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妃你不可之璃王妃》 作者:枯藤新枝   ☆、第一章 一纸赐婚引端引 天慕国第一百一十六年,一处偏僻寂静的村庄里,一名身着粗布衣裳,身材纤瘦的少女正费力的提着一只水桶向远处的房屋走去。 少女实在太过柔弱,水桶里的水淌淌洒洒不过才走几步远,原本满满一桶水就变成了半桶不到。 少女看了眼水桶,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还是现代的自来水用着方便啊,少女轻叹一口气。 “言诺小姐,又是你在提水,来,我帮你。”一名同样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走了过来,男子憨憨的摸摸头,不满道,“你明明是小姐,为何总让她们欺负你。” 少女抬起头抚了抚额上虚无的汗,才轻声道,“那边已经两个月没有送银子过来了,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想着要她们伺候我。”话落,少女摊摊手,带着无奈道,“再说,沈男,你看我哪点像小姐了,除了力气比其他女孩小些,不是和你们一样。” “嘿嘿,言诺小姐和我在外面见过的小姐都不一样,总是自强不息,嗯,对,就是自强不息,从来都不哭,永远那么坚强。”沈男又是憨憨的摸摸头,一边说着,一边提起少女手中的水桶向远处的房屋走去。 远处屋檐下,一名村妇打扮的妇人王氏不满的瞥了眼远处的冷言诺与沈男,眉头轻皱,因着长年种植庄稼晒黑的面色硬是涂着一层似乎水粉之类的东冷,看起来格外的违合。 “真是个小狐狸精。”妇人抹了把脸,似乎又想到脸上抹着那从京城里买来的珍贵烟脂,遂连忙放下手,看了眼一旁蹲着伸着舌头的狗,不耐烦的踢去一脚。 “嗷嗷”狗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反射性的叫一声往后一跳。 而院子的一角,一直蹲在地上低着头摆弄着什么的男子眼底余光瞟着远处走来的冷言诺,带着不怀好意的眸光一闪再闪,当目光落在沈男身上时,甚是不屑。 沈男把水帮冷言诺提进屋内,寒暄几句后便璃开了。 “哎,冷言诺,你真是不知羞耻,与村里的男子眉来眼去,不觉得害臊。”之前蹲在地上的男子待沈男璃开后,站在起身朝冷言诺走去,言词放纵轻佻。 冷言诺瞟了眼男子,不予理会,只是惯常沉静的笑笑进了屋内。 “死丫头,你真以为你是大小姐,我告诉你,从你进了这村子,就出不去了,还不快去做饭。”屋内响起妇人毫不怜惜的斥骂。 冷言诺闷不吭声的向厨房而去,做饭,对她来说早已是熟能生巧。 而院子里的男子听到屋内自己母亲的吼声,特别是那一句“从你进了这村子,就出不去了”心里暗自窃喜着。 入夜,整个村庄较之白日还要安静。 “我谨告你,那丫头必竟不是这儿的人,现在还动不得,等再过两个月再说,听到没。” “娘……”男子声音有些哀怨。 “娘知道你看上她了,再等等,我明日就去信问问,看那边是不是真不管她了,如果不管了,那娘就遂了你的意。” “还是娘最好。” 冷言诺睁着眼眸听着东边屋内传来的动静,眨了眨眼睛,眼底露出一抹微光。 夜深,整个村庄都进入了熟睡。 村庄东边一座茂密的树林里,一名长得慈眉善目的老者看着面前纤弱的少女,微微笑道,“不错,轻功长进了,来得比平日里快。” “师父啊,得到你的夸奖当真是不容易呢。”少女嬉笑着上前挽住老者的胳膊。 “丫头,为师要出趟远门,短时间怕是不能再来看你了。”老者摸到着发白的胡须微带怅惘道。 闻言,少女带笑的表情微微一怔,“师父……”虽然早已知道师父不会一直留在这村庄,但是…… “丫头,天下哪有不散的延席,今日分开,说不定哪日又会再相见,别知道为师不知道你的鬼主意,这村庄是困不住你的。”老者轻点了下少女的额头,意味深长道。 天边的月光透过枝叶点点倾酒在少女身上,斑斑驳驳质感强烈,虽着粗布衣裳,但是也覆盖不了那清丽明媚的面容,不同于白日的温婉秀静,反显得冷毅坚忍,而一双灵动的眼,又透着一丝狡黠。 少女正是冷言诺。 冷言诺看了老者半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也不矫情,松开胳膊,“师傅慢走。” “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确是为师看重的丫头,”老者抚了抚少女的秀发,冷言诺只觉眼前有风拂过,她的这个神秘师傅总是来无影去无踪。 在原地待了半响,冷言诺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向村庄而去。 而千里外远璃僻静的村庄热闹的京城里,丞相府人头满满的前厅里此时陷入一片沉郁。 “老爷……”冷丞相旁边的丞相夫人掩着丝帕炫然欲泣。 冷丞相不过四十刚过,眼底精光依盛,看了眼下坐下的女儿,犹豫着开口。 “言雪你怎么说。” 于是前厅里众人都将目光移到大厅里依然安坐的女子身上。 女子身着用金线丝织的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间,花容月貌,出水出仙,倾国倾城。 正是夏慕国的第一美女,冷言雪。 “爹,谁都知道璃王身中寒毒,命不久矣,皇上表面荣宠璃王,其实暗地里的心思,想必爹也有所知,皇上明显是用此事试探你的态度。” “其实嫁给璃王也不错啊,至少没人和你争宠啊大姐。”一旁的丞相四女,身着紫色罗衫的冷言月满是嘲讽道。 “放肆,青云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冷丞相一拍桌面,怒道。 冷言月旁边的四姨娘顾青云看着多嘴的女儿,忙小心的低着头,“妾身,也不知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月儿快和你大姐姐道歉。”四婕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大夫人,又抱歉的看着冷言雪,忙拉着冷言月的衣袖,示意她道歉。 冷言月偏了偏头看着一脸歉意低姿态的母亲,面色显过一丝不忍,眸底色彩光芒暗暗,唇角不悦的一努,“妹妹口不择言,与大姐姐道歉了。”言罢,便出了前厅。 “混账,一点都不懂事。”丞相不理会跑出前厅的冷言月愤怒的看了眼四婕娘。 四姨娘只能闷不吭声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亦不敢出去追。 “爹何必与四妹置气,四妹一向言行如此,女儿也早已习惯了。”冷言雪大度的开口。 “老爷快坐下,别气坏了身子,青云你也真是,回头好好看着四姑娘。”丞相夫人柳氏温和大度的看了眼四姨娘,语气微微不善。 “姐姐教训得是。”四姨娘低着头道。 冷丞相看了眼坐在一旁一袭青衣清隽优雅的二儿子冷俊轩,“俊轩,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功高震主。”冷俊轩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冷丞相闻言亦是赞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扫了眼那些低着头尽显胆怯的庶子庶女,眸中嫌弃之色明显。 幸好老天待他不薄,送给他两个好儿子,一个好女儿。 “除了夫人,言雪,俊轩,其他人都退下吧。” 待大厅里只余下冷丞相等四人时,冷丞相才对冷俊轩道,“你细说来。” “大哥在外带军,功绩彪柄,这些年丞相府门客不断,皇恩浩荡,下人们出门难免也显骄纵之气,皇上想来是以此告诫我们,功高不可盖主,皇上才是拥有着最终决定权的人。”冷俊轩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来。 “二哥说的是,璃王表面受宠,但是也是看在他即将不存于世的份上。”冷言雪如水素手挑着茶盖,悠悠若雅道。 “自古以来君思最是难测。”冷丞相喝了一口茶,声音低沉,“自从两年前一事后…。” “父亲万不可诟言。”冷言雪看了眼冷丞相,出声打断了冷丞相的话。 冷丞相抬起头,也觉失言,看了眼冷言雪,这么聪明的女儿,万不能毁于璃王。 —— “娘,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低声下气。”丞相府冷边一座院子里,冷言月踢翻一个凳子对四婕娘控诉道。 “女儿,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娘我又不得宠,你快及荓了,以后的婚事也是由大夫人作主……”四姨娘点到即止,一张未经受风霜上的瓜子脸上一双美眸盈盈含泪,“娘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娘的心呢。” “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可知你纵算忍,也要对方愿意啊,你难道忘了死去的三姨娘……” “快住口,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四姨娘捂着冷言月的嘴,向房门口看了眼,小心道。 冷言月见娘亲如此担忧,遂也不再说话,接着小声道,“娘,我那日路过后院,听说丞相府把那边的银子都给断了,说那个三姐姐怕是难以活着出来了。”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四姨娘似乎想到某些事,面色尽显怜悯。 前厅里。 “你是说让言雪装病,再让你大哥以身体久不归家为因,请旨撤去将军之职?”冷丞相看了眼冷俊轩问道。 冷俊轩儒雅一笑,“是的,父亲放心吧,皇上只不过是要丞相府给个态度罢了,言雪病了,无法成婚,皇上自会再给旨意,不过嘛,这另嫁之人也必须是丞相府的女儿才行。” “二哥说的是。”冷言雪眨眨眼睛冲冷俊轩感激道。 “可是让谁嫁?”冷言雪微皱眉沉思,皇上表面荣宠璃王,但是也不能差了去。 “我记得爹好像还有个女儿放养在远亲的一处农庄里。”冷俊轩托着腮道。 冷丞相微笑点点头,“近来,丞相府就谢绝见客吧,言雪你就依你兄之说。” 于是,第二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丞相府嫡女冷言雪突然重病。 同一时间,冷丞相面呈皇上冷言雪病情,只字未提换人之说。 第三日,远在边关的大将军冷俊青请旨撤去其将军之职,愿奔京看望妹妹,孝衬膝下。 御书房内,皇上看着手中丞相上禀的奏折,唇角微微一勾,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容却是完全不会合此时年纪的冷凝深沉。 “陛下,这冷丞相倒是个知情识趣的。”皇上身旁的太监微躬着身道,不敢有丝毫怠慢,皇上虽然年纪少,但是手段可一点不小。 “哼,这老东西,既然冷言雪病了,就看看丞相府哪个女儿合适吧,朕可不希望真把冷言雪嫁给璃王。”皇上清稚的声音响在大殿中。 “是。”太监应声退了下去。 皇上看着太监弯身下去的背影,扫了眼大殿,目光透过窗外遥望向远方似乎要透过层层云朵看清些什么,嘴角突然微微一弯,笑容清悦明媚,是属于少年温和天真的笑容。 ------题外话------ 新文先占个坑,请妞们手手动一动点一点,新枝多存稿。   ☆、第二章 惩治恶妇猥琐男 村庄里。 依然是重复昨日的动作,提水,做饭,挨骂,忍气吞声,尽显懦弱。 入夜,小屋里灯光暗淡,窗户处窗纸已经是贴了又贴,补了又补,冷言诺看着几乎是惨不忍睹的窗户,心中暗叹一口气,祈祷着这里别来十级台风,否则保不准她会和这小屋一起被刮向不明岛国。 天际皎月明若似水,澜深悠悠。 闭上眼眸的冷言月突然被东边屋里的动静给弄醒了。 “哎,我说你轻点……” “你不就是喜欢我来重的…。” “嗯…。呃…。”衣衫剥落声,女子的轻吟声,男子的粗喘声在这黑夜里汇成通俗易懂的交响曲。 其实声响并不大,不然东边屋子隔一个房间的顾大宇定然是能听到他的母亲的光荣事迹的。 只是冷言诺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得甚是清晰。 冷言诺嫌恶的撇了撇嘴,最后干脆闭息,睡觉。不过须臾冷言诺又睁开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眸,流光一刹而过。 次日,冷言诺干完活,给院里那只名叫大黄的狗疏理了一下毛发,便借口去前街的刘婶子家借点物什,出去了一小会儿。 当晚,夜深人静。 东边屋子又传来熟悉的话语与律动。 冷言诺看着窗外院子里月光投下的长长人影,心道这董氏看来也不笨,今日白日里她借口去刘婶子家借物什,就顺便在隔壁董氏屋里下了点沉香粉,这东西还是最之前师傅给她的,方便她出来练功。 不过沉香粉有一作用就是遇水便产生反效用,能使人精神越来越精神。 这董氏在这村庄里也是个泼辣的,想必也早已怀疑丈夫在外偷食,只是苦无证据无可奈何,又是个贪睡的,每每等到半夜,就睡过去了,第二日醒来,自己丈夫又一如往常的看不出异常。她又不能硬是乱说,反倒会被说是倒打一耙。 可是今天夜她精神异常清明,半夜里便听到穿衣服的声音,于是…。 眼看着那影子离东边房子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到了门口。 冷言诺悄悄起身,对着门外的大黄招了招手,大黄轻轻跃了过来。 “嘭”一声,董氏一脚踹开了门,“好啊,你这个负心汉,吃食还吃到寡妇这里来了…。” 董氏踹开门的同时,冷言诺对着近前的大黄打了个手势,大黄一跃奔出院子,在院外狂吠起来。 由于大黄一直狂吠不歇,加上女人的叫骂声,倒是引得周围邻居纷纷穿衣凑了过来。 “啊,你做什么…。我的头发…。”屋内传来王氏哭喊声音。 “你这个贱人,勾引我男人你还有脸了不是…。”董氏身量比起王氏还要高大一些,顿时两个女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扭打成一团。 而一旁董氏的丈夫,与王氏偷~情的秦氏只能赶紧拉人…。而拉人期间也挨了不少拳头。 而后顾大宇也被吵醒从春梦中爬了起来…。 屋子柜子倒塌的声音,咒骂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院外围过来的村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事,于是乎纷纷对王氏指指点点。 “原以为就是个刻薄点的,没想到还勾引人家丈夫…。” “真是不要脸…。” “这秦昆也不是个好东西…” “哎,赶紧上去拉人吧,这要继续打下去,可如何收场,会出人命的,我去叫村长过来…。” 事件一直持续了大半夜,最后还是由村长出面董氏才愤恨的拉着她丈夫回了家。 第二日,当冷言诺看着王氏那如猪头似的脸,还有怪异的走路动作时,真是憋得差点起了内伤。 山村村民本来质朴,对这种偷食的事儿自然是十分不容的,一时间流言蜚语,不过半日间便传到了隔壁村,王氏一连几日不敢出门。 而因着王氏受了伤,又因为流言蜚语攻击得厉害不能出门,这几日冷言诺巧妙避过顾大宇大胆的眼神,做着自己的活儿,也没再被挨骂挖苦,就连吃食也好了不少。 这一日,阳光洒在寂静的山村里,分外和谐明媚。 “大宇,我告诉你,娘今日收到京城的来信,那丫头你可万万动不得,过几日京城就会有人来接她了,说是有大用处。”东边屋子里王氏看着面前的儿子一再提醒道,但语气里似乎也透着股子不甘心而又无可奈何的味道。 “怎么会,不是说那丫头……”顾大宇垂着头满脸丧气道。 “放心吧,改明儿,娘托人给你找个好的,前村秦氏的闺女听说吃苦耐劳,模样……。” “那个蛮婆子,我才不要。”顾大宇站起身跑出了屋子。 顾大宇本来就因为这王氏的事情,害得他这几日出门都被人嘲笑。而现在又听说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心下郁闷烦躁之极。 王氏看着跑出去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看了眼西边的小屋,那丫头必竟是京城里的,虽然总是用长发遮着半边脸,但是也知生得是灵雅秀人,但愿他这个儿子看得开,那边可是得罪不起的。 西边小屋里,冷言诺看着窗外的月色,唇角微微一勾,看来,今夜又有好戏了。 这王氏是丞相府丞相夫人柳氏名不见经传的一门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方亲戚,儿子三岁时就守了寡,为人刻薄,说话尖酸,标准势力眼,最开始几年那边银子给得足,王氏扣掉一些,冷言诺倒也过得不错,至少吃得饱,后来那边银子越来越少,甚至于连过问的只字片语也没有,这王氏也就越发猖狂起来,现在么,又打起了鬼心思……可是终究啊……黑夜里冷言诺琉璃璀璨的眸子眨了眨,整个简陋的屋子因这一双灿动的眼眸顿添几分色彩。 果不其然,半夜时分,一声惨叫惊醒了睡熟的王氏,王氏听到声音,暗道一句完了,忙跑向冷言诺的屋子。 推开门,她傻眼了。 儿子正抱着腿蹲坐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脚踝处鲜血淋淋,月色从窗户处照进来泛着清辉显得有些诡异。 此时旁边冷言诺怕怕的老远站着,面色尽是担忧和内疚的呐呐开口,“大宇哥,你怎么大半夜的……这……”哆哆嗦嗦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王氏看着儿子脚上的老鼠夹,心痛得滴血,得赶紧找大夫,狠瞪了眼冷言诺,王氏扶着儿子出了房门。 由于王氏这几天伤并未大好,腿那日被董氏踢了,还未好利索,走起路来有些怪异,如此搀扶着顾大宇,远远看去,一幅画面甚是滑稽。 待母子出了房门,冷言诺退去害怕惊忧的表情,笑意满满。扫了屋子一圈,看来要离开了呀,不知道丞相府想让她这个不疼不爱的庶女做些什么。 本来还打算想办法消无声息的离开,没曾想真是瞌睡来了热枕头。 ------题外话------ 新文从今日开始更,存稿多多,保证不断更,欢迎亲们踊跃跳坑,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收藏,收藏~~妞们的收藏与点评是支持作者努力写下去的最佳动力~么么哒~~   ☆、第三章 被结婚了? 这夜,冷言诺安然入睡,极其纯熟。 这一夜,王氏带着顾大宇去看大夫,怕冷言诺说错话,让她和儿子受人非议,于是也没去管她,一整夜折折腾腾的才把儿子伤口给包好。 第二日,一大早王氏便顶着一张还未恢复的脸插着腰站在冷言诺门口,瞪着冷言诺道,“说,昨晚是怎么回事儿。” 冷言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声音低若蚊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那老鼠夹子是怎么回事?嘶…”许是太大声,动作太大,王氏唇角上未好的伤口撕痛了一下。 “那个这几天我发觉半夜总是有老鼠弄得悉悉作响,便放了几个在大门口,想着捉到老鼠的……没想到,不知为何大宇哥…。”冷言诺说着有些抽泣起来,一幅害怕被王氏责罚的模样。 王氏愤恨的看着冷言诺,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懦弱的,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给她干活吃哑巴亏了,哪弄得出那些有的没的。 大夫说,儿子还好没伤到筋脉,但至少也得休养十来天才可下床,自己这个儿子也真不长尽,色胆包天,再看看冷言诺,王氏抬起欲打下去的手倏地又顿住,那边可是交待过,要好好待她,这一掌下去要是留下伤痕亦不好交待。 王氏终是愤恨的垂下手,冷声冲冷言诺道,“你这两日不要干活了,指不定明日里来接你的人就要到了。”说罢也不管冷言诺表情出了屋子。 这几日是倒了什么霉运了。 “言诺小姐,听说你要走了。”中午时分,冷言诺正在院子里给那只狗梳理毛发,便见沈男憨笑着跑了过来。 “嗯,好像是的。”冷言诺从沈男眼里看到明显的不舍,心下也是一阵不舍,这些年若不是这个村长的儿子时常照顾着自己,自己的日子指不定有多难过,虽然她有办法让自己好过,但是表面上的掩饰还是要的,毕竟那边和王氏还是暗中有通信监视着自己的。 “嗯,走了也好,去过好日子,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沈男笑得一幅真诚。 冷言诺看了眼沈男,那是好日子嘛,指不定多么水深火热呢,鬼知道,但是表面上依旧带着期盼的表情道,“是啊,以后沈男可以来京城找我哦。” “嘿嘿。”沈男傻笑着摸摸头。 第二日,王氏的院子里果然从京城来了人,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两个面色庄然,一看就是高门大户有些地位年成的老嬷,四个护卫,还有驾马车的马夫。 僻静的村庄从未见着这些稀奇东西,于是看热闹的围绕了一圈又一圈,对着马车指指点点,口中赞叹艳羡不断。 “这是来接王氏那家的小姐吗?” “哎,那女孩总算是熬出头了…。”话语带着庆幸。 “……。” 京城中来的两位老嬷看到王氏的面容时只是略为不悦皱了皱眉,亦未多说,看了眼虽然清瘦但是还算不差的冷言诺,给了王氏一百两银子作为这些年照顾冷言诺的答谢。 王氏当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的道谢,把人伺候招呼得一个热情。 冷言诺看着那一百两银子,实在不爽。 于是当夜,她做了一件事。 京城来人休息了一日后,第二日起程。 冷言诺挑开帘幕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村口,越来越远的沈男…。不舍之意渐渐蔓延,但也不过一瞬,便收拾好了情绪。 那个五岁时失去母亲而后体弱被所谓的亲人以休养为由送来此处寄居的孩子,那个在此处熬过五年,沉默冷对,懦弱无能受尽责骂的孩子,那个最终吞进一切苦水,到最后还默默期盼着父亲会来接她的孩子,那个到最后绝望之后脆弱跳崖的孩子,那个最终香消玉殒的孩子,直至死亡最后一刻依然睁着疑惑的双眸,不明白为什么的孩子。 冷言诺微低头,嘴角一抹讥嘲,放心吧,善良的女孩,既然上天让我灵魂入驻,我又怎么会不知恩图报,此去我必为你讨回公道。 虽然本来打算另外想办法出村,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冷言诺最后再看了眼王氏屋子的方向,哎,想必她正在劳心劳力,费心费神的在粪塘里捞她那一百辆银子吧。 拒说后来王氏虽然最后从粪塘里捡起了两百两银子,但是拉了整整半个月的肚子,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休养了好一阵,村子里都有人议论,定是王氏太过尖酸刻薄又行为不检连老天都看不过了——当然这是后话。 顾大宇柱着拐杖站在角落里看着远去的华丽马车,面色尽是愤恨遗憾之色,柱着拐杖的手不觉间已经青筋直冒,到嘴的小美人就这么飞了真是不甘心啊。 “秦嬷嬷,李嬷嬷不知道爹怎么想着接我回去了?”冷言诺轻轻开口。 都是信息闭塞的弊端啊,她又没离开过村子,哪知道关于外面的消息。 “夫人和丞相大人说三小姐你已及荓两年了早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此次特意让老奴们接你回去。”年纪略长一些的李嬷当先开口道,虽然语气谦逊,但是神情间的趾高气昂与不屑还是没有完全隐藏起来。 冷言诺闻言兴奋又害羞的垂下头,不再说话。 两位老嬷看此表情,眼神一对,突然又有些同情起这位三小姐了,不过,只能怪她命苦了。 今日冷言诺不再是一袭粗布衣裳,而是着一袭浅紫色罗裳,未着妆粉,头发随意的挽着,不显华美,竟显清透,清丽的容颜在不算昏暗的车内如珠如辉。 两位老嬷在给冷言诺梳妆时就惊于她的容颜,现下也没之前那么惊讶了,她们一直以为大小姐是最美的,没曾想这个不受待见的三小姐生活在这么个穷乡僻壤水色倒是养得不错,除了瘦弱些,容貌倒是没差的。 谁不知道这位三小姐许是会嫁去璃王府的,两位老嬷也算是大夫人身边受宠的近侍,来时大夫人就吩咐过,该有的尊卑还是不能懈怠,毕竟冷言诺也算是主子,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位老嬷常年跟在柳氏身边也是耳濡目染,处事自然乖觉,这一路倒是相处的还算融洽。 马车一连行了一日,在距离京城几百里外的洪县边处停下留宿。 客栈里,冷言诺坐在客房里,看着窗外皎皎月色,面色静然,现在已经入了城,消息没有那么闭塞,她也知道了自己此次回去的用处。 璃王?她要被结婚了? ------题外话------ 求收藏,求点评,救推荐~~各种卖萌打滚滴求~~~   ☆、第四章 奴婢寒霜 璃王?她要被结婚了? 冷言诺站起身,看来,她进京后,得多打探一下如今的局势了,听说这个璃王胎中自带寒毒,活不过二十,她嫁过去就是守寡,难怪她那被誉为第一美女才女的姐姐不愿嫁。 冷言雪,依稀记得五岁那年春天丞相府里百花奇放,假山流水别样春媚,于春日芬芳间看见的飘摇花瓣,粉雕玉琢女娃娃身着华丽轻飘衣衫于百花中挥洒甩袖而舞,红唇白齿,粉腻玉肌,含水秋眸……一颦一笑自是风景,令一切艳羡,当时的冷言诺看着那一幕,不足以惊艳来形容,然而所有表情却转瞬消于美人回头那一抹不屑。 原来那个平日里端庄呵护幼妹的大姐姐也只是表象而已……。 “你这个臭乞丐,又来偷东西。”楼下响起掌柜呵斥的声音。 冷言诺从回忆中抽出思绪,轻皱了皱眉头,不愿多管闲事。 “你放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饿了。”听上去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声音,颇为秀气,中气亦不足,看来饿得不轻。 “放了你,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小二把他送去官府。”掌柜不理会一脸哀求的少年,冲小二吩咐道。 “不要啊,不要啊……”少年祈求着。 可是大堂里吃食的客人只是轻轻瞥了眼便自做自的事。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当不若此。 “等一下,这根簪子可否抵换他手中的包子。”冷言诺不知何时已经出了房门,蒙着面纱正自楼梯上下来。 掌柜的接过冷言诺手中的簪子,细细看了看,双眼放光的点点头,“够了够了。”话落便朝拉着少年胳膊的小二挥挥手。 小二放下手,退了下去。 “你快回去吧。”冷言诺看了眼少年,摆了摆手。她已经感觉到楼梯上正下来的两位老嬷略微不满的眼神了。 大堂里因为冷言诺的出现,灯光都聚然一亮,于是纷纷注视着她。 如斯美人儿,虽然蒙着面纱,但是闻其声,观其形,也知是皎皎极品……不知是哪家小姐? “小姐,这些你哪里管得过来,快上去吧。”两位老嬷说着,拉着冷言诺上了楼。 最后看了眼少年,冷言诺上了楼梯,进了客房。 第二日,准备好干粮,便启程。 马车刚前行了不过半个时辰。 “嘶鸣”赶车的马夫一个急停,马儿吃痛的昂了昂头,踱了踱马蹄停下。 冷言诺借着巧力让自己没有撞伤。 “这是作死啊。”车内被撞得四仰的两位老嬷一把掀开车帘,对马夫喊道。 “怪不得我啊,你看……”老嬷顺着马夫的手指一看,一名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女拿着包袱正拦在了马车前。 少女面色微红,神情略带几分急促,显然是是突然冲出来的。 这少女有些面熟,可是老嬷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亦不想多生事端,遂对她道,“姑娘快些走开,不要拦了路。” 少女悲悲哀然一笑,“小女子昨日得了姑娘大恩,反正孑然一人,亦了无牵挂,想要从此之后跟在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但请收留。”少女语气恳切。 老嬷这才细细看了眼少女,突然想起似乎就是昨夜那位小姐所救的少年,顿时亦不好驱赶,都偏头看着冷言诺。 “昨夜我不过是看不过去,并未有想过要你报答,姑娘何必如此。”冷言诺掀起车帘露出一张不带面纱明媚的脸。 “恳请小姐收留。”少女突然跪了下去。 “这……”冷言诺偏头看了眼两位老嬷,犹豫不决。 两位老嬷见冷言诺这态度,原本有些狐疑神情也消失不再,这个小姐确实是个懦弱的主儿,只是好运救了个少女而已,反正夫人也说三小姐回府后会需要丫鬟的。 两位老嬷对视一眼,心领意会。 “小姐,你是主子,当然你作主。”李嬷当先开口道。 “既如此,那你且跟着吧。”冷言诺话落,便拉着少女上了马车。 两位老嬷看着冷言诺伸出去手的动作,心底皆是冷嗤,果真是小山村里没见过世面,这哪有小姐去拉一个下人的。 冷言诺眼底余光瞥见两位嬷嬷的神情,不予理会。 马车行了一会儿,半途休息。 两位老嬷下去通通气,车上独留冷言诺和少女。 “你倒是个聪明的。”冷言诺放松一惯的淡雅懦弱之态,晲了眼少女面色莫测。 少女嘻嘻一笑,退去刚才的胆怯矜持,“奴婢寒霜也是赌上一赌,昨晚小姐上楼时最后看那一眼,意义颇深。” “男扮女装入楼偷窃这么蠢的事倒不像是你做的?”冷言诺挑了挑眉。 “随处流浪,再聪明的人也有落魄的时候。”寒霜语气平添几分凄凉。 冷言诺莞尔一笑,眸色清明,“我五岁亲娘死去,还没明白今后何处,便被赶瘟神似的趋之千里之外的偏僻村庄,做粗活,挑水,挨打责骂…。穿粗布衣裳,冬天入寒冷彻骨水里帮人洗衣,夏天汗流浃背上山捡柴,责骂已算是最平常的事。”冷言诺看着寒霜惊异的眼眸,轻轻一笑,“怎么不相信?” “奴婢相信,只是不明白,小姐与昨夜里和刚才在老嬷面前的小姐都不一样,这样对寒霜如实报来,不怕寒霜……” “你会吗?”冷言诺阻断寒霜的话,嫣然一笑,当似毫不在意,成竹在胸。 “嘿嘿。”寒霜突然娇俏一笑,“我突然觉得我跟着你是对的,总不枉此生一场。” “待回了府能不能留下还要看你自己本事,你称呼的小姐现在可是个架空的主儿,无权无势,前途迷茫。”冷言诺一盘凉水浇向寒霜。 寒霜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凑进冷言诺,笑得不见眉眼,“放心吧,既然认了小姐,寒霜自会保护你…。” 突然一阵急速的风声自马车外擦身而过,打断了寒霜的话。 马儿似乎也受了惊,一阵嘶鸣。 “吁。”马夫慌忙勒住马。 “快保护小姐。”车外响起两位老嬷焦急的声音。 ------题外话------ 妞们收藏收藏,点评点评~~~~   ☆、第五章 惊鸿一瞥 劫轿?压寨夫人?冷言诺脑中第一时间闪出这个信息,继等半响,没有动静,偏过头看了眼寒霜见其正要去挑车帘。 “不要动。”冷言诺声音低且坚定的命令,寒霜立即住了手。 随后车外是刀剑交击的声音,但是马车却安然一隅,看来车外是两批人在交手,自己只不过碰了个巧,只要…。 “大胆贼人,这是丞相府的马车,里面可是丞相府的小姐,还不速速离开,啊……”李嬷嬷的声音伴随着惨叫永远的闭了嘴。 “啊…。”是秦嬷嬷的喊叫声,话刚喊一半,似乎是被吓到了,没把剩下的话喊出来。 愚蠢,本来看对方意思是不予理会,现在能否置身事外还不一定了,冷言诺抬手便要去挑开车帘,突然一阵风袭来,马儿似乎又受了惊突然狂奔起来。 车内不断听到马车前马夫的斥马声,但是马儿依然狂奔。 冷言诺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撞去,这一撞不死也得撞个脑震荡,无论如何现在不能下马车,车外是何情形还不一定,万一是丞相府的仇人呢,那不是霉上加霉。 冷言诺正要运起内力欲使马车停下来,突然一只坚有力而又纤细的手掌拉着她的胳膊,生生的稳住了她即将倒退的身形,冷言诺偏大头一看,正见寒霜眸眼坚定的看着她,一幅不要慌,我会保护你的神情。 而这一切想法,一切动作不过刹那,冷言诺顺手挑开车帘,看向外面,这一看,定是镇定如她,有也一瞬间的错神,前方不过几米处就是悬崖,再不令马停下,她二人就等着粉身碎骨吧。 “小姐,我们跳车。”寒霜自冷言诺身后看到了前方悬崖,坚定的声音响在身后。 冷言诺一刹明白,这个丫头会些武功,但是还不足以带着自己飞开,这一跳,必定两人都会擦伤,算了,自己动手吧,冷言诺思及此一闭眼,转身拉住寒霜的手。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眼前,只觉眼前一大片黑影当头罩下,腰间一紧,整个人开始旋转,周围只闻忽忽的衣袂声伴随着好闻的男子气息。 “砰”马车坠崖之声伴随着马夫的惨叫声响彻山崖。 冷言诺刹那睁开眼眸,四周物景都在旋转,面前咫尺之距,黑巾蒙面,淡淡阳光下,一双眼眸,幽深如海卷着浅浅光点,浓密羽睫更像是海平面的水色光线,嵌然生辉,那双眸眸正盯着自己,原本没什么情绪,突然光束一转,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阵阵涟漪波纹。 男子眸子紧紧盯着冷言诺,俊眸浩瀚深逸,浮出一丝丝情绪,像是惊鸿一瞥的温柔,更像是不经意间触动的禁止,看向了此时内心深处的涌动。 鼻尖俊雅的男子气息,腰间的强而稳的力度,伴着风风忽声旋转。 冷言诺脑中恍然窜出一个画面,电视剧里那些英雄救美,空中缓缓旋转降落,然后对视生情,从此你浓我浓…。半空中冷言诺激灵灵的打了个颤,狗血啊。 明白了,是这个人刚才突然之间于马车坠崖的前一秒跳上马车捞出了自己,好吧救命恩人,光看一双眼眸就知道一定美得不像话的救命恩人。 “你是丞相府的小姐?”两人刚落地,黑衣男子怔了下松开搂着冷言诺的手突然开口,开口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眼神微闪了闪。 而随着黑衣男子开口,冷言诺很明显的感觉到地上另外三个黑衣人气息明显乱了下。 冷言诺却没再看向男子,而是打量起四周,十几个身着青衣的人横七八落的躺在地面,远处寒霜似乎也被一个黑衣人救下,此时正远远站着关切的看向自己。 这些青衣人个个不是凡者,身手皆为上乘,光听之前的打斗之声就可感觉出,而这四个黑衣人仅凭四人之力……。 冷言诺向寒霜投去一个无事安抚的眼神,再看向更远处一脸惊恐张着嘴的秦嬷嬷,和四个跌坐在一旁的护卫,这些护卫倒是也没受到波及。 李嬷嬷死不瞑目的睁着一双眼眸躺在秦嬷嬷身边。 看来刚才两拔人交战并没有伤及自己这边的人,李嬷嬷之死,看伤痕,一刀毙命,想来是嘴太多了。 冷言诺偏头看了眼黑衣人,同时也正撞上黑衣人带着探究疑惑的眼神,而眼底深处伴着隐隐的杀气。 冷言诺又看向秦嬷嬷和四个护卫,他们此时也正惊疑的看着自己。 一下子冷言诺明白了,一向胆小懦弱的自己在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不是应该晕倒或者哭着求饶吗?果真是演技不佳啊! 黑衣男子离自己很近,现在装柔弱无疑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挟持他,不然不保证对方会杀了自己灭口,可是寒霜的位置很危险,只要自己动手,先死的一定是寒霜。 冷言诺思绪万转,面色情绪依旧不变。 “你们先放了我的丫头。”冷言诺看着身旁的黑衣人道,语气平常,她知道身旁这个黑衣人是这三个黑衣人的头。 黑衣人看向冷言诺的眼神变了变,冲那位拉着寒霜的护卫点了点头。 寒霜快速的跑了过来,一幅防备之势的隔在冷言诺与黑衣人之间。 冷言诺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逗了一圈,而黑衣男子不知道自己刚才也在鬼门关逗了一圈。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人开口,声音像是打造千年的玄铁,磁缓有力。但是冷言诺明显感觉那丝杀气正悄悄退散,似乎她还感觉到男子在面巾下笑了下,嗯看面巾的弧度,应该是扯了下嘴角。 寒霜默默站在在中间,她不笨,将事情转瞬理了个清楚,小姐是在救她。 冷言诺眼眸轻微波动后,不躲不避黑衣男子眼神,冷静回答,“冷言雪。” “我记住你了。”黑衣男子话落,手一挥,其余三个黑衣人跟着男子瞬间便消失在了远处。 听着衣袂之声远去,冷言诺深深的看了眼四个护卫和李嬷嬷,无论如保这五人都不能留,就算怀疑她,但是因着此事回到丞相府,也对她有影响。 偏转头,看着眼远方一片金红色的天际,冷言诺眼一闭,声音轻悠中带着股寒意,“寒霜,你知道这世上只有什么人不会泄露秘密吗?” 寒霜看了眼冷言诺,金黄色的余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光刻的温柔却又透着绝对的冷情。 经刚才一事,寒霜无半分退缩害怕犹豫,随即偏转头看了眼李嬷嬷等五人,那一眼竟是像看死物的眼神,声音同样也是冷的,“死人。” 寒霜话落,捡起地上的刀,便向李嬷嬷几人走去。   ☆、第六章 击鼓鸣冤 “不要不要,你要做什么,我是大夫人身边的近身嬷嬷,你这是以下犯上。三小姐…求…”李嬷嬷浑身颤抖着眼神希冀的看向冷言诺。 另外四名护卫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站起身来将李嬷护在中间,刚才的打斗他们并未参与,他们只是丞相府的普通侍卫与那些高手过招可谓以卵击石,碰巧人家打自己的并不理会他们,但是现在这画面太诡异了,这三小姐竟然想杀他们。 “寒霜。”冷言诺轻轻一声唤。 正拿着刀朝着李嬷嬷走去的寒霜身子微微一僵,偏转头看向冷言诺,眼神满是询问,不杀了? “你杀过人吗?”冷言诺看着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天,声音轻轻柔柔。 寒霜的动作停顿了下,“半年前,有个醉酒的男子妄想欺辱我,被我一刀结束了,他死时没有闭上眼睛。”寒霜停顿半响,声音悠悠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回忆深处破蛹而出又破蛹而去,淡淡消失在天际无穷处。 “你那时害怕吗?” “当时很怕,后来就不怕了。” “为什么?” “他不死,死的就是我,还是对女子来说最惨裂的下场。” 宁静的效野小道上,满目青衣尸体,鲜血横流,血腥弥漫。两名看着娇怜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这横幅七竖八的尸体面前静静的聊着天,语气神情似乎在说着你今天喝水了吗今晚上吃什么般平常,好笑的是竟然让人看上去份外合谐,还有种潋滟瑰艳泼洒成画的感觉。 夕阳边缘的重青色暗影渐渐垂下,落在冷言诺的面容上,微风吹起她的发,整张清丽明媚的面容似洒上无数光泽,说不出的炫然夺目。 一旁的李嬷听着冷言诺和寒霜聊着天,眼神突然一凝,她毕竟跟在大夫人身边许多年,心神自然不比没见过场面的寻常人,对四名同样有些惊恐的护卫暗示的看了眼,四名护卫恍才回过神来,小姐要杀他们又如何,他们四位男子怎么能怕了面前两位柔弱的女子,几名护卫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即慢慢站起身来,朝着寒霜走去。 一直望着夕阳的冷言诺动了,似乎只是轻轻的移了移脚步,似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似乎嘴角往上勾出一抹艳丽的弧度。 “叱”一声。 四名护卫倒地,一剑四人,转瞬毙命。 “啊…。”一声惊呼刚喊出个音,便悄然结束。 冷言诺依旧站在原地,只是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剑,剑尖上面正滴着鲜色艳红的血。 “啪嗒”一滴滴落在地上早被辗碎的草地上。 寒霜看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剑,那是李嬷嬷的血,因为那几个护卫死得太快,冷言诺动作太快,剑上不可能来得极沾上血,只有最后的李嬷嬷剑直击胸口。 四名护卫到死时依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脖上一条不见血迹的细痕,死不瞑目。 小姐的身手原来如此好,寒霜暗叹。 “够狠。”空气中似乎响起一声叹气声。 “小姐,现在没了马车没了嬷嬷,没了护卫我们就算回了丞相府要如何交待?”寒霜瞥了眼满地尸体上前询问。 冷言诺嫌弃的丢下剑,不理会地上的尸体,看了眼京城方向,“此地距离京城不过几百米,先找家客栈休息吧。”冷言诺移步,又看了眼满地尸体,嘴角一抹笑,“算了,还是先去击鼓鸣冤吧。” “击鼓鸣冤?” 寒霜张大个嘴,眨了眨眼睛,那不是把事情闹大吗? “寒霜,你受了惊吓,仓惶掩护小姐逃跑,衣装怎么还如此整齐?”冷言诺笑笑,意有所指的扫了眼寒霜。 寒霜瞬间心领神会,两手一拍,对啊,这样一来,我们是受害人,报了身份,自有人通知丞相府来接人。 随即,寒霜就近沾上点血迹抹在衣衫上,在草地上抓了一把灰抹在脸上,再把发髻微微弄松一些,一切弄完,再抬起头,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正受惊过度的向寒霜扑过来,“寒霜,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人,来,我们一起走。” 好吧,感情她这小姐更会演。 于是,一对落难主仆跌跌撞撞的不过半个时辰就敲响了洪县的鸣冤鼓。 而在这对落难主仆走后,某处突然跳出一个人影,看了看触目血腥,趣味一笑,“好久没这么有趣过了,不过真是遗憾晟睿没有看到呢,嗯,回去要把这么好玩的事儿与他分享。” 然后很幸运的,一对落难主仆被洪县府伊奉为贵宾,并派人处理了现场,带回了二十几具尸体。 剩下的事当然就是,冷言诺声雨泪下,俱惊俱忧的苦苦述来,如何搅进了两方争斗,两位嬷嬷如何保护自己,四名护卫如何掩护自己,以至于身死殉职,幸得忠心丫鬟一路扶持,稳定心神跑来府衙,不能让杀人者逍遥法外。 听得人心里一抽一抽俱是掬一把同情泪,感慨这位丞相府的三小姐路途多桀却也幸运的逃过此劫。 而冷言诺震憾了,以为自己演技不错,没曾想寒霜更甚矣,那泪水啊,当真不要钱的。 洪县府伊当即快马加鞭传信京城冷丞相府,不过几百里,几个时辰便到。 而与时同时另一处破落的庙宇里,当先一名黑衣人扯下面巾,对身后黑衣男子吩咐道,“立刻安排离开。”声音缓而有力。 “是”身后黑衣男子领命退了下去。 “冷言雪,丞相府嫡女,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胆识过人,难怪要装病不嫁璃王,等我。”男子对着空气无声一笑,眸光聚拢,一幅势在必得之势。 当晚,夜深,京城来人,洪县府伊半夜接见。 洪县府伊后院,房门前。 冷言诺低垂着眉眼,神情略是惶恐又是战战兢兢道,“是二哥哥吗?” “嗯。”冷俊轩打量面前的女子半响,女子似乎很是胆小,都不敢抬起头来,听洪县府伊说她也是吓坏了,眼下确是如此, 冷俊轩看了眼冷言诺身后,一幅睡眼惺忪的寒霜,对冷言诺开口道,“这是三妹妹的丫鬟?我记得……” “是在路边捡的,她好可怜,卖身葬父,我就…。”冷言诺边说边抖动着肩膀,甚是楚楚可怜。 李嬷嬷他们都死了,寒霜的由来,自己想怎么掰就怎么掰。 身后寒霜适时的作一幅感恩万分状。 冷俊轩看着灯光下柔柔可人的三妹妹,忽恍过神来起眼前女子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脑中忆起儿时那含羞胆小的粉娃娃,遭逢此劫本就吓得心神俱裂,自己真是…。随即温和的笑笑,真如兄长般上前一步拍拍冷言诺的肩膀,“别怕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二哥哥带你回京,爹还等着呢。” “真的吗,爹会喜欢我吗?”冷言诺欢喜的抬起头,一双眸子晶晶亮的看着冷俊轩。 晃得冷俊轩一阵炫晕,竟感觉被一抹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又似一阵微风轻拂过。 面前女子不像冷言雪那么如雪出尘,如果说冷言雪是冰尖上炫目的雪花,那冷言诺就是春日里明媚粲然的桃花,灼灼其华,夭夭灿然。 晶亮的眸,细粉的脸,不点而朱的唇,似乎与记忆中那个粉娃娃重叠。 而冷言诺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这位二哥哥,丞相府的二公子冷俊轩,目前在吏部做着闲职,清隽优雅,俊眉星目,唇角含笑,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子书生气息。 冷俊轩扶了扶额,看着冷言诺当真是欢喜的表情,心里一阵苦笑,当真是个纯白如纸的好妹妹,可惜哪个大家族没有倾轧,这个样子如何存活,如若真嫁给璃王也好,随即点头道,“是的,爹会喜欢你的。” 言罢,冷俊轩吩咐人保护好冷言诺,便出了院子。 “小姐,我看这个二公子倒是个好人,你为何……” “好人么?”冷言诺轻抿了抿唇,“这世上的好人都不会长命。” 寒霜噤了嘴,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这位聪明睿智的小姐全然折服了。 而当夜紧随冷俊轩之后,又一拔人叫醒了洪县府尹,拿出令牌带走了十八个青衣尸体。 冷俊轩消息灵通,对此并未予以过问。 ------题外话------ 冷言诺摊开白而细嫩的手掌似笑非笑的看着各位,“妞们,收藏呢?哪去了?”   ☆、第七章 回丞相府(一) 第二日,启程。 冷言诺和寒霜同坐在宽大的马车上,再不似之前那么轻车简从,马车华丽打着丞相府的标志,丞相府似乎此时是在向周围的人传播着,冷丞相府三小姐回来了,看吧冷丞相多么重视啊。 实际呢,是为了让皇上改旨意的铺垫吧。 冷俊轩骑着白马,宛若白马王子似般,收获周围无数芳心,同时碎了周围无数玻璃心。 翩翩公子,清清独立,温和温然,听着车外的花痴艳羡声,冷言诺垂头抚额,果然,这花痴的精神不分古今中外。 “小姐,我也听闻,皇上自从下旨给丞相府大小姐冷言雪后,就再没下旨,而大小姐突发痴病,亦一病不起,这丞相大人把你接回来,她有把握让皇上收回旨意?”寒霜这两日跟着冷言诺风里来雨里去,戏里来戏里去,对她家小姐的身世早已了解的差不多了,眼下也颇多疑问。 “皇上会再下旨的。”冷言诺挑起一丝窗帷,看着车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慢慢道。 “就算皇上不改心意,冷丞相也会有办法的,纵然他没办法,我的好二哥哥也会有办法的。”冷言诺放下窗帷看着前方道。 骑于前方的冷俊轩似感觉一道凌厉的眼光从身后射来,偏转过身,那种感觉又消失了,看了眼马车,恍觉自己疑心过重了,车内就只有冷言诺,而那个丫鬟他自己也试过只是会些粗浅功夫,不值一提,当真是生在权势相争中以致有些杯弓蛇影了。 温然一笑,继续朝前走。 而这一笑,又迷倒了京城不少春闺女子。 车内冷言诺闭上眸子,粲然一笑,好爹爹,你等着你的女儿给你送份大礼吧。 望着丞相府朱红的大门,冷言诺面情冷了冷,十二年后我回来了,只不过真正的冷言诺早已香消玉殒,高门大族的倾轧,是如何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三妹,我们进去吧,我已经提前给父亲传了信,父亲和母亲还有姐妹兄弟们都在前厅里等着呢,走吧。”冷俊轩当先走在前面。 冷言诺带着寒霜规规矩矩的跟在冷俊轩身后进了这朱红大门。 丞相府前厅里此时坐满了人,前几日里是为了皇上的赐婚,而今日是为了冷言诺。 刚步入丞相府大门,冷言诺就感觉到前方大前里深浅粗重的呼吸。 哟,看来还挺热闹。 一进门冷俊轩吩咐寒霜待在大门口,冷言诺带着适当的惶恐与不安之态跟着冷俊轩进了前厅。 “言诺给爹和大娘和各位姨娘请安。”冷言诺小心翼翼言语姿态既不生疏失礼又不过重端婉得微微一礼。 大厅里明明坐满了人,此时却无人应声,更无人让冷言诺起身。 是威慑么?冷言诺心底冷笑。 冷丞相看着下首穿着紫衣的冷言诺,皱着的眉头渐渐舒了开来,还好,不是那么见不得台面,毕竟是我的血脉,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礼仪还没丢。 冷言诺此时若是知道冷丞相的想法八成是恶心得嗤之以鼻,这什么规矩礼仪,对她来说可是信手拈来,随意之歌,对于前世亚洲AM集团的唯一千金冷言诺来说这些打从娘胎便开始接触到的礼仪教范于她而言可谓是游刃有余,久而久之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不知不觉已成了身体气质本身的一种,可掩可藏,收缩自如。 当然,这些自然与你这丞相大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过了半响,还是没人说话,冷言诺就这样微微屈膝,很适时的带着微微惶恐之态露出几分娇弱几分胆怯。 “快起身吧,看看这身姿单调的,回头好好补补,这一去休养就是十二年,来,三姑娘抬起头,让娘看看。”似乎也觉得这个下马威的威慑警醒作用够了,接收到冷丞相的示意的眼神,丞相夫人柳氏温和的笑着开口。 话语温柔,表情几分柔和,几分慈爱,几分欣喜。 冷言诺抬起头就看到这样一幅表情,看吧,这就是后妈,装得了温婉,扮得了慈爱,昧得了良心,下得了狠心。 十二年前,脑袋中关于前主儿的记已,可是日久弥新。 她娘生前可没少受这位温良恭顺大度的柳氏的软钉子。 柳氏看着下首眼神闪躲而努力镇定却依旧拘谨的少女,眼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冷芒。 冷言诺今日依旧只着一袭紫色普通素色衣衫,发丝轻挽,发上亦无任何装饰,本就巴掌大的小脸越发显得清瘦无骨。 而柳氏又是何等精明,是玉是泥,一眼便可看清,眼前这少女与她那美丽的娘几乎是一个模子上刻下来的。 一想到那张脸,柳氏心间突突的像是涌出一把刀似的剜着心口。 明灿星眸,粉肌凝肤,齿白唇红,端倪如画,而且还未着半点粉妆,这样的美人坯子,如经于细琢,他日只怕……。只是那胆小而无所适从的姿态,闪躲欣喜而不敢往前的神情偏偏损了美人的风彩,看上去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家碧玉而已。 柳氏眼底莫名神色流过,最后化为一注不屑流入汪洋大海。 冷言诺注意到柳氏极微小的眼色变化,心底了然,看来她塑造得相当成功。 “样貌倒是真好的,看来去外休养果真是对的,这气色倒是也养得不错,哎,你这孩子也命苦,当年三妹去得早,你又生了病,身子弱得不行……”柳氏似乎果真回忆到伤心处,一幅悲从中来,怜悯惋惜的冲冷言诺招招手,“三姑娘,过来,让娘看看你,你爹这些年也想你得紧。” “真的吗?爹爹……”冷言诺一幅欣喜而忘形的上前一步,又顿住有些害怕的看着冷丞相,“爹当真想我吗?”声音都快低得没了声。 “傻孩子,不然如何会接你回府呢。”柳氏温柔善引着,那只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手像是一湾温柔的港湾带着令人羡慕的温和慈爱与归属感冲冷言诺招着。 而冷言诺却在温和背后看到片片冷芒,恍惚中看到十二年前那些兵不血刃女人之间为了争宠的你来我往。 宛如一片片华丽的帷幔,轻纱几重,妙指牧歌,一张张美丽的脸背后无数的算计,无数的尔虞我诈,人人只知权势倾轧的纷涌,却不知后院的争斗更是不动声色间的水深火热,她那个美丽温婉的娘不就是最好的牺牲品吗。 “既然回了府,以后就要听大娘的话,身为丞相府的女儿就要知书识礼,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些年你远处休养,对识书席字未认真学过,过几日你大娘就会安排人来教你识书念字学些礼仪。”一直沉默的冷丞相高倨上首端着父亲架子终于开口。 ------题外话------ 冷言诺,“寒霜,你看这些人手指不动该如何?” “砍。” “然后?” “么么哒~~~” ~~~~~~~~~嘿嘿~~~   ☆、第八章 回丞相府(二) 冷丞相刚过四十,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冷沉精明,一道剑眉下眼底精光灼灼,却又生着一张一看就是个好人的嘴脸,总的来说长得也算是相貌堂堂,想必年轻时凭着这张脸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 冷言诺对这个便宜爹实在没丁点儿好感,遂就干脆低着头,这丞相府水深了,她可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俊轩,你随我去书房谈谈此次路上事宜,夫人,剩下的交给你了。”冷丞相朝俊轩点点头,大步出了丞相府。 冷俊轩温和的看了眼冷言诺,安抚的笑笑跟着冷丞相出了前厅。 呵呵,真是称心尽职的好父亲,连三言两语打发她都没做到,总共加起来才说了一段话而已,冷言诺心底冷笑。 冷丞相一走,冷言诺立马觉得大厅里气氛一轻,某些人的气息活跃些了,看来不喜欢这位便宜爹的不只她一个。 “来,三姑娘,这是你大姐,言雪。”柳氏走下座位,亲呢的拉起冷言诺的手看着冷言雪,话语神情中无不透着骄傲自得,仿佛她牵着的不是女儿,而是一块世上难以估价的宝玉。 “言诺见过大姐姐。”冷言诺这才正眼看着这位名动天慕国的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冷言雪。 不得不说古代人取名字,都有那么几分未卜先知似的。 冷言雪,的确人如其名,如雪冰尘,精巧的脸,柳叶如画了的眉,粉嫩朱红的唇,满含秋水的眸,难得的是整个人透着一股清雅脱尘的气质,让人想要亲近又觉得如珠如宝不可亵玩矣,说是闭月羞花,旷世佳人,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粉嫩脸颊上淡淡的妆粉更是将后天与天生的美貌描绘得沐漓尽致,美不可方物。 儿时就那般美貌,长大更佳,果真上天都是不公平的。 如斯美人真要嫁给即将入土的璃王的确是可惜了,这样一位心机深沉又不显山露水的美人她想得到的最高点到底是什么呢,当今皇上不过十二三岁弱冠之年,想来不是她的菜吧。 “你我自家姐妹,何需如此客气,我有备了礼物欢迎你的回来,稍后会派人送去你的院子。”冷言雪话语如冰尘润骨,句句恰到好处。 “谢谢大姐姐。”冷言雪微带欣喜的道了谢。 这一神情模样看在冷言雪与柳氏眼底俱是一喜,果真还是山村里的眼皮子浅。 “咦,不是说大姐姐病了吗?这就大好了吗?”冷言诺一句带着疑惑不解的话让柳氏面色微变,随即带着探究的看了眼冷言诺。 大厅里其他人她不操心,毕竟都得了老爷令不出去乱说话,但是这冷言诺倒是不知道呢,也好,趁此机会试探一下。 “是啊,前些日子皇上赐婚你大姐姐与璃王为正妃,但是那璃王胎中自带寒毒,更有神医断言活不过二十,这要是让你姐姐嫁过去不是守寡吗?”柳氏恰如其分的一脸悲戚。 哦,演苦情戏啦。 “砌。”一声极低的不屑之声响起,常人或许不能听到,但是冷言诺本就习武,耳力自灵敏得多。 冷言诺上前去拉柳氏的手想以示安抚,突然又想到身份不符,忙的又马上缩回手,为刚才的动作略带不安的看着柳氏,“大娘不要担心啊,爹是丞相,让他去和皇上说说不让大姐姐嫁给璃王不就好了嘛。” 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柳氏将冷言诺一切言行神情动作看在眼里,遂放下一切戒备与试探。 而站在大厅外的寒霜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眼珠转啊转,突然就怎么觉得这个刚跟的小姐心特腹黑呢?哎,看那一幅尽在掌握的柳氏,哎,小姐啊,你老悠着点,别把人给玩傻了。 “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啊。”柳氏轻叹一口气,不再谈论此事,而是一手拉着冷言诺,一手指着厅中各位对冷言诺一一介绍。 冷言诺却因此对柳氏心底多打了一分,欲擒故纵么,将事实挑明,先给我颗糖,再做点铺垫,接下来…… “来,这是你二姨娘,你二姐姐言静今日病了,没有来,这是你四姨娘,这是你四妹言月,这是你六弟俊星,这是你……”冷言诺听着柳氏将大厅里所有人一口气介绍了个完。 真是厚此薄彼,你自己所出的女儿就单独格外介绍,剩下的一兜子全给滚个遍,想归想,冷言诺还是谦顺的一一该行礼的行了礼 冷丞相上面已无双亲只有一胞弟,现下除了柳氏正妻,一共娶了三位姨娘,当然现在只有两位了,她娘排第三,已经在十二年前病逝了。 整个丞相府后院事宜可以说是柳氏一人说了算,看得出冷丞相对柳氏颇为信任。 二姨娘似乎是个身子弱的,面色微黄,身上隐隐透着淡淡的药香,长得倒是典型的江南温香美人模样,一双细叶眉下隐带微光的双眸甚是怜人。 四姨娘长得较为温婉可人,初初一看,体态轻盈,疑肤细腰的,只是看上去像颗软柿子,里里外外无处不透着一股子忍让,一股子退避三舍的样子,言辞间神情毫无架子。 相反她身旁的四妹妹冷言月倒时对自己多看了几眼,眼神带着些探究。 这个四妹妹她是知道的,比自己小两岁,还未及荓,倒是遗传了冷丞相的样貌,眉宇间颇带几分英气,不过少了那几分让人不喜的精明。 这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个角度这个位置发出来的,她这个四妹妹看来也极为不惯柳氏呢。 “杨嬷,你先把三姑娘带下去休息吧,听说路随了个丫鬟,但是总归不够,回头让人挑选几个送过去,堂堂丞相千金,该有的脸面还是要有的。”柳氏冲一旁的杨嬷招了招手道。 话虽是对着杨嬷说,但是语气却比之刚才与冷言诺的温言细语多了些冷然。 这就是当家夫人的气势啊。 ------题外话------ 各位妞们上午好~这厢有礼了,那~~~点评与收藏呢?   ☆、第九章 吃猪肉 清荷阁。 冷言诺只是随意扫了眼柳氏派人送过来的六名丫头,感激万分的欣喜收下。 对于冷言雪等其她姐妹兄弟们送来的象征性的礼物又是高兴的挑挑捡捡,爱不释手。 看得下人们都觉得这小姐除了端仪好些外,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 而她们不知冷言诺心里的话是这样的。 嗯,冷言雪送这个手镯大概还可以换个二三十两,其他的最多几两银子,哎,哎,统共兑换的话也不过五十两,真他妈的小气啊~~ 柳氏听着仆妇禀报关于冷言诺收下丫鬟时的神情,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看来果真是个好拿捏的。 “放心吧,夫人,王氏信里说这丫头乖顺得很,老奴看她也是个温顺的主儿,不会坏事的,只是可惜了秦嬷和李嬷了。”柳氏身旁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嬷一幅忠诚的劝慰道,想着突遭横死的两位老友心下还是不胜唏嘘,果真世事无常。 柳氏看了眼身边的杨嬷,面色温婉,“如今身边得力的资历阅老的就剩下你了,回头把秦嬷和李嬷好好安葬后,去帐房多支取二十两银子吧,剩下的以后就要多辛苦了你了。” “啊?夫人哪里话,这…。多谢夫人。”杨嬷本来还带着微惘的表情,此时早已不复存在,自己跟了夫人几十年,夫人向来赏罚分明的。 清荷阁。 “小姐,你就果真留下这些人么?我看那大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能培养得出大小姐二公子那样的人还主管丞相内务一切事宜没几分厉害可是不行的。”寒霜瞥了眼在院子里伺候的几名丫鬟压低声音对冷言诺道。 冷言诺亦看了眼窗外即使忙着各种事物还抽空的朝屋内瞥的丫鬟,手托腮,微微一笑,“怕什么,反正再过不久我就要嫁去璃王府了。再说我身无长物,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 “啧啧,小姐,你真是…。哎,算了,谁叫寒霜打心眼下决心的跟了你呢。”寒霜给冷言诺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嘟囔道。 “哎,等等。”寒霜似乎想到了什么,略带诧异的开口,“小姐,你不会真打算嫁给那什么璃王吧,那就等于直接是寡妇的命运啊。奴婢才刚到京城就听到关于那璃王的传言了,说这个璃王因为体弱一年里也难得出次门,有人说他长得倾倒众生,可是……我的好小姐,你难道真的想当寡妇。奴婢看你对那丞相爹大夫人也没什么好感,为何这么听话?”寒霜眨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冷言诺发表她的见解。 一幅小姐不可能如此蠢,小姐有诡计的模样。 冷言诺却恍若未闻,好笑的看着寒霜,这丫头经过昨日一事后话倒是多了些,性子也渐渐显现出来。 “左右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有何不可?” “啊?”寒霜一脸小姐你脑子透逗了吗的表情看着冷言诺。 解读出了寒霜的眼神,冷言诺唇角一勾,“你去给我准备一套男子衣装,今晚我要出去。”冷言诺眨眨眼睛,整个人灿若星子,看得寒霜一呆。 “对了,小姐,大夫人好像都没有问你关于路途遭劫之事呢。” 冷言诺放下茶杯,目光微微冷凝,“她不会问的。” “?” “她不问才代表我塑造的懦弱胆怯自幼被丢在远村而终于归家享受小姐待遇受宠若惊的形象成功之至啊。”冷言诺言罢敲了下寒霜的头,“快去吧。” “哎哟,小姐轻一些。”寒霜一跳离开冷言诺的魔掌。 入夜,夜明星稀,微风徐徐。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出了丞相府。 寒霜穿着冷言诺的衣服在屋内逛了几圈,吹灭了灯,歇息了。 冷言诺一袭黑色男装穿过一条条热闹的大街,最后向天慕国京城最大的天香楼而去。 有什么地方收集情报与信息是最快的,不用思考,自然是青楼。 当然,在这之前冷言诺不着声色的去了一家赌庄赢了不会引人注意的不多不少几百两银子。 冷言诺站在天香楼门口,望着那红雕玉漆处处透着妩媚不失大俗的门头,淡然一笑,前世里门庭森严,一生都未踏足过的地方,没曾想穿越了,倒是要见识见识了,冷言诺自失的笑笑,抬脚向内走去。 当然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而且说不定今天真能吃上猪肉。 冷言诺今日特地画了点淡妆,使得眉毛更为细长一些。 如果说女装的冷言诺是灿若星子般的明媚,那男装的她就是宛若黑夜中的一抹温玉又透着弱冠少年的些微稚气。整个人看起来如兰似华,亭亭若立,略微高抬的下巴以及不自觉流露出的眸光,潋滟四射,使得整个人透着一种质成天然的贵气。 而冷言诺衣服装扮也是极为严整的,那些能在青楼里混的,不扮得严实点,稍微一个动作就要露馅。 “公子,看你面生,是第一次来吗?”刚进门,便见一位穿着着薄纱隐约露出雪嫩肌肤的女子搭了上来。 “本公子初来乍到,听闻这天香楼国色天香,美人倾城,怎么就你这等货色。”冷言诺微微压低嗓子,让人听起来就是不过是刚过及冠之年的少年的清朗声音。 正在迎来送往左右逢源的天香楼老板,谨娘听到冷言诺这一句,立马笑脸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啊,果真是第一次来,我堂堂天香楼既然敢称天下第一又如何会自砸招牌,今日赶巧了,正好来了新货色,还未开花的呢,公子且去看看。”谨娘是标准的老鸨,不管是装束,外表,神情,笑容,语言,语气,无一不是出色的。 冷言诺定了定神,似乎在犹豫,随即仰头,微带高傲道,“当真?那就带本公子去瞧瞧。” “保管公子你今晚乐不思蜀。”谨娘边说边朝冷言诺抛着含情夺魂眼儿。 冷言诺满含轻佻之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眸瞬间亮晶灼人,“当真?” “放心,公子这边请。”谨娘话罢冲大厅里某处眨了下眼睛,便领着冷言诺向后院走去。 很快冷言诺被请进一间高雅的房间。 ------题外话------ 求收啊~~~~啊~~~   ☆、第十章 真真是意外 “公子,你且先歇歇,人马上带来。”谨娘话落,便关了门退了下去。 冷言诺吃着桌上的点心,翘着腿等着,把一个身份尊贵又初入青楼尝鲜的少年扮得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不一会儿,谨娘果然命人带了一名女子上来。 女子双手捆着,头发覆了半张脸,难以看清样貌,看上去极为虚弱,难以支撑身体,幸得旁边两位仆妇架着才没有倒下去。 这是什么重口味,难不成古代来逛青楼的大多好这口?冷言诺一幅求解释的表情看着谨娘。 “这姑娘不太愿意呢。”谨娘谄笑着,眼眸冲冷言诺放着电,意思就是干这一行哪没有黑路子,公子你懂的。 哎哎,果然青楼藏污纳垢之地,鲜有人知啊这女子指不定又是从哪里拐来的。 “这就是你说的新鲜货,这个鬼样子。”冷言诺抬起手指着那名被两名仆妇架着的女子极是不满,微微生怒,语气不善道,“怎么,是怕本公子没钱么?”冷言诺言罢伸手从怀中拿出刚才在赌场里赢来的银票砸向谨娘。 仍得是票票满天飞豪气干云,不差钱,可是心里那个滴血呀,这可是本姑奶奶的全部家当啊。 谨娘措不及防的被银票砸了个严实,对着两名仆妇看了眼,眼底神色莫名,突上前讨好的笑道,“哎呀公子,你看呀,先熄怒,是不是绝色,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谨娘话落,便伸手去掳开被捆女子的头发。 冷言诺心思紧了紧,心下莫名不安,青楼老鸨不是应该最先去捡钱吗。 冷言诺心思刚起,便精晰的感觉到屋外忽然而至浅浅呼息之声,看样子不少四十人,而其中似乎还有一道轻得几若不闻的气息,与此同时,感觉到对面那虚弱女子投过来的莫名眼光,带着凌厉探究,其至还有,不屑。 呵呵,有意思。 “哎哎哎,打住,是嫌本公子银子不够是吧,几百两还看不上?”冷言诺愤怒的对着谨娘吼着。 谨娘听得这一句,这才看向地上银票,心思一凝,连忙讨好的去捡地上的银票,“瞧公子说的,这不是想要先让公子满意么。” 谨娘把银票收好后谄媚的冲冷言诺笑着,面色似乎松了下,随即略带试探道,“既然公子看不上,那我再换一个来。” “等等,就她吧,试试吧。”冷言诺话落,明显的感觉到屋内所有气息瞬间凝滞。 而对面那虚弱的女子朝自己莫名的看了眼。 “蠢货。”那虚弱的女子似乎极轻的吐了两个字出来,不是似乎,是确实。 随即关着的房门打开。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无忧公子,要想留下你还当真是不易啊。看来这位姑娘对你来说当真极为重要。”声音低沉润耳,像是晚间拂过海棠的春风,迷丽华美而厚重。 随着话声,月光下一名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走来,衣裳与其人一样,用五色金钱绣织着片片花奔,整个装束奢侈而精贵,随着脚步浮动的的衣角,处处透着一股厚重的味道,是檀木香。 一名男子,一名年约二十一二的男子,一名长得很美很华丽丽的男子竟然用檀木香,他信佛,看这样子不像。 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眼眸透着魅惑,眉目深重迷人,浑身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看上去温和,可是那月色下微转的眼眸,让人似乎看到血腥弥漫的沉淀。 冷言诺微微刹神过后,往身后椅子上从容一座,抬起一根手指好笑的看着自己,“无忧公子?阁下是说我吗?” “无忧公子最是善于伪装易容,怎么到了如今这情势,无忧公子还不打算以真面目一见么。”楚浴染看也不看谨娘和两个仆妇手中的女子,径自在距离冷言三尺之外站定,含笑看着她。 那种笑,似笑非笑,隐含杀机。 “欲加之罪患无词,这样吧,你说说这无忧公子是怎么的一个人。”冷言诺喝了一口水笑道。 “嗯?” 冷言诺作一个请的手势,含笑点头,“洗耳恭听。” 男子态度也极好,一指衣摆,在冷言诺对面坐下。寻常男子做这个动作定然是洒脱,而他做出来却自有一股雍容华丽的味道。 “无忧公子名下有无忧阁,无忧阁掌司天下情报,暗中培训杀手个个精英,前几日妄想毁了本王,不过呢,啧啧,看看这女子,是你什么人,什么也不说呢。”男子说话间噙着笑意看了眼一旁虚弱的女子。 本王?看这鲜蹦乱跳的,不可能是璃王,这么年轻,天慕国共有三位王爷,璃王与当今圣上的表兄弟,定王是世袭的王爵,另一个成王年纪五十,还未退袭,那现在面前的就是定王了,没想到她与这年轻的定王竟然在如此情形下相识,真真是意外。 冷言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房门外肯定是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她一跨出去就会成箭人。 无忧公子?看来今日她是误打误撞,投入了这定王为无忧公子准备的陷阱呢。这她哪知道是哪根葱,既然不知道,那就只有听别人介绍了。 “继续。”冷言诺点点头道。 楚浴染闻言,眉头微皱随即散开,是在做垂死挣扎吗?好,本看就看你今晚如何于这四面防守的固若金汤的屋子里逃离生天吧。 “无忧公子…。” 冷言诺听着楚浴染叨叨叨的讲述着无忧公子,不得不说,这定王也查得仔细,虽没有听到关于无忧公子的根本,但是表面上的有无娶妻啊都知之甚晰,看来这无忧阁有奸细啊。 他要是知恩图报的话,她会好心的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我不是无忧公子。”待楚浴染说完,冷言诺无辜的耸耸肩,“真的。我没易容,我本来就长这样,我真的只是来尝鲜的,你爱信不信。” 楚浴染上前一步,面色退去之间的笑容无害,虽然大笑,但是冷言诺却清楚看到一片片冷芒蓄在眼底,“男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没想到堂堂无忧阁的无忧公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屑承认?”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要你的人,我说话从不喜欢说第二遍,今次对你破例,麻烦,退后,放我离开,谢谢。”冷言诺放下茶杯,站起身,气势一下子退去之前的淡然无波,一股冷然的气势渗透铺陈开来。 楚浴染微微勾唇一笑,瞳孔里满是隐秘的戏虐,“当真不是?” “那位,如果你再不出手,我可不保证这女人会死得更为快些。”冷言诺突然对着空气中冷冷开口。   ☆、第十一章 无忧公子 冷言诺话落,楚浴染面色微变,随即便听到门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冷言诺趁突然左手衣袖一扫,右手更是直接挥掉桌上的灯烛。 两名仆妇被冷言诺的劲风催得生生往后一退,冷言诺伸手一捞,便把女子拽进了自己怀里。 女子刚投入自己怀里,一阵掌风便朝自己袭来,与此同时,一旁的谨娘也正欲伸手朝着女子抓来。 冷言诺拉着女子脚尖一点,两人在空中一个旋转,掌风又至,堪堪凌厉之势袭来。 冷言诺心头一凛,手中聚满气劲,朝着楚浴染直直而去。 楚浴染抬手欲以接下。 两方掌气相触千均一发。冷言诺突然整个身子一偏,手朝着桌子一挥,整个桌子夹着茶水糕点,漫天星花般的朝着楚浴染而去。 虚晃一招,随即桌上满满的茶水波了楚浴染一身。 楚浴染面色一暗,掌中一顿,而就在这一瞬,冷言诺抱着女子跳出了窗户。 屋外的厮杀声依旧不断,但已全在耳后。 冷言诺抱着女子一路浮光掠影,直到一片树林处才停了下来。 “蠢货。”女子刚站稳,便口出不逊。 冷言诺不气,反而笑笑看了眼女子,伸手撩开女子的长发,嗯,长得还是不错的。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什么的。 “蠢…。” “啪”一巴掌生生使得女子住了口。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当然有些话更不愿听第二遍。”冷言诺冷声道。 “你…。”女子怒。 “阁下你说你藏头露尾的,你要再不出来,就不怕我杀了她吗,你如此声东击西让楚浴染失于防守利用我带出这位女子,不会想到了此时此地让她血流尽而亡吧。” 女子闻言似乎怔了下,随即抬起头看向空气中。 “多谢公子救出令妹,无忧阁欠你一份人情。”话声远远的虚无的响在树林里。 “无忧公子当真是神出鬼没,不肯现身?” 空气中有一刻的静滞,随后一道风微微拂来,眨眼间,冷言诺面前站着一位一袭白衣翩翩的美男子,眼眸清澈,肤若凝玉,眉若刀裁……可是带着面纱,哎哎看不清楚啊看不清楚。 翩翩绝世,温润如玉,雅致芳华,无忧公子,果然养眼,一看到就无忧了,美得无忧,只是这样的男子,整个气势看上去极为冷清,倒像是没人气儿似的,只觉一抹孤寂哀凉的味道随着男子出现也弥散在空气中。 “在下玉无忧。”玉无忧微微一礼,“敢问公子……” “你无忧阁掌管天下情报,自会查到不是。”冷言诺指了指被打了一巴掌坐在地上的女子,“你情人?” “嗯?”玉无忧似乎有些错愕于冷言诺的言辞。 冷言诺指了指女子漫不经心道,“我看她不像你的妹妹像被人抛弃的怨妇。” “她…。” “算了,这种事情外人不是予以道也,我明白。”冷言诺冲玉无忧眨了眨眼睛一幅我知道但我不会乱说的神情打断了玉无忧的话。 玉无忧愣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打断他的话,面前这男子刚才故意诱导定王说出自己的光荣事迹,对自己的行事风格想来也应该有些了解。 杀人于无形的玉无忧公子,他竟…。不是不怕,那就是有敌于自己的本钱。 “无论如何今天晚多谢公子,公子想要在下做什么。”玉无忧整个人明明清世独立,却偏偏很谦虚,让人很难将他从定王口中曾经一夜间杀掉三百人的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我要明日一早全京城都知道有洛言这个人。”冷言诺指着自己,她喜欢直接的人,于是也很直接道。 反正她今晚出来的目地除了获得一些关于京城贵族之间一些情报外,最大的目标是想要成名,直到有一天,洛言这个名字能够让人忌惮,成为她自己的依靠。 “这事情很简单,无忧阁也不是如此不知恩图报的人,今日算无忧阁欠下公子人情,他日若有需要,可以凭此物前往天慕国各处的碧云庄。”玉无忧话落从怀中拿出一杯别致的类似铜钱样的东西递给冷言诺。 碧云庄,开满天下的玉石铺?不愧为名动天下的无忧阁,大手笔。 冷言诺伸手去接,倒也不惧他耍手段,她看出来了,这个无忧阁主看似风清朗月,杀人无形,却也恩怨分明。 铜钱细小,两人手指不经意的相碰,像是一段细流拉拢彼此,玉无忧感觉到一抹柔软细腻滑入了心底,不是娇弱无骨,带着淡淡的茧,却是温润玉质的。冷言诺却无什表情的接过铜钱。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玉无忧都如此上道了,冷言诺犹豫了一下,看着玉无忧道,“这样吧,也不好让人说我占你便宜,给你一个消息吧,楚浴染为何对行事向隐秘的无忧阁知解清楚,还抓了这位姑娘呢。想来阁主自有思解。” 玉无忧闻言,稍微思忖少倾,只见孤冷的眸子中不明光束倾刻间闪过,随即双手一拱,“公子果然玲珑心。” “过奖。” “谦虚。” “告辞。”冷言诺觉得这玉无忧哪里都好,就是太过讲礼了。 “多谢。”看着远去的黑点,玉无忧凝目微视着轻缓开口。 无忧阁有奸细,是该好好的清理一下。而这洛言公子照刚才他观察的看,对无忧阁并不了解,可是却在定王的介绍中不过半个时辰就分析出了无忧阁有内奸。 许久,树林里一阵寂静,月色顺着树叶斑驳落在玉无忧身上,浑身清辉夺目,像是落入凡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玉无忧看着地上的女子,手一挥,女子手上的束缚瞬间释去。 “走吧。”玉无忧丢下一句轻叹转过身。 “那个人刚刚打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地上女子站起身突然开口,语气极为不悦,玉无忧前行的步子微一怔,转回头看了眼女子,“我以为你知道刚才我已经救了你一命。” “什么?笑话,这天下我要想逃何人能拦得住我?”女子轻嗤一声,极为不屑。 “刚才你的所有命门全部掌握在那个叫洛言的男子手里,只要我稍有动作你便即刻香消玉殒。”玉无忧顿了下,又道,“怎么?我无忧阁的二阁主何时如此无用了,当真是陷情于深?”声音冰冷无情绪。 女子听到前一句面色微怔,闻听后一名,面色突变,“你懂什么?”女子话落突然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弱的开口,“何劳你救我,他为何不来?” “无静,不是你得,莫要强求,我以为你懂的。下次不要单独行事,他会伤心的。”玉无忧似乎叹了口气,但是话语较之之前已经更添了几分寒意。 被称为无静的女子闻言面色一暗,看了看远方黑得不着边的天际,不再开口。 “清一去查一下刚才那位公子的身份。”玉无忧对着空气吩咐一声带着无静消逝在树林。 而他们走后,空气中现出两人,将地上的痕迹倾刻间处理的了无踪迹才离开。 一柱香时间后,楚浴染看着空空如也毫无痕迹的树林,眼底流过莫名神色,好,很好,果真是本王看走眼了。 “来人,去找那位男子什么来路。” 而此时的冷言诺摸了摸怀中的铜钱,嘴角一笑,今晚虽然身临险境倒也不是全无收获,玉无忧和定王要去查就查吧,洛言这个平空冒出来的人要如何查呢。 还好,她今晚早有准备,没有被揭穿女子身份,也还好玉无忧那个识时务的,要不然本姑娘不介意今晚沾沾血的呢。 冷言诺轻若无声的落在清荷阁屋顶一角,刚要寻窗而入,便见院子里围满了人。   ☆、第十二章 发现敌情 冷言诺轻若无声的落在清荷阁屋顶一角,刚要寻窗而入,便见院子里围满了人。 “寒霜,三小姐当真睡得如此熟么,二姨娘说是遭了贼,丢了贵重的物品,亦怕贼人跑到此处伤害三小姐,你且去催催。” “明香姐姐说的哪里话啊,我一直在小姐房里伴随,有没有人闯入我自然是知道的,小姐舟车劳顿眼下睡得正熟,我这个做奴婢的……”寒霜站在房门口眼眸微闪,一幅我只是个奴婢,可不敢打扰小姐睡觉,再如何,她还是丞相府亲自迎回来的三小姐。 冷言诺无语的抚抚额,今晚真是多事之秋啊,看吧看吧,一个个都不安份,今一才刚到府,这大晚上的就开始内院斗了。 冷言诺看了眼淡定得可以坐下喝茶的寒霜,心想这丫头表面倒是坚定,心底怕也是急得蚂蚁爬了吧。 “这…。”当先的明香是二姨娘身边的近身丫鬟,今日白天冷言诺见过。在她身后,是大夫人身边的近身杨嬷和丫鬟秋宁。 在三人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丫鬟。 冷言诺看着院子里的人,心思几转,有贼人闯了进来,二姨娘丢了东西,这么狗血的剧情,然后所有人齐聚到了她的院子。 她今日刚到院子,任何一个蠢的精的,也会先摸清她的底,也不可能现在动她,毕竟她是极大可能会被安排嫁给璃王的。 在事情还未成定之时,更不可能动她。 左思右想都没有现在动她的理由。 冷言诺心思一凝,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冲寒霜打了个招呼,寒霜微一抬眼,面色微松,随即心领神会,开口道,“要不,你们等等,我再看看小姐醒了没。” 冷言诺欣慰的点点头,于是乎脚尖一点,便朝着二姨娘的院落而去。 今日大夫人命人带她粗粗熟悉过院落,她一下子就记住了,况且二姨娘的院落离自己的清荷阁最近,想不记住也难。 冷言诺刚落在二姨娘院落屋顶,便看到院落背光处,一片假山旁枝叶轻轻摇曳,有隐隐的说话声。 “你快走吧,差点被人发现了,现有所有动静都去了三小姐院子,你趁此机会快走,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声音带着急迫,是二姨娘的声音。 “月兰,我舍不得你,我真的想你,眼下动静都去了别处,不如我们…。”男子声音带着点欲色也暗示的味道。 “别,如果被发现你我都……” “唔,唔,唔…。呃” “月兰我想你…。想你…。觉都睡不好。”男子话语夹着轻微的喘息有些语断不晰。 “啊…。我也是…。可是…我们不能…。”边拒绝边喘息,欲迎还拒,哎哎…。不能,不能都要正入正题了,没想到看上去带着书香气微微药香的病二姨娘,还玩婚外情。 随即是衣衫剥落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肌肉相互摩擦的声音。 月光下,冷言诺似乎隐隐看到一团白…。啊,好白,冷言诺低头看看自己的,哎,发育得太慢了。 不过,冷言诺心情很好,活该丞相戴绿帽子。 能给那个便宜爹添堵的事儿她都愿意干。 不过,要不要这么给力,在花园假山里两人就要提刀上阵,冷言诺脸红了红,既然已经知道事情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还废什么话,赶坚回屋做戏去吧,虽然自己经历两世,可是还没淡过恋爱呢。 冷言诺脚尖一转,耳旁风呼呼而过。 “寒霜,三小姐这厢都是还未醒,你再看看。” “哦…。” “寒霜,你们吵吵嚷嚷的作什么啊…。”房门突然打开,露出穿着宽松里衣披着披风披散着长发睡眼迷蒙的冷言诺。 “哦,小姐是二姨娘院里的明香和大夫人院里的杨嬷和秋宁说是府里好像遭了贼,丢了东西,但又不太肯定是否,所以挨个院子正在寻的呢。”寒霜看着冷言诺心头松下一口气一五一十的禀道。 冷言诺闻眼眼子一睁,“不会吧,没有啊,我一直睡得好好的啊。” “奴婢们看来三小姐院子里的确无什么事,既然如此,还望三小姐见谅,奴婢们再下去找找。”杨嬷看着一幅极其困想睡觉的冷言诺,心道毕竟才从那么苦的地方出来,有好床好伺候的定然是痴睡不愿醒的,遂也就不再执着松口道。 “嗯,无事,下去吧。”找吧找吧,找死你们,估计二姨娘冷不丁的自己掏出贵重物品,说一声,哎呀,定是病糊涂了看幻影了。 哎,今夜啊!*蚀骨啊。 待人全走后,冷言诺让寒霜下去休息后,自己也睡了,这一晚上这闹腾的啊,突然有些怀念山村那个憨厚的沈男和乖顺的大黄了。 不过,大夫人似乎也太信任二姨娘了,哦,不对,是太不把她当情敌了。掌管一府事宜,会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等事情?那柳氏可不是这么好相与的……冷言诺思转半响,突然眼睛一眨,原来如此,利用人者,人恒利用之。   ☆、第十三章 怀柔之策 果不其实,第二日便传出,二姨娘恼自己手顺,原来是之前丞相送予的精美手饰,把给放在一旁的首饰匣子了,神情姿态与她外表一样柔弱又谦顺,倒让被打扰的各院生不出怨怼。 所幸也没闹出些什么,遂也不了了之。 此篇刚刚揭过,柳氏便派杨嬷来请冷言诺说是有体己话要说。 冷言诺刚走进院子,便感受到一股香风朝自己奔来,下意识的就要后退,脑中突然闪过异样之光,欲后退的脚步深深的止住。 “三妹,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面前放大的美人脸让足以让冷言诺倒抽一口气,这是什么节奏? 冷言雪极其愉悦的放开冷言诺,退开一步,亲呢的拉起冷言诺的手,言笑晏晏,“以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可好?” 冷言诺脑袋小小的打了下结后睁着双晶亮双眸点头道,“好,我自小一个人,如今回了家初次一见大姐姐就极为喜欢,依稀记得幼时大姐姐还给我玉花糕吃呢。”冷言诺说着,还不自觉的舔了下舌头,以示向往。 冷言雪看着此时略显俏皮眨了眸子的冷言诺,心头莫名的一跳,她昨日怎么没发现这个三妹这般灵动美丽,尤其是这双眸子流转间便若朝阳映雪,灿若繁星,不过,冷言雪又扫了眼冷言若的装扮,没有着妆粉,头发只是随意挽着,穿着简单的紫色衣衫,作为寻常百姓来说确实夺人眼球,但是若是说作为丞相府千金来说,的确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看这模样,定然是个好骗的,冷言雪遂压下心底的酸意面色欣然。 女子对于比自己漂亮的女子向来都有一定警示,冷言雪虽然表面如雪出尘,但是那都是刻意精饰的结果,内心里对于自己号为天慕国第一美女才女还是欣喜若狂的。 “言雪,瞧你们姐妹当真是情深如慕,为娘看到也是喜欢啊,可是…。”柳氏此时出现在大门口,前半句满含欣慰,后半句转喜为忧。 冷言诺何等精明,心下自当了然,这府里能嫁的除了自己就是那病弱的二姐冷言静,冷言月又未及荓,冷言霜依稀记得长得也是不凡,想来那个便宜爹是要留着这个登云梯的吧。 原以为她那个便宜爹会恩威并施来逼自己顺从嫁给璃王,没曾想来这招,怀柔政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温情打动?只怕,我一答应,皇上一赐婚,这待遇就是天差地别了吧。 “大娘,你这是怎么了?”冷言诺上前一幅关切的看着柳氏,眉眼俱是担忧,“是身体不舒服吗?” “三妹你快别说了。”冷言雪刚刚还一幅姐妹重逢一见如故的欣喜面色顿添几抹愁云,欲言又止的悲悲切切,最后直接叹口气跑出了院子。 嗯,冷言雪演的是一个被逼无耐不得不嫁给病璃王有苦难言的的可怜小姐。 “大姐姐,大娘,大姐姐这是怎么了?”冷言诺看着突然跑出去的冷言雪慌忙喊着,柳氏一把拉住她,她又不明所已的回过头眨着一双好奇眼睛看着柳氏。 “还不就是昨天说的,皇上要将她嫁给璃王…。哎…。”柳氏一幅炫然浴泣的姿态。 “大娘,那璃王真的如此不好吗,我听说,那璃王长得是仙人之姿,倾世绝颜呢,京中还有不少女子趋之若鹜呢。”冷言诺装着糊涂微低头把听来的消息好模好样的告诉柳氏。 “再好,还不是个人短命…。”柳氏忽恍觉自己失言,忙偏头看着冷言诺,见其恍然不解的看着自己,并没别的什么异样情绪,遂安下心又道,“走,我们进屋子,虽是春日,风还大,这些日子在那个穷地方可是苦了你了,我也时常劝你爹把你接回来,可是,你知道人微言轻,你爹又是个固执的,说是那里于你身体有益…。”柳氏拉起冷言诺的手向屋内走去,宛若慈母般的嘘寒问暖,冷言诺扮着受宠若惊的姿态含笑点头。 这会子把一切过错全推给便宜爹,真当她是傻的。 晴好的阳光透过假山亭水倾洒这一幕,衬托一幅母慈女孝图,然而淬着金光碎碎的折影,让人又觉得此情此景怪异了些。 冷言诺被柳氏牵进屋子,直至坐下吃着糕点,柳氏都只是含笑看着她。 小姐,你吃吧,也不怕有毒,身后寒霜看着一幅好似八辈子没吃过糕点,吃得一脸开心的冷言诺,心里不停翻白眼,昨晚那个晚饭把鸡肉去掉肥皮吃得精致的小姐是谁呀,谁呀,谁假扮的。 对面柳氏瞥了眼杨嬷,杨嬷又继续端上几盘糕点。 柳氏面上温柔一幅和善的看着冷言诺,似乎由衷开心,而心下厌恶,看这吃相,与自己的雪儿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这样子璃王怎么看得上,如果老爷真成功让皇上下旨于她,指不定会让她面圣的,那如何上得了台面。 而与时同时,冷言雪带着丫鬟回到自己的牡丹阁。 “小姐,你说夫人能说动三小姐自己愿意嫁给璃王吗?”身后一着粉红苏绣衣衫鹅蛋脸小俏鼻的丫鬟给冷言雪倒了杯茶道。 “看那丫头就是个笨的,娘自有办法。哎,刚刚为了应付她,激动的抱住她,弄得我衣衫都有些皱了,听雪,沐浴,给我重新准备衣衫。”冷言雪对听雪吩咐道。 听雪看了眼冷言雪上好的未皱的衣衫袖子,也只是低着头,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准备了。 而这一边。 冷言诺含笑吃着糕点,嗯,不错,这糕点不错,下一句,柳氏会说什么呢,嗯,三姑娘你也及荓… “三姑娘你也及荓两年了,大娘我也遗憾,没有给你办个隆重的及荓礼。嗯,三姑娘也到了适婚之龄了,改明儿我禀明老爷,定为你寻门好亲。” “啊?这…。”冷言诺从糕点中抬起头,面色瞬间挤出一抹羞红。 “哎,就是可怜了你大姐姐,如此年轻嫁过去不久就要守寡了…。”柳氏说着还垂起了泪。 冷言诺忙慌不择的拿起袖子去给柳氏擦眼泪。 擦,我擦啊擦,当抹地板了。 “三姑娘好像很喜欢这些糕点,来,杨嬷多准备些,给三小姐送过去,大小姐那里有什么,三小姐也一应置着,不可怠慢可知。” “是夫人。”杨嬷应声点头。 冷言诺简直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聊了这许久,大娘想必是累了,那言诺告退了,改日再来看大娘。” “嗯,好孩子,下去吧。” 冷言诺出了柳氏的院子,看着衣袖上的泪渍,心下恶寒,她有洁癖好不好,真是,回屋子就换掉。 “寒霜,呆会杨嬷要是把糕点送到清荷阁,我不管你丢掉还是吃掉,想办法处理掉,我看着头晕。一出柳氏院子,冷言诺便低声以寒霜吩咐道。 ”小姐,我刚刚看你吃得很香。“寒霜耳观鼻鼻观心。 ”寒霜你是不是欠抽。“ ”…。“ ……。 ”三姐姐。“一道悦耳的女声自假山后响起,看样子似乎在此等了许久。 冷言诺和寒霜皆看着她,冷言月。 灵敏如冷言诺自然感受到了气息,还好主仆两提前结束了坑爹的对话。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是在等我吗?“冷言诺笑着上前,极为自来熟。 冷言月退后一步,眼眸转动,似乎犹豫了半响,又深吸一口气才毅然开口道,”我告诉你,不要这么单纯,不要把每个人都当做好人,那个璃王万万嫁不得的,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听不听在你。“冷言月话落,一转身,匆匆离去。 她不能给母亲惹麻烦,便是同为姐妹,生在这权贵家中已是不幸,能提点一下也只当帮人。 冷言诺看着脚步匆匆离去的冷言月与寒霜对视一眼。 寒霜,你觉得她如何? 小姐,她比你像好人。 寒霜,你找死,恶奴欺主啊 小姐,你刚刚敲了我的头现在还痛呢。 冷言诺偏过头,算了,这个丫头也算一朵奇葩,要不然她怎么会让她跟着,那晚如果她不及时出现,那个掌柜与小二怕是会难过好久,那袖底暗藏的银针明显沾了些什么,不像是致命的毒,但是终归不是好东西。 ------题外话------ 妞们不给力啊~~~~~~~~   ☆、第十四章 美男自窗而入 刚回清荷阁不多久,杨嬷随后果真端来几盘模样精致的糕点,正是先前她吃得那些,与此同时,还送来了几套新衣裳,精巧的手饰头饰,冷言诺眼眸放光喜不自甚的一一收下。 而,杨嬷走时留下一名话让冷言诺本来开始觉得这生活不错的时突然极为不爽。 “三小姐,大夫人吩咐明日就会请教养嬷嬷才培训你几日,识点字,说你应该懂的。” 冷言诺无语望天,哎,有点自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罢了罢了,任去吧。反正这柳氏也是做表面功夫,真要教她识字,几天时间怎么够。 杨嬷前脚刚走,后脚冷言诺就沐浴换衣。 热水氤氲,雾气晕染着冷言诺退去掩饰一张明媚灿然春光耀耀的脸。 寒霜站在院子外,不着痕迹的检查一每块糕点,果真有料。 寒霜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姐还在沐浴呢,皱眉凝思片刻后,于是寒霜很大方的不动声色的把糕点分给大夫人送来的那六个丫鬟,剩下的人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了。 “怎么样晟睿没来错吧,连个丫鬟都聪明如此,那小姐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院落屋顶避光处,一身着大红色衣衫绣着百鸟图的妖娆男子满是兴味的看着一旁男子道。 “这八成就是你将来的王妃,我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呢,一剑杀上四人,眉头都不带皱下的,你就当真…。” “只要本王不愿,谁也嫁入不了。”身旁男子终于开口。 话语清润好听,让人怀疑如斯美声会生在怎么一张脸上。 “我说你啊…。” “谁?”屋内冷言诺感受着细微响动,身子一动,随即一拉屏风上的宽袍里衣,脚尖一点,水花四溅,旋转起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同时手中一道掌风向着院外某处射去。 “被发现了,我先走了。”花千尧一个闪身把身边男子一推便借力飘远开去。 而被推的男子不料到花千尧这一招,看着直奔面门的掌风,再看下面正在品尝糕点的丫鬟们,薄唇一抿,一甩袖子轻松化开那道掌风。 掌风的余息只落在远处的枝叶上瑟弱了下便化为无,男子趁此径自从窗而入。 然而。 屋内屏风后一眼可见穿着宽袍的女子静静站立于一个圆形大浴桶旁边,她刚刚是在沐浴? 房间里淡淡的沐浴香夹着少女受热水晕染开的清淡少女气息,一男一女一屏之隔相视而立,这个气氛很是尴尬而怪异。 男子看着那不慌不忙静静而立的女子身影,眉头轻轻一皱,冷丞相刚刚接回来的三小姐,冷言诺。 今日上午皇上宣他进宫,说是要把冷丞相府的三女儿许给自己…… 其实不管是冷言雪抑或是谁,任何女子,他不觉得自己都能接受,这幅即将作古的身体又何必祸害他人…… 冷言诺看着屏风后欣长的男子身影,男子岿立不动,虽一屏之隔,冷言诺感觉,这男子面色纯静,毫无旖念轻薄之意,相反倒是思绪远游…。冷言诺凭着那模糊的身形轮廊当知屏风后的男子应是何时等绝色之姿。 春日拂风,有美自窗而降,簪花倾洒,窗户处一处阳光抹了一地。 “阁下就这样站着,不打算说点什么。”良久,冷言诺转了个身,径自更衣。 她明显感觉到屏风后男子此时终于呼吸似乎轻滞了下。 冷言诺轻轻一笑,呵呵,真有意思。 “无意冒犯,见谅。” “见谅?我被公了冒犯了,公子难道不应该负责吗?”冷言诺一扣一系,衣衫终于穿戴稳当。 男子笑,“我并未见到姑娘。”言下之意我并未真正看到你沐浴何来负责一说。 “那公子也请在屏风后把衣裳脱了洗上一洗,我再来暗中打扰抑或是偷窥?”冷言诺微带嘲讽笑道。 男子听见冷言诺的轻微笑声,心底莫名回升一丝暖意像是初春的雪漫漫化开不觉冷,只觉柔且暖。 “公子无言以对了?” 男子闻言这才顺过神来掩唇尴尬的轻咳,须臾脸上突然碎出一丝笑意,“姑娘要我如何负责?” “给我个十万八万两银子也就是了。”冷言诺心下也突起捉弄之意。 室内一时间静谧,清雅的男子气息混和着少女特有的体香搅拌着弥弥水光让人一时间心静。 “好。”良久,男子答道。 这下换得冷言诺错愕了,这么大方,他是怕长针眼?所以补偿? 良久没有听到冷言诺说话,男子眉宇轻轻皱了下,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自己竟然突然很想听到屏风后的女子如何回答。 她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水润与慵懒,却又透着明丽清澈如水击石,让听到的人都要舒开心扉,想着这样美妙的声音会生在如何一张脸上。 “不会赖账吧。”冷言诺打破了这美妙气氛。 “嗯,不会。”男子顿觉好笑,堂堂璃王如何会赖这么点银子,可,她为何需要银子? 男子正是璃王慕容晟睿。 “告辞。”慕容晟睿留下一抹笑,无声无息的自窗而出。 冷言诺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微微翕动着的窗,面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真是有意思。 窗外某处,慕容晟睿转头间正好看到这一抹笑,心砰的柔软。 那是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女灿华,眉如画,眸璀璨,青丝水润如墨,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似看到雪河清清水,空谷幽幽人,窗外的树影投在那张无暇玉白的脸上,更像是云中跳脱的精灵,抹一珠儿玉白,挂一抹春华,当真是佳佳其华,琉璃如玉,静若云仙,动若流光,这一刻,美人如斯,画笔难描。 而那双琉璃般璀璨的眸子似盛着盈盈流光,千波万转,皎洁明灿,却不娇弱无骨。 冷言诺随意看了眼窗外,关上了窗。 不知道是不是真会有人送来十万八万的银子呢。 “小姐,好了吗?”门外寒霜轻扣门扉低声询问。 屋子里的细活目前都由寒霜包干,那些大夫人送来的的丫鬟只在屋外修修草,扫扫地,倒也乐得清闲,反正也只是监视这小姐有无异样,如此这般也无何区别。 “好了,进来吧。”冷言诺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咦,小姐,屋里来了生人?”普一进门,寒霜便问道。 ------题外话------ 收藏呢,亲?   ☆、第十五章 怀疑 冷言诺瞥了眼寒霜,心道这丫头鼻子够灵的,遂点点头,“嗯,来了,又走了,不过你家小姐我趁此赚了一笔。” “啊?”寒霜随即苦着脸看着冷言诺,“小姐,你是不是还是为昨晚掷出去的几百辆银子心疼啊?” “你家小姐虽然穷,但是穷得有骨气。”感情这丫头其实比她更心疼钱,颇为无奈的笑笑,遂开口,“对了,那糕?” “小姐猜对了,每片糕总有那么一丁丁的药量,闻气味像是致人晕睡类药物,短期服用没甚大碍,长久的话…。” “会死?” “会瘫。”寒霜肯定道。 “最毒妇人心啊。”我就知道那柳氏没这么好心,等等,不会死,会瘫,“中期有何症状?” “嗜睡,多病,体虚,泛力,少食。”寒霜答。 冷言诺面色微变,记忆中三姨娘也就是她的生母似乎就是这个症状,难道?可是三姨娘最后的确是病死的,身体还有种种红斑的。 看来此中谜团颇多,但不得不说三姨娘的死与大夫人多少有那就么些关系,这个得查。 不过,“寒霜,你似乎对毒类较擅长。”冷言诺状似无意的看了眼寒霜开口道。 寒霜眼底莫名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打了哈哈有些心虚道,“以前弄着玩的。” “嗯。”冷言诺竟也没有追问,只是又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寒霜,你既然在我身边,那就是我信任之人,你虽自称奴婢,但是我心里从来把你当姐妹,这个世上,本无贵贱,只是某些权贵自私的把身份画了等级,而我,心里从没有这个等级概念,护我爱我,贩夫走卒我亦护之,害我伤我,皇权贵族我亦不让他好活。”沉默一瞬,冷言诺看着面色微显诧异的寒霜,指着自己的心口,笑道,“你,可懂。” “小姐,我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璃王短命,而你却不置言辞了。放心吧,寒霜既跟你,断不会害你,寒霜请你信我。”寒霜上前一步,一字一句坚定且执着。 “我从第一眼见你时就开始交予你全部的信任了。哎,发现回府之后演戏好麻烦。”冷言诺一句话打破室内的沉静,气氛顿时又显得巧喜起来。 “小姐……” ……。 而这一边璃王府里。 璃王慕容晟睿看着面前躺得毫无仪态却又自有风流韵味的花千尧,眉宇轻拧,须臾,眸光碎了一丝算计的笑意,“千尧怕是该回家了。” 闻言,一幅悠哉游哉的花千尧面色一怔,随即可怜兮兮道,“晟睿啊,我错了,我不应该故意弄出动静把你弄下去的,啊…” ……。 如冷言诺所料,玉无忧不仅信守承诺,而且还免费附带神秘身世。 “哎,听说了吗?昨晚天香楼来了一位贵客,洛言公子,随手掷万金,与天香楼姑娘畅饮整晚,第二日消无声息的离开,来去无踪…。” 纨绔败家子? “哎,不对,我听说啊,这位公子见不得天香楼掳劫民女,于是痛斥天香阁谨娘,救走了那位姑娘,还随手洒下无数金叶子,说的是不差钱…。” 义薄云天?挥洒千金?她就甩了几百两,还是她现在唯一的家产。 “不对不对,那天香楼背后有靠山的,不可能,想必这洛言公子又是哪些隐世的家族子弟出来体察民情的…。” 世家贵子微巡? “不是,我昨晚在天香楼,亲眼看到的,那位洛言公子眉目如画,唇白齿红,长得是阴阳颠倒,当真世间少有美男子,可是杀人于无形,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吃了天香楼新来的姑娘后悄然失踪,连银子都没付,气得谨娘直跺脚呢…。” 阴阳颠倒?杀人狂魔?吃香耍无赖? 尼娘的,这玉无忧就是这样传播得世人尽知的? 哎,算了,总归是出名了,各种身份也好做掩饰,她与玉无忧无仇无怨也不必担心。 不过,不知道闻名天下的无忧阁是否能查出凭空冒出的洛言公子的真实身份呢?嘿嘿!冷言诺很好奇。 天慕国京城一家茶馆的包厢里,冷言诺听着楼下楼外传来的各种传言,心情颇好。 “小姐,我们要不要回去了,我弄的迷香可坚持不了多久,又不敢下太多,容易引起怀疑。”身旁的寒霜看着冷言诺催促道。 闻言,冷言诺极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寒霜,忧伤道,“寒霜,为什么我要这么命苦呢。” 寒霜嘴角两边猛抽,心下腹诽,小姐命苦吗?她怎么一点儿不觉得呢。 “走吧,回去看看那些番茄脸。”冷言诺一甩袖子很是忧伤。 冷言诺是真的心不甘情不愿,那个柳氏虽然是做表面功夫,却实实在在送来两个教养嬷嬷给她讲京城中的人和事,权贵中的盘根错节,还丢给她什么“女诫”、“妇言”、“三规六仪”……。 要冷言诺所说,柳氏这欲擒故纵也是演绎得恰到好处的,此刻怕就是等着她主动开口,大娘,不如让我替大姐姐嫁吧。 呵呵!不过自从她回府柳氏门面功夫做得倒是不错的。 没办法,就几天,看那两个嬷嬷也只是应付她能撑过一时罢了。 而且,柳氏还说了,过几日要自己去参加什么未出阁的小姐们之间的聚会。 “院子里那几个丫头你处理好了?”抛开脑中纷分的思绪冷言诺正了正神色道。 “放心吧,小姐,一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你平日里塑造的懦弱形象又太成功,对你也没什么戒心,我说你在屋内习仪要安静,不要打扰,她们也应了,再说了这几日大夫人送来的好东西可是没少分给她们啊,她们一个个都乐疯了。” “那柳氏不会怀疑那些东西我根本没吃?” “那些丫头们吃了那么好的东西又怎么拂了你的意,估计回话都是小姐吃得香着呢。”寒霜不以为意道。 “不过,上你听你的,我打听过了,其中有个丫鬟,新来府上的,不全是大夫人一心的,暂时我没有给她吃那些糕点。给了她吃别的。” “你不怕她怀疑?” “我一人伺候小姐太累了,得找个伴儿。”寒霜眨眨眼睛俏皮道。 冷言诺满意的点点头从座位上微微站起身,伸了个懒脚,拿起桌上的帷帽戴上,“你自己看着办吧,走吧,回府。” “好嘞。”寒霜笑嘻嘻的拿过另一个帷帽戴在头上跟着冷言诺出了茶馆。   ☆、第十六章 公主找茬 一出茶馆,闹市里的热闹气氛便扑面而来。 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小贩们穿街走巷的吆喝,达官显贵们马车奔流…。 冷言诺突然想到了前世里的车水马龙,夜市繁华,那个华丽而空洞的大别墅,身份金贵,却日日形单影之,为了守护偌大的集团,不得不与人妥协,没曾想最后却被倒打一耙,害得父母不幸身亡,直到最后自己还成了金钱权势下的牺牲品,而也在那里,她杀了平生里第一个人,与外敌苟同出卖集团消息的二叔,他杀了她,最后,她反起一击也杀了他。 似乎最后的枪声依然震得人有些耳鸣,冷言诺从放空中的思绪回过神来,轻轻敲了敲脑袋,可笑自己来了这七年了,对于前世的过往依旧清晰得如再现。 “小姐,上马车吧。”寒霜已经叫来马夫,站在马车前冲冷言诺招着手道。 冷言诺轻松的一笑,移步向马车走去。 “定王爷,没曾想到天慕国京城如此繁华,不过你改日可以去我南国一游,我们那儿风土人情也不错,一年四季都满是花香的味道。”声音带着少女的娇俏与上位者的清高。 冷言诺欲上马的动作一顿,微微偏头一看。 女子身着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色线绣着朝阳拜月腾飞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额间珍珠头饰在阳光下耀耀生着光,显得整个人娇俏尊贵。 而此时女子微微侧着脸对身旁身着深紫色五彩金线丝织着百花卉的男子粉腮含笑。 男子柳眉星目,肌若凝泽,黑色长发用白色玉冠轻轻挽起,整个人带着恰如其分的笑意透着淡淡的慵懒。 宛若夕阳西下时浮动的厚动的流云泛着淡金色泽又带着暗暗重青。 然而冷言诺却一下子又闻到了那浓重的檀木香,甚至一瞥间看到那双俊眸里掩藏的沉黯。 似乎感受到冷言诺的目光,楚浴染朝冷言诺这边看来,而与此同时冷言诺正好收回目光一跃上了马车。 楚浴染看着戴着帷帽上马车要离开的女子,淡漠的眼眸突然轻动了下,色彩浅浅,这女子是谁? “定王…。”身旁女子见楚浴染不理会自己反而看向前方不远处的马车,而马车上一抹蓝影正跃上马车。 心里突然流过一阵酸意,于是这位女子径自朝马车走去。 “站住,本公主的耳环丢了,怀疑在你马车上。”女子的话响起,然而那抹蓝影不仅没有预料中的停住动作,反而恍若未闻的顾自进了马车放下车帘。 “站住,本公主说话没听到吗?”女子快走几步阻在马车前冲着车内道。 马夫被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弄得诧然了,有些疑惑的看着女子,见女子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车内,看向身后车内没有吩咐,遂呐了呐唇没有开口。 周围好热闹的纷纷围了过来,但是猛的接受到那位异常美貌的男子微微扫过的眼神,明明在笑,却突地觉得冷,纷纷退后一步,远远观望。 楚浴染看着这位南国的公主突然生事,心里突的一乐,给这位公主找点事做,也好免得一天到晚缠着他,好久没热闹了,刚刚马车上女子冷而淡的眼神让他心里也极为不舒服呢。 马车静静,没有声响。 “本公主说马车上的人快下来,本公主的耳环掉了,需要在你马车里的找找。” 沉默,沉默,就在这位公主要掀帘上轿的时候,车内响起一声幽而长的叹气声。紧接着叹气声,一道清悦明媚的女子声音幽幽响起,“堂堂南国公主于闹市上当街拦车阻扰,会不会对公主声名有损。” “大胆,既然知道我是南国公主何以不下轿行礼?”南国公主南湘仪咄咄之势,眉宇之彰微微显现骄纵。 “行礼可以,君有君礼,臣有臣礼,民有民礼,公主如此毁我名誉难道就很有道理?堂堂公主只为了身旁男子看了我一眼便借机发作,又是何理?为了惩治我假说自己丢了耳环,又是何道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言诺话语轻缓,不急进,不过缓,声声诉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闻言心下对车内女子也心生好奇,可是奈何厚重的车帘挡着,遂纷纷看向那位出众的男子和拦住马车的女子。 想起来了,那男子好像是定王爷,那女子是昨日进京的南国公主,南皇后所出的掌中宝。 果然是强权压人,定王爷不过看了女子一眼,这公主就如此骄纵跋扈…。 周围人看向南湘仪的眼神都微微变了变,要不是顾忌她的身份,想来早怕出声议论了。 南湘仪身为南国公主,南皇后的掌中宝,何来受过此等待遇,心下也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再回头看一眼定王,见对方只是淡淡的含笑的看着她,没有多余的情绪,心里突地微微难受,面色微微红了红,但是此时,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在此失了面子,遂开口道,“果然巧言令色,牙尖嘴利,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女子,如此不守规矩。”南湘仪话落上前一步就要去掀车帘,突然身子一顿,面色微微一怔,须臾,转过身,笑道,“算了,本公主又何需与一介寻常女子计较呢,倒显得本公主小气了。”言罢步履优雅地向定王爷走去。 楚浴染看着转眼情绪突变的南湘仪面色微显诧异,以他对这位公主的了解,已到如斯境地不扳回自己的面子是不可能罢休的,可是…。眉头轻皱了皱,遂开口道,“公主当真是大仁大义。” “…。”南湘仪轻咬了唇点点头,“王爷,我们继续逛逛吧。” 定王爷带着探究审视的目光看了眼马车,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对着某处打了个手势,遂含笑伸出手道,“公主请。”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原本剑拔驽张的事转瞬便消弥于无,皆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撤开去,只是心下各自猜疑,难道车内女子太丑把公主吓着了。 “多谢公主成全。”马车里响起冷言诺轻轻静静的声音。 南湘仪没有回头。 寒霜一声吩咐,马车缓缓起动。   ☆、第十七章 芍药明媚 “小姐,你刚刚对那位公主说了什么?”车内寒霜睁着一双眸子十分好奇追问。 冷言诺轻轻一笑,“我说定王爷最讨厌骄纵跋扈的女子,你确定你要做让他讨厌的人吗?” “就这样?”寒霜不相信的紧紧追问。 “嗯,那位南国公主看来对那定王用情不浅呢,我只是一试,以我现在的情势得罪南国公主于我没任何益处,而且我可不想现在出名。”冷言诺言罢抬手敲了下寒霜的头道,“好了,现在想办法甩掉尾巴吧。” “小姐,我太崇拜你了。”寒霜一脸五体投地拜服的亮着大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又道,“哦,是谁跟踪我们,公主还是定王爷。” “定王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公主前后反应如此大,他怎么不生疑。”当然冷言诺没有说那晚她已与这位定王爷接触过,似乎又触及到那眼底背后的血雾弥漫似的,遂觉自己多心,纵使心性不佳,堂堂王爷身娇体贵的,也应该是千般呵护才对。 “话说,这几日我也听过这个定王爷,听说先定王和王妃早死,我还听说定王府的每一代定王爷都活不过五十呢。还代代单传,真不知道…。”寒霜说到最后一脸唏嘘。 那个王爷相貌是好的,可就是太过,哼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大男人衣裳上偏偏绣着百花卉,花纹繁复旖旎,整个打扮穿着给人感觉就是浓重而过于华丽了些。奇了怪哉! 冷言诺听到寒霜的话却是疑惑的皱了皱眉,早死,单传?真够复杂的。 “我叫你准备的马车准备好了吗?” “嗯。”寒霜点点头,马车在经过一个转巷的时候,车内两个娇小的身影就着树枝的遮挡毫无声息的离开马车。 而暗处跟踪的人只觉得是阳光下折射的光晃了下眼,毫无怀疑的继续跟着马车。 另一暗处,看着随着马车远去的黑影,冷言诺与寒霜相视一笑,随即两人悄无声息的回了丞相府,回到了清荷阁。 一个时辰后。 定国王府书房里。 楚浴染听着面前男子的禀报,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既然跟丢了。 面前男子可是他身边跟踪之术最是炉火纯青之人,这个小女子,当真有些意思呢,马车离开后,他也旁敲侧击不动声色的套南湘仪的话,那个南国公主就此事却只字不提,看不出异样。 “请主子恕罪。”面前男子随即单膝跪地垂着头请罪。 楚浴染看了眼面前男子,眼眸一深,“去暗室领刑吧。” 男子浑身一个激灵,却恭敬点头道,“是”遂退了下去。 而就在南国公主拦住冷言诺马车之时,对面另一座酒楼的包厢里,窗户处,一身着大红色锦袍,长得美貌倾城辩不清男女的男子面上俱是玩味的笑,静看事情发展,直到南国公主突然面情一松转身之时。他同样面色一怔,能从这位娇纵的公主手里安然若隅如无事发生,是何等手段,这女子当真了得啊…。突然想起那里洪县城外看到的紫衣女子,再看这女子,身态举止装束似乎都不一样,真是越来越疑惑。 嗯,告诉晟睿去。 男子刚要转身,身后一名表情木讷的男子突然拦住了男子的去路,“公子,老爷问你何时回家?”表情木讷,就连声音都是木讷的。 男子闻言,很是丧气的一抚额,低眉沉思,“我有多久没回家了?” “一年零三个月零二天三个时辰。”木讷男呆板道。 男子头痛的一抚额,“我知道那老家伙为什么让你来请我回家了。走吧…。” “公子请。”木讷男言像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捆绳子对男子道,面色无任何歉意。 “这次我不逃。”男子声贝加大几分。 “公子每次都这么说。然后每次都逃了。”木讷男不以为意。 男子愤恨的看了眼木讷男,伸出双手任其动作。 然后,堂堂天慕国首富花家的大公子被一个穿着青衣,表情木讷可谓没有表情的三十左右的男子扛在肩上,越窗而出。 而空气中红衣男子衣袂轻飘,牙齿咬得嘣嘣响,“木怔,你这个人如其名的木怔,说过多少次,不要越窗,不要越窗,咱们可以走正门,走正门,懂不?” 话声尾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却惊得一群轻飞的鸟雀儿拍拍翅膀转了个弯儿。 …… 璃王府。 一身材欣长背影清孤的男子倚窗而立看着窗外开得份外妖娆美好的百花面色怡然。 “王爷,刚才清二来禀说花公子被请回去了。”其身后一名四五十岁的的长者中气十足微微弯腰恭顺的禀道。 男子正是璃王,慕容晟睿。 “呵。”男子突然一笑,“是被绑回去的吧。” 闻言,长者面色一讪,似乎也想到被绑着绳子的花公子,遂笑道,“是啊,花公子已经一年多未归家了,眼下回了京城过府门而不回,花老爷定然是急的。” “那南国公主今日与定王出游可顺畅?” “听清二说今日……。”长者将本来花千尧要告诉慕容容晟睿的事具无细遗的一一禀告。 闻言,沉默半响,男子突然悠悠吐出一个字,“查。” “是。” “何叔,你说这院内的花开得娇艳否,这春日晴好的确适合出游。”慕容晟睿突然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扯离了话题。 闻言,被唤为何叔的人面色却是微微一怔,随即道,“王爷,总归有法子的,你何必……” “无事,何叔,你先下去忙吧。”慕容晟睿虽和身后中年男子说着话,但是目光依旧没离开过院中花卉,眸光突然一聚停留在那开得正艳的芍药上。 一株株芍药都长了四五十厘米高,干粗叶茂,一颗露珠儿大小的花蕾绽在枝头上,和煦的春风吹过,蓓蕾似乎转瞬间一颗颗都长大了,露出了笑脸,粉红色的花瓣儿裂开了。 嫩嫩的、尖尖的、轻柔的、顽强的,像一张脸,鲜妍的,明亮的,微带狡黠的。 更像是那一抹儿玉珠儿白,那百般难描玲珑的唇,脑中不知不觉突然飘过一张屏风后隐隐绰绰的面容。 慕容晟睿突然一笑,一回头,不知何时何管家已经出了房门了。 慕容晟睿好笑的又看了眼那芍药,遂关上窗,他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得提前排上日程。 ------题外话------ 编辑说首推效果不错,新枝很高兴,感谢各位收藏阅读滴亲~~~   ☆、第十八章 王爷送礼(二更) 冷言诺与寒霜刚落在屋顶,便见到院外冷言月正自院外而来。 冷言诺轻抿了下唇,拉着寒霜悄无声息的自窗而入,屋内依旧如离开时模样,两位教养嬷嬷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 冷言诺拿起桌上的女诫,作认真苦学样,朝寒霜示意的点头。 寒霜手轻轻一挥。 两伴老嬷突然睁开眼睛,见自己正趴在桌上,遂忙的站起身,看着冷言诺还用心的看着书,遂也像没发生过事似的,看着外面天色,冲冷言诺道,“天色不早了,这几日教学也差不离了。老奴们明日就不会再来打扰三小姐了,三小姐早些休息吧。”话落遂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冷言诺站起身,状似很累的看了眼两位老嬷,点点头。 待两位老嬷出去后,寒霜掩唇一笑,这两个老嬷绝计不敢把睡着了的事告诉柳氏的,嘿嘿~ “小姐,四小姐来了。”门外突然响起一个丫环的声音,正是寒霜特别关照的那位叫碧荷的丫鬟。 冷言诺透过窗子看着院外静静站着的冷言月,她与她那一看就是隐忍的母亲不一样,倒像是个坚韧的刺儿。 “让四妹妹进来吧。”冷诺将书往旁边一放冲门外吩咐道。 不一会儿,碧荷引着冷言月进来。 冷言月的长相与准丞相颇为相似,想来这也是为何每次顶撞冷丞相却依旧安然如怡的原因。 瓜子脸,肌若凝泽,眉微上扬,灵气中透着英气,看着就是个没心计的女孩。 “四妹妹来找我有事么。”冷言诺又是温柔的上前一步道。 冷言月看了眼冷言诺,有些别扭地开口,“听说明日你要去参加京中小姐们举行的聚会?” “嗯。”冷言诺点点头,“大娘说我离府许多年,需要和这些小姐们结交结交,身为丞相府的女儿这是必要的。”冷言诺说得一脸知足与向往。 冷言月看着这个年长自己两岁的三姐姐,一脸单纯样儿,面色犹豫半响,道,“平日里这些聚会大姐姐都是要参加的,可是现在她特殊时节,不会去,大娘又让你一人去…。”踌躇半响,冷言月终于下定决心似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吧,虽然平日里我不太喜欢去,但是那些个小姐也不是好相与的,就这样,我先走了。”话落,冷言月如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门,出了清荷阁。 真是风一般的女子,冷言诺轻轻一笑。 而另一边。牡丹阁里。 冷言雪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实在没一点胃口,明天是京中小姐的聚会,素来这种聚会也会有好多显贵男子前来凑热闹的,可是偏偏自己正在装病,不能露面,这么好的机会那个乡下丫头却要去参加。 一想到此,冷言雪皎若似雪的面容扭成了一张苦瓜脸,看得身旁伺候的丫鬟都不敢上前。 而柳氏也郁闷矛盾,这么个出头露面的好日子,可是没办法,冷言诺毕竟是丞相府的女儿,京中已有不少人知道她回京的消息,自然当该露面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旨意。 某些事情,不落心,终是不稳定心。 可是一个时辰后发生的一件事遂让她眉开眼笑,一扫多日里端庄雍容的外表下眼底暗藏的阴霾。 刚入申时,太阳还发挥着暖暖的余温照得丞相府各处院子里的温花娇香四溢,温暖怡人。 丞相府管家便报于柳氏,说是璃王府送来一份礼物送予三小姐冷言诺,且要三小姐亲自接收。 柳氏当时正与冷言雪在商量着计策,闻言再三确问,是三小姐冷言诺不是大小姐冷言雪后,互相狐疑的看着对方,难道是老爷(爹)成功了,皇上已经同意让冷言诺嫁过去,皇上与璃王提过了,璃王这是又怕三小姐生病,来送点礼物? 母女俩这样想着,也没去追究冷言诺认不认识璃王,与他有没有交集。 母女俩一阵欣喜,而后冷言雪又微微的失落了下,毕竟明明会成为自己的男从现在却送礼给自己那个从小就看不起的胆小怯弱的妹妹,但随即想到某个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身影面色闪过一抹微红。 冷言雪就是这样,以为自己是个宝全天下的男人都只该围着她一个人转。 柳氏自是了解自己的女儿,轻轻拍了拍冷言雪的手,对管家道,“那就让璃王府的人把东西送去清荷阁吧。” 管家应声退了下去。 但是柳氏毕竟是个精明的,还是让管家全程监视送礼的整个环节。 冷丞相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清一手双手拿着绣着古仆繁花的匣子,静静的等在马车旁,他有些不懂,他家王爷为什么让他来送银票给丞相府的三小姐,这几日里京城亦有传言,这个丞相府的三小姐胆小怯弱,是丞相府才接回来的,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肯定是不愿让冷言雪退给王爷,找个替代呢,可是这王爷怎么就…。 清一要是知道这银票背后的故事,八成得对冷言诺五体投地,他家王爷可是爱财的,如此大方轻易交出银子,实属不易呢。 而这件事,在以后的某日冷言诺告诉清一时,清一当时一幅不可置信,这哪是冷丞相算计着想冷言诺嫁给王爷,分明是王爷算计着娶冷言诺吧——这是后话了。 丞相府管家引着清一进了清荷阁。 院内,冷言诺看着管家,又看向管家身后的男子,男子气息轻浅,落脚无声且带风,武功底子不差,面容清隽,神色如常,不过十七八岁。 “三小姐,这是璃王府专程派人来给你送礼物。”管家退后一步让开清一。 清一恭敬的将匣了递上前,对冷言诺道,“王爷说,这是给三小姐的承诺,还有一些话,王爷要我亲自转交予你。”话落,清一眼神朝管家与院里杂扫的几个丫鬟微微扫了扫。 冷言诺状似懵懂无知的看着管家,哎,管家,他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讪讪的笑笑,心下暗叹看来监视不到了,不过看这三小姐笨讷的,随后冲院里几个丫鬟招招手,便领着退了出去,见寒霜立在冷言若身后茫然不动,就要开口却见冷言诺似乎才明白的样子道,“寒霜留下吧,不然不太好。”话落别扭的低了低头。 管家瞬间了然,的确孤男寡女实在不合适,还好这三小姐也不是个全笨的。 清一看着有些蠢笨的冷言诺,面色不变,毕竟主子交待过了,不可怠慢,想着这有可能就是将来的女主子,觉得她真的配不上王爷,虽然长得很美,可是花瓶这世上多了去了…。 ------题外话------ 好吧,强推+编推,心情实在太欢心了,一不小心明天的稿子,立即上传了,妞们请笑纳~~~   ☆、第十九章 趁热打铁 寒霜看了眼冷言诺,又看了眼清一,指着自己道,“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潜台词是,贴身,不能离开,懂不? “嗯。”清一点点头。 冷言诺接过匣子,恍然一笑,原来昨日那个就是璃王么,也不是太差,至少言而有信的送来了银子。 清一看着冷言诺的笑容微微一呆,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呢。 “说吧,王爷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冷言诺面容如玉,神情恬然,往一旁的石凳子上正然一座朝清一开口。 清一微正了正心神,微带疑惑的道,“王爷说,他信守承诺,望小姐摒弃前嫌不要记怀,如有帮忙可相告之。” 冷言诺微微仰头,慕容晟睿果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昨日一事他一查定然知道自己平日里是装的,也对,有这么出众的属下,主子怎么能差了离去,眼下自己左右不过是要嫁人的命运,反正这璃王不过还有一两年之活,其实嫁给他真没什么不好。 “好,请转告王爷,我会考虑。”冷言诺微微一笑,径自打开匣子,整整齐齐的银票静静的躺着。 清一闻言微愣,这是拒绝还是同意? “啪嗒”一声,匣盖合上,冷言诺将匣子递给寒霜,微微站起身,看了眼天空上淡黄淡黄的阳光,回头对清一又道,“王爷是聪明人,但,我比较喜欢见真人。” 清一看着含笑浅言的冷言诺,恍才明白刚才的不对劲了,这个三小姐在外人眼前懦弱胆怯甚至不太懂规矩,可是实际上呢,聪明,狡猾,审度人心,看这气势,这态度,难怪王爷…。 清一眸光晃了晃,随即点头道,“是,我会转交王爷。”说话语气比刚进院门口时更多了几分折服与尊敬。 事后,当冷言雪得知璃王是给冷言诺送了十万两银子给冷言诺时,轻声一嗤,这璃王真是个笨人,不解风情的,竟然想送银子给冷言诺讨好。 又听说冷言诺收到一大叠银票时笑得不见眉眼时,更是不屑,这礼送得也适合,真是一个巴掌两声响。 当晚,柳氏带着几套好衣裳来了清荷阁。 一时间,清荷阁里蓬避生辉,冷言诺受宠若惊的一直笑着,恰到好处的退地些胆怯,好彰显这几日嬷嬷教养的成果。 柳氏满意又不甘的看着冷言诺,终于要开口。 冷言诺看着柳氏,突然觉得既然要来,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三姑娘,今天白日璃王给你送来了礼物,没曾想璃王对你还有心呢。你看…。你大姐姐对璃王又无心思……”柳氏一派端容样儿隐含别样意味的看着冷言诺,随后又道,“自古最难的就是两情相悦,这,没曾想…。” 不知道为什么,两情相悦这个词从柳氏嘴里说出来,让冷言诺浑身一个恶栗。 “是啊,赐婚圣旨还在那儿摆着呢,璃王可是没送过礼物给大小姐呢…。”一旁的杨嬷接收到柳氏的眼神,随即趁热打铁道。 柳氏身后的丫鬟这时也轻轻开口道,“从没见过璃王给哪家小姐送过礼呢。三小姐当真是头一分,看来璃王……”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冷言诺心下汗颜,觉得与她们一比,自己真是太善良太温柔。 “大娘,这个,让我想想。”一直沉默含羞的冷言诺扭捏着开口。 抬起头来时,脸上适时的憋出两抹绯红。 而一旁远远站着的寒霜此时耳观鼻,鼻观眼,我什么也没看到。 柳氏突然有些错愕的看着冷言诺,随即有些欣喜,这幸福来得太快了,这丫头当真是太单纯了,以为璃王送了银子就是好人了,也不想过以后,也好。 惊觉自己的表情,柳氏随即敛去欣喜,有些帐然的看着冷言诺,“三姑娘那你好好想想,这也是关乎你终生大事…。只是可惜了你大姐姐…。” “嗯,大娘,我想过了,大姐姐是好人,大娘你对我又这么好,自从言诺回府爹爹一直忙都是你在关心我,我娘又早死,所以…。”冷言诺说到最后又低下了头,“我会想想看的。” “好的。如果你真愿意娘定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的。” …… 送走了柳氏,冷言诺冷然一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小姐,你真要把自己给卖了。”寒霜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寒霜,你应当明白,我曾经的生活,我娘的死不是偶然,而丞相接我回来的目地,就是嫁人,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和颜悦色,可是真要是…。我回来的目地是什么,你当知道,我要的是丞相府鸡犬不鸣,消失殆尽,如今你我势单力薄,丞相府后又有冷俊青这个青年名将,冷俊轩这个谋策高手,柳氏后面的兵部…根系旁大。这京城……” “小姐…。”寒霜似乎第一次见冷言诺如此直白的说着自己的算计,唇合了张,张了合,终是没有说什么。 “况且,璃王…。”冷言诺没有再说下去。 “明日你抽空去把银子用你的名义存起来吧。”良久,冷言诺开口道。 寒霜一怔,“用我的名义,小姐你…。” “好了早点睡吧。”冷言若轻摆摆手。 第二日一大早,准备妥当,冷言诺便带着寒霜出了院子向府门走去。 聚会办在皇宫的瑶华宫,向来由皇后举办,但是因为当今圣上不过十二岁,后宫尚未立妃,太后又早早的不问朝政,一心归佛,遂便由当今皇上的亲姐姐,年方二八的洛华公主举办。 这位洛华公主早期嫁于荣国公府姚国公之子姚长卿为嫡妻,但是天嫉英华,姚长卿于一次外出巡视时突发疾病而死,而后皇帝就接了这位嫡亲嫡亲的姐姐入宫居住,作为一国公主即使嫁了人守了寡还能有这位荣宠的,她也当可属第一人。 而当今圣上也是在两年前亲政,之前先皇病逝,朝政由冷丞相与与当朝太傅把持,璃王定王辅之,而定王却在这风头浪尖权势涌动中可谓自成一隅谁也不掺合。 而定王与璃王据说自从十年前一事后两人更是不对付。 拒说之前皇上是真的相信璃王的,与璃王这位表兄弟倒是感情甚好,自从两年前皇上生了一场大病后,性格大变,表面荣庞璃王,实际处处制衡,推行新政,雷霆手腕,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却有着倾刻间慑人的魄力,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不过那数月。 而彼时皇上十岁,冷丞相一脉主张皇上年幼,亲政之事再推推,而这位洛华公主在皇帝坚持亲政之时也是拿出了一国公主的气势,当众问臣,字字珠讥,令冷丞相差点哑口无言,最后不知怎么的反对皇上年龄太小不适亲政的言论才淡了下去。 而皇帝直至亲政这两年来,所做之事,推行之策的确是超出了他年龄的范畴,一些老一辈的朝臣也被他的雷霆手段所折服,由之前声势浩大的反对声,最后变成了倾倒一边的拥护声。 太傅大人已年过六十,他本就宣誓代代忠于慕容氏,朝权回归皇上,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大势所去,众望所归,冷丞相也顺应情势,言笑正然将权柄交了出去,只是其子冷俊青手下的三十万军权却因实在无人代替而仍把持其手。 权柄虽然交了出去,但是冷丞相府为官多年,背后结交的关系实在复杂庞大,柳氏的父亲又是兵部尚书,其弟又立职于御使台,旁根错节,牵连甚广。 而这也是一国丞相能成为皇帝制肘的最终原因。 一出府门,冷言诺便见冷言月等在了门口。 ------题外话------ 明天儿童节耶~~~妞们快乐吗?~~~么么哒~~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一出府门,冷言诺便见冷言月等在了门口。 “四妹妹。”冷言诺笑着打招呼,面上适时的露出几分婉转。 冷言月却是面色一冷,开口道,“走吧,三姐姐,反正闲着无聊怕你丢了身份,我跟着你去好了。”言罢,冷言月径自冲马车而去。 看着冷言月的背影,冷言诺面色佯装疑惑的蹙了蹙眉,她就知道会这样。 “三姑娘,不要理会四姑娘,她就是这个挑刺的性子。”柳氏带着杨嬷和几个丫鬟含笑的走了出来,同时瞟了眼径自上马车的冷言月面色微微释然,昨晚听下人禀报说冷言月去了冷言诺院子,还以为她会与冷言诺说什么,但是现下看来,倒没有发生令她担心的事儿。 柳氏微转的眸光轻易的落在冷言诺眼里,冷言诺看透柳氏的想法,面上只是低下头轻轻婉婉一笑,“大娘你多虑了,四妹妹人挺好的,昨晚她…。”冷言诺欲言又止。 “昨晚她和你说了什么?”许是做贼心虚,柳氏面色微急,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冷言诺的手。 与时同时,已进了马车的冷言月竖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对话,该死,这冷言诺当真是个笨蛋,我是在帮她,她到底懂不懂,思及半响,冷言月干脆闭上了眼睛,算了,这就是命吧,得罪了柳氏以后的日子…… “昨晚四妹妹来与我说,今日让我莫要抢她风头,更不能丢了丞相府的脸面呢。”冷言诺轻启朱唇,又有些娇弱道,“我怎么会呢,虽然我自小居于偏远山村,可是这几日大娘待我如此好,还专门请教养嬷嬷……”话到最后,冷言诺面容微微帐然露出多许感动看得柳氏一阵满意。 闻言,车里闭着眼睛等死的冷言月眼眸一睁,刹那流光闪过,她刚才听错了么,胆小懦弱任人摆布的冷言诺竟然敢在表面慈合内里蛇蝎的柳氏面前面不红心不跳的说谎。 对,她没听错,她在说谎,在帮她。 “哦,原来如此,四姑娘一向如此,此去参加聚会皆是有地位的女子,你初来乍到,行事一切且温婉大度些,切莫丢了丞相府的面子,来,杨嬷你此次跟着三小姐去,可要好生照顾,三小姐万一伤了根毫毛,犯了过错,且唯你是问。”柳氏说到最后对身后的杨嬷嬷冷声吩咐道。 “这,不过是去参加聚会,言诺醒得,大娘切莫要担心。”冷言诺一幅感动的掩了掩眼角,把一个受到母亲极度关心爱护的温化女儿扮演得直让一旁的寒霜微低下头嘴角猛抽。 小姐,你高! 柳氏见冷言诺的神情顿时一派慈和道,“你生母去得早,你又外出休养如今才回,错过京中诸事,为娘的自然要好好爱护你。” “嗯。那我先走了,此间风大,大娘请回。”冷言诺微微一礼转身,言辞得当。 而冷言诺却在转身后眼底一抹流光闪过,派人监视我?柳氏果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冷言诺带着寒霜进了之前冷言月进的马车里。 杨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一入马车,冷言诺便感受到了冷言月打量探究的目光,她不予理会,只是径自在冷言月对面坐下。 车内一时静滞无人说话,马夫驾着马车向皇宫而去。 “嘻嘻…”寒霜一声轻笑打破车内的怪异气氛。 “你笑什么?”冷言月突然从冷言诺身上收回目光盯着寒霜疑惑道。 寒霜收起笑容,看着冷言道,“四小姐,你这样盯着我们小姐看,像是要看出朵花儿似的,奴婢实在忍不住了呀。” 冷言月面色微微一红,一张略带英气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尴尬,有些嗔怪道,“你这个小妮子。” “四妹妹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一直不出声的冷言诺含笑开口。 冷言月闻言这才从从寒霜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冷言诺,“你刚才说谎,不怕大娘…。”言犹欲止。 “四妹妹会告诉大娘我在说谎吗?”冷言诺挑眉。 “你…。”冷言月眉头轻皱,抬起手指指着冷言诺,想起那个第一次见面大厅里胆小懦弱一幅温顺的冷言诺,冷言月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开口,“你是装的。” “对啊,我是装的。”冷言诺坦然丞认,语气怡然。 冷言月怔住了,面前的三姐姐这么坦白,这么直言不讳,收回手指,冷言月收拾好情绪,“你不怕我告诉大娘吗?” “还是那句话,四妹妹会告诉大娘吗?” 冷言月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乱颤,这个柳氏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怕也是没想到被一个她觉得如揉捏一只蚂蚁般简单的冷言诺给骗了吧。 冷言月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而到最后,那些眼泪如缺了口的堤顺流直下三千尺。 寒霜见势不对,这像是长年累月积存的不甘此时急速发泄,遂朝冷言诺投去一个如何处理的眼神。 冷言诺摆摆手,轻叹口气,“让她好好发泄一下。” 车外赶车的马夫闻听车内的声音,也只是径自赶着车,想着怕是四小姐和三小姐在聊些什么高兴的事呢,又是哭又是笑的。 良久,冷言月收住了笑,抬起头,正好看到冷言诺递过来的丝帕,毫不扭捏的接过,把脸上眼泪擦干,冷言月认真的看着冷言诺,道,“我不会说,但是柳氏不是如此好骗的,你自己还是且小心吧。” “我知道你平日是里不会参加这些女儿家的聚会的,你觉得无聊,今次却愿意陪着我来,是怕我被那些小姐欺负吗?” 冷言月闻言抬起头,突然裂嘴一笑,面上泪痕淡若无,显得一张小脸透着几分柔弱,“你很聪明,柳氏谨告过我娘,让我不要乱说话,所以刚才在门口我才只能那么说。” “你的婚事掌握在她手里,你无法,你此次去参加聚会,她只会以为你是想着要及荓了去看看。”冷言诺看着冷言月道。 冷言月闻言凄然一笑,“其实婚事什么的我真一点不在意,只是我有一个善良忍让的母亲,我不能连累她。” “你真孝顺。”冷言诺话落闭上了眼不再开口。 冷言月只当她怕是想起了自己的生母,遂看了眼寒霜,寒霜两手一摊,肩膀一耸,我不知。 冷言月却似乎真是被寒霜的动作逗笑了,三姐姐身边的丫鬟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战战兢兢,或许三姐姐真的是一个转机也不一定,可是,胳膊真能扭过大腿? ------题外话------ 今天六一耶~~~(呼唤我逝去的童年啊)~~不过还是祝妞们节日快乐哟,你们快乐,所以我快乐~~大家都快乐~哦耶!   ☆、第二十一章 京中双弱 马车一路到了皇宫,宫门口已停了许多辆打着各府标志的的华丽各色马车。 冷言诺看着庄严恢宏的一座座宫殿,红楼瓦墙琉璃殿,步步难登九重阙,难怪帝王自有威仪,不说本身,单是站在那高处俯首一瞰,整个睥睨天下的气势自由而生。 杨嬷跟在柳氏身边进宫也不是一两次了,边走边把能介绍的都介绍了,顺便还说了此次参加聚会的小姐们的身份,背后的关系。 倒不是柳氏真的这么担心冷言诺,而是圣旨一天不下,她都不安心,只有冷言诺表现得不丢人,在众人面前薄个好点的在就行,她也没打算让冷言诺出众,毕竟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杨嬷也只是得了柳氏的吩咐随便一提,背后更深的便不予多说了,只要能过了今日,让整个天慕京城的人知道丞相府的三小姐冷言诺也是知书达礼尚可配于璃王便可。 冷言诺一路虚心听着。 冷言月看着冷言诺装腔作势温良谦顺的模样,又看着走在最后面憋着笑的寒霜,似也被感染了,遂低下头也憋着笑。 冷言诺耳力灵聪,只是在外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的瞪了眼冷言月与寒霜。 不知为何,冷言接接收到这一眼,竟然感觉分外亲热,似乎想起了幼时,她与冷言诺躲在梨花树下偷听柳氏和冷言雪讲话的事情。 那时很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冷言诺真如表面看上上去的无能,没曾想…。 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瑶华宫门口。 “丞相府三小姐冷言诺,四小姐冷言月到。”太监尖细的声音直通内殿。 不一会儿便来了人领冷言诺和冷言月,冷言月没有带贴身丫鬟,于是就杨嬷和寒霜留在了外面。 “请问公公,这些丫鬟们可有准备吃食。” 引路的公公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冷言诺这样问,寻常来参加聚会的小姐们只管把丫鬟留在这儿,倒没过问她们的吃喝,“小姐放心,稍后会有人带着她们去专门准备的地方休息。” “嗯,好,谢谢。” 杨嬷见此,亦不以为意,倒是觉得这小姐着实没架子,连个丫头都是上心若此,也不嫌低了自己的身份。 一入殿门,芳香四溢,炫目四射,明光溢彩,各色穿着精致华美的小姐们衣裙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折射下泛着光。 内殿外的花园里,此时百花争奇,奇香斗艳,且俱是奇珍异草中的上品。 看着言诺走了进来,那些低闻花香,互相聊着天儿的小姐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冷言诺。 女子身姿纤细,着一袭紫色阮烟罗,裙摆朵朵兰花流花拂光的轻摆,手挽淡紫色细纱,五官精致,处处透着如光的明媚,不着妆粉,青丝微挽,发间只着一只玉钗,整个人不显出众,亦不显明艳,却不能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一层层阳光洒过高墙琉璃瓦折射在女子身上,如添光影。 然而那双流光璀璨的眸子却像是能洞穿一切所有,今日天气特别明媚。而那双眸子更像是这春日里的灿华之光,吸引得众人目光随之而去。 “早就听说丞相府接回在外休养的三小姐,今日一见果真是休养得不错。”随着一句娇笑,一名女子分花拂柳的走了过来。 冷言诺看着面前穿着一袭浅绿色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的女子,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眉眼挂着眉弯儿笑的女子,微微含笑以示招呼。 “我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崔心怡。”女子笑着自我介绍道。 “我是丞相府的冷言诺。” “果真是小家子气到一堆了,谁不知道这个冷言诺胆小懦弱…”一旁响起浅薄的鄙夷之声。 崔心怡闻言面色不变却只是看着冷言诺,“别理会那些嚼舌根的人。” “没事。”冷言诺含笑回应,目光顺过花枝看向那出声的地方,几名女子正倚花站着聊着天儿,不用猜了,定是平日里与她那个大姐姐玩得好的。这个大姐姐表面对自己好,背地里又实在忍不住散播了些不利于自己的传言呢。 “咦,冷言月你是一向不喜欢来参加这些聚会的,今日怎么…。”一位红装女子走上前对冷言月道。 冷言月看了眼对方,面色不善,“不喜欢又不代表我不来,成郡主真是好闲心了。 女子正是成王府郡主,成子凝,闻言面色微变,”冷言月,你…。“ 冷言月有些头疼,这聚会真是来不得呢。 ”瑶华公主驾到。“这时一直居于内殿里的瑶华公主在人的挽扶下出了门口看着花园里的众人。 瑶华公主一袭绯色宫装,裙摆及地,行走间,翩翩之姿。花容月貌,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惘,说是二八年华,但是看上去不过就比冷言诺她们大不了几岁。 ”各位小姐今日是来参加京中的女子聚会的,既然来了,就聊聊心赏赏花罢,稍后定王爷和今年的文武状元,花府公子会来一赏我花园之景,各位小姐们注意一下吧。“瑶华公主面色庄然,说话没有丝毫笑意,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似的说完便由着一位公公搀扶着向座位而去。 所过之处,所有小姐们皆纷纷行礼。 冷言诺随即明白,这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会吧。 瑶华公主走到冷言诺身旁时,突然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冷言诺,”你就是丞相府的三女,冷言诺?“ ”回公主,臣女正是。“冷言诺不慌不忙的一礼点头道。 瑶华公主又深深看了眼冷言诺,又继续朝座位走去,走了几步,听闻瑶华公主的声音传来。 ”不错。“ 一句话,令在座各位千金小姐们皆纷纷看向冷言诺,众人皆知瑶华公主除了那个病弱小姑,一向惜字如金,更不会随便赞人,平日里总是做得多说得少。 也因此她一位守寡的公主却能得不少朝臣小姐夫人们的尊敬。 而此时瑶华公主不过第一次见冷言诺,便说”不错“那是何等的看重。 ”也不过如此嘛,有什么不错的。“瑶华的身后不远处一名女子略微不满的话声传了出来。 冷言诺看向那名女子心里暗自腹诽,真是冤家路窄。 南国公主南湘仪竟也在此,不过还好那日带着帷帽,她不识得自己,看这情形,这南湘仪就是要拆瑶华公主的台啊。 瑶华公主闻言回头看向南湘仪,眉宇微微一沉,”南公主不是说头疼想要休息,怎么这会儿倒是出来了。“一句话不轻不重,可是却透着淡淡疏离冷漠,蓦地南湘仪面色一红,照理说她也是一国公主可是气势上就是输了那么一大截呢。 南湘仪看了眼罪魁祸手冷言诺,面色甚是懊恼。 冷言诺无语的看地,这是哪跟儿,从头到尾,我可什么也没做,真是躺着也中招。 各就各位,经过刚才一事,那些有着眼力劲儿的,不是很排斥冷言诺的也不敢上前与她打招呼。 冷言诺也乐得清静。 瑶华公主看了一眼下首一个空位,眸光轻转,面色似乎闪过一丝疼惜,而后对一旁的太监低声说着什么。 冷言诺目光在空位上停留一瞬。 众人喝着茶赏着花,偶而闲聊几句。 ”荣国公府姚静之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冷言诺观察到,一直久无颜色的瑶华公主笑了下,姚国公府小姐?那不是瑶华公主的小姑,听说常年病着,身子骨弱,还有人戏称,她与璃王府璃王慕容晟睿并称京中双弱。 冷言诺遂抬起头看着太监领上来的女子。   ☆、第二十二章 比干西子(二更) 女子一袭素色白衣,腰束同色丝带,面色弱白,唇色如樱,不着一丝儿妆粉,青丝微挽倾泄如瀑,整个人似携着九天流云般的飘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冷言雪人如其名美如冰雪仙子,但是那种美却有着故意掩饰与做作的痕迹,而这张脸,这种气质真是质成天然。 眉宇间更是三分病弱,三分无奈,三分惆怅,一分笑悦。 两弯眉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生之病,泪光点点,娇顺微微。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若弱柳拂风。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若西子胜三分。 听说她两岁识字,三岁成诗,五岁赋文,才情比之冷言雪更胜几分,可就是因为身体弱,长年不出府,生生的使得第一才女的名号给了冷言雪。 冷言诺没曾想在这里竟能看到如林黛玉般的人物,眸色不经意的微微一晃。 抬头间,却正对上姚静之投过来的眸光,四目相对,刹那平静如温,抹一抹新愁,添一添喜恍,而后宁静致远。须臾,女子一笑,冷言诺还报之一笑,不加任何掩饰,灿若娇华。 冷言诺知道在这样的女子面前无需掩饰,她自有百聪目耳,精巧玲珑心。 “小姑,你可来了,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瑶华公主起身语气和柔如风的拂过,与刚才淡漠冷冰的样子判若两人。 “嫂嫂如此千般万请,静之不来怎好。”姚静之走过冷言诺身旁时微微看其一眼并未停留。 “三姐姐,你与姚小姐认识吗?”一旁的冷言月凑过头来道。 “不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因为姚小姐一向很少出门,常年体弱居府,也难得笑容对人的,初次见你就对你含笑示意,所以好奇。”坐在冷言诺另一边的最开始与她打招呼的崔心怡回答道,与时同时与她交好的坐在她旁边的几位年轻小姐也点头附合。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一层,这姚小姐倒是个有意思的。 姚静之弱柳如风随着她走过,空气中都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味夹着百花青草气息甚是好闻。 “你不常出门,今日较这往日还多了一位小姐,你不出来见一见,日后大街上遇着了还不认识呢。”瑶华噙着笑看着姚静之,这位小姑自幼体弱,也是个病人苦的。 “静之也不喜出门,还劳嫂嫂挂心。”姚静之声音温弱,如秋叶飘浮。 “姚小姐一向如此病弱吗?”冷言诺突然对一旁的冷言月询问。 “嗯,好像也不是,说是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然后就是如此了。”冷言说着面上也是不甚唏嘘,想来她对这位姚小姐也很是有好感的。 “这京中如她般的人不多了。”冷言月又道。 冷言诺闻言只是含笑不语。 “定王楚浴染到。” “花府大公子花千尧到。” “新科文武状元李若风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再度连连传来。 随着太监的禀报声以及走来的脚步声,花园里刚才还怡然自得轻谈的小姐们一个个顿时面色粉红起来。 “这闺中聚会倒是一次比一次办得有特色了呢。”定王楚浴染走进花园便笑道。 依旧一身重紫色锦袍,繁复百卉,极重檀木香,眼眸含笑流光四艳。 “定王爷这拍马屁的功夫倒也是一日一日的见长的有些特色。”紧随其后走来的花千尧唇畔含着笑,微带挑衅的看着楚浴染,俊眸亦是亮着妖冶灼人的光,几分风流风分潇洒,美得不分阴阳。 “花公子说话还是一向如此见缝插针。”楚浴染闻言面色不变,反而笑着开口。 “定王过奖。”花千尧毫不谦虚,当真当好话的笑纳了。 “你们两个就不能不要一见面就斗嘴?”瑶华公主开口了,面色可见微微带着笑意,言罢,看向二人身后一直不语的李若风道,“听定王爷说李状元今日也是来一见京城闺中小姐聚会的,既然来了,怎么一直沉默不语。” 李若风一袭天青色锦袍,眉目分明,相貌不凡,整个人透着一股干净清爽。 “臣是见定王与花公子妙语连珠怕一出口扫了各位的兴致。”李若风上前一步微微一拱手语气谦虚。 “李状元真是谦虚。”楚浴染随口道。 “咦,这小姐面生得很呢?”花千尧突然将目光移向冷言诺,一张满是兴味打量的目光盯着冷言诺瞧。 花千尧,天慕国首富花家的大公子,花家富可敌国,可说是掌握了天慕国近一半的经济命脉,其下粮油更是皇室指定,所以在京中地位也颇特别。 而这位花公子传言风流倜傥,整日东处四玩,弄得花老爷很是头痛。 可是,你就装吧,冷言诺低眉暗笑,那日洪县处他手杀护卫之时闻到的香味与此人全全吻合。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香,即使用同一种花粉,但是和着自然的体味永远独树一帜。 冷言诺真不明白,一个大男人长得阴阳不分也就罢了,却涂脂抹粉的弄得那么香做什么,害得人老远就闻到他的味道了。 外人只觉是冷言诺害羞了低下头,却不知道她此时真正的神色。 “这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才从远戚家中接回来的。”瑶华公主开口道。 “果真好颜色。”花千尧轻笑着开口,别人不知,他却知道这会子这小丫头定然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呢。 一句话落,明显的带着轻佻之意,众人心中皆疑,这冷言诺难道入了花公子的眼?她凭什么。 一时间气氛却有些尴尬,冷言月深知这花公子惹不得,看了眼低着头的冷言诺心下也只能是暗暗焦急,但盼这花公子只是觉得好玩,没什么心思。 “花公子遍游花丛过,悦万容佳颜,是否好颜色自然逃不过你眼了。能得你品评,也是荣幸。”一旁不出声的姚静之突然开口。 一旁的瑶华公主面色带着微微的诧异看着姚静之,不明白她今日何以出言帮冷言诺解围。 “姚小姐久不见,气质依旧出尘。”花千尧将目光转向姚静之,微微笑着,只是正抬头间的冷言诺细心的捕捉到到花千尧与姚静之说话时,目光纯粹,不夹带一星半点的亵渎与风流佻笑。 一句话挽救了冷言诺陷入众矢之的的下场。 “浴染。”一声含羞露娇的轻呼唤醒了在座众人的目光。 冷言诺看着南湘仪,那日还是定王的称呼,这才多久,就变成了亲昵的浴染。呵呵! ------题外话------ 今天端午节加更,祝妞位节日快乐~~ 小小问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亲看文到等更新的呢~~~可以给点意见哟~~   ☆、第二十三章 压轴 楚浴染偏头间,见南湘仪端庄的走了过来,裙摆拂过青石砖地面一阵阵花样流连,遂含着笑开口道,“湘仪公主。”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的笑,甚是别扭,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危险的气息,那种笑容仔细看其实是惧着光的。 一旁对着定王流露粉色的闺中小姐们见状,皆微微明了,听闻这两日这公主都缠着定王陪她四处赏景,都暗地里传言对定王倾慕,眼下看来当真不是空穴来风。 而定王似乎也并不排斥。 南湘仪与那日当街拦车骄纵不留余地的模样判若两人,眉眼含水,粉腮娇软,一颦一笑间全是小女儿的柔情心思。 楚浴染就那样站在那儿像是笑着,又像是没有笑的看着南湘仪,然后冲其微笑点头,南湘见此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贝齿。 “姚小姐不常出府,今日倒也来了这聚会,本王今日来得当真是时候。”定王说着朝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座位坐下,偏头向着姚静之开口。 “定王贵人事忙,却还能记着静之当属难得,想必这几日代替皇上招待南国公主也必是劳累。”姚静之轻轻慢慢的说着话儿,虽然盈弱无比,却失毫不扭捏。 “定王的确贵人事忙,好像哪家小儿女多大定亲之事只要问他也是知道的。”花千尧永远都是不甘寂寞的,似乎能挤况楚浴染的事儿,他干得乐此不疲。 冷言诺与冷言月耳观鼻鼻观心的状似未闻,顾自喝着茶,只要战火不烧到她这边,她该拍手的,于是她尽量缩小存在感。 可是有时候万事哪那么尽如人意呢。 “哎,冷三小姐,你初来京中,对京中诸事不熟,如有疑问倒是可以去问问定王的。想来定王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花千尧突然把话头扔给冷言诺,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之前准备的位置上。 一旁的文武状元李若风从始至终都少言寡语清清静静地在那儿坐着。 于是乎,花园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冷言诺。 冷言诺含着得体温婉的笑,看了眼花千尧,又看了眼定王,遂开口道,“不敢劳烦定王,定王还要陪湘仪公主呢。” 南湘仪闻言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目光不觉的柔和几分,遂转向花千尧的目光多了那么几分不耐,连语气都微微不善,“是啊,这几日定王都是陪我,皇上可是下了旨的,哪有闲心管那些事。”南湘仪自以为很是公主范儿的一句话,却不知落入某些人眼里就是…。 蠢货。花千尧不屑的皱眉。 呵呵。冷言诺的心声。 愚昧。定王不以为齿。 姚静之则是摇了摇头,突然用手抚了抚额,对一旁的瑶华公主略带歉意道,“嫂嫂,今日怕是又要拂你意了,身子有些不适,要提前告辞了。” 瑶华公主看了眼姚静之,满是关忧的点头道,“不妨就在宫里休息一下吧。” “嫂嫂知道在宫里我是呆不惯的。”姚静之轻轻起身,由身旁丫鬟扶着向殿门而去。 整个聚会只有姚静之带着贴身丫鬟,但是众人也能理解,毕竟她是瑶华公主的小姑,且又确实是体弱多病需要常侍之人随侍。 “冷三小姐如果无事可来荣国公府与静之一叙。”在走过冷言诺身边时,姚静之低声道。 冷言诺闻言,只是淡淡颔首,“荣幸之至。” “煮茶等候。”姚静之浅淡的话语消逝在耳际。 期间又不乏花千尧与定王的互相太极,可是众人似乎也习以为常。 宴会快结速时,一名太监拿着一个长形的蓝色锦盒走了过来,随即在瑶华公主耳边低语了几语。 众人看着那蓝色锦盒纷纷探出好奇的目光。 只见瑶华公主面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无任何情绪的对花园众人道,“冷丞相府大小姐冷言雪因病不能来参加,觉得拂了本宫的意,深感不安,今天特意准备了礼物,今天高兴,来,大家都看看。”瑶华公主话落冲一旁的太监点点头。 太监明了意思,站在最中间,打开锦盒。 普一开锦盒,众人便被一阵晶莹五色,流光溢彩的光给吸引住了,只是随着太监把盒盖全然打开,一条五颜六色的织锦展现在众人眼前,顿时花间百卉似乎都失了颜色。 众人只觉盒中如琉璃珠般散发着五色光晕,夺人眼球,吸人心神。 “啊,是五彩织锦…”一声惊呼传了出来。 “啊你看…。” 只见太监伸出手将手中织锦摊开。 顿时周围一阵抽气声。 五彩织锦本已实属难得,可是更难得的是,这五彩织锦上还绣了娇香色艳的牡丹,更更难得的是看这绣工远胜声名远播的杜绣娘。 针脚平整,力度均匀也还好,这些闺中小姐平日里对这些绣技自然是随手拈来,五彩织锦在太监轻手转折间,竟看出那是顶级的双面绣。 又是一阵抽气声。 天下第一才女,自不是白白得来,总有拿得出手的技艺才行,不早不晚,宴会快结束时才送来,不像常人所惯性的先声夺人,而是抓住了众人最后的尾端效应,来个最终压轴一惊四座,哼,冷言惹心里冷笑,这大姐姐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一阵浅浅议论后,瑶华公主示意把礼物收了下去,期间并未多说什么,也并未流露出多么喜爱至极的模样,又多么不喜的神情,让人弄不清瑶华公主到底是喜欢不喜欢,高兴还是不高兴。 整个聚会就这样不温不淡的结束了,而冷言诺也成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温婉得体,大方端庄这是宫中流传出去的对于她的评价。 而在聚会结束的同时,瑶华公主把关于冷言诺的言行举止评价递进了皇上的御书房。 此时,皇宫里的御书房里。 冷丞相看着上首面色冷沉不语的皇上微微揣磨着皇上此时的心情。 可是这个皇上自从两年前一事后,行事毫无章法可循,心思更是捉摸不透。 “你说让你三女冷言诺嫁于璃王?”极为年轻的的皇帝用手指敲着桌面对着冷丞相开口道。 “回皇上,小女言雪久病未好,怕是下月无法成婚,而且恐她与璃王的婚事怕是有不吉,且前日里璃王亲自送礼于臣三女言诺,臣想着是不是璃王对言诺…。”冷丞相低着头点到即止。 这些日子他不断在皇上耳边吹着风,说着冷言雪的病,不断向外透露三女回府的消息,皇上再是心思莫测,但毕竟是个不过十二岁的半大不小的少年,与璃王又自两年前就开始不太合,表面虽然还是一贯荣宠,但是背的里的压制朝臣都看得见,更莫说璃王本来也是短命的。 “冷丞相倒是考虑周到。”皇上突然一笑,还显稚嫩的脸上透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 “臣,望能于皇上分忧。”冷丞相双手交握于头顶一幅忠诚。 皇上手托着腮,看着下首一幅忠诚之表的冷丞相,想着刚才瑶华公主送来的关于冷言诺的评价之辞,长姐看人一向很准。 只是如果那个人在身边就好了,皇上突然轻叹一口气。 冷丞相抬起头正巧看着这幅画面。 一个不过十二岁的男孩子,坐在黄金座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随意翻弄着桌上的奏折,面色显空。 下午的阳光过窗而入洒在那稚嫩的面容上薄薄一层光辉。 再如何也还是个孩子,冷丞相心头微松。 “明日让冷言诺进宫,朕见见吧。”皇上突然面色一正,开口道。 “是,那无事,臣便告退了。”冷丞相倒退着一步步退了出去。 明日肯定要很好玩了,未来的璃王妃,该如何对你呢?皇上托着腮望着天边云彩琢磨着,一双清明的眸子里俱是玩味的笑意。 看得身旁的太监一阵颤栗。 ------题外话------ 新到一家公司工作,感觉~~~   ☆、第二十四章 慕容晟睿 聚会散去,冷言诺与冷言月出了宫门,一出宫门,冷言诺便感受到之前所坐马车里多了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心神一凛,冷言诺与冷言月与崔心怡等几位小姐相互告别向马车走去。 刚行几步,冷言诺眸色轻微的晃了晃,偏头对一旁的冷言月道,“四妹妹不如与杨嬷坐一辆车吧。” 冷言月看了眼冷言诺亦并未好奇追究,只是在杨嬷看过来时适时的对着冷言诺冷哼一声便呼着杨嬷上了另一辆马车。 冷言诺满意于冷言若的反应,遂带着寒霜进了马车。 车帘普一挑开寒霜呼吸一滞,转回身接收到冷言诺的目光,呼吸一放,如若无异的把冷言诺扶上马车,而后自己上了马车则是自觉地安静坐在一角。 马车行了不过一刻钟,便落后于冷言月的马车。 此时马车停在一片偏僻巷子里。 寒霜识趣的出了马车,对马夫吩咐道,“小姐累了,你去给小姐买点玉米糕吧。” “我想小姐这时候怕是吃不下玉米糕的。”马夫抬起头来,看着寒霜,语气带着丝痞气。 寒霜面色微变,随即便听到看上去又黑又年过四十的马夫露出年轻悦耳的声音,“寒霜姑娘不要怕,我家王爷与你家小姐说会话,我们在一边等着便是。” 王爷?璃王,寒霜明白了,感情这车夫是璃王的人,还易了容。 冷言诺这才打量起马车里沉默如画一言不发的男子。 男子一袭墨色锦袍,气色怡然,五官精美,整个人像是清夜间的晚纱,皎月的辉光,晨起的迷雾,温润玉华。 冷言诺看过楚浴染,觉得他就是匹浓重的织锦。见过花千尧,觉得就如一把妖冶的双刃剑,看似风流如风,实则心思深凝,看过李若风,觉得他像是风雨过后破土而出的清芳。 可是面前这个人,不说这倾世容颜,单是这份姿态,自若云端,尘若无物。 一屏之隔已知非凡之貌,而近在面前却更让人呼吸紧滞,玉洁无暇的容颜仿佛被天山雪水浸染过般不沾纤尘,精致的眉下,一双清冷温润的眼眸此时正看着她。 男子原来也可以这样美的。 真真可谓墨华倾彩,一世流华。 不是说身中寒毒,病体孱弱,观其面色,风清明朗,倒是健康得很。 “慕容晟睿?”冷言诺带着试探的语气开口。 “冷言诺?”男子带着同样的语气开口,声音如山峦间的微风袭袭晕人。 “呵…”冷言诺突然轻笑,“我那大姐姐怕是没见过你,不然就算做寡妇她也定然是要嫁于你的。” 闻言,男子挑眉,“那你愿意嫁给我吗?”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在他做来真真是好看致极。 “这是求婚?”冷言诺笑,眸底却微带一丝疏璃,“璃王你好没诚意?” 慕容晟睿突然往车壁上一靠,“你说要我赔银子,我赔了,你说要见我真人,我来了,这些不是诚意?” “嗯。”冷言诺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我考虑考虑。” “明日皇上会宣你进宫,今日之前你都可以反悔。”慕容晟睿很直接。 闻言,冷言诺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面色淡淡,不见情绪。 马车里一时间陷入寂静,随着马车走动,帷幔轻轻拂动,一丝丝阳光趁机而入,把不算明然的车内照得清亮。 冷言诺静静看着慕容晟睿,这位天慕国目前最年轻的亲王,自小胎中带毒,断言活不动二十,却是天纵奇才,倾世容颜,这样一个皇氏根系如果死了,那如果有人想要翻倒这江山岂不是轻而易举? 看着冷言诺堂而惶之不避不躲的打量,似知晓她在想什么,慕容晟睿温声开口,“我的确身中寒毒,但是也没那么弱不禁风。”说话间,眸底幽光微微。 冷言诺轻轻“嗯”了声,没有说话。 “你能给我什么保证?”良久,冷言诺开口。其实嫁给一个长得美又短命又没有感情牵扯的人想想还是不错的。 慕容晟睿看着面前灿若桃花的女子,清丽之姿,光彩夭夭,眸光突然破碎出一抹抹温意,随即薄唇轻启,“我不能许你一世相依,但许你一世清静,一世独你一位璃王妃。” “王爷为何一定要娶妻?除了皇上单方面的硬塞,难道王爷…。” “我需要一位妻子,璃王府需要主人。”慕容晟睿轻轻打断冷言诺的话。 是主人,而不是女主人,冷言诺懂了。 冷言诺闻言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此刻他如此认真,面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他如此承诺,面色毫然,丝毫不因为他将不久于人世而悲天怅惘,而是一股清淡,一种看破世间,却不得不执棋进局的决然,微风懒起,墨袍流动,独独如他泼墨成画。 冷言诺没有再说话,马车行至一半时,慕容晟睿的身影突然快速流动,眨眼消逝在车内。 车内清香依旧,恍若刚才的人还坐在那里,眉目坚毅,气势卓然。 冷言诺正思忖间,便见寒霜挑开车帘钻了进来。 “小姐,刚才璃王与你说了什么?”寒霜打量半天看不清楚冷言诺的情绪遂开口道。 冷言诺抬头看了眼寒霜,摆摆手,“没什么,在想给你找位姑爷。” “啊?”寒霜…。 许久,冷言诺吩咐车夫驾马离开。 做戏做到尾,车夫自然还是璃王的护卫易容的,总要有始有终不是。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之后,车身似乎微微晃了下,随即一个黑影如急风般的掠了进来,冷言诺欲抬起攻击的手却在见到来人滴血的胳膊时眼神一凝,突然不着痕迹的化开。 “不许出声,否则杀了你们。”一句冰冷的话语随着风同时掠进来。 与此同时,寒霜一脸戒备的挡在冷言诺面前。 一切发生不过转瞬之间。 马车又复平静。 借着车内微微光线,冷言诺看清了一进马车便倒在车壁上用力喘气的女子。 “谨娘?”冷言诺看着女子突然出声,声音没有什么波动起伏。 黑衣女子面纱在进车厢时不小心刮落露出清楚的脸。 闻言,黑衣女子连忙一幅防备的眼神盯着冷言诺,手指微微弯曲着,似乎冷言诺若有动作,她就会立马毫不犹豫的上前拧断她的脖子。 寒霜看着黑衣女子的动作一阵不屑,小姐要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做这些动作? “你认识我?”谨娘脑中似乎经过思考,突然松开手指,带着探究审视的目光看着冷言诺,眼眸沉着,似乎在想哪里见过冷言诺。 这个女子沉稳,遇事不慌不惧,如此情形,还能如斯谈吐有度,一举一动间尽显大气风范。 她身为天香楼的老板,也算是识人无数,可是…。 “别想了你不认识我。”冷言诺当先开口打断了谨娘的脑海搜索。 那…。 “天香楼的老板娘这个京城谁不认识。”冷言诺又打断了谨娘的疑惑。 “小姐,里面的人如何处置?”马车外响起车夫的询问声。 ------题外话------ 收藏啊,评价啊~~你们在哪儿呢?   ☆、第二十五章 试探? 车夫本来想要阻止黑影的进入,但是一想到花公子说冷三小姐功夫很高,遂留了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放纵黑影进入后,见里面并无任何争执迹象遂开口。 冷言诺透过车帘瞟了眼车夫,眼神微冷,这人是故意把人放进来的,试探? 车夫只觉背后有些凉,却并未在意。 突然马车轻微一晃。 一红衣男子踩在马背上,马儿吃了痛才动了身体,所以马车晃动。 “马车里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吗?”花千尧站在马背上冲着马车喊道。 嗓门颇大听得周围路过的行人都阻住了脚步。 冷言诺看了眼谨娘,谨娘摇摇头,一幅茫然不知。 “谁在追你?” “反正不是外面这个,三小姐,我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我在里面,请你帮我。”谨娘捂着伤口咬着牙对冷言诺道。 冷言诺看了眼谨娘,他与谨娘其实也是一面这缘,那晚他是男装,而谨娘是标准的青楼老鸨。 眼下,情况似是而非,谨娘不知她是谁,她对谨娘无仇无怨无恨,那晚她除了丢了几百辆银子其实并无任何损失。 想到什么,冷言诺突然开口,“你是谁的人?” “这个?”谨娘犹豫着看着冷言诺,似乎在确认她到底可不可信。 “如果我说我谁的人也不是你信吗?” “我信。” 话落,冷言诺冲寒霜点点头,寒霜忙从车壁处拿起纱巾给谨娘包扎起来。 车外花千尧听着车内半天没动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去撩车帘子,今日没捉弄到这只小狐狸,真是不甘心,晟睿又说让他别招惹她,怎么办呢,他就是好奇呀,于是只能继续对车内喊道,“三小姐可否出来一叙?” 听语气他似乎不知道里面刚才掠进来一个人。 车夫看着高高居上的花千尧,眼尾轻微下斜,花公子你这么狂,让王爷知道了好吗? “是花公子吗?拦着马车是有何事。”车内传出冷言诺的声音,开玩笑,现在外面定然是围满了人,出去了,于名声定然有损,虽然她不在乎这个,可是如果真要嫁给璃王那还真非在乎不可,入乡随俗,谁叫她赶上穿越大潮呢。 “哦,没事,就是想看看三小姐何等姿容?”花千尧料定了冷言诺权衡利弊此时是不可能出头露面的,可就是想看她到底如何化解,言语间笑意玩味。 “言诺姿容浅漏,怕是要污了花公子的眼。”冷言诺谦虚着回应。这花千尧就是在故意找茬,不是见过了吗,还来这招,不是说他与璃王交情匪浅吗,为何?真是烦人得很。 花千尧闻言眉头一舒,妖冶的眼眸流光熠熠,“本公子知冷言雪是京城第一美女,之前在皇宫没看清,想看看同是丞相所出的三小姐何等颜色?” 二人谈话间,人群中响起一阵杂踏的脚步声,似乎朝此处奔来。 “你刚刚说就是在这里跟丢的?” “是,大人,小人一直派人守在这里,没有发现异常,而且目前发现最可疑的就是那黑衣人很可能进了那马车。”一名穿着衙役服的男子指着冷言诺的马车对一旁年近四十身着官服的男子道。 中年男子正是京兆尹,京兆尹看了眼马车,再看马上站着的花千尧,花府公子,这人可是个刺儿。 面色犹豫半响,不管了,丢了东西才是大事。 “哦,原来是花家公子,请问这马车是哪位府上的。”京兆尹上前一步对花千尧报以平平一礼,笑容可掬。 花千尧看着马下来人,刚才听着脚步声,原来是京兆尹,他来这干嘛,遂挑了挑眉答,“这是丞相府三小姐的马车,你们于此处作什么。” “本官正在捉拿犯人,有下属报犯人于…。”京兆尹看了眼马车道,“于此马车处消失,所以…。”京兆尹又看了眼花千尧,这怎么是丞相府的马车呢,丞相府的马车怎么可能窝藏犯人。 花千尧看了眼马车,突然眸光一闪,对马车内道,“三小姐,这京兆尹说你马车里藏了犯人呢,可有此事。” 车内谨娘闻言满是恳求的看了眼冷言诺。 冷言诺示意她不要出声,屏住气息,便轻轻开口道,“花公子与京兆大人多虑了,我是有事急于回府,刚才被花公子拦了路,眼下又被大人拦了路,还说我收藏犯人可如何说起?” 这时寒霜轻轻的拉了拉冷言诺的袖子,示意冷言诺看看谨娘,悄悄附言,冷言诺见此,手一搭谨娘脉搏,果然是中了毒,受伤亦如此重。得赶紧医治才行,可是此处简陋又无药物。 看来得速战速决。 “车夫,驾马走吧,回去晚了,爹爹定然是会怪罪的。”冷言诺直接对马车外车夫道。 车夫自然明了冷言诺的意思,是铁定了要掩护车内之人,而且看此情况,不能久拖,得赶紧离开了。 遂抬起头看了眼花千尧,不知怎么的,花千尧接受到那双目光,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京兆尹见此也不好说什么,花公子在此,周围又围着这么多人,总不好进去搜查,况且那贼人不可能如此有胆子躲进丞相府的马车里,遂招了招手让身后的属下去另一处查。 谁知身旁一位副官突然低头一皱眉对着马车道,“咦,不对,有血腥味?” 闻言京兆尹停了下来。 花千尧也望向车帘紧闭的马车,刚才自己倒没在意,果真有极淡的血腥味。 遂看了眼说有血腥味的男子,这鼻子倒是真灵。 “既然如此,那…。”京兆尹看向马车,“还请三小姐……得罪了。” 车内谨娘已经晕了过去,冷言诺看了眼车帘外,目光一冷,冲寒霜点点头。   ☆、第二十六章 救人 正当京兆尹上前一步打算掀开车帘时,寒霜突然掀开车帘冲了出来,一张小脸满是愤恨,“你们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我家小姐不小心划伤了胳膊,流着血,正等着回府救治呢,你们一个个倒好,一拦,二阻的,现在还冒出个窝藏人犯,我家小姐招你们惹你们了,这是看我们丞相府好欺负吗。”寒霜说着满脸愤怒,这愤怒有三分假,七分真,也不全是演戏。 伤了胳膊?花千尧与马夫注意到敏感词。 丞相府?京兆尹动作亦是一顿,被寒霜突然冲车而出的动作弄了个措手不及。 “京兆尹大人…。”正在几人踌躇间,马车车帘被掀开,露出冷言诺略显惨白的脸。 冷言诺扶着受伤的胳膊,走出帘外,站在马车上看着众人,眸光盈盈柔弱,“京兆尹大人现在觉得我有窝藏人犯吗?” 京兆尹看着走出来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胳膊上一片血红,只是用丝帕随意的暂时处理着,面色闪过不自然,遂恼怒的瞪了眼下属,陪笑道,“今日是本官唐突了,还请三小姐见谅,改日我一定登门向丞相大人告罪。” 冷言诺没有看京兆尹,又将目光转向花千尧,神情依旧楚楚赢弱,“花公子,我一介小女子,你又何必为难我,现在你看也看了,可以让我回府处理伤口了吧。”语气之谦弱。 花千尧看着那着满是无耐又无可奈何委屈的脸,心底似划过一缕冰线,这小丫头当真自伤?而与此同时接收到马夫的目光,花千尧看了过去。 周围围观的人一下子都将目光转向冷言诺,目光皆带着同情之色,堂堂丞相府小姐,不仅被当街拦路不说,还被京兆尹诬告窝藏人犯。 这小姐自知于大街上相见陌生男子于礼不合,硬是隐忍着伤痛不出来,句句得体,而花公子字字紧逼。 这京兆尹呢,差点把人家要带进大牢了。 于是人群里爆发出一片谴责声。 花千尧见势不妙,阴阳不分的妖冶眼眸满是深意的看了眼冷言诺:小丫头厉害。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冷言诺回以一笑:彼此彼此。 “花公子,请让一下。”马夫抬起眼眸看了眼花千尧,花千尧心中倏的闪过什么,清二?且说马夫也未料到冷言诺竟然自伤来救那个车内之人。 可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息? 你感应得到吗,一晕过去,冷言诺立即点了他的穴闭息了,但是因为谨娘本就受了重伤,如此闭息更是损伤,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花千尧脚尖一点从马背上下来,马夫一挥马鞭,人群自动散开,马车一路向丞相府而去。 而此时,谣言舆论皆满天飞。 “看到了吗,原来丞相府的三小姐长得那么美啊…” “看上去就是一派大家小姐的气势…。” “这花公子又叼难丞相府的小姐了…。” ……。 璃王府。 慕容晟睿刚回到璃王府,身边清一便传来消息。随即慕容晟睿眉宇轻轻一皱,眼眸微微沉了沉。 “车夫,如何联系到你家王爷,车上这人我救了。”马夫行驶到一处偏僻巷子里,冷言诺对车夫道,眼下她不能把谨娘带回自己的地方,从多嘴杂,保不准没有透风的墙,而如今她唯一能想到帮忙而不暴露的就只有璃王慕容晟睿。 车外扮演车夫的清二似乎考虑了下,开口道,“属下先通知王…。” 清二话未说完,便见一阵急速的风似乎从鼻尖上拂过,一个墨色影子飘进了马车,清二揉了揉眼睛,他刚才没看错吧,是王爷?王爷何时如此急迫过? 马车里,冷言诺看着突然到访的才分开不久的慕容晟睿,心同样怔愣半刻,这家伙功夫这么好的,来无影去无踪。 “你的伤要紧吗?”慕容晟睿快速的看了眼冷言诺,扫到那胳膊处的血色声音有些低的开口道,随即又看向地上面色愈加惨白的谨娘,眉头轻皱了皱。 “我要救她。”不废话,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直言相告。 “清二去别院。”慕容晟睿没有犹豫冲马车外一声吩咐。 冷言诺明显感觉到车外清二似乎有些震惊,气息都乱了一下。 马车一路悄然行进附近一所别院,令冷言诺震惊的是,这处按璃王所说只是随意购置的别院,竟然一应俱全,全的不是家俱,而是家仆小厮,甚至大夫,护卫。 而且被璃王请上来的不过四十左右的离大夫一看就不是个草物。 离大夫给谨娘包扎好伤势后,又是把脉又是观色,而后带着赞赏的神色对冷言诺道,“没想到,三小姐还懂毒物,此毒甚为隐秘,若不是细查是无法得知的,就连老夫也是几经查验才敢得出结论。” 闻言,冷言诺悄然看了眼一旁的寒霜,连大夫都要几经查验才知道中了毒,而寒霜竟一眼得知,心思一转而过,冷言诺谦虚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大夫过奖了,毒物之类我不懂的。” 大夫闻言深深的看了眼冷言诺并未再说什么。 寒霜接受到冷言诺的眼神并未多言,只是低下了头。 安顿好谨娘后,冷言诺看着外面的天色,想毕冷言月早已回了府,如今耽搁这许久,回府怕是有些麻烦。 看到冷言诺的神色,慕容晟睿似猜到什么,开口道,“你就说在路上遇到了璃王聊了几句,想来冷丞相不会如何。” 遇到璃王?那不是百分之八十九十九十九注定了她嫁于他的结局,他就那么笃定?冷言诺眸光闪了闪。 闻言,房中正在洗手的离大夫面色一怔。 而一旁的清二神情亦有微变。 冷言诺看到这些,又看了眼慕容晟睿,心思几转方才轻轻开口,“如此一来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或者打乱你的什么计划。”言下之意,这别院内有深测会不会暴露些什么。 慕容晟睿眼眸一抹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笑道,“不会。”语声温柔深沁。 “那好。”冷言诺亦不矫情。 马车刚行到丞相府门口,冷言诺便见冷言月在大门口等候自己,神情略显焦急。 “三姐姐,你可回来了,爹他们在大厅里等着你呢,你小心着点。”冷言月看大门口无人,便低声对冷言诺道,随即跑开,进了门。 冷言诺想到怕是被花千尧拦路的事传回来了,走吧,反正也不她的错,抬了抬受伤的胳膊,冷言诺心里编制着受伤的理由。 大厅里,坐满了人,冷言月此时也安然站在四姨娘后面,小脸还扑红扑红的,可见她刚才为了不被人知道给自己报信跑得多么快。 而偏头间,四姨娘亦向她投过来一个关抚的眼神,只是没有冷言月的急切之态,虽然扶柳之姿,偏生柔弱,可是目光却不含任何算计,淡定自若。 冷言诺悄然回之一笑。 ------题外话------ 谢谢各位妞们的支持与收藏~~~~来吧,来吧,抱一个~~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与有荣焉 整个厅里除了冷丞相柳氏,几房的人都在,而且还多了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男子与冷丞相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比冷丞相小几岁,冷言诺认识,这是冷丞相的胞弟,冷靖风,现任兵部尚书,跟冷丞相一样是个权利熏心精明到骨子里的主儿,可是外表却像是风清朗明,一幅为国为民的虚伪模样。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长得与二姨娘甚为相似,一双樱桃小嘴,柳眉大眼,看上去颇得二姨娘的温婉细柔江南风,不言而明,定然是她的二姐冷言静。 说来也怪,这要是寻常人家,十五及笄就是要说亲的,可是偏偏冷丞相家的女儿至今未有一人婚配,冷言雪今年十八,比自己大一岁,二姐,冷言静比自己大月份,今年同样十七。 最初来提亲的人都踩烂了门槛,但是久而久之,似乎众人也知冷丞相家的女儿是难以高攀的,遂这事情就淡了去,亦无人去过问,是否该出嫁了。 想来这冷丞相背后定另有打算。 看到冷言诺进来,冷言静的眸底的不屑甚是明显。 和小时候一样,永远是冷言雪的跟屁虫,就这表现总远也越不了冷言雪去,瞧瞧人家冷言雪坐在那里,与她母亲柳氏一样,一派端庄雍容之态,好歹第一眼也是个倾山倾国的美人儿。 不过自从回了府冷言诺倒是没有见到冷俊轩,听人说他是去接大哥冷俊青了,其实这冷俊青回不回来还是个问题,三十万军权怎么可能说交就交,而当今圣上年少,毕竟才亲政不过两年,身边心腹势力想必有限,即使手腕强硬,那些远在边关的将士如何亲临体会,更别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又如何能够短时间服从,只怕会适得其反,眼下,是在拖延时间吧。 打太极,皇上打一下,丞相打一下,然后自己就是这颗取得平衡的石子。 冷言诺缓步走上前,一一行了礼。 “三侄女儿倒也是生得好。”二叔冷靖风笑着喝着茶开口道,他今日只是来找哥哥商量些事情,没巧赶上看热闹了。 冷言诺微微低头,略显胆怯的样子让冷丞相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是说教养了几天,胆子大些了吗,可是今日在宫中也未传出些什么,无妨,总是过了这关。 “今日宫中可有异事发生?”冷丞相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倒像是一个外人在询问一个陌生人般。 看吧,这就是不受待见的庶女的待遇,冷言诺微微抬起头看着冷丞相,“回爹,并没有,只是聚会最后瑶华公主收到了大姐姐的五彩织锦,众人很是赞赏喜欢,都说大姐姐的绣艺巧夺天工呢…”冷言诺说着脸上不由露出对冷言雪的羡慕,脸上像是开了花儿似的,与有荣焉。 闻言,一旁端坐的冷言雪与柳氏面色都是自然而然的舒然开眉,掩起几分得意。 “言雪一向是爹的骄傲。”冷丞相因此话对着冷言诺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这是沾冷言雪的光吗?冷言诺心内恶心的吐血,而这句话也成功的转移了冷丞相的注意力,不再问宫中聚会的话题。喝了口茶,又开口道,“今日回府途中可有发生什么?” 冷丞相话一落,冷言诺这才有些委屈的炫然浴泣的一一道来,当然了只是省去诸多不能说的又能瞒得过的事宜,至于花千尧,冷丞相就算去查,也于她无任何影响,毕竟她可是受害人。 “如此你为何还耽搁了那么多时间才府?”冷丞相看着弱不禁风的冷言诺,心里闪过一丝不耐,但是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而一旁的冷言月看着不同面的冷言诺,心底无语至极,遂把目光移向门外,正巧看到寒霜向她投来同样的表情:无语无语,甚是无语。 冷言诺这才擦擦莫须有的泪,抬起头道,“后来在一条巷子里遇到了璃王的马车,璃王问了一些小女事情,还给小女药膏,这才回来晚了。”说到此时,冷言诺才将胳膊微微抬起。 柳氏闻言一喜,这难得出府的璃王竟然出府了,还被这冷言诺碰到,聊了几句,果真是得来全不废功夫啊,遂眸色满意是欣喜的看向丞相,今日丞相回来已与他说了,皇上让冷言诺明日进宫,指不定圣旨明日就会下了。 眼下因着杨嬷提前回来弄得心里不安的情绪也是好了许多。 冷丞相接收到柳氏的目光,给了一个不要欣喜过旺的眼神。 冷言雪却很好的把这欣喜掩饰下去。 “原来如此。那就这样吧,你胳膊上的伤夫人呆会派大夫去给她看看,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跟着为父进宫。” “啊?好”冷言诺将一个闻言略带惊诧又不多话的女儿扮演得俱是到位。还好胳膊上她只划了条小口子,大多的血都是从谨娘身上抹来的。 待冷言诺出了大厅,众人散去,冷丞相示意柳氏派人去璃王府打听打听。 柳氏自然懂,可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坏了这丫头的名声,得去确认是否有此事。 一旁的冷靖风看了眼自己的大哥,不禁一笑,“大哥,你行事也太谨慎了,我看那丫头胆子小得很。” “走吧,去书房。”冷丞相当先一步与冷靖朝书房走去。 “小姐,你说丞相会派人去查吗?”一回到清荷阁进了屋,寒霜便小心声问道。 “会的,小心谨慎一向是他的座右铭。”冷言诺对于毒物这事亦未再过问寒霜。 看了眼窗外,茶丛间,一名穿着绿色裙裳,扎着两个发髻的女子正在认真的浇着花,冷言诺眼眸一眯,看着寒霜冲窗外下颚一点,“如何了?” “我查过了,她是为了葬父才卖身到入府的,没有亲人,是我们回府时才被杨嬷派到这边来的。” “去把院里的丫鬟全叫进来。” —— “小姐我呢,才回府,忙着学规矩,倒忘了问你们的名字?来你们一个个报一下。”冷言诺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丫头们开口道。 “奴婢秋谨。” “奴婢弄月。” “奴婢秋霜。” “奴婢含春。”声音温滑中透着软。 “奴婢花叶。” “奴婢碧荷。”最后一道声音有些低,有些胆怯。 “你们都是大娘给我的,我自会好好待你们,我呢平日里也无需人伺候,有一个寒霜也就够了,有好吃好喝的也不会忘了你们。” 冷言话落,便见那个叫含春的微微不屑的撇了撇眉,微微敛眉,冷言诺看向最边上的一位开口问道, “你叫碧荷?” “奴婢是碧荷。”碧荷上前一步小声答道。 “原名叫什么?” “柳香叶” “这名字不错,以后就叫香叶吧,嗯,你以后留下跟着寒霜屋内伺候,其他人先退下吧。” 其余五人也未因为香叶能得到优待伺候于屋内而不满也不悦,相反很是高兴的出了房门。 这些丫头都知道,等到这位小姐嫁去璃王,她们就会回夫人或大小姐的院子伺候的。 不过呢,这位小姐也会做人,平日里把一些好吃好喝的给了她们,她们也就做着份内事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吗?”冷言诺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垂着头的女子问道,不再如刚才那般笑嘻嘻的,话语无形中透露出一丝气势。 ------题外话------ 废话不多说~~请各位妞们支持~~~   ☆、第二十八章 调教丫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吗?”冷言诺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垂着头的女子问道,不再如刚才那般笑嘻嘻的,话语无形中透露出一丝压迫的气势。 香叶微带疑惑的抬起头,随即似乎被某种气势所慑又垂下头,“奴婢不知。”声音清清文文。 “进了我的屋子,留下的就是我的人,我自然会护之。”冷言诺突然恬淡一笑,声音略微压低透着一股魅惑,“记住,是进了屋子留下的人。”冷言诺言罢,喝了口茶,对寒霜点点头,寒霜领意对香叶道,“你知道为什么这几日里大夫人送来的吃食,我都把好的分给她们不留给你吗?” 香叶听着寒霜的话抬起头,“那糕里有害人的东西。” 闻言寒霜与冷言诺皆是一愣,但随即冷言诺眼里一抹异色闪过。 “咦,说来听听。”寒霜朝香叶勾勾手指面上俱是笑意。 香叶触及寒霜的笑容,这时似乎才大胆子些,“我老家是河县的,那里山林中就有一味草药,食少无害,多食能致命,因为经常上山帮爹摘草药,所以对这药特别要熟悉一些。” “那你为何不告诉她们。”冷言诺开口。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们,我爹说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人活一世保留清之清而非浊之浊,我不是圣人,这是她们自己取得的结果,与我无关。”香叶渐渐抬起头,眸光坚定。 冷言诺无声的笑了,笑得灿若桃花,使得院外三千阳光顿时失色。 “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但愿你做对的事。”冷言诺道。 “小姐胳膊上的伤口要香叶伺候换药吗?”香叶一点就通,抬起头真诚询问,一张清秀漂亮的脸蛋上童叟无欺。 冷言诺微微挑眉,“好。” 寒霜同样一笑,嗯,是个灵敏的。 不过一条细口子很快收拾完毕,冷言诺注意到,当香叶见到完全与出血量不相称的伤口时,眸光只是轻晃了下,随即包扎得像是重伤患似的。 冷言诺看着胳膊上厚厚一摞,哭笑不得。 当晚,清二传来消息说是谨娘毒解了,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 天香楼,谨娘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熟悉的环境,眸光沉了沉,又检查自己的伤已经包扎了,毒也已经解了,想到晕迷前见到的女子,丞相府三小姐?眸光更深了深。 伸手撩开床幔,袖中掉出一张纸。 “救你的人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自伤而救,切莫去添麻烦。”潇洒的一排字映入眼帘,时间已近黄昏,屋内未点灯,但是对习武之人来说目力本就比常人好。 丞相府的三小姐,近日里传言中丞相府刚接回来的性子怯弱的三小姐,谨娘突然闭了闭眼睛,那三小姐哪里有半分怯弱的样子。 自伤而救?谨娘又看了眼信纸,然后起床点起灯,将信纸放在悠悠火苗上烧烬。 “咚咚…”伴随着敲门声,一柔媚的女子声音响起,“谨娘你醒了吗?” 谨娘收拾了下情绪,这才打开门。 一名紫衣女子走了进来,看着谨娘些微苍白的脸色,面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了,难道你…。” “别说了,幸好被人相救,说说今日坊间有何传闻?” 紫衣女子生着一张瓜子脸,不过双十年华,皮肤白皙,一看就是风月场所游走惯了的。 闻言,便将今日京城传遍的花公子为难丞相府三小姐,京兆尹又拦路,差点诬陷丞相府三小姐窝藏人犯,而后是三小姐不小心刮伤了胳膊的所以会有血腥味的之具无细漏的告诉了谨娘。 言罢,紫衣女子看着谨娘,面色甚是担忧,“你就是白天那个被京兆尹…。” “紫言,我受了伤,是丞相府三小姐自伤救了我。”谨娘拿了块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折腾这许久,她是真饿了。 紫言看着谨娘,轻叹一口气道,“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没有找到。”紫言追问。 “不是,是根本就没有。”谨娘说着同样一脸沮丧。 紫言拍了拍谨娘的肩膀,“别灰心,只要人活着就好,千万别叫人怀疑上了你。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弄点粥。”言罢走了出去。 谨娘看着窗外金黄色的微光,手指紧紧握在一起。 …… 璃王府。 “不会吧,晟睿,你真的要娶她?”花千尧夸张的从座位上站起身,“那是只小狐狸。” 璃王从座位上站起身,“我还没说你呢,没事去招惹她,害得本来无事的,非要自伤胳膊才能了结此事。” “晟睿,你这是在关心她?”花千尧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瞪着慕容晟睿,满满的好奇。 慕容晟睿深深的看了眼花千尧,须臾,似是无奈的抚了抚额,面色是自己都没见过的温柔,“千尧你对她有成见。” “能没成见吗,杀人像是切萝卜似的,眼睛都不带眨的,今日又宁愿自伤才救一个不知后果如何的人。”花千尧收起夸张的表情有些控诉道。一张美轮美涣的脸生生的被他颠来颠去,让人很是纠结。 “花公子,我真的很难想像冷三小姐面无表情杀人的样子,我看她确实与普通小姐不一样,胆识过人,但是…。”一旁的清一此时有些替冷言诺言抱不平的开口。 而另一边的清二有些心虚的没有开口。 “她会武功,应该还不错,不过也不是很好,不然上次我躲在暗处她都不知道。”花千尧性感唇畔一张一合生怕自己说慢了似的。 “花老爷这次怎么没关你十天半月的还让你出来?”慕容晟睿突然看着花千尧转移话题。 他这个好友的弱点他可是最为清楚不过。 一提这个,花千尧立马泄了气,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别提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给你娶个弟媳回来了。” “哦?这世上还有什么女了能入了你花公子的眼?”慕容晟睿甚是好笑的看着花千尧。 一旁的清一和清二也立马凑过来紧张兮兮的看着花千尧,能被花公子看中的女人定然是极中之品啊! 看着二人不怀好意的眼神,花千尧干脆的果断的逃离出了璃王府。 月色皎皎,银辉铺地,一丝春寒之风扑面而来。 花千尧站在璃王府大门口,眸中瞬间闪过一抹苦涩。 此时,两个黑影消无声息的出了丞相府。 “小…。公子,我们去哪儿?”同样身着男装的寒霜神秘兮兮的看着冷言诺,哦不,是洛言公子。 “去遛遛湾儿,寒青带足银子了吗?” “带足了,带了足足一千两。”寒霜化名寒青,同样被冷言诺上了极淡的妆。“不过,小姐,我们遛什么湾儿?”寒霜睁着双美眸问道。 冷言诺看着前方相较于白天更有另一番味道的街市,敲了一下寒霜的头,“洛言公子我不出来走走,谁会记得呀。” “啊,公子痛。”寒霜幽怨的摸了摸头,感叹小姐到底有多少面还没有表现出来。 “咦。公子,那不是定王吗?他怎么一个人坐在茶棚喝茶啊。”寒霜托着腮一脸疑惑。   ☆、第二十九章 有趣 顺着寒霜的话看过去的冷言诺同样疑惑。 好吧,一位身居高位,娇生贵养,王氏贵胄,衣着华丽浓重,五官似精致如玉雕,眼眸时时含笑示人,一看就是该千呼万拥坐在京城最昂贵最奢华的酒楼里一掷千金的货,此时,孤寂幽幽一茶浅酌,眉眼深深寂静如魅,背景是人流人往的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茶铺,而他又独显高贵,真心的觉得此情此景格外违合。 冷言诺疑惑一阵,突然觉得与楚浴染见面几次,眼前的这个神情情形实属难得,虽然上次男装见面不太愉快,但是,她还是带着寒霜走了过去。 出名要从大人物抓起,虽然直觉这个人很危险,但是冷言诺向来喜欢兵行险招。 而更厉害的是,不是你去找别人,而是让别人来找你。 冷言诺与寒霜自顾自的坐在楚浴染旁边一桌,“小二,来壶普通的茶。” 俊男清秀独立,普一坐下便吸引了无数眼光。 对面楚浴染闻听声音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那目光看过来的一瞬间,冷言诺突然看到一抹黯淡的光自楚浴染眼底悠悠划过。 尔后,冷言诺觉得楚浴染整个人又复了平日里那般深重华丽旖旎的模样。 “听闻出了一名洛言公子,风神俊朗,手掷千金,颜色绝世,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都太实诚了,那晚真是本王眼拙了。”说话间,楚浴染笑着拿着一壶茶轻轻摇摇的走了过来。 一行一步间衣摆浮动,袖口间华丽繁复的花纹更是流光四溢,美不胜收。 冷言诺抬头看着走过来的楚浴染,定王果真名不虚传,心思细腻如丝,轻易一句话便将那晚之事一语代过,把一个隐藏的不知是敌是友的人搬到了明面上,若不是她已选择了璃王与楚浴染说不定……。 “定王好雅兴,闹中取静,独此品茗…。”冷言诺看着自顾自落坐的楚浴染,唇畔一抿,轻然一笑,“不过,当真此情此景与定王如此不搭。” “哦?如何不搭?”楚浴染眉头微挑,眸中缀着盈盈笑意,浓丽的檀香味悠悠随着夜风飘散开来。 “美人垂首,华锦梨榻,美酒佳肴,含笑弄语,琴瑟声声……”冷言诺顿了下亲自给楚浴染倒了一杯茶,言笑间神彩轻佻飞扬,“方能显定王神彩。” 楚浴染轻挑手指,夹起桌上的茶,微微送到唇边,轻轻一嗅,每一个动作都如浓重的墨画,渲染的迷人诱惑。 “原来洛言公子好这口。”楚浴染轻茗一口茶,下了评论。 “还好。” “浴染,原来你在这儿?”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自楚浴染身后响起。 冷言诺看向楚浴染,他面色淡淡,含笑抚茶不见不耐,只是回转头,看向女子,“如此晚了,湘仪公主在外不怕危险。” 南湘仪急速跑过来,“我去王府找你,听闻管家说你每月的这一天都要在此地喝茶便…。”南湘仪走到楚浴染近前,似乎这才注意到一道眼神看着她,遂住了口看向来人。 男子柳眉细长,唇红齿白,如兰似华,亭亭若立,像是还未及冠之少年,但是晏笑间抚风恣意,贵气自成。 呼吸微微的滞了下,南湘仪将目光转向楚浴染。 冷言诺捕捉到关键词,每月一天来此? “这位莫不是此次南国过来体验风土人情的南国公主?”冷言诺冲南湘仪笑笑。 “你是谁,认识本宫?”南湘仪径自在一边的座位坐下,尽显女儿家的娇怯,眼光却似乎生在了楚浴染身上。 冷言诺心头暗叹啊,这公主还真是个痴情种呢,可是这楚浴染看来并不无何,万事对人笑三分,这样的人堂堂一国公主看不清未来吗?真被那日自己一句话更是坚定了心思? “在下洛言公子,公主这厢有礼了。”冷言诺低低的男子声音甚是好听。 “浴染,他是你朋友?”湘仪看向楚浴染。 闻言,楚浴染眸光颇深的看向洛言,“公子能不计前嫌做我的朋友吗?” 冷言诺注意到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称我,眸光幽幽一闪而过,笑道,“如何能说我们不是朋友。” 这楚浴染果真非凡人物,一言一句间三分慵懒,三分浅笑,却是对那晚之事只字不提,可是冷言诺却清楚记得当那茶泼在楚浴染身上时,那瞬间凌厉的杀意,冷言诺心思几转,面色不变,随即轻轻一敲桌子,“哈哈,有趣。” 冷言诺抬眸间,便见不远处几个护卫的男子看着南湘仪面色焦急又略显担忧。 冷言诺放出内力细听。 “你去” “你去。” “让皇上知道公主这么晚还…。” “你去给公主说…。” 呵呵,冷言诺轻笑,这南湘仪也太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了。 “公主,看来你的护卫都很担心你,定王,你这个护花使者可不能违了娘家的意愿才好。”冷言诺三分调笑,三分试探,三分意味不明再加一分真诚的看着楚浴染。 楚浴染同样回以三分莫名,三分无奈,三分浅笑,再加一分感谢,却是风牛马不相及道,“洛言公子武功出众,若有需要随时可来定王府找我。” “如有需要定去叨扰。”冷言诺含笑相送。叨扰?怕是有去无回吧,刚才冷言诺故意放离内力也未避及楚浴染,想来他自然知道自己武功不弱了。 一直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的寒霜这才拉着冷言诺,指指天边夜色,“公子晚了,快回府吧。”随后面色忽变忽变不说话。 “怎么了?”回府的路上冷言诺看着寒霜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这丫头扭扭捏捏真不像她。 “那个,小姐啊,你说你既然决定嫁给璃王了,为何还要…。”后面的话寒霜实在是没胆说出来。 冷言诺恍然,抬起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寒霜的头,道,“你这丫头,想得可真多。” 两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青荷阁,依见香叶守在门口,同时面色坦然得像是小姐真的躺在里面睡觉似的。 冷言诺满意的点了点头,自窗而入,随后让香叶去休息,说她不需要守夜。 而香叶却硬是缠着冷言诺,将冷言诺胳膊上那条细口子再度重新包扎。 细细润润的透明膏药轻轻敷在白皙的胳膊上,显出淡淡碧绿透明,映衬着雪白肌肤,犹如碧海丛中一株玉花,而那感受又清凉润骨,贴肤生肌。 冷言诺皱眉,“香叶这时哪来的?”她可不记得她的清荷阁有这么好的东西,她可穷着呢,就那璃王的十万八千两哪里够用。 “这可是复骨生肌肉的温肤露,专供皇室的。”旁边寒霜微带诧异出声。 冷言诺闻言看了眼寒霜,没有说话。 香叶却抬起头,极其认真道,“是璃王派人送来的,我一看这装衬定然是好东西,想着……所以就收下了。”香叶话到最后,看着冷言若微笑如云光神彩的面容,心头微微一跳,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了,头埋得越来越低,一幅我错了,“请小姐责罚。” “罚什么?”冷言诺摆摆手,大无谓又微带狡黯道,“以后但凡有好东西送上门,都给我却之不恭。” 啊?香叶睁大一双清明秀气的眼。 寒霜走上前来接过香叶手中的温肤露,轻轻拈了拈没有说话。 冷言诺对此不予置词,只是冲寒霜与香叶摆了摆手,“晚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香叶闻言更是诧异的睁大了眼,这些天小姐都是让寒霜近身伺候,亦不让她们守夜,她还以为小姐是让寒霜守夜的,没想到,小姐根本没让人守夜。 慕容晟睿?床榻上,冷言诺抬起胳膊,看着上面那莹润碧绿的温肤露,眸光晶亮,睫毛微闪。 窗外月光滑溜进来,拖着一抹细长阴影隐入屋檐深处。 ------题外话------ 谢谢“窗前日月月光”的花花,好感动~~~么么哒~~~   ☆、第三十章 进宫面圣 第二日,一大早,柳氏和冷言雪便热情的来了清荷阁,而冷言诺亦是受宠若惊无上热情的接待了柳氏和冷言雪。 “大娘和姐姐今日来此是有何事?”冷言诺向带拘谨而谦顺的看着柳氏与冷言雪。 冷言雪看了眼柳氏,遂开口道,“是这样的,昨日忙,你胳膊有伤姐姐我也未来看你,今日听说你要进宫,而且只要皇上点头,八成你和璃王的婚事就…所以我们毕竟是姐妹,特地过来看看你。” 冷言诺一听冷言雪说璃王,遂面色羞红的小声开口道,“胳膊上的伤已无大事了,而且昨日璃王还送了一瓶温肤露,说是不会留疤痕的。” 冷言雪见冷言诺一幅小女儿含羞露俏的面色,知此事九成定下了,乍一听她说温肤露,这东西可是皇供中的极品,女子珍爱之物,没想到这个不长于世的璃王倒真的对这丫头上心了,不过,也好,思及此,眉宇间微微一丝舒然。 “一会儿,和你爹进宫,千万不要言行过失,知道吗,一定要得体容功,你是我丞相府的女儿,切不可在皇上面前失了礼仪,你可知?……”柳氏在一旁叨叨殷殷切切的嘱咐着,晨辉洒进来,倒真是一位慈和的好母亲模样。 “嗯,其实这样也好,如果皇上真的让我嫁给璃王,那姐姐就不用…。”冷言诺欲言又止,看着冷言雪尽是姐妹情深,又道,“我还记得儿时姐姐常拿好东西给我吃呢,对我好好。” “是吗?”有吗?冷言雪脑海开始搜询,她对这些个妹妹一向是不屑于顾的,为了保持自己出尘若雪的气质她自觉得不能与这些世俗之人走多了,况且也没有走动的价值,她的心可远不在此。 “嗯。”冷言诺轻轻点头,神情间一幅回忆中的向往。 …… 依稀是昨日的那般宽长的宫道,冷言雪亦步亦趋的跟在冷丞相身后,小心翼翼,不敢说话。 “皇上下了朝后,会在书房见你,一会儿自有有人领你去那儿等候,凡事记得你是丞相府的女儿,不可丢了规矩…。”冷丞相走在前面对冷言诺耳提面命。 冷言诺微微低着头,心底一丝冷笑,这就是她的爹啊,不要时,可弃之敝履,利用时让妻子与疼爱的女儿好颜好色。 自从回府,冷言诺记得,这个便宜爹就与她见了三次面,而这三次面没一次让冷言诺觉得她是真的回了家。 而原先冷言诺以为冷丞相对自己只是漠不关心而已,可是自昨日事件后,冷言诺甚至怀疑,她真的是冷丞相的女儿?固然自己小小庶女不得宠,但是受了伤,冷丞相却是随意敷衍了事,这让冷诺言心底凉了又凉。 且,冷言诺这几日暗中查过关于她的生母病人逝一事,已经确定的确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是这似乎背有一个雾团似的抽拔不开,她的生母不过一八品小官家的女儿,就算与柳氏不和,又何至于毒死…… 长长的宫道七转八拐在一处停下。 远远的一位面白细瘦不过三十年龄的公公走了过来,“哟,是丞相与三小姐来了。” “嗯,是宁公公啊,这就是小女。”随即冷丞相转过身对冷言诺道,“你这就跟着宁公公去吧。” “来三小姐,眼着咱家走吧。”宁公公上前一步对冷言诺道。 路过冷丞相身边时,冷言诺清晰的听到冷丞相发了一道极低的不屑的轻嗤声,因她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明了,不可能对她,那就是面前这位公公。 看来这冷丞相对皇上身边的人并不如何待见,不见得是身为肱骨之臣的担忧皇上妄受侫言,而是种摒弃厌恶……许是自己瞎想了,古代哪有大臣真的对公公之流有好脸色的,更惶论她自己这个小心谨慎,以权势为重的爹了。 宁公公一路领着冷言诺穿亭过园,进了一座高大的殿宇,远远的就可见高高飞起的琉璃朱瓦沐浴在晨光下。 来到门口,两边太监连忙向宁公公请了安,却并未开门。 “三小姐请。”宁公公指着门对冷言诺道,面色闪过一丝异色。 冷言诺看了眼宁公公,又看了眼两名守着殿门的太监,他们的面色是常年浸淫皇宫的谄媚,又带着一种身居特殊职位的浅浅笑容。 而其中,掩藏在眼底的却有一丝幸灾乐祸,对是幸灾乐祸,他们为何要幸灾乐祸,就算是知道她可能是要嫁入璃王府,不久即当寡妇,也不可能,他们的职位很低,除了宁公公的职位要高些,而且他们一介太监更不可能讥笑当朝亲王,而凡是太监能在宫中留守,必是察言观色之流,也不可能如此不开门来冷对自己,就算不是嫁入璃王,她背后还有丞相府,更惶论今次是皇上亲自宣诏,他们的胆子还没这么大。 对了,皇上,只有皇上下令做了什么,这些人才可能如此,听闻当今皇上虽然年少可是手段颇多。 呵呵,冷言诺思及此心底冷冷一笑,宁公公看着冷言诺淡然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又捉摸不出什么,因为他已经看到冷言诺伸手去推门了,脚也往前迈了。 “咣当。”一声不小的声响,两位太监和宁公公都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观,上次的九门提督的大小姐可是憋屈的哭了好久呢。 可是,咦,怎么半天了,没动静。 “宁公公,你们为何要捂着眼睛啊?”冷言诺状似不解好奇问道,随后又一指地上的大木桶,以及门口一大片水渍,道,“还好公公们没有先进去,也还好我闪得快,不然就该被这水泼着了。”冷言诺一幅后怕的拍拍胸口。 宁公公与旁边两位公公放下手,看着眼前一切,皆狐疑的看向冷言诺,这三小姐运气真这么好。 宁公公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冷言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回头冲两名太监略带怒气道,“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一大桶水,万一伤到皇上怎么办,还好三小姐灵敏。”随后又躬着身笑着对冷言诺道,“冷三小姐先请进吧,一会儿就派人进来收拾。”说即,手势一伸,“冷三小姐请进。” 冷言诺看着地上一大滩晕化怪异的水,眉头轻轻皱了皱,我与这皇上是有仇还是怎么的,这水里怕是有问题吧,嗯,想想,应该是踩上去就会滑倒的东西吧,这种方法好像在现代经常拿来整人,原来古代也流行这个。 心思一动,掩去眼底一抹幽光,冷言诺缓缓抬起脚,宁公公与另两位太监看着冷言诺的动作眼神亦跟着动。 冷言诺又落下,宁公公与两位太监的眼神跟着落下。 冷言诺抬起脚,宁公公与另两位太监的眼神又跟着动。 抬起,放下,放下,抬起…。 如此几回,冷言诺竟是没跨入一步。 “冷…。”宁公公都快被憋得内伤了,冷不住开口。 “宁公公,这有水的,我这一踩上去,把鞋袜弄湿了,到时圣前不仪,皇上是会怪罪的,我爹交待了,不可丢仪的。要不还是劳烦你先把水给弄走吧。”冷言诺见耍够了,于是轻声细语如珠玉落盘。 宁公公一下子愣了,另两位太监碉堡了,敢情自己期待半天,夭折了。 可是人家确实说得不错啊,挑不出刺来了,一句圣前礼仪就可以盖过一切歪理悖论了。 宁公公无法,于是叫人把木桶和水渍收拾了。 冷言诺看着收拾的人小心翼翼不让脚沾到水渍那窘迫样,心里也差点憋出内伤了,眼眸里的笑意缀上了那么一丝儿,而这一切正巧被宁公公看到,心下暗叹,这冷三小姐有些不一般。 难道这就是昨晚璃王面见皇上说要娶她的原因。 一切收拾妥当终是进了殿。 ------题外话------ 求收藏啊求收藏````求评论求评论~ 谢谢洛霏霏的1朵花花。   ☆、第三十一章 你...... 大殿恢宏肃然,四周书架一排排,整齐有序排列满满书摞,正中间紫檀木书案,桌上摞着高高的黄色本本,应该就是奏折之类的,其余还整齐摆列着毛笔,砚台……帘幕西垂,却是一殿寂静落针闻。 整个书房看起来除了满满的书,和隐隐透着的皇家气派,显得寂寥空洞,十二岁,在现代,刚上小学五年级,还在享受妈妈的怀抱吧,而今太后早已一心归佛不问世事了。 冷言诺心下不甚唏嘘,这时,宁公公派人上了茶和糕点,“皇上还在上朝,怕还要有一两个时辰,这些糕点请冷三小姐先用。 这么客气,整人的皇帝还给糕点,冷言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和茶水不露声色眼波流转冲宁公公道了谢。 宁公公见此退了出去,整个大殿里就空留冷言诺一人,虽然很静,但是冷言诺知道暗处有人在看着她,如果她所料没错的话,这一等怕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活儿,如果更没猜错的话,这茶和糕点只有其中一样有问题,关键是吃了糕点不可能不喝茶,光喝茶不吃糕点亦不可能。 冷言诺轻声一笑,这皇帝倒也不全是小孩心性,倒有几分智谋,也对与璃王有着血缘连系的,姓慕容的自然不能差了。 反正估计要等上一整天。 冷言诺坐了片刻,干脆不慌不忙的看起了书架上的书,那桌上的奏折她可不能动,暗处监视的人指不定在等着她出错呢。 看看书呢,没问题吧。 至于糕点茶水…。 璃王府里。 清二看着坐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慕容晟睿,心下闪过几丝心疼,昨夜王爷从宫中回来后寒毒就开始发作折腾了整整一夜,慕容晟睿此时俊美如云的容颜微微苍白,但是依然不损他如云端的墨染倾华。 ”她进宫了?“声音依如往稀般如山峦的风吹过,平静无波,清二闻言,将担忧压了下去,遂点头道,”是,王爷。“ ”清一回来了吗?“ ”消息说明日就可回。“ ……。 ”突然有些后悔让皇上下旨了,我…。“ ”王爷。“清二声调突然增大阻止慕容晟睿的话。 慕容晟睿转回身看着一脸焦急又略带关忧的清二,眸光聚拢,突然一笑,屋内顿时失去几分颜色,又多了几分颜色,”清二,你在想什么,我觉得应该我拉着她去请旨,是否效果好些。“话到最后,有些自叹的意思。 ”啊?这个…。“清二突然词穷了,摸了摸头,突然想到什么,打着哈哈道,”王爷,那个三小姐不会被皇上那些新鲜的法子…。“ ”应该,不会吧。“慕容晟睿微微皱眉凝忖。怎么觉得会被整的是皇上呢。随即唇畔不经意的会起一抹笑。 不会吗,我看会得很,哎,算了,顺道看看这三小姐还有什么本事。清二心里打着小九九退了下去,完全没想到,一月后自己刺身条条躺在京城的清伶楼时欲哭无泪的下场。那时他终于知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王妃心里全给记着黑账呢。 ”王爷,要不要派人去御书房看看。…“一旁的一直默不作言的清三犹豫着开口。 慕容晟睿看了眼清三,遂摆了摆手,”不用,继续观察着天香楼即可,如果所料不错,这几日怕是要有不安宁。“ ……。 这边皇宫御书房里,冷言诺一本本书扫过去,倒也不觉得很没意思。 看看外面天色,午时了吧,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隙落在冷言诺面容上衬得美如颜玉,灼灼其华。鲜若桃花,灿若明珠。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轻拂春日辉,玉色抹琉璃。 这一刻,殿内静静,只闻淡淡少女清雅气息,夹着悠悠的书页幽香,回扬飘荡。 暗处的一双眼睛也静静看着冷言诺,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上微微起了几不可见的波动。 他奉皇上旨意看着这位女子,但凡她有一点异动就要小事弄大,大事难化。 虽然说璃王说了愿意娶她,便是皇上还是不放心冷丞相的女儿,终归要起到一些震慑作用。 刚才殿门口的事情他全然看到,对这女子顿时也心生好奇。 看着阳光渐渐退落肩头,冷言诺知知道午时已过,将手中书放在书架上,向着糕点与茶水走去。 冷言诺伸手去拿糕点,凛神静听,没有动静,去拿茶,暗中幽幽一道抽气声,冷言诺轻轻一扬嘴角,两指夹起一方糕点细细吞食。 ”哎,她没上当。“一段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传到了冷言诺的耳里。 ”没关系,糕点吃多了,总得喝水。“ ”也对,也对,再等等。“ ”嗯,等等。“ ”啊,她不吃了。“ ”什么…。“ 冷言诺吃下两块糕点后便擦了擦手指,气质动作高贵清流,而后继续向书架而去,与此同时唇角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微微上扬。 从晨起微曦,到正午的阳光全盛,再到夕阳西下,直至黄昏重落,一片片金黄色逐渐变淡,逍渐消退。 天空还剩最后一丝清明。 皇上终于坐不住了,朕倒要去看看这冷丞相的女儿当真如此难得。 年轻的皇帝身后跟着几名太监朝着御书房而去。 而最后处跟着一位一脸刚毅正气,五官分明却饱经风霜之刻不过四十左右的近卫军守领,左其。 而与此同时,冷言诺被桌案上的一张纸吸引住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张平摊的纸,那模样,那之前折叠过的痕迹像某些东西,可脑中就是搭不上那一根弦。 ”皇上驾到。“太监的尖细声打断了冷言诺的思绪。 回头看到门口,冷言诺收整衣束,起身上前一步,微微低着头。 只觉一道凌厉的眼神在身上一闪而过,随即一道少年的青甜气息一飘而过,飘得冷言诺有些恍惚。 而随着皇上进来,太监亦掌着灯跟随而至。 ”你就是冷丞相的三女,冷言诺。“皇上一掀龙袍坐在桌案后看着低着头不见面容的冷言诺发问,该死的,太挫败了。 声音很年轻。如少年般清柔明糯,很是好听,心头划过一丝异感,冷言诺低声道,”民女正是。“ ”好,好,好,你倒是有些本事啊。“皇上语气愈发不善,一双明眸盯着冷言诺,恨不能把她盯出个洞来,”你,抬起头来。朕倒要看看是何面目。“ 暗处的男子眉头几可不闻的皱了皱,心道这女子今日怕是被皇上恶整够。 冷言诺实在无奈,这小破孩纯粹是和她那个便宜爹较劲嘛。 无法,也只得依言,抬起了头。 一抬头,正对上皇上看过来的眼眸。 ”你……。“ ------题外话------ 好吧,还是求收养求点评~~~ 感谢gfl0211同学滴花花~~~谢谢谢~~~来,啵一下~~   ☆、第三十二章 小破孩子 刚才还怒气可见的皇上突然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像是见鬼似的看着冷言诺,手指微抖着指着冷言诺,面色变幻得像是彩球似的,难以形容,嘴里还发出,“你……”的单字音节。 冷言诺看着高位上的年轻少年,头束玉白色玉冠,唇红齿白,小鼻挺翘,虽然还带着的稚嫩气息,但是小小年纪却也端得眉目如画,可想而知,几年后,将是多么的桃花祸害。此时少年看着她,种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正在面容上纠结着变化得好看得可以。 冷言诺突然一个闪身,奔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了桌案,用手指指着少年。 “你这个小免崽子,小破孩子,竟然还知道学以致用触类旁通了,用水?受饿?真是够了可以的,还让我等这么久,看我怎么收拾你。”冷言对着年轻的几年后将会祸害成灾的皇上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殿内几名太监和宁公公顿住了,准备的说是吓住了,这还是白日里温婉知礼的冷三小姐吗,莫不是被饿疯了,她刚骂皇上什么,小兔崽子,这姑娘下场铁定惨得凉凉的。 就连落在最后处进门的左其也呆住了,他的着重点是,岂有此理,竟然如此辱骂皇上,冷丞相也太过大胆了,就是这样教女儿的?皇上一定要重重处置,以儆效尤。 而接下来皇上的一句话让他们的心彻底歇菜了。 “诺,诺姐姐。”少年皇帝满脸不可置信红嫩的嘴唇动了半响,几乎是颤抖的说完这几个字。 诺姐姐?哄的一声,整个御书房里的几名皇上近侍和宁公公以及暗处的人被雷得外焦里嫩,心里某处塌了又复原了,复原了又塌了,然后又塌又复原,纷纷擦了擦眼睛再看向面前情况。 这就是皇上自从两年前一事后心心念念的诺姐姐? 左其愣住了,这就是那个把皇帝调教得能独挡一面,临危不惧,不惧慑力颁布亲政,敢于与冷丞相定王等人与虎谋皮的皇上口中时时刻刻记挂着的诺姐姐? 刚才还有些像,现在又不太像。 “看我怎么收拾你。”冷言诺可不管别人情绪,直接跳下桌子,少年皇帝深感不好,于是偌大的御书房里,二人你追我赶,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剧情的发展简直就是急转直下嘛。 众人几乎忘了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在被一介弱女子追赶,他们只是愣着恨不能把眼珠子拔出来看个仔细,以将这一幕印入脑海深处才能分辩眼前情势。 左其最先恍过神来连忙吩咐人守候在外,不得外人进入,封锁消息。 左其与宁公公看着皇上虽然害怕的跑着,可是那笑容上弯的眉梢眼角,不是平日里的冷笑,也不是因为寂寞的苦笑,是由衷而发的,愉悦的真挚的直达心底的笑容,已经多久没看到皇上笑了,遂眼眸里积蓄了一把泪。 宁公公是先皇时期留下的,先皇离逝后,他就顺势成了现任皇上的贴身总管,与左其这个近卫军统领都是生死效忠皇家的人。 终于跑累了,冷言诺突然一个纵身挡住少年皇帝的路,深深的看了眼少年皇帝后,面容一瞬间柔和,什么也没说,一把将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拥进了自己怀里。 这一刻他不是皇上,她也不是冷丞相的女儿。 她们是在宁静的村庄相遇的少女与沮丧的落难小小少年,她救了他。 他说,“喂,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她说,“我救了你,应该你问我是谁,没礼貌。” “给,这是吃的。”她恶声恶气的丢给他一个干巴巴的饼。 “这是人吃的?”他嫌弃的丢在一边,但是后来他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饼,塞进他手里,再次恶声恶气,“不吃就等着饿死,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皇帝老子现在也只能吃这个。” “你是个坏女人。” “破小孩,姐姐年轻貌美,正值青春年华,还未成亲,只能是姑娘,姑娘懂不,不是女人。”她终于耐着心故作风情的正经说了句话。 其实当时他想说,她穿着得那么烂,又披个头发,真心不美。 …… “喂,风情万种的坏女人,你每天就吃这些吗?” “小破孩子,叫姐姐。” …… “他们都想我死,都不相信我。” “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谁还能相信你。” ……。 “我的家族太大了,我有个表哥长得可好看了,对我好好,可是他们都反对他,排挤他…。” “那就排挤他呀,在没有绝对的实力面前,不会伪装吗?笨呢?”少女一个爆栗砸在少年头上。 “伪装?” “来,姐姐教教你。” ……。 “哟,原来你还会功夫啊,”少女笑,“可惜是个绣花枕头。” “你才绣花枕头…。” …… “来来,姐姐教你几套见效快的,不需要内力的防身术” “防身术?” “近身博击。” “这是什么…。” …… “你不要问我的身份,出去以后也不要查我的身份,我也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嗯,小破孩子,可明白。” “嗯,好吧。” …… 两年前偏僻山村偏僻山洞里三个月的时间,似乎很久,久到落在人的心里永远不忘,又似乎很短,短到只能想念。 月色如华,清辉浅浅,似有感应般温暖的挤进窗户,照进一对相拥的姐弟,浓浓情深远远超过直系血缘,这一刻他们没有顾忌,没有身份,只是那时相依相闹的姐弟。 白天她干活,确柴,挨骂,晚上她亦拥有这世界可贵的最纯仆而不含任何杂质的她所认为的亲情。 他告别时唤她一声,“诺姐姐。” 她说,“小破孩,好好保护自己,有缘再见。” 她没想过她随意一救且真心帮助甚至融入了亲情的小破孩子竟然是高位上的皇帝,她只以为是哪个世家的公子哥,亦未过多关注他的身份,毕竟再怎样,当今皇上如何跑去那个千里之外的穷山村。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是老天感念她穿越的身份悲惨了些,送了个师傅后,又再来了个小玩伴,比她小六岁的小玩伴。 原以为皇上是弹指间可令人生死命断,处处锦高琉璃,可是他呢,永远不能自由,多少人向往的生活,却是这个小破孩子内心最彷徨而无助的逃离。 原来那桌案上引起她心绪异动的宣纸是曾经她无聊时自创的现代的纸鹤叠法,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有缘再见,两年时间消弥了多少事情,而记忆里最温情的感动却从不动摇,甚至成了一个少年孤寂深宫的最大支撑信念。 父皇专情,深爱母后,子嗣不旺,父皇归去,母后依佛,不问世事,身居高位,童年生活却也单调无比。 瑶华公主虽然是他亲姐,可是皇室子女哪来多少相聚,且瑶华大他多许又早早出嫁,少了那份自然亲呢。 直至他因祸得福。 天边月色暖如水,浸浸濡濡挥一挥衣袖装裁心思满满。 ------题外话------ 今天受了点小伤,打字时,手指有些痛,觉得还是想八卦滴说出来得点妞们滴关心~~~(好吧,我卖萌装可怜了~~)   ☆、第三十三章 她必须管 是谁执着五彩笔描绘心里一幅蓝图,是谁剪了五彩丝,化作少年温馨的梦。是谁温情笑语,终是补了少年心头的空洞。 华丽繁复宫装,锦高楼台,九天宫阙,百步玉阶,享睥睨天下,江山在握,倾刻定生死,百官呼拥…。开切却如凡尘云烟,低入尘埃,远远不及此刻浓浓温情。 傍山依水的青绿山洞里,一片温情天地。 最初的恶言相向,居高临下。 然后的敞天心扉,处处温心。 而后的倾囊相教,处处点化。 一幕幕,打着旋儿,在脑中盘旋沉淀如深厚明澈的积雪,阳光摇曳生姿透过万千里,慢慢融化更古融和,永远镌刻于心。 两个人儿彼此相拥,一道温情超越血缘化得深而重,重而远,落进心里此生无忘。 “诺姐姐。”年轻皇帝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明亮纯然的眼眸水光云云。 自那离开,终于亲政,他想过去查,去找,可是她却记得她说,你来找我或许是我最大的麻烦。 那么特别娇妍的诺姐姐会何会在那么贫穷的一个小山村,他不去想,不去疑惑,只想着,相信她,不要去找她。 冷言诺眼眸微润,看着面前的少看,一幅欣慰,突然想到什么,扫了一圈大殿里的几个太监,接受到左其投来的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的示意后,会心的笑了,小破孩子一步一步都是照自己说的做的。 亲长辈,重心腹,远奸臣,用新贵…。两面三刀,左右逢源,心思莫测…… 那暗中那个。 “暗中那位是谁?”冷言诺突然开口。 窗外突然飘进一道如魅般的黑影,全身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眸。 “他是皇室的暗卫守领莫名,是效忠皇室的,冷三小姐不必担心。”宁公公当先道,这下子他可更不敢怠慢冷三小姐了。 “唔,诺姐姐,我后悔了。”冷不丁的少年皇帝从冷言诺怀中抬起头嘟着嘴道。 “后悔什么。”冷言诺目光审量带着丝丝威胁,却还是难掩眸中温柔。 少年皇帝手一挥,一拍胸脯,“早知道你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我早就把你接回来,穿漂亮衣裳,吃好吃的,让你真的风情万种,美貌迷人,我还一定早早就把你赐给表哥,让你给他做王妃。”大有一幅我是山大王,官很大跟着我有肉吃还有美男娶。 呃,原来就这样,但是…。冷言诺不以为然,眸光突然突然透着狡黠的光点看着面前的少年皇帝,“我现在不风情万种,美貌迷人吗,你姐姐我,就是穿烂补丁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还有什么嫁给璃王做老婆,是他求着我嫁给他的,懂不懂,明不明白。”声音愈显高亢。 “哦,知道了。”少年皇帝讨好的去拉冷言诺的手,眨起一双还算天真明媚的眼,“来,诺姐姐饿了一天了吧,咱们吃东西吃东西,这是你的小破孩子承诺你的。” 左其呆了 宁公公傻眼了。 莫名一幅应该就是如此才对的表情。 几名太监碉堡了。 他们没看错吧,皇上在撒娇啊。 “那个,你们去,把所有好吃的好喝的端上来,快快快。”几名太监忙不迭的就要开跑。 “慢。随便准备几个小菜就是了,现下是皇上饿了,想吃点东西。还有去御膳房的时候,让别人知道,冷三小姐不得皇上喜欢,皇上恶整了冷三小姐。明白吗?” 冷言诺目光落在几名太监身上,语气决而冷,气势俨然。 少年皇帝与一旁的左其一思索,遂点头应是,眼下不能让外人知道皇上与冷三小姐认识且还关系不匪。 冷丞相本就是皇上忌惮的人物,这要知道,保不准又要打哪门子主意了。 略一思索后,年轻皇帝对几名太监挥挥手。 几名太监毕竟是皇上心腹,自然想明其中关节,遂退了下去照吩咐做事了。 少年皇帝这时突然想到什么,突然一个不防的拉过冷言诺的胳膊,一撩袖子,眼神在胳膊处扫荡着。 冷言诺好气又好笑,抬起另一支手猛一敲少年皇帝的头,假装生怒道,“指望你为我出头,黄花菜都凉了。” 少年皇帝闻言,看着那已完好无疤白如凝脂般的胳膊,义愤填膺,“冷丞相竟然把你放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好那些疤都没了。” “说多了都是泪,不过呢,这伤嘛,想有就有,想没有就没有了。”冷言诺将手枕于后靠着椅子悠悠道。 那些被王氏殴打的伤的确是有的,不过那些都是五岁之前留下的,只是有些伤口不知当年真正的冷言诺受了多大迫害以致于时日年久都很难全部消失,也是在遇到师傅后,给了她一些好东西,才日渐弥消的。 否则,她如今对丞相府的人可不是如此轻软。 少年皇帝转动着一双灵动澈明的大眼睛,悻悻的摸摸鼻头,嘟囔道,“那不是不知道嘛,还想着你是冷丞相府的人,我还幸灾乐祸着呢。” 闻言,冷言诺表情微微一变有些哀痛的看着面前转眼深沉的少看年皇帝,似乎有轻轻一叹自空气中穿扬而过,而后眉开眼笑道,“哎哟,小小少年眉头紧锁了。”言语间一番打趣语调。 少年皇帝闻言头一歪,情绪轻快起来,犹豫半响,“那,诺姐姐,你确定真在要嫁给我表哥吗,嗯那个…。”这时候年轻皇帝开始为冷言诺着想了。 “这个啊……”冷言诺拉长调,似在考虑与犹豫。 “表哥真的很好啊?虽然有断言…。但是我表哥可不是外人传言的病美人,现今整个天慕国,如果没有表哥的存在,想必……”少年皇帝垂眉微叹一声,眉宇间的怅然与年纪着实不符,“那些想要打这个位置主意的人真正忌惮的是表哥。” 冷言诺看着少年皇帝,然后,一个爆栗炸过去,“忘了我的话吗,靠自己,别人走一步,你至少走三步,明白否。”话落,冷言诺语气一转,“你可以下旨了,对了,旨意上要注明,我端重娴良,实乃良配等一大堆美好字眼。”冷言诺笑着点头。 如果说之前她还未确定的话,那在见到皇上时,她就必须得这么做了,不管是不是眼前必须按照冷丞相的安排嫁给璃王,不要毁了冷言雪,单论这是小破孩的国家,那她就得管。 其实,璃王也不错,至少没有感情的牵扯,他短命也好,偌大的璃王府就成了她的了,至时人多好办事儿。 不一会儿菜上来了。 左其知趣的退了下去。 御书房里,此刻是从未有过的温馨,悠悠食物的香气中,少年皇帝使劲给冷言诺夹菜,生怕她没吃饱。 “等哪天,内政真的稳定了,我一定请诺姐姐吃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少年皇帝在做纯挚少看般的承诺。 “我又不是猪,没那么能吃。”冷言诺从食物中抬起头,看着笑得春是春,明是明的少年,想起刚入殿时他的语气,听上去,定是孤寂给磨的吧。 而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众人将缄口不言,少年皇帝与冷言诺协商,就连慕容晟睿也不能告诉,因为冷言诺的借口是,万一璃王对她不好,她可以此来让他惊魂一把。 其实,冷言诺是不想再节外生枝而已。 而少年皇帝低着头,暗暗想着,诺姐姐不要对表哥不好就是阿弥陀佛了,那时他可是见到面前这个风情万种美貌迷人的诺姐姐,空手劈虎啊…。回忆有时还是挺惨痛的。 冷言诺说了她这两年的事情,再到回府后的形势,与丞相府的关系。 其实她不说皇上也能猜到,否则堂堂丞相府千金如何呆在那贫穷落后偏僻的地方,那时冷言手臂上一丝一丝淡淡的伤痕始终脑海明明。 少年皇帝也说出他回宫后的生活,如何千难万难亲政,如何与虎谋皮,以及他目前所处的形势。 二人对于目前朝中的形势又合计了一把,如今朝堂表面风平浪静,个个肱骨之臣,为国为民,实际上哪里会没有私人,且私心妄大的。 成王府,定王府,镇国将军府,丞相府,个个身后根丝错节…… 最终,冷言诺在皇帝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宫,临走时,她还给皇帝批阅了一大堆奏折,她念,少年皇帝写,皇帝那叫一个乐啊,早知道自己把诺姐姐娶了,岂不是自己永远可以不用批奏折了。 可是现实又是惨痛的。 “别空想,等你自己怒力,收拾了那些肖小,内政稳定了,各家心思没了,国泰民安,夜不闭户,露不拾遗,大概,或许,可能,也就没奏折了吧。”冷言诺的话依旧响在头顶。 少年皇帝乖巧的点点头。只要一想到他的诺姐姐昨日还进宫参加了京中闺阁聚会,瑶华公主还送了关于她的评价片语,自己如果当时心血来潮去看一看,去凑凑热闹,是不是就不会让诺姐姐等他这今日一天了。 所以说,现实依旧是惨痛而无奈的,少年皇帝为这个又忧伤了一把。 ------题外话------ 妞们,快到碗里来,把我家《璃王妃》装走吧~~俺大方着呢,礼炮相迎,烟花相送~~~挥一挥袖不带一丝片儿云彩,留一地鲜花和收藏~~么么哒~~ 感谢烟雨红妆同学滴花花,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 赐婚圣旨 第二日,皇宫宁公公传来旨意。 兹冷丞相府冷言雪久病未愈,圣上恐忧不祥,亦不能按时下月初六成婚,特解除其与璃王慕容晟睿的赐婚,钦此! 接旨的冷丞相面色相当不好,恐忧不祥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毁冷言雪的名声吗?咦,不对怎么没有赐婚的圣旨,暗说昨晚知道这冷言诺不得皇上喜欢,可也也没甚是讨厌…。 而一旁的柳氏与冷言雪也是心里突突的,按理说该是兴奋的,可是这圣旨说得真是…。 恐忧不祥?这…… 宁公公看了眼跪着的几人,目光在冷言诺身上停留一瞬,又拿出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冷丞相之三女冷言诺端庄娴良,德言容工,温婉持德,容貌天姿,质成天然,红袖佳人……(以下省略一千个美貌端庄的形容词)实乃良配,今特赐昏为璃王正妃,钦此! 在众人都快被那些形容词绕晕之时,宁公公一锤定音,而他看着圣旨上的端庄娴良等字眼,心下也是猛抽,此时的冷言诺看上去是那么回事,可是昨晚在御书房他看到的那个追着皇帝打的人是谁呢?是谁呢? “冷丞相,恭喜恭喜呀,接旨吧。” 冷丞相站起身接过两道圣旨,这皇上一夸一贬,倒也不能说针对丞相府,遂面上还是强装笑颜,“有劳宁公公了,快请去前厅喝会茶吧。” “谢冷丞相盛情了,只是咱家还得回宫向皇上复命呢,你知道的,皇上…。”随即眼神示意。 冷丞相心照不宣的接过圣旨,道,“懂的,公公慢去。” 演吧,演吧,一个一个都快成精了,这宁公公演技还颇高,看来小破孩子是将从自己这儿学来的东西全部学以致用了。 不过这便宜爹演技也好,明明厌恶太监厌得不行,还能笑能跟开了花儿似的。 不过事实是,人家心头大事解决了,虽然圣旨言语上添了点堵,可是的确是拔开云雾见月明,一幅明空万里了,想来,心情也挺美。 送走了宁公公,冷丞相这才看向冷言诺,“距离下月初六还有半月,时间虽然有些紧,但是还是能挤出来的,王府正妃,这也是圣上的恩宠,你切莫骄傲失了德行。” 瞧吧瞧吧,又来了,冷言月点头,似乎一幅喜听责言的模样,微微低下了头,“是” “夫人,眼下就要劳烦你准备言诺的婚事了。” “老爷且放心。” 两纸圣旨,尘埃落定。 于是乎,某些心思终将蠢蠢欲动。 冷言诺知道柳氏绝计不会真的大肆筹备她的婚礼的,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是既然是嫁作王妃,这嫁妆定然也不会差了去。 冷言诺刚回到清荷阁,便见冷言月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你疯了。”一进门,冷言月也不顾忌了,劈头盖脸的对着冷言诺厉声道,“我原以为你不一样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受柳氏摆弄,我不是提醒你了吗,那璃王活不过二十的,今年他都十九了,还有多久好活,你嫁过去就是守寡,你以后一生都毁了,你怎么如此…我昨晚听说你不得皇上喜欢,还以为不会…。没想到…。结果…。”冷言月说到最后干脆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的凳子,整个人焉着没有了刚才的精神。 而早在冷言月冲进来的同时,冷言诺便示意寒霜关门,前几次她来此定然已经受柳氏注意了,加上外面的几个丫鬟,定然也不省心的。 见冷言月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瞧着她,冷言诺轻轻一笑,坐在冷言月旁边,“是我嫁,你担心个什么?” “你真是笨啊,你当真以为柳氏是好人啊,璃王真那么好,冷言雪会不愿意嫁吗?她不嫁是因为,不想被皇氏牵制住,你以为我们的爹如今权力大了,不想更高的…” “四妹妹,这是清荷阁。”冷言诺一句冷声阻断了冷言月的话。 冷月方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不择之言,方才不安的看着冷言诺,“总之,你就是笨,其实这京城真的很乱,表面风平浪静的,其实最是暗流汹涌,那定王看着高贵华丽的,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经常从定王府抬出死尸,那成王虽说年过五十,一幅无欲无求模样,可是精着呢,还有那镇国将军府,全不是个省油的灯儿,璃王虽然贵为亲王,可是夹击于这三府之间,外加一个丞相府,哎…。近日里又出了个什么洛言公子,听说花家最近…。” 冷言诺闻言,眸中闪过赞赏,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教育都贵在什么琴棋书画,弹琴吟诗不管窗外事,可是这个四妹妹倒是个通透的人,别人或许一生都看不透的事情,她却分析得头头是道,真得高看一分。 看着冷言月一幅有气发不出生生把脸给憋得通红的模样,冷言诺轻轻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冷言月,“这是一千两,你留在身边,你和四姨娘能在柳氏眼皮子底下,能在这府中倾轧下生存想来也不易,若不是你这张相似于我们那个丞相爹,受到他的暗中照拂,想来就凭你平日对的口不择言,对冷言雪的指手划脚,也不会有好日子的。” “你……”冷言月看着冷言诺手中的银票,有些诧异的看着冷言诺,没想到,冷言诺一语道破如今她与她娘的处境。 “我想问你,如果可以让你和娘能够远离这丞相府的倾轧,远离权势,自由生活但是必须要放弃荣华富贵…。” “我愿意。”没等冷言诺话落,冷言月便盯着冷言诺一闪不闪的眸子,认真点头道。 “很好,那把银子收着,这几日想来柳氏对你已有所怀疑,你还是如往常般的言行举止,她看在丞相面子上也不会奈你作何,在我出嫁之前你就不要明目张胆的往我院子里跑了,以免受了无妄之灾。” “三姐姐,你…。璃王…。” “嫁人并不等于一生。”冷言诺有些无奈。 冷言月一怔,随即恍过神来,呐呐开口,“三姐姐你…。你才是那个最聪明的最清醒的人。”冷言月看着冷言诺那仿佛永远立于一切之外清渺独然的眸光,言语间竟似有些折然。 冷言诺莞而,聪明吗?清醒吗?一个三岁时就摸着死人的尸体前行的人,如何能够不清醒。 怔然半响,冷言月犹豫着开口,“你为何如此帮我?” “那你为何跑进来让我别嫁璃王?”不答反问。 “呵呵。”冷言月忽然抬起头与冷言诺相视一笑,她这个三姐姐真的不寻常,柳氏以为自己很厉害,掌控别人,孰不知到底是谁掌控谁呢。 于是丞相府里热闹了,处处张灯结彩,红布喜字。 而与此同时,相较于丞相府的热闹璃王府倒是显得较为冷清。 消息传到清荷阁时,冷言诺只是不放于心的笑笑。 众人都道这三小姐莫不是傻了。 香叶办事细心又会察言观色,冷言诺让她严格监视院时那几个丫鬟的小动作。 这一日借着上街置办手饰的借口,冷言诺带着寒霜堂而惶之的坐着丞相府的马车出了丞相府。 马车在京城最大的碧翠轩停下,冷言诺与寒霜走了进去。 碧翠轩是丞相府名下的资产,不然柳氏也不会如此大方让她来挑手饰,其实挑与不挑,手饰都是那些柳氏早就准备好的。 掌柜的看冷言诺走了进来,这掌柜也是个聪明谨慎的,禀着凡事总是留一线的原则处事,所以他面上的笑意除了谄媚,倒没有不屑与轻视之态。 冷言诺略微看了看这位年过四十,撑着个肥肚的李掌柜,没有多说什么。 而在进门前冷言若看了眼碧绿轩对面空置的酒楼,眸光微微一转。 碧绿轩在京城也算是有名的手饰铺,二楼有专门的包厢给贵客挑选。 “三小姐,且与我来。”说话间,掌柜便引着冷言诺上了二楼。 ------题外话------ 收藏爬得好缓慢~~~妞们有建议吗?   ☆、第三十五章 银票送上门 大堂里正在挑选手饰的妇人小姐普一见冷言诺进来,还以为是冷丞相府大小姐冷言雪,气度仪容姿态端然温宜有致。 定神一瞧,却没曾想是那个还有半月就要嫁入璃王府的冷三小姐,冷言诺。 璃王少于出门,真正见过他的人除了朝堂上一些重臣,真是少之又少,而对于他活不过二十的传闻却是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于是对于冷言诺这门看似荣耀的婚事,心思各异。 本以为这冷三小姐知道要嫁过去,定然是愁眉不展,以泪洗面的,可是刚才他们明明看到了一个倾香国色,清媚迷人,面赛朝雪的冷言诺走了进来。 且姿态闲雅,气势自成,哪有当初丞相府传出的胆小懦弱之态。 冷言诺目不斜视随着李掌柜进了二楼包厢。 寒霜听着楼下浅浅议论,同样不以为意的随着冷言诺进了房间,只要是小姐选择的,她跟着做就行了,不必去置疑。 将冷言诺领进包厢,桌上早就摆好了一些手饰。 冷言诺其实对这些金灿灿玉光光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换成银子她倒是乐得接受。但也依旧作着挑拣的模样。 掌柜看冷言诺怕要挑些时候,便退了下去。 “小姐,这大夫人真会做面子,明里大家都知道让你来自家手饰铺挑手饰,其实呢,早就备好的了,就这些货色,除了这个露在外面的别人看得见的,这个手镯,这个玉簪,其他一般般…。真是既做了面子又做了里子,两样都不落下。”寒霜压低声音对着桌上的一大堆黄灿灿玉光光不满的指点道。 见寒霜一幅嫌弃的模样,冷言诺突然一笑,“寒霜,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家小姐是多有钱呢,连这点都看不上呢,其实你家小姐最缺的就是钱,多倒杯茶吧,我们有客来了。”说话间冷言诺看了眼窗外冲寒霜吩咐道。 寒霜面色微微诧异一下,转而去倒茶,她自认功夫还行,但是却没听到异常之声。 “冷三小姐果然与传言中不一样,谨娘今天儿见识了。”随着一声低笑,一个蜜色柔软的身影落在冷言诺对面的座位上。 冷言诺看着面前的女子,三十左右,不似那日他女扮男装去花楼时的妖艳谄媚,也不似那日闯进马车里,一幅冷情的凛然森森。 退去妆粉,面容如桃,眉宇间若有若无的轻愁与眸中深淀的情绪,完全就是不同的三个人。 “谨娘莫不是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一旁的寒霜开口,语气微带不满。 看了眼寒霜,谨娘看向冷言诺,随即面色一正,极认真道,“当日情况紧急,事后才得知是三小姐自伤以掩饰我,且醒来后一切后绪动作都处理妥当,不引人怀疑,三小姐果然好本事,此次,谨娘就是来向三小姐道谢的。” 闻言,冷言诺只是静静的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热气缭绕,沾染在冷言诺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微微凝滞淡淡迷雾,让人更加看不清。 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仿佛都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良久,冷言诺抬起头看着谨娘,那一瞬间,谨娘的心猛颤了下,她经营天香楼,自认为悦人无数,可是面前这个三小姐单是外貌就不说了,难得是那双眼眸,黑白分明,光如星点,看着很简单,潋滟璀璨,可是仔细看,却是如云山雾绕,猜不透。 “你不必担心,我救了你,也不会要胁你非得为我做什么。”冷言诺开口,语气清悦好听。 “这?”谨娘错愕了,长年浸淫在风月场所的她知道,这世上只有交易没有情份,甚至交易是否等价也要看你捏的筹码是否值价。 天香楼乃京城第一青楼,不说消息,银两,单是背后靠着的纠综错杂的关系就让不少人想入菲菲。而这也是这些年她虽然一介女子但是天香楼却依旧经营得有声有色,可是面前这个女子却说她无所求。 “我想知道天香楼与定王府有何关系?”冷言诺挑着桌上明晃晃的手饰,淡淡开口。 谨娘思忖着回答道,“没有任何关系,天香楼风月场所,要想经营得久,经营得有声有色,自色要借着一些达官显族的脸色,偶而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是逼不得已。” “嗯,那你有没有经营方面比较有才能的人。”冷言谨看着谨娘突然转移话题。 谨娘面色微微变了变,随即略一思索,咬了牙答道,“有,不过…。” 冷言诺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茶香溢中抬起头看着谨娘,目光熠熠,“放心人给了我,我不会亏待。” “他不是里面的人,只是个老实的寻常人,不懂我所做的一些事情。”谨娘似犹豫着回答着冷言诺的话,不知为何,在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女子面前,她竟然感受到一股威慑力,一种掌权者才有的气势。 “我明白,我会安排人去处理,他不会知道是你。” “好。”半响,谨娘眸光一转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随即突然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冷言诺。 “这?”冷言诺挑眉。 “刚才听说小姐缺银子,正巧,谨娘什么不多,就是银子还算富足,这些拿给小姐先用用。” 冷言诺面色立马一变,“你认为,你的命值二十两银子?” “这?”诺娘只一股沉冷的气压瞬间凌厉着自己而来。 冷言诺微微一笑,几分淡雅,几分凌厉,“我冷言诺想救的人,可以价值千金,也可以一文不值,单看我想不想救。” 谨娘闻言一愣,随即面色有些羞愧道,“小姐错领我的意思了,只是从今以后想与小姐做个朋友,互相关照,这只是暂时借予小姐的。” 谨娘话落,放下银票,便向窗户处而去,刚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似乎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眼光一定,对冷言诺道,“那日马车里说的话也是真的,谨娘从来不是谁的人,只听我自己的,三小姐是聪明人,谨娘在你面前耍不了什么花样。”话落,脚尖一点,跃窗而出。 待到谨娘真的走了,寒霜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银票,奇怪的看了眼冷言诺,随即面色怪异的看着冷言诺,“小姐啊,你得逞了。” “哦?”冷言诺轻笑示意寒霜说下去。 “你从一感觉到谨娘进来时就打着让她送银子的主意吧,还偏巧不说要,要人家心甘情愿拿给你,但是你的救命之恩还得让人家记得铁铁的…。哎…。”话到最后,寒霜摇头一叹,一幅小姐我了解你的吧的样子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被寒霜的样子弄逗了,差点憋不住要大笑了,“如果我说从一进翠绿轩的门我就这样打算着呢?” “啊?”寒霜懵懂,果然是跟不上小姐神一样的思路节奏。 “那万一谨娘回去后想到……” 冷言诺微微一笑,“你以为谨娘就是个笨人。” 寒霜一拍脑袋,“哎,我的头好大。” “你的头本来也不小,走,与李掌柜告辞,带你去一个地方。” ……。 ------题外话------ 妞们~~~最近收藏好缓慢,是新枝写得不好吗?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小姐,你要开酒楼?”寒霜看着远处碧翠轩对面荒废已久的酒楼不敢相信的开口。 “有钱好办事。不然你以为小姐拿这些银票当嫁妆?璃王府那么财大气粗,还傍着一国首富,不需要我自携黄金万两,我已经拟好了计划书,待到谨娘提供了人,我们就开始着手办。” 于是几日后,京城翠绿轩对面那荒废已久的酒楼重新取名佳香楼,大张旗鼓的重整开张。 而规模比之目前京城最大的听风楼更是大了不只一倍。 一时间,京城里都纷纷猜测这又是哪家达家显贵在后面操纵,真是财大气粗身家浑厚。 然而,问地契所有人。 那人摇摇头说,早上醒来时就见自己面前摆着一叠银票,和一张酒楼地契转让书。 问,你为什么不报官啊? 答,银子给得丰厚啊,这么个天大的便宜我不捡,是傻子呢。 再问负责开张的眉清目秀却又透着几分聪明沉稳名叫张董的男子。 男子道,不知道,我只是被人请来的,没看过后面的老板。 冷言诺于酒楼的扩建,特色,列了一大堆计划,将现代里自己名下酒楼的经营理念全部贯输施行。 而冷言诺与寒霜都是通过一枚玉佩与谨娘介绍的叫张董男子联系,男子亦未见过其真面目。 而男子收到冷言诺的计划书,正当冷言诺与寒霜还在头疼对方是否看得懂时,那边酒楼却按照自己的计划施行得不一不二。 这让冷言诺对谨娘更是高看了一分。 而遵守诺言,男子并不知是谨娘推荐,只知道突然有一天路过佳香楼时,被里面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看中,让他来当掌柜。 而谨娘却知道酒楼的背后是冷言诺。 “小姐,你就不怕谨娘…”期间寒霜曾担忧的问过冷言诺。 冷言诺只是笑道,“相信一个人就要给她信任,如果她违了我的信任,我不介意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对于谨娘这种人只能信任。” 而此时,丞相府牡丹阁。 装扮精致的主室内,鲛纱轻垂,流苏美奕,一段香风轻轻在风中散开若有若无映下窗外牡丹正艳,美人正垂怜。 春日美景正甚,花红百艳,主屋内冷言雪坐在桌旁,倾国姿貌。 明明是仙姿若雪般的美人,偏偏一旁丫头的动作打乱这一室美恍痴景。 一旁身穿绿色淡裳的丫鬟微低着头看了眼冷言雪,无声的蹲在地上,默默的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 碎片,茶渍乱了一地。 恐忧不祥,为什么?皇上纵然是想要试探丞相府,可是这四个字于未出闺女子而言岂不是…… 柳氏一进屋便见看见这一幕,眸光猛然微缩,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走进屋内。 “你们先下去吧。”声音不似平日里的端庄温和,反而有些急言厉色。 正在收拾地上碎片的丫鬟忙收起物什,踱了出去,害怕一个不小心,呆会自家小姐一个茶壶再砸在自己身上。 冷言雪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娘,从柳氏的眼中看到了微微失望,随即觉得是自己慌神了,可是最近却不知为何,一想到冷言诺心情就莫名的烦躁,明明一个庶女,论身份,地位,才情,样貌,交际手段样样输于自己,可是却莫名的心慌意乱,弄得一向沉稳敛心的自己也险些乱了脚步。 “不过四个字,你堂堂天慕国丞相府嫡女,难道要自*份,与那些个贱蹄子计较。”柳氏声音凉薄,完会不像是对着自己的女儿的声音。 冷言雪心一凉,她知道母亲是生气了,怪自己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刚想说什么,却听得柳氏又开口道,“无妨,皇上毕竟年幼,许是下不了面子,这厢取消了你的婚事,要找个庶女替代,心里总归想顺气的,此乃小事。”最后四个字,柳氏说得意味颇长。 冷言发闻言,收整心情,面色露出往常的高贵雅雪的笑容,想到什么,又开口,“娘,冷言诺…。”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终归会与她娘一样短命,你只管做好你的丞相府大小姐,京中名门淑女就可以了,此等小事,勿须操心。”柳氏提到冷言诺一脸嫌弃鄙夷。 冷言雪自然明白,娘是想到了某个人,遂也不开说什么,而是亲热的笑着上去挽柳氏的手。 …… “小姐,你这什么计划书,你确定张董会全然按此施行?”寒霜看着冷言诺手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痛,对于张董真的按此施行极度怀疑。 冷言诺轻轻一笑,“且行且看吧。” ……。 这天,传言,冷丞相府的大小姐病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冷言诺和冷言静一起来到清荷阁邀请冷言诺去参加游船会。 游船会,其实就是一些京中小姐举办的在船上吟诗作对弹琴奏曲届时船在京城的清河湖上蜿蜒而下,湖水清粼,美人其华,清曲妙诗……想想就很美好的事儿。 可是这小姐间的吟诗作对,不比前日里宫中的聚会,可是要真刀真枪的上,她冷言诺现在可是才从外面接回来的三小姐,哪里会这些。 这冷言雪怕是知道近日城关于她的良善传言,而自己又隐藏这许日,加上那日圣旨,心有不甘了吧,也好,这几日忙着开酒楼,正好出去走走,当散心了。 于是冷言诺欣然前往,那高兴的得瑟劲,让冷言雪暗地里一个劲的皱眉,喜形于色,果真与自己差太多。 冷言雪突然又想到那日那篇让她跪得脚麻的圣旨,那么冗长而繁复,遂暗地里看着冷言诺的眸光又暗沉了几分。 于是冷言雪,冷言静,冷言诺各自带着贴身丫鬟,一行向丞相府门口而去。 路过花园时,冷言诺突然看到冷俊轩正急匆匆的往冷丞相府书房而去。 那日见到少年皇帝后,她与他说过,直接下旨,让冷俊青依旧回去带兵,京中有子有女,不用他操心,他是国家栋梁,不可…。总之就是不能让人说当今皇帝薄情寡义,就算冷俊青真的回了京,皇上现下也收不回兵权,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冷丞相知晓皇恩浩荡。 且冷丞相毕竟表面上是众所周知的为民为国忠心不二的肱骨之臣,不能让人觉得君心凉薄。 而此刻,冷俊轩本应去接冷俊青,在接到皇上圣旨后,定然也知道他们所希望的成功了,可是为何如此慌张? 一向淡定从容清雅的冷二公子慌张? 冷言诺突然想到,洪县境内那场黑衣人与青衣人之间的厮杀,莫名的觉得有些关联,而且那晚寒霜也说,见到一些人进了洪县府,把那些青衣人的尸体带走了。 青衣死者,厮杀。谨娘穿黑衣被京兆尹追捕,却被自己而救…冷俊轩慌张回府。这些事情似乎冥冥中有着某种关联,能串成线,但是又少了某个点,分明是不能联想在一起的事。 身后寒霜见冷言诺眼神突然变冷,遂也向花园看去,见没什么异常,前面冷言雪又在催促,冷言诺遂平静的收回眼神,抬脚跟着出了府门。 马车一到了清河湖岸口,便闻香风阵阵,一大群身着各色名贵衣裳,珠钗并摇,碧绿玉色的大臣千金们已在等候了。 普一见到冷言雪与冷言静,都纷纷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冷言雪一一含笑回应,端的是端庄温婉又知书识礼,而无形中又微微透出些微距离,却不叫人反感,反而觉得冷言雪当真如冰雪仙子般不可亵渎。 紧紧跟在身后的冷言诺看着这一切,只是微微含着笑,抬头间正好见到崔心怡递过来打招呼的笑容,随即也朝她笑笑。 此时,岸边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不乏年轻公子。   ☆、第三十七章 变戏法儿 清河湖,名如其实,清清如明镜,风柔,景美,倒映两岸细柳纤影更显一众少女娇盈若水,楚楚韵姿。 “那就是我天慕国第一美女,第一才女啊,果真如冰雪仙子般。” “听说她能在五彩织锦上绣织娇香四艳的牡丹呢…。” “咦,她们身后那个听说就是丞相府的三小姐,那个即将要嫁入璃王府为璃王妃的…。” “她好美…。” 一片片议论声随着船身划动,被远远抛开了去。 “璃王啊…。”嘲杂的议论声中风过带起一道意味不明的浅浅之声,不辩男女,待冷言诺回头去寻时,只见岸旁青衣布士,少年新贵,不见异踪。 船身颇大,船舱外早已布上珍馐茶饮,雕花简椅,一片片温香自湖面流过,美不胜收。 冷言诺看着这一群怀春少女,心中暗自笑,谁说古代女子多矜持,那得看什么人,什么身份。 如果是寻常家的女儿如此在外抛头露面那就是败坏门风。 而如果是这些身份尊贵的大家小姐,那就是吟诗作对,附风文雅,名曰:参加游船会品辞论诗。 “那日看到三小姐没有说上话,没曾想几日不见,三小姐就要嫁入璃王府为正妃了,真是可喜可驾。”一与冷言雪聊得正欢的女子突然转过头冲冷言诺道贺。 然而那眼底露出的看戏般的表情没能很好的掩饰住。 女子正是那日宫中女子聚会于她言语不屑的女子,是兵部侍郎的侄女儿,韩朝月,随着韩朝月一句话,众女纷纷应和着道喜。 冷言诺装作懵懂不知的一一收下这些祝福。 “可是,听说璃王身体不好啊,这…。”一道略显尖细的女子声音突然打断了这本来看似融洽的气氛。 冷言诺看向女子,女子正是冷丞相的胞弟,她的二叔的大女儿,冷香玲。 长得一张圆脸,身材略显丰臾,倒也生得不差,可就是这样尖薄的语气让人真生不了好感。 冷言诺注意到冷香玲开口时,冷言雪与冷言静的眼底兴过愉悦的神色。 愉悦是吧,呆会我会让你很愉悦,一个个当真是找死。 “香玲快别乱说话。”冷言静一句看似给冷言诺解围的话语气恰如其分却更加激起了众人看向冷言诺那略显同情与怜悯的眼神。 冷言诺突然心神一凛,暗自冷笑,他娘的,嫁给璃王有这么差吗,一个个这是什么眼神,让你们见到璃王的真人,怕是一个个就算立刻做寡妇,也甘愿的。 冷言诺这一刻没发现自己很奇怪,这些人于她诽议同情,她还稍微能忍,可是怎么一说到璃王,那变相的同情,就让她不爽。 好吧,她不介意今日惹些麻烦。她也不想给这些个庸俗的人解释璃王是有多么好,于是一段对于她的关注很快结束。 一旁的崔心怡这才向冷言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冷言诺的手,安慰道,“没事,有些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是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没想到这个崔心怡倒是个妙人儿。 于是,小姐们开始弹琴作画,吟诗作对,冷言诺对这些个实在没兴趣,虽然,她内里不缺学识,可是她实在没心情与这些女子比才情,于她而言是浪费光阴。 “三小姐,你有什么拿手的技艺啊?”一名女子似乎才想起冷言诺似的,出声问道。 冷言诺略微笑笑,随即谦逊道,“才疏学浅,不敢与各位比较。” “怎么会呢?”冷香玲适时的哼着气儿,声调不大不小,不过成功的引得众人将目光又放在冷言诺身上。 冷言诺只是淡笑不语,明明可谓有些尴尬的境地,偏偏让她晕染得轻松随意处之泰然。 “三妹妹自小身子弱在外休养,这些年光顾着养身子倒没空去学这些个…。”一旁的冷言雪从正摆好的古琴边站起身,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煞是好看。 “是啊,三妹妹自然也就…。”冷言静打铁趁热,适时的添上几句。 这几日京城里言论加上皇上的圣旨将冷言诺衬托得太好了,她们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让冷言诺是个一技不通的废物这个事实让人众所周知。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可惜了…。”人群中有惋惜,有不屑…。 冷言诺一一笑纳,在众人已经转身时,突然幽幽道,“其实,我倒是会些戏法儿,可不知各位是否有兴趣。” “戏法儿?”小姐们顿时止住步子好奇的看着冷言诺。 这是什么东西? 冷言诺朝冷香玲开口道,“不知可否借用香玲妹妹这衣衫上的的丝带一用。” “你要这个做什么。”冷香玲一脸不屑。可是在接收到周围那些小姐好奇一探究竟的目光时,只得不甘不愿的取下衣袖上一装点的丝带递给冷言诺,“给。” 冷言雪也好奇的看着言诺,疑惑心起,她可是知道这个三妹妹明言是在外养身子,其实是等同于下人般在那山村里生活着,除了干活可是什么也不会干,说起养猪说不定还是一把手。 冷言诺微微低头,眼角余光瞟到冷言雪露出的疑惑眉眼一敛,开始手中的动作。 众人只见冷言诺接过丝带一环一扣,芊芊素手轻挑慢做,然后一个打了结的丝带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亦是好奇。 这些个大家小姐的平日里除了写诗作画学得东西几乎都是千篇一律,本身对冷言诺也无特别的好恶之感,只是其中一些近于冷言雪的小姐们常常听着耳边风对冷言诺自然不置一词。 眼下那些小姐们见此,遂对冷言诺到底要做什么好奇得很。 冷言诺暗地里冲寒霜打了个眼色,寒霜领意遂不着痕迹的挤了上来。 “来,请各位小姐看看这结是否牢靠。”冷言诺将红色丝带递上前一脸含笑的让众人检查。 于是众人又纷纷上前摸了摸,遂点头,“牢靠。” “来,香玲妹妹,请你用两只捂住这个结。”冷言诺一系列动作言语皆是淡淡从容的,反倒勾起众人更大的兴趣。 冷香玲无奈拂众人意,上前捂住了那个结。 冷言诺遂放开手,随即便道,“好了,请香玲妹妹松开手吧。” 冷香玲觉得自己像是个木偶似的被冷言诺吩咐着行事,可是望去对方温弱无害的眸光,也无辞可辩,遂也懒懒的松开了手。 “啊?” 周围响起好奇诧异之声。 “那个结不见了。怎么弄的,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是啊。” “好神奇…。” 冷言雪本就没觉得冷言诺未做出什么惊天大事来以博人眼球,闻言也上前一步,眸中同样盛满着惊异与疑惑。 “啊,莫不是有鬼。”冷言静最先惊叫道。 …… “其实这就是个戏法,哪来鬼,二姐姐太大惊小怪了,来,我给你们解说一番。”冷言诺一句话将众人正往神鬼之说这方面的想法生生一扯,心神又向冷言诺聚来。 于是冷言诺便将现代里那最简单的绳结戏法给人人一一道来,节节演释,终是缓了众人疑惑的心。 “真的好神奇啊,可是没想到又是如此简单…”崔心怡连连赞叹。 一旁的冷香玲和冷言静见此纷纷看向冷诺雪,其实她们心里当时也好奇,但是碍于冷言雪,遂…… “没想到,三妹妹还精通些这个,倒是姐姐没想到,不过寻日里玩玩即可,重要场合也就是登不上台面的,无事,改日里姐姐回府教你绣技…”冷言雪一贬一扬,转眼间一句话便消去了冷言诺的光芒,把自己的宽容懂事顾全大局衬托得光环晕晕。 “啊,冷言雪的绣技可是了出了名的,真大方啊,三小姐,你大姐对你真真好。” “嗯,是啊。”冷言诺微笑点头,随即把丝带递还给冷香玲。 这一笑正好恰巧落入冷言雪眼里,突然的觉得有种错觉一恍而过。她也很好奇冷言诺为何会这些,心神思量须臾,又觉得不过是个雕虫小技,大概山野偏僻处冷言诺自我怡情吧。 而丝带在落入冷香玲手中瞬间,寒霜手中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淡淡烟雾随即飘了过去。 而之后此戏法一事儿传入少年皇帝耳朵里时,那是一个郁闷,诺姐姐可没给他变过戏法儿。 此时偌大的湖中央又划来一条大船,船上皆是年轻公子哥儿。 在大般的旁边不显眼处又靠着一条小船,不过湖泊里小船只较多,冷言诺倒也未在意。 冷言雪看着转眼与一众千金小姐打得火热的冷言诺,面色不自觉得霜冷几分,看来让她于京中小姐们中失去好感是失策了,转眼一念,冷言雪状似撩耳际一缕秀发,而一旁的冷若静却心理神会。 随即冷言静对身旁的丫鬟低头说了些什么,丫鬟闻言,微微点头,快步离开。 ------题外话------ 妞们啊~~~收藏好不给力~~~哎~~叹一口气默默码字中,我是不怕苦不怕挫折的万能小强~~ 对了,透露一下,下一章,男主会出来遛遛了~~   ☆、第三十八章 墨染倾华 与此同时,冷言诺微微移步,离开众人围绕的中心,状若不经意的朝冷言雪近了近,同时自己又侧着身往船边上站了站。 一切都很平常没有任何端倪。 寒霜见状立马不着痕迹的想要走过来,却在接受到冷言诺的眼神后,自觉停住脚步向船舱中走去,好吧,她就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她又猜中了小姐想要做什么。 同时寒霜极为同情的偷睨了眼冷言雪,心下自叹,哎……小姐太善良! 而此时,冷言静站在冷言雪另一侧。 于是三个人的格局就是冷言雪站中间,冷言诺与冷言静站两边,冷言诺离船边最近。 这格局冷言雪与冷言静很快便入了心,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骄傲如冷言雪,只是淡淡看了眼冷言诺并未多说什么。 但是冷言静却懂了她的意思。 经过刚才戏法一事后,此时正是由崔心怡表演作画,众人皆纷纷注目于画作上,倒无人观察此边动静。 冷言静掩在冷言雪身后的手突然动了,然后,状似手一挥,冷言诺一个不注意,身子突然摇晃起来。 而此时船身也极为配合的摇晃起来,冷言静心中一喜,然而下一刻她眼睛直了。 冷言诺终是忍不住就要跌落湖中,可是不知怎么的手一下子扯住了冷言雪的胳膊。 于是。 “嘭嗵”一声响,溅起无数水花。 “啊,大姐姐,快来人啊…。” “啊,有人落水了…。” 顿时船上一片混乱,正在作画的小姐们一哄而散,看向船边浮沉的两人,作鸟兽惊弓状,这些大家小姐哪看过这等情况,一时间更是手忙脚乱。 而落入湖中的冷言诺边喊着救命,边状似攀扶的扯着冷言雪的衣服。 于是一大片雪白肤肤露在水面中,衬着搅动的水花儿沾着春日里最是灿然的光一片片剪影甚是引人心醉。 于是众人看到我们的天慕国第一才女第一美女衣衫不整,一大片香肩裸露水中,对面船上一群公子哥儿眼睛都看直了,喉头不自沉的涌动,此等英雄救美之事,怎么可置身事外,下一刻立马有人跳河里救人。 冷言诺水性不错,可还是装着不会游水的样子,眼见有人来救冷言雪了,遂向下沉去,准备游到般身后头悄悄上岸继续她的计划。 然而下一刻,冷言诺只觉一片玉兰花金线在眼前飘过,伴随一道清新淡雅的气息,她只感觉被人用力一拉,随即被什么一裹,整个身子自水中凌空而起,撞入一个透着如兰似花的清新怀抱里。 四目相对,冷言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这样一张没有一丁点瑕疵的脸,眉目如画,面容如玉,倾世的容颜上那双包容万象,深邃清和的好像又不呈一物吸人神色的眼眸里,刹那间如明丽渲染纷飞的樱花里千般思绪闪过,美丽夺目,再一定神,一切又好似错觉,此情此景自水而起,纵然心坚如冷言诺也忍不住心尖儿颤了颤。 四周众人同时禀住呼吸,这是谁?眉目如画,天姿如神,芝兰玉树,云端飘云,那么难以启及的男子是谁? 水里正在呼救的冷言雪正抬头间看到这一幕,她看到一抹墨白,三千阳光清耀流泄下,如清辉流动,那流动的玉兰花,那皎若流水的衣摆,清姿的容颜,眸眼静静,发丝轻轻飘扬在肩头,宛若九天而来的盈盈生润的墨玉,又若水光粼湖间翩然而起的水中仙,这一抹墨染倾华乱了谁的眼。 金色的光束将两人紧紧包裹,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墨华倾彩,一世流华。 这一刻冷言雪包括众人心中只有这八个字回荡于心。 冷言雪以为记忆中那道身影是最好的,没曾想…。这一刻,心微微苦涩,因为男子抱在怀中的不是自己而是不受丞相府待见的自己内心里最看不起的冷言诺。 一切动作,一切想法不过须臾之间。 冷言雪已经被一名男子抱了起来,男子似乎也会些武功,轻轻一跃落在了船上。 船上的千金小姐们立刻围拢来。 而船舱的另一头等待接应的寒霜看着空中的两道人影,也傻住了,刚想出声,身后,一只手腕拉住了自己。 冷言雪此时心里不知如何形容,全然不知自己此时衣衫半解,猛吐了几口水后,看着众人怪异的眼神,一阵风袭来,想到什么,立马看向自己,一旁的丫鬟连忙拿着衣衫跑了过来盖在冷言雪身上。 “天下第一美女,果然好姿色,冰肌玉滑。”救起冷言雪的男了大笑一声,飞身而起向岸边而去,转眼没了踪迹。 而冷言雪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衫,面色陡然一变,却不能发作,立马由丫鬟扶着进了船舱。 而在男子抱着冷言雪飞身上船时,那如天神般俊美的男子早就抱着冷言诺往一旁的那不起眼的小船上穿棱而去。 “那是谁?带走了冷三小姐。”崔心怡尖叫。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美得令阳光失色的男子抱着冷言诺进了小船。 “啊,璃王,刚才那人竟然是璃王。”人群中一声诧异点破男子身份惊扰起众人的思绪。如果冷言诺听到定会知道这就是之前船身启动时那不辩男女的声音。 “几年前曾有幸见过璃王,仙人之姿,确乃璃王……” “……。” 岸上响起一声声议论与惊艳声。 …… 而远离纷争喧闹,终有一方净土。 小船上的慕容晟睿看着怀中的冷言诺,一直不说话。 冷言诺看着目前这不算雅观的姿势,遂抬起头,眨着一双还沾着水珠儿的眼眸状似轻松的嬉笑开口道,“璃王要这样抱着我多久?”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卷而秘的睫毛上盈盈生着光像是草原上娇嫩的小草花芳的水珠儿,眸色一深,随即松开了手。 腰间一松,冷言诺忙退后一步,看着身上裹着的是慕容晟睿的披风之类的东西,浑身湿透了,虽是春日,可是呆在船舱里,刚才靠在慕容晟睿的怀里还没有察觉,此刻竟有些冷意袭来。 冷言诺激灵灵的打了个颤,原本明媚如春的面容因沾着水竟显得有些楚楚盈弱。 慕容晟睿眸光微波流转,遂转过身,指着旁边的衣衫对冷言诺道,“换上吧,我不看。” 冷言诺瞥了眼一旁的女子衣装,心下狐疑,不自觉间问道,“王爷何来女子衣裳?” “王妃这是在考验本王是否忠贞?”冷不丁的慕容晟睿悠悠冒出一句话,语气悠润,夹着淡淡的悦。 “啊?”冷言诺诧异了,王妃?良久才反应过来,是啊,还有不到十天,他们就要大婚了呢,思及此,冷言诺间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全然没注意到刚才容晟睿话中的重点。 冷言诺拿起一旁的衣衫,正要换,可是看着面前这欣长散发着淡淡清然气息男子背影,怎么就觉得别扭呢? 见身后半天没有动作,慕容晟睿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心底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嗯,那个,你这样站在我面前,我怎么换。”冷言诺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面对此等情形,她竟然在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子面前有些思绪纷乱。 只能怪对方这位气势太强,太诱人了,她怕自己忍不住把他扑倒。 冷言诺是这样自我安慰的,对,是怕自己把他扑倒。 “第一次见面也没见你如此扭捏?”慕容晟睿忍住笑意开口。 冷言诺终于觉得不对劲,感觉到慕容晟睿的捉弄,遂抬起脚一脚踢向慕容晟睿的小腿肚。 慕容晟睿没有躲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却让冷言诺一愣,她以为慕容晟睿会躲开的。 “快换吧,不然染了风寒不好,还有十日就要大婚了。”慕容晟睿声音温温润润的响在小小的船舱里。 一时间整个船舱似乎都沾满了属于他的气息。   ☆、第三十九章 审问 听闻慕容晟睿言,冷言诺呼吸一滞,面色微恼,到底是谁不让她尽快换衣服,算了,扭捏什么,我一个前世驰骋在商业的最年轻集团领导人还能怕了你一个古代的小伙儿。 毕竟我是经历过两世的人了,和你一小破孩子计较什么,冷言诺边换衣裳边如是这般告诉自己。 “哎,我说,你这衣裳,怎么这么多的系扣,真够麻烦。”冷言诺抱怨,她对这古人环扣颇多的衣裳素来不喜,所以穿着样式一向较于简单。 背对冷言诺的慕容晟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转过身来,轻轻开口,“我帮你系。”话落不待冷言诺开口,手指便触上了冷言诺的衣衫。 淡雅清然的男子气息夹着如兰似花的味道瞬间扑腾在冷言诺鼻尖,眼眸里只看到微微弯身的男子俊美的诱人的下颚呈线如水天一线的美好曲线,莹润色泽如水中花,眼睫微眨了眨,微微低头,看着那指节分明如玉般的手指轻挑慢系的转眼一个个环扣系好,动作熟练而不轻浮。 那一根根手指就像是生着光似的,好看得难以挑出任何毛病。 男子气息微微拂过,更是带起冷言诺身上一息滋润的水汽。 船舱内车帘垂下,光线不甚明朗,几缕阳光淡淡透进来,照在面前男子身上,更添朦胧迷离色彩。 原来男子也可以如此绝美不可方物。 整个船舱里,男子气息清然连着冷言诺身透着体香的水汽,气氛有些怪异。 冷言诺欣赏半天,突然闪过疑问,堂堂璃王为何对女子衣裳如此熟悉?难道…。常年呆在府里,无事可做,所以…。 啊呸,冷言诺你脑子秀逗了,人家怎么看也不是这种人。 “好了。”冷言诺脑袋在打结时,面前传来慕容晟睿低低好听的声音。 冷言诺这才恍过身,他们,他们,挨得太近了,太近了,原谅她吧,纵然活过两世,可是冷言诺还是纯情少女一枚呀。 “哦,好啦,就是这衣服太过麻烦了。”冷言诺打着哈哈,突然这时,船外的声音传了进来。 冷言诺这才反应过来,该死的,那边的事态她都忘了关注了,果然美色惑人,咦,她何时如此没定力了?当真是吃素太久的缘故?遂定了定神,猛的就想向船舱外而去。 “不用,你身边的丫头会很好的处理的。稍后我会送你回府。”慕容晟睿出声阻断了冷言诺的脚步。 思忖片刻,冷言诺转回身,坐进了船舱里,她倒不担心与璃王传出些什么,反正在别人眼中她早就是璃王妃了。 而这一边,大船上,当冷言雪慌忙跑进船舱的房间里,冷言静与冷香玲也慌张的跟了进去。 一进房间,冷言雪慌忙丢开身上的衣服……。 紧随其后的冷言静见此眸中闪过焦虑,面色忽青忽白,想上前又不踌躇的模样,…。 而正值此时,正跨进门来的冷香玲突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整个船舱里里外外顿时一片混乱。 此时,船外又听寒霜撕心裂肺的高喊,“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远在小船内的冷言诺闻听此言忍不住的猛抽嘴角,这丫头真是的,假装也有个度嘛,哭丧呢。 而后,京城里关于冷言雪失水落湖衣衫半退之情影描绘得是有声有色如临亲境。 特别是那句“果然好姿色,冰肌玉滑。”转眼间便在天慕国京城流传得飘扬纷纷,成了坊间最香艳的描摹,那些说书人为又得一个好桥段而赶紧拍板开评。 于是此次游船会可谓于某些人而言是不欢而散。 冷言雪匆匆回了府,亦无人去过问冷言诺。 事后丞相府派人去寻那名年轻男子,可是差不多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儿,也没寻见半个影子。 而冷言雪把这一切都归究在冷言诺身上,想到那惊为天人的男子,终是忍不过。 于是,当冷言诺坐着璃王府的马车回到丞相府时,便被请进了大厅。 大厅里此时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就连冷俊轩也在。 而寒霜正跪在大厅里,瑟缩着肩膀,如风中飘摇的柳絮般,甚是可怜。 冷言月却一个劲的冲她打眼色。 寒霜当然没事,她见自家小姐被璃王抱走,刚想开口,却被璃王身边的清一阻住,还帮她处理了后续一连串事情,否则,纵然有璃王相帮,那定然对自家小姐名声有损的。 哎,谁知道璃王会从天而降呢。 见此情景,冷言诺在无人看到的角度,微微低头,报之冷言月微暖一笑,随即胆战心惊的似乎脚步都乱了下,走上前,“爹,大娘,这…。”然后又看到冷言雪,慌才欣喜道,“原来大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此时冷言雪蒙着面纱,一双含着秋水的眼眸再不复寻日般的若雪仙子气息,满满恨意恼意外泄喷。 明明事先所有准备都已做好,那身衣服也明明是该放在冷言诺的房间里的,可是不知为何,那身衣服竟到了自己房间里,事后也无从查证,那丫鬟又是自己身边贴身的,不会背叛自己,冷言静没有那个胆子,想来想去,就是觉得冷言诺邪门得很。 可是要说是冷言诺,可能吗。她有如此好心计还会在那么个穷山村里日日受苦?冷言诺左思右想不得其果,想到自己的脸,至少得五六天才会全然安好,现下看到冷言诺安然无恙且面色微微含春的走进来,那颗郁闷愤急的心顿时直向冷言诺。 是啊,女子莫过注重容貌,尤其是冷言雪这种人,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你想害人呢,冷言诺不过是猜到冷言雪的计划让寒霜背后动了些手脚而已。看着冷言雪面上的面纱,冷言诺心情颇好。 “跪下。”冷丞相不理会冷言诺的话,突然急声愤怒出口。 冷言诺不明所已的看向冷丞相,“爹,这是为何?” “今日的事情你作何解释,好端端的落水就落水,你为何还要拉着你大姐。”高位上的冷丞相全然像是一个看待犯人的表情开始审问冷言诺。 冷言诺当然明白,好话坏话定然都被冷言静与冷言雪说完了。 冷言静定然更是不想火烧到自己身上,想毕油醋都加得不少,这丞相府当真是步步堪危啊,冷言诺微微低头敛眉。 “爹这是在怪女儿吗,女儿当时不知被什么人推了一把,一时慌乱,就只顾得拉着大姐,以为二姐姐会拉着大姐姐,就不会…。没想到…。”冷言诺说着一脸委屈,偏头看向冷言静欲言又止。 “你胡说,当时我也被吓着了,哪来得及。”冷言静连忙出声把球丢回去,她可不能让冷言雪与柳氏记恨上自己。 而一旁冷言雪看了眼冷言静,回想今天事情经过,对她也是怨恨极大的,但是再如何也要先除了冷言诺。 “三小姐,你怎么可以胡乱冤枉二小姐呢。”一旁病怏子的二姨娘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女儿。 像这些高门大户的姨娘在众人面前是不能直接称呼自己女儿名讳的,古代的森然等级制度,让她们也只得唤一声小姐。 冷言诺偏头间留意到柳氏与冷言雪眼底的狠意,心下了然,看来她们是想要拿自己开刀,以儆效尤吗。 “三妹,你不知,你今日被璃王救走后,你大姐姐被歹人下了毒,以致于皮肤过敏,且救她的男子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散播一些不利的传闻…。”一旁久不作声的冷俊轩突然看着冷言诺开口,神情间颇有试探意味。 他自然也听冷言雪说了戏法一事儿,只是听冷言雪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遂也未在意。 冷言诺可以说是他接回来的,毕竟也是自己妹妹,他对她并无任何不好的感觉,只要不会产生妨碍,他可以不计较。 但是相较来说自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冷言雪更得心。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冷俊轩,清隽秀雅的男子一袭深青色锦袍坐在座位上,很是和气的看着自己,更像是帮自己,其实呢? “原来如此,可是女儿不知啊,幸好有璃王救了女儿,女儿才不致于…。”冷言诺低了低头,一幅要哭不哭的悲泣模样。 “你是幸运,可是你不该拉着你大姐。”冷丞相看着冷言诺炫然浴泣的模样,语气凌厉之势有增无减。 “那爹的意思是,如果是女儿一个人掉下去,然后发生这些事就可以了。”冷言诺猛的抬起头,眼眸闪着光看着冷丞相,看着她这个爹。 冷丞相接收到冷言诺的目光,眼神微微虚了一下,“随即道,总之今日就是你之错,毫无顾全大局之心。” “枉你大姐对你如此好,你竟然…。三姑娘,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怨着你爹把你放在那么远的地方,接你回来晚了,如今就嫁入璃王府所以…。但是你也不能如此啊,虽然你爹宠爱言雪了些,没顾忌到你,但是堂堂丞相府哪是…。”一旁的柳氏突然一语三折的恰如其分的开口,其间眉宇轻蹙,更看得冷丞相心中爱意泛滥。 “二哥,你说,言诺那也不过是慌乱之下的自我意识行为,为何……难道二哥也认为言诺是故意把大姐姐拉下湖的吗?可是,言诺也掉下去了呀。”冷言诺话到最后,语气哀怜,甚至抬袖擦了擦莫须有的泪。 冷俊轩微微一愣,想到母亲说过的话,然后一笑,“三妹说哪里说,言雪毕竟是你大姐,爹与娘也只是说你行事前该仔细考虑,如今在外都传开了,言雪名声……” “呵呵…。”冷言诺突然笑了起来,不知是笑冷丞相,还是笑那个跳崖的女孩,还是笑这一个个长得相貌得当,却内心无耻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故意的伪装,那此刻,她们是在逼一个谦弱温顺的女子在自己的生命受到伤害时还要想到保护他们所认为的掌中宝吗 那是你们的掌中宝,可不是我的。 一声轻笑,响在整个大厅,打乱了大厅里的沉然气氛。 ------题外话------ 哎呀,这章三千多字啊~~妞们喜欢吗?~~~   ☆、第四十章 好帅好酷 “混账,你笑什么?”冷丞相一拍桌首怒道,一道剑眉夹着怒火被激起皱了几皱。 一旁的冷俊轩见此,突然觉得心中拂过不好之意,他原对这些后宅之事不过问,只是此次关乎他的亲妹,而且传言还将丞相府送到了风头浪尖。 冷言雪的名声就代表了整个丞相府的名声。 冷言诺收住笑,冲一旁仍旧跪着的寒霜轻柔道,“你无错,何至于跪,先起来吧。” 寒霜闻言,站了起来。 冷言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扫视一圈,见她无事,心下安定。 “混账,你这是做什么,这是谁教你的。”如果说刚才冷丞相也只是想拿个人了出气,那现在是真的被冷言诺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惹怒了。 冷言诺抬起头,眼神退去些谦顺,懦弱,目光直直地微冷的看向冷丞相,“谁教的,爹,你说是谁教的,我娘早死,我又早早被你送出了府,谁能来教我?无父无母,难道这就是爹你当真期盼的。”声音清丽冰冷,眸光坚毅不让分毫。 冷丞相看着突然一下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冷言诺,心神一凛,却只是死死盯着冷言诺。 心中恍在闪过错觉,觉得她这个不入心的女儿本来就是如此冷情冷心的模样…。随即又摇摇头,想到那个垂危软弱的女子,觉得不可能。 “不过,我刚才听大娘的意思,难道大娘也认为嫁入璃王府是极委屈的吗?”冷言诺一瞬收整刚才微微冷然的表情,状似讽刺又似无心般开口。 柳氏闻言眨间愕然,纵然心里再如何不愿,也不能说出来的事,她竟一时口快而…。遂抬眼向冷丞相看去。 “你说什么?害得大姐落水,此刻还言辞不善,你给我跪下。”冷丞相此刻眼眸中甚至闪过一抹杀机,脑中闪现出刚才冷言诺冷冷的眼神,心蓦的微微生起烦躁之意。 “跪下,爹莫不是忘了前几日里的赐婚?未来璃王妃给你跪下,你区区丞相受得起吗?”冷言诺表情恬淡,声音如珠玉拔落玉盘,没有任何情绪的响起,言罢淡淡扫了一圈大厅众人,径自走出大厅。 “混帐,真是混帐。”在她身后,冷丞相一甩衣袖,一双平日里被掩去凌厉精盛的眸子瞬间黑海翻腾,杀机瞬起而散。 “不错,不错。”大厅的房檐上,花千尧满含佩服的看着冷言诺的背影,轻声低语。 三姐姐好帅,对,还好酷……冷言月半偏着头,眸中亮起小星星,随即又升起担忧,三姐姐如此行事,不怕……看看那明明满心怒火却无从发泄的永远高高在上的爹,再看看那一向享尊受宠一脸美若的娇中花此时一双秋眸隐隐含怒的大姐姐,看看一向独掌一府的柳氏,再看看一旁的天慕京中俊杰贵秀的冷俊轩,冷言月心里一下子极度平衡,原来天理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可是…。这些个自以为事的人当真就觉得…… 冷俊轩看着径自不回头的冷言诺,原来他这个三妹妹心里也颇多怨气啊,看上去倒不像平日里好拿捏的模样,可是今日的传言不可能是她所为,她一介女子哪有那么大能耐? 冷丞相心下也是如此想。 而柳氏本对冷言诺产生一些怀疑,可是一想到这些日子里这丫头的神情言语,所行所事,遂也觉得是自己太过疑心了。 时间转瞬即逝,十日一晃而过。 这十日丞相府忙于处理外界流言蜚语,冷言诺倒也乐得清静。 转眼间酒楼的进程已过大半,各种奇怪的宣传早已打了出去,于是酒楼还没开张,收到的预订直让张董笑得合不拢嘴。 而背后的冷言诺更是一番好心情。 明日就是四月初六,大婚之夜。 今夜,冷言诺站在窗前,看着天边层层黑云拥着的月,没甚想法,相较前昔日子里的大婚热闹筹备,真临进大婚之时,倒显得平静了。 毕竟表面功夫已经做得不错了,只需明天凤冠霞披一穿,凤冠一戴,送出花轿即可。 自从那日大厅一事后,她的院子里就格外寂静,本以为冷丞相会立刻派人监视自己的,可是…。冷丞相还是太过看低自己了,只以为自己是小女儿心性爆发而已。 其间冷俊轩来看过自己,但是冷言诺闭门谢客。 而据说自游船会后,冷香玲皮肤上同样过了敏,虽说不太严重,但每日里奇痒难耐,使得最后一幅生人勿近模样。 而那日里她也不过只是借手拈花,那日出门寒霜身上东西不齐,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计就计,不过冷言雪自己在衣裳上准备的过敏花粉,看来杀伤力倒真是小,这么些日子,那如雪若肌的面容又现众人眼前。 其实要毁那张脸从来都很简单,但是呢,还有大作用呢。 至于外界传言,丞相府毕竟不可小觑,根系错综复杂,不说冷丞相府,光是柳氏娘家的兵部与那位先皇在期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就足以让柳氏挺胸抬头,时日久了,再散播一些利己之言,那冷言雪的好名声好歹还包在纸里。 ……。 “小姐,四小姐已经过来了。”寒霜在门前禀报。 “嗯。”冷言诺点点头,示意进来。 冷言月进了屋子,看着冷言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气氛太过静谧。 “为何这么看着我?”冷言诺笑着开口。 “三姐姐,虽然明日是你大婚,可是我也不知道送你些什么。”虽然那日听了冷言诺的话,但好歹璃王活不久,那日虽然自湖中救起三姐姐,可是再大的倚仗,那也是不长命呀。 看着冷言月变幻莫测的小脸,冷言诺伸出手点了下冷言月的额头,而后明亮一笑,“让你来,是有些话与你说,明日,我一出这丞相府的门,那从今往后,才真是与丞相府真正割断一切。”话落,冷言诺眸光轻微转动,似乎在思虑着什么事情该不该对冷言月说,毕竟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说在现代没什么,现是这好歹是古代,冷言月又不似自己是穿越来的。 “你今日是不是也有话对我说。”冷言诺轻点了点额头开口。 闻言,冷言月面色微微一暗,似犹豫着什么,良久,才听她道,“三姐姐,其实,三姨娘不是病死的。”冷言月不等冷言诺开口,又道,“本来这几日我就想过来告诉你的,可是我娘说你才与爹他们隔了阂,这告诉你,你又斗不过他们。” 话说完,冷言月这才抬起头来,本以为会看到冷言诺诧异的神色,却没曾想正落入一双淡定无波仿佛一切了然的眼眸里。 “三姐你…。”换冷言月诧异了。 “这个我早知道,你放心吧,不过,你娘也是个聪明的。”冷言诺话落眸光微微凝定几分,随即附耳于冷言月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闻言,冷言张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眸似乎还没从刚才冷言诺的话中回过神来。 “以后但凡有任何需要可来璃王府找我。” 冷言月茫然的点点头还被刚才冷言诺的话冲击得有些魂不附体了,也不知怎么的出的院子。 待冷言月走后,冷言诺才和寒霜换了衣裳,嘱咐了香叶几句,便出了门。 又是如玉无双的佳公子带着清秀的仆从在大街上逛了几圈,冷言诺便拉着寒霜去了快要大成的酒楼。 酒楼外表气宇宏伟,不似一般酒楼般金碧辉煌,整个建筑看上去透着清新雅致别具一格。 酒楼共分三层。 第一层是普通的用度与消费。 第二层就是多拿银子可享用的包间。消费一千两以上。 第三层便真是要出手千金了,总共三间包厢,每间包厢光是定金就要至少五千两,张贴出去的菜单更是闻所未闻。 也正是因为价格吓人,构思怪异,一下子也吸引了不少顾客。那些个达官显贵,家境殷实的,平日里最缺的不是钱,就是缺个玩字与特别,遂一下子对于佳香楼高调的、另类的宣传方式与装修风格所吸引,一个个可谓趋之若鹜,以至于张董每日都需要打发一大批前来探闻的小厮。 照冷言诺话说这就是连锁效应,一个推一个,一个连一个,人人都想要一登高阁,偏偏高阁有量,量以千金,自然而然,引发众人的好奇心理想要一窥究竟。 冷言诺满意的勾了勾唇,又和寒霜转了道儿。 ------题外话------ 最近每章字数越来越多,实在是到了最后,剧情陆续展开,没法儿断章啊~~~   ☆、第四十一章 大婚前夕 刚走过几条街,突然听到极轻微的“咦”声。 刚才擦身而过的女子停留下来看着冷言诺。 “是你?”女子突然转过身,恨恨的看着冷言洛,眼眸就快奔出火来。 “怎么?良夜寂寞,姑娘这是难忘在下?”冷言诺一幅男子清爽声音笑看着眼前女子。 她怎么可能忘了那天晚上挨了自己两巴掌的女子,自己也因此得了无忧阁一个人情。 “无耻之徙,小小年纪也不怕精尽人亡。”女子轻嗤,随即看着冷言诺身后的寒霜道,“看吧,连个仆从都这么美,难不成你还男女通吃?” 冷言诺觉得这姑娘真是言辞比自己还要大胆,那晚怎么没发现,倒也不尴尬,随即一笑,“姑娘可以一试。” “无耻,本姑娘忙着呢,没空招呼你,上次的帐我还记着。”话落,女子脚尖一点似乎真像是有什么事儿赶着做似的离开了原地。 冷言诺无奈的耸耸肩,不予理会。 “公子,刚刚那是谁啊,真没礼貌。”寒霜不满的小声嘟囔着。 “无忧阁。”冷言诺轻轻道。 寒霜闻言一愣,“你说她就是那晚你救出的女子。” “嗯。”冷言诺轻轻点头。能得无忧阁阁主亲自相救,这女子在无忧阁怕不是一般人物。 “寒霜我们换回女装,我要去个地方,走。” ……。 夜晚的天慕城总有一处较之白日里更是热闹喧嚣,声丝歌语,莺歌琴悠。 此时天香楼灯烛辉煌,上下相照,来客络绎不绝,真似烟花色海,好不热闹,微风袭来,空气中满是晕人的脂粉香气。 而远离正堂的人声鼎沸,闹市喧嚣,丝竹悠悠,天香楼极偏的较为雅静后院内一间屋子灯光悠悠,衬着窗外的月光甚是清耀。 谨娘着好门,从床底下拿出一身夜行衣,准备替换。 “我要是你,定然不会再去京兆府衙。”一道女声打断了谨娘动作。 蓦地,谨娘回转头,便见桌旁一名女子着一袭黑色衣裳静静的坐在桌旁正含笑看着她。 月光透过窗户溜进来,在女子面上镀上一层华光质感,晶透鲜妍,娇俏明亮。 面貌已是绝色,更惶论这份淡定自若,谨娘面色闪过诧异,她自认武功也不错,可是这三小姐竟然就如此无声无息的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何时进来的,看了自己多久?想法不过刹那,谨娘收回思绪,如果冷言诺要杀她,她早死了不下千次。 “三小姐?”谨娘整理整理衣裳向桌边走过去,“三小姐刚才所言何意?” 冷言诺端起桌上的茶壶,径自取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方才悠悠道,“虽然不知道你去京兆府衙做什么?但是你认为那日如此执着于捉拿你的人会当真如此放心,这么多日没有查到你的头上,对方会没有准备?会不会请君入瓮?” “三小姐果真聪明,我什么也没说,你就猜到如此多。”谨娘坐在冷言诺对面,面色竟有些颓败,想来冷言诺说的这些她也心知肚明,只是还是想冒险一试。 “这样吧,抛去你所认为的救命之恩,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说一个最重要的秘密,我也说一个最重要的秘密,等价交换。” “?”谨娘不解的看着冷言诺,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在灯光掩映下凌厉中夹着谨慎。 冷言诺轻轻一笑,给谨娘也倒了杯茶,随后站起身,微微俯身,在谨娘耳边低语几句。 闻言,谨娘面色变了几瞬,一幅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不过须臾,又似有了然般。 “如何,牵一发而动全身,知一解九,我并未瞒你什么,这交易值得否。” “洛言公子?”谨娘轻轻一笑,面色无任何不屑与不敬。 “嗯,敬闻子言。” 见此,谨娘端起桌上一杯茶,悠悠道来。 “我的夫君无辜冤死,我不能接受,于是想去京兆尹府衙偷案件卷宗,可是没有,根本没有我夫君严简的案件卷宗。”谨娘言简意赅,却诚意十足。 “你夫君?” “原是京兆尹大人的幕僚,被人说是强奷民女罪无可恕,当场捉拿时反抗致死。”谨娘说起这时牙根都似乎在打颤,以致于,捏着茶杯的手指都骨节泛青。 冷言诺眸光从谨娘手指上移开,微微挑了挑眉,“既然是夫妻,为何……” “当然不会有人查到我身上,因为我们的关系从未公诸于众。”谨娘面上闪过一丝苦笑,“是我不愿意影响了他的前途…。”语到最后近似叹,自有一股百转千肠浪漫事罢。 “我懂了,好吧,交易完了,救命之恩也有,我帮你查这件事,你利用天香楼帮我收集消息,如何?”冷言诺站起身,倏地遮住一半透进来的月光。 谨娘只觉一道沉然却又安全的气息笼照而来。 半响,谨娘眉宇一松,“冷小姐如此相信我,不怕谨娘我……” “不要说让人伤心的话罢。”冷言诺微微摇头,“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你的夫君,相信一个人从内心无意识散发的思念眷属,观你房间,整齐简单,却又处处透着细腻,虽无男子气息,却有种家的归属感,这是你夫君喜欢的格调吧。” 谨娘闻言一愣,随即一笑,“冷小姐精透玲珑人,且信我。” “好,告辞。”话声落,冷言诺得到自己的答案也不含糊,飘身自窗而出。 普一落地,冷言诺便对着空气喊道,“哎,我说,花公子就喜欢鬼鬼祟祟玩跟踪么?”从她一接近天香楼就闻到了扑风浪蝴的香气,真是香泄十里。 “嘻嘻,不是谁都能得本公子当护花使者的,三小姐该知足。”花千尧到哪儿都是一袭大红衣裳,浑身香气,弄得跟个清仱馆的骚包似的。这一点,让冷言诺极为不悦的丰蹙了蹙眉。 “谢谢,我知足过了,所以,请转身,左边,离开,谢谢。”话落,冷言诺眼睛都不带眨的,离开原地。 花千尧看着那抹倩影,抬起手摸摸鼻头,犹自喃喃自语,“难道,我最近变丑了,没吸引力了?” ……。 天香楼对面某处偏僻的巷道口,看着形形色色的客人门,寒霜眼皮子都快木了,这时肩膀被人一拍,遂警觉的转过身。 “哎,小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看你还活着。” “离死不远了。” “别乱说话,如何,有没有看到我说的人出现。” 寒霜摇摇头,“没有。” “哦”冷言诺并未显失望神色,“那我们回府吧,我明天还要成亲呢。” 寒霜看着冷言诺径自往前的背影,似乎也才想起来似的,“是哦,哪有这么忙的新娘子,结婚前一夜还来逛青楼。”话语微含深意。 冷言诺脚步倏的一顿,回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寒霜,“刚刚谨娘说青楼里还缺个打扫丫鬟。” “啊,小姐,你饶了我吧…。”寒霜立马狗腿的追上去。 主仆二人遂沿途躲避行人悄行向丞相府而去。 冷言诺与寒霜回丞相府时,却见街上不少人在清扫大街,这少年皇帝何时如此重绿化了,但是眼见时间晚了,冷言诺遂也不耽搁,只是淡淡一眼便不再停留。 冷言诺带着寒霜回到丞府,还没睡上几个时辰,便听院内来人禀报,说是璃王送了东西来。 冷言诺无语起身,看看外面渐渐露出一丝光线的天儿,这就要大婚的,他不准备做好新郎官送什么东西啊,本姑娘缺觉呢。 无奈连冷丞相都惊动了。 冷言诺只得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坐起来,穿衣,起床。 随即冷言诺便听到院内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 门推开,寒霜领着一个一袭镶着金丝边儿喜庆衣裳眉开眼笑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而寒霜的面色却带着淡淡的奇异之色。 “奴婢是今次小姐大婚的喜婆,这些都是王爷派来伺候小姐出嫁的。”妇人微微一礼,冷言诺木然的点点头。 随着喜婆进入,其身后一众女侍鱼贯而入,个个手上端着大红色托盘。 拳头大的夜明珠,珍珠翡翠,凤冠霞披,白玉玛瑙,珊瑚绫罗,宝石珠花,金丝玉带在托盘里熠熠生光,将还未点灯的屋子一下子给照得通明。 全部都是代表着大婚的喜庆物事儿。 冷言诺看得呆了,随即使听得喜婆开口道,“恭喜小姐了,已经六更天了,快些准备吧,误了吉时可不好。” 于是盥洗,更衣,盘头……说着吉祥话儿,终于在天大亮时将冷言诺给装备齐全了。 屋内的丫头婆子们看着身穿金丝缕织喜服头戴凤钗的冷言诺,顿时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明灿若阳的三小姐化了装换了衣服竟如此国色天香,艳倾四射。 见得周围人的反应,冷言诺这才看向琉璃境的的人儿,玉唇朱红,肤若凝脂,眉赛清黛,身着大红嫁裳,更似九天云采上飘下的一朵红云,美得琉璃生姿,还透着一股子妩媚妖娆,别说丫头们,连她自己都快要流鼻血了。 但是过后,她却有些郁闷,原因是这喜服美则美矣,可是太合身了,当真太合身了,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将她纤瘦的身材衬得愈加玲珑有致。 为什么这么合身呢? 冷言诺脑中正反转着这个问题,而琉璃境的一角正倒映出某个娇小而有些瑟缩的身影正向屋外而去。 冷言诺看着这一切,嘴角轻轻弧起一抹笑并未予以理会。 ------题外话------ 每一天都在孤单中彷徨,每一天都在静等各位妞评论,还要收藏,收藏啊收藏,妞位呢,手指点一点呢~~(啊,用隐形的翅膀来改词,嗯,意境不错,不错,非常不错~~~~)   ☆、第四十二章 十里锦红 众人不明所已,见此一笑,只觉像是三月阳光照在身上暖洋又明媚,又像是穷天碧海间绽放的株株鲜卉,引人注目流连,乐此不疲,不知不觉间呼吸又是一滞。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冷言诺冲寒霜打了个眼色,寒霜领命跟了出去,没过多久进了屋子,朝冷言诺淡淡点了点头,而后又走上前来神秘兮兮的小小声的附在冷言诺耳边道,“小姐,一会儿,你可要稳住啊。” “?”待到冷言诺想询问时,香叶又走了过来,“小姐,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来,这是蜜饯,饿坏了吧,先吃一个。”言罢,香叶悄悄递给冷言诺一个蜜饯。 香叶处事一向谨慎细心,同时稍显木讷,今次如些灵活?真是感动,我是真饿,冷言诺感激的看着香叶,倒弄得香叶像是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儿似的。 完了,香叶同样在冷言诺耳边神秘兮兮低语,“小姐,你一会儿一定要稳住啊。” 奇了怪了,这两丫头是怎么了,难道说是要跟着我陪嫁入璃王府不适应? 这时冷丞相与柳氏和冷俊轩走了进来。 表面上的说着什么出嫁从夫,夫以天啊,行妇德啊,之类的,听得冷言诺差点要摆出架势,你们能不这么虚伪吗。 这些人真是虚伪的可以,明明那日虽然她没明显露出自己的伪装,但也算是把关系弄僵,可是人家却偏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般。 “照理说女儿出嫁是要长兄背着出府的,但是你大哥不在,今日就让你二哥背你出府吧。”冷丞相看着身后的冷俊轩道,许日毕竟是大喜日子,冷丞相的语气在红灯烛火间,显得稍微有些温度。 哈?还要背着出府,还要冷俊轩来背,算了吧,我可不想明天京城里大街小巷里流传着,璃王妃出嫁路上无端横死的新闻。 “何劳二哥,言诺走着出去。”冷言诺静静道。 “哎哟喂,小姐呀,走着出去的不金贵,这哪有出嫁小姐是走着出去的。”一旁的喜婆忙上前进言。 “没有吗,那我就做这更古至今第一人。”言罢,冷言诺看了眼冷俊轩,“二哥不必有劳,多谢。”神情间竟带着一股子茫目的痴痴然。 冷俊轩看了眼这个三妹妹,眸中刚因为她的话闪过一抹疑惑,又见其表情,须臾,那点疑惑又散去,罢了,不过是一幅小女儿婚嫁姿态,又太过单纯,那日许或真是不得父爱怒极而已。 冷丞相本想发火,但是看到一屋子的人,遂努力咽下火气,干脆不再过问。 于是当外面来报,璃王已到府门口时,围观的人便见冷言诺盖着大红面纱步步优雅的缓缓而出。 远远的便听到府门外人声鼎沸,与深浅不一的抽气声,羡慕声。 看着站在大门口的冷言诺,丞相府大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顺间又沸腾了,这小姐怎么自己走了出来。 清风一徐,面纱一角被卷起,冷言诺看到了面前不过几尺之距的男子,看不清面容,却看见他的装饰。 今日他同样一袭大红衣裳,腰间不饰长物,腰线裁剪很明显与自己的嫁裳是成套的, 此时他似乎是笑着,带动一众艳羡波光,玉姿欣长,线条流畅,端得是倾国倾城,再怎么样美好的词似乎也形容不出他此刻的风华绝代。 “璃王惊为天人呀…。” “那日我看了冷三小姐也很美的…。” …… “王爷,他们说,走着出嫁的女子不金贵,你觉得呢?”热闹声中,冷言诺清丽的声音自红盖头下淡淡响起,带着抹娇憨,清晰可闻。 慕容晟睿微微一笑,更是引得周众人无数折腰。 原以为璃王纵然倾世容颜,但是身中寒毒,怕是多么赢弱不堪,可是当真人站在眼前,当真是如岚山群姿,高端云阳,仿若天人,如玉绝世。 某些人忽然响起那日湖中墨衣倾华的男子,遂觉得璃王就应该如眼前这般,长身玉立,芝兰玉树。 “本王觉得金贵的,那就是金贵的。”慕容晟睿答得温润却自然而然。 冷言诺在大红盖头下满意的勾勾唇角。 突然,慕容晟睿上前几步,将冷言诺的盖头掀起,直露面前的容颜定力如慕容晟睿也是片刻的怔愣。 彼时,清素若九秋之菊,明洋灿烂,此时,俏丽若三春之桃,红艳妩媚水珠玉,天地间似乎只此一色。 一笑,美人倾城。 而在盖头掀起瞬间,冷言诺看着眼前景象,何止是怔愣。 迎亲队伍长长和如一条龙在街道上蜿蜒曲行,将周围看热闹的人隔在外围,而最震憾的是…… 触目所及的喜庆,触目所及满地的红布远远的铺到街道的尽头,四周房屋全贴满了喜字,挂上了红绸,远远看去,喜庆愉心,如一绵红艳山河,清明娇艳,红壮如期许…… 十里锦红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十里锦红?冷言诺的眼眶微微湿润了下,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们本就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各自的目地而成亲。 可是如此,他却给了自己场如此隆重受世人惦念的婚礼。 难怪寒霜与香叶…… 可是不是说璃王府对于婚礼筹备没动静吗?脑袋里突然闪过昨晚回府所见之情形,遂心下明然。 “喜欢吗?”好听的男子声音在耳边低语,宛如雨后最温和清新的风。 ……。 “三小姐真幸福啊,十里锦红啊…。” “璃王好英彩啊…。” “好羡慕啊……” 而一幕幕一句句确像是钉子般敲打着隐在丞相府门口人群里的冷言雪的心里……。 一路吹吹打打,终是到了璃王府。 花轿临门,听着喜轿外喜婆颇具喜庆的高呼,“踢轿门…。”。 冷言诺呼息微微一滞,似乎还恍不真实,但是心性坚韧如冷言诺又怎会如寻常女子般当真惶然感动无以复加到失去理智。不远稍倾,心湖平静无澜。 冷言诺觉得有些事有必要再次重申。 于是,感受到靠近的气息,冷言诺径自掀开轿帘,看着正探手进来的倾世容颜男子,眼神冷洌,直言不讳,“我是冷言诺,是冷丞相恨不能永远消杀抹尽的庶女,你确定还要迎我进门?” 闻言,看着冷言诺此刻如冰尘仙子的面色,慕容晟睿神情怡然,似乎毫不震惊,轻笑道,“我确定。”我娶的就是冷言诺。 “好。”她一拍轿门。 声音不大不小。 “请王爷踢轿门。”门外喜婆的声音再度传来打断了慕容晟睿欲再度一看的想法,遂眸色一晃,平添几分少有的温柔解意,似乎像是春心晃动的模样。 慕容晟睿没有去踢轿门,而是将手递给冷言诺,冷言诺看着递进来的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掌,抬起头正对进慕容晟睿的眼眸,他的眸光很清和温润甚至没有一丝丝旖旎杂质。 “一起。”他说。 微愣,“一起。”她说,然后伸出手。 见王爷没踢轿门,反而是将冷言诺牵了出来,喜婆及众人一愣,喜婆也是见惯场面的,怔愣须臾,遂高声道,“进堂行拜礼。” 大红盖头下的冷言诺手指不经意的拽紧手中的红绸,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人生嫁娶,再心志意坚如冷言诺也是生活两世头一遭,更何论是在刚才被十里锦红冲击的情况下。 聪敏如冷言诺自然明白,他如此做,是无声的告诉众人,她冷言诺是他慕容晟睿十里锦红,亲自迎娶的王妃,重她如重自己,轻她如轻自己。 更何论对方的确是美不可方物啊,冷言诺平生的心第一次有一丝波动,不是动情,是想扑倒。 红绸另一头,慕容晟睿一一冲两方来贺宾客浅浅一笑。 璃王贵为亲王,就算大臣们背后如何想,皇上如何不亲近,这大婚娶嫡妃还是要来一观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璃王母妃在生他时就难产而死,父王两年前也去了,此时高堂上首坐着的是当朝太傅。 太傅大人今年六十而过,虽为三朝元老辈份高,但是能得亲王一礼也是于礼不合,但是岂奈璃王坚持,又得皇帝授意,太傅大人自小看璃王长大,也幸得之。 “夫妻交拜。” ……。 一场热闹受人津津乐道的婚礼终于结束一切繁文缛节,礼成圆满。 冷言诺活了两世,大姑娘出嫁头一回,感觉一切懵懵懂懂的就被人给扶进了新房。 月光透着窗格綄纱纸映照进来,大红喜字,龙凤烛,红色纱,合卺酒,花生瓜子丢了一床,一切物什无关情爱却分外美好。 冷言诺看着这一切,甚是苦恼,感受到屋子里除了她,寒霜,香叶没别人,遂揭开盖头,“饿了。”话落,径自走到桌面,大块朵颐。 这成亲真不是盖的,累死个人,饿死个人。 真不敢相信,慕容晟睿病病的身子还能撑得如此久。 一旁的寒霜有些心疼的看着冷言诺,慢慢踱过去,站在冷言诺后面。 香叶向来细心谨慎,对于冷言诺的行为似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似的,只是检查起屋内的物什,看还需要什么。 院内恬然的花草假山似乎微微那么一抹涌动,冷言诺从桌上的食物中抬起头,眼眸一瞬间冷光四射。 ------题外话------ 啊哦~~最近天气转热了,各位妞出们记得防暑哦~~~多喝水——必须滴~   ☆、第四十三章 惊心动魄新婚夜 不过冷言诺抬起头的功夫,一道道凌厉的剑气便破窗破门而入。 冷言诺冲正要扑过来的寒霜打了个手势,寒霜眼里闪过一抹担忧,随即将香叶护在身后。 来人个个黑衣黑巾裹面,气势冷烈如虹,杀气瞬间贯穿整间屋子,一入屋内,手上便招呼起来,个个黑如幽龙,身形诡异,招招杀机,不带丝毫转折。 新房外的人呢,如何没有人守着? 冷言诺心思微转,随手将灯烛熄灭,一道道掌风生生击得周围黑衣人退后一步,当先一位黑衣人似乎没料到冷言诺会武功,眉宇间颇显意外,不过一刹,手上动作不停,其下二十几名黑衣人动作更是不停。 红色新房里,刀光剑影,龙凤烛台东倒西歪,月光下剑光凛凛,一片狼藉。 冷言诺见黑衣人个个杀机毕现,直接擒上去,近身擒拿,一招一式同样狠辣步步紧逼,硬是生生掐断对方几人的脖子,而面色不动。 黑衣人似乎没见过这种打法,互相对看一眼,又再度攻击。 黑衣人似乎只是冲着言诺而来,寒霜这边应付起来倒是轻松得多。 这时院内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有十多人冲进屋子里,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冷言诺适时的后退,转头看了眼安然无恙的寒霜与香叶,而后看向门外,一袭大红衣裳的慕容晟睿,也正看向她,面色显现一恍而过的担忧过后,是面对屋内厮杀的冷凝。 “杀。”温润的唇中,吐出残忍血腥的字眼,有着让人不容置疑的魄力。 刀光剑影中,冷言诺直视着门外的慕容晟睿,似乎这一刻处事果决,断人生死才是真的他。 门外慕容晟睿也看着屋内月光掩映下的冷言诺,血腥厮斗的场面里,她面色坚毅,清丽明灿的容颜波光粼粼,一身精心绣织的红裳穿在她身,却不似新娘般该有的娇俏粉颜,而是穿出一种于立于千军万马奔腾中而不改的气势,一种飘于青山黛际,俯瞰远山群岚的淡定,甚至于异常的淡漠。 他看着她,她同样看着她,四目隔过月光融和相对,眸光清冷没有情绪。 显而易见,慕容晟睿带来的人都是高手,清一与清二也在其内。 没想到清一与清二身手竟也如此好。 一时间小小新房成了修罗地狱,血腥之气瞬时弥漫,双方都下死手,毫不留情。 不过片刻功夫,原来看上去势均力敌的战面倾向一边倒,那些黑衣人瞬间死伤过半。 眼见大局已定,扫了眼屋内惨不忍睹的画面,冷言诺带着寒霜与香叶,移步踏过一具具尸体,出了房门。 “王爷的兴致真好。”冷言诺话语微微显冷。 “我没想到对方今晚的目标竟然是你。”慕容一句话似解释,似陈述。 冷言诺摆了摆手,不再言语,此刻间之前十里锦红的微微感动消逝于无。 原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今晚慕容晟睿是在瓮中捉憋,而自己恰好成了那块试金石。 呵,是自己想多了。 “王妃…。”慕容晟睿身后的何管家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随即便见慕容晟睿朝他挥挥手,示意不必多说。 “清一清二,最中间那个黑衣人留下。”冷言诺突然回转头冲屋内道。 清一清二闻言点点头,已于无形中升起对这位王妃的佩服,想起刚才进门那瞬间见到王妃以他们未见过的诡异身法细指微伸,“咔嚓”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而面不改色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能轻视。 突然一段悠悠森然的笛声响在耳边。 随即,院中便听到悉悉簌簌的声向,对方似乎故意捉弄,笛声或轻或婉或转让,而那诡异的悉悉簌簌声响,也随之或停,或静,或动。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面上同时闪过沉然。 而在听到笛声时,屋内只剩下做着残垣之力的几名黑衣人神情一震,手中动作更加快速起来。 那悉悉簌簌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诡异,带着森然冷悠的气息,让人心莫名的感觉麻麻的,甚至冷飕飕的有些筋软。 “蛇。”寒霜最先开口,“小姐,这是有人有操控蛇。”寒霜面不慌心不乱看着冷言诺,似乎在此时,她觉得冷言诺面对一切都可迎刃面解。 闻听寒霜言,何管家浑身一个颤栗,倒不是害怕,这是蛇类在心里引起的本能的恶心反应。 慕容晟睿见此,冲院内吩咐道,“准备硫磺。” “王爷,你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冷言诺突然朝慕容晟睿开口。 “很多,说不清,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某些人也不会安心。”慕容晟睿轻轻一笑,倾世容颜上却可显见一分淡淡的无奈。 所以我才娶你,只能娶你。 似乎解读了这分表情背后隐喻的意思,冷言诺随即轻轻一笑看向院子里已经露出许多大半身体的不同蛇的种类,眉头微微一蹙,随即从院子里的枝叶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于唇边。 一段悠悠颇显明媚的曲子自冷言诺口中缓缓流出,时而高山流水,时而小桥映月,时而碧波泛湖……。 曲子一起,那些长长不断移动的某物便停止了动作。 之前那诡异的笛声也似乎停了下,不过须臾,笛声再起,比之刚才更是快速起来。 冷言诺口中的曲子同样快速起来只是相较那凌厉快速的笛声变得颇为清灵温婉。 院子里快将众人围成圈的蛇突然挣扎扭动起来。 看上去就像是要摆脱什么,而痛苦的纠织着扭动身体。 此时众人明显感觉到那笛声稍微低了些。 许是对方受了内伤。 慕容晟睿看向冷言诺,皎月清辉下,咫尺险境中,女子依然亭亭玉立,面色烂然如桃夭,夜风袭来,红裳拂动,玉姿国色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而是此时此刻她的淡然冷静,从容不迫。 屋内打斗的清一清二等人也在冷言诺吹响曲子诧异的看了眼院外迎月而立的冷言若,眸中皆闪过震惊。 王妃竟然会御蛇。 笛声与唇曲依旧响着,悠悠不绝,半个时辰后,那些最初露面的蛇已经全部瘫在了地上,同时笛声戛然而止。 笛声停,冷言诺放下绿叶,淡笑的看了眼远方天际,没想到这里竟然有控蛇如此巧妙的人。 那个黑衣领头人自知无生,在最后关头咬舌自尽。 清一清二等人无奈,遂出来跪在慕容晟睿与冷言诺面前,“王爷,王妃恕罪。” 而在清一清二走出屋子时,一条极为细小的红蛇自黑衣领头人身下缓缓而出,朝着窗口背光处蜿蜒前行。 冷言诺看着跪在最前面的清一清二,敛眉淡扫,突然手一挥,清一清二只闻一道急风朝自己而来…… 这一刹那,清一清二僵住了。 这一刹那,何管家以他的角度以为冷言诺是想要结果了清一清二。 这一刹那,慕容晟睿身姿玉立,不动如山。 然后,那道急风自清一清二头顶一闪而过。 随后进来的花千尧,在从院墙跳进的一瞬间,清晰看到刚才还在冷言诺手中的绿叶瞬间化为利刃,直直朝向屋内的窗台。 何管家刚要开口,却见慕容晟睿手微微一指,众人包括清一清二皆顺着慕容晟睿的目光转向屋内窗台处。 一条极细小的红蛇正被绿叶的尖儿插中七寸,转瞬毙命。 温若无害最是平常的绿叶竟然转瞬间成了刹蛇利器,力度之适中,角度之准确。 清一清二心头俱是一震,王妃的身手这么好?遂又看向正笑得好不邪魅诱惑的花千尧。 花千尧正一幅,我就说你们王妃不简单吧,你们丫的还不信,现在信了吧,本公子看人最准的臭屁姿态。 “来人,把蛇清理掉。”何管家看了眼自家主子又看了眼冷言诺,面色无惶,大声吩咐,中气十足。 “慢。”冷言诺突然抬起手出声阻止。 ------题外话------ 收藏,快到碗里来~~~   ☆、第四十四章 请你们主子吃...... 众人微带疑惑的看向冷言诺。 慕容晟睿则是看着院内那些蛇尸体微微蹙眉,温润的面容上是少有的一片温凝。 寒霜同样盯着地上的蛇,眸子中微微放光,同时还不忘看向冷言诺,小姐,好东西要给我留一份的。 冷言诺瞥了眼寒霜,心道这丫头哪都不吃亏。 “清一清二,你们可知罪?”冷言诺淡淡的话语响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明如泉。 清一清二看了眼慕容晟睿,遂又看向冷言诺,“不知王妃所谓何事?” 冷言诺随即轻轻一笑,“你们刚才怀疑了本王妃要杀你们,对主子心生怀疑,这就是最好的错证不是吗?”冷言诺说话间,眼眸闪过盈盈笑意。 抬起头看着冷言诺的笑意,清一清二浑身一个激灵。 尤其是清二,他总觉得王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明明带着笑意,可是他却觉得那目光如一把笑月刀,一点一点穿透自己的身体看透自己的灵魂般,挖心透骨,凌尺寸寸,寸寸含笑而剔肌。 看着清二那已快显于面上的情绪,一旁的寒霜差点憋不住笑,活该,谁叫你那日想试探小姐来着,小姐那胳膊的细口可不会白白伤着。 而一旁的香叶面色倒是微显惨白,毕竟遇此等凶险还是头一遭,但是比起寻常人来说,她还算是淡定了矣。 冷言诺微微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属下但请王妃吩咐。”清一看了眼清二,二人对视一眼,语气恭敬无豫。 “今晚月色真好。”冷言诺突然抬起头看了看空渺渺的天际,语气轻悠。 清一清二抬头同时,“?” “今晚宾客很多,都散走了吧。”冷言诺又轻悠悠状似无聊道。 清一清二怔愣,揣磨,然后,“?” 何管家微带忧心的看着清一清二。 花千尧却十足一幅看好戏的样子,好吧,看这丫头怎么整治晟睿最得力的近卫,一定很黄很暴力很血腥,哎呀,想想都惨。 瞟一眼慕容晟睿,却见对方只是淡笑不语。 拜托,晟睿啊,这个小女人可是要对付你最得力的属下了,你如此纵容?花千尧看着慕容晟睿目光传达着心中的想法,原以为会得个什么回应,却没曾想人家依旧,含笑,看美人。 “嗯…。”冷言诺继续准备再赞赏一下璃王府的风水…。 “属下知罪求王妃责罚。”清一清二终是受不住王妃如此这般精神折磨,以极快的语速不带停顿的开口。 冷言诺闻言,微微笑,似乎也觉得够了,这才开口道,“那……”停顿一下,又道,“把那些蛇给剥干净吧,十碗煮一碗,然后…。”冷言诺语调一转,转得清一清二小心肝又扑扑直跳,拜托啊王妃,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花千尧同样看着冷言诺,满是殷殷期盼,好戏好戏,他好喜欢。 “然后请你们的主子,好好享受。”冷言诺话落,含笑浅浅的看着慕容晟睿。 “啊?”清一清二以及其身后的清三至清十八,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他们没听错吧,王妃让王爷吃这些蛇的肉汤? 吃蛇肉?花千尧同样错愕。 清一与清二一幅微带可怜的表情委屈的看着慕容晟睿,王爷你说句话啊,你不说话,那就真得吃了呀。 “哇,这些个可都是好东西啊。”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带着欣喜的老者声音响在众人耳边。 众人遂看向来人。 来人头发须白,还一头银发,一袭仆素的衣装,此时正蹲在地上摆弄那些已死去的他口中的好东西。口中不断啧啧称奇,整个模样姿活像神一个老玩童模样。 冷言诺打量着来人,眼底微光流过,还是个识货的。 “山老,你回来了,你刚说这些是好东西。”何管家最先惊喜的看向老者开口。 老者不予理会,径自捣鼓半天,突然转回身满是赞赏的看了眼冷言诺又转而对慕容晟睿道,“晟睿,好运气,这些蛇可是专人以火莲喂食的,身体不冰反温,吃下去,对你的寒毒可是大大的改善。”老者说着摸到摸自己的胡须,不待众人回应,竟然眨了下眼睛,一脸不怀好意的取笑道,“你小子,老夫我才走多久,这都娶媳妇了,还是个这么标致又聪明的,老头我喜欢。”老者话落又看了眼冷言诺,原地踱了几步,眉眼间俱是满意之态,最后还点点头。 这样的打量让冷言诺极为不爽,感觉自己像是货物正在经受买办人的考查是否合格。 “我不介意今晚吃些特别的宵夜。”清凉空气中,冷言诺对着山老开口。 山老嘴巴一张,什么个意思。 寒霜憋着笑,走上前一步,“我家小姐说,眼珠子炖鸡也是不错的补品呢。” 山老闻言,眼珠子立马往外一瞪,想到什么,又猛的一缩,配上他的衣装,颇为滑稽。 “噗…。哈哈哈…。山老你也有今天。”花千尧一手指着山老,一手拍着肚子笑得酣畅开怀。 “哼。”出乎意料的,山老只是鼻子冲花千尧哼了声气儿,又看了眼冷言诺,随即肩膀一耸,破天慌的没理与冷言诺计较,转身,低头,研究好东西。 清一与清二及其身后的清三至清十八纷纷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这位新上任的王妃,觉得能让山老碰钉子的人当真已实属绝迹了。 当然了,花千尧是个例外,一个永远不知行使自己作为花家公子的义务的例外。 “清一清二,刚才没有听到王妃吩咐吗?”慕容晟睿的话将快木成雕塑的清一清二等人唤醒。 清一清二已经呆了,这时反应过来,王妃是在救王爷? 冷言诺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对于刚才老者的话也未在意,这几日里太过劳累实在困得慌,这惊心动魄又是杀手又是蛇的别样新婚夜,这天慕城开朝至今,她怕也是要占头一份的。 “王妃竟然会御蛇曲?”良久,花千尧上前一步看着冷言诺,神情一改刚才的嬉笑玩味,颇为正经。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那张阴阳不分的脸,想着这个美则美矣,却偏偏爱好做跟屁虫的癖好,突然没好气道,“你会泡妞,我当然就会御蛇,有何问题。” “御蛇曲这东西向来在西域横行,此地天慕,距离西域远数十万里,王妃小小女子何以……况且传言中的三小姐……。” “懦弱,窝囊,胆怯,谦顺,受人摆弄?”冷言诺摆摆手温温然打断花千尧的话,而后莞尔一笑,“都信了传言,那此时此刻,你们亲爱的璃王怕是早就黄土一抔了。” 一直着心研究蛇的老头儿闻听此言,回过头,满含深意的看了眼冷言诺,又继续手中的事。 慕容晟睿突然一笑,“王妃真直接。” “我不仅直接,还很直白。”冷言诺挑挑指尖,漫不经心。 一旁的清一清二直到清十八都看着冷言诺和慕容晟睿,总感觉两人之间有些不妙的气氛,可是又说不上来,而且刚才王妃不是还让王爷吃蛇肉趋寒毒吗。 寒霜白了眼清一清二,你们丫的懂什么,这叫深沉。 花千尧顾自摸着笑巴,似笑非笑,像看戏似的,别人新婚他还是依然穿着大红锦裳,在月光下艳丽得瑰姿似血,鲜艳夺目,更衬得一张五官柔美阴阳不分的细瓷面容倾城似妖。 很骚包! “王爷,我今晚住哪儿?”冷言诺真心觉得困了,开口问。 “房间早就已经准备好,清香,伺候王妃回房休息。”慕容晟睿眸光清熠的看了眼冷言诺冲院内一角吩咐道,此时他是越发看不清冷言诺了。 而冷言诺又何偿不是呢。 ……   ☆、第四十五章 回门 清香是一个长着鹅蛋脸,眉毛长而细,看上去略为圆软绵柔的丫头,一看也是个会武功的,一路垂首恭敬的将冷言诺领进了西厢院子的雨芬阁。 “这是王爷一早就备好的院子,往后王妃但有吩咐,可随时吩咐奴婢。”清香声音颇为甜润。 夜微深,月色下,院子里一株株芍药,清姿茁壮,花团锦簇,开得娇艳,在稀薄的雾气中,如捥着清纱的娇俏美人儿,婉约韵雅,淡淡的香气带着淡淡月辉射进屋内满室清华,令人顿时舒心。 冷言诺点点头,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半夜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声叹气声,但并无任何危机感,冷言诺只当在做梦,翻个身继续睡去。 一夜好眠。 晨光洒在芬芳别致的院子里,落进冷言诺正欲起身的慵懒面容上。 不一会儿寒霜和香叶便打来水给冷言诺梳洗。 而此时皇宫威严宏伟正肃的议事殿里,头戴皇冠,身穿九龙黄袍的少年皇帝,一脸郁郁寡欢的坐在朝堂上,听着下首众朝臣的禀告。 昨天诺姐姐大婚了,可是他却不能去道喜,因为表面上他是对璃王有戒心的心思莫测的皇帝。 突然发现,自从诺姐姐出现,自己就开始松心了,如果诺姐姐来做这个皇帝多好,哎,皇帝又摇摇头,这样想,诺姐姐会骂自己没出息的。 而且诺姐姐自那次出宫后,就半夜悄悄摸进宫看过他一次,那次据宁公公说,他还睡着了。 今日璃王因昨日大婚可免于上朝,更是得不到诺姐姐消息了,哎,纵然璃王在此,也不能问他啊,不是会引人怀疑嘛,诺姐姐可是说了,不能将他们的关系告诉璃王的。 哎…。 内心无数叹气后,少年皇帝悄然看了眼外面阳光明媚的天,心情怎么也灿烂不了。 此时今届的新科状元刚被授予兵部侍郎一职的李若风上前一步。 “启禀皇上,臣听闻北山军机大营里昨夜有刺客进入,虽被及时处理就地惩治了,但是堂堂军机重地,随便一名刺客竟然能探入,此事方得查。” 李若风一席话,一时间引得朝堂上议论声起。 少年皇帝瞬间心神一凛,昨晚他派去的人被当刺客给击杀了?心思微转,少年皇帝面色微凛,“竟有此等之事,为何没有议章上来禀名朕。”语声威严,不容置喙。 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成王此事交予你彻查。”少看皇帝再度开口。 “是,老臣领命。”成王上前一步,恭首答道。成王已过五十看上去颇为慈和,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一幅安于本份任君差遣模样。 “启禀皇上,今天早上臣也得到一消息,西山云谷郡,有人勾结当地权贵,扰乱民心,更煽动民众造反,一步一步,已经收有不下一万的民众,意欲…。”楚浴染突然步出朝列,声音依旧是那般不慌不忙的,“意欲直捣京城,篡位。”最后两个字,楚浴染落得微重。 一时间朝堂气息肃然,甚至夹着淡淡可笑与不屑。 一个小小云谷郡,如若真有此事,区区不过收下一万民众,扰乱民心就想要直捣京城,篡位?异想天开。 造反?九龙皇金龙奇上的少年皇帝微微蹙眉,更显得精雕玉琢的容颜平添几分少年的清然。 少年皇帝看着朝堂下首仿若依风而立,翩翩佳世的定王,心中实在无什么好感觉,可是这位定王总是一幅远离朝堂,但是又处处身在朝堂的模样,真真让他看不透。 “定王素来少问朝堂事宜,今次消息倒是灵通。”少看皇帝淡淡开口,青稚的声音在议事殿飘扬回荡。 “臣乃天朝臣子,自可不能为了臣等小益抛诸如此大事。”楚浴染双手一礼。 “那定王可知云谷郡郡王云九霄对此有何见解?”少年皇帝看着楚浴染询问。 楚浴染微微一礼,“回皇上,据臣所知,云谷郡郡王正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哦?”少年皇帝微挑了挑眉,嫩红的唇一弧,“那诸臣于此事有何异义?” 一众朝臣微微思转。 成王当先出列,“回皇上,臣也听过,不过是宵小之辈…。” 三朝元老太傅大人不尽赞同道,“堤坝溃于蚁穴,既有先兆,未必空穴来风,还是应早早做好妥善应对之策。” “如此一来,岂不显得我天朝泱泱大国胆小过惊。”冷丞相上前一步。 ……。 少年皇帝看着下首唧唧喳喳,各舒已见的年老朝臣与一些但观形势少言的少贵之臣,眉头一皱,声音气正圆足,“大举查举,显得太过其实,放任不管又恐蚁穴毁堤,这样吧,新科状元李若风刚刚上任,朕就派你领兵一万先行去云谷郡查探后回禀行事。” “臣领旨。”李若风出列领旨。 …… 朝堂上诸事议论,风云变幻。 而远离纷争的璃王大门口。 冷言诺站在府门口,看何管家准备着回门的东西,实在有些无聊,好吧,她该知足的,慕容晟睿上无老下无小的,不用请安,不用与一大群侍妾斗智斗勇。 可是好无聊。 一旁的寒霜无语望天,小姐啊,王爷真要有侍妾,你会嫁过来?真嫁过来,她们能经得住你玩。 一旁的香叶似乎见惯了冷言诺与寒霜的别样主仆情深,只是掩唇似笑不语。 …… 马车打着璃王府的标志不急不途的向丞相府而去。 整个马车后面,拉着长长的回门之礼,让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注目,同时又勾起昨日那十里锦红铺奢的场面在众里脑里穿扬。 宽大华丽而又设置齐全的车厢里,冷言诺看着坐在对面一直沉默不语的翻着书页的慕容晟睿,想到昨晚不平常的新婚夜,冷言诺挑起窗帷看向大街上依旧清晰可见的触目锦红,甚至还看到那些洋溢着幸福与艳羡而对着马车欣喜不已的女子。放下窗帷,冷言诺突然轻轻开口,“其实王爷你也没必要非和我一起回门,像我这不受待见的庶女,无论如何也就那么回事儿。” “诺儿难道不喜欢本王陪同?”闻言慕容晟睿翻着书面的手动作一顿,从书面中抬起头微带不解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听到慕容晟睿的称呼,怔愣半刻,这声诺儿,仿佛就像是叫过千百遍似的熟练而亲昵,而天知道,他们昨晚才大婚,大婚前,见的几面,五根手指头都掰不完,而且…。 还是别开生面的新婚之夜,虽然没想过同床共榻,可是总归来说还是太虐心了。 冷言诺手状似无意的拍了拍额头,又触及到慕容晟睿那虽然带着不解,却闪着某种光束的眼眸,面色僵硬半刻,似乎,好像,她也无权让自己的夫君不要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 算了。 “没什么,你爱如何就如何吧,只要别影响我就成。”冷言诺话落,干脆闭上眸子往车壁上一靠,眉宇间却显见一丝温和。 于是马车里又陷入静寂。 初升淡淡阳光滑溜进来,照得佳人绝色,男子倾城更是添了几分媚色。 而慕容晟睿微微偏头间,那一瞬间消逝的温柔仿若流星若舞,刹那芳华,如梦似环。 车外,赶车的清一,和后面负责一队回门之礼的清二,今天较之平常,面色微微不安。 ------题外话------ 这里是存稿君,新枝有事外出一两天,如果有妞点评与回复,新枝回来会一一回复滴~~~讽谢妞们滴支持~   ☆、第四十六章 好戏,果真要来了么? 清一只是觉得这个王妃不一般,好像懂很多,可是心思猜测不透,昨晚那冷然立于狼藉中的女子形象分外清晰的映进心里,且顷刻之间便让他和清二自鬼门关兜了一圈。 相较于清一,清二却更是苦恼了,想着之前自己对于王妃打的小九九,甚至觉得自己内心里曾经那幸灾乐祸的想法也能转眼被冷言得知似的。 清二鉴于此,一大早就对寒霜与香叶那是一个殷勤热络。 可是等了一大早也不见王妃有对他有何反应,相反在临出门时还淡淡的对他笑了笑,笑容很美,可是清二的心一点儿都不美。 他总觉得这完会是一种递增的精神上的折磨。 寒霜与寒叶和清香三个丫头此时倒是一点不闲着,三人坐在后面一较小的马车里,唧唧喳喳聊络着感情。 “哎,我说清二,你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作给谁看啊,今天可是王爷与王妃回门的日子。”挑起车帷见着清二一幅清顺的脸上那长久不变的忧郁苦瓜脸,与他同为璃王府熟络的清香终是忍不住,不满的开口念叨。 清二闻言,偏转头看了眼车帷旁露出的白净脸旁,“哎,男人的心思,你莫猜。” “…。”清香嘟了嘟嘴,不再理会。 “他这是有担心被王妃记恨呢。”车内寒霜闻言,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一幅不就这么点事的样子。 清二闻言立马讨好的趋马上前一步,冲着车内笑嘻嘻道,“那烦请寒霜姐姐在王妃面前给美言几句,小的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劳,刀山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面容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刀山火海,赴汤蹈火?”寒霜呢喃着开口,而后笑道,“不会赴汤蹈火把我丢进刀山火海吧。” “啊?”清二愣怔半天,没吱出声来,他算是知道了,有其主必有其从,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苍天何以待我。 一旁的清香与香叶闻言,皆是好笑的掩着唇。 “哼。”车内寒霜用鼻子哼了个气儿,不再说话,那日要不是你放谨娘进马马车,小姐会受伤么。 最先一辆马车里,冷言诺虽是闭着眸子,但却未关闭感官,自然将身后马车外的话听着一清二楚。 抬头看向慕容晟睿,笑道,“你这个属下到是有点意思。” “能让王妃觉得有意思的人,是他的福气。”慕容晟睿微微含笑,如水中明月。 冷言诺单手托腮,嘴角微扬,他丫的这是在讨好? 马车刚在丞相府门口停下,便听得喜庆的鞭炮声响起。 果然璃王的身份摆在那儿,再如何,丞相府也不能丢了规矩。 伴随着“啪啪哒哒”的鞭炮声落,璃王与冷言诺便向丞相府门口走去。 而在进门的时候,冷言诺明显感觉到慕容晟睿身子顿了下。随即慕容晟睿微微抬了抬手指。 冷言诺最是善于留心捕捉这些微表情微动作,心道,八成是对暗中某些人传递信息呢。 朝堂上的风云自然瞒不过璃王。 而此时丞相府大厅里份外热闹。 冷言诺看着大厅里满当当的人,心底暗自冷笑。 除了丞相府的夫人姨娘小姐们,就连冷丞相的胞弟冷靖风也携妻带女的坐在大厅里,而最外围一层还坐着一些丞相府有些地位脸面的旁支姻亲。 一时间大厅满荡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普一进厅,顿时携进一厅清华艳润,众人只觉眼眸一亮,神仙眷侣便出现在面前。 “哼。”极轻微。冷香玲面上着淡淡妆粉,把一些因着前段时间过敏而遗下的一些疤痕很好的掩了下去,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过敏,想来想去,最后也只能想到同样皮肤过敏的冷言雪身上,可是人家冷言雪虽然因着那日游船会名声微微有损,可好歹是冷丞相的嫡女,又是祖母最疼的孙女儿,她有心想要耍些性子也莫法。 思来想去,也只能这些怨气恨对在冷言诺身上,此时见她一幅高雅走了进来,身边还是如此美男,如冷香玲这般心眼浅小之人,觉得冷言诺一介庶女,就算要嫁给一个病鬼,也应该丑陋无颜的。 原以为璃王之姿是传言,可是那日游般一见,才知传言只是喻其不足矣,冷言诺何德何以,文不会文,诗不会诗,此次到真是让她捡了个大便宜,遂神态表情都透露着明显的嫌弃与嫉妒,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嫉妒冷言诺的。 虽说表面上璃王是冷丞相的女婿,但是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纵然官居丞相高位的冷丞相也得在璃王与冷言诺相携进门时,立马起身迎了出来。 柳氏精明带着大厅众人自然也跟着含笑温柔起身行礼。 冷靖风不过兵部尚书自然不例外,亦是携妻带女的的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本是回门,太过见外,反而生分。”慕容晟睿话虽说着,却是与冷言诺走向一旁静静而座。 冷丞相本欲把上首之位相让,见璃王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遂吩咐下人上茶。 “见过老爷夫人。”寒霜香叶上前一步行礼。 冷丞相与柳氏满意的笑笑,还算记得自己是出自丞相府的。 注意到冷言雪自从璃王进府眼神便暗暗的落在慕容晟睿身上,眼神灼灼,让冷言诺心底分外鄙夷,这不是你千方百计不想要的么。 冷言雪此时心里当真不是滋味,于她内心里也是矛盾的,既不甘心如此丰神俊逸的男子竟然归了冷言诺一介庶女,但是如果真让她从头再来,似乎又不愿意做寡妇,便是内心挣扎总要找块跳板,于是很不幸的冷言诺现在无形中已经成了冷言雪的心中伤,肉中刺。 如果说之前落湖被人谣言坏名声一事她只是觉得冷言诺有些怪异,那如今她却觉得无论如何留她不得。 看着含笑温婉处处透着大气风范的冷言诺,她似乎一夜之间身上多了许多变化,明明还是那样一个人,可是气质神情却又有些许不同,冷言雪心下疑然,须臾,倏的微动秋眸,且让你猖狂一时。 冷俊轩自冷言诺进来,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他亦觉得今日的冷言诺多了此什么少了些什么,那绝对不是成亲而增加的或减少的,是什么呢…。 敬茶,给红包,说着讨喜的吉祥话儿……一幅幅父和,娘和,姐妹和的融洽画面让人艳羡。 “真是恭喜言诺表姐了。”一旁坐在冷靖宇正妻旁边的冷香玲微微起身,一幅真心实意的道喜,笑容粉嫩,更衬得略微丰腴的身子娇俏丰实起来。 冷言诺含笑道谢,果真一幅不懂话里暗意真心诚恳的欢喜着笑得一脸羞涩。 “谢谢香玲表妹了。”冷言诺言辞语气得体无丝毫不妥。 冷香玲见此,眉角一紧,头微偏,真是个油盐不进的。 “王爷回门,何必带如此多礼物。”柳氏雍容的禀持一派主母之势含笑谦虚,看上去是为冷言诺博面子,实际上背地里却是乐见其成冷言诺的呆笨温顺。 柳氏主持丞相府中馈这许多年,又是曾经红极一时的闺中小姐,自然察觉出了冷言诺身上散发出的与以往不同的气质,可是那又如何,乞丐穿上金绸,难不成就当真成了皇妃?笑话。 慕容晟睿浅浅一笑,“小小薄礼,自是应当。”言辞谦虚雅和,简直让人心生好感。 纵然如柳氏这般人物也为这一笑以至于神情一怔。 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心道,这丫真能装,明明与丞相府自来不对盘,不走络,瞧瞧,冷丞相含笑恰悦,璃王微笑谦虚,毫无架子…。多么融洽的画面,当然如果忽视掉…… 冷言诺看着门口一脸欲言又止,又微带慌张焦急的丞相府管家微微冷然。 好戏,果真要来了么? 果然。 “管家你在门口徘徊做什么,璃王与璃王妃在此,莫得丢了丞相府的脸面。”柳氏似乎才看到门口的的管家,声音温柔中带着淡淡斥责,却让人并不觉得柳氏刻薄冷情。 而柳氏不高不低的话语,却恰恰打断了屋内众人看似齐乐融融的奉承寒暄。 冷丞相府闻言,亦看向大厅门口,“管家有事进来说,那模样成何体统。”冷丞相微微不满的蹙了蹙眉,心底暗自疑惑,这管家在丞相府呆了二十多年,是老心腹,向来察言观色,处事稳重,如何这次这般不守规矩,遂看向柳氏,见对方此时眼底微微流转过一闪而逝的深意,瞬间明白了什么,只是无所谓的碰了碰茶盖。 也可趁此机会试探一下璃王。 而你在看山,树在观你,冷丞相一切动作都落在冷言诺眼睛里,从那双淡然漠视的面色上读出了冷丞相的心意,冷言诺心还是凉得深了深,她是庶女,就该是弃子,过河拆桥,翻脸无情这就是她爹? “回禀老爷夫人,外面有一陌生男子,愣是呆在门口无论如何赶都不走,说是要见三小姐,如今的璃王妃。”管家说到最后眼眸微闪,已经有些战战兢兢了。这样的动作,神情,无形中已经让人生疑。 这管家可真有意思,冷言诺可记得平日里他可不是如此胆小的,而这话说得也有意思,有男子要见她,还指名道姓。 闻言,众人遂将目光移向冷言诺,今日是冷言诺携璃王回门的日子,陌生男子登门,是何意? 却见冷言诺只是径自捧着茶杯吹着茶杯冒出来的热气,一幅淡定如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让人都怀疑,刚才管家的话她到底听进去没有。 “陌生男子?要见璃王妃,这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那个透着药香味儿的二姨娘。 别看开口的人是二姨娘,这也是有学问的,此情此景,如果柳氏说出这话,那就是不顾全大局了,身为丞相夫人,定然想通其中关键,只能掩盖下去,如果是冷言雪开口,蓦的丢了大家小姐的矜持,冷丞相自然也不可能开口,作为一家之主,没必要参与这般小事。 所以当然由炮灰来行使这个责任最好不过了。 “什么人胡言乱语,拉下去,言诺身为丞相府的三小姐,这才回京几日,哪里会认识什么陌生男子。”适时的,柳氏朝管家摆了摆手一幅状似不奈烦道。 “这…。是”管家闻言就要退去,却见这时又一门卫慌张跑过来,大声道,“管家,那男子要自尽。” 闻言,在坐众人面色瞬的好看了,分花七彩,跟彩虹桥似的。 慕容晟睿偏过头看了眼仍旧一脸淡定从容的冷言诺,眼中浮过一抹一闪而过的担忧。 “璃王,你看这……”冷丞相看向璃王面容含着请示之意。 慕容晟睿微微摆手,“无防,人既然是来丞相府,自然由丞相相询。” “要见我?”冷言诺开口,而后毫不走心一笑,“既然那要自杀的男子是为了见我的,那不妨请进来吧,别无端得让人觉得本王妃以权压人。”冷言诺放下茶盖,轻悠悠好听的声音响起,却犹如至雾中穿透而来,涤荡心神。 闻言,柳氏,冷言雪…。眼眸中瞬间闪过窃喜。 因为窃喜却自动忽略掉了冷言诺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说话语气。 而另一些人却在想这璃王妃莫不是脑子有病的,反应如此慢拍。 ------题外话------ 妞们,《璃王妃》明天要上架了呢~~~   ☆、第四十七章 扭转乾坤(求首订)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一旁一直静静坐着的冷俊轩看着自己父亲母亲妹妹的神色,眼眸微微深了深,内宅纠纷,他向来不屑泥陷,冷言诺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庶妹,于他而言,是成是败,是荣是低无甚大碍,在这个府里,所有女儿中,他该保护的,该照顾的仅冷言雪这个嫡女亲妹而已。 冷言诺眼光在大厅中一一扫过,淡漠,窃喜,除了四姨娘和冷言月极为掩藏的担忧,其余的皆是一地冷漠,冷漠,白玉砖铺的地面上寒光湛湛。 冷言诺心似乎亦疼了下,为那个跳崖的女孩,其实自小远离深宅对她来说又何偿不是另一种幸运呢。 慕容晟睿轻轻碰着茶盖,透过热气氤氲的茶雾缭绕,看着旁边少女肌若凝脂的侧颜,长长卷翘的睫毛,静静盛着这整个大厅时幽冷的阴暗气息,明明清瘦仿若无骨,肩膀也不过两掌之间,可是此时此刻,她从容不迫,恬笑淡然,仿佛能撑起长际薄天,心跟着蓦的变得柔软,手不自觉的伸过去,捏了捏冷言诺掩在袖子里的纤细手指。 轻轻一碰,指腹柔软,不似寻常千金小姐般润滑如缎,相反手掌中带着淡淡的茧,明明有些糙,可是慕容晟睿却觉得似有一道自玄天而生的温暖如初春的阳光浸浸滋润,抚慰疮凉悲薄的心。 于是向着温暖继续探行,去登跃…。 感受着桌下璃王的动作,冷言诺偏过头看了眼慕容晟睿,正要抽出的手却在抬头间看向男子那满含深意的眸光时,眸光一动,面色倏的暖一分。 而后轻捏了一下慕容晟睿的指尖,示意,他不用开口,慕容晟睿了然。 而这一幕大厅中无人注意,只是却揪伤了某些人的心。 冷言雪因目光从始至终都未离开过二人,所以眼见一幕,眼睛微微生疼,那是一种矛盾的疼,想得,不愿得,不能得,得,不想得,不要得,纠结错乱,冷言雪一丝丝自心底弥漫而出的苦涩如长藤般绕缠着高婉骄傲的心。 不一会儿,管家领了一名穿着普通长袍,面容还算干净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身量偏瘦,面色微显灰暗,普一进门,男子似乎惧于大厅里的沉然气氛,脚似乎不自觉的抖了下,但随即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倾刻淡定,而后,扫了眼大厅中人,目光最后落在冷言诺面上,扑通一声对着冷言诺一跪。 大厅中人面色一震,自古男子膝下有黄金,这是…… 却见冷言诺大大然受着男子这一跪,面色态然,无慌无急,始终保持着得体而谦柔的微笑。 “在下秦言,今日,也豁出去了,言诺,纵然你想嫁入璃王府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该如此背弃我,你可知这些日子里,我思你想你,夜夜不能寐…。”男子一跪之后抬头,语气流畅而憾婉心伤,话到最后,面色越加悲凉,更衬得人似情伤自怜如枯叶。 “你乱说什么?堂堂璃王妃岂是你可随意污蔑的。”冷言月怒从中来,突然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对着秦言急言斥声。 谁知刚站起身便觉得袖子被人一拉,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生母示意稍安勿躁的眼神,慌才明白,自己太急躁了,随即又立马道,“这是丞相府,你胆大包天了。” 一句话轻易便让人觉得冷言月是觉得此人说这话伤了丞相府的脸面。 而只有柳氏却还是深深的看了眼冷言月。 “小人没有说谎,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污蔑人啊,只是小人实在不忍被人欺骗感情…。”秦言说着,抬起头,直直看着冷言诺,“诺儿,你忘了我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吗?近一月前你初到京城,那一日于马车中看一眼,从此你我一见钟情,而后,我夜夜守在丞相府后院,你半夜与我相会……” 此言出,整个厅内哗然。 而在冷言诺听到那名“诺儿”时,眸光泛冷。 而一旁的慕容晟睿此刻眼底幽光却是深了又深,他刚刚叫什么?诺儿? 一见钟情?冷言诺似乎笑了下,拜托,要陷害也请找个气色精盛的好吧,这么个一看就是混迹赌场的货,真是侮辱我的智商。 冷言诺面色不变,因情绪感染指尖上的动作极其轻微,可是却被正握住她手指的慕容晟睿捕捉无疑。 “诺儿觉得本王如何?”慕容晟睿突然微微倾身,声音极低开口。 在外人看来却只觉是璃王似乎在顾全面子而低声询问冷言诺。 冷言诺面不红,气不喘,微微低头,眼角飘过一抹余光,请不要这么自恋。 大厅里此时气氛因为男子所言陷入一阵冷慌静滞,众人低声惊诧后纷纷看着冷言诺言与慕容晟睿,见双方神态动作没有任何情绪,暗道这璃王定然是对璃王妃生了嫌隙了。 如果说刚才之言还有转机,如此一说,岂不就是说这男子与璃王妃曾有苟且,于是有些人开始脑补绘声绘声的千金小姐初入京与男子一见钟情,于是夜夜相会之景。 “言诺,这是怎么回事?”冷丞相急声厉口,满是责问。此时早已忘了冷言诺此时此刻已是璃王妃。 “这男女相悦本是好事,可是你怎么…。就算皇上赐了婚,你要是说明情况,你爹定然也会想法子的啊…哎,始乱终弃,这,可怎么是好…”柳氏一语三断,曲曲回扬,一段话便将还未解释说明的事情,拍板定钉了。 仿佛,这三小姐就是与男子私定终身,而后想要嫁入璃王府,妄求攀龙附凤,便始乱终弃。 站在冷言诺身后的香叶见此等情形,面色是显见的担忧。这桩陷害实在太到位,太毒辣,眼见小姐已成了王妃,此时再来败坏小姐名声,如果定论了些事,丞相府最多担一个教养不责的议论,璃王最多休妻。 可是小姐将自此永远无法翻身,背着一个攀权附贵,始乱终弃,私相授受的罪名。 香叶遂偏过头看向寒霜,却见对方面色如常,眼观鼻鼻观心,压根没把精神放在这事上。 遂偏下头去看自家小姐,却见自家小姐表面无情无绪,实际上……她们离得近,自然看到桌下那轻微的动作。 “大娘说话真有意思,只听一个陌生男子的一面之词,便盖棺定论,纵然官府审案还要三断五查呢,大娘难道觉得自己比官衙审案的还要本事大些?”陷入众矢之的的冷言诺突然放下茶杯,看着柳氏言笑浅兮。 柳氏闻言,接受到冷言诺递过来的眼神,眼睛冷不丁的跳了跳,冷言诺的目光就像冰针似的含着笑直直的射来,竟令她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这还是那个温顺懦弱的冷言诺吗?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她立于大厅中冰冷吐语的模样,柳氏心下犹自道,那不过是兔子被逼极了而已,不过是从小不得父亲宠爱,发泄一下怨气的女儿而已,不过是如今攀上了璃王,突然一下子跃升兴奋过头了而已。 “是啊,嫂嫂可莫偏听旁言啊,一向精明的你为何此次如此急行断言呢。”开口的是冷靖风的三姨太,一向最是见不得柳氏那外表一幅雍容大度内里心思诡秘表里不一的模样。 “你…。”柳氏今日本来只是借着璃王回门的借口顺便邀请冷靖风与其正妻过来,倒没想到二姨娘也来了,就连这与她不对盘的三姨娘竟然也跟了过来,眼下也不好与她驳论。 冷言诺看着这一幕,慢慢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忽而一笑,“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此生跪天跪地跪父母,公子可当真是个人才。”语气含着淡淡的嘲讽。 闻言,男子心猛的一颤,面色闪过不自然。 “不过,无妨,本王妃还是受得起你一跪的。”冷言诺嘲讽之意十足。 男子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目光刚刚掠上冷言诺的裙角,便感觉一道风自冷言诺旁边向自己扫来,使得眼睛涩痛一下,眨了眨眼睛,再抬头,只见一墨色衣角,又不敢四下张望,平衡心情,随即笑道,“对深爱的女子下跪是基于本心,诺儿,你这是还在关心我吗?” 听到这声诺儿,冷言诺下意识的直皱眉,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男子,“你说我初入京城时,那一日于马车中看一眼,从此你我一见钟情,而后,我夜夜守在丞相府后院,你半夜与我相会?” “是啊。”男子茫然点头。 “你说我们曾经山盟海誓?”冷言诺追问。 “嗯。”男子点头。 冷言诺继续开口,“一见钟情,记忆必是深刻?” “当然。”男子依旧点头,觉得这小姐莫不是傻了,如此好拿捏。 冷言诺一笑,不愠不恼,“那公子可还记得,那日本妃穿的是何颜色衣裳?” “啊?这…。”男子微微张大嘴,而后道,定然这璃王妃也不知道自己当日穿何色衣裳的,只不过想就此推脱,遂开口道,“是粉色的,还绣着极好看的牡丹花。” 冷言诺微微一笑,身后的寒霜微微摇摇头,这才慢悠着开口,“小姐最讨厌牡丹,嫌其太过娇艳,最不喜粉色衣衫,嫌太过红嫩。”语调不大不小,却落在大厅中人耳里。 “连我这才跟在身边一月的丫头都知道本妃讨厌什么,喜欢什么,公子如此爱我,甚至以自杀相胁见我一面,怎么如此不关心我的喜好?”冷言诺一幅好奇不解的看着男子。 大厅里的人纷纷凝过神来,是啊,连对方的喜好都不知,还说什么深深相爱,这些人中尤其是妇人,平日里别的事不多,都是从宅院里深深斗过来的,见此情形,心下已自有疑度。 听着冷言诺的话,男子面色微微一变,高挺的鼻梁微微耸了耸,随即眼睛一眯,“诺儿,你这是果真一点都不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义了吗。”将一幅被始乱终弃的模样扮演得入木三分,博人泪眶。 果真是个聪明的,这柳氏倒是会找人,冷言诺看了眼男子,心下腹语,不过嘛,还是笨了些。 周围众人闻言心思又转了回来,一下子看向冷言诺的目光倏的冷了几分,甚至带着些许鄙夷。 一旁的慕容晟睿却是径自喝着茶,面上无任何表情,一幅置身事外的姿态。 见此,冷丞相亦未多言,看来自己这个女儿也不是如此得璃王心。 “三姑娘,事已至,你又何必再让人家…。你已成了璃王妃,人家也不过是要个说法,说通了,不就好了。”柳氏突然开口,一幅欲言又止又微带难堪的模样。 “大娘莫不是忘了,丞相府守卫森严,我如何夜半出去与人相会?” “这……”柳氏没想到冷言诺有此一问…。 “每晚你都不需要人守夜,而是夜深人静时,让你的丫头寒霜于院内扣墙通知于我,而后,而后你再攀爬出来…。”男子接受到柳氏的眼神声音适时的响起。 果真是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当真是毫不留情,策划得不留一点退路么,冷言诺突然冷笑,看来把那些糕点分给院内那些丫头吃倒是一点儿没错,全是些吃里扒外的。 “公子口口声声说我与你山盟海誓,夜夜相会,当真是笑话,既然你说本妃与你如此情深,那定然是有什么定情信物的吧。” “自然有。”男子微带欣喜的点头,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话似的。 厅里带着幸灾乐祸与看热闹心思的人顿时觉得这一下子这冷言诺定是声败名裂了,连定情信物都有,还能怀疑什么。 一旁静静坐着的冷言雪见此,心倏的淡定了,似乎已经想到呆会冷言诺哭着说冤枉的情景,毕竟虽然母亲送去的丫头未得门而入,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她一介懦弱的小小庶女,本来就没什么防范的心机。 二房的三姨娘见此,柔媚的细眉皱了皱,本想这冷言诺说不定是个例外,能在柳氏的压制下翻身,自己今次也好拉拉柳氏的脸,没想到这证据都有了,眼下看来当真是要成定局了,只能叹这刚刚上任的璃王妃命苦了。 慕容晟睿淡然看着厅中各人的神情,极轻微的摇了摇头,喝着茶,一幅你们随便处置吧,我什么都不管的模样。 厅中也不乏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时不时的偷偷将目光在慕容晟睿身上扫一扫,瞄一瞄,璃王少于出府,这厅中其实大多人也只是听传言,并未真正的见过,而今一见,果然天姿华彩,让人一见倾心,再见丢心,以至于都忘了那个关于璃王活不过二十的传言。 冷言诺将这些痴然的目光收进眼中,暗自一叹,果然桃花祸人,估计原来这厅里有五人想我没好下场,现在估计得成倍的翻番了,说不定某些人已经开始极为形象的脑补自己被休弃被逐府的悲苦可怜下场了吧。 好占璃王妃之位啊。 而冷言月与四姨娘心却跳得老高了,冷言月还好,偏头间看到寒霜镇定的面容遂也安了安心。 “那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不再理会那些阴暗与窃喜的眼神,冷言诺淡淡道。 男子一脸欣喜,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用上好娟纸包好的东西,包装折叠很是仔细。 众人一看,皆觉得这男子怕是对这珍贵的定情信物极为爱护,遂看向冷言诺听眼神更是冷了几分。 冷言诺见此,毫不在意,寂静的大厅里,她身姿纤细,淡如烟幕般立在那儿,浑身似乎都晕染着淡淡的光,明灿若阳的面上尽是夭夭其华。 慕容晟睿抬起头看着冷言诺,于此情此情,众矢之的冷言诺灿若桃色的面容上冰沉不动,宛如落入冰湖里的星子,眸光轻微一晃,随即唇角微微勾起,只是低下头清润一笑。 男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纸张…。 冷言雪已经把目光近乎*直白的落在了冷言诺身上,唇角一丝得意的笑容就快退去伪装坦露人前……她似乎看到了冷言诺被赶出璃王府被趋之丞相府的悲惨景象,看到了幼年时,她一个劲的求自己去找母亲给她娘治病的可怜样儿,看到了磅薄大雨下那纤细无骨的小脸在雨中嘀嗒嘀嗒泪雨混下…… 柳氏则是会心一笑,眼底掩不住的光色差点刺伤自己的眼。 冷丞相本来觉得事已成定局,却在看着冷言诺一幅依旧不卑不吭,淡淡含笑的恣态时,心倏的一紧,心底划过一抹流光。 冷俊轩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甚至他清晰的看到冷言诺眼底直直看向他的眸光里那似乎清晰可见的利刺。 几乎是同时,冷丞相与冷俊轩就想阻止男子的动作。 却,终是晚了。 包裹的纸摊开,一方用着上好丝线绣着聘婷牡丹的丝帕展现于众人眼前。 绣法精致,牡丹栩栩如生,此时还微微泛着光…。 “竟然是女子贴身之物,言诺表姐你…。”一旁的冷香玲眸底是掩不住的得意,今日冷言雪让她来,说是有好戏看,看来真的是好戏呢,可是眼珠一定,再看那丝帕,好像…。 “这质地倒是好的,的确乃小姐所用…。”冷靖风的正室夫人突然开口,身在这宫中后宅的夫人哪里不能懂这些内里个手段,也只是既然来了,就还是说一句话吧。 “咦,还是双面绣呢…。”冷靖风的那位二位姨娘也开口,啧啧称奇。 哎,看来此事当真的铁板钉丁了。 而却没人注意到在那方丝帕现于众人眼前时,冷言雪和柳氏瞬前没有血色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咦,这不是大姐姐的丝帕吗?大姐姐最喜欢牡丹了,这定然是大姐姐亲自所绣的。”冷不丁的大厅里一旁冷靖风的儿子,三姨娘之子,突然童声开口,一幅天真。 “小孩子,乱说些什么。”冷靖风意识到什么,一把拉过自己年幼的儿子。 小孩子心性,觉得自己没说错,于是又委屈的泛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我没有说错啊,上次我看见言雪大姐用过,跟这张一模一样呢,奶娘当时还说,这是言雪大姐独门绣法别人绣不出的呢。” 一语激起千层浪。 陌生男子也顿觉大厅里气氛怪异起来,额上瞬间积起一层薄汗,看着手中的丝帕一时无言。 看着冷言诺面上闪过微微的笑意,冷丞相与冷俊轩盯着冷言诺的目光倏的沉至过寒冬三月的积冰之雪。 冷言雪呼吸都紧了,怎么会,母亲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可是好端端的,自己的丝帕怎么会跑到这男子手里,遂回头看向厅外此时此刻低着头的含春,水眸里满是愤怒。 此时的含春心下也是奇怪,她明明昨日趁着屋内众人给小姐准备出嫁事宜,拿出的这方丝帕啊,就是这块啊,没有更换啊,确实是从小姐房里拿出来交给这男子的啊? “公子好生奇怪呀,说是与小姐私定终生,拿出的信物确是大小姐的贴身之物,这到底…。”一旁的寒霜此时声音低低传来。 而在众人眸色不知该往哪儿放时,香叶早已明白了一切遂突然轻轻开口,“小姐嫌这些繁琐,从来不用丝帕的啊…。” 坐在座位上早已变色的柳氏看着两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小看了冷言诺,但是柳氏毕竟是城府极深的,思转半响,遂满含期盼的看向冷丞相,这是你最疼爱的女儿,日后还有大用处,可不能声名尽毁啊。 冷丞相一幅自掘坟墓当真蠢笨的模样恨了眼柳氏,可也无法,眼下定不能让冷言雪名声有损,前段时间的事情好不容易平息,遂看向径自喝着茶不言一语的璃王,见对方没有什么不满与异色,遂大声道,“我看这男子纯粹就是骗人的,来人,管家快把他给拖出去。” “慢。”冷言诺手微微一抬,阻住了正要进门拖人的管家。 眼看大厅内转瞬情势变幻的管家此时额头上也掉落一把汗,内心恐慌无比。 “爹不信歹人之言,还你清白,言诺你这是为何?”冷丞相冷下脸,眼神中满含警告的意味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状若不知道,“爹说话真是有意思,还我什么清白,言诺本是清白,何劳别人还。” “这歹人胡言乱语…。” 冷言诺一笑,状似天真道,“他没有胡言乱语啊。”言罢,遂转向地上跪着的男子道,“秦哥哥,虽说那日我打断了你与大姐姐的好事,但是你也不能如此报复我啊,那日,我可是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啊?我也承诺了不会告诉别人的…。”冷言诺眼神转向一旁的冷言雪,声音越说越委屈起来。 冷丞相的面色僵住了,遂下意识的看向冷言雪,看其正眸光水水的看着自己,天姿国色,楚楚可怜,他是相信言雪的,况且这等男子如何能入一向心高气傲冷言雪的眼。 剧情的发展可谓跌宕起伏,急转直下。 大厅内众人一下子思绪都开始打结。 冷俊轩转瞬便将事件分析得个七七八八了,他的母亲与亲妹妹都被这外表看似无害的绵羊给算计了,这冷言诺从来都不简单,更是从来都不懦弱。 “没想到,这男子竟然是与大小姐…。这…。”好事的三姨娘从来都不会甘于人后,声音恰如其分的响在大厅里。 “大姐姐我一向觉得咱们姐妹情深,不该如此互相伤害才对,你为何…。”冷言诺一幅伤心又失望的看着冷言雪,“我给了这男子一二再,再二三的机会,可是……。”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冷言雪有些慌了,从天堂跌落泥地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不明白明明铁板钉钉,万不可改的事为何被冷言诺三言两语转眼间便扯到了她身上,那丝帕…。那丝帕,果然自己是小看冷言诺了。 “是你冤枉我,你与他联合起来冤枉我。”冷言雪已经有些失态。平日里衬得她美得高雅如雪中仙子的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都轻微微抖动着,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如此的嘲讽。 发髻上的碧玉簪子此时更无声甚有声的轻晃着,晃动一片绿影雪光。 “大姐姐真会说笑,我冤枉你,如果不是这方拿出来的丝帕,那我此刻是不是名声丧尽,人憎可厌,得而趋之。”冷言诺一步一步走向冷言雪,吐出的话语句句冰寒刺骨。 “住口。”冷丞相发话,怒气明显,似乎都忘了在坐的璃王。 “此事,请父亲明查。”冷言诺一寒而起的话语神情转瞬一收,眼神直直的盯着冷丞相,她没再以本妃自居,是想看这个丞相到了如斯境地是否还要坦言相护冷言雪,而如此情形,他又如何护。 看着冷言诺投过来的冰凌凌尖锐而无任何波澜的眼神,冷丞相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依旧一幅与我无关无动于衷的璃王,再看着一旁一幅我是无辜的,我是冤枉的表情的冷言雪,毕竟是自己从小看重疼宠的女儿,自然无须权衡,最终毫不犹豫的避开了冷言诺的眼神,摆了摆手,“今天是你回门之喜,璃王亦在此,这男子也是胡言乱语,来人啊,拖下去吧。” 大厅众人见此不多言,只是看向冷言雪的眼神还是多了些异样,又看看冷言诺,哎,真是个悲催的王妃,想必以为自己攀了个高枝吧,结果呢,看人家璃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品茶中香。 “呵呵,那真是多谢父亲体恤呢,可是本妃堂堂璃王妃,岂能容忍胡乱污蔑,这要是传出去,可不让人说我丞相府谁人都能进来指认了,如此这般,大姐姐又岂能置身事外。” 话中之意,人明显就是你们故意放进来的,现在把冷言雪牵涉进来就是对方是胡言乱语了。 而一旁名叫秦言的男子自始自终只是看着面前情形,唇合了张,张了合,却在接受到璃王那看过来的眼神时,不敢开口。纵然他开口,又如何,冷言诺刚才已经说了,他是报复冷言诺看到他与大小姐,他现在怎么说怎么都好像对,又好像不对……眼下得看自己小命能不能保住了。 “清一,拿剑。”冷言诺伸出手对慕容晟睿身后的清一吩咐,声音冷清。 清一毫不犹豫的从腰间像变戏法儿似的抽出一把剑恭敬的递给冷言诺。 冷俊轩眼眸一眯,璃王府的护卫对冷言诺的态度如此恭敬? 剑身轻薄,剑尖泛着幽幽的光。 “你要做什么?”冷丞相几乎是站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 “该男子特地于今日我回门之日来府求见,想来对大姐姐也未必真心,做妹妹的,做女儿的自然要为丞相府分忧保住丞相府的名声。”冷言诺抬起头极为认真的看着冷丞相。 冷言诺提着剑,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男子,面色闪过冷情,这条路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必须承受,本想留你一命,可是那声“诺儿”实在恶心,况且杀鸡儆猴,你,最合适。 冷丞相与冷俊轩对视一眼,冷俊轩脑中瞬间思虑对策。 男子本是京城烂混的赌儿,平日里机警油头,此时见此情形,自然明白,遂惊恐的看着冷言诺,“啊,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小人不该冤枉璃王妃,求王妃开恩啊。” “开恩?”冷言诺手中动作一顿,果真一幅犹豫的看着男子,似在考量。 男子一见有戏,神情微一松,匍匐几步上前,刚想开口,却听冷言诺又道,“那你与我大姐姐…。嗯,你说什么?”冷言诺边说边微微上前弯身,在外人看来,似乎该男子有极为重要的关于冷言雪的事情要对冷言诺说,遂纷纷都不自觉的向前倾了倾身子,却也只听到“你与我大姐姐…。” “噗哧”一剑入心。 满堂皆惊。 冷俊轩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舒雅的俊眸此时惶然诧异。 冷靖风房里的三姨娘只来得愿望捂住自己儿子的眼睛。 “啊…”一恍神后,人人都错开眼,不敢相信眼前一幕,胆小的连忙捂住了眼。 那自称秦言的男子连刚要到嘴边的呼喊声都没喊出来,便倒了下去,而他刚才对冷言诺说了什么?那句,“你与我大姐姐…。”之后到底说了什么?何种意思?没人知道。 鲜血瞬间染红了清亮的地板,冷言诺要的是死无对证,冷言雪,你就背着这永远没有答案的诬痕好好受教吧。 “这…。”冷丞相看着瞬间手起快速杀人如吃饭一般平静的冷言诺,老眸里精光暗沉晦暗,翻涌急迭,心猛得沉入深谷,这是连反驳的余地都不让给冷言雪啊,要让冷言雪从此背着与人私相授受还陷害自家姐妹的议论活着,那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只留给人无限遐想…… 同时,也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不是生就是死。 冷言诺雪轻轻的拔出剑,话语字字冷情,“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话落,才回转头含笑看向冷丞相,“爹觉得我做得对吧。” “你…。”一旁的柳氏一幅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手指微颤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当真是小看她了。 “言诺这是在替大姐姐灭口呢,这要是传出去,对大姐的名声可不好,毕竟他说的话…。咦,大娘何必吓成这等模样。”冷言诺将剑递给清一,看着柳氏言笑晏晏,毫无话中的惊异之感。 “来人,将冷言雪拉下去打十板子。”冷言诺冷声出口。 话出,又是一记重雷炸醒某些自以为聪明的阴暗人群。 “冷言诺,你做什么,凭什么将你大姐拉下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柳氏站起身急言厉色,一根食指微带颤抖的指着冷言诺。 “是啊,三小姐你…。”一旁的杨嬷一张带着褶子的脸带着微微心惊,冷言雪身后的丫鬟也同样心惊的看着冷言诺,一幅极度不相信的看着冷言诺。 “身份,多谢大娘提醒呢,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璃王妃了呢,身为堂堂王妃,处置一名私下不守闺仪与男子相会还妄想污蔑陷害的本妃的千金小姐,本妃只是在以儆效尤,要做寻常女子定然是要送交官府,三堂四审的呢。”话落,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你说是吗,阿睿。” 阿睿?这个称呼不错,慕容晟睿带着倾花乱人眼的笑意,极其宠溺的看着冷言,“有劳王妃了。” “不劳,身为丞相府的女儿,为爹分忧也是应该的,你说对吗,爹。”冷言诺又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坐在座位上手中青筋直冒的冷丞相。 “王妃,此事到此为止可好,你大姐与大娘都知错了。”认清事实的冷俊轩上前一步轻声对冷言诺道。 聪明如他,原来璃王不是轻视,而是纵容,不是不管,而是疼任,笃定此事胜算了了。 冷言诺,他当真看走眼了。 冷言诺看着这个一脸清秀书生气的二哥,突然轻轻一笑,笑容如天山雪里夹着碎冰的雪,渗骨凌人,“如果今日最后的结局是我,二哥也会替我求情吗,会让大娘与大姐放了我吗?我的下场会只是打板子吗?嗯?” 一段话不急不速的连速反问却让冷俊轩哑口无言,突然想到那晚第一次见面的冷言诺,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平生第一次竟有些颓废的看着冷丞相。 “来人啊,愣着干什么?”大厅外的护卫看此等情形,看上首的冷丞相不发话,璃王只笑不语,一下子都惧于冷言诺的威势,最终将冷言雪拖了下去。 “你敢,你怎么敢…”冷言雪失态的哭喊。 “冷言诺,你这个贱人,她是你大姐,你不顾长幼,以权压…。…” “啪”不带一分犹豫的巴掌声拍在柳氏的脸上。 柳氏捂着痛到麻木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寒霜,你胆子太大了。” 寒霜收起手,顺势一跪,“对不起,小姐,奴婢是听不得,所以才…。” “算了,你一个小小丫头,大娘向来雍容端重,宽和仁慈,大人大量定然不会与你计较的。”冷言诺说着手一挥,让正晃过神来想要处置寒霜来救自己女儿的柳氏瞪着一双不可置信而又咬呀硬忍的的脸,似要把她看透似的。 一旁已经起身的冷丞相生生的僵硬的又坐了回去,毕竟他只是丞相,而对方背后有璃王。 “本王觉得王妃此事处置甚好,想来丞相大人不会多言吧。”慕容晟睿一幅我替你作主的,你当该感激的表情,看得冷丞相生生就要捏碎桌上的茶杯。 冷丞相眼看着女儿被拖下去,夫人被煽耳光,心头本就一口血硬是生生的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不去,一张脸面色忽变忽变,堂堂丞相身居高位,儿子手握兵权,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却在今日栽在自己从未看得起的庶女身上,冷丞相情何以堪,此时又闻听璃王之言,心口又提一口血深深压住,一双精光四盛的眸子此时满满是尽力抑制的熊熊怒火,面上却依旧笑着,“有劳王妃代劳,惩治这胡言乱语妄想攀护丞相府与璃王府的罪人,至于言雪……” “爹爹说哪里话,重要的是管教好下人不要出去乱说话,免得让大姐姐名声…。”冷言诺客气的真诚的,答非所问。 一个妄想一语转移重点,一个四两拔千金,拉回本质。 冷言诺看着冷丞相奇异的猪肝色……如果此刻她不是璃王妃,身后没有璃王,那冷丞相眸中的怒火怕是就要烧她为灰烬。 哼,最好气死你。 “冷言诺你这个贱人,你怎么可以这对我,你不得好死…。”院子里冷言雪的哭喊声,夹着板子声,让冷言诺不禁蹙起了眉。 被污蔑,被打板子,高傲如冷言雪,纵然冷丞相想办法挽回了名声又如何,这件事以后终究会是柳氏与冷言雪心里最深的最有烙记的最不能容人揭开的疤。 冷言诺深吸一口气,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想到了那个病入垂危,缠绵床榻而无人诊治的亲娘,柳氏借口忙于事物少食断药,她去求这位表面善待幼妹不分嫡庶的一派公允的大姐姐,大姐姐表面上答应了,结果呢,她听到是冷言雪与柳氏母女俩无耻而卑鄙的对话。 那一刻她的绝望,亲娘的绝望…… 死了一个算一个,我现在让你们如愿以偿,只不过,死,才不是最惨的。 冷言雪你做的事情何止于此呢,现在才是好戏开场呢。 ------题外话------ ~激动中~   ☆、第四十八章 变相接吻 “这大姐姐实在太过骄纵了,口出诬言,本妃堂堂王妃,岂由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如此责骂,来人,加十板。”冷言诺清冷冷的声音静静响在大厅中。 “请王妃手下留情啊。”柳氏错愣了下,看清形势,突然悲泣着开口,二十大板啊,冷言雪一个千金小姐,虽不至死,可是…。这是侮辱啊。 王妃?现在知道我是王妃了吗。冷言诺冷笑,“那大娘是想让今日之事传出去受人诟语吗,此次若不严惩,大姐怎么可知错,如若是本妃犯此等错误的话,怕是大娘与爹早已将我趋之府出,如避蛇蝎了吧。本妃虽然良善,也断不能有失公允。” 一段话明明声调不高,却是掷地有声,柳氏回过头看了眼冷丞相,终是不甘的看了眼门口,焦急的稳稳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事已至此,只能忍一时再寻后招。 大厅中一时静静无人出声。 院子里“啪啪”的板子声很有规律的响起。 天边云剁叠叠重重,飘忽无际,刚拂过无痕,似乎一切都是在祭奠五岁绝望跳崖的小女孩与那芳华早逝的三姨娘。 看着冷丞相与冷俊轩憋屈而怒不敢言,看到柳氏面色上的心疼…。等种种眼神,冷言诺粗粗扫过情绪淡于无。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手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而今日之事,纵然冷丞相府如何严密吩咐下人与府中人噤口,但是关于冷言雪与人私相授受还陷害冷言诺的传言还是传到了皇宫里少年皇帝的耳中。 “哈哈哈哈……”御书房里响起少年皇帝清稚的笑声,这冷言雪竟然还是天慕国第一才女,竟然去招惹诺姐姐,真是鸡蛋碰石头嘛,诺姐姐不与人计较,你还真当她好欺负呢。 “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一旁宁公公看着少年皇帝发自内心的欣喜,忙走上前担忧道。 少年皇帝笑声突然停了,“宁公公,我想诺姐姐了。” “哎,皇上放心,璃王妃那么关心你,自然会来看你的。”宁公公看着皇上,一声发自内心的叹气后,开导着。 “宁公公,你派我的暗卫将今日朝堂上的事告诉诺姐姐,注意不要让表哥的人知道,诺姐姐不想让表哥知道,那朕就陪诺姐姐玩儿吧。” “是。” ……。 一趟喜庆洋洋的回门弄得以血收场,柳氏与冷言雪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丞相府,冷言雪的院子里,冷言雪此时趴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疼得呲着牙,早已没了平日里冰尘高洁的绝姿模样。 “雪儿,你放心,此次是我们把那贱人小看了,倒没想到,那个软弱的贱蹄子竟然生了这么个辣的货儿。”柳氏此时早已不是那个人人眼前一派雍容端庄的模样,一边心疼的安慰自己从小护在手心疼在心里的女儿,一边咬牙切齿,一双妩媚多情的细眼中早已被怨恨阴暗所替代。 “娘,此次真是失策了,前日里那谣言和落水定然也是她故意的。”冷言诸雪忍着疼,抽着气答道。 “你们还知道。”母女娘正在谈话间,冷丞相一脸冷沉的走了进来。 “老爷…” “爹…。” 两声轻唤,一道温婉,一道柔弱,一下子就化了冷丞相的心。 能生出冷言雪这般出众的女儿,柳氏的容貌自然差不了哪儿去,三十已过,却依然保持得体态柔软,肤色若凝脂,精巧的瓜子脸下,此刻欲哭不哭的看着冷丞相,眸子若水柔情,直看得冷丞欲发作的火气儿也降了三分。 “老爷,此事与雪儿无关,都是我自谋自划啊…。”柳氏说着就哭了起来,一边拿着丝帕擦着脸。 屋内伺候的一众丫鬟们,见此纷纷退了出去,顺道掩上了门。 冷丞相看看柳氏又看看正殷殷期盼的看着自己的冷言雪,心蓦的一软,摆了摆手,“算了,此次也是我们当真小看了她。只是今日之事没有不透风的墙,言雪待你伤好后,依旧如平常一般行事就可。” 柳氏顺势倒在了冷丞相的怀里,突然似想到什么似的,从冷丞相怀中抬起头,“老爷,你说既然这冷言诺如此歹毒,那若是她知道她娘……” 冷丞相闻言,眼眸一深,精盛的眼眸中凌厉的阴狠之意闪过,不过一瞬,又看向床榻上早已退去了委屈之色的冷言雪,面上闪过赞赏,“眼下,你们切不可多生事,言雪,你一向聪明,定然知道此后该如何做。” 冷言雪微微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个爹最讨厌那些娇弱又哭哭啼啼的了,自己纵然千般委屈,也只能忍。 但是也不能忍得如此简单。 回璃王府的马车里。 “王爷如何一直看着我?”冷言诺突然抬起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闻言微一笑,“没有,只是觉得本王何其有幸能娶得如此佳人。” “王爷不是应该担心吗?如我此般心机深重的女子,将来定然是受人唾弃的。”明明像是自我轻视的言语,可是冷言诺嘴角的弧度却那么明显。 “不会。”慕容晟睿答道,“他们最多会在史书上留下只字片语。” “嗯?”冷言诺抬抬头看着慕容晟睿,说说看。 慕容晟睿笑看眼冷言诺,此时她面上的好奇如此明显,更衬娇颜明媚如初雪化开,亮眸星子透光,美得夺人惊心,微微一笑,而后唇瓣微张,“妻凶似虎。”在冷言诺刚要张口反击时又颇为尊重道,“你说是吧,诺儿?” 又是一声诺儿,冷言诺无语,算了,他爱怎么叫就什么叫吧,好歹,今日,他还挺给力。 至于妻凶似虎?她貌似好像还是挺温柔的呀。 ……。 夜深人静,冷言诺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黑衣男子,放下手中的信,这小破孩子,这是把她当纯免费劳力使了。 不过,冷言诺微微凝眉,云谷郡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莫名依旧全身裹着黑布,此时看着对面微微出神的冷言诺,幽暗如墨的眼眸里升起一丝丝温度。 ……。 璃王府内,居住着目前天慕史上最怪异的夫妻。 男子墨华倾世,芝兰玉树,眉目如画,颠倒众生,可谓风华绝代。 女子眸若星子,容若桃花,吐气如兰,亭亭玉立,可谓环姿艳逸。 整个璃王府,一个住在西厢院子,一个却住在东厢院子,中间隔着七进门,相反,二人却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反而乐得恣意,彼此之间互不打扰。 王妃每日早出晚归,不知所行何事。 王爷整日整日的呆在书房里,不知所做何事。 而冷言诺心里却最是满意,如果知道成了亲可以如此便利的出门,冷言诺当初真应该让少年皇上把成婚日子提前的。 可是王府里看着慕容晟睿长大的奶娘在清一与清二的怂恿下忍不住了,眼看王爷没多久…。这不尽快留下子嗣,她如何对得起仙去的王爷与王妃。 而且寒霜与香叶似乎也觉得如果小姐与王爷真…。那也再好不过。 这一日,正是面临着冷言诺的酒楼开张,她必须亲自去看一看,可是刚吩咐好寒霜,准备出门时…。 一个慈态祥合,满脸含笑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冷言诺认识,她是慕容晟睿的奶娘,对慕容晟睿很是关心,不仅没有侍宠而娇,倚老卖老,相反,很是谦和。 “哎,王妃这是要出去呀?”奶娘明知故问,冷言诺身后的寒霜捂着嘴没有笑出来,静立一旁。 “奶娘找我有何事?”与慕容晟睿一般,冷言诺在奶娘面前亦是称我。 奶娘微微一个笑,带着褶子的脸上越发散着温和慈爱,“是这样的,近日里王爷身体不太好,可是却总是整日整夜在书房里处理公事,王妃如果有空不如去看看王爷。”奶娘边说着边看着冷言诺的脸色。 那日冷丞府的事情一回府清二就绘声绘色的给她描述了,奶娘也是跟着先王爷上过战场的,没有害怕,反而对王妃的手断赞赏不断。 冷言诺看着奶娘愈发柔和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即道,“王爷这几日身体不好吗?那回头我让下人熬点补汤送去。” “不用熬了,老奴已经熬好了,香叶,端进来。”奶娘说话间冲门口打了一个眼色,门外香叶默默低着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心道,小姐,你莫怪我。 托盘上一蛊飘着悠悠香气的鸡汤氤氲着热气,香味溢人。 “行吧,寒霜你给王爷端去吧。”冷言诺回转头冲寒霜道。 闻言,奶娘面色微微一变,这王妃怎么如此示意了还不懂啊? 神啊,原谅冷言诺吧,这姑娘没谈过恋爱的呀,前世里二十几年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掌管那么大的集团,哪里有时间啊,虽说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可是这姑娘真要搁在自己身上,大脑就开始短路了。 冷言诺见到奶娘微微尴尬的神色,又回头看看寒霜,再看看鸡汤,又转向奶娘,正好看到奶娘那殷殷期盼的眼神。 “那还是我端去吧,有劳奶娘了。” 冷言诺带着香叶与寒霜一路穿亭越树,分花拂柳的到了东厢院子。 看着书房紧闭的大门,门口,清一与清二一见冷言诺端着鸡汤来了,面色莫名的闪过一抹欣喜。 “属下见过王妃。” 相较于清一与清二的欣喜,冷言诺却要沉淡得多,心里只想着赶紧把这鸡汤送给璃王,然后出府去看她的酒楼,开门红很重要。 “王爷呢?”冷言诺问。 “王爷在书房里,王妃请。”说罢,二人把门给打开,那叫一个殷勤。 “王妃,这是王爷的书房,奴婢们不能随意乱进,你亲自给王爷送进去吧。”寒霜与香叶对视一眼,将鸡汤忙不迭地的递交给冷言诺。 冷言诺看着四人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迫不及待的欣喜,此刻如果冷言诺再不明白就当真是猪了。 可是明白过来后,冷言诺心思却泛起一丝怪异,自从前几日回门事件后,她亦未向慕容晟睿过多解释说明什么。慕容晟睿亦未多问什么。 遂二人也相安无事。 只是此刻莫名想到那日手指的微触,奇异的温明,心莫名的乱了下。 “诺儿好手艺。”随着冷言诺接过托盘进屋,一股香气唤起了慕容晟睿内心的食欲。 “其实,这不是我熬的,是奶娘熬的。”冷言诺下意识的想解释什么。 那声“诺儿”她就自动忽视掉吧。 慕容晟睿径自走过来,接过冷言诺手中的托盘,笑看着冷言诺,“诺儿今日要出门吗?” “嗯。” “那一起吧,听说今日京城一家新酒楼开张,规模颇为宠大,经营之道也颇为特别。”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有那么一刻总是觉得做贼心虚的她觉得面前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看着慕容晟睿淡定如斯的面容,她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自己做得如此隐蔽。 “王妃,一起用汤吧。”慕容晟睿向冷言诺招招手。 冷言诺看着精致瓷花碗里,慕容晟睿正一勺一勺的往里盛着汤,汤花儿灿白,上面沸着颗颗红枣,本来极其平常的事儿,却在慕容晟睿做来如此合谐,如此美,如此让人移不开眼。 冷言诺不自觉的走过去坐在慕容晟睿对面,而后,她才发现,只有一个小勺,一个碗,如果她要喝,那就只能二人共勺共碗,好吧,这奶娘定然与寒霜清一他们是窜通好了的,算了,我不吃不就行了。 慕容晟睿舀起一小勺鸡汤递过来,玉颜泛光,“诺儿,你先。” “啊?”他这是要喂我,思际间,勺子已经到了唇边,冷言诺看着一脸期盼的慕容晟睿,那着那乱人眼迷人心的倾世容颜,心突的一跳,语气微淡,“那个,我不太饿,要不王爷先用吧。” “王妃是觉得奶娘这汤熬得不好?不会,奶娘的手艺一向不错的,来尝尝。”说话间慕容晟睿将勺子递进一些。 冷言诺怎么就觉得这厮不安好心,可是吧,看看人家一幅坦言的模样,又无词可凿,勺子中的香气的确好闻…。 “嗯,那个,这是奶娘给王爷熬的,我就…。” “如果奶娘知道王妃不喜欢她的手艺,她会伤心难过的。”慕容晟睿开口,面容温润。 “嗯,这个,我与奶娘说我不喜喝鸡汤就行了。”冷言诺答。 慕容晟睿手中勺子依旧离冷言诺柔唇只一指尖之隔,似乎想着什么,复又低声道,“那也行,只不过,估计往后奶娘会每日每餐不见断的给诺儿送各式补汤,奶娘恒心执着,必然会熬到诺儿爱喝的汤的。”一句话落,慕容晟睿依旧含着玉润般的笑看着冷言诺。 可是冷言诺怎么怎么就是从那张脸上看到阴谋的味道,可是,人家美男明明笑得好不阳光,好不解意,好吧,喝眼前这一勺,与日日顿顿,她选前者。 于是冷言诺小小心的张开那如秋盛开的樱红柔润的唇瓣,含住那白瓷盈润的勺,舌头微挑,如珠玉辉般的喉咙微微一动…。 一切动作不过几秒,鸡汤入口,齿颊留香。 慕容晟睿面色上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另类笑意,缀得一双清眸光波粼粼。 冷言诺的脸却倏的红了一瞬,正想起身离开,然而下一刻她的脸顿时变成了天边最红的云霞,其至于微带错愕的看着慕容晟睿。 她没看错吧,一个如诗如画的男子正在用她刚才喝过的勺子舀汤往自己嘴里送,嗯,那个,或许,大概,好像,似乎,她的确没眼花…。脸一下子红如朝霞,艳如瑰霜。 看着对面冷言诺那晕红的吹弹可破的脸颊,明眸善睐,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此时,面色红透,更衬得雪玉肌肤下瑰艳玫红,霜姿佳人,慕容的目光倏的深了一分,这一刻她与那日在丞相府淡漠冷对,倾刻夺人命,仗打大姐,巧言大娘的坚毅女子判若两人,但是两幅表情却又很快能够重合,无半点违合。 慕容晟睿突然很想知道面前这瘦弱无骨的女子从哪儿学来那么高深的武功以及如何养成的那坚韧的气魄,她过去的生活又是如何。 在冷言诺愣神间,又一勺子汤递到了自己唇边。 这……不是变相的接吻吗?这慕容晟睿……真的是平常那个慕容晟睿?虽然大婚前见面不过几次的,可是还是不太像映象中的他啊? 冷言看着那勺子汤,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特别是在看到慕容晟睿一幅极度真诚认真的模样,她觉得好像,大概,也许,嗯…… 好吧,冷言诺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这什么节奏啊?她宁愿眼前个男子依旧新婚之夜玉唇轻启“杀”那般淡然,漠视,仿佛掌握一切。 慕容晟睿直直的看着言诺,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浅淡,如汪洋碧海中太阳映照下金碎迷光,平添几许醉人的温柔。 院外温香芬芳的花香夹着清静的空气流荡在房间里,窗外还未全盛的阳光暖暖吃情识趣的透进来,有些缱绻绵柔,衬托得一室烟华。 “啊,我什么也没看到啊,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一句声音,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纷纷看向窗口,刚才还无人映衬着满院花卉的窗台上,山老一幅又想看又捂着眼睛的喜剧模样迫使空气里的某些气氛刹那消逝。 冷言看眼眼眨了眨,觉得此刻无语至极,山老那欲看含羞的模样,好像她与慕容晟睿真有什么似的,于是面色微微尴尬。 慕容晟睿放下勺子,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神情间颇显无奈,“山老,不过是喝个鸡汤。” 此时,山老闻言才放下手,一幅慈眉善笑的模样瞪了眼慕容晟睿,“老头我倒真希望你们俩不是在喝汤。” 冷言诺,“哦……”面色复杂。 慕容晟睿,“哦……”面色复杂。 “嗯嗯。”山老一个蹦自窗台上跳进屋子,双手负后,慢慢来回踱着,眉眼间俱是笑意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坦而视之,这位山老是居住璃王府的一名怪老头,来无影去无踪,据清一的话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然后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璃王的体内寒毒基本都是由他想法子压抑的。 所以璃王府将他奉若上宾,慕容晟睿与他的关系也相当的好。 大婚当晚,他一眼看穿那些蛇曾吃食过什么,有什么作用,可谓医术精湛。 就连冷言诺自己也只是曾经看过说这种一般为控蛇人控制的蛇,若是捕捉到于体弱之人有益而已。 “丫头。”山老突然轻声一唤。 “…。”冷言诺从思绪中回过神,淡淡含笑的看着山老。 山老突然意味幽长无比正经摸了一把自己快发白的胡须,“放心吧,老头我会尽力医治你家相公,争取让你俩早日生它一箩筐小晟睿小丫头。” 然后,山老如意的看到淡定如冷言诺,沉然自制如慕容晟睿脸色唰的红了绿了青了紫了。 然后,山老极为惬意的哼着小曲儿,堂而惶之的出了书房。 门开,门外偷听的清一清二差点没稳住撞了进来。 在他们身后,寒霜与香叶倒是没特别偷听的样子,远远的站得规规距距的。 看着山老大摇在大摆无比愉悦的出了院子。 四人再转头看向屋内冷漠的看着自己的二人。 然后,冷言诺只是轻轻笑了,他静静的盯着清二,看得清二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似的,连忙捂住自己。 慕容晟睿只是微微敛了敛眉。 再然后,清一被罚每晚给清十三到清十八洗内裤,清二被送进了有名的清仱馆,说是,清二忠心守护王爷辛苦了特予以享受十天。 本来对于一个练武之人以守护王爷为己任的清一来说洗衣服就是对他无比的打击与耻辱了,还是给自己的好兄弟些洗内裤,可是当得知清二被送去了清仱馆时,他觉得王妃对他真是太宽容大度了啊。 最后,清一和清二一致觉得,得罪谁都好,也不能得罪王妃。 ……。 热闹喧杂的街道上,可谓人声鼎沸,人人说着关于今日一家名为佳香楼的酒楼开张。 “听说了吗,刚才啊老李说,那酒楼门口站着一排只穿一片衣服的的美人啊。”声音之垂涎…。 “这算什么,听说那些美人还跳着奇怪的舞说什么,欢迎光临什么的…。” “我刚从那儿过来,那酒楼门口围满了达官显贵呢…。” “……。” 一片儿衣服?那是无袖旗袍好不,何时变成一片儿衣服了…。跳舞,甩大怱,你们自然没见过,不过,冷言诺觉得谁说古人呆板生滞的,瞧,多有想像力,这安名凿词得多有意境,多引人入胜。 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外的议论之声,总的来说冷言诺心情还是极好的,有争议,才有前途。 心情颇好的冷言诺却在转眼看着宽大马车一端一脸骚包的花千尧时,心情蓦的暗了几分,花千尧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冷言诺,一双勾魂夺魄的妖冶眼眸笑意连连,再配上那几乎让人分不清性别的的绝美容颜,以及那身上对于冷言诺来说深重的香粉气。 冷言诺抬手抚额,花公子你这么骚包,你家里人真的知道吗? “听闻这酒楼背后的东家神秘无比,就连酒楼今日开张也未出现,倒是大手笔,晟睿你觉得这背后的东家是何人物。”花千尧终于感受到了车中另一道温凉的目光,遂将目光从冷言诺身上移开看着慕容晟睿道。 “能让你我甚至于定王都查不到的人,自然不简单。”慕容晟睿声音温润。 闻言,花千尧又把头转向冷言诺,“不知王妃有何见解?” “花公子真看得起我。”冷言诺语气不是很友好。 “呵呵…。”厚脸皮如花千尧,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摸着鼻子笑笑,同时看向慕容晟睿的眸光幽深一些,果然重色轻友! 马车很快到了佳香楼门口。 只见佳香楼门口两边各站了一排穿着繁锦旗袍的女子,个个化着淡妆,手举横幅,“欢迎光临。” 围绕着佳香楼门口此时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围着看热闹的人群时不是还发着议论。 “刚刚那什么舞,拿着根葱跳,真是新奇又好玩儿…。” “是啊…。” 原来开业舞已经结束,都怪慕容晟睿。冷言诺心下有些埋怨。 慕容晟睿却轻轻的极为熟练的执起冷言诺的手,“走吧,我们也去试试。” 冷言诺手状似不经意的微微一缩,却没能如预想中的脱离慕容晟睿的掌心,抬头正对上那双清润的眸子,只见里面正悠转着一汪如清泉般洁静而柔和的光,而在洁静与柔和的下面似乎还翻卷着某种极为隐晦的不明色彩。 脑中某根弦突然软化,不去探究这眸光,遂转移话题,语气向带俏皮道,“王爷,听说这里花费很贵,近日府内用度已经有些超支了。”说罢,冷言诺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花千尧。 慕容晟睿极为配合道,“不怕,今日花公子请客。”眼眸里一瞬闪过一抹宠溺的幽光。 花千尧极潇洒一笑,“本公子不差钱。” 原来订下三楼其中一间包间的就是花千尧。 没走几步,冷言诺便感觉一道若有若无的眼神看着自己这边,但是当她偏转头去看时,却无任何异常。 “小姐,求你救救我吧。”突然人群中冲出一名女子,直噔噔的朝着冷言诺一跪,拦住了冷言诺前行的步子。 又是一跪? 直觉的下意识的寒霜在女子跪下的瞬间,拉着冷言诺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 “小姐,求你救救我吧。我以后再以不敢了。”女子突然声泪俱下,头磕在地上脆生响。 冷言诺眉头一皱,看着眼前女子,“你抬起头来?” “小姐,求你饶了我吧。”女子抬起头望着冷言诺,语声哽咽,泪如雨下。 “含香。”冷言诺出声,面色丝毫不为女子的哭泣之态而动容,女子正是曾经柳氏拨给她的丫鬟含香。 冷言诺眼波微转,“说清楚。”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给我解药吧。”含香原本还算娇媚的脸此时早已泪眼模糊,不见真容。 “解药?”看着含香不似作假的神情,冷言诺微微暗嘲一声,这丞相府是要将她赶尽杀绝啊。 本来看着热闹的人群见舞跳完了,议论也议论得差不多了,正欲进酒楼的进酒楼,散去的散去,闻听冷言诺这边的动静,纷纷后退一步,隔出空间,看戏。 这莫不是哪家丫鬟得罪了主子,所以才…。这年头,谁家高门大户没有些难齿之事。 冷言诺正欲开口说什么。 “三妹,虽然你现在已经贵为璃王妃,但我还是唤你一声三妹,含香再如何说也是你曾经的丫头,你何以如此待她?大夫说她中了毒,还时日无多,这一月来她日日在你清荷阁伺候,吃得是你清荷阁的食物,你再如何不满母亲,也不能…。”冷言诺正欲开口说什么,人群中一袭青色锦袍,身姿秀雅,姿态清贵的冷俊轩走了出来,声音不大不小,“也不能给这丫头下毒啊?” 哗,人群里沸腾了,这主子做得也太冷漠无情了,竟然给丫头下毒。 冷言诺眸光一冷,遂笑意盈盈的看着人群中的冷俊轩,心底冷笑,同样的戏码这是要上演两次吗?一二再,再二三,丞相府难道不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最该韬光养晦么,还是说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难道那日一剑,还没叫他们有所忌惮? 下毒?什么叫厚颜无耻,倒打一耙,她今儿算是见识了。 果真是要河涸海干,剿尽杀绝,以强弱小。那看看谁是强,谁是小? 花千尧看了眼慕容晟睿,见其面色淡淡,没有异常情绪,又看了眼冷言诺,见这位王妃却是不慌不忙,俏若朝阳初升的面容上只带微微冷笑。 冷言诺看了眼含香,她一幅悲然凄惨的模样,让众人无不同情,无不心中生怜,看定几瞬,冷言诺终是轻叹一口气,与寒霜对视一眼。 无论如何这是你的选择,与人无尤。 冷俊轩看着相隔不远的冷言诺,这么认真一看,连见惯美色的他眸色也不经一晃,冷言诺一袭紫色阮云纱,面容清透不染纤尘,骄阳胜雪,肤若粉桃艳若秋李,明明如常的装扮,可是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没曾想我竟然有如此阴狠歹毒的妹妹,若不是怕你嫁入璃王有损妇德,连累丞相府,二哥我真是不想捅破此事。”冷俊轩挑开脑中那些无须有的思绪,一幅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不容置疑。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百里外的的冷俊轩,一向清隽书生秀雅的冷二公子何时如此急躁了。而后冷言诺言突然笑了,笑得欲悲还切,“二哥你当真认为我对这丫头下了毒吗?” “王妃,心毒不能至此。”冷俊轩看着冷言诺,一幅恨铁不成钢没有教化好妹妹的姿态端得是模样十足。 “冷二公子,今日可真是巧。”慕容晟睿看了眼人群中的冷俊轩,语气微冷。 冷俊轩微微一礼,“见过王爷,只是家妹做出此等事情实在是有愧,如果王爷要休妻,丞相府自也无话可说。”随即冷俊风抬起头,看向慕容晟睿的眼眸,他在赌,赌不过与冷言诺婚前见过两面,大婚不过几日,纵然冷言诺美貌如斯,可是小小庶女如何能让堂堂璃王妄顾谣言,一力护她。 况且如今璃王病弱之体,如何有心力护一介小小庶女。 “休妻?”慕容晟睿深深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眉头微蹙,似乎在考虑着这两个字的可行性,一张俊美如玉的面容闪过几抹冰霜。 冷俊轩见此,心下了然,可还是没有全安,毕竟传言璃王少于出府,可是做的事情倒是不少的。 冷言诺看着这个黑心的,不予理会。 一旁花千尧见此,单是双手抱胸,看戏。 人群中此时议论纷纷。 “二哥,你又何必如此呢,大娘送我的丫头我疼还来不及,如何来下毒,明明是你那日看上了这丫头,要收去做小妾,含香当然是兴喜,可是奈何大娘不愿,说你堂堂丞相府二公子未婚便收了妾室于名声不好,你迫于大娘压力,无奈只得割爱……。”冷言诺看着冷俊轩渐渐变黑的脸,心底是真正的笑了,又道,“可是,含香却对你情根深重,日日缠你,你无奈,又无法,大娘便让下人暗地里给含香下了毒,我人单力薄,初入丞相府,又孤力无援,去向大娘求情,奈何大娘……哎…。”冷言诺打住话头,剩下的话却不言而喻,随即又看着含香满含关忧地道,“也怪我一介庶女,人微言轻,害了你啊,你快起来吧,今日既然二哥说破此事,我必为你讨回公道。” 含香一脸茫然的看着冷言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从一旁看去,就像是含霜得闻此事真相很是感激的看着冷言诺,不然她定然会反驳的。 却没人知道,此刻的含霜早已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却发不出声,想动,手脚却不听使唤。 而冷言诺一句话倾刻间便将冷俊轩与柳氏牵扯了进来。 原来这三小姐出嫁前也不似外界传言的受嫡母善待,活得也是战战兢兢,哪家高门大户没有些龌龊事,只是光天白日真相剖白于人前,还是让众人暗暗心惊。 堂堂丞相府二公子,一杰青俊,却…… 这不是害人家吗?…。害了人家还要诬陷自己的妹妹…。 冷俊轩看着冷言诺,此时他才明白,就算他早已猜透冷言诺的伪装,却还是小看了她,伶牙利齿,巧舌如簧……因那日回门一事后,冷言雪挨了二十大板子后,总是少言少语。 亲妹一向骄傲自高,居于心间呵护处,从来都是人人捧着她,何来如此下场,然而他真正所认为的是觉得冷言诺不能留,如果她有些别样的心思,挑拨了璃王,那…。 含香那次栽脏的事情办砸后,在娘院子很不好过,遂无意中透露之前娘送的那些糕点冷言诺都分了许多给院内丫头,于是柳氏计从心来,只是让他帮忙…。妄想以此彻底毁了冷言诺,如果事成,想来父亲更不会怨怪。 冷俊轩思及此,这才看向跪在冷言诺身旁的含香,人证在些,纵然她今日巧舌如簧又如何,遂开口道,“王妃伶牙俐齿,巧言善辩倒是让我小看了,可是是非曲直,当可由含香禀来。” 冷言诺闻言不急不怒,相反忧心忡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含霜,眉眼满是关忧,这一表情落入众人眼底更是有些笃定这璃王妃如此柔弱善良定然不会做出如此事来。 冷俊轩眼见这一幕,唇瓣合动,本欲想将那日冷言诺一手剑刃之事说出来,思际半响,权衡利弊,终是没有说出来。而是又开口道,“做事心虚,璃王妃这是心虚了吗?” 冷言诺抬眉冲冷俊轩一笑,“二哥真是说笑了,那不妨我们就听含香一言。”话落,还满含深意的去扶含香的肩膀,似乎是下意识的微微动了动手指。 那微微动作的手指,冷俊轩习武之人何等精明,是要耍暗招,再看向冷言诺那盈盈若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想到什么,冷俊轩脚尖一点,飞身而起。 含香此时抬起头看着冷言诺,似乎意欲张口想要说什么。 ------题外话------ 不要以为这章很温情,一点都不温情~~~~哈哈哈,不过这章内容分了几线,妞们尽情享用吧~~   ☆、第四十九章 能屈能伸 “噗哧”一声,含香软软的倒了下去,鲜血横流。 冷俊轩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之震憾,不是震憾于冷言诺竟然敢当街杀人,而是,此时,他正站在含香身后,从背影看,就像是他给了含香一掌。 他,中计了?冷言诺就是等着他过来…。抬起头对上冷言诺那幅淡然的眼神,冷俊轩也是个聪明的,不过顷刻之间理清思绪。 “二哥,纵然我揭发了你的事情,你也不能杀人灭口啊,含香再怎么说也是无辜的啊…。”冷言诺一脸悲痛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含香痛心开口,“含香,都怪我当初没有把你一同带入王府啊,可是谁叫你偏偏爱上了二哥啊…。”一语三折,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含香妹妹…”一旁的寒霜适时的扮演了与含香同为丫鬟的苦命人,边哭边抱起含霜的身体。 招惹丫鬟,始乱终弃,闹市杀人,草煎人命,这一幕发生在众人眼前,而且对方还是丞相府的二公子。 群众议论已经一边倒。 冷俊轩看着冷言诺,秀雅平波的眼眸一抹狠厉一闪而过,冷言诺直视他的眼神,无动于衷,眸底却带着淡淡的笑,好哥哥,这份礼物喜欢吗,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你倒是喜欢做。 冷俊轩急怒之后是沉默,如大雨即将倾盆之后突然天空明暗久无积雨。 “没想到二公子不仅如此行径,还妄想污蔑王妃,让本王休妻,其至杀人灭口,丞相府就是这样教儿子的,这许多年二公子的名声当真是名不幅实。”慕容晟睿一幅才回过味儿来的表情盯着冷俊轩言辞冷凝。 而在璃王的身后花千尧正像是看笑话时的看着他,哎,这冷言诺真是狠心啊。 再看向人群中,那些鄙夷的眼神,此刻他如何解释也不能说清含香已死的事情。 杀人灭口四个字却在人群中如平地惊雷。 当机立断,权衡利弊,冷俊轩一掀衣袍对着璃王一跪,“求王爷恕罪,此次个中环节不慎误会了王妃。”话落,抱起地上的含香,“含香,我对不起你啊,但你也不能为了怕影响我而选择咬舌自缢啊,你放心,纵然你死了,我今生定将许你正妻之位。” 咬舌自缢?众人这才晃过神来,也对,堂堂丞相府二公子想来怕也没必要如此做。 “哇,正妻之位啊,这二公子也不是薄情寡义人啊。” “一个小丫头,能得堂堂丞相府二公子承诺正妻之位,那敢是该笑着死的…。” “看来这二公子还是真心的…。” 冷言诺笑看着这一切,许正妻之位么,受人仰赞的清隽二公子,冷俊轩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输也输得光荣呢,不过,此次你可要如何向冷丞相交待呢? 冷俊轩背着人群,抱起了含霜的尸体,微微垂着头,外人只当冷俊轩是悲伤。 然而真实情况是—— 冷俊轩眸光已经退去震惊,怒视,而是冰沉的看着冷言诺,似要把冷言诺看得自惭形秽,看得心虚萎靡。 可是对方依然含笑亭立,不伤悲秋。 今日本来一本万利十拿九稳的事到了冷言诺嘴里,轻轻一个翻转他便输得一塌糊涂,名声尽失,如果不是舍节挽名,他在这京城中将位席不再,永远受人诟语。 而从始至终,冷言诺面对冷俊轩时却是坦而视之,言笑晏晏中又悲悲切切,大是一幅,纵然哥哥冤枉我,但是毕竟是我哥哥,我不怪你。 “冷言诺不要以为攀了璃王府这颗大树,就高枕无忧了,你始终是丞相的女儿。”在错身离开时,冷俊轩轻声道,一字一句仿佛经过千炼百锤的敲击。 “多谢二哥提醒,我以为你们已经忘了我是冷丞相的女儿了。”冷言诺声音浅浅,成功的让冷俊轩身子微颤一下。 “小姐…。”寒霜走上前…。 冷言诺摆了摆手,迎向慕容晟睿与花千尧的目光。 “王妃受惊了。”慕容晟睿上前一步,他适时的扮演了一个受舆论波动的一府之主,而此时一句话还是适时的透露出他的好心情。 他果然没有看错,这样的女子才可以承担一府之责,将来…… 而总是话语颇多的花千尧,却只是认真的看了眼冷言诺,破天慌的没有说话。 此刻的花千尧觉得冷言诺当真世间女子难比,倾刻间断人生死,倾刻间扭转乾坤,颠倒黑白,却面不改色,冷丞相如何生得出如此特别的女儿。 酒楼三楼的一雅间里,楚浴染站在窗口,刚才一幕全落眼底,这璃王妃…同时也对于冷二公子能屈能伸的态度自然亦是看在眼里。 此时楚浴染意味不明的眸光看向冷言诺,笑容慵懒。 感受着头顶那抹紧扣又些微慵懒的眸光,冷言诺微微抬起头,礼貌一笑。 见事情落幕了,众人纷纷散去。 而人群中远远的三名女子将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护在之间,自成一道无形磁场,将周围的人远远隔离一步之遥。 面纱女子身着白色裙裳,腰束紫色缀花腰带,寻常的装束,但是亭亭袅袅间自有一股武学家的气势精魄,微动的眉眼像是天山雪上侵泡过的冰莹纯洁,高洁无华。 “这璃王妃倒是个心思谨慎的,他哥哥如此气势,她却临危不惧,还当众道名事情真相…”一名粉裳女子看着人群中的冷言诺当先开口。 “临危不惧?道尽真相?”带着面纱的女子突然微带讥嘲的开口,声音美妙如仙乐,“是扭转乾坤才对。” “啊?”粉衣丫鬟偏过头看着自家小姐,却看见小姐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眸正微带痴然的看着那抹墨色的身影,眼波凝滞,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家小姐说出来的。 面纱女子目光只在冷言诺身上停留一瞬,便落到慕容晟睿身上,恍若忆起了十年前那初初一瞥……。 浅绿色衣裳女子微叹一口气,随即轻轻的碰了碰女子,“小姐…。” “我们也去酒楼吧。”面纱女子再度开口,温醉的声音拂了一地玉珠。 一直在一旁久不作声的另一名紫衣丫鬟默默点头,当先开路。 这时,佳香楼的掌柜张董走了出来,一袭青色长袍中规中矩又透着清爽,倒不似普通掌柜那般谄媚油头。 “这也算是冷二公子的大喜啊,今日佳香楼开业,为了庆贺,本酒楼大堂消费一律优惠一成。”此言一出,那些本来就因刚一事已经觉得这佳香楼纵然花样新奇规模高大,建筑特别,但是生意肯定差了,遂也不再想进去的客人却是兴致奕奕的抬脚而进。 冷言诺见此,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能于危机之地而不慌张,反而谋定思动,看似一句简单的话,想来他也是思量许久,毕竟自己告诉他要灵活多便,却没说过自己要折银子。 况且这一句话,轻易的向世人说明,佳香楼背后的人很神秘,冷二公子也是得罪不起的,要做寻常人此时此刻定然不能去触冷二公子眉头的,不怕遭了报复。 不过可惜冷俊轩已经走了,如果听到那句大喜,想必会吐血吧。 不过,不知道冷俊轩自认为得罪了佳香楼会如何呢? 不过,很快的,这事便被进入酒楼,看到那巧夺天工的设计给抛之脑后了。 三楼消费至少五千两的房间里,花千尧看着那用千金一匹的流云锦而制作的窗帘,用珍贵虎皮而制的坐垫,用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床榻,竟然可以弹起一个人,用珍贵蜀香墨绘画的仕女图屏风,用上好楠香木而制的桌,地板间然是用最好的玉石夹着黄金打磨的,人走于其上,身姿倒影细长,就连最寻常的筷子竟然是成色最好的翡翠玉而制,最寻常的抹嘴丝巾竟然是天蚕丝…。 而整个房间里屏风不若寻常酒楼的摆设将房间一分为二。 而是屏风立于窗边,撩开窗帘,丝丝暖暖流光四溢的光透过窗栏滑过流云锦再落在屏风上,那一幅幅仕女恍若真人携光而降,令人觉得遥遥仙人临世,华光流锦,温暖柔绵,惬意十足。 整个包厢给人就是高端大气,又不失风雅情趣。 “古来奢侈见多,但是能将奢侈与特别融入得如此恰当的当真是少有……”花千尧听着风游过云锦再飘落耳边脸颊满是沉醉。 不一会儿食物上了来,翡翠卷儿,青玉酥,香煎包,馥郁鸭,柳丝鸡,不吐骨头,千里寻亲…。样样精致美观,诱人食欲。 更重要的是那别些别开生面的菜名,配上精致调味,倒真让人乐不思蜀了。 “不知道璃王是否欢迎本王一起。”包厢的门外突然响起楚浴染慵懒而华丽的声音。 “难得请到定王,自然。”慕容晟睿话落,清一领意去开了门。 普一开门,深重的檀木香便随风袭来。 冷言诺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 慕容晟睿瞥见这个小动作,清润的眸光一晃,转眼平静如海。 楚浴染悠哉缓缓的落坐,看了眼花千尧,遂笑着开口,“花公子倒是与璃王相好,处处不离。”一番话说得含蓄又露骨。 花千尧喝一口茶,“哪里哪里,听闻南国公主整日与定王处处不离,更甚是如胶似膝,倒是奇怪了,定王一向不近女色,难不成也想做南国的乘龙快婿?”话语隐含嘲讽。 楚浴染不怒而笑,“想做乘龙快婿却也不是人人想得的,你说是吧,花公子,佳人之心最是难捉摸。” 冷言诺喝茶,这是什么暗语,花千尧有心上人?不像啊! 花千尧亦是不怒,依旧一幅自笑的模样,“定王这么知情解意,难道能对南国公主手到携来。”好吧,四两拔千斤。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继续喝茶。 “花公子如若是这般觉得,本王定不吝赐教。” “劳烦不得,劳烦不得。”花千尧嘴上说着劳烦不得,但是面容上笑得那一个花枝乱颤,勾魂妖冶,眉宇间暗意十足。 楚浴染对花千尧,平局。 “近日,李侍郎倒是没有消息传回,听闻皇上忧心忡忡啊,璃王倒真是好悠闲。” 慕容晟睿放下茶杯,语声温然,“皇上向来远我,我说的什么,他总归不听的。” “云谷郡一事,不知璃王有何看法?”楚浴染状似无意的开口。 慕容晟睿一笑,“本王常年病弱不能出府,久不去云谷郡,消息闭塞,皇上又钳制于我,哪里还能有看法?” “哦。”定浴染面色不见喜怒,遂亦不再言语,淡如远翠繁华似锦。 原来拐弯抹角不过是想试探璃王的身体,不过说实话,她也很好奇璃王的身体,看上去疏朗如月松,可是体内又确是有寒毒。 “没想到璃王妃如此特别,倒是女中豪杰。”楚浴染终于把话头挑向了冷言诺,言语中别意深深。 冷言诺笑,状似不解其意,反而道,“没想到定王也如此特别。” “哦?”楚浴染面色起了浓郁的好奇,“请璃王妃示意。” 冷言诺放下玉筷抚了抚袖子,沉默良久道,“当着璃王的面说本妃特别,如此引人误会,引人遐思,在如定王这般尊贵的人做来是不是特别。”冷言诺语速缓而稳,话落接收到慕容晟睿递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 世上永远有那么一种人,不管是嘲讽是褒扬,他至始至终是挂着三分笑意,七分慵懒,让人捉摸不透。屋外阳光倾铺而来,楚浴染依旧笑意慵懒,“璃王果然娶得好王妃。”说话间,楚浴染慕容晟睿几乎同时夹住了一颗翡翠卷儿。 两位尊华的人相视一笑,然后,互不相让。 翡翠卷儿自盘中飞起,半空中固定,左移右移,下降…。然后,定浴染看了眼自己已经折断的玉筷,恬然一笑,“璃王得食。”四个字深意无穷。 ……。 “小姐,其实二公子完全可以只是抱走含香无需承诺正妻之位啊,只要他极力觉得愧疚,这谣言最多久而久之就淡了。”一出酒楼,身旁寒霜实在想不通透,遂悄然问道,一脸疑惑。 “是啊,明明不用做到如斯地步的,他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等于把自己带入绝境,为什么呢…。”冷言诺突然冷笑,“因为,他要永远记得今日之耻,记得今日过失,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才不至于他日重蹈覆辙。” 这边主仆两咬耳朵,那边,花千尧死蹭百赖的先上了马车。 慕容晟睿见此,面色无任何波动,只是深深的看了眼冷言诺。 “王妃为何如此看着我。难道本公子果真绝色倾城似仙,以致于王妃舍璃王而心仪本公子。”马车内,花千尧看着自上车后就盯着自己的冷言诺极为自恋的挑了挑眉。 冷言诺微微一笑,笑得好不风情解意。 慕容晟睿见这一笑,清润的眸光瞬间平添几分青影。 “花公子,绝色倾城似仙是形容女子的,莫不成花公子想要转换一下性别,如果真有需要,本妃是不会介意去与花府老爷帮你解说情况的。”冷言诺依旧笑着。 “哟,如果本公子要转换一下性别,那王妃有办法吗?”花千尧还来了兴致。 冷言诺闻言看了眼慕容晟睿,笑道,“听说王府前街那个杀猪的张三是一把好手,想来这…。手艺也是不差的,王爷,你说对吧。” 慕容晟睿闻言,眸中那星点般的青影倾刻稍散,同样噙着笑意道,“倒是可以一行。” “重色轻色啊,重色轻友。”花千尧一脸愤满,抱头去墙角画圈圈。 而后,又去掀车帘子。 “哎呀,花公子,好巧,你可是几日未来奴家处了呀。” 花千尧刚把头伸出去,便听得车外响起一身娇软绵媚听得让人酥骨软心的女子声音。 “哟哟,宛花,放心放心,本公子过几日就去看你,一定一亲芳泽,这几日不见,倒是愈发想念了,凝脂露骨,香滑润……”花千尧一脸挑逗浪荡花丛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车内冷言诺见此,与慕容对视一眼,刚想撩开帷幔却听得车外响起一声轻柔略显病弱的声音。 “花公子闹市取花当真是颇有花府风范,乘于璃王府的马车,也不怕折了璃王府的名声。”语声清柔,可是不难听出话中指责之意。 本来想要掀开车帘的冷言诺闻听此言,顿了顿,不见动作。目光落在对面慕容晟睿面容上,见对方表情如常,不见任何异常情绪。 “嘻嘻…。花公子,这又是得罪了哪名佳人,宛花我可不想掺和,记得常来啊。”柔媚女子一声话落,只闻一道马车驾马离开之声,同时带走惑香阵阵。 风尘女子好有爱啊。 “姚小姐少于出府,今日倒是令这街市蓬毕生辉啊。”花千尧声音中带着微微讨好,与一些别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冷言诺一时间猜透不出。 “花公子过奖,荷叶,走吧。姚静之放下车帘吩咐离开。 ”姚小姐。“冷言诺一声喊,姚静之本来放下车帘的手又是抬起。却见冷言诺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花千尧。 花千尧似乎料到冷言诺有此招,身子一纵,赶紧跳开。同时,嘴里还嘟嚷道,”恶人。“ 你要试试,冷言诺凶狠狠的看向花千尧,此时两车停于分巷前,来往行人少之,一看马车与装束知晓都是些身份高贵的,连忙走开。 车内车内慕容晟睿明明没有看见冷言诺的情情,嘴角却极度轻扬上扯。 ”那日还邀三小姐喝茶呢,不过短短时日,就该唤声璃王妃了。“姚静之笑着,一脸温柔和气。 那笑容冰洁无诟,纯净透明,让冷言诺心蓦的也清明几分,跟随一笑,”改日一定过府一叙。“话落目光在花千尧身上停留一瞬后移开。 难道这姚静之就是花千尧的心上人,虽然花千尧对着姚静之时表情与别人不同,可是那却绝对不是情意。 ”静之少于出府,也知王妃不喜擅交,能亲自登门而叙,荣国公府必定蓬荜生辉呢。“姚静之一双清白无二色的眼眸看着冷言诺迸射丝丝暖意。 ”行行行。“冷言诺在姚静之面前也不伪装本色,笑得好不灿烂若朝阳正盛。 ”别请神容易送神难。“冷不丁的,花千尧上前插上一句。 ”是啊,这句话该送给花公子才对。“冷言诺看着从暗处走来的男子颇为幸灾乐祸。 男子一袭青衣,表情稍显木讷呆板,自一出现,目光就紧紧锁在花千尧身上。 花千尧偏头一看,猛抱头,然后梭的钻进马车。 青衣男子走至近前冲冷言诺与姚静之微微抱拳一礼没有多余的话语。 ”公子,该回家了,老爷给你找了媳妇,要你回去相看。“一句话明明应该很喜庆,很愉悦,偏偏从青衣男子嘴里出来,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花千尧娶媳妇,真的假的,冷言诺来了兴致,刚要询问,便听得车内响起花千尧极为不满抗议的声音,”让花老头自己娶去,本公子不……“话未落,冷言只见一道大红身影如风一般被抛出车外,正好落入青衣木讷男手里,木讷男手指一动,连点花千尧周身大穴。 花千尧作垂死挣扎般看了眼车帘,咬牙切齿道,”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哎,木征,用轻功,翻墙,不要让那些少艾女子看到本公子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不能让人知道我要娶媳妇,不……。“随着最后一个字落,木征果然很木的抬起手。 花千尧张着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用眼神抗议,木征。 木征挠挠耳朵,”公子好吵。“话落,抱起花千尧跃墙离去。 这是极品男仆啊,”慕容晟睿这个男人不错,我想要。“话随心意,一出口,冷言诺便呆愣住了,这话似乎…… 偏过头却见一旁的姚静之正捂着嘴笑,”璃王还是如儿时般,璃王妃好生幸福。“ 这是个什么意思,冷言诺眨眨眼,儿时般?他们一起童年? ”静之告辞了。“ 冷言诺看着刚才明明精神还好,可是不过几句话语的功夫,就面白如纸的姚静之,挥挥手,”下次再叙。“ 然后,冷言诺钻进马车里。 ”你想要花家那个男仆?“车内静寂良久,慕容晟睿好听声音突然打破沉寂。 冷言诺抬起头,面色竟有些讪讪,”觉得有些意思。“ 闻言,慕容晟睿眸中一抹玉色流过,然后,突然一把拉过冷言诺,冷言诺显然没料到一向温润雅致的璃王突然如此…。于是傻愣愣的待自己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压在了慕容晟睿身上。 看着身下赫然放大的无一丝瑕疵俊脸,冷言诺深呼吸深呼吸,慕容公子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如此近距离看着这样一张脸,哎,真是鬼斧神工诶,这眉,这眼,这鼻,这唇……然后,冷言诺听到了自己微微快速的心跳声。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着,不再有任何动作,大眼小眼的对着,一段异样的气流穿插在二人之前,和着彼此之前的体香,以至于甚至隔着薄薄衣衫下的肌肤都似生了温,灼热撩人…… 车外驾车的寒流霜与清一对视一眼,我们什么都听不到。 ”王爷。“声音有些软有些低。 ”嗯“声音答得同样低,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你脸红了。“冷言诺一幅发现新大陆似的瞅着慕容晟睿,其实不过是想要借此打乱这有些让她适应不了的怪异气氛。 ”真的。“慕容晟睿眨眨细秘而浓的睫毛开口,眸光韵色雅致。 冷言诺点点头,一本正经,”真的。“ ”那不妨让它更红一点。“话落,一只手快速的按着冷言诺的头朝下…… ”你个臭乞丐天天在这儿,坏我生意,赶紧给我滚。“一声极不客气的粗吼声穿过帘慕直逼二人耳膜。 ”啊…。“冷言诺一下子翻身坐起,茫然的整整本就完好的衣裳,再极力掩饰自己那尴尬心神的假装拔弄头发,天啊,她竟然,竟然……她一定是疯了。 身上一空,慕容晟睿心中有些帐然若失之感,坐起身,看着冷言诺那欲盖弥彰的行为,本来郁闷的心突然豁然开朗,注意到冷言诺耳际后一抹粉红,眉眼间更是瞬间点亮一片春红。 ”得瑟什么。衣冠禽兽。“冷言诺一把推开慕容晟睿,起身扒开车帘下车。 却不知她刚下车,身后慕容晟睿舒展的眉瞬间凝起,似有痛苦之色…… 一下马车,被车外的风一吹,冷言诺瞬间回归本心,再回头一瞥寒霜与清一,恶狠狠的谨告,谁要多说一个字,割舌,拔骨,抽筋,送春楼,洗内裤。 寒霜与清一齐齐一个颤栗。 看到满意的效果,冷言诺看了眼远方围拢着的一大堆人群,这才偏头对寒霜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我们也才看到,喏……“寒霜纤指一指,”就是前面那座酒楼门前那个乞丐,寒霜也见过几次了,总是蹲在那儿。“ 冷言诺看着前方酒楼门前正被掌柜呵斥的衣衫褴褛的乞丐,眉头微微升起一片疑云,这个乞丐似乎她也见过,听路人说,这乞丐每月都会有几天蹲在此酒楼门口,只是之前路过此处见他孤零零守在此,亦没上心,如今既然…… 冷言诺带着寒霜抬步而去。 马车内,慕容晟睿退去面容瞬间的惨白之色,往车壁上一靠,对车外吩咐道,”清一,保护好王妃。“ ”王爷……“自小跟随的清一自然清楚自家主子的身体状况,眼睛看着前方向酒楼走去的冷言诺,犹豫而踌躇。 ”去吧,无事了。“声音淡淡从车内飘出。 清一知道这是王爷生气的前兆,遂略一皱眉,扔下马缰。 ”走不走,再不走,我打断你的腿,要不是晦气,爷早就弄死……“男子粗吼声突然停住。 不是因为看到冷言诺,亦不是有了同情之心,而是他的脚边突然多了一锭金子。 早春已过,夏至即至,空气中已经隐隐浮带一丝热气,此时太阳普照,冷言诺却没让寒霜支伞,脚步在那乞丐面前停下。 ”一锭金子能让他在你这里继续待着吗?“冷言诺开口,声音温淡。 男子长得一身肥肉,面上富态至极,显然是这家酒楼的掌柜,捡起地上的金子,听闻声音,忙抬起头,这一看,马上表情谄媚之极。 能在京城开酒楼,这掌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见对方气质衣装,连身后的丫鬟都像个大家小姐似的,必然是哪家贵人,于是点头哈腰,语气极尽奉承,”可以可以,待多久都行。“掌柜话落向酒楼内而去,临进大门时,又偏头看了眼地上坐着的乞丐,眸光一抹鄙夷,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没有,这么个烂乞丐还能有贵人相助。 而在接收到这抹鄙夷的眸光时,那衣衫褴褛一直对外界不闻不问甚至对寒霜丢下的金子都没有转过眼睛的乞丐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遮住面部的乱发直直看向掌柜。 那目光清澈明亮又灼灼寒光,吓得掌柜的莫名的身子一抖,唾了声”晦气“便快步向酒楼内而去。 冷言诺打量着地上坐着的乞丐,胡须已漫过整个下巴,全身脏污,不可谓不蓬头垢面,邋遢褴褛,说白了,地上的小强同志,洞里的蚂昨都比他干净。 可是,如此乞丐竟有一双清澈明亮如小溪的眼眸。 ”你为什么不走?不过一锭金子,怎么,我以前得罪了你家?“乞丐终于开口,如果不是开口的声音是男声,冷言诺甚至于从外表上完全分辩不出男女来。 冷言诺闻言,面无表情,道,”为什么这么坚持一定要守在这酒楼门口?“ 似乎这句话中某些东西打动了乞丐男,男子这才一幅假以辞色的模样抬起头扫了眼冷言诺,而后又低下头,”不是仇人啊。“一句话似自我尉述又似呢喃。 ”你的仇人很多。“冷言诺开口。 ”呵呵。“男子笑,笑声夹无尽悲伤与痛苦,又打量了眼冷言诺,那清明澄澈的眸光自乱发下直直射来。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谁,才会靠近我,呵呵,是想要体现你们这些人内心的高贵么,虚伪。“最后两个字男子似吐出来般。 冷言诺毫不生气,轻声一笑,”有意思。“然后转身。 ”人性初乃善,知错后改,方为大上,执迷不悟,满心自谴,误己误人。“随着冷言诺转身,一段话飘进乞丐男的耳朵。 乞丐男子闻言这才真真的认真的看着冷言诺离去的背影,少女纤弱的身体迎光而立,似能抵起千金,百折不弯,在她旁边,一男一女,同样身姿笔立。 ”王妃。“清一撩开车帘,冷言诺就着车中慕容晟睿的手上了马车,未再回头再看一眼。 王妃?璃王府新娶的璃王妃,乞丐男子看着远去的马车,哪溪水般清澈见底的眸中闪过一抹疑惑,璃王啊,那个天纵奇才却活不过二十的男子,上天果然是眷顾你的。 马车一路缓慢前进,丝毫不为刚才乞丐之事而破坏。 ”他是曾经的工部尚书的儿子,元浩。“一进马车坐稳,慕容晟睿开口。 冷言诺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这个人似乎知道她想什么似的,是的,她虽然没从那乞丐那里寻到答案,回头定然是要查的。 ”我记得现在的工部尚书姓秦,人挺正直。“冷言诺道。 ”元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样样齐全,前工部尚书元志只得这一子,夫人惯宠,几经呵责都于是无补,反而元浩变本加厉,掳人妻女,放火烧屋,坏事数之不尽。“慕容晟睿言辞浅慢。 冷言诺点点头,”然后呢?“ ”这世间女子坚贞执着者,数不胜数,那被他欺辱过的女子报一死之心,欲将工部尚书府邸一火烧尽,指天骂天,当夜……“慕容晟睿似乎也想及此事,语气微微低了些,”当夜电闪雷鸣,屋漏偏逢连夜雨,遇一群神秘的黑衣人闯府,元氏一府除了元志,满门二百三十二口全部灭绝,那女子被其中一名黑衣人看上……“慕容晟睿声音越来越低,似有什么东西极为隐忍压抑着,”眼见满门灭绝,元志突然心神破乱,可是却救了那个曾经被他侮辱过的女子,不过……那女子…。“ ”死了。“冷言诺声音突然极度冷静,沉默半响,开口,”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抬起头对进冷言诺那双闪着复杂神色的眼眸,”你猜对了,那晚我在场,而且亲眼看着那名女子被那些黑衣人侮辱。“ ”你……“冷言诺即使已从慕容晟睿的语气中听出来结果,可是依旧被这真实的答案给冲撞得有些魂不附体,心潮波涌。 ”所以元志身心重创,沦落街头,以求自身灵魂得到救赎?“冷言诺深深的看了眼慕容晟睿继续开口。 ”……“慕容晟睿沉默着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一声低叹。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在透进来的光束中近乎透明薄质的脸,她不相信,从小到大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的绝才男子,芨芨营营娶她以守护好一门府人,会如此当真眼看着一名弱女子被……。 既不可能,那必定当中还有他不想解释的原委。 车厢内一下子很静,一些沉闷的气息游走四蹿。 ”你面色不太好。“良久,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依旧如玉般的容颜,总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那面色太过透明白皙了。 ”嗯,有些事没做成,自然不太好。“慕容晟睿紧锁冷言诺的脸,微微压低声音答得坦白不藏分毫。 闻言,冷言诺脸一白,抓起身旁一个枕靠丢过去,低吼道,”慕容晟睿你个色狼。“ ”王爷到…。“清一话未落,便见一色紫影飘进了王府。 于是璃王府门口,清一张大一双眼睛看着同样张大双眼睛的寒霜,眼神对对碰。介于刚才之事,他们二人自动屏蔽车内言语,所以自然什么也没听到。 王妃怎么了? 不知道,从没见过小姐这般急切。 然后,寒霜与清一同时瞟了眼马车,相互摇摇头。 ”小姐,等等我。“反应过来的寒霜连忙向府内追去。 璃王府管家何伯刚跑到大门口,便见寒霜如阵风似的跑进府内,错愕半响,这才走向马车旁。 ”王爷,云落等你许久不回,刚走了小片刻,看她挺急的,要不要……。“何管家对刚下马车的慕容晟睿开口道,言辞间似乎亦是斟酌过许久的。 ”不用。“慕容晟睿摆摆手,薄唇轻吐,”还有我说的事,继续盯着。“ ”是。“何管家看着自家王爷那在日光下几显透明的面色,担忧的应声道,”王爷,你……“ ”无事。“ ”王爷啊,你们去哪儿了啊,那清仱馆不是人呆的啊,你快给王妃说说吧,属下不要享受了。“一声哭喊,转瞬飘至眼前。 ”扑哧“清一较清二来说还显呆板,可是此时也是失态的笑出声。 ”一,你笑什么。“清二不乐意了,他是被笑话了。 ”我说清二啊,你快回府照照你的样子,哎,哪还是什么……“何管家同样捂着嘴忍住笑。 清二这才反应过来,思前想后,他刚从那家城中最出名的清仱馆出来,明明清一都是晚上来洗内裤,可是他却大白天被安排去”享受“,刚刚离开时,有个男子像是个软蛇似的粘在他身上,然后,然后,”啊……“清二痛心的抱着头,他一代青少名男竟然被一个断袖给亲了,那…… 清二一摸脸,胡乱的擦着,然后看着王爷有些虚光的眼睛,”王爷,求你给王妃说说情吧,那不是人待的啊,我可是你最忠心的属下啊,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如何习惯呀。“一声声哀肠寸断。 清一与暗处的清三清四看了眼清二,同样是憋着笑,叫你不安好心得罪王妃,活该,不知道王爷现在对王妃很不一样么,没眼色。 ”二啊,你看你这样子,莫不是真的被那些…。给……“一旁清一捂着嘴,收住要大笑的表情开口道。 ”一,你…。啊,这就是一落浑水众人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清二挽起袖子本来要动作的又停下,看着慕容晟睿哭得伤心欲绝。 ”二,没眼泪。“清一很直白的戳穿清一,接收到清一投过来的恶狠狠警告的眼神,非但不怕,反而又道,”要真哭。“ 慕容晟睿轻拍了拍额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哭得”好不伤心“的清二,开口,”清二,你是想替本王洗衣裳吗。“ 璃王开口,清二马上立正,放手,身躯笔直,转瞬间从悲哭男变成一本正经男。 ”哎。“慕容晟睿一幅爱莫能助的看着清二,突然想到刚才马车内自己对于冷言诺的行为动作,面色微笑着又纷繁复杂。 却不知那抹笑太过韵雅,看得清一与清二直呼,自家王爷中毒了,而且中毒很深。 ------题外话------ 那个更新时间,有妞建议改为七点左右,觉得太早了些,8—9点如何?   ☆、第五十章 天下哗然 而慕容晟睿得罪冷言诺的下场就是,这几日里,连冷言诺面都不曾见过。 “堂哥。”璃王府大门口,一道声音阻住慕容晟睿的马车。 南湘仪看着正要出府的慕容晟睿,终于上前一步,犹豫半响还是开口,“堂哥…。” 沉默良久,厚重简单的车帘掀开,“本王乃是天慕国的璃王,何担得起南国公主一声堂哥?”慕容晟睿看着南湘仪语气疏淡。 南湘仪见此,面色显得有些尴尬,额间珠饰似乎也暗淡几分,“堂哥何必这么说,你的母妃是我的姨母,你我本当…。” “还请湘仪公主慎言,我的母妃可是被南国公然宣告逐出皇室的女子,更当不得公主一声姑母。”慕容晟睿语气愈见寡淡,看向南湘仪的面色没有任何情绪。 “这…。”南湘仪两手绞着手帕,贝齿微微咬着嘴唇,在她身后的丫鬟护卫,最先是为璃王的面容所惊艳,而后只感觉到这位隐秘的璃王一个眼神,明明盛着四月的春光,落在众人身上时,却是冷然如冰,纷纷为自家公主捏把汗。 “清一。”慕容晟睿放下帘幕,看也不看南湘仪一眼,一声吩咐,清一驾马离开。 西厢院子主屋内,香叶将之前在璃王府大门口看到的一幕对冷言诺禀报后便看着小姐不见半丝情绪的脸,越发觉得小姐如今隐得越来越深了。 “对了,小姐,清二还在东摇西晃呢,要不要…。”寒霜走上前小声道,神情可见好笑。 冷言诺目光越过窗户,落在院中一会剪剪花,一会儿抚抚掉,一会儿擦擦桌子使终带着一脸殷勤笑意,而院内正在吩咐打扫的香叶也是憋不住的笑。 冷言诺见此,也甚觉好笑,而后偏过头对寒霜道,“这几日里多关注一下丞相府的消息。” “是,小姐。”寒霜应声点头。 ……。 第二日,佳香楼便传来消息,冷俊轩派人送去一批厚礼,为昨日酒楼开红之日染血赔礼道歉。 冷言诺听闻此,面色一笑,这冷俊轩倒是个看得清形势的,不过,如果若有一日他知道佳香楼的幕后东家是我,他会为今日自己的行为作何表情呢?冷言诺还挺期待。 寒霜与冷言诺同感。 而身后的香叶跟着冷言诺时日也不算断,又是个心细聪明的,见此,只是暗自腹诽,这一个比一个黑啊。 而一向深受恩宠,名声堪佳的丞相府可谓是短短时间上升到了京城的舆论顶尖,浪头激流处,而随之冷言雪与男子私相授受的事件不知怎么的又传了出来。 大小姐不洁,二公子未婚而收妾,掌家夫人暗害丫鬟,虽然这些高门府邸哪些不有龌龊事,但是一旦搬到台面上来,那就不一样了,一时间天慕国京城里沸沸扬扬,而在此风流激进的时候,丞相府却是一再的低调,做着寻常事,没有半点心虚之态。 冷言诺对此只是淡然一笑,看来丞相府此次倒真是聪明了。 期间上朝,冷丞相一脸正然,恍然不知此间事般,同样引得其余众臣面面相觑,与冷丞相交好的自然是极力为冷丞相扳正,与冷丞相立不同政见的自然乐得谣言满天飞,一些中立大臣更是一心问朝,不闻窗事耳。 当这些舆论被闹市上的人翻来覆去编撰N个版本后,从丞相府又传来说丫鬟横死,丞相府有鬼怪行事…。等诸多怪异离奇之事。 事过而必妖亦有异,于是可信度真实度全都渗了水分,简直就是隔山打牛,混淆视听,一时间众人又纷纷怀疑起某些事情的真实度。 直到一日,冷言雪面色红润,大方温婉的出门时,某些人觉得这传言定然是胡说八道的,但依旧是少数。 没过几日,又有传言,将某些事说得是如临亲境,百姓好事者从多,自然乐此不疲。 冷言诺在璃王府内听着这坊间版本,微微冷笑,这丞相府真是欲想釜底抽薪,置朱死地而后生么,可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你事过而有妖,我让人诉说身临其境。 无论如何,丞相府的名声都会存上污点。 而名声可谓一夜之间低落谷底的丞相府,突然一道消息又一夜之间将冷丞相府推入高峰。 南国太子进京,向皇上承禀,愿以十里锦红亲自求娶冷丞相府大小姐冷言雪为南国太子妃。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关键不在于南国太子亲自进京,铺以十里锦红,而是单一个“求”字,便足可让天慕百姓瞠目结舌,心中惊浪翻滚。 天慕国但凡记忆无虞的人都知道自二十年前,南国公主,现任南国皇上的妹妹南慕妍曾与天慕国前任璃王两情相悦,两国也是喜闻乐见,促成好事,缔以姻亲。 谁料,不知是老天开玩笑,还是好事多磨,就在婚事敲定之后,南国皇后的弟弟也就是南国国舅不知为何被璃王所杀,当年那件事可谓轰动天下,南国皇帝震怒要天慕国先皇交出璃王…。此般事情颇多复杂,南国皇帝更不顾南国公主求情,决然撕毁婚娶聘书,并声名,两国自此不相往来。 而谁也没有想到,南国公主,一个娇滴滴不出门的大家闺秀,扮太监,逃宫门,在重重护卫下远走南国皇宫,不远万里奔赴天慕国。 此间波折坊间倒是有不少版本,但是唯一让人映象震憾而钦佩的,是这位南国公主南慕妍历经千险最终晕倒在璃王府门口……。 前璃王与南国公主大婚之时,南国皇宫派来人欲强行带回南国公主,南国公主当堂愿弃公主身份,从此与南国皇氏一刀两断,自逐出南氏。 同时,南国皇帝收到底下人的消息,当朝震怒,甚至险些毁了金銮殿上的黄金九龙椅手,即刻下旨,将南国南慕妍逐出皇室。 同一日,璃王天下昭告,此生独娶一妻,天下唯她之重,定永不负卿。 自此南国公主脱离南氏皇族。 当年此事,很是掀起一阵风潮,甚至于有些人已经处于两国随是开战的警戒中,有过人心惶惶一段,可是前任璃王也是天纵奇才,百谋思动,硬是让南*队隔在两国界线之外,不踏步而入,久而久之,大家见两国相安无事,心中大石也落了下来。 而后天下分为两派传言,一派是乐赞一对情比坚艰的有情人敢冒世间大不玮终成眷属,更赞璃王大爱,此生独娶南国公主一妻,一派则是说南国公主罔顾血缘之情背国离乡…。 二十年过去,南国现任公主南湘仪入天慕国游玩已经算是对过去二十年之前的事淡然化之的一个终结,却没曾想南国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太子竟然亲自求娶。 求娶一位虽名为天下第一才女第一美女,但是近日里却连翻名声添垢的丞相府大小姐,于是京中又热闹了,彼此奔走相告。 与此同时,天慕国行宫里。 “殿下,查过了,确有此事。”一旁一位年轻男子对着面前天青色锦袍男子禀告。 男子身姿俊长,闻言幽深如海的俊眸里微微晃动,冷言雪,他的未来太子妃竟让人如此…。 “璃王妃。”男子咀嚼着这几个字眼,手中的茶杯瞬间化为粉末,手指微张,任粉末飘扬空气中,面上闪过暗沉。 天青色锦袍男子正是南国太子,南木宸。 “对了,那位现在如何?”良久,南木宸又开口问。 年轻男子似是知道南木宸指的谁,上前一步道,“无何异常。” “呵呵…。” “不过…。”男子欲言又止。 南木宸皱眉,“说”话语无形中透着凌然气势。 “湘仪公主似乎不愿回国。” 南木宸摆摆手,“先不管她。” ……。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与此同时的皇宫御书房里。 少年皇帝盘着腿坐在上好楠木金龙雕花桌案上,手撑在膝上托着腮看着翘着腿坐在黄金椅上的女子,眼光清澈。 女子慵懒不拘,姿热随意,正一本一本看着奏折,在看见其中一本奏折的内容后,眼神稍微多停留一瞬,而后没何情绪的,翻过下本,然后往后一靠,“真累啊。” 冷言诺毫无形象的靠在龙椅上,抬头看着居高临时满面疑惑而又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少年皇帝,然后身子微起,手一抬。 “哎哟。”一个爆栗让少年皇帝一个鲤鱼打插,腰背挺得笔直。 少年皇帝有些悻悻怏怏的看着冷言诺,“诺姐姐打我干嘛?”话落,樱红的小嘴一翘,尽是不满。 “你这样看着我,万一被我风情妖娆的身姿面容给记忆深刻,对你以后找老婆不是个好事儿。”冷言诺摆摆手一幅不以为然,大有一幅,打你是看得起你的架势。 闻言,少看皇帝把手一歪,“才怪呢,这么凶,我以后的老婆要温温柔柔的,最好是像…。”少看皇帝说话间眼神放空满眼期待。 “像谁?你小子搞早恋?”冷言诺一把提起桌上的少年皇帝,“不行,姐姐得好好教育你,早恋危害大……” 虽然这是古人,古人早婚,如少年皇帝这般,在寻常儿家里说不定娃都有了,可是对于一个禀持着一夫一妻,婚龄要适当至少在古代也要等到十五岁之后才能成婚的冷言诺来说,少看皇帝现在是万万结不得的,虽然,已经有不少大臣提议过了。 早已听惯冷言诺的异特言论的少年皇帝却没去理会冷言诺心里的弯弯绕,突然一把抱住冷言诺的胳膊,一幅认真模样,清澈透明一幅童真的大眼睛里流动一湾热流,“诺姐姐,你是故意的对吧?” “嗯?”冷言诺看向少年皇帝。 “你如果真不想让丞相府好过,何需如此费心机,你这样做是想一点一点吞食掉丞相府,让他们身败名裂,逼得他们不得不反,然后我才有借口向丞相府出兵,收回那三十万兵权,而又不会落人话柄,对吧。”少年皇帝青稚的声音像是软软的糯米糕却说着无比沉重无比暗腥的话。 冷言诺突然站起身,摸了摸少年皇帝的头,“你这小破孩子,心思要如此细做什么,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他日一切成定局可不能让史官记在你头上,毕竟丞相府现在并未实在做出什么。我怎么能让我的小破孩子落得一个心眼狡小不能容臣的坏名声。”话落,冷言诺睨了眼少年皇帝,转而一叹,“可是啊,天不遂人愿啊…。”这南国太子何时被冷言雪迷得神魂颠倒了,还十里锦红,亲自求娶,果真人算不如天算啊,不知道他那皇帝老子如何肯放下那二十年前的恩怨的。 “南国太子今日说要亲自迎娶冷言雪,言辞恳切,一幅势在必得之势。”少年皇帝状似忧伤的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可是心怎么也明媚不起来,小小年纪亦觉得美色惑人啊美色惑人,可是诺姐姐也很美啊,那冷言雪与诺姐姐比起来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好不好。 “不过嘛…。”冷言诺语调一转,“小破孩长大了…。” 少年皇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很是一幅,我是无辜的,我什么坏事也没干的样子看着冷言诺。 “李若风是你的人?” “啊,诺姐姐,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少年皇帝抱着头讨好的笑着。 “皇上,瑶华公主来了。”这时宁公公快步走了进来。 “长姐来了,那…。”少年皇帝正要回头,却见刚才还在黄金椅子上坐着的冷言诺早已没了影,焉焉的垂了垂脑袋,又看向宁公公,“请吧。” “是。”宁公公难得见到皇帝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可爱的表现,似乎觉得,这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应该有的表情,面色闪过慈和的笑,弯腰应声退了下去。 “瑶华见过皇上。”瑶华公主一步入御书房,便微微行礼。 少年皇帝早已正经坐在坐位上,见此,遂站起身,对瑶华道,“早就对长姐说过,不必如此多礼的。” “君臣之礼还是要的。” “长姐今次前来所为何事?”少年皇帝言辞间略显生疏。 瑶华上前几步,“倒也无事,只是今日南国太子进宫,求娶冷丞府之女冷言雪,近日里丞相府传言微词颇多,而且丞相府如若与南国联姻,万一有何想法……”瑶华公主句字清晰,点清形势,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皇上弟弟自两年前失踪三月回来后便变得心思莫测万事从容,定然想到这一层,但还是有必要点明一下。 少看皇帝敲了敲桌案,“那长姐有何见解?” “让丞相府名声一败再败,败得南国群臣谏言阻止南国太子娶冷言雪,况且南国与我天慕……”瑶华公主面色平淡,却是句理清晰。 躲在暗处的冷言诺不禁多打量了一眼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瑶华公主。 “长姐有何计策?” “这…。”瑶华公主欲言又止,“皇上可寻璃王…。” 少看皇帝恍然想到什么事,面色有些犹豫,瞬间闪过晦暗,着实与他年纪不符,遂冲瑶华道,“行,朕知道了,长姐挂心了,你一人管理后宫事宜确是疲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告诉朕。” “是,瑶华告退。”长长的宫装裙裾摇曳着冰冷皇宫里凝洁的光辉。 少年皇帝青稚的面容看着瑶华公主的背影渐渐闪上一抹轻愁。 “想什么呢?”冷言诺冷不丁的手在少年皇帝肩膀上一拍。 少年皇帝立马偏大过头,一幅笑颜,满是欣喜,“诺姐姐,原来你还没有走。” “走个屁,老实交待,你家这位长姐与璃王什么关系?”冷言诺直接跳到桌子上狠瞪瞪的盯着少年皇帝,看得少年皇帝一个趄趔,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 一旁宁公公见状,默默的,无声地,淡无痕迹的,尽量缩小存在感的退了下去。 少年皇帝睁着一双清亮无辜又略显迷茫的大眼睛软软的看着冷言诺,诺姐姐不是说她家表哥外表光亮,内里黑心,与她不同一国度吗,现下为何如此动容。 “那个长姐儿时与表哥交好哥出生时表姐还抱过他但是自从两年前我与表哥疏远后她虽不予过问但是对此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少年皇帝一口气将话说完,生怕说慢了,他家表哥会沦到休夫的下场。 表兄妹啊,在这个国度是可以成亲的,不能怪冷言诺不瞎想啊。 冷言诺遵行的格言就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能再是别人的,既然成了我的,更不能成为别人的,就算不是我想要的,已经成了我的,那也不能是别人的。 那个貌似好像人家也没成为她的,如果寒霜此时在的话,定然会这样说。 冷言诺在少年皇帝话落后,紧紧盯了他十秒钟,眼神平静,睫毛不颤,坦而言之,不错,没有说谎。 ……。 冷言诺刚回到璃王府,便收到了来自姚国公府的请贴,那位心较比干多一窍,病若西子胜三分的姚静之。 想起那句“煮茶候之。”冷言诺带着寒霜香叶,欣然前往。 路过前院时,正巧见着王府管家在训练新招进来的家丁,冷言诺嫁入璃王府多日,方知这璃王府表面平淡无烟云,实则不可谓外松内紧,想来这些年即使少问世事,被皇帝制肘,却也让某些人不死心,从大婚那晚便可看出,这璃王府这些年可谓“门客不断”啊。 不过,这慕容晟睿表面看似无害,实际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黑着呢。 想到这,冷言诺就想到某人那日…… 璃王府管家何叔此时板着一张脸正一本正经的对新来的家丁训着话儿,在他面前一排男丁皆垂着头认真聆听。 其中也不乏一些刚进来不明就理的家丁耷拉脑袋,掩不住好奇眼观四方。 冷言诺见此心中颇觉有些好笑,一扫心间纷乱思绪,带着寒霜香叶抬脚离开。 刚走到璃王府门口,便遇到正自马车而下的慕容晟睿。 冷言诺自叹一声,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曹操”了——真是想到就到。 面如冠玉,身姿玉长,欣如松柏,高若云端,轻尘无物,他就那样呈着浅浅光辉缓步而来,姿态高雅雍容,一动一姿无不美娆,清润,玉透。 冷言诺明而亮的眸中闪过一抹浮光,这是看到美男的正常反应,虽然看了这许多日也司空见惯了,可是美色总是有益于身心的。 “诺儿要出去。”慕容晟睿上前一步,微微低头询问,吐松如兰,似乎对于这几日冷言诺的刻意避见毫不在心。 冷言诺面色微微一红,看着近得只半步之遥的男子,这貌似怎么觉得有点勾~引的意思呢。 是哪儿出了错,哪儿出了错,这厮一会儿一个样,甚是奇怪。 但是冷言诺好歹见过大场面的,人家在面对繁复如花心神莫测的的楚浴染时敢掀翻桌子倒人家一身茶渍,在面对花千尧时可以横眉冷对千夫指,哪里不能对付慕容晟睿这个超级大美人儿。 虽然,他好像比起他们还美了那么一丝丝点。 冷言诺面色一正,极度温婉道又打趣道,“去姚国公府,阿睿要一起去吗?” 既然要恶心那就让咱们恶心到底吧。 “好啊。”慕容晟睿答得一点不含糊,似乎极为满意冷言诺这个称呼。 冷言诺微微错愕的看着慕容晟睿,这厮一定是易容的,易容的。 然后,马车一路向着姚国公府而去。 九曲回廊,亭台楼谢,帘卷西风,伊人清瘦。 姚国公府的凉亭里。 姚静之一袭白色素衣,头发随意用丝带往后拢着,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面若凝白,可是白得有些过分了些,走几步就喘,说几句话就累。 连林黛玉都比不上,林黛玉人家好歹还能撑得久些。 “我邀王妃过府品茶,倒没想到璃王也来了。”姚静之浅浅笑言,人比黄花瘦。 冷言诺偏过头看了眼慕容晟睿,偏偏人家没有自觉,反而笑得一个坦然。 姚静之也不予理会,而是抿唇轻笑了一下,“无妨,只是今日收到丞相府冷言雪一份礼物,觉得王妃想必用得上,所以,就借花献佛了,王妃可不要嫌弃。”说话间,姚静之朝一旁的伺候的丫头点了点头,丫头忙走了上前来,递给冷言诺一幅画。 冷言诺示意寒霜接过。 寒霜接过画,画卷慢慢展开,淡扫一眼,冷言诺眸光绽放一抹星点,朝寒霜点点头,复又偏转头看向姚静之,“姚小姐向来不乐出门,对这些京中小姐结交之事亦不太有爱好,没想此次竟能得京城第一才女赠画?”说话间冷言诺细细瞧着姚静之,却见对方苍白的脸上笑意极浅,一幅风吹即倒的模样,没有任何别样的情绪。 “画非画,想来是冷言雪拿错了。”姚静之每说一句话呼吸似乎就沉重一分。 冷言诺手指搁在石桌上,微微点了点,语气意味深然,“姚小姐这是雪中送炭?” “静之倒觉得是锦上添花呢,王爷能娶得如此玲珑佳人,当是万幸。” “确实有幸。”坐在一旁的慕容晟睿看着两位女子打着哑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相反乐得闲然。 冷言诺嫣然一笑,恰如凉亭里正娇艳盛开的花朵,明媚如春,“姚小姐真是比干西子林黛玉。” “嗯?听不太懂,不过想来是好话的。”姚静之喝了口茶微笑道,她的笑容很美却有种凄凉,一如那日宫中所见,盈弱如风,随时可逝,娇人伊然,清清怜然。 冷言诺看着姚静之那越发苍白的脸色,眉头微微一蹙,“姚小姐如果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妃和王爷先告辞了。” “也好。我这身子就是不太争气,请王爷王妃慢走。”姚静之说话间身子便一歪。 而冷言诺身后的寒霜却一个剑步的跑过去扶住了姚静之,手顺势不着痕迹的把了下她的脉。 “如何?”一出姚国公府,冷言诺便开口询问寒霜。 寒霜看了眼冷言诺身旁的慕容晟睿,见冷言诺对她摆摆手,“无事,你就当他不存在。” 寒霜愕然,偷偷看了眼温如清玉的璃王爷,顿时觉得眼前一花,太美了,那么一尊大神,小姐你敢,我可不敢,想归想,寒霜还是凑进冷言诺耳边,“姚小姐是中蛊。” “蛊?”冷言诺皱眉。 “而且这蛊身居她体内寄存于她的内脏之中…。”寒霜有些唏嘘,唏嘘中夹着一丝冷意。 冷言诺见此并没有探究,只是又追问,“有救吗?” “没救的。”说话的是慕容晟睿,声音听上去竟有些空洞。 “为何?”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 “静之与我自小一块长大,那蛊是常年累月一点一点缓慢侵袭的。”慕容晟睿似乎想到什么抬起头眸光有些遥远虚缈。 “青梅竹马?”冷言诺试探的问道。 慕容晟睿眉眼含笑的看着冷言诺,眸光紧锁,“诺儿是吃醋么。” “吃你个大头鬼。”这慕容晟睿不说还好,一说冷言诺的火气便蹬蹬往上升,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真是自恋中的极品。 闻言,慕容晟睿反而笑得更为舒缓,什么叫一笑百媚失颜色,大概就是如此了吧,这厮的笑容太过杀伤力,冷言诺偏过头不再看,想到什么又开口,“什么叫做常年累月一一点一点缓慢侵袭?” “出生时便被入蛊,而后五年期间惑蛊,诱蛊,根深心至,以至于如今这般,五脏六腑都被……若不是姚国公府好药维持……”慕容晟睿此时如玉的面容上也少添一分沉暗。 “真是够歹毒,一个刚出生的的小孩…。” 闻言,慕容晟睿微微低头看着带着微怜的玉白小脸儿,眸光微微一晃,心神一动,突然拉起冷言诺的手,足尖一点。 姚国公府门口的人和寒霜与香叶都只觉两道清姿立秀的人影如风般眨眼间便掠进了马车,车帘似乎都没掀动就直入车内。 冷言诺摸摸身下的软垫,触感很鲜明,面前的慕容晟睿很真实,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给拉进车里,她又没受伤可以走的好不。 冷言诺思及此,没注意到自己此时的表情是既疑又惑,然后,咬牙,再后舒然,几经反侧,终是不明白这慕容晟睿今日是抽哪门子疯,平日里各干各的事,今日偏偏要与她一起,奇了个怪哉。 而对面的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不停变换的小脸,将她每一分表情变化都扣入心底。 “王爷,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良久,终于抛开疑惑的冷言诺直言不讳。 “那王妃害羞一个看看,定然是极美的。”慕容晟睿闻言,面色一转,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揶揄。 “慕容晟睿明人不说暗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冷言诺终是爆了粗口,一口气说完,却见对面慕容晟睿面色颇为复杂的看着言诺,那么清润如昙花明现的眼神,看得冷言诺一个渗然,好吧,她宁可慕容晟睿对她动粗,这样她可以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她是不是选错了?哎,实力不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早知道选楚浴染了。”冷言诺低声咕哝,话一出口,忙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竟有些做贼心虚这感。 面对面慕容晟睿却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清润的眸中倒是有什么在翻腾着,急急压迫而来。 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冷言诺咬牙,切齿,皱眉,深思,然后,深呼吸三百六十度,眉眼弯弯,头微低,“王爷刚才你什么也没听到对不对?”语气清然中夹着一丝极难捕捉到的讨好。 而后,慕容晟睿绽眉,挺鼻,唇勾,微笑,然后,手指一勾,极为快速的拉过冷言诺。 冷言诺诧然的一个失重扑进慕容晟睿的怀抱,只觉一股扑鼻的如雪似兰的味道,这混蛋,难道又要……。思绪刚起,下一刻,一道剑矢带着破空之声,急急而来。 箭矢穿帘而入,却停在半空。 然后,马停。 冷言诺抬头,那支发亮的箭矢正静静的被慕容晟睿两指夹着,如果再晚一步,自己八成落得一个箭矢穿脑的下场。 随即,马蹄声踏踏而来。 “刚才箭矢不力,不知车内人可有受惊。”一个男子声音自车外飘了进来。 冷言诺却没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车外为何没有寒霜香叶的声音,明明他们三人都坐在车外驾马的。 “我提前让她们回去了。”似乎知了冷言诺的想法,慕容晟睿声音轻轻。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手中箭矢,听着他无关痛痒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话,又隔着帘幕看了眼车外的人,心下一叹。 “闹市射箭,视命如草介,南国太子真有礼仪。”慕容晟睿优雅的将箭放在一边,才清清恬淡冲车外人道。 “璃王真是好眼力,未见真人便知本宫身份。”车外男子声间磁缓有力,像是飘翔天际的雄鹰永远全盛之态。 “彼此彼此,只是太子之箭莽撞射出,惊扰了内子……”慕容晟睿含笑看了眼冷言诺,言外之意由车外人去猜度。 而冷言诺却在慕容晟睿说出那句“南国太子”时,微微走神,如果她没听错,车外男子的声音就是那日洪县境内与青衣人厮杀的领头人。于危验之时从马车里捞出她和寒霜的人,可是,他竟然是南国太子。 大张旗鼓要求娶冷言雪的南国太子。 思绪纷飞不过瞬间,冷言诺偏过头正对上慕容晟睿微微探究的目光。 是自己太神游天外了吗?冷言诺有些理亏,讪讪一笑。 “乖。”慕容晟睿突然抬起手落在冷言诺的头上。 乖?冷言诺眼眸放下,细细的打量最慕容晟睿一眼,他脑袋八成的透逗了。 “哦,是璃王新娶的王妃么,受了惊吓呀,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初来天慕,倒是不太熟悉地方,莽撞了。”字里表意很谦虚,可是底气很足,语气很不屑,毫无诚意。 “不过,内子爱财,如果太子愿意解囊的话,我想内子定然不会介意的,南国太子身份尊贵,定然也不会与一位女子计较。”慕容晟睿手放在冷言诺头上轻揉慢旋,竟是舍不得放下来。 好痒,冷言诺眸子一瞪,一手抓住那两只猎蹄,扒拉下来,竟然说她爱财,这不是坏她名声,虽然我很爱财,可是心照不宣,不要说出来好不好。 冷言诺狠时,绝情冷然,俏时,鲜妍明亮,如春日暖风。 阳光从车帷处透进来,照进一室温馨暖融,此时冷言诺一怒一瞪,倒让慕容晟睿眸光微微波动。 车外,南木宸望着紧闭的车帘,饶有深意的一笑,凌锐的眼光掩藏深底,“原来璃王妃爱财,璃王府是很捉襟见肘吗?以至于王妃如此喜爱银子?”语气颇为轻视之意。 “本王妃不知怎么的就喜欢银子,看见银子就两眼放光,心情倍好,心情一好没准就不惊也不吓了。”车内冷言诺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慕容晟睿,她悲催的发现,这厮是故意的,硬得捏不了,咱捏软的,不吃亏。 但是冷言诺开口时却是微微压着声音的,以至于声音听上去较之平日沉闷一些,没有活灵气。 车外南木宸闻言,嘴角微勾,眼底一抹异光闪过,古来听音辩人,这璃王妃果真是山野村里的,心思狭隘,少于见银,才如此爱财。 此街道开阔,行人不多,往来贵富清流,有好事者驻足听言,一见马上人的气势,纷纷远观。 “那,不知王妃要多少银子。”南木宸开口了,语气里意味幽深,堂堂璃王妃当今论银子,于声名也是不益的,女子未嫁重清誉,出嫁珍名誉,本宫给你银子,倒看你收不收得下…… “一万两。”微微低沉的声音自马车内轻飘飘溢出,但是却掷地有声,如重金砸地。 一万两?远观看热闹的沸腾了,一万两是什么概念,够普通一户人家吃一辈子还有余。 璃王妃开口管南国太子要一万两银子赔罪? 一万两?她真敢开口,还真敢喊,南木宸眸光微凝,冷意似要透过厚重车帘射进车内。 “王妃真爱开玩笑。”南木宸沉默须臾,笑着开口,他的笑声有种沉缓的感觉,笑得不奢华,不旖旎,不妖冶,不温和,倒像是腊月寒洁的霜丁破开的声音,不算寒,却有些冷。 “诺儿从来不开玩笑,莫不是太子拿不出银子,要赖账。”慕容晟睿清和的声音飘出车内,如风润人,好听至极。 闻言,南木宸面色微微暗郁,眸中瞬间涌起一层黑浪,不过倾刻又尽数化去,凝缀笑意,“璃王哪里话,既然王妃开口,本宫岂能拂逆之意。”言下之意,我莅临贵国,只能受你们压榨,你们如此公然刮薄南国太子银子也不怕人言可畏。 “那谢太子,没想到南国太子如此识礼知趣,不过于闹市上胡乱射箭惊吓本妃,竟然愿意以一万两银子赔礼道歉,南国国风堪好,太子仁义。”冷言诺一句话说得是知书识礼啊,可是前后断句,重词落音,尤其最后四个字,却生生的推翻了南木宸欲以谣言深陷的算计。 似乎已经看到了外面南木宸的黑脸,冷言诺还嫌不够似的,又添上一句,“南国太子如此大方,欢迎以后射箭。” “啪”极轻微的声音,南木宸身后的长随心神一颤,主子的马鞍已经被内力震坏,如今只真力不泄而以致不碎开来。 “不知太子一万两银子是现场支付,还是拿物抵压,还是本妃派人去行宫内取?” 真是黑心啊,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了,远远的一树枝上花千尧一脸悔不当初,突然也和清二一样,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是相当的大度宽容了。 车内,慕容晟睿含笑看着冷言诺,掩唇轻咳,一向精明的南国太子怕是没料想在此吃亏吧。 “王妃可派人随本宫去行宫取。”一句话俱是笑意浅浅风过无痕。 纵然冷言诺也不得不叹一声,不愧与慕容晟睿有那么一些血缘关系,够能忍。 “好,清一你去取吧。”慕容晟睿开口。 南木宸刚拉马掉头欲离开,身后却又响起慕容晟睿不高不低的声音,声音夹着内力,十里八方都听得清楚。 “想来,南国太子不会记仇吧。” 南木宸一夹马腹,“怎么会,善财积福,本宫高兴还来不及。” “那劳烦太子以后多积福,我想天慕百姓会感激你的,清一一会儿把银子送去城外收养孤儿的报国寺,南国太子如此大方,本妃又怎能小气,为国为民实是应当。”冷言诺总是能最撮中人的软处,血流翻涌。 南木宸闻言眸光一沉,好厉害的一箭双雕之技,即束缚我为了名声不能出手再杀璃王妃,又让本宫白白失了一万两银子,到头来还为他人作嫁衣,让冷言诺落得一个慈善为民的好名声。 慕容晟睿,你果然好手段,不愧有我南室一半血脉,南木宸心下气涌,难怪那日看般坚锐的女子会败于她手,思及此,看了一眼马下的清风,南木宸一夹马腹,狂奔行宫。 清一早得了冷言诺的吩咐,足尖一点,随风而去。 人群散开,自此冷言诺可谓白白落得一个好名声。 马车一路驶向璃王府,马车当然有人驾,慕容晟睿总有各种方法叫来人驾马。 车内,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南国太子会找她麻烦,所以特意与她同行,一举双得,至少一段时间内不用面临南木宸的暗箭。 可是那日洪县境内的事情花千尧不可能瞒他,以他之慧,应该猜到那黑衣男子的身份。 南木宸如此热切求娶冷言雪,会……冷言诺猛然的一拍脑袋,与她无关,劳这什子心做什么,况且……冷言诺脑中突然纷飞儿时某一晚误巧所听之言,摇摇头,她与南木宸本来就不识,那日洪县境内如果不是自己表现得特别,想来与南木宸,还不知谁成了谁的刀下魂,冷言雪早享声名,又心仪南木宸,指不定两人早就珠胎暗结。 如果不是姚静之的画,她都不知道原来冷言雪心中所藏之人竟然就是这个南国太子,南木宸。 “这是璃王与新娶的王妃吗?”一声清爽好听的男子声音自车外飘入马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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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在意?”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的表情,毫不妥协。 冷言诺不喜这种感觉,遂抬起头,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几乎是吼道,“是,我很在意。” “原来么…。”慕容晟睿神情一怔,玉色容颜白净透明,清润的眸子里面某种情绪积聚而深,团团叠叠。 吼过之后是极度的平静,冷言诺看着这样一幅最如初见温润淡玉的慕容晟睿心却突然滴落一滴水,飘流晃荡激起一片涟漪,静水之区悄悄浮动,暗香盈袖,拂华正春浓。 冷言诺就这样一顺不顺的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盯着那眸中一汪清河,一坡鲜妍,不过两步之距,精唇微勾,色如艳花,娇媚灿生,小巧的脸上卷而秘长的睫毛更像是夏日期里一柄小扇,风摇轻低谷,凉渗清清心,带着一抹小挺玉珠自九天仙霞而下,如空谷幽兰般寂静,如灿然芍药般绽放,一色一朱都是如斯美物想要靠近。 慕容晟睿眸色一深,身子微微上前一倾,心却蓦的一痛,眸光一散,往车壁上一靠,眼眸一闭,一切动作轻微不过眨眼间,车内依然,只是心冰寒三尺。 冷言诺眨眨眼睛,眉头轻蹙,这厮犯什么病,挠挠刚才被慕容晟睿撩拔微乱的头发,唇瓣微微不满的抿起却更添诱人景致。 慕容晟睿正睁开的眼,又是一闭,头一偏,不再看向冷言诺。 车内一时间静谧,只听得马车行走于地的车轱辘声与马儿畅气声。 “到了。”慕容晟睿当开先口,声音有丝暗哑。 “嗯。”冷言诺从来不是热脸去贴人冷屁股的人,人家都如此冷默了,自己何必呢,遂快速下车。 急着下车的的冷言诺全然没有在意到慕容晟睿眸中那一瞬间笼罩而上的青影。 “闹什么毛病呢,不就一封信。”冷言诺一回到雨芬阁便端子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一脸不悦。 正在院子里做活的香叶与寒霜见此,忙前后脚进屋。 “小姐…。” “小姐…。” 两声低唤,冷言诺抬起头,恶狠狠一咬牙,“以后不准听他的。” “听谁的。”异口同声,寒霜与香叶瞪大眼一脸疑惑。 冷言诺见此,抬头看看窗外春景,心瞬时恢复清明,她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跟一个有毛病人的人生气,思及此,面色微舒,“无事,你们先下去吧。” 寒霜看看自家小姐,与香叶眼神一对,能让自家小姐生气的人这世上除了东厢院子那某人,好像还没别人吧……于是二人互对一眼,心照不宣的退了下去。 …… 这一日,一直沉寂的丞相府却送来请柬,柳氏之母那位有着封号的一品诰国夫人远赴烧香归来,明日特地给各位夫人小姐们讲解佛经,赏花怡趣,特邀冷言诺回府一聚。 那位年近六十的诰命夫人冷言诺儿时见过,气势与柳氏几本掩同,只是眉宇间还高傲些,口中总是什么嫡女,庶女。 一幅庶女就该死践死踩的模样。 说什么讲解佛经,共享天伦,每年都去外地参佛,每年又回来讲佛,她不累,佛都累了。 所谓什么讲解佛经是有的,共享天伦那是万万没有的,宴无好宴,不死也会脱成皮。 “小姐,你明日要去吗?”说话的是立在冷言诺身后的香叶,自从冷言诺嫁入璃王府,香叶与寒霜还是习惯性的叫冷言诺小姐。 香叶一向话少,自从跟着冷言诺后,除了冷言诺吩咐的事情,其余时间更是一心钻进了医学中,还不时的跑去向离大夫去请教,山老医术当然更好,可是香叶万万是不敢去请教的。 原因是山老最近不知从哪儿弄进王府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说话声音比女子还轻,一说话就害羞脸红的名叫秦清的美少年,香叶好好的“不耻下问”,非要被山老说成什么情窦初开,旁敲侧激,明明是看上了秦清才对,这香叶脸皮子薄,几下被说得脸红,而一旁的秦清自然脸色更红,明明二人话都没说过,外人见此不是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嘛,遂香叶宁愿走些弯路,悬梁刺股,百转迂回也不愿去山老院子了,所幸,离大夫也是个医术精湛的,香叶也是受益无穷。 当然了,山老是不会取笑寒霜的,因为寒霜是个脸皮子厚的,不仅不拿山老话当回事,还能倒打一杷,说什么秦清这个小受,就知道脸红,定然是有样学样,倒把山老的脸弄得红红的。 至于什么是小受,山老是问过寒霜的,寒霜小手一撩眉发,极为温软一笑,“就是英俊威武的意思。” 所以“歪曲”一词就是这样由来的。 然后,山老经常会来一句,“如老头我这般小受之态想当年……” 每每听见此,冷言诺当真是哭笑不得。 冷言诺看着手中请柬,微微一笑,“去,当然去。”冷言雪都出来见人了,她要再不去,如何再上好戏。 一旁正在往壶里装热水的寒霜偏过脑袋,一双眼睛鬼灵鬼灵的,“小姐,你这是入虎穴,我听说此次丞相府还请了京中各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们不只是本房,而且听说,那日二公子回府后,便没再出门,而后被丞相大人调京外了,大夫人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冷言诺嘴唇一勾,笑意绽放。 这时,清香端着糕点走了进来,看着冷言诺手中请柬,凑上前,“咦,王妃,需要奴婢立马收拾东西吗,王爷出门最讲究的。” 闻言,冷言诺蹙眉,王爷?“不用收拾了,王爷喜欢待在屋里办公事,就由他吧。”话落,径自喝茶。 清香闻言与寒霜香叶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王妃怎么了,王爷何时得罪了王妃?王妃似乎不太待见王爷呢。 不知道,香叶眨眨眼。 天知道,寒霜两手一摊。 “你们三个不要在背后做小动作,是不是很羡慕清一清二?”冷言诺半嬉笑,半威胁着开口。 然后,三个丫头一溜风似的出了屋子,卷起一阵温风。 不过冷言诺却也有些疑惑与担忧,这几天都没有收到冷言月的任何消息。 冷丞相府。 冷言诺由寒霜扶着极其优雅的下了马车,看着阳光下那闪闪发亮的“丞相府”三个鎏金大字,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次因为请人众多,特将宴会办在丞相府的后花园里,冷言诺一步入丞相府大门,便隐隐听得浅笑说话声。 田管家冲冷言诺行了礼,却听得冷言诺道,“管家不必忙乎,本王妃本是丞相之女,回自己家倒不用引路的。” 一旁丞相府管家闻此言,偷偷打量了冷言诺一眼,似乎也对冷言诺的改变颇为疑惑,随后还是依旧笑着恭敬的又是弯腰一礼,“王妃体恤,老奴感激。” 哼,给你时间去跳大戏吧,冷言诺微微点头身后跟着寒霜香叶清香三个丫头一路向后花园而去。 正值春花旺际,虽比不得皇宫里奇珍异卉,但是花种也同样难得,泉池精致,水流如弯,道路回折,百花争开,群芒争艳。 花园中间,最上首,穿着绣着五福捧寿纹样的绯色衣衫,外罩一层深色罩裙,头上戴着一根通透如莹的翠玉祥云簪的柳氏老夫人,年近六十,却是保养得看不出一丝皱纹,看上去也不过四十之妇,一双秋凤眼,年过半白却依然色彩熠熠,整个人看上骈面容端庄,眉目慈和。 所以说多读佛经还是有作用的。 在她身旁,紧挨着柳氏和冷言雪,还有一群身着各色华服有着品阶的夫人。 小姐们各自围着圈坐在花园另一边赏花,谈笑,偶而谈笑几句,柳氏老夫人说着佛法儿趣事又是逗得一众人轻笑。 二姨娘与冷言静今日看上倒是文静安和许多,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看见冷言诺进来也未多言挖讽。 冷言雪肤色若光,朝晨若雪,一双秋眸含笑着听着柳氏老夫人说语,神情表态尊敬无比又讨喜乖顺。 整个一派齐乐融融之景。 刚才进来时,似乎就是冷言雪说了什么趣事儿,逗得柳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而花园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花园另一处的花栏处隐坐着的两位男子。 一位冷言诺自然识得,那位心思永远猜测不透永远繁花似锦的楚浴染似乎睡着了的模样,正毫无正态可言的躺在椅子上闭着眸子,看冷言诺走进来也无任何异常。 一位则是锦衣华裳长得还算英俊的一位年轻男子,而此时他正朝冷言诺看过来,眼神颇有深意。 冷言诺不以为意只是粗粗扫了一圈,却并未见到四姨娘与冷言月,心下一紧,朝一旁的寒霜打了个眼色,寒霜领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开去。 当然,这两名男子众人是看不到的,那厚重花栏遮蔽,若非习武之人耳目灵敏是不会察觉到的。 众人普一见冷言诺走了进来,有些夫家官职低的立马停住话语,对着冷言诺行礼。 冷言诺接过礼,微微一笑,显得大度从容。 冷言雪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却是微微一笑,神情不含任何怨怼,一旁那些早就或多或少听闻某些风声而注意她的夫人小姐觉得这冷言雪倒是个大度的,被庶妹如此冤枉恶整,还能微笑面对,的确是出身大家,风范当得。 柳氏老夫人坐在上首,看着冷言诺盈盈缓带,步步如莲,含笑受礼,温婉浅笑,一言一动间,礼仪气度俨然,举止得仪,高贵大方,遂老眼中眸光微变,倒真不是上不是得台面的乡间丫头。 冷言诺看着柳老夫人,还是微微含笑作一晚辈见长辈礼,虽然她身为王妃与这位有着一品诰命的夫人同属一级,但是终归她也得唤一声,外祖母。 “给外祖母请安了。”冷言诺声音如落入清湖中的水叶,盈盈好听。 柳老夫人神情无豫,似乎对冷言诺于她问好的表现颇为满意,但是口中却依然道,“你现在贵为璃王妃,与我这老太太也算是同级,倒是用不得行礼的。” 冷言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外祖母哪里话,您是大娘的亲娘,又是先皇赐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言诺虽不是大娘亲生,但也得唤你一声外祖母的,为人子孙,孝道第一,言诺怎么可逾矩。”一翻话说得漂亮又得体,倾刻间便让周遭众人升起好感,就连那些这阵子因为丞相府的不利事件,被柳氏在面前恶意诋毁的夫人小姐也微微起了疑,觉得这冷言诺倒真不是个心肠歹毒,僭越嫡姐嫡母的女子。 坐在上首的柳老夫人一笑,“丞相养的好女儿啊,柳氏你教得挺好。” “大娘对言诺一向很好的。”冷言诺说话间含意温温的看向柳氏,我就是要让众人知道我与你的感情是多么好。 “璃王妃,这我可担不起,我可不想哪日里无故死了,我还想活得长久呢。”柳氏突然提交高语调,身子微退,一幅不敢当而后怕的模样,眼角余光却极为冷的看了眼冷言诺。 冷言诺不语,只是笑笑,很是无辜道,“大娘哪里话呢?” “呵呵…。璃王妃何必非要让人说明白呢。”柳氏笑笑,让人捉摸不透。 “快坐吧。”柳老夫人朝着言诺温和开口。 冷言诺偏过头扫一眼整个后花园眸光忽悠一闪,心下了然。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而已。 此时,她站在花园正中间,上首以及柳老夫人旁边的位子都坐满了人,只有最外围的位子空了几个。 虽说是宴会,但是坐次却也是根据身份来的,柳老夫人如此做,不过是想来个满堂震慑而已,可是你让我坐,我就要坐吗。 冷言诺就这样含着得体的笑,立花而站,身姿纤细,却有着不容弯折的坚忍,如一抹青松,如一枝特立,如冬雪中茕茕孑立的枝木顶着冰冷薄天依旧微笑莹然。 “咦,璃王妃,你怎么不坐,你这样站着,不累吗?”开口的是柳氏的妹妹,嫁为御史的御史夫人柳老夫人的媳妇,柳眉细眼,与柳氏颇为相似,只是不知怎么的,神态间倒是比柳氏多了几分一眼可见的刻薄之态,想来在柳老夫人眼睛下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只是好没学着,这刻薄倒是捡了个十成十。 闻言,冷言诺微微一笑,“本来,参加家中宴会,也算是和乐融融,不分身份,言诺作为外孙女,一位晚辈,理应有席之位当万分庆幸,但是今次场面如此热闹,各位位阶的夫人小姐都在,言诺即已身为璃王妃又怎可忘了身份,胡乱坐位,岂不是让各位夫人笑话。”冷言诺字字怡然,不卑不吭,说话间还不忘看向柳氏所坐之位,言下之意,我不忘了自己的身份,而你们呢,柳氏一介丞相夫人竟可僭越至此? 柳老夫人闻言,遂看了眼一旁的柳氏与冷言雪,难怪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也栽了跟头,这哪里懦弱温顺了,句句提高自己,戳中要点,又恰如其分的深得众人好感。 接受到柳老夫人的目光,柳氏温然一笑,没有多言,却在看向冷言诺时目光终于露出那隐在眼底的尖锐。 冷言雪则是极为乖巧的喝着茶,倒让柳老夫人觉得,自己这个孙女真是如仙脱尘比起这个会耍心计的冷言诺当真好太多。 柳老夫人居高位惯了,在自个府里就是一幅我之出言,众人必听之,耍心眼,斗嘴皮子那是万万上不得台面的活儿。 遂柳老夫人看向冷言诺的目光冷了那么一分,“今次参加宴会人众多,老太太我一心想着冷言诺亦是孙女,倒是真忘了这一层,来人啊,在言雪旁边加个位置。” 在言雪旁边加个位置,这不是变相的抽打她,纵然你是璃王妃又如何,还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让你坐嫡姐旁边也是看得起你了。 位置搬上来了,可是冷言诺却依旧没坐。 柳老夫人这下子面色有些难看了,这冷言诺这么不给面子,遂开口的语气也似结了霜,“璃王妃不过出嫁些许日,这架子却越发的大了,连我这外祖母怕是都不放在眼里了。”言罢,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力道重了许多。 一声声响,那不满化为实质弃斥在花园里,满花园的人都看着这一幕,有为冷言诺担忧的,有觉得她不识脸色的,有觉得她高傲的,有觉得她恃宠而骄的。 但是她们却下意识的忘了,面前这个是璃王妃,是璃王十里锦红铺就而亲自迎娶的王妃,璃王纵然命不长世,她也是亲王,当今最年轻的皇室宗脉。 闻听那震慑之响,冷言诺面色不喜不怒,毫不惊慌无措,只是悠悠道,“外祖母错怪了,不是冷言诺端王妃的驾子,而是言诺既已身为璃王妃,却坐在大姐姐旁边,大姐姐虽是丞相府嫡女,可是……本妃这是怕折了大姐姐寿呢?到时王爷怕是要怪我的。”说到最后,冷言诺语气里竟露出些女儿家的娇憨。 冷言雪这时才抬起头看着冷言诺,那个连自己一向最敬重的谋策之深的二哥都败于她手的冷言诺,似乎这时才真的看清她,那二十大板,这辈子她永生难忘,那不是二十大板的痛,而是永生难忘的耻辱,要洗去这恪映心间的深痕,唯只有将她彻底踩入泥里,辗压,折磨,撕碎,思及些,冷言雪落在双腿上的纤纤细手不自觉的将手中丝帕绞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碎飞。 然而,顾全大局的柳氏老夫人必竟姜还是老的辣,手轻轻一挥,“罢了,来人将位置移到我的旁边吧。”语气神情已是不满。 而冷言诺却又开口了,“搬来搬去甚是麻烦,既然老夫人如此想本妃坐在下首,那本妃尊崇孝义怎可拂了老夫人的意呢,不过区区位席,想来王爷也不会怪我不识身份的。” 不识身份,好大一顶帽子,柳氏老夫人面然沉然一暗,看着冷言诺果真向那最边上的位子而去。 如果真让她坐了那里,传出去不就是自己自恃身份,欺辱幼辈,还不识身份,堂堂一品诰命夫人不识身份,传出去千百红嘴,自己如何洗脱……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这嘴这般厉害,骗怪自己这可人心的外孙与外孙女被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作弄于此。 柳氏老夫人心思一刹间,园子里那些夫人小姐却看向这里。 有些人觉得这冷言诺果真孝悌大义,譬如那些中规中矩的夫人小姐,有些人觉得她聪明如斯,譬如眼下恨火欲压眼而出的柳氏与冷言雪。有些人觉得她步步为营,扣扣先机,譬如成王妃,她坐在柳老夫人旁边,看着这位新觐短短时日弄得丞相府声名扫地的璃王妃,眸光意味不明。 在她身后,一直不言的成子卿郡主看着冷言诺没什么别的心思,她反正与冷氏姐妹关系都不太好。 况有大哥也警告过她,她也没必要。 “来人还不快给璃王妃摆位。”柳氏夫人话声都有些郁结,字在璃王妃三字上重重落音。 待下人搬好椅子,柳老夫人又道,“还请璃王妃就座。”语气已是属于身居荣位的居高临下的口吻,却在第三字后语气下垂,显现外祖母的温合。 转身欲行的冷言诺心底冷冷一笑,面色依旧不变,慢慢转过身,“既然如此,孙女却之不恭了。” 不仅要让柳老夫人给你摆座,还要心甘情愿,低身委下,何等手断与心思?成王妃喝了口茶,将心思掩在香茶缭绕中。 不过小小坐座,竟也看得众人心思跌起,纷纷为冷言诺得罪了这柳老夫人而捏一把汗。 如果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人之常言,那这柳老夫人就是宝中之金,金中之玉,玉中之萃,一品诰命夫人,辈份又是高的,就连当朝太傅大人见面也是要谦虚寒暄的,如今却……思及此,众人同样伴装不知,低头,喝茶。 冷言诺眸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在触到成王妃面色时,两人目光一碰,冷言诺得体一笑,成王妃同样回之。 “璃王妃大婚这些许日,倒是过得水色滋润呢。”眼看着冷言诺安然入坐,沉默良久的柳氏终是忍不住开口,言笑间颇有深意。 冷言诺装作没有听出弦外之声,只是颇为高兴道,“多谢大娘关心了,倒是忘了恭喜二哥前几天立了嫡妻。” 冷言诺永远知道对付什么样的人用最什么样的语言,一语中的,柳氏面色刹变,那是整个丞相府的耻辱,亦是轩儿这一生都无法磨灭消失的印迹,那日当她看到轩儿抱着含香的尸首回来时,她的心都凉了,她从未看到自己的儿子那种表怀有,毫无温度的,与平日里判若两人,因此一事后,他被丞相勒令去宁县,说是闭门思过,可是远离京中繁荣中心那等于是给高傲清隽的儿子身上扎刺。 柳氏面色极为艰难的婉转,而后露出笑意,“倒是难得璃王妃挂心。” “本妃与二哥虽不同母也是同父的兄妹,挂心理当。”冷言诺含笑温婉,而后她似乎觉得不够,话锋一转,“不知道大姐姐的伤势好些了没,前几日听说大姐姐出了门,想必是大好了吧,哎…”冷言诺轻声一叹,“只怪本王妃才嫁入璃王府,王爷对本妃颇为好…。”冷言诺说及此脸微红,又道,“所以也没空过来看姐姐。” 冷言雪看着冷言诺粉红的面颊,如雪般白皙的面容透着极淡的青郁,伤?璃王?那是她碰触不得的痛。 午夜梦回那俊化如神祉的面容几经脑袋飘晃,渐渐的覆盖上那欣长的英姿背影,那精深的轮廓,辗转思眠,心不难安。 “哦,倒是忘了恭喜大姐姐,南国太子亲自求娶,当是天赐佳缘。”冷言诺言笑浅兮,倒是真像是为冷言雪高兴。 一旁众人闻听此言,也纷纷恭喜,而冷言雪那笑容却像是寒冰碎出来的。 冷言诺这话说得相当有艺术。 如果她不提前面,不提冷方雪的伤,不提璃王,直接说南国太子求娶,那众人祝福,冷言雪心里也是高兴,不会如此内伤,可是她偏偏反转了来,给你一个酸枣夹着蜜,再给一只被舔过的大蜜桃。 众人恭贺间,柳氏与柳老夫人面色俱是发自内心的笑意,心道这冷言诺总算说了句好话。 同时也是自豪,谁都知道让南国太子“求”娶,那是多么不易。 冷言雪含笑回应众人恭贺,那笑容却怎么都透着不自在,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努力的提醒着自己,南国太子是自己从小到大所求的,从小到大命中注定的,佳偶天和…… 而紧接着一句话,却又将冷言雪终于平下心中的矛盾心绪从内心里而晃出的笑容又生生的憋了回去,“大姐姐抛了玉枝,攀了金枝,本王妃真是恭喜的。” 抛玉枝?璃王。 攀金枝?南国太子。 难道早先冷言雪就与南国太子私相授受而……难怪前段时日传出那些事,看来果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咱们姐妹俩说什么恭喜,璃王天人之姿,也是让人神往不已的,可是我偏没福,皇上一赐婚就病了身子,倒是让妹妹得了个好。”冷言雪毕竟不是个草物,心计不浅,纵然心里难受,可是三两下回味过来,这样岂不是正中冷言诺下怀,遂收整情绪,铃音出山。 于是那些见风使舵没有主见随波逐流的夫人小姐们又着相了,原来也不是呀。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倒是不错的。”美声如泉泉山出,冷言雪抬头看了眼柳老夫人又道,“定然是外祖母佛心诚灵,慈恩开怀,所以言雪也得了佑呢。”话落,面色微红的掩帕捂唇,将冰尘若雪的仙子的如肌凝肤色上平添加几分胭脂般的深红。 “那真是恭喜姐姐了。”冷言诺说话间,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松,“呯”茶杯遇地而碎,茶水四溅,而在茶杯碎片的四周有着一颗极为细小的碎石。 “小姐你没事吧。”香叶上前一步看着冷言诺沾湿的衣襟与衣摆处询问。 冷言诺看着那颗石子,眼神往花枝某处凝了凝,轻轻摆摆手,“无妨。” 冷言雪看着碎裂的茶杯,牙齿紧咬,眸光微晃。 “衣裳都湿了,去换换吧。”开口的是柳氏。 “是啊,王妃,快去换一换吧,虽是春日,但是茶遇风而冷,浸了凉气可不好。” “是啊,王妃,茶渍沾衣于王妃身份不符。” 周围此彼伏的好意。 冷言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本妃就去换换吧。” 像这种宴会,一般出门以防万一都是会自配几套衣衫的。 “杨嬷你带王妃去以前她居住的清荷阁换吧,虽没人住,但是日日打扫,王妃也可休息养神的。”柳氏开口。 “母亲身边怎么能缺人,杨嬷是你最得力的,明香你去吧。”冷言雪对身后粉红苏绣衣衫鹅蛋脸小俏鼻的丫鬟开口道。 丫鬟闻言出列。 冷言诺识得她,明香,是冷言诺贴身大丫鬟,看了她一眼,冷言诺与柳老夫人和各位夫人小姐们行了一礼跟着明香去了清荷阁。 转过几道水榭凉亭,远远的花园子里的声音浅闻起来。 冷言诺走了几步,看了眼四周,寒霜还没有回来。 “香叶。”冷言诺唤了一声。 香叶闻言,走上前,一下踢倒明香的膝盖骨,走在前面的明香冷不防的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香叶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这些日子里以来钻研医术对人体穴位也有所了解,刚那杯茶里她也闻到一些异味,本想阻止,没曾想茶杯竟砰然而碎。 所幸小姐无事。 冷言诺走到明香前面,香叶则是站在明香身后将明香堵在她与冷言诺中间,清香见此微退一步注意着四周动向。 如果有眼明之人此时看到,必定知晓,这绝对是一个可攻可防的严密三角地带。 “王妃,这…。你做什么?”明香有些结巴的开口,膝盖的疼让她忽忽吸着气儿。 “真是个懂事的好丫鬟,对着本妃竟然用‘你’这是谁教出的人呢。”冷言诺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明香悠悠然道,语气带着丝寒骨的冷意。 明香下意识的一个颤栗,而后想到什么,她毕竟是跟在冷言雪身边的贴身丫鬟,不是那些个半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丫鬟,遂谦恭的开口道,“请王妃恕罪,奴婢知错。” “知错,说吧,你家主子今天想做什么?” 闻言,明香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冷言诺,似乎有些疑惑,有些怪异,这个曾经的三小姐现在的璃王妃很聪明,可是又很笨,这样问,她觉得自己会说什么吗。 “奴婢不懂王妃说些什么。”明香开口道,“奴婢是大小姐身边的人。” “真是忠心嘴硬,本妃真是喜欢。”冷言诺含笑看着明香,转而举起手…… 看着冷言诺欲打下来的手,明香眸中闪过一丝害怕,但是还是强自镇定道,“奴婢行事周正,不怕人说,纵然王妃对奴婢使用武力,奴婢也断断不能乱说话的。” “真是个倔强的好丫头,不过呢…。”冷言诺放下手,“本妃不会对你如何的。” 闻言,明香面色一喜,果然小姐说得对,再如何,如此聚会,冷言诺是不敢动手的。 看着明香毫不掩饰的欣喜,冷言诺轻轻一叹,她以前塑造的形象就这么深入人心吗,连个丫头在她面前甚至于连掩饰都不用的。 香叶见此小姐表情,内心悄悄腹诽,的确是塑造相当神韵的。 “多谢王妃成全。”说话间,明香已经慢慢起了身,神情动作还颇有些得意之态。 看着信心十足的明香,冷言诺微微撩了撩耳边鬓发,悠悠道,“含香死了呢,其实也是被二哥害死的,因为她不太听话,本王妃呢也不会对你如何,只会对你很好,一会儿,我会向大姐姐讨要了你,将你提为我的贴身丫鬟,重赏百金……” “你……”明香吃惊甚至瞳孔放大的看着冷言诺。 “怎么,不够?那就认你做义妹,让王爷为你在朝廷新贵中择一良婿…。” “噗通”一声,明香跪了下去,“请王妃吩咐。” 冷言诺点点头,十分满意道,“这才乖嘛。” 明香自小跟在冷言雪身边,对她的脾性自然了解,这璃王妃果真是个狠的,不仅不跟着她走,动作迅速,心思玲珑,如果真照她那么说了,冷言雪定然以为是自己出卖了她,那么她明香活不过今晚。 含香之事,她心中自然也是心有余悸。 权衡利弊,大不了,到时就说是冷言诺自己看穿的。 于是,明香附在冷言诺耳边……。 而在冷言诺处理明香时,此时花园里没人注意到,那个锦衣华裳长相稍俊的男子已经离开了花枝后。 他离开后,闭眸似睡熟的楚浴染微微睁开眼眸,微微笑了笑,美丽眸光刹那让满园子里的花卉都失了颜色。 ……。 闻言,冷言诺微微笑,一计不成使二计,换汤不换药,不过,到是越发的聪明了。 眼神微转间看着明香正战战兢兢的立在她面前,早已没了刚才的刚傲,微讽一笑,“明香,带路吧。” ……。 花园里,冷言雪喝着茶,听着话儿,说着京中趣事逗乐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闲暇间瞥去花枝后,见自己的孙子,李御史嫡子,李元丰不知何是没了影儿,老眼动了动,许是去逛园子了,莫要生了事非才好,这个孙子哪里都好,就是好色了些,思及此,眉头微微跳了下。 “外祖母,你此去听闻佛音……”冷言雪又轻轻说着话儿,一下子拉回柳老夫人的神思。 冷言雪眼睛同样看着花枝后消失的身影,目光在楚浴染身影上停留一瞬,心中顿生烦躁不安,这楚浴染也是的,瞎凑什么热闹。 而与此同时,香叶打开丞相府后院的门,对早已等候的一位小厮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明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的回到了冷言雪的身边,而另一边一个丫鬟跑过来在冷言雪耳边低语了几句,冷言雪闻言面色松然一笑。 冷言雪似乎一下子心情很好,于是逗弄柳老夫人的话儿也越来越清灵,甚至于连平日里那些她不太看得上的庶女上来寒暄,也一一笑着回应。 半个时辰后,园子里却哗然了。 有家丁来报,在柳氏的明紫苑外抓着一位贼人,柳氏老夫人与柳氏等人闻言纷纷起身,向着明紫苑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几乎柳老夫人与柳氏同时开口。 而一旁的冷言雪面色惶然,这是怎么事,她立马偏过头去看明香,却见明香亦是一幅诚怕诚恐的不明所已的看着她。 敛下眉眼,冷言雪心思聚起,思际前后她并无任何破绽,心思一定,指不定是某些事行至一半被……思及此,遂紧绷的肩膀坦然一松。 一旁的柳氏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心神一冷,不好的预感自脚板窜至心底,丞相昨日外出,明日才回,严令吩咐她们不可妄动行事,可是自己这个女儿竟然…。真是。 冷言雪看着地上在麻袋里微微蠕动着哼唧的身体,正在人群中搜索冷言诺,依旧不死心的满心期待对方衣衫不整,凌乱不堪的走出来时,却见冷言诺自人群中走来。 衣衫完整,气质高贵。 “外祖母,本妃本想换衣服来着,谁知刚进了院子,便见不远处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向着母亲院了而去,本妃想着这花园里都是女眷,心里便多留了一个心思,于是喊来路过的家丁跟着她,到了母亲的院子外,见他正翘首等待什么欲以行不善之事,便让家丁罩了麻袋捉住了这贼子,想着父亲大人又不在家,便让人唤来外祖母与母亲处断,还请母亲看看可不要少了东西。”冷言诺言辞间还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璃王妃你没事吧?”开口的是成王妃,看向冷言雪的目光深了那么几分。 “劳成王妃记挂没事,本妃自然是无事的,还好璃王给配了个会些小武的丫鬟,倒是不必担心的。”冷言诺说话间,一脸庆幸。 麻袋里的人此时正轻微哼哼唧唧,想来已经打得晕晕然了。 “回夫人,我看着三…。璃王妃与丫鬟匆匆过来说是这边有人鬼鬼祟祟八成想偷东西,便带人过来的…。”说话的是新来的护卫总管,他自然并不识得麻袋里的人,一心只想立表现,见此机会定然不会放过。 而柳老夫人看着露在麻袋外面的华裳袍角,心间一凉,转而一想又不可能,遂开口中道,“既然如此,那就报官送去京都大牢吧。” “不要。”冷言雪急急的出口,一出口才恍觉失言。 众人遂疑惑的看向冷言雪。 冷言雪看了眼在麻袋里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人,贝齿一咬,而后微笑道,“我只觉得不过一个小贼,送去官府断送一生可不好。”转瞬间冷言雪平定心思,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冷言诺看了眼冷言雪,想要置身事外,怎么可能,然后冷言诺又捂着胸口有些害怕道,“这小贼也是个胆儿大的,被打间,竟然还枉称自己是李御史的儿子,外祖母的孙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临到死了,还乱攀亲戚,意图逃责,熟不知外祖母今天就在此呢。”冷言诺言乎间还颇为鄙夷的朝麻袋看了眼。 而柳老夫人心砰地跳了跳,她想到刚才没有看到的花枝后的身影,想到他今次是带孙子过来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好正经娶一房嫡妻,遂让他坐于繁茂花枝后,此时,想及此,柳老夫人甚至有些颤抖的举起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家丁,“你,你去拿开麻袋,让本夫人看看。”声音都微带颤音。 而一旁的柳氏在看着自己面色瞬间惨白的女儿时,什么都明白了,眼眸一闭,走过去扶着柳老夫人,握着她颤抖的手,轻轻开口,“娘,不过一个贼子,不要污了娘的尊眼。”边说连在柳氏夫人手心里写着什么。 柳氏在柳老夫人掌心写完,蓦的柳老夫人恶狠狠的看向冷言雪,这就是她的好外孙女,第一才女,冷言雪抬头间接受到那眼神,鄙夷,嫌弃,憎恨,厌恶…心微微一慌,这还是那个喜她疼她宠她的外祖母吗。而偏头间正对上冷言诺那微微嘲讽的眼神,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了,她又败了,败在这个她曾经最是看不起的庶妹身上。 她只是恍然听到表哥说那日在街上看到璃王妃,果真天香姿色,娇若桃花好颜色,心思遂微微一转,明明安排了青衣小厮进来偷看冷言诺换衣,即使她的衣裳未湿,那茶里早下了合情香,虽然最后茶杯碎了,但是也无大碍,而她安排那个好色的表哥以撞破二人行不且之事为由,再要挟冷言诺心甘情愿与之苟和,纵然冷言诺不受威胁,而引起骚动,此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传出去,冷言诺的名声也毁了。 人算不如天算,冷言雪做梦也想不到,是明香出卖了她,她不是笨人,她观察过明香,她并未受伤,也就是没有挨打,而她待明香一向很好,冷言诺不可能一下子出银子收卖她。 可是聪明反被的聪明误,此次正是这些表面现象让她败,她大概也猜不到,明香只是怕死,不是怕死在冷言诺的手里,而是怕死在她自己手里。 冷言诺看着柳氏拉柳老夫人的动作,她自然知道柳氏在柳老夫人在她手心里写着什么字,心底微微暗讽,害人者人恒害之,经此一事,冷言雪终此一生都会失去这柳老夫人这坐大山的庇护,那些疼宠,喜爱,已如流水,一去不返,不仅如此,相反,憎恶,厌弃鄙夷,这些冷言雪最不能接受的却也必须接受,因为这是她的外祖母给过她无限宠爱的外祖母。 众人皆知这柳老夫人最是宠爱这位嫡孙,李御史子嗣难活,御史夫人生了几胎,而男丁却就保住了这么一个。 柳氏一瞬间也怀疑过冷言诺虽是不是打自己的孙子的,可是看着冷言诺那一幅无知的模样,纵然她嘴巧,心思高,也不可能如此得罪她,她毕竟是诰命夫人,她与冷言若实际无仇无怨,她完全没有必要,今次是运气使然。 当然了,说了嘛,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柳氏几经转折决定就这样先吃下这个哑巴亏让人把麻袋里的人抬走时。御史夫人,李无丰的亲娘冲了过来,“这不是丰儿穿的衣裳吗?” 而一旁的柳老夫人硬是拉都没有拉住,眼看着自己的儿媳扑了过去。 话落,周围的人同时一惊,李御史的儿子?擅闯后院,鬼鬼祟祟被人误当成贼,打成重伤。 然后在众人疑惑的当间,御史夫人已经不顾形象的拔拉开了麻袋,露出一张不分张三李四的脸。 纯粹就是一……颗猪头,身上衣裳倒是还算完整,可是早已血迹斑斑,露出来的手臂胳膊亦都是伤。 这么重的伤,这下半辈子怕是要毁了吧。周围那些未出阁的小姐都被自家母亲吩咐背过身,不要看。 一些胆大的还是从手指缝中偷偷一瞧。 “我儿啊…。” 打得这么惨也认得出。 周围人还是不相信。 御史夫人见着这么些伤,泪水哗哗流,突然她转过脑袋恶狠狠的看着冷言诺,“是你,是你打了我儿。” 冷言诺微微摇摇头,“你真的认为这是你儿子,这是李表哥?不可能,表哥怎么无人引见来此后园。” “是你打的,就是你。”御史夫人显然受得打击太重,瞳仁深处都似闪了光。 冷言诺细细一瞧,遂开口道,“照理我也当唤你一声姨母,可是本王妃如果知道是李表哥,干嘛要打她,况且,本王妃幼年出府,回京一月少于出府,而后大婚,出门坐车,哪里识得表哥,更是说不通了,姨母还是不要胡搅蛮缠得好,应该查表哥为何在此才是重点。”话到最后,冷言诺语气里已然升起几丝薄怒。 “对啊,我的丰儿为什么在这里?”御史夫人扑向李元丰,神情竟显崩溃。 而地上的“儿子”似乎想要努力睁开眼说些什么,可是那一颗猪头实在太过惨不忍睹,以至于那眼睁合半天,更是没睁开,只能在地上哼着气儿。 柳老夫人见此,忙让人拉开御史,让人抬走李元丰。 事已至此,这些夫人小姐思绪不一,心下皆微微狐疑,是啊,听御史夫人这般言语状态定然是李公子无虞,可是到底如何这李公子会到这后花园了。 而后,某些人又想到传言这李公子好色呀,在众人之中就有不少位小姐曾经受了这李公子的轻言调戏。 可是好色也不至于跑到这后花园,除非有人提前安排,能安排的除了丞相府的人还有谁,还好这璃王妃也算运气好的,不仅没吃亏,还帮她们除了一害,于是,无形中,冷言诺却得了某些人的好感。 而此时,冷言雪却是愣住了,那个青衣小厮呢,他去哪儿了,思际此,她的眼神在人群间搜索。 看着家丁将李元丰抬了下去,冷言诺看着冷言雪飘忽的眼神,微微敛眉一笑,戏未下堂,怎可先离。 ------题外话------ 今天是七月滴第一天,希望各位妞们天天好心情~~~嘿嘿~~   ☆、第五十二章 吻,狼扑羊.... 众位夫人小姐正要散开。 这时,一名青衣小厮自人群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截红布,对着正要离去的柳氏走了过去。 冷言雪与柳氏站在一起,她看着青衣小厮一步步走近,心一点点的沉凉惶然甚至紧张,这不正是自己正在寻找的那个小厮,他见过自己的样子,往日里她要做什么都会让冷言静去,可是今次她却总是不放心,所以一切都亲自动手…。冷言雪看着青衣小厮一幅神态莫名的样子,心莫名的揪紧,他要做什么,是要拆穿她,威胁她,她该如何应对,然而…。 “夫人。”青衣小厮却看也没看冷言雪一声,只一声响亮的夫人,让本欲散去的众人回过头来看着青衣小厮与柳氏,不明所已。 冷言雪愕然,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柳氏开口问。 “其实我知道这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的。”青衣小厮开口道,“我认识这李公子的。” “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 开口的是冷言雪,柳氏,柳老夫人,还有正欲被人扶下去的御史夫人。 柳氏自然精明,看出不对,抢先道,“胡言乱语,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来…。” “不妨听他说说。”成王妃此时上前一步道。 柳氏看了眼成王妃,心下面色微变,这成王妃一向与成王一样淡问世事,不管闲事,今日何以…。 青衣小厮拿出手中的红布道,“他定然是看到这个的。” “这个?”御史夫人道。 众人不明所已,可是柳老夫人却瞬间懂了,她自然知道这是何物,她已六十有逾,经历较常人丰富,又四处访佛,自然知道这一截红布的含义,看了眼柳氏,她眼微一合,一双老眼里似有某些东西沉淀远去不再,眼白微微暗黄让人觉得眼底有异光涌动,遂开口道,“胡言乱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低贱小民,定然是妄想攀亲附贵的,来人把他带下去,各位我们去花园继续说话吧。”话落冲柳氏狠狠瞪了一眼。 柳氏依旧懵然不知,但是也不悖自己母亲之意,遂向一旁的家丁招手。 “慢,我觉得倒可以听他一说,免得御史夫人说本王妃无冤无故打他儿子,到头来本王妃还要落得一个殴打表哥的名声,到时莫再把舅舅引了来,倒真让本王妃有苦说不出,何患无辞。”冷言诺手一拦,言辞间俱是刚才被御史夫冤枉的不满。 原本可以称御史夫人一声舅娘,但因冷言诺并非真是柳氏所出,所以常理称呼对方的夫家名衔更是尊重些。 一旁的御史夫人因子伤而悲痛,一张抹了妆的脸都哭花了,也顾不得擦,此时神情微微恢复,于是看着冷言诺的目光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可是张了张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盼璃王妃不要记恨她才好。 另一边二姨娘看了眼自己的妹妹,面色没有丝毫的同情,拿起帕子状似身体不好,轻咳一声,带着冷言静悄悄退了下去。 此时,冷言雪看着冷言诺的眼神早已不是秋眸仿水,若若盈有意,而是冰中之寒,若雪之仙,此刻却是寒骨毒药。 然后,欲上前的家丁,欲离开的众位夫人小姐都停住了脚步,驻足静听。 然后青衣小厮似乎有些无措的看看四周,方才开口道,“在我们那里啊,是有一些习俗的,是…。一些夫人招唤情郎以相欢好的提示,我们那里很多妇人或寡妇闺中寂寞便将红布挂在门口,或者挂在高处,那些相好的男子,便自己过来,李公子我听说过,极为好……色,想来是看到这个…。所以…。”青衣小厮一口气把话说得抑扬顿挫,又满面羞红,“我也是看到这红布,好奇又看后门没关,就进来看看的。”话到最后,还煞有介事的搓了搓手。 “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拖下去。”柳老夫人已气得急怒攻心了,或不是顾忌周围这些有身份的夫人们,她就命人赶人了。 人是拖了下去,可是人人心中都留了一点火星。 这些个夫人当中当然不缺嘴烂心眼多的,煽动是非的,这么个天大的爆料,自然背后是要津津乐道的。 而人群中那位冷靖风房的三姨娘,更是得意,若不是碍于柳老夫人,此时怕也要出言相讽了。 这不摆明了,这红布是妇人闺中寂寞挂于门口招情郞的,听闻丞相昨日出使外县,不过一晚,这柳氏……红杏出墙不说,还害了自己的侄儿,可怜了这御史儿子柳老夫人的孙子,定然是无意闯了进来,欲以偷香,或者好奇,然后好巧不巧的正好被冷言诺呼来家丁给打成这样。 然后,柳氏的名声自此将是中断了。 难耐寂寞,红巾招情郎,呵呵,想想就有意思。 还好巧不巧给在柳氏自己院子里…。即使只是青衣小厮片面之言也足可…。这种事,谣言四起,哪里需要真凭实证呢。 看着周围即使没有说但是面色纷纷异样的夫人小姐们,柳老夫人的面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她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已经满是失望,又想到自己重伤的孙子,心头一痛,再也顾不得,抬手一耳光扫向柳氏的脸。 “啪。”一巴掌将柳氏的自忖,高傲,尊贵狠狠踩在众人眼底,可是打她的是自己母亲,她无言以对,无力还手。 而这一掌更是将柳氏红杏出墙的事实在众人心中笃定。 “母亲,我没有……这是误会……”柳氏终于明白过来这红布的含义。 怪只怪她虽出身大家,可是自小接受都是琴棋书画,于勾心斗角中闯出自己一片夫人之地,却从未涉足过这些市井之…。又哪里懂这些个暗道框框。 ……。 柳氏捂着脸,一脸悔恨,一脸疑惑,一脸受挫,一脸颓败。 当众挨打,不留情面,曾经名动一时的柳氏该要如何承受,当你高傲将别人踩在泥地时可有想过今日之辱。 不过,你所认为的辱么?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你加注于那个善良女子身上的罪孽又何止这一点呢,既然要她死,一下子解决不更好,却非要一点点折磨,还要将她的女儿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若不是因为……想必当年她也是会死的吧。 眼下这当堂掌掴的滋味如何。 冷言诺看着这一幕,无声的笑了,看着天边晃眼的日光,心神空朗,冷言雪嘛,她才不是重点,暗箭中人,插圈打套,她本知宴无好宴,可是却不曾想冷言雪亲自送上门来,今日这最后一出才是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重头戏。 不知道她的便宜爹回来后知道此事会如何呢,纵然不信,纵然他相信,纵然他再疼宠柳氏,可是以她对那个便宜爹的了解,她疼宠柳氏是因为她的娇弱,因为她的善解人意,她的大度,审时度事,可是同样的,这样的人受惯了你对他的给予,不可能容忍你有半分的多想,况且冷丞相已非全盛之年,此事终究会成为他二人心中永难磨灭的沟,柳氏其中一项倚仗,不说柳老夫人,就说冷丞相的爱,从此便再收不起来。 隔亥由此而生。 冷言诺扫眼周围,此时却还是未见寒霜。 人群散尽,楚浴染跨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冷言诺身边,“王妃真是好本事,难道不该道谢于本王。” 想到那枚石子,冷言诺微微恬然一笑,眉眼却显清冷,“是谢定王打翻了加了料的茶,还是谢定王让我湿了衣裳差点落得一个声名狼藉的下场?”语气浅薄没有留丝毫情面。 经过那日酒楼开张含香之死之事,楚浴染已经知道她并非传言中懦弱谦顺的女子,所以也无需要伪装了。 “王妃处事果决毫不留情,真可谓倾刻间翻云覆雨,璃王倒是好运气。”楚浴染言罢,松松一笑双后负后,姿态慵懒的出了院子。 冷言诺总觉得那笑别有深意,偏过头看向后门处,眸光在阳光照耀下,深了那么几分,炫了那么几分,那里,刚才那个青衣小厮已被他趁乱放走。 “得了,事情完成了,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那青衣小厮一出后门便犹自嘟囔一声跑了开去。 因着此间事宜,各位夫人虽然当众不说,可是对于柳氏的行为,看法都淡了许多,事已于此,宴会也没必要下去了。 正当众人依次告辞时,柳氏突然手一拦,面色一正,“今次各位来参回宴会的,怎么能半途而返。” 有些人见柳氏如常端庄温重模样,与她交好的倒是有些怀疑,指不定刚才真是个误会呢。 有些人倒以为她是故意为之,好挽回些好名声,虽然心里窃笑,但是表面还是一幅和气模样。 于是,宴会继续。 宴会依然摆在花园,中午时分,席面摆了上来。 冷言诺派香叶去暗地里寻过寒霜,都不见其身影,而冷言月与四姨娘也没消息,清香对丞相府又不熟悉,香叶没有武功,万一……于是席面上,彼此寒喧,她亦有些心不在焉。 “没曾想老夫人今日开的宴会很大啊。”一句温润不急不躁,永远如一抹玉石般凉润凝透的声音仿若自沙漠中吹来,唤醒渴望生水的人。 众人闻言看向门口。 “没想到璃王竟也来了。”上首的柳老夫人站起身笑道。 但是因为之前实在太受打击,现在如果不是后来细想,怎么也要把这席面撑下去,让人笃实,今日之事只是那小厮片面之言,在坐的夫人小姐看在她的面上不要多言,另一则又担心自己受了重伤的孙子,所以面上虽然笑着,可是那笑容着实有些难看。 “来凑个热闹。”慕容晟睿语气温和有礼。 冷言诺看着来人,他微笑着,着一袭墨色锦袍,清姿贵立,袖口玉兰花随意流动,顶着一珠光华踏光而来,心砰的微动,有什么东西搅动了此时平静的血脉。 而他普一出现,便晃得众人心神一醉。 传言只知璃王自幼胎中带寒活不过二十,可是没曾想竟如此天人之姿,某些人那日在清河中一晃而眼便从此心神停留。 慕容晟睿冲柳老夫人打了声招呼,这才看向冷言诺,眸眼深深,径自而来。 “咦,你不是说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四妹妹,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口中的冷言月。”慕容晟睿微微宠溺的看了眼冷言诺,抬起手,轻而快的,柔而明的刮过她小挺如玉珠的鼻尖。 一触如一道电流瞬间划过,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好消息,对于冷言月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消息,母亲?婚事?他为何突然关心起冷言月,她为何知道她关心冷言月,那寒霜呢? 似知了冷言月的想法似的,慕容晟睿在冷言诺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冷言诺遂抬起头看了眼慕容晟睿。 这一眼有各万种思绪瞬间走马观灯般掠过,快得看不清。 这厮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与皇上的关系的?压下心中疑惑,随即冷言诺开口道,“是啊,我倒是忘记了,前日里听你说了,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说呢。”冷言诺话落,偏过头道,“对了,大娘,今日为何没有见到四姨娘与四妹妹。”言辞间似乎亦对刚才花园红布一事犹过而忘矣。 “呃,这…。”柳氏看着冷言诺的表情犹豫着开口,“冷言月病了,四姨娘在陪着她呢,王妃有事不妨与我说吧。”话落注意着冷言诺的表情变化。 “那本妃与王爷一起去看看吧,这么个好消息,定是要当面告之的,毕竟是李状元曾经亲自所求的。”冷言诺违心的拖了一个垫背出来。 而远在某处赶往云谷郡的李若风此时正带着队歇息在某片树林里,突然不顾形象的打了喷嚏,他许是没想到,他不过出京半月,他忠于的那个皇上最是喜爱的诺姐姐便连老婆都给他找好了。 然后,一些闺中小姐闻言,都将心思凝在“李状元”那三个字上面。 说话间冷言诺站起身与慕容晟睿同样看着柳氏,意思就是带路啊。 柳氏忙站起来,王爷王妃都不坐着,你还坐着干嘛,于是在背对人处朝下人打了个眼色。 这才一摇半慢的领着冷言诺去向四姨娘所住的荷花苑。 冷言诺看着前方柳氏的背影,也不得不叹,这脸皮厚起来真是人无敌,明明名声已毁,却还偏要端着主人的架子,一幅仿然不知,真是掩耳盗铃。 一入荷花苑,大片大片的荷花便铺面而来。 但是整个荷花苑还是稍显冷清。 推门而进,果然见冷言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旁四姨娘正坐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冷言月。 一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进来,面色刚要一喜,却看见其身后的柳氏遂的收住面色。 “四姨娘,四妹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说话虽然挑刺儿些,看着硬朗,今次怎么突然病了。”冷言诺上前担忧的问,整个身子上前正好隔开柳氏意欲打量的目光。 怎么回事?冷言诺用眼神询问四姨娘。 四姨娘面色一暗,看向床榻上的冷言月,意思是不好。 冷言诺往床旁一坐,“四妹妹虽说与我不太对付,但是我还是挺喜欢她的性子里,这真是…。”说话间,手去掀被子。 “王妃。”柳氏急声出口,“大夫说四姑娘这是突染伤寒,休养阵子就好了。” “原来如此。”冷言诺收回手,可是心却一冷,掀被子不过是虚晃,她真正的目的早已做到。 她把了冷言月的脉,虚弱浮浅,明显是受伤严重,不用说,再看四姨娘憔悴的神色,她们这阵日子过得非常不好。 深吸一口气,冷言诺轻拍三下冷言月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她知道她是醒着的,不过是不能睁开眼睛说话而已。 心有灵犀的,冷言月轻捏了悄冷言诺听指尖,意思,我很好,没死。 那就好,冷言诺同样捏了悄她的指尖。然后冷言诺站直身子,“四姨娘好生照顾着四妹妹吧,前段日子,李状元出京前曾向皇上提过对四妹妹曾经一见倾心,说是待四妹妹及荓之后便要求娶四妹妹,后来因为要出京,此事就耽搁了,亦未下旨,待到李状元回来,定然是要下旨的。”一段话说得不偏不倚,没有多余的情感。 冷言诺知道,在古代这些个高深大院里,有它自然的运行体系,她可以立马接出冷言月与四姨娘,可是以后呢,别人会如何说冷言月与四姨娘,她是现代人,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们不会,赠人以鱼,不如赠人以渔,才是永生。 明显看到冷言月微微动了下的手,然后冷言诺对着四姨娘安抚的一笑,四姨娘了然。 能得新科状元倾心,丞相府之后是不可慢待了这两人。 冷丞相是个识大礼的,指不定还会凭借此事,想让冷言月将李若风拉过这一边呢。 至于李若风与冷言月,先挺过这一段吧,反正也没听说李若风有什么心上人未婚妻什么的。 身后的柳氏闻听冷言诺言,心下微思,但也不得不叹冷言月好命。 回头让人好生待着,不能再关暗室折打不给吃喝了,今日见冷言诺对冷言月表现,二人的确交情甚浅,无任何异常,许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冷言诺,今日之事,我怎么能放过。 坏我名声……。柳氏问过冷言雪,知了她的计策,觉得冷言诺不可能未卜先知未雨绸缪,也没太把事情联系在她身上,但是却越发觉得这冷言诺邪乎得很,似乎每一次她都完好无虞,当真是上天眷顾,还是她那个早死的娘阴魂不散。 ……。 最后前来参加柳老夫人讲佛经趣事儿的人都疏疏而散。 “去信问问谨娘事情办得如何了?”出了丞相府,冷言诺对身后的香叶吩咐。 香叶点点头。 主仆二人对话语声虽低,可是却没有特意避开慕容晟睿。 “京中能人多不胜数,以后清五清六拔给你身边差谴吧,可好?”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温润开口,语气竟似征询的意味。 冷言诺抬头望进那清润的眸子,里面似有万倾岚山,风流碧泉般让人如沐春风。 冷言诺抬眉,“似乎这京中大小事情都瞒不过你。” “只是看我关不关心。”慕容晟睿笑答。 冷言诺纳闷,刚才这人在她掌心中只写了一个字,“皇”。 她便明透这其中关键,至于李若风自然是临时拉出来的靶子,不过这人不是个弱病鬼吗,虽然她在平常行事时从未避过他,可是在与小破孩子的关系上可是一直隐避甚深,这厮到底是有多大能耐呢。 想着冷言诺偏头,眼底余光瞥见丞相府大门口露出来那一抹明丽衣角,莞而一笑,“既然送我人手,那我就却之不恭。” 慕容晟睿同样偏过头看到那抹明丽衣角,只是淡淡一笑,仿若无物般与冷言诺一起上了马车。 女子清丽明亮,男子美如天人,竟相沐浴阳光中暖化三尺春水,却寒了某颗万丝缠绕红粉心。 丞相府大门后,冷言雪手握成拳,指尖发白,她自然听不见二人在说些什么,可是见二人姿态,必然是极为亲密,为什么是冷言诺笑,为什么是她这个庶女趾高气昂,她明明该死的,为什么,冷言雪越想越不甘心。 “小姐,刚才夫人说让你这几日不要出门,等待南太子亲自登门造访。”在冷言雪身后丞相府管家急匆匆而来,想来是怕冷言雪这厢出门了。 冷言雪回头,南木宸,她从小最爱的南木宸,自小心心念念的人,一国太子,天作之合,命……能做一国太子妃,未来的南国皇后,到时冷言诺在她面前又算个什么呢,思及此,连冷言雪自己都没注意到,美若天仙般的脸上那抹初露狰狞的笑容在阳光下竟显得犹如鬼魅般艳气可怖。 丞相管家见此,心一跳,悄然低下头,主子的事最好少管。 ……。 回璃王府的路上,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良久,才轻声道,“谢谢。” 闻言,慕容晟睿眸光微微凝了凝,似乎极度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布递给冷言诺,“这是寒霜留下的。想来她走很很急。” 冷言诺接过慕容晟睿手中绢布看着上面的字。 “安。” 以血泣字,笔画纤细而仓促,慢慢摸了摸布料,冷言月眼神微微沉冷,这是寒霜今日衣衫上布料,是在如何仓促的情况下要让精明鬼怪聪明的寒霜撕下布料需要以血泣字。 冷言诺没有问慕容晟睿何以得到此书,因为她想到了那个青衣小厮。 车厢静静,明亮而安然,男子美如冠玉,淡若闲花,阳光穿透窗帷递进来落在他的面上容颜如玉,更衬得他如天人,华彩益彰,他就这样静静的眸光似粘在冷言诺脸上,女子面若朝霞映雪,娇艳如花,发丝轻挽,五官精致而天然,每一点都恰似巧夺天工,夺人眼目,此时她眉目微微轻蹙,炫在淡淡晕散的光线中,退去平日里的温婉,退去面对丞相府时的冷然假装,她的表情除了灿若桃礼,鲜妍明媚之外,还有一丝坚韧冷凝,这是历经了些什么,才让一个千金小姐脸上有着沧桑凭栏看世间的表情与气态。 心突然一紧,慕容晟睿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那空气中虚晃着的光线,正好挡住那抹映实在冷言诺面容上的光点。 “你怎么会来?”冷言诺问,没有特别去留意慕容晟睿的动作。 “来给诺儿赔罪。”慕容晟睿答。 冷言诺收起绢布,抬头不解,“赔什么罪?” “就是这样……”慕容晟睿身子向前微倾,手轻柔的覆向冷言诺的眼睛,气息压下…… 两唇轻碰,刹那电流激射而来。 她的唇很软。 他的唇很温。 原本只是想蜻蜓点水,可是却在那一触间,似捣弄了磁吸,想要狠狠沉沦,于是轻舔慢抚,细细描绘,车厢里气氛一下子暖上三十六度,似乎闻到了雪中花的味道,旖旎情韵。 冷言诺心头一跳,只觉自己正在凝思间,便觉眼前一暗,眨眨眼睛,触感柔和,刚要动,却觉唇上一重,然后,她忘了动作,心跳都似不再,只觉得有温而暖细而柔的东西夹着如雪似花的味道在自己唇间流连忘返,轻轻柔柔如坠云端。 一吻,温暖。 然后,脑中突然什么一闪,冷言诺手猛然的一推,唇上一轻,身前一空,眼前一亮。 她看着面前因她动作而用手臂斜斜支撑着身体的俊美无俦的男子,男子如玉容颜微微发红,唇色瑰丽如艳,而那双温和怡然的眼眸里此时含着默默情绪夹杂一丝氤氲的雾气看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像是遥天海际广洒的白雾花与曼珠沙华,迷蒙又魅惑。 明明前几日里不是还一幅冷淡吗,如今又,这是吃了哪门子药,以为帮了她就可以吃豆腐? 冷言诺恨瞪着慕容晟睿,用眼神妄想将对方看得自惭形秽,其实却没发现此时自己媚眼如丝,眸中色彩芬芳,不像生气,倒更像是在撒娇。 气氛一下子有些怪异,慕容晟睿品着唇上那温滑如泉般清新的味道,看着面前粉腮含怒却更是嗔的小女子,蓦的眸色一深,只觉心间一道火蹬蹬往上蹿……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弥漫上整个心间。 “慕容晟睿你非礼我。”冷言诺于这般尴尬的境地,却只能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说了这一句话。 好吧,我们的冷尴尬害羞了。 一句话平了慕容晟睿身体里一股无名的邪火。 “非礼是相互的,你也可以非礼我。”良久,久到冷言诺觉得快过了一个世纪时,慕容晟睿普才开口,语声浅浅,似乎还夹着笑意。 话出,冷言诺冻住了,她先是面色微红,然后看着慕容晟睿,使劲揉了揉耳朵,这厮真是慕容晟睿,他这话什么意思,那日于马车里明明感觉到他的疏远冷谈,她本来于他也无别的心思,也无甚在意,可是现在谁能告诉她,他是个什么意思是。 她冷言诺刚才是被强吻了吗,强吻了吗?而且这厮还一幅我就是要强吻你的模样摆给她看。 冷言诺这妞虽然于情爱方面不太开窍,便是从来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既然你非礼了我,我定然也要非礼你,你还都说了,我不做,那不是显得我很没品,长这么好看,让我尝尝吧。 想就做,于是冷言诺掀掀袖子,摸了摸袖口,一个倾身,狼扑向羊…… “主子到了。”马车外响起某个声音让正要向慕容晟睿扑过去的冷言诺悬崖勒马,身子一震,然后不着痕迹的退回身子,冷言诺面色一正,全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刚才一定是脑子短路了,真的。 而车外出声的清一却在出声后,感觉到身后一道异常冰冷的声音直向自己,然后他听到了催命符。 “清一,清扫一个月的茅房。”声音温润温凉。 清一愕然,不要吧,才被王妃解救出洗内裤的命运啊…… 冷言诺却觉得多亏了清一啊,于是出声道,“扫什么茅房,不许。”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未料到自己为何如此说,听上去竟然有些堵气的意思,而深沉的意思是竟然有点像当家夫人的感觉。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面色一笑,这一笑,不知晃了谁的眼,反正我是不知道的。 “既然王妃说不许,那就不许吧。”语气颇为复杂含有深意。 冷言诺心下一跳,她怎么觉得这家伙这话说得怪怪的。 而车外清一闻言,显然想到什么,难怪刚才自己觉得有些热,连忙感恩载德状,“多谢王妃美言。” 这里坐在后一辆马车里的香叶与清香下了车来,正好听到这一句“既然王妃说不许,那就不许吧。”两人眼神一对,心照不宣。 王爷这是疼王妃呢。 而某个当事人冷言诺啥也没想啥也不觉得的,除了嘴上有些异样外莲步轻移的进了自己的西厢院子。 可是细心谨慎的香叶怎么都觉得小姐的步子比平时快了那么零点零一秒。 一直到晚间寒霜也确实没有回来,即使知道,冷言诺还是看着窗外。 一旁的香叶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寒霜也不知去了哪儿,小姐给她看过布料,既然写了“安”那定然是生命无豫的,好在寒霜也会武功定然是办什么急事去了。 可是有什么急事能让她都不能及时与小姐亲自说一声呢,虽然她跟在小姐身边时间晚一些,但是与寒霜感情却相当要好,思及此,眉间也抹上一抹轻愁。 突然眉上一抹温软,香叶眼睫眨了眨。 冷言诺指尖在香叶眉上一梳,语气明亮,“寒霜会回来的。” “嗯。”香叶点点头。 “事情办得如何了?”冷言诺虽在问香叶,目光却越过窗外看着院落里错落有致,并蒂而开的兰花,眸光一晃而波动,她的院子里何时种植了兰花? 还是如此多的并蒂兰? “谨娘说很顺利。” 闻言,冷言诺眉头绽开,“好。” ……。 “这几日京城似乎多了一些人。”璃王府书房内,慕容晟睿对着书房一角暗影开口。 “形踪很隐秘,正在查。”暗角一男子声音答道。 “南木宸有什么动静?” 暗角男子似乎沉默了一下,道,“他此次进京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冷言雪,自那日街上……付了一万两银子后都没什么动静。” 窗户旁,慕容晟睿长身玉立,整个面容沉寂在月夜下,良久才道,“上次之事查清楚了。” “嗯。” “天机老人从不虚言,南木宸真是上心了。” 暗影处男子似乎皱了下眉,“或许吧。” “是么。”慕容晟睿虚虚一笑,目光没有实处。 暗景处男子见此,身形一掠,此时一抹月光正好照在那暗影处,瞬间明亮,早无人影。 而慕容晟睿眸光依旧紧锁院外在月色朦胧下错落有致并蒂连绕的兰花,光晕深处似有暖暖温泉汩汩流动。 “王爷。”门外传来何伯中气十足又甚为恭敬的声音。 “进来。”说话间,慕容晟睿转回身子,看向门口。 在何伯身后,一名看上去十四五岁,穿着普通,小脸腊黄,一双眼睛暗淡无光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普一进来,似乎被屋内明亮的光线虚了眼,下意识的抬起手捂住眼睛,神情间略显呆愣。 半响,女子似乎习惯了屋内光亮,这才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你终于…。肯…。找我。”话语暗哑沉重,吐字缓慢不清,更似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但是却不能忽视那每一字落音的重力。 慕容晟睿看着女子,如玉的容颜上不见任何情绪,眼眸隐在月光下更是清华光隐。 “去找他,他会告诉你做什么事。”慕容晟睿道。 “呵呵。”女子笑,笑容中有种苦涩,“我沉寂…。了…。十年…。每一日都盼望…。出山,可…。是每一…。日又希望…。就这样浑噩度…。日。” “山老说我的寒毒越发的深入了,活过这一年,很难。” “王爷…。”女子呆愣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慌急。 “所以,你帮她。” 女子闻言微怔半响,方才道,“王爷,你要守住你的心,你既然……拒绝过云落的希望,就不要再……” 慕容晟睿抬起手打断女子的话,声音不见喜怒,“她不是谁,她是冷言诺,她为你……” “王爷。”女子声贝拔高,似乎不想再听慕容晟睿说下去,而后知道自己逾矩了,双后在胸前交握,神情极为虔诚,吐词也越见清晰起来,“我会帮她。忠于慕容氏的命令是我终生的使命,我不会违背。” “残雪。”慕容晟睿看着面前暗淡无光的女子,眸光复杂。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去找他。请放心。”女子话落,如一抹烟般消散在屋内,一然无痕。 地上干净无任何气味,全然不似刚才此地站了一名面黄机瘦的女子。 …… 此时,冷言诺院子里。 冷言诺对着院子里两名黑衣男子来回巡视笑看却终是不言语一声。 清五嘛,竟然是张娃娃脸,还有两个小酒窝,这么好的货慕容晟睿从哪儿搞来的。 清六,比清一好了点,没有那么木愣,长得也不错。 啧啧啧,这家伙真会挑人。 冷言诺的怪异打量,看得清五清六浑身莫名起疙瘩,二人终于明白为何清二如此怕王妃了,这滋味…。 许久,冷言诺开口,“王爷把你们给我了。”语气肯定。 “是,以后但凭王妃吩咐。”清五清六齐声道,中气十足。 冷言诺状似受惊般轻轻跺脚,“别这么大声,我胆子小。” 闻言,清五与清六互看一眼,齐齐站立,随后身子微恭,“请王妃指示。” 冷言诺闻言,身子一正,笑容一收,打了个响指,“痛快,本王妃就喜欢聪明人,以后你们跟在我身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总是要明白的。无伤大雅之事可以去回东厢院子那家伙,至于什么打家劫舍啊,抢人妻女啊,放火烧屋啊,贩毒……”清五与清六齐齐睁着眼睛盯着冷言诺,如看怪物般,额头掉落一把汗,王妃也太强悍,没听清二说要…。 主屋旁香叶一个劲的捂着嘴害怕自己笑出声。 冷言诺给香叶飞去一个眼刀,又看着清五与清六,话头一转,“当然了,这些呢肯定是不会干的。” 清五与清六舒口气,他们堂堂璃王府高手云集中的十八暗卫真要去做这些…… “偶而也可以干干。”清五与清六刚舒口气,冷言诺的话又让二人凛神,收眉。 还是清六最先明白过来,“王妃放心,但听王妃吩咐。” 清王反应过来,同样道,“但听王妃吩咐。”这回二人声音也不大了,中气也不敢放太足。 冷言诺满意的看着清五与清六,随后挥挥手,“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不需要守夜,你们可以休息。” “这…”清五与清六犹豫。 “刚才……”冷言诺意有所指。 “是。”清五与清六几乎是有些像逃似的奔出了院子。 看着二人逃离的背影,香叶终于是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跟着寒霜都学坏了。”冷言诺点点香叶的额头打趣道。而提到寒霜时眸光微微晃光一片暗郁。 香叶一躲,当没看到冷方诺的面色,拉着话头娇笑道,“哪有。” “没有就好,早点睡吧,明天陪我去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啊?”香叶头顶一排问号。 冷言诺突然笑了,看着远方天际银河洒下的星光灿灿笑得一脸春软风意,“去抓贼。”   ☆、第五十三章 世外桃源 据闻京郊十里通往云县有一座云山,云山匍匐绵延,高沟深坡,陡峰突起,怪石嶙峋,山脉横亘千里,其中一条通往洪县的一条山道上长年盗匪猖獗,朝廷几次上山剿匪,可是奈何对方身手灵活,又熟识山路,可攻可退,可防可守,硬是奈何不了,至今为止除了知道这方盗匪的领头人是个刀疤长胡男以外,连对方有多少人,什么背景亦无所知。 所幸近年来这批盗匪也越发安份了,贫穷白丁不抢了,只抢有钱人。 因着此,来往商人宁可耽搁些时间走大道,亦不为了省事走山道。 而此时长长的的山道上,怪石嶙峋,山草芳香,春风阵阵,树叶微微唱响。一辆华丽宽大无人驾驰,任由马儿自由慢踱的马车伴着不算轻不算响的车轱辘声响在山道里。 马儿高大漂亮,也像是有灵性似的,不偏不倚朝着山道笔直而去。 那马车车帘上还缝着金线,因此在阳下一耀一耀,颇为显眼,而马车车顶四角垂下的晶莹剔透翡翠金丝穗儿,更是一飘一扬,灼亮财迷的心,整个就差没有写着,“我很有钱,快来抢我吧”。 “公子,你说他们会来吗?”马车里一位瓜子脸的看上去细致可人的小跟随看着自家亭亭若华丰神俊朗又满是贵气的公子轻声问道。 同时目光下移,看着男子身上寸金寸尺的霞光锦而织的墨色锦袍,心里不噤咂舌,太奢侈。 男子似乎读懂了自家小厮的目光,一个白眼睨过去,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那日南国太子进京后她去给小破孩子阅奏折,无意中从奏折里看到关于此处险地,她大概了解过,又翻了之前的卷宗,所料不错,一会儿就该出现了。 经昨日一事,想来丞相府在她那个便宜爹回来之前都会消停几天的,南木宸又因为一万两之事也必然会等待几日,她也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办一些事情。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前方突然想起耳熟能详的调调。 车上的男子与小跟随闻声一喜,却听车外前方又道,“识相的把银钱全拿出来,大爷们只劫财。”声音略粗哑,不是很年轻,听起来像是个三四十左右的男子。 随即车内小厮拔拉开车帘一丝缝儿看着前方挡住马车的*个山贼打扮的人,“前方何人,我家公子出外游山玩水,可不要挡了道儿。” “出…。出…。出来,本…。爷瞧…。瞧。”一个结巴的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 紧随其后,又一道较为爽利的男子声音笑着响起,“我说结巴,你能不能有一次不结巴,哈哈哈…。” “你…。你……”结巴结巴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所以然。 “快把银子交出来,爷爷们就放你们过去。”想必那位爽利的男了实在看不过去了开口道。 只劫财?那不是打乱了她的如意算盘吗,没错车里正是男装的冷言诺与香叶。 “嗯,你们只劫财,不劫色?”冷言诺突然出声,“你们要是劫色的话,本公子银子双手奉上。” 嗯?闻言,*个壮男山贼面面相觑,这莫不是个有毛病的,哪有人主动要求劫色的,纵然要劫,爷们儿又不是断袖,也劫女的啊,劫你个大公子做什么。 众人心里正在翻腾,却见轿帘掀开,马车内,一墨袍男子,衣袖与袍角都用金丝钱绣着繁复妖娆的花纹,衣袍下摆还绣着一幅美艳仕女图,再往上,一男子,唇红齿白,温润如珠,眸光含情,此时正十分惬意的靠在马车里浅唇含笑的看着他们,真是美啊,比女子还美。 而后众人明白了,这一定是个断袖。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日冷言若是把花千尧的妖娆风情给拿来演绎得淋漓尽致。 “哎,二当家的,大当家一直不近女色,找来那么多的女子他也不乐意,你说他是不是喜好这男色啊…。”一名长相清瘦一看就有些贼眉鼠眼的山贼凑到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左脸上有一颗黑痣声音有些粗的男子耳边低语。 “别乱说。”黑痣男子虽是如是说,可是面上也微显犹豫似乎对男子的话颇为赞同。 而此般对话自然避不过冷言诺,真是上天眷顾,有门,冷言诺突然轻轻跳下车,动作无不风情迷人,活活一个伪娘造。 “本公子游遍京都,都没寻到合适的……凭生遇上山贼真是头一遭啊…”言罢,眼眸放电的看着贼匪中那唯一一个看上去较为瘦弱清秀的男子,不住的抛着丝丝电眼,小哥芳龄几何,好这口不,到爷这儿,看得那清秀的实在是不太像土匪的男子面色惶然一步步后退。 冷言诺见此,忽又一笑,用手捶胸,“来吧来吧,把我劫走吧,反正家也回不去了。”说着大大方方的上前几步,身姿要多婀娜有多婀娜,看得马车上香叶所扮的小跟随嘴角几乎抽得快变形。 原来她对自己的小姐还是不了解啊。太能演了。 “慢着,别动。”黑痣男子被称为二当家自然是这堆里领头的,突然开口盯着冷言诺,面色狐疑,大当家说过,小心谨慎为上,万一这伪娘子不怀好意,与朝廷联合…。那…。遂,又开口道,“你的银子我们不要了,你走吧。” “二当家……”几个不愿意放弃如此肥羊的山贼几声哀唤,哀到一半却哀不起来,因为都被二当家那如铜铃般大的眼睛一瞪。 “怎么不劫了,必须劫,我被老子撵出门,说养了我世理不合,今天难得看到这么好的…。”冷言诺边说边朝着那瘦弱男抛电眼。 原谅她,不是她歧视,更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分析下来,这几人中就这么个瘦弱的男子看上抛抛电眼还不会惹人怀疑。 闻言,那个精瘦有些贼眉鼠眼的男子遂又看向黑痣男子,悄声在其耳边说了什么。 黑痣男子一犹豫,一考虑,遂开口道,“晦气,此生头一次见着,自愿被劫财劫色的。” “啊,你们是同意了,你们那里还有比这位公子更美的人吗?”冷言诺风情姿姿的朝之前那位清秀的男子又再度抛了个N个媚眼。 “有有。”二当家看上去是个纯爷们,对这些些颇有些不齿,似乎顾忌着什么,态度还算好。 于是,当先两人拉着马,冷言诺与寒霜与二当家和其余几名男子挤在马车里被蒙着眼睛朝着某处而去。 不过一块破布哪里能挡得住冷言诺灵敏的感官。 一路弯弯曲曲,走了大半个时辰,都没到目的地,而冷言诺却注意到,似乎,某个地方,走了两遍,转弯转了三遍,某处水声同样的频率击了四下,冷言诺可不会以为这是因为山道崎岖,相似处较多,她研究过这山道和这山脉,此山脉冬日雾气弥漫,春日里花光明媚,杂草丛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山泉流泄,所以转弯有相似,地方有相似,水声却是绝不可能,所以,他们是故意的,故意在原地转圈让自己晕晕忽忽,不明道路。 而对面坐着的二当家目光从头到尾一直落在冷言诺身上,冷言诺心下了然,难怪这被唤作二当家的如此好说话,感情心思谨慎着呢,蒙着黑布,明明十拿九稳的事,还知道混淆视听,还一路监视。 因为蒙着黑布,太过沉静反而也引人怀疑,冷言诺一路微笑着一幅惬意之态。倒真像是要上门的女婿似的,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最后连二当家都问得烦了,钻出马车。 马车一路弯弯延延,左拐,右拐,左拐,右拐,甚至听到被车轱辘压着的碎石极轻微的扣响声。虽然极低,低若不闻,但是冷言诺听到了。 因这声响,细心的冷言诺发现,之前的不明的左拐右拐竟然类似于阵法,阵法之流也只是听师傅说起过,她也无心学,遂没有深究,但是她那师傅,似乎是个高人中的高人,平时教她习武时,随随便便指点一下,也足可受用一生,所一些浅显的阵法,她倒是信手拈来,所以解决之法也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因势制宜,分阴阳,术术相连,这似乎是根据方位用石头作为载体的一般五行术术,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足矣。 此时,马车似乎走入了一处山谷,陷入一片黑暗。 又走半响,周围隐隐花香草木清味传来,空气似乎都开阔怡然起来。走了不过一柱香时间,周围豁然光亮,浑身暖洋。 冷言诺与寒霜被请下了车。 那位二当家走过来把冷言诺与香叶面上的黑巾一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人眼被刺得微微生疼,她们本可以抬袖遮挡,但是太过聪明,反应过快的人反而惹人怀疑。 “哎,到了你们也不提醒一下,晒坏了本公子的好皮肤怎么找夫人,真是…。”冷言诺一语一嗔,眉宇间轻佻魅惑俱是玩味,看得一旁的香叶与二当家等人一个激灵灵。 而后二当家却是释然的看着二人,目光又在冷言诺如天边五织云彩旖美渲丽的面上停留一瞬,似乎在思考着这幅面容是否能入大当家的眼。 冷言诺倒没想到这些,而是纵然如她,也在习惯了光亮看到眼前一切时,微微怔愣。 桃花源记有载,“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文中总结为世外桃源。 原来陶渊明写的确有其事。 香叶同样愕然,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的确如此,这左转右转的山旮旯地方还有比自己自小生长的偏远家乡更美更纯朴更温馨的地方,这哪里是土匪窝,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嘛,处处都是家的感觉。 似乎满意于冷言诺与寒霜的表现,那个二当家与那结巴男子还有身后的其余土匪都扬起脸,面上满是骄傲。 一幅,傻了吧,没见过吧…。 “哇,没想到土匪窝里还有黄金屋。”冷言诺怔愣之后大声笑道,满是愉悦。 众土匪闻言,俱是哈哈大笑,而冷言诺注意到那个最初被自己调笑,清秀沉默的男子却始终没有说过过话,甚于在众人大笑时,他的面色竟闪过不自然。 “这里叫做无回谷,不去有去无去,是来了不想回。”开口的是那个说话爽利的男子。 冷言诺刚升起疑惑,这些人似乎对她的戒心远远不够,一听话语,遂想透关键,原来是笃定自己此生再也出不去。 你们能出去,本公子…。本姑娘怎么会出不去呢。 马车里几个山贼有交谈,冷言诺也知了,这个说话爽利的叫李飞,贼眉鼠眼的叫阿贼。结巴男子就叫结巴。 而那个被自己调笑的叫吴然。 那些怡然谈笑耕作的人见到冷言诺等人,也不奇怪,在被冷言若的外貌惊艳了一把之后,依然径自忙着自己的,并未停下,脸上洋溢着安然平和知足的笑容。 远处还能听到朗朗读书声,冷言诺看头顶的天,再看看脚下的地,一路过来,那些人还冲着冷言诺与香叶打着招呼,让冷言诺都几怀疑,她与香叶真是到了土匪窝?而不是到了类似世外桃源的地方? 随后二人被“请”到了一间屋子里,二当家说是晚上带她去见大当家的,而在进屋子瞬间,冷言诺远远瞧见对面几丈外另一间屋子里,一个玉白的身影一晃而过,这土匪窝竟有如此谪仙般的人?难道是那个没有会面的大当家,可之前查卷宗不是说是个刀疤男长胡子的男人吗。 “小姐,我们就在这屋子里待着?”香叶在把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研究确定无人偷听没有暗道之后,不确定的问道,当然了,这妞不会武功,如果偷听的人是高手她也是不知道的,不过确实没人偷听。看来这群山贼人对冷言诺记不清山路逃不出去极为有信心,纵然你有异心,你就两人能折腾个什么幺蛾子来呢。 而一旁的香叶看着冷言诺,以她对自家小姐的了解,实在不像是个守株待兔的主儿,当然了,丞相府那帮子人例外,小姐喜欢慢慢捏,她也没办法,寒霜说了,看戏就成。 “等吧,等夜深人静好办事。”冷言诺此时头也不抬一心研究着地上一队一队搬着细碎食物的蚂蚁,甚是无聊模样。 “小强呢,跑哪儿去了。”院子外突然一粗嗓子。 话落,便听得一个人急急的跑了过来,“三当家,小强昨天吃坏了肚子,一夜下来拉了十几次,人都快虚脱了,现下正在屋子闷头大睡呢。”是那个贼眉鼠眼的阿贼的声音。 “就那个贪吃货,罢了,大当家下了吩咐不让人打扰他,二当家说带了两个人回来,你跟二当家说中午再带过去吧,如果大当家喜欢就留下来吧,反正他们也出不去的。” “好嘞。”阿贼应道。 趁二当家还未来,冷言诺悄然将这山谷摸了一遭,说是贼窝,其实是世外桃源,说有山贼,其实总共不过几十人。 与那些她所翻阅卷宗上记载的什么,千人之兵,流寇之众……全然不符。 看来,她原本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中午时分,黑痣男二当家过来看冷言诺,犹豫再三,终是领着冷言诺向对面一间房子而去。 二当家将冷言诺领到一间房门间,便止了步。 房门紧闭,二当家上前颇为恭敬的敲门。 半响,里面传来颇为悠长绵延的一声,“进来吧。” 二当家看了眼冷言诺,遂推开门朝屋内而去,冷言诺紧随其后,姿态表情处处小受模样。 小破孩子,为了你老娘断袖做了现在连小受都做了,你要补偿我。 普一进门,冷言诺看着屋中男子,眸色闪过一丝诧异,几乎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喊出,“花千尧你是跟屁虫是不是,哪都有你。”可是,再仔细一看,这位男子眉毛要比花千尧细长些,五官虽然精致阴柔,但是整个装扮,气态看上去丝毫不似花千尧看上去那般女气,尤其是一双眼眸,暗光微微,毫无起伏,甚至可以说没有丝毫情绪,看上去有些黯然,不过是同样一张脸,稍微一丁点差异,就是天差地别,迵异二人。 但是冷言诺也很快认定面前这大当家绝不是花千尧,因为,他是残疾。 他坐在一轮红色的转椅上,面色微微显白,倒不是病态的白,而是当真肤色晶莹赛若雪,寒起冰尺若无暇,他的唇色也较之常人要白些,说白了看上有点像要行将就木似的。 一切略显深意的审视与想法能不过在心里过了一遍,冷言诺笑盈盈的,婀娜多姿的上前双手微微一拱,“这位就是大当家的,果然美人,天诚不欺我啊。” 闻言,男子本来平静的容颜波动过一丝颜色,随即看向二掌柜,转眼间明白了什么,轻声一叹,“元志你多事了。” “大当家。”二当家无志面色闪过急色,急步上前,“给你好找了多少个女人你都不要,我们就以为你…。” “哎……”男子苦叹一声,面色竟有些哭笑不得,遂看向冷言诺,“此山谷乃僻静之所,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吧。” “哦?”冷言诺眉头微微一挑,“你们请了本公子来,哪有那么好容易打发的,本公子见这里风景怡人,陶冶心性,决定留下长住,既然美人不喜欢,那本公子不近美人便是。”话落,冷言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跟在自己家似的。 不是冷言诺胆识过人,亦不是冷言诺自恃过高,而是她从花千尧二号身上感受到一股子纠结的情绪,明明是让他离开,可是眸中却露出一丝期盼。 他当然不会认为花尧二号是断袖,那就是必有别的意思。 出乎意外的,那些土匪对冷言诺与寒霜更加客气起来。 二当家元志和李非阿贼认为,大当家的是下不了脸面,要不然不会允许冷言诺如此大啦啦的留下来,以他对大当家的了解,能百般使计让官府放任他们的领袖绝不可能如此容忍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在此,定然让她们失去这段记忆送出谷去,抑或直接灭口。 三当家却认为,这冷言诺背后想必势力极大,大当家故意软禁他。 入夜,夜深人静,明月圆润光洁照在天际处,抹抹清辉,映衬得整个山寨和谐怡然。 静,极为静,可是太静了,屋内的冷言诺看着窗外开得妖娆张狂的不知名野花,眉头轻皱,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不安。 然后,冷言诺低声对香叶说了什么,自窗跃出,不过又是眨眼功夫便无声无息的进入了大当家的屋子。 ……。 “你来啦。”一句轻叹。 躲在梁上的冷言诺心一惊,被发现了?手指下意识的就要甩出,而随即冷言诺知道那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因为在这位大当家话落后,从屋内阴影处走出一位一袭黑色斗篷把自个遮挡的严严实实,甚至于连性别都难以区分的人。 “区区匪首,你倒是当得惬意。”黑色斗篷的人声音似乎故意压低,极其沉郁暗哑,就像是风刮在半浸在水里的沙砾上让人极为不舒服。 冷言诺努力透过现象究本质,脑中确没有任何人物能与之重合。 难道是烈国的人?传言中与天慕国与南国相隔整个海域的烈国,因为地理原因,互不干涉,而天慕国对于烈国也相知甚少。 “你还是如此固执?”花千尧二号语气平平,似叹,似婉,乍一听好像千般情绪化为言语绵,再一听,其实又什么也没有。 “我向来固执,你不是早就知道。” 冷言诺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鲜明亮妍的眼睛注意着屋内的一景一物,注意着屋内的人,注意到屋外虽然极其轻微却依旧但是无形中强形的森冷气氛。 如果冷言诺没有猜错,外面有至少不少千人都拿着弓箭,强弩,但凡这屋内有丁点响动,或者什么手势,什么暗号,那转瞬间,花千尧二号就会被射成只箭猪,而自己同样如此。 冷言诺看到花千尧二号皱了下眉,极为轻微,同时,见他微微一叹,“我跟你走便是,别扰了他们清梦。” 斗篷人似乎笑了,由于笑声极为难听,让冷言诺几乎觉得他是在哭。 “早知如此,何必让我如此煞费苦心。”声音带着胜利者的骄傲与沙砾露出水面那一晃的得意。 门,开了,无声。 隔着微微月光,冷言诺看到了白日里那个被她调戏抛媚眼的清秀少年,此时,他静静的立在门前,微微躬身,“主子,事已办妥,他们都中了迷香。”声音恭敬姿态虔诚。 只是声音听上去颇为冷,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色彩,较之白色里很不一样。 冷言诺面色轻薄,原来是卧底,只是这神态有些奇怪。 斗篷人朝着少年挥了挥手,少年转过身走了下去,而在他身后,黑压压的人围在门口,个个眼神如鹰隼,手拉强弩,尖锐而冰冷。 如此阵仗只为对付一个坐轮椅的男子?这男子是谁?冷言诺疑惑起。 而屋内花千尧二号看着走出去的清秀男子,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在悠暗的黑夜里便一把尖利的刀光,“你竟然拿活人练死士。”沉冷质问的语气一改之前的平淡无波。 身后斗篷人没有回答。 闻言花千尧二号又看着门口,突然微微一笑,笑容中夹着丝不难看透的怅惘,“为了我,你们倒是真舍得下本钱,一千名死士来请我,我可真不亏。” “呵呵…。”斗篷人笑了,而冷言诺笑不出了,死士,没有人没有感情,为烈国皇宫用特殊的禁术手法所控制的无情无欲只知听从命令的活死人,这世上真有? 而且原来这少年叛徒最先是活人却被这斗篷人强行…。难怪白天看上去正常,此时一见竟然显得诡异。 冷言诺突然觉得恶心,花千尧二号就要如此被押送不知名处,或者死,或者一样的,活死人?然后以后会有更多的活死人?冷言诺自认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双手并不纯净,但是眼见那些年轻的无辜的人…。她突然觉得心很痛,似乎想起三岁那年被绑架时救自己的那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察,那时他拉着她的手说,“不怕…。” 不怕…。 然后,下一秒,冷言诺动了,墨袍带着风声,手掌竖起,以雷电之势朝着斗篷人袭去。 斗篷人只觉一道急风向自己而来,还未明白,白而细的手掌便在眼前。 一切不过刹那发生,此时的角度,除非那些死士轻功已至登峰造顶可以奔来阻止救人,又或者斗篷人武功同样臻于极境,才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退,而躲过这杀气必露的一掌,可是两样都不太可能。 然而,诡异了,斗篷人腰往后一仰,身子生生往左一让,整个身子再一个旋转,这样刁钻快速计算精致的身法,古今奇有。 可是斗篷人做到了,可是冷言诺也做到了,她同样身子一扭,手势紧跟斗篷人,没有半点偏离,步步毫厘像是经过千万次的计算般,一星不差。 “砰”极其沉闷的一声,一掌终是击住了斗篷人的胸膛,掌心的触感如此鲜明。 是女的?冷言诺跳入脑海的第一个认识,然而斗篷人受此一击并未停歇,反而脚尖一点,一个斜移,劲风忽忽,五指成勾向着冷言诺的脸而来。 一刹那间看着那成勾的五指,冷言诺想到了九阴白骨爪,那阴勾勾的指甲阴深似乎还泛着黑气,只要沾染一星半丝儿,那就是命丧九泉的下场。 冷言诺眯了眯眼,身子不动了,她看着那五指逐渐放大,似乎一个慢镜头,然而当斗篷人刚要触到冷言诺面上时,停住了,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一定有些慌张,因为她的手在抖,甚至于指甲都在颤栗,极其轻微便确实在颤。 “阁下好身手。”斗篷人盯着突然出现并扣住自己的墨袍男子,语气无半丝起伏。 “彼此彼此。”冷言诺笑,手中直指斗篷人腰身的剑却未动半分。 斗篷人偏过头看了眼一直坐在轮椅上的花千尧二号,“原来你找了这样一个好帮手。” 花千尧还未开口,冷言诺却开口了。 “什么帮手,竟然妄想掳走本公子的压寨夫人,生生的破坏了本公子欲以偷香的情趣,实在该死。”语气暧昧不失凌厉,一点不违合。 花千尧二号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冷言诺的突然出现,更不奇怪冷言诺能制服斗篷人,同样对于冷言诺的的玩笑言论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斗篷人手指似乎轻微动了一下。 “我劝你不要动,外面那批死士已经与你结了死契,只要你死,他们根本来不及进屋报仇。”花千尧二号绵长悠远的声音响在屋内,明明语速很快,可是却给人一种不慌不忙之感,甚至于冷言诺几乎怀疑是一个死人的魂魄在说话,声音有飘茫而悠远。 闻言,斗蓬人微动的手指又放下,想到什么,急声开口,“不可以,你……”斗篷人话未完,便被花千尧二号袖子一甩,点了哑穴。 然后,整个山寨都亮了起来,火把通明,犹如白昼。 那些早已应该被迷香迷晕的人全部朝着屋子聚拢过来,最先的二当家与三当家径自穿过死士走到门口,看到屋内一幕,面色俱是诧异。 冷言诺看了眼站在房门口安然无隅的香叶,微微一笑。笑容鲜妍明亮,越发衬得屋外那群表情单一的死士多诡异之色。 “大当家你没事吧,还好这位小公子救醒了我们,这些是什么人啊?”二当家一进门便连声问道,表情可见关心。 花千尧二号微微一笑,以示安抚,“无事,你们且退下,我要与这位公子说说话儿,记得我对你们说过的事情。” 二当家与三当家还有赶过来的李非阿贼等人一步三回头的看看花千尧二号又看看冷言诺与被冷言诺以剑抵着腰间的斗篷人眼神颇为复杂的走出屋内,还顺道关上了门,香叶也一同待在门外。 “放心吧,大当家不会害你家公子的。”屋内冷言诺听到屋内三当家安慰香叶的声音。 冷言诺突然有些想寒霜啊,如果是寒霜,她一定会双手一叉腰,恶狠狠道,“谁害谁还不一定呢,就你们那大当家的瘦模样……” “我叫明风。”花千尧二号开口。 冷言诺眼神一瞥,你早说啊,作者打字都好麻烦。 明风对冷言诺的眼神不以为意,只是开口道,“今夜多谢公子相救,作为报答,这门外一千名死士送予你了。” “送予我,与我心联一系,你以为我那么变态。”冷言诺冷嗤一声,满是嘲讽,说实话,看这人这一幅满满在成的德性,轻易就点住了斗篷人的穴,武功自然不弱,自己似乎被对方算计了,早知道本公子不救你了。 花千尧二号闻言一怔,须臾,莞而一笑,这一笑硬是给他那白弱莹泽的脸上平添几分仙气儿,浅浅画中人,悠悠瓶中仙。 “既然说送你,我自然不会让你身陷其中。”话落,然后,对面,斗篷人倒了下去,不用上去查验,冷言诺知道此人已经没气了,因为他看到明风出手了,这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武功比自己至少高了一倍,如果不是自己那五成真力不能动用,想必打这明风那还是唰唰的简单。 “你虽行走不便,但是完全有能力杀他,根本不用我出手,如今又拿别人的东西赠我,你真是好意思。” “不会,因为这一千死士是如今世间仅存的一批,是曾经我自己用药炼制的。”明风话语坦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本公子也不会觉得大当家的是吃多了没事干。”冷言诺没有上前,脚步未动,只是斜看着明风眼神无豫。 明风此时将指尖掩回衣袖,冷言诺没有注意到指尖那一点幽黑,他看着冷言诺,“只是在下虽然武功出众,可是时日无多,所以需要公子帮忙。” 冷言诺一撩衣摆,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洗耳恭听。” “我原本不是这里的大当家,是三年前受重伤被这里原来已经过逝的大当家相救,他们曾经都不是山贼,只是逃难而来的村民,他们当时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少耕劳作,人多物少,又以抢人财物为生,我来后,教了他们更多的种菜方法,开垦贫地,浇灌种植,教他们读书识字,他们才偶而出去打动一些富贵的吃民脂民膏的人,所以,他们不是坏人。” 冷言诺眼光晃动,“我也没说我是好人。” “呵。没想到临死前还能了解一份心事,上天果然待我不薄。”明风对于冷言诺的语气不以为意,悠悠一叹,犹如风中浅浅远去的尘土,“三年前的重伤虽让我度过这三年,但是卜星卦天,我最多活不过明日早上,但是有些事却不得不做。” 冷言诺神情一怔,眸光升起一丝同情,“说吧。” ……。 一个时辰后,门开了,冷言诺走了出来,神情间略显清肃萧索。 冷言诺一个手势,一千名死士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那个清秀的被弄成活死人的少年却还立在那儿,冷言诺走上前一个响指,随即有阵阵雾气飘向他,少年向地上倒去。 身旁的二当家接住了他。 “扶他下去休息,你们大当家说他迫害不深,睡醒就好了。” 二当家元志扶着那名清秀少年,与三当家阿贼,李非,结巴一起看向屋内。 屋内,他们的大当家眼眸微合,安然沉睡着,如风般温然沉寂,翩翩暖风吹进来,拂起他的墨色发丝轻漾上那过分透明的面容,一个生命恬然走向自然深处。 “不要动他,明日我再来。”这是这夜冷言诺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风,撩起冷言诺的袍,勾勒出玉姿天成的气态,清俊鲜明的容颜在这黑夜里永存。 门口,二当家三当家等人看了眼冷言诺,眸光复杂。 大当家一直对他们说等一个人,难道就是在等这位公子吗? 冷言诺与香叶很轻易的出了山谷,遥遥回望,那山谷里月色笼照,大片大片的杂花杂草掩没在脚步无人处,萧萧瑟瑟,阻去多少归宁。 回到璃王府,冷言诺吩咐香叶去休息后,一切洗漱完毕,却就是睡不着,这种情况只出现在她刚穿越过来时,辗转反侧半响,看着天边那轮圆月,此时子时已过,可是月色清辉依旧流泄一地,衬得窗外那些含苞,或开或盛的芍药,鲜亮明媚,如朝晨女子的柔胰,如暮晚男子指尖的丝扣,清清婉婉,如一道温然如雪似花的气息…又如握着汤勺的手指…。以及如兰似雪的清雅香气…。然后男子的模样渐渐清明,不点而朱的唇,眉如远山黛浮过的风,眼如天边柔化的云…… 然后,冷言诺起身,穿衣,她觉得作为璃王府的女主人,她应该去关心一下丈夫的身体健康。 步入东厢院子,奇怪的是最是遵于职守的清一清二竟然没有守在主屋门口,看看东边的书房,一片黑暗,走廊上,照明的气死风灯在月色下此时竟显得有些萧条疏落,而主屋内浅浅灯光悠悠宛像引路灯。 冷言诺上前推开门,门“吱呀”开了,屋内珠帘轻摇,轻纱拖地,再往前一步,床榻凌乱,桌椅倾倒,茶杯茶壶,茶渍乱成了团……冷言诺心微一紧,上前几步,无血,无打斗,心微松。 清一与清二去了哪里?山老呢? 思及此,冷言诺猛的转身,刚走几步,身后突然听到“轰隆”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像是沉重的石门久远开启的声音。 冷言诺回过头,她看向床榻旁边的墙壁移开了,然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随着人影走出,在他身后墙壁自动合上,阻住一片迷离温热的水汽,依然是锦衣玉润,疏朗流光,是皎月的辉光,呈晨起的迷雾,只是他的面色是不正常的白,几乎让她一瞬间想到那个已将生命耗进的明风。 冷言月偏过头看向窗外那轮圆月,今日好像是朔月,莫非…。 慕容晟睿看着面前不过几步之远的冷言诺,面色微微显过诧异,随即一笑,“王妃深夜造访是想……”依然是那么平缓的语调,温润的气质,丝毫不受苍白的面色与不佳的状态而影响。 可是冷言诺知道他此时定然气息不调。 这么许久,他在她面前一直是墨世流华的,高雅的,难以捉摸的,黑心的,她也忘了问他关于那个传言说的胎中所带寒毒,竟不曾想如此严重。 “你…。寒毒发作?”微微试探。 慕容晟睿看了眼满地狼藉,没有血色的唇微微轻扬,“如传言所说,活不过二十。”语气平淡似乎在说着无关痛痒的事。 “山老的医术很好?” “所以连他都还没有寻到解决之法。”慕容晟睿轻轻走过来,看到冷言诺的表情,这一刻心竟然是微苦的,他有些后悔那日的冲动,又有些后悔那日没有冲动下去,随即含笑道,“不过每月月圆发作一次,忍忍也就过了。” 忍忍也就过了,看这室内动静,还要躲进密室,那后面想必是温泉之类的,可又是要何等的忍?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明亮如星子的眸光纠转一瞬而散开,突然粲然一笑,“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去赏月吧。” 二人刚要动作,便见远处香叶急急跑来。 “小姐,丞相府发生大事了,派人来请你回去。”声音急促但是眼角流转的光彩冷言诺自然是懂的。 ------题外话------ 看见人家得月票,偶也好羡慕滴说啊~~妞们有滴,能否扔给新枝呢,新枝也想虚荣一把啊~感觉有月票好拉风啊~~哈哈哈   ☆、第五十四章 姨娘来了 “见过璃王与璃王妃。”香叶话落,便见香叶身后带来的丞相府田管家上前一礼,而后抬起头道,“回禀璃王妃,丞相大人今日晚间回府,带回一女子,要升为五姨娘,夫人不同意,丞相大人指责夫人…。然后不知怎么的,吵起来,大…。”田管家犹豫着看冷言诺的面色,见对方表情温淡,遂又道,“夫人说没有那事,是受人诟异冤枉,个中原由璃王妃最是清楚,所以,所以派……” “大娘与爹爹吵架?这可真是稀奇,大娘与爹可是京中人人羡慕的贤伉情深。”冷言诺一幅不信以然。 田管家微微弯腰,但是也不忘打量冷言诺的面色,道,“回璃王妃,是老爷要抬五姨娘,又因为白日之事,所以…。” “爹爹要抬新姨娘?”冷言诺蹙眉,“这种事情需要征询已嫁出去的女儿吗?” “回璃王妃,不是,是大夫人家想请你回去,对于昨日白日事情…。” 冷言诺一挥手,面色已有些不悦,“不过是爹与大娘夫妻间的小事,何劳来请本王妃,昨日园子里的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怎么就单说本王妃最是清楚,那红布一事,本王妃又怎知,田管家当真是老糊涂了,大娘与爹吵架,你在丞相府几十年难道也糊涂了?”语声清脆,几近连声责问。 田管家闻言,一幅茫然的抬起头,又低下头,显然是没料到冷言诺竟如此没有预兆的将自己训斥一通,可是对方的确句句在理,纵然自己再搬出丞相大人,岂不是要说这自己家事还需要请嫁出的女儿来禀持。 冷言诺看着管家变幻的脸色,而后一笑,“管家还是请回吧,这大半夜的,没准床头打架床尾和,大娘与爹如此恩爱,又怎么会真因为一点小事起争执,田管家对丞相府忠心,本王妃看在眼里,想来这么回去禀报,大娘定然也不会责怪。” 田管家闻言,想着临行前夫人交待的话,与今晚丞相大人带回陌生女子时的场面,再看看面前与璃王并肩而立正言笑晏晏看着自己的冷言诺,遂低下头,“王妃说的是,是老奴莽撞了,老奴这就回去禀报。”话落,又向璃王一施礼,方才由香叶带着离府而去。 冷言诺看着田管家一幅愁眉的面容,心底冷笑一声,五姨娘,真若抬了五姨娘,此时让她过去不是自找倒霉么,自己心里憋屈,就想找我去给你垫底,承受丞相的怒火,柳氏你可真会计算。 “丞相府今晚看来会很乱。”慕容晟睿面容清淡,看向冷言诺时眸光一攸转暖。 “乱才好。”冷言诺笑。 “刚才你说要陪我赏月。”慕容晟睿提醒。 于是璃王府的屋顶上,坐着一男一女,遥遥看去如神仙美眷。 远远的,香叶看着屋顶上几乎虚化为天际银河丝带的两人,面容柔和。 “羞呢,看自家小姐与王爷恩爱。”一句揶揄打趣的话儿突然响在香叶耳边,惊得香叶差点尖叫时,一个温暖的手掌捂上了她的嘴,“别打扰王爷与王妃,我想与你说说话儿。” 香叶看着面前比自己高近一个头如青兰桂枝般干净的秦清,面色蓦的一红,用手指指自己被捂着的嘴。 秦川会意,同时面色也爬上一抹疑红的放下手。 “你不去研究草药,在这儿做什么?”香叶眼眸一瞪,一张小脸上责怪中又透着某种娇然情绪。 “我来看看你啊,你前阵子不说需要木丁香吗,好难找,不过,我找到了。”秦清高兴的道,本就生得干净剔透,唇红齿白,这一笑,更是如春晓夏花。 “真的找到了?”含香一脸欣喜的去拽住秦川的袖子,样子要多激动有多激动。 秦川看着高兴的笑开了花儿的香叶,干净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会心的得逞,顺势拉住香叶的小手,“我带你去看。” 话落,不待香叶反应便拉着香叶消失在原处。 冷言诺见远远走廊一角再无声响传来,莫名一叹,“果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黑啊,这样就想要把我的丫头给诱拐走了。” “呵呵…。” 身旁传来慕容晟睿极其愉悦的低笑声,这一笑,让慕容晟睿虚白的面上终于抹上一片血色。 “你笑什么?”冷言诺问。 “人生乐趣很多,可是我却只能享受很短。”慕容晟睿的面容掩有月色的清辉下,只看见凝实如初的轮廊绝美绝伦,一双清润的眼眸像是光芒闪烁,却更像是要沉寂在模糊的黑暗里。 冷言诺睫毛颤了颤,习惯了永远闲淡雅适的他,这样的他,很陌生。 “你活不过二十?”冷言诺看着天边月色开口,语声浅浅,并无别的何情绪。 “嗯。” “所以你承诺只娶我一妻?永不再娶?” “嗯。” “哎…。”良久,冷言诺轻轻一叹,双手一摊,“那你死了,偌大的王府不就全是我的了。” 慕容晟睿微微愕然,然后微笑点头,黑暗顿消,眸光亦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好像是这样。” 冷言诺轻轻一拍慕容晟睿的肩膀,“放心吧,作为你永不再娶的报答,你死后,我会给你风光大葬,永生不嫁。”女子声轻而坚定。 “那,多谢你为我守节。”男子微点点头,面色不见何情绪。 “不用,得了王府那么多财产,这是应该的。”冷言诺摆摆手,毫不在意。 良久,冷言诺似乎想起什么,又开口道,“呃,对了,趁现在你还清醒的活着,赶紧说说你死后需要陪葬的物品,我好命人提前准备准备。” “……。”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趴耳倾听的山老,闻听两人言,心里腹诽,这个黑心的丫头。 “王妃不觉得在一个即将入土的人面前说死多不吉利?”慕容晟睿轻抚了抚额。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一个快死的人还管什么吉不吉利,没准明天里有人看上本王妃还巴不得你死得快快的。”话落,冷言诺脚尖一点,不再理会身后的慕容晟睿,向西厢院子而去。 紫色身影轻若流姿,动如拂风,这是第一次冷言诺在慕容晟睿面前真正的表现她的绝顶轻功。 看着落在西厢院子里纤细的倩影,慕容晟睿良久才偏过头看着天,对着空气道,“谁要觊觎王妃?” 身后,滑动一尖儿发丝般轻若无物的落下两人,是清五清六,两人似乎还耷拉着脑袋,其中清五最先开口,“那个,王爷,王妃刚才好像说的是‘没成’就是可能,大概……” “今晚有何事?”慕容晟睿说这句话时却不是对着清五清六,而是对着远远虚空。 清五清六明白什么,退了下去,同时眼神一对,可不是他们泄露的,他俩可什么也没说。 “王妃去了无回谷。”慕容晟睿旁边无声无息的落下一道白色身影,仿若凭空出现般。 闻言,慕容晟睿本就虚弱的面容又是白了一分,眸光映着天边皎月,清辉浅浅,却又看不出何情绪。 ……。 丞相府,柳氏院子里。 “砰”花瓶碎裂的声音。 田管家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垂着头不敢出声,他就知道带回冷言诺原话会如此,可是如果不回原话,八成今夜夫人不会打消主意的。 柳氏又丢下一个上好的花瓶,伴着花瓶碎裂声,尖利愤怒的声音响起,“不过一个下贱女人生的贱蹄子,长本事了,倒真是牙俐得紧,小看你了…。”柳氏一边发泄一边嘴里对冷言诺恨到极致。 “如果不是因为这小贱人,怎么会…。”柳氏不甘啊,平白无故一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天知道自己昨日是如何忍受那些明里不说可是早已变色异样的眼神。 事后,她也查过,可是那小厮却就此人间蒸发般,了无影踪。 柳氏看着一旁端婉坐着的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面色扭曲的都快变了形,声音也颇为放纵,“你爹为什么要带女人回来,为什么?他难道忘了,当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柳氏越想越气,原本想着强撑过去,不丢了丞府府的脸面,待到丞相回来,与他解释,他必然是相信的,然后,自己再耍点小手段,多年夫妻,闺中趣事,冷丞相喜欢如何她都是知道的,可是他竟然给带了个女人回来,还说要抬为姨娘,这不是打她的脸吗。在这京中谁不羡慕她与冷丞相伉俪情深,谁不羡慕她子女拔萃,谁不羡慕天生命好。 想当年,她可是京中人人争相追捧求娶的青春少艾女子,最后选择了他,如今…。不过一个下贱女人就把他的魂给勾去了…。 “娘,昨日之事定然与冷言诺脱不了关系,但是这爹…。不过一个无家无世的女子,娘你是什么身份,何必与她去计较,爹说不得是因听了昨日之言与你赌气呢。”冷言雪一直坐在一旁看自己母亲发泄,微叹一口气,方才莲莲上前开解。 柳氏闻言,早已被愤怒冲昏的理智一回神,偏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的确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她的女儿这两日同样不好过,因为柳元丰被打一事冷言雪连数登门几次都没得个她娘与御史夫人的好脸色,而今,她,果真是长大了,成熟了。 “雪儿说得对。是娘乱了分寸,不过一个下贱女人。”柳氏瞬间收整情绪,又是一幅大度雍容之态度开口道,“至于冷言诺那边,你先别有动作,且让她再猖狂几天,她也傲不了多久的。昨日之事,虽说我们小看了她,但是也是她运气好,等皇上应了南国太子请婚之请,到时…。”柳氏说着,平常柔媚温婉的脸上笑得凉意渗渗。 眼角瞥到田管家,面色一暗,田管家立马知情识趣的出了屋子。 “娘不必焦心的,女儿与南国太子的婚事,不是十年前就定了么?天机老人之言岂能有假,纵然南国皇室不知内情,那南国皇上和太子想必也是知道的。”冷言诺说罢,面容都似散发着金色灼灼得意的光。 “对了,二娘近日似乎兴致不高…。”冷言雪似想到什么开口。 柳氏一摆手,“不管她,定然是他那情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语气中竟显不耐烦。 冷言雪心落沉淀,又道,“娘,冷言月既然得了李状元之心,这去了云谷郡回来八成就会提亲,不如你与爹爹说,利用冷言月绑好李若风这颗树,这样爹……爹最想要的是什么,娘该是知道的。”母女二人心神一对,意思相了。 “你这个丫头啊,真是鬼灵精。”柳氏用指尖一点冷言雪细白柔嫩的脸,眉眼笑开。 院子里,那些打扫的丫鬟低头干自己的活儿,愣是不敢抬头张望。 冷言雪的丫鬟明香此时等候在门外,听着屋内动静,更是低眉垂目。 ……。 夜渐渐过去,冷言诺却一夜未睡。 第二日,谨娘给冷言诺传来两个最近天慕京城一件极小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 一是,京城城西一家快要倒闭的绸缎庄自某一家人买了一匹锦缎后,突然又出现一家人收购了此款同样的布匹,然后这家本来打算就要关门的丝锻铺突然骤起,一扫就要倒闭的阴霾,可谓拔开云雾见清天,绸缎庄老板一下子由蕃茄脸变成了太阳脸,逢人便笑。 二是,李若风带一万兵马去向云谷郡一路中,一个夜晚,副将突然拉肚子,拉了半夜。 两件不过都是小事。 冷言诺面色平淡,没有对此作出何看法。 “小姐,这些个小事有什么大作用吗?”香叶暗地里陪冷言诺去见过谨娘,她向来细心,又察言观色,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谨娘无用功,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透其中关键。 冷言诺微微一笑,拍拍香叶的头,不管它,般到桥头自有路。 咦?香叶觉得小姐好神秘,小姐何时成了坐以待毙之人了。 …… 丞相府大厅里。 冷丞相与柳氏高踞上首。 冷丞相含笑润润的看着一颦一动间皆是眉眼含情,正取茶盈盈翩翩莲步轻来的女子,微斜的眉峰陡然挺直,精神焕然新起。 一旁的柳氏对着女子也是笑意盈盈的,温婉庄容的,如果忽略掉那眼角微而透露出来的厌恶的话,可是在看到冷丞相的表情时,眸底那抹极为隐藏的厌恶,妒嫉与不甘还是不自然的散发出来。 “姐姐请喝茶。”莲步轻盈如月中百花般的女子声音柔软,此时正微微弯身,茶杯递前,一幅取花自悠怜模样看着柳氏。 可是递了半响见柳氏都只是盯着茶没有动静。 此时大厅里二姨娘,四姨娘,冷言静,冷言月,以及二房的兵部尚书,冷靖风,尚书夫人,三姨娘等一众子女都在。 好歹是冷丞相发话的,给新觐姨娘引见。 ……。 璃王府。 璃王府一座种满草药的院子里,一位四十左右穿着宽大袍子的男子正中蹲在地上倒弄那些草药。 院子里静静的,中年男子专心致志,风拂过草根,让人如沐春风,一切都很和谐。 然后。 院子里主屋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离大夫看了眼主屋,不过一瞬,又没有任何表情的埋头倒弄地上的草药,那小心谨慎的劲不压于呵护自己的孩子。 而主屋内。 “小丫头,晟睿那小子就没教你要尊老爱幼,尊敬师长?”山老一改平日里的嬉笑不正经,看着自己已经成了水库的床铺,嗓门颇大。 而另一边,冷言诺一依旧庄庄温婉的坐在一旁的桌边一边品着茶,简直静若处子又对着正从床榻上蹦起的山老笑着,笑得好不尊敬,“明明没睡,一见我来了,就在装睡,还怪我不尊敬师长,山老真是能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话落,冷言诺放下手,面色微微沉郁,“我不过想知道慕容晟睿所中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老嘴一扁,看了眼冷言诺,这才悻悻的从床榻上跳起来,“有什么好问的,他那寒毒自胎中所带,以往不无规律的发作,后来,老头儿我寻了个办法,把所有毒都控制压缩在身体内腑某处,只有每夜朔月发作一次。”山老虽没心没肺的说着,但是一双老眸眼底还是流露出些许不忍。 “原来如此,他的毒真的无解?”冷言诺带着试探性的问,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有多么期待这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 山老大步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咕噜一口气喝完一大壶水,才干脆道,“无解。”声音虽然看似没心没肺,但是山老落音时却端着一份沉重。 “那他还能活多久?” “在我的草药控制下,最多两年。”山老一举手似乎想要炫耀什么的,而后又慢慢垂下。 冷言诺闻言,面上无任何波动,只是眸色似乎深了几分,沉默良久,“我知道了。”冷言诺起身走出了屋子。 “其实…。”良久,山老才悠悠轻叹出两个字,然而他抬头,冷言诺早已走出老远,根本没听到这一句轻叹。 山老看向窗外那一片红紫青绿黄蓝的各色草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 丞相府大厅里。 此时冷靖风看了眼婉转似水的女子又看着自己大哥那副表情,自己也是个男人,也是过来人,自然清楚,大哥此次怕是被这新来的五姨娘给迷得魂颠倒了。 柳氏看着那杯茶,茶雾缭绕后映着一张美色绝艳的脸,一嘟而似撒娇的红色朱唇,不笑自媚的眼,俱是格外的诱惑力,柳氏也很美,人近四十,依旧身段玲珑,曲线饱满,面容得宜,自己什么都好,可是,女子身上那股蓬勃的朝气,就是如今的她所没有的。 见柳氏半天没反应,女子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冷丞相,那一瞥,怎么都有撒娇的意味,而后道,“姐姐请用茶,这茶是妹妹精挑细选的,定然不会不入姐姐口的。”一段语说得巧妙得体,婉转绵软。 见女子如此深明大意,可是柳氏依旧无动于终,冷丞相眉头一蹙,遂偏过头对柳氏道,“怎么了,夫人是不想喝,还是喝不下。”话出口中,已经没有半丝情面。 一想到昨夜他一入城门,便闻听那不光彩的风声,他心就赌,本来以他对柳氏之了解,虽是气恼,但传言不可信,身为堂堂丞相又怎么为流言左右,可是这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知情识趣又通情达理,温柔解意的女子,他不过是带回府,说抬为姨娘,这柳氏竟顿时色变,与平日温婉达理判若两人,当真是…。 冷声冷气的话让柳氏从虚空中恍过神来,而后心一阵疼,似乎接受不了前几日还对她温声细语的夫君,如今竟为了别的女人而如此当众对她说冷话。 柳氏亦是个高傲的,不喝就不喝,这茶没有我这个当家夫人不喝,承认你进门,你这个贱妮子,如何也抬不了姨娘去。 “既然夫人不想喝,流云…”冷丞相看向依旧端着茶杯的女子开口,“去一旁先坐着吧,别累坏了身子。”反正你不承认也已进了府。 “这…。”被叫流云的女子,听着冷丞相的话温软对望一眼,复又犹豫的看了眼柳氏,“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定然会说流云不懂规矩的,昨夜姐姐又生了气,这…。”一幅纠结的模样,惹人心怜。 冷言雪看着这娇气滴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指尖都掐得泛白,看着不甘却又无从发作的母亲,母亲向来高高在上,何来受此侮辱与憋屈。 这贱人,到底是使了什么把戏,才让爹……昨晚她也去找过冷丞相,谁知还未开口,就因昨日之事被先痛斥一通,让她先沉住气,自己却一错再错。 冷言雪是谁,名动京城的第一美女,父亲母亲疼在掌心里的宝,何来爱到父亲如此训斥,心下也是一阵沉郁不甘,此时看向那盈盈惹人怜的女子,眼神也越发冰冷。 “无事,夫人既然喝不了茶,那午间饭怕是也不要吃了。”看着美人受屈,冷丞相的脸刷的黑了下来,刚要发作,却听柳氏道…。 “妹妹误会了,不过是昨天白日受了一些非语,又才筹备了宴会,心堵事忙,所以才…。” “姐姐是说昨日里那些传言吗,流云一入京就听到了,姐姐如此好教养,姿容安好,怎么会趁丞相外出时与人苟且呢,流云是万万不信的,姐姐也切莫将此事放于心上。” 柳氏刚刚回笼心神,决定先放过这个小贱人,结果话刚撂头,却听流云那如如水滑缎般柔美的声音响在大堂,而且还一幅“姐姐如此好,流云的确是相信姐姐的模样” 可是天知道,这一番说是多大的杀伤力,冷丞相因这一席话看向柳氏的眼神好不容易开始舒缓的心又倏的冷至冰谷。 冷言雪暗声心惊,这女子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遂目光落在流云身上审视探寻,却见对方依旧一幅不知情形之态度。 不过是想在父亲面前撒娇而已。 “生气?流云妹妹怕是误会了,这是怎么说话的,瞧你,别弯了腰,累坏了姐姐不心疼,丞相该要心疼了。”柳氏何等精明虽然一时乱了阵脚,但是转眼间晓清利害。 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她何必与之正比,莫得的失了自己的身份,昨夜里言雪的话依稀还回荡在柳氏耳中。 也对,许是这府里久不入新人,丞相也是一时兴起而已。回头去查查这女子身份,说不定还能做点文章,如当年的三姨娘般……眼下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夫君推得远了。 “姐姐。”流云抬起头看着上首不过须臾之间一幅温和端重善解人意的柳氏,一双媚眼光亮闪烁,一幅感动得几欲挤出泪来,“姐姐待流云真好。”话落,忙端着茶上前。 柳氏接过茶一饮而尽。 冷丞相满意的看着柳氏,他就知道这柳氏定然只是闹此小脾气而已,她是否出墙,他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他不过离京两日就闹出如此绯闻,确实让他面子搁不住,加之前段时日冷言雪与冷俊轩闹出的事,虽然他知道冷言诺确实不同,但是他早有对策,偏偏自己的儿女都沉不住气,这才让人捡了笑话,这么些日,若不是他将俊轩调离,又如常行事,不做多解,那,光是朝中流言蜚语就足够砸得他抬不起头。 加之还有那位看着年少,但是心机鬼灵的皇帝。 璃王对冷言诺的心思那日他已看出并不寻常,冷丞相有时候也在想,当初千方百计让冷言诺嫁入璃王府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女儿连日里所做之事,到底是只为了报复自己对她的冷淡,还是她本心就如此阴狠毒辣。抑或是背后的璃王…… 而背后的璃王,其实这么些年,除了活不过二十,胎中自带寒毒,拥有倾世容颜外,外界对他的传言倒是少之又少,就连自己曾经几次三番派人入王府寻探,也是不得而踪,相反,去的人从未回来过。 “嫂嫂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前天闹了那事儿…。昨夜里又听说嫂嫂不满丞相要升五姨娘,好一番闹腾,我就是信呢,眼下见到,果真如此,定然是哪些个不长眼睛的又瞎传乱编了。”二房的三姨娘总是不甘人后的,昨日她因为娘家有事未能来,后来听说那档子事,也是心惊不已,可是又为没看到柳氏那般尴尬之态而懊悔,本来以今日来可以看见一出好戏,谁知这柳氏倒真是能忍,不过几转思忖间,又是一幅端婉温容的当家夫人之态,此时不挤况上几句,心里就是不舒服。 柳氏闻言看了眼冷靖风的三姨娘,眉峰轻微一皱,而后舒开,“妹妹真是二弟的好姨娘,前日之事不过是无中生有,我身正不怕影斜,至于昨夜…。”柳氏微微一笑,复又看了眼下首已经回座的五姨娘温声开口,“妹妹昨夜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么,丞相府多年未进新人,妹妹又这般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姐姐我替夫君高兴还来不及,何来闹腾,纵然有,也不过是夫妻间的情意小闹罢了矣,你说是吧,妹妹。”柳氏一段话说得滴水不漏。 五姨娘流云抬头对上柳氏温和容软的眼神,柔情似水的眸中光水一片晃动后,轻言细语道,“姐姐说的是,流云以后还望姐姐扶携指点呢。” 柳丞相见此,黑冷的眸色终于重新亮了起来,看向柳氏的眼神已经不再冰冷,而有些欣慰,再看向流云,同样面色喜乐。 男儿醉卧美人榻,醒掌天下权,冷靖云身为一国丞相,自然更是喜欢看见自己的女人能够和睦相处为他所用。 柳氏看着流云心底冷笑一声,倒是个心思通透的,自己刚才故意如此说,故意打翻她之前的言论,不过就是想挑起流云内心里的不安分因子,但凡她没有一点脑筋只知往上攀爬当众承认昨日晚间争闹之事,那她就算再受丞相恩宠又如何,自己的夫君相处几十载,她最是清楚,在利益与名声面前,其他全部靠后。 可是二房的三姨娘脸色却在听到柳氏话后刷的一变,这一声“好姨娘”可谓是戳中了她的痛点,是的,冷靖风很宠他,就像现在这般,她公然开口插嘴,冷靖风也只是低头笑着喝茶,而不阻止,可是终归姨娘,就要比夫人低上一等,抬起头,又正对上一旁正看向自己的杨氏正妻,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眸光颇为复杂,遂眼神微一暗,这柳氏的确不是个好相与的,几句话之间挑起了正房夫人对自己的忌惮,自己因为身份低,平日里就算得宠可是在正房面前也是规矩从未过分逾越,可是眼下柳氏一句话,纵然正房性子温和不善心计,此后怕也是惦上自己了。 柳氏端起桌上的茶,看着二房三姨娘与复杂变幻的神情与正房的眼神官司,心里终算是舒坦了一把。 跟我斗,不过是不想丢了身份而已,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没想到今日如此热闹。”一道清丽明亮的女声自大厅门口而来。 众人闻声遂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初起日光暖暖顺着远处花枝绿影倾泄而下,几薄几丝在来人身上打着粼粼波光,更衬人如明光,亮若星子。 众人怔愣半响,还是冷丞相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带头行礼,“拜见璃王妃。”其余人跟着应和。 不过冷丞相说是行礼,其实却只是起身,嘴上一动,虽说冷言诺已身为璃王妃,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庶出女儿,自己倒没必要…。 冷言诺看了眼冷丞相,微笑,“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 冷言诺跨过门槛,便看向二房的三姨娘道,“三姨娘也在啊,正好,你那日托我给夫人带的冰晶如意镯,我寻来了,此物当真是难寻,你对夫人可是上心。” 三姨娘看着冷言诺,眸光婉转,不过须臾,立马起身,颇为欣喜一笑,“是吗,多谢璃王妃了。” “冰晶如意镯?”二房的正室夫人惊异开口,这个镯子她可是找到好久都没有找到,不是因为此物价值而,可是纵然有金银也是有价无市的。 “是啊,没想到,今日都在此,也免得让三姨娘跑一趟,香叶,把东西拿上来。” 一旁香叶将一四四方方巴掌大的蓝色锦盒递给了三姨娘,三姨娘伸手接过,在无人看见处,看向冷言诺眸光深了又深,随即一笑,转回身,正对上二房正室杨氏那殷切期盼又激动的目光。 杨氏嫁入尚书府多年自得冷香玲珑一女后便再无所出,而这冰晶玉如意镯传言被有神之灵识有大慧通的天机大人开过光,能助妇人多孕,可遇不可求,世间仅此一只,所以说是有价无市。 杨氏怎么能不殷切,怎能不激动,遂眸光紧锁住那锦盒。 “这本就是我为姐姐求的。”三姨娘话落,便偏身将锦盒毫不留恋的递给了杨氏。 杨氏抬起头看着三姨娘,终是伸手不敢置信的接过,对三姨娘充满了感激。 冷香玲站在自己母亲身后,此时看向三姨娘的目光也暖了几分,她自然知道自己母亲有多么想再育亲子,她再如何跋扈,对自己母亲自然是孝敬的,可是想到这是冷言诺给的东西,心里又极为不舒服。 冷靖风看着自己的正妻与妾室相处如此融洽,尤其三姨娘如此会做人,虽然此物出现在目前对于丞相府来说有些敏感的冷言诺之手,但是心下也是欣喜的。 自然,因刚才柳氏三言两语挑起的事端自是不会再发生了。 如果说杨氏如柳氏这般,那定会认为此物是讽刺,可是杨氏不同,杨氏同样出身名门,不过世族都是书香世家,少无勾斗,向来淡若,得此物定然从今以后把三姨娘千恩万谢了,只是龙生九子九子不同,确实,冷香玲就不像她娘。 而此时,璃王府书房里。 慕容晟睿看着提前被冷言诺解放出来的清二,可怜见的,不过短短十日,便瘦了一大圈。 明明是可以到期解放的,谁叫这清二又好赖不赖的,正赶上王妃心情不好…。 脑中突然想到某个身影,终是忍不住眸底缀满笑意。 一旁的清一见此,顿时觉得,王爷已经魔障很深了。 “王爷,王妃去了丞相府。昨晚传来消息,冷丞相的确是带回一青春少艾女子,要提为五姨娘,大夫人当声就挌了挑子。如今京城都快传遍了。”何伯说完,眉头似在深思,“也不知怎么的不过丞相纳小,就传得街知巷闻了。” 慕容晟睿唇微弧,眉宇间一抹温柔,“想必王妃最是清楚。”话落眼神越过窗外,眸光无实处。 何伯与清一清二闻听此言,心下了然。 而远远的暗中保护冷言诺的清五与清六齐齐一个微颤,看看天,好好的,昨夜他们是帮王妃做了些跑腿之事,可是这些事既然王妃不想让王爷知道,他们就通过动作与微丝马迹让王爷知道。 王爷该不会因为他们没直接禀报而惩罚他们吧。 …… 丞相府大厅。 “不知璃王妃,此次回府,是有何事?”毕竟是丞相府,冷丞相见这厢事情落了幕方才开口。 冷言诺今日一袭浅蓝阮罗纱,同样如常的不着妆粉,发丝轻挽,但是眉宇间隐透出来的那份卓然气质倒让冷丞相心神微一凛,恍惚中又想到那缠绵床榻的女子…。 冷言诺坐在坐位上,朝香叶示意,香叶走上前,拿出一本礼单走上前来。 “听闻爹爹抬了新姨娘,做为女儿,怎么好不亲自前来恭喜,这是璃王与本王妃共同准备备的礼单,还请爹爹笑纳,也希望五姨娘从此好生相予府内,与大娘同生姐妹才好。” 冷丞相闻言,面色不知是该喜还是该虑,按说冷言诺今日行为是给自己长了大脸,可是这段时日冷言诺对丞相府所做的事可没少了去,丞相府现在可说是冷言诺为眼中钉,自己也知是留她不得,可是总是要再想法子的……。眼下她真会如此好心?心思疑惑,纵然老奸如冷丞相还是想不通透这其中关键。可是面上还是微笑着感激的让田管收了礼单。 可是冷丞相多年注重权力名益却全然忘了,后院着火也许是小事,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呢。 “礼物已在府门口,还请田管家去收点吧。”香叶将礼单递给田管家开口道。 田管家抬头看了眼冷丞相,领命下去收点了。 而此时一旁的柳氏却是早已气得忍耐不住,在天慕,但凡送礼有礼单的,那礼物定然是不差的,不过是抬个姨娘,她好不容易忍下这口气,这冷言诺还送礼。礼物在公然搁在府门口等人点收。 这不是摆明气她甩她脸吗,柳氏面上依旧笑着,可是那笑容却微微扭曲,抬眼看向冷言诺,却见对方正微笑着与五姨娘对视。 二人那目光之触竟似早有算计般,柳氏欲发作的心疼痛弯转后,猜测到某种可能,一丝豁然,而后一条毒计而成。 ------题外话------ 妞们,这章情节起伏不太是不?没办法呢,情节需要~~~(唔唔,今天上传晚了,我能说我做梦,梦见自己已经上传章节了吗,然后高兴的去上班,然后…。没有然后了…。)   ☆、第五十五章 炸谷收心 二人那目光之触竟似早有算计般,柳氏欲发作的心疼痛弯转后,猜测到某种可能,一丝豁然,而后一条毒计而成。 然后,柳氏言笑宴宴的看着五姨娘,“璃王府如此看重于你,你以后可定要谨言行事。” 流云目光正与冷言诺分开,闻言,看着柳氏,温柔道,“姐姐说的是,妹妹醒得。”话虽如此说,可是面色上那一瞬似被人捉到把柄露出来的心虚,还是落入柳氏的眼底。 柳氏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流云,流云随即偏过头。 二房的三姨娘此时却是越发的看不懂冷言诺了,这送礼一节,如果说是想要来气柳氏,可是看柳氏压着那火气儿,就算是气着了,效果也不大啊。 而自冷言诺进来就不言一语的冷言月与四姨娘这时才在背人处冲冷言诺打了声招呼。 其实从一进来冷言诺就看到冷言月的面色较之那日好了许多,眉宇间依如往昔的灵气依旧灵动,四姨娘的气色同样如此,冷言诺自然明白,这柳氏是在给以后铺路,也是在给冷言雪铺路,在给丞相府铺路。 ……。 璃王府书房里。 “啧啧啧,晟睿啊,你这小王妃,心肠可真够狠狠的,明明柳氏心里已经不痛快了,还偏要去煽点风,导导火。”花千尧毫无形象的坐在一旁的软榻上面上一幅“你的王妃很黑啊,你知道吗”的模样。 慕容晟睿看着花千尧,不答反问,“花老爷的手段似乎还是太差了些,还是没能将你锁在那些商铺里点算黄金。” 闻言,花千尧一下子又焉了,“这次可真是逃出来的,再不逃,我就真的得与人交拜天地上送入洞房了。” “哦?”慕容晟睿挑眉一笑,“倒是可以一娶,不然你的时间太多,对我的诺儿倒是太过在意了些。” 闻言,花千尧眼底流转的妖冶光束微微一滞,而后抬起头,一幅毫不在意又微微好奇的模样,“晟睿,你在意那个小丫头了?” “在意吗?”慕容晟睿微微一笑,“在意似乎……” …… 冷言诺带着清香与香叶出了丞相府,远远的还能听见前方正待上一些对于丞相府的浅浅议论。 今天这些礼她可不是白送的,无用功的事情她冷言诺从来不会做。 “璃王妃。”身后一声唤,冷言诺回转身子,看着正娜娜亭亭而来的三姨娘。 “今日多谢璃王妃了,谨芜我是个知礼识趣的,不知…。”三姨娘是个聪明人得了冷言诺这么大个面子,自然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冷言诺看看三姨娘眼底流转的心思,嫣然一笑,“三姨娘倒真是个聪明人。” “哪里比得上璃王妃好性子,能让柳氏都甘拜下风。”三姨娘言辞间意有所指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亦不解释与掩饰,直言不讳道,“这么说本王妃的确是好性子。” “那璃王妃…。”三姨娘见冷言诺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掩饰什么,小心的开口。 “难道本王妃做事情一定要收什么回报么,三姨娘多心了,不过举手之劳。”言罢,冷言诺一笑,带着香叶与清香向马车而去。 身后三姨娘闻言,一双算计的眸光一下子明灭涌动,想不通透冷言诺竟然对自己无欲无求。 “小姐,冰晶如意镯啊,多难得到的物什,你就这样给送出去了。”香叶一脸心疼。 “傻丫头,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物尽其用,才是它最大的价值。”冷言诺轻点香叶额头,这个小财奴。 “呵呵。我就说嘛,王妃怎么会无冤无故给三姨娘送礼。”一旁清香也附合道,神情间对冷言诺充满了佩服。 “所以说小姐刚才…。”香叶终于了然的开口,而后又道,“难怪小姐今日出门一定要我带上这冰晶如意镯。”想到什么香叶又道,“那小姐怎知……” “不过是碰巧将一个人情做到了利益最大化罢了,如三姨娘这般人,自个就是个精明算计的,不然也不会与柳氏不对盘这么些年,还依然安然若素。” “吁…。”马车一直缓慢前行,此时又突然停下。 “清五,为何不走。”清香撩开车帘对驾马的清五询问。 “清香,你看前面……” 清香顺着清五的眼神看向前方,而后回转头对冷言诺道,“王妃,是成王府的子卿郡主。” 车内冷言诺闻言,面色并无任何特别的表情。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你得救救我孩子他娘啊……”前方成王府马车旁边跪着一个男子阻住了马车前行,男子一袭粗布衣裳,衣冠较为整洁,此时正跪在成王府马车前痛苦流涕,在男子身旁,躺着一名妇人,妇人此时眼眸紧闭,面色惨白,在阳光下看上去更是苍白不久于人世之态。 “不知道如何了…。” “哎…。” 人群中自有人情冷暖。 “田儿,王府的大夫请来了吗?”成王府马车里传来成子卿焦急又极为压抑的声音。 冷言诺眼眸从清香抬起的帘幕缝望出去,又扫过围观的人群,不过一眼,便明白始末。 不过,倒是好奇,这种当街撞伤人而被要拦住马车的事情,如果是冷言诺的话,怕是早就不动声色的让人把人拖下去吧,而且还会面上做一幅温柔悯人倒打一耙之态。 可是这成王府郡主虽说与她关系说不上好,但是传闻中也算是有些任性骄蛮的,而今一见,倒是有几分纯心。 这不,成王府郡主已经吩咐人去给妇人与男子支伞了。 “你先起来吧,我家郡主已经派人去王府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成子卿的丫鬟田儿甜声甜气道。 车内成子卿看着远远围观的人群,面色愈发不好,今日出门真是不顺,无冤无故撞了人不说,还被其家人给拦着,进退不得,原本想带妇人去医馆,可是对言又非不肯…… 冷言诺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妇人,眸光绽放一抹异样的光芒,似乎犹豫一瞬,而后下车,向地上的妇人而去。 她普一下车,便吸引不少目光,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 冷言诺径自走向地上的妇人。 给男子与妇人支伞的成王府侍卫见冷言诺带人走来,又没听见车内阻止的命令,遂让开了道。 此时车内的成子卿因是未嫁之女,不愿被如此多人观看,又恐人议论,躲在车内,似乎听到丫头的禀报,与周围的抽气声,这才掀开车帘,正好看着正吩咐香叶给妇人查探的冷言诺,眸光一时间有些复杂。 “小姐,没什么大碍,没有受伤,不过是日光盛热,体虚火盛而已。”香叶上前向冷言诺说清情况,声音清脆,如果细听,可见比平时声音要大一些。 车内成子卿闻言,面色一松。 人群中因香叶之言,言论松驰起来。 “原来无事,只是体虚火盛而已…。” “……。” 冷言诺点头,“原来如此,那给带去医馆熬两副药好了,如此在阳光下躺着也不是好事,你们…。” “我家娘子明明是撞伤了,怎么会…。” “撞伤了?”冷言诺好笑的挑眉,“这位是不相信本王妃丫头的医术么,真若是伤了,在这阳光下晒着不是更伤身体么?讹诈,讹到成子府来了,倒真是本事。”冷言诺语声清灵。 周围围观的人不知怎么的好像莫名的对于冷言诺就有一种信任,她说这妇人没事自然应该是没事的,又听冷言诺之言,也是好奇,这男子虽然痛哭流涕,但是之前成王府郡主要带其去医馆,他又愣是不让…。 车内成子卿似乎也一下子转过弯弯来,怪只怪,自己一下子觉得马车撞了人心一下子怕的乱了,她虽是郡主,有些任性,但是对于伤人命之事还是极为不齿的。 “你说什么,你胡说。”男子原本跪在地上,此时抬起头,对着冷言诺反驳。 “大胆,见着璃王妃不行礼,还口出狂言。”清香走上前,对男子呵斥。 “王妃又如何,王妃就该不管民生疾苦,就该草菅人命,我的娘子本来就因为这马车撞伤的,你看,现在就躲中这儿呢,怎么就成了我讹人了,天理不公啊,仗势欺人啊…。”男子说得一脸义愤填膺,随后更是悲伤莫名,眼泪又是哗哗掉,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倒是对你家娘子好心意。”冷言诺语气微讽,听着周围那些微微异样的言论,再一观男子那虚蒙的眼神,心底一笑,原来是专程在此等她的啊。 男子闻言,一幅爱妻心切道,“自然。” “好。”冷言诺朝香叶点点头,香叶领命上前一步。 “你要做什么。”男子此时迎头欲看冷言诺的眸光,支觉得自己承受不了那种是明明笑着可是却冷意深深的眸光,于是对着香叶开口时底气都弱了几分。 香叶蹲下身…… “现在就让你家娘子醒来,本王妃倒是要看看,这当众讹人的还有理不成。”冷言诺说话间,在背人处,手指微动。 香叶的身子似时的挡住这一动作。 “啊。”地上妇人似乎是吃痛的一声轻呼,身子立马坐了起来,假装茫然的四处望望,神情略显心虚。 妇人身子一起,人群顿时一阵哗然,男子明白过来,冲妇人一个眼神,妇人刚要开口,便觉喉咙一紧,说不出话来,只得很是委屈的顺势靠进男子怀里。 男子见此,搂住自己的娘子,“娘子没事就好,快,多谢璃王妃。”说着二人一行礼,便奔出了人群。 动作之迅速而快捷。 香叶与清香还有成王府的侍卫刚要上前去追,冷言诺车摆摆手,不用了。 众人于是停下脚步,只有香叶观察到自家小姐面色不太好。 “田儿,既然无事了,回府。”车内至始至终未下马车的成子卿冲车外的丫鬟吩咐道,话落,又想到什么,“今日多谢璃王妃了。”语气很是冷淡。 没有理会远去的成王府马车,冷言诺的眼神依旧停留在人群中,那道暗中打量探究眼神,与那日佳香楼门前一模一样,此时,又消失了。 对方似乎只是想要试探自己,见好就收,自己动手点了妇人的穴。 这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真不好,冷言诺听着人群中对她的赞扬,微然一笑,失之东隅,收之桑隅,至少不会全无好处,她不是无形中给璃王府又留了一个睿智悯人的好名声吗。 “清香,去查一下今日之事。”冷言诺转过身低声对清香吩咐道。 “没想到这小郡主解了问题,她就如此走了,璃王妃此次真是无用功啊。”人群刚刚开始散开,楚浴染便走了来,言谈姿态风雅迷人。 冷言诺盯着楚浴染半响,眼神却定在楚浴染身后慢楚浴染半步的男子身上,男子眼眸清澈洁净,面容干净,身材精瘦高挑,很像某个人。 见楚浴染微微异样的眼神,冷言诺一笑,“子卿郡主不过未嫁女儿,自然是不宜下车的,这点本妃倒是懂的,定王又何必在此煽风点火呢,明知本王妃不吃这一套。” “呵,本王真该庆幸璃王妃在本王面前如此直言不讳。” “直言不讳倒总比被本王妃惦记的好,定王说是吧。”冷言诺意有所指一笑,话落,不再停留,带着香叶与清香向马车走去。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沉凝半响,对身后男子道,“元浩,心服口服吧。” “看来璃王妃的仇人倒不少。”被称做元浩的男子答道,语声清朗却无形中透出一种苍凉的气态。 正欲上马车的冷言诺闻声那句“元浩”身子微顿,而后如常。 果真是他,那日在酒楼门前衣衫褴褛的男子,没想到不过几日不见,人家看上去似乎已成了定王府的坐上宾。 虽然对于元浩全族灭杀之事未曾得知详尽,但是那日里见慕容晟睿的面色,想来其中必有隐讳,如今元浩又投了定王,可见一般。 “王妃,刚才暗中好像一直有人在对那两人下命令。”马车里清香见冷言诺坐好,方才开口。 冷言诺闻言抬头看看清香,清香会武功,能有感知不意外。 今日这出戏,明面上是要讹成王府,实际上不过是试探自己的引路石,到底是谁对自己如此在意,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又立马倾身而退。 今日,如果说她唯一失策的地方,那就是在暗中人面前暴露了她会武的事实。 对方步步谋划,算到自己会必定会出手帮成子卿,算到自己必定会当众揭穿二人,真若如此,那倒真不能小瞧。 ……。 天慕京郊一处破庙里。 “主子,那两人已经处理好了,璃王府不会查到任何消息。”一粉衣女子对着前方背影恭敬回禀。 “嗯。”前方背影微点头。 ……。 “不知道是人的仇人多,还是我的仇人多,我想应该是前者。”冷言诺正在执笔作画,此时看着无论何时都是步履从缓地的慕容晟睿微带不满的开口。 慕容晟睿似乎极乐意看冷言诺在自己面前摆弄她的小脾气,面色温润怡然,“你知道蓝家吗?” “蓝家?”冷言诺手中笔一顿,抬头看着慕容晟睿,“三十年前被你父亲逼退隐世的蓝家?” “是我们的父亲。”慕容晟睿好心提醒。 冷言诺最先没反应过来,随后明白过来,连忙错开这个话题,“蓝家怎么了?” “不太安宁。” ……。 入夜。 丞相府书房里,柳氏手端红木精致托盘,托盘里正用青花瓷碗盛着香气缭绕的汤水。 “老爷,先休息一下,这是我亲自下厨为你熬的归心汤,对身体有益,你尝尝看。”柳氏上前一步,声音细柔蜜软,笑得春风解意。 冷丞相本来正在处理公文,此时听着酥软的声音,再闻那悠悠香味,抬起头来,正见柳氏今日一袭粉紫色罗衫,腰束轻纱丝带,面若桃红…。心神一荡,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柳氏的脸,另一手就顺势搂上了柳氏的纤腰。 “哎哟,当心汤。”柳氏眸光一嗔,将汤品放在桌案上。 “夫人今天日真是特别美。”冷丞相的目光在柳氏今日特地精扮的面上留恋。 纵然冷丞相心机深沉,可还是逃不过色~欲一关。 冷丞相看着看着,手开始动作起来。 “夫君。”柳氏将冷丞相的手柔柔捉住,身子旋转一起,“别急嘛,我还要说正事呢。” 冷丞相见柳氏面色突然一本正经,也没有不满,反而温柔问道,“什么事?” “老爷,昨日里听冷言诺说,原来那李状元李若风对冷言月心思,差不离这回京就会向圣上请旨。” “这事我听过。”冷丞相点头,眸光那冉冉升起的温欲之色在眼里旋转升温,而后手一把搂过柳氏的纤腰。 “既然言月得了李状元的心,不如我们趁势…。”柳氏语声温暖细媚,与冷丞相眼神一对,自然明白。 “天色已晚,不如去房里…。”冷丞相细想之后,看着柳氏,语声温柔暧昧起来。 “老爷。”柳氏又一把捉住冷丞相的手,眼眉一亮一嗔,“待会到我房里来,有好东西呢。” “哦。”冷丞相一下子心痒痒。 可是想到柳氏说的好东西,手也放开,随后柳氏如一阵风般飘出了屋子,冷丞相的手还僵在空气中,精光四盛的眼里满是红*光,心中想着一会儿赶紧去柳氏房里。 收拾好公文,冷丞相就准备离开,刚要起身,便觉一道香风袅袅扑面而来。 随后见门一开,一团白影跌落进来,正好扑进冷丞相怀里。 “老爷,我怕。”怀里传来流云软软嚅嚅的哭调。 冷丞相顺势将流云抱紧,刚才被柳氏挑起的无名火一下子又给撩拔起来。 “怕什么?”冷丞相开口。 “流云初来乍到,不想一人孤单入睡,想要老爷夜夜陪伴。”流云边说边抬头,一幅含量情脉脉,又媚眼如丝,情意深深。 冷丞相看着流云精致白嫩的脸,心中火势早就大起,只是刚刚才应了柳氏去她房里,柳氏虽然年近四十,毕竟又是多年夫妻,可是… “老爷。”流云抬起头,注意到冷丞相眼底的犹豫,更是一声低唤,本今夜就穿得单薄,这一撒娇,顿时觉得那灼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透过来。 再夹着那年青张扬蓬勃的青春气息,冷丞相再也顾不得,就连这里是书房他也未在意,头一低。 “唔…。” “嗯…。”书房里,帘帘飘摇,软榻上,被翻红浪,一室绯色迷迷。 柳氏院子里。 柳氏此时衣衫半退,美人横卧,露雪白丰润之肤,而柳氏保养完好无暇的手臂上此时正拿着一纱薄透清凉的里衣。 这是天香坊这季才出来的新款衣衫,最是夫妻之间……最能和谐和谐。 如果此时冷言诺见到,怕会满脸佩服,原来这情趣内衣,古人早有想到啊。 按理说老爷早该来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丞相过来,柳氏本来培育好的兴致,都已失了几分,几经思忖,遂,起身,穿衣,向书房而去。 “呃…我的云儿真美……” 夜澜深静,柳氏刚一入院子,便听见书房内那羞人又毫不避忌的暧昧气喘与声响,那一瞬间连脚都抬不动了。 如果说这流云与丞相是在内屋里干此事,她觉得还能承认,不过是男人难过美人关,可是,是在书房,她嫁与丞相多年,丞相最看重什么,每次,即使兴致再高,也绝计不会在书房…… 而且,他知道她还在等她,为了前日之事,她今夜特地不顾往日形象,也学着那些女子媚惑之态度,可是,他还与这小狐狸精在书房…。这么大的声响…。柳氏牙齿紧咬唇瓣,一手扶着月牙门,娇好温婉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狰狞可怕。 而书房内做着规律运动的二人仿若不觉屋外那道凌厉欲置人死地的眼神,依旧继继和谐。 臂弯处,流云抬起头,承受着身上之人的动作,目光微偏看向窗外那不甚明了的剪影,嘴角一抹冷笑。 而丞相府屋顶暗影处,冷言诺看着那书房院子里柳氏惨白狰狞的脸色,心情一下子舒爽如风过,就连白日被人下道的事儿也飘散开。 回头再看了一眼屋内,咳咳,冷言诺耳根处一片红云,没想到这谨娘找的人这么上档次啊,功夫不错。 随妈脚尖一点,冷言诺落在丞相府后院墙根处。 “小姐”暗处的香叶上前来。 “走吧。”冷言诺话落,带着香叶身子轻起。 来过一次,又是手到擒来的五行之阵,冷言诺自然是驾轻就熟。 吩咐好一切,冷言诺慵懒的坐在之前明风的屋子里,静静等待着,而在她的对面,明风静静的闭着眼睛清冷孤悠。 月色静静,窗户半开,一冷月光倾复流泄照那几进透明的容颜。 身后香叶同样一袭男装上前一步,看着冷言诺,“小姐,你真打算…。” “势在必行。” “可…。” 冷言诺一抬手阻止了香叶接下来的话。 君子不背言,她不是君子,可是既然应了别人之求,那就得千方百计的做到。 ……。 天边清月满挂。 一抹重紫身影飘进了屋内,带来满室繁花似锦。 “明公子想好了么,用百年骑兵换回此间上千人口的安宁。”随着男子话落,房屋周围响起渐行渐近的杂沓脚步声。 “真是巧,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定王。”随着话声,屋内烛火突然被点燃。 屋内一片光明。 楚浴染极其轻微的后退一步,看着冷言诺,然后一笑,“洛言公子竟也在此,实在是太巧。”这一笑间隐去眸中那一星诧异之色。 冷言诺往后一退,坐于床榻上,似悠似叹,“没办法,这明公子命不久矣,昨晚辞世,说是今晚有贵客临门,让本公子虚位以候,顺便再告诉定王,定王想要的东西他手中实在没有,又再顺带威胁了本公子一把要保住此间人信命。本公子向来心善自然就应了,哎…。”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她笑得坦然,无丝毫畏惧与担忧的望着他。 “百年前天慕先祖平国一手登乎,曾有隐世之族明族派出两千能以一敌百的骑兵相助,据传那两千骑兵,个个骁勇善战,精通百艺,从出生便开始训练,无情我泪,却比之死士更有血性。”楚浴染边说边看注意冷言诺的表情变化。 聪明如楚浴染自然已知屋内另一角的那位苍弱青衣公子,这一代的后人辞世多去。 冷言诺突然极其无奈一叹,“如果真有这百年骑兵那留到现在不是变成了僵尸?” “僵尸?”楚浴染眉宇轻缩,而后一放,似乎明白了冷言诺口中僵尸为何物,“洛言公子想来有所不知,这百年骑兵每一代向来效忠明氏族,断然不会夭折,他们之中亦有后人,定然不会自世间消失。” “那以定王之力都没有查到他们的行踪?” “没有。” “庸人自扰之,我昨晚发现这个好玩的地方来的,刚一进来这人就要死了,临死时说把这谷里千余人托附给我,你看吧,本公子向来呢又心善,他那么一幅诚恳的说没有应当是没有。定王身居王爵高位,浪费时间去寻这些有的没有有何作用。” 楚浴染闻言,眸光倏而聚起一抹幽光,“洛言公子当真看得开。” “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亦向来言而有信,应人之事自实之诺,想来定王不会为难这谷中千余条无辜人命吧。”冷言诺看着楚浴染神情没有半丝波动。 周围突然起了风,风吹进屋内,凉意深深。 香叶早已出了屋。 烛火悠悠点亮生命的离世,照明黄泉彼岸引魂花,清幽冷孤。 衣袍拂起,袍角繁复美卉檀香满鼻,如曼珠沙华般深重迷离。 许久,楚浴染笑了,“本王一心寻此,洛言公子觉得本王会如此轻易善罢干休?” 冷言诺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反正本公子既然答应了,自然不能不管,毕竟这人呢曾经救了我一命。”冷言诺说谎从来不打草稿的。 “轰隆”一声,如平地惊雷,炸响了这座平静宁然的山谷。 冷言诺面色一变,目光阴冷诧异的看向楚浴染,“你竟然…。”。 “轰隆”又是一声,外面响起哭喊声,救命声。 “炸谷。” “轰隆”又是一声,冷言诺与楚浴染脚下的土地都松了松。 楚浴染看了眼冷言诺,随后脚尖一点,跃出屋内,一出屋内,便见远处红光涛天,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烟雾弥漫,飞尘满天,震得人耳鸣目恍。 “王爷,是那些民居爆炸了起来,估计里面的人都逃不了。”一位黑衣人带着一队属下急急奔了过来。 …… 在楚浴染出屋子后,冷言诺同样出了屋子,而她普一动。屋内所有摆设,除了明风那一处,其他轰然化成灰烬。 在冷言诺出子屋子后,屋倾瓦碎,倾刻间便覆了屋内那清瘦久悠的人。 高手过招,向来拼内力即可。 ……。 “王爷。”黑衣人向楚浴染请示。 “查,我要看那些民居里到底有没有尸体。” “是。”男子领命,吩咐人下去查。 不一会儿,几名黑衣人自风尘弥漫中踏风而来,“回王爷全都炸得血肉模糊,验证过是刚炸死的。” 楚浴染摆摆手,看了眼远方黑蒙蒙的天与渐渐淹没的红光,很久之后,手一挥,“退。” 于是一大队黑衣人如流星赶月般迅速退去。 山谷悠悠,血腥味,焦臭味飘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一柱香时间过去,尘埃落尽,一眼望进的开阔平地上到处都是炸死的四分五裂的尸体。 不一会儿,楚浴染又带着人折了回来,看面前满目疮痍,闲闲懒散的面容被风刮过,始终带笑的眼眸笑意依旧不散,只是眸氏那极淡的血腥浮浮沉,显得整个人越发妖娆华丽诡异起来。 “退吧。”两个字消于风中,卷走一地纤尘。 “炸了洞口。”远远的四个字再度随风传来。 人走物静,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常。 许久。 冷言诺轻轻踱步在残肢尸体间,夜风袭来,卷起一阵血气,她面色沉暗,想象尸体横陈是一种景象,亲眼看到又另当别论。 “小姐,入洞口被炸了。”身后响起香叶的声音,跟在小姐身边时日久了,面对此情此景,香叶也开始镇定如斯了,虽然面色很是难看。 “嗯。”冷言诺轻轻点头。 “大当家。”突然一声,一大群人奔出来朝着冷言诺齐齐一跪。 冷言诺回转身,夜色狼藉中,她端得是姿态清然,玉姿如贵,“你们这是做何,我只是圆了你们大当家的余愿,是他连累了你们,他想要保你们周全,可惜时与他,命不久矣,我不过算是个路过的。”冷主诺顿了一下看向远方,又道,“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些庄稼,今年大概你们得苦一些了。”冷言诺语气淡凉,眼神平挑,遥遥看向山谷入口处,“楚浴染炸了洞口,从此后不会再有不相干的人踏入。你们且在此自由生活吧。” 领头的二当家闻言,看着冷言诺,“大当家死了,你救了我们,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当家了。” 冷言诺又看了眼满地尸体,足足五百人的死士,虽说已非正常生人,可是如此真正的死去,还是触目惊心,其实她的心,何其凉薄,以命换命。 冷言若慢慢回身,看着跪着的二当家,开口道,“我又不会留于此处,怎可做你们的大当家,我收了你大当家一千死士,虽说只有五百了,不过也是还个礼而已。” 说话间,冷言诺带着香叶慢慢穿过人群,她不想再问,这些人自有缘法,能为她们保留这份静土已属不易,虽然这份静土上终是留下不可磨灭的血腥,但是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知道珍惜。 百年骑兵,楚浴染如此聪明之人也会相信?如若当真有,她冷言诺又怎么会放过呢,世人愚昧,冲锋争之,必之屠然。 炸响虽大,但是这山谷冷言诺研究过,整个地理位置是处于一个坑形,所以爆炸也只限于此山谷之内。 所以这一夜,天慕京城的人依然酣睡,不知道曾经以后历史上的一位奇女子曾于此夜做了如何的割舍。 夜黑,风静,草清清,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冷言诺与香叶从一茂密的草丛里走了出来,回头看看,山谷悠悠,无论如何,这片山道将永远平安,是福是祸,至少阴差阳错的解决了一个潜藏的毒瘤。 突然草丛中似乎动了下。 “娘的,这地道挖得忒他妈小,老子差点挤缩在里面。” “跟上啊,跟上,快。” 冷言诺与香叶刚行出百米,便听得身后草丛中压低的声音。 香叶偏过头看了眼冷言诺。 冷言诺看了眼草丛,“出来吧。一看你们就不是些安份的主儿。”随着冷言诺话落,草丛中出现六只脑袋。 那个黑痣男二当家元志,贼眉鼠眼的阿贼,粗嗓子大块头的三当家张丰,结巴的结巴,以及一位长相较为北方人粗犷的李域,和一位沉默少言的,女子,长得弱不禁风的女子,宛香。 这宛香也是她安排二当家他们下去埋地雷时认识的,是村中一位普通人家的女儿,长得还算清秀,许是因为长年干庄稼的原因,皮肤较平常人要黑些。 六人面色皆恭敬谦顺的看着冷言诺,冷言诺知道不只是因为她救了全谷的人,还因为她最找到时他们同伴的尸体,遵着那群蚂蚁便找到了早被那背叛的清秀少年杀害的小强。 找到小强时,他的尸体上正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蜿蜒爬行。 清秀少年醒来后做了什么恍然不知,众人亦没有说出真相,觉得就让他快乐的生活下去好过得知残忍真相。 “那…。个,我…。们…。”结巴男一开口就让冷言诺想笑,“你们想要跟着我,还是不打算留在谷里。” 二当家向前一步,对着冷言诺当先跪地,“你是大当家交心的人,我们几人是待不住的,商量下决定跟着公子。” “是啊,反正,反正大当家之前也说过,我们可以自由选择的。”弱不禁风的宛香清清柔柔的开口。 很难想像这样一位女子出现在一群山贼当中。 冷言诺看了眼香叶。 香叶领意,上前一步,“我家公子四海为家,漂泊惯了,你们吃得了苦。” “当然。”三当家张丰的粗嗓门适时的响起,响在这寂静黑衣里,震得栖息的鸟儿从梦中惊醒,扑腾扑腾翅膀飞向高空。 冷言抬看看看被惊吓而跑的鸟儿,低眉一思忖,“我听说北山军机大营最近在招兵,皇上特派的李状元与一万兵马正在去云谷郡的路上,这两处地方想必于各位都是有大作为的。” “属下明白了。”六位男女突然噗通一声给冷言诺跪下。 “风云岂是池中物,我知各位必有前程,都去吧,今日我们就当没见过,你们从没有任何威胁。”冷言诺随手一挥,拉着香叶足尖一点奔向某处。 看着眨眼间便消逝的两抹黑点,六人目光一对,相继分开,去向需要他们的地方。 而这,只是发生在京城效外夜晚一个小小的插曲。 冷言诺与寒霜一路急行掠风,在一片树林里停下准备找个隐蔽点换衣裳,树林枝繁叶茂,遮住满天星光月色,一片浓浓郁郁的草木清香扑在鼻端,挟起一丝风,整个人清明神旷。 “公子…。”身后的香叶刚想开口被冷言诺突然一个手势住了口。 二人继续朝前走着,也并未打算替换衣裳。 “嘻嘻…。”一声如银铃般的笑声飘在林中,俏皮可爱。 ------题外话------ 编,给过吧,给过吧~~~唔唔,改得我心力交瘁   ☆、第五十六章 不能动情 “嘻嘻…。”一声如银铃般的笑声飘在林中,俏皮可爱。 林中前行两人脚步停住。 冷言诺星眸中亮光一闪,看着前方茂密的树阴处嘴角上扬,却并未开口。 银铃般的笑声响过之后,便不再传来,树林突然又很静,似乎连风声,草虫低鸣都没有。 “诶,你这个人真不好玩,不是应该说,阁下何人,请现身一见吗?”随着话声,从空中突然闪现出一团粉红的娇小影子。 粉红娇小影子在空中一个旋转,却在即将落地之时,突然直冲着对面的冷言诺面门而去,同时手中一道闪光,速度之快,轻功之卓绝,令冷言诺在这一刹之间眸中亦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不过一瞬间而已,那手中的闪光,冷言诺言看清,赫然是一把极其精致的匕首,一看就是吹毛断发,极等上好之物,匕首夹着凌厉的风声各冷锐的气息明明如一道笔直的厉光朝着冷言诺面门而来,冷言诺伸手去拉香叶脚尖微点要退离开,可那匕首却在即将接进面门那一瞬间,生生一偏,极轻微的一偏,自冷言诺言耳际偏插过去,对住的赫然是身后的香叶。 而在匕首穿过冷言诺耳际那一瞬间,粉红身影对着冷言诺轻微的极其得意一笑。 身后香叶看着朝着自己直直而来的匕首瞬间呆住,此生从未经历过的生死场面突然重重砸来,然而她只是呆住,却没有出现惊慌,恐怖,不是因为她定力惊然,似生死如无物,而是她看到她家小姐,正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身体折弯度,腰身一转,手指微点,然后,那一团粉红僵住,落地。 “真是小而粉嫩,香而娇软。”冷方诺弯腰,手指微抬起那粉红女子的下巴,谈笑明然,似乎刚才以那样常人所达不到的折弯度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人的不是她。 “你做什么,快解开我穴道。”那团粉嫩声音即使愤怒亦是好听如银铃般。 香叶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那满是愤怒盯着自家小姐的粉红…。面色又是一刹怔愣与错愕。 不是因为这粉红太过貌美,而是她分明是一个不过七八岁而且身高发育不太正常的孩子而已。 香叶上前一步,紧靠冷言诺言身后,那是一个保护防备的姿势,虽然是一个孩子,但是刚才倾刻间欲夺人命的狠手可不是作假。 冷言诺偏过头目光在香叶身上停留一瞬,香叶不若寒霜,那是一个神秘的女子,相较于寒霜,香叶的身世经历其实犹如一张白纸,如刚才那生杀一瞬,她怕是头一次经历,可是她却很好很快的收拾好情绪,而且呈如此保护自己之姿态。 心下暖流缓过,冷言诺看着香叶面上飘转的一幅疑惑又甚是诧异的神情,再看向面前的人,轻轻一笑,随即又弯下腰,手轻抚上粉嫩女子的头,“小侏儒?真可爱。”笑容神态间却见一幅轻佻之态。 “你……”你个半天没你出什么语言的女子,似乎为冷言诺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体特征微微吃惊,须臾,看着冷言诺的轻佻之态又恶狠狠的瞪着冷言诺恨恨磨牙。 正好奇自家小姐怎么挑逗上一个小女孩而想开口的香叶闻听冷言诺言,身子一怔,侏儒? 香叶近来钻研医术,倒是从书上看到过,可是,有这么美,这么精致可人的侏儒。 见得香叶的打量,小侏儒眉头一挑,“看什么看,被姐姐迷住了。” 姐姐?香叶觉得好违合啊,一个七八岁女孩在你面前一幅老大人似的说着“看什么看,被姐姐迷住了。”的确好违合,一向温柔细心的香叶也忍不住嘴角猛抽,估计寒霜在的话,会笑死吧。 “你是看上了本公子,还是看上了本公子的近随?”冷言诺看着面前粉红小人道。 粉红一团一幅闻不上心,眼一闭,头一偏,“不和你说。”极度傲娇。 “你说,如果把你抓起来,四肢都砍去,再关在笼子里,拉出去溜溜,一定很受欢迎吧。”冷言诺笑,语气里没有丝毫威胁。 身后香叶却恶颤颤的打了个颤儿。 粉红女子面色微一变,似乎对冷言诺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极度吃惊,眉宇间的愤怒之色也尽去,头一低,“算了,算你狠,本姑娘才没看上你,不过路过,看你长得俊,配得上我家小姐又好拿捏而已,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粉红女子话落,似有无限遗憾,又似有不甘。 真是贼喊抓贼,谁先下手来着,冷言诺觉得好笑,“哦?你家小姐?照你所说,那你为何要杀我的近随。”冷言诺不慌不忙,语气同样漫不经心,倒惹得粉红女子心里郁卒,随即闷闷道,“连我都打不过且自己属下都保护不了的人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姐。”提到自家小姐,粉红女子抬头,一脸自信满满的看着冷言诺,大有一幅,我家小姐天上有,无上无的,本姑娘能引荐你,你就该烧高香了,竟然还如此不识抬举,这下砸了饭碗了吧,还敢得罪本姑娘。 粉红女子就这样看着冷言诺,似乎妄想把冷言诺看得痛哭懊悔,看得泪流满面,看得悔不当初,可是她看了半响见对方也没有反应,相反对方看着自己面容端得越发怡然起来。 冷言诺不过男装而扮的女子,又不是蕾丝能有什么反应,何况那是对方心中的神,可不是她心中的梦。 不过,兴趣还是有的,那就是冷言诺突然想知道这家小姐是何方神圣,这粉红女子小小侏儒,本来如这种天生根骨残疾之人是不可习武的,可是这侏儒竟将轻功练得极佳,手臂腕力也异于一般正值壮年的男子,刚才那突发一际,她也没有料到,如果不是那异于常理的一折,现在香叶怕是…… 想来背后的主子定然是不同寻常的。 “你家小姐是谁?”冷言诺问。 粉红女子瞟一眼冷言诺,“你已经失去了追求我家小姐的机会,我不会再告诉你的。”语气本来极不良善,可是想到刚才那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点穴的手法,还是让她畏慑,遂语气微软几分,好汉吃得眼前亏嘛。 倒是眼门精,冷言诺将粉红女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如一抹月光珠华,让四周草木清香似乎都软了几分。 粉红女子见此突然面色微微一红。 冷言诺望着天边月色,半响,语声低哑迷人的响起,“你既然想给你家小姐寻姑爷,本公子呢,倒是不行的,不过,倒可以给你指点一下,京中定王年轻华美,王室贵胄,至今尚未娶妻,说不定倒是可以……” “那不行。”粉红女子突然急声打断冷言诺的话,同时,眸中闪过一抹异光。 冷言然心下疑惑起,却无任何表情,而是伸手轻轻在粉红女子脸上柔柔一捏,“不错。”两个字,说得温柔旖旎,情卷深深。 然而粉红女子的脸色却瞬间红如蜜柚,睫毛微微一颤,随即敛下眉眼。 冷言诺看着低着头的女子,伸手一拉香叶,转瞬身形飘隐,随风而去了无痕。 然后,空气中一道气劲自粉红女子身后飘来,地上僵硬站着的粉红女子身子一松,限制解除。 身高不过一米的粉衫女子长了一张娃娃脸,此时穴道解除,不用转身也知身后早已无影踪,遂只能不甘的咬咬了唇……。 ……。 璃王府。 院子里阳光暖暖,春暖花开,冷言诺斜斜躺在软榻上,今日她着一袭淡蓝罗衫,整个设计简单大方,腰间一束带,衬得肤容赛雪,气质脱尘,此时她嗅着雅兰芬芳,享受着院外清暖之风。 而在院子外,香叶似乎正与某人拉扯着。 “香叶这是我研究的最新治愈风寒的药丸,你拿着,保管有用。”男子声音听上去颇为干净,夹着春日柔和的风如乐音至。 “不要,不要,都说了不要。”香叶摆摆手拒绝,上次差点被这道貌岸然的家伙……香叶一想此面色就不禁微红。 “怎么能不要,这可是我…。”男子说着,凑进香叶,以手附嘴在香叶耳边说着,“从师傅那里偷来的秘方,外人不传。” 香叶似乎有些心动了,毕竟研医一事已成了她此生最大的目标,看着面前闪着清明眸光的清秀男子,香叶犹豫半响,终于点点头,收下了。 “对了嘛。”男子话落,似乎跑开了。 院子里冷言闭着眼眸一直平静安然的面容上嘴角突然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山老头的东西有那么好拿吗?香叶啊,人家这八成是送给未来徒弟媳妇的,没想到那一向老实谦顺的秦清原来也是个忽悠高手。 可是,偏偏她身边这个笨丫头……哎,也不想想,人家干嘛要把自己辛辛苦苦研究的药丸赠于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冷言诺正想着,突然觉得头顶上罩下一片阴影,清凉缓和,如雪似花般悠然,一下子遮住一半阳光。 心神恍动一瞬间,冷言诺继续“睡觉”。 “诺儿好惬意,当真是春日懒散。” 而在远处冷言诺院子外头,路过的奶娘正巧看着这一慕,心间似开出了小花儿,自从那日王妃给王爷送去鸡汤之后,二人就一直冷冷淡淡的毫无进展,眼下看来八成有戏,哎,不成,我得去加把火。 于是璃王府自有人聪明的去做摄合某对夫人妻间的事情了。 而院子里,慕容晟睿看着软榻上闭眸假睡的人儿,纤细如柳,肤色晶莹,面容明灿,嘴角一抹樱色,像两片月牙儿,可爱而小巧,雪白如玉的玉颈,明明那么娇弱,可是却又如此坚韧。 竟然炸谷,她可知,这可是无回谷存在以来,做此事的第一人。 慕容看着那张纤瘦无骨的小脸儿,再看那卷而浓密的睫羽,像是春风里拘起的一室桃花旖旎。 于是慕容晟睿身子微微下倾。 一步,两步,三步,咫尺之距,下一秒几乎可以触那那小巧如玉的鼻尖儿,似乎,身下人儿的睫毛微微颤了下,这一动却让慕容晟睿本来已经暖如浅阳的眸光一暖再暖,一深再深,缱绻旖旎夹着淡淡兰花香瑟扑面而下…… “王爷这是要再次非礼我吗?” 闻声,慕容晟睿正欲上前的动作一顿,鼻尖轻轻擦过冷言诺的鼻尖,轻滑而过,身子立起,宛如刚才他根本就未弯身下倾过。 可是风暖起,花芬芳,鼻尖触感明明只那么一丝儿,却那么鲜明烙印直击心底,然后心湖开了一大片花海,花海中又伴着一丝阴暗的疼痛。 “原来诺儿已经醒了。”慕容晟睿声音如常,没有半丝被撞破欲行非礼之事的尴尬,反而声音中带着丝故意的笑意掩去了微微的不适。 “我要是不醒,岂不是要受得王爷的非礼。”冷言诺从软榻上起身,眸光抑郁的看着一色如常的慕容晟睿,抬头刹那间却觉得今日的慕容晟睿有些不同,脑中突然闪过那日画面,心轻晃一下,如一片轻柔的羽毛划过心尖儿,暖暖软软…。须臾眸色幽幽,容颜如常,心事紧锁。 慕容晟睿清楚感受到那眨眼间的变化,眸光一碎,碎出一院花草剪影,如黑晶石般明亮的眸光顿时变得幽晃幽晃,美得有些另类惑心。 暧昧温暖的气氛却如风过般,转眼了无痕迹。 “我是特地来告之诺儿,今晚宫中为迎接南国太子在百仪殿举行宴会,卯时出发,辰时开宴。”慕容晟睿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都如清风拂过耳尖。 “我明白了,王爷要携家眷同行。”冷言诺点点头,答得没有任何多余感情。 慕容晟睿眸光聚然微沉,而后,“诺儿好狠心。”语气平添几分无奈而宠溺的意味。 “狠不狠心的我倒不觉得,不过今日怎么没有看到花千尧?” “他是最怕你的。”慕容晟睿眸光如清水般平静不起涟漪。 “花老爷当真就只花千尧一子吗?”冷言诺开口,明风之事她始终是要问的,毕竟二人长得如此相像。 似乎早料到冷言诺有此一问般,慕容晟睿轻掀袍子,坐在软榻边上。 冷言诺本想赶人,想了想,又算了。 这样的表情那么明显,慕容晟睿面上盛着笑意,似乎一下子心情极好,不过一瞬,又温然开口,“嗯,千尧其实是有一个双生妹妹的。” “双生妹妹?”冷言诺疑惑,没听说过呀。 “嗯,双生兄妹,不过,五岁那年死了。” “嗯?”冷言诺抬头,竟觉得从慕容晟睿轻描淡写的的话中听出一种别离怅惘的味道。 “我们三人儿时是常玩在一起的,所以交情颇好。”慕容晟睿给冷言诺解惑。 “青梅竹马?”冷言诺开口,“那姚静之?” “嗯,儿时她与千尧还要要好些,不过自从千柔五岁那年被……。”慕容晟睿又转回头看着一脸儿好奇的冷言诺,“千尧的妹妹叫千柔。” “难怪花老爷像看什么似的把花千尧看着。”冷言诺笑着开口,而后目光落在慕容晟睿的脸上又道,“千柔的死想来不寻常吧。” 闻言,慕容晟睿笑着抬头,“诺儿,女子太聪明真不好。”语气却夹着一丝宠滋的味道。 冷言诺偏过头,这厮最能知道如何剑走偏锋的占便宜。 “千柔是被人掳走而死的,千尧最是心疼这个妹妹,曾经带着家卫追寻过,千柔的死讯也是他带回来的……。”慕容晟睿说至此,面色有一闪而过的深惘。 五岁就带家卫追寻,倒是好本事。 “真是可惜…。”如果活着,怕是比花千尧美上不止千百倍呢,想及此,冷言诺开口,“花千尧整天打扮得那么骚包,难道是怀念其妹?” 慕容晟睿不予苟同,只是微微一笑,带起远山翠绿倾倒眼帘。 “我觉得诺儿才是最美最特别的。”一句话说得意味幽深,耐人品寻,不过冷言诺一下子秒懂了。 看了眼慕容晟睿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他,遂有些郁卒的开口,“慕容晟睿,慕容公子,能否把那暗中人给我撤开呢。” 闻言,慕容晟睿一笑,“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冷言诺挑挑眉,不置可否。 许久。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他身量很高,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阳光下,他玉颜淡淡,却又暖如春华。 “慕容晟睿……” “卯时,我在府门口等你。”慕容晟睿不待冷言诺开口,转身离去,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智的背影,清姿独立,玉影欣长,心事莫名惆怅。参加宴会为何要亲自来告之? 伸出手指轻扣了扣脑袋,冷言诺看着满院芍药娇艳,轻呼一口气,是她想太多了。 他帮她不过也是因为她是璃王妃。她护她不过是因为她以后会是璃王府的主人。 这慕容晟睿从来就不简单,名动天下的人都能为他所用,他能简单才怪。 “小姐。”一旁的香叶这时才走上前来,言语间语气似乎有些不解,“王爷这般好,小姐你……。”香叶轻咬了下唇,似乎鼓起多大勇力似白,又开口道,“王爷贵为亲王,府中却无其他妾侍,已经当属难得了,不说王爷的身体……。” “香叶。”冷言诺突然悠悠开口打断了香叶继续的话。 “这世界上有一个地方,与此地不一样,只奉行一夫一妻制,王爷很好,可是小姐我的心现在承载不了那么多,他活不过二十……”冷言诺最后几个字几近无声又冷情,话落,看了眼满面诧异与好奇的香叶,眸光轻悠的看望远方天际,金黄的阳光直直射来,她毫不躲避,就这样看着,似乎想要看透些什么,她外表强大,但是内心里却极度自私她自己明白。 守住自己的心才能坚韧面对世人。 “我与王爷,不谈感情,只谈合作。”良久,冷言诺清声出口。 “小姐你…。”香叶欲言又止。 …… “不谈感表,只谈合作。晟睿这就是你要的女人?”璃王府书房里,响起花千尧极为不满与玩味的言语。 而重重书架的桌案后,慕容晟睿微微倾身,如玉的手指执着紫毫正在认真一笔一画的勾勒些什么。 他神情专注,额头光洁如玉,整个人端得是云端风姿,雅气宜然,窗外百雀鸟儿轻轻飞过,描绘出一室清花百艳,玉兰瑰逸的人景画。 花千尧看着并未抬头只一心作画的慕容晟睿,嘴角突然轻勾起一抹虚有的弧度,朝着书房角落里望去,“你心心念念的清心无欲的男子如今要例外了。”语气颇带幸灾乐祸。 书房墙角处是整个室内的阴暗角,一个身影独独坐在那儿,她眸光清热灼然,在昏暗的一角甚是明亮,如晨起突然阳光里的光线,而那一丝光线指向的是正在认真作画的如云端高阳般的男子。 他动,她动,他皱眉,她敛眉……对于花千尧的话没看似没有半丝反应。 那束光线一直紧紧跟随,可是,那束光线却终是在慕容晟睿面上停留,似乎即使凌厉如刀却终究刮不进那心里。 而悠悠光暗,似乎听到女子极为不悦的叹气声。 “蓝家有人出世了。”沉默得可以容下一室冰窖的书房内,在这声不悦的叹气声后,终于响起慕容晟睿清雅好听的声音。 慕容晟睿普一开口,化满室春华流动。 “晟睿你对某些事太上心了。”角落里悠悠飘出一句话,语声如夏语,铃铃好听,可是偏偏却很低沉。 慕容晟睿停笔,抬起头眸光扫过花千尧与角落女子,“谁若与她为敌,我必三尺青锋以待。”语气轻然,可是谁也不能忽视其中的认真与执着。 “晟睿你…。”角落里,那沉默良久的女子突然如一阵急风般的掠至慕容晟睿对面,一桌之隔,怒目直视。 女子满是不可置信,眸目中压抑着熊熊欲待燃烧的怒火,扶在桌面上如青葱般的手指紧紧扣着桌面,须臾,眼眸一闭,又一张,情绪微退,声音沉如冰窖又夹着不可置信,“晟睿你坠情了?” “坠情。”慕容晟睿手下动作一顿,桌案上那一幅正要收尾的画因这一顿,笔中一抹黑迹滴落于纸上,墨落而不散,正中画中女子眉心。 画中女子冷淡清傲,却又灿若娇阳,她立于佳香楼门前,人世拂尘中而千般不动,却因为这一滴墨迹,整个人显得瑰姿如画,当乃是画中人,还是人中画,谁分得清。 慕容晟睿看着画中女子,良久,眉头微松,唇角弧度明显易然而轻巧,“很好。” “你不能动情的,你这是在找死,你明明……”女子声音几近吼。一双漂亮的脸上因气愤而显得粉红一层,明明娇艳如花,可是此时此刻与桌案上画中比来甚是可悲。 “左右不过一两年。”慕容晟睿清淡至漠的语声打断了女子。 “晟睿…。” “云落。”一声略低的微微无奈的轻唤。 女子闻言肩膀一松,紧扣桌面的手指同样一松,面色惨然一笑,“你刚说蓝家有人出世了。”语气平常,转换话题不可谓弧度之大。 “三十年前说是要隐世,不过问朝中事天下事的蓝家,退居三十年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向往那些浮云之物。”花千尧于刚才二人对话中,一直抱胸观看,此时出声,语气嘲讽,“而且是一名女子,这一代的家主,蓝子。” “三十年前他们不是与你父亲签定协议,不再插手,就此归隐吗?”女子状似在问又似乎早料到有此一事般。 慕容晟睿如玉容颜没有半丝表情,开口,“三十年前,蓝家于风声正贺时隐退是居于父王,而今……。是妄想掺合些什么了。今晚我要参加宫宴,你们先下去吧。”慕容晟睿至始至终虽然说着话,但是眸光却没有离开过桌案上那一幅引人牵引的画。 女子见此,身形一闪,出了书房,虽说离开,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身形那么一丝急切。 花千尧走至门槛时,又转回头,看着那芝兰玉树般清逸的男子,退去些娇冶与玩味,面色前所未有的正经,“晟睿,你魔怔了。” ……。 ------题外话------ 最近好忙滴说~~~走了一个同事,工作全落我头上,唔唔,我好可怜啊~~~   ☆、第五十七章 情敌?你 云落出了慕容晟睿院子,脚尖一点就要掠出王府,刚掠上屋顶,偏头看向隔着七进门的那处院子绿荫繁花,秀眉一拧,身子一转,脚下一点,如阵风般掠去。 紧跟云落出屋的花千尧看着云落半道回转的身形,回转身子看了眼屋内,妖冶眸中光亮一闪,而后大摇大摆也向那隔着七进的院子而去。 雨芬阁院子里。 冷言诺看着香叶在自己面前摆开的瓶瓶灌灌,极期欣悦的点点头,“香叶大夫,你这是把秦清的药丸都淘得差不得了吧。” “哪有,小姐,这些都是你前日里要的,还有寒霜走前留下的一些,我全部把它们分类放好,你可以随身携带又方便。”香叶小嘴一嘟,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疑红。 哎,脸皮子太薄,冷言诺好心的不去拆穿她,伸手在石桌上一扫,那些个瓶瓶全部顺势兜进袖子,无一遗漏。 “香叶你先下去忙吧。”冷言诺抬起头对香叶吩咐道。 香叶闻言退了下去。 云落一进入雨芬阁院子便见冷言诺正依依亭亭的站在一片并蒂兰花中,眸中光束一转,在那并蒂兰花中停留一瞬后,眸中光色变幻翻腾,身子一掠,掌间无风劲自起,对着冷言诺的后心而去。 “云落姑娘确定要将这一掌送到本王妃的后心。”背身对着正在赏花怡然的冷言诺在云落手只差一步之隔就要袭至时,突然出声,话语平然,没有半丝慌然惊心。 身后只差一步就要得手的云落闻言,动作猛的顿住,她本身就是想要试探一下冷言诺,所以内力运得不臻极至,所以收放自如,自身并无任何损伤。 云落看着转过身的冷言诺,目光审视探究的在冷言诺身上流连巡视。 “也没什么不同。”良久云落冲冷言诺撇撇嘴,一幅不过如此的表情。 “嗯,是没什么不同。”冷言诺点头应和道。看着面前轻裳劲装的女子,眸中升起一抹看不出情绪的淡淡笑意。 云落似乎有些气闷,转身,在一旁的石登上一坐,抬头,秀眸在冷言诺面上一扫“冷言诺,你难道不觉得威胁吗?”直呼其名。 “威胁?”冷言诺示意云落继续说下去。 “晟睿到底是……”云落话一出口,又打住,“没听说过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情敌?你?”相较于云落的情绪起伏,冷言诺可谓不动如山,波澜不惊,即使好笑而不苟同的疑问,也被她处理得没有任何情绪外露。 云落挑眉,语气不善,“冷言诺,你真不讨喜。” “本王妃要讨谁的喜。” “你知道我是谁吗?” 冷言诺很是真诚之态,“不知道,你可以说说。” 云落咬了咬牙齿,怎么都觉得有些挫败的感觉,“我与晟睿三岁相识。” “嗯。”冷言诺点头,“所以,我现在是璃王妃。” “你…。”云落猛的站起身,须臾,又坐下,“我与他相交甚深。” “所以,我从没有听他说起过你。”冷言诺答得滴水不漏。 房檐上,花千尧悠哉游哉的看着下面谈话的二人,不自觉的摇摇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黑啊。” “我喜欢晟睿。”云落直言不讳,软的不行,咱接接点,“我喜欢他十几年。” “嗯。”冷言诺继续点头,面色无豫,还颇为好奇道,“然后呢。” “晟睿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璃王妃暂时需要一个王妃罢了,有些心思你就…。” 冷言诺微微一笑,打断云落的话,“无忧阁的二阁主难道就只会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 “营养?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是晟睿……”云落蹙眉微思。 “听说二阁主前段时间被困青楼,被一名男子所救,因出言不逊,还…。” 云落闻言,眉峰陡然立起,似乎想到了冷言诺口中之事,眸中闪过一丝杀气,不是对冷言诺,似对着冷言诺口中的男子。 冷言诺看着云落转瞬间变幻的表情,以及那眸底翻腾的雾云,心底悠然一笑,云落,那个她初次男装去天香楼误打误撞所救的女子,那个挨了自己两巴掌的女子。 这一试探,原来慕容晟并未把自己男装身份告诉她。 “呀哓,没想到云落也吃了灰了。”屋檐上花千尧看着云落笑得好不恣意,一幅看戏之态。 云落正想找人发泄,冷言诺她是动不了,可是花千尧嘛…。于是,下一瞬,云落脚尖轻点…… 花千尧半空一个急转,云落紧随而去。 冷言诺眸光上跃,看着空中消失的两点,轻点了点额头,低声喃喃,“一个破病鬼,还有人争着要,这什么年头,真是稀罕。” 不过,貌似,这厮觊觎者很多? ……。 而京城一处民舍里,两名妇人装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女子相对而坐。 “这些年你为了他坏事倒真是干得不少,如今是要悬崖勒马?”其中一名绯色裙裳的女子对着对面的浅绿色裙衫女子开口。 “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你就不必留心了。”女子声音细婉。 “婉苏。”绯色女子微一叹,“你我本是姐妹,何必…。” “丰儿还好吧?”浅绿裙衫女子转移话题。 “他…。且养着吧…。”绯色裙裳女子一叹,眉宇添轻愁。 浅绿色裙衫女子看着绯色裙裳女子沉寂在光线里晦暗的面目,良久,方才开口,“良木而栖,放心吧。”话落,推门而去。 …… 辰时,夕阳托着长长的重青色尾巴拥着一轮金红一步三回头慢慢退下去,留下天空满际浅辉。 冷言诺看着璃王府门口,被夕阳的光线照得如神祉的男子,他如一抹素雕沉沉寂寂,冷冷然然的立在那儿,又如一幅欲掀未掀的画那么引人流连。 慕容晟睿看着自府门口出来的冷言诺,然后唇角轻羡起一抹温暖的弧度,然后,生生使得那幅画美得炫人压目。 冷言诺抬起头捂了捂眼,桃花祸人,天诚不欺我。 马车里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各安一方彼此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冷言诺自然不会认为发生在她院子里的事情,慕容晟睿不知,相处这些久,她算是明白了,这厮虽然体带寒毒,命不久矣,但是所用心思一点不差的。也难怪某些人至今心思深藏不动如山。 虽然冷言诺诧异花千尧为何这次没有跟屁虫般如影相随,但是抬起头看了慕容晟睿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花千尧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因为其花家首富之子,又是皇室供应,且自己本身虽然流灌花丛,但是手段一点不低,所以在京城始终有一些特殊的地位, 马车刚行至一半,便紧闻一道马蹄声掠来,而后是清一的勒马声。 “真是巧,竟然在此遇到璃王与璃王妃。”马车外响起一道清利的男声,声音似乎被水泡过似的澄亮而锐气而宽广。 然后,又是一道马蹄声踏踏而来,与此同时还带着一道香风,“哎呀,这不是南国太子吗?真是巧啊巧啊。” 所以说曹操果然是不能提的,甚至想都不能想。 车内冷言诺忍不住连翻几个白眼,这里已经是直进皇宫正门口的正街,除非入偏门,要不然仅此一条路,这个时辰入宫也算平常,哪门子的巧。 “花公子也好巧,传言果真不如见面,花公子真可谓当得艳波流逸千古第一人。”南木宸看着花千尧满心赞美。 花知尧看着南木宸眼底隐藏极深极淡的杀意,俱是风流往来人般一笑,“多谢南太子夸奖。” 南木宸笑容微僵,似乎没料到花千尧脸皮这般厚,连带的眉宇稍微沉然一分。 长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南国太子与花千尧高居马上相互话里绵软针的寒喧客气,看在众人眼里。 嗯,这南国太子好有风度,好风彩。想来南国风水养人啊! 嗯,这花公子今日亦好守礼,笑得风春水月。 “南太子请。” “花公子先请吧。” 两名美男当街你请我请互相谦让,可是偏偏一人据一边又不动如山,将璃王府的马车给挤在中间。 后面亦有一辆马车阻着,不可能退,当然,冷言诺亦未打算过退,遂轻抚额头,毫不犹豫,“清一走。”。 然后,南国太子与花千尧怔怔看着离去的马车,互相对望一眼。 花千尧是错愕。 而南木宸则是一瞬间的不可思议与惊议还有…。 “你叫什么名字?” “冷言雪。” 脑中回荡起一阵飘渺却又沉凝心间的对话声。 南木辰目光惊异后是翻腾,如长空漫漫突升起的黑雾,缱绻急剧,一双深邃如瀚海的眼眸生生就像是海平面被急风掠过般,使得平静光粼的水面波动急晃,冲冲欲喷薄而出,周围似也因这眸光突然冷凝三尺,过往行人远远的隔离开来皆抬头看看天,咦,明明晴空万里,怎的觉得有些冷呢。 花千尧看着那深邃却复杂的眸光,妖冶轻佻的桃花瞳亮亮一闪,复又看向离去的马车,嘴角一勾,双腿一夹马腹,急驰而去。 马儿卷起一薄轻灰直扑向南木宸面门,轻灰中似乎还夹着流动的劲气,在直咫之距时,南木宸似才回过神来,右手状似拈发,实际却是虚虚一挡,化劲气为虚无。 花千尧,本宫记得你了,南木宸面容恢复如常,精霜如剑化的五官层层静凝。 前方马车车影依稀可见,南木宸脑中闪过一抹明妍画面,而后,倏的一笑,冷言诺,敢玩本宫的人,那就要玩得起。 “小姐,我们寻哪家客栈休息……”远远的璃王府马车后,一句明亮的轻语淡淡飘进马车里。 冷言诺偏过头,目光似要透过层层马车阻碍穿透而出,因为她感觉到一道冰冷而紧锁的眸光如一把利线般将自己紧紧牵扯,而这道目光却不是出自南木宸,而是之前一直停在他们之后面对两位尊贵人士立马堵路而依然岿然不动冷平如洗的马车里。 “天慕京城倒是来了新人物。”冷言诺收回目光,好整以暇的挑挑手指。 对面,慕容晟睿如玉的容颜上闻言带起一抹微笑,温暖怡人,“新是新,关键看能新多久。”一句话,两面三关,不知说的是那马车里的未知人还是南国太子南木宸。 冷言诺看着这笑容,笑容如常,迷人深致,可是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厮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那晚他寒毒过后的虚弱,冷言诺真的怀疑,他是个病弱鬼吗?哪像了,哪像了,没有一点病人的修身养心。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问。”冷言诺明妍如珠的面容上添上一抹少有的认真。 冷言诺不是笨人,如果之前她刻意躲避,那经刚才之事她也明白,阴差阳错,狗血剧情,南木宸不过是真将她当成冷言雪而已,虽然她已有些心知肝明,却从未真正想过。 对面,慕容晟睿面容像是镀上一层质感的光辉,他近乎认真而具穿透力的看着冷言诺,看得冷言诺心突的一跳。 而后,慕容晟睿眼神一松,微然一笑,“母妃早已与南氏皇族脱离关系,而今我是璃王。”言浅明了。 “好。”冷言诺应口答道,彼此心照不暄。 直入百仪殿,少年皇帝径自高座,身着九龙黄袍,头戴黄金冠,面色怡然如沉。 冷言诺心突然微疼,小小黄金冠却独独压倒一个少年此生此世永生的孤寂岁月,他的责任,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百姓,全部都是需要他去承受的。 内有近忧,外有远患,上天待他何其薄幸。 冷言诺极微的情绪与心思,不过刹那悄然隐藏,转回头却见慕容晟睿正看着她,那一抹眸光深而柔暖,亮过星子,又海纳百川,似乎可将人一眼看穿。 冷言诺缩了缩手,微微一笑,“我总觉得今夜不安宁。” “诺儿,我不喜欢你总是左顾而言其他。”慕容晟睿同样看了眼上首的少年皇帝声音有些低。 这是慕容晟睿第一次正面提这种近乎裸露想法情绪的话语,冷言诺眸光闪了闪,看着四周高挂的夜明珠,珠光辉映,映进她的眸眸里,清耀琉璃。 “王爷想要什么?” “我……。” “晟睿,在聊什么,我也来加入。”冷言诺从来没如此般感激过花千尧的出现,遂偏过头,不再留意此边动静。 少看皇帝普一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进来,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儿,嗯,诺姐姐似乎瘦了,表哥似乎身体好些了…。可是面上却无任何变化,端得一张帝王威仪脸。 大殿宽阔,人人到齐,其位而坐。 冷丞相面带笑意,寒暄喜悦,在冷丞相旁边柳氏正襟危坐,夫妻二人一派和睦伉俪情深之态,举杯寒喧间尽是惹人艳羡,而只有冷言诺知道,这不过是表面而已。 经过那日红布飘香一事,再经过五姨娘入丞相府一事,冷丞相即使真的相信柳氏不会找人心中也终有芥蒂,又加之五姨娘年轻貌美…。不过,冷言诺也从来没想过此时毁了柳氏,她要就是他们之间心有芥蒂,换句话说,是要丞相府逐渐孤立。 柳氏表面在笑,可是眼底那流动的不悦,与看到冷言诺进来时那深恨的光点泄露了她的极坏心情。 而大殿中那些朝官家属也是那日参加了柳老夫人之邀的,此时见冷丞相对柳氏之态,各自对对眼,不置可否。 有些人觉得可能真是无中生有,有些人到是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些夫人们个个耳边风,回头在自己夫君枕边一吹,那些朝官心里多少对此事留了上心,连带看冷丞相的眼神虽然如常往日,但总是夹杂了些什么。 而冷丞相恍作不知,同样的,在看到进来的冷言诺时,眸光精光闪过,是连一丝都不想隐藏而透露出来的杀气。 冷言诺回之温然一笑,不予理会。 偏头间冷言诺看着大殿上坐于丞相身后的冷言雪,今日她雪肌红粉,衣装端丽倾城,眉目浅描如画,一颦一动都愉悦倾城。 好像,自从南国太子进京向少年皇帝求娶意欲冷言雪为太子妃后,并未真正与冷言雪见过面,也未去过丞相府。 这事儿有意思了。 此时,冷言雪正抬过头,看向冷言诺,那眸光里满是得意愉悦之态,好吧,一看就知道,冷言雪如今是攀上了高枝,觉得自己这不入流的小小庶女没什么张力,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宰。 未雨绸缪,冷言雪你当真得学。 此时,继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落坐之后,南木宸在太监的高声传报中步了进来。 南国太子普一进来,大殿中朝臣皆起身而立。 唯独璃王稳坐如山。 众人也不在意,璃王与南木宕的微妙关系不用说明。 南木宸着黑丝缎金银纹鞋,一步一步踏在玉色大殿上,深邃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冲着前去迎接的礼官招呼寒喧。 如一段剑风带着清冷的月卷起一层层刚塑的光,他轻轻的自冷言诺面前而过,然后停下,偏头,剑眉微倾眉宇含柔的看着冷言诺,“那日一万两银子不知璃王妃用得可好?”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面前身姿欣长的南木宸,温婉合宜的一笑,“用得不错,欢迎南太子多多普善良民。” “冷言诺,你,很好。”南木宸抬起脚步向自己的座位而去,这一句话落得轻而重,又重而轻,千般万绪即只有当事人明白。 慕容晟睿看着抬步离开的南木宸,温润一笑,“天慕国最近夜里多不安稳,南太子可要好生护卫。” 南木宸正抬起脚步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一刹,而后脚步继续。 但是冷言诺清楚感觉到,那一刹那外放的劲气与及时回收的真力波及,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对方但笑不语。 然后,南木宸突然转道朝着冷言雪而去。 正观注着南木宸,见对方正停留在冷言诺面前而面色微变的的冷言雪及时收整情绪,看着正缓步向自己而来的南木宸,如羊脂玉白的雪肤上恰时升起两抹粉霞,本是倾国倾城人,这一娇羞,微一低头,头上碧色缨络粉丝穗儿也轻轻摇动,当真国色天香,画如墨雪,香溢而清搅一池春水。 南木宸眸光晃了晃,露出几许痴迷。 冷丞相见状,忙起身朝着南木宸行礼,笑容端得是高兴,随即又看向冷言雪,眉眼俱是柔和。 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曾想这南国太子竟然不知何时对言雪一见钟情,又如此识势,还不远万里亲自求娶,瞌睡来了热枕头,一扫门前雪。 见此,冷丞相斜过目光看向正静静坐在璃王身边的冷言诺,依然在笑,可是眼底那抹异常冷的光却正巧落在正抬头间的冷言诺眼里。 冷言诺微微一笑,轻声道,“爹爹好。” 闻言,冷丞相眸中冷光一散,“璃王妃安好。” ……。 周围一众朝臣命妇看着已走至冷言雪面前的南国太子,纷纷注目以观,心道这南国太子定然是多么爱至之极丞相嫡女。 的确,一眼望去,男子潇洒英气,俊拔深邃,眉目如风,贵不显露,一笑间比过殿中明珠之辉,女子巧笑含羞,聘婷而坐,细粉轻纱更衬得侧颜如雪,美姿不可方物,衬得满殿景色怡人,这样两个人当真是神仙眷侣般的人物。 “果真是雪肌凝骨,倾国倾城,本宫当真有幸。”南木宸意味幽长的说完一句话,点头微笑,而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坐位而去。 一句话,却让冷言雪身子猛的一僵,脑中第一个反应是,南太子知道了那日的传闻,他介意?随即脑中翻腾起那声声痛击于心的板声与浅言流语在脑中搅得生疼,如脑弦绷断而收缩,冷言雪手不自觉的捏紧放开,又捏紧放开,而后镇定下来。 冷言诺含笑看着对面冷言雪的反应,心情颇好,介意?如果真介意才真的好。 “惊鸿一瞥,言雪可知其意?”刚一落座南木宸又看向不过几座之隔的冷言雪,含笑浅问,眉目间俱是硬朗疏和。 冷言雪从刚才的僵硬中回过神来,心神一动,一双剪水秋瞳盈盈看向南木宸,语气如天灵之乐,“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一段诗词而落,冷言雪微微垂目,长长的睫毛在如雪肌肤上投下一片美丽剪影,更像是明珠光中的轻掠,“意境有些哀婉,可是端看人心,不知是否?” 南木宸喝下一口茶,眸光在月珠下柔和的看着冷言雪,“言雪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女,本宫幸之。” 周围一些夫人朝臣亦点头,的确才华惊艳。 冷言雪脸颊含粉,却并未像普通大家闺秀般立刻娇羞掩面,而是坦然迎之,四目相对,暖意顿生,却又含蓄端婉不失贵臣之女的风范。 就这分从容也是别人难以比拟的。 此次来参加宴会的人皆是六品以上官员携带正室夫人。 而冷言雪因为本就是主角所以今日是个特例。 在场妇眷,诚如成王妃,目光没有过多关注冷言雪,相反而是看着冷言诺,眼神毫无轻视之意,不只因为她身为一府王妃,而且还因为她知道这女子并非一般。 短短时日,丞相府盛名蒙尘,高贵出尘如冷言雪,清傲睨尘,却忍受了世井小民最平常的挨打,流言蜚语。清兰秀雅如一芳直树的冷俊轩短短时日又碎无数女儿心,名声大跌,端容温宜的丞相夫人柳氏却传出与人私相授受的传闻……一连串的变故,自然会有人聪明人暗中疑猜。 “南国太子此次亲自于我国求娶冷丞相府嫡女,当可真是青睐有佳,实乃我天慕国之幸,此次远离南国京赴天慕,今日尽兴。”上首的少年皇帝声音夹着内力飘散在珠光辉映的大殿中。 少年皇帝正值变声期,声音微微低沉中又带着一丝清然,如若不是夹着内力高声贯出,倒让人觉得不过是临家孩子在学着大人说话。 纵然如此变声期,大殿中却无任何人轻视。 冷言诺悄然看一眼九龙黄金椅上的小破孩子,心中欣慰与心疼交汇成河缓缓划过,某一处柔软的亲情浓浓化开。 南木宸朝高首的皇帝微微半礼,双手一揖,“能取得天慕国第一才女是本宫之幸。” 一句话冷丞相一旁的柳氏眉梢眼角都升起笑意,只要冷言雪能嫁入南国皇室,那…… 冷丞相见此景,面上一派乐见其成,喜之我见。 而一旁的冷言雪却在这时抬起头,不着痕迹的看向冷言诺这边,眼神柔柔又清尘高洁的慢慢凝定舒华。 冷言诺悄然冷笑,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原来不只是形容男人。 那眼神状视在看着自己,可是虚虚凝实,飘忽中扫向的是谁的风华,谁的高深雅致。 慕容晟睿此时却正偏过头向冷言诺看来,容颜温柔。 状似无知,冷言诺抬眉看向南木宸,以他对南木宸最初的一面之缘,南木宸既然知自己求娶错了对象,又怎么会甘愿再入套,难道真是为了那天机之言。 “难道本王很差。”一句略带幽怨又哀叹的话语自耳际边如清风流过,冷言诺偏过头微带不解的看着慕容晟睿,浓密翘睫如微风细述轻微闪动,盛着明珠光辉照得一双乌黑闪亮的眸子影影重重。 慕容晟睿眸光润滑如细绸般在冷言诺面上扫过,直看得冷言诺心湖起动方才开口道,“就是这样才好。” 什么意思?冷言诺眨眨眼睛,眸光一片迷惑不解。 慕容晟睿却没有给她答案,而是如高山上的清树流花般温宜一笑,点亮一殿暖华。 好吧,你很美,很美,冷言诺败北,不再追问,好奇心有时真不需要那么重。 大殿中灯光琉璃下,肱骨之交,杯盏交错,喜笑宴宴。 “启禀皇上,宫外南国郡主求见。”殿内觥筹交错,玉杯琉璃中,一句高而尖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   ☆、第五十八章 以暴制暴 高坐殿首的少年皇帝本来无意中瞥到诺姐姐与璃王之间的细妙情绪,正在考量什么,被这样一打断,遂看着大殿门口,眉宇间不满之气瞬间压缩退化。 南国郡主?这都入夜了,又未提前递交南皇手书,南国郡主求见?少年皇帝身为一国之君,即使走心,回神也很快,遂看向下首一旁的南国太子。 南木宸眉宇间不着痕迹的一皱后化开,幽深如海的眸光中似卷带着什么游走聚散。 “说清楚。”少年皇帝语声清脆中夹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仪。 “她自称是南国郡主,并且持有盖有南国玉玺的南皇手书。”太监抬起手抹了一把汗,看情形,竟有些无所适从。 冷言诺见此,了然,她就想着这南国皇帝既然当年能那么绝决的对待慕容晟睿的娘,如今又怎么会…。 暴风雨总是来得很快,一些人将目光移向冷言雪,在坐一众朝臣自有明白人,少年皇帝虽然年少,却迟迟未答应婚事,除了留察考究外,更不外乎是当年那件事而至如今的两国关系,况且总觉得南皇不是如此好说话的。 今日之宴既然是为了迎接南国太子,自然南国公主南湘仪也在场,此时,她坐在南木宸身旁,而二人自始自终除了南木宸最初进门有过交汇外,而后一直淡淡,看上去倒不像兄妹。 不过也对,南湘仪是南皇后所出,而南木宸是已逝南皇后所出,后来教养于现在的南皇膝下。 古有九龙夺嫡,皇氏哪来那么多血浓于水。 当然…。冷言诺稍抬头看了眼少年皇帝,此时他眉峰端然,与平日里与她相处时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原本可以幸福成长的少年也不得不带上面具,与自己亲近的表哥背道而驰…。 而此时,冷言雪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惊慌,心疑,不安,相反,她就那样静静坐在那儿,如雪中静莲,温婉高贵,国色天成,一派从容无拒。 “宣。”少年皇帝掩去心中的小算盘,高声授意。 殿门口太监闻言一行礼,急转身,快速跑了出去。 “既然南国郡主亲携南皇手书,那众卿就等等吧。”少年皇帝微笑着很是一幅顾全大局之态。 即使公认的两国关系不是很良善,少年皇帝依然处事闻风不动,大气俨然之态,看得众朝臣俱是会心满意。 而坐在座位上的南国公主南湘仪此时在闻听太监之言后,面色却微微几变,南国郡主,恭亲王之女,南宫玉儿。思及此,南湘仪又有些头疼。 “本郡主早就说过,你们皇上保准让我进来的,还偏要让本郡主在宫门口等,等来等去,还不是进来啦,真是没个眼力劲儿,不知变通。”远远的一道明亮如夏风的又略带轻快的声音传至殿中,而夹着话声,还能听到铃铛轻击声。 冷言诺闻言,眼角微提,咦,这个南国郡主看来应当颇有意思。 “这皇宫怎么这么大,这么复杂,不好,不好…”那位郡主的声音还在响起。 大殿中本来细细交谈的朝臣们此时连细细的交谈声都没了,纷纷看着殿门口,翘首以待。 这什么郡主,这么大胆,言行无忌,身居他国皇宫,竟然无一丝自觉…… “嗯,这个假山摆这儿好显眼,不好不好…。” 群臣蹙眉。 “哎呀,这儿有个槛,怎么不提醒本郡主一下…。” 郡臣跌落眼珠,这是个什么郡主啊?真是拿着南皇手书的南国郡主?怕不是假冒的? “哎呀……” “玉儿,这里是天慕皇宫。”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阻止了明明可以一步入殿,却偏偏硬生生盘旋在外聒噪之人。 南木宸眉宇间虽然极为掩饰,但是依然被冷言诺捕捉到那眼底一丝无奈,追求者?追杀者?貌似,是前者。 冷言诺端起茶杯,眸光微转,不着痕迹的对着上位的少年皇帝一笑。 少年皇帝会意,本来要说的话吞入口中,石沉大海。 然后,众人便见一着绿色劲装,身着长靴,头上梳着一条条小辩,留海齐留的少女极为洋气的出现在大殿门口,纵然神清气爽,依然难掩其身上的风尘仆仆之气。 想来的确是赶得急,而且才进京连衣衫都不得换就快马进宫了。 而之所以说是洋气,是因为…… 就连冷言诺竟也忍不住破功笑出来,绿色劲装是没错,长靴也没错,可是要不要这么特立独行,靴子搞着两极分化,一红一紫,小辩上扎着七彩丝绳,腰间又别着如鸡蛋般大小两个铃铛,走哪儿响哪儿,此时正随着少女的动作,倾着,摇着,响着。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上,差不多,红绿蓝橙青黄紫,样样齐全,配备精彩。 然后,众臣终于忍不住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大殿门口那似裹着七彩云虹,娇小玲珑的身影,这真的是南国郡主? 虽说关于南国郡主的传言极为少,但是……好吧,群臣现在可谓跌落眼镜。 “公主这身打扮真有看头。”高首上的少年皇帝忍着笑意出声道,但是声音不难听出一丝揶揄。 而迈着铃铛步轻快进来的少女闻言,抬起眼眸直视上首的皇上,假装没听出少年皇帝话中之意,而后上前一步,面不红心不跳,微微一辑,“南国恭亲王嫡女,南宫玉儿参见天慕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开心开心开开心。”本来说着前一段话,以及那姿势神态,众臣们已经觉得,这南国郡主,还是很守礼的,结果说至最后一名话时,少女莫名一笑,满脸俏皮,又道,“天慕国的皇上好漂亮。”言辞间一幅花痴轻态之形象再度深入人心。 少年皇帝觉得自己受了调戏,但是看着下首毫无心机坦然而笑的少女,实在生不出气来。 少年皇帝接过太监从南宫玉儿手中拿来的手书,眼眸一瞟,确是出自南皇之手,那玉玺色泽也不似作假,与之前南湘仪入天慕递上来的手书一模一样。 冷言诺看着大殿中姿态轻然的七彩少女,见少女自进殿后那双眼眸便一直粘在南木宸身上。 “来人,给南宫郡主摆坐。”少年皇帝吩咐。 南宫玉儿微微用手抬起下巴,笑嘻嘻道,“那个,漂亮皇上啊,能不能让我坐我太子哥哥身边啊。”语声清铃中夹着讨好。 君臣皱眉,尤其是三朝元老太傅大人,觉得这南国来的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言辞不当。 少年皇帝却没生气,稍一犹豫,命人在南木宸旁边摆坐。 “你是冷言雪?”南宫玉儿露过冷言雪身侧时,突然开口。 冷言雪见南宫玉儿面色如常甚至有些期盼的模样,遂也笑着微微点头。 “太子哥哥是我的,你休想打主意,你知道太子哥哥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知道太子哥哥每年都亲自给我庆寿辰吗?你知道太子哥哥曾经说过会照顾我一生一世吗?…。”一大串连珠炮似的言语突然不管不顾的朝着冷言雪噼哩啪啦,听得冷言雪纵然端然如斯,也不禁皱起眉头。 粗质低俗,冷言雪眸底的厌弃之色隐藏极深,面前南宫玉儿没看到,而在不远处的南木宸却是收获得干干净净。 南宫玉儿话落不管冷言情情绪,在搬来的椅子上大马金刀一坐,全然没有丝毫形象,身子坐定,又身子微仰,越过冷丞相怒目直视冷言雪,没有半丝遮掩,那眼神就是告诉你,本郡主不喜欢你,不可能同意你嫁给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我的,识相点,赶紧退位,说声,自己配不上我的太子哥哥,本郡主没准就放过你了。 冷言雪对上南宫玉儿的眼神,本以为南宫玉儿是想要和她攀关系,没曾想…。可是冷言诺是谁,位尴尬之境依旧得体大度,端得一派大家小姐风度。 南宫玉儿说话声音不小,又没避忌什么,大殿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上首的皇帝,见皇上一幅看天茫然状,再看南国太子,南国太子含笑喝酒,嘴中还不时道,嗯,这酒不错。又看向冷丞相,依然面容精诚,大有一幅,人家是南国郡主,不计较,不计较。 众人敛神垂眉,复又抬头看向璃王。 璃王正拿着玉筷给自己王妃夹菜呢,看王妃含笑温柔,一幅温暖情深之态。 “诺儿,吃这个,这个好,皇上应付得来。” 冷言诺点头微笑,“多谢王爷,皇上不用开口就是最好的应付了。” “诺儿教出的瑞阳是最好的。” 瑞阳,少年皇帝的名讳,不知为什么听慕容晟睿如此称呼,冷言诺竟突然觉得格外美好,连带着周围空气都花香四缭。 而后,冷言诺轻声一笑,“王爷好聪明。” “彼此彼此,可是诺儿总在该聪明时不聪明。”慕容晟睿意味幽绵的看着冷言诺,眸光情意连连。 “……。”冷言诺温笑低头,一幅腼腆状。 由始至终坐在一角终不言一语的定王楚浴染独自坐在那儿,状似一幅别人观花,我独饮之态,眸光不经意的在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上停留一瞬后飘忽开。 这厢南宫玉儿似乎瞪累了,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饮尽,继续。 “郡主这样看着言雪,倒让言雪自惭形秽了。” “知道就好。”语声干脆,不拘泥。 冷言雪抬起头,她不过退一步,没想到这郡主还得寸进尺了,眼角一抹余光,见南木宸正含笑看着她,遂心下了然,原来想试探吗? 南宫玉儿,在南国都没能让南木宸对你俯首称臣,更惶论之如今天慕国。 冷言雪尽其华璀璨一笑,“郡主真有意思,可是这里是天慕皇宫,客随主便,如此行径想来与礼不合吧。” 对面小郡主见这一笑眸光晃了晃,美,再一听话,遂小巧的眉头一皱,极为不满道,“这皇宫是你家的,你是今天的主人,皇上都没说话呢,干你事?”言辞间丝毫不留情面,话落,小郡主傲娇的一摆头看向南木宸,眼神颇为复杂,但是她那样不掩藏的眼神,就连一个太监都能猜测出什么意思。 你怎么看上这么二的货? 南木宸微摇摇头,接收到冷丞相看过来更为复杂的眸光,随即面带怒声开口,“玉儿,这里是天慕皇宫,你逾矩了。” 不知怎么的明明一句极为沉重带着呵斥的话,这小郡主闻言却是笑开了花了,面色一扫之前即使话语干脆却还隐隐透着的阴霾,顿时晴空万里,有如雨后初云彩虹般华彩亮眼。 随即南宫玉儿冲冷言雪做了个鬼脸,身子一正,安隅坐好,实足一派郡主气派。 冷言雪见此,看着南木宸,知道是该感激于这个未来夫婿的相帮,但是,冥冥中看着那副精化深刻如雕化的面容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再一看前后判若两人的小郡主,心中闷气不上不下,生生憋得脸通红。 而对面冷言诺却正看着她,那目光,可怜,同情……为什么是可怜?同情?冷言雪随即眼光如冰般的扎过去,冷言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敬盼,对面冷言诺微举共杯,朝桌上极轻一点,一饮而尽。 冷言雪,后面才会更精彩,六岁时就可以心残打死可怜的乞丐,在母亲身边侫言,在父亲身边挑拨离间的女子,长成如今,不是露出本来心性好些吗。 “来,今朝本是欢迎南国太子而设宴,如今没曾想南国郡主亦亲自前往。众卿一起同饮一杯。”上首的瑞阳皇帝目光在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郡主身上停留一瞬,遂举杯笑意开口。 “诶,你与我太子哥哥关系好吗?”南宫玉儿此时起身几步凑进冷言雪,询问着,语气倒没了先前的不顺眼。 由于南宫玉儿身量瘦小,宴会中倒是没人注意她。 冷言雪闻言心头一微喜,想来是南木宸刚才说话的作用,遂喜颜道,“还好。”但是冷言雪聪明了,知道这小郡主摆明对南国太子心仪,绝口不提深层次的爱慕。 小郡主心有所悟的点点头,又道,“那你知道我太子哥哥在这京城与谁交情好么?” 这是信任她了吗? “这,太子来京几日,言雪倒是未真正见过太子真容,不太了解,不过倒是听说,前几日里,妹妹让太子出了不少银子呢,想来,交情定然也是好的。”冷言雪顷刻之间计算心计到毫厘。 “出银子,谁?”小郡主的战斗面容又再度苏醒了,眼眸放光四下张望。 冷言雪暗自一嗤,原来也就是个单纯简单的,不过平白担了个郡主名号而已,遂应付起来,也少了分小心,眸光指了指对面,目光如晴蜓点水般拂过那高深雅致的面容后极其快速的不容人察觉的落在冷言诺面上。 顺着冷言雪的眸光,小郡主看向冷言诺。 “就是她让我太子哥哥出银子?” “嗯,好像还不是太愉快呢。”冷言雪几分愁然,“也只怪我这个三妹妹不懂事,一朝幸得嫁入璃王府为妃,便不知天高地厚,哎,许是自小离府,教养差了。”冷言雪回望一眼小郡主,剪水秋眸,满含无奈与怅然,“郡主你也别放在心上。” “好,我不放在心上。”小郡主答得欢快干脆,闻言,当真不再盯着冷言诺。 嗯?冷言雪看着收放自如,刚才还一幅,目光流光,我要杀了这人的神情,不过转眼功夫便一幅无所谓任风浪去的姿态的小郡主,心底瞬间郁卒,这郡主莫不是个脑袋伤了的。 而座位上的冷言诺凝息禀神听着对面的谈话,感受着那道打量,审视,探究的目光如冰锥般停留一刻后又悄然消退,眸光笑意盈盈,荡得满殿光华都亮上三分。 “南宫玉儿,南国恭亲王南宫与胜之嫡女,恭亲王共育四子,四十才得这一女,十分看重,爱若珍宝,南宫玉儿又深得南皇后喜欢,在南国可谓地位斐然,不过自小心仪南国太子,曾扬言,非卿不嫁。”身边温润入心的声音悠悠自耳边滑过,夹着春夜的微凉气息,却是韵味深润,拔得心尖儿颤颤。 冷言诺闻言,目光不看南宫玉儿,相反在南湘仪面上停留一瞬后,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你知道这么多,死早了,真是可惜,改明儿,把你脑袋里装的东西全部捣腾给我吧,我收着。” “好。”慕容晟睿含笑应答。 人比人气死人,这位心里抗打击能力太高,冷言诺败阵。 “皇上,这南国太子求娶……”冷丞相看着相处甚欢的冷言雪与南国玉儿,欣慰又自豪的笑笑,这才看着上首严阵以坐的瑞阳皇上开口。 “也好,这婚事,这几日一直未定,今日群臣皆在,朕……” “启禀皇上,我远来天慕国也想趁此好好观赏游玩,想必初来求亲言雪心里也必是唐突而惶安的,倒是不必急在于一时。”南木宸起身打断了瑞阳皇帝的话,姿态半礼,言辞间又无半丝逾越,让人生不出坏感来。 瑞阳皇帝心底一喜,但面色无任何异常,似乎还愁结的看了眼冷丞相,人家如此为你女儿着想,理当接受,于是道,“也好,我天慕国第一美女这么快出阁,倒是让人舍不得。” 冷丞相听着皇上明明赞赏的话,可是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可是又分透不出些什么来,再看看那九五龙颜,确实顾面大局般仪然威严。 “老爷,这…。”柳氏在桌下拉拉丞相的衣袖,语气轻婉。 丞相看了眼柳氏,眸底闪过一抹不耐烦,而后低声道,“朝臣都在,顾全大局,命中注定的还能出什么岔子。” 似乎冷丞相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柳氏,柳氏遂平静的放开手,聪明敏感的柳氏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夫君的不耐烦,心霎时冷了冷,夫妻二十几年,纵然当年她那么跋扈,他都没有如此表情,可是如今……都是冷言诺和流云那个贱人,柳氏越想越气,手不自觉的捏紧。 “娘,松下心。”手间一只柔胰软软递过来,覆在柳氏手背上。 闻言,柳氏抬起头看了眼淡笑不然的女儿,面容瞬间放开,又听冷言雪道,“顾全大局。”四个字不同于冷丞相刚才之言,反而别样深意。 柳氏微一笑,指尖惭慢松开。 见得母亲放松的表情,冷言雪清若仙子般的面容也是笑容盛盛,虽然对于南木宸突然推迟赐婚有些奇怪,可是话也确实有理,想来他也是想与自己多相处,不想委曲了自己。 如这般宴会,中途是可以出来逛逛园子,欣赏夜景的。 宴会进行至一半,冷言诺觉得有些气闷,便带着香叶打算出去走走。 “小姐,你说南太子那么想要娶大小姐,为什么…。”依水而建的凉亭里香叶托着腮有些不解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看了眼四周影映月光景特的清明湖水,微微一笑,一道风拂过,拂起裙角如画。 “南木宸的心思,我们不必去理会。”冷言诺道。 “璃王妃倒是好兴致。”一句微带不悦的声音传来。 冷言诺偏头,正见柳氏与冷言雪走了来,说话间,二人已经要入凉亭。 此处乃皇宫百仪殿后花园,园子颇大凉亭就有几个,这母女却偏要进这个凉亭,也不嫌挤。 “冷言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是你做的,一个下贱的庶女,不过是飞上了枝头,你少得意。”柳氏一进亭,也不掩饰什么了,直接语气不善的对冷言诺挑明。 冷言诺看着柳氏,一阵好笑,“大娘是指什么事情,本王妃可不知。” “你少装蒜,那些谣言,还有那日的红布一事,难道不是你弄出来的,自打你入京,嫁入璃王府,丞相府的事情没有一件与你脱离开了关系。”柳氏声调尖锐,但是许也是怕隔墙有耳,声音微微压低,只是面色上的憎怒一点没有压下去。 “明人不说暗话,那哪一件事情不是大娘与大姐未雨绸缪呢,本王妃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大娘这是说反了吧。”冷言诺依旧坐着,语气徐缓,丝毫未将站在面前的柳氏与冷言雪放在眼里。 冷言雪看着淡定从容的冷言诺,剪眸里映出凉亭飞檐下的冰冷而阴狠。 “冷言诺你倒是会倒打一耙。”冷言雪终于看不得闻丝不动的冷言诺开口道,语声冰冷而嘲讽。 “倒打一耙?”冷言诺蹙眉,而后对着身旁香叶道,“香叶,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以暴制暴。” 香叶摇头。 冷言诺看着呆愣摇头的香叶,微一笑,抬起头看着柳氏与冷言雪,“想来大娘与大姐都不知道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没关系,本王妃不介意今日教教你们。” 闻言,柳氏与冷言雪脚步微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总觉得冷言诺平静的笑容里有些诡异,可是又一想冷言诺怎么做也就她和香叶两个人,自己虽然本就是来找冷言诺茬而未带丫鬟,但是她还能把自己给吃了,遂眉宇放松。 “清五清六。”冷言诺对着空气中道。 空气中落下两道人影恭敬的对着冷言诺一礼,“王妃请吩咐?” “打她。”冷言诺话语简单单脆手指往柳氏身上一指。 清五清六看看柳氏,不是吧,让他们两大高手打一个女人,她是什么身份他们倒不管,可是,英雄这是无用武之地啊。 “嗯,别打脸。”清五清六刚要上前,冷言诺又道。 “冷言诺你做什么,没想到还有暗卫,璃王倒是疼你,可是这里是皇宫,你敢动我们。”冷言雪面色已经有些惊怕,刚才她们过来时就注意过这边无人才敢靠进说那些话的。 “送上门的,本王妃当然要笑纳。”冷言诺明媚一笑,“动手吧。” 于是,皇宫百仪殿后花园里,月色斑驳下,出名的端庄雍容堂堂丞相夫人,被打了,被简单而直接的方式给回击的体无完肤。 冷言雪被香叶一根银针就站定不动了,只得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第一次如此失态的惨叫连连。 “冷言诺,你不得好死,你…。” “你不是说本王妃人倒打一耙吗,本王妃如今不止要倒打一耙,还要以暴制暴,更让你有苦说不出。”冷言诺看着地上被拳打脚踢不断翻滚的柳氏语声淡定无悲无喜。 “冷言诺,娘是丞相夫人,待会还得继续参加宴会的,你就不怕爹知道了,皇上知道了……”冷言雪眸光愤怒如熊熊之火燃烧。 冷言诺看了眼冷言雪,鄙夷一笑,“所以我让他们别打脸啊。”话落,还一幅你真笨的表情看着冷言雪,笑道,“你们不会说出去的。” 冷言雪郁结,看着自己的娘在地上惨叫连连偏偏自己…。 冷言诺看着冷言雪,心底好笑,其实香叶的银针根本未制住冷言雪的动作,只是那么一说而已,可是冷言雪为了活命,却真是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母慈女孝。 良久,地上的柳氏终于是翻滚不动了,清五清六也知下手轻重,处处踢人穴位,打得人很痛,可是也决计找不出太多伤痕。 香叶看着冷言雪单纯的心也是莫名郁结,这到底是一对怎么样的母女呀。 冷言诺起身,一声吩咐,清五清六退了下去。 “怎么样,滋味好吗?”冷言诺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氏,言笑晏晏。 话落带着香叶脚步不停的向前面百仪殿而去。 “哦,对了,大姐姐,其实刚才是骗你的,你根本未被银针限制行动的。”冷言诺走了几步突然回身冲冷言雪淡然开口,话落又朝前走去。 缓慢从地上爬起的柳氏本来要对冷言诺开弓的嘴突然顿住,偏过头去看自己那依然站着不动的女儿。 冷言雪此时面色刹白,她能动?于是她抬了抬手,的确,可是刚才……对上柳氏看过来的眼神…… ……。 “你刚才导了手好戏。”百仪殿里冷言诺刚落座,身旁慕容晟睿便低声道。 冷言诺偏过头,眉峰一斜,“慕容大公子大王爷你是有多闲。” “还好,不过是帮你处理了一些偷窥的小尾巴。” “嘻嘻,璃王妃,你可真够…。把丞相夫人打那么惨,可是偏偏人家面上无伤,又能行动…。有苦说不出啊…。”一旁的花千尧此时也凑过来一脸不怀好意与幸灾乐祸。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闻着那道花香味,轻轻吸吸鼻子道,“花公子莫不是也想一试,本王妃可以成全你。” “得,算了吧。”花千尧身子离开几步远,正襟危坐。 看得香叶一阵好笑。 这时,对面的柳氏在冷言雪的搀扶下也进了殿。 冷丞相见柳氏气色不太好,眉头轻微一皱,“这是…。” “无事,摔了一跤。”柳氏隐忍着不着痕迹的放开冷言雪的手落坐。 冷言雪半空中的手微僵,而后无言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如果是以前,柳氏定会在冷丞相面前哭得伤心浴泪,可是现在,看着冷丞相眼底那一抹不悦之意,她要如何开口,说是冷言诺让人打了她,谁会信?冷言诺,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皇上,小女的婚事可以以后再说,不过,今天为迎接南国太子之行,老臣特地请了一先生,这先生倒是学了些戏法儿,想来南国太子必然是喜欢的。”冷丞相见一夫人与女儿落坐这才开口道。 “戏法儿?”南木宸抬眉,露出浓厚兴趣。 瑞阳皇帝一听戏法儿就想到之前冷言诺表演的戏法儿,没想到这冷丞相到真是会锦上添花,笼络人心。 冷言诺看着冷丞相,直觉的不会有好事儿,冷丞相是谁,一国丞相,曾经能得先皇托政,手段定然是不差的,她自嫁入璃王府后,弄出这么多事情,如果一次,冷丞相想必不放于心,可是接连几闪的事情串在一起,就算她没有出手,可是冷丞相也自然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可是他却一直冷静以待。 冷言雪面对流言不置一词,若不是那日柳老夫人回府,冷言雪沉不住气,她未必有机会,至于冷俊轩,冷丞相亦未声张什么,反而将他谴离京城。 冷言诺可不会认为冷丞相是真会吃下此亏的人,厚积薄发,养精蓄锐,深谋远虑几十年,即使冷言诺,眸光亦是不经意的变幻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请上来吧。” 冷丞相显然也是早有准备的,对着身后人一吩咐,不一会儿,便见一太监领着一身着青衣素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草民参见皇上。”男子声音略低,自进殿就微低着头,可见惶恐之态,想来今生面圣九宫阙也是头一遭。 殿中朝臣子看着上前来的男子,也纷纷注目以视,这些朝官平日里也不泛取巧喜新的,听说有戏法儿,自然来了心情,纷纷放下酒杯看着大殿中央正给皇上行礼的男子。 瑞阳皇帝看着下首匍匐下跪下的男子,“丞相大人说你会戏法儿?” 似乎能得皇上当堂提问,备感觉荣幸与激动,男子身子不经意的颤抖一下,道,“回皇上,小小戏法儿,不敢登大雅之堂。” 冷言诺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神情在最初一霎疑惑之后,是不解,如山岚急风掠过,轻刮,迫急,最后归于沉寂。 对面,冷言雪注意着冷方诺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妄想看到些什么来平衡自己早已扭曲的心,可是紧盯半响,见对方情绪并无多大波动,遂有些丧气与不甘。 “那你表演吧。”瑞阳皇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冷言诺,见冷言诺没什么意思是,遂挥手命道。 “是。”男子应声,这才站起身。 男子在众人凛息以待中从怀中拿出一条细绳,结扣,下套,请众人猜测…。一出戏法让众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新奇。 于是事毕,众人纷纷好奇询问。 “我记得这戏法曾经在游船上见三妹,哦不,璃王妃也会。我还以为是璃王妃自创,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别人会。”冷言雪适时的开口,话落,偏过头状似好奇的看着冷丞相,“爹,你上哪儿请来这个人的。” 冷丞相微一笑,“也是一个远方亲戚举荐的,言雪你闺中小姐,又不常走动,自然不识。” 而随着冷言雪开口,众人一细琢磨,似想到什么,各自议论,是啊,前段时间清河诗会,听自家女儿说过,当时事后亦有不少人士争相效仿。 “这个老臣也听说过,那戏法儿颇为新奇,一叶障目,端的是考较人的心思与反应之力,之后曾被京中许多人效仿,这男子会也不奇怪。”太傅大人摸到摸发白的胡须一脸和慈。 南宫玉儿不予理会,半月来为了阻止她的太子哥哥成为别人的,可谓是日夜奔波,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香,刚才又充满战意的与冷言雪对视半天,这下是真饿了,于是,一直认真的吃东西,两耳不闻窗外事。 南木宸此时却开口道,“本宫也听说过。没想到这戏法竟如此受欢迎。” “各位错了,这戏法儿本就是这位公子原创,而非璃王妃所始。”冷丞相冷冷的看了眼冷言诺,眸中冷光冰寒。 怎么能叫你一名女子毁了我千辛万苦而博得的好名声。 冷丞相话落,众人这才看向一直不语的冷言诺。 却见冷言诺顾自喝茶,悠闲淡雅。 瑞阳皇帝星光流转,明白今日一出必然是想要害诺姐姐,可是也只得稳坐如山,“不过一个戏法儿,能逗人开心,就是好的,何来去追究是谁所创始的,丞相你亦未必太过较真。”瑞阳皇帝一翻话不偏不倚说得滴水不露。 “可是,既然是这位公子所创,璃王妃怎么会…。”冷言雪一声不大不小的疑问响在百花殿中。 话刚落,便接收到南木宸意味不明的眸光,心中一跳,连忙露出微笑。 “我亦好奇,之前听这位公子说起,本来不予以置意,可是既然璃王妃亦在此,那就求个证吧,璃王妃虽是我所出,但是也不能让人说我因公循私。”冷丞相一幅大议凛然。 而殿中自然有聪明人明白了,前些日子里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是糊涂人,丞相府前后名声如此重创,连冷丞相最引以自傲的冷二公子都被谴离出京,这里面自然不简单。 而今天冷丞相就是想要置冷言诺于不覆之地。 而主角冷言诺依旧不言不语,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给过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由于始至终都点着头,未言一语。 “你说吧,如今皇上亦在此,你大可以说清楚,也可以给你作主。”冷丞相对着上首的皇帝双手一揖而后冲青衣男子开口。 而殿中众人亦屏息凛神,等待男子开口。 楚浴染看了眼淡然如斯的从头至尾不言一语的璃王与冷言诺,好笑的勾勾唇。 花千尧此时眸光在青衣男子身上穿棱,他自然知道男子是谁,关于冷言诺的一切,晟睿都曾派他去查过。 青衣男子一直低着头,此时感受着周围紧锁的那些眼神,似终下了什么决定般,抬起头。 冷言诺在男子抬头的瞬间这才看向男子,眸中万千情绪却都化为虚无。 君臣与家眷也都看着男子,似等着他解惑。 只见男子低着头,手指紧握,似在努力挣扎着什么,稍倾,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憨厚朴实的脸。 “没有。”男子迎视着冷丞相的眼神,肯定的道,“没有,这戏法儿是我听市井之人流言而学的,不过是妄相以此攀上丞相府,这才说谎的。” 什么,众人讶然。 冷丞相眼眸中精光一闪,而后怒道,“什么,你竟然在本相面前说谎。”冷丞相眸中怒火翻腾片刻。 “算了,不过是个市井蒙骗人的,丞相想必是好心,无须在意,至于这人,赶出宫就是。”皇上一幅体恤仁慈,全然不似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皇上,此等小人谎话连天,之前与我说得娓娓逼真,如今又…。今日如果事情证实,那于璃王妃名声也是有损的,还要害臣落得一个欺君之名,也害得臣与璃王府产生职阂,臣没有查证严实,当该罚,可此等小人,更应重罚,以敬效尤。” 以敬效尤?冷言诺此时看向冷丞相,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弃与憎恶,这就是她的好父亲,就因为她是庶女,他到底是有多讨厌她。 瑞阳皇帝看着冷言诺望向冷丞相那冰冷的眼神,心底微跳,诺姐姐终于忍不住了吗?而后偏过头眸光疑惑的看着说完话便不再出言的男子。 这个人明显是冷丞相找来的,可是看情形对方似乎没有按照冷丞相说的去做,丞相因此而要重重惩治。 可是,丞相老谋深算,平日里一幅忠君之臣之态,可是背后的心思…。不可能如此简单。 “如此应该诛杀九族。”冷丞相再度重声开口。 诛杀九族。闻言,青衣男子身子似乎微怔了下,似乎想要努力去看某个方向,可是又生生的忍着,因此细心的人可以发现,男子的脖颈都在发生着极轻的骨骼交错声。 冷言诺看着男子,那份坚忍,那份执着,他明明出现在此,可是却还是不想违背本心,可是诛杀九族四个字,却又重重落在他头上,他的心在哭,在疼,可是自小的道义情义,生存的憨厚都让他此时心里矛盾而挣扎着。 冷言诺似乎都看到了男子内心的哭泣,哭得奔涌不止,哭得肝肠寸断。 那些年里的漠然相助,那些年里的憨厚傻笑,那些年里的无言支撑此刻全部如影片般,在脑袋里穿棱回荡。   ☆、第五十九章 接踵而至 那些穿越来困窘挨饿中憨厚无求的笑,那些发自内心的善良关心,全部自灵魂间散发而真实的在脑海中涤荡。 长长湾湾暖流汇海入苍穹,碧空一洗风岚过。 可是,沈男,你可知纵然你不想要陷害我,你越是如此做,越是趁了对方的心,冷丞相今次就是想将我陷入两难境地。 诛杀九族?呵,真是可笑。 无论你承认与不承认…。 冷丞相看着冷言诺,眸光冰寒晶亮,今日之事无论如何冷言诺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冷俊轩之事他亦开始对冷言诺心存戒心,思际反辙他于是派人去了千里之外的青山村,查到了沈男,他仔细观察看过冷言诺,她的确禀承他的心狠,冷情,可是不同的是对于身边于她安好的人,她断不会袖手旁观。 不能因为这一个例外动了他本来的计划,现下也只得开罪璃王而除了她,今日至少也要把她拖下水,以解后顾之忧。 冷言诺眸光一一在冷丞相,冷言雪,以及柳氏面上扫过,她就说,冷言雪与柳氏怎么这般安静,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南木宸的婚事当真就确定铁板钉钉了。 眼下,她如果说是沈男抄袭他的,沈男必死无疑,且,沈男又是通过如何途径抄袭。 如果她说她不认识沈男,沈男,同样死。 如果她说她认识沈男,那……谣言四纷起,风流止不尽…… 好毒的心肠。 “皇上…。”冷丞相上前一步,面色恳切。 “不必了,这戏法儿本就是沈男所创,我借由而来,如此而已。”冷言诺起身,开口。 在他旁边慕容晟睿感受着她刚才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她明明面无异色,明明安然若隅,可是他就是感受到了那么极度复杂而万幻的内心情绪。 冷丞要看着起身走来的冷言诺,眼底一亮而闪的精光滑溜得很快,甚至于冷言诺看到了冷丞相一幅虚伪错愕表情后的冷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冷言雪听到冷方诺的言语,眼底的笑意终于张扬出眼角,遂偏过头去看柳氏,却见柳氏只是极淡的与她对视一眼后移开。 冷言雪欣悦的面容一怔,面色瞬间有些晦暗,须臾抬起头看着冷言诺,眸光冰冷黑暗。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自然猜到今日之局针对的是谁,眼见她承认,他身子也微怔。 南湘仪此时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向慵懒自饮的楚浴染,面色有些灰暗,这几日,楚浴染对她总是不温不淡的,南木宸又带来母后的口谕,让她尽快回国…。 楚浴染依然坐在坐位上,看着亭亭起身的冷言诺,即使依旧一幅淡然慵懒之态,也难掩眸中那刹那间流转的诧异之色。 “璃王妃刚才说…。”太傅大人此时起身看着冷言诺。 成王与成王妃以及镇国将军府的严忠老将军此时见殿内情形,皆心思各异。 严忠将军本来是常年戎戌边关,但近年来因年事已高,其下子女除了一个孙子较为出息外,无一能承担其职的,最后无法,只得提用冷丞相之嫡子冷俊青任边关将领,其孙子严苛为副领。 冷言诺此时看着太傅大人关心的眼神,感激一笑,方才道,“他叫沈男,我们原本就是认识的。” 一语出,四堂惊。 堂堂璃王妃公然承认与一陌生男子相识? 众人遂纷纷看向璃王,却见其一幅温雅之态眸目温深的看着冷言诺,面上并无任何异常变化。 瑞阳皇帝手拳紧拽后又松开,心下决心一定,如果要伤害诺姐姐,就算落得一个不识恩义的暴君又如何,没有诺姐姐,何论有他今天。 瑞阳皇帝思极此,手刚要抬起,便听得耳边传一阵低语,随后不着痕迹的顺势拿起茶杯,喝茶…。 “爹难道忘了吗?”冷言诺不理会众人的异色眼光,轻启玉唇,“他是青山村村长的儿子呀。”冷言诺话落又自嘲一笑,“哦,想来,爹爹自然是不知的。” 冷丞相眉头一跳,又笑道,“这个自然清楚。” “爹当真清楚?”冷言诺追问。 冷丞相一下子捉摸不透冷言诺想做什么,只得答道,“自然。” “言诺五岁之时被你送出府,去了千里外的偏僻山村,说是为了养病,可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干活,每夜每夜被饿醒,冬衣不裹暖,夏暑不透风……每每饥寒交迫的日子,都是这位沈男公子相助,才有几月前你接我回来那一日。”冷言抬头望着天,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的娓娓细述,“言诺一直以为是那些下人自作主张见我年幼所以如此待我,爹爹定然是不知的,没曾想,爹竟然连村长的儿子都知道的,为何却独独让女儿受那么些苦。” 一段话落,冷言诺眸光冰冷的看向冷丞相,你想败我名声,让我进退两难,那我就置诛死地而后生。 两两相碰,玉石俱焚要不得,能伤你自然最好。 沈男看着冷言诺,她的眼神冰冷而明亮,声音清丽而坚韧,她见过她笑,见过她的倔强与坚韧,却从未见过她的冰冷与明光璀璨。 她璀璨于曼珠沙华中,即使说起曾经的潦倒饥寒,却依然光彩亮人,桃之灼灼。 曾经她宛若花圃里坚毅明亮的小花,自强不息而倔强,百折不弯而迂回,是娇嫩花朵长成青春少艾。 如今,她青春少艾,汲然明亮娇然,却多了分从容淡定与决绝,她璀璨,璀璨得流光四溢,冰冷而有情。 冷丞相猛的看着冷言诺,眸中不知是意外冷言诺口中所说的曾经所过的生活,还是意外于冷言诺竟然为了救这男子公然说出自己曾经的惨虐过往。 “看来爹爹原来是清楚的,却眼看女儿受苦,真是好狠的心。”冷言诺语气淡漠,没有丝毫温度 大殿中一时间气氛有些沉然。 君臣俱惊,看面前清亮明亮,貌容绝美的璃王妃亲口说起自己的过往,他们也有儿有女,虽然家中亦有正室对待庶女刻薄些,但是亲耳听到堂堂一国丞相竟然…… 楚浴染喝酒的姿势一顿,桃花浴染的眸光轻糊片刻后恢复如常。 花千尧难辩男女的面容上也闪过难得有晦暗之色,原本似乎要说什么的唇张了张又闭上去。 瑶华公主自宴会开始以来都未言语,此时听得冷言诺言,心中亦是震憾不已。不是惊于冷言诺口中饥寒交迫的生活,而是惊于她敢当众剖析自己曾经的过往。 古来女人重誉,即使背后多么不堪,再于人前的都是明亮的,美好的,就如她自己,早早丧夫守寡,可是也不得不强颜欢笑,个中苦楚不曾于人说。 “我与沈男本就自小相识,无可厚非,他于我又是恩人,两人互相知晓的戏法儿又有何奇怪,不过,本王妃今日真的很好奇。”冷言语调一改,“爹今日一出到底是何用意,难道真的是不容于女儿,女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连声责问直压冷丞相。 冷丞相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竟觉得刚才一刹那间冷言诺身上散发的气势凌然逼人。 “冷丞相。”瑞阳皇帝三个字,声音微沉,其心中不满之意不言而喻。 冷丞相此是却突然微微一笑,“此间事情真是复杂,可是这位公子……”冷丞相何等精明,方才转过身看了眼沈男。 这一眼的意思,冷言诺自然明白。 随即,沈男对着上首皇上一跪,“是草民愚昧,妄想借由曾经于璃王妃的恩惠获得高升之位,这才找上了丞相府,此事与丞相无关,更与璃王妃无关,草民虽然曾经帮过璃王妃,但是不过是小义而已,谈不得恩,王妃不必如此心仁,请皇上赐草民一死。” 亲自求死。 众人有些同情可悲的看着男子。 慕容晟睿看着跪在地上一心求死的男子,如玉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异色。 “不知道沈男最近的家人可好,沈村长与你娘还居于清山村吗?”冷言诺关心的开口。 沈男偏过着看着冷言,眸中愧疚后悔等情绪感激一晃而过。 冷丞相暗赞于冷言诺的狡猾,倾刻间便明白了自己手中的筹码。 见沈男不说话,冷言诺又转过头对冷丞相道,“爹是记恩义之人,此次想必见过沈男爹娘吧,一起接来了吗?本王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沈男是有名的孝子,既然能随爹进京,想必安中安隅。”最后几个字冷言诺故间说得缓慢平静。 冷丞相点头,微笑,心中郁闷挫败,却化为嘴上温和的,“嗯,挺好。” 闻言,地上跪着的沈男了紧绷的肩膀一松,这一松,似乎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下,人一下子晕倒过去。 ……。 “好不容易”令皇上开恩,免沈男“之罪”,因着沈男突然晕倒,慕容晟睿直接开口,送回璃王府。 大殿冷静半响,无人反对。 太傅大人看着冷言诺眸中赞赏之色明显。 其实丞相大人与冷言诺的敌对关系,身为三朝元老,人生已过大半,怎么会不知,看着冷言诺不仅没让自己陷入众矢这守,保全自己的名誉,反而救人,让一心谋划的冷丞相白忙一场,冷丞相是谁,与他同朝为官这许多年他自然了解,于是对于冷言诺更是赞赏,其间心计,智谋,不是寻常女子比得。 至于冷丞相,自然圆滑得很,说是曾经忽略了冷言诺,是为父之过……听得冷言诺表面微笑,实际心底冰凉。 冷丞相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反攻,那也正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此时皇宫门口。 “哎,你真是冷丞相的女儿?”南宫玉儿似乎吃饱了,精气神也足了,于刚才那百仪殿中不见硝烟的情势似乎不知道般,此时追上冷言诺的脚步。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南宫玉儿,“如假包换。” “不对,不对,我看你八成是捡来的,嘿嘿,你就不好奇刚才宴会上冷言雪对我说了什么?”南玉神秘兮兮的看着冷言诺,笑得不见眉眼。 捡来的?我也觉得是捡来的,冷言诺掩唇一笑,笑容明亮如华光照耀,“她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想。” “哎哎哎,我就讨厌那些个小姐们勾心斗角争宠夺爱的。我决定不帮她对付你,你觉得呢。”南玉追在冷言诺后面喋蝶不休。 “我觉得很好。”冷言诺答。 “郡主。”一道紧随南宫玉儿身后如幽灵般的声音在被自家郡主忽视百遍后,终于忍不住有些哀怨的出声。 南宫玉儿闻言,两手托腮微一皱眉,想到了什么,不理身后人,转过身看着冷言诺,“我听倪月说你讹了我家太子哥哥一万两银子,真的?” 冷言诺瞟了眼南宫玉儿身后的素衣侍卫,道“比金子银票还真。”答得理所应当,毫不扭捏,不过,讹?好像是吧。 “你真有本事,能从我太子哥哥手中讨得便宜,我太佩服你了,她…。”小郡主朝着一旁向丞相府马车而去冷言雪稍去一个轻蔑的眼神,又道,“定然总是欺负你的吧,你放心,从今以后我照着你。” “好。”冷言诺觉得极其好笑,这南国郡主表面看去倒真是个没心没肺大胆无忌的主儿。 “哎哎,其实我应该叫你嫂嫂的。”南宫玉儿语声低了些。 “其实有个在天慕国做亲王的哥哥也不错的。”依旧是南宫玉儿的声音。 “如果这个哥哥能够长命百岁就好了,不然你将来可会守寡。”声音低如蚊蝇。 走在前面的冷言诺脚步一顿,偏过头看了眼一旁如高山流月,洁华明朗的慕容晟睿,如玉容颜上没有半丝因为听到身后那“守寡”两字而平添半分不同色彩,本来张嘴想说什么,遂也没有开口,继续朝前走去。 “如果。…。” “清一,蚊子太吵,可以丢弃。”慕容晟睿这时却开口了,本来他不欲纠结这些事物,无奈,他觉得某些人不高兴了,明明刚才还暖如三月的温度,转瞬间低下十度。 清一闻言,向南宫玉儿走去…。而在南宫玉儿身后那位被称呼为倪月的素衣男子却拦在了南宫玉儿身前…… 此时却见一驾璃王府马车匆匆在宫门口停下,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马车上跌落一个人,一见慕容晟睿,便跑了过来。 “启禀王爷,璃王府东厢院子突燃大火……”男子是璃王府的家丁,一看着慕容晟睿便急声开口,见面容神情想来很是着急。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同时皱眉。 “说清楚。”冷言诺开口。 “府内下人们一时粗心,着起大火,如今火势已受控制,火势颇大,怕王爷丢了重要物什,所以特来禀报。” 冷言诺如珠明妍的面容映在明珠光辉中耀耀生姿,放火?真有智商。 “起火。这可是头等重要大事,如今正值春季,天干物躁,璃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南木宸自人群中挺拔而出。 “如此,不如一起去看看吧,若有帮忙,老臣也可出力。”一旁正欲打算离去的冷丞相回过身来,面色也是显见的焦虑担忧。 冷言诺闻言偏过头看了眼冷丞相,倒是会演戏,这老岳丈一角扮演得真到位。 “既然今次璃王府发生如此大事,本宫怎可袖手旁观,不如众人一同前去看看可否帮忙。”南木宸话落又对一旁角落的楚浴染开口,“定王也一起吧。” “得南国太子相邀,自然欣然前往,也可以去璃王府观摩一番。”楚浴染笑着应允。 观摩?这是起火好吧。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赴向璃王府。 璃王府门口。 大火早已扑灭,只是东厢房边还依旧冒着阵阵清烟,冷言诺看着那抹清烟,光亮的眉宇微微一蹙。 “快进去看看有无死伤,这火真是来得…。”一旁冷丞相一幅老丈人的姿态关心的朝救火的人吩咐道,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宫里百仪殿那一幕。 烟气雾缭中,人来人往,个个灰衣黑面,衣冠不整。 “听说璃王府有一队武功不弱的暗卫,难道这些是…。” “啊”黑云红雾一片狼藉中响起一道惊异不解又惶恐的声音,声音尖锐而刺耳,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打断了冷丞相的话。 “何事?”开口的是最先带兵拥进去的兵部尚书冷靖风。 “你穿的是什么?”又响起一道年轻的男子声音。 “龙袍。”两个字如一重磐石,生生使人凝目朝着说话的人望去。 然后,璃王府大门口十几个人奔了出来。一人身上还穿着九龙金爪龙袍,一声金黄色在在月色下金光耀耀,龙眼亮闪闪似乎在嘲笑世人愚昧,争名逐利。 看着那月光下金光璀璨的龙袍,周围一时间静若无声,而后又听那人道,“我不知道啊…。慌乱中进了书房,衣服当时被火点着了,又看不清,所以,就慌慌张张抓了件衣裳套上…。啊…。这是…。”男子似乎终于低头看清事实,一声惨叫,随即“噗通”一声,对着近前的慕容晟睿一跪,“小人,小人知错,不该慌乱中跑进书房拿衣服穿。”男子面色染着大火烧灰尘后的污垢,看不清面容,却只看得一又眸子精亮精亮,此时委屈又抖动害怕的跪在地上,眼泪漱漱而落。 冷言诺看着男子眸中闪过一抹诧异,而正是这抹奇异的目光落在紧跟而来的冷丞相与南木宸的眼中。 前者见此,眉眼间隐耐下沉沉的不安。 后者,眉宇微蹙,却只是看向璃王。 起火,灭火,家丁不小心进了书房,乱套衣裳,竟穿出了龙袍……周围赶来的朝臣看着这一切,转瞬将事情理了个七七八八。 璃王难不成想要…。 可是…… “这…。”冷丞相上前一步,看着那害怕得一直抖动的男子,急声喝斥,“你乱说什么,璃王怎么会私制龙袍。”话落,一脚狠狠朝着男子踢去。 私制龙袍。四个字,罪名落实,周围众人心领神会。 “不可能。”一旁的太傅大人被人搀扶着走进来,完全不信的看着地上的男子,义愤填膺的开口,一张泛着褶皱的面上显出一抹急怒而生出的红。 花千尧这时甩着招摇的步子移了过来,拈了拈发,缓声道,“不过一件龙袍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花公子你以为这是你贯流花丛的莺莺燕燕小事儿?众臣齐翻白眼。 然后,众人都将目光移向璃王。 “这是要有谋反之心啊?璃王你…。”开口的是那日拦截冷言诺的京兆尹。 慕容晟睿站在那儿,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黑头垢面的家丁,一些个劫后余生,心有余悸,一些个冷冷发抖,漱漱哭泣。 周围一帮朝臣不解的怀疑的看着他,慕容晟睿偏头,却正对一双淡然鲜亮的眼眸,那眸光波动深转,明亮如珠,像是划过夜空的一抹星粲,深深使得月色都黯淡下去。 而后落入眼底深处那抹温暖。 冷言诺对着慕容晟睿一笑,今晚这事情若说背后无人安排她都不会相信,事情接踵而至,扑面盖至,打的是不止是她的脸,而是怎个璃王府。 稍倾冷言诺转头看着冷丞相,眸中已无之前看见龙袍的惊异之色,“爹爹当真是有意思,任何罪名,也得给对方一个解释是不,就算真有此事,不也得经过三堂四审,宗人司专审,上书皇上,你们一众为国为民的朝臣难道就此越俎代疱了。” 一句话缓慢有致,清丽如珠玉,浸落这满天白净月色朦胧纱影。 “璃王妃好大架子。”冷丞相一拂袖,嘴里虽然恭敬的说着璃王妃,可是面上的愤怒之色显而易见,压也压不下去。 冷言诺却迎而微微坦然一笑,“不过一件,龙袍而已。” 一件龙袍而已? 周围众人闻声不解而疑惑的看向璃王,却见对方只笑不语,又看向冷言诺,这璃王妃是脑子透逗了吗?一件龙袍而已,难道她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过错吗? 一些懂事者纷纷将目光移向冷丞相。 又想到之前百仪殿那一幕,看来今夜怕是很难善了,多事之秋啊,遂抬头看天,怎么都觉得风雨欲来事满楼。 冷丞相有些捉摸不透的看了眼冷言诺,他不相信如此劣势,她亦能颠倒黑白,化腐配为神奇,遂微微沉声道,“璃王妃这是何意?”他没有唤冷言诺言闺名,已经是在向众人宣告今次之事无论如何与他冷丞相无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冷言诺看着冷丞相,似要将他看得透彻。 冷丞相触着那目光,明明很温淡,却感觉犹如被一滑冷尖锐的细蛇紧紧锁住,纳入盘口,莫名的,后背却觉得一丝丝冷气儿,不过须臾,冷丞相面色一正,竟也觉得恍惚,自己身经百阅何会如此,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心计深了些,又如何。 冷言诺这时却移开目光,看着那龙袍歪穿半解的黑面污垢男子,冲着其后才“慢吞吞”赶来的王府护卫道,“本妃不是吩咐守好仓库吗,为何这件龙袍却出现在书房。”语声一转之前的平淡清然,透着丝丝冷冽,在这清月满挂的天际下如一涡轮旋着变了,折射,飞扬,却又夹着凌冽而不退的气势。 “回王妃,属下不知,龙袍一直放在仓库,刚才突然起火,属下们忙着救火,倒是忘了这回事。”一名男子上前应道。 冷丞相见此,心中突然升起不好预感,眼角余光瞟向跪在地上依旧漱漱落泪的男子,眉锋紧抿。 “王爷,看来王府的护卫有待加强。”冷言诺风马牛不相及又是看似很相及的望天悠叹。 慕容晟睿眸光温润清和的看着月光下的女子,粲然一笑,一笑风华。 冷言诺的心却突突的一跳,是她错觉么,她竟然在这笑容中看到缱绻温融的味道。 而在最外围的冷言雪看着那一笑硬是失态半响,而后,才转过头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南木宸,心突然被扯得有些生疼,因为在刚才那一刻她看着裹着龙袍出来的男子时,亲眼捉到了那一瞬间南木宸落在冷言诺身上的目光。 痴然,担忧…。而这一切即使刚在在宫中大殿上对她诸般柔情却远远没有的情绪。 冷言诺,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出现生生的毁了这些……一群人围在璃王府门口,众说纷纭,又等着璃王府给出解惑,没人注意到人群簇拥处,那抹月色阴影下,天慕国早享第一才女第一美女名号的丞相府的掌上名珠,艳羡嫡女,那双美如雪的秋水眸子此时显现出丝丝因着心底愤怒却又撕扯不开硬生生的血红。 她依旧站着,风过拂裳,美若出尘,可是脚下凤红云绡水色绣鞋却就那样僵着,上面闪闪发光的明珠此时也失色,两唇紧紧抿着,仿若下一刻就会抿出血气来。 五脏六腑都很痛,痛得离奇,生生抽动着缓流慢动的血液,难受得就快要晕厥,而后,一阵微风拂来,风,微寒,冷言雪轻晃了晃头,回过神来,眸光定而深冷的看着人群最里处的冷言诺,而后,极为讽刺的一笑,时间还很长。 “王爷,这,如今群臣在此,南国太子郡主亦在,纵然你是亲王,也总得给个解释吧。”京兆尹动着嘴唇一副看贼的神情。 “京兆尹当真是精心忠诚,碧血丹心,满腔正义,本王深有触感,但望此生此等可贵精神坚持到底。”良久,慕容晟睿轻轻开口。 他一袭墨色锦裳,红色腰带,端得是高姿璃华,一句话却让京兆尹面色生生的僵硬一分,随即竟不自然的看了眼一旁的南国太子。 这一眼极低,极了无痕,却没有脱离心思细腻如针的冷言诺。 “王妃不是说过了吗?不过一件,龙袍而已。”慕容晟睿言罢,冲身旁清一道,“进宫回禀皇上吧,那批龙袍被火毁了。怕是要不得了,至于那些经绣娘千百细思的图样,怕也只有从头再来了,皇帝想必体谅本王苦心,不会为难。”一语终,满是静。 这龙袍是皇上要的,不止一件,而是一批。 众人此时当真明白了,之前冷言诺所说的,“不过一件,龙袍而已”的深意。当真是不过一件龙袍而已,自两年前皇上登基以来,就远于璃王府,个中刁难之事也偶有听说,这难道又是皇上为难璃王,变着法儿绣龙袍图案? “咦,这件龙袍不对劲啊。”众人思凝中,冷言诺走上前看着那黑衣男子身上的龙袍,面色狐疑。 怎么个不对劲法?众人看着冷言诺,看着这位新晋的颇为邪乎的璃王妃,尤其是才经过刚才皇宫里百仪殿一幕,更是对其心思莫名。 立于人群之外的楚浴染看着这一切,只是笑笑不语,今夜风清月明,星光璀璨,适合看戏——看人。 一旁的南宫玉儿待在南木宸身后,本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南湘仪一拉,遂转回头看南湘仪,见对方朝自己摇头,思际半响,撇撇嘴没有说话。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走近的动作,眉宇间微微敛神,听冷言诺开口,“花绣娘的绣艺,我看过,好像没这个花样。”冷言诺话落,又道,“不过,这布料倒是一样的。” “这简单,布料上哪儿买的,把人找来就是。”开口的是镇国将军府的严忠,她倒想看看此事能出什么蛾子。 “严将军心思转得真快。”冷言诺意味幽深的看了眼严忠慢慢开口。 这一眼,却看得年过六十的严老将军,神色一凝。 不一会儿,人被带了上来。 来人是一个肥胖中年男,一看见这阵势,两腿还是不自觉得抖了抖动,此时如果有百姓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位唐记掌柜便是那位多日前本来店铺即将倒闭,却突然被人定购大批衣料而起死回生的衣料铺掌柜。 “这不是我家的料子。”肥胖男不过看了眼衣料一眼便给出答案。 “不过一眼,你便看出这不是你家的料子,当真如此神眼。”人群中冷尚书轻视怀疑的开口。 而这一句话却让这个本来慑于此等场面的肥胖老板怒了,一拍胸脯,也不管得不得罪人了,道,“我唐记衣料铺开张二十余年,家里祖祖辈辈精擅此行,那里能不懂,大人如此说,是看不起我。” 一句话倒将纵横官场冷尚书怔愣当场,两眼望着唐记掌柜,硬是生生的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冷言诺暗自冷嗤,这些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人难道以为所有人都是没有骨气该对他们俯首称臣之人,孰不知最是这些手艺人最是讲究,最在乎自己所长,自己一生里最为引以自傲的怎容他们乱语亵评。 “这绣样不是我绣的。”这时,带过来看龙袍花样的杜绣娘也出声。 那穿着龙袍的男子此事怔愣着坐在地上,哭也不哭了,只是呆呆的望着众位朝臣,眼神似乎想飘向某处,不料却觉得哪里痛痛的,硬是转不开眼,甚至于连脖子都是僵硬的。 “既然王爷说是皇上命你赶制龙袍,这事一传十,十传百,倒也做不得假,可是同一批龙袍,却出一件衣料绣工都不一样的,这是为何?”朝中处于中立们置的朝臣们开口。 一句话道出许多人心声。 冷言诺不说话。 慕容晟睿也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冷言诺,神情间极尽宠溺。 看得周围一些还随夫君跟来的夫人们心羡不已,看这璃王多在乎璃王妃啊,这眼神…… “王爷,今夜大火来得奇怪,平日里府中下人也小心,今夜又无风,也不怎么的就起了火。”何管家的声音此时才响在寂寂清空中。 “莫不成是有人妄想要陷害璃王府,此事如果落实,那怕是…。”太傅大人义词严切。 “此事得交由宗人司彻查…。” “啊…。” 慕容晟睿话未落,便见那位穿着龙袍目光空洞的男子突然一声惨叫,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在她面前,冷言诺一个直退,正好扑进慕容晟睿的怀抱中。 “别怕。”慕容晟睿轻手扶上冷言诺的肩头。 “王爷…。”冷言诺此时只得靠在慕容晟睿的怀里当一个受惊的王妃。 众人看着倒地的男子,不过须臾功夫,便七窍流血,皆面色狐疑。 冷丞相看着倒地的男子尸体,眉峰一竖,似乎很是疑惑,今晚他只是提前前准备了陷害的戏码,可没有让这男子死,这背后…… 但是冷丞相几转思疑,眉峰又微松开,至少背后之人并未有害他,而且此事,已死无对证,不可能查到他头上。 最后,京兆尹派来官兵收拾尸体着手调查。 冷言诺知道这调查估计也不会有影踪,毕竟这京兆尹这是丞相一派的。 一切处理完闭,人终散尽,璃王府挤拥的大门口,清静悠悠,远处树影倒晚风天际银河寥寥,一片清肃。 “璃王府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慕容晟睿轻悠悠开口。 本来躲在慕容晟睿怀中要起身的冷言诺闻言身子微一僵,竟似在那一刻感觉到一抹苍凉孤悯自面前这个即使短逝却依然温暖高洁的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很好。”慕容晟睿道。 一阵风吹来,吹醒那一刹间的某些心思。 冷言诺离开那片温暖淡香,抬脚向璃王府大门口东面那面墙走去。 弯身,冷言诺从墙角处扒出一根细如牛毛,手指般长的针来。 针极细,在月色上微微闪光。 因为细,又被树叶阴影遮挡,所以京找尹他们没有看到。 而正是这一枚细针,迫使冷言诺明明可以阻止,却不得不眼看人死,而自卫后退作惊吓过度扑进慕容晟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开的怀抱中。 因为这针太过凌冽,她又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实。 “我本来以为是冷丞相呢。原来不是。”冷言诺翻转的看着手中细针细语,同时眉头微皱,原因是针上无毒,对方显然并不想她死,又或者是心计不够深。 可是心计不够深会埋伏这许多日,如果不是正巧听到寒霜说那快倒闭的店铺,如果不是她正巧出府看着何管家正在训练新进的家丁,注意到那抹不寻常的眸光,那眼下,璃王府可谓……。不过,璃王不可能没有他法吧,思及此,冷言诺转过身看着身后正静静看着自己的慕窬晟睿。 “你的仇人好多。” “是想要这天慕国国土的人太多了。”慕容晟睿深深一叹,看着冷言诺明显有些疏离的模样,心下微微一疼,而后道,“背后这人看来是越发不安分了。” 冷言诺笑,“我也觉得。” 月光满地,落入一府清辉,璃王府今夜的确不太平静。 东厢房被突如其来的火说是烧得面目全非,当然不可住人,当冷言诺想开口说今夜王爷住哪儿时,璃王已经卷着铺盖进了西厢院子。 璃王进了西厢院子,冷言诺觉得也无可厚非,反正房间很多,随便让一间给慕容晟睿也没什么,然而慕容晟睿身后跟着清一清二,却是直接着着朝冷言诺房间而来……。 屋内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诡异,清一清二与香叶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 “王爷这是……” “诺儿不会拒绝一个将死之人想要入住的心愿吧。”慕容晟睿微笑,笑得无辜。 “可…。” “山老说西厢房主屋通风采光于我身体有好处。”慕容晟睿盯着冷言诺的脸说得煞有介事。 冷言诺面色狐疑的看着慕容晟睿,采光你自己先前在璃王府这么多年不知道,而且大晚上的采什么光。犹豫着开口,“那我把主屋让给你,我去隔壁……” “我睡软榻。”慕容晟睿一句话打断了冷言诺。依旧微笑的面色上眸光似渡上万千水银光光掠过,有些自指尖浸透出的温凉。 “嗯。”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感觉那目光就像是要把人吸进揉捏似的,遂偏过头。 那日的温情一吻突然就漫上心间,旖柔温凉的感觉如一片羽毛撩拔种种情绪,冷言诺轻咬一下嘴唇。睡就睡呗,虽然屋内多了个男人不太方便,但是好歹是美人一枚,欣赏,欣赏。 此时冷言诺面上的想法那么明显,慕容晟睿看在眼里,嘴角微扬,瞬间将清眸中微凝的光散去,复一片温明怡然。 守在门口的香叶正在想着王爷会以何种姿态被小姐赶出来,没曾想屋内到此时一直相安无事。 看着璃王搬进西厢主屋的奶娘高兴的合不笼嘴,忙端上一蛊热气香腾的鸡汤而来。 “来,王妃,今晚受惊了,这是压惊汤。”奶娘把汤往桌上一放,满含慈笑的看着冷言诺。 今晚的确是有些乱,有些郁闷,乱的是心,郁闷的是慕容晟睿的闯入。 冷言诺一口喝尽,奶娘将鸡汤退了下去,同时满含深意的看了眼自家王爷。 王爷,奶娘就只能帮你到此了。 一旁正在看书的慕容晟睿看着奶娘离去时那满含深意的笑容,心间似拔动了什么,向冷言诺看去,看其如常,遂也没说什么。 冷言诺想沐浴,可是屋内……以前倒没什么,不知为何如今,却觉得有些别扭,她琢磨着为什么,可是想到深处,又打乱思绪不再去想。 算了,反正不是有屏风么,慕容晟睿自己就是个美人…… 空气中似乎有些躁热,冷言诺看了眼窗外皎静的月色,今晚月亮很圆,偏过头,准备脱衣,可是渐渐的冷言诺觉得不对劲了,一丝风吹进屋内明明很清凉,那花香平日里也很芳香清爽,可是此时她却觉得,一切,都显得很…… 手中退衣衫的动作一顿…… 春药?催情散?冷言诺脑子里哄然一炸,将今日所有事情联系在一块儿,那根针没毒,奶娘送的鸡汤也没毒,奶娘不可能害她,今晚慕容晟睿住在她房间里,她不可能会笨到以为慕容晟睿对她用强。 相处这些日,加上慕容自己那幅身子,对药物已烂熟于心,自己喝汤时他在场不可能不出声提醒,她,信他。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题外话------ 最近天气多变,妞们小心保重身体哟~~感冒了看《璃王妃》没感冒,更要看看《璃王妃》哟~~~~哇咔咔,么么哒~~   ☆、第六十章 冰火重天 相处这些日,加上慕容自己那幅身子,对药物已烂熟于心,自己喝汤时他在场不可能不出声提醒,她,信他。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 ……。 而此时,丞相府门口。 五姨娘流云,衣着单薄的正站在丞相府门翘首期盼,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前街街口。 直到那辆打着丞相府标志的马车出现时,流云面上立即笑开了花儿,马身近至丞相府门口还未停稳,便想起流云温软的声音。 “老爷,你回来了。”马车内冷丞相府听车外之言,本来因为对面坐着柳氏而气氛微显僵冷的表情一松,眼中柔光一现,遂急急的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便见流云单薄粉衣满是娇怜的站在那儿,楚楚可人,见自己回来,面上的喜悦由衷而发,只是微微瑟了下身子,却绝口不提自己身子因站在这夜风中有些发冷的事实,心下更是一动。 柳氏此时正掀开车帘,正巧看到这一幕,月色佳中下,女子粉眉含黛,青衣垂拂,眸波婉转,夜风也似滑进那眼波里柔柔荡荡,娇怜中又透着妩媚。 此时她正看着朝她走去的冷丞相,那眼神,那神态,那表情,那动作,都像极了某个人,像谁,柳氏眸光轻转,像曾经青春少艾的自己。 柳氏突然极为讽刺的闭了闭眼,多么可笑,自己竟然是输给了曾经的自己。 不对,冷丞相既然找一个像自己的人,那一定是在意自己的,想法刹那转变,柳氏眼中又开始燃起热热灼灼的希望,许是日子久了,相处平淡,才会……。 扑进冷丞相臂弯里的流云此时眼角微微扫过车帘上那一瞬间恢复神彩光亮的脸,心底一笑,一段话又自脑中飘过。 “冷丞相之所以如此看重柳氏,除了年老而色不衰外,还有背后的旁根支系,不过,如今的冷丞相早已非吴下阿蒙,男儿喜色贪欢,更何论冷丞相,柳氏曾经有多柔情,那你让她看看如今的你有多柔情。” 冷言雪本想下车去扶娘亲的,以解释之前之事,可是看到门口那一幕,眸光轻闪,这五姨娘对爹到底是真心还是似义连她也有些迷糊了,再加之今晚于她来说,打击也颇大,遂也没了心思,下了车就直奔自己院子。 柳氏看着冷言雪的背影,风情雍容的双眸中晦光闪现,不予理会,眼下还是拴住夫君要紧。 如果这个五姨娘是个识相的,她倒是不介意先容她几天,如果妄想夺她之位,那就莫怪她不客气。 于是柳氏自作聪明的,深明大义的给五姨娘送去了连她自己都未舍得的用珍珠粉沫熬的美容汤。 书房里,五姨娘流云俱是受宠若惊,在冷丞相的示意下,方才惶恐不安的喝下。 柳氏看着流云一饮而尽,眸底闪过一抹轻视,她就不怕自己下毒。 “啊,老爷。”冷丞相本来见柳氏如此识大体,亦觉得近日来有些愧对她,毕竟多年夫妻…。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流云突然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 “啊,痛…。” “云儿。”冷丞相急忙从桌案旁起身扶起流云。 本来见冷丞相看向自己的眸光温柔变暖而正欣喜的柳氏见此,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她也愣是给蒙住了。 于是丞相府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请来了大夫。 大夫把了把五姨娘的脉搏,又摇了摇头这才有些踌躇的看着冷丞相。 似看出大夫的犹豫,冷丞相目光在柳氏身上停留一瞬,遂冷声道,“说。” 声音之怒吓得这年过半白的大夫差点一个趔趄给跌在地上。 “回大人,这夫人是吃了闭子汤,本来如这没有身孕的夫人喝了也没事,是这位夫人身子骨弱,体虚不受补,所以才…。”大夫犹豫着看着冷丞相的面色战战兢兢的说完,便退向一边。 床上的流云一听此言,遂硬撑着坐起身子,眸光委屈的看着柳氏,“怎么会这样,姐姐你这是何必,流云早就对老爷说过不会怀上老爷的孩子,此生不想卷入这子嗣之争,也曾在老爷面前喝下了绝育汤,为何……”流云话落,双手捂脸,神态悲哀莫名。 柳氏听言,身子蓦的后退一步,语声都似有些颤抖,“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柳氏说话间走上前,正好挡住了周围二姨娘与三姨娘冷丞相的目光,直逼入流云眼底深处。 流云巧笑的看着柳氏,姐姐这是做什么,妹妹送你一份礼物喜欢吗。 “你这个贱人,你故意的,你陷害我。”柳氏怒声出口,连形象都不顾了,从来都只有她算计别人,何来今日被一个小女子摆一道,心中郁结之气难以疏发,硬是将一张平日里雍容端婉脸给变了形。 “住口,出去。”冷丞相对着柳氏一声怒吼,看向柳氏的眼光阴寒而绝情,柳氏是什么人他自然清楚,不过一介弱女子她当真都不容得,当年……他忍,可是如今…… “老…。” “我说姐姐,你快下去吧,眼下丞相正在气头上,等丞相气过了,再说也不迟。”二姨娘劝说着拉着柳氏出了房门。 四姨娘眼观鼻鼻观心,深深的看了眼床上的流云后,退了下去。 ……。 屏风后躺于软榻上的慕容晟睿见身后半天没有声响,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他猛的起身,一步跨过屏风。 这一刻他动若脱兔,速度之快,让早已面色绯红,紧抓浴桶强自隐忍某些想法的冷言诺在抬头瞬间有些错愕,因这,心中的躁热生生的凉下几分。 慕容晟睿看着不正常的冷言诺,她在他面前,一直是坚毅的,娇俏的,鲜亮的,此时,她却紧咬着唇瓣,望着自己不说话,一双明亮灿烂的美眸里此时水光盈盈,倒映自己欣长身影,旖旎而动,这本来是他最希冀的,可是此时他却眸光一冷,催情散? 遂上前,快手点住冷言诺周身几大穴,抱起她的身子,她很软,很烫,炙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差点灼热他那颗早已蠢蠢欲动的心。 “我什么时候中的招,那针没毒。”冷言诺咬着牙吐出一句话。 “别说话。”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唇瓣咬出的一丝血丝,衬得温软娇嫩的面容瑰艳欲滴,抬起头,看了眼天边月色,清润的眸光不经意一晃,拦腰一抱。 冷言诺只觉身子一轻,便落入一个温润沁香的怀抱,那平日里关注不到的温度,此时却是如此的清理条晰的甚至髓入心间,不自觉的朝慕容晟睿靠了靠,她并未因此觉得尴尬而脸红,只因为她的脸已经红得可看清脸部皮肤下流动的血丝。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出了房门,正巧看到清一清二与奶娘跨进院子。 刚刚踏进院子的清一清二,看此,神情皆一呆,他们明显看出了王妃有不平常,因为她们的王妃外表温柔内里彪悍全然不可能如此小鸟依人,再捕捉到自家主子那冷凝的表情,心道王妃出了什么事。 “王妃怎么了,我们……”一旁的奶娘看此情景发觉不对,支唔半天没说出整句话。 慕容晟睿看了眼一脸紧张内疚而惶怕的奶娘,眼光一闪,再一观怀中的冷言诺,事情不对劲…… “嗯…。”冷言诺口中一个间节,刚飘出一半,生生的敲醒她脑中的防线,神智微微一回,咬牙给憋了回去。 慕容晟睿见此,遂脚尖一点,消失在夜色中。 “今晚是月圆之夜啊。”清二看着远去的黑影半天反应过来。 清一面色一变,“快去找山老。” ……。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一路急行掠影,冷言诺此时脑袋早已浑浑混混,她隐约觉得自己不只是中催情散的模样。因为她又好像睡觉,此时想睡觉与某些灼烧至心的*折腾得她迷迷糊糊,却只能吹着风能唤起丝丝清醒,稳住心中不要立即将慕容晟睿扑倒的冲动。 “如果实在忍不了,就地洞房,我也是愿意的。”隐隐风中,头顶上传来慕容晟睿微微含笑的低语,低迷诱人。 冷言诺却因为这一句话,眼眸狠狠一瞪,手下意识的在在留在自己腰间的手腕上一扭,我叫你调戏。 慕容晟睿痛“咝”一声,笑道,“看来,诺儿精神还很好。”一句话满含深意。 “好你个大头鬼,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冷言诺奇怪的因为慕容晟睿几句话神智恢复了些,稳住了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去…。”慕容晟睿刚开口一个字,面色却微微白了那么几分,不是很明显,但是在如此急行掠进中,月光洒在他精致完美的容颜上,一丝一毫都落进冷言诺眼中,那么明显。 冷言诺心下一怔,突然抬起头看天空,今晚月亮很圆,朔月,她怎么忘了今晚是朔月。 身子不经一冷,这一冷,她竟突然发现,体内那股躁热淡去许多,困意也不似之前来得那么狂猛。 “你寒毒发作了。” …… “今夜是朔月,王爷的寒毒…。”璃王府,清一清二不管不顾的冲进山老的房间,将山老从床上扯起来,披头就是一句急中心出的话。 山老闻言,漫不经心的摇摇手,“别担心,我已经配好药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发作,去他房间的密室里泡足一夜就好了。” “可是,王爷出府了。”清一瞪着眼睛。 “王爷抱着王妃出府了。”清二紧跟着。 “王妃好像不对劲。”清一再说。 “我只是给王妃下了点蒙汉药,怎么会…。”一旁的奶娘上前一步,一脸老脸此时全是后怕,她呆在璃王府多年,自然不是笨人,也会些轻弱武功,刚才观王妃表象,全然不是中了蒙汉药的的症状,倒是…… 待奶娘抬起头时,面前早已没了山老的影子。 “你们留下,有我。”清一与清二刚准备离开,突然空气中响起一道淡淡清冷的声音,像是风吹来,又像是响在耳边。 清一清二闻言,互看了眼,遂离开了院子。 “停下,慕容晟睿,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再如此急速运功,当心你小命早完。”冷言诺在慕容晟睿怀里死命的瞪着那长棱角分明精美如美玉曲线的下颚。 “不能停,这里不安全,后面有人跟踪。”头顶上慕容晟睿的声音极低极压,如沉入水里的碧玉。 冷言诺闻言,屏息而听,似乎风中有种异香,很熟悉的异香。 “今晚到底是想害你还是想害我。”冷言诺抿唇而问。 “你在看山,山在看你。”慕容晟睿低头看了眼怀中乖静下的冷言诺,展颜一笑,“谁知道呢。”一句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话语让冷言诺心里微微松转,而后唇瓣一抿,“那我就山,毁山,灭山。” “嗯,有志气。”头顶上慕容晟睿声音如常的黑心挖苦,可是冷言诺看着那越来越进乎透明的面色,心微微一抽。 不过一会儿,那体内的灼热又开始全身蔓延,那困意倒是消失不再。 终于,前方,一道扑面而来的冷气侵袭而来。 落足之处,四面环山,中间一湖清水,清水却也不清,湖水四周少飞鸟鱼鸣,加上四周一瞬间侵袭而来的寒薄冷气,不用想,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一片冰池。 此时冷言诺早已绵软无力,全身都靠在慕容晟睿身上。 温度,烫得惊人,可是心却冷得灼人。 对于一个寒毒要发作的人来说,此时最毒最痛的是什么,是冷,是冰。可是此时此刻,冷言诺需要冰,慕容晟睿需要火。 今晚到底是谁要与她们开这个玩笑,是巧合,还是心谋过甚。 “噗通”一声,慕容晟睿一抬手将冷言诺毫不温柔的丢进冰池。 入池温凉,心中躁火很快熄去大半。 冷言诺从湖中探出头,看着带着月光离去的欣长背影,生生不去想,不去想。 不去想他寒毒发作,不去想他去处理身后的神秘跟踪者,眸光突然生疼,一个猛沉,将自己全部陷入内里,凛神调息,不知为何,内力却突然提不起来,身子也越来越软…… “定王倒是好兴致。”慕容晟睿最后看了眼身后,漫步出冰池十里,才开口对空气中开口。 “呵…。璃王真是耳聪目明,不用看也知道是我。”随着舒缓慵懒的笑声,一片郁郁葱葱的月光明照下,一袭繁复花卉檀香阵阵的楚浴染缓步而来。 依旧尊荣而华丽。 慕容晟睿看着出现的楚浴染,面色温润如常,并无任何异常。 “今晚似乎是朔月呢。”楚浴染笑。 “定王总是如此攻于心计,步步筹谋,确有先定王之范。”慕容晟睿墨袍玉立,双手负后,表情并无任何痛苦变化。 而一句话落,看着定王明显僵硬一秒的面容,随即润和一笑,这一笑,如夏秋的风,拂过鸟儿羽尖,温柔深沁,又如青天明月间划过一继光线,照亮某处沉默的暗自挣扎。 “璃王妃似乎很不好。”楚浴染朝慕容晟睿身后看了眼微微点头,一双缭绕拂花的眸子倒映进四周枝叶斑驳。 “内子很好。”慕容淡定如常,语声如风拂叶,没有半丝不稳。 这一句话随着风在空中消散,而后凝聚成形落入冰冷寒池的冷言诺耳中。 明明如水击水清悦的声音,可是冷言诺却从中听出一声声内心撕扯的声音,脑中突然回想起那晚那凌乱的房间,碎掉的帘幕,东倒西歪的桌椅,碎掉的茶杯……是如何的痛苦能让一个清明自制,温润如玉的男子弄成一片狼藉,如何的忍耐,才能于寒毒药退去之后。 思及此,体中异常的躁热与渴望突然急速的退了下去,然后,冷言诺突然发现,她当真是运不了内功。 这到底是什么催情散,这么怪异。 困意不再,那灼热竟比早先来得还要猛烈强制……。 林郁树林,不闻草虫低鸣,两位绝世男子相视而立,谁也不退后一步,谁也不向前一步,近在周身的树叶却在开始瞬间掉落枯萎。 两人面色都是少见的沉然。 一柱香后,两人方圆之内枝叶催残。 远在寒池里的冷言诺都似乎听到霜叶凝结而碎裂的声音,风过得也很是诡异。 天边月色圆润皎洁,越来越盛。 “璃王果然好内力,寒毒困拢依旧内力博大,倒是让本王佩服。”楚浴染突然微退半步一笑。 慕容晟睿面色不变,看不清何表情,“定王过奖,虽中寒毒,于你还是绰绰有余。” 楚浴染看着面色越来越白的慕容晟睿,倒影斑驳花影的眸子旖旎旋过,方道,“你我注定此生不休,既如此,那就…。” “原来定王就会这些个这手段,趁人之微,乐耍诡断,真不愧是定王,本王妃今日算是见识了。”话落,冷言诺一个轻身落在慕容晟睿身边,不着痕迹的,手扶住了慕容晟睿的腰。 这催情散当真神奇,来时无踪,去时无痕,还不失内力,眼下也没法去细究,用内力烘干衣裳,便飞奔过来。 落姿很轻缓,可是这轻缓中到底隐藏着何种急促,只有靠进的两人才知道。 “没曾想璃王妃武功如此之高。”楚浴染丝毫没有因为冷言诺的出现变色,相反反倒一笑,怡情生姿,高贵尊华。 “定王今日也让本妃刮目相看。”冷言诺反唇相讥。 “呵呵……”楚浴抬起头看着天边光滑月色,突然一笑,“本王也想知道璃王与璃王妃如何伉俪情深呢。”语声落,楚浴染眸光一转,似乎有什么主意,转身欲走。 “拦住他。”冷言诺冷冷出声,却不知道是对谁开口。 楚浴染闻言了怔,随即回转身子,远处突然有杂踏的脚步声徐徐而来。 不再停留,楚浴染脚尖一点,如鸿影般离开,只留一片恍人眼的金色衣角璀璨生光。 楚浴染一走,身旁慕容晟睿便身子一歪,“噗”一口鲜血自胸腔间上至唇腔,再也忍受不住,长线扑出,一口血喷出,慕容晟睿似少了技撑,整个身子便要向地上倒去,冷言诺眼急手快的扶住。 “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这辈子只想做影子。”冷言诺急声开口。 这时,空气中才徐徐落下一道白色身影,月光下清冷孤寂,表情凉薄无色。 “没想到你还有拟声的本事。”冷言雪看着来人淡淡开口,又看向一旁的财容晟睿,眉头一皱,“他房间时里是不是有温泉?” “嗯。”白衣男子点头。 “走。” 一路双是拂花掠影,一到璃王府,便见山老也落了下来,显然是紧急慢赶又倒了回来,正巧看到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目光扫过白衣男子时,眸光微微一闪。 山老看着已经周身起霜的慕容晟睿,眉峰一皱,甚是不悦开口,“谁把这小子弄成这样的。这是想提前去见阎王了,生生提用内力压制寒毒,筋血逆流,玩命不是。” 冷言诺闻言没有吭声,只是有些心虚的抬了抬眼,伸手去把慕容晟睿的脉,他即使如此狼狈之态,却依然端得云端高阳,于尘世中而不染纤毫。 “把他丢进温泉,我去去就来。”山老发话后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闻言,冷言诺扶着慕容晟睿便入了房间,明明从未踏入,却熟练的像是开过千百回此处机关,扶着慕容晟睿一步而进。 虽说东厢院子着了火,但那其实也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未真的如外之说,东厢院子全毁,其实不过就是毁了一面墙而已,有人要演戏,他们自然陪着钓大鱼,这里虽然着了火,可是那温泉密室断不会让人破坏的。 进,密室门“轰然”关上。 白衣男子微声一叹,对空气中说了什么,便足尖一点,无声无息离去。 密室内,温泉缭绕,雾气朦胧,普一进去,便扑来一室温润水汽,冷言诺看了眼面色已经接近惨白,甚至于肌肤下的丝丝血管都能看清缓缓流动迹象的慕容晟睿,突然,同样的,手一抛。 “噗通”一声,温泉边沿,溅起无数水花。 慕容晟睿落水,微微睁眼,看着冷言诺,暗声低喃,“诺儿真是不解温柔。” “温柔个屁,快运功,别死在这里,这温泉池以后是我的,免得我打扫,还要替你收尸,麻烦。”如此毫不客气的言语,却令慕容晟睿一笑,明明已经弱得没有人形,偏偏那一笑依旧华生姿阳,眉如墨画。 妖孽啊!冷言诺转身欲走。 脚步刚抬起,却听身后传来极为压抑的“唔”声,连忙回头,眸光一乱,温泉里哪还有慕容晟睿的影子。 拔开云雾缭绕,再一细瞧,温泉里似乎飘着墨色衣角。 不会弱得坐都坐不起了吧,冷言诺心突然一跳,“噗通”一声,跃入温泉中,一手极稳的从水中抓出慕容晟睿。 此时,慕容晟睿全身温透,曲线…… 冷言诺移开眼睛,看着紧闭双目的慕容晟睿,呼吸轻若无,而牙关紧咬…… 冷言诺轻叹一口气,将慕容晟睿扶正盘坐好,自己同样盘腿坐好,四掌一对。 不一会儿,两人相交的掌间便有极淡的烟雾般的东西散开来。 冷言诺专心用内力疏导着慕容晟睿的经脉,刚运行一半,便觉得内力受阻,似乎前方暴风狂雨,而彼时,寸步难行,行一步,风雨更烈。 好恶的寒毒,只是这难行一刻,慕容晟睿周身都起了比之刚才欲深的薄霜,自己如玉的纤细手掌同样霜白一片。 看着那就快漫上整个如玉面容的薄霜,冷言诺心下一沉,运足内力,双眸紧闭,顿时灵台清明,神气和一。 一道细若蚊丝比之刚才还要强劲百倍的劲气自掌间游入慕容晟睿百穴。 如果此时能够看进慕容晟睿的体内的话,就会看见那细若丝线的内气游过慕容晟睿周身大穴,五腑六腑,却辗转反侧,硬是进入不了心口重地。 而那丝冰寒之气竟就是从心脏位置由外散发,喷薄放纵着阴寒之气阻挡着冷言诺百般努力的前行。 冷言诺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看着面前清白如玉的容颜,只是这一会儿,他连睫毛上就已经染上冰珠,双手霜白透明,这么这十九年他又是如此熬过来的。 胎中就带寒霜,是怎样的伤害让先璃王妃怀他就遭如此毒手?还是当真是胎中就带寒毒,不是出生后被人暗害? 冷言诺轻摇了摇头,这一刻她对慕容晟睿于内心而生了丝丝紧扣的心疼,无关情爱,只是觉得如此男子,永远的温润如玉,飘若云端,常人难以启及的人物,遇此等磨难,一般人想来定然是早就生生自杀,抑或人鬼模样,可是他依旧端阳润化。 只是一种自内心深处的敬佩,向来强者,不是叱诧风云,才是的,那是一种对于意志坚定,自制冷静的折服。 是璃王府的责任,还是本心坚韧,才塑造一个如此人物。 冷言诺虽然娇俏,心冷坚毅,前世风里来浪里去,从一堆枪击绑架滚过来,却依旧独立支掌,心无旁鹜,不受影响,其意志亦可谓坚忍不拔,可是此时却觉得,与眼前人一比,自己前世里的日子的煎熬,都远远退弱下去。 好吧,那今日本姑娘也不管不顾的拼一拼吧,冷言诺再度闭眼。 此时,室内无声,引进的常年温泉之水却越来越冰,缭绕温热之气全然化去,留一室清明。 山老此时正开了密室开关走进来,看这一幕,再一观冷言诺的表情,山老虽爱草药粗通医理,武功却更是出神入化,一眼便明了情况。 丫头,这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其险不压于火中取炭,冰中取温,趋除这寒毒多么不易,山老我苦寻百法,也不得要领,只能压抑,你又如何…。 哎,罢了,试过方知难,山老摇了摇头,随手丢进一样物什入池,转身,去密室外护法。 “哗哗。”一声水哗声,温泉再度温热缭绕。 而闭目紧闭的冷言诺仿然不觉。 慕容晟睿此日已全然进入无息状态,面色越来越透明惨白。 ……。 慕容晟睿屋外,奶娘一动不动的跪着,虽然清一清二与山老说冷言诺没有半丝异常迹象,是中了别人下的招,可是她就是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下了蒙汗药,王妃怎么会……那主子也不会…… 此时奶娘一见山老,便急急追问,“山老,怎么样,王妃与王爷没事吧?” 山老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奶娘,往常嬉笑的神色消失不再,而是严肃道,“听天由命吧,端看天意。” 天意?奶娘闻言,气一泄,面色颓败死灰一片,他如何对得起先去的璃王与璃王妃。 都是…… 此时,香叶也跑进了院子,看了眼奶娘,同样急问道,“奶娘,王爷与我家小姐没…。”话到一半,看清奶娘的脸色,一比清秀文雅的小脸儿一跨,秀眉紧皱,嘴唇张合半天,没发出声。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师傅总是这样夸张的。王爷吉人天相,这许多年者熬过去了,王妃更不会有事的。” 香叶偏过头看着身后的秦清,语气微带哽咽,“嗯,王妃王爷都福大命大。” “毛头小子。”山老丢下一句话,偏头去看天边月色。 很轻松的一如往常的嬉笑语气,可是秦川却听出了自家师傅语气里一丝苍凉。 王爷果真…… 密室里。 温泉因为山老丢下的不明物什,一下子暖如春水,滋润全身。冷言诺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复苏得尤其敏感,心中突然一股躁热。 这是…。催情毒不是被那冰潭之水生生挨过药劲散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冷言诺真可谓领悟了所谓的冰火两重天,四肢是冰凉的,心口以至于五脏六腑却是热的,超一般的热,灼烧得心口某种渴望难奈。 这死老头到底丢的什么东西。 正当冷言诺想要爆粗口骂人时,觉得心间那种躁热突然温柔许多,完全不似最初催情之药散药药力时看见慕容晟睿的出现,内心如此喜悦圆满。 冷言诺突然想到自己体内那紧紧封锁的一半不能动用的内力,电光火石间,冷言诺眸光一亮,屏息凛神,顿时灵台清明。 围绕心间五脏六腑那道温热,随着冷言诺的引导,而后绵绵不断的迈向四肢,一步一步,如蚂蚁爬行,每前进一步,冰冷的四肢便恢复些知觉。 正当冷言诺心中窃喜,说这定借此可以一绝打通慕容晟睿的心脉,消散那寒毒时,温热到了掌心却不再前进了。 无论自己多么投心无物,浩明以空,那内力始终传递不过去。 冷言诺一顿懊恼,睁开眼看着对面早已雪白透明如雕塑的慕容晟睿,心下一紧,抬起头去摸他的鼻息,还好,气息虽轻浅不匀,可是还有。 可是为何进不去,冷言诺现在想通了,山老丢那药完全就是给这温泉化冰的,与她本来身体并无任何益害处。 许是自己心底深处那封锁的一半内力吧,哎,这内力她是没法解开的,只能等师傅。 算了,拼一拼吧,用那一半动用不了的本源内力护心脉,继续一试,总不能让慕容晟睿这么早就死了,多可惜。 全神贯注,运力合一,静守心台,冷言诺从心将掌手对上那一又冰寒的手掌,一对,慕容晟睿身上短暂而聚的冰珠,便慢慢化开。 此时,就像是在拔河比寒,冷言诺进一点,对方回一点,如此往来,这温热倒是进去不少,一路突然又畅通无阻起来。 因此畅通无阻,慕容晟睿的面色突然好转,如雪般冰透的股肤开始有了一抹淡淡红润。 冷言诺心下一喜,继续再接再力,可是这次那股用内力送的温热到了心脏外围去是无论如何都再进不了。 别无他法,冷言诺咬牙恨恨道,“慕容晟睿,你想死也别让我做垫背,你这是要让我做杀人凶手吗,你今日要是不活过来,就等着我被外面那些人抽筋扒皮吧。” 这句话完全是冷言诺听气话,可是慕容晟睿早已失去神智紧闭的双眸上睫毛似乎微颤了下。 然后,倒行逆失,温柔无害濒临死亡的慕容晟睿似首突然满血复活,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心脏间散发,源源不断又强势的拉扯那丝温热,开始,冷言诺还高兴,可是马上,她不高兴了,爷爷的啊,照这吸法,她的内力岂不光光蛋。 这怎么弄得像是吸星*似的。 于是现在,冷言诺又经护住自己心脉内力不全然流失,又要让内力安全到达慕容晟睿的心脏彼岸,期难度不压于高山自由坠落而安然无隅。 这是一个缓慢推进,又要自守保垒的挑战,于冷言诺来说同样是挑战,是救慕容晟睿,抑或保留自己,如此耗尽内力,不知要多久才会恢复过来,就算恢复了,也不知道内力宗源是否断裂。 这吸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冷言诺只觉喉咙一股腥甜压抑不住,“扑”一声,浇灌温泉池中几朵血中花。 神台开始混沌,冷言诺感觉自己如坠冰窖,极度想要入睡,可是不知怎么的指尖一痛,蓦然清醒,却见慕容晟睿五指紧紧的扣在自己指尖上,不再是四掌相对,而是十指紧扣。 冷言诺眉宇轻拧,这是…。 冷言诺向来不是一个打退堂鼓的人,决心一下,不成功便成仁,不过区区寒毒,我就不信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天空渐渐露出白光,晨曦清雾渐渐消散。 屋外的奶娘早已经被清一清二坚决的强制的让丫鬟带了下去休息。 香叶依然衬在门外,神情焦虑又忧伤。 整个璃王府似都沉寂了般,没有声响。 清一清二满脸愁白一片,肃然冷凝,王爷寒毒发作,只须圆月退去,有时候圆月光逃散尽就会神清明容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可是这次,天都快要大亮了。 王妃也没有出来…。 “不要瞎想。”空气中突然想起一道娇俏冷静的声音。 清一清二与守在暗处的清三到清十八闻此言,纷纷心神一震,是啊,不会有事的。 从太阳出东山,到太阳西去,再到月上枝头,慕容晟睿的房间依旧静静,此时就连躲在暗处的清三到清十八都露了身形,一排排站在院子里。 满院哀伤沉重,惊得虫鸟不过。 那些娇艳的花朵似乎也是知了人心般,聋拉着脑袋艳妍不再。 香叶坚持着,与清三到清十八同样坚持守着。 清一去请了山老过来。 山老脚步缓而沉的入了院子,完全不似往常般的轻快嬉笑如老顽童模样,众人见此,心下更是一凉再凉。 山老轻叹一口气看着房门,那丫头当真如此固热坚决,明知不可行还要欲往之,这不是玩命吗。 原以为试过不行便会放弃。 思及此,大步就要入房内。 “吱呀”门却在这时开了。   ☆、第六十一章 虎落平阳 久违的开门声,依旧如常般平静清灵似还夹着淡淡的晨间花香清气息,携着滔天之浪又如此绵柔的响起,却是敲击着众人心灵的一道建塔神针。 慕容晟睿看了眼院外,清润眸光依旧波澜无痕。 众人看向门口那依然月珠如华,高若云端的慕容晟睿,此时他换了衣衫,一袭白色宽松里袍,将他衬得高洁无华,清月独一。 可是眉目间却像是多了什么,清一清二看不出来。 “王爷,我家小姐呢。”香叶急急的兴奋的上前拉住慕容晟睿的袖子。 要做往常,慕容晟睿是绝计不会让人进他身三尺的,更惶论拉他袖子,可是此时,他只是稍稍在香叶拉着自己袖子上停留一瞬,便转开。 清一与清二跟着慕容晟睿最久,暗叹一声,难道王妃…。 “内力全失,体虚无力,气息轻若无物,山老,能救吗?”慕容晟睿的声音在这寂夜中静静响起,终于拂起一地死气,又碎去一空希冀。 山老闻言一愣,而后狠狠一点头,“能,拖也要把你家媳妇给拖回来。”话落便大步越过慕容晟睿步了进去。 香叶早在慕容晟睿一开口,便呆愣突然得失了神,此时,她的手依然僵在空气中,直到一个唇红齿白清稚的身影过来握住她的手,她才反应过来。 “秦清,山老的医术是顶尖的吧,一定会救回我家小姐的是不是。” 秦清看着香叶,眸光中一阵波动,同样转回头看了眼屋内,坚定道,“应该没事的,师傅说了能救就一定能救。” 空气中似乎响起一道诧异而不可置信的抽气声,是诧异什么,不可置信什么,此时已无人去关注。 “玉无忧,你说为什么那女人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救晟睿?”暗处,一道女子声音微带诧异的响起,语气中连她自己都不觉得有浓浓的她不想承认的东西。 背对着她的白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是沉默良久,忽才转过身,“这才是真的她。” “什么意思?”女子再问,玉无忧已经足尖轻点,飘然远去。 此时,冷言诺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毫无人气,就像是一根就要飘然远去的羽毛,轻若无物。 洁白如雪的床单更加衬得冷言诺血色方无。 山老普一进屋,见此,便轻声叹一口气,回转头看着慕容晟睿,“还好,你用了大还丹,否则此时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我说你小子何德何能啊。”最后一句话山老似有感叹。 慕容晟睿此时眸光不似刚才露于众人的波澜平静,而是一汪黑潭,转化旋转的清润的眸子里,方显此刻纠结错杂心情。 山老走上前,把了把冷言诺的脉,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连拿边轻声呢喃,“我身上最后一颗大还丹了,一起给她续着心脉吧,但望早日醒。” 窗外月色寂静,柔和光洁,满天拱月,明明如此温馨和然,可是整个院子里却冷然无一人多语。 最后,慕容晟睿闻着空气中依旧残留的淡淡烧焦味,将冷言诺还是移至了西厢房。 慕容晟睿站在床边,看着似乎酣睡不起的冷言诺,眸中光晕层层染开,沉重清润。 “清一。” “属下在。” “事情查出来了吗?” 清一恭敬的点头,“王爷,是火,那针没毒,可是火中飘留的焦味与那针一起,就是一道催情毒,这两样东西分开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甚至于说是益人心血的东西,可是…。” “明白了,下去吧,告诉奶娘,她无罪,王妃似乎体质特殊,蒙汗药于她无效,只是,下不为例。”慕容晟睿话语平淡,眸光始终不离床榻上的人儿,最后四个字却落得音节沉重。 “那……” “我想她会愿意亲自出手。”慕容晟睿看着床榻上平静安睡的容颜,而后又道,“不过,可以先收点利息。” “是。”清一退了下去,本想笑笑,可是一眼望去床榻,再看自家主子的表情,嘴角微滞不前。 可是夜已深,静静如勾。山老终于看不过,强行将慕容晟睿用药弄晕,让清一清二弄出了房间。 墙头一缕倒影此时却悄无声息的翻了进来,落在冷言诺床边,似乎蹙了下眉,而后抱起床上的冷言诺,转瞬离开璃王府。 黑衣人刚离开璃王府,便惊动了璃王府守在暗处的护卫,黑衣人回头一瞥,冷笑一声,手中白物挥洒,而后足尖一点,一跃几千里,当真是轻功出神入化。 刚行不远,便觉得身后又有气息,遂足尖运力,可是如何加力,却都甩不掉身后之人的跟随。 黑衣人一阵不悦,本来就体型矮小,不过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气不接力,看了眼怀中闭目沉睡无人气的冷言诺,嘴角一瞥,“红颜祸水。”声音刁蛮好听。 如果冷言诺此时醒着定然就会知道到,此人正是那日他男装放媚眼的小侏儒。 此时冷言诺依旧还处于混沌中,她只记得自己坚持着,最后用尽全力只想要做一件事,就是暖化慕容晟睿的心,却在紧急关头,发现慕容晟睿不只寒毒,还有情毒,此生一世不能动情的情毒,那情毒看似毒,却可以阻止那阴寒冷冽的冰霜缓慢前行,冷言诺心下明了,慕容晟睿的寒毒,怕都是靠这情毒而阻吧,难怪…。虽然他处处小心极力隐忍,可是冷言诺心思何等细腻,细想这下,定会发现端倪…。 心下突然觉得是哪个王八蛋如此混胀,天妒英才,冷言诺于是二话不说,脑中一腔热血横横流,不再犹豫,直捣黄龙,差点连被封锁的本源都要挣脱禁制了……。最后似乎是将情毒带出了体外……。那些寒毒一圈一圈的将自己包裹……然后,便不醒人事了。 此时神智微转,便觉得周身清冷,耳边呼声急急中夹着夜里微凉冰柔的气息,还有些温度,这是…。 我在一个人的怀里,冷言诺抬起头,眼眸闭合之久,因此目力虚虚蒙蒙,看着头顶那不甚清的容颜,那种天生由来的警慎,她突然手中一掌挥出,而一掌挥出才发现四肢绵软无力。 而掳劫之人显然没料想到冷言诺突然清醒还一掌击出,似乎知道冷言诺武功,大惊失色与震骇之下,将冷言诺抛出去,随即身子落地。 冷言诺本想空中来个旋转,然而运气一半,想到刚才提掌而空虚的内腑,瞬间知了自己此时内力全无,抬头看天,仰望星璀的遥遥天际,无奈闭眼,但愿,这么高,摔下去,不会残。 蓝色身影自空中而坠,冷言诺只能以自我保护姿势等待降落。 然后,她落入一个夹着青郁体香的怀抱。 预料中的疼痛未至,反而体香好闻,冷言诺霎然抬头。 南木宸?要死了,这人记仇啊记仇,冷言诺本想挣扎,但是看了眼平时不在眼里的几尺高空,心下一叹,算了,听天由命吧,这慕容晟睿也真是,自己好歹将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也不派人保护好我,就这样被人掳走。 虽然冷言诺当时晕迷混沌不清,却也感知道慕容晟睿的气息是逐渐平匀的。 “冷言诺,你欠我两次救命之恩。”头顶传来沉雅磁缓的声音,夹在风里笑意清爽。 终于落在安全的地上,冷言诺挣开南木宸的怀抱,偏头不理会南木宸,而是看向一旁那侏儒小美女,眸中对其的出现没有任何诧异之色,相反她关心的是别的。 之前虽然见过,可是是男装,她自认她的装扮,除了那个近乎妖化又心思莫明的的慕容晟睿看穿,别人不会知道,眼前,这小侏儒知道自己会武功,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内力全失?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不似那晚之态,冷言诺内里思忖几转,面色却无丝毫变化。 “你要抓我去哪儿?”冷言诺问。 侏儒小美女一袭粉红小短装,瞥了眼南木宸,似乎在权衡自己与南木宸之间的胜算,尔后又将目光移向冷言诺,勾魂一笑,“去一个人间天堂。”话语暧昧。 “人间天堂。”冷言诺呢喃着这几个字,真是好歹毒的心,这背后到底是何人,谁能有如此实力不俗又心思玲珑巧变的丫头,且还能令对方对其俯首称臣满是敬佩。 “不管是谁,只要不让她离开不就行了。”南木宸一幅冷言诺突然很笨后又像看死人样的看着小侏儒美女,随即开口道,“原来侏儒也能如此风情的。” 侏儒美女闻言,畅声一笑,“南国太子可真是爱说大话,人家是璃王妃,你这是想要金屋藏娇吗?不知道那个丞相府的大美女知道了该如何情何以堪呢。”小侏儒插着腰,不过一米的身高,没有为她减少半丝凌厉,话落,听小侏儒又道,“未婚夫婿与自己妹妹公然私情,不知……”话到最后,目光极度暧昧的在二人之间流连。 南木宸却不见任何慌乱与紧张,反而不知侏儒美女说到哪句话,令他眉宇一疏,朗月精然一笑,“连你也觉得我们很配吗?” 侏儒美女闻言小巧精致的眉宇一蹙,明明一幅孩童身体,偏偏又是一幅饱经尘世的丰满蹙眉,月光顺着树叶吱溜下来,宛如明月珠玉上一点粉红,很不和谐。 “没想到南国太子如此无耻。”女子轻嗤,双手插腰,“不过是个二手货,也如此稀奇。” “没办法,只有这个你口中所谓的二手货,能引得本太子倾力相追呢。” 眼见二人口舌交锋,冷言诺两耳不闻窗外事,隐一时风平浪静,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下,只能忍,打量了眼四周环境,如今自己无内力,不能使轻功,只是脚程比寻常人快些,如何能从两大高手中溜走,这过了许久,也再无别人追来,要不是被南木宸解决了,就是半道中发生了什么事,是啊,这小侏儒纵然轻功出神入化,向来人无完人,轻功如此登顶,那武功想来平平无出彩,要不然,为何在这儿与南木宸废话半天。 手不引人注意的轻微的的去摸袖间,然后,冷言诺庆幸的落下心,须臾,又蹙蹙眉,不对劲,遂微微低头,这身衣服,分明不是之前穿得那身,自己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定然是自己晕迷之后香叶给换的吧。 冷言诺又偏过头看着正欲对小侏儒反驳回词的南木宸,温声开口,“既然太子是来救我,为何还不离开?” 南木宸低头看着一落地就不着痕迹退离自己几步远的冷言诺,脑中突然翻飞过那日于此生仅此的惊鸿一瞥,面貌如初,可是身上却有什么东西变了,又说不上来,虽然让她摆了一道,自己吃了个大闷亏,愤恨之余,却是心甘如饴。 至于,冷言雪,她想做太子妃?百年之合卺人,笑话,本宫堂堂一国太子岂能为了一些神外之言而放弃自己。 深邃的眼眸在冷言诺面上扫视几巡,似乎在确定冷言诺有没有别的想法,可是自己刚才试过,她的确不会武功,没有丝毫内力,要说的话,也就是骨根奇佳,身体灵活些。 冷言诺讨厌被这样的眼神扫视,不满的偏开头,“要走就走,不走本王妃就与这位小美女走了啊。” 闻言,南木宸精雕挺拔的面容平添几分笑意,她这是在威胁他,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与这小侏儒走,不是送命,想到什么,开口,“人间天堂,你想去?” 冷言诺冷然睨了眼南木宸,“我不介意把你送去。” 明明身陷囹圄,还骄傲如斯,果真自己是小看了她呢,有意思。 “走吧。”南木宸说话间抱起冷言诺的纤腰,足尖一点,跃上空中。 “想走,也得本姑娘同意。”侏儒小美女同样起身跟上,硬是在空中重重一掌正对南木宸后背。 南木宸灵巧抱着冷言诺一避,侏儒美女掌风凌空,却又极快的转身,带着凌厉毕杀之势袭来。 眼看南木宸要离开,侏儒美女突然五指成抓朝南木宸的背影而去。 南木宸武功也不弱,眼角一斜,足下不过轻点,便离开。 而侏儒亦不是吃素的,转身又是快速一掌袭来。 “自寻死路。”南木宸正要出掌……。 与此同时,冷言诺取出袖囊中的一枚纤细小针,对着南木宸胳膊而去。 此时,南木宸抱着冷言诺旋转空中正对侏儒小美女那一掌,掌风凌厉急剧,而怀中细针缓缓悠来。 南木宸看着那悠悠的针尖,淡淡又深深的扫过冷言诺洁白淡然的面容,眸底一汪深海扑腾又平静又了然,一切不过是在眨眼间。 不躲小侏儒,这无名之针会插在自己身上,不知后果,同样的,冷言诺会中掌,或者掉落下去。 避开小侏儒,同样的,冷言诺会受伤。 她似乎将自己放在了砧板上,两样选择,她都会受伤,电光火石间,风拂过冷言诺的耳际,拂起一头青丝,丝丝清香紧扣心扉,南木宸眸光一汪如深中游动几分光影,然后,手一抛,冷言诺一个借力,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冷言诺稳稳落地,普一落地便看着空气中依旧交手的二人,眸光在南木宸身上多停留一瞬,她明明是想以受伤为代价迫使南木宸放下她,可是他却没有,明知道自己会跑,还是安然放自己下来。 是对自己如此相信?不管了,跑为上策。 于是,冷言诺从袖囊中拿出一样物什,往空气中一抛,转身离去。 空气中只闻一声“哧”想,随即,烟雾缭绕,看不清方向,犹豫置身云层梦境。 正在对招的侏儒美女只是来得及看到冷言诺离开时飘起一抹浅紫衣角,本来自己轻功极高,可是武功却平平,与南木宸对招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过妄想对方要顾忌着冷言诺而走神,却…… 人算不如天算,自己嘀咕了这个女子,侏儒美女一咬牙,错身一让南木宸过来的掌风,足尖一点准备离开。刚升起半空,身后南木宸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脚踝,然后将她狠狠毫不留情的进乎粗鲁的往一旁一掼。 头晕眼花,侏儒美女在迷雾中站起身,疼痛让她不由的倒抽冷气,不过却没阻止她口中的讥讽之语,“明明被人家算计了,还给人家收拾烂摊子,南国太子真是好英姿。”语气嘲讽,侏儒美女话落,抬起头,面前,哪还有南木宸的影子,不是他消失了,而是不知这冷言诺扔出的什么烟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刚才还是尺寸蒙境,眼下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烟雾弹也该散去了。 “我乐意,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冷言诺的命,本宫保了。” “你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吗。”女子依旧一脸讥诮甚至夹带淡淡的温不经心。 南木宸的声音自迷雾处传来,“本宫或可现在解决了你,我想你家主子现在定然是来不及救你的吧。”语气笃定而轻渺。 侏儒美女一怔,如果说刚才她都没有感觉到南木宸的杀气,那现在她领略到了,正因为之前南木宸状似威力无比,却全然无害,她也才敢如此大胆,犹豫半响,侏儒美女终是没再作声。 而一旁南木宸也不再闻其声。 而一颗四人环抱的大树干上,枝叶繁茂,一又晶亮的眼眸却看着下面的迷雾一片,静听声言。 不过一柱香时间,雾气散去,南木宸在原地踱了几步,便瞟也不瞟侏儒美女一眼,足尖轻点离去。 地上,侏儒美女意味幽长的看了眼南木宸离去的方向,撇了撇嘴,方才离去。 一时间,此处静林幽好,深浓的月色夹着着春寒凉气扑面而来,让人神清气爽,隐在枝叶密隙处那双亮若星子的眸子看着离去的两人,还是没有动作。 风声安静,虫鸣和谐,月色浓郁韵化。 南木宸踱着快捷的步子又回了原处,四下张望一瞬,似乎在琢磨什么,须臾,精邃的眸光流过一丝挫败。 “这样也让你跑掉,嗯,总有机会。”压低的声音沉俊男声飘在林中格外好听,话落。南木宸方才足尖一点离去。 树上,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此时方才轻眨了眨,如果不是之前师傅给的闭息丸,此次她怕是要落入南木宸之手了吧,虽然南木宸不会对她如何,可是,总归不会太好,而且直觉的她不想与南木宸走得太近。 今晚事情倒是一波接一波,让她应接不暇。 冷言诺看了眼天边一步一步滑下的月色,看来这南木宸知晓背后主谋,方才从树上慢慢滑下,感谢前世里的绑架生活,才让她跆拳道,擒拿,剑术样样精通,以至于,连爬树都是如此手到擒来。 不过,这小侏儒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她如此有恃无恐,对一国太子都如此无礼? 虽说她心中早有设想,可是能在南国太子面前有恃无恐,似乎又对不上调,毕竟蓝家三十年前纵然风云涌尖,可是…… 冷言诺将今晚之事在脑中瞬间过滤一遍后,突然恨得牙痒痒。 对方竟要将她送往烟花之地?这行径,处事,怎么都觉得像是对情敌的手段呢? 那双背后暗然紧锁的眼神…… 不过,这烟雾弹是之前寒霜留下的,的确有用,为她争取了时间,同时南木宸和侏儒也决计不会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纵然南木宸心谋帷幄,还是大意了。 冷言诺看了眼四下茫茫茂密树林,暗自苦笑一声,这是倒回最初了吗?内力全失,这真是要走回去。 暗叹一声,总比落于别人手里宰割来得好。 侏儒,你家小姐本王妃记上了。 “哎,昨天路上掳的那妞儿真是好滋味,可是竟然跑了。”声音有些丧气中透着浓烈淫邪。 “大哥,今晚,楼里那个女的…。”语气有些诌媚。 “呸,他娘的,不过楼里的骚娘们儿,还傲什么傲,赶明儿…。咦,美人。” “美人?”羊肠小道上本来耷拉着头的猥琐男子听见自己兄弟语调中突然而来的惊异,迷惑的抬起头,同样一怔,两眼瞬间冒出红光光,“美人。”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似乎再三确定,方又道,“哈哈,老天不薄待我,真是美人,小弟,今晚……” “哈哈,大哥,今晚可一饱艳福了。”被称呼为小弟的男子突然四下张望了下,见四周草野平里,一望无际,毫无躲藏之地,方才淫笑着看着自前方走来突然停下盯着她们看的女子。 美啊,真美啊,色如秋霜,天姿国色啊,不知道传说中的第一美人能不能比得上呢。 说着话,二人口水早已落了一地。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冷言诺瞧着前方几米外的两名男子,不理会二人垂涎猥琐的表情,而是冷眼以待。 ------题外话------ 谢谢妞们滴鲜花月票哈,新枝全然记在心里呢~~么么哒~~   ☆、第六十二章 落入地道 “美人这是要去哪儿?”那位被称呼为小弟的搓了搓手几步跑至距离冷言诺五步之遥站定,明明想再上前一步,可是不知为何,触到冷言诺那冷如冰霜的眸光时,心脏突的收缩一下,犹豫半响,男子把这理解为头次遇见如斯美人太过激动。 “走开,莫把美人吓跑了。”那位被叫做大哥的男子大摇大摆的走上前,状似优雅的一笑,怎么看怎么恶心,笑时还露出两颗大黄牙,“美人,良夜寂寞,一个廖廖独行,不如一起。” 冷言诺突然笑了,笑得桃艳纷飞,看得两名男子瞬间忘了该作何动作,美,太美了,难怪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冷言诺笑过,一瞧二人那一看就是陷入桃日春梦的表情,反而笑得更为明妍,然后悠悠道,“良夜难行啊,的确是需要伴的。” 闻言,两名男子一下子眼眸放光,光比过天际明亮月色。而后互相对视一眼,用强那是不在话下,倘若能叫如斯美人心甘情愿,那不是更…… “嗯,公子过来。”冷言诺开口。 还这么主动?两男子笑,笑得春风得意。 ……。 彼时,璃王府主屋门口。 “山老,王爷何时会醒,清一与清二出去这么久也没有消息传回。”清三看了眼屋内又看向院内来回踱步的山老焦急问道。 “内力耗失,虽然碰巧捡了个幸运,可是此时体内刚从那丫头那吸过来的内力还未完全融合,正在乱力奔走,醒来也成不了什么事。”山老看着天,明显同样焦急。 “那女人找到没?” “那女人找到没?” 随着话声,空气中突然落下两道身影。一个一艳红妖冶自然是花千尧,一人粉衣眉眼颇有些幸灾乐祸。 “云落,你这样子不担心晟睿醒来拿你开刀。”花千尧看着身边并肩而站的粉衣女子道。 云落双手抱胸,“玉无忧已经去寻了,能出什么大事。” “可是玉无忧已经去了许久都没有消息。”花千尧好看的眉头一蹙,随即道,“我去看看。”话落足尖轻点而去。 云落看着那艳红衣袍在月光中滑溜一过,又转头看向主屋,眸中显现担忧。 ……。 田野小道上。 男子听话的走上前,只是脚刚迈出几步,便身子一僵,蓦然张大一双黄牛眼,死不瞑目。 冷言诺松开男子的脖子,理也不理倒在地上的男子,这才转身看向另一名男子,“公子,你大哥还在下面等你呢,不是说好要作伴吗。”语气不似刚才好听明媚,而似来自地狱般的幽灵般闪着冷血光芒。 男子张大了嘴,“你…。”然后,拔腿便跑,刚跑一步,便听得“咔嚓”一声,同样一瞬毙命。 空气中似乎都还回荡着那脖子扭断瞬间的咔嚓声,月色倾照这一处,然后滑开。 冷言诺在草丛中轻轻擦了擦手,她向来洁癖,直到草尘上的露水将手掌打湿方才起身踢了踢地上两具尸体。 如果没有这两人之前的对话,本来他们还不至死,可是,强抢民女,这就已经犯了冷言诺的大忌。 况且,冷言诺今夜也甚是憋屈,失了内力不说,还被人掳走,被侏儒言语攻击,被南木宸调戏,还遇到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色鬼,估计平日里也没少做恶事,哎,就当为民除害了。 冷言诺刚走没走几步,便听后面传来那阴魂不散的声音。 冷言诺回头。 ……。 而今夜的丞相府有着某人的暗中推动,自然也不平静。 柳氏此时躺在床榻上是辗转反侧,她一向高傲,自恃身份,却从来没想过栽在一个小小的姨娘手中。 她查过这流云因为卖身葬父被路过的冷丞相所救,其实流云除了有些像年轻的自己外,其她根本一切都不像,冷丞相何以会为她着迷,柳氏百思不得其解,今晚又吃了亏,还得冷丞相如此急声厉色之吼,心下郁结一时难愤,想着那日自己看到的事,想到的事,绝得有必要提前施行,冷言诺留不得,可是眼下流云更是留不得。 …… “冷三小姐真是狡诈若狐呢。”南木宸两手负后,姿态华严的上前几步,然后又在立于冷言诺几步之遥方才停住。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南木宸当真不是个吃素的,竟还逗留此地不死心。 “南国太子真是好雅兴,怕是天慕京城的地鼠都比不上的。”冷言诺言语间丝毫没有客气。 如果说之前对于那日洪县境内他的救命之恩还心存一丝宽松,那如今早就荡然无存,况且他与慕容晟睿注定这生不会是朋友。 “嗯,如果能掳了璃王妃,做地鼠本宫也是愿意的。”南木宸看着冷言诺答得认真,神情姿态竟不似说谎,俊拔的身姿在这月色里有一分淡淡的倔强。 冷言诺对上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里,觉得那里隐隐波涛汹涌又微风拂起,带着丝缱卷绵柔,这种眼神,似乎她在哪儿看到过,脑中蹁跹过某只身影,然后,脑中一热,想到某人于某日某地对她的一吻,遂偏过头,微微一叹,难不成她无形中又欠下情债,要不告诉南木宸,那日,自己有办法逃离车厢不受伤丝毫的,还有……要告诉他吗?如果说了,估计会缠自己更紧吧。 哎,头疼。 这厢冷言诺在纠结,暗中那道闪着寒光的剑刃,却是待命以发。 正在纠结犹豫的冷言诺猛然抬起头,原因无她,虽无了内力,她却内心敏感的感觉到暗中一道幽寒冰冷的光。 “叮叮叮”一排急速在月色下闪着光的镖形利器钉在一旁的大树上,入木没顶。 冷言诺倒抽一口凉气,今夜这背后到底是谁,是那个侏儒背后的主子,还是楚浴染,还是南木宸,还是她看走眼的谁? 那至今未现身的蓝家必然脱离不了关系,可是她怎么就觉得冥冥中还有另一只手呢。 “你没事吧。”南木宸抓着冷言诺的胳膊关心的上前就要检查,冷言诺下意识的啪的打开南木宸的手,“没事。” 南木宸手僵在空中,然后苦笑一声,抬眸间却见远处草虫中微动一下,足尖一点,向草丛中跃去。 冷言诺见此,一扭头,跑。 一路急行厉色,跑过羊肠小道,再跑过郊野田园,冷言诺靠在一别院外墙上喘息着,回头看了看,看来那草丛中人想必是个难缠的,如今都没追上来。 “苍天无德,悲腥血肉,罪赎缔天,还我阳…阳…。”冷言诺刚打起算盘想暂躲此处,一过院墙便听得院内隐隐传来声嘶力癫的嚎叫。 冷言诺顿住脚步,往旁边月牙门一闪,一阵之后,又微微偏头看向院子内的主屋内。 自己这到底又是闯到了什么地方? “悲腥无肉,孽世乱天啊……”嚎叫声不停。 主屋窗格纸上映射出一宽袍大袖听声音应是四十左右的女子正胡乱张手在空气中扑腾的模样,主屋外廊道旁每隔百米便挂上的气死风灯,灯火微弱莹白在灯罩里幽幽而灼,再加上主屋内的鬼叫声,显得有些渗渗然。 可是,与这一切阴森让人毛骨悚然的对立面。 同样的主屋内,有男玉冠束华,姿条静朗欣长坐靠于软榻上,在他膝旁,观侧影就可知绝色的美女正手指微张在男子膝上轻轻揉捏。 女子面容笑意,丝毫不为一旁声嘶哭喊的中年妇女而有所动容与惊怕,男子却更是惬然,怡然惬意的享受着肌肤上那滑腻舒适之感,神情姿态无不淡定沉浸,甚至于微微上抬的指尖上亦划过一抹玉晕之光。 月夜浅辉,幽静别院,女声鬼厉,有男惬意,有美垂笑,真是怪胎,怪异,冷言诺盯着窗纸上的身影,脑子里努力回想着认识之人。 突然一阵风拂过,空气中一道香味缭绕,冷言诺心下一惊,转身拔腿离开,脚刚行一步,身后却涌过一阵巨大吸力,冷言诺只觉眼前景物红墙纷纷向前涌去。 而后。 “嘭”一声,东西碎裂之声,身体与地面重击之声,地上满满血迹。 冷言诺被突如其来的地面触撞得有些头晕,抬起头,血不是她的。 她看着眼前景象,刚才还在轻柔含笑垂然的女子转瞬间死不瞑目,可笑的是,目光呆滞,表情却依然含笑。 旁边碎裂的茶杯茶壶在鲜血中滋润得格外妖冶渗人。 冷言诺又淡淡扫了眼地上女子,抚平内心里千般波涛的情绪,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倾刻杀人,倾刻将自己给呼拉过来。 男子眸如黑漆,玉鼻挺直,若一沦江天似雪,面容精致沉沦,唇色鲜红,一勾一动间,华丽浓艳,此时正端着高贵的姿态看着坐在地上的冷言诺。 “咦,手脚不知轻重。”男子轻掸掸腿,轻蔑的看了眼刚才还温含柔情以对的女子尸体,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冷言诺言,然后勾唇一笑,“璃王妃想来还是愿意跟着本王的,这才分别多久,就主动上门了。”言辞话语间暖昧意明。 冷言诺眼神微冷的看着着一袭繁复重紫色百卉锦裳的楚浴染,此时此刻,如斯情景,他比平常看起来还要娇艳深重而华丽,唇色?还涂了女子的胭脂?冷言诺心下一个激灵,不会是个人妖变态吧。 “璃王妃这是吓住了吗?”楚浴染一掀袍角,蹲下身与冷言诺几乎平视,那重如华彩的眉眼飞角都落入冷言诺眸中。 冷言诺看着眸中那极度深藏的隐隐血色,想到那些关于定王府经常半夜拖出死尸的传言,想到那深重的檀木香,再看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手不自紧的紧握,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道,“没想到定王竟有如此特殊癖好。” 楚浴染闻言眸中一抹奇异之色划过,让冷言诺瞬间觉得周身空气紧缺起来。 “呀呀,死啦,死啦……哈哈,死得好…。哈哈”一声鬼厉的嚎叫声再度响起,一声响瞬间将屋内气压舒缓开。 冷言诺身子一软往墙边一靠,她从未感激过生命中会出现如此鬼人的惊叫声,刚才楚浴染那浑然外放的气势如果再不收住,她怕是没有待到内力恢复的机会了。 不过,从刚才的表情可以看出,至少掳走她与楚浴染没有半分关系。 哎,这师傅诶,为什么要封住她那一半内力啊,难道没想过他心爱的徙弟有一日也会沦落到对方轻轻一提内力,自己就要浑身抖三抖的下场吗,他不是神机妙算吗。 楚浴染似乎也奇怪冷言诺的毫无招架之力,想到什么,而后释然一笑,“原来璃王妃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呀。” “呵呵,保住命还是可以的。”冷言诺突然抬头笑了,笑得诡异森森,刚才被楚浴染内力压迫,以至她现在喉间那口腥甜不上不下,可是她毕竟不是当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现代没有内力武功,她同样可以自卫杀人。 于是笑容刚起,冷言诺手微微一伸,刚刚还在嚎叫的女子一下子一个贯力被拉至冷言诺面前。 冷言诺这才稍策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女子,约四十左右,皮肤暗黄,蓬头垢面,瞳仁焕散,一看就是犯了失心疯神智不清之人。 这一拉一掼,动作实在太过迅速,楚浴染看着被冷言诺掐住脖子的妇人,突然一笑,“璃王妃莫不是黔驴技穷了,拿这妇人来要胁本王?”语气可笑十足。 冷言诺忍住心中那血液翻腾的灼烧感,面色正然,“要胁定王,本王妃可没这个实力,可是能要胁住暗中那些守卫,想必于本王妃而言也是有益的。” 闻言,果然,楚浴染面上看不出深浅的笑容微微一凝,目光在冷言诺面上扫巡半响,须臾,方才开口,“你觉得那些人会违背本王的命令?” “王爷可以试试。”冷言诺话落,手腕一动。 “咔嚓。” “啊。” 骨头断裂声与痛呼惊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冷言诺按住手中妇人,眉眼含笑看着楚浴染,“定王还想再试么。”语气颇含挑衅。 “痛痛痛,染儿,救救我,救救我。”妇人此时声音略微小了些,一双没有焦聚点的眼睛直直的可怜的看着对面的楚浴染。 楚浴染眉头一皱,沉冷杀气一现,不知是那句“痛痛痛,染儿,救救我,救救我。”还是对于冷言诺敢当他面挑衅般的伤这妇人。 “王爷…。”空气中突然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对着楚浴染单膝跪地,垂首尊敬。 楚浴染抬起手,阻止了男子的话。 冷言诺却在思忖着妇人因为痛而下意识呼喊而出的那声“染儿。”这妇人看来与楚浴染关系不浅啊。 楚浴染上前一步,目光倏的变得冷烈,“璃王妃觉得凭借此人质可以顺利出这别院?” “不,你把这东西吃下去。”冷言诺很是明亮一笑,将手中一颗在屋内明亮灯光中闪着光晕的药丸递给楚浴染。 楚浴染看着纤白手掌中那颗药丸,玉然一笑,“璃王妃真是秒算人心,果真令本王佩服。” “彼此彼此。”冷言诺毫不客气,她在赌,赌楚浴染现在不是真心想杀她,赌这个妇人在楚浴染心中有异于常人的地位。 然后,她觉得赌赢了。 楚浴染看了眼屋子外飘摇的海棠,眸色一阵恍惚,不过须臾,他偏回头,手指夹起那颗掌中玉丸,抬手,凑于唇边……动作很快,又像是慢镜头。 然后,整个屋内却突然一阵晃动,一只手掌突然伸过来,药丸碎裂为粉沫。 眼看妇人要被楚浴染夺走,脚下又生异动,低头看,地面正在裂开,千钧一发之际,冷言诺突然松开钳制妇人的手,另一支手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妇人下腋,顺势一抓。 地面裂开,在落下去之前,冷言诺满意一笑,好歹得拉个垫背的。 而在地下裂开之际,楚浴染显然没料想冷言诺手势如此之快,力道突然如此之大,放手,妇人会跟着冷言诺落下去,不放手,三人都要掉下去。 于是,楚浴染身子一旋,将妇人扔了出去,空气中瞬间落下十数道黑影将妇人稳稳接住。 见此,楚浴染似乎安了心,眸光微晃一动,落入地下黑洞。 冷言诺在落下去的瞬间看着突然落下的十数道黑影,了然一笑,果真赌对了。 两人下落,顶上地板倾刻合上,无声无息,纹丝合缝,可见修者巧妙匠心。 冷言诺突然想起某些事,然后,她腰竟凌空一蹬,妄想攀升出去,身边楚浴染见此,伸手一拉,“你…。” 这一开口,却见一粒不大不小在黑暗中似乎闪着红光的药丸落嘴直入喉道。 “定王真配合。”冷言诺这下不动了,任脚被楚浴染抓住,感受着那锥心的疼痛,身子下坠得也愈发快。 忍住楚浴染手中的黑手,冷言诺亮若星辰的晶眸在黑夜中一动不动,甚至没发出一丝痛呼。 下降不过几秒间,光亮聚现,下方映入眼帘的汉玉白般透明洁净的地板,冷言诺抱头苦笑,到底是得罪了哪尊大佛,看来今晚无论如何是避免不了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事实。 于是,两手抱头,一个奇异的自我保护姿势。 正要运足内力落地的楚浴染正要伸过去的手见此怪异姿势,蓦的一僵,而后,身姿如风般飘起,一个拦腰就要去拉冷言诺。 纵然已知非伤即痛的冷言诺按照人的本能反应也该是闭着眼睛的,可是冷言诺本就非常人可解释,眼眸不仅未闭,反而睁得清神亮亮,于是正看见那一双挽着繁复金丝绣线花纹精骨分明又美好如玉般似乎还透着深重檀木香的手臂正伸过来。 落在楚浴染的胳膊上不会被摔伤,可是,闻着那极重的檀香味,冷言诺本能的排斥,偏头间正看到旁边的墙壁,于是,脚尖一点,空中一个轻旋,点墙,落地,安然无隅。 一切不过刹那间便要完成的动作,行差一眇,计算廖毫,冷言诺都会至少断腿断手,可是她却完美的做出来。 身旁楚浴染同样落地,在自己衣袖位置看了眼,又转头看向一落地便走至另一边的冷言诺。 一抹赞赏惊异的眸光划过,而后又看看自己的衣袖,有些自嘲。 冷言诺看着正含笑弄影般看着自己的楚浴染,对方姿态华贵,从高处坠落却依旧不改慵懒本色。 相比对方,再看看自己,不说狼狈,但是估计也好不了哪儿去。不过,好歹是暂时松了口气。 “扑”这一松气,心中那股极力压制的腥甜猛然蹿出。 一口鲜血吐出,冷言诺随意用手一抹,方才抬起头打量起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密室,从刚才妇人房间里掉落竟直落入此处,冷言诺眸眸微眯,这妇人虽然疯阗,可是屋内一应摆设全是好的,就连碎掉的茶杯茶壶都是上好瓷品,想来身份并不普通,可是却居住于如此偏僻别院。 她见楚浴染倾刻间杀人于无物,可是能够容忍一位失疯的妇人如此奢华的生活在此,看那些物什,也不似刚才搬来的,那不是于楚浴染有大作用,就是与楚浴染关系匪浅,所以她才敢赌。 不过这密室……冷言诺看着密室正前方,一块无名牌位立在一个神台上,神台同样简单明了,除了牌位,香火,灰龛什么也没有,而一旁却放着几把长长细细的像是戒尺的东西。 冷言诺心下狐疑注意到那道从一落地便似目光生粘上自己似的楚浴染,猛的一抬头,眸光一冷又一笑,“定王怎么不好奇刚才吃什么在你那高贵的肚子里?” “好奇?”楚浴染似乎不太苟同,抬起手指迷幻一笑,“此处就你我二人,我杀了你,再再取你身上解药不就行了。” “呵呵。”冷言诺又擦了擦嘴唇上未干的血迹,“若我说解药不在我身上呢。” 闻言,楚浴染瞳孔微缩。 “你放我出去,我给你解药。”冷言诺打着商量。 “我从未来过此处。”楚浴染答得坦然。 这下换冷言诺表情阴暗了,你从未来过此处,你还知道开机关让我掉下来,蒙谁啊。 见冷言诺似乎不信,楚浴染笑道,“的确未来过。” “所以说,我们现在勉强可以说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必须同生共退?” 楚浴染眸光盯着冷言诺,她的发丝已经有些微乱,可是却丝毫不影向她明艳灿然的美,美,的确很美。 “嗯。”良久,楚浴染点头。 不知是不是冷言诺错觉,竟觉得此时的楚浴染身上少了之前那浓烈的杀气。不管如何,先出去吧。 于是二人彼此互防,又彼此小心的向着密室一旁照着夜明珠的暗道走去,冷言诺一边走一连观察着这暗道,发现这暗道两旁隐隐有雕刻痕迹,可是极淡,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楚,反正也不像是什么机关模样,现下又身弱体虚,冷言诺于是静下心继续向前走。 刚走至不过百里,冷言诺的脚便碰到了什么东西。 ……。 璃王府东厢院主屋门口。 清三与清四守在主屋门口,面色是显见的沉重。 王妃至今为止还没有下落,连香叶如果不是被秦川下药晕睡过去,估计早就跑去寻找了。 而屋内,山老说,至少得明日天亮王爷才会醒来,清二与清六也出去找了…… 清三与清四一直负责暗处守位,但是对于冷言诺这位王妃还是颇是尊敬与折服,眼下同样内心备受煎熬。 “你们两个一幅死人模样做什么。”不满的女子声音落在院子里,惊得花儿都弯了弯腰。 “见过二阁主。”清三与清四看了眼院子里的女子,低下头恭敬道,这位二当家表面对王妃有些不容,但是实际上还是关心的,只是嘴毒而已,毕竟她对王爷…。 “王爷还好吧。”云落问。 清三点点头,“没醒,山老说至少得明天早上呢。” “嗯,我进去看看。”云落话落推开门。 ……。 每十米一珠夜明灯挂墙的地道里。 此时冷言诺与楚浴染并行,脚下那东西像是丝绢类的物品,冷言诺当然不会认为此时此地出现的东西是谁不小心遗失的,于是,冷言诺往墙边一靠,嘴上漫不经心又有些疲累道,“休息一下。”这一靠,裙裾正好挡住那不明物品。 “本王以为王妃不会累的。”这句话说得颇为暧昧。 冷言诺眸光一冷,“麻烦定王以后王妃这两字前加上‘璃’字,或者也可以称呼我为慕容晟睿的妻子。” “慕容晟睿的妻子?”楚浴染呢喃着这几个字,而后笑道,“当真是伉俪情深。” “谢谢夸奖。”冷言诺拱拱拳,果真一幅道谢之态。跟这么个心心绕绕,肠子能九通十八曲的人说话,果真是很累,不过话说,这慕容晟睿到底知不知道我失踪了? “我去前面看看。”楚浴染竟也没再追究好奇什么,而是抬脚向前走几步,而在他身后的冷言诺迅速弯腰扫了眼地上的东西,通道明亮如白昼,这一扫,神情顿时一怔,这东西…… 迅速拾起地上东西塞进袖子,冷言诺同样向前走去,地道长而亮,完全看不到任何危机,冷言诺看着前方如闲庭漫步的楚浴染,试探的开口,“看定王如此熟门熟路倒不像是从未来过。” “这条地道的确未来过。”楚浴染回头,笑容里透着浓厚的血色之味,猛的让冷言诺心下涌起一股恶心,倒不是真的恶心楚浴染,而是之前被楚浴染内力所太远迫吐血后的后遗症,因及此恶心感,连带的面色也突然惨白几分。 “是吗。”冷言诺努力平复心中那道恶心感,状似无事的抬起头。 不过,冷言诺脑中倏然一转,又偏头四处搜寻,此处开阔,两壁光滑,那些隐隐所刻的东西也不会是机关,楚浴染的双面语“这条地道,的确未来过。”嗯,不成立,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突然便见楚浴染身形往自己身后一闪,那一闪,袖底一抹光飘过,快而迅急,冷言诺正要撤身逃离,同时目光又被那一抹光吸引,便听得头顶上传来声音,“不想死,就不要乱动,本王可不希望带着一具尸体出地道,难后终生被璃王追杀。”说话间,冷言诺亦感觉到背后传来掌心的温度,与丝丝绵绵的内力,本来因内力突然流失,又被伤的肺腑,瞬间就如干涸多年滨临枯萎的大树,瞬前获得养分而精神起来。 “定王怎么知道璃王一定找得到此地呢。”冷言诺即使知道楚浴染在救她,同样不敢掉以轻心,只能以话语同样让楚浴染无暇顾及其他。 聪明人,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未知的敌人一向是愚笨不明智的,偏巧她今天当真是霉上加霉。 身后,楚浴染微笑,“本王见你的裙裾撕毁不少,想必在院子里某颗花枝上藏着吧。” “定王真是聪明盖顶。”语气不知是嘲讽还是真的赞赏。冷言诺感受着体内绵柔的暖意,暗声冷笑,这定王果真眼毒,可是她冷言诺又怎么就此一手,那能不过三巡就能找到裙裾丝带不过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想必,慕容晟睿当懂她的吧。 虽然楚浴染是在救她的命,但是也难保这楚浴染不会对她下暗手,必竟之前他是真的想杀她的。 那个眼神,语气,就像是被人擅闯了独属于自己的私密领地。 转瞬杀人无物,与玉无忧比起来,这阴狠毒辣,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冷言诺一边接受着对方的内力,又一边小心谨慎的提防对方的另一只手不动手脚。 楚浴染一边朝冷言诺传输内力,一边同样要提防冷言诺获得内力固本稳元后,不置诛朱死地而后生的来个瞬击博杀。 毕竟她的狠,他同样见识过。 于是救人的被救的,二人心中同样叵测难明,却又都浅笑言兮,宛如十年好友般。 本来或许只半柱香时间传输的内力就可以让冷言诺精神起来的事儿,二人非是用了一柱香时间方,冷言诺的面色才慢慢恢复红润。 楚浴染放下手,看着冷言诺,眸光带着如置花海般彩艳的笑意,“璃王妃真是目达而痛,剔透玲珑。”言语间自知刚才冷言诺的提防与分他心神言语。 “彼此彼此。”冷言诺道,话声中气足韵。 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于是二人继续朝前走去,冷言诺回过头看了眼长长的地道,前方光亮依旧无异物,可是如此长的地道到底通向何方,为何为连在这偏无的别院地底,今夜之事是她无意闯入?楚浴染只是正巧在此,还是他人相帮,抑或是碰巧,更或是当真老天弄人,幕后之人亦没料到的意外。 “这地道很长。”冷言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不是她不想走出去,而是因为她刚刚回头计算了他们所走的脚程,突然想起现代那些挖古墓的人说过“地道百米必有坑,千米必有物。”冷言诺可不会认为,有人无事儿挖个地道玩儿,看这地道,汉白玉砖,地道两壁夜明珠照明,哪是一般人奢侈得起的。 于是,冷言诺停下了,出于对之前楚浴染的好心传输内力,她出声谨告,“楚浴染,别走了。”直呼其名。 楚浴染微怔,刚要抬起的一步停下,转身,眸光复杂的看着冷言诺,不知是因为冷言诺突然叫住处他,还是冷言诺突然的直呼其名。 “别动,地在晃。”冷言诺扣住墙壁上的夜明珠突然急声出口,话刚落。 “哄隆。”一声响,前方似乎坍塌了,那些夜明珠竟也骨骨碌碌落在地上流光四射。 冷言诺刚要动,突然,身后夜明珠全部碎为粉末,光亮骤然消失。 真是够阴暗的,前面一路无事,让人放松警惕,却到此地突然倒塌,若非她福如心至的想起那句话,眼下看来怕是成了个肉饼末了。 咦,楚浴染呢,冷言诺靠在一方墙壁边上用足目力在黑暗中搜寻,之前那些地上的夜明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部碎成粉末,光亮不再。 “你没事吧。”楚浴染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冷言诺身边,低声问道。 虽然看不见,但是冷言诺知道,对方一定衣冠齐整,风流华美。 自己一定倒霉悲催的,哎,不知道出去后,慕容晟睿还能否认得她啊。 这该死的,前不能行,后不能退,阻在此地不上不下的,如果面前这有炸弹她一准轰掉它。 “哄隆。”一声巨响,面前突然火石纷飞,冷言诺被楚浴染拉着躲在一堵碎开的大石后,蹲身。 许久,灰尘散尽,尘埃初定。 光亮突然涌了进来,冷言诺起身,向光亮而去。 “小心。” “小心。” ------题外话------ 知道妞们这两章看得辛苦,有为冷言诺叫屈滴呢,但是没有如此寒彻骨,哪来梅花扑鼻香,哇咔咔,下一章上甜品,虐渣渣~~~以慰妞们滴支持~~(另外说一句,璃王府很有用哟,人家能让名动天下的,楚浴染欲杀之而后快的无忧阁主做事,自然有筹码)   ☆、第六十三章 一吻旖旎 “小心。” “小心。” 异口同声,两道急呼,一道是慕容晟睿,一道是随后从石壁上出来的楚浴染。 “他娘的。”冷言诺听闻两声急呼,看了眼只需要再往前点她就会摔成肉沫的空中云崖,忍不住爆粗口。 这谁人啊,居心叵测,存心不让人活啊,看着天空中自己眼前飞过的鸟鹰,再往下望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倒抽一口凉气,然后,咦,慕容晟睿,他果然没事,于是,冷言诺回头,然后落入一个夹着雪木清香又如雪似花的怀抱。 在落入温香怀抱那一刻,冷言诺偏过头正好瞥到从墙壁后出来的楚浴染,心中蓦得一沉再冷,她离这里最近,刚才她与楚浴染待在同一个地方,自己都没看清前方是何物,他何以会叫自己“小心”,那声急急的小心,可不是开玩笑,分明就是知道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个人…… 楚浴染自那一处断垣残壁处走了过来,掸掸身上未染的尘埃,看着慕容晟睿,眸中闪过震憾之色,“璃王倒是好手段,不仅平登云崖,还秒算出口,无差厘。” 慕容晟睿没有看楚浴染,只是抱着冷言诺的手一紧再紧,然后云纹玉兰袖袍一挥,身骤起,出云层,落树林,端得是武功轻高卓绝。 冷言诺却清楚的看到在慕容晟睿身起那一刻,慕容晟睿袖中那道急急掠向楚浴染的风劲,生生逼得楚浴染倒退一步…… 楚浴染才给自己渡了内力…。 …… 天近大亮,薄薄的雾气游走于广袤天际,透着远处高山叠瘴雾雾霭霭,虚虚实实,悬崖底下清一清二与定王府守卫围成几圈遥遥看着最中间那三人。 云落与清一清二并肩而站,“这女人命真大,竟能好模好样的活着。” 清二无语望天,云落当家,你哪点看到我家王妃好了,明明面色憔悴,衣裳也满是尘屑。 “我就说嘛,晟睿定然是一醒来就翻窗找人了。”花千尧到哪儿都是招摇的。 云落愤了一眼花千尧,偏头道,“我宁愿我进屋时看花了眼,那床榻上实际是躺着人的。” “自欺欺人。”花千尧毫不客气的顶回。 “小姐,小姐。”香叶此时才被秦清扶着过来,一连一日一夜未休息好,此时挂着个大眼袋,面色满是欣喜。 她听闻找到小姐的消息,实在是兴奋无比,可是又不会武功,一路过来跌跌撞撞,又摔伤好几块。 刚走至清一面前,便被清一拦住,香叶刚想开口,便见清二朝自家小姐那里努了努嘴,香叶顺过去一看,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也能隐隐感觉到气氛不是很好。 “璃王妃如今安然无恙,是否可以把解药给本王。”楚浴染看着即使衣衫脏污,依旧立淤泥而不染相反如光清明灼然的的冷言诺开口。 “定王先把本王妃的丫鬟寒霜还给我,解药自当奉上。” 楚浴染皱眉,眸底波光暗暗浮动,“璃王妃的丫鬟何以会在本王手中?璃王妃真会开玩笑。” 冷言诺动了动手,她能说,从刚才与慕容晟睿见面,被他拥进怀内,她的手就没脱离过那又宽大又骨节鲜明的手掌吗,算了,遂开口,“你袖底上染上她身上所有七色粉末,只此她创,别无分号。” “呵呵…。璃王妃剔透玲珑心。”楚浴染微微一笑,面色如华锦丽锻般散开。“你那丫鬟最初是在我手,不过她在我手中呆了不过半柱香时间,便消失了。” “消失,定王真会开玩笑。”冷言诺不相信的开口。 “信否王妃自有定夺。”楚浴染目光在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开口,“璃王与璃王妃真是情比金坚。” “本王与王妃的感情勿用定王操心,定王还是担心自己吧。”慕容晟睿语气温凉,虽在与楚浴染说话,可是眼神看也没看对方。 “其实,刚才在地道里时,本王突然发现,王妃善解人意,颖思聪明,本王对璃王妃倒是心生敬佩。”楚浴染对上慕容晟睿那温凉的眼神突然话锋一转懒笑开口。 “本王对定王也是心生敬佩,不知府人中可安排妥贴?”慕容晟睿声音依旧温凉,语气却极为平和。 冷言诺却偏过头瞧了眼那精致优美的下颚,怎么觉得他,生气了? 不管他,冷言诺眼角余光瞟了眼某处,状似不明楚浴染话中深意般,“其实南国公主也是颖思聪明,而且才艺双绝,刚才在地道时,定王还谈及南国公主,想来,这好事……”闻言楚浴染一直慵懒含笑辩不出情绪的脸微微一变。 慕容晟睿眼含宠溺的看了眼冷言诺,看着她小嘴微张,反击灵巧,唇舌飞舞…。 “浴染,你没事吧。”这时一句娇唤,南国公主身后跟着长长的跟随步了过来,其实她早来了,只是没有走近,想…。还好,竟让她听到想听的话,于是路过冷言诺身边时,眸光也柔和情绵许多。 待看到慕容晟睿时,面色微微复杂的转开眼朝楚浴染走去,没有了之前的面色微变,此刻楚浴染含笑带情的看着走来的南湘仪。 冷言诺见此,心下微叹,刚才这楚浴染明明知道南国公主在此,却要说那些说,南国公主与慕容晟睿说来是堂兄妹,如果南湘仪误会自己与楚浴染有何关系,那不是遭南湘仪记恨吗,南湘仪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好歹是南国皇室最疼爱的公主。 这楚浴染妄想挑拔离间,她虽三言两语驳回,不至于让南湘仪记恨上,可是把这南湘仪推给楚浴染,当真好吗? 楚浴染远远不似表面上的…。还有,冷言诺摸了摸袖中在地道上捡到的东西,看向楚浴染的眸光也深了那么几分。 冷言诺正在犹豫纠结着,突觉脚下一空,然后眼前景物倒退,天玄地转,只觉周围晨间清新的风夹着草木清香匆匆自鼻端滑过。 斑驳绿影也飘然远去。 “去哪儿?”空气中,冷言诺好奇道。 “闭上眼。”头顶上传来慕容晟睿好听的声音。 冷言诺突然被迷晃了下,竟老实的闭上了眼,他轻功竟如此高绝,当冷言诺睁开眼时,竟已经到了璃王府。 一落地,看着慕容晟睿完好的脸色,刚想说什么,便又被慕容晟睿朝屋内一带。眼角只见慕容晟睿衣袖一挥,本来刚才不过须臾而开的门,又须臾关上。 “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空气中慕容晟睿淡淡的话语飘至屋外,然后手指把上冷言诺的脉搏。 冷言诺撇撇嘴,拜托,慕容公子,刚才你已经揩油把脉,一样不落下好吧。 “冷言诺。”慕容晟睿一声轻唤,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如此认真轻柔的全唤她的名字。 屋内光线微暗,只留几分晨曦之雾悄悄停留,院外的花叶这一刻也悄然凝住,株株并蒂兰花开在芍药明媚间说不出的妖娆春尽碧泱泱。 冷言诺闻言抬起头时,正巧落入那双清润的眸子里,清润的光影中,倒映出自己微显凌乱的身形,而在那弯眸光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终于突破了层层限构,呼云拥月,着浅银河,携风掠影般层层压来…… “慕……。唔…。” 温软的唇贴着还沾着尘屑与雾霜而微冷的唇,如此陌生,却又如此和谐。 两唇相碰,纹丝合缝。 异样的触感令两人的身子都心震了震,冷言诺下意识抬起的手被慕容晟睿轻柔而霸道的扣于墙上,然后,吻深入。 大脑一片空白,神智理智全部飘飞,眼前似乎只看到山岚水深,气霭蒙蒙,万篇丽景,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如兰似花的味道瞬间在屋内飘散分飞,日光终于露出娇俏的头慢慢探了进来,害羞的留下一抹余辉,逃离窗外,避闻那一室旖旎。 冷言诺蓦然张大眼睛,这或许是这一生中她受过的最“大”的惊吓。 呆愣的冷言诺只能突然的承受着唇上那她未曾真正体验过的柔软舒绵味道,唇线轻绘,对方温柔而缱绻的攻城掠夺,让人留恋而不敢妄动去打乱这一分美好。 这是温柔的火山,爆发的冰岩,狂来的细雨,急切而温柔小心探索,前进有度,直到贝齿不经意的一松…。 中情毒,丢进冰池解毒,被掳走,被威胁,落地道,爆炸…。一身灰屑,然后,被强吻……等等,她是被强吻了吗?又被强吻了吗?可是这次不同于那日马车里的浅尝辄止,竟是微带缠绵的,摄人心魄的…。关键是她还挺享受好吗,冷言诺你不怕做寡妇了,不怕将来一陷情深而泥足深陷,终生孤独情伤…。一阵思绪,冷言诺的心突然回归清明,眼睛一眨,一下子掀开慕容晟睿。 却没想到,慕容晟睿却纹丝不动如山,依然两手掐着她的腰,嘴上不闲着,似乎冷言诺那用力一推不过轻轻一晃。 冷言诺气急,想躲,可是唇又被对方含住,身子一动,反而与慕容晟睿贴得更紧,然后对方那灼人的体温,浑身好闻的如兰似雪般的味道便侵袭而来。 “我…。要死了,放……”冷言诺几乎是呜咽着,声音极低极低,细若蚊蝇。可是面前一贯如玉温润清和的男子却因为她的意欲反抗动作,更是急切了些,如果说刚才还是细雨密润,那转眼间便成了狂风暴雨。 同时,身子不知怎么的也像是着了火,腾腾往上烧着,烧得一团乱麻。 狂风暴雨中,突然一丝怨,一丝怒,这种失去掌控的事让冷言诺眼一闭,然后,牙齿一用力。 血和着少女独有的蜜香与男子特别的清香一下子在唇间汇成百海,慕容晟睿似乎不觉痛,反而吻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勇,似乎要把压抑许久的情感,一瞬间全部绽放出来,让冷言诺深刻体会品尝。 吻愈深,血愈浓,竟似有种要抵死缠绵的味道。 最后,冷言诺泄了气,身子软软的靠在慕容晟睿身上,她是该疼还是该忧。 “冷言诺,这一生你都不能逃离我,就像现在。”在思绪混乱这一刻,慕容晟睿突然留恋轻缓的松开冷言诺唇,声音低低魅惑,透着淡淡的绵软之色。 “慕…。” 吻,接踵而来…… 屋内很静,屋外也很静。 而此时的屋外。 清一清二守在院子门口,脸上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因为山老在院子里呆了一瞬后,离开时留下一句,“看来,老头我得再寻法子,看这寒毒……” 远处,云落看着屋内倒影交叠的身影,沉寂半响终于转身……一转身却正巧撞入一个人的怀抱。 “玉无忧?”云落惊呼出声,“你…。” “先离开再说。”玉无忧伸手捂住云落的嘴,然后两人身姿翩翩眨眼离开。 “你怎么受了伤,为什么不让晟睿知道?”远离璃王府后,云落终于压不住心中惊奇,出声询问,“这天下能伤你的人寥寥无几吧。” 玉无忧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而后继续前行,并未打算回答云落的话。 ……。 屋内,许久,直到冷言诺喘息微微,身子都快支立不住,慕容晟睿终于放开了那让他一尝就不想再放的柔唇。 身子一松,冷言诺软软无力的朝墙上一靠,人虽无力,可是眼眸却瞬间火光十足,恶狠狠的盯着慕窝晟睿,“慕容晟睿你是有多饥渴。” “饥渴?呵呵。”慕容晟睿微微一笑,看着摇摇欲坠明明就要滑到地上却还硬撑着的冷言诺,容颜上是说不出的宠溺。 冷言诺看着面前的慕容晟睿,此刻他面色微向晕红,如天山积雪之上红梅晕染,清润温润的眼眸此时雾雾晕绕,层层迷蒙,似有漫天粉兰倾泄而下,照得屋内顿时气氛暧昧绵暖。 慕容晟睿眸光紧粘住冷言诺的脸颊,浓浓化不开,此刻,冷言诺白皙胜雪的脸颊上盛着朵朵红云,更是艳如朝霞,那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更是鲜艳欲滴,如水饱满而柔润,而那恶狠狠的怒瞪,更像是柔媚诱惑多一些,看得慕容晟睿内心刚要消去的某些因子又再度蠢蠢欲动的意象。 “出去,我要洗澡,更衣,吃饭,睡觉。”于此尴尬情境外中,冷言诺偏过头道,声音显然还有赌气的意味。 闻言,慕容晟睿眸光一晃,压下某些不名因子,唇角微扬,“你洗你的,我不看。”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两个字,连冷言诺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心里暗恼,她何时如此没定力了,何时如此受人制肘了。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指望他可别蹬鼻子上脸。 可是…… “可是…。”慕容晟睿好笑的看了眼冷言诺,“我们已经亲过了啊。”一句话顿时让本来自我安慰对方也是半个病号的冷言诺,抬起脚就要向慕容晟睿踢去。 谁知,脚却一软,身子就要向前栽去。 慕容晟睿顺势的一搂,佳人在怀。 “这么喜欢我的怀抱,说就是。”头顶上慕容晟睿笑意连连,语气别样。 “你无耻。”冷言诺吼,身子挣扎着想下来,可是某人那平时看上去瘦不拉肌的手腕却将她禁固得铁紧,她虽然在地道时得到了楚浴染的内力,可是毕竟内腑还是受了伤,又经历这一晚上的倒霉事,哪里来多余的力气。 “而且,昨晚,你晕倒在温泉池里,衣衫全湿,是我帮你换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慕容晟睿笑得好不无辜,还一幅勉为其难的模样。 冷言诺此时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再翻个白眼晕过去,可是抬起头,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一脸深意的表情,牙齿瞬间咬得咯咯响,“慕容晟睿你这个无耻又黑心黑肠黑肺的混蛋,伪君子,大色狼。”给她换衣服,那不是看光光了。 哦,让我去死。 看着怀中恨不能一口吞了自己的冷言诺,慕容晟睿似乎也觉得够了,突然一下子抱住冷言诺,“冷言诺,对不起。”声音低低自头顶直达耳膜深处,几至震憾于冷言诺某块光陆离和。 什么?冷言诺一下子愣住了,她没听错吧,这个人…。这个人竟然跟她说……这么俊美如天神,飘若云端,常人似乎连看一眼都是亵渎的男子跟她说对不起,冷言诺抬起头,正巧对上那又清平柔和的眼眸,那眸子里比平日里多了些什么,有些缱绻,有些温明,有些波光明灭……有些…。有些她不能承受的,不愿意看到的,他一直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即使那晚寒毒发作,依然如穹天碧海间最独特的最雅致的最出云破月的风姿绰骨,可是如今……冷言诺直觉的想要逃…。 “不要逃离我。”慕容晟睿再度开口,让冷言诺浑身一个激灵灵,丫的,这是蛔虫吗?这…。是…。在告白吗? 不待冷言诺回应,慕容晟睿轻轻揉了揉冷言诺的头,而后将冷言诺拦腰抱起,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清润的眸子玉光粼粼,轻轻开口道,“你先换洗,之后我再帮你探查内力。”话落,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身后,冷方诺突然开口,慕容晟睿回头,正见其面上头着犹豫之色,而且眸光似乎在自己唇瓣上过多停留,遂一笑。 见这一笑,冷言诺火气又蹬蹬上升,“算了。”被人笑话又怎么样,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璃王妃,谁怕呢。 见冷言诺突然一幅反正事已至此,懒得管的表情,慕容晟睿终于大发善心,手指轻点了点自己被咬伤的唇角,“我会说这是我自己碰的。”话落,不待冷言诺回应便走出了房间。 屋内冷言诺却在听到这句话时,还颇为庆幸,算你有点良心。 躲在暗处的山老却是差点憋不住笑,这狐狸丫头何时这么好骗,自己碰的,堂堂璃王自己碰伤嘴唇,说出去谁信,而且谁会问? 嗯,这丫头被掳走看来也并不是全然无好处呢。 而躺在床榻上等着香叶清香打水的冷言诺在想明白这个槛儿时,顿时懊恼的挠头,冷言诺啊冷言诺,莫不是中个毒,你脑子都傻掉了。 唉,等等,这家伙何时醒来的,是她的功劳,刚才那…。吻,不似之前…。他体内的情毒难道,真解了? 唔唔,让我去死。 “死老头,我知道你一定在,快出来。”冷言诺冲着空气中恶声恶气。 空气中山老笑嘻嘻的自窗外翻进来,顾影自怜的摸一把胡须,满脸笑意,“没想到丫头你体质特殊,竟能如此快的恢复力气。” “特殊个屁。” 山老嘿嘿一笑,盯着冷言诺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没想到因祸得福,这小子倒是捡来一个大便宜……” “山老,地窖里的桃花醉没有几壶了吧。”慕容晟睿的声音自院内传进屋内。 闻言,山老讪讪一笑,身子一个急的奔出屋子,声音在院外响起,似有失望之意,“真没几壶了?” “嗯。”慕容晟睿点点头,朝屋内而去。 见此,山老身子一跃,不用问,去翻地窖了。 慕容晟睿身后,清香端着饭菜食物,差点憋不住笑,山老喜酒,每每以此被王爷威胁。 屋内,冷言诺暗道一声,黑心鬼,便身子一躺,作挺尸状。 慕容晟睿一进屋,便见着冷言诺那爱理不理的停尸模样,嘴角不自觉的轻勾,朝身后点点头,清香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闻着那道幽幽的香气,冷言诺鼻子一动,眼睫微颤几下后,遂头发零乱的起身,向桌面而去。 没错,她的头发是零乱的,劫后余生归来,至今没换衣裳,没清洗。 抬起头看着清香微微不自然的面色,冷言诺暗道,自己虽然有些零乱,可是有那么糟吗,糟到清香这幅面色,眼眸一瞬,想到什么,立马,脸一红,转过身,“嗯,清香,我想先洗澡。”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别扭。 清香闻言,退了下去。 然后,室内又只剩下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冷言诺转过身,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嘴唇一定是红艳艳的娇滴滴的——被人吻的。 慕容晟睿,我真是倒霉催的我救你,还被人嘲笑。 不一会儿清香便把水给打了来又退了下去。 于是屋内,两人又开始大眼小眼对峙。 冷言诺,你出去。 慕容晟睿,没关系。 冷言诺,我有关系。 慕容晟睿,反正也看过了。 啊,冷言诺抱头蹿走,她劫后余生,还是因为他,但凡有点良心他不是应该感恩载德,不说痛苦流涕,也应该被她呼之即来呵之即去吗? 相较于冷言诺不断变幻的面色,慕容晟睿却从始至终唇角微勾,彰显他的好心情。 然后,在冷言诺终于要大显神威之时,慕容晟睿轻轻开口,“山老说你内腑受损,先去温泉池泡泡,活肌生血,内力才会快些恢复。” “你不早说。”冷言诺几步迈出屋子,朝东厢院子里那温泉池而去,虽然那是她伤心的回忆,但是恢复内力是关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内力全失,但是见慕容晟睿安好,至少,捡回他一条命,她不至于背负甚深,也好。 似知晰冷言诺想些什么,慕容晟睿开口,“我体内的情毒因你的内力冲撞而解了。” “嗯。”猜测到了,冷言诺点头。 “那情毒本是山老为了压抑我体内寒毒而下的药,如今同样化为寒毒的一部份。” 冷言诺停住快速的脚步回转身子看着慕容晟睿,“你是说你会死得更快,山老不是说什么因祸……” “与此同时寒毒生生撤离五腑之外,山老说我可以多活几年。”慕容晟睿语气温润,情绪如常。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心一下子微微化开,这多活几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此正值年华的男子不过能多活几年而已…… “所以说,璃王府的财产暂时还不能全归于你。”慕容晟睿接下来的话,让冷言诺心中微化的水瞬间凝固冰锋,“慕容晟睿…。”冷言诺真想上去撕掉这厮一幅美然风华,可是…。好吧,转身,开门,踏入密室。 密室门“轰”声合上,隔绝一室水汽。 冷言诺看着缭缭温温的泉水,手脚并用快速退去衣衫…。噗通一声,入水的声音。 真好,冷言诺心底一叹,须臾,眸光明亮,昨夜之事来得离奇蹊跷,待她休养生息,一个一个都不放过,不过,这一夜,不知丞相府那边有没按她的安排走下去。 温水慢慢浸入四肢,一种疲乏感渐渐袭来,奔波一日一夜,心神处处计算,处处提防,一下子松懈下来,困意亦同时漫延。 冷言诺看着四周缭绕的雾气,睡了过去。 ……。 丞相府。 南木宸一早便登了丞相府门,丞相府一下子一扫昨日阴霾,柳氏欢天喜地的热情周到的极度热情的对南木宸是上心又上眼。 此时,花园凉亭里,远远的丫鬟侍卫静立一处。 水色浸人,花卉异草都沉沐在晨起的光辉下,显得生动清透。 而与此完全违合的场景是—— 冷言雪原本平静悦喜的面容此时已经变色,甚至几近扭曲,手中的丝帕若不是她不会武,想来早已碎成粉沫。 “太子难道忘了天机大人之……” “冷言雪,别在本宫面前耍心计。”南木宸本来站在亭边,突然回身,两指紧锁冷言雪的下颚,幽深如海的眸子里冷情沉冽。 “太…。”冷言雪显然没料及南木宸有此动作,瞳孔猛然放大,一张玉雪冰尘的脸瞬间发青,满是后怕与惊怕,泪水瞬间飘至眼眶,欲出不出。 下颚传来的骨节错位声,让她差点痛晕过去。 “呵呵…。”南木宸见得冷言雪的模样,突然手中一松,站直身子,双手负后。 从疼痛中解获出来,冷言雪身子一偏,若不是一旁的石桌阻着,差点要跌落到地上去。 南木宸又回转身看着坐着的一幅茫然又盈盈落泪的冷言雪,俊拔的鼻翼鄙夷的一哼,“天慕国第一美女不过如此。”话落,转身离去。 “太子殿下难道忘了十年前的婚约。”冷言雪突然起身,之前盈盈落泪形象倾然顿去。 南木宸停住脚步,突然回转身子,好笑的看着冷言雪,丝毫不为她前后的反差形象所动,道,“你觉得那张婚约还在你手么?” “你说什么?”冷言雪突然向前一步,语声急迫而慌张。 “不是近两月前就失却了么?”南木宸眉宇间冷淡中带着丝微狂傲。 冷言雪却在听到南木宸的话语时,指尖都似在轻颤,不错,那张婚约是失却了…。“是你。”冷言雪猛然抬头,面色上是不可置信,“你怎么会…。你何时候…。” 南木宸鄙弃的看了眼冷言雪,甚于于连目光都不想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也未回答冷言雪的话转身离去。 ……。 同一时间,天慕城京效外一所雅静的别院里。 “家主,昨晚族里突燃大火,所幸没有伤亡。” “没有伤亡就好,不过一阵大火,想必那些长老也没伤着吧。”窗户旁一女子临窗而立,面纱轻拂,露一角精美玉色琉璃的下颚,语音更是美妙如仙乐,看着弯腰垂首的男子有些漫不经心。 弯腰垂首的男子似犹豫了半响,又道,“可是,烧毁了几本古籍。” “古籍?”女子面上终于有了表情。 “是长老们最重视的那几本传承下来的古武秘籍,眼下正震怒。”男子认真答道。 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不过从那微皱的眉宇也可以看出此时的面色想必不太好看。 女子身旁一绿衣丫头见此,挥了挥手,男子见势退了下去。 “呵…。”良久,女子又展眉一笑,“他倒是够狠,反击得够快。” “家主说谁?”女子身旁另一个浅粉衣丫头一脸疑惑。 “六岁时就可以单枪匹马,不携带一人而闯蓝家乾坤阵,最后不仅没有死于其中,还破阵毁阵,导至如今那阵都还不甚完了的男子。” 浅粉衣丫鬟看着自家家主,听言语对方不是与蓝家一路的,可是偏偏她却从家主脸上看到一脸温柔,难得的水天山色。 女子正是蓝家现任家主,蓝子。 “不过……”蓝子思忖半响,声音有些低喃,“这手段似乎对他来说还是太轻了。”然后一笑,“冷言诺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挽衣你说是吧。”蓝子最后声音偏头对着墙角凳子上坐着喝茶却从头至尾未发出半丝声响的女子道。 “谁知道,此次虽然没有抓来冷言诺,不过倒是收获不少,至少,南木宸似乎对她很上心。”角落里响起女子娇俏好听的声音,话落,女子起身,从凳子上跳下来,露入明光处。 “挽衣你最近长高了。”蓝子看着挽衣笑。 挽衣摸摸自己的头,然后有些憋闷道,“家主真会说笑。”言罢,推开门转身而去。 “挽衣动情了。”蓝子看着女子不足一米高的身影,面纱下嘴角微扬,不是由衷的高兴,相反那笑容中带着些虚伪,甚至于做作。 “小姐。”身旁那绿衣丫鬟说话声音略显生硬,此时走上前语气中有请示这意。 蓝子却摇摇手,“不过一个藏头露尾的洛言公子,暂时无须动他。” “是。” ……。 璃王府。 冷言诺是在一片恶梦中惊醒的,她梦到自己落入好大一片海洋,海水清咸干净,上面有船,载她翱翔四海,然后,前方突然刮来一阵飓风,船翻,入水,冰冷…… “你在这儿做什么?”冷言诺一睁眼便见眼前温雾缭绕中那身姿欣长的男子,声音也不带客气。 慕容晟睿看着水中那雪白的肩骨,以及水气氤氲中那若隐若现的身姿,及冷言诺微露尴尬的小脸儿,眸光轻晃一笑,微微偏过头,微微一笑,“虽然是温泉,泡久不宜,我让奶娘准备了饭菜,先用一些。”言罢,慕容晟看也不看水中的冷言诺径自打开暗室门进了出去。 而在慕容晟睿离开的旁边位置,赫然放好一套女子衣衫,冷言诺看着女子衣衫这才反应过来,她进来前都没拿替换衣服,不作他想,冷言诺从水中起身穿衣,不怕对方刚才看到什么,这水雾缭绕又泡在水里,看得到什么才怪,至于胸部以上?就当穿比基尼好了。 其实,反正,人家也看过了,她冷言诺又不当真是如此扭捏之人。 当冷言诺从密室走出时,便闻见空气里食物之香味缭绕,瞬间唤醒食虫,然后,开始大块朵颐。 “南木宸刚刚从丞相府出来。”看着即使吃得狼狈可是依然赏心悦目的冷言诺,慕容晟睿轻轻开口,“听说冷言雪又摔了几个上好瓷器,几个丫鬟脸上多了个掌印。” “唔,那个…。哦…。”冷言诺齿不清的含糊点头,心道,这南木宸手脚倒是快,莫非他当真知道了?抬起头又扫了眼慕容晟睿,这厮说话真有艺术。 慕容晟睿见得冷言诺表情,玉颜平添几分愉悦,遂也拿筷陪衬。 冷言诺看着对面如诗如画就连吃饭都端得上艺术一说又高姿卓绝的男子,再看自己,顿时觉得,这人比人真可谓气死人。 终于饱腹,冷言诺大舒一口气放下碗筷,而后看着慕容晟睿开口,“沈男呢。”眉宇间有些别样情绪。 好吧,其实她是想问,他是什么时候醒的,那晚上她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好像这一提就得提到……所以,干脆跳过,反正现在人都好好的,只是苦了自己的内力,不知道何时会恢复过来。 “以后每晚我都给你疏导经脉,想来内力会恢复快些。”即使冷言诺不提,慕容晟睿似乎总明猜透她在想什么。 冷言诺狐疑的看了眼慕容晟睿,这家伙…。嗯…。思忖半响,点点头。 “王爷,沈公子来了。”门外响起清一的声音。 慕容晟睿看了眼冷言诺遂冲屋外道,“请他进来。” 冷言诺偏过头,目光越过窗外,看着正自院外而来的男子,他依然一幅憨厚朴实的低着头,一幅不愿融入于世的味道。 “吃了吗?”冷言诺问,语声清灵。 “回王妃,吃过了。”门口沈男抬起头看着屋内相对而坐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又低下头。 “沈大叔他们可安。” “安好。”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言诺小姐。”冷言诺说话间起身朝沈男走去,“明日,我会安排你与沈大叔他们回青山村。” “噗通”沈男朝着冷言诺重重一跪,眉宇间沉重而愧疚,“对不起,我不应该出现在皇宫。” 冷言诺看着下跪的沈男,轻声一叹,她怎么会不知道,除了以父母相威胁,她那个便宜宜爹想必无所不用其极,高官厚禄,锦锈前程…。她不希望沈男跪的,因为他这一跪,让她清楚了曾经这位男子站在锦绣大道上彷徨的犹豫,会让曾经那些温存的善良盖上一抹清纱。 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天下之人,熙熙壤壤,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她又怎能保证这红袖满尘不会腐蚀掉一颗单纯憨厚的心。 如果这样的单纯可以保存,她自然欣往。 “言诺小姐,不,璃王妃,我可以留下帮你,以求赎罪。”沈男头朝地上重重一磕。 冷言诺微怔,而后疏然,亮眸微动,“这地方不适合你,太过复杂。” “……。”闻言,沈男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冷言诺,那眸中有懊悔,甚至有绝望。 冷言诺眼一闭,她承沈男曾经的恩情,可是不代表会原谅他曾经的动摇,况且,本心里,亦不想他掺入这些…。 沈男最后看了眼冷言诺,又看了眼屋内正起身看着他的璃王,只觉那男子倾世绝立,如群立秀领之高,难以企及,而后,悲然自失一笑,随着清一退了下去。 ……。 “王爷,王妃,府外南国郡主求见。” 沈男刚离开,何管家便进了院子通禀。 清香进来将碗筷收拾下去,抬头正见王妃眸里一闪即逝的亮光,眨了眨眼睛,又没有,像是看花了眼。 冷言诺微微一笑甚是倾城,“请她到前厅,我一会儿就去。” “你需要休息。”慕容晟睿语气里有丝霸道,霸道得让冷言诺回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容晟睿,“我喜欢以牙还牙之后再休息。” 闻言,慕容晟睿面色一松,一幅了然。 ------题外话------ 哎,上了甜品,还是没有死虐渣渣,放心吧,下一章一定虐滴,不虐,新枝加更。(话说,好怕妞们拿着刀砍我来着~~飘过飘过)   ☆、第六十四章 心思各异 璃王府大厅里。 冷言诺看着似踏着七彩云霞满是轻铃之声的南宫玉儿,许久不言语。 南宫玉儿毫无形象的斜坐在椅子上,本来等着冷言开口的,谁知对方却不言不语,说冷淡吧,人家却一直有礼相守,含笑怡然,说热情吧,好像又貌似少了那么一丢丢。 “那个,嘿嘿…。”南宫玉儿看着冷言诺笑,面色有些不自然。 “我知道我太子哥哥不喜欢那冷言雪,可他为什么要向冷言雪求娶,我也不知道,但是呢,我知道哥哥在意你,你说的话他一定听。”南宫玉儿脚不自觉的相互踢着,一幅小孩子心性的模样,话落又抬起头,对着冷言诺讨好般的巧笑道,“你让太子哥哥娶我吧。” “咳咳。”冷言诺身后的清香有些忍不住,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是来撺掇她家小姐当媒婆? “怎么,你也觉得我家太子哥哥该娶我吧。”南宫玉儿看了眼香叶一脸自得。 香叶立在冷言诺身后,看了眼冷言诺,没有答话,但是神情间丝毫没有被南宫玉儿突然发问所带来的不自在与窘迫。 “王妃姐姐的丫头真有气度,一看就是出身大家的。”南宫玉儿点头赞赏。 冷言诺一笑,微打趣道,“没有郡主家大。” 南宫玉儿一托腮,“是的,我家那四位哥哥啊…。诶,你还没说帮不帮我呢。”南宫玉儿话声又一转,一幅天真单纯的模样让香叶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冷言诺此时方才悠悠开口,“郡主想必误会了,我与南太子交情于无,何来听我的,就算那日南太子慷慨解囊,助我天慕百姓安康,那是南太子心善,与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与我太子哥哥关系很好呢。”南宫玉儿眨眨眼睛。 “我才来京城不久,便嫁作人妃,自小又未出过天慕,与南太子关系又好得到哪里去呢?”冷言诺将茶水轻搁在桌上含笑道。 南宫玉儿眼睛晶晶亮,而后一起身,“哎呀,时间都晚了,我还要去逛逛京城呢,看璃王妃你精神似有不佳,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南宫玉儿说话间双手作一江湖人般一拱拳,然后施放然轻轻然的离去,带着铃铛声颇为好听。 “王妃,这小郡主就这么走了?”清香似乎觉得有些诧异,虽然昨晚,这南宫玉儿对自家王妃表现得很有善意,可是今次这一遭,怎么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冷言诺看着脚步轻灵五颜六色踏着铃铛步的南宫玉儿在阳光下渐渐虚晃的背影,一笑,笑得深意绵绵。 ……。 沈男漫不经心的收拾行囊,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冷言诺没有赠予他黄金万两,他明白她的苦心,可是却依旧不舍,那曾经仰望的笑容终于如此的近,可是却又要如此的远。 那样明艳鲜动的笑,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峰,那倔强明明粗衣布衫却又张扬清活的力量…。沈男摇摇头,可笑的动了动唇,似要挥去脑中所想。 “你想留下?”空气中响起一道生冷的疑问,惊得沈男急急四处张望,却见门依旧安好紧闭,屋内无人气息。 “你想帮她?” “你是谁。”沈男虽然不会武,但是也是有节气的男子,瞬间谨慎,声音微怒。 空气中似乎哼了声气儿,“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这里是璃王府,你…。” “我可以帮你。”空气中那道不辩男女生冷的声音又突然道。 沈田正欲说出来的话一顿,一双单纯简单又情绪别然的眸子转滴半响,“你可以帮我?” “当然,不过你会受些苦。” …… 丞相府。 “没想到,那婚约竟然是被南国太子……”书房里冷丞相看了眼一旁坐着眼神微滞的冷言雪,言语间颇为不可置信,照理说,当年因天机大人之言,是南国主动暗中派人定下这婚约,为何…。 “言雪,南太子还与你说了什么?”冷丞相开口。 冷言雪这才抬起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南国太子是不是…。” “不可能。”冷丞相突然冷声打断冷言雪的话,却见冷言雪一幅平静异常的模样,似乎也觉得自己语气重了,遂语气微微放软道,“不用担心,此事爹自有办法,你先下去休息吧,至于冷言诺那边,你就不要有动作了。” “是,爹。”冷言雪听话的退了出去,只是眼底那抹异常诡异的光芒一闪,冷丞相见此怔了下,而后再看冷言雪依旧如常天姿若雪,端然绝美的模样,暗道自己眼花了,再如何,不过是被冷言诺打击几下,想必不会有其他过分的想法。纵然有前些日子里那些传言,可是身为天慕京城人人赞扬的第一才女第一美女,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当看得清楚。 “大小姐,夫人说她想休息,让你今天先回去。”柳氏院子门口,杨嬷看着门外盯着主屋微带期盼之色的冷言雪,又劝慰道,“小姐先回去,夫人是心疼小姐的,不会因为…。”那日之事虽然杨嬷没有跟着柳氏出去,但是后来打理柳氏的身体,看着那些隐隐约约不明甚清的伤痕,又听柳氏间断透露的言语,与自从加宫宴回来后对待冷言雪的态度,自然明白三分。 冷言雪看了眼杨嬷,“那有劳杨嬷照顾母亲了。” “大小姐放心吧。” “好,等母亲身体好点我再来。”冷言雪话落带着身旁明香转身离开。 屋内虽闭着眼睛休憩,却并未真的入睡的柳氏却在听着最后那句,“等母亲身体好点我再来时”,霍然睁开眼睛,眼珠转悠半响,又觉得不对,自己的女儿再如何总归不会对自己耍心眼的,她当明白此次自己不过是对她小惩大戒而已,而至于冷言诺,她定然也不会罢手,言雪不可能再出言语来戳痛她的伤。 ……。 南国太子行宫。 “太子,被人捷足先登了。”门外一道男子声音迫使屋内正在假寐的男子倏地睁开眼,“是璃王。”肯定而迫然。 门外男子似乎有些惭愧,半响,答道,“是。” “说。”屋内人冰冷而霸道。 “那条云崖上的暗道炸得粉碎,至于那处别院,属下赶去时,早已人去楼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想来,璃王…。” “慕容晟睿,呵呵,这次是动怒了吗,果真不能小觑,看来冷言诺在你心里当真位置不小。…。”南木宸对着虚空深然一笑,而后又道,“楚浴染呢?” “定王声称,只是路过碰巧,其他一概不知,还说自己亦是受害人…。”男子低头答道。 南木宸闻言,眸子危险的眯起,“这楚浴染倒是个圆滑人。”不过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他在天慕国多方安插暗桩都没发现这条秘道,如果不是此次冷言诺误打误撞,那条秘道如此隐秘…… “那蓝家…。”男子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不听话的人,没有合作的必要。”南木宸一挥手。 “是。”男子退了下去。 ……。 对于那晚龙袍一事,皇上很快下旨璃王府,言,龙袍一事暂罢,容后再说,信中亦丝毫未提及对于璃王府着火之事关心只字片语。 整个话语生冷不灵通。 消息一出,丞相包括一些丞相派大臣遂也更加笃实此事是皇上为难璃王府让他们制出花样龙袍。 遂此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对于冷言诺失踪一夜之事,知道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的人更不会知道,是啊,何必惹来麻烦。 而根据丞相府的反应,冷言诺自然知道,她被掳确实是与丞相府无关,当然,丞相府也没那么大的本事。 如果冷俊轩在京她倒会怀疑,可是偏偏冷丞相将这个善于计谋诡算的好二哥给发配出了京。 当然,谴离出京也是冷言诺那日酒楼翻盘所要的最终结果,敌人不怕多,就怕一捆绑,一蚂蚱,团结心太融合,危险系数也增高。 冷言诺此时站在窗户边,享受这久违的阳光与温暖,阳光丝丝缕缕落在她玉般白皙清透的脸上,眸光亮闪,这一刻她更像是活在阳光中的冰凌,明亮璀璨却又凶险至极。 冷言诺从袖中掏出那在地道中拾到的丝帕。 “润。”绣技规则不张扬,却又大气不失女儿家的细柔。 冷言诺不知道这“润”具体代表什么,却知道,她从谨娘那儿看到过一张与此一模一样的丝帕,这张丝帕想来是她夫君所有,却落在那条拒楚浴染说从未走过的地道。 从未走过,楚浴染却在最后一刻暴露了,她知道慕容晟睿带人去时暗道与别院已经人去楼空,至于那位神智不清的妇人,全部都没了踪影,不得不说楚浴染动作之快。 当然,冷言诺也绝计不会认为慕容晟睿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自然听清一说了蓝家老窝重要古武秘籍被毁之事,看吧,控制几千里之外的事情倾刻发生,没有点道行怕是不行的吧,眼线啊,暗桩啊,这家伙也埋得够深。 不过经此一役,自己的误打误撞,曾经暗中的制衡与对峙,如今终于要挣脱那张薄网欲欲而出。 小破孩子能独手撑天吗,如果慕容晟睿…。冷言诺的心突地微动,去皇宫吧,他肯定是知道自己被掳走的事,即使知道她安然回归,相必担心得紧。 收起手中的丝帕,冷言诺并不打算现在告诉谨娘,有些事,不知道会更安全。 转身欲走,却听得院外香叶终于在秦清的强制命令休息中醒了过来,精气神还不错。 在香叶身后,奶娘亦步亦趋,一幅内疚的姿态,神情间都有些焉焉的,眼袋颇深,想必自己被掳走,这奶娘觉得自己内心有愧自然不得安歇。 刚进了屋子,奶娘便“噗通”一声对着冷言诺一跪,“王妃,对不起,你,你罚老奴吧。” “罚你?”冷言诺看着奶娘,状似不解道,“罚你作甚?” “都怪老奴,要不是。” “奶娘…。”冷言诺一声叹然,“世人总有无心之失,你又何必,况且,如果不是你这蒙汗药,我还不知道我对蒙汗药这东西不反应呢,再说,这事与你的蒙汗药没有半丝关系。”冷言诺话落轻然一笑,伸手扶起奶娘,一幅全然不怪的模样。 奶娘见得冷言诺如此表情,心下更是内疚了。 冷言诺看着奶娘,其实她也好奇,最初这蒙汗药在她体内是有些反应,可是最后随着催情散发作,那药效就逐渐消失,她本来也以为许是催情散太过强列以致于…。可是听山老说她体质特殊,蒙汗药于自己无用,她虽跟着师傅学了武功,懂点药理,可是没有泡过药桶,吃过什么百毒不侵,何以蒙汗药于自己无用? “行了,奶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先下去忙吧。”冷言诺轻轻一笑。 奶娘抬头时正好看到冷言诺这一笑,不知怎么的心情一下舒畅,王妃当真不怪她,遂也阴霾顿消,退了下去。 “小姐,我也把过你的脉,这些日子,你可要多加休息,你的内腑得好好调养,内力才会恢复。” “王妃,外面说是五姨娘的丫鬟给你送来一封信。”香叶话刚落,门外便响起何管家的声音,说着将信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随意一扫,接过拆开,而后一笑,明亮如鲜花般的脸上初露一片光芒。 “看吧看吧,多事之秋,人心不安,我又怎能休。”冷言诺看着远方虚空面容虚晃在阳光浅影里。 ……。 寒山寺,百年名寺,位于京城效外,因着地理位置与周围景物的关系,寒山寺四季如秋,气温较之京城偏冷。 “五姨娘,你这么好,又深得老爷欢心,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一句好听又讨好的声音轻轻响在佛殿中。 丞相府新娶的五姨娘正给菩萨拜礼起身,闻言,微微一笑,媚色惑人,这才转过头,抬起头轻点一下身旁丫鬟的头,“就你嘴甜。” 丫鬟一退,“平儿说的是实话啊。” 五姨娘笑着,抬脚向佛殿外而去,“人来了吗?” “回五姨娘,平儿信是送到的,璃王府管家亲自收的,保管出不了错,想来璃王妃在路上了吧。” “嗯。”五姨娘点点头,满是赞赏的看了眼一张圆脸的平儿,这才向后殿香客居所而去。 “小姐,五姨娘去后殿了,我们要去汇合吗。”香叶看着远去的五姨娘与丫鬟的背影对冷言诺询问。 冷言诺眸光紧盯五姨娘消失处,而后摇摇头,“先挂单,而后再说。” ……。 “夫人,我已经挂好单了,就住在五姨娘前面院子,而且我也打听了,璃王妃与五姨娘的屋子,只一墙这隔。” 寒山寺正殿旁隐避一角,柳氏盯着五姨娘离开的身影,目光阴冷而锐利,生生的让一张即使年过四十却依旧保养柔润的面颊扭曲略显狰狞。 身后常年伴随的杨嬷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微微弯着身子,一幅谦恭之态,等着主子吩咐。 “很好,冷言诺,流云,且让你们得意一会儿,很快的,我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柳氏手扶在殿柱上,细长精美指甲上的寇丹都快散落成泥。 …… 同一时刻,丞相府 “小姐,这次夫人出去也未和你交待,你说…。” “呵呵,娘出去才好呢。”冷言雪说话间,面容上闪过一抹油渡的亮光,而后拿起一块糕点就要送入嘴里,自从那晚宴会回来后,母亲对她一直冷淡,有什么事也不和她说,甚至于她连自己母亲的面都没法见到,无法,她也只能以言语激起自己娘亲心中的报复之心…… 还有南木宸,为什么他要如此对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想到这里,冷言雪正欲送入嘴里的荷花糕也没了滋味,发泄般一掷,糕点在地上骨碌几圈没有了动静。 身旁明香见此,忙上前劝慰,“小姐,你放心吧,你是夫人从不疼到大的亲生女儿,夫人不会真生你气的。” “喵…。” “这是哪儿来的野猫?”冷言雪偏过头看着正在地上舔食糕点的小猫,面色一怒,抬头就要将桌上的茶壶扔去。 明香快手一阻,连忙开口道,“小姐,砸不得,这是五姨娘才养的猫儿,这要是…。”清香不再说下去。 冷言雪当然明白了,眼下五姨娘正在兴头上,爹也宠得紧,这自己要是去触了这逆鳞,若是往常,自己有自信安然无事,还能令爹替她说话,可是,尔今…。…。冷言雪看着那吃着糕点的小猫,心里却恨得紧,眼眸如毒蛇般阴狠的看着小猫,恨不能对其抽筋拔皮。 “喵…。嗯…。呜。…”地上猫儿突然喵呜两声,身子一歪,一倒,口中鲜血流了出来。 “这…。”冷言雪看了眼地上转瞬吐血身亡的猫,眸光一寒,再看向桌上的荷花糕,自己刚才……刚才差点就…。 冷言雪反应极快,眼神一冷盯着明香。 明香也是一吓,立马跪倒在地,又急又忧的给自己辩驳,“奴婢不知道啊,这…。” “这什么,这糕点不是你准备的?”冷言雪急声厉色,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刚才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儿还犹不自知更令人心惊可怕。 “这…。”明香都快哭了,似乎努力在想着什么,然后抬起头,“这糕点,这糕点是今日晨间杨嬷送来的啊,这是现成的吃食,食用只需小厨房里加热就可,今日明香不过是加热了而已,万万不敢害小姐啊。”明香带着哭腔扯着冷言雪的衣袖努力证明阐述自己的清白。 冷言雪冰冷的眸光在明香面上一扫,她当然知道明香不会害她,只是想到这糕的确是自己娘派人送来的,娘不可能会…。可是娘自从宫宴后就不太理会自己,何以会无冤无故派人送来这糕? 不可能的…。 冷言雪看着地上早已没了一丝气的猫,听着明香咽咽的哭泣,不耐烦道,“哭什么,赶紧把这猫处理掉,难道还等到五姨娘回来找我们麻烦。” “是。”明香抬起袖子一抹眼泪,转身,小心翼翼的去将猫收拾下去。 “对了,此事不要声张。”冷言雪又嘱咐道。 “是。” 没关系,冷言雪抬起头,不理会一旁蹲在地上收拾的明香,眸光瞬间幽暗,只要她成为南国太子妃,还有什么能阻挡她,到时母亲…。父亲也会对她恢复从前的恩宠。 ……。 入夜,黑夜暗寂,今夜无风。 “施主,隔壁院子里的施主请你过去赏月。”房外响起一沙弥的声音。 冷言诺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皎皎月色,勾唇一笑,“今晚月色的确不错,我一会就去。” 小沙弥闻言退了下去,很快转过院子,又出了小道,进入前面一所院子,轻扣一门扉,“施主,已经照你吩咐做了,请问还有事情吩咐吗?” “吱呀”门开,露出杨嬷那张褶皮脸,喜笑道,“多谢了,先进来吧。” “这…。”小沙弥双手作揖,“乱打诳语暗自收银已是违背佛言,小僧告……嗯…。” 柳氏坐在屋子里,看着拖进来的沙弥尸体,面上一丝冷笑,“杨嬷,处理干净。” “是。”杨嬷漠然的收起手中的匕首…。 ……。 “王妃…。”小沙弥走后,空气中突然落下两道人影,有些纠结踌躇的看着冷言诺,“王妃你真打算…。” “嗯。我最近新想到一个好玩法,你说让你们不穿亵裤如何?”冷言诺一幅似笑非笑看着面前的清五清六,语声温柔。 清五清六齐齐往后一退,还是清五灵活些,立马讪讪一笑,“王妃说笑了,属下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问起也不说。”话落还特喜剧的捂住自己的嘴摇着头。 清六一瞪清五,真是个没骨气的,被王妃一吓就…… 你有骨气,你怎么不说啦,清五回瞪回去。 我,清六又看了眼冷言诺,遂低下头,清五都没看到,他也没看到。 冷言诺好笑的看着两只相互踩低的活宝,带着寒霜向隔壁院子而去。 而冷言诺刚离开,一条黑影便鬼鬼祟祟的跃进屋内。 “见过王妃,丞相府人多嘴杂,想是这里安全些,所以来了此地,不知此次王妃有何吩咐。”禅房里,流云一见冷言诺立马起身相迎,语气恭敬。 “赏月啊。”冷言诺一本正经中又微带一丝笑意,给人似乎很容易靠近,却又透着淡淡疏璃之感,自有一种让人臣服的气势。 五姨娘怔愣一瞬,似乎被某种气势所压迫,明白过来冷言诺话中深意,垂首不语。 “你且坐吧。谨娘与我说了你的事,她承诺于你的,不会变更,我今夜就会成全你。” “当真。”流云面色闪过窃喜,随即知道自己逾矩了,又立马稳稳坐着。 冷言诺满意流云的表现,颔首一笑,这流云身上的确有柳氏年轻时的影子,不说这长相,就这软声嚅嚅也是相差无厘的,谨娘眼光倒是好。 …… “夫人,你说对了,璃王妃果真与五姨娘一伙的,已经去了她房间,眼下二人正在一起说着话儿。”一个丫头急匆匆的推开门,冲柳氏道。 柳氏闻言,一喜,从那日五姨娘敬茶时她就看出冷言诺与五姨娘不对劲,眼下王爷恨冷言诺恨得紧,只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只要证实了她俩的确是早有预谋,那就算流云再得宠又如何,她当年能让老爷从三姨娘身上收心,能让二姨娘不得宠,能让四姨娘有苦说不出……还能对付不了这么个贱蹄子。 “老爷来了吗?”柳氏眼光一现,甚至有些激动。 “回夫人,杨嬷已经去前门看了,还没有来。” “还没来。”柳氏声调拔高,自己已经撒谎说在寒山寺生病,他都不来……不过没关系,晚点总会来的,晚点来更好。 …… “王妃这样公然与我相见,不怕…。”五姨娘看了看紧闭的门口,压低声音道。 冷言诺摇摇头,“没关系,就是怕她不知道呢。” “这?”五姨娘疑惑不解的抬了抬眉,又不敢直说让冷言诺给她解惑,又道,“不知王妃今夜有何打算。” “没打算,你今夜照样安然入睡即可。” 五姨娘看了眼冷言诺,半响,点点头,只要能报仇,她自然愿意听璃王妃的。 “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五姨娘…。”后殿羊肠小道上香叶有些费解。 看着香叶纠愁的眉头,冷言诺在其上轻轻一点,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怎知,这些日里五姨娘深得丞相恩宠,锦奢琉璃,山珍海味,不会变了本来的心思。” “可是谨娘…。” “谨娘是个聪明人。” 香叶摇摇头,不太懂,小姐的思路太博大,太精深,不是她这小小丫头能看透的。也对,要做常人,被人抓走,九死一生,定是急急报仇,她家小姐倒好,悠哉游哉,漫不经心,等着别人自动上门。 香叶跟在冷言诺身边这么久,可不认为自家小姐是深明大义,君子之心不予小人计较。 寒霜说过的,小姐要导戏,自己跟着演看着就行。 ……。 夜深,又一条黑影,穿进了五姨娘的屋子。 ……。 柳氏看着天边渐深清凉的月色,连日的愁结以来第一次觉得心情舒畅,只要一想到明天……曾经的辉煌,曾经的恩宠,曾经那些受人仰赞羡慕的日子都会失而复得,柳氏摸摸背上的微留的疼痛,想到那晚被打而又不能对人言的屈辱,眸光一阵阵阴寒……至于冷言雪,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柳氏最后看了眼月色,而后转身,刚一转身,便觉头一阵晕眩,随后晕了过去……晕在一青甜如荇草般的怀抱里。 冷言诺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柳氏,嫌弃的蹙了蹙眉,然后推给后边的清五,淡淡道,“交给你们了。” 不是吧,王妃…。清五清六哀怨的看着冷言诺。 香叶看见清五清六的表情,亦是暗自同情。 “对了,清三清四那边如何了?” “刚传来消息,丞相大人肚泄估计明早能到。” 冷言诺面色颇为复杂,肚泄,拉肚子?清三清四人才啊。 ……。 第二日一早,当寒山寺的山钟响起时,寒山寺后殿某间客居内响起一声凄冽而高惨的尖叫声。 ------题外话------ 哎,终于正式开虐了,新枝滴心都安了安~~   ☆、第六十五章 柳氏发疯 因着这声凄厉而高惨的尖叫声,周围居住的香客沙弥全部围涌而至。 “女施主……”当先敲门的小沙弥急声开口,主持交待过,这里住的都是贵人,这院子里住的这位好像还是丞相夫人,这要出了事…。寒山寺虽为百年老寺可是随着日久远衰,再也不复往日之鼎盛。 “发生什么事了?”住在隔壁的杨嬷与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脸惊慌失措,杨嬷出口的声音都是带着抖颤的,原因是杨嬷与丫鬟都跟在柳氏身边多年,这种尖叫声…。 “夫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杨嬷在门前停下急急扣门,怎么的就觉得心头不对味。 “别,别进来。”屋内,响起柳氏惊慌失措后又迫进急然的阻止。 小沙弥闻声一时犹豫,听这声音不对,这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杨嬷却在这话里品出个异样味道,她毕竟跟在柳氏身边几十年,是柳氏出嫁就陪侍身侧的老嬷了,一双老眼骨碌碌转着,想着眼下是什么情况。 “全部滚开。”屋内传来柳氏近乎喝斥与变音的声调。 不出口还好,这话一出口,倒令周围那些好事的香客与沙弥皆面色狐疑。 而还远在前院的冷丞相正好听到那声自家夫人的尖叫,皱了下眉遂加快脚步向这边走来。 “不知施主发生何事?”屋外小沙弥依旧守礼的紧张的咚咚敲着门。 屋内,柳氏惊慌的,惶怕的,不可思议的,近至绝望的看着身旁裸光的男子,男子显然睡得极熟,门外如此吵闹都未曾睁眼,而且那睡颜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种极度的满足之态。 同时,柳氏看看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以及床单上那粘绸的物质……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柳氏反应过来忙想起穿衣,可是整个屋内衣衫碎片飞满一地,帘幕轻摇,一切都显示着昨夜的疯狂与暧昧。 “啊……。” 柳氏是谁,纵然心机诡断,可是却只限于府中争宠夺爱斗妾之中,也从来只看过别人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顾声低哭,哀哀救饶,自小心高气傲,哪里想过某一日自己会遇见过这种几乎可以令她羞愤欲死的情况。 而因着这一声发自内心的,惶恐的,绝望的啊声,柳氏脑中一下子清明过来,迅速思转对策,不能让人进来,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 门外杨嬷也同样反映过来,刚想去阻止小沙弥敲门的动作…… “砰”一声,门被外面强力撞开,小沙弥退至一边。 当先一人,蓝袍绣祥云图案,剑眉微蹙,一脚踏入门槛,一双精而旺盛的眸子却在看清屋内情景时,也不可置信的,诧异的,然后是愤怒的,欲待爆发的…。 门外,杨嬷看着急急踢门而入的冷丞相的背影,只是茫然的闭了闭眼,然后跟随而入。 身后紧随而进的丞相府侍卫与沙弥还有一些凑热闹的香客在看到屋内那一眼几乎同时转身,奔出屋内。 冷丞相手一挥,门砰然合上。 柳氏抬起头,面色刷的变了,青白交加,已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怒极,羞极,连忙拿起一旁的帘幕将自己的身体挡住。感受着门外那些快速且频率不一的的抽气声,心一阵一阵抽得生痛,而冷丞相面色亦是一阵一阵发黑。 “贱人,拾掇好自己给我滚出来。”一声厉喝,对柳氏而言,是从未有过的当头棒喝。 柳氏于那般震憾中心神急剧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只是慌忙的又憋屈的看着冷丞相,因为?——地上衣裳早成碎片,仅靠帘幕遮羞的她要如何出去? 因柳氏看过来那一眼,冷丞相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片平静,一种怒急而转瞬归于的安然,一种前一刻还暴风雷电交加大有山崩地裂愈来之势而下一秒,风雨骤然停歇,雷电不再,点尘不惊,转归死寂。 而柳氏与冷丞相夫妻交好几十年,那一个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心里自然清楚,身子似乎连颤都不再颤了,她空洞的,迷茫的,恳求的,几乎卑微的看着冷丞相,妄想从那双点尘不惊的眸中看出些什么。 门外,虽然极力压低,但是依旧羞辱的言辞还是微微飘进来。听得柳氏身体又是一震。 浪荡淫妇,不守妇道,不安己分……。种种此生从未想过的难听的不堪的言词纷纷丝毫不漏的到了柳氏的耳里。 可是此刻的柳氏,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 “这是怎么回事?”门外,响起冷言诺询问的声音。 “嗯,是丞相夫人……”一个小沙弥含含糊糊的吐齿不清,想来刚才入房内看见那一幕也是此生未见,一下子又是脸红,又是神智未归的模样。 而冷言诺这一声询问,却叫屋内的柳氏终于在冷丞相那眼神中回转思绪,是冷言诺,一定是她,是她啊。 “老爷,你相信我,一定是冷言诺做的,一定是的,你相信我,你知道我不会……”柳氏突然从床榻上跳下来,猛扑在冷丞相脚边,梨花带雨好不伤怀。 冷丞相听着那平日里柔婉的声音,低头一看柳氏身上全身的淤紫之痕,又扫了眼床榻顾自满足酣睡一边的陌生男子,目光猛的一沉,沉若九天山上不化的雪柱又夹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朝着柳氏砸来,然后,却在那股冰刀子般绝情的眼神就快压向柳氏的心脏时,冷丞相眼眸一眯,而后,轻轻退开了身子,退开了柳氏的扯拉,“红杏出墙,那日传言我不信,只是想着夫妻几十年,没曾想,你竟然借着求佛上香闹出这般事情。”冷丞相声调陡然升高,言罢一拂袖,也不管屋内跪在地上不着寸缕的柳氏,推门而去。 “来人。” “在。” “哎…。”冷丞相掩面望天一叹,“柳氏不守妇道,诟染佛门圣地,本丞相即刻休书一封赶离丞相府,自此,恩~断~义~绝。”冷丞相看着周围的香客沙弥一幅哀尽情伤受人背叛之态,将最后几个字咬得荡气回肠。 那些看过那一幕眼下正纷纷议论的香客大部分本来想着看看这丞相被人戴绿帽的面色,可,此时看向冷丞相,某些人眼中又生出了同情,堂堂一国丞相竟然被戴绿帽,的确是…。 而其中一些好事者,自冷丞相刚才的话里,又想到了前些日子里丞相府传出来的红布事件,对于柳氏偷人还偷到佛寺里这般不齿的行为更为憎弃与笃定。 冷言诺站在人群中看着冷丞相虚伪的表情,心底冷笑,冷丞相不是笨人,肯定知道这事情有蹊跷,可是他连查都不查,直接弃卒保车,还给自己被害人的姿态度引得周人同情,还以为冷丞相至少会给柳氏保全点面子呢,现下看来…… “老爷,你怎么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自院门口响起,随即众人便见一妙龄妇人装扮的女子奔了过来。 “流云。”冷丞相皱了下眉,随后舒开,此事不可能与流云有关,如果她有这番心计,何必此时此刻出现,不是落人把柄。 “老爷,是流云,是她与冷言诺串通好的,她们是一伙的,她们陷害我…。”屋内,柳氏套上杨嬷的外衫,披头散发的走了出来,急急的要奔向冷丞相。 冷丞相身子一让,柳氏差点倒地,眼睛一红,丝毫不再估计自己的形象,又转回身去拉流云。 “咦,姐姐这是……姐姐何时来的,昨日流云邀你一同来寒山寺,你说身子不舒服……这是…。”流云不解的看着柳氏,又在其身上扫了一圈,“姐姐的衣衫…。”流去一幅终于似是明白过来事情异常之态的看向冷丞相。 冷丞相将流云一进来的动作神情收在眼里,那句柳氏口中的“她与冷言诺是一伙的”自然不会被他忽视,可是,看流云之态,再看对于流云的出现没有半丝情绪波动的冷言诺…… “你这个贱人,你…。”柳氏因为流云的话而微顿的身子又突然发疯般的向流云扑去。 “啪。” 一声沉重而脆的声向,那些正被沙弥劝走的香客纷纷立住脚步回头看。 柳氏捂着脸,一幅不可置信的看着冷丞相,嘴角那鲜红的血丝她都顾不得去擦拭。 “闹什么?真是家门不幸,这些年是我太宠你了,你竟不知收敛,如今越来越发跋扈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冷丞相痛心的,几乎嘴唇抖动看着柳氏,面上全是伤悲后悔之色。 原来她这个便宜爹也是个演戏的人精儿呢。 枉柳氏同床共枕这么些年,难道都还看不出,她,早已经被丞相放弃了吗? 柳氏看看自己,复又抬头,声音尖锐,“不是这样的啊,我没有啊,我不知道为什么醒来…。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冷言诺此时上前一步,一幅不解她好奇的看着柳氏,眸中也难掩失望之色。 “明明…”柳氏看着走进的冷言诺,目光一下如火,“是你,是你……你陷害我。” 冷言诺身子微微一退,“大娘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妃昨日来此上香,今晨本打算离开,谁知听到叫声才……本想着看是发生什么事,见是大娘,又想着什么要帮忙的地方,虽然你之前对我不太好,但是总归也是爹的正室……没曾想…。算了,当本王妃多管闲事。”言罢,冷言若气冲冲的一甩袖子,言辞神情全然就是一个好心被当驴干肺还被反诬陷的模样。 周围香客与沙弥看向柳氏的目光都变了几瞬,背夫偷人已是不对,难得这璃王妃不记曾经柳氏的刻薄之恩,想着要帮忙,竟然…。果然人不可貌想,这和传言中的丞相夫人真是大相径庭。 柳氏看着周围那些鄙夷的眼神,听着那些难堪的言语,又偏过头看向冷丞相,她一下子懵了,本来因醒来看到那一幕所受打击好不容易恢复神智的心突然被撞得粉碎,面前这个冷心冷情的人是自己的丈夫? 然而还未完……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道男子声音自屋内响起,声音中透着睡意惺忪的慵懒。 柳氏面色一喜,对,他一定知道,一定能替自己解释,然而下一秒,柳氏又懵了,解释,解释什么,那个男子分明就是她本来欲先安排进入五姨娘房里而昨夜却不知怎么与自己…。的男子。 冷丞相是个老姜辣的,冲身后田管家打了个手势,田管家领意,颇带同情又眼光复杂的看了眼柳氏,正欲退下去打算让沙弥把这些香客疏散…… “啊,死人啦…。”屋内又传出刚才那男子的惊呼。随着惊呼男子忙不迭地的跑了出来,似乎也因为惊吓,连衣衫都来不及裹上一裹。 “啊。”一些女子香客忙捂住眼。 “阿弥陀佛…。”沙弥们打着佛偈。 男子恍过神来,一低头,看样子是欲躲进屋内,可是想起屋内有死人,又退了出来,动作不可谓好笑。 终于有人丢过去一件衣衫,给男子遮羞。 柳氏此时虽然已经惊骇大乱,打击重重,却也真的回过味来,认清眼前局面,原本该与五姨娘彻底寻欢的男子与自己一夜纵欢,而自己本来欲栽脏陷害冷言诺的尸体难道亦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她的房里。 而此时赶过来的主持方仗正巧听到“死人啦”三个字,一张面容慈和的面上满是哀伤,打了一个佛偈后,与冷丞相以及冷言诺微微半礼后三人直接往屋内奔去。 屋内,角落旁,帘幕垂处,一小沙弥嘴角流血,睁着双眼睛,死不瞑目。 冷丞相看着地上的尸体,再从窗户隙看去窗外如风中柳絮飘飘如萍一幅浑然不知的柳氏,敛眉微思片刻,“…。” “来人,去报官。”冷言诺不待众人反应先声夺人,把冷丞相正欲出口的话生生的给压了下去,想小事化了,门都没有。 冷丞相看着冷言若,面上若有深意,“璃王妃没曾想胆子倒如此大。”一语双关。 冷言诺微微敛眉,一幅哀伤之态,“言诺是爹所出,自然有爹之遗风,这死了人,大娘又发生这种事情,言诺身为璃王妃,自然该关心关心的,你说是吧,爹。”一个爹字落得尾音重而缓。 冷丞相都似在那重音里闻到一种如芒在背之感。 ……。 寒山寺主持方仗让人将一些香客带下去休息,而一些好事的香客依旧在院外驻足远观。 不论是主持抑或是冷丞相当此关头都不能过分赶人,以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非议。 不过一柱香时间,京兆尹便带了人过来。 京兆尹一见冷丞相与冷言诺神情间似乎也一愣,显然去报案的人未具体说明此中牵涉何人。 “回大人,一刀毙命,无多余外伤。”仵作对京兆尹禀明情况,“死了不过一二个时辰。” “不可能。”正从屋外走进来的柳氏驳斥道,她已经将事情理绪清楚,眼下正在杨嬷的搀扶下跌跌趄趄的走了过来。 冷丞相眸光在柳氏不自然的腿上停留一眼,目光沉而冰如寒霜。 接触到那抹眸光,柳氏身子微一怔,之所以行走间腿不自然,是因为什么,她当然知道…。心思暗晦在这一瞬间。 仵作抬头看了眼柳氏,而后垂下头,“属下世代仵作之职,这不可能一说,不知夫人是何意?”言辞间不卑不吭。 柳氏怔了怔,哑口无言,说什么,说这小沙弥明明是昨夜死的,不可能只死了一两个时辰,那何以她会知道,况且他与男子在屋内…。又怎么会死了一两个时辰而没有发现? 怎么说怎么错。 冷言诺却抬头看天,这寒山寺后山的温度很适宜放尸体啊,清五清六真可怜,大晚上的,搬着个尸体来回跑。 柳氏身子身一抖,又很快掩盖下去,然后眉头一皱,心中似下了什么大决心般,偏过头,一幅炫然浴泣之态,“老爷,此事,我真的是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情义…。” 闻言,冷丞相睨了眼柳氏,眉峰微动,遂偏回头神色正然对京兆尹道,“此事还请京兆尹详查,至于我夫人……” 冷言诺从头至尾注意着冷丞相的表情,似乎就刚才柳氏一句话,特别是落在“情义”二字后,冷丞相眼底那一幅淡漠已作出抉择撇清的面色就转了一个大弯。 京兆尹看了眼屋内,如此铁板钉钉,如果说男子死了一夜之久,倒还有疑点可查,谁会一整夜…。风流,还把尸体放在屋里的,可是,再抬起头,看到冷丞相明显要袒护自家夫人的神情,这……很难办啊…。 京兆尹在朝中本就是冷丞相一派,自然不愿意此事化大,能尽量化小就化小,偏过头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冷言诺,幸好此地就只有璃王妃一介身份高的。 于是,京兆尹本来一幅官僚主义的脸上背对着不被人看到的角落冲冷丞相讪讪一笑。 冷丞相自然解意,看了眼一旁一直闭目念往生经的方仗主持,又睨了眼柳氏,而后一幅内疚慨叹道,“此事,定然请京兆尹大人细查,本官上承法纪,下领百官,定然不会徇私忘法……” “啊,有鬼,有鬼…。”柳氏猛的在地上跳起来,神情间微显异常。 “老爷,一定是有鬼啊,啊,我看到鬼啦,啊,你是谁啊,你们是谁…。” 这是……冷言诺看了眼柳氏,这是装疯的节奏?倒是挺聪明,跟她那个儿子一样,知道此时一入牢狱,纵然有她那个一品诰命夫人也挽救不了。 冷丞相命人一把拉过柳氏,这才对京兆尹和悦道,“夫人这……虽然这般,但是我身为丞相又能……” “丞相说笑了,夫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死一人,倒是这男子嫌疑最大,丞相为国为民,断然不会徇私,此中事情,下官定尽快查来,至于夫人,想来打击太大,若有事询问,自当叨拢。”京兆尹抱着拳开口,言语间的太极打得滳水不露,而院子外远远驻足观看的人自然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 京兆尹而后又偏头对冷言诺同样一抱拳,“不知璃王妃以为如何?” “甚好。”冷言诺点点头,缓步离开。本来想置柳氏于万劫不复这地,不过,她又改变主意了,她倒是想知道她的便宜爹与柳氏之间有何“情义”。 冷丞相看了眼冷言诺离开毫不停留的脚步,似乎也微显诧异,明显可看出此事与冷言诺脱不了关系,可是为什么她又打算放过柳氏? “老爷,这…。”此时,流云方才走进冷丞相身边,声音娇软嚅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主持方仗打了个佛偈,面容肃然。 京兆尹看了眼一旁一直不言语的披着个不对衬衣衫的男子,对身后一点头,自有官兵上前将男子带走。 周围一些未进去围观的人不用进去看,也从之前男子的叫唤声中猜出个大概,一下子脑补出不少精彩情节。 通奸被发现,杀人灭口,丞相掩饰以给自己留情面……等多种故事版本不出一个时辰便传得沸沸扬扬,冷丞相想法设法严令禁口也阻挡不住这被传扬得犹如人人身临其境众口铄金之言。 ……。 “哎,小姐诶,你费了这功夫,怎么又打算真放过大夫人?” 回璃王府的马车里,香叶真的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小姐了。 冷言诺轻轻一笑,那日五姨娘进茶,她故意露出马脚让柳氏怀疑上自己与五姨娘是一伙,给她个机会去跳大脚戏,没曾想,这戏未落堂,倒是引出另一本神秘戏本子。 不过没关系呢,冷言诺偏过头看了眼香叶,香时秀静的小脸儿沐浴在透进来的光线中,显得单纯柔和。 单纯点还是好的。 “你以为柳氏不入狱就会有好日子过吗?”良久,冷言诺看着香叶纠结的小脸儿终于好心开口,“一个名声丧尽,背夫偷人还被现场捉奸的丞相夫人,还能做多久。”话落,冷言诺懒懒往车壁上一靠,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 丞相府大厅里。 一纸休书毫不客气的砸在柳氏脸上。 “爹,你这是做什么,此事一定得查,娘…。” “言雪,这种事,爹我还能查吗?”上首的冷丞相看着下首上前劝慰的冷言雪反问道。 冷言雪接收到父亲眼底的深意,浑身一颤,遂看向自己母亲。 “可是,爹,不是说冷言诺也在寒山寺吗?而且…。”冷言雪看了眼一旁一幅小鸟依人状的五姨娘,眼神中有冰寒凉意直指而来。 五姨娘身子一颤,“我不知道啊,大小姐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不过是因为前日里吃了大姐姐送的汤,然后特地云寒山寺祈福的,根本不知啊…。”五姨娘一幅炫然欲泣之态,声音极度委屈,“况且,我之前有叫平儿相邀过大姐,她说身子不舒服…。” 看着一幅被人诬陷,而又焦灼没有主见之态的流云,冷丞相看向冷言雪的眼神一冷,“言雪,她是五姨娘。”言下之意,是我的女人,虽说是姨娘,可是好歹有身份。 “什么五姨娘,来路不明的女子,爹…。” “啪。” 冷言雪捂着痛得麻木的脸看着冷丞相,嘴唇蠕动,“爹…。” “爹,你怎么能休了娘。”一道男子声音自厅外响起,声音中夹着一丝急迫与不敢相信。 冷丞相看着那渐渐走进的男子,眉峰一竖,“不是让你暂时不要进京,你…。” “儿子要是再不回来,怕是这丞相府都快要散了。”冷俊轩一贯清秀俊雅,语气中却透着淡淡嘲讽。 “放肆,谴你出京都没能让你回过味来?这话也是你说的。”似乎冷俊轩的话触到了冷丞相的逆鳞,冷丞相对着冷俊轩毫不客气的吼道。 冷俊正欲抬进大厅的脚步微一顿,似乎有些诧异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 “我已听说了此事,娘与你二十载,为人你当可清楚,怎么可能做出…。此等事情。”冷俊轩似也想到一些不齿之事,言语间停顿一下,而就是这一停顿,让一直坐在一旁盯着地上那一纸休书的柳氏似乎才终于愰过神来,那深重的“休书”二字一下子直击入她脑中嗡嗡作响,似乎还不明白,怎么的就出现了这休书一事。 “启禀老爷,柳老夫人来了。”丞相府管前站在大门口只是瞟了眼厅内情形,便低下了头。 “她怎么来了?”冷丞相眉宇间有些烦躁,看向一旁早已止声柔柔期盼看着自己的流云,蓦的一暖。 看着自己父亲看向流云的眼神,冷言雪心蓦的一怔,再看向自己那一时间竟不似平常的母亲,心中有些郁结之气疏散不开,原本因看着己哥哥的出现以为可获生机的心情也一下子退消下去。 “是儿子请的外祖母,爹不用置疑。”冷俊轩皱眉看了眼五姨娘对冷丞相道,语气中不悦之意明显。 冷丞相一下子来了怒,“今日谁来也没用,这等人尽可夫,勾山搭四的女子,丞相府,养不起。”最后三个字几近鄙夷之态。 “养不起?当年你如何发迹,你那现在做尚书的弟弟又是如何…。”冷丞相话刚落,柳老夫人便在下人搀扶中,急色匆匆而来,人未到,声先到。 “老夫人莫不是一辈子都要以此事让人千恩万谢,既然老夫人也知道我如今为一国丞相之身份,今晨之事想必京城也传遍了,红杏出墙,杀人灭口,您觉得我还有何脸面不休妻,而她…。”冷丞相一指柳氏,“她又有何面目留在丞相府。” 正由人扶着走进来的柳老夫人身子猛的一退,面色忽变忽变,似想反驳什么,可是看了眼柳氏,毕竟是自己女儿理亏…。 “杀人灭口?爹你相信吗,娘就算杀了人会把尸体放在屋里?”冷俊轩此时反而清下心来,语气平静。 冷丞相语气也软上一分,“那仵作是京兆尹身边的老人,为人虽然正直迂腐死板了些,但是世代验尸,断然不会看错。” 冷俊轩双手负后,凝思半刻,这的确是个难题,这怎么查最后都会让娘永世不得翻生。 冷丞相眸光望出大厅外,看着外面阳光下泛光的汉玉石面,本来微转好的面容,在想到别人在屋内杀了人,处理尸体,可是柳氏竟愰然未觉,是当真不知有其事,还是做某些事情太过疲累用力……越想,冷丞相心越冷,面色越加难看,因此话中语言也毫不留情,“就这样吧,休书一封,即刻离开丞相府”。 “不,我不会离开丞相府,我是丞相夫人……”丞相夫人突然发疯般的神智不清的捡起地上的休书,撕得粉碎,然后在众人还未恍过神来之时便跑离大厅向自己院子而去。 看着自己那一向最重仪容的娘亲突然发疯般的跑开,冷言雪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娘…。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跟了出去。 “爹,此事你就当真觉得是娘所为,不说这个你新抬的五姨娘,就说冷言诺,她也在寒山…。” “此事不要再提,寒山寺我已经交待过了,那些香客我也已经打点过,能给你娘留下点尊严,我已经仁之义尽…。还有…。”冷丞相双手负后,突然眼神犀利而深邃,“还有,别忘了你是丞相府的二公子。”言下之意,前些日子里含香一事好不容易淡下去,不要再生事端。 冷俊轩没料想到回来竟是这个结果,一想到冷言诺,想到那日的耻辱,一张清隽秀雅的脸上便满是愤恨。 “娘,爹竟然要休柳氏。”荷花院里,冷言月看着正在一旁缝绣的母亲满是雀跃开口。 四姨娘从绣画中抬起头,宠溺地看了眼冷言月,方才道,“小心隔墙有耳。” “那三姐姐…。” 四姨娘柳眉微微轻蹙,“怕是此法原本就是……” “哟,四姨娘与四妹妹这日子过得倒是不错,前厅发生那么大的事都未去参与。” “二哥这是哪里话。”冷言月看着走过来的冷俊轩,总感觉这话这姿态都与平日里有些不大一样,遂心生一份警惕。 冷俊轩看着冷言月,而后一笑,“这李状元也不知到了云谷郡没有,四妹妹想必着急的。” 冷言月突然后退一步,“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四姨娘也忙起身,周围打扫的丫鬟此时看向这边又低下了头。 冷俊轩看着冷言月小脸上的惊怕,又再向前一步,“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四妹妹帮个忙,你也快要及荓了,该嫁人了,这李状元去了云谷郡不知何时回来……” ……。 一时间丞相府再度闭门谢客,门槛清冷。 ……。 夜风徐徐,挽一丝轻柔披进这清风林夜间。 清明湖畔,清水悠悠,倒两岸班驳树影与婆娑影姿。 “既然太子这么不愿娶言雪,强扭的瓜不甜,什么天机之言,言雪亦不再予上心,只是但求太子相帮。” 南木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正执酒而斟的女子。 女子很美,剪水秋眸,唇色含情,在这晚风凉亭中,衣衫轻拂,别有一翻韵味,可是却终归是……南木宸轻轻拍了拍头,漫不经心的开口,“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璃王妃?” 见南木宸开口,冷言雪方才摇摇头一笑,神情间是不尽赞同,“太子说笑了,言雪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呢,只求太子能帮我劝服爹不要休弃娘就可。”冷言雪轻轻道来,面上一幅诚恳。 “哦?”南木宸一挑眉,精深俊拔的五官因为这一挑眉竟平添几分邪气,“你倒是孝顺。” 冷言雪望进那样一双幽深又带笑的眼眸里,却不自觉的背后一凉,脑中不由自主就浮起那样一双清润温和的眸光,可是那眸光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眼前呢,自己从小一直心心慕慕的男子,同样弃自己如敝履,酸涩心思不过转瞬间在心中淌过,冷言雪随即开口笑道,“太子殿下过奖。” “呵呵…。”南木宸看着冷言雪,明明那日自己已经表达如此清楚了,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这又是想闹什么。 “想来太子这点小忙不会拒绝吧,那婚书之事丞相府自此也不会再提。”冷言诺说着自己的筹码,眼神也一刻也没离开过南木宸。 他是深邃的,狂傲的,霸道的,俊美的,可是此刻似乎都不太像。 儿时那匆匆一瞥的温柔的心思似乎都遥远西去。 而远远的冷言雪身边的丫鬟明香看着亭子里正与南国太子看似相谈甚欢的小姐,眸光不经意的转过一打光束。 南木宸接过冷言雪递过来的茶杯一饮而尽,而后由衷赞,“的确好茶。” 冷言雪见此,同样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那言雪先谢过太子殿下。” “你会谢本宫的。”南木宸看着国色天香伊人笑,面上笑容突然一收,变脸之快速让冷言雪都措后不及。 “倪月,好好招待我们的丞相府大小姐。”南木宸语声突然冰冷,又似响起什么道,“注意,是好好招待。” “是。”空气中落下一道男子身影。 冷言雪刚才还巧笑倩兮的面容突然僵住,搞不懂南木宸是想做什么,还未来得及问,便见南木宸已经抬脚离去。 远远的明香眼见不对,身影往旁边花架一闪,快速溜走。 南木宸看向花架下那消失的身影,眸光轻闪,并未打算去追。 “你…。”冷言雪刚要开口,突觉身体异样,那种陌生的灼热感陡然一下子烧得她头脑发昏,猛然看向桌上的酒杯,瞳孔放大,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南木宸回转身,而后勾唇一笑,这一笑月色笼映下有种睥睨嘲讽之态。 冷言雪不是笨人,陡然抬走头,语声放软,“太子殿下。”声音柔柔中又带弱不禁风之态。 南木宸脚步不停。 “太子殿下喜欢璃王妃对不对?”声音不再柔弱,而是锐利如冰雪。 南木宸停下脚步,回转身,面色不怒不喜,反而有些赞赏的看向冷言雪,“倒不是个笨人。” 冷言雪却似乎被这句话与这样的漫不经心的目光有些激怒了,声音急厉而动怒,“她有什么好,况且,如今她是璃王妃,殿下莫非还要强娶他妻,人家可是璃王。” 南木宸眸光一冷,如寒冬腊月冰霜天里让人窒息的冷空气般直直绕向冷言雪,看得冷言雪脚步不自觉的一退。 “倪月,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把她带去那晚那条林间小道吧。”南木宸偏头对倪月吩咐。 倪月微低头,恭敬应声,对自己主子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对冷言雪亦没有丁点同情。 冷言雪不知道南木宸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份量也没放这么多,怎么自己眼下…… “催情散?那晚的火是丞相府安排的?”南木宸突然声音变至凉薄淡漠,“她所受的,你都尝一遍可好。”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却字字威胁与轻狂。 “是有如何?”冷言雪坦然相认,五指紧扣,胸间那灼烧之感让她的头脑越发浑混起来,只觉得热,体内空虚的想要…… “不过傍上蓝家,人家真若有心帮你,还会让你在此,呵呵…。”南木宸一幅看见可怜虫的眼神,随后,脚步不停的离去。 倪月一手抓起冷言雪足尖一点离去。 风很凉柔,冷言雪在风中下意识的就想要去靠近平日里她定然是多看不眼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亵渎的护卫。 谁知,倪月冷冷一个眼神瞟过,身子一撤。 纵然神志已近迷糊的冷言雪也看出来,人家这是嫌弃的表情,嫌弃,竟然…… “砰”人体与地面的交接声。 冷言雪痛得呲牙咧嘴,嘴里不自觉一声闷吭,许是药物发作问题,这声闷吭都带着旖旎娇嗔的味道。 倪月却看也未看冷言雪一眼便足尖一点返身离去。 …… 夜色笼照下,京城一所别院里。 一穿着青绿色衣衫的小丫鬟垂着头。 在她身前,一女子紫色衣衫衬绝色姿容,眸子在月色下亮若星辰,耀耀夺目。 良久,女子一笑,摄进风华无限,“香叶。”冷言诺对着身后一声吩咐。 身后香叶走上前,将一袋银子递给明香。 明香接过,在地上一磕,“放谢璃王妃,奴婢一定离开京城。” “好。”冷言诺简简单单一个字,没有过多情绪与修饰。 明香拿着银子,最后看了眼冷言诺,看了眼这个明明看似娇弱怜小,却威力四慑,残忍冷情,倾刻间让人心无所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女子,终是退了下去。 “我说小姐怎么放任大小姐行事不管不闻,明明知道大小姐前后出了不少力也不过问,原来这样。”香叶此时一幅恍然大悟之态眼神灼亮的看着自家小姐。 “如冷言雪这般跳梁小丑,对自己还是太过自信了,威胁南木宸?”冷言诺似自语似低喃,全然没觉察到香叶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的溜了下去,而身后又突然即至的某个欣长身影。 须臾,冷言诺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转回头,面色竟带些嗔怒,“王爷的身子骨……。唔…。”话味落,慕容晟睿的唇却重重压来。 ------题外话------ ~~~~《火影忍者》又更新十多集了,没时间~~~~ 汗啊~~~今天几年未见的同学回来一聚,一直没进后台,现在才看到,竟然审核未通过~~~现在开始上传~~ (不过,貌似也没人留言催文呀)   ☆、自费六十六章 天机之言 话味落,慕容晟睿的唇却重重压来。 惊得冷言诺瞬间僵滞,心中转瞬间已经做好了上万个拒绝某人做某件事的理由,然而,下一秒,慕容晟睿离开了那张娇软的唇,然后近乎贪恋的在冷言诺再一次淬不及防的反应中,将头埋向她的颈窝。 “冷言诺。”声音有些浅柔狎呢之感。 “嗯。”冷言诺一出声,才突觉不对,自己为什么要纵容这个家伙靠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呢喃的软语对他,为什么?为什么? 而此时,肩窝处,却传来慕容晟睿近乎愉悦的低笑声,笑得胸膛微微震动,温热的体温与如兰似雪的香叶便醉晕开来,一阵心花意乱。 然而慕容晟睿还在笑,“冷言诺。” “慕容晟睿你是给你颜色你就想开染坊是不,给我死开。”冷言诺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猛的抬手去推开这得寸进尺的家伙。 “我若真死了,你不是寂寞,放心吧,为了日后偌大王府财产不被你卷掉,我会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点。”慕容晟睿如玉般的手轻轻一握,将两只夹着凶凶之势的手顺势给抓了起来,细细摩沙,轻揉慢捻,像是在研究什么细致的宝贝。 掌中小手细白纤细,不似一般女子娇软无骨,反而根根笔直坚韧如青树,指腹处原来那些摩擦感已不再,只是还能感觉到淡淡的摩痕,却更添平滑温暖。 “别忘诉我说你还会摸骨。”冷言诺突然用力的挣脱开手掌,她不会承认她刚才看着这家伙认真微低的水天一线容颜,精美绝伦而差点媚惑了自己,更不会承认她想到了那晚她中催情散被他抱着一路急行掠风她想要扑倒对方的感觉。 那是作死的。 慕容晟睿看着从自己掌中滑开的小手,清润温柔的眸光一晃,似乎湖里动了一丝涟漪又起了一层清雾。 然后,在抬起头看着冷言诺偏过头时耳根处那一抹粉红,眸光又是一晃,抬手,握拳,掩唇,低笑。 冷言诺闻笑偏过头,怎么觉得这厮这么不顺眼,于是…… *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纵容这厮占便宜的行为要不得,一点星火,遍步延伸,吃亏的是自己,她更不要压迫,所以要反抗,于是,笑盈盈的,玉手直掐向对方的腰,我叫你笑,叫你笑。 “咝”慕容晟睿抽口凉气,而后又捉住那双小手,“你知道蓝家归隐这处在哪儿吗?” “啊?”转移话题太快,冷言诺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容晟睿难得见冷言诺如此表情,笑道,“百里凤凰山。” “凤凰山。”冷言诺眨眨眼睛,表示这个她知道,她还知道你才把人家老窝里长老们爱若珍宝代代相传的古武秘籍给毁了,再眨眨眼睛,说吧,还有什么坏水。 慕容晟睿似乎被冷言诺异于常日而如此这般生动的表情给透乐了,如薄荷叶般清凉润柔的唇微微一动,唇角一勾,“你说蓝家主如果知道自己族里的圣堂被破坏又会如何?” 冷言诺眼睛一亮,圣堂啊,蓝家的秘地啊,供奉蓝家开家鼻祖与历代蓝家主的画像,无疑于现代的某国家重要之地,日本某神社…半响冷言诺又一笑,“这不行,太简单了,我的内力损失可都是因为她,嗯…。”冷言诺摇摇头,“不行,不行,太客气了,人家远来是客,我作为东道主不给人家留下点深刻回忆,就让人家匆匆回窝,怎么对得起人家大老远辛苦来这天慕泱泱大国一趟呢,怎么也得让她瞻仰瞻仰这久违的名利浮华才对。” “嗯。”慕容晟睿微笑点头,顺手又抚上了冷言诺的秀发。 暗处,清一清二清五清六相视一眼,齐皱眉,再一次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 冷言雪惶惶走在林间小道上,周围吹过的风拂起满地草香,却也止不了此刻她内心的渴望,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沌混,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然后,前方出现了,轻衣缓带墨衣金丝绣兰花,玉姿挺立,仿若九天夜色中苍穹碧照间最美的丽色,竟然是慕容晟睿…。不对,又好像是南木宸,冷言雪摇摇头。 “你去哪儿?”面前男子问,声音都那么好听,烧灌冷言雪此刻心中的滚热,直落入灵魂涌动的痴恋。 冷言雪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快步走过去,最后扑过去……。 “唉,非礼勿视啊,这不是那丞相府的大小姐,唉哟,羞死个人哟。”空气中淡淡风声中有人停下脚步看着林间中翻滚的两人,脸一捂,然后飘身而去,白色发须在空中飞扬一打美丽弧度。 “赶紧回去让那小丫头试试这药,看能否尽快恢复内力,也让她知道知道老头我的医术冠绝。”空气中声音又轻轻呢喃了声,随风而散。 而地上交叠的两人恍若无人的,忘情的……在这林间小道上演最原始的最本真的旋律。 草虫低鸣,风声瑟瑟,靡靡气息…。 ……。 天初亮,树林里阴郁透着点点光辉,落在地上不着寸缕交缠的两人身上。 空气里靡靡之气息浓郁不散。 冷言雪睫毛微颤,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头顶上枝繁叶茂遮天避荫的绿叶,然后,脑中一震,昨夜之事纷纷自脑中穿涌而过,那么如潮水般袭来,又夹着生生的疼,冷言雪近乎胆怯的,绝望的,呐喊的,慢慢的抬起头去摸自己旁边…。 她的心灵在颤动,不相信某些她早已经清楚的事实,想做一回自我欺骗,可是恶人自有恶天磨,老天怎会给你这个机会呢。 “咦,美人,你醒了,昨晚…。”身旁突然响起一道粗嘎难听的声音。 冷言诺手欲伸过去的手一僵,心猛颤,动作极其缓慢的偏过头。 “啊……。”一声近乎歇嘶底里的尖叫声终于打破这一森寂静,此刻冷言雪方才感同身受自己母亲当时的窘境。 冷言雪跳起身,看着一旁正一幅淫笑看着自己的黑脸奇丑男子,浑身颤抖着,秋水眼眸里很快积上一层水光,那水光不掉落出来,相反就那样生生的似粘在眼眶里,不是惧于害怕,是绝望,是不敢相信的…。 “啊,美人你怎么了,昨晚还……”男子浓眉黑脸,刀上痘粒无数,此时笑嘻嘻的看着冷言雪,一笑又露出一对大龅牙,“来美人,咱们继续…。”说着就去抱不着寸缕的冷言雪,那光滑如丝绸的身体真让他食髓知味,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好福,昨晚他本正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耳边却有人告诉她说这林中有美人招抚,他竟不知不觉的来了……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去死…。”冷言雪挣脱男子的手,这一动,才发觉身体全身疼痛,而她这猛的一推,男子始料不及,往后一倒,正巧撞在身后一方大石上,猛然一痛,男子“咝”一声,伸手一摸,血,遂面色一阵恼怒,起身,一巴掌给冷言雪抡去,“贱货,昨晚那么*,现在就忘了,敢打老子,敢打老子。”男子说着在冷言雪脸上连着“啪啪”几巴掌,抡得风声呼呼,毫无怜香惜雨之态。 可怜的冷言雪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何曾被人如此羞辱煽打,还是如斯无衣蔽体的被自己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肮脏丑男毫不留情的嘴上贱骂的煽打她,纵然之前那二十大板所留下的心底重疮也不如眼前这短短几分钟来得震憾。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冷言雪肿着个脸厉声喝道,此时她脸部高高肿起不辩真容,又披头散发,更显得表情狰狞,整个人看上去滑稽森冷又可笑。 “哼,生不如死。老子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男子说话间身子向下一俯…。 “啊……” 冷言雪悲泣的看着那树影处斑驳的天,手挣扎着,突然摸到旁边有尖锐的,重的…。冷言雪脑袋里只想着要杀了这人,要杀了这人,一定要杀了他,不能让这人活着出去,一定要让他死,然后……运足她此生最大的爆发力…。 下一瞬,男子停止动作。 冷言雪惶然着,用尽全身力气将男子从她身上推开,看着那不忍多睹一眼的脸,以及那一身肥肉,冷言雪捂住脸,眼泪自指缝间滑溜下来,在晨光中晶莹透亮又白光耀耀,不美,以晨风中却有一种讽刺的味道。 她本来是打算和南木宸生米煮成熟饭,让南木宸不得不娶她,可是…。南木宸你也太狠,竟然毁我清白,还是这样一个……冷言雪颤抖的看着旁边没了气息的男子,全然不觉自己此时正与一个死人在一起该害怕,而是愤怒的,森然扭曲的,又拿起那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在男子脸上,一下一下…。直到男子血肉模糊,不辩面容,冷言雪这才松一口气,身子一倒,力气一退,躺倒在草地上。 前方是林间小道,这里是树林,昨晚的过程是有多…。才会…。冷言雪自然记得依稀清醒那一刻还是自己主动…… 空气中突然一抹风,然后一丝绸缎质的物体飘落在冷言雪寸丝不缕的身体上。 冷言雪下意识的裹了裹突然而至的披风,然后抬起头,此时她披头散发,泪眼婆娑,眸光冰冷灰暗,看着面前不过几步之遥的男子。 那俊拔深邃的身姿,挺直精深的轮廓,处处显精美又难掩一分霸气的五官,曾经日思夜想的身影,如今当真近在直咫,看着,看着如此狼狈的她,看着被他害得如此狼狈的她。 “催情散的滋味如何?这可是你自己下的份量,冷言雪,跟本宫玩心计,玩迂回之策…。呵…。”南木宸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卑微之极的女子,眼神轻蔑鄙夷。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看着那一弯深海,看着那曾经自己迷恋的波光水平线,眸中若雪之美的眸子里此时一动不动,全然没了希冀,原来她所做的一切手段她都知道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良久,冷言雪开口,声音中悲凉丝丝,又色厉内茬。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南木宸重复着冷言雪的话,然后一笑,似在思忖,“两月前本宫乔装来京,故意引起定王府注意,其实真正的目标不过是那静静躺在丞相府的一纸婚约而已。” 闻言,冷言雪抬起头看着南木宸,眸中已经没了不相信,或者绝望等表情,只是就这样看着南木宸,平静道,“原来那一次我听二哥说洪县境内的厮杀是你…。你为什么要…。天机大人之言,你我佳偶天合,笔绘江山鸿图大业,难道你不想要。” 南木宸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话,仰天一笑,“天机大人之言说的到底是谁,你当本宫是傻子。” 闻那笑声响彻云霄,惊飞鸟虫,冷言雪身子一松,眸中倾刻间光彩全无,如是说刚才只是灰暗,无彩,那现在,是暗无星亮,黑如漩涡无止境,她输了,她又输了,她输给了冷言诺,一个天机大人命定的下任南国皇后,天机大人之言只对她爹说过,原以为只要使计送走冷言诺,让她死在那荒僻之村,她李代桃僵……可是最后她还是输了,幼年时那时常跟在自己身边胆怯的小女孩,如果真若是这么短命,这么好摆弄,会让天机大人有此预言,会让那如神祉不染尘世纤诟的男子倾力相互,会让眼前这自己爱了十多年,为了他阻却一切求娶男子的南木宸如此惦记? “哈哈哈……冷言诺,冷言诺。”树林中响起冷言雪尖锐而阴毒森凉的笑声。 冷言雪很美,声音很清柔婉约,此时此景,听上去却有种慑人的厌恶感。 林间路过的鸟儿扑腾扑腾翅膀,看看下方,转身,绕道——这声音太难听。 不再看冷言雪,南木宸嫌弃的撇撇嘴,转身离开。 树林幽静。 冷言雪漫布红痕,裹披风,头发零乱,清白不再,可谓一无所有,她笑,她哭,她还有什么呢,这全部都是因为冷言诺呀,内心里极度的怨恨与狞恶的一切想法都使得那内心五脏六腑中绞织的伤痛突然爆发来…。 许久,冷言雪累了,她茫然的近乎呆滞的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虚空,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她也不知道。 然后,在晕过去之前,有一双红纹绣兰花的女子绣鞋突然悄无声息的落入眼底,带来一抹最后一丝光亮,同时亦罩下一片阴影。 “想要报仇吗?” 浑混中依稀听得关顶上这样一句话,声音竟如此好听又寒髓入骨,是怎么样的女子会有这么特别的声音,报仇?这两个字太重要,然后冷言雪拼命的狠狠的点点头…… 冷言诺,若我活着,此生必不会让你好过,这一切悲哀的,低若尘埃的,都是拜你所赐。 …… “小姐,冷言雪不见了。”清五与清六一进门便对冷言诺禀报道。 冷言诺一皱眉,“不见了?” “是,我们寻过,那林间小道上与树林里没有半丝踪迹。”清六答道。 “王妃,要我说,都那样子了,也弄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清五似乎对冷言雪极为不齿,表情一幅嫌弃。 冷言诺手指轻轻扣击着桌面,思转半响,抬起头,“你们先下去吧。” ……。 丞相府大厅里。 而丞相府里的柳氏此时时全然不知自己那位从小宠至大的女儿已经零落成泥,甚至于日后做了她这辈子她绝不能也绝不会做的事情。 同样的,“发疯”的柳氏,因为“疯了”迫于柳老夫人的压力,以及冷俊轩的请求,冷丞相终究没有太过绝情的逐她出府,柳氏本想平定心绪想要翻盘时,五姨娘的猫又不见了,最后又发现埋在自己的院子里,五姨娘娓娓哭诉,冷丞相于是一怒之下,直接是断了柳氏的供给。 柳氏可谓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地,辉煌不再。 顽强的柳氏又怎么甘如此,心绪沉淀之后,想着翻身的计划,然而,她突然病了,是的,病得突然而药石乏灵。 “大姐,你还好吧。”二姨娘端着膳食,一进房间看着紧闭的门窗,便忧心关切道。 躲在床上的柳氏普一见二姨娘,心间一喜,自从她被冷丞相休妻而未成,以装疯得这丞相府里,又因五姨娘猫儿之死,更是被冷丞相厌弃,那些个见风使驼的下人们对她也不似从前,没想到这被人以把柄威胁又没什么威慑力的二姨娘竟然还算有心。 “听说姐姐病了,妹妹给端来点粥,你吃点。”二姨娘一贯江南女子般的温柔,身姿拂动间带起一丝丝药香味儿。 柳氏感激的看着二姨娘,“妹妹,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姐姐说哪里话。”二姨娘往床榻边上一坐,“你我姐妹一场,应当的。” 柳氏看着二姨娘真诚关切的模样,眸光一闪,“不知,妹妹是否可以帮姐姐一个忙。” “姐姐请说。”二姨娘替柳氏掖了掖被子轻声询问。 “妹妹附耳过来……” ……。 天慕京郊雅静的别院里。 “蓝家主整日蒙着个面纱,背后阴谋阳谋的也不嫌累得慌。”花千尧懒洋洋的坐在高院红墙上,看着正自屋内走出来的蓝子与其身后的丫鬟,甚至还颇为热情的着冲对方招了招手打个招呼,以示自己那张扬的存在感。 蓝子抬起头,对于突然出现的花千尧,不怒不急,反而笑盈盈,“花公子真是爱好奇特,这闯人院子高踞院墙,莫不是花家堂堂一国首富还备不起一张凳子,让花公子有此雅好。” “过奖过奖。”花千尧答得那叫一个潇洒与当仁不让。 “莫不是采花路过此处,本主院子里可没什么奇花异草。”蓝子面容隐在面纱下,只见一双眸子微光流动,却看不出是何情绪。 花千尧一笑,风情妖娆,“没曾想蓝家主竟然还是个牙利的,不过呢,本公子今日也不是来采花的,如你这般花,本公子可真不敢踩,但凡这蒙面纱的相必都不是什么好货。” 蓝子快速皱眉,好货?然后疏眉,手中宽袖一动,一道无声无息的气颈直接穿过花枝叶茂,直直扫向花千尧,花千尧身子一偏,然后睨了眼蓝子,撇了撇嘴,眼神又在蓝子身上下扫视一圈,“功夫不错,人一般,胸小,屁股。…嗯,刚好,脸…。” “百里清瓷,拿下。”蓝子一声怒喝,身后浅粉衣丫鬟与绿衣丫鬟,就要点足而跃。 “轰…。”突然一声爆炸,两丫鬟慌忙回头看向自家小姐,烟雾弥漫中,却听得一男子声音扬扬传来,“咳咳,花公子真是不解温柔,如蓝家主这般特别的女子,怎么能用这般粗鲁的手断…。” 烟尘中,一男子着黑色锦袍,端得气质高贵,眉眼间更是天然风华,波光潋滟。 “看看,这花,这草,这……真真是可惜了。”来人看花看草看人,然后,摇头,“可惜了(liao三声),可惜了。” 蓝子看着缓步踏来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的俊逸男子,而后一笑,“传闻中洛言公子来无影去无踪,家大业大,没曾想倒是个爱惜节俭之人。” 男子正是冷言诺亦是洛言。 冷言诺一抱拳,“不敢当啊,不敢当,对了,你身边那小美女呢,许久不见,倒是想念得紧。” 蓝子面色隐在面纱下,眸光不自然的飘过,那一晚是叫挽衣去试探这洛言公子来着,但并未暴露身份,他竟然知道,还如此悠然自得,闲话家常之态?心神转念一想,语气带着不尽然,“原来也是一个采花的。” “采花。”冷言诺详装不知,“采什么花,这里有花吗?蓝家主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一朵美美茂盛引人怜惜上天不得地里无有百般难求凤毛麟角不可多得空前绝后…。”冷言诺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完,又高升一个掉,最后落下重音,“那一朵花?” 蓝子始终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终是微变了下,这个来路不明的洛言,竟然百般暗讽她奇丑无比,比花不如? “哎哓,这不是花公子吗?莫不是来采花的,这里没花啊,那卿卿姑娘还在等着你呢。”冷言诺上前一拱手,装作才看见花千尧似的,笑容一脸暧昧。 花千尧嘴角一扯,这璃王妃真是每看一面千化呀,看看蓝子…… 蓝子看着冷言诺,原以为这花千尧是个不靠谱思绪不规定的,没曾想这洛言也是个不安份的,花千尧那么一抹艳红立于墙头,他现在才看到?当她傻啊。 “哎呀,这不是洛公子吗?幸会幸会,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来,相请不如偶遇,来聊聊。”花千尧说话间跳下墙头,径自落在院子里目前尚算完好的石凳之上,腿斜斜一支,姿态好不惬意。 “聊聊,聊聊。”洛言笑容可掬的走上前,一掀袍子,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之上,拿起桌上的点心丢入口中,动作行云流水又大气不失仪态,一举一动端得是亭亭华然。 蓝子看着“偶遇、幸会”的两人,眸中暗波如狂浪般流转起伏,可是面色却越发笑得真诚,笑得温婉,笑得一幅武家气魄,形象堪称完美无懈可击。 “家主。”身旁丫鬟上前一步,声开口,手把腰间,人已经做好拿剑攻击的准备,似乎只等蓝子一声命令,一个眼神,她们便会倾刻取人性命。 “来,洛兄,尝尝,蓝家糕点,仅此一家哟。”花千尧状似笑着在给冷言诺友好的递点心,实则传音入密,“你说她会忍多久?” “不知道。”冷言诺失了内力可不会传音入秘,只能声音夹在话里,模棱两可含糊点头。 “打赌不过半柱香时间。”花千尧很是知情识趣的周身散出内力磁场,扰乱冷方诺的声波,不被蓝家主听得晴晰。 “或许,可能,大概…。嗯…。这味道不错。”冷言诺赞赏的点点头。 屋子爆破一片废墟零乱,花草倾折命已衰——破败,颓废。 唯石桌石凳完好,有一男妖冶张扬,有一男尊华贵气,于蓝家主面前,尽显“宾客”本色,相聊甚欢——变态。 “两位既然如此喜爱此地不如……。” “你输了。” “我赢了。” 吃点心相聊甚欢的两人眉间露一丝喜色,然后…… “去死。”蓝子一声话落,袖中软剑已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花千尧拉起冷言诺的手,空中一个旋转,脚不点尘,身子一滑,轻飘远去。 连翻动作不过眨间眼。 空气中,花千尧得意又喃讽的话声传来,“璃王警告你,不想蓝家彻底消失,就安分些,他能毁了阵,也能毁了你。”语声渐行渐远,而后突然又清晰的传来,“对了,蓝家主可要多备些水粉胭脂,这入了京城,花公子我爱好奇特,偏偏就不想把胭脂水粉卖予蓝家主呢…。”最后一个字几近无声。 “不行。”空气中又飘回一个声音,是洛言,“没了水粉蓝家主还怎么美?做人要厚道,要厚道啊…。”最后一个尾音已以空气中如花絮般飘散不闻。 “混账。”蓝子看着转瞬逃离的两人,再一看身后倒塌一塌糊涂的主屋,又转回神看向虚空,“安排,明日进京。” “气个什么劲,花千尧与璃王是知交好友,人家不过是来找回场子,我那晚抱着冷言诺,无意中瞥见她手腕上的守宫砂,他俩还没圆房呢。”空气中小侏儒挽衣轻轻落下身影,一幅漫不经心之态,但是却闭口不提洛言。 蓝子闻言,眉头微舒,虽然带着面纱也可知那面纱底下的脸起了一层红晕。 ……。 “放手,当心熏得我一身香气。”一落入璃王府,冷言诺便甩开花千尧的手。 “真是个忘恩负义的,本公子刚刚才帮了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花千尧双手抱胸,面色不太良善。 冷言诺一撩袖子,一只腿往一旁石桌上一放,“你帮的可是璃王,是璃王妃,与我可没多大关系。”气势之霸道。 花千尧突然了然一笑,意味深长道,“原来璃王妃想做男人,我会好心帮你把这个愿望告诉晟睿的。” “嗯。”冷言诺点头,看着笑得怪模怪样的花千尧,声音微提,“我也会好心告诉你家那木怔侍卫我们花公子每日固定流连之所。”话语说得那叫一个流畅如烟云。 闻言,花千尧本来得意的表情一垮,然后咬牙切齿,“算你狠,交友不慎啊,这晟睿…。”花千尧抱头假感叹。 “花千尧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冷言诺突然凑进花千尧一本正经,那模样就像是,只要你敢承认,下一刻我绝对不宰了你,我会温柔的善良的极度受宠若惊的的感激你,然后,再让你生不如死。 花千尧身子向后一跳,面色一讪,“朋友妻不可欺。”话落,一足轻点三仗远,远离璃王妃很重要。 …… 而寒山寺柳氏与人通奸事小,倒是杀人之事,牵连到了堂堂丞相夫人,自然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遂一旨令京兆尹详查。 旨意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丞相夫人谦良恭顺,厚德温宜,与人偷奸事宜不论,但是杀人事件要细查,许是小人以此手断,妄想杀人遁法,嫁祸丞相夫人,丞相有功于社稷,于先帝离逝时接手朝权,而雷厉风行,固国永昌,实乃国之栋梁,肱骨之柱,丞相夫人与其伉俪情深,此事,着京兆尹严查,定要以敬交尤,不能让丞相夫人蒙受不白之冤。 不明白的如百姓与心思正直的朝官,此举当显皇上仁厚待臣啊。 透心明净如璃王与璃王妃,这小子贼奷啊,既让世人知道天下之事无不落足自己眼,又阐述对丞相报着恩臣以待之心,此事,查,细查?怎么查,再把柳氏偷人之事弄得声响动静再大点? 不白之冤?纵然冷丞相耍尽手断,这柳氏万一折了,是你丞相的责任,这么一个谦良恭顺的好夫人何以偷人以致杀人,这人若不是柳氏杀的,好吧,事情更麻烦,总之一个理就是让你冷丞相陷入这谣言非议之中,头痛脑热,精神煎熬。 而丞相府这两日里表面如常,其实内里早已波涛汹涌,不说摊在柳氏身上的堆放事儿,暗里尚书大人冷靖风时常夜入丞相府,不过一个时辰又离去,不过也无人好奇,京兆尹查案嘛,丞相府配合,其弟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当真是兄弟情深。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冷言雪失踪,一连两日未归,天慕国虽说民风开放,女子未嫁只要带着丫鬟可随意出府,亦不受人非议,可是夜不归宿,那就不寻常了,而且是一连两日。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镇定如冷丞相也觉得事有蹊跷,偏偏跟着冷言雪身边的明香也失踪了,杳无音信,查无所踪,而且此事还只得暗地里查,这要是公所周知,冷言雪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名声怕是再加惨淡悲戚。 冷俊轩自打回府后同样心受波动,冷言雪做南国太子妃一事想来是岌岌可危,又突然失踪,母亲又落得如斯名声,眼下深陷杀人案中,以装疯来救得暂时安宁,一向精明谨礼有度的爹也被美色所惑,全然不听旁人意见,整个丞相府似乎一下子乱了,可要说是乱,却又一切谨然有紊看不出什么大不同。 五姨娘,冷俊轩突然抬起头,所有事情的最大利益者除了冷言诺的第二人选。 ……。 “二公子今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五姨娘看着一进门目光就在自己身上打量的冷俊轩小心的开口。 冷俊轩是看着她,不过可不是迷恋,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穿心的打量。 “二公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五姨娘被冷俊轩的眼神看得心突突一跳。 冷俊轩却突然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姨娘这几日里想必是累的,又要伺候爹,又要担忧着这府内一大家事儿。” 五姨娘爱宠若惊的笑笑,“怎么会呢,我一个姨娘又做不了什么,怎么会累着,二公子过奖了。” 冷俊轩将五姨娘的表情收在眼里,细长的手指提起桌上的茶壶,自满一杯,“听说五姨娘与璃王妃交情不错?” “在寒山寺有过一面之缘。”五姨娘一幅不知冷俊轩提及此话何中深意认真答道。 “哦,倒真是巧。”冷俊轩点点头,一幅平静,他只是听自己母亲断断续续说冷言诺与五姨娘合伙计谋害她,可是眼下看来这五姨娘倒不是个心机深层之人,冷言诺会找这样简单的人? ……。 “听说大娘因寒山寺一事后,病倒了,本王妃今天特地来看看。”这一天,冷言诺踏入了丞相府大门,进入了柳氏远不复往日的院子。 冷言诺看着躺在床榻上不过短短两日便色彩黯淡,瘦掉一圈儿的柳氏,嘴角终于不自觉似欣慰的轻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你来做什么…。”床榻上柳氏努力挣扎着坐直身子,眼眸警惕的盯着冷言诺。 柳氏此时嘴唇有些干裂,微微伸舌舔了舔,却觉越发口渴,于是,她突然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水,“我口渴,能否给我倒一杯。” 自从二姨娘来看过柳氏之后,都没有人来帮她倒茶,连她最倚重的杨嬷也去打点关系巴结五姨娘的脚沿了。 “大娘如此客气做甚,不过一杯茶嘛,这些下人也真是,手脚如此不灵活。”冷言诺说话间慢慢走向桌旁,亲自端起茶壶,取杯,倒茶,一切动作缓慢又认真,却看得柳氏浑身一震,因为这动作,这景像,多年前她也似乎做过。 接下来…… 冷言诺轻轻的走过来,将茶递给柳氏,然后,不小心的,故意的,茶翻了,掉落在地,茶水四流,床罩也溅上许多滴茶渍,一些水珠落在床沿上绘成浅浅投影,正映出自己此时鬼般的面色与颓靡。 柳氏眼一闭,的确一样。 “大娘记得吗?当年我娘缠绵病榻,院内无下人,我娘口渴,想要喝水,努力支撑身子起来倒茶,可是大娘走进来,是怎么帮的呢?”冷言诺微微俯身凑进柳氏耳边,道,“缠绵病榻的滋味好受吗?”话语清悠缓慢,却听得柳氏身子一震,抬起那不过几日便已失了光彩的指尖指着冷言诺,“你,是你,我这病……” “是与当年你下的药一模一样的呢,怎么样,本王妃就觉得说大娘当年如此厚的待我娘,想必也愿意感同身受的。”冷言诺轻轻抬起手指,在柳氏脸上一点,“这滋味很好吧。” 柳氏似乎受了某种打击,那指尖一触竟像是被毒蛇锁定般的让她难受,身子一颤,手擘支撑不再,一下子跌倒在床榻上,那失了光彩的眼眸此时支支怔怔看着冷言诺,“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哈哈哈,是我下的毒,我让她病得起不来,一天一点,一日一日衰弱。”柳氏笑着,一种近乎江浪淘沙已至尽的扭曲的笑着,“她算什么,一个小官的女儿,竟然如此得宠,我堂堂天慕京城人人艳羡的名门嫡女怎么能输了下去,我要让她死。” 闻言,冷言诺沉浴在屋内阳光下明亮的面容微微黯淡几分,出口声音也微低,“你一辈子夺又如何,还不是到了如斯境地,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名声受损青云不再,你向来炫耀的女儿如今……”冷言诺话至此故意停顿意味幽长。 “你把雪儿怎么了?”柳氏突然抬起头一幅紧张。 冷言诺看了眼柳氏眼中有些鄙夷,“放心吧,你所指望的指望不上了,南国太子妃,哼。”冷言诺冷哼一声,“偷来的总归不会长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自食其果。” “你知道天机之言…。那言雪呢?” 冷言诺一笑,“那夜我正好躲在墙头下呢,至于言雪,只不过比你早一步而已。” “你,什么意思?”柳氏直觉不好,毕竟雪儿已经失踪两日了到如今还未回来,她听说冷丞相暗中也派人在找,冷俊轩已经去寻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回来,那明香丫头也一同消失了。 冷言诺轻轻摇了摇手,然后一笑,转身离开,并未打算给柳氏任何答案。 “我虽然给你娘下了毒,可是那毒不致人死,只是会容颜衰败,你不想知道你娘到底死于谁手?”身后柳氏似乎在渴求最后一点希望,是的,向她曾经最看不起,如今最憎恨的冷言诺低尾乞求。 ------题外话------ 好吧,又有敏感字眼,审核~   ☆、第六十七章 蓝子进京 冷言诺回身望着那双曾经冷眼阴寒看着自己那缺衣少药的母亲,言辞凉薄冷情,“想喝水,爬啊,去地上舔啊。” 自己的母亲曾经很美,却在那样一日一日病痛缠绵中失了光色,形容日渐枯槁,可是在临时前都是让她的女儿好好活下去,安稳的活下去…。那眸中隐晦的,不能言语的东西一下子涌入冷言诺的脑海……。 “小姐。”香叶轻唤一声,拉回冷言诺陷入回忆中的思绪,冷言诺儿猛然回神,面上不动声色,然后一笑,对着柳氏更是明艳一笑,“我不想知道,因为那个人自然不会活得如此容易。” 柳氏怔愣,然后释然,再然后是后悔,种种面色倾刻在在她面上交织完毕,而柳氏这一生都未想过,她在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丝明亮笑容竟然是冷言诺的,而且那笑容竟然让她的心突然泉涌般波动不歇。 冷言诺并未理会柳氏面上的表情,因为在她面上是绝对看不到翻然醒悟这四个字的,既然看不到,那就不用停留。 看着那抹离去的年轻倩影,柳氏的眸光更加失色,似乎陷入某个思绪,她是丞相夫人,京中人人艳羡,夫妻情深,子女出色……她以为她会倚着冷丞相与冷言雪他日高首而坐,宴看群臣,可是…… 冷言诺刚走,冷丞相便带了几个家丁走了进来。 “老爷。”柳氏眸中一刹那亮光恢复,似黑暗中遇见一盏风中孤鸣的明灯,然而下一霎,柳氏面色霍变,她看着冷丞相身后走来的田管家手中端着的托盘,那托盘里一杯散发着茶香的液体此时正缓缓向自己递来。 “老…。老爷……”柳氏几乎舌头打结的难以置信又觉得可笑的看着冷丞相,看着这个同床一榻二十载的她深爱的男人,看着他让人端来毒酒,面容寡淡,看他负手站立,眼中没有一丝怜惜与疼爱,看他看向她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比绝情更冰寒的让人心跳忽止的眼神。 冷丞相看着床榻上坐着的柳氏,目光锐利却阴寒,“冷言诺刚刚离开。”一句话平淡无波,却是在给柳氏解释。 “你想…。不…。”柳氏颤抖的站起身子,“我娘是一品诰命夫人,于皇氏有恩,我弟弟是御史,我是雪儿与青儿轩儿的亲生娘亲,我为你.....” “而今,我是丞相。”冷丞相冷冷几个字打断柳氏,“看在夫妻二十年,我会给你好的死法,在你死后,每月初一十五亲自给你上香,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自然是入宗祠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柳氏闻言,愣神片刻,面上已经看不出是讽刺还是可笑,抑或是什么表情,她身子一软,靠在床榻上,又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笑声森冷难听,像是自胸肺间低压发出,又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撕扯而疼痛。 站立一旁的田管家回头看看冷丞相,似乎在等待他的吩咐。 见得田管家的动作,柳氏突然不笑了,看着田管家然后一幅了然,什么她是丞相夫人,府中权柄滔天,原来不过是表象啊,这个曾经听命于自己的管家此刻这幅看死人的表情,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恭敬顺从。 柳氏这次不再笑出声,只是面容突然变得平和,眸中突然无光,“十二年前,三姨娘死时,我看着你冰冷绝情的眼神,觉得自己好幸福得了你全然的爱,纵然有二姨娘与四姨娘,可是你依然宠我有加,甚至于我暗中给三姨娘下毒,你知道也不过问,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当年你携带兄弟入京,寒饿交加,我于街角一眼看中了你,然后倾然交心,你剑挺般的眉宇带着淡淡倨傲气……”柳氏细声呢喃着,然后闭上了眼。 冷丞相却在柳氏开口时,眉宇一沉,对田管家一使眼色,田管家端着酒上前。 柳氏亦没有挣扎,她躺在床榻上,眼中没有绝望,相反她笑了,在毒酒流入王脏六腑时,她笑了,如冷言诺离开之前时那般明艳的笑,没想到,在她人生弥最后一刻想到的竟然是冷言诺。 那笑容明亮鲜艳,曾经也有一张那样的笑脸,她每笑一次,她就痛一次,可是如今,她不痛,甚至很高兴。 她,是知道的吧……呵呵,自以为聪明的人其实早已踏入别人的陷阱,却犹不自知,如自己,如…。 屋外阳光似乎很是刺眼,那一抹光突然就透过窗格纸映照进来,照进床榻上不再睁眼的柳氏。 柳氏的一生就这样近乎冷清的,凄惨的,绝望的,又安祥的离开了。 看着紧闭双目停止呼吸的柳氏,直到再三确认后,冷丞相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不准任何人进这院子。”冷丞相冰冷的话语淡淡响在空气中。 ……。 “璃王妃,柳氏死了。”一座别院里,五姨娘对着面前的冷言诺道,声音里难掩喜悦与激动。 冷言诺对于五姨娘的表情毫不在意,只是望着院子里那一株飘摇的小花轻喃道,“死了。”陈述无疑问。 “嗯。”五姨娘点了点头,“我终于报仇了,没想到她竟然这样死了,听田管家说柳氏是受不得丞相休妻,又自觉无颜面对世人,引咎自杀的。” 冷言诺看着五姨娘那眼底流转的喜悦,以及一丝不言而喻的微妙情绪,而后一笑,“冷丞相最近对你好吗?” 五姨娘点头,“很好。”五姨娘说话间,想到什么低下了头,而后又抬起头对冷言诺道,“老爷没有将柳氏之死这消息透露出去,想必是还给柳氏留着脸,放心吧,我会让老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是眼下我也得赶紧回去,不然会引起怀疑。”言罢,给冷言诺一跪恩,退了下去。 “小姐……。”香叶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却被冷言诺抬手阻住。 ……。 而今日,蓝子进京。 宽大的马车打着蓝家标志风格独异的进了京。 蓝家是古武世家,百年前曾经陪着天慕开国之帝一起打下大好江山,江山初定,蓝家忠心,然而先家主去世,后辈人才济济,对于当年的风中血雨早就忘得一干而净,争名逐利,更有压主之象,一些子孙不济的,寻花问柳,欺压民众…。一时间弄得民声载道,蓝家名声也直落千仗,直至三十年前,世人仰赞的先璃王不知与蓝家谈了什么,蓝家最后竟在那样声名鼎盛之期甘愿退隐,且不携朝廷一丝一毫。 在当时也很是让百姓震憾议论了一把。 而蓝家的退隐也的确让天慕又再度恢复清明,似乎也无人在意蓝家为何要退离朝廷。 也正因此,璃王府声誉,直至先璃王去逝,如今璃王虽然体带寒毒,少于出门,除了他的身份,依然在百姓心有独特的地位。 马车里,蓝子依旧蒙着面纱,马车两边掉着长长的金丝穗,帘慕不过亦是轻薄纱布,于是行人只见宽大马车里,有女窈窕多姿,肤色雪莹,在面纱里,朦胧若现,更引人之趋往。 “小姐,信已递交皇宫,我们此次又未携带过多家武,想必天慕新皇不会对我们有过度制衡吧。”马车前粉衣女子低头开口。 蓝子隐在面纱后的面色不动,只是轻轻开口,“天慕皇上不过一个未及冠的少年,我们真正要忌的是璃王。” “这不是蓝家的标志吗?”一道慵懒的男子声音突然自旁边街道传来,随着男子声音,便闻马车轱辘之声紧随而至。 蓝家驾马车之人回头看了眼蓝子,见蓝子点头,一拉缰绳,让本就走得慢的马车停下。 “听说蓝家这一代家主是一位女子,不知…。”马车外,楚浴染一掀车帘下了马车,向蓝家马车而去。 “楚楚韵姿,色比千霜,想必是定王,蓝子今日当真是运气好,初入京便见得定王。”马车内蓝子虽然是行着礼,不过却并未下马车,但是也未有半丝不尊敬之意,更让那些驻足的百姓觉得这一代蓝家很是有气势。 楚浴染依旧的标准的三分轻笑,三分慵懒,三分不明之态的轻轻一撩发尾,“蓝家隐退三十年,如今怎么倒想着进京了。” “蓝子随家族隐世这许多年,至今未进入当年先主与天慕先祖所创之江山,又传闻京中璃王自幼天纵奇才,更生有倾世容颜,今日倒有些慕名而来。” 楚浴染闻言眸中光波一束凝了凝,倒是个有点心思的。 哗,蓝子话落,周围那些本来小小翼翼,状似路过或者低头侧耳探听此边动静的路人一下子纷纷停住了脚步。 要相信古人的八卦速度是不分古今的,蓝子一句话,众人便脑中自动补出多方情节。 而她们自动忽略前面一句话,而是落在慕名璃王而来这句话上。 在场众人自然不乏多事者,心思玲透者,眼下一闻话中意,这蓝家主是为璃王而来? “蓝家主这话倒让人作他想,璃王才娶璃王妃,不知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损了蓝家主名声。” “璃王仙姿自然能引人入胜。”蓝子语气恳定,语意未尽,周围一切言语自入她耳,不过她似乎极为乐意。 楚浴染微微皱眉,然后勾唇一笑,眸中光彩跳动一阵后,很快又沉寂下去,寒喧几句后,驾马离开。 啊,蓝家主要抢男人?璃王虽有倾世容颜,五岁前的确是天纵奇才,冠盖满京,可是五岁之后,寒毒日渐深重,便少于出门,不再闻其光鲜事迹。 众人于是谈到璃王都是一声惋惜,娶了璃王妃后,见璃王与璃王妃相处融洽,也想着这位男子想必也是上天眷顾的。 这蓝家主眼下是来…… 好事者言,有好戏看了。 皇宫里。 冷言诺听完莫名对刚才京城中蓝家主与楚浴染的对话以及目前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天而来的八卦言论,将蓝家递交的家书丢至一边,“这蓝子也不是个草物,一进京就先声夺人,将自己先主的那点功劳也利用上了,让百姓饮水思泉对她不得不客气。” 瑞阳皇帝皱眉,却忽觉眉上有细而柔的东西拂过。 “皱眉做什么,你才多大。”冷言诺一声嗔笑,收回手,然后又对着一旁正懒洋洋看着自己的瑞阳皇帝颇为好笑的开口,“这蓝家主倒是有几分意思哈。”言下之意,抢男人都抢得这么明显。 瑞阳皇帝讪讪的笑笑,让莫名退了下去,然后道,“诺姐姐放心吧,你在我表哥心里独一份。”言语神态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哦…。”冷言诺意味深长点头。 “我怎么觉得空气中有股怪味。”说话间,慕容晟睿自御书房外缓步而进,他永远都是那样,步履从容,不急躁,不速进,缓慢有致,雍容有度,携着一室花香出现在冷言诺与瑞阳皇帝面前。 “怪味?”瑞阳皇亮在空气中嗅嗅,没有啊,然后好奇的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自打一进来目光便不离冷言诺,面色微带雅然,却也并不解释,冷言诺却听懂了,好家伙说她吃醋,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走吧,回家。”慕容晟睿朝冷言诺招手,竟像是在诱哄一个孩子。 冷言诺基于这厮刚才的言语不当,傲骄的偏了偏头,看着屋内某处,有莫名在,随时可送本姑娘悄无声息的出宫。 “莫名,上次清二去花仱楼体验了一回,本王觉得甚好,你……” “回家。”冷言诺几步向门口跨去,莫名是小破孩子身边最得力的防卫,这要是出了差错…。 暗处莫名面色复杂的看着狂暴倔强的冷言诺被璃王三言两语给套中,眸中闪过一抹黯然,随后稳定气息,远远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 而感受着空气中那熟悉气息微微一瞬间的不寻常,慕容晟睿眸光一定,而后笑着看着越过自己大步不回头的人儿,面上一抹笑容春光华生。 瑞阳皇帝,手托腮,有点搞不明白,诺姐姐在自己心中一直是强大的存在啊,在他认为中,不是应该表哥被吃得死死的吗,可是为什么……而且表哥却似乎很高兴,哎哎,真难猜,想着想着,瑞阳皇帝看看被冷言诺丢在桌案一旁的蓝家所呈之书,眸底突然就闪过一抹兴奋,诺姐姐似乎不喜欢蓝子呢,怎么办,他也不喜欢,怎么办,他的心情还很激动。 “皇上,内阁大学士求见。”门个响起宁公公的宣报声。 瑞阳皇帝立刻收回神思,面容一正,俨然一幅天家皇仪气度,端得滴水不漏——又是那个心思莫测,让人看不懂的年轻皇帝。 璃王府 “小姐,外面蓝家主来了,说是拜会你和王爷。”香叶对着刚刚回府意欲休息的冷言诺道,看面色,显然没料想蓝子这么快来璃王府,虽说那入京之言论已经能让人猜到,但是这么快,还是让香叶觉得有些突然。 冷言诺此时正躺在软榻上小憩,闻言,漫不经心的一睁眼,然后又一闭,“嗯,请她喝茶吧。” 香叶自然明白深意,颔首一笑,便吩咐下去了。 而许是内腑受伤未好缘故,虽然有慕容晟睿给疏气导脉博,但是冷言诺的内力恢复却毫无起色,而这一闭眼,竟就当真睡了过去。 璃五府前厅里。 蓝子一袭白衣,蒙着面纱竟显清纯脱俗,发髻简便,头插玉色璃璃簪,远看还是那么一回事,近看,蒙着面纱,不知如何天香国色绰影独俱。 茶已过六杯,蓝子即使再好的气度掩饰,此时也有些挂不住了,原以为她之前进京借楚浴染的问候,故意传出那些言论,让冷言诺心生谨慎,将自己看重于心,她自己也匆匆安排住处后,便来了璃王府。 可是对方倒好,璃王不见影,侍卫禀报说,是寒毒发作了,累了。 问璃五妃呢,璃王妃身子乏,为其面色不善失仪礼客,正在梳妆。 打扮?这两个字最开始还是让蓝子眸光异样了下,原来还是心里没谱啊,可是这两个时辰的等下去,这出嫁也快梳妆完了吧。 ……。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天色渐渐黑下来。 “香叶,蓝家主今日是否一袭白衣。” “咦,小姐你怎知?” 冷言诺从软榻上起身,勾唇一笑,不过是个清高的主儿,一定会把自己弄得九天玄女似的,清纯脱俗又吸人眼球。 “给我取一套最艳的衣衫来。”冷言诺道。 香叶闻言本有些不明所已,而后似乎反应过来,立马去拿。 镜子前,香叶惊得一幅下巴要掉模样,她知道自家小姐很美,可是小姐一直不爱打扮,不着妆粉,又喜素色衣衫,所以小姐无论何时都是明亮的,简洁的,又不失清丽的,可是眼下,一身艳红衣衫,领口,袖摆都绣着深红朵朵兰花,金线流曳,一举一动间,带起风华无限。 冷言诺自己也被镜中的自己给懵了下,原来我还挺美的呀,一声自恋后,冷言诺这才带着香叶悠哉游哉一步不慌的向前厅而去。 人家既然这么好定力,这么厚脸皮,那咱就会会呗。 ------题外话------ 对不住了妞们,这章字数有点饥不饱腹,实在不想说一大通理由,主要是状态有点不佳,怕后面有些地方要改,需要再核思核思~~~明日依旧万更~~相信新枝,五千字是新枝日更最低限制,低于五千字不是新枝的风格。 ~~~谢谢妞们的支持与奖励,因为有你们,写作道路才不会寂寞,即使各种原因,新枝一直坚持,立求塑造一篇妞们看过后回味无穷的《璃王妃》~么么哒,今天好像有些矫情了~~~   ☆、第六十八章 柳氏之死 “王爷,那蓝家主还等着呢。”书房里,清一看着正在执笔书写的慕容晟睿上前一步,毕竟这天,都黑了。 慕容晟睿这才停笔抬起头,“天都黑了。”四个字没什么情绪,可是听在清一耳里,怎么都觉得有种异样暖暖的感觉。 怪哉!清一虽然处事严谨了些,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自家王爷是几个意思了。 一旁的清二看了眼自家主子,再瞥一眼清一,你傻了,主子这明显是在思念某人了。 某人是谁,大家都知道。 ……。 “家主,这璃王妃架子也太大了,竟然让我们等这么久。”蓝子身旁的粉衣丫鬟极为不悦的看了眼依旧只立着两个侍候丫鬟空廖廖的大厅。 蓝子面容隐在面纱下,眼睛看着大厅门口,“再等等,璃王府哪里会这般没规矩。”语声出奇的平静。 冷言诺虽然没了内力,但是本就是习武之人,耳力较之常人灵敏,蓝子声音又没有特意压低,相反故意放大,纵然她不想听,也还是听到了,心中不免对这已经交手数次但是却从未正式身份见面的这位蓝子提起一抹丝赞赏。 大怒而大静,等得久了,不是该甩袖而走就是该命人催促或来回踱步了,可是这一位,倒是越等心却平静了,还“再等等,璃王府哪里会这般没规矩”她要是再不来,估计,人家今晚就该住这儿了。 不过,人都有弱点。 敛眉一笑,冷言诺拾步进厅。 正看向门口的蓝子突然就觉得一片艳丽的红云飘然而降,原本清爽空寂的大厅里尊华之气俨然而来。 红云明艳灿丽,正莲步而来,动作轻缓,却不温弱娇柔,面上含笑却不造作,一眼看去很明白,就那样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子走来,再细看,却发现所有的打量与审视都只能停留在面部以及那双如亮若星的眸子里,难以再进入一步。 蓝子从座位上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与思想动作无关,而一边的丫鬟也微带惊讶的看着冷言诺,这位传言不多的璃王妃,眸中微带惊艳。 如自家主子般不是没见过冷言诺,只是如今日这般明艳动人,虽未着妆粉,可是光是一袭丽裳便把平日里故意掩饰的气质陡然外放。 再加上那又波光盈盈含笑双眸,看得人心间温暖却瑟瑟。 待反应过来,蓝子突然自己的行为,有些憋闷的又坐了回去。 冷言诺笑笑,“想必是蓝家主了,失礼了,近日困乏得很,这一睡,不知怎么的竟睡至天黑了。” “璃王妃可真是好心致。”蓝子未开口,身旁的浅衣丫鬟倒是开口,语气之不满,显而易见。 她家小姐是谁,是当今蓝家一代家主,文武全才,经史子集,调兵谴将,兵谋诡道样信手拈来,过了蓝家红门阵才称得一方家主,岂能由一个不过飞上枝头的一无所会的庶女给委屈受。 “哟,蓝家好大的家风。”冷言诺笑看了一眼开口的浅粉衣丫鬟,目光最落在蓝子面上。 粉衣丫鬟一抬头对上那一笑,不知怎么的,明明没什么凌厉之感,很温和,可是自己偏偏就感觉了冷气环视的味道,再抬头,那感觉又消失了,璃王妃会武她们自然知道,可是不是内力全失了吗,哪还有那本事,一个没了内力的人会有那样的气势。 “百里,不要无礼,好歹是璃王府,客随主便。”蓝子虽然是喝斥的言语,但是怎么听都能听这里面放纵的味道。 客随主便,这是说璃王府没有待客之道?冷言诺一笑,偏过头看着香叶,“还是话少好。” 香叶一笑微微颔首,神态气度哪里像是一个丫鬟,倒像是一个千金小姐般。 蓝子轻咬唇畔,似乎有些气闷,自己绞尽心计,人家不过轻轻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将自己丫鬟给踩低一头,看来这冷言诺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不知璃王为何……”蓝子也是个笑面佛,心绪变化在面上风过无痕,清音音道,“之前说是璃王寒毒…。王妃却一直在梳妆…。这…”言下之意,自己相公身体受折磨,你还有心思梳妆,想来感情定然…。 冷言诺倒是不急着回答,反而接过香叶递上来的茶杯,轻轻一抿,“嗯,茶凉了。” 茶凉了?这茶明明是刚刚才上的,蓝子摸不清冷言诺到底什么意思,露在外面的那双美丽清眸遮在长长羽睫之下打量半响。 她能在这一代脱疑而出凭女子之身担当蓝家一主,自然不是个废物,剑法,武功,诗词歌赋,所有千金小姐会的,她必然都会,而且是远超于她们,就说冷言雪闻名天慕的一手好绣技在她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但是偏偏这算计人心,更兼深层次的察颜观色,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让她也很是郁闷。 “这云山雨露就是不好,一凉就有涩味,回头让晟睿用绝顶轻功亲自去采,采清晨那一株最新的。”冷言诺似在自言自语,眉头一舒一皱,似乎当真在考虑这茶的味道与可行之法。 香叶认真的提起茶壶,“小姐,王爷之前还说让你少喝茶,说你身子这些天不好,得多喝点鸡汤。”香叶说话间神色极度认真,一幅王爷这样说了,对你这般好,可要听王爷的。 冷言诺却轻轻一皱眉,“那汤喝了太烦人,这才两个月呢,王爷太急了。”香叶都快憋不住笑了,“小姐,王爷那是为你好。” 蓝子的注意力却停留在那句“才两个月”上,脑袋叮咚一下白茫茫,雪花花,乱成了一团团,挽衣不是说他们没…… 怎么会…。 蓝子一直保持的贯有的优雅面容终于失去平衡,若不是内力稳住,手中茶杯想必早就碎裂落地。 “哦,蓝家主刚才说了什么,这几天有些心烦意乱,心思不太集中,所以…。”冷言诺一幅没有尽好地主之宜又我本来心绪就不佳的看着蓝子,看着那终于微微变色的伪装。 “璃王妃说笑了,璃王妃与王爷真是恩爱,这都两个月了…。”蓝子稳定好心绪,面容如常的看着冷言诺,“这可是喜事啊。” “喜事?什么喜事?”冷言诺敛眉不解。 那无辜不知的模样看得蓝子心头一阵狂风浪卷,偏偏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却波丝不动。 还装什么傻,是炫耀是吧,可是话到这里,这么多丫头看着,初来京城就失仪于璃王府…。蓝子轻抚了抚袖子,“这孩子两个月了,可以要好生休养的…。” “孩子?”冷言诺诧异了,“什么孩子?” 还装蒜,蓝子面色已有不悦,感觉自己似乎被冷言若戏耍了,可是看对方又实在极度无辜又美丽的星眸,只得一咬牙,“王妃刚才不是说已有身孕两月了么。” “身孕?”冷言诺抚杯一笑,作恍然大悟之态,“原来是蓝家主误解了啊,本王妃是说与五爷成亲两月了,王爷对我啊,还是不放心。” 守在暗处的清五清六本来也还纠结在王妃那句“两个月”话上,闻听此言差点泄气露出声音,黑啊,不是一般黑啊 成亲两月?蓝子猛然抬头,美眸里光束直朝冷言诺而射。 ……。 书房内,慕容晟睿听着清二对于前厅事情的绘声绘色细无遗漏的回禀,温润一笑,眉眼疏朗,风华天然。 “两个月?”慕容晟睿细细呢喃咀嚼着这几个字,然后,清二傻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子从未露过的灿烂而容。 嗯,有点傻,清二是这样想的。 前厅里。 蓝子抬起头,眼光迸射,却见对方浅笑巧兮,“怎么蓝家主未嫁女子对这些生子之事人到是知晓清楚…。赶明儿,本王妃倒还得多向你讨教讨教…。” “你…。” “嗯,没相到古武蓝家对生子事宜也这么有研究,真不愧为百年世家,当真是不容小觑。”面容很是正然与佩服之色,可是字里行间那微带的讽刺意味却一点不减量。 “你…。” “哎,这天色晚的…。” “王妃,天色晚了,王爷请用膳,说是做了你最爱吃的黄花鱼。” 蓝子几次要插话都被驳了回去,人家还驳得不动声色,现下看向大厅门口,本来快要稳定好的心绪又刹那间凌乱成灰。 “璃王府的规矩可真大,不过一个小小管家,也能掺入主子间谈话。”蓝子看着门口恭敬垂头的何管家,言辞不善,不过一个管家,我倒不信,你璃王妃还能为了一个管家当真开罪我蓝家。 “哦,也是,何管家,这蓝家主在此,你都没看见,也不知行礼,回头自己去王爷那儿提前退休吧,虽然王爷用惯了你,重用于你亦看重于你,但是也不能……蓝家主初来京城,是来瞻仰天慕风气的,你这留下的映象真是不好,不好,不过…。”冷言诺话头一转,“这蓝家主初来京城就看不上你一个小小管家,这…。” “算了,不过一个小小管家,本家主又何必计较呢,况且又是璃王看重的,倒是真没必要,本家主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璃王一个面子的。”很快回转过道道的蓝子倾刻间来了个大反击。 冷言诺暗叹啊,这烂桃花啊,得剪啊,光是晃在面前也是讨厌,“哎…。”冷言诺没有答话,反倒是看着立在门外的何管前,眼波流动,慕容晟睿这厮可真是上道,遂对田管家道,“是王爷亲自做的?” “回王妃,是。”管家也上道,一直不卑不吭,似乎对于蓝家主的“大恩大德”全然不在乎。 这一神态也让蓝子本来绝得刚驳回点场子的面色微微刷变。 “哦,那好吧。”冷言诺一幅勉为其难的起身,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厅里的蓝子等人,遂慢洋洋的转回头,“哎,都快忘了蓝家主了…。” 蓝子闻言,心底微喜,倒要看看你们如何相亲相睦…。 “不过,敝府食物粗劣,又是王爷亲自打理,想来是入不了蓝家主的口。”冷言诺话峰一转,看着蓝子那种虽极力掩饰却也逃脱不了她眼底的那幅懊恼气怒神情,波光水色一笑,“管家,送客吧。” 话落,施施然而去,留一厅艳光四射与冷光飙升。 蓝子看着施施然离去的冷言诺,茶杯终于碎沫纷飞,任何有语言的攻击或者当面较量对她来说都比无礼漠视的对待来得更为打击彻底。 “家主,我们就这样走了。”一直没有言语的清瓷浅绿衣丫鬟直到与蓝子出了王府这才开口。 “嗯。”一出王府蓝子很快平静心绪,“好戏在后头呢,谁能吟唱高歌还未定论。”蓝子回过头看着耸入月色中的璃王府,微冷的眼神渐渐带着迷惘之色深情而浓重。 ……。 冷言诺看着蓝子带着丫鬟离去的背影,嘴间平添一分笑容。 “小姐,这蓝家主就这么容易的走了。”香叶觉得有点不可置信,蓝家啊,蓝家的家主啊,怎么觉得比大小姐冷言雪还要好摆弄些。 冷言诺却一笑,“不要小看她。” ……。 东厢房里,冷言诺看着桌上精致的饭菜时,也是微微一愣,倒没想到是真的准备了。 也好,慰劳本姑娘给你扫清门前雪之恩也是该备好膳食的。 “吃吧,你最爱吃的黄花鱼。”慕容晟睿径自掀袍坐下,拿起玉筷给冷言诺夹一溜香味儿滋溜的鱼。 冷言诺看着精致白瓷碗那散发着香气的某物,复又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这不会真是你亲手做的吧。”眸中一幅求解啊求解。 “诺儿不相信吗?”慕容晟睿面上神情看起来有些受伤的模样。 冷言诺心里犯嘀咕,这金尊玉华的男子会做饭,做给她吃?是讨好抑或是感激刚才她赶走了蓝子,心随意动,口中也道,“这是献殷勤?” “我很兴喜。”慕容晟睿抬头一笑,清润眸光灼灼亮,引得冷言诺一阵晕眩,美人这幅表情是最要不得的。 够祸害。 “祸害。”冷言诺愤一声,低头,吃饭。 慕容晟睿又是一笑,然后又一幅诚然,“冷言诺,我望以后每一日都可以献殷勤。”语气很煽情。 冷言诺很揪心。 原来好好的气氛转瞬变了味道,冷言诺却有种逃离之感,虽说她的内心的确不得不承认的有些波动,但那不是她想要的,不是能够让她放弃自我的。 “今日我想了一个新法,看能否助你恢复内力。”似乎从冷言诺那面容上猜到冷言诺想些什么,慕容晟睿很知情识意的转换了话题。 冷言诺点头,这几日都是山老在场,提以药特辅助,但是山老给自己把过脉,内腑之伤以他没有料想到的时间给突然愈合了,可是失却的内力却在他成竹在胸的各种法子中依旧毫无起色。 于是一顿饭吃得温暖却无声。 有一种思绪与情绪在二人心中慢慢升温涤荡降落,有人逃离,有人伤叹。 “你为什么会中寒毒?”冷言诺终于放下碗筷,问出一个她一直想问,却又不想问的问题,“果真胎中寒毒,生下的孩子想必都是九死一生。” 慕容晟睿同搁下碗筷,抬起头看着冷言诺,此时,她的面色沐浴在阳光下,有种倔强与刚强,明明看似薄如蝉翼却不容弯折。 这一生中,他原本放弃不寻,可是却寻到这样一个女子,他彻底打开心扉,勇往直前,可是…。 “不是胎中,是出生时被人下的蛊毒,生死蛊,蛊中含毒气,偏偏那时浓冬深雪,最是一年最寒时,我被掳走,在雪地里躺了一天一夜……。” 慕容晟睿话未完,冷言诺就猛然抬起了头,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被人下蛊毒,丢在雪地时,一天一夜…。他是如何的生命顽强,先璃王与璃王妃又是如何的费尽心血才保得他一命,还缔造如今风华……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完美的,即使身中寒毒,无数人婉惜,可是她却从未人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自卑狭隘等情绪,相反,他很雍容,很温润,何时何刻,他永远步履从容,处变不惊,甚至似高踞云端,别人仰望不及,更别说背后的手段势力……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慕容晟睿没再说下去,只是手伸过来,抚在冷言诺面上,认真而肯定,“我幸我遇到你。” 遇到我什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永远不可能把希望赌在没有未来的未来。 冷言诺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三岁就从尸体里求生存的她早已看尽世态炎凉,她叹,她敬,她无法想象那不过刚出生的孩子本身是有多么大的意志力,可是她心可以软也可以硬如磐石……于是在慕容晟睿的手即将落下时,冷言诺头微微一偏。 面色上实实在在写着,我怕面对未来,其实这样挺好。 慕容晨睿清润的眸光一晃,有一抹极低极压抑的情绪一晃而过,然后将停在半空中那精致玉骨如青竹的手缓慢放下,语气微带些苦涩与疼宠的意味,“那且小心保护好你的心。” 小心保护好你的心,冷言诺心突然一裂,眨眼又归于平静,她起身,如常般优雅的明妍的甚至是有些逃离的出了屋子。 抬头看天边月色,凉如月,低头看院中,那株株兰花在月色中似披清纱,朦朦胧胧,正如此时彼此的心。 或许总欠缺。 …… 从东厢院子出来后,香叶明显感觉到虽然自家小姐如常没有异常的表情,却觉得总有些不同,遂原本犹豫的话,当真是犹豫再三,又斟酌再三,方才开口。 “小姐,五姨娘来说,大夫人已经死了,为何老爷这么久都没有发出消息呢?” “因为他在试探。”冷言诺道。 冷言诺一开口,周身那让香叶觉得异常的情绪似乎也突然一散而去不复返。 香叶想着冷言诺的话,思忖一瞬,明白过来,“试探五姨娘?但凡我们有任何动作,那……” “冷丞相可不比柳氏与冷言雪,况且京中还有冷俊轩呢,指不定明白…。” …… 而第二日一大早。 丞相夫人之死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 丞相府一时间人言低浅,府门口挂起了丧灯,府内人人穿起了丧服。 一夜成素。 冷俊轩站在大厅里看着正中那具棺材,清俊儒雅的面上尽是晦暗,妹妹失踪了找不到,回来,娘又死了,而且是在与冷言诺见过面后死的。 他暗中亦派出自己手里势力查探,可是不知为何,总是受阻,却又无迹可询,他的势力培植一直隐蔽,他又少于出面,照理说是不会让人察觉的,所以冷俊轩此时心情也极度压抑。 而同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坊间酒肆,纷纷有人言,丞相夫人临死前最后一面是见的璃王妃。 于是言论纷纷,对于丞相夫人的死可谓是七经八变。 不出一个时辰,柳氏那日在寒山寺之事传又传得沸沸扬扬,同时文人说客,还纷纷道尽丞相之悲哀,想来丞相夫人许真是内疚而死。 灵堂前,挂白帆,点香烛,烟气缭缭,朝中大臣夫人,来了一波又了波,连皇上也请来瑶华公主代为关心。 皇宫御书房。 冷言诺第二次光明正大由人引着走了进来,原因是皇上关爱丞相府,命冷言诺前去询问。 虽说如此,可是坊间对于皇上此动向没有任何多疑,毕竟皇上与璃王的关系,众所周知嘛,相反倒是有些同情璃王妃,这入宫不知是好是坏。 “李若风他们想必到了云谷郡,消息传回如何?”一步入御书房,冷言诺便退去那温婉得体的王妃之态,几个剑步走向龙座上的瑞阳皇帝问道。 “我还以为诺姐姐把我给忘了。”瑞阳皇帝趴在桌案上有些不满的撒娇。 冷言诺轻抚皇帝的额头,然后一笑,“说正事,我从慕容晟睿那儿得来云谷郡的消息。” “李若风的人被困在了云谷郡城门外,进前不得,带去一万大军在城门外驻扎起来,而里面的人也不出来,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李若风派人多方溜进去都被识破扔了出来,奇怪的是对方也不伤人,像是在…。” “在等待什么?”冷言诺截住瑞阳皇帝的话,低眉凝思半响,冷言诺复又抬起头,“无事,听慕容晟睿说那李若风也不是人吃素的,你还是安心以待眼前局前,蓝家想必也不会有动作,不过,人家话都放出去了,开国功臣,你也得有点表示才行,总不能伤百姓的心。” 瑞阳皇帝低头一思考,而后点头,“眼下丞相府估计不安分,之前听你的,我已派人去了边境监视冷俊青,他似乎收到京中一些不好消息,不过倒是不太在意,没有多大动作。” ……。 出了皇宫后,冷言诺带着丫鬟去丞相府凭吊,好歹她是丞相的女儿。 而在另一处,长长的官道上,看着父母相携离去的背影,沈男挥泪别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至伤心时。 对不起,爹,娘,沈男犯了错,那就应该去弥补。、 那是他一生日从未有过的光亮,而此生他也不能企及,可是他想要守候,如果不能得到,那就守护。 遥望两边花草香,背影渐虚眼朦胧。 许久,沈男转身离开,一步不再停留。 ……。 “璃王妃到。”丞相府死气沉沉一片呜咽哭声,响起报客的声音。 冷言诺一袭素色白衣,带着同样素色衣衫的香叶直向堂内而去。 大厅里二姨娘与四姨娘,还有冷言静与冷言月都在,见冷言诺进来,四人目光不过在冷言诺身上停留一瞬,便离开。 “爹。”冷言诺面容尽显哀伤,“昨日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会…。”来凭吊的朝臣与夫人见得冷言诺的表现,突然想到京中些许传言璃王妃与柳氏微有不和与那日皇宫宫宴之事,突然觉得这璃王妃当真识大体,懂礼仪。 冷丞相也是一个戏精,自然不甘落后,“璃王妃,此中事情,昨日本还好好的,自你走后,你大娘精神就更是…。哎,也不知如何就,爹也还想问问,你到底…。”语气娓娓,没有丝毫逼问之态。 可是,却无声胜有声。 而且边说边打量着冷言诺的表情。 演吧,继续演,冷言诺一幅伤怀,“我走时还记得大娘说为之前在寒山寺冤枉我和以前待我不好而追悔,要重新来过,说她对不起爹,竟然背着你……” “璃王妃,娘都死了,你还要让她不安宁,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冷俊轩原本一直闷在地上撕着纸钱,见冷言诺进来都未抬起头看一眼,只是用心的认真的将一张一张的丢进火盆里,看着那些燃烧的灰烬在空中打着转儿飘一飘然后落于尘埃。 此时他突然言一语,大厅中一时鸦雀无声,那些咽咽哭泣的声音也突然停住。 冷言诺却面色一正,眉宇微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二哥说的真好,之前事情京中早已众所周知,大娘虽待我不见好,但是我也万不想她死,昨日我走时大娘还好好的,为何我走了这一天一夜,大娘就…。不是应该二哥与爹给一个解释吗,娘丢了德行,丧了丞相府名声,可是想必爹是不怪的吧。”冷言诺语气平缓,不急不躁,又恰到好处的哀叹三分,神情间亦不是懦弱好欺之态。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看向冷丞相,的确,那日寒山寺被捉奸在床事件,与杀人事件让声名鼎盛的丞相府名声当真是一跌千仗。 在场众人自有同朝官友,心中不管狠毒冷血的,这真要为了…。而…。在自己府内也并不少见。 冷丞相原本是想让人知道冷言诺不简单,与柳氏之死脱不了关系,他亦没打算让她如何,只先要她名声先损,可是对方不过三言两语便四两拔千金把原本要盖在她头上的帽子给顶了回来,还要盖在他头上。 冷丞相抬手一捂脸,将面容深深的隐在手掌中,“虽说她干了此等事,我亦打算休妻,可是她…。” “大娘想必也是内疚于心吧,你说是吧,二哥。”冷言诺抬手抚了抚没有泪的脸,神情之哀婉绝然。 “璃王到。”又是一声报客的声音。 冷言诺看向大门口,他不是与小破孩子在御书房商量事情吗,这就来了? 众人本欲行礼,慕容晟睿手虚空一抬,“别多礼了,本王是与璃王妃一起的。”言下之意,都是来凭吊的,璃王妃如何,他也自然如何。 近日京中都有传言,璃王与璃王妃相爱至深,璃王宠璃王妃更是人人艳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冷丞相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唇,眸中精光剪剪后偏头与冷俊一眼对视,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似乎放弃了某些言论。 冷言诺看着二人的眼神官司,心底暗自冷笑,不知冷俊轩如果知道是自己的父亲亲手毒死自己的娘会如何? “不知为何今日大姐姐不在?”冷言诺一句话提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是啊,亲娘死了,做为女儿却从头至尾没有露过面。 而冷俊轩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原本移开的眼神又刹的看向冷言诺,那眸光原本是秀雅的平静的,如今却是凶猛的,如同突然被吵醒的猛兽,张着嘴,獠着牙,誓想鲜血横流。 冷言诺并未予以理会,只是眼神满含求解精神的看向冷丞相。 冷丞相却是忧叹一声,“你大娘…。言雪就晕倒了,如今还没醒来。” “原来如此。”冷言诺点头,四个字说得意味别然。 “是啊,不如今晚璃王妃留下吧,毕竟姐妹一场,你留下开解开解言雪也是好的。”一直立在一旁的冷言静此时方才出声。 冷方诺看了眼冷言静,似在思忖。 “璃王妃好歹…。” “好。”冷言雪点头,阻断冷丞相接下的话。 冷丞相面上一幅欣慰之态。 一直坐在一旁的柳氏与御史以及御史夫人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冷主言诺扫眼,柳老夫人面上的心伤可不是作假,而她这个便宜舅舅,也是一幅伤叹之态,倒是真有感情。 ------题外话------ 好吧,今天会加更~这两章过渡章节,温情一些,慢一些,如果是激情党,可以先存着,下一章接着看~~么么哒~~   ☆、第六十九章 请旨赐婚 “大姐姐这伤心晕倒,身边可有人贴身之人侍候?”冷言诺突然想起道,“大娘在世时一直疼宠大姐姐,这不久又要与南国太子成婚,这可得将养好了身体才行。”言辞间满是关心与担忧。 一直低头心伤的柳氏夫人与御史大人闻言这才真的抬起头,真是伤心糊涂了,眼下这情况,得赶紧把南国太子稳当住才好,遂目光带着暗示的移向冷丞相。 纵然冷定淡然如冷丞相也身子微恍一下,本来南国太子那儿他就还未打算如何交待,这两日,南国太子几次三番派人传信来接冷言雪出游,他都以身体不适推脱,这要是……眼下成不成婚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南国太子误解他们故意瞒骗。 冷俊轩起身看了眼冷言诺,两人神情皆是一幅伤痛之态,不过,前者眼底却满是愤恨而后者盈盈淡然如明玉。 “南国太子心仪言雪,必然不会因为言雪养身子而有所不悦,太子通透达理,掌南国机要,璃王妃倒是多虑了。”冷俊轩两手负后,似乎一眨眼间便退去了刚才的暗然之态,再现的依旧如冷言诺初见时温雅俊秀公子。 “冷二公子倒是对本宫了解得透彻。”大厅外南木宸大步迈了进来,声音听不出情绪,其身后,除了惯常所带的跟随,还跟着一蹦一跳铃声清灵的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轻灵的跟着南木宸脚步而进,一双大眼睛到处瞧着转着,一幅好奇之态。 基于初入皇宫时南宫玉儿点评风水的光鲜事迹,大厅众人皆看向门口,冷丞相眉峰更是不自觉的一竖。 “哎呀……” 众人伸长脖子看过去。 “脚痛…。呵呵…”南宫玉儿一幅没心没肺的乐呵呵笑。 照理说这里是灵堂,刚才还呜咽声阵阵,此时方才停下,但是初闻这笑声却也不反感,倒让人觉得多了丝人气儿,亦无不敬之意。 冷言诺瞧着一幅单纯没心没肺携铃而来的南宫玉儿,面容上平添几分看不透的笑意,刚一笑…。 “你喜欢她?”慕容晟睿凑进冷言诺耳边,语声浅浅。 “嗯,我喜欢……” “璃五与璃王妃倒是好生恩爱。”南木宸一步踏来,看冷言诺的眼神平平静静,似乎那日之事以及那几乎告白的行为全然不存在过。 冷言诺要说的话打住看向南木宸,他张扬霸道,正俊挺深邃的看着自己。 然而下一秒南木宸移开眼,在众人即将起疑看过来时恰到好处的回神冲慕容晟睿一笑,那笑怎么都让冷言诺觉得有些挑衅的意味。 “太子哥哥,你快让言雪姐姐出来,我还要和未来的太子妃多亲近亲近呢。”南宫玉儿腰间铃声清脆,语声轻快。 “安静。”南木宸两个字便让刚还一幅蹦跳之态的南宫玉儿瞬间静若处子。 南木宸站在大厅,上过香后,这才对冷丞相道,“几次三番推脱,喏,本宫今日亲自来看看言雪,还烦请丞相大人给派人带路。”南木宸几分期盼,几分关忧,几分捉摸不透的神情让冷俊轩微微觉得自己眼花,想到某种可能又直觉不可能。 冷丞相却又有了别的想法,言雪之前与他说过,那婚书是被南木宸派人拿走之事,那如此一来,南木宸对言雪根本无心,可是既然无心又何必求娶,况且这婚约关乎未来南国皇室,南木宸身为南国太子,南国皇室子嗣旺盛,自古君位之争,暗地之汹涌,常人难以想象,皇子们能平安长大已实属不易,何况还是自幼就被封为太子而一路执掌重兵,偏偏活得还如此恣意……冷丞相思忖几转,面上却是微微笑着,“言雪病容,粗陋,恐扰太子心情。” “病容,粗陋,丞相大人可真是国之栋梁。”南木宸语气突然幽深起来。 然后在冷丞相想如何解决接下来的事情时,南木宸语声升高,“如果丞相大人不想女儿嫁入异国,言雪亦不想嫁入,那此次本宫不远万里而来所意就作罢吧。”语气急而怒意尽显。 一时间让厅中那些过来凭吊之人都微显怔愣,不明白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看上去风声水笑的南国太子心绪变化为何如此之快,不知怎么的,众人又将目光移向璃王,在坐中,就属璃王身份最高。 可是此刻无关他的身份,那些前来吊唁的同朝官员及夫人们却自觉的似乎觉得璃王自有化一切风雨入平埃的本事。 这么些年,璃王虽然身受寒毒所苦,少于出门,可是天慕国仅凭一个不及冠的少年皇帝,哪能躲过别国的虎视眈眈,哪些人是哪些心思,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太子误会了,这…。” “要么让我见冷言雪,要么此次作罢,本宫的东宫还是有人愿意进的。”南木宸丝毫不让。 “南太子熄怒,妹妹的确……” “本宫只要结果。”南木宸手负后语气气压下打断冷俊轩的话。 冷俊轩虽然身份比不得南木宸一国太子,可是也是天慕京中俊杰,又在史部兵部都曾担要职,除了一失足在冷言诺那儿栽了跟头,何来受此,刚要反驳,却望见南木宸那眼底看向自己那可笑的眼神,心呼的一跳,言雪……心思转换不过瞬间,冷俊轩安静下来,偏头看了冷丞相一眼,然后这才双手一拱,恭敬道,“太子难道不能给丞相府一些时间,待妹妹好些自然会…。”冷俊轩边说边打量着南木宸的面色,“会尽快成婚。” 南木宸对于冷俊轩的让步毫不领情,手一挥,“不必了,今日不见冷言雪,请婚一事以后也休得再提。” 冷言诺与璃王坐在一边眼神在大厅里心思各异的人身上扫留一圈后,落在南木宸身上,这是打定主意要退婚了。 虽然早已猜到,但是没想到没这么快。 不过退不退婚也就这一说,二人之前除了南木宸亲自求娶,宫宴那日南木宸可并未答应,如此一说,也不过是堵众人悠悠之口。 “这…。”冷丞相正欲开口却触到南木宸眼底一抹幽光,心下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就是打定主意要退婚了。 阻止,蒙混过头?冷言雪到现在未找到,而且纵然冷言雪在此,想来南太子也有他法解决这事,强行论理,反而得罪了南国太子,虽说自己的计划看来有些被打乱,但是…。 “不妨此事暂时搁置,容后再谈。”冷丞相语气顺从,很是折中。 南木宸一笑,摆了摆手,“罢了吧,想来也是无缘,就此作罢。”话落,不待冷丞相回应,便朝着大门而去。 在路过冷言诺与慕容晟睿面前时,微一停顿。 “我又帮了你一次。”传音入密后冲慕容晟睿暧昧一笑,几分得意,几分恣然的抬步离去。 冷言诺面色不变,眉宇却平添几分暗然。 南木宸刚抬起步子,便听…。 “叮”一声响,南木宸停下步子,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代表南氏太子身份的玉佩,眉头微皱,遂偏头看向慕容晟睿。 那目光幽深似海,波澜壮阔平海潮,涟涟清水万波起,不过刹那潮起潮涌。 “太子哥哥,你的玉佩。”走在南木宸身后的南宫玉儿快走几步看着地上玉佩就要去拾。 那表情小心翼翼又担忧切切,可是眼角又流溢洋洋精华,看得冷言诺也自觉的多去看了眼地上那玉佩。 玉佩用专用难以仿造的纂体刻着“南”字,而在南字周围显然又用特殊功力处理过,一圈凹痕,普通人为不来,仿造不得,精致又特别的存在。 端看这玉质就知是极品佳玉,当然了,能被南木宸随身携带的玉又怎么会是俗物,可是南宫玉儿看着这玉佩这表情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盯着那玉佩微微发呆的神情,原本对上南木宸温润的目光微微一凉,青影悄上几分。 南木宸本来对慕容晟睿暗中出手掉落他的玉佩满心懊恼,此时一见慕容晟睿的表情,眸底那波澜潮涌瞬间平歇。 周围众人也看向那块玉佩,南国太子贴身物品掉落,这……眼尖的人看向璃王,冷言月却瞬间看向冷言诺。 “这是我南国皇氏代表身分的玉佩,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用途……”南木宸笑,手指似乎微动一下,南宫玉儿即将拾起玉佩的手不着痕迹的转了道儿,然后南木宸手落下,自己去拾,“这也是赠予心爱女子代表定亲的信……。”南木宸话未完,便面色微变,手指微微颤动几下,猛然抬起头,看向慕容晟睿,“慕容晟睿你…。” “呀。” “啊…” 众人这才看向地上,那玉佩哪还是什么玉佩,明明刚才还好好躺在那儿,转眼已成一对玉色粉沫。 冷言诺这才恍过神来,看着那地上微微鳞光的粉沫眸中似也闪过一丝不自觉的光束。 而这光束正好落在慕容晟睿眼底,青影更是重重叠嶂。 南宫玉儿看着地上转瞬化为粉沫的玉佩,唇瓣紧抿半响,而后松开,然后起身对着南木宸一笑,“太子哥哥,没了耶。”语气天真又好听。 南木宸闻言收回怒视慕容晟睿的眼神,看了眼正站起身的南宫玉儿,眸中情绪眨眼间平静。 南木宸袖子一扬,粉沫在空气中消然,“我们走吧。”轻描淡写四个字,聪明人自有看透,譬如在场的成王与成王妃。 冷言诺这才看向慕容晨睿,隔空取物,倾刻粉沫,慕容晟睿你长本事了,虽然那日她用内力稳固了他体内的寒毒,但是如此耗心耗力,是作死不是。 冷言诺看向慕容晟睿的表情亦晦暗几分。 对上那微微晦暗的眼神,慕容晟睿清润的眸光却平静无波。 南木宸一离开,众人纷纷看向璃王,却见对方依旧如往常般温润雅致看不出任何异常。 冷言诺眼睛眯了眯,“先回府吧。” 言罢起身。 而一众前来吊唁的人也纷纷告辞。 柳氏夫人与御史大人一个虽是柳氏亲娘,一个亲兄弟但是在这古代里,毕竟某些东西根深缔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遂二人也告辞,但是自始自终眼底对于柳氏死因的怀疑都未消失。 而一旁的御史夫人似乎自上一次自家儿子被打后,对于柳氏便冷冷淡淡,一幅不过是跟着夫婿来吊唁而已,神情间连掩饰都不用。 出了丞相府门,冷言诺看了眼正由御史夫人与丫头们搀扶着的柳氏老人,“大娘身子一向很好,不容于我,精神奕奕,突然就死了,说是内疚而死,本王妃倒真是不信。”一语似感叹似呢喃的语气不轻不缓的自柳老夫人耳边穿过。 柳老夫人闻言一怔,抬头看着冷言诺的背影,一双老眸翻滚片刻,看向一旁的李御史。 御史大人微微点头,不过倾刻间,二人似沟通了什么信息。 御史夫人却没理会自家丈夫与老夫人之间的眼神交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一幅儿媳的谦恭之态,此时突然抬起头看了眼正欲上马车的冷言诺背影,后又没什么情绪的低下了头。 马车一路不急不慢的朝着璃王府而去,虽说应了今夜留宿丞相府,但是总也得回去收拾必拾。 而自一上马车,冷言诺便感觉车内气氛极度压抑,对面那个温润雅致飘踞云端的如玉公子自上马车后一直闭口不言,眸光平缓的翻着自己的书,手指细长如玉,自书间穿插而过,大有一幅无视冷言诺存在之感。 “璃王,真巧。”冷言诺正要开口说什么,马车外又很巧合的响起某个不知是真巧合还是假巧合之人。 冷言诺倾身,掀开帘子,眸光灿烂,“这不是蓝家主,也真真是巧。”语气真诚无欺。 蓝子同样在一马车上掀开帘子,目光在冷言诺身上停留一瞬后,眸光轻轻偏了偏,似乎是想要穿过冷言诺看向另一人,偏偏车帘掀起缝隙不大,里面朦朦胧胧,只见墨色衣襟与精美侧颜。 冷言诺心下自然明了,想看?不给 “清一,王妃身子不舒服,尽快回府。” 冷言诺刚想开口,身后慕容晟睿的声音便幽幽荡荡飘出来。 蓝子身子微怔,冷言诺同样一怔。 这厮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然后,蓝子看着自自己面前扬长而去的马车,唇圈紧抿一线红。身旁,百里,清瓷见此皆眸光不善的看了眼离去的马车。 “冷言诺。”蓝子把受到冷视与漠视责任归咎于冷言诺的争风吃醋。 马车里,冷言诺心道这家伙今天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这是…。 “唔…。”墨影不发一罩,薄而软的唇便带动车内光华压了下来。 冷言诺茫然的睁大着眼睛,看着刚才还端然如玉翻书阻绝一切打扰的男子突然一个翻身将自己压下。 身上沉沉压来的体重如此陌生,气息却又如此熟悉,冷言诺下意识想伸手去推,可是手却被慕容晟睿钳制住。 唇突然而至,接踵而来,不似那日她平安归府的缱绻温柔中的急行迫进与张扬宣告。 而是当真如狂风暴雨般的不容冷言诺躲闪的密集而来,不过吻过一两次,慕容晟睿却似乎技巧当真娴熟,轻巧如山岚温风般细细描绘冷言诺唇瓣,然后很灵活的撬开那因为茫然而松动的珍珠贝齿。 直捣黄龙,翻云覆雨,狂风沙卷……像是渡过万篇千章,又像是隔海观景,又像是玉山岚岚,更是云里雾里。 有那么一刻,冷言诺在想,这厮是不是妄想吻死她,可是想法不过一瞬,似发觉她的走神,慕容晟晟睿手指在冷言诺身上某处轻轻一按。 可怜的冷言诺瞬间回神,继续不稳不动的陷入那狂风浪卷中,陷入那如雪似花般的清雅气息中。 乱了心智,乱了节拍。 那吻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剥离解析,冷言诺已经被吻得神智全无,身体也早化成一滩春水,直到喘息微微,“你这是…。要…。吻死我。”几个字似牙齿缝里挤出来。 身上慕容晟睿动作一顿,将唇偏移一点,直视身下小脸发红,怒目而视却怎么看怎么软滴滴的冷言诺,这就样看着,眸光一瞬不瞬。 直看得冷言诺心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喜欢南木宸的玉佩?”慕容晟睿两手在冷言诺脑袋边支撑出一片旖旎天地,如兰似雪的气息直铺早已红透的面颊,而对方除了面上那不自然的红晕外,表情静而淡。 “呃。”冷言诺云里雾里的没明白过来,然后回过神,“你就是为了那玉佩与我置气。”话一出口,面上极怨极怒,然后,淬不及防的,冷言诺运了运手,哀惋一声,头一偏,嘴一张。 “咝。”慕容晟睿看着手臂上清晰留下的一排小齿印,眸光不经一晃。 而身下,冷言诺还挑衅的舔了舔唇,看什么看,不要以为本姑娘没了内力就不能对你如何,再看,我再咬。 那唇舔动得如此无声胜有声,如此红润光滑,如此温软如缎玉,更像是春天里一抹芍药,夏日里一抹清凉,小小一点红,似激起无数意暖……。慕容晟睿眸光一晃,头一低。 吻,继续落下。 咦,不是应该怒气匆匆下马离去吗,为何……。 又是一阵温暖旖旎,冷言诺觉得自己当真快死了,打,打不过,咬,人家不怕,而且还有变本加厉之势。 这厮是不是吻上瘾了。 直吻到冷言诺神智飘忽,全身绵软,慕容晟睿这才松开,离冷言诺毫秒之距,“长教训没?” 什么教训?冷言诺软软的眨眨眼睛,本来的怒火被这句话给弄得迷迷糊糊。 慕容晟睿眸光一沉,手下动作滑向某处,轻轻一按。 “啊,慕容晟睿你个死色狼,有武功了不起啊,要不是本姑娘……诶,你吃醋了。”最后四个字说完,冷言诺的心咚一跳,清亮晕朦的眸光悠然一沉一转一旖旎。 而慕容晟睿从始至终注意着冷言诺的面化,突然一把拉过冷言诺,紧紧抱住,“那玉佩不是好东西,不稀罕。” 那玉佩,冷言诺面色有些复杂的模样,不知为何见到慕容晟睿如此竟有些心疼,于是口中话不自觉道,“我不是在意那玉佩,也不是我当真痴迷那玉佩,而是我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这个玉佩。”冷言诺声音在慕容晟睿怀中响起。 慕容晟睿圈住冷言诺身体的手臂微微一紧,而后道,“冷言诺,你会在我面然解释了……” “啊?”什么意思,冷言诺不明白。 “很好。慕容晟睿手突然抚上冷言诺的秀发,手下光滑如缎,然后冷言诺感觉到,车内空气一疏。 而马车外一直噤若寒蝉连气都不敢大声出的清一与香叶此时方才轻松一口气。 慕容晟睿目光朝车帘看了眼,然后似乎对清一传音入密说了什么,下一秒,车内,车外,四道人影,飞身而起。 而在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离开的方向,三支短箭”唰唰唰“急速如浪,直穿马车,盯在街道的墙边上,入墙三分。 冷言诺在慕容晟睿护持下看着被清一抱着安全无事落在一旁的香叶后,这才转过头认真打量那箭。 马车此时正好停在一片无人街道,四周安静无声。 那箭矢入墙三分,在阳光倾洒下还散着幽幽光束。 淬毒,这是众人第一个反应。 而紧接着,四面八方冷然肃杀之气突然游走而来,紧紧逼视,地上无声无息落下几十道黑影。 冷言诺眸光一寒,看这架势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被堵偏僻巷口,救援迟缓,对方显然是早已有所准备。 而在几十道黑影刚落下,空气中,清三清四清五清六同时现身,对方亦不多话,倾刻间交手一团。 对方大约三十人,而已方不过几人,对方一动手就知有没有,武功皆不是凡者,想来想置他们于死地的人也是大手笔,可是一个璃王一个璃王妃,如果就这样死在这巷道里,不会引起轩然大波? 很快几个黑衣人穿过清三等人跃至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边,慕容晟睿衣袖轻轻一挥,对方远跌数里,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而自始自终,慕容晟睿的手都未放开冷言诺,相反越抓越紧。 冷言诺偏过头对着清一大声道,”护好香叶。“ ”是。“清一认真道,同样抱着香叶上跳下跳左闪右避,再反手一攻…。 ”夺夺夺…。“又是一声,慕容晟睿带着冷言诺脚尖一点,空中一个旋转,落地。 这次不是箭矢,是飞镖。 这暗中人手倒不少,显然埋伏已久。 冷言诺心微凉,我未对你出手,你倒是先自行动。 ”唰唰唰…。夺夺夺…。“箭声,飞镖连声而来,冷言诺冷眼看着四周,看着场中交手的黑衣人,这群黑衣人很是聪明,似乎一切指令都是传音入密,一下还真找不到领头人。 冷言诺目光不断游移,不断随着慕容晟睿起身,旋转,降落。 ”左边,上一寸。“冷言诺突然低声道,然后下一秒,她拔下发间玉簪子,似乎随手一扔。 ”嗯。“一声痛哼声,黑衣人倒下。 玉簪直入心脏,偏毫不差,转瞬毙命。 周围正在交手的黑衣人见此,虽然蒙着脸,但是面上的惊异之色全然显露无疑,不知是惊异于对方何以一招就寻出了自己的领头人,还是对方如此快而凌厉的手段与倾刻杀人后的冷淡漠视之态。 冷言诺亦的确击中要点,黑衣领头人一倒下,其余黑衣人似乎对冷言诺都起了戒心,几次三翻欲越过清三等人而来,却不愿进冷言诺身,当然,他们也无法进身。 因为有慕容晟睿大护位在嘛。 清三清四等人的武功冷言诺见过,自然清楚,这些黑衣转瞬便不是对手,虽然三十人,便是清三清四当真亦是亮了武功底子,一众黑衣人转瞬不剩几个。 ”一个不留。“清五正欲回头请示冷言诺,但听得自家王妃轻轻吐出四个字。 人数太多,清三几人还是有些吃力下来,慕容晟睿突然袖子一挥,最后几人远处跌落,清三等人快步上前,一剑毙命。 冷言诺没有理会满地尸首,而是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他武功很高,一个身中寒毒的人能将武功致于此境确实不易,冷言诺突然很想知道慕容晟睿的师傅是谁。 ”你……小心…。咝“ 一抹浅紫,一淡体香,如丝如画自眼前飘过…。 两支飞镖对擦而过各钉墙头,入木三分。 冷言诺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洞口,眉头紧皱拧起,却生生没喊一个”痛“字。 慕容晟睿看着替自己挡下飞镖的冷言诺,看着那血乎乎的伤口,眸光一阵翻云覆雨。 原来还备有后手呢,冷言诺在慕容晟睿与清三等人惊诧的眸光中,捡到起地上之前挡落的飞镖,反手一掷,飞标劲风阵阵直射入暗处。 暗处只闻一声闷哼,清三清四快步寻向暗处。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眸光沉而再沉,伸手几点大穴。 ”小姐。“香叶狂奔过来。 清五清六亦围过来。 他们清楚的看到,一支飞镖突然横空出现,自家王爷抱着王妃欲转身,可是对面又是一支飞镖挟破空凌厉之势直直朝着慕容晟睿后背而来,他们赶救不急,千钧一发之际自家王妃抬手一阻那正转身的慕容晟睿,于是飞镖直穿手臂而过。 ”看什么,还不快给我包扎。“冷言诺没好气的瞪了眼慕容晟睿,语气竟有些虚,本姑娘救了你,你至于感动成这样。 慕容晟睿一句话未说,只是拿出怀中方巾小心翼翼的给冷言诺包扎好。 清三清四此时手中提过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可是下一秒,黑衣人却眼睛翻白,脑袋焉了过去。 不用说,服毒自尽了。 清三清四很干脆的扔下黑衣人,两人在其身上搜停半响。 一支笔,一个口哨,一张白纸,一只飞标。 冷言诺看见这些东西却眉头一沉,箭门,最近几年新兴起的一种暗地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生死无尤,只要你出得起钱,天皇老子他们也能给你杀。 每次做完任务,便会留下一张白纸,上书,箭。 只是一直不知道这箭门之主是谁。 无忧阁想必是知道的,掌握天下消息不可能单单忽视这一块,冷言诺遂抬起头看向慕容晟睿。 ”他不会活很久了。“慕容晟睿只是淡淡一句话,不提其他,但是冷言若却突然懂了。 这时一阵杂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这是…。卑职见过璃王与璃王妃,卑职来迟,还请璃王责罚。“京兆尹带着人步了进来。 冷言诺不理会京兆尹,眼底余光瞟了一眼,这么大动静,行人于无,你这管理京城总治安的来迟?谁信。 慕容晟睿依旧温润的站在那儿,并未说话,从头到尾只是专心致志的给冷言诺包扎,温柔道,”伤口很深,得赶紧回府上药,这里就交给京兆尹吧,可要劳烦大人了。“ ”啊,璃王哪里话,是卑职失职,卑职一定严查。“京兆尹一幅诚惶诚恐之态恭敬的弯腰送姿。 而回到王府后,冷言诺顿时在心里将慕容晟睿骂了个几千遍,看着镜中那个唇色艳滴而红肿的人儿,天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亏刚才她还救了他。 慕容晟睿看着坐在琉璃境眼,咬牙切齿的人儿,眸光骤然升起一抹笑意。 璃琉镜中倒映身后那如珠如玉的欣长身姿,那笑容端了无数风华,倾了世间山风,拂过暖心槛处,滴落一室春红。 冷言诺咬牙切齿的神情微微一怔,而后一松,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而后又回转身看向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移步走了过来,眸光也落在那胳膊上,眼底余光也不微微一凝。 所有的箭矢飞镖皆带毒物,唯独冷言诺替他挡的那枝飞镖没有毒,的确费人疑猜。 ”其实也不难猜。“冷言诺起身,然后,下一秒却落入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慕容晟睿将下巴搁在冷言诺头上,轻轻摩挲盘复。 怀里,冷言诺轻声一叹。 而璃王与璃王妃于京城街道中受刺一事虽然京兆尹严令禁口,但是还是有微言与消息透露出去,一时间坊间于此事议论不一,先璃王侠风义骨,体民于心,善举枚不胜数,现璃王少言轻语,修缮铺路,关心百姓也是实实在在,于是百姓的舆论纷纷向京兆尹施压。 天幕京城一所破庙里。 当先男子青衣儒雅,其后一排黑衣人人面色冷烈,此时也有些惶然。 ”公子,璃王妃的确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黑鸭就是被那射出去的箭矢回首一掷而…。那一飞镖原本射向璃王,但是凭璃王本事自然可以避开,可是冷言诺却挡住了。“ ”呵呵,冷言诺,你到底是不一般,当初洪县府衙,我真是看走眼了。“男子突然回身,容貌清隽,却面色微喧狰狞之色,”你们先下去吧,照原计划行事。“ ”是…。“黑衣人依次退了下去,如一股黑煞煞的风。 …… 璃王府 ”王爷,楚王最近一直避门不出,属下等监视许久,没有发现异常。“ 门口,冷言诺从未见过真正面容的清七清八恭首而立。 冷言诺看着清七清八,不得不说,这家伙很会挑人,长相自不必说,光是这分气势与气态,放哪儿,都是一世家公子之态。 ”上次那暗道炸毁后,属下们又再度探查,的确无所获。“清八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冷言诺凝了凝眉,无疑点,她自然是相信慕容晟睿手下的人,可是要说当真没有别的暗道,她倒是觉得…。还有那女人…。 ”那个神智不清的女人是谁?“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问道。 ”定王府子嗣单薄,每代活不过五十…。“慕容晟睿朝清七清八挥挥手,二人低头退了下去,不过二人离开时眸光却在冷言诺胳膊上停留一瞬。 那眸光,冷言诺自然懂得,是感激于她们救了他家主子。 这慕容晟睿真是好本事,能让属下们一个一个对他不仅是主子,而是发自肺腑的关心。 ”你看见那女人想必是先定王妃的妹妹。“慕容晟睿道。 不知是不是冷方诺错觉,她怎么都觉得慕容晟睿提到这个女人面色有些异样。 还有当年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那么狠的手段。 突然想到什么,冷言诺道,”楚浴染一直不出门,避于府内休养,我看不尽然,看他纳用元浩定然此事不简单。“ ”元浩…。“慕容晟睿目光飘远,”那的确是我有欠于他。“ ”怪不得你。“冷言诺突然抬头捂住慕容晟睿的嘴,而一动手才恍觉自己现在是受作办士,这么大的动作,可别再拉伤了才缝好的皮,不然山老非拔了他,一想到慕容晟睿抱他回府,看着她胳膊上包扎的小山,山老与奶娘那个紧张样,她就觉得好笑。 尤其是山老,还一口一念,”还好没身孕,这要是伤了娃可咋办。“听得冷方诺面色也是忽红忽热的。 她当真想说,她与慕容晟睿止于亲吻,哪来娃,亲亲就会有娃,那是骗小孩子的。 未时。 皇宫传来一道圣旨,言,蓝家百年前助国创国,于天慕有恩,虽说三十年前归隐,如今后人来访,自不可怠慢,于戌时设宴于琼台阁,凡是五品以上官员皆携带家眷助宴。 另外也语气客佳对于璃王与璃王妃行刺之事廖廖关心,既不让人觉得与璃王关系太过生疏,也不让人觉得帝王心薄。 琼台阁位于皇宫东门西去百里,是天慕建国以来就修葺自今的宴会所用,端的是与民同乐之意。 届时百姓可以于琼台阁外围观赏,得见圣颜,瞻仰皇室风华。 此圣旨句句提高蓝家百年创国之义,只字不提三十年前的归隐内情,但是自有人心思玲珑知晓当年实事,于是对于少年皇帝有此一举颇为赞赏。 三朝元老太傅大人站在自家院子里,抬头看着微微偏西的太阳,欣慰的一抹胡须,先帝佑子啊。 ”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也不怕日头大晒着。“同样一白发妇人在婢子的搀扶下走了来,言辞间一阵打趣。 太傅在人转回身看着自家夫人,面容一笑,久经风霜岁月的皱纹一拧一疏,如斗斗山河耀照光芒,”看来老夫要田园作诗了。“ ”就这么放心?云谷郡…。不是还有冷…。“老夫人一幅不太认同。 ”璃王与璃王妃不会坐视不理。“太傅一抚须,面上盈光朔朔。 …… 冷丞相府,灵堂照摆,宫宴照样参加。 戌时,众人趋车琼台阁。 琼台阁四周百姓翘首望盼,最里围左其带着近卫军将上首瑞阳皇帝近三尺保护得严丝无缝,御林军又将整个琼台阁,五十米一岗,个个神情肃然,可谓固若金汤。 冷言诺微微一笑,暗叹一声,这小破孩子何时如此狡滑了,这是恭迎人家返回旧园呢,还是防贼啊,而且防得这么明显,但凡有点心思的,百姓都能看懂。 毕竟三十年前蓝家归隐之内情或多或少百姓也明白。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并肩而坐皇上下首,对面坐着蓝子。 普一坐下,对面那道目光就如空气般如影随形。 蓝子今次进京倒是没带多少人,除子之前她见过的两个丫鬟,身边还有几个护卫,还有两位长老,看气势神态武功都不弱。 而此时蓝子与其身后坐着的两位长老面色也不太好看,毕竟这做得太过明显,可是又不好发难,再一观上首一幅万事需谨慎又对着蓝子笑意盈盈的美丽笑容的少看皇帝,蓝子也只能笑着,神态表情无一丝不满。 而最吸引冷言诺的是,今次那个少于出门的姚静之竟然也来了,冲其一笑,冷言诺还是有些纳闷,哪都少不了的花千尧竟然没有跟来,她自然知道花家地位特殊,定然是有旨意的。 用目光问询过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只是淡淡笑着,其间深意无穷,且目光还朝着某一处轻微睨了睨。 冷言诺忙看过去,对面坐着一位不过刚刚及荓之年的少女,少女生得秀气,眉容婉约,说不上绝美,却胜在秀气,可是整个人端容的坐在那儿也正看向冷方诺。 目光一触,对方不见被发现的尴尬,反而从容一笑,这份从容倒让冷言诺心下突生好感。 少女的旁边坐着内阁大学士,原来是内阁学士之女,难道,之前花千尧那呆愣侍卫说的娶妻,就是……思及此,冷言诺朝着对方微微别有深意的一笑。 谁知对面少女竟然像是明白似的,面色微微一红,却并未移开目光。 ”这三十年未来开慕,这防卫都严实了。“蓝子身后其中一位白衣长袍的长老此时淡淡开口,语气姿态端的是我是开山鼻祖我很牛。 瑞阳皇帝装作听不明白,”蓝家长老慧眼啊,最近天慕京城刺客神出鬼没,今日上午璃王与璃王妃就被行刺,朕主江山社稷,顾千万百姓,自然要珍惜生命,且还有这么多文武大臣在此,都是国之栋梁,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可不能给了乱臣贼子钻缝的机会。“那位白袍长老本来有所不满,可是见瑞阳皇帝语辞清晰,威势俨然,遂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什么。 ”况且,蓝家归隐百年,难得回天慕,朕,自然得保护周到。“瑞阳皇帝说的是”回“,不是返,这让蓝子心下微喜一把,连带面纱外的双眸也秋光乍生。 其身后两位长老面容也瞬间开朗如星月。 ”此次蓝家返京,不知有何想法。“瑞阳皇帝问得很直接。 蓝子抬起头,没想到当着群臣百姓面,这少年皇帝毫不避讳,遂微微起身,家主之态方显示出来,”蓝家不提百年创世助国之举,三十年前归隐,如今蓝家人才济济,天慕泱泱大国,如今又闻云谷郡之事,想着定然需人尽用,蓝家此生效忠天慕皇氏,依如百年前,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一段话掷地有声,外面十里外的围绕观的百姓都听得清楚明了。 当然不是蓝子声音大,而是那夹着浓厚内力的如仙乐般的声音击得远山波谷回荡。 冷言诺看着蓝子,作为新一代家主,蓝家子嗣旺盛,能够脱颖而出自然不弱,昨日之所以吃闷亏,也是因为对方心时始终住一个人,忌惮一个人,要真打起来,自己如今这个没有内力的花架子,可是抵不了。 ”其实蓝子挺好的,有气势,有武功,有头脑…。啊…。“ 冷言诺摸着吃痛的手腕,无辜的看着慕容晟睿,这是我受伤的胳膊啊,为你受伤的,你为什么要捏我,你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一个眼神所以情绪与言语通通砸向慕容晟睿。 ”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好。“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复杂多变的表情,良久轻轻道。 好吧,冷言诺偏头,她再一次败阵,深情这东西果真是要不得。 蓝子虽说一番话说得漂亮,可是眼底余光瞟到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时,原来耀眼夺目的身姿似乎都黯然一分。 ”蓝家愿意为朝廷效力,朕自然是百般兴喜,此次主要为迎接蓝家主以谢百年之恩,此事可容后再提。“瑞阳皇帝四两拔千金,话也说得漂亮,还同样打出百年牌。 蓝子闻言,不动声色的谢恩坐下。 其身后两位长老似乎在对其说什么,然后被蓝子给压制住了,弄得两位长老憋红个脸,又要忍住气,又要注意不失脸面。 冷言诺本想冲姚静之打个招呼,却突然感受到一抹如蛇般的光束紧盯自己,遂目光转过去。 正见冷俊微笑着冲自己别有深意又不怀好意的一笑,然后冷言诺看着冷俊轩起身,双手一礼。 ”启禀皇上,臣有一事一提。“ 此时席位上正欲交杯寒喧,闻听此言又停下动作看向冷俊轩,冷俊轩虽然未任极重要的官职,但是凭借少年才华,在各部都有所历练,又是丞相之子,若不是因为之前那些谣言,还是很得一些大儒喜爱的。 瑞阳皇帝放下手中美酒,挑眉,”爱卿请说。“ 冷俊轩出列,神情恭敬,”臣请旨赐婚。“ ------题外话------ 想使坏的吊吊妞们滴胃口,所以,下一章,继续~~~   ☆、第七十章 一窍不通 赐婚? 众人心中皆是疑惑,看向冷俊轩,丞相府的二公子要为自己请婚?这是谁家小姐这么好运气。 瑞阳皇帝看了眼冷俊轩,“爱卿这是看上哪家小姐,这么直接。”言下之意,这请婚一说照理应该由你父亲操办,你自己倒是操心上了。 冷丞相没有言语,只是看了眼冷俊轩,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儿子看上了哪家女子。 冷俊轩亦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容清越,语气更为恭敬,“皇上,不是为自己请婚,是为我的妹妹请婚。” 哦? 众人又是一阵疑惑。 冷言诺却看了眼冷俊轩,这一眼看过去,正巧看到冷俊轩眼眸里那一抹算计的亮光。 “朕知丞相府有四女,三女已嫁为璃王妃,大女冷言雪如今……二女冷言静,三女冷言月…..”瑞阳皇帝停顿一下,“总不至于南太子退了婚冷二公子还要强行….” 瑞阳皇帝话不尽完,目光淡淡扫了眼冷俊轩,那气势压迫而来。 冷俊轩被那样的目光一看,心底竟然一个冷烈,心下暗惊,皇帝的气势似乎比起往日都太强了些。 不过转瞬,冷俊轩道,“是丞之四妹,冷言月。” 冷言月?冷言诺抬起头看向冷俊轩,他打的什么主意。 而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言语的冷言月此时也是微带茫然的看向冷俊轩,自那日冷俊轩对她与娘异常的言语后,她便小心谨慎,今日为了不引怀疑,她连看都未看去冷言诺一眼,而今…… 瑞阳皇帝眉宇微皱,他自然知道,诺姐姐与冷言月的关系,也自然知道诺姐姐拿李若风当挡箭牌的事情,遂开口,“冷言月,朕记得,李若风已经与朕说过回来后就要求朕赐婚,这….” “回皇上,四妹妹虽还有几月及荓,但是一直中意苗家二公子,自那日听得璃王妃所言将要许配给李若风李状元后,一直心神不灵,茶饭不思,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替妹妹解忧。”冷俊轩一番说得不可谓不漂亮。 可是周围却一声哗然,苗家二公子?那个出了名的纨绔不化,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每月至少要苗家给受迫害的人赔偿万两银子的二公子,丞相府四小姐喜欢他,虽然四小姐是姨娘所出,身份比不得正室所出,但是这眼光也…… 不过转瞬也有人明白过来,苗家身为屈于花家第二的富商,资产富饶倒是不必说,那苗二公子本身长得也是风流倜傥,能引女子留恋也不意外。 说冷言月倾心苗倾耀,冷言诺看着冷俊轩看过来的目光,果然冷家二公子比她们的便宜爹心思通透,这是知晓冷言月与自己的关系,又或者是试探? 冷言月却在闻听冷俊轩言之后刹时抬起头看着冷俊轩,“二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却在接收到冷俊轩的眼神时,突然住口,眼光转换良久,最后,艰难的低下了头。 不过转瞬间,冷言诺却知道冷言月做出了如何的抉择,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冷言月的弱点,今日,四姨娘未来。 可是自始自终即使已经被冷俊轩逼迫如此,冷言月却始终未曾向冷言诺处看过一眼,未曾向她求援。 她这是不想给她添麻烦,冷言诺心下了然。 冷俊轩心不可谓不毒,替妹请婚,明明就是试探。 可惜他算错了一个人。 “还请皇上成全。”冷俊轩谦恭道。 瑞阳皇帝看了眼冷俊轩,“四小姐心仪苗二公子,朕怎么不知啊,朕记得李若风在朕面前讨要赐婚时,可是给朕看了定情信物的,这……” 一句定情信物似乎连冷俊轩也微震,他自然知道李若风与冷言月无任何交情,原本想着借冷言月之身份,套近李若风,可是李若风远在云谷郡,也不定能归笼他们,所以干脆冒险重新替冷言月寻亲。一方面可以试探冷言诺,另一方面,花家既然是归顺璃王的,那苗家自然不能落入别手。 冷俊轩与冷丞相对视一眼,冷丞相自然明白了自家儿子的意思,眼下的确有些骑虎难下,冷丞相的目光遂看向冷言月,远水解不了近火,只要她否认,那…一切都好说。 接收到冷丞相的目光,冷言月面色晦暗难明,而后慢慢起身,无人注意到,那平日里眉微上扬,灵气中透着英气的少女那瘦骨的双肩是如何的震动与抉择….. 连平日里与冷言月对不上眼的成王府郡主成子卿亦觉得冷言月今日有些不同,刚想张口,却接收到自家母亲,成王妃暗示的眼神,遂闭了口。 南木宸与南宫玉儿和南湘仪坐在一处,南湘仪看向对面楚浴染的面色颇为复杂,南宫玉儿本想说些什么,同样被南木宸一个眼神止住。 冷言月淡淡扫了周围一圈,敛眉漫不经心道,“四妹妹可要想清楚,这么大的事情,二哥怎么能误会,别说别人,这我倒是清楚的,苗家二公子对哪位姑娘是没有心思的,四妹妹一直也心仪李状元,可不能因为误会,拆了好姻缘。”话落,冷言诺却并没看向冷言月,而是低头顾自品酒。 冷俊轩此时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高兴的是冷言诺待冷言月的确有些不一样,不高兴的是,似乎也只是那么一说,好像也没特别的偏护。 可是冷言月却一下子秒懂了冷言诺的意思,双肩一颤,遂起身,盈盈步出,双膝跪地,“回皇上,丞女一直是心仪李状元的,至于花家二公子,想必是二哥误会了。”一句话说得坚定有力。 冷俊轩落在冷言月身上的目光也流连那么几圈,总觉得这个四妹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当真是情能改人,连自己母亲都不顾了。 “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啊。…”瑞阳皇帝笑。 周围一些妇人却对冷言月的人品闺德产生质疑,一未出阁的女子就与两位男子子扯上关系这…. “不过,丞相府真是教养有方,如冷言月这般,直言不讳,勇于表白的女子这世间确实不多了。”皇上又一句话打了圆场。 那些个妇人红了红脸,闭口不言。 而跪在地上的冷言月却悄悄抬起头打量了上首一眼的瑞阳皇帝,她少于进宫,也难见皇上几面,可是今日皇上意思明显,虽然句句先问冷俊轩,可是暗中却无言中帮了自己,是故意,还是偶然,福如心至的,冷言月偏过头看了眼冷言诺,正见对方正冲自己明妍而笑。 那笑容里诸般言语与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冷言月自然懂,虽然冷言诺故作与自己不太交好,可是就凭她说的那句话,她这个好二哥又不笨人,又岂会善罢甘休,所有感激都化作一抹微笑,然后偏头,起身。 冷俊轩亦不懊恼,反正今次也不一定是要给冷言月赐婚而已,除了试探,亦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谨告而已。 “你什么时候向我表白?”耳旁轻轻一声低语,温热撩人。 冷言诺偏过头,“我是病人,病人需要通风。”言下之意,别靠这么近。 慕容晟睿不气不怒,看着冷言诺耳根后一抹红,微微移开唇瓣,然后一笑。 一段插曲很快消停下去,而对于冷言月心仪李若风,李若风早先去云谷郡前就已向皇上请旨赐婚一事,第二日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一曲才子佳女的感人情又是评书人一段养家糊口的调调。 蓝子此时正喝着茶,她可没兴趣去管丞相府家的烂事儿,本来看冷俊轩对冷言诺的态度,自己也想在冷言月之事上插上几句,可是却在刚要开口时却意外的接收到慕容晟睿看过来的目光,弄得她沉定的心一动一慌,就那么不自觉的住了口。 冷言诺当然知道有人用美色帮了她,可是她心里好不乐意,这种乐意极为明显,以至于说话有些僵硬,弄得慕容晟睿微微一笑。 “今次既然是为了蓝家主的接风宴,小女一事让众人笑话了。”冷丞相举杯,尽表歉意。 “爹爹哪里话,有谁都能如大姐姐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谈什么笑话。”冷言诺一句话让正饮酒放下酒杯的冷丞相一阵轻咳。 这话到底是贬是褒,当然由人得人去想了。 毕竟冷言雪被南国太子罢婚一事已众所周知。 此时一些目光也微微向南木宸方向打量而去,却见对方低头品酒,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模样,接到众人目光还微笑颔首。 冷言诺话落,却朝着某处看了眼,定王楚浴染身后站着元浩,自始自终未言语,可是冷言诺却觉得今夜这楚浴染特别怪异。 这打量的眼神很快移到元浩面上,元浩接收到冷言诺看过来的目光,只是微微抬起头,目光依旧清洁透辙,只是却多了些什么,看不出。 慕容晟睿身边的清二却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来,为迎接蓝家主,朕与群臣百姓同乐。”瑞阳皇帝话落,起身。 众人亦同样起身。 琼台阁下百姓也是民心激动,没想到当今皇上虽然年幼,却如此有气势,尊华气度让人难近周身。 “嗖”一道箭矢夹着破空凌厉之声直跃过百姓头顶向最上首那个金尊玉贵的人射去,众人抬头,箭矢已近咫尺,瑞阳皇帝酒杯一掷,头微偏,箭矢擦鬓发而过。 “护驾,护驾。”左其心惊下镇定有序的指命近卫保护皇上,琼台阁的百姓一下子沸乱了,有刺客有刺客。 “不要乱。”上首皇上一句大喝,众人纷纷被这气势所扰,一下子静下心来。 待人人严军以待时,空气中再无箭矢破空声,亦无暗然肃杀气息。 瑞阳皇帝摆摆手,“竟然有刺客,查。” “是。” “众卿继续,想必是谁家小孩练箭不到家,走偏了。” 小孩练箭走偏了,轻描淡写一句话,让百姓甚至于群臣原本恐慌的心都稍稍安定下来。 冷丞相与冷俊轩对视一眼,自有信息交汇。 虽说皇上这样说了,可是暗中去查的人手还是知道此事不会简单。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对视一眼,看着毫发无伤的小破孩子,跳起的心终于落下,内里大起大落,面上却更显云淡风清。 蓝子见此,心下感觉不好,自己初来天慕,皇上就受刺,虽然皇上不予计较,可是…. “今日,皇恩浩荡,蓝家又怎么能不礼尚往来。”蓝子起身,出列,“蓝家以武闻名,剑中精髓更是常人难以启及,蓝子自幼学剑也也只是精糙皮毛,今日不妨献一剑舞,以表皇上爱臣之心。” 剑舞?能把剑武得风声水声,飘灵轻柔就不错了,还能化为舞?众人于是心生好奇。 蓝家作为百年世家自然不是徙有虚名,据说当年创国之时,蓝家主的剑艺就闻名天下,更引得许多人趋之若鹜。 于是众人纷纷翘首期待。 冷言诺笑看蓝子,真是好计谋,既化了立马会怀疑到她头上的尴尬,又扬了百年世家的名声,当然,还能在某人面前展示其无上风华。 “哦,既如此,那蓝家主。”瑞阳皇帝虽然经过刚才那险象环生躲过的一箭,但是此时尊华依然,面对群臣镇定如斯。 蓝子手一绕,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剑,剑身光华,细腻如玉,如清月般透明洁静,在月光下更是平添浅清珠辉,一看就是绝世好剑。 剑起,风动,卷起无数月华,清辉满耀,白影起,宽袖卷落,一道一道美丽弧影在风中卷起淡淡花朵。 霍如朝射九日落,矫如游戏身姿翩,来如雷霆止停歇,罢如江海凝清光。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穹苍茫茫,照亮银河,面纱照容,朦朦幻美。 冷言诺看着场中身姿起舞的蓝子,眸中也升起赞赏,身为百年世家的家主,是要闯过蓝家红门阵方可为蓝家主的,端看今日她的处事就可知,她身后两位长老看武功地位自然都不弱,却甘愿居于一年轻女子之后,当可明白这蓝子自不是个简单人物。 袖中突然飘出一抹长虹如匹练的同色白物,缠绕剑身,飘然芳姿,碧空青天月色下展放其姿,武家气魄精魂收放自如。 美,美得夺人心魄。 群臣凛息,百姓怔神。 有美舞剑月下重楼,姿影绰绰,当属世间美影不低海市蜃楼给人心灵震憾。 一段落,蓝子突然停下,回头一望,“不知璃王妃觉得蓝子舞得如何?” “蓝家主这剑舞得真好,看得本王妃真是眼花缭乱,好不心生羡慕。”冷言诺闻言,一幅从沉浸其中回过神来的模样一笑,这一笑让蓝子面色更是平添几分夺目。 这剑舞她自认普天之下她敢认第二不会有人认第一,其间精粹气魄光是剑式也是仿舞不出来的。 “不知璃王妃可会舞剑?”明知故问。 众人本因为蓝子突然中途停止舞蹈而有些遗憾,闻听此言,一些人纷纷摇头,璃王妃可是众所周知的,文武不通啊。 虽然自嫁入璃王府后,传言不断,心地善良,处理稳变,可是这…..众人再一看那一派雍容柔弱得体坐在那儿的冷言诺,美则美则,璃王妃会写字就不错了吧。 尤其是冷丞相与冷俊轩闻蓝子之言,立马面色纷花五彩。 “那不行,女子家,抛头露面舞剑,像什么话,又不是街头卖艺的。”璃王妃在众人遗憾的目光中再次让人大跌眼镜。 明明自己不会武,还能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人当真是璃王妃? 蓝子光辉夺目盛着满满笑意的脸立马僵住,的确,一女子在众人面前舞剑有*份,可她本就不是平常闺阁女子,自小培养也是朝着男儿方向。 蓝家不分男女都可以进入练武堂,学百家武,百家学,再进红门阵。 今次行为也不会过分,虽然她心里打的主意还有某个人,此时眼神微偏看慕容晟睿,却见对方只是淡笑不语。 “璃王妃贵为一国王妃,蓝子知世家权贵里女儿武剑少有,但是文墨皆会,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蓝子一直随家族隐世,今次,也好,见识见识天慕国女子风彩。” 天慕国女子风彩,好大的名头。 冷言诺抬起眼看向蓝子,你不知道传言中本王妃可是文墨一窍不通啊,故意找茬。 看看你的本事,蓝子同样笑。 冷言诺摇摇头,“本王妃才疏学浅,蓝家主就不要为难了。” 众人心底嘘一声,果真如此的模样,心底本未有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冷言月看向冷言诺,她这个三姐姐当真什么都不会吗?确实啊,五岁就被送去偏僻山村哪里有时间学这些个,一日三餐能吃饱就不错了。 “蓝子虽然避世也知如王妃这般身份的,既然是丞相之女,又嫁入璃王府又怎么会一窍不通…..”蓝子面上一幅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是冷言诺不给自己面子,故意推脱。 蓝子自然探听过冷言诺的过去。 冷言诺却轻轻笑了,“本王妃说才疏学浅,可没说什么一窍不通。”话落,一停,“蓝家主似乎对本王妃太了解了。” ------题外话------ 不要失望~~~登得越高,摔得越惨   ☆、第七十一章 冠盖天慕 冷言诺看着执剑直立琼台阁场中央的蓝子,她覆在夜色下,自信,骄傲,眼底微微的鄙夷。 一窍不通,冷言诺是应该一窍不通的。 她忍,她伪装,从入京城来除了伪装就一直未真正坦露过自己,情势似乎一次次把她逼至此境,如今她是璃王妃,她身旁是一位她正在试着逃离的男子。 “太子哥哥,你说璃王妃有什么拿手的技艺?”南宫玉儿看了眼坐在璃王身旁却毫不被其风华风盖的冷言诺偏头看着南木宸。 “烧火洗衣她自然是精通的。”一声低嗤在一小范围飘开。 “香玲住嘴。”兵部尚书偏头轻叱一声。 冷香玲忙低下头,却撇撇嘴,一幅不以为然。 而一旁一些小姐与夫人们也觉得这璃王妃自从进京确实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技艺,如果说那戏法儿?不能每次都表演戏法儿吧。 如果真有什么技艺,那谁家小姐还会藏着掖着,不早就拿出来晒晒,还会…..众人想着目光朝着璃王而去,却突然心咚的一声,那独自安坐,淡笑云华的男子是谁能企及的风华,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当真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 确实是什么也不会。 冷言诺本想一笑置之,静坐半响,然后,起身,出位。 “本王妃倒是对琴还能勉强一弹的,不知蓝家主可要一听。”言辞淡然,说话间,不自觉的两手一握。 本来众人因为冷言诺起身,当真觉得这璃王妃定然是会什么大技的,结果见璃王妃这两手一握的动作,瞬间掉神,这一看就是个内心紧张又惶然的动作。 冷言诺的心思可是与这些人天差地别呢,穿越来十多年,可是感觉有八辈子没碰过琴似的,不知道还能弹否,先搓搓手吧。 “静之不才,手中正好有一尾琴“绿绮”,曾是大哥相送,可是身体日见虚弱,便存放于嫂嫂处,如今可借由璃王妃一用。”姚静之对着冷言诺轻轻一笑,那笑容柔弱却不娇软,一幅心思自笑意中传达而来。 “即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冷言诺含笑点头。 “那琴却是久不用了,一代名琴真是蒙尘些许,如果璃王妃能好生善待,自也是佳事。”瑶华公主本来对于姚静之竟然如此相帮冷言诺还借琴于她就心生疑惑,眼下见冷言诺一幅自信淡然的模样也觉得可能传言有误呢,话落,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几声,太监退了下去。 比干玲珑心,果真如此,冷言诺偏过头看了眼慕容晟睿,姚静之这般聪慧之人当今少有,可是却当真是天妨英才。 上首的瑞阳皇帝面色阴晴不变,她的诺姐姐还会弹琴,他原本以为还会表演个什么爆炸震憾的。 你是以前她与他说的什么钢管舞?芭蕾?…… 原来是弹琴,可,当真弹琴?也好,听听。 慕容晟睿却在冷言诺起身时,眼底清光灼亮其华,如冷言诺这般人任何时候都带着个面具,即使自己与她亲近几次,她也很好很快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收整着自己的心,如眼前之情形,她以为她会一如往常的一笑置之。 不一会儿,太监便把琴给取了来。 琴被保存得极好,在冷言诺接过,掀开那繁复古纹的盒套时,周遭众人都不经轻“呀”一声,不愧为名琴,可是拿给璃王妃弹会不会暴殓天物。 纵然如冷言诺也在直面“绿绮”时,微微一怔,这就是司马相如弹过的琴,弹过《凤求凰》的“绿绮”…… 冷言诺的表情看在蓝子眼里,也觉得这冷主诺是个识货的,可是她当真会弹琴? “不如,本王妃弹琴,蓝家主舞剑如何,之前剑舞倾倒众人,只赏一半不觉可惜。”冷言诺抱着琴,向之前早就立好的高台而去。 琴放,两手抚上。 “叮…”古琴久未露世第一音色。 “叮….”又是一声叮。 “叮….”继续叮。 这璃王妃到底会不会弹,群臣百姓已经以为这古琴堪忧。 纵然姚静之也忍不住要笑了。 香叶立在一旁,也为自家小姐捏一把汗,小姐啊,不是香叶不相信你啊,只是香叶从来没见你弹过琴啊。 蓝子本来觉得小看了冷言诺,此时,嘴角却轻微一抹笑,然后,抬手,剑起….. “叮….”在众人终于要崩溃为一把好琴默哀时….. 琴音淡淡自高台飘下,悠扬清澈,流逸无羁…..众人浑身一震,皆看向高台,只见那女子静座高台,姿条秀美,紫衣清丽,面容恬淡,盈盈笑意指尖微动,似挽起清灵之乐瑶台之音而穿透人间而来,整个人在月光下灼灼其华。 这是璃王妃,是那个传言中一技不通的璃王妃。 谁信。 在座自然有弹琴高手,不说姚静之,就说蓝子自然也不弱,可是在闻听琴声起时,面色也刷一变,舞剑的动作也微停顿那么一秒。 慕容晟睿面色温润,举举含笑看着高台上那身影,眸光缀着无数胭脂花红映进一人身影。 南宫玉儿张大个嘴看着南木宸。 却见南木宸只是那样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冷言诺,那神情眼神让南宫主儿的心一疼,随随笑着开口,“璃王妃弹得真好。” “不止好。”南木宸轻悠悠道,语气说不出的柔软。 听得南宫玉儿双肩一颤。 百姓俱都看向高台,似乎此时才看清,原来璃王妃不止琴弹得好,还这么美。 风拂过脸颊,点染几丝发丝与风共舞,却有种山水之间的绮美与明艳绝伦不可方物。 昨夜同门云集推杯又换盏 今朝茶凉酒寒豪言成笑谈 半生累尽徒然碑文完美有谁看 隐居山水之间誓与浮名散 湖畔青石板上一把油纸伞 旅人停步折花淋湿了绸缎 满树玉瓣多傲然江南烟雨却痴缠 花飞雨追一如尘缘理还乱 落花雨你飘摇的美丽 花香氤把往日情勾起 我愿意化浮萍躺湖心 只陪你泛岁月的涟漪 古木檀香小筑经文诵得缓 锦服华裳一炬粗袖如心宽 林中抚琴曲委婉群山听懂我悲欢 泪如雨落才知过往剪不断 落花雨你飘摇的美丽 花香氤把往日情勾起 我愿意化浮萍躺湖心 只陪你泛岁月的涟漪 落花雨你飘摇在天地 晚风急吹皱芳华太无情 我愿意化流沙躺湖堤 只陪你恭候春夏的轮替 落花雨谁深藏山水里 落花雨谁深藏在我心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终于接受璃王妃原来也琴艺精通时,方听冷言诺玉唇轻启,声音空灵清透,似林间山乐又似天间流水清声淙淙而下,直拉人下凡尘五千里,上云霄梦幻几万时。 众人闭眼,感受这一刻美妙之音。 轻唱之声随着琴音远远飘出琼台阁响在天慕京中各个角落,绵绵温缱,又流逸如沙,清灵空越上古妙音。 一处屋檐之上。 一名老者闭眸聆听半响,而偏转头对着旁边一女子道,“这就是你欣赏的人?不错,改明儿把她掳来给我天天弹曲子听。” “死老头,你无不无聊,要听就凑近听,我也看看,偷鸡摸狗似的。”女子一点不给老头面子。 “你以为我不想,那个璃王是个人精,万一探到我的气息…..” “哟,你还有怕的人呢?还想掳人家,不知道人家璃王爱妻啊。”女子一幅好笑,清秀面容沐浴在月色下极为亮人。 老头似乎生了怒,一下子站起,“不过带你来看看,不想,走,以后就随老夫长居山里吧。” “你....”女子话未出口,身子便软了下去,“卑鄙。” 老头一插腰,满是得意,“小心点哟,乖乖,那蛊可是个谨慎货,不要弄得它心情不好哟,心情不好,在你体内做出什么事老夫我可是回天乏术的。” 话落,老头在女子咬牙齿切秀眸怒瞪中扛起女子足尖而点离开。 琼台阁上。 冷丞相与冷俊轩的面容早已形容不出,他们几乎都要以为高台之上的冷言诺是假冒的。 蓝子在冷言诺吟唱时,面色已经唰的变了色,剑也舞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僵硬轻微,却生生让整个剑舞生生失了色。 冷言诺踞坐高台,端笑扫过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慕容晟睿身上。 慕容晟睿也正看向她。 我愿意化流沙躺湖堤 只陪你恭候春夏的轮替 多希望这是事实,冷言诺你可愿意。 文武百官,命阶夫人,此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首,这果真是璃王妃,众人都沉浸在那美妙歌声中,似要体会那里面的绵绵情绪,与轻慢心絮,甚至于最后都闭上了眼睛慢慢聆听。 对蓝子的剑舞也已失了兴趣。 蓝子面纱下的脸早已青白交紫,然后,也手微抬,袖间一物什直朝冷言诺而去。 “叮” “当” “铃” 三道声音重而轻而缓的在空中消散开。 蓝子看着击毁自己银针的酒杯。 南宫玉儿看着击飞自己暗器的扳指,面色青影一片,紧咬着唇瓣看着此时阴寒而罩向自己的南木宸。 还有一声…… 南木宸与慕容晟睿以及冷言诺都看向某一处。 第三只冷俊轩丢过来的铜钱,是被元浩给击退的。 元浩对上冷言诺的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只是将头微偏,看向一旁的楚浴染。 楚浴染此时却是紧闭着双目,似也在享受冷言诺歌声中绵绵之絮,涌奔山岚群风的万千思绪。 琼台阁高台上可谓倾刻风云跌起,可是众人却毫不知觉,只是闭眸细听。 蓝子被慕容晟睿看得体骨生寒,心中怒气突涌了上来,然后,她突然唰的一下,拉下面上的清纱。 顿时,天光一亮,露出婉约清透绝色姿容。 美则美矣,只是那表情太过难看。 蓝子自信的看着慕容晟睿,她对自己的容貌一直最有自信,她笑着,期待慕容晟睿停留在她身上永远不再偏离的眼神。 然而,慕容晟睿却似没见到她的表情与动作般,只是警告意味的望过一眼,便又转身,看向高台。 心中骄傲,让蓝子心中澎湃一激火浪,然后,她指尖一动,指尖一抹轻雾气缭绕,就要直直射向冷言诺,那雾气隐在旋转的身姿里….. 瑞阳皇帝原本一直欣赏音乐,但是那几声轻响,虽然极轻极缓,但是汲然落入他耳,此时他睁眼,便见蓝子手中动作,刚要动作,便接受到冷言诺眼神,遂住了手。 突然… 琴声骤停。 众人迷茫的睁开眼。 “叮”一声,急急如浪,又稳稳如滔,吟唱停止,冷言诺轻重几度急急调音指尖再携高山流水席卷而来。 蓝子本来的动作却突然一顿,手指似乎都抬不起来。 待众人愰过神来,便见眼前,一直舞剑的蓝家主僵硬着面色,而且面纱不知何时已经取下,站在场中,而高台上璃王妃琴音不绝,如信手拈花,指尖穿插间琴音惟绕了五湖四海,天地广袤。 蓝子感受着那自琴中散发的内力朝射自己的胸膛,紧忍着,运力抵抗。 面上却满是疑惑,冷言诺不是内力全失了吗,这才几日,就恢复了,且内力如此雄厚。 突然气一松,像是紧绷的弦突然就要崩烈,于是乎蓝子退后一步,以求让内力提起。 可是这一退,冷言诺指尖一动,一股劲风直朝面门而来,逼得蓝子接连后退。 冷言看着步步后退眼底色彩突变的蓝子,心底冷笑,没想到蓝家主也是个背后下阴手的好手。 蓝子在急退中明白了冷言诺的意思,似乎有些难堪。 “扑”胸腔间那口腥甜再也按捺不住,喷涌而出。 “家主…” “蓝家主没事吧。”在蓝子即将倒地时,冷俊轩突然身起,一个落地,接住即将倒地的蓝子。 蓝子看着抱着自己的冷俊轩,身子一动,却挣脱不了。 “蓝家主这是怎么了?”一曲将毕,冷言诺起身,盈盈缓步而来,“是本王妃琴技太过粗浅么,让蓝家主吐血以示提醒。”冷言诺一幅不解。 看得蓝子直想再奔三升血,明明是你自己用内力把我伤了,还……可是这是个明摆摆的哑巴亏,说出来,丢人,不说出来,还不至于那么丢人。 周围自琴音中醒神过来的人只是觉得这璃王妃太过妄自菲薄了,明明琴技如此精湛纯熟,却还精浅,这么粗浅,谁又能精通。 “王妃见笑了,只是前日子里受了些伤,如今复发了。”蓝家主依旧倚在冷俊轩怀里,语声都似从心底咬出来的。 冷言诺一笑,“原来如此,是舞得累了呀,本王妃就说嘛,那么眼花缭乱的表演给我们看,当真是委屈了蓝家主了。” 赶过来的丫鬟与长老此时也是面上青红白紫,刚才之事但凡武功不弱的眼力聪敏的都能看出怎么一回事。 自食恶果呗。 蓝子心间一口血差点又要吐出来,表演? “的确,刚才蓝家主也辛苦了,这身子累坏可不好,先下去休息吧。”皇帝轻飘飘一句看似体恤的话却让蓝家从主子到丫鬟皆齐齐一颤。 辛苦,说得蓝子当真是个来表演的般,明明…. 蓝子此时看向冷言诺的眸光也谨慎起来。 冷俊轩却似乎对冷言诺会武之事没有多大震惊,相反只是一直紧扣着蓝子。 “二哥如此紧张蓝家主,莫不是有意,如今此好,倒可以请皇上赐婚的。”冷言诺将众人目光引导着看向冷俊轩此时与蓝家主相扶着的姿势。 蓝子面色一变,忙要抽身,可是冷俊轩却依旧不放,蓝子想用内力将之弹开,可是偏偏又受了内伤,不敢轻举妄动,身旁丫鬟明显看出自家主子受制,倒是想上前帮忙,可是这样强行,不是更闹笑话。 “蓝家主身为一代家主,女子风华,天貌绝色,俊轩倒是高攀不上的。”冷俊在蓝子的眼神谨告中微微一笑,在蓝子以为…..时,冷俊轩突然放开蓝子,双手一礼。 真会做人,冷言诺挑挑眉。 不过,恢复内力的感觉真好。 “没想到璃王妃还是琴艺高手。”姚静之此时从座位上起身,在丫头的搀扶下向冷言诺走来。 “你早知我不是一窍不通。”冷言诺对着走近的姚静之低声道,话语轻呢毫不生分。 姚静之低头一笑,“猜的。” 猜的,冷言诺笑。 “自此后,璃王妃自必大展风华,冠盖天慕。”姚静之言辞真切。 冷言诺一瞬间在姚静之眼中看清了某样东西,一种类似于自己本身存在的东西。 算计,不过是良善的算计。 如果她要往前走,她愿意做她的提脚石,如果她要大展声名,她愿意做那个摇旗呐喊人…. 冷言诺有些心疼的看了眼姚静之,慧极必伤,是不是天忌英才。 此时文武百官见着蓝子落座,这才又回味起刚才的琴音,看向冷言诺的目光都变了,那哪里是才疏学浅,简直是冠盖天慕无人超脱。 百官震憾心服,百姓同样如此,世人多才者自有,可是却甘愿自敛其华而封藏的少之,今日若不是蓝家主…..想必这位璃王妃就继续隐下去了,百姓于是对璃王妃的好感油然而生。 “朕亦没想到璃王妃如此好琴艺。”瑞理皇帝开口,语声莫明。 “皇上谬赞了。”冷言诺微一礼。 “不必谦虚。”瑞阳皇帝一抬手。 外人只道皇上忠恳褒扬,却不知二人一问一答间的真实意思是这样的。 诺姐姐,你有这般好琴艺却从未告诉过我。 你一小破孩子,宫里那么多乐师,指着我做什么。 你又忽视我。 ……… 于是众人依旧觥筹交错,推杯寒暄,只是璃王妃三个字自今夜起正式被百姓传扬,仅凭两首曲子技盖天慕。 而落坐的冷言诺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已有隐隐血迹渗透出来,透出薄薄衣衫。 “痛吗?”慕容晟睿问。 “还好。”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一个人。”慕容晟睿道。 “呃?”冷言诺不解其意。 慕容晟睿目光在冷言诺面上留恋片刻,“刚才那一刻,我是想要了蓝子的命的。” 这下换冷言诺震憾了,她也想,可是时局情势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可是慕容晟睿有什么理由要杀她,人家不过是喜欢你,不至于吧。 慕容晟睿却没再给冷言诺回答. “嗖嗖…..”几声破空之声与风声齐然而至,对准的赫然是上首的瑞阳皇帝。 这一剑不同于之前那一箭,似是万马千军般雷廷而至。 冷言诺抬起头那一刹,心冰至低谷,她离小破孩子太远,如果出手,一定可以阻止,可那势必会暴露自己的武功,她还不想如此公然昭揭。 不过,想法在脑中不过眨眼间,冷言诺手微动,一切在生命之前都不值得考量。 “啪。”箭矢落地。 冷言诺看向挡箭人,眸中亦闪过异色,不过转瞬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 蓝子接收到冷言诺的眼神,嘴角似也升起一抹苦笑,本就因为冷言诺受了重伤,何苦救皇上,可是眼下她却不得不为,不能让这行刺之事落在自己头上。 自己初至天慕,就……于日后家族的兴盛实在有百害无利。 “不用担心,千尧他们早已准备好。”慕容晟睿看也没看蓝子一眼,而瑞阳皇帝身边,一个太监在接收到慕容晟睿的眼神时,默然的退了下去,已有人阻箭,自然功成身退。 冷言诺看着太监退下去的身影,虽然知道事情早有安排,可刚才那瞬间,她还是担心,甚至几欲出手。 抬起头看了眼小破孩子,他真的长大了,于万杀暗隐之气前亦是面不改色。 “有刺客,查。”四个字,瑞阳皇帝说的掷地有声,又铿锵有力。 “嗖嗖嗖…..唰唰唰…..夺夺夺….”又是破空之声…..不过不再只是一只箭矢,而是飞镖等暗器齐齐上阵。 “护驾…..” 人群里此时早已动乱。 御林军妥然有序的隔离开人群。 然后,突然一大批黑衣人自空中降落,很快与近卫军们缠起来。 瑞阳皇帝最终在左其与宁公公等的护持下退了下去。 “唰..”一道箭矢终于突破层层防守直击瑞阳皇帝。 群臣禀住呼息,面上震惊与惶然。 这一剑不同于之前蓝子子化去的那剑,此剑气势更为逼迫且内力雄厚,似携着山欲崩,地欲烈的绝然气势欲突破重重阻碍防守而来。 慕容晟睿轻功运起,足尖而点却也赶救不及。 “哧”一声,一箭插入肩头,血渗龙袍,瑞阳皇帝当场倒了下去。 群臣哗然。 “皇上中箭了。..” “皇上受伤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沸腾之声。 “皇上。..” 几声哀呼,场中一片糟乱。 场中文臣大臣皆不会武,倒是镇国将军虽然年近六十,可是兵家之气势一点不含糊,几招之间还招呼了两个黑衣人。 可是冷言诺注意到,黑衣人虽有近百人,可是似乎在少年皇帝遇刺后便要有隐退之势。 冷言诺目光微转朝某处看了眼,然后,嘴唇轻启,不知是说了什么。 清一也加入了打斗。 不多会一直消失的清二带着王府守位,也加入进去。 冷言诺从未见这些王府守卫出过手,不过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那些黑衣人本想退去,虽有御林军阻截,但是他们身形灵巧,手法刁钻,轻易的就退开一大截,谁知此时清二所带之人加入了争斗。 一个一个冷面肃杀之气同样手法诡异,打的是不要人命的架势。 瑞阳皇帝已经有人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的保护下去就医。 冷言诺看着场中突然的情势,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想退,来了就留下吧。 此时左其亦带来一队近卫军,而这一次也让群臣见识到皇上的本事。这群近卫军向来是皇上自己亲自操持,原以为与御林军一样,只不过司近身护卫之职,可是一加入打斗,便让郡臣望洋兴叹,又是佩服又是欣慰。 近卫军个个身手不凡,甚至有超璃王府守卫之本事,倾刻间,那些黑衣人便死的死,伤的伤。 伤的,见自己即将殒命,直接咬舌自尽。 死的,自然不必说了。 最外围的百姓与最里围的朝臣夫人,已经在御林军护持下散开去。 此时,场中只留打斗的黑衣人与近卫军王府守卫,以及后知后觉的京兆尹。 冷言诺在慕容晟睿的护持下远远避开一边。 而御林军首领却面色不改,临场指挥,声面乱而有紊。 一个时辰后,黑衣人全部击杀,无一幸免。 看着某处那变色的脸,冷言诺心底冷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一切处理完毕,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和群臣进宫去看瑞阳皇帝。 南木宸与南宫玉儿,南湘仪自然也不能甘于人后,作国别国来者,自然要殷殷关询。 隔着金黄垂绦帘幕,瑞阳皇帝声音虚弱,“朕无大碍,众卿退下吧,南国太子与公主郡主也回去休息吧。” 群臣这才放下心来。 太傅大人看了眼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又看了眼帘幕,手一抚胡须,“此事一定得详查,公然刺杀,一定要揪出背后主谋。”一幅义愤填膺之态,抖动的胡须都颤了颤。 “璃王,此事就交由你去查罢。”帘幕后瑞阳皇帝声音淡淡。 这是个苦差啊,哎,皇上真是会选人。 刚处理好外间事*进来回禀的京兆尹闻言,面色闪过欣喜,这一份苦差可不是人人做得的。 冷丞相与冷俊轩对视一眼,面色如常没有任何波动。 ……… 夜色静静,刚才还一场喧闹厮杀,人声恐慌,此时却人去阁静。 马车上冷言诺掀开窗帷,看着远处落于后面的琼台阁,雪洗的琼台阁自今日之后是否会更加发亮。 “不用担心。”慕容晟睿突然开口,然后,极为轻柔的抬起冷言诺的胳膊,“我给你换药。” “换药?这里是马车,哪里来那么齐…..”冷言诺话未落,便见慕容晟睿随手在车壁上一按,一暗格打开,一类似于现代的小小医药箱便出现在冷言诺面前。 慕容晟睿拿出箱子,打开,纱布,药瓶,小剪……应有尽有。 “你这是要开医馆?” “我但愿以后都不会用到。”慕容晟睿语声恬淡而温情,响在马车里响在这夜色静寂下,却自有一股缱绻温柔。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厮说话总是句句能让她浮想联翩,能字字戳中她的心思。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声,并没有避忌冷言诺。 慕容晟睿点点头,“很好。” “不过…”空气中声间似有些犹豫,又道,“多了一点变数。” “哦?”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皆微微疑问。 暗中人似乎斟酌半响,才道,“有一个小将帮了我们。” “小将?” “不识其真实身份,对方武功并不高,可是头脑灵活,手脚轻快,似乎早知我们要去般….” “无事,先退下吧。”慕容晟睿挥手,眸光从冷言诺刚才那一闪的灿华之眸光中移开。 慕容晟睿指尖动作不变,将冷言诺的伤又包扎得严丝无缝,不过不得不说这人手艺极好。 是不是这完美的人做什么都是美的。 洗衣服呢?叠被子呢?…..冷言诺在歪歪,倒马桶呢? “王爷,南国太子那边处理好了。”暗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慕容晟睿仔细看了眼冷言诺的胳膊,这才道,“都离开了?” “湘仪公主未走,而且似乎与南太子之间也发生了争执。” 冷言诺蹙眉,情之一字真是害人,想到今晚楚浴染的反应,冷言诺总觉着哪里不对劲,本想开口与慕容晟睿分析分析,可是见对方眼睫下淡淡青影,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璃王府马车刚到府门口。 便见丞相府马车趋然而至。 “璃王妃,大小姐不吃不喝,老爷说请你念姐妹一场,回去帮着劝劝。”田管家马车一停稳,便忧心忡忡道。 正欲下马车的冷言诺眉宇一蹙,可真够急的。 于是,一摆手,“清一,去丞相府,也不用收拾什么了,反正丞相府也都有。” 慕容晟睿下了马车,看着随着丞相府马车淡逝在黑夜中的马车,眸光清润无害。 而这一夜,南国太子突然收到南皇病重消息,递交辞呈后,带着南宫玉儿当夜便快马加鞭回国。 一进丞相府,那素缟沉阴之气便扑面而来。 大堂正中央的棺木冰冷的射于正中。 冷俊轩此时正蹲在棺木下首,往火盆里丢下一张张纸钱,小小火舌飞舞,散尽,如永远消失的灵魂。 冷俊轩偏头看着走近的冷言诺,眼神冰冷阴寒。 “二哥这样看着妹妹作什么?”冷言诺一又璀璨的星眸大有不解之势。 冷俊轩安然的放下钱纸,镇定淡然的拍拍身上的纸灰,“妹妹,我都不知道我的好妹妹竟然武功如此高绝,你当真是我的妹妹?”语气轻嘲。 “是与不是二哥问我们的爹不就知道了吗?”冷言诺端定如斯,语气平缓。 “哼,冷言诺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娘的死与你有关,她是因毒而死,不是你会是谁,还有言雪,你…..”冷俊轩抬起食指指着冷言诺。 冷言诺退后一步,“二哥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让我回来开解大姐姐吗,这…..” “管家,带王妃先去她以前所居的清荷阁。”冷俊轩似想到什么,语气一转。 冷言诺转身,突然又回头,“对了,忘了说一句,你娘真不是我害死的,我真要让她死,一定不会让她死得这么简单,有些人还是手脚太快了,沽名钓誉。”最后四个字,冷言诺落得别味幽然。 听得身后冷俊轩身子突然一震,面色微变。 ------题外话------ 文中曲子是许嵩的《山水之间》,妞们可以放此歌看文。 提醒一下,下一章重要,妞们一定得看。   ☆、第七十二章 唯她最重(卷一完) 夜色深静,空气中已经起了稀薄的轻雾,似给这笼笼天际蒙上一层轻纱,远山群岚忽溜而过,草间芳香亦自鼻间流淌出清水般的潺潺。 本是宁静悠深,却突然一道道马蹄声踏踏而来,急促而规律。 宽阔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急驰狂奔着。 “太子哥哥,皇伯伯当真病危?”马蹄飞扬的马上,南宫玉儿自马背上偏过头看着一袭黑衣狂奔的南木宸。 “我已经有几日未收到父皇的书信,这病危消息想来……”南木宸语声消散在空气中,因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南宫玉儿却从那声音里听出一丝深然。 难道…..心思不过骤起,南宫玉儿抿了抿唇,继续狂奔。 “啊…..”南宫玉儿突然的叫声与铃铛声击破这长天漫漫,与此同时马儿一声痛苦的嘶鸣,前膝跪地,倾刻就要向地上倒去。 南木宸偏过头,看着即将坠马的南宫玉儿,手下意识想去扶,想到什么却又突然顿住。 “郡主…” “小心….” 几声急呼自南宫玉儿身后响起,南宫玉儿身子已经从马向上滑落,因为顾着去思际想着刚才南木宸的话,而没有预及,以她目前的姿势,脚无点力,根本翻身不起,她本来在马儿异常那一刻救助可怜的看向南木宸,他看到南木宸微伸出的手,心间刹那心花怒放,他愿意碰….可是心花还完盛,便看到那收手的动作,那复杂晦涩的表情,心蓦的一凉一沉,听到身后的急呼,面色一刻冰冷,抬手阻止….. 正要狂奔而来的丫鬟与护卫接收到自家郡主那么明显的制止之意,最终只得忍着,看着自家郡主…… 一切眼神心绪动作都不过瞬息之间。 然后,人栽马倒,南宫玉儿生生闭着唇,不让那声痛呼溢出嘴角。 娇艳吃痛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南木宸半响,最终,化为一抹贯常的微笑,露出两颗牙齿,“好痛,太子哥哥太不怜香惜玉。”话落,拍拍衣裳,很是潇洒的起身,踢了踢马背,“这马儿真不中用。” 这马儿不中用,南木宸看向倒地不起的马儿,然后眉头微微皱起,南宫玉儿亦看向地上的马儿,马是上好名驹,且还是她从南国带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如此就累倒了,凝眸看了片刻,想到什么却并没有开口。 “下次不要再自作聪明,这不过是人家一个谨告而已。”南木宸俊眸凝起,若有所思。 南宫玉儿看着那马,听着南木宸的话,“我做得如此隐避,她怎么会…..” “我谨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来人,给郡主再牵一匹马。”南木宸语声如常,可是话里的生疏自然流露出来。 南宫玉儿浑身一震,刹那间手脚冰凉,七彩幻云般的脸上神色莫名,而后又是一笑,依旧如初次出现在慕皇宫那样,天真纯然,“走吧。” “回郡主太子,没有多余的马了。”南宫玉儿的侍女上前一步。 南宫玉儿闻声转回头,因为今夜赶路急迫各人都只一匹马,确实无多余马来,而最好的马就是她与南木宸的,她南宫玉儿不可能去骑护位与侍女的马….因为也…... “现在知道了吧。”南木宸高踞马首,语气比夜风更加淡薄,可是却隐隐透着微许似想到某事某人的霸道与宠溺。 无马可骑,她可能猜到那晚是南宫玉儿下暗手,可是如何知道南宫玉儿不近生人的怪癖。 南宫玉儿偏开头,“怎么可能,我隐藏得如此好,她不过一个……” “连你都自愧不如的琴技,你觉得呢,蓝家主为何受内伤你应该心知肚明,玉儿…..”南木宸喟叹一声,“不要小看任何人,还有,不要打她主意。”话落,目光又重新落在南宫玉儿身上,目光又闪过一丝柔和,“你骑我的,倪月,你与明风同乘一骑。”话落,足尖一点,南木宸朝着身后而去。 南宫玉儿却在听到南木宸的那句“不要打她主意”面色就变了,身着七彩色,面色愤然,此刻的她显得有些滑稽。 ……… 长长官道上,南宫玉儿偏回头看着罩在月色里的天慕,明亮单纯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光,映得月色都似发了幽亮。 …….. “王妃,事情办妥了。” 丞相府,清五清六轻飘飘落在冷言诺房内。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南宫郡主不近生人的。”香叶从刚才就一直百思不解。 “她身上的铃铛啊,以南宫玉儿之人,你们如果远远听到她的铃声,是否也会远远避开。”冷言诺轻声道,“况且,我已经算是仁慈了,不过是伤马受挫,比起那晚我被人掳走,她下暗手可来得高明。”冷言诺凝望月色,半响,又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回王妃,准备好了。” 冷言诺挥挥手,清五清六又如来时般退了下去。 “王妃,大小姐又不吃东西,老爷请你去牡丹阁劝劝。” 劝劝?屋内冷言诺笑,她与冷言雪的关系何时如此好了? “走吧。”冷言诺的声音清灵灵响在月空下。 冷言诺看着九曲通幽,郎径如带的丞相府,花园,假山,一应有尽有,曾经那死去的娘曾在这条路上走过吧。 “见过璃王妃。”五姨娘带着丫鬟走了来。 冷言诺看着五姨娘,轻轻一笑,“几日不见,五姨娘倒是越发好水色,真是光彩照人。” “璃王妃打趣了。”五姨娘面色一羞。 “这夜深的,五姨娘还未入睡?”冷言诺眸光在五姨娘面上停留一瞬,盈盈开口。。 五姨娘笑了笑,“今夜事多,老爷还在书房里,刚刚才给送了汤水糕点。” “五姨娘真是贤惠,我现在要去牡丹阁,看大姐姐,不知五姨娘可要一起前往?”冷言诺说话间眸光依旧含笑的看着五姨娘。 五姨娘头微微一低,“大小姐这几日确实不太吃喝,还劳璃王妃劝劝,先告退了。” “好。”冷言诺看着五姨娘离去的背影,轻声一叹,继续朝前走去。 牡丹阁,依旧牡丹花耀,摇曳一院艳光,在月色下依旧不减其花韵精骨。 主屋内灯光绰绰,不见人影。 有人影才怪,冷言雪自从被南木宸算计后就失踪了,她可不认为,会出现在丞相府,今日之事蹊跷颇多,丞相明知道自己心中生疑,却还是让她来牡丹阁,这此间….. “璃王妃,小姐刚刚去如厕了….” “没事,本王妃可以等。”冷言诺一摆手,一副极好糊弄的样子。 屋内依旧如往常般香气缭撩,一物一物摆得整齐有致,轻纱垂帘,暖玉地面,一切都如冷言雪人般,高贵而精致。 冷言诺拿起桌上一块糕点,折腾大半夜也确实饿。 “小姐,等等。”香叶急忙取走冷言诺手中糕点,拿银针试,用鼻子闻….弄得冷言诺哭笑不得,“香叶,你这样还能吃嘛,放心吧,这糕点定然是没毒的。” “小姐,小心驶得万年船。”香叶终于将糕点捣腾之后放下。 “这丞相与二公子到底搞什么鬼,就让我们在这儿干坐着等。”一柱香时间过去,香叶看着已燃尽大半的醇香,面色已有不悦。 “放心吧,嗯,头有点晕,香叶…..”冷言诺面色一变,一句话未落,晕倒在桌旁,身后香叶同样软绵无力,同样一句“小姐”还未出口,便比冷言诺还先一步向地上倒去。 屋内薰香似乎极轻微的嗤一声,终于燃尽,淡香弥漫。 屋内转瞬归于平静,半响,屋外有脚步声紧接而来。 “吱呀。”门应声而开。 冷丞相与冷俊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再如何,也想不到迷药在薰香里。”冷俊轩睨了眼屋内晕过去的二人,朝身后一挥手,一阵杂踏声随之而来。 “处理好。”冷俊轩淡淡开口。 “是。”身后黑衣人劲装肃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温度。 冷丞相眼眸在冷言诺身上微微停留,而后转身,“走吧,却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爹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皇上受刺,宫中大部份守卫想必都去了乾华宫保护皇上。” “虽说此事筹划许久,可是今夜前次那批欲以行刺之人到底是谁,似乎是试探还是什么,总归有些打草惊蛇,今晚通知下去见好就收。”冷丞相看了眼胸有成竹的儿子,句句凿凿,眉头深有所思。 冷俊轩双后负后,清然一笑,“爹过虑了,京中如今不是有蓝家吗?” “蓝家,你觉得蓝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不更疑是浪尖上拍花,一拍两散。” “不管如何,乱,不是更好。”冷俊轩话落抬步走出院子。 冷丞相一双眸子精光盛盛,看了眼天边月色,月深如静,可是天际深处似有某种暗白光束欲突破某些薄茧重重压来,突然间便有些闷气,须臾,又觉得怪异,摇了摇头出院子。 而沉睡在夜风中的巍峨皇宫,一道无声无息的黑影在空中飘然而至,穿行在皇宫各处。 紧随着皇宫各个角落无息无息的又是一批黑衣人着地,于这夜风中悄然独行。 璃王府。 慕容晟睿立在窗边,久望丞相府方向,温润无波的面色上似被窗外层层兰花携着月光渡上一层薄质光辉,三千墨发也似在这夜色中盈盈生光。 “晟睿,不止是喜欢,你爱上她了是吗?”慕容晟睿身后,云落的声音响起,虽然似乎极力掩饰,可是也不难听出里面的失落。 慕容晟睿没有回身,“除了生命,我可以爱她全部。” “爱她全部?你何以爱。” “在我生命之中,仅唯她之重。”慕容晟睿清凉语声划破这一夜天际。 “你…..”云落接下来的话并未说出口,便见远方天际处一幕火光突然照亮半边天色。 赫然正是丞相府方向。 面前已经没了慕容晟睿的身影。 ………. 那一际火光将天空照得金亮金亮,不过瞬间,救火声,奔走声便四处响起——当然,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丞相府里,淡看西边院子火光冲天,冷丞相与冷俊轩相视一笑。 “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火光中,冷俊轩清俊的面容映在红光下偏头对着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尊敬的父亲第一次提出了质疑。 冷丞相闻言,不慌不忙偏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对上冷俊轩坚定而执着寻求一个结果的眼神,语气定而稳,“男儿成大事要不拘小节,眼下事情更为重要。”一句话已经给了答案。 冷俊轩内心似乎一叹,而后偏转头,目光落在远处火光中,薄唇轻抿,向一旁走去。 “你大哥那边如何?”冷丞相道。 “之前已经商量好,不会出问题。”冷俊轩语气里明显有些低沉。 “待会待火尽去屋内检查检查,不要留有后患。” “嗯。” “轩儿。…”冷丞相一声叹,“你娘突然就病了,并非空穴来风,我找大夫问过,那病也是拖不久的,爹自小就与你说过,我们的目光不止寸里,而是千山沟壑,不矜细行方乃我冷氏子孙。” “明白了。”冷俊轩僵立半响,抬步离去。 “出来吧。”冷丞相冲院外喊道。 院外,五姨娘抖抖缩缩走了出来,“老爷,她毕竟是璃王妃,这要是烧死在丞相府,这…..”五姨娘看着前边那火光滔天的院子,声音瑟瑟,竟有心虚之态。 冷丞相只是淡淡看了眼五姨娘,这一眼却让五姨娘瞬间身子一个颤抖,因为这一眼竟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的温存。 “哼。”冷丞相面上浮起一丝冷笑,看着闻听前院里的救火声,嘴角最终绽放出一丝冷笑,“火很大,云儿要不要去体会一下个中蚀骨滋味。”冷丞相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却突然冷冷的看着五姨娘,然后抬脚离去。 五姨娘心中一片荒凉,“老爷,老爷,你说过要让我做丞相夫人的,我才…..老爷,老爷,你….”五姨娘娇软的扑过去,刚扑到一半,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贱人。”冷丞相拔出直入五姨娘肺腑的匕首,看着五姨娘面上依旧停留的曾经夜夜里迷惑他的妩媚表情,憎弃一笑,“凭你也想做丞相夫人,背叛我的,都,要,死。” “这句话说得好。”一道本不该此时出现的声音响在冷丞相身后。 冷丞相转过头,瞳孔一瞬间放大,比午夜里看到幽灵更让人心惊,“你怎么会在此,你不是….” “是啊,我不是应该葬在火海了吗,为什么会在此啊,喏…..”冷言诺嘴往西边人声嘲杂救火的院子里一努,“爹,你看,那边火烧得多旺,你要不要也试试。” “你怎么会….”冷丞相转瞬恢复清明镇定。 冷言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五姨娘,眼神没有丝毫停留,而后看着冷丞相浅笑盈盈,“因为我有一个好二姨娘啊,你那所谓的提前布置的迷香不过就是个寻常的薰香而已。” 冷丞相一怔,“她怎么会,她一直体弱,谨守本分…..” “如何不会呢,连冷丞相当初都能利用五姨娘制造沉迷女色众叛亲离的假像,让我退些谨慎,我又如何不能说动二姨娘呢,况且,对于一个不在你心的女子,你觉得我需要如何说动她呢?” “你….”冷丞相一声笑,“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一直不知道,二姨娘的体弱多病是装的,而且,还是你几日前亲自毒死的正室夫人给出的主意,还有…..”冷言诺向前一步,“二姨娘当初爱的人到底是谁,相必爹是最清楚的吧。” 闻言,冷丞相目光一束,似也震憾片刻,而后眸光恢复精盛,“那又如何,无论如何,今晚你都得死,你的出现只是让我决定再多死一个人而已。” “来人。”冷丞相一声令下,一队黑衣人瞬间落在院子里将冷言诺与其身后的香叶紧紧包围。 冷言诺淡淡看了眼四周黑衣肃然的包围,不见怒,不见急,不见慌,反而笑了,“爹爹今晚派人去皇宫是打算做什么呢?” 一句话,却让冷丞相当场一怔,剑眉一蹙,嘴唇蠕动半天,终究没有言语。 “哼哼,冷言诺,我当初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任何言语在威胁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冷言诺笑,“爹可真自信。”话落,冷言诺手微抬起,一个响指清脆在空气中响起。 姿势竟颇有潇洒不拘之态,而随着冷言诺手落下,不只是西边有嘲杂的救火声,脚步杂踏声,东边,前院后院,正厅,几乎同一时间火势陡起。 这才真是火光漫延一下子照亮整个天际,甚至于连天际处那青暗色也给照得金红不灭。 冷丞相此刻当真是面色变得可怕,抬起指尖怒吼,“冷言诺你疯了,你竟然敢烧丞相府,来人,杀了她,杀了她。” 冷丞相话落,周围的黑衣人齐齐抽出剑。 剑身凛烈,冷丞相突然静下心来,还有冷俊轩呢,冷俊轩不可能被制肘,今晚早已有所准备不可能会失手。 黑衣人剑,起,下一刻,冷丞相眸中盛满惊诧与不可思议。 月夜下,火光映照中,嘲杂哄救声中,冷言诺面色冷情决色,以比黑衣人剑更快的手势,瞬间捏上了黑衣人的脖子。 那刚才还满是肃然阴寒的黑衣人纷纷看着冷言诺,面无表情的脸上同样写满惊恐,因为他们的首领在那样一只柔软白皙明明即将夭折的手指下,倾刻“咔嚓”看似坚硬永不摧折的脖子便永远沉沦地府。 惊恐后而怒起。 周围十余黑衣人一拥而上,剑势凌烈光声凛凛在这夜里格外渗人,还未近冷言诺身,清五清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掌拍死一个。 冷言诺蹙了蹙眉,看着直逼眉心的剑,两指稳稳一夹,“砰”剑裂,人死,五腑震碎。 冷丞相看着倾刻间便只剩一两个踽踽支撑护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面色一暗,脚一踢,身子一退。 冷言诺会武,竟然如此高,身为堂堂丞相,冷靖云自然不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不过倾刻间他明白过来,便把面前两人当成了肉墙,准备翻墙去与冷俊轩会和,照这烧法,丞相府是保不住了,但愿皇宫里能得手,那….. “扑”冷丞相后背一重击,自墙头上跌落下来。 “爹爹何必走这么急,还没把我烧死,如此离开,不是太便宜我了吗?”冷言诺一边绕着指间白练,一边含笑浅兮,身后,清五与清六上前来,如提小鸡般将冷丞相提至冷言诺面前。 冷靖云堂堂堂一国丞相,何来受此等侮辱,只可叹逃离不得,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他一定将冷言诺千刀万剐。 “冷言诺你不能杀我,我是堂堂丞相,杀了我你如何向天下交待。”冷丞相再度吐出一口血,被清五清六毫不留情的丢在冷言诺面前。 冷言诺笑,“如果你不死,倒应该想着要如何交待才对,相处二十余载,自己的枕边人你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你什么意思?”冷丞相眸中满是怨毒,脑中快速翻转,而后又觉得不可能。 “你以为柳氏当真是个任你拿捏的妇人,她就不会备有后手,她,不是一直与二姨娘交好吗?你自己的东西难道不清楚。”冷言诺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落尘埃的冷丞相。 冷丞相闻言,身子一松,原本即使受了伤而坚挺的双肩突然似焉了下去。 “不过,你还有两个好儿子啊。”冷言诺一言如醍醐灌顶,冷靖云瞬间眼光回神,哈哈一笑,“对啊,我还有冷俊轩,冷俊青,今晚我们一起…..” “一起什么…..” “一起…..”冷丞相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光一冷一闪,“冷言诺你套我话。” 冷言诺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眼周围越来越旺大火,火势蔓延即将倾覆此处,随后,冷言诺开口,声音冷而悠寒,“冷俊青….你就不要指望了,至于冷俊轩,你以为如此大火,早已超出你们的预想,他那样一个聪明人不知道,可是…..”冷言诺幽幽叹一口气,气息绵延而冰寒,“爹你说,他为什么现在还没来呢。” “一定是你派人把他困住了。”冷丞相突然有些异常起来,脑袋开始变得浑晕。 冷言诺看着异常的冷丞相,“我现在在此处,可没那个本事能拦住他。不过,他倒是真遗传了你的冷氏家风,下手也真狠,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中毒了吧….呵呵…” 冷靖云努力摇了摇头,只听到冷言诺说“中毒了,中毒了….”自己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难道……他记得之前冷轩轩有给他奉过一杯茶…..啊….”冷丞相似乎有什么东西崩溃了,拼命摇头,尖叫。 尖叫声嘶底里,只可惜前方闹腾着同样尖叫吵嘲声不变,很快便将这声音给掩盖下去。 “对了,再说一下,不要担心我会有麻烦,明日他们就会在丞相府的废墟里翻出那件一直未找到的龙袍,就是前些日子里你们想栽脏璃王府的那件。”冷言诺又是一句重磅炸向冷丞相。 冷丞相此时却突然冷静下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冷言诺,似乎此时此刻才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冷言诺,你别忘了我是你父亲。” “父亲?”冷言诺轻嗤一声,“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仅仅因为我是庶女?” 冷靖云突然笑了,“呵呵…..冷言诺,为何要这样对你,因为你并非我所出,哈哈哈…….” 冷言诺亲耳听冷丞相说出一些本就疑在心间的事实,面色却并无慌乱,相反心而坦之。 冷丞相坐在地上看着面色无豫丝毫不震惊的冷言诺,“哼,你不过是你娘一夜之间不知在哪儿留下的风流债。” “我娘,风流?呵”冷言诺冷笑,记忆中的娘温柔善良,一直叫自己不争不抢不夺,所以五岁的冷言诺才会在娘亲死后被送至千里乡村,所以备受欺凌,所以走投无路,所以香消玉殒。 冷丞相话落注意着冷言诺表情,见对方依旧不言不语,而是一派恬淡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半丝情绪浮动,相反那嘴角溢出的一丝冷笑,在自己看来是那么刺目夺魄。 “我记得那时你是很爱我娘的吧,为何会…..”良久,冷言诺问,那语气,那气度,就像是在说,冷丞相说真话吧。 “呵呵,你果真不是我女儿。”冷丞相笑,“不过,我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个答案…..哈哈哈…..” 冷言诺亦笑,“也是,堂堂丞相大人,心爱女子怀的不是自己的骨肉,那该是多么痛心的事情,爱至深,则恨越痛,所以从我一出生就注定了你的不平等对待。” 闻言,冷丞相笑容戛止,抬起头看着冷言诺,几乎是吼道,“我不爱她,不爱她,我从来都不爱她…..”一连声声叠叠,冷丞相似乎想到什么刚才还精光四盛的眸子里突然一片怅惘,在这夜色中蒙上一片沙影。 冷言诺却淡淡的看了眼这个可恨又可怜她曾经的爹,自从穿越来得到了冷言诺的记忆后,她就从那些丝丝断断的记忆里看出一些蛛丝马迹,那个温柔的女子由至始至衷从来没有爱过她面前这个爹。 冷言诺最后淡淡打量了一圈院子以某处停留一下,带着香叶清五清六足尖轻点一跃出丞相府,因为火光已经蔓延过来,灼得人发烫。 “你不说是因为你也不知道,如你这般锱珠必较的人,如果知道是谁抢了我心爱的女人的心与身体,自然是要瑕疵必报的。”冷言诺的声音自火风中飘自冷丞相耳中。 火光映射中,冷丞相看着冷言诺时,肚子上那突然致命的一刀,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同样捂着肚子,留着血阴渗渗笑看着自己的五姨娘,“你竟然…..” “要死,一起死,你骗我背叛璃王妃,还如此待我,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高楼上,冷言诺坐着,看着卷失在火海中的丞相府,看着外围终于赶来的京兆尹,看着那些眸中同样盛满惊异之人,无声的微微苦涩。 功亏一篑,功败垂成,冷丞是败在太过自信,曾几何时冷丞相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丞相府是多么的门客不断,人声赞之捧之,曾几何时,冷言诺也妄想求得这个父亲哪怕一丝半点儿关爱,曾几何时冷言诺总是一问再问,“娘,为什么爹爹不喜欢我呢。” 娘总是含笑不语言……. 不过,我幸,我不是冷家人,谁是她爹又有什么重要呢。 “冷言诺,我宁愿你有时柔弱一些,可是,又怕你太过柔弱。”身旁清雅的气息指过耳际,冷言诺落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很舒服,很安全。 安全,冷言诺突然推开慕容晟睿,声音淡淡,“宫里如何了?” 因着冷言诺突然的疏淡,慕容晟睿眸光青暗一分,随即道,“全部正法,玉玺安然无恙。” “冷俊轩…..” “王妃,失去了冷俊轩的踪迹,四小姐也….不见了。”清一突然出现道。 冷言诺面色一暗,“查,务必保护好冷言月。” “是。”清一退了下去。 随后,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足尖一点离开高楼。 ………… 茂密树林里,冷言诺杀死猥琐男的地方,冷言雪自食恶果失去清白的地方。 “二哥真是山穷水尽了么,拿自己亲妹妹命相要胁,你可真有出息,当真是让本王妃刮目相看。” “呵呵,丞相府没了,不过,我可不想现在死,你安排让我出城,我就放了她。”冷俊轩说话间手中剑往冷言月脖子上轻轻一送。 一条细细的血线便顺着冷言月白皙的脖子流向衣襟,冷言月忍着痛,“二哥,你又何必助纣为虐,爹想造反,想拿玉玺要挟皇上怎么可能,你以为这么久大哥没有出现,当真是耽误了行程。”语声字字诛讥。 “你给我住口,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你一直与冷言诺交好,你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只是…..” “我为什么不能与她交好,她是我三姐姐。” “她不是。她不姓冷。”冷俊轩几乎是吼向冷言月。 冷言月一下子没了声,眼光闪烁,良久才道,“那又如何,爹何曾待我好过。”话落,冷言月偏过头,“在你想将我如一颗弃子丢出去试探时,我们的好爹爹就为了他以后的宏图霸业差点把我送给京找尹的傻儿子,二哥,你说我该如何做。” 冷俊轩似乎不知道此事,手中动作微松,面色晦然。 “二哥,哦不,冷二公子,哦,也不,应该是箭门门主,你以为你多高尚,就连你爹不也是你自己亲自送命的吗,白日刺杀我与璃王,夜晚派人刺伤皇上,如你这般罪,你觉得你还有活路?这一切,都是你冷家自造之孽,要谁恕。”冷言诺看着冷俊轩毫不留情。 “你我注定此生不可能…..不可能….”冷俊轩看着林影斑驳中那屹立如巍巍山松坚挺搬的女子,面色闪过一丝异样。 “我放你走,你放了冷言月。”冷言诺偏过眼神,已经让步,已经毁了丞相府,不能再毁了冷言月,冷俊轩只要他敢卷土重来,她就敢再围一次,再杀一次。 “我想知道言雪….” “她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她的行踪。”冷言诺干脆直接。 没想到冷俊轩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冷言雪倒是有些真情义。 冷俊轩闻言,心底似松了口气,偏头看了眼一旁如云端天华的慕容晟睿,正巧看到慕容晟睿留连在冷言诺面上的眸光。 心间突然似有什么东西火烧而止不歇 …………….. 天慕国历六月二十八,夜。 丞相府突然大火,一烧而烬,柳老夫人与御史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善罢干休,可是,却突然收到一个方子,于是他们不再有动作了,甚至可谓是眼见丞相府被火苗吞噬而达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据说那张方子,正是柳氏死之前所服用的毒药。 尚书府今夜也同样不静,先是有刺客行刺,再后来就是有贼入室偷窃,生生搞得尚书府一夜不得安宁,自身顾暇不及,更何论关注丞相府。 而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名声远播,受荣盛宠的丞相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拒说除了失踪的冷二公子与已经被冷言诺接进璃五府的冷言月,无一幸免。 月色隐去,天边微亮,空气清冷而干静。 长长官道上,停着两辆马车。 “冷言诺,我一直讨厌你,即使我娘选择帮你,我也还是讨厌你。”冷言静立在马车前看着对面倚车而靠的冷言诺,面色语气极不友善。 “静儿。”一声呵斥。 “璃王妃,此次当真是多谢相帮,此生能让我和静儿她娘远离此处,再过新生活,是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也谢过你能不记前嫌。”一名中看男子拥着另一名女子走上前来,深深给冷言诺一躬,诚意十足。 “谢过璃王妃。”二姨娘此时早已做家妇打扮,语气里早没了平日里的弱不禁风。 男子亦没了当初的讪媚附声,换了衣裳,从此腰背挺直,焕然一新。 “田管家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也不过是鱼帮水水帮鱼而已。”冷言诺言罢,挥挥手,转身朝身后马车而去,“前路未知,但望保重。” 冷言静看着冷言诺离去的背影,面色突然有些复杂,她原本以为此生她都要偷偷摸摸的在讨好冷言雪与柳氏的日子里与自己的亲生父亲见面不识,可是….. “冷言诺,你可不要那么早死,总有一天,我一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我一定立于群顶让你也对我惊叹一回。”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冷言静两手捂于嘴边大声喊道,一张秀美的面色退去了些日的伪装,竟显佳色天香。 “敬候佳音。”冷言诺声音远远飘回来。 …………. 第二日,因为行刺而爱重伤的皇帝在群臣退离后晕迷了整整一夜终于醒来,闻听丞相府被火焚尽一事,悲痛欲绝,小小年纪,硬是给震得又晕了一个半日。 京兆尹站在乾华宫门口,焦急的屡次张望,太监都道,皇上还没醒。 而这个半日已经让某些人有时间做某些让丞相府永不翻生的事情。 半日后,皇上醒来,要求京兆尹与成王共同就此事严密查探,堂堂天慕国丞相一夜之间被大火烧尽,定然是有歹人相助。 于是传冷言月,冷言月哭哭啼啼,抿说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灯烛,烧着了灵堂,冷言雪又不知道怎么的对璃王妃大肆侮辱,气得璃王妃一甩袖子当晚连夜回了璃王府。 而后冷言雪房里就着火了,冷丞相又与冷俊轩发生了争执…..边说还面色复杂,更让众人揣疑。 于是当晚,从一堆废墟里找到一件已经烧尽一半的龙袍,以及寻到一封冷丞相欲想造反的计划书….. 倏又想到大殿之上冷言月言谈间得杂的表情,更是笃定,此事冷丞相怕是…. 于是顷刻间,皇上震恕,哀对其恩宠有加,皇恩浩然荡,怎奈其竟然不思君恩,不顾百姓,不顾忠诚之义……于是皇帝又病了,更引得百姓群臣对已逝的冷丞相骂声连连。 而负责查探此事的京兆尹也只能将心中疑惑吞进肚子里,人倒猢狲散,臣相都没了,他自然对皇上效忠。 至于尚书府,可谓一夕之间同样名声大跌,因为牵涉其中,降成了兵部侍郞,由原先的兵部侍郞,周山河任兵部尚书。 而京中原本对丞相府一夜灭却之事心存余悸的百姓们也突然翻然领会般更是对丞相府指责不已,连带的冷靖风一府下人都好几日未出府采购。 而此刻,后宫,乾华宫里。 “诺姐姐,你又赢了。”黄色垂幔里,冷言诺与瑞阳皇帝坐于汉白玉石阶地面上下着棋,旁边地上静静躺着被瑞阳皇帝抛弃的纱布。 此时皇帝一脸懊恼,“为什么每次都是你赢。” “因为我不会让你,如果你想赢,那便强大自己去争取。”冷言诺语中带笑。 瑞阳皇帝一皱眉,“丞相府解决了,冷俊轩失踪了,冷靖云与暂避风头,冷俊青…..” “放心吧,纵然你不提此事,那些大臣不可能不提,虽然他年轻有为有功于社稷,但是如果传出他于兵营中与女子…..再失得兵心….将。”冷言诺玉手轻落一颗子,“我又赢了。” “好吧。”瑞阳皇帝双手托腮,“诺姐姐与表哥都好厉害。” “你也不简单,竟然还知道悲痛于心,晕迷半日,瑞阳…..”冷言诺突然正色道,“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为君者,当该如何,不用我再次说,你生于帝王家,自然要有帝王的精神,凉薄,冷血这些都不需要,我只需要你在任何时候都知道该如何抉择,如何让自己不后悔,你有你的责任,但你也是个人,你有自己的个体,在自己面前,你理当大义无然,但是在责任面前你当该如何选,权衡利敝,审时度势,这些你早已会就,不过,诺姐姐……”冷言诺突然伸出手重重落下,在瑞阳后帝即将玩闹偏身一躲时,轻轻一点其光洁润华的额头,“希望你在此之前首先得学会尊重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空气似都沉寂半响,许久,瑞阳后轻轻一点头,“嗯,其实…..” “哎,太阳都要下山了,回家了。”冷言诺起身,走了几步,又转回身道,“成王不错,能于动荡中处事不惊不动不惑心,可以一用。”话落,足尖一点离去。 暗处,那道凝住的眼神忽然一动,某些不知名心绪突然蔓延开来。 瑞阳皇帝低下头,看着棋盘,“峰回路转。”这是诺姐姐的峰回路转棋局。 ………….. 夜色栏阑,众星拱月,一夜风挽起一地花香,昨夜的大火滔天似乎在梦中般,苍穹广阔,永远不为谁而折腰。 璃王府。 东厢院子里。冷言诺在门外踌躇良久,终于推门而入,屋内,云端高华的人闭眸熟睡,仿似不觉有人踏入般。 窗户处一抹月光悄溜进来拘起床榻上男子如玉容颜,容颜微带一丝异常的白,更是一室清华明丽之光。 冷言诺向前走几步,在床榻边上站定,屋内虽未点灯,可是月光倾泄倒有几分不明幻的美感。 床榻上慕容晟睿刚经历过寒毒之苦,此时疲惫累极,长长的睫羽淡淡覆下一层暗影,更像是远山风影被带过的一丝卷带。 那唇软而润,淡淡的沁香在屋内飘荡而来,阵阵涟漪自冷言鼻端滑过,冷言诺再上前一步…… 然后转身,拿起桌案上的紫毫,就着桌岸上铺好的上好宣纸,龙飞凤舞,搁笔,瞥一眼床榻上的慕容晟睿,戏味一笑,拾步出了屋子。 第二日,说是因为丞相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之事,璃王妃心伤郁结而一病不起。 于是,冷言诺病了。 (卷一完) ------题外话------ 原本计划三十万字完结卷一的,瞥眼看看字数,超了不只一点点字数呀~~~下一卷更精彩,女主万事不再隐忍,而是谋定思动,主动出击。   ☆、第一章 谁临幸谁 天慕郊外一条长长的官道上,一辆极不起眼的马车一路悠哉游哉的缓慢前行着。 车内。 一着黑袍翩翩佳公子斜倚在车壁上,贵气天然,尤其是眼睛亮而明丽,一举一动间皆是亭亭玉华,如珠如辉,挺而精致的玉鼻更似描壮丽这遥遥山河,描绘万苍碧海。 而在男子对面,坐着一位身着一袭纯色白衣,姿态娴静优美,略显病容的女子,而在另一边坐着一位长相清秀模样的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眉峰精然,面貌精巧,若是寻常也可说是一位绝顶美人,可是此时此刻与她面前的黑袍公子与旁边的白衣女子一起,纵然美貌,可是那身江湖气息还是让她稍逊一筹。 倒不是歧视江湖人,而是此刻此景,伪论而已。 而此时此刻,黑袍美男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粉衣女子,粉衣女子坦然而视,面上无任何羞怯。 “她来…。”男子抬起手指一指白衣女子,“我知道,我明白。”话落,目光又转回粉衣女子身上,似有些好笑,“你来,是做什么?” “哼。”粉衣女子一扭头,“顺路。”答得一点不含糊。 “哦…。”男子九曲十三弯,意味幽长的“哦”一声。 “我走了你不正好有机会与他天天相处?”男子打趣道。 粉衣女子再度“哼”一声,“有蓝家主呢,谁敢,待我回来一定拿下他。” “嗯。”黑衣男子别味幽然的颔首,声音娓娓,“所以这十多年日日跟在他身边都没拿下他。” “冷言诺。”粉衣女子身子骤然立起,却听“砰”一声,顶住了马车车顶,咬了呁牙,又捂住头,坐下,随即愤恨的看着冷言诺,“要不是玉无忧忙别事,本姑娘才懒得来保护你。” 冷言诺状似不知,又似恍然大悟般,“你叫云落,我叫洛言,好有缘,既然是来保护我,那就跟在我身边做个好丫鬟吧。” “你…。”云落猛然起身,身起一半,摸摸头,又再度坐下,然后幸灾乐祸道,“得意什么,你这一走,人家蓝家主说不定再来个投怀送抱什么的,晟睿心再一软…。没准等你回去,你就有妹妹了。” “那不该是你着急的事情吗?”冷言诺毫不吃亏,依旧浅笑盈盈,这笑容与往日的女子装扮不同,是惯常她扮男子时标准的戏味之笑。 三分诱惑,三分戏味,三分虚无,一分精致。 “晟睿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女人,人家一夜寒毒过来,到时就知道他的王妃离家出走了。”云落归根就底似乎就这事极为不满冷言诺,尤其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得更为恼火,所以嘴上招呼起来一点不客气。 而云落却没注意到冷言诺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幽暗之色。 而此时一直静坐一边听二人你来我往招呼的白衣女子终于开口,“蓝家主若真能入璃王之眼,璃王当年还至于毁人阵乱其心。”话落,端起桌岸上一旁的茶水轻抿一口。 “嘁。”云落冷哼一声,坐在一旁。 马车外,香叶与清五听着车内安静下来,皆互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是要上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节奏吗? 车内,冷言诺看了眼姚静之,相视一笑,而后闭眸小休。 时间回到昨晚,冷言诺执笔龙飞凤舞离开半柱香时间之后。 慕容晟睿睁开眼眸,起身,竟然似感觉到屋内有股他所眷恋而熟悉的气息,夜风袭来,吹起桌案上白色宣纸卷起,“沙沙”声中,字迹鲜明直逼黑眸。 慕容晟睿走上前,待看清桌案宣纸上面内容时,温润的面容上顿时春光灿烂,这笑容不是开怀大笑,亦不是低声嘻嘻,而是自心里向外延伸的每一处都如温泉般汩汩流动着的氤氲热气,面容刹时迷乱一院兰花碧草。 等姐回来临幸你。 七个大字,飘逸凤舞,笔劲遒劲,没想到女子之字也能如此霸气而不外露,内敛而不谦柔。 她总是会带给他各种震憾与惊异,慕容晟睿嘴唇微勾,好,我等你回来临幸我。 慕容晟睿闭眸,没想到冷言诺竟然给他下了迷睡散,可是因着寒毒,他体质本就特殊,这一点,难道她去找山老拿药时山老没说…… 可是,这同样是一种两心折磨。 他立在房里,听隔壁院子里她的轻声交待,她的调兵谴将,她的步步兵谋,她为王府的步步安排……声音很低,极低极低,明明刚刚抗过寒毒,可是慕容晟睿依旧用力的去听,如此刻般这低而轻的声音竟是世间最好的无上音乐。 他多想跑出去执她的手,让她留下,可是…。 他所想要的本就是强大的女子,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不会在他日…… 这一夜,那短短一个时辰内,一人在院子里细密安排,声声绸缪,一人在屋子里踌躇问心,字字伤情。 是如何的煎熬,是如何的坚持,是如何的毅力…… 而有一个答案终于自某人心中突升出来…。 冷言诺突然睁开眼眸,从何时起她的脑中会总停留一个身影,突然想到了自己走时一时意乱留下的那几个字,面色微微有些窘然。 甚至于心里竟然突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 他的记性应该不会这么好吧。 而此时此刻,冷言诺不知城墙上那隐在暗处默默相送的男子是如何的望眼欲穿,情绵深深。 如果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那就让你变得强大,你要如何走,我都风雨相随,冷言诺,我心依你,你,可懂? 缱绻绵柔的情绪终是隔离在漫漫长途中。 云谷郡李若风一人支撑太久,而且思转半响,冷言诺去探了定王,那个府中的楚浴染果然是假冒的,假定王一切都是听命于元浩。 真正的楚浴染时时刻刻小心而深度华丽,岂会因为那夜她一曲而当真不顾危要,不计后果的的闭目享受聆听。 那,不是楚浴染的风格,思量如今,楚浴染去了哪儿,除了云欲郡似无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如今的云谷郡她不得不行。 丞相府虽然出了事,可是冷俊青既然能统领三十万大军又岂是个吃素的,纵然她与慕容晟睿百般绸缪,也难防世间千变万化。 出天慕京效十里便进入云县范围,再就是洪县,管县,胡州,达县,青州,三洋县,回谷岭,清水县……。一路途径二十八州县方能到过最南边的云谷郡。 云欲郡位于南方边境,向来放权于云谷郡郡王云九霄自行管理,每年上报朝廷。 这任职于远,也是个弊端。 刚出云县,冷言诺便伸了伸僵硬的胳膊,不得不叹古人没有飞机,如若不然她早就飞出一半。 “静之,你此次出京,京中只留国公与夫人你当真放心?” 姚静之温眸一动,“总是要有点希望,前些日子里听说,百毒老人出现在云谷郡,我这身子想来是不能好了,能多活时日也是好的。” “静之,你是如何中的这蛊毒,被入蛊,五年期间惑蛊,诱蛊,根深心至,我不信荣国公府会毫无防备。” 静之抬起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孱弱而虚白,“谁都没有想到那样一个温婉的女子会有那样狠毒的心肠,定…。” “本小爷没银子,你们看着办?”车外一道较显青稚的男子声音响起打断了车内的谈话。 “搜搜搜,哪里来胆子大的毛头小子,当我天慕国如此好闯的,没有腰牌没有银子别想进去。”听声音似乎一正在进行过往行人检查的守县关口的官兵。 “腰牌没有,银子更没有,本小爷就不信了,天慕泱泱大国会如此恪守成规。”青稚的男子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耍赖的意味。 车外似有几声响动,间接夹着一阵脚步声,冷言诺挑开帘慕看向过县关口,只见一唇红齿白,张扬活沷的弱冠少年一袭绯色锦袍,随意往墙上一靠,一幅我没有我不给我就不走的耍赖模样。 冷言诺摇摇头,放下车帘,“清一,走吧。” 而就在冷言诺放下车帘那一瞬间,那耍赖的少年似乎瞥向了冷言诺这边的马车,看着那一缝里的黑衣玉影,眼睛滴溜溜一转,然后对着正要上前对付自己的官司兵一挥走,“嘿嘿,本小爷看到了美男子,不走了。”话落,便一个纵身落在冷言诺马车前。 在香叶与清一正要拉转马车时,便见少年以极其快速的变脸方式…。 “大哥啊,我找得你好苦啊,如今你发达了,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人独自去游山玩水啊,娘从小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啊,你看我,费了老大劲才借来一身衣裳上京找你啊,没想到…。”少年捂脸,吸一鼻子,继续哭,“弟弟想你啊…。大哥啊…。” 周围过往关口的百姓与官兵都被这戏剧性的变给弄呆了,原来这辆不被人关注的平凡马车瞬间入了众人眼。 “大哥啊,带上我吧…。”少年继续一把鼻滋一把泪的哭。 “如果不是你抛弃定亲媳妇,不养年老爹爹,哥哥我至于丢下你不管?”马车内冷言诺很是知情识趣的接话道。 倒让一边假哭,一边抹眼泪的少年男子瞬间呆愣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光亮,而后又手扶在马背上,“那媳妇缺胳膊少腿,爹爹日日赌钱…。我…。” 冷言诺突然撩开车帘,顿时人人只觉一抹白色光华一下子普及众人眼前,呼吸都似滞了滞,再一看哭泣的少年男子。 咦,像是两兄弟,都是人间绝色。 “别把马儿扶累了,上车吧。”冷言诺对着正在“哭泣”的少年一抬手。 那手指白皙纤细,少年抬头,擦擦莫须有的泪,对上冷言诺的眼神,身子似乎微抖一下,心下暗惊,自己十多年来,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人的气势也太过强烈,竟然让他有些害怕。 不过转眼,少年男子便破涕为笑,“我就知道哥哥不对如此狠心对待弟弟的。”话落,少年果真大摇大摆的要上马车,然后还转过身冲刚才呵斥他的官兵极为潇洒的一挥手,“小爷现在要出城,出城懂不,你们不让小爷进,小爷还不稀罕呢。” 香叶与清一互相对视一眼,见车内小姐没有阻此,遂也只能让男子进了马车。 男子一入马车,清一便驾马离开。 而马车内,少年男子看着车内之人,顿时两眼放光,“美女,好多。”话落,极为自来熟的一拍冷言诺的肩,“大哥你好有艳福,娥皇女英啊。” “娥皇女英个屁,毛头小子来捣什么乱,信不信我现在就戳瞎你双眼。”云落正愁没处发泄呢,得,少年男子撞枪口上了。 男子自是热络的往冷言诺身边一坐,奇怪的是冷言诺竟然也不阻止只是淡笑看着男子与云落。 “你,不许坐那儿,过来,坐那边去。”云落对男子极为不客气的下着命令,她搞不懂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这冷言诺是脑子抽疯了吗,随随便便把不认识的男子弄上车? 少年男子可也不是个吃素的,还颇有客压过主的姿态,“人家大哥都没说话,你闹腾什么。”话落,笑嘻嘻的看着冷言诺,一幅极尽讨好的模样。 “洛言,你就不能离这人远点。”云落直接对着冷言诺吼道。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我大哥,怕被我在耳边说坏话,被这位姐姐抢去是吧。”男子这才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姚静之,“弱美人姐姐,你…。” 男子接下来的话有语无声,眨着一双美丽眼睛无辜又可怜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轻轻揉揉耳朵,“你好吵,还有,我的马儿可是名驹,若是刚才因为你的内力所驱受了什么损伤,那…。”冷言诺微微凑进男子,面容温笑,“本公子一路盘缠拮据,想来,如你这般嫩的,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什么?男子拼命眨眼睛,我不嫩,我不好,我不值钱,你快放了我,我没伤你马,刚才真没有要胁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追杀我…。 “这才乖嘛。”冷言诺随手一点,男子如释得负,然后极度哀怨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不理他,而是偏过头对云落道,“喏,给你送来打下手的,好好利用。” 云落高傲的一扬头,“算你做了件好事儿。” “对了,不要乱认大哥,我娘可就只生了我一哥,你这样说会让别人认为我娘对我爹不忠的。”冷言诺偏过头极为认真的对男子道,而后手摸摸男子的头,“真乖。” 男子那叫一个憋屈呀,上了贼船了。 车外香叶与清一闻言相视一笑,小姐太能损人了。 少年男子这下老实了,眼睛一瞅立马知道了这车里黑衣男子是老大,于是开始拍马屁了。 “今天天色真好,大哥这是去哪儿?” “不是你说外出游玩吗?”冷言诺一幅不解。 男子额头掉落一把汗,“好吧,我叫月流年,被人讨债追杀,无处可去,之前看见你撩开车帘,觉得你定然是个有本事的,所以…。” “哦。”冷言诺轻轻点头,然后明丽一笑,“本公子可不养闲人。” “我会…。”男子立马殷勤的掰着手指头,然后手指又一根根卷起,眼眸极度谄媚,“会吃算不算。” “呵呵…”姚静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猪也会吃。”云落阴不阴阳不阳的丢过一句话。 月流年面色一红,随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姚静之道,“弱美人姐姐笑了诶,真好看。” “花痴。”云落愤道。 姚静之又是一笑,刚想说什么,随后便捂唇一阵轻咳,咳声急急,直听得人心里动荡。 这也是冷言诺明明可以单操急行入云谷郡却不得不乘马而行的原因,这个聪慧的女子,当她带着香叶与清一出现在城门口时,她却不带任何丫鬟于晨曦中盈立而待。 “我能帮你也帮自己。”就这一句话,冷言诺便带上了她,这样一个自幼受蛊毒所苦极度聪慧细腻的女子从未离开过天慕,从未游览过名山大川,从未看过奔腾河流,从未见过山河壮丽与万浪拍袭。 同样只那一句话,一个眼神,冷言诺轻声点头,“好。” 冷言诺拿过姚静之的手臂,手指按于之上,自有一股暖流滑动于姚静之间,片刻后,姚静之面色初定,对着一旁的流年,声音有些苍凉,“我也的确是弱,可当你这弱美人之称。” 流年却突色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一把抓住姚静之的手臂,手指刚把上脉,便“啪”一声被云落打开,“吃豆腐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葱,拿开你的臭爪子。” “你这个凶女人,活该你嫁不出去,你放心吧这天下女人死光了,那些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娶你。”流年似乎怒了。 云落更怒,她这是闹哪们子霉呢,一巴掌就要向流年拍去。 流年却不退不让,红色鲜嫩的唇一嘟,“不就是嫉妒吗?” 嫉妒?云落僵着个动作,落下的掌势凌悬在空中,似乎在等着流年解释,这嫉妒之词从何而来。 谁知,流年无限傲娇的一扬头,“放心吧,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大哥,如果我高兴,允许你追逐。” “呵呵呵…。”云落将手掌放下,哭笑不得,指着冷言诺,“你是说我喜欢她,所以嫉妒你…。”云落怒气突然尽散,一笑,不再理会以流年。 与毛头小子谈嫉妒?简直是有*份。 马车一路不急不慢,车内在云落与流年时而的斗嘴声中,姚静之的轻咳中终于入了洪县。 撩开车帘看着自己初次来天慕时与寒霜在此地…。 微微有些苦涩,那丫头不知道如何了,虽然暗地里一直寻找,可是却终究没有线索。 一入洪县境内天就暗黑下来,冷言诺一行人在一客栈住下。 入住客栈时又发生极小争执。 原因是月流年觉得自己是男子要单独住一间,云落说要监视他,流年不依,说要不就与冷言诺住一间。 “你想得美。”云落怎么看流年怎么不顺眼。 最终,冷言诺出血,一人一间,反正她那京中佳香楼可谓日进斗金,再有她临走前留下的接下去进行的一大堆推广政策,似乎不用靠璃王府,她也是一富婆。 窗户半开,月色倾泄一半。 黑暗中,有劲风自窗外飞来,冷言诺抬手接过。 是谨娘的信,她昨日最终将那方丝帕给了谨娘,如何抉最终在她,谨娘发誓要找出杀夫真凶,之后,冷言诺也设计考问过京兆尹,可是似乎任何事都说得,唯独关于谨娘之夫之事却是心防甚严,连药物都无法让他吐露半字。 冷言诺可不会认为是因为京兆尹心性极佳,坚韧不懈,事过必有妖,如京兆尹这般树倒猢狲散之人,怎么可能是个正直忠诚之人,那就是他背后另有人对他下了更强的指令。 谨娘如今已经与清五清六等人先她一步穿过了洪县,逼进管县…。 空气中似乎呼吸滞了下,冷言诺唇一抿,“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王爷带给王妃一封信。”空气淡淡声音响起,不似清五清六般的轻越也不似清二般的嬉笑不正经,反而给人稳重持然之感。 冷言诺对着虚无淡看一眼,心却不自觉一跳,伸手,“拿来。” 一封由火漆密封的书信赫然落在冷言诺手中。 冷言诺转身,关了窗子,就着月光,拆开信封。 思。 就一个字,慕容晟睿你这个大白痴,冷言诺将信把信封中一塞,没诚意,睡觉。 想到什么,又转回身,对空气中道,“对了,派人好好看着月流年。” “是。”空气中男子话声落后,似乎踌躇半响,又斟酌半响,而后声音悠悠,“不知王妃可有回信于王爷?” “没有。”干脆而直接。 冷言诺难以想像暗中人听到这话时的表情,反正她也管不着了,已经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那就管住自己的手吧。 第二日,天慕京中收到自边境处副将传来的奏折。 言,冷俊青于军营中夜戏女子,被将士当场发现且衣衫不整,副将严苛本想留下冷俊青待朝廷派人处置此事,谁知半夜时,冷俊青便逃了。 原本对于冷丞相意欲谋反之事,边境虽然遥远,消息闭塞,可是自有获取之道,而朝廷念冷俊青为国之忠,不与其父同流合污,并未降其职而谴送回京。 众将虽然听命于冷俊青,却从未想过要谋反,感念皇恩浩荡时,自然一下子心思微起,一个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之人,如今情势安定,况且三十万大军能翻个什么风浪。 一时间兵心已乱,此时营中一小将给严苛献得一计,让严苛暂代主将之职,安抚军心,他毕竟是镇国将军之孙。 严苛亦是大才,终日屈居于冷俊青之下,早有微词,趁此,暗中又做点手脚,冷俊青可谓一朝之间天翻地覆。 而冷俊青确实是逃了,不过不是在被副将捉奸当场,而是真正的冷俊青早已使了金蝉脱壳之迹,不过很不幸的是,在回京途中,纵然小心翼翼,如他这般在外带军之将如无朝廷调令是不能主动回京的,之前柳氏死,上报的奏折又一时没下来。 可是却仍旧在半道中被璃王府的人给劫了糊。 不过,最后还是逃了。 璃王府。 “王爷,冷俊青逃了。”清二在慕容晟睿身后禀道,“他诈死逃脱。” 慕容晟睿摆摆手,指尖轻抚额头,“冷俊青能于青年杰才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本事的,不可能坐以待毙。” “不过,冷俊青逃亡的路线正好是往云谷郡…。”清二欲言又止,“王妃…。” 慕容晟睿眉宇微沉,而后疏然道,“暗二去了吧。” “去了,但是说是要给王妃一个惊喜。” 慕容晟睿回身,清朗如玉的眉宇一松,然后一笑。 而此时,冷言诺一行六人,两人驾马,四人居于马车内。 马车虽然模样平常,可是内里空间颇大,四人倒也是宽松的,当然除了云落与月流年的相互口水战,其它一切正常。 出了洪县,直逼管县,路热平坦开阁,马车速度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进了管县正街。 “弟弟啊,你怎么能如此弃我而去,虽然我身体不便,可是你也不能如此狠心呀。” 冷言诺马车又停下。 清一与香叶皱眉看着拦住马车胡言乱语一幅哭丧表情的衣裳皱巴巴的男子。 车内冷言诺抚额,一会儿认哥哥,这会儿倒好,还来了个叫弟弟的,还是她这个马车是个香饽饽,人人抢着进。 “哥哥是吧,进来吧,弟弟没有嫌弃你。”说落,冷言诺手一招,刚才还在哭的男子便被冷言诺一招给带回了马车内。 马车内一进间倒有些拥挤起来。 男子身着一身皱巴巴的衣裳一幅落魄书生样,似乎云里雾里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拽了进来。 “自己找位置坐,别客气。”冷言诺看了眼月流年,看什么,招呼兄弟啊。 月流年面色讪讪的看着落魄书生,“弟弟好。” “扑哧。”没忍住笑的是冷言诺云落与姚静之还有车外的香叶。 落魄书生僵白着张脸,看着比自己小上半伦的明丽男子,一双眼睛眨着,似乎在说,小兄弟你刚才叫我什么。 “哦,哥哥好。”月流年低声嘟囔一句什么又抬起头流利喊道。 “我不认识你。”书生答道。 “你管我大哥叫弟弟,我管我大哥叫哥哥,所以咱们三人哥俩好,我叫你哥哥,没错啊。” 冷言诺看着月流年自顾自的理亲戚关系,额头掉落一地黑线,她不过换了一身男装,长得是帅了点美了点,如珠如辉了点,可是为什么招惹两个男子一个成了她哥哥,一个成了她弟弟。 她何时如此受欢迎了,早知如此,当初还窝在丞相府干什么。 而此时,冷言诺却注意到云落那一道将她上上下下如扫视器打量般的眼神,眼神清楚的向冷言诺传达着,冷言诺看你如何向晟睿解释。 冷言诺看了眼月流年,又看了眼书生,然后一笑,“留下可以,和他一样…”说话间指向月流年,“洗衣,做饭,上刀山下油锅外带刷马桶。” “什么。”书生张大双眼睛,然后摇摇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说话间便要向车帘口而去。 “本公子的车你以为是想进就进的。”冷言诺语声突变,微微压低的男子嗓声一变,就显得低沉而威胁。 男子动作一僵,随后极为变通转身一笑,“哪里话,哥哥就是为照顾弟弟而来的。” “不不不…”冷言诺轻轻摇摇头,手指一伸,“照顾我们的小弟弟。” 据说,曾经有与此马车擦身而过,听到一句如杀猪般的尖叫声,尖叫声可直达地下五千里。 姚静之对于冷言诺突然收留的两名男子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偶而会将眼神停留在二人身上一瞬,然后转开。 云落自从书生来了后,一下子觉得心里也舒坦了,看冷言诺也顺眼多了,因为这一看就有恋哥癖好的月流年横看书生左看书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那咬牙切齿模样顿时觉得好圆满。 马车一路行到了青水县,众人下车休憩,看着横亘于众人面前蜿蜒而下的河流,冷言诺突然开口,“好像通往蓝家的凤凰山就是在此处分界。” “大哥你真聪明,这你也知道,我听说这蓝家有好多古武秘籍,前阵子还听说蓝家主入了京,一曲剑舞惊艳天下,结果被璃王妃这半路杀出的黑马给弄得下不来台…。”月流年滔滔不绝的讲解见闻,完然不知身后人已上了马车,就要离去。 “哎,等等。”月流年快速爬上马车。 可是等了半响也不等马车离开。 “怎么了,怎么不走。”月流年催促道。 冷言诺不以理会,而是抬起头深深看了眼眼姚静之,“我先去凤凰山。” “好啊。” “我反对。” “不要。” 冷言诺看向说话的众人 ------题外话------ 第一卷开始,妞们静请期待,放心,激情阴谋那是必须没哈~~~   ☆、第二章 戳你肥臀 月流年一阵欣喜。 云落依然反对。 落魄书生突然有了反抗的气势,可是在接收到冷主方诺看过来时又瞬间耷拉下脑袋,声音低若蚊蝇,“我同意。” 冷言诺满意一笑,这才看向姚静之,“如果你是楚浴染在此处面对同样的选择你会如何选?” 姚静之淡色朱唇一抿,“定王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我身上的蛊毒就是当年定王妃所制,而且,传有每代定王活不过五十这也是事实,可是这一代定王却只活到三十六…..” 冷言诺抬头,“我知你有满腹经纶,绝非寻常女子可比拟,此次你出来不可能毫无准备,荣国公府与瑶华公主能让你单独出来,必有后手,我让云落与清一香叶随你去,香叶精通药理可随身伺候。” “小姐….”香叶撩开车帘看着车内的冷言诺,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不过,你一人确定可以吗?”冷言诺眸光紧锁姚静之,面显关忧。 良久,姚静之轻轻一点头,“放心,我在云谷郡等你会合。” “一定。” “诶,等等,我可是出来保护你的,你就这样把我打发去,我不同意。”云落忙插话道。 冷言诺一拍手,不理云落的反对声,“好,我已经安排人先行你一步,你到达云谷郡之时,他们自然会与你会合,你万事小心。” “好。” “洛言,我说了我要留在你身边。”云落再次高声抗议。 一旁月流年却笑嘻嘻道,“云落姐姐,你担心个什么,小爷我都说了不抢你男人,我都叫他大哥了,又不是断袖,你安心去吧,我一定好好保护大哥。” “有你在我才不安心。”云落一点不给月流年面子,月流年摸摸鼻子,有些悻悻然地没有生气。 姚静之却开口道,“你已经暗中派人守在我身边,无妨,就让云落留下吧,估计她随我们去也不安心。” 冷言诺看了眼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云落,低头微思,“那好,云落留下,香叶与清一你带走,这辆马车你也带走,我自有办法。” ……… 直到姚静之的队伍离开老远,冷言诺这才看向身旁落魄书生,目光在他皱巴巴的衣袍上停留一瞬,而后道,“这衣裳太倒老催的,换了吧,还有,你应该有马吧。” 话落,一幅似笑非笑的看着书生。 书生一个冷然,紧盯冷言诺半响,似乎有些挫败,然后将两指放于唇边,一声呼哨穿越天际。 紧随而后,一阵马蹄声踏踏而来,脚劲刚毅生风,一听就知是上好名驹。 一旁的月流年却一幅欣喜的看着突现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几匹马,只差口水没落下来。 “纯血马耶,好大手笔,我果然跟对人了。”一边说还一边两眼亮起小星星。 远处,一劲装男子领着四匹马由远及近而来。 云落唇瓣一撇,“明明就是算计好的,早就决定去蓝家了,还装什么,还不是不乐意蓝家主在京城得瑟,日日在晟睿身边晃悠。”云落突然觉得心情极好。 冷言诺毫不理会聒噪的云落,心道无忧阁的二当家是怎么掌权至今的。 男子把马放下后,朝冷言诺与白衣书生恭敬一礼,只是相较于白衣书生,对冷言诺的礼更为恭敬些。 礼毕,也不言语,驾着自己的马又如来时般离开。 冷言诺与云落白衣书生翻身上马,正准备举鞭前行,却见一旁的月流年此时站在一匹马前耷拉个脑袋似乎有些头疼,同时听得他低喃声响起。 “马儿啊,马儿,今次是特殊情况,本小爷呢虽然不会骑马,但是自幼天姿聪慧,能当你纯血马兄一载,不会辱没了你,这么多人,麻烦给点面子,不要把我给丢下来,你好生待我,我一定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说向东,哦,那得听大哥的……” 听着月流年在马前碎碎念,云落极为不耐烦的一马鞭拍在草地上,“你倒是走还是不走,不走,闪人。” “不要,我要跟着大哥走江湖。”月流年此时无比执着,然后又向马近身一步,再一步,再然后,可怜的抬起头,泛着那一又明亮青嫩的大眼睛看着冷言诺,“我不会骑马。” 冷言诺抬手一抚额,她这是顺手带了哪根葱,于是下一刻,冷言诺手一抬,“两个选择,要么与书生同骑一骑要么与云落同乘一马,要么自己走十一路。” 十一路?“什么是十一路。”月流年充分发挥他的求知精神。 冷言诺勾唇一笑,极其魅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一转一百八十度,手指做腿行动作,“这样。” “扑哧”云落一拘袖子望着天蓝白云飘,满是幸灾乐祸,“没想到啊,你还有怕的事情,先申明,本姑娘可不与你同乘一骑,以免闻得奶味。” “你才奶味。”月流年一幅早就猜到云落的不赞同的答覆,立马可怜兮兮的看向书生,“大….” “我不喜生人。”冷冷五个字,最后熄灭月流年的希望,随后,下一秒,月流年满含深切之眸光,极度发挥他的美男本色,又夹带恰到好处的可怜的看着冷言诺,“大…..”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冷言诺似乎也早料到是这个结果。 月流年转瞬满血复活,“你说你说。” “他日,若我有所求,你必应我。”冷言诺含笑开口,却认真而专注。 月流年一双明眸嘀转半响,似乎也不吃亏。 一旁云落却在冷言诺话落后眸光微带复杂的看向冷言诺,冷言诺何以会说这样的话?又将目光落在月流年身上,没看出些什么。 “好,成交。月流年可不管谁的心思,一拍胸脯应得干脆。 “那,来。”冷言诺手一支。 “好嘞。” “不可以。”与月流年流利的应答声同时响起的是云落的反对声。 “放心啦,都说了,小爷我可不是断袖。”说着朝着冷言诺伸出的手脚一点,坐于冷言诺身后。 于是在云落不满的眼神中,冷言诺一拍马背,纯血宝马一扬马蹄,迅急而稳。 云落见不能阻止冷言诺,只是不甘的看了眼书生,“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吃醋。” “见过,见过。”书生对着云落满是笑意的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急速穿梭在官道之上。 纯血宝马不愧是千里名驹,一连急行八天八夜,中途少有停留,路径六州县,终于到了凤凰山脚下。 凤凰山的确人如其名,形如凤凰,远远高耸入天际,周围郁郁葱森,轻雾茫茫,当真如一金色凤凰坠落凡间普惠众生。 “越过这座凤凰山就进入了凤凰山的市集,凤凰城,蓝家就在凤凰城时,我们先去客栈休息打听打听。”云落望着前方层层叠墇,青绿山被,表情认真起来,而偏头见正好看到月流年正一幅痴迷的看着冷言诺,手中马鞭又是一挥,“醒神了,没断奶的娃。” “我知道你这是嫉妒,嫉妒我刚才与哥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我不与你计较。”月流年靠在冷言诺背后,一幅挑衅的看着云落,刚想再来个得意的眼神,便觉身子一空,空气中一个旋转,再一睁眼,面前赫然对着书生一长五官分明还算俊逸的脸。 “以后对她,客气点。”冷言诺手一指云落,然后对书生道,“书生,交给你了,不听话就收拾。” “好。”书生永远都字声简洁,却清楚明了。 然后,书生如拎小鸡般将月流年给拎了下来,牵着冷言诺与云落与那多余的一匹马朝旁边树林深处走去。 翻山就至,不可能再骑马,待书生回来,一行四人便往山中而去。 此时正值天初在亮,晨曦露水未散,山间气息清然,露水沾衣,小小道上荆棘满布,一看就是少人行走。 “这儿气息真好闻。”月流年由衷感叹。 “诶,你家乡没这树这山?”云落有些好奇。 “我家当然有,不过他们都不…..”月流年话刚说一半,突然闭嘴,眼光一瞪云落,“想套我话,没门。” 转眼又笑嘻嘻道,“如果是大哥问我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落冲冷言诺点点头,问吧,问吧,快问吧。 “我没兴趣。”冷言诺说话间全然没有看月流年,而是突然一抬手,做一禁声手势。 在场四人除了月流年武功弱些以外,其他皆是高手,自然发现异常,纷纷足尖一点往旁边茂密处一闪。 月流年紧随其后同样埋身荆棘藤中。 不多会,便闻前方杂踏声而来,隐约还伴有女子哭声。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亲娘要照顾呢。” “唔….唔….”似乎是女子嘴被堵住但是却依旧想要发音的样子。 “呜呜….” “吵死了。”男子的声音冰冷而不耐烦。 月流年拳头紧握,看着自前面处路过的几名押着柔弱女子的黑衣男子,一愤概,然后在冷言诺刚欲抓住他的动作下,跳了出来。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月流年底声充沛,英雄气概,端得正义凛然….然而,下一秒月流年面色一僵,转瞬义愤填膺的面色一变,讨好道,“你们真有兴趣,真是令在下佩服,在下告退,不打扰,不打扰,我路过,路过。”说着便要后退。 谁知脚刚行一步,便被明明还隔着十几米远的当先一位男子一手拎起,“多管闲事,找死。”说着,将月流年在空中一扔,那力度夹着内力,这月流年武功分明低男子许多,被这内力冲撞的生生在空中就划过一抹血色,这要是真被掼在地上,不死也得残废。 下手真狠,下一刻,冷言诺身起,可谓虎口夺人,如灵幽般轻轻一接,月流年早已面色惨白,看着冷言诺,似乎这相处几日以来,第一日有了愧疚之心,“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冷言诺没有领会月流年那一小丢丢的愧疚,而是将月流年随手丢给正从草丛中起身的云落与书生,这才望着对面一袭青衣长得眉目俊挺却浑身气息冰冷的男子。 “不过是路过,阁下下手可真是没个轻重。”冷言诺语气不满。 “哪里来的….” 当先的青衣男子一抬手阻止身后四名男子的话声与动作,这才看着冷言诺,“阻挠我者,都得死。”话落不待众人反应,便身飘起,如一道亮而利的箭直朝冷言诺面门而来。 倾刻间,冷言诺便感到对方那丝毫不隐藏凌厉外放的杀气都染化这一围荆棘。 男子似乎也不想恋战,一边对着冷言诺出手,一边让对自己属下一个眼神,四名男子倾刻间围上云落与书生。 而月流年则被丢弃在一旁,甚至无人去理他。 在男子掌风即至时,冷言诺头微偏,然后,手抬起,同样一道掌风扫向男子,男子轻微一个趔趄,显然是没料想到冷言诺武功竟如此之高,不过,意外的眸光不过一瞬,下一秒,男子空中一个翻身,脚似携带千斤,夹着呼呼烈风对着冷言诺正要落地的腰间而来。 置之死地的全力一脚,若被踢中必然离死不远,正与人交战的云落看得心惊,书生眼底却流过一道光束。 一旁月流年只是捧着小心肝担忧的看着冷言诺。 而下一刻,冷言诺极其诡异的身子一扭,同样一掌携泰山之势压向男子。 见冷言诺转瞬间便占上风,月流看看向一边交斗的云落与书生,二对四啊。 “诶。”被晾一半的月流年一抹嘴唇上的血,他这是被嫌弃武功弱吗,人家都不打算对他出手? 而这边青衣男子眼见不过几招,自己属下就被云落与书生两人给招呼了,眸中对书生男子多看了一眼,很明显面前这黑衣男子是头,这黑衣男子交手几招他便看出武功高于自己,可是这白衣书生的武功却也丝毫不逊于这黑衣男子。 眸底亮过一抹光,青衣男子险险躲过冷言诺的攻击,另一支手却伸手入怀…. “扑…”刀剑入肉之声,林间一刹那间安静下来。 青衣男子躲倒在地的四个属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被一刀捅破腹部的青衣男子,然后再看到,冷言诺轻轻而缓慢的抽出匕首,甚至于嘴角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是想拿这把匕首吗?” 四周更加静滞,青衣男子入怀一空,看着自己入腹只留匕头的匕首,眼底一怒,似乎不觉腹部有伤般,身姿顿起,于半空中,突然开始急速旋转。 空气刹然冰冷,半空中,青衣男子突然面色陡然一变,竟似有同归于尽的想法。 更是让周围他的四个属下一怔。 而最之前那哭泣求饶的女子早就被吓呆了。 冷言诺暗道不好,这把匕首一看上面就抹了毒,这男子心不可谓不狠,想必他对自己的东西深有了解,她插入时又是对准腹部扭动,所以这青衣男子即使活下来,也是会武功废一半,眼下这模样看来是要发信息。 她们才初来凤凰山,还未进城就人所周知的,于接下来的事情极为不顺,思绪起,冷言诺同样身聚起。 掌间瞬间夹着凌厉化千万柔骨的风,在即将接近青衣男子面部时,突然掌变拳,然后只留一指尖。 青衣男子受了伤,似乎也处于极度震惊中,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做些什么,眼下见冷言诺那看似没有任何威力的一招,甚至看着那指尖盈盈闪着的光,心猛一跳,冰冷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惶然,而后,下一秒,那指尖以他比不得的速度,轻轻在他额头一点。 轻轻一点,却瞬间震毁五脏六腑,青衣男子连声痛呼都来不及,自高空如断线般的风筝,一下子变得柔软轻无物。 “砰”身体落地的声音,压坏一方荆棘杂草。 而另一边四个男子在还未张口说话之时,便被白衣书生不知从哪儿抽出的剑,一刀一个给毙命了。 突然之间,五具尸体摆在众人面前,不理会一旁早已呆吓不再言语的女子,书生在冷言诺的指示下很快将尸体脱至密林处藏了起来。 一切处置完毕,书生走了回来。 “唰。”清剑击鸣。 冷言诺剑光直指书生脖劲,面容冷而绝然,“不要妄想试探我,本公子不喜欢,不要有下次,若有下次,谁也保不得你。”字迹清晰,眨眼间,剑又被冷言诺不知收在哪儿。 一切动作语言快而干脆,云落面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书生一眼,没有言语。 月流年早就被冷言诺刚才的凌然霸道气势给震服了,不只是倾刻杀人,武高高绝,更是对书生那不容反驳与背叛的表情。 噔噔的月流年眼中露出小星星,“大哥,我好崇拜你,你好厉害,你教我武功吧。” “啪。”冷言诺一掌拍向月流年脑袋,“下次给我安份点,不然我可不带闯货物品。” 月流年有些委屈的看向云落,自己乖巧可人,生得是玉树临风,怎么就像货品了,偏头间却正见云落以嘴形无声道,“活该。” 再看书生,书生似乎刚才被冷言诺“吓”住了,一直低着个头。 冷言诺向那呆了的女子走去,取出女子嘴中阻声物。 “说。”一个字便令女子从呆然状中醒过来,抖抖缩缩的看着冷言诺,“你们竟然….杀了他。” “他们原本要带你去哪里。”冷言诺直奔主题,开玩笑,看那身气势与装扮,她也知道,她杀的人绝不普通。 “我,我不知道,我本来在山林中寻药草,就被他们抓了来,说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当药什么的,还说有人可能不会满意。”女子话口一开,语言便开始流利起来。 冷言诺眼眸一眯,又淡淡扫了眼女子,只这一眼,却见坐在地上的女子面色一红,“公子救了小女,小女我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啥?冷言诺面色瞬间呆滞,这就是古代电视里那些英雄救美后以身相许的戏码,没想到今朝她也能遇见一回? “你…..” “他是我的,你哪儿凉快哪儿呆了去。” “休想打他主意。” 异口异声同时响起的是云落与月流年。 云落上上下下极为嫌弃的扫一眼地上女子,嘴角一跨,伸手一指冷言诺,“他是我的人。”可是看着冷言诺的眼神,完全是一幅,你怎么这么招情债。 云落同样上前对着地上女子道,“我大哥是我的。” “滚。”云落对月流年的占有欲毫不客气。 “我才不滚…..”月流年抢白。 眼看二人又要拉开弓的趋势,冷言诺抬手一抚额,对着上的女子道,“你若想活命,听我的,现在回家,不要说今日你所看见的事。” 女子看着冷言诺怔愣片刻,随即面色越来越红,最后再一低头,娇羞道,“好。”言罢,起身,“不知公子是要进城吗?” “嗯。” “城里最近热闹,我家住西巷百里左转,随时静候公子。”话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冷言诺苦笑着看看天,她这是的招了哪株桃花呀。 不知道某人有没有招桃花。 待女子远去,冷言诺回头看了眼书生,目光最后落在月流年身上,“下次给我镇定点。” 意思自然是太惹麻烦了。 于是四个又将地上扫寻一遍,确定看不出异常方才向前走去。 越过山头,终于下山入城。 凤凰城的确热闹,小贩们走街蹿巷,酒肆里声声连,说书棚里人声鼎沸,吆喝声,议价声,此起彼伏。 没想到凤凰山下的凤凰城竟如此热闹。 冷言诺一行人刚站在一家客栈门前,便见一不辩男女之人突然从客栈里面蹿了出来。 “你这个死小子,给我站住,老娘今日一定戳你肥臀让你知道什么是家风。”闻其声,便见其人。 一胖形妇人一手插腰,一手拿菜刀,立在客栈门前。 跑至一半的男子却突然回过头,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后落在冷言诺面上,“你不信你问他们,我昨晚是不是与他们一起喝酒,就,最中间那个黑衣男子,你问。”体形肥胖的中年男子一指指中冷言诺。 扫人顺着自家相公的目光看向冷言诺,眼神满是,你又糊弄我吧。 “这位想必是嫂嫂吧,的确昨夜我与大哥对酒当歌,只叹人生错遇许多年,知己难求啊。”冷言诺双手一拳握,对着妇人一见礼。 妇人却不看冷言诺而是看向云落,目光在其身上不断搜询。 “哦,这是内人。”冷言诺连忙拉过云落。 妇人面色一松,“也是,胸小,屁股小,小脸儿尖瘦一看就不是旺夫相,难怪你如此瘦弱。”妇人放下插腰的手,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势。 云落的面色也刷的一白,冷言诺同样无语至极,手中用力,暗示云落稍安物躁。 而一旁的月流年却最终“扑哧”狂笑出声。   ☆、第三章 雷堂示好 “啪。”躲闪不及的月流年受了云落袭向自己头上一拍,立马言语相讥,恶寒道,“你胸小又不是我说的。” “嗯,看看,还是个泼辣的,不过,这性子我喜欢。”妇人言罢上前轻呢的挽住云落的手寒暄起来。 冷言诺原以为云落会不情愿的退开,谁知人家比妇人还自来熟。 “姐姐好,我家相公与你家相公一直交好,此次来凤凰城怕是要打扰了。” 冰个,冷言诺喜欢聪明人,尤其是此刻的云落,的确,男子与妇人虽然言行如市井小民,可是那浑身气势与着装一眼可看出非富即贵,眼下还有什么比能得本地人奉若上宾更为让人满意的。 不过,这声相公还是让冷言诺轻微的抽了抽嘴角,而一旁的月流年心有不甘的瞅着云落,那模样大有一副,我要是女子,我现在也叫大哥相公。 “难怪那死小子昨夜彻夜未归,原来是难得见面,这敢情好,走,回府。”妇人手势一喝,其身后客栈里面刹时涌出一批身手矫健男子躬身于妇人身后。 而站得老远的中年男子没想到这年轻男子还真敢认,而他家夫人还真敢说,一直交好,屁,他只不过想顺手拉过抵挡一时的,怎么成了这情况。 说着,便见妇人领着冷言诺四人上了一辆极其宽大的马车,其身后一批矫健男子紧紧跟随。 而中年男子最终还是扭一步步过来满面赔笑的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体形稍胖,也难怪刚才妇人有此一言——戳你肥臀。 上了马车,中年男子也只得硬着头皮极度熟稔的与冷言诺寒暄。 不过这寒暄有多少打探成分就人各有知了。 “兄弟啊,一夜醉醒就不见你踪影,心觉招待不周,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去了何处,没曾想…。” “哥哥这样说得真是让洛言不敢当啊。”冷言诺含笑抱拳谦虚,自报姓名。 洛言?中年男子心中一叮,传言中身世成谜身份更成谜的洛言公子。 “兄弟过谦了,这回来了我蓝家云堂可得多多停留。”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冷言诺的表情,自己已经自报身份,可是对方面上竟看不出丝毫波动,似乎堂堂蓝家云堂在对方眼中亦不过如此。 对或是对言根本不知道蓝家云堂。 熟不知,冷言诺向来是心里越惊讶,面上愈是云淡风清,标准一脸笑。 蓝家共分四堂,风云雷雨。各一掌堂之主,全是蓝家自身嫡系一脉,堂上设有四长老,四长老之上有家主。 堂下又分各属派系,蓝家世承百年,其中最看重的古武精神让蓝家一直屹立百年,最初时亦是侠义之道,自从三十年前子孙后代妄想插手朝廷而退隐时便一直不再有特别消息传出。 面前这位被老婆拿菜刀追着骂的竟然是云堂堂主,蓝惊云。 之前读玉无忧递来的资料时可没这么一说啊,估计玉无忧都不好意思写进去吧。 眼下看这些一个个身手不凡,必然是勤练有加啊,说他们没心思再入朝她都不信,况且如今京中还有一个蓝家主呢。 不过呢,没关系,后院放火这种事,冷言诺向来干得乐此不疲,你不仁我不义,你仁义,我奉陪。 马车一路行着,突闻车外议论声不断。 “哎,你怎么样,入选了没。” “没有,太严格,我刚经过初选,第二场就被刷下来了。” “我运气还好,进入了第三场…。” “……” 入选?冷主诺眸光微闪,看向对面的云堂堂主蓝惊云,“蓝家最近有大事?” 蓝惊云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黯然,车外之言论他自然也听到,遂笑道,“是雷堂主在招外来弟子,进蓝家习武。”这句话蓝惊云倒是说得实诚,没有任何隐瞒,似乎对冷言诺等人戒心松驰不少。 毕竟身世成谜又气度如此雍容精贵的人绝不可能是寻常小民,能攀交定然是乐意至上的。 “雷堂?”冷言诺细嚼这两个字,她自然知道,现任雷堂堂主正是蓝子的父亲。 “我们风云雷雨四堂每一年都会进行小比,赢者每一年在小比之后都可以大肆招收人才进名下的堂,还可以得到四长老的支持进入练武堂,学百家武,百家学,再进红门阵。” 哦,冷言诺点头,其实说白了也就是状大队伍。 经过几句言语试探,蓝惊云也觉得面前这个也是个人精儿,只要无关大害,相告亦无妨,倒还落得坦荡的名声。 冷言诺看着蓝惊云,不用说了,这个云堂一定今年失利,失去招揽人才的机会不说,更没资格进入练武堂,红门阵。 “这不是云堂主的马车吗?云堂主好,云堂主夫人好。”马车突然停住,前方响起一排问好声。 声音很洪亮,很整齐,只是有些诚意不佳。 车内,蓝惊云哼了一声,对车外道,“一群毛头小子,十丁走。” 十丁是赶马车的车夫。 “诶,云堂主怎么就要走了,莫不是又被夫人给…。”另外一道中气十足又略带戏谑声音响起,打断了本来就要举鞭拍马离开的十丁。 车子稳稳停着,车外人声嘲杂,看样子人似乎挺多,冷言诺伸手将窗帷挑开一丝缝,只见前方排了好大一群人,直接将马车给阻住了,而一旁最里围坐着几个人一边在登记一边在说什么,有点像现代的大型面试会什么的。 而在旁边“雷堂”两个字虎虎生威,霸气外露中两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夺人眼目。 刚才中气十足说话的亦是个中年男子,看其装扮气势,与走出来时人群自动隔开,可见身份不低。 “本堂主今日有贵客就不和习副堂主多聊了。”蓝惊云虽然嘴上说着客气话,可是明显的听出话中距离之意。 一旁的堂主夫人鼻子哼着气儿,一声嘀咕,“一众趋炎附势的,不过是连续三年失利未任何出彩就如此…” “夫人…。”蓝惊云一声婉转轻叹,似乎面色上也有些挂不住。 连续三年失利?冷言诺心里估算着,也难怪。 “哟,有贵客,那可不能打扰,这云堂近些年门庭冷落,公子又…。”话说到此,便不再言声,可是却恰到好处的让人浮想联翩。 而马车内气息陡然一冷,云堂主夫人郁氏就要冲下马车去,却被蓝惊云看似轻柔却实际快速伸过来的手一抓,随后眉头一叹,“与他们计较做什么。” 冷言诺虽然不知具体情形,却也从蓝惊云与其夫人面上看到一线难言的隐情。 “这贵客不知是何人呢?”马车已被一大群人围住,之前那些冷言诺看去身手矫健的弟子似乎面色也不太自然,可是却依旧护着马车,岿然不动,由此可见今日之情形怕也是早已习以为常。 堂堂一堂堂主竟被一个副堂主含沙射影奚落,这事可有意思了。 “今日我们雷堂正在招收弟子,云堂主如果有好苗子,也不妨送过来,毕竟这也是小比失利之后的承诺,雷堂一定…。” “不过一个小小副堂主,便公然在正堂主面前大言不惭,也不觉失礼,本公子今日当真是长见识,这蓝家可真有家教。”低沉好听又微带压迫的语言自马车内传出。 车外,那个领头的副堂主原本一幅得意面色立马飘忽一片青色,他为如今蓝家众人簇拥的雷堂副堂主,自来被人谄媚赞扬惯了,还无人敢如此于他面前说话过,况且蓝家以武为先,能为雷堂副堂主,自然武功不差,不过顷刻之间的手中劲力便有蓄势待发之势。 “这位贵客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副堂主语气低沉起来。 “本公子初来凤凰山,闻凤凰山有归隐百年世家蓝家,当年也是风声雷动,怎么的如今看见全然不是一个模样。” 冷言诺语声依旧飘出去,没有任何动作,雷堂副堂主便面色剧变,手中劲力在空气中一散,无人察觉。 可是居于冷言诺对面的蓝惊云却面色突然复杂起来,他当然知道刚才顷刻之间,冷言诺内力外放,这副堂主怕是受了伤,于此时此刻他都还未摸清面前这位洛言公子的底细,虽然他明显是在帮他,可是…… 相较于蓝惊云的弯弯绕,郁氏倒是来得痛快得多,面上笑得好不风光,看向冷言诺的眼神都是从先前“瘦弱”上极大转变。 云落面上没有什么特别惊异的表情,似乎猜到冷言诺的反应,作为冷言诺最为忠实的附庸者月流年,此时正两眼冒光的盯着冷言诺看,他家大哥太霸气,太有深度,此次出来英明啊。 而一旁的书生一幅自我封闭的模样,一句话,这位大哥有些冷。 不多久,马车便在一府门前停下,不同于天慕京城府邸气势富贵或磅礴,亦不同于刚才所见雷堂的树大招风,云堂看上去甚至有些俊雅清逸,不像练武的,倒像是书院。 府邸落于云堂后面,前面估计是议事训练弟子的地方,不过看上去的确有些精简了些,虽然之前在雷堂门前有弟子言出不敬,但是这一群一看身手不错的弟子似乎对蓝惊云却极为信服,一应差谴言语恭敬又毫不含糊。 而入住府邸之后,冷言诺也才明白,为何之前雷堂副堂主出言不敬蓝惊云都可以忍耐而情绪无波,说到他儿子,就…… 远处,亭台水谢,有男子不过十七八岁,却目光生怯,远远看见冷言诺等人过来,便退了开去,神情呆然又怯弱。 这是别人的家事,冷言诺自然不过问,郁氏为谢冷言诺言语之帮,不管后面会带来如何隐患,依旧于亭中盛却相待。 “公子想来也不是个寻常家的,我家那老小子都与我说了,不过你初来乍到就得罪了雷堂副堂主,可要小心些,那人心眼狡小,瑕疵必报。” “蓝堂主与夫人竟然愿意请我入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冷言诺一语迂回,说白了,本公子打定赖上你们家,不过,你们不吃亏啊。 不过冷言诺也疑惑,虽分风云雷雨四堂,可是这四位堂主都是亲兄弟,为何会有如此隔阂,难怪之前慕容晟睿曾与她说过,蓝家关系错综复杂,运得好,得一助,运得不好,前路堪忧。 蓝家的相处是一直如此,还是如今才变成这样?若此,蓝子此次进今当真只是为了蓝家以后的名利虚华,还是为了慕容晟睿,抑或……冷言诺心思一凝,面上不动声色。 目光状似无意的扫了眼一旁远远坐着的蓝惊云儿子。 郁氏这时转头看向自己儿子,才道,“这孩子先天不足,与常人不同,所以平日里我们都不让他出府的。” “哦。”冷言诺点头,并无任何轻视之意,自闭症,没想到古人也有自闭症。 而这厢郁氏盛情款待,转瞬云堂门口,来了一大拨人。 云堂前殿许久未如此热闹,一下子感觉人声都快掀翻屋顶。 大殿内蓝惊云与坐在其一旁的另一名稍胖,五官三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抱茶寒暄,在他们两边各站着一批精装干练的弟子。 “听说三弟府上来了一位贵客,武力不俗,连我副堂主都甘拜下风,不知是否可以引见。”蓝惊雷声音比之云堂主要开阔粗壮许多,一声三弟却全然没有真正的兄弟亲昵之义。 蓝惊云品了口茶看着一旁的蓝惊雷,一幅老好人般笑着开口,“这,不过也是相谈有缘,人家四处游历,暂住我府邸…。” “惊云这是在推却?他可是伤了我的副堂主。”蓝惊雷突然冷不丁的幽叹一口,不知话中深意。 冷言诺带着书生一出现在大殿门口,便见到两边弟子呈对立之势,两位稍胖中年男子言语交锋,当然,显然的,蓝惊云落下一道。 “嘿嘿,蓝叔叔真是的,这喝茶也不叫我。”冷言诺低沉好听的男声自大殿门口响起,而后抬脚入内,眼光扫都未扫向两边弟子。 蓝惊雷看向来人,眼睛微微一眯,审视的目光将冷言诺从上看到下,而一旁的书生一幅不着痕迹的厌弃的看了眼蓝惊雷,神色有些不豫。 冷言诺坦然而视对方的打量,然后在蓝惊雷摸不准心绪的情况下一笑,“蓝家主是想要找女婿了吗,虽然在下一介男子,雷堂主如此‘关注’倒让在下有些局促不安呢。” 蓝惊云扫了冷言诺,从头到尾,姿态清贵坦然,哪里有局促不安的模样。 蓝惊雷收回目光,面色不显尴尬,倒显一幅万事无碍的样子,极度亲切道,“今日听闻我副堂主说公子武功高绝,不知可听说我雷堂正在广纳贤才之事?” 而蓝惊雷一旁的副堂主此时面色较之之前的确有些灰白,明显是受了内伤。 “广纳贤才?”冷言诺坐在一旁的坐位上沉思,“倒是有听说,在下原本想…。不过雷堂门槛太高…。”话落瞟了眼蓝惊雷身后的副堂主,意有所指。 蓝惊雷自然明解其意,“之前雷堂门口这事我也有听闻,想必是一场误会,公子既然有此心,又何必屈居于云堂。” “屈居云堂?”冷言诺看向蓝惊云,一幅不解之态,“房子很大,下人很得力,嗯,弟子很听话,不算屈居。”言下之意,云堂教人有方。 蓝惊雷面色有些尴尬,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的副堂主举白旗吗,可是,偏头一看副堂主那十分不甘愿的神色,面色犹豫。 冷言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向上首面色变幻的雷正堂主与其副堂主,再一扫一直坐观一边喝茶的云堂主,得,人家一幅不管不问的模样。 没关系,本姑娘今天让你做决定。 “听闻洛言公子身家雄厚曾经于天慕京城一掷千金,不知师承何方,府邸何处?”蓝惊堂笑得一幅好善。 冷言诺轻轻一笑,如姿容颜更如梨花飘开,“此次出来游历,家中自有交待,万不能凭家底在外…。”冷言诺说着朝蓝惊雷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要低调。 “哦,应该应该。”蓝惊雷身子往后微仰,一幅了然之态。 “哎,得,想来雷堂主与云堂主还有要事相商,在下就不打扰了。”冷言诺言罢,起身,一幅轻轻然的就要抬步离开。 蓝惊雷手一招,其身后副常主忙上前,“之前一事,多有得罪,还望洛言公子见谅。”副堂主低着头,一幅知错还望冷言诺海涵之态。 冷言诺停住脚步,看着副堂主,“副堂主这是何意?” 副堂主又将腰变得低一点,“是习才之间言辞不当,还望洛言公子不计前嫌。”说着,竟“啪”自煽一巴掌。 声音轻脆振聋发聩。 大殿中的弟子都微微有些震憾,堂堂雷堂可谓人人争相附庸的副堂主竟然在一年青男子面前自煽巴掌,且雷堂正堂主还坐在上首看着。 这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啊,除了云堂一些弟子,雷堂那些弟子自然不清楚。 副堂主任嘴角血痕留下,亦没有抬手去擦拭,只是恭敬的低头,一幅冷言诺不满意,他还会再继续煽的模样。 而一旁蓝惊云显然也没料到一幅自我独大的副堂主竟然自煽一巴掌,可是神情间亦不见欣喜,反而看向冷言诺的眸光平添一丝担忧。 “今晚,我们雷堂还特地特宴款待公子,公子可千万要移步前言。”蓝惊雷一幅刚才那一巴掌没存在过似的,起身,朝冷言诺热情相邀。 冷言诺勾唇一笑,本不想树大招风,可是事情总有转化,如果之前她不肯定,经副堂主自打一事,冷言诺算是明白了,如今蓝家急需人才,自己若是采用隐忍政策,反而适得其反。 不过…… “不过,在下初进凤凰成就听说雷堂主女儿不仅长得天姿国色,更是从这一代年轻辈中脱颖而出,担任这一代家主,有机会倒是要见上一见的。” 闻言,蓝惊雷面色微微一变,眸光紧钉冷言诺半响,才道,“在下是有一女现任家主,不过前些日被派出去游历了。” “哦,不知在下可有幸娶得如此绝色?”冷言诺双手一拱挑眉询问好不直接。 其身后的白衣书生一直表情有些冷的面容终于升起一丝情绪,好笑的情绪。 蓝惊雷亦不慌不忙,掩饰好面上不悦的情绪方才道,“可是听闻洛言公子不是携带夫人而来吗?” 冷言诺摆摆手,“雷堂主多虑了,正牌夫人那自然是不行的,纳个妾我夫人还是会以同意的,放心吧,真要是入了洛家,在下…。” “叮…。”一声响,只见雷堂主带来的弟子刷然的亮出剑,横眉看着冷言诺,冷言诺丝毫不慌张微微一笑,“这是做什么?” 蓝惊雷紧盯冷言诺半响,见其确定一幅倾仪之态,而后一笑,手一招,其弟子收回剑,“小女心高气傲,这做…。一事,想来不妥。”蓝惊雷几乎是咬着牙吐了一句话,他的女儿是谁,蓝子,这一代的翘楚,也是自己雷堂在四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壮大的本钱,如此女儿怎么可能给人做妾,要嫁也是嫁给天慕京城那位。 相较于雷堂主这边弟子的怒色,云堂主那边的弟子就差没笑出声来,这洛言公子真是人才让人家雷堂主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坏了的现任蓝家主给你做妾,怎么想的。 冷言诺亦不紧逼,很是知情识趣的,双手一拱,“在下也就随口一提,随口一提,哈哈哈哈。” “行,那晚间宴会还请洛言公子携夫人一同前往。”蓝惊雷话落便抬步离开,其身后弟子依次跟上。 冷言诺瞅一眼一旁依旧还在喝茶的蓝惊云,“真是气势浑然啊,走了也不与你这个主人家打个招呼。” “人家想要拉拢的是你,这些年也习惯了,只是他副堂主自煽巴掌来求你原谅倒是头一遭,想必蓝惊雷对你很在意。” “是对我背后的身家很在意。”冷言诺极想笑,如果说他有一天告诉蓝惊雷,他背后的身家就是你女儿千方万计想要嫁入的璃王府,那…。 “不过,你们蓝家真复杂,明明是嫡系亲兄弟,却弄得个陌生人似的,真是…。”冷言诺摇头不赞同。 蓝惊云突然起身,认真盯着冷言诺半响,而后轻声道,“蓝家不是好趟的,蓝惊雷能让得力副堂主在你面前自煽巴掌,他日不需要你时也能让你寸步难行,彳亍步艰。” “拭目以待,不过,你别插手就行,今晚我去参加宴会,有什么要提醒的。”冷言诺一幅心无城府的样子,与蓝惊云愈加自来熟。 蓝惊云轻思半响,轻声一叹,“我知你武功高强,背后势力不低,可是蓝家历世百年岂是,虽然我早已…。”早已什么,蓝惊云没有说下去,又道,“你小心些蓝惊雷身旁一位穿红衣的男子,是蓝惊雷不知从哪儿请来的幕僚,出谋划策,手段极其阴狠残忍。”停顿半响蓝惊云又道,“你小心些吧。” “好。”冷言诺虽然有仇必报,但更会有恩必感,看出蓝惊云的好意,认真答道。 那些弟子纷纷敬佩的看了眼冷言诺便跟着退了下去。 大殿中只留下冷言诺与白衣书生两个人。 “怎么样,想好没?本公子可没时间给你长长思考。”冷言诺声音清冷而低沉。 白衣书生,依旧白衣,不过早已换了那身皱巴巴的落魄衣裳,此时闻听冷言诺言,方才走上前来,“哎,落魄书生装了,冰冷男子也装了,当真是油盐不进,王爷的确是好眼光。”白衣书生此时开口,语气,声音与平常截然不同,反而一幅调皮嬉笑之态。 冷言诺一笑,“别在我背后放冷箭就行,不然,我如果顺手杀了你,想来,慕容晟睿也不会说些什么。” “是是是。”白衣书生一幅掉儿啷当的连声应道,“曾经我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暗卫…。”空气中闻得一道呼吸声,白衣书生面色讪讪,一顿,接着道,“之一,如今…。果然是卫不比色啊。”洋洋一声叹。 冷言诺睨一眼白衣书生,此时此刻,这人恢复本来气态,那身儒雅的书生袍穿在他身上当真有些滑稽,传言中璃王府有十八暗卫,她也曾经一度以为是清一到清十八,可是自从出京后,他便感觉到身旁若有若无的气息,便茅塞顿开,心目明了,慕容晟睿的秘密也挺多。 还有传递他与慕容晟睿之间书信消息的,武功高了清一与清二也不止两个档次。 “哎,你排行第几。” “二,暗二。”白衣书生老实答道。 “二?”冷言诺好笑,“的确是有够二。” 这二有什么讲究?白衣书生暗自疑揣,回头遇到香叶或寒霜,问问。 “行了,想通就好,要扮书生,就扮得像一点,今晚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话落,冷言诺抬脚欲向殿外走去。 白衣书生突然两手围嘴,小声又神秘兮兮道,“哎,王…。你说我要是告诉王爷,你想给他纳妾,王爷会什么表情。” 冷言诺停住脚步,回头灿比桃花一笑,“你,可以,试试。” 那笑很勾人,可是看得白衣书生浑身一个颤栗,立马闭口不言了,下一秒,又是一幅冰冷书生模样。 而另一边蓝惊雷带着副堂主与弟子一出云堂,副堂主忙上前进言,“堂主,不知此事是否要告之家主一声,她远在京城想必对这洛言公子更为熟悉些。” 蓝惊雷沉凝思忖半响,手一拦,“不用,让她安心处理京城里的事。” …… 月流年永远不是个闲着的人,期间不止交好了那些云堂弟子,还笼络了郁氏,顺带连人家那自闭症的儿子似乎都愿意对他多说几句话,就这表现引得蓝惊云感激连连。 当然了,一些关于蓝家的花边传闻,冷言诺也从月流年口中知晓不少。 原来蓝惊雷对待蓝惊云还算是客气的,另外两位风雨堂主对其连陌生人都不如,为什么呢,原因是这蓝惊云至今的嫡系血脉都引人怀疑,拒说几十年前,当年的蓝家虽分风云雷雨四堂,但是还没如今这般楚河泾谓,分得清明,也不只是嫡系掌脉,当年的蓝家主一共娶了二位夫人,蓝惊云是二夫人所生,蓝惊雷蓝惊雨蓝惊风是二夫人所生,而据说,当年蓝家主大夫人在怀蓝惊云之前曾经失踪过几天,回来就传有孕了,所以…。 当然这些要闻自然是无人敢议论的,所以冷言诺终于庆幸自己带上月流年是个对的选择。 当然,冷言诺觉得风雷雨三位堂主绝对是故意的,京城权贵子嗣争夺没想到蓝家也有些现状,就凭蓝惊云与蓝惊雷那三分相似长相,也绝对是先蓝家主的儿子,这些人不是睁眼瞎,那就是故意挤兑。 这蓝惊云也是个人才,虽然外面笑他是个软脚虾,又怕老婆,可是他却也乐此不疲,冷言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弟子对于郁氏拿菜刀追夫一事没啥震憾了,光是入住第一天,这种戏码就上演了三次。 谁说古人呆板一日三餐的,你瞧,精力旺盛人才辈出啊。 太阳西下,东边勾起一抹青色长带。 冷言诺伸手接过窗外飘进来的密封书信,信手拆开,心竟然滑过淌异流,哪涓涓细流轻缓温行,这次不会又是一个字吧。 拆开一看,字比上次多,可是内容让冷方诺极度无语。 大体内容是这样的,我将院里一株并蒂兰花搬进了屋内,日日照看,千尧说这并蒂兰估计会生枝,清二说会生很多枝,我不信,时时拿剪于手,若生枝,便裁剪,想必待你回来,依然是一株并蒂双兰。 这厮是吃醋吗?冷言诺突然无声的笑了,这种情绪由内而生,一种从未经历过的,从未有过的复杂又欣喜的表情让她眉眼笑开,惭愧了一室清华。 “咕,咕,咕。” 冷言诺看向窗户口,“鹦鹉?”哪来的。 “我,我是鹦鹉,我是主人最得力的看将,剪枝枝,剪枝枝。”窗户口一只色彩斑斓的小小鹦鹉尖着嘴,字声清晰。 冷言诺一笑,这只鹦鹉能飞进来,却没被暗中保护的人拦住,想来…。这厮,嗯,还挺有意思。 “剪枝枝剪枝枝。”鹦鹉依旧在叫。 剪枝枝?冷言诺再一看手中信,这是派间谍来了。 好吧,冷言诺抬手抚上鹦鹉,“你今晚乖乖在此处等着,我有事要去办,办完回来和你聊,你把你家主子的事情都告诉我,行不?” “好,好,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鹦鹉说话也流利了,冷言诺抚额。 ……。 而天慕京城,璃王妃病了,一连十几日都未见好,皇上派人随意关心了几句,慕容晟睿却是更加避不出户,守着璃王妃。 蓝子自从冷言诺病后,多方想入璃王府打探,可是硬是连点边角儿料都没探听到,唯一探听到的消息,又是心中堵闷。 那就是慕容晟睿日日床榻间伺候璃王妃用药,沐浴…… 他们现在到底有没有洞房?蓝子本想以此作为一个筹码大肆宣扬,思考良久,又觉此事于慕容晟睿名声不好,所以也就作罢,只是想着法子想入璃王府。 金銮殿上的瑞阳皇帝最近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处事依旧凌厉迫然,群臣不知,他身旁的宁公公与左其倒是清楚的。 “宁公公,你说朕是不是太没出息了,自己的江山还得靠有寒毒的表哥与诺姐姐来守护。”御书房内,瑞阳皇帝开始自醒。 宁公公正给瑞阳皇帝泡上一杯茶,笑道,“皇上多虑了,他们当然相信皇上的本事,可是这京中离不开皇上啊,璃王的身体……想必他也不想有任何遗憾。” 瑞阳皇帝面色微暗,“哎…。这袍子这头冠真是一幅沉重的枷锁…。”想到什么,瑞阳皇帝突然抬起头,“莫名,表哥今日有信来吗?” “回皇上,没有。”暗处语声简洁。 “哦,诺姐姐走了这些天也没个音信传回来,只是听表哥说安,安,安。哎…。”小小年纪的瑞阳皇帝两手托腮,一幅未老心衰。 ……。 入夜,蓝惊雷当真是热情周到,还专呈派人来接冷言诺与其“夫人”,当然月流年是打死不落单的,那蓝惊云的公子,蓝枫也是个粘人的,这一天竟然就粘上了月流年,非要跟着去。 月流年不愿不去,蓝惊云与其夫人不放心儿子。 于是一行六人坐在马车上一路大眼瞪小眼有人雀喜有人忧的一路向雷堂而去。 云落介于目前是洛言的“夫人”相对内敛了些,对着冷言诺一幅柔柔情深,而冷言诺心底一幅渗渗然,这绝对是报复。 不过…。 “夫人今日真美,这小腰,嗯,就是胸小了些…。” “洛言…。”只须两秒,云落的形象回归本初。 …… 马车很快到了雷堂门口。 白日只观外面气势宏大,今日一进府邸,才方知这雷堂是多么的财大气粗,不说注重古武精神吗,这哪像了,还没云堂来得古武精魄。 一路随人引进了走了半响进了一处园子,园子里此时已经上了席面,香味飘飘然。 而一步入园子,冷言诺看着园子里那熟悉的身影,面上极力掩饰住惊然,脚步依旧微顿半步。 ------题外话------ 新枝弄了个群:201965342 欢迎大家点戳。 敲门砖:123言情读者名加文中任意角色名。   ☆、第四章 你与我睡 初次入京她一路跟随,各种明刀暗枪,阴险狡诈她陪她一路走过,却在最后突然失踪,她一直暗里查其行踪,甚至动用了无忧阁,玉无忧只给她简单两个字,“安全。” 她亦猜到她定然不只是个第一次见面时那般落魄偷东西的小子。 于此时她安静立于一褐袍老者身后,抬头一刹看向冷言诺,眸光同样惊异一刻而后转开。 脚步不过微顿半步,冷言诺目光一偏看向前方席面上那位独居一隅自成一方的红衣男子,一衣艳红,香味涟漪,半张铜制面具不得见真容,此时正自一旁茗茶,举止优雅贵成。 目光微移扫量男子一眼,倾刻化解微停半步的尴尬与疑顿。 男子身着红衣,但绝对不是花千尧,花千尧没这么淡定优雅,花千尧是张扬的,她也一直以为如花千尧那般潋滟桃花眸再配一张美得阴阳不分的脸方能穿出红色的妩媚恣意。 没想到一位男子竟能将红色穿出如九天谪仙般的潇肆人间无颜色。 席间上共坐七人,雷堂堂主,其右手边,坐着一位端庄得容的妇人,妇人始终挂着三分笑,想来是蓝惊雷的夫人,其旁是两名长相不俗的年轻男子,观其样貌自然是蓝惊雷的儿子。 其左手边坐着红衣男子与那位裸袍老者,老者满脸鸡皮,双目却烔烔有神,很像冷言诺与姚静之正寻找的一个人,而在老者旁边坐着最初冷言诺进来差点让她乱了心神之人——寒霜。 她想过无数次与寒霜再次见面的情景,却没曾想是如今这般他着男装,她乖巧的居于老者身边。 当然,待客以左为宾,看来这红衣男子与裸发老人颇得雷堂主看重。 此时见冷言诺进来,雷堂主忙起身,待看到蓝惊云也携子而来时,面色蓦得闪过一丝不悦。 蓝惊云显然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不过脸皮也够厚。 “哥哥此次宴席准备得真好,枫儿一听说,就央着我带他来,所以…。”蓝惊云一边说一边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又是贵客在场,他与蓝惊云怎么都有些家事的成分,所以蓝惊雷虽然知道蓝惊云这儿子先天不足不可能真多说话,却还是镇定的摆摆手,“既然来了,就一起入坐吧。” 冷言诺身旁的云落充当着“夫人”一角,在看到寒霜时也情绪轻微波动,不过好在,身后书生一个劲力瞬间让她清醒。 月流年到哪儿都是毫无危机感的,对于什么宴无好宴之类从来不会去想,只一心想着跟着洛言大哥有肉吃。 蓝惊雷冲“洛言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对自己夫人一使眼色,那位端容的妇人立马很是热络的对着洛言夫人寒暄起来。 “这位就是今天白日里伤了副堂主的洛言公子。”普一入座,那其中一位稍年长的年轻公子便开口,表情声音话里之意令人寻味。 冷言诺轻轻一笑,不予理会,反而抬手卷了卷袖子,明明像是乡间农夫的动作,偏偏她做来却尽显清贵夺目。 “夜儿,不得乱语。”蓝惊雷看似一声斥责,不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男子看了眼冷言诺,不再言语。 “来,我与众人介绍,这是洛言公子,洛言公子,这两位是犬子蓝夜,蓝申。”蓝惊雷话落,冷言诺看了眼对面蓝惊雷夫人与其两子,看不出心绪很是温和一笑。 不过一眼,冷言诺便知,这两位小子怨气大呢。 “洛言公子,这边是我雷堂近日请来的贵宾,红衣公子与百毒老人。” 百毒老人?冷言诺的心思定在这四个字上,果然如此,那寒霜…。 “你这丫头盯着人家公子看做什么,人家都有夫人了。”此时裸衣老者突然急声喝斥寒霜。 “去你个死老头子,你哪双眼睛见着我看他了,分明是你为老不尊想男女通吃吧,还在这儿倒打一耙。”寒霜的牙尖嘴利没有丝毫退化,损起人来依旧是一手,“别以为牵着个蛊虫,本姑娘就让你欺负了。” “牙尖嘴利。”裸衣老者微怒。 “为老不尊外加阴险狡诈欺凌弱小。”寒霜头微仰,毫不示弱。 裸衣老者抬起手指指着寒霜,“你…你…”一双老眸里闪着愤怒之色。 就在月流年几乎以为这看上像是祖孙俩的二人要拉开弓的架势时,百毒老人将手一收,“没事儿,可以开席了吗?” 而蓝惊雷及其夫人公子与红衣公子对“祖孙”俩人的骂架丝毫没有半丝波动,那模样倒不是不怕生事,倒像是习以为常。 冷言诺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寒霜,顿时了然,寒霜是变着法儿告诉她,她身中蛊毒,当初离开迫不得已。 可是如何会中蛊毒,她自己就精撤擅此道,还有寒霜的医术毒术,以前冷言诺虽疑惑也未问,原来与这百毒老人还有关系。 看寒霜与百毒老人的关系,到底这二人是何关系,师徙?不像,祖孙?更不像。傀儡?她可不认为寒霜能老实当得傀儡二字。 此时席面已开,一桌人举杯相碰。 看似和乐融融,实则心思各异。 而从进来后,冷言诺的大多数目光都不着痕迹的扫过这位红衣公子。 “今日白日所说,我雷堂要广纳贤才,不知洛言公子…。”饭行一半,蓝惊雷步入正题。 “我一直听说蓝家大隐于世,其实也好奇,雷堂此次如此急收人才不知…。”冷言诺停筷疑惑。 蓝惊雷一脸慈和的笑,“不瞒洛言公子,蓝家隐世三十年,如今新人辈出,都愿意出去袖手一翻青官梯,百年前助天慕创国,百年后自然亦愿贡献天慕,前阵子家主已经去了京城,所以…。” 冷言诺点头,她当然知道,那封蓝子上奏的书信可是她批阅的,她记得当时好像随手一搁,被小破孩子给拿折纸飞机了,不知还在否。 不过,当真如此简单,果真是要助国盛茂,蓝家现在的人不够? “这…。” “哈哈哈…。三弟请了贵客也不叫上我们兄弟俩。”园子外突然响起阔朗的声音,随着话声,出现两位中年男子两位男子都与蓝惊云蓝惊雷颇为相似,一位浓眉大眼,一位个子偏矮,个子偏矮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三个年轻男女,看样貌自然知了是其子女。 普一进来,便自有一股压势而来。 冷言诺目光在那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身上停留一瞬后离开。 蓝惊雷显然没料到蓝惊风与蓝惊雨突然到访,忙起身笑脸迎接,“大哥二哥说哪里话,这不是才设宴嘛,想着留下了贵客才给你们一个惊喜。” “是吗,如此说来,那正好一起。”个子较矮的男子就是蓝惊雨,那位浓眉大眼的自然是蓝惊风。 唤来人摆上碗筷,二人却并不用筷,面上虽然在笑,可是看了眼洛言,那看向蓝惊雷的面色生生带着些讥讽。 “哎,大哥此次怎么未带贤侄儿来?”蓝惊雷于满桌席面上打着圆场,其实内心也甚是疑惑,今日晚间设宴之事他吩咐下面严秘保守,为何…。 “贤儿去忙别的事了,估计得几天才能回来。”蓝惊风语声洪亮而霸气,似也对蓝惊雷微带不满。 冷言诺顾自喝茶不语,其身边云落,月流年,暗二同样低头,喝茶。 虽然冷言诺从所查信息上所知道,这蓝家四兄弟,极为和睦,可是有蓝惊云这个前车之鉴,又见过了白日在雷堂门口的热闹场面,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她可不会认为这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会当真和睦如斯。 所以,她不过耍了点小手断段,让蓝惊风与蓝惊雨恰好出现而已,再庞大严秘的组织也经不起内部蛀虫噬咬。 蓝惊云似乎也震惊于今日蓝惊风与蓝惊雨的表现,面色闪过诧异。 而正巧此时蓝惊风偏头间看到蓝惊云,面色顿时一跨,“老四何时来的,三弟保时还与老四交好上了。”言辞犀利毫不留情面。 敢情这家伙现在才看到蓝惊云啊,冷言诺瞟了一眼蓝惊云,那目光像是在说,你到底有多不受待见啊。 “这…。”蓝惊雷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他不可能得罪了自己两位哥哥,可是这蓝惊云明明白白是跟着冷言诺来,如何做都是得不偿失。 “蓝家广纳人才又何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声音低沉魅惑像是这七月里已经有些躁热的天气是拂过一丝风,不轻柔,却有着水晶般的质感。 冷言诺看向开口的红衣公子,随后敛眉。 而这一句话却快速的让本来就些僵持的局面一下子狂澜翻卷,风平浪静。 月流年在桌席下轻轻拉了拉冷言诺的袖子,“这人真讨厌,我不喜欢他。” “人家长得可比我美,为什么讨厌。”冷言诺传音入秘。 “一句话就平了你精心弄的局,你说讨厌不。”月流年同样传音入秘,一张面红白皙的脸微生不满。 冷言诺心思却微微一怔,她未与他说过,也做得很隐蔽,连云落之前都未窥得全局,他竟一语道破。 大智若愚,这话果真一点儿不假。 “故弄悬虚。”冷不丁的一句话又平平响起。 蓝惊雷看向自己的儿子,“申儿,你太无礼了,还不退下去。” “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众的无胆鼠辈,凭什么在人尊敬,举荐女子为家主,远我们这些儿子我都忍了,可是爹你为何将他奉若上宾,我看你当真是老糊涂了。”蓝申长得不俗,此时站起身指着红衣公子一幅轻浅。 “放肆,夜儿,把弟弟带下去。”蓝惊雷似乎动了怒。 蓝夜忙起身最后看了眼冷言诺,带着蓝夜退了下去,相较于他冲动的弟弟,看上去较为稳重。 “此事是小儿无知,还请红衣公子见谅。”蓝惊雷双拳一握对着红衣男子满是歉意。 蓝惊雷夫人看了眼下去的儿子对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轻声一叹。 “无碍,不过雷堂主可要管制好以免出了什么闹腾事。”红衣男子说是无碍,也未见怒气,可是话里之意却十分明显。 一场看似给冷言诺的宴请,到现在已经分不清主次。 “传言,百毒老人精通百毒百蛊,我有一朋友,自幼便中蛊毒,如今十多年,不知可有办法。”冷言诺看着百毒老人言辞恳恳。 百毒老人一直一幅我是泰山我很厉害的模样端坐席间,除了刚才与寒霜交言几句,没有任何表情,而且他似乎也极不喜欢身边的红衣公子,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对方隔离开。 那动作神情极其轻微,可是对上辈子将心理学什么几乎修到满分的冷言诺来说,轻扫一眼便可看出。 细节见真章。 百毒老人此时闻听冷言诺,才当真认真打量了冷言诺一眼,“自幼便中蛊毒倒是难解。” “当真无解。”冷言诺问。 “…。无解。”百毒老人摇摇头,似乎问到他精擅一行表情神态都颇为严肃起来。 “什么无解的,分明就是你没本事。”寒霜极度嫌弃鄙夷的看着百毒老人。 气得百毒老人胡子一抽一抽,“自幼便中蛊毒,那必是对方精心养蛊惑蛊掌握好天时地利人和在蛊虫最为精盛时植入,且又是幼时,这十多年下去,早已与其身体结为一体,杀蛊…。”百毒老人虽然怒却语速缓慢,“等于杀人。” “劝你那朋友就别费心思了,好好享受有生之年。”百毒老人对着冷言诺劝慰。 不过那劝慰自百毒老人嘴里说出来倒有些,别扭。 冷言诺虽然失望,但却依旧含笑点头,“多谢百毒老人。” “我看你这小子也不错,若不是你已经有了夫人,老夫我倒是愿意把这丫头许配给你的。” 冷言诺勾唇一笑,尽显风流,“我看这姑娘也不错,巧喜得很,没关系,我也只娶了一房,可以…。”说着,冷言诺朝寒霜抛去一个潋滟波光。 寒霜表面笑得尴尬,心里却在腹诽,小姐,你这样公然纳妾,不好吧。 相交本是火中深,二人一个眼神自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蓝惊雷此时见此,心中突然慧然,原来这洛言公子喜好女色,难怪白日里说想娶蓝子,想来也并无别的异样心思。 不过,这喜好女色嘛…… “这正牌夫人在此,公子这…。”寒霜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云落…。 却见云落极其温柔一笑,“没关系,替夫君张罗纳妾是妾身应该做的。”言语浅浅温柔。 可是听得冷言诺与月流年以及寒霜心里一个恶寒。 “诶,公子说笑了,老夫好不容易寻得的好苗怎么能做妾呢,使不得啊使不得。”百毒老人一脸笑,摆明是拒绝了。 冷言诺讪讪的笑笑,“不妨事不妨事。”话落,目光还不忘在寒霜身上多扫视一眼。 蓝惊雷一直不言,只是面上愉悦之情难以言表。 而蓝家花园一暗处,一双眼睛亮在那里盯着冷言诺的方向看得心神目呆。 “今日云堂主也在,不知洛言公子可有兴趣入住雷堂府邸。”蓝惊雷趁此提出了自己今日设宴的目地。 “在下…。” “不要。” 一声不要令众人一怔,纷纷看向说话之人。 而说话之人仰着个头,要多傲骄,有多傲骄。 而蓝惊云面上却是闪过无以言表的兴喜,那兴喜不加任何掩饰的表现出来,他的手似乎都是微带颤抖的抚向一旁自己儿子的脸。 儿子很少说话,几乎可以是不说,一年来也没两句话,像今日这种宴会他寻常都是不愿意来的,可是今日来了,还说了话,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是对于自小就看着亲生儿子自闭的蓝惊云来说,已经是上天恩惠。 此时儿子仰着头,可是目光却看向月流年,“他,不留下…。”然后手一打弯,指向冷言诺,“他,今晚,要,和,我睡觉。”这几个字似乎太长,又颇费思维,蓝枫说得极慢,几乎是一口一个字。 哎哟,冷言诺差点一个趔趄给栽到地上去,和你睡觉?你真是自闭的孩子。 寒霜也微带疑惑的看向蓝枫,她与百毒老人已经来蓝家几日,自然对蓝惊云儿子先天不足,自闭不言有所了解。 如今却连说两句话。 “三哥,你看,没想到,枫儿对月公子与洛公子如此熟络,为了枫儿,他们二人万万不能留下。”说话间蓝惊云看向洛言。 冷言诺极轻微的哼一声,之前上哪儿去了,我看你就巴不得把我等几人给打发出去,如今看在儿子份上倒是想让我们留下了。 “蓝惊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儿子说不说话还不都是如此,别忘了你们云堂已经连续三年失利,所有有能力的人才都是要送往雷堂的。”蓝惊雷丝毫未去看蓝枫,急声怒道。 一旁蓝惊风毕竟是与蓝惊雷一派的,附言道,“去你府邸,不是屈居了洛言公子,如果雷堂住不惯去我府邸也是可以的。” “大哥…”蓝惊雷有些讶然。 蓝惊云看了眼儿子看向月流年与洛言那微微期盼的眼神,把心一狠,“我今儿就是这样了,就不能让洛言公子住你这儿。” “你说什么。”蓝惊雷气势陡然而生。 “雷堂主是要与我决一死战吗?”蓝惊云一步不让。 眼见二人即将剑拔怒攻,一旁红衣公子却依旧品苟不语。 冷言诺看了眼蓝惊云,方才上前一步道,“二位堂主可莫吵,这样吧,贵公子难得说话,我等四人还是随你回府…。”话落又看向蓝惊雷,“纵然雷堂主有事找我,也直接可来云堂,这住了不过半日,在下亦不想挪窝了,况且在下的夫人也是个择床的。” 云落适时的上前,“是啊,更不能让二位堂主为了我等…。” 蓝惊雷眼神在冷言诺身上停留半响,见对方似真为自己与蓝惊云相吵一事深感歉意,想想其话,也确实如此,。 而一旁的蓝惊雨此时方才起身,“行了,人在云堂也挺好。” 蓝惊云猛的偏过头看向蓝惊雨,一幅完全不信这话是蓝惊风说出来般,表情有些晦涩不明。 “是啊,三叔不用担心,洛言公子既然答应为蓝家效力,自然不会食言。”此时一女声自人堆里盈盈而出。 冷言诺微眯了眯眼打量走来的女子,蓝惊雨的女儿,容貌倒也是美的,仪态也很好,就是与蓝子身上有一种同样的气质——假,太假。 不过,不得不说这女子也是善于心计的,首先自己并未明确表示会效力蓝家,其二她说的是蓝家,而不是雷堂,其中有多少小心思,不言而喻。 不过呢,冷主诺自打遇上冷言雪与蓝子这般人后,对这些故作矜持内里阴暗的人实在上不来心,所以他潋滟勾唇一笑,一抹幽光自眸子里闪过,看得女子惊然一叹,然后指尖风不着痕迹一动。 “哎哟。”正盈盈步来的女子直接摔在地上。 “啊,狗吃屎。”幸灾乐祸的自然是月流年,想觊觎我大哥,找错门了吧。 女子前一刻如仙女下凡仪态翩翩,下一刻跌落尘泥引人哄笑,顿时面色寒如青霜,脚尖一点,身子陡然一起,掌风凌厉就向月流年袭来。 月流年虽然武功比不得冷言诺等人,可也不是个软杮子,觊觎了人还想找他出气,想得美,于是同样迎头对上。 ……。 不过几招,二人便退了开去,平手。 女子不甘的看了眼月流年,不得不说月流年长相俊美,唇红齿白,在月光下傲然凌立,更是一幅掀开的画。 女子面色微一晃,竟生出一些红润,看得月流年怎么感觉浑身一个激灵灵,于是架也不打了,忙退到冷言诺身后。 身边一个咋呼男子武功都如此高,那白衣书生更是呼吸轻或无物,气息轻浅,武功自也不若。 冷言诺更不必说。 蓝惊雷见此,心里很是满意。 而一旁蓝惊云的儿子此时也轻轻一步一步的走到冷言诺面前站定。 “你,与,我,睡觉。”蓝惊云的儿子蓝枫上前一步定定看着冷言诺,那眼神怯弱中竟透着股执拗。 “我与你睡觉?”冷言诺勉强稳定好听到这强大语言想要栽地的冲动,双眸盯着蓝枫问道,当然这个自闭症家伙今晚能说这许多话就不容易了,冷言诺也不指望他能再回答,伸手抚额,抬脚欲走。 “他,与,我,睡觉。”蓝枫又冒出一句话。 冷言诺看向蓝枫指向的人。 月流年。 哦,我明白了,冷言诺一指月流年,“你是想与他睡觉,他不愿意与你睡觉,说要和我睡觉,你才想要和我睡觉。”拜托大哥你说话清楚点好吗。 周围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蓝惊云惊喜过后又有些愁然,这和男子睡不正常啊。 月流年此时憋红个脸,“谁和你睡,屁。”男的和男的睡一块儿算怎么回事啊。 话落,拉上冷言诺一扭头,走。 于是一行人出了雷堂。 只留微带帐然的蓝沁与暗中那双一直紧盯某道身影的双眸。 出了雷堂府邸,马车刚行不过百米,便停下。 冷言诺勾唇一笑,“来得倒挺快。” ------题外话------ 好吧,明天如无意外,继续万更~~有万更才好意思向妞们要东西哈哈~~~   ☆、第五章 夜探圣堂 车内,冷言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挑开帘幕下了马车。 “这月风温凉,天干物躁的,大公子不在府邸里好生睡眠跑来此处做什么。”冷言诺低沉清雅的声音响在夜风中,微带磁感。 “洛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找你只有一个目地,我要你帮我夺得蓝家家主之位,你想要什么,金钱,名利,我都可以给你。”蓝夜盯着洛言一幅信誓旦旦。 原本在红门阵之中与其妹蓝子几乎同时胜出,只不过他晚了一步,却离那家主之位遥远相隔,他是一名男子,怎能被自己的妹妹给比了下去,男儿志在天下云腾万里,岂能甘居女子之下。 不知为何他也算阅人无数,可是偏偏站在这位明显小自己许多一看就无任何阅历的男子面前竟自觉有些矮人一筹。 面前男子一袭黑袍,身高不是最佳的,面容是逸美无俦的,笑得很无害,可是他却总觉得那笑容底下有着无限可能与无限深迷的算计,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在她面前都没有如此气势。 冷言诺盯着蓝夜半响,却只笑不语。 “我身为雷堂蓝惊雷长子,实力什么自不必说,洛公子…。” “我考虑一下。”冷言诺突然转身留下一句话在风中清楚直达蓝夜耳膜。 蓝夜看着转身离开的冷言诺,他袍角拂起,拂过一丝微香,突然竟觉得那身姿怎么如此美好,以至于那句话飘过来时都让他有些懵。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远看马车离去,良久,蓝夜方才转身足尖轻点无声无息离开,而暗处隐隐幢幢轻微之声亦瞬间飘散开。 “难怪有与我谈的资本,这蓝惊雷的大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鸟。”马车内,冷言诺闻那远去一群气息方才笑吟吟道。 蓝惊云看着冷言诺,“我好歹也是蓝家人,你如此当着我的面…。就不怕我…。”蓝惊云言辞间讳谟忌深。 车内一共六人,蓝惊云,蓝枫,月流年,云落,暗二加上冷言诺。 冷言诺微一笑,看向蓝惊云笑意别然,不置可否。 蓝惊云被这一看,心猛的竟觉得有点渗渗然。 “你,与,我,睡觉。”蓝枫这个自闭症的孩子总是特别会调节气氛。 “睡什么睡,男人与男人不能睡在一起。”月流年对上蓝枫那明亮又干净的眼眸怒不来喜不来,语气似乎也颇为纠结。 自闭症孩子向来不是对外界无感知就是颇为敏感,此时见着月流年双手插腰的看着自己,眼光轻眨轻眨似乎就要飘出泪来。 “那个,我是说,你以后娶老婆,应该和老婆滚一被窝。”月流年试着以极为直白的方式让蓝枫明白。 听得一旁的蓝惊云与冷言诺等人额头直掉黑线。 云落干脆咯咯的笑出来,“没断奶的,人家就是想和你睡,也没关系啊,你们一个没断奶,一个粘性极佳,挺配。”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月流年一拍胸脯声调升高以此证明给云落这个“不识货”的看。 “要和你滚一被窝。”在众人掉黑线的掉黑线大笑的大笑中,蓝风终于第一次将一句话连成整句。 其身旁蓝惊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更是欣喜可是又更加郁闷,真喜欢男子啊? 月流年抚额,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干嘛要与这少东家打成一片。 冷言诺极度同情的看着月流年,心道估计这家伙最近得稍停几天。 连一直扮着冰冷书生的暗二都差点破功。 这实在极品。 马车即将到云堂府邸时,冷言诺却足尖一点飘出了马车。 “大…。” “回来吧你,真没断奶啊。”云落一把抓住起身想随冷言诺而去的月流年。 “你放开…。”月流年武功抵不过云落,在其手中扭了几下,偏偏腰带又被扯得死紧,挣脱不开。 蓝惊云观一旁一直冰山般的书生,再一看好动的“洛言夫人”,突然间觉得这洛言公子带的人都是极品。 “唰…。砰…。”众只只觉一覆阴影罩下,蓝枫个子本就高挑,此时突然站起,众人再觉一道凉风自头顶穿来,夹带一洞银河星光点点落入众人眼中,落下斑驳光影于周身。 众人眨眨眼睛,再看看那突然站直的男子,因为马车顶蓬,破了。 正在云落手中挣扎的月流年不动了,这哥太帅了。 太帅的蓝枫哥此时此刻,不看被自己突然站起撞破的顶蓬,不觉头顶上星光烁烁,也不看众人不解的眸光,更不看自家老爹满骨碌碌转的眼珠子,而是看着云落抓住月流年腰带的手,“剁了。” 剁了,两个字,冷冷而出。 云落倏然觉得一股子冷气直穿脚底,奇怪这蓝枫一个先天不足不练武之人何以如此大的气势,手中动作顺势一松。 月流年身子一软,正被蓝枫顺手捞过,“我的。” 正感激而心脉澎湃要开口给蓝枫说几句好话的月流年,霎时懵了,什么叫“我的”?我才不是你的。 “你与我睡觉。”蓝枫接着道。 好吧,傻愣愣的月流年同学觉得与这样一个自闭症孩子说话真是伤不起,干脆直接歇菜。 而飘出车外的冷言诺,可不管车里,谁抓了谁腰带,谁撞破了车顶,谁要与谁睡觉,谁又傻愣愣被谁给成了谁的。 空中几个身姿翻转,落于一条街道暗影处。 暗影处,寒霜看着突然而至的冷言诺,神情不知是激动还是如何,千般思绪与情绪想做某些高兴的动作,反而到最后就那样平平静静伫在那儿。 “哎呀呀,没想到我的寒霜啊,长大了一些,还与百毒老人千丝万缕的,真好。”冷言诺普一落地,便言笑晏晏,看得寒霜一个得瑟。 自家小姐她是了解,越是这般风平浪静,云淡风清,后果越是严重。 “姚静之的蛊毒当真无解。”二人沉默良久,冷言诺问。 寒霜沉默一瞬似乎在冷言诺眼底看见一丝怅惘,而后轻声道,“嗯,那死老头这点到是没说谎。” “小姐,你此次来蓝家别的目的不说,你最想的是不是想从蓝家圣堂拿灵活草。”寒霜面色上尽是不太赞同。 冷言诺头一偏,笑眯眯的看着寒霜,“你知道灵活草?” 寒霜点头,“以前也未听说,只是这次被这臭老头儿给抓了回来,偶有提及璃王的寒毒,方才知,那灵活草于寒毒有解缓之势。” “你身上的蛊毒是…。”冷言诺目光在寒霜身上打量,却并不问及她当初为何匆忙离开。 “闻香蛊,那臭老头儿不知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了蛊…。”寒霜一提到百毒老人,面色就尽显不悦,随后又道,“不过,这蛊只限三尺之内,要在他没发现时,我走得远了,闻不到味道,也就与平常一样了。”寒霜巧笑道,“那次去丞相府就是突然看到了臭老头儿,所以…。” “三尺?”冷言诺看着寒霜,你现在可不只离开人家三尺。 寒霜咧嘴一笑,“放心吧,那臭老头与山老一样,爱酒。” 冷言诺了然,夜风下心情有些畅然,原来有一种信任不知何时已在二人之间弥弥建立起来。 “百毒老人于你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并无害你之心。”夜风中冷言诺声音清晰。 闻言,寒霜面色微暗,在月夜下似笼上一层轻纱薄雾,“谁知道呢,五年前他突然找到我,硬说我是她孙女,天,我自小散养,无爹无娘的,何时就成了百毒老人的孙女儿,估计也是那臭老头儿瞎编,哄我玩儿呢…”寒霜苦涩一笑,不过却不见苦恼,“不过,他待我,确实也还好,只是怕我逃跑,就给我种了这闻香蛊,其实于身体倒是无害,只是,只要启动,便有些身不由已,身子动弹不得。” “嗯。”冷言诺点头,而后,手高高抬起,最后轻如鸿毛般微微落那瘦骨肩头,“我一直知道你没事。” 月光悄落一抹清辉透过远处高楼红墙落于此处光洁面容,寒霜唇瓣轻扯,“我也才知道我家小姐向来是无所不能。不过.....”寒霜突然凝眉,“此次蓝家请来了那臭老头儿,暗地里有什么算计我倒是不清楚,还有那灵活草?我也暗里打听过,隐于圣堂最里处,那圣堂从未有外人进去过,抿说里面看似无奇,但是…。”寒霜欲言又止。 “你对你家小姐何时如此无自信。”冷言诺一手敲在寒霜头上。 “痛。” “知道痛就好。”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 云堂府邸。 冷言诺伸手接过窗外投进来的每晚惯例的信息传递,本欲开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随手翻开信,只见上面除了一些关于此次前来一些信息,地在最后写道,“兰花无多枝,何时返归期。” 何时返归期?冷言诺看看外面的天,她此次来的目的可不止蓝家。 喜欢?这些陌生的词汇似乎近些日一离开天慕京城便铺天袭来,她努力不去想,却又努力的做着种种她所不去深思其背后本质的事情。 ……。 今夜月明星稀,空气中清风拂去一丝极微的躁热。 天慕京城璃王府门口,正出宫回府的慕容晟睿终于被蓝子给阻在了府门口。 “要见璃王可真是难。” 正要从马车上下来的慕容晟睿闻听车外之言,将手中的书放回车壁,眸光清润无波。 “蓝家主当年与璃王府可也是交情匪深,璃王如今屡次……” “清一,请蓝家主进府一叙吧。”马车飘出温润无波的声音阻断了蓝子接下来的话。 蓝子心中微一喜,璃王向来少于出府,同样的璃王府也自闭生人,少人接进,连与其交好的姚静之都不曾得进,而自己…… 况且这冷言诺一连病了十几日,最开始她也怀疑过,可是见其府邸侍女出门买药材,以上传出的留言,说冷言诺这一病不起…。等言论,再最近无任何特别消息传来,遂也安了心。 暗中的清二看着蓝子,眉头微皱着,想着自家主子会用什么方法把这蓝子给折磨得死去活来呢。 慕容晟睿话落并未下车,而是待门口应声而来的何管家把蓝子领进去之后,方才下车拾步进府。 月色如水,铺下一层盈光照在地面上,更显地上那投影身姿挺立如玉。 慕容晟睿抬头看了眼天上月色,目光望向某个方向,泄露些许温暖光色。 前厅里,灯光如昼,蓝子一袭白裳,自那日宴会一舞之后,面纱揭下便未再拾起,而蓝子入住的府邸也留下无数京中少杰的玻璃心。 璃王妃之病一连十几日都未见好转,百姓纷纷同样为之叹息。 蓝子此时稳坐于座位上,白裳蓝带一束,腰身纤细,更显武家气魄,面目盈柔却不娇弱。 蓝子本身生得美,不同于冷言雪般冷若高傲,而是如万山池水中渗透过一股刚柔缓带,此时见那身影,即使依然端坐,可是面上那微软的神情与指尖的极轻微颤动还是透露出她此时的心情。 慕容晟睿步入前厅,一袭黑袍携带一丝华光而来,目光不过在蓝子身上停落一眼,而后偏开。 “璃王。”两字出声轻盈盈如仙乐。 “夜色这般晚,不知蓝家主找本王有何要事?”语态生疏,淡然。 蓝子面色一僵,须臾又化开,似下了什么决定般,方才开口,“我蓝家圣堂有灵活草,而这灵活草有何妙用,你想必是知晓的,你虽少于出府,但是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俯瞰山河…。” “蓝家主是想要劝我反天慕?”慕容晟睿轻搁下茶杯,浅声而问,话里却无丝毫情绪波动。 蓝子似没想到慕容晟睿如此直接点明要点,愣过一刻,方道,“当今皇上年幼,于你又生疏,不识好歹,你又何必…。” “蓝家主说得很对。” “璃王…。”蓝子颇显意外的张了张唇。 “所以下次不用再登璃王府的门了,本王对你所提之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璃王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六岁时便一人勇闯我蓝家,破我蓝家阵法,难道就…。”话到此处,蓝子一咬唇,站起身,紧走两步,在慕容晟睿三尺外站定,“你与我蓝家联合,我蓝家虽承古武,可是亦有上古医术,灵活草虽对寻常人无何作用,可是对于你来说…。” “蓝家主是想自荐枕席吗?”慕容晟睿轻悠悠开口。 一开口,蓝子面色一怔,一变,原本粉嫩白皙的脸色霎时闪过一抹青郁,指尖骨节也似在震瑟着某种压抑的弦音。 “慕容晟睿,你难道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情意,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何……” “清一送客。”慕容晟睿一向温润的语声已近温凉。 门口,清一快步入厅,手往前一指,“蓝家主请。” 蓝子看了眼慕容晟睿,满怀希望的原以为会看到慕容晟睿拒绝于她而微带内疚或者丝微后悔,却见对方只是望向天际深处眸头深锁而不语。 “冷言诺难道就能入你心,她不过是一个下贱女人不知在哪儿生的野…。” “啪。”一声脆响,在空气中格外清明。 慕容晟睿看着自己的手,然手才看向半空中倒挂下来的白须老头儿。 “蓝家这代家主是怎么选的,言辞如此低浮不堪。”半空中倒挂下来的白须老头儿甩了甩手,那动作竟似觉得自己碰着了什么脏东西而想快速甩掉。 蓝子已经没有心思云捂自己受这一生从未挨过的一掌因而振聋发聩的脸,而是看向自己腰间那团紧锁的劲气,只要再往前送一点,自己此刻早就殒命归天。 头再往上,看向手掌的主人。 慕容晟睿连看都没看向蓝子一眼,劲力一松,收回了手。 而隐在暗处的蓝家守卫此时在前厅外面早有要冲进来之势,却被同样现身的清二等人阻住。 清二摸摸鼻头,要让你们进去了,我还怎么混,正巧自从王妃走后,也好久没练手了,这是赶着上啊。 那巴掌,啧啧,真是,等王妃回来,他一定要绘声绘色去王妃面前薄点脸面…… 蓝子看着慕容晟睿,看着他收回手,看着他移开的目光,似乎都看着围绕自己的那股冷气悄然退去,那眼神里不可置信,愤怒,苦涩,酸心,等等情绪一晃而过,最后,蓝子转身,步出前厅。 “你手太轻了。”身后慕容晟睿一句话状似轻声对着半空中那白须人说,可是每一字都让蓝子心间冰冷。 为什么,一个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庶女能得这天下尊贵伟岸如玉的男子如此顾及。 “我再不出手,我怕你杀了他,造些不必要的麻烦。”半空中倒倒的白须人,突然空中一个旋转落下地,一幅嬉笑不正经之态。 自然是山老。 而已跨步就要出府的蓝子闻听此言,面色早已不知笑为何物。 “山老,灵活草之事你有无与她说过。”良久,慕容晟睿看着一瞬间似乎清冷冷的天,方才偏头看向山老。 山老眸光闪烁片刻后定住,“小丫头问我,我就说了,反正那丫头本事大,看那也不是个短命相…诶…。” 山老看着转身急步离去的慕容晟睿,忙跟了上去。 而花知尧这个大半夜还想来凑热闹的翩翩妖娆贵公子轻功一展刚落地,便见那一向步履从容不迫的慕容晟睿加快的步伐,面色微变。 出了什么事? 璃王府书房里。 慕容晟睿举笔行书,然后丢向窗外,“让暗三用千里传音联系暗二,务必阻止王妃去蓝家圣堂。” “是。”窗外人应声而退。 慕容晟睿看着门口突至的花千尧,清润的眸光微微波动半响,“蓝家圣堂底部……” “我去。”花千尧也难得正经起来。 ……。 雷堂府邸,一间暗室里。 一盏幽灯照着那红衣如火,光线跳暗,男子双后负后,任墨发垂后,其身后,蓝惊雷站姿微显恭敬。 “不知红衣公子对今晚这洛言公子如何看?” 红衣公子铜制面具在幽光下闪着灼灼幽冷的光,半响,嘴角一弧,“雷堂主还是先按照计划行事吧,招纳人才之事本公子不插手。” “是。那…定王那边…。”蓝惊雷小心的试探着。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是。” ……。 月色如许,静谧如深,一道黑影在天际处划过一弯清弧,落入凤凰城蓝家里深处——圣堂。 冷言诺一袭黑衣站在圣堂面前。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离开屋子,屋内,进来的暗二看着空空无人的房间,面色唰变,脚尖一点而起…… 圣堂面前月色在那高耸的人像上打下了道光明暗影。 至于守卫?冷言诺随手两颗石子便让那两守卫可以晕半响了。 圣堂位于凤凰山里,其实与蓝家隔了许多路程,不如冷主诺想像中的隐蔽,倒类似一个山洞口。 扫了眼四周,冷言诺飘身闪了过去,手指随后一点,两名守卫摇了摇脑袋又笔直如松。 沿路下云,犹似走山道,两旁夜明珠百里一颗,路宽一米,倒也不算窄。 走了不过一柱香时间,面前霍然大亮,面前十米处,当先一座人形雕塑不可谓栩栩如生,墙面上同样挂着画像,约有十张左右。 而且其样貌皆有相似,想必这雕塑是蓝家开家鼻祖,这画像估计是蓝家历代家主,蓝家虽说对外是世传百年,但是那是现世之后,蓝家初建想必不下两三百年。 看这些画像有年老者有年纪正方华者,这蓝家也有短命者?真是不可思议。 不是说蓝家注重锻炼身体,一身古武体魄更是一出门浑身都带风? 冷言诺面色在那些画像上扫了一圈,微带讥讽之意。 眼眸一眨,竟觉得这些画像中人似乎动了一下,再一眨,没有,冷言诺瞬间起疑,闭眸沉神片刻,运力游际周身四处,并无异常,再一观这四周空旷,亦无异香,地面白玉铺成,在月明珠照耀下干净而闪着柔和冰冷的光。 正中间那雕塑旁边,立着一块铭。 蓝家铭志。 其后下角落款竟似一个人形鬼头面,冷言诺心间疑惑,却也无从想,那灵活草拒说喜湿冷之地,生长在圣堂最底处,冷言诺瞅一眼四方,左右两方各有通道。 可是,要走哪一条。 迟者生疑,万事变化无常,走错了,大不了再倒回重走一遭,冷言诺刚想抬步向左边而去,却又偏回了神,看向那尊高大的雕塑,之前不觉得,此时突然这雕塑有些怪异,古来刻这种有功之开山鼻祖不是应该仰视平天,又或是平视前方,方显大神通,可是这尊倒好,低头。 低头是个什么格调? 冷言诺走上前几步…。 “吧嗒。”一阵轻响,脚下突然裂开,冷言诺闪身不及,随即降落,脚下黑暗无止尽,头顶风声呼呼光亮晃眼,极鲜明的对比感。 却突然头罩红影,异香连连。 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冷言诺,冷言诺于头顶上地砖合起带走亮光那一刻,看清了那张铜制面具。 ------题外话------ 我滴万更呢,我滴万更呢,到哪去了?妞们表急嘛~~~说不定新枝一不顺手就给二更了呢~~哈哈哈   ☆、第六章 生死惊魂(我喜欢他) 似敌非友,怎能受制,冷言诺一动内力,集劲于手臂一振,那抓住冷言诺的手不仅没如预想中震开,却反而抓得更紧,直抓得虽然无欲知的下降中,冷言诺还是感到有些生疼。 四周是当真黑得不见五指,二人仅凭感觉在下降过程中,连续招呼,几招下来,谁也没讨到好。 平手,冷言诺亦有不甘,不过这红衣男子似乎此时也没有杀他之心。 “我数一二三,一起放手。”二人终于落于地面找到了实在感,冷言诺先声出口。 空气中沉寂半响,忽才听到对方轻声一“嗯。” 这红衣公子虽然带着面具,不露真容,倒也坦荡,说放手就放手。 冷言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轻轻甩了甩被捏得生疼的胳膊,有些憋闷。 黑暗不再有声,二人又都是高手,呼吸轻浅如无物。 沉默里,彼此心里各有所思。 冷言诺一边凝神注意四周,同时要提防对方不出意的暗中出手。 “哧”光线一亮。 冷言诺看着红衣男子手中的火折子,撇撇嘴,有,你不早拿出来。 不过,一抬头,冷言诺还是有些惊吓,黑暗,幽火,铜面,露出一半的俊颜。 有些渗人。 退后三步,冷言诺与红衣男子保持距离,而后方才从自己怀中同样,“哧”一声,点亮一个火折子。 红衣男子露出一半的面容似乎微滞一下,“原来洛言公子准备充足。” “不及阁下谨慎。”冷言诺微讽,刚才二人于黑暗中静视,可是瞬间内力运起,耳观八方,双方但凡有任何异动都可感知到。 习武之人最是能善于黑暗中感受敌意,对方无敌意,可是很有伤害之心。 这个人,很危险。 冷言诺抬起头看了眼头顶,那瞬间分开又合上的石砖地面看得清楚明了,再望一眼四周,类似一个石室,只不过,空无一物。 是啊,空无一物,说明没有暗扣什么的,如何出去,这房间亦无暗器,在二人落下期间亦远任何暗器射出,活活饿死? 红衣男子同样打量着这房间,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独自去摸索,寻找出路。 一个房间就那么大,二人找了几圈,亦无任何收获,然后,二人皆停止寻找的动作,相互对视一眼,下一秒,二人身姿同起,脚尖往某处一点。 “轰”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石门快速分开,又快速下降,二人在奔过去当中,又是交手不下百回。 在石门落下重新关上那一刻,二人同时站在石门外。 “洛公子好心谋。” “彼此,彼此。”冷言诺含笑抱拳,面上风平无波。 不是朋友的二人如何能于未知境遇相互信任,二人几乎同时找到了开关之处,却又同时彼此算计,然后,同时逃脱。 此时,二人站在门口,靠得极近,只半步之遥,那深重异香直扑冷言诺鼻尖,冷言诺吸了吸鼻子,太香了,受不了。 看了眼前方百米一处夜明灯的通道,这通道竟与之前刚入圣堂的通道一样?不对,图壁上的雕刻石像不一样。 二人又互看一眼,方才抬脚向前走去,刚走几步。 “唰。”前方一排箭矢声直朝眉心而来,身子后弯,“唰”又是一排锋利的箭矢直朝背后逼进。 侧身。 “唰唰。”箭矢急声而来,头顶,左边,右边,脚下无一逃隙,挟风带雨般速速而来。 二人在空中转瞬换了六种姿势,怎么逃都是死。 千钧一发之际,冷言诺身子一侧袖中白练射出,在空中如惊鸿般扬着头,延展开一击,前方,头顶,脚下箭矢碎末纷飞。 而与此同时,红衣公子身子同样一侧,红袖一甩,左,右,后方箭矢同样倾刻击碎。 二人都同时救了自己亦救了对方。 刚才那一刻但凡有一丁点私心,那,结果,都是死。 没有感激,没有多语,惊险之境自卫而矣。 冷言诺看着满地残箭粉沫,眉头微皱,不得不说这圣堂建造者之狡诈阴狠,一出石门按理说触动机关就会引发箭矢,那样他们二人还能及时返回,或者更不会放松轻心,可是偏偏停留那么久,已经抬步走了几步,在二人提着的心已经放下时,这机关才触动。 地板没问题,没有任何凸起,冷言诺可不会认为,这个年代就有了声控。 所以,其人心不可谓不毒。 “洛公子此次来蓝家圣堂不知为何?”长长的走廊上,二人步步小心走着,一直沉默的红衣公子突然开口。 冷言诺看了眼红衣公子,“那这夜深的,红衣公子不去做雷堂的坐上宾,何来此?” “夜晚食多,出来散散步。” “哦…。”冷言诺意味幽长的一声,道,“本公子出来看看有没有美人。” ……。 而在暗二走后,一顶小轿停在了云府门口。 送轿的妇人扣门。 “雷堂给洛公子送夜宵来了?” “夜宵?”负责值班守在云堂门口的两名侍卫看着那顶软驾,夜宵有用轿子送来的? 送轿人一见二人那不开窍的横样,婉转一笑,手中香气浓郁的丝帕在空中一甩一个弧度,“哎呀,真是笨。”那眼睫一眨,值班的二人立马明白过来。 可是,真让她们进去? “劳驾,等等,我去请示一下。”其中一人话落便向门内而去。 不大一会儿返回,门大开,软轿趁着月风挟着香风一路而进。 ……。 月流年看着那顶看上去有些“鬼鬼祟祟”的软轿进了洛言院子,眉头一皱,于是跟了上去。 “洛公子,我们雷堂主说,这夜晚天有些躁,特送了消化之食来,还请洛公子慢用。” 小轿放在院子里,人便全部退了下去。 月流年看着那“消暑之食”,再闻轿里面那深郁女香,瞬间明白过来,大步上去,一撩车帘,“给我来哪儿回……”剩下几个字月流年吞了吞口水,没说出来,然后,下一秒快速的放下轿帘,目光在空气中幽转游移片刻,半响没言语,只是那微红的面色还是有些明显。 “这位想必就是洛公子,奴家得雷堂主命令前来消热。”声音甜甜软软,听得月流年浑身一个冷颤,这要是让云落知道大哥…。还得了,到头来还是大哥受罪。 月流年没说话,正想着如何处置,突然便觉眼前一条着天青色布料精瘦的手臂掠过眼前,直拉轿帘,待月流年反应过来这手臂的主人,立马想要去阻止,却又晚了。 蓝枫撩开轿帘,傻愣愣的看着轿帘里面那一丝不挂的水色美人儿,眼珠不动,又转回头看着月流年,她的衣服真好看。 啊!轿内女子反应过来,立马捂嘴尖叫。 啊,让我去死,月流年低头茫然状,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蓝枫你不是自闭症吗,你撩着车帘不放在干什么,还有,你那眼珠子盯着人家看什么。 “这衣服…。”蓝枫似在低头沉思,全然不理会轿内那女子尖叫之后再四处张望妄想寻点什么遮避物的动作。 可是蓝枫不懂啊,继续看,女子继续暗示,衣裳啊,不是应该怜香惜玉吗? 月流年使劲去拽蓝枫手中的帘幕,蓝枫不动。 好啊,没看出你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月流年怒了,决定今晚一定要把这自闭症的孩子朝着康庄大道,礼德尚品上引导,于是,她插腰,仰头,“蓝…。” “如果你这样,更好看。” “啪。” 蓝枫话落,脸上赫然留着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你大树的,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月流年一巴掌后,转身一步不再停留。 蓝枫傻愣愣的摸了摸脸,有些痛,然后,又傻愣愣的追上月流年的脚步。 而轿内女子早被这一幕给愣傻了。 此时,空气中突然落下一道身影,随着身影落下,身上盖下一道布料,女子刚露出欣喜之色,谁知对方抬手一指,自己眨眼间晕去。 “照原计划行事。”那道身影自暗处走出来,对着空气冷冷道。 “是,暗主。那王妃…。” “暗二去了,我们得听王妃的守在这儿。” “是。” ……。 而此时,冷主诺与红衣公子似乎已走到了路的尽头,前方无路,左右石壁,看来得后退返回。 冷言诺观察半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后退几步,脚下一用力。 “啪嗒。”一声清响,地砖又再开始分开,红衣公子一偏头看着下落的冷言诺,猛扑上去,本想拉过冷方诺,却见对言面色无豫,隧也跟着落下去。 不过倾刻,二人空中一个翻身,平稳落地,四周同样光亮。 冷言诺这次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思考片刻,这圣堂暗道太过蹊跷,这一层一层的得有多少层,可是,每一层开启方式又不同,落下之后未知难遇。 倒有点像是一个罗纹形,每走到尽头,进入下一层,等等,那是不是也是说,这样一直走就可以到达圣堂最底部?冷言诺面上闪过一抹欣喜。 红衣公子没再刻意将目光停留在冷言诺脸上,而是偏开头打量四周一眼,此时,二人又同处一密闭房间,“没曾想到这蓝家圣堂修得倒是颇有心思。” 这一句也恰好提点了冷言诺,红衣公子不可能无冤无故来这圣堂,说是跟踪她,她不可能察觉不到,二人武功可谓平手,谁也伤不了谁去,而且这里面诡异森森,机关重重,红衣公子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听说蓝家圣堂底部有一本上古传下来两千多年的古籍,上面载有大神通之武。”红衣公子显然也并不想瞒着冷言诺,直言相告其目的。 冷言诺微笑,“好巧,我也惦记着这蓝家圣堂底部一物,不过正巧不是与阁下同一物,倒是不必争执。” 红衣男子露在面具下的半张脸似乎笑了下,很是温暖的笑了下,冷言诺偏过头,看着前方没有什么特别痕迹的石门,又看看地下,“老规矩。”三字落,二人同样身起,足下点击某处,可是这一次却没有预想中的前方石门打开,相反,左,右,下方,三方同时石墙升起。 空气中二人瞬间一犹豫,冷言诺一掌朝红衣男子袭去,与此同时,红衣男子对着冷言诺掌风凌厉。 “砰。”掌落,左右石门关闭,二人向下坠去。 “刚才那是什么?”冷言诺摸了摸手中在黑暗中看不清的粘绸感,心中泛起恶心,刚才那门开一际,突然从左方蹿出一条极为快速的白物,只觉手感极度柔软,看不清是何物,却极为让人毛骨悚然。 她刚想出手,身后同样感觉袭来,所幸,这红衣公子并没暗算。 “不知道。”空气中红衣男子似乎也在擦拭着手中的未知物。 半响,下方光亮骤现,二人空中一个旋转,这次却并未落地,而是在石壁上翻身几回,方才落地。 不同于之前四门无物一空的全封闭石室,这间石室与之前入圣堂通过走道后的布置一模一样,只是后方多了一条通道,呈三角地带,亦没有历代蓝家主画像与那栩栩如生的雕塑。正中间一个半人高石砌的石台,上方一卷宗,正呈翻开之态。 而在角落一旁还堆放了许多炸药,想来是才搬运进来,还未来得及整理。 冷言诺打量四方一眼,眉头轻蹙,明显的此处空气潮湿阴寒,甚至于空气中都泛着股深重的异味。 忍住这异味,冷言诺上前,远远一步站定看向那卷宗。 红衣公子同时上前。 “凡我蓝家子孙,进入蓝家圣堂者,理应供奉蓝家开先鼻祖。” 一排大气磅礴的字横立于书卷正中。 估计这里是蓝家供奉的地方,可是这里没有香纸火烛之类的,要怎么供奉,冷主诺手指一抹书卷上的灰,灰已积厚,看这蓝家后代也是个不孝的。 转回头,冷言诺却看到红衣公子瞬间苍白的面色。 盯着对方半响,冷言诺开口,“你没事吧。” “还好,多谢洛公子关心。” “我是怕你死了,我一个人前路孤寂。”冷言诺言罢,看向两边通道,“估计这一边是你所寻之物,一边是我所寻之物,怎么样,分开走吧。也免得咱们互相惦记。”冷言诺在“惦记”二字上字意莫深。 红衣公子自然明白,二人本就似敌非友,刚才虽也帮过对方,可是那根本上也是出于防范。 所以,看了冷言诺半响,红衣公子微点头,“闻气息,我想是在右边,我走右边。” “同感,告辞,后会无期。”冷言诺抱拳客气。 红衣公子闻言,肩膀似乎微动一下,然后对着冷言诺背影,恢复正常,“但愿有期。” 冷言诺回头,却只见那红色袍角于通道处只露一角飘摇,面色有些晦然,而后转身向另一边而去。 而此时,圣堂门口,夜深极静。 暗二看着那早已“睡熟”的二位守堂人,面色苦郁,哪还有平日里冰冷书生之态,抓耳挠腮又在原地转圈半响,一点头,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妃出了什么事,他也别想活。 思及此,手朝空气中一挥,数道人影落下。 ……。 冷言诺一路小心翼翼,走了约莫百米,突然停下,她闭上眼睛,仔细想着进入圣堂的点滴,据说这蓝家圣坛于蓝家极为重要,何以只有两名守位,那些暗器箭矢虽然也可谓设计周密,可是真遇到如冷言诺,红衣公子这般高手,也仿若无物,还有这圣堂除了保存那拒说是上古留传的几本破书,到底还有什么,那白色的是什么,还有这越来越深郁的气息,如果说刚才冷言诺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方才明白,这是腐蚀的气息,而气息自她离开那处卷宗之后变得略淡。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手中那之前粘染上的在亮光下有些泛白的不明物质。 那…。冷言诺猛然回头,看向无人的身后。 他是红衣,他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事,况且,他与她…。她的目的是灵活草。 冷言诺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不过,这圣堂确实颇为怪异,到底怪异在哪儿,又一时说不上来。 又走不至百米,前方光亮突然,一个偌大的石室出现在冷言诺面前,本欲欣喜的冷言诺面色一跨,长方长长石桌上是放着有东西,可是不过是几一烂书,哪来灵活草。 很真相,她与红衣走反了。 不过,冷言诺上前几步,看了眼那几本烂书,瞬手一收,动作一起,正欲抽手,书下,箭矢直射眉头,冷言诺面色不变,就知道不会这会这么容易的。 身子一弯,同是,四面八方,细如牛毛的长针突然而至,冷方诺面色一冷,腿一分,呈一条线,滑进面前桌岸底下,身子顶着桌岸再一旋转,四面八方的针纷纷倒射向原处。 冷言诺身子再一滚,滚离开此处,将手中古籍往怀中一塞,向来时通道而去。 脚刚起,便听远处不知哪儿,“轰”一声,紧接着,便听得石壁撞毁声,甚至有打斗声,笑骂声。 这里面还有别人?冷言诺附墙于耳倾叶,那笑骂声竟声如洪钟,可见功力不低,再听声源…。 是红衣公子方向,冷言诺足尖轻点,但也是小心谨慎打量四周,来时虽平安,却不代表离开时没有暗手。 此时,她站在之前与红衣分道的地方,红衣进去的通道里远远传来声音更为清晰,而那腐蚀凉骨之气亦更为明显自通道里传递出来。 冷言诺呆立原地半响,另一方是未知通道,这一边不用说,绝对危险,可是他好歹…。 下一刻,冷言诺足尖一点,朝那声音越加明显的通道而去。 风声呼呼,空气里气味难闻,冷言诺轻功运极不过行近几十米,便觉有些头晕,倏然停下,又往前走了几步,前方此时安静下来,未再传出任何声音。 通道两旁的夜明灯似乎都在闲着隐隐幽幽灼灼的光。 如冷言诺这般人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就高,此时她小心翼翼,步步试行走着,看着面前残垣断壁,血迹深深,以及那石隙底下一抹红色衣角,冷言诺心微凉,这到底是谁这么厉害,此时,前方石壁堵住,除了自己身后,别无道路。 人去了哪儿? 冷言诺思绪不过微起,下一秒,身子突然往前一纵,手中粉沫状物撒出,与此同时转身。 “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一阵割人耳膜的嚎叫。 冷言诺转身,纵然见多识广活过两辈的她也被面前这“东西”吓得有些心肝危颤震骇。 面前的是人?衣袍宽大。有人的四脚,四脚骨瘦血肉暴露,一看才是新伤,可是整个脑袋成不规则形,五官尽毁几乎于没有,甚至于那声音冷言诺都在怀疑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而那颗脑袋上仅留着一双还算亮晶晶的眼眸,还代表着他可能是人。 冷言诺心底一阵凉寒直穿全身,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之前她随手一掷的骚痒粉竟于他无半丝作用。 “咦?”面前人看着冷言诺似乎有些惊异,而后又似有些欣奋,冷言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能从这么一张不规则脸上找到表情。 “小乖乖,我认得你,我今晚偷偷在园子里看你,我让那雷小子把你给我送来供奉,他非说你是什么人才,动不得,好乖乖,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你一定比刚才那个香,来…。”面前声音粗割难听,分不清年龄,只看那血肉暴露,一幅痴然猥琐样,冷言诺身子一退,比谁香?红衣…。思及此语声一冷,“你到底是谁?” “小乖乖,来,把衣裳脱了,我们…。”面前男子突然怪笑着两手极不自然的搓着,那动作,那神情…。 不好,冷方诺心底警钟常鸣,等等,他要男人,如果知道她是女人…。若作平常,冷言诺定然顺手一挥,拍死这丫的,可是此时,她根本不能运足内力,面前这怪物,虽然在笑,可是浑身如钢化的内力似夹着生铁般迫然而来。 不交手已见高低,只能另辟蹊径,可是如此局势,如何想他法。 “不可。”冷言诺正欲抬手要拔下玉冠,身后突然一声大喝,随后,身子被用力一拉,逃离开怪物的爪牙。 冷言诺闻着近身那极深的血腥味,以及那深郁的异香,抬起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红衣,此时他依旧带着面具,可是衣衫零乱,衣袍碎裂,发丝微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冷言诺于这危险之境,竟抽空眼神往下一扫。 目光刚触及某处,眼睛便被一温暖异香盖住,“不要看,好得很。” 明白其意,冷言诺笑,“我是怕你不能为你家传宗接代。” “咦,红衣娃娃,你出来了,不过,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喜欢…。”怪物那恶心的手指一指冷言诺,满是欣喜,“他。” 冷言诺不理会这恶心的老怪物,而是看向之前那封闭而现在开启的石门,之前红衣就躲在这里面? 再闻其呼吸微喘,刚才的打斗是有多激烈。 难怪这圣堂只用两名守卫,这里面有这老怪物就够了。 难道这就是这圣蓝真正存在的目的。 红衣顺手将冷言诺搂得更紧,没有任何狎呢的情感而是单纯的想要保护的姿态,然后冲老怪物道,“你休想。” “嘿嘿…。”老怪物一笑,身子一起,手直接对着冷言诺而来。 而在老怪物身子跳起那一刻,冷言诺清楚的看到,那属于某种人体生物器官在空中竖立如柱。 冷言诺可不脸红,反而觉得恶心,感觉到那手掌下的千钧之势,冷言诺反手拉着红衣一躲想要躲进那石门之后。 可是身子刚有动作,身旁,一块石壁飞过,抬头一看,正是那老怪物用脚踢起的。 这老怪物竟也不笨。 红衣公子此时突然松开冷言诺,双手一运力,而后,一手突然不知从哪来拔出一把盈光闪闪的剑直朝向老怪物某坚起处。 冷言诺自不能坐视不理任其单打独斗,手掌用力,直接拦下那即将落下的魔爪,再一个翻转,一脚直踢向老怪物小腹。 同一时间,冷言诺的脚与红衣的剑直逼向老怪物。 老怪物低头一看,那动作明明极快速,却又像是极缓慢,冷言诺分明看到对方那不规则面上闪过的毫不在意。 然后,下一刻。 “砰。”红衣的剑应声而碎。 冷言诺伸出去的脚连忙收回。 “噗。”本是全力所发,又及时收回,又要应对那即将落下一掌,冷言诺一口鲜血吐出。 红衣见剑碎,面色微变,然后,掌中用力,另一只手一把拉过冷方诺,一掌凌烈而朝老怪物而去。 老怪物似乎累了,就那样站在那儿,竟似等着红衣拍掌而去。 冷言诺看着这诡异一幕,自然不会觉得是红衣要找死,下一秒,她脑中电光一闪,却似懂了,在老怪物即将出手那一刻,拉着红衣一搡,直往那石门处奔。 脚步一动,寻老怪物醒悟过来,伸手不抓红衣,却一把抓住冷言诺。 那手感冰冷滑腻,恶心连连,挣脱不得。 于是出现此等情况。 红衣站在石门口拉着冷言诺右臂,老怪物拉着冷言诺左臂。 拔河比寒?冷方诺心惊,不要啊,我会死。 不过这一瞬间表情苦涩,冷言诺便见老怪物那晶亮的眼眸似乎松动一下,心中一计,冷言诺朝红衣一眨眼睛,然后偏头道,“怪物,你再这样拉下去,本公子如何脱衣裳。” 一声话落,老怪物一松手。 “唰。”红衣几乎是将冷言诺吸过来般,同时另一手掷出某一绿色物体,那老怪物一惊,头微偏。 这一偏,石门落下。 冷言诺倒在石门边上,这老怪物不得不说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不过几招,冷言诺又是吐血,又是喘息不顺。 脑中突然闪过刚才红衣丢出去的物什,冷言诺眸子一亮,看向身后同样跌坐在地的虽然狼狈,可是看去却依旧尊贵华丽的红衣,“你刚扔的什么?” “灵活草。”红衣答得坦然。 “什么。”冷言诺凑进红衣,“你说什么,还有吗?你弄到了灵活草,到底还有没有。”说着,就去扒拉红衣的衣裳。 “没有,就一株,之前本来有几株全部被打斗时毁掉了。”红衣看着在自己身上扒拉的冷言诺,声音有些低哑。 冷言诺一幅不信的看着红衣,紧紧看着,“真没?” “你扒光我也没。” “那你刚才那么大方丢出去?”冷言诺语声有些怒。 “不丢出去,你就等着做她的禁脔,等着慕容晟睿来给你收尸。”红衣似乎也怒了。 冷言诺身子一松,随即又怒,“那你怎么不说你定王楚浴染也会无人知晓的死在这儿。” “冷言诺,是我救了你。” “没必要欠你人情。”冷言诺从红衣身上移开,从怀里丢出去几本书,直砸在红衣身上,“诺,拿去你的烂书,定王府还缺这么几本烂书。” 红衣抬头看了眼冷言诺,似乎第一次见到冷言诺在他面前发脾气,一直以来他所见的是她的伪装,冷情,三分虚伪温婉的笑,如今的她才是真的她,她是不是在慕容晟睿面前也是这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诶,想什么呢。”冷言诺靠在石壁上,在这短暂的安全之处,看着对面的红衣,准确来说是楚浴染。 红衣摘下面具,冷言诺见那面容没有半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是我?”楚浴染问。 冷言诺头一偏,“就你那浑身异香的,我可没从别人身上闻见过。” “能让你记得我的香也是好事,值得我救你。”楚浴染随手将手臂上一血口子用撕下的碎布一扎。 冷方诺看着楚浴染的动作,眉宇微凝,有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如刚才,他明明可以在遇到老怪物后将对方引进自己那条通道,他从另一条通道逃离,那…。 哎,轻叹一口气,冷方诺起身,上前几步,扫了眼楚浴染,相较于之前在天慕京城他的喜怒无常,深测莫明,与凌然杀意,此时的他的确救了他,况且…。 冷言诺轻轻抬起楚浴染的手臂,将那碎布解下,重新包扎。 “你…。那个…。真的…。”冷言诺突然有些尴尬有此结巴。 “我没有被侮辱。”楚浴染直接答道。 “那就好。”冷言诺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过觉得为啥“侮辱”二字从楚浴染口中出来怪怪的。 见着冷言诺舒口气的模样,楚浴染面色却瞬间微升一抹繁花朝开之感。 此时,她离他如此近,从未的如此近,在天慕京郊别院里她看到了他一些秘密,他原本应该杀她的,也必须杀她,可是他没有,他甚至于几次梦中见那张在佳香楼前恬然而笑的脸。 她虚伪,她狡诈,她冷情,她鲜活…。可是他永远只得一见她的表面,那内心汩汩而动的温泉却永远涉足不去。 她大放异彩,一曲传唱天慕那一晚,他在,他本已驾马离开,却偏偏就想再看看她还能生出什么事? 他看到了,看到了眼中那虚伪女子真正的冠盖天慕,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心。 万千浮华旖旎柔,十仗红尘软情深。 是风过了云,还是云过了风,是苍天碧海群岗间一株新绿,是深山沟壑中一条清泉小道,远远的近近的铺入了人的心。 此时此刻,那独属于她的女子体香直扑鼻端,这一刻,很狼狈,心却极度饱满。 如果没有此生肩负的责任,多好。 那精致雪白的耳垂如一抹巧然天工的玉片儿,明明处于狼狈之境,却依然光影迷人。 楚浴染身子微微一动,头微倾,在即将捉向那片芳香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 “不想死,就给我放老实点。”冷言诺偏头恶狠狠的看着楚浴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占本姑娘的便宜,本姑娘的便宜可是要留给……留给谁来着。 楚浴染本来见那可爱表情面色一暖,随即见她陷入思绪中似想到某事,某人,头微偏,刚才那暖然的气氛,倾刻,荡然无存。 “如果你不是璃王妃,会不会愿意…。” “不愿意,这辈子我只能是璃王妃。” “现在没了灵活草,他也多活不了几年。”楚浴染有些挖苦之意。 冷言诺看了眼自己包扎的伤口,然后,狠狠一拍,“挺好。” 楚浴染忍住痛,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喜欢他,喜欢慕容晟睿,别人夺舍不去的喜欢,这种喜欢只限于他。”良久,空气中,冷言诺看了眼闭眸休息的楚浴染方才轻声道。 有些事明知不可能,那就在最初相解明白,才最好。 楚浴染心有些疼,可是疼过之后,又有些木,半响,才道,“不过喜欢而已。” “喜欢于我已是不易。”冷言诺话落不再说话,捣弄捣弄自己的衣袖后,开始盘膝自我疗伤。 其实她的内力连她自己也有些摸不透,会莫名其妙消失,又莫明其妙恢复,完全没有常人的规律。 天慕京中她弹曲那一晚,她也是在半个时辰前,突觉体内力量薄大,体态轻盈。 眼下,刚才那老怪物一击…。先试试看,这石门指不定能撑到什么时候。 楚浴染也不再说话,同样闭眸调息。 半柱香时间过去,冷言诺突然睁开眼,看着楚浴染,“之前那卷宗上所说的供俸?” “应该就是指刚才之事。” “男女通吃?” 冷言诺突然心神一凝,是啊,之前走了几层,亦走了这么久,这些蓝家历代掌门人的墓穴在哪儿?不是说一直安放在蓝家圣堂吗。 那就是死了之后,还要被……。 这蓝家当真是宣传古武精神,仗义侠言的蓝家。 “那老怪物,活了到底有多久?”冷言诺全身一个冰凉。 “这…。” “轰…。”石门突然晃动。 “不好,那老怪物看来要硬来了。”冷言诺扶着晃动的石壁,楚浴染此时拿起一旁的面具带上,走了过来。 二人在晃动中站立片刻,然后,相视一点头,楚浴染按开了石门开关。 石门一开,冷言诺便从袖中丢出一物什,门口老怪物自然不躲,口中道,“小乖乖,怎么不来新花……啊…”老怪物突然极度痛苦的捂面。 随即便见那不规则的脑袋开始流出血水。 “啊…。”老怪物一声叫,然后忍着痛,一把朝着向通道口奔去的冷言诺一抓。 此时他光明已失,似被激怒,浑身气劲外放,一掌便将冷言诺给吸了过来。 冷方诺在倒退中,阻住楚浴染妄想过来拖住她的动作,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那薄如蝉翼的剑,放于背后握住,剑尖面向老怪怪…… “哧…。”一声肌肉被割破的声音。 冷言诺抽出剑,刚想闪身,却隐见那老怪物怀中那绿色一株,面色闪过欣喜,竟然还有,于是本来要闪身的脚步微一顿。 此时老怪物捂着肚子似乎想要堵住那血,可是,却似乎怎么也都堵不住。 冷言诺冷笑,这剑可是她刚才特地上了好料儿的,能加速你的肌肤退化萎缩的,不然本姑娘能藏到现在,早就治了你。 打不过你,智谋总比得过。 突然空中划过两道白光,红衣衣袖一扰,两道细针笔直而射。 “呜” “呜” 两声轻叫唤,两只雪白的连冷言诺也看不清是何物种的半米高的动作一针而逝。 想来之前攻击他二人的就是它们了。 不过,也太弱了些。 冷言诺看向对面的老怪物,虽然老怪物已经在慢慢退化,可是冷言诺还是等了半响,见老怪物似乎痛得已经没了力气,方才走上前,伸手朝那怀中而去。 “啊,这是…。”一道女子声音突然响起。 同一时间,老怪物“看向”那欲伸手入他怀拿东西的手臂,已经不算成的面上闪过一抹狠意,捂住肚子的手突然抬起…。 冷言诺只一心盯着那绿色的灵活草…。 通道内突然出现的女子,惊着个下巴看着眼前这一切…。 一切动作不过瞬间同时发生,楚浴染突然将通道内女子一掼,另一手一吸,冷言诺在空中与女子一个交错。 “啊…。”女子正中老怪物抬起那一掌,瞬间毙命。 惊魂落地的冷言诺看着那代自己而死的女子,再偏头一看楚浴染,面上表情复杂,他是在救他,可是也让她欠下一条无辜的命。 那女子正是蓝惊雨的女儿,蓝沁,今夜宴会上自作聪明对他表示好感的那位,眼下就这样倾刻殒命。 再一看那一堆凝化不开却四脚仍旧挣扎着要冲出来的怪物,楚浴染拉过冷方诺,足尖轻点,二人双双离开。 一出地道,楚浴染便与冷言诺朝着第三条通道而去, 不用说,蓝沁能如此快进来,必然是这第三条通道。 “等一下。”冷言诺突然停下,“这么恶心的蓝家圣堂,我要毁了它。”冷言诺语声清冷而冰沉。 楚浴染看了冷言诺半响。 “这说不定会毁了你的某些计划,所以…。” “毁了它。”楚浴染应声。 冷言诺狐疑的看了眼楚浴染然后方才与楚浴染并肩而去。 如他们的身份,注定敌对,谁把谁的后背留给对方都是不愿的,至于之前…。生死关头,谁救了谁,谁又欠了谁…… 将那些之前堆放在角落里未摆放好的炸药一一延线摆好。 二人这才向那通道而去。 在离此处百米时,一道火光自通道内倏投了进来。 “轰,轰,轰…。”几声爆炸,地动山摇。 甚至于整个凤凰山似乎都颤了颤。 而凤凰城百姓也觉脚底都在摇动。 在最后一刻从通道口出来的冷言诺闻听那爆炸声,心思疑起,这炸药的质量未免太好了些。 偏头看向楚浴染,此时他那铜制面具,在即将放亮的天色中显得些些渗然,同样的,那深重华丽的双眸里面花光闪烁。 这种人永远是多面性的。 蓝家四长老此时纷纷披衣起立,朝着蓝家圣堂而来。 看着山脚下下急色匆匆而来的四名老者,与其身后的蓝家四位堂主,还有弟子,山顶上的冷言诺森凉一笑。 这蓝家真是恶心。 没想到这出道口竟然反其而行,一出来才方知到了山顶上。 冷言诺看着蓝家人那痛心疾首的眼神,再一眼人群那看向圣堂口,面色竟有些释然之态的蓝惊云,了然一笑。 这蓝惊云才是活得最聪明的。 蓝惊惊云此时也似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她抬头望向山顶处时,那里被山光照耀,此时,圣堂内又爆炸声不断,一片朦胧处根本不见任何身影。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互不揭短,告辞。”冷言诺对着楚浴染很是豪迈一挥手。 楚浴染看了眼冷言诺,又再一看冷言诺身旁的白衣书生,旖旎深华一笑,然后,离开。 书生看着楚浴染离开的身影,心中方舒一口气,暗叹,这要如何向王爷交待啊。 “你倒是聪明,直接找到了出口处?” “王妃,我们十八暗卫可不是白唬人的。”暗二身着书生袍说着自满的话,一幅我很厉害,你要相信。 冷言诺点点头,捂了捂胸口,还好,之前躲进石室,有运内力调息,这内伤才不致于那么重。 想到什么,冷言诺突然回头,“你没把我进蓝家圣堂的事情告诉你家主子吧。” “这个?传递信息一事向来是暗一处理,所以…。” 暗二话未落,便见自家王妃早已没了踪影。 暗二紧随跟上,床幸王妃本事大,安然无恙。 而冷言诺不知道的是,今夜他能与楚浴染不算重伤就伤了老怪物,其实全然是一个人十多年前的未雨绸缪。 老怪物的厉害全然不是几个高手就能打败的。 蓝家传承百年的圣堂一夕之间轰然碎裂,蓝家整个气氛一时间有些沉然。 沉然之后便开始彻查。 彻查自然要查才刚入凤凰城的洛言等人。 ------题外话------ 今天早点更,以后更新可能还是定于早上9点,发现晚上不太方便,有些候要出门就怕来不及更。所以具体明天请妞们及时刷新。   ☆、第七章 蓝家噩耗 蓝家四长老直待圣堂爆炸声停后片刻,方才自己亲自进去查探,连四堂主都被留在外面。 不过一个时辰,四长老依次走了出来,统一灰色的袍子上沾染几许尘垢,神情显见沉重。 蓝惊雷上前一步,“长老,里面如何…。” “…。”四长老没有开口,只是无声摇了摇头,而蓝惊云却从四长老面上看到了从所未见的的暗然。 “惊风你留下处理,我们去云堂,但凡才来凤凰城的人都要查。”长老一声令下,众人遵命。 而此时,云堂府邸一处院子主屋里。 帘幕轻垂,香纱绣影,微香连连,那一方白皙洁骨若隐若现于纱幕飘起那一刻,再加上空气中一丝暖温的躁动,更是一室春日迷离。 纵然冷言诺,见此活色生香,也不得不怔一下,她不过离开一晚,虽然吩咐过雷堂主可能会送来美女,但是可没交待要笑纳啊,如今躺这床上算怎么回事儿。 “嗯。”女子突然一个翻身,看向帘幕外那绰绰身姿,然后羞然一笑,以肘撑着起身,“公子,公子怎的起得这么早,奴家昨晚伺候得可好?” “啊,好,美人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冷言诺笑着上前,勾唇一笑,一手挑开帘幕,一眼从那雪白身体一扫而过,哇身材这么好…。 “公子…。”床上人儿看着冷言诺打量的目光,身子一摆动,一幅妄想再垂怜之态。 冷言诺忍住要抽的嘴角,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她可是连一百零八式都面不改色欣赏过的人,遂疑惑这慕容晟睿暗中派来的人到做了何手脚,让这女子当真是承幸一晚之态? “大哥,云堂外,蓝家四长老四堂主全来了,说是看望你,我看不尽然,听说之前那声震动是蓝家圣堂爆炸,所以……” “看望我?” “嗯。”月流年急声敲着门,见冷言诺半天不出来,直接推门而入。 “啊…”床榻上女子娇羞拥被。 而月流年面色霎间柔红如血,再看向洛言,似有些不可置信。 床榻上女子此时见是昨晚那俊小公子,面色窘然一退,再一看小公子面色,莫不是看上自己了,于是勾唇极度妩媚一笑。 可谁知,人家理都不理他,低头,转身,直出房门。 “怎么了这是?”冷言诺一抚额。 而隐在暗处的人看了眼月流年有些暗然落魄的身影,偷偷吃笑,叫你总打王妃主意。 …… 云堂前厅。 此时蓝家四长老四堂主齐压压聚了一堂。 不过一会以儿又有弟子进来请冷言诺,此时却见冷言诺慵懒的春风解意的扶着一旁美人儿从屋内出来。 这情形一看,弟子就明白了什么,面色微红,“长老与堂主们请洛公子于前厅一叙。” “好,这就去。”冷言诺笑道。 这蓝家人可真滑稽,圣堂被炸了不赶紧去收拾他们的祖宗跑这儿来找她。 不过也庆幸,她问过暗中传信之人并未将她失踪一夜的消息传回天慕,也未收到慕容晟睿离京的消息,又快朔月…… 冷言诺几乎有些懊恼的捏了一把身边美人儿,天知道当楚浴染把她从老怪物身边吸过来时,最后看着那灵活草化在那一堆里,她是多么的心痛,千辛万苦所寻,倒好,空希冀一场。 带着美人到了前厅,看着满当当的人,冷言诺目光在那上首一看就知“地位尊贵”的四位长得仙风道骨的长老面前打量片刻。 上首四长老在蓝家可谓地位尊贵超然,直属家主,本来圣堂被毁就怒不可遏,他四人进去不仅人没找到,连那几本古武书籍都未翻到,里面可谓一团遭,这要修复…。怕是难矣,蓝家近些年的银财又都用在……若不听蓝惊雷说这洛公子身家底厚,他们还不至于耍此心计。 而此时竟然被一个这个年轻男子如此打量,顿时不满,气势一放…。 “长老,这就是洛公子。”蓝惊云此时出列,一句话正好让长老们气势一收。 虽然冷言诺已经做好了准备,承受四长老内劲一击,以让对方心存忌惮,但是蓝惊云此时出列,无疑于避免了她再受内伤,自然,四位长老同时一起内劲外放,冷言诺可不敢托大。 于此,冷言诺目光在蓝惊云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四长老的目光在冷言诺身上扫视片刻,而一旁的蓝惊雷目光却落在洛言身边女子身上,眸中一线欣喜,他果然寻对了药。 “不知,这么齐聚一堂的是有什么事?”冷言诺松开美人的手,方才双拳一握对着上首四位长老道。 四位长老见此,抚一把胡须,还算满意,是个知晓进退的,倒不是个娇纵世家子。 “今天未亮,我蓝家圣堂内部便响起爆炸声,所以…。” “爆炸?”冷言诺有些吃惊,“难怪之前感觉地上有些异动,只是……这爆炸了,诸位…。” 其中一位长老此时起身,看着冷言诺,“蓝家圣堂修建百年,突然被毁,总得查证以慰先祖之灵。” 先祖之灵,冷言诺冷笑,就那老怪物,还真敢说。 可是面上却显得无比恭敬,“那是,不知可有需要在下帮忙处?”冷言诺很是知情识趣的先抛下话头,话落,冲一旁的蓝夜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蓝夜微退半步,轻微点头。 蓝惊雷面色一喜,上前一步,“洛公子家高望族,此次前来凤凰城,理应热情款待,于此次也不过是询问,公子若愿投归蓝家…。” “哦……”冷言诺面带笑意的点头,圣堂之事她亦无留下任何证据,纵然怀疑他也不可能立马就围堵于此,看看这满厅的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若不识时务,就直接栽她一个炸毁圣堂之罪,嗯,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经商着实可惜了。 “在下初来游历,家族望户,也是隐世,不愿沾染这名利浮华,之前听雷堂主所说要出山效忠天慕,再造繁华,急需人才,如今…。” “洛公子,请容在下言,我蓝家能于百年建助天慕国帝建立新国,能于最繁荣鼎盛之时退隐,其间本事与心态自不可语,我蓝家又世代受人推崇,虽然这一代家主为一女子,但是妹妹自幼习得百家武,心思谋虑自然不比旁人,所以还请洛言公子三思。”蓝夜此时自其父亲身后而出,言辞侃侃,神情自容。 自有一幅武蓝家人该有的精魄体神。 蓝惊雷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面上闪过一抹诧异,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最怪他偏心,只是嘴上不说而已,而且从心底也从未看得起过他的妹妹,可是今次竟然…… 四位长老同样看着蓝夜,曾经家主之位这蓝夜与蓝子也争得激烈,但是在他们眼里反正都是蓝家血脉,不分男女,家主之位自然是有能力者居之。 可是眼下见这蓝夜不仅未于当初之事记恨其妹反而字字抬高蓝子,就这份心性,也是极佳的。 洛言看了眼蓝夜,“这不是雷堂主的大公子吗,在下曾于天慕京城与蓝家主相交几面,还以为是蓝家无人才一女子当家,没曾想这雷堂主所出子女倒个个都是人才。” 蓝夜面容谦虚,双手一拱,“洛公子笑言了,都是蓝家人何必在意这些。” “也罢,我手中正好有五百死士,倒是可以派来助蓝家之力。” 是助蓝家之力,可不是投效。 “五百死士?”当先开口的是其中一位长老,长老此时面色狐疑的看着冷言诺,注意力却全然不在那“助”字之上,而是开口道,“死士一流多出烈国,不知洛公子…。” 冷言诺摆摆手,“长老多虑了,不过是朋友相送。” “朋友相送。”另一位长老有些不信,同时抬起头又细细打量了冷言诺一眼,的确面前这位公子,衣着虽然普通黑袍,可是整个姿态潇洒贵气,质成天然,能得烈国送如此贵礼,那背后…。 “不过,可惜了。”冷言诺轻声一叹。 “洛公子何意?”此时说话的是雨堂蓝惊雨。 冷言诺看着几人的急切,心道这蓝家也不过尔尔,遂道,“在下对今任蓝家主还是颇有几分好感,在下无人嫁于多年,又一直无所出,如果能…。”冷言诺心底笑,没想到当日侏儒为其主寻夫,如今她还真是要入赘的节奏了。 “什么?”蓝惊雨与四长老几乎同时开口。 此时楚浴染着红衣依然站在蓝惊雷后面,闻听此言,眉头一跳,想唤蓝惊雷,可是那嘴形微动,甚至衣袖拂动想做些什么,似挣扎良久,最终衣袖轻缓如慢动作般放下,什么也没说。 同时,蓝子能任家主这些年不可能没些支持,背后的根系自然不秒,此时,闻听冷言诺言一些弟子与其中两位长老看向冷言诺的面色都变了,再一看之前随冷言诺进来,此时呆在一旁早被他们所散气势吓得傻愣愣的女子又是一幅了然。 原来是贪色中杯,果然人都有弱点。 蓝夜此时笑着上前,打着哈哈道,“洛公子说笑了,家妹自小习武,哪比得你那美貌贤惠夫人,凤凰城名山秀水颇多,赶明儿,在下陪着一起逛逛,公子心思也可转转。”话到最后,面容一笑,句里暗意明显。 冷言诺对上蓝夜眼神,似沉思半响,开口,“也好。” 蓝夜不过几句话便让洛言改变主意,连蓝惊雷此时对蓝夜都高看一分,连着投过去的目光都是带着红红的金色。 蓝夜接收到自己父亲那目光,如果是以前,他定然会觉得喜不胜收,可是现在,心中竟有些苦涩又难又言明的味道。 而最外围层的一名弟子悄悄的默默的退了下去。 冷言诺眼底余光一扫那尽量缩小存在感不着痕迹退下的弟子,似笑非笑,眸光透过层压压的人望向天际处。 晨曦的光辉折射下来,在他光洁玉白的面容上罩下一层夺魄质感。 最年长的一位长老被这神情猛然一惊,记忆中似乎曾经见过一个人…… …… 这日,天慕京城,蓝子入京多日除了那日让她丢尽颜面的宴会,张得皇上宣召进殿,蓝子当朝禀明,蓝家近代人才辈出,愿为天慕效力,皇上犹豫半响,再问群臣,同意。 然当日晚,远在天慕京城的蓝子突然收到蓝家家书,遥望远处那夜色中的府邸,终辞呈于天慕皇宫,带着侍女护卫连夜出了天慕京城。 ……。 “家主,我们休息一下。”晨晰最初一道光亮突破云层,照在一片山道上正停下来休息的蓝家队伍里。 “家主,前面躺着一个人。”此时蓝家队伍里一护卫上前禀报。 正接过一旁清瓷递过来水的蓝子面色一凝,手势一顿,然后起身,“去看看。” 道路草丛深处,果然见一男子头发覆面伤痕累累的躺在那儿。 蓝子看了眼四周,朝身旁一点头,护卫上前扒开男子头发,“属下刚才探过,还有气儿,只是受了重伤。”男子边说边将男子身上的伤指给蓝子看。 只一眼,蓝子面色上露出几分怪异。 而一旁的清瓷自是了解自家家主,那面色怪异,可是分明透着几分愉悦,遂也上前一步细看倒在草丛中昏迷不醒的男子。 “把他带上,让百里将他伤治好,还有…。”蓝子转身走了几步又回道,“传信挽衣,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回蓝家,我倒要看看这洛言公子什么本事,此次圣堂被毁定然与他难脱关系,那几个老家伙就就知道惦记些有的没的,当真迂腐不堪。” 一旁侍卫显然都是蓝子亲随,闻言,低头不语,面色尽显恭敬。 蓝子眸光望向前方,若不是她在蓝家留着心腹根系,传递这消息,她怕是连蓝家主位被夺了都不得知。 越想心竟有些浮躁,遂命令起程。 清瓷看了眼自家主子,又打了眼一旁已被人抬下去的陌生男子,似乎心生一计,紧跟几步在蓝子耳边附语几句。 ……。 远离天慕京城万里的云谷郡,姚静之与冷言诺分开后,并未缓车慢行,相反同样在下一个县城换了快马。 清一与香叶极力阻止却终被这个自幼体弱多病少于出府身娇肉贵的国公府小姐折服。 从换马开始,她吞食一颗药丸时便不再咳嗽,马上身姿翩然清美如仙。 可是却看得香叶隐隐拽心担忧,能以一药突然控制这长年累月侵袭的“病”,当真一颗药丸能制,又何必拖了这么些年。 一路急行两日,在青州与谨娘清五清六等人会合。 纵然如谨娘这般铁骨铮铮风里雨爬柔化多面的女子也在见到姚静之时神情微怔。 香叶曾试图问过姚静之的药丸,可是姚静之只是淡笑不语,一张苍白的脸上始终不见多少血色。 香叶暗自揣测,与谨娘和清一商量后,又怕变生肘腋,修书暗处传与冷言诺。 七日之后,一路快马加鞭姚静之等人终到云谷郡。 李若风未着官服,依旧一袭天青色锦袍,眉目分明,相貌不凡,整个人即使连日来的风餐露宿仍旧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干净清爽,立于万数兵将里卓然清立。 他们早已退离云谷郡城门十里之外驻扎,此时看着远方劲马奔腾,副将拿过远镜递给李若风。 李若风对其摆摆手,上前几步,凝目远视,随后面上一抹舒然,他自然早已接到京中璃王的消息说是会派人来暗中接应,至于具体是谁到是没说。 不过…。 看着那马上由远及近纵身驰马的白衣女子,李若风面上还是有不小的震惊,再一看其旁那熟悉的脸庞,面上闪过一抹异光。 瑞阳皇帝早就冷言诺拿他顺手阻狼与冷言月的口头婚事一事传来信语,同时也附带冷言月一张画像,他因着心中好奇亦对那画像多留意几眼,如今偏过眼神见那骏马之上奔驰,眉目清晰英气逼然的女子,分明英俊的眉目上似天山雪染上几挑丝织般的光耀,是说不出的情绪。 一旁副将见主将不言,再一观前方渐渐逼近驻扎地的人,一旁士兵也纷纷聚了来。 “吁。”姚静之一声劲喝,马儿停下,“前面可是李若风所带天慕兵将?我等前来一助。”姚静之不提自己身份,先是阐明自己目的,话落翩身下马。 众人只见一女子潇洒下马,身姿英然,却不知其内心隐忍,亦不知谨娘与香叶心中的担忧,连日夜以继夜的赶路纵然如谨娘这般会武的女子都有些体力难支,难以想像这体弱身娇的国公府小姐是凭着什么支撑下去的。 安排妥当,姚静之又在众人呆愕中并未按李若风所说暂停休息,而是立即随李若风又趋马十里直立云谷郡城墙之下。 云谷郡巍巍雄壮的城墙之下,此时一名绯衣男子独身立于高墙之下,看着墙下那风尘仆仆的白色身影,眸光深邃空远。 ……。 蓝家云堂府邸。 冷言诺看着京中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不化,尤其是几日前收到的香叶信中提姚静之之事,似有某心心绪隐透不出,那恬静纯白如纸的女子何以有如此刚烈的心。 心若昭马若阳,行事风辣劲扬。 而蓝子一行人急行掠马也终于在七日后赶回蓝家,队伍刚到凤凰山脚下,却闻听一道让她差点急而攻心的噩耗。 ------题外话------ 今天这章虽然字数少,可是我能说我打了三遍了吗?不说了,夏天停电很要命,没有随手保存的习惯更要命。   ☆、第八章 后院失火 雷堂堂主蓝惊雷一夜暴毙,蓝家哀悼。 蓝子怔怔听着属下念着才收获的信,看了眼前方繁茂荆棘,脚步立时有些虚软,一双美眸中光束倾刻间有些涣散,倒映面前山树杂草光影微乱。 昨晚之前传出的消息还一切如常,为何一之间出现如此大变故? 蓝子怒而正色,面上青红青红一片,手中拳头紧握,似在压抑着什么。 “事已至此,家主又何必痛心悲伤,好歹也应该亲眼所见方能定论。”一旁一相貌堂堂的男子上前几步,在蓝子身边站定。 蓝子闻言看向男子,倾刻间不知脑中想过什么,最后一闭眼,手一挥,“过山。” 蓝子几乎可说是运足轻功入了凤凰城,一入凤凰城便见满城死气哀哀,人人过足匆忙,看见蓝子一行人,更是慌忙躲避,看那神情动作,竟如避蛇蝎,似躲瘟疫般。 蓝子已经不想再抓住一个人细问,面色沉然肃穆的直接朝着雷堂而去。 雷堂早已一府素缟,隐隐听得里面哭声涌动,死气弥漫,雷堂门口弟子一见自家家主回来,不再见平日里的尊敬,相反,面色一沉,直接将门关上,将蓝子阻绝门外,闭绝进去。 蓝子心里疑惑阵阵,却也知此时不是闹腾发作的时候,敲了半天不见门开,直接一掌轰门。 掌风刚运起,直朝门锁…。 “蓝家主这是想要毁门而入?估计雷堂主若地下有知想必感动得很。”门开,露出一男子俊逸若华,正含笑微带讽刺的看着她,此时她掌风正对说话的男子,听男子语气嘲讽,与其微微挑衅的眼神,只要她一掌过去,对方根本躲避不及。 冷言诺看着蓝子灰青中又显因怒而红的面色,觉得有些好笑,又见其掌风不收。 身旁暗二所扮的白衣书生身子微微上前,但凡这蓝家主有丁点异动,那绝对不能伤了王妃。 冷言诺却抬手轻轻拔开暗二,对其一幅“无碍”的摇摇头,这时候蓝子若真一掌劈过来她也不叫蓝子了。 现在她的心里本就疑惑四起,又怒而攻心,纵然再乱心绪,也不可能在如此情况不明下对任何人出手。 蓝子在没有慕容晟睿影响下还是很有几分头脑的。 果然,下一刻,蓝子缓慢的不着痕迹的散去手中劲力,对着冷言诺微笑,“不想,洛公子竟在蓝家雷堂,不过,闻蓝家噩耗,蓝子就先不与洛公子套近乎了。” 言罢,蓝子便要跨门而入。 身后人跟随蓝子刚随之步入门槛,“唰。”周围了一阵雪亮刺眼。 蓝子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周瞬间将她与属下包围的蓝家人,再看向正自前方厅内而来的四长老与各堂主,面色不豫,“这是为何?我堂堂蓝家家主竟要受此等对待,到底是发生何事?” 四长老与各堂主走上前来。 “家主,不是我等如此待你,而是…。” “老二不要与她废话,我蓝家没有这等忤逆不孝的子孙。”最年长的一位长老直接拦下二长老,气势汹汹。 闻听此言,蓝子竟一下子平静下来,“到底所谓何事,我此次出凤凰山,直奔天慕,殚精竭虑为蓝家谋求福祉,连日赶回,就是如你们这般将我拦截门外?纵然要判我死刑,总也得给我一个辩驳的机会,让我明白事情真实真伪。”蓝子句句声声责问,浑然带着一股家主的气势。 但是眸光最后却停留在冷言诺身上,“我父亲死了,不让我这个亲生女儿进孝堂,一看究竟,倒让这些外人停留在此,还对本家主出言相讽,这又有何道理?” “外人?外人都比你这个自己人好。”蓝惊雨色厉内茬面上青筋暴露,显然对蓝子极度失望。 “你这个畜牲,亏得三弟待你如掌中宝,你就是这样回报蓝家的,身为蓝家的子孙自相残杀不说,还怕事情败露杀死自己的父亲,你还有何脸面在此大声喧哗,吵闹不休,你这家主之位,我看也不必再留存,直接交由刑司堂,拔骨抽筋,废去一身武学,永不准出府。” “二叔……” “岂能如此简单,杀了贤儿岂能让她独活。”此时蓝惊风终于忍耐不住气势汹汹步列而出,看那情形,若不是人阻着估计早就上前一把掐住蓝子。 蓝子闻此言变色,朗声道,“大伯此事何意,恕蓝子不明白。”蓝子心中也是倨傲气的,自幼天生根骨,学识五车,冠享盛名,何来受此等不明责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人家打定注意要把一切你根本不知道的罪名盖在你身上,又何必再费心思解释,不过黄土一杯,只是他年今日,你在他们手中伏罪了,真正的凶手却仍旧逍遥法外。”大门一侧未见全开的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些,一身着布衣,却相貌堂堂正气凛然的男子此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过,听说蓝家公明正义,传承古武精神,没想到竟如此事非不分,倒让在下有些佩服。”男子在“佩服”二字上咬字别然,其中深意自然不难听出。 “解释,还需要什么解释。”蓝惊风上前一步,说是说着话,但是几可论为吼,“你与贤儿一直不对卯,我们在他尸体周围百般查证不得任何蛛丝蚂迹,最后最在他指甲缝里发现你所常用的寇丹,那寇丹是蓝家女子独有,而那色更是你蓝子独用,那么细微之处,想必你也清扫过四周,可是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遗漏之处总是有的。”蓝惊风说着话并未理会一旁出口相帮的男子。 所谓爱屋及屋,反过来,自然痛屋厌屋。 男子似也不觉尴尬,只是与蓝子并肩而立,面色安然。 而冷言诺却在见到男子露容之后面上闪过一抹疑惑,没想到失踪的冷俊青竟与于此时此刻出现,那面容,若不是与儿时无多大的变化,连她都快认不出来。 不过,今日之事,纵然你蓝子巧舌如簧,也只注定了一个结果,不过,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是否值得我…… 蓝子终于明白了,蓝惊风的儿子蓝贤死了,而且是据说是死在自己手里,那自己的父亲呢?蓝子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在人群中搜索,此时方才见蓝夜携着蓝申一身素缟,满是哀伤的上前对四长老一礼,“妹妹虽然……可是总归回来了,说明她也是知错的,还望长老们从轻发落,父亲,父亲自幼就疼爱妹妹,想必也是记挂妹妹的…。” “记挂?他那是不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里。”蓝惊雨吼道。 这一吼,蓝夜摇摇头,担忧的看了眼自己的妹妹,不再言语。 大伯儿子死了,他们找到了证据证明是死在自己手里,父亲死了,也是死在自己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子心生疑惑,看着一旁低声诉求,看似为自己求情,实则字字交自己罪名落实的自己的亲哥哥,再接收到那看似担忧的眼神,突然心中发凉,疑惑深深下,笃定了心中某个想法。 “蓝子一直在天慕,如何杀了贤哥与父亲,长老与堂主和各位弟子们到底是凭着什么说人是我杀的,蓝子初一回凤凰城,便闻此噩耗,纵然定罪也要给个明白。” 冷言诺此时方才对着蓝子无言一笑,没证据,没证据如何拿下你,目光再一扫冷俊青。 冷俊青原来被人追杀,侥幸逃脱,遇蓝家主相救,本以为可凭蓝子之身份而返京再登青云梯,岂料一回蓝家就遇此等情况,而且声声句句要将蓝子打入无间地狱般,遂面色也有些难看,此时对上冷言诺看过来的眼神,不知为何就觉那道眼神极为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是从蓝子话里来猜,此次事情定然与这黑衣的洛公子逃不了关系。 大长老给二长老一个警告的眼色,显然二长老对蓝子杀人之事还尚有疑问,蓝子也看到这微末希望,且平日里,二长老也对其极为信任,遂正要开口,却又听蓝惊风道,“你要证据,你是不在凤凰城,可是贤儿是死在你在蓝家少女成名时独创的百步弯爪下,中此招的人有什么症状我想我也不说了,至于你父亲,同样死于此招,所以你……” 蓝子闻言面色瞬间难看至极,甚至有些站立不住,百步弯爪的确是她所独创,别人亦不会,可是却又有一个人会,可此时此刻,若她说出来,看这情势,估计不仅不能脱罪,还会落得一个待属凉薄,不顾情谊之,临危以属下挡命之说,可若是当真让她背下这罪那又是万万不能,如何选,前方似乎都是死路。 “家主,此事定然是这洛公子从中作梗,你别忘了挽衣对这洛公子…。会不会为了他…。”一旁百里上一步在蓝子身边轻声道。 蓝子闻言方才稳定心神,非蓝子心理脆弱,而是本就在京中被璃王之语打击深重,终得上殿为蓝家求得入仕之机,却又闻得蓝家之乱,不得不回,一路日以继夜马不停歇,一入府门,父亲死,刀戈相向不说更有亲人恶语相待,连声责问。一系列事情,纵然蓝子自小心性极佳,也不免受不住。 此时,她方看向冷言诺,沉定半响,却不再解释,一幅悲哀莫名道,“父亲已死,你们一致认定是我,我百口莫辩,我甘愿入刑司堂自查,但是请让蓝子为父亲最后上一枝香,必定捉拿出真正的凶手。” 见蓝子如此…。四长老与几位堂主,以及周围愤然看向蓝子的眼神刹那变了变。 他们自小看着蓝子长大,自了解其心性,处下狠辣不留情面是有,可是遇上此等情况不但没有逃离反驳,反而要求自查…。 以退为进,不错,冷言诺微微笑了笑,不过,连日布局,不可再生事端,她耽搁的时间已经太久。 下一秒,冷言诺身起,剑出,身若翩鸿,姣若游龙,身子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带起一抹劲风。 众人只觉有人如一道闪电般惊起,骤落。 “哧”一剑入肉。 众人纷纷看向冷言诺,看向那瞬间被剑没穿心脏之人。 蓝子没看冷言诺,相反看向身旁离自己咫尺之距前几日自己所救的冷俊青,她当然知道男子身份,也正因此才救他,可是此时,他那欲攻向自己的手势依旧僵在空气中,那手势只再差一秒,直穿过她身旁的百里便可要她命。 他为何要杀她? 再不可置信的看向冷言诺,他又为何要救他。 冷言诺抽出一剑,不理会完全没理清事情条络而向地上坠去的冷俊青,而是看向蓝子,“蓝家主如此好颜色,死了当真可惜。”话落,还上前一步冲蓝子笑了笑。 这些天蓝家上下对这洛公子也有些了解,别的不说,就是好色,而且男女通吃,拒说他屋里最近又招了位红衣美男,日日不出户,眼下见此表情,自然也知是被美色所吸,但是同样的是,心下对之前蓝子所控而引起的对洛言的些微怀疑消散不留。 而瞬间毙命的冷俊青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死,会死在此处,会死在一个陌生男子手里。 冷言诺对着蓝子一笑,又向倒地的男子走去,然后蹲下身,见其一幅死不瞑目之态,于是极度好心的弯腰,在其耳边低语一句。 下一刻,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男子指尖颤抖的指着冷言诺,“你,你你…。”你了关天,还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冷言诺起身,全然不以为意,“你什么你,蓝家主也是你能相胁和觊觎的,再如何也是蓝家家主,受了罪自有祖宗规矩衬着,你一个外人,真是…。”冷言诺煞有介事的摇摇头,“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一个初来不识的外人,众人也不予多少情绪,但是总归突然死人,还是要问上一问的。 “看洛公子表情,似认识这男子?”最末一位长老出列询问,看其眼神态度自然也是不相信蓝子所行,态度很是温和。 冷言诺回转身一脸正义凛然,“这人是皇上正在暗地里通缉的冷丞相之子冷俊青,在边关几年,不好好带兵,竟然营中拉女子作乐,自己父亲身死,府丧,都未赶回,你们说…。”冷言诺越说有越有些悲愤义然,“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议,眼下,看蓝家主所作所为被识穿,竟妄想杀她而换自己的退路,当真是……”冷言诺连连摇头,一幅世态炎凉,人心奸险之态。 看得周围弟子以及各位长老堂言都觉这洛言公子虽爱好女色些,可是这内心里忠肝正直,不愧为望门后代。 蓝子看着这一切,心中一口气憋不上来下不去,这洛公子她其实也未与他多深交,可是心中亦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而这公子的确是在帮她,可是字字句句似乎都在引导别人,他于自己有意,而且,自己胆谋低下,有人要伤自己要写换得退路都不曾得知。 冷言诺一剑击后,虽状似无意在说话,但是眸光却在某个角落搜寻,楚浴染这几日一直很安静,未有动作,令她也有些猜不透其目的。 而地上的冷俊青估计要是得知在他死后,冷言诺如此言辞,估计投胎都不必了,直接拿墙撞死,死在毁了丞相府的冷言诺手里不说,还被倒打一耙,他分明没有打算要胁蓝家主,可是手却不知被哪里一股大力卷来,生生往上一抬,往前一进,那看上去,就像是要越过蓝子身边侍女百里直袭蓝子,所以,他最后死了…。原本妄想攀着蓝家这颗树东山再起,或者娶了蓝子,不愁没有权力人力,虽然在边关他有三十万大军,这这三十大军眼下四海安平,岂能为了他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而蓝惊云从头至尾愣是一句话没说,当然他不说话也才正常,在蓝家如此大事面前根本也没他说话的份儿。 最后,蓝子束手就策,深谙蓝家规矩的她知道,眼下情况,以不变应万变才方显上策,况且她手里的东西…。蓝家不能当真奈何,只是蓝夜…。父亲的死定然与他有关。 冷言诺回到屋子里,一推开门,手便猛在空气里煽动,还一幅老大不情愿的吸着鼻子,“我说花公子,你能不能别把自己总是搞得这么骚包,花老爷知道了好吗?你前日里说要娶的媳妇你也不怕把人家给熏死。” 屋内,花千尧一袭大红衣裳,端得是倾国倾城妖娆潋滟,一双招牌桃花眸,光束烁烁,此时斜躺在软榻上,一脚支的,一脚搁榻,毫无形像又潇洒风流的往嘴里丢进一颗瓜子,“本公子不远万里来帮你,你好歹也应该说句感谢的话才对,这么嫌弃我,我会伤心的。”话落,还真作伤心之态。 不理会花千尧的顾影自怜,冷言诺在一旁凳子上坐下,“那侏儒你处理好啦?” “放心,她此时还在我的阵法里转圈圈,自然在不该出现是不出现,该出现时会出现的。”花千尧一幅成足在胸,你别小看我的表情睨了眼冷言诺继续瞌瓜子。 “王妃,月公子与云落打起来了。”空气中声音有些急迫,冷言诺凝神,月流年与云落打架,这不是挺正常的吗,这来蓝家多久,他们不是三不五常的闹上一闹。 “嗯,打得有些猛。”空气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冷言诺听那声音怎么都觉得有些心虚的成分,遂起身,朝屋外走去。 屋内花千尧很是骚包的一撩鬓发,“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刚走出门口的冷言诺闻言,差点一个趔趄栽下去,我祸谁了我。 我冤枉。 “你有本事让洛言与你成断袖啊,在我这儿找什么抽呢。” “我没本事,我就是没本事,不过好歹,本小爷还是大哥的兄弟呢,你可是什么她没落下,大哥从头至尾,都没说喜欢你。” “喜欢个屁,本姑娘要她喜欢。” “嗯,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二人刀光剑影,嘴上不停,动作不停,你来我往,月流年自然不是云落对手,可是一旁的蓝枫拒闻原来儿时也是有大师教导,虽然自闭,但是于武学上天赋极高,所以在一旁偶而提点一句,月流年便也不失下风。 恨得云落直想宰了这丫的。 当然了,蓝枫的确是个自闭症孩子,对于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嘲讽话里之意,深度太高,理解不透。 只是想着,不能让月流年输了,输了,会不高兴。 冷言诺赶到月流年院子里里,就见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落下来,这与泼妇打架叫骂有什么区别。 而一见冷言诺出现,二人刹时收手,也不打了,深吸一口手,然后齐齐朝着冷言诺而来。 两人剑光凌凌,犹如夏日薄冰般射来,冷言诺身骤起,这是后院失火前门遭殃吗?可是与她有什么关系。 而一见冷言诺的加入,一旁蓝枫也加入进来,他可不管,他就管月流年最近不大笑,自从那日早上从冷言诺屋里出来后就不笑了,对自己也不笑了。 自闭症孩子的世界果然太单纯啊。 冷言诺就这样不明所里的与三人对招一团,一时间院子里残花剑影,衣袂飘飞,树叶花儿折了一片。 远远路过的蓝家弟子经过此处都飞快跑过,没曾想到平日里不仅要忍受堂主夫人对堂主穷追猛打,如今这新来的洛言公子也是如此,哎…。这世道怎么了? 二个时辰之后,日色西移,天边红云漫天,几人方才罢休。 冷言诺都快喘气不止,这玩闹耍泼似的打法,她还是平生头一回,也不理会二人之前到底为何打架了,直接拖着步子回了自己暂时所居院子。 一进院子就觉格外安静,可是有人暗中守着,冷言诺也不在意,八成这花千尧又不知上哪儿去溜哒了,也不怕蓝家人起疑,真是…。 推开门,冷言诺却眼睛一花,屋内帘幕后,一玉影身姿直逼眼帘,再一眨眼,苦笑着摸摸头,想什么呢,真是这几日太过心力憔悴,又刚才打得累了,眼睛都花了。 可是,那身影分明动了一下。 冷言诺顿感不好,下意识的拔腿想走,突然面前一股巨大吸力涌来…… ------题外话------ 终于把更新时间调整过来,每天九点如无天雷地动的意外,就这样了。 快七夕了,明天给妞们点福利…。   ☆、第九章 情动之吻 冷言诺把眼一闭,再下意识的运起内力抵抗,内力还未运行到一半,人已经没有任何奇异声响的直接被吸进了屋。 紧随她如一叶飘浮般掠过的身影,身后,门,紧紧关上。 冷言诺傻呆呆的从某个温暖清雅的怀抱里抬起头,努力平定那一下子涌动不走所何的心绪,极度温柔一笑,“王爷好,好久不见。” “王妃好,好久不见。”头顶上慕容晟睿清润眸光直逼向冷言诺眸光深处,看得那双漆墨如墨,晶亮如星的眸子瞬间凝住不动,而手中抓住冷言诺腰的动作更是一紧再紧。 冷言诺只感觉面前有高山流水,小桥潺潺,碧湖生波,穹天化云,一下子心化得柔了深,又深了柔,终于从某件事情里回过神来准备理直气壮说些什么时,头顶上那早就紧锁目标的唇,重重落下。 夹着如雪似兰般淡淡花香雅香的味道一下子就剥夺去冷言诺的所有感官。 那柔轻浅深入,辗转轻舔,将那美好如山花的曲线描绘得精致无边,终于将冷言诺那好不容易酝酿的“理直气壮”给吞噬得不留一点残渣。 轻轻巧击顶开那僵硬细小的贝齿,如一条游龙终到畅游的茫天碧海,翻云覆雨,点珠洒金。 一种奇异的触感直通四肢百汇,如春雨般细细密密滋润又如暴风雨般急急行进,唇齿绵柔,彼上气息交缠,冷言诺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只是看到面前一望无际的白,和一望无际的绿,又一望无际的紫,美得三月化开的雪,美得晶莹剔透,美得清艳媚极。 不是第一次被慕容晟睿吻,可是这一次却竟似着魔般在吻落下那一刻,心竟然泛着微甜的颤栗的微带陌生的又愉悦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那唇的撩拔下着了火。 似感觉到冷言诺的茫然松动,对言更是趁胜追去,搅动着那唇不肯退离。 原来喜欢是这样,与喜欢之人亲近是如此这般……如万千柔雨芬芳过,冷言诺终于突破心里那层早已被对方攻得残缺不堪的大门,迎合着那灵动的舌,彼此交相拥吻。 原本单打独斗的人心中一暖,眸光一深,手中动作更是紧得不能再松动一分。 屋内气氛一下子暖了不知多少度,夕阳的红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那明俊如玉,雅若芳华的侧颜上,沉浸忘情的二人美得不可方物,飞过停留的鸟雀似被羞红了脸抑或是不忍打扰,轻轻落下,轻轻离开。 原来敞开心扉,很好,早如一滩水般喘息微微的冷言诺只来得及想到这样一句话。 云携着一丝风浮过有些躁的天气,飘过躁热得让人脸红的屋内,可是屋内两人却毫不所觉的,继续深入。 冷言诺本就刚才与月流年和云落几乎可谓撒泼似的打了一架,倒真有些累了,再被这样忘情深吻,一下子更是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子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当真要如滩水般滑落一,再然后,唇边一松,身子一轻,醒神过来,傻呆呆的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看着怀中那面色红得能滴醉一林红梅的冷言诺,如雪白皙般的肌肤此时更胜过世间最美胭脂般的红韵,瑰逸得让人食髓入骨,潋滟勾唇一笑,因为情动而似天山雪花染上红粉的玉颜此时怎么看怎么勾人夺魄。 长而卷的羽睫恰如一道深山剪水般覆过一汪迷蒙氤氲的眸。 “慕容晟睿,这里是蓝家,你……”冷言诺看着将自己放在床榻上直接俯身过来的慕容晟睿,声音低而透着低低喃喃的魅惑。 “我在京城一直等着被你临幸,这么久了……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一样的。”慕容晟睿话落,一笑,唇继续落下。 冷言诺闻言,面色更红得如熟透的水蜜桃,百忙中她在想,她此时此刻决对不能照镜子,所以说太过随心而违后果很严重。 冷言诺细想着这后果,觉得这此时此地的真要做某些事实在…她也当真没有准备…可是转眼间她的思绪就被身上压向她的人给搅得不分东南西北,残存的意识里某些深处的心思,早就被吞得不剩星点。 对方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还是慢慢吞,轻轻剥,更让人浑身异流滑过。 吻,如玉珠儿挺翘的鼻,亮若星子,鲜活的眼,如画般的眉,精巧的耳垂…。轻轻柔柔更是将冷言诺变成一滩水,软得没了骨头。 慕容晟睿抱着身下那娇弱无骨此刻在她面前绽放的鲜珠般的人儿,手中动作不停…… 腰带被扯乱,衣衫滑开…… “大哥,我……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一道声音迅速将冷言诺神智全数拉回。 “请月公子留步,主子现在不方便打扰。”院子外响起一道男声。 院子外,月流年不满,“什么事这么紧要?”想到什么,又凑进突然出现的暗卫道,“是不是又会炸毁什么了?” 院子外的暗卫闻言面色有些不自然,随即道,“主子的事属下不清楚,还请月公子改日来。” “哼。”月流年轻哼一声抬脚离开,可是看向院子内房门紧闭的主屋神色有少见的复杂。 而月流年一走,冷言诺立马将慕容晟睿一推,要命了,她现在是个男人啊,是洛言啊,冷言诺快步跑到璃璃镜面前,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背过气去,满脖子红痕就算了,这衣衫不解,两抹红点在水红色肚兜下若隐若现的,她是着了什么魔,被这家伙摆弄,都差点被这看似云端高阳内里其实黑心的色鬼给吃了。 哎,这月流年关键时刻还是挺管用。 冷言诺对镜自照,再看这红痕,他洛言公子的名声算是毁了,彻底毁了。 偏过头,恶狠狠看着麻榻上因突然被自己推开一幅极度欲求不满之态的看着她的慕容晟睿,那微带哀怨的眼神,心突然又一软,貌似刚才好像,自己也挺主动的,可是为什么人家衣冠楚楚,自己凌乱不堪。 看着床榻几步外那衣衫零乱,一脸红粉带怒,却更是娇嗔迷人的冷言诺,慕容晟睿好不容易平下去的躁火突然又呈星起燎原之态,于是看向冷言诺的眸光…。 冷言诺后退一步,她虽然没尝男女之事,但是既然明了自己心意,也依心而做,扭扭捏捏反而不是自己,于是小手一挥,“说了,等姐回去临时你,今儿,本姑娘状态不佳,改日再战。”说落,背过身,忙不迭地的整理衣掌,系紧衣带。 一根腰带可谓系了又系,生怕不够紧。 然后,再一看床上衣衫头发完好的人,怎么就觉得有些心里不平衡呢,于是,干脆大步上前,直接抽了慕容晟睿的腰带,腰带一抽,衣衫一滑,精线流疏有致又莹白肌理分明的胸膛如一幅画般展开在冷言诺面前。 原来男人也是可以这么肌骨若雪的,原来男人可以这么半解衣襟,迷死人不偿命的,原来男人也可以横躺一榻魅惑人心的,不得了了,冷言诺眨眨眼睛,这么一个大美人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吃了他。 都怪月流年。 慕容晟睿注意着冷言诺面上每一丝细微变化,由最初的她跑过来抽他腰带的娇怒,到最后似是清楚冷言诺想什么般,眸光一荡漾,唇微勾,笑得水色一片。 冷言诺更是抚额,美人笑,很有毒。 不过,冷言诺还是咬牙切齿道,“慕容晟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慕容晟睿目光落在冷言诺细白的脖子上,那红粉点点此时如红梅樱花般娇艳绽开,于是很是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是我干的好事。” “知道就好。”冷言诺话落,良久,方才寻个味来。 “你的桃花好多,我在璃王府里剪枝都剪不过来,不生兰花枝却又生流年枝…。”慕容晟睿突然起身,对着窗外一句幽叹。 冷言诺在慕容晟睿起身后,看向那凌乱的床榻,脑中突然想到刚才二人相拥热吻那一幕,刚退去的红云又再度悄悄爬了上来,为避免被慕容晟睿看见,她不着痕迹的低着头,捧茶喝。 “我桃花哪有你多,喏,如今那刑司堂里就留着一个呢。” 慕容晟睿突然低声一笑,对着空气道,“暗一,一会给王妃备点醋。” “你才吃醋。”冷言诺抬起头反驳,这一抬头那满厢红粉自然就落入慕容晟睿眼中。 看见对方意味幽长的笑容,冷言诺当即知自己上当了,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想看她在他面前出糗。 “你如何来了?京城就瑞阳,你…。”寻思良久,冷言诺转换话题。 “你教的人你最是该放心的,他长大了。” “哦。”冷言诺点点头突然觉得气氛怎么还是有些尴尬,道,“你来蓝家……” “走。”下一秒,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的腰脚尖一点,出了屋子。 ……。 冷言诺原以为慕容晟睿会带她去何处,没曾想竟然进了云堂后院中一处极偏僻的院子,在院子落下,慕容晟睿手在那长年累月无人居住不经打扫结满蛛网的假山上轻轻一拍。 “哗。”假山移动,且无声无息。 冷言诺回过头看了眼慕容晟睿,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何以对蓝家如此熟悉。” “我六岁时就只身独往。”慕容晟睿从头至尾都没有放开冷言诺的腰,两人挨得极近,慕容晟睿说话的气息,与身体的温度隔着衣衫直直透过来,不让人反抗的清雅气息如此逼近。 二人一路下了地道,面前之景纵然如冷言诺也还是面色奇异,瞬间纷花五彩。 这是蓝家刑司堂?也不止,还是蓝家四长老与四堂主商量要事的长老部,而更为怪异惊悚的是,这两个重要的地方竟然只两墙之隔。 而这两墙之隔的中间,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正站于此处。 之所以清楚知道只有两墙之隔是因为,这两个墙都是透明的,冷言诺可以清楚看到两边情形,听到两边声响。 此时长老部,一名长老负手于后正在考虑着什么,来回的踱着步,那一声声叹息,竟直达冷言诺耳膜,甚为清晰。 而另一边,刑司堂是专门惩罚蓝家犯错的弟子,而今头一次竟关进了新一代的家主。 灯光幽暗里,最大一间摆满各种刑具的刑房里,一具简单的床板上,蓝子闭眸盘膝而坐。 纵然连冷言诺看着那些形状各异的刑具心底都有些发寒。 可是,明显的,她能看到两面情形,可是对方,就好像是海洋世界里的观光道,他与慕容晟睿在这里停留,而那些鱼儿仿若未觉的游他们的天地。 冷言诺眸光更为疑惑的看向身旁的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没有说话,反而表情有着从未有过的一种沉肃之态。 “你知道先定王妃吗?”慕容晟睿声起,同时冷言诺也才真放心,两边当真是对这通道内一无所知。 “你是说楚浴染的母亲?不太清楚,似乎比先定王要早逝几年,我倒是知道每一代定王似都活不过五十岁,而且楚浴染的父亲这一代只活到三十六。” “蓝家人表面看似为国为民,传承古武,可是真正内心里的阴暗就如同这些你或许见都未见过的刑具般,而且这刑具大多都是用在小孩身上。” “什么?”冷言诺诧异。 慕容晟睿手轻抚冷言诺的秀发,然后,嘴唇在其面上一啄,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又道,“我六岁时曾经误闯此时,看到一个小女孩在此受刑,身上百伤难辨,当时好奇,所以救了她。”话落,慕容晟睿目光看向那盘膝而坐的蓝子。 “蓝子?”冷言诺心微震憾,本来因为那轻轻一啄的轻红瞬间退去,不是因为慕容晟睿救了蓝子,而是慕容晟睿六岁,而当时的蓝子也不过三岁,三岁的孩子,要忍受这些勾啊,铰啊,长针啊,蒸啊,等酷刑,这蓝家是何等的冷酷。 难怪这蓝家出生的孩子都无甚亲情,她那么轻易能够说动蓝夜反其父。 “可是这与定王府有什么关系?”冷言诺想不通透,似乎在慕容晟睿面前,她发觉她很明显有了一点她极不愿意承认的依赖感。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温暖沁心,又偏过头看向蓝子,清润的眸子里瞬间似有黑色泉涌掠过,“先定王妃是蓝家人。” “…。”冷言诺睁大眸子,最后偏头,难道楚浴染?遂抬起头道,“三十年前蓝家在你父亲的绸缪下隐世,难道不只是因为蓝家入朝野心之大,而是因为他们对待后代子女的方法,心肠狠毒,就像是先定王妃给姚静之下蛊?” “嗯。”慕容晟睿点头,“蓝家子嗣太过薄情凉血入朝于政不利。” “其实,荣国公府的儿子瑶华公主的夫婿当年不真是病逝的吧,应该也是定王妃所为,只是当年定王府携国创江山,先帝定然不想刚刚才稳定的江山落得君心薄情让百姓与朝官寒心,更不想制造不必要的动乱,所以才…。” “我的诺儿总是这么触类旁通,聪明至极。”慕容晟睿突然一笑,示意冷言诺看向刑司堂。 此时对面长长走廊上,幽暗灯光里,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一步一步似轻缓又似挟带千斤般走向蓝子,推开牢门,在蓝子面前站定。 蓝子似感应到面前站了人,闭着的眸子倏然睁开,“大哥这是来看望妹妹。” “来看看我的好妹妹到如今地步如何能够翻身。” 蓝子起身,从床板上走下来,声音如常,“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室操戈这等事情,你觉得死去的父亲若是知道会瞑目吗?” 蓝夜闻言,面色不动,而后轻轻一笑,这一笑,竟微带些嘲讽与落寞的意味。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说得好,可是我怎么记得我的好妹妹曾经差点杀了我。”蓝夜语声从缓,话落,还一掀袍子在一旁坐下,面容浸在幽暗灯光里,反衬着屋内各种悚然刑具,有些冷渗的怪异。 “这里…。”蓝夜目光在此处所有刑具上轻轻缓缓一扫,“所有的刑具,拜你这个好妹妹所赐,哥哥我在四岁时全部尝了个遍,而且…。”蓝夜突然凑进蓝子耳边,状似低语呢喃般轻语。 可是冷言诺却听清了,若真说,不是听清了,而是她读懂了蓝夜一字一字深而切齿的嘴唇。 “而且是一尝两次。” 四岁的孩子这些刑具轮流两次?冷言诺手指莫名抠紧,却很快被一个温暖宽大的手掌捉住,轻揉慢捏,似要化她惊骇般的心。 蓝子明显身子微颤一下,连带面色也有些青郁之色,“蓝家子孙自小的教仪宗旨就是要往上爬,带领蓝家繁华后代,那次…。” “那次你故意将我领到圣堂,看到了那所谓的祖先。”蓝夜突然急声打断蓝子的话,面色竟露狰狞,“你知道我当初看到那人身鬼态的怪物是何心情吗?那老怪物男女通知,强弱不计,我差点就…。”差点就什么,蓝夜没再说下去,只是神情间狰狞之色退去,似想到什么,面色竟似屈辱至极般。 而那没有说下去的内容,自然能猜到。 “所以,我还真高兴,有人能炸了圣堂。” “你胡说些什么?别忘了你是蓝家子孙。”蓝子一声怒起。 …… 而那圣堂老怪物冷言诺自然也知道。 “那老怪物我曾经也见过。”慕容晟睿突然幽幽一声。 冷言诺立马偏头看向慕容晟睿,下意识道,“那你没事吧。” “没事,有事的是他。”慕容晟睿一指蓝夜,话落似想到什么难言之事,没再开口。 可是对面,蓝夜似乎觉得此处没人,第一次无所顾忌的,“从那次以后,你知道吗,我的好妹妹,你的哥哥我就不能人事了,我何以这么久没娶妻,因为我…。” “你…。”蓝子似不知此事,他们蓝家不同于寻常大家,对于男女之事也教之甚早,所以比一般女子通透一些。 蓝夜看着蓝子难以置信的面色,突然一阵苦笑,“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的好妹妹。” “……” 这蓝家…。冷言诺突然心冰冰凉,原以为丞相府那个冰冷而心思阴暗的地方算是一个极品,可是如今一看蓝家…。 冷言诺摇摇头,难怪这蓝夜如此恨蓝子,她也觉背后有隐情,竟没曾想…。 冷言诺摇摇头,这蓝夜心思能至如今还没走向异向,还真是…… “唔…。嗯…。你…。”淬不及防的冷言诺被身边之人那温软的唇一下子覆住。 才折腾一场,冷言诺哪里来得如此好体力。 不过三两下,便被吻得迷迷糊糊,连半丝主导权都没有,那千山万海般的旖旎之景直从眼前掠过,掠过面前那紧贴的毫无瑕疵的俊颜。 唇齿相交,竟似有抵死缠绵之态,这一吻竟与之前那一吻些许不同,如果说之前那吻还带着小心探索,渐进心扉,那此刻这一吻,当真是一吻入深,情丝合缝。 冷言诺早已喘息微微,只觉脑子里迷雾霭霭,雪压过松枝,轻风拂过眉眼,耳垂,脖颈....全逢风柔过,待她气息微畅,再度压向那本就红肿未退再添红色鲜艳的唇。 慕容晟睿一向沉缓极浅的呼吸此时也似上了某种节拍,纵觉以前千般万般好的世间美景,诸如夕阳横斜,海潮翻浪,绿影翠松....都不及眼前.... 抱着怀中娇弱无骨的人儿,慕容晟睿直接抵上一边墙壁,一手拖住冷言诺的腰,另一手寻势探入… 而那异常温滑的触感与温度,只轻一碰,却如火势燎原般,喷腾万里。 抵墙而靠的冷言诺神智什么的早就是浮云,只觉那手如一抹磁石般带着上好的温度一步一步袭来,比风更柔,比花更香,海更绵.....而慕容晟睿那一触却越发不可收拾....... “吱呀。”开门声传来。 ------题外话------ 谢谢各位妞们滴鲜花打赏与月票~~~么么,新枝会努力滴~ (汗,早上上传了,不曾想审核一直没过,参加婚礼,手机上又不好改,现在才回来改,抱歉了妞们) ——————审稿大人们,给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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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诺觉得自己完了,看着这样的眼神,看着这样的美人儿,真是什么气也发作不了。 慕容晟睿似知晓冷言诺在想些什么,末了直接将头搁在冷言诺肩膀上,开始低声笑起来,声音愉悦清雅,笑得胸膛轻微震动,同时隔着那薄薄布料也震动着冷言诺的心。 “我就……”冷言诺语声低喃,完全不知该说什么。 “你于我,是喜欢的吧。”肩膀突然响起轻而认真的声音。 慕容晟睿没有抬头,可是冷言诺却似乎能轻晰的感觉到他在问这句话时,心里的紧张,指尖的微动,甚至于发丝的张扬,此时彼此气息融合在空气中旖旎而柔暖。 冷言诺沉默良久,心底本就只剩火苗子的星火骤然一熄,却似化作粉沫揉进未知的心境。 她于他,是喜欢的,她不想他死,不想他分神,所以只身前往蓝家,云落说得没错,从最一开始,她心里虽然是一定要去云谷郡为瑞阳皇帝解决后顾之忧查明实情,但是却在山老口中得知蓝家圣堂有灵活草时,心蓦的欢喜,那种欢喜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寒霜算是这一世她最亲近之人,可是再次与她相逢,她高兴,同样欢喜,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绪,如此刻般,她会为他的情绪所感染,为他的吻而心动,为他指尖的撩拔而情动。 那日在圣堂底部楚浴染亦抱过她,她无甚想法,只是生死之境,甚至于楚浴染…。但是她却本能的想躲,她对楚浴染说她喜欢慕容晟睿,天知道,那样一句话说出来,心头同样震动而又无比坦然,似乎终究面对一次自己的心。 是的,她喜欢慕容晟睿,她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从未动过感情的她,也不知这份喜欢是多久,是多深。 冷言诺攀在慕容晟睿腰间的手微微一紧,“嗯,我喜欢你。” 慕容晟睿身子微动,尔后抬起头,双手捧起冷言诺的脸,脸凑进…。 “不要了,我还要见人呢。”冷言诺有些害羞的偏开脸。 慕容晟睿闻言,原本终于平熄下去的欲火,又有复苏之象,然后道,“我只是看看我的成果,我知道这里不合适,我要你心甘情愿的那一日,不过,你是希望我再做些什么吗?”一幅不知冷言诺话中之意的模样。 冷言诺听见最后一句话,立马面色一变,什么小鸟依人,害羞低语,一拳给慕容晟睿挥去,“谁稀罕你做些什么。” 同时,这一挥拳却发现自己此时力气竟然恢复了,也奇怪慕容晟睿竟不躲不避的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拳。 “你怎么不躲。”冷言诺怒道。 慕容晟睿突然一下拥过冷言诺,“曾经想要追上你的脚步,哪怕喜欢也好,可是人就是贪心,如今…。”慕容晟睿在冷言诺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而后低下头给冷言诺收整衣衫,“如今,喜欢于我,还是太少,一心只想要你的全部。” 一心只想要你的全部。 冷言诺睁大眼,“我的心肝肺你都要?” 慕容晟睿终于破功,不明白,如此深情款款的场景她也能……无奈的摇摇头,“我要的是你的心。” 我的心?冷言诺抬头,正对进那样一双深情而专注的眼眸,那眸光一向清润如玉色琉璃,此刻烟光刹海一团水波,只照她一人身影。 “砰。”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拉回二人的目光。 蓝夜看着角落里那碎裂的水壶,抚袖一笑,那笑容凌烈而嘲讽,“妹妹再如何不也是一名女子,不过让你嫁给洛公子,洛公子高门望族,你虽去做妾,可也不屈了你,你杀父一事不可能再有反转,你又再执作些什么?” 蓝子此时毫无生气的跌坐在床板上,“大哥,这次是你赢了,我说过,那洛言不是个善人,你不听我言,我也怪不得你,毕竟我们自小就不似寻常兄妹。” “洛公子于我,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也不是傻子。”蓝夜面上闪过一丝得意,然后,又看了眼从来在任何时刻都高贵清冷出尘不怨不怒的蓝子此时毫无形象的呆板的坐在床板上心情极为愉快。 终究不过是一名女子。 “难怪这蓝家主之位被蓝子堪当,这蓝夜…。”冷言诺摇摇头。 “红衣公子,圣堂爆炸一事,不知…。”此时另一边,那位长老坐在楚浴染身旁,询问间颇为小心谨慎,甚至于带着丝微的恭敬。 冷言诺蹙眉,而这一蹙眉,却发现楚浴染正抬起头看向自己这边,冷言诺竟然下意识的就去拉自己的衣衫,才惊觉刚才慕容晟睿给穿理妥当了。 可是明明隔着石门,不会闻得此间动静,何以楚浴染看过来那一眼竟如峰芒直指,阴冷如隼,倒像是真像看到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站在此处般。 而冷言诺极微小的动作,却正被一旁的慕容晟睿捕捉无疑,他眸光瞬间弥漫上一层青雾。 “如果不是楚浴染,那灵活草估计还在手,不至于陪葬了那老王八蛋。”冷言低声呢喃。 闻言,慕容晟睿眸中青雾化去。 冷言诺没看一旁慕容晟睿,紧接着又顾自低声道,“不过,他也是为了救我,两不相欠,也怨不得他了。” 某人眼中那要化去的青雾化在一半又凝聚,“你不反感楚浴染?” “呃,虽然这个人危险了点,曾经差点要杀了我,不过…。” “嗯。”慕容晟睿微笑点点头,然后意味幽长的看着楚浴染方向,“你说如果此时此刻,楚浴染知道我们刚才在这里…。”慕容晟睿话落凑进冷言诺耳边,直弄得冷言诺耳垂发痒,面色刹时红如血。 “不如现在就出去打个招呼吧。”慕容晟睿语声轻轻,一边说,一边耳鬓厮磨的轻咬那精巧白润的耳垂,直弄得冷言诺浑身颤栗,这厮又要发情了?偏头一看,这脸色,不对啊,嗯,再一看楚浴染方向,瞬间脑清思明,这厮,是在吃醋么。 冷言诺红着脸,微低着头,想着再这么下去,今天绝对出事,一定会被这妖孽吃得骨头不剩的。 “你此次来蓝家,要亮出身份吗?”话落,看着慕容晟睿开始离开自己的耳垂变得正色的表情,冷言诺心底为自己及时的将一匹绝世好狼拉回正途而心存侥幸。 慕容晟睿怎么会不知道冷言诺那点小心思,抬手抚上那温滑柔软的秀发,“蓝家必须成为朝廷的,而我就是天慕皇上事移璃王,而璃王委派而来与蓝家交涉的大使,天慕需要一个干净的蓝家。”最后一句话,慕容晟睿语气里带着丝浸凉,不过在冷言诺抬头看来之时,却恰时温暖一笑。 冷言诺的心思何其敏感,她也不好奇。 她始终认为,既然互相喜欢,那就更要尊重对方,没必要两方势力,想法非要纠扯个清楚,只要不冲突,不问亦可,彼此空间,很重要。 不过,话虽如此说,冷言诺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慕容晟睿这家伙尝豆腐,摸豆腐,可是却从没说过喜欢这块豆腐,虽然说他的行为…。可是那是两码事。 所以说陷入情网的女子都是有些短路的。 至于那处暗道,冷言诺出来后问过慕容晟睿,这条暗道是他六岁来此发现的,并非他所开凿,同时也告诉冷言诺那之前被炸的老怪物曾经在十几年前就中了他精心调化的毒。 但是慕容晟睿却没说,知道她可能会去圣堂拿灵活草,那一刹那即将冰冷而停止跳动的心情。 可是,冷言诺却从慕容晟睿的话里听懂了。 出了暗道,当冷言诺在为自己红肿如香肠的唇,还有满是粉红的的脖子愁脑时,慕容晟睿如变戏法儿般,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将里面液体轻柔的抚在自己的唇上,脖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冷言诺问,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觉得都到这份上了,还害个什么羞。 慕容晟睿触着指下那如凝脂般的触感,心又是一团荡漾,口中话就不径口出,“真不想给你用这东西。” ……。 于是,蓝家在蓝家主入刑司堂还未提审的午时,迎来了天慕派来相谈蓝家入朝事宜的使臣。 ……。 此时云堂府邸。 冷言诺此时正喝着茶,还不自觉的摸摸脖子,那什么膏药,真是神奇,涂下不过几分钟,那些红痕便消失了,真是方便啊…。再看看月流年,想着云谷郡的事,同时也奇怪今日这蓝枫小跟班怎么没跟着月流年。 月流年在冷言诺房里寻了十几圈,在最终确定无人之时,方才坐下,对着一旁坐着的冷言诺道,“我决定了。” 闻月流年之言,冷言诺朝其笑笑,“你终于软倒在蓝枫温暖的怀里了。” “洛言。”月流年面色微窘的站起身,“我是说,我决定了要与你在一起,要不你娶我,要不我娶你,二选一。” “咳咳。”冷言诺捂唇轻咳,这惊世骇俗的语言太震惊,太怪力乱神,冷言诺搁下茶杯,指指月流年,又指指自己,“我们是男人,断袖不太好。” “我可以变成女人。” “那如果我是女人。”冷言诺度探的问。 “那我就做男人。” “……。”冷言诺望着对面唇红齿白眉目俊明的月流年,半响,抬头抚额,这是什么神一样的对话,这么弱智的对话竟然也出现在她面前。 再一看月流年一幅不成功便成仁的恣态,冷言诺偏头,眼神发虚。 “你是我的。”门口突然罩下一片青光,蓝枫高大的身姿立在门口直直看着月流年,永远那么言简意骇又表明心意。 所以说,自闭症孩子是很聪明的。 月流年一看蓝枫,便气不打一片来,不耐烦的对其挥挥手,“哪凉快儿,哪儿呆着去。” 蓝枫站在门口没动,而是单纯永远呈一条线没有情绪的眸眸里,冷言诺第一次见到另一种情绪,那种情绪,似乎叫做伤心。 随后蓝枫那双眼眸里当真氤氲着一团水汽,月流年看着蓝枫,心里突突的,随后转换语调道,“我是说,我们大人在说事儿,你可以去一边玩儿。” 闻言,蓝枫恢复了,那叫做伤心的东西一瞬间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却是又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细细打量了蓝枫一眼,而看向月流年,说了一句让月流年捶足顿胸的话。 “你是他的。” 冷言诺话刚落,便见蓝枫身起,一把抱过月流年,很有壮士豪迈兮道,“我的。”话落,又以绝顶轻功出了院子。 “嗯,这院子风水好,我就住这儿吧。”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自院外响起, 蓝惊风蓝惊雨与蓝惊云都有些为难的看着院子里正要跨门而进,一幅,我看上这里,就勉为其难一住模样的节使大人。 “节使大人,这个院子已经住了人,要不去隔壁院子吧。” “住了人?”之前说话的男子长得眉目俊挑,面色白皙,转回身看了眼蓝开口的蓝惊云,又看向此时主屋门口走出来的冷言诺一笑,“没关系,住了人就住了人吧,本官信风水,这个位置有益于安床于榻,畅梦一夜。” 然后蓝家几位堂主看着信风水的节使大人,再一看走来的冷言诺,面上有些难以启齿之态,这京城的节使大人不能得罪,这洛言公子亦不能得罪,可是信风水的节使大人在风堂寒暄之后,非说蓝家地处风水最佳点,他要寻这最佳点居住,好选不选,偏偏选在这儿,真是…。 只盼这洛言公子能明他们的苦心,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而正好被蓝枫抱着即将飘出院子的月流年百忙中又回头看了眼院子,然后对着蓝枫道,“回去,我要回去。” 蓝枫看着月流年半响,在他单纯的世界里似乎经过考量,“好。” 于是两个人又从天而降。 一见从天而降的蓝枫与月流年,蓝惊云面上是纷花五彩,红了青,青了红,又红了绿,是高兴的,又是不高兴的。 看着抱着月流年的自己的儿子,蓝惊云如何能高兴得起来,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终于多说话了,终于有表情了,可是却有龙阳之好,这…。真是一半悦来一半愁。 而此时冷言诺看着院子里走来的全然与慕容晟睿不是一个格调的信风水的节使大人,眉头微微扬起,高声道,“这院子里就一间主屋,节使大人再另觅一处吧。” “怎好,怎好,我就喜欢这里,根据风水学来说,这里位置最佳,于我……” “本公子给节使大人找七八个美人,想必更佳的。”冷言诺笑着走上前,一幅兄弟我懂的眼神看着节使大人。 而节使大人身后的一直微低头的青衣随从此时也不痕痕迹的抬起头目光一瞬落在冷言诺身上,那一眼,缱绻温柔,只一眼,冷言诺立马偏过头。 而那一眼却正好看在月流年眼里,眨眨眼睛,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节使大人背对众位堂主与蓝枫月流年,所以无人见他,此时正左脸抽筋,右面假笑。 这是他的痛啊,王妃好损人,这活不好干啊,王爷呀…。 “也好,请问公子高姓大名。”节使大人收整情绪很是得体微笑,微笑。 “在下姓洛。” 节使大人很是周全的一拱手,“幸会,幸会,那不知是否可以入住公子隔壁一间房。” 冷言诺在背人处睨一眼节使大人。 节使大人梗梗脖子,眼神委屈又无辜,王爷吩咐啊,没落到与您同居一屋,好歹我不能把事情办砸了,总得匀一屋呀。 冷言诺看向各位堂主,抚额,有些为难。 “洛公子,这是朝廷派来的节使大人,我们这…。”蓝惊风一幅更是为难的模样。 蓝惊雨悄悄上前,声音压低,“洛公子,听说这节使大人就爱好风水,刚才听你语气,许也爱好美色,没关系,我们会安排,只是住你旁边,所以你…。”言下之意,冷言诺自然懂的,给他安排美色,你也有份。 蓝惊云此时看了眼冷言诺,不理会一旁哥哥们的言语,反正他说与不说话也就是充个场面而已,于是乎,只是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冷言诺仰天叹,她是真不愿意那厮住进来呀,今天都快把她给…。再这样住在一起…。嗯,好歹一墙之隔,想他也不会太猖狂。 “那,行吧。”冷言诺一幅看在几位堂主面子上,终于勉为其难答就的模样。 ……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夜晚的风较之白日里的微躁还是有些凉,月流年踢着脚下的石子,不理会一旁突然飘身降落的男子。 男子恭敬而又有些无奈的看着月流年,又问,“我们在外停留好些天了,本来答应了一寻到你就即刻回……” “回什么回,在我没有追到洛言之间,谁也别回,我决定了,要学习蓝枫同学的大无谓精神,洛言只能是我的。” 身旁男子看着自家主子一幅大无畏又志在必得的模样,抬手一抹虚无的汗,有些哀怨一声叹,“主子。” 月流年撇撇嘴,“少装可怜了。”想到什么,停住脚下动作又看着男子,“对了,白日里叫你观察洛言屋里有没有陌生人,如何?” 闻言,男子似有些挫败,“主子,洛以子的护卫防守太严了,我才刚接近,对方就有所动,又怕打草惊蛇把我将坏人抓起来,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属下不能靠太近,具体也就不得知了。”男子话落又道,“那主子何时回?” “都说了要把洛言到手再说。”月流年拖腮沉思着。 男子闻言眸里突然闪过星光,只要把那洛言带走,主子不也就乖乖回去了,嗯,这个主意好。 话落,见月流年不再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题外话------ 今天七夕,快乐哟~~~~么么哒~~本想万更来着,可是一觉醒来,闹钟都不知踢到哪儿去了~~~   ☆、第十一章 愿嫁洛言 天慕京城来的节使大人于是带着他的青衣小厮住进了云堂府邸里,与洛言同一院子,仅一墙之隔。 而在节使大人非常愉快又极为满意的住进冷言诺屋子隔壁之时,蓝家另一位尊贵的客人,红衣公子突然也兴致意意,说是要与洛言公子结交,多畅聊这天下大事,谈谈史书人生。 借口…。很牵强,冷言诺很无语。 节使大人在屋内义愤填膺,他的青衣小从很是淡定无波。 几位长老家主一犹豫,又跑来找冷言诺,冷言诺自然不可能让楚浴染住进来,如今慕容晟睿来了,这若是……不行,会打乱她的计划。 可是几位家主与长老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自然更为变通,几乎同一时的望着冷言诺隔壁另一间房。 那意思不就是,这边还有一间呢。 冷言诺一瞧,的确,节使大人住自己房间的左边,这右边…。的确暂时无人。 “红衣公子也要入住啊,肯定是觉得这儿风水好,我就说嘛,本官选的地方不会错的。”一旁节使大安顿好,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冷言诺一记眼神杀过去,自然知晓是慕容晟睿的意思,可是这…。 “节使大人说得对,夜观星象,此处的确风水最佳,八卦风位难得。”四长老身后,楚浴染带着半边面具双手负后极度华丽雍雅的走了来,对着节使大人言辞推崇,目光悠然打量。 得,这小院儿成香饽饽了,连星象都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于是冷言诺又极为勉强的应了下来。 于是乎,红衣公子自然住了进来,当然红衣公子孑然一生,无随从——明面没有,不代表暗地里没有。 一时间蓝家云堂府邸这一块小院里,明里清风亮节,景物植舒,阳光舒暖。 可是暗地里,除了节使大人,冷言诺的暗位与楚浴染身后的人在暗地里彼此防护又彼次井水不犯河水。 又于是乎,天不见黑,节使大人带着青衣小从先后访问冷言诺的屋子,被冷言诺含礼陪知送走后,红衣公子再席翩翩而来…… 我们的洛言公子很头痛,眼不见为净,关门。 而这样的入住情形,蓝家四长老与堂主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红衣公子肯定是入归他们的,洛言公子也明言了效力蓝家,这两人再与节使大人住一块儿,好生联络感情,对将来仕途绝对百利无一害。 于是乎,他们很满意,而一时间一直可谓默默无闻的云堂一下子跻身凤凰城的八卦中,可是八卦纷云中,人们还是不会忘了弑父的家主,蓝子。 ……。 刑司堂里。 “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大长老声音洪亮十足,此时对着蓝子道。 蓝子抬起头看着这位大长老,平日里对她说话恭敬有加,万事以她为首,此时此刻,不是所谓的树倒狐狲散,而是真正的所谓的蓝家人。 只有蓝家人才会如此凉薄无情,比之天家更为冷情无血。 “说什么?我没做过的事就不会承认,不过,我相信,真相总是会浮出水面的,那洛言你们如此信他,就不怕到时人家将蓝家翻了你们都无处哭去。”蓝子对着平日里自己即使作为家主便对其依旧言辞恭顺恭敬的长老们语气尽是嘲讽。 蓝惊风怒气冲冲上前,“不说别的,大伯还是相信你不会做出弑父之事,可是你又要如何解释你爹是死在你的独创之术上,还有贤儿,你又如何解释?”蓝惊风说到自己的儿子里面色一暗一痛。 才智双绝的儿子就这样被人从茂密荆棘林里拖出来,他…。 蓝子眼神闪烁片刻,最后禁言。 “二叔知道,你自小心仪京中璃王,而璃王与蓝家的关系…。当年之事,你也该是明白,如今我们蓝家虽要踏入红尘,可是与璃王终归…。你若是为了男女私情而偏听他言,做出此等事情,我们…。” “大长老,你看着蓝子长大,你认为蓝子当真是这种弃蓝家于不顾的人吗,蓝子自幼禀呈蓝家教仪,知晓肩负着蓝家兴盛繁华,继承家主那日对天所发血誓,难道当真不怕报应。”蓝子语声凿凿,清音有力。 “如今无论如何,家主之位你已不适合,我们商量过了,决定由蓝夜暂代家主之位,你之事,待此次节使之事谈妥,我们再谈。”大长老话落与几位长老堂主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蓝子突然眸光沉淀如山风散去,“你们不是想让我嫁给洛言吗?好,我同意。” 蓝惊云走在最后,最先回头看向蓝子,那眸光深浅不明里烟云变幻。 而长老们闻听此言,方才满意一点头,“确乃蓝氏子孙,但是你爹之事总得给蓝家交待,所以你先在此呆上几日。”话落,当真离开。 蓝子看着那背影,面上突然浮起一丝冷笑,不就是想要她手上的东西吗,呵呵。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希望你也不会令我失望。”蓝子对着刑司堂虚无的空气道。 “这刑司堂本也关不住你,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协议,我不会插手,但有一点,洛言不能杀。”暗中人话落,声音便不再传来。 蓝子闻言蹙眉,又是洛言,这男子到底有何魅力,还有新来的节使大人。 …… “死老头,我告诉你,这蓝家的事你别掺和。”一处院子里,寒霜看着百毒老人恶狠狠的警告。 百毒老人似正在思考着什么,闻言,眯着眼看着寒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最近与那叫洛言的眉来眼去,告诉你…。”百毒老人一摸胡须,“我就掺和。”四个字还故意咬得字腔声圆。 话落看着寒霜,原以为会看到对方怒极的表情,可是对方不怒,反而笑了,笑得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牙齿,“你掺和?你确定?” 百素老人摸不准寒霜心绪,心内暗道,这小丫头怎么愈发跟她娘一般奸诈了,可是嘴上依旧肯定道,“我确定。” “那就算了。”寒霜突然对天一声长叹,“每日被你以蛊所控,没点人身自由,活着也没意思,原以为想着,你说我是你孙女,可是如今……哎…。” “……”百毒老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是笨人,自然知道这丫头又要出什么鬼主意了。 “哎…。只望我那京城久病的小姐不要太为我的死伤心,我就…。” 百毒老人一下子跳起来,“你说什么?不许。” 寒霜微低头,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得意,而后抬起头,又是一幅哀戚之态,“那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能走远,连这么芝麻大小丁点要求你都…。”寒霜边说边举起手指比划着“芝麻大丁点要求”。 看得百毒老人眼里,突然觉得自己当真有这么恶毒? 有啊,有啊,寒霜拼命点头。 “那,行吧,反正我看那洛言与那红衣小子也不是很对卯,我也不喜欢那红衣小子,对了,你离那红衣小子远点。” “行,行,没问题。”得到百毒老人肯定答复的寒霜立马翻脸式的一步上前,笑嘻嘻道,“臭老头儿,你前日里新发明的那什么可以暖化身体…。嘿嘿,拿来,给我用用。” 百毒老人立马捂住胸口,“不行,你一个未嫁人的大闺女要来做什么,这东西体寒的男女食过有用,你身体好得很,没得虚不受补,得不偿失。” 寒霜挑眉,虚不受补?你那么宝贝作什么,话落,不管不顾的,直接去对方怀里掏。 百毒老人狐疑的看着寒霜,这丫头莫非有心上人了?就这一犹豫,寒霜得逞,立马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直接塞进怀里,转身,走人。 ……。 蓝家雨堂。 “堂主,已经这许多日了,都未找到小姐,这…。”大堂里,蓝惊雨来回走动着,蓝沁自那日圣堂被炸当晚便失了踪,他去圣堂查过,可是圣堂里面早已乱成一片,根本无从查找。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 七月末的天气似乎与平日一样,又不太一样,风有些柔,有些缱绻,有些暖,而不冷,此时月上中天,明月如拱,星点如眸,映得整个院内景致亭亭玉立,不得不说这蓝惊云也是一个雅人,这满院百花的,海裳玉兰随风飘摆,微风袭来,更是带进屋内一室花香。 蓝惊风的确是个“识时务”的,当真暗中送来两名美人,一个进了节使大人的屋子,一个进了冷言诺屋。 照样的,冷言诺点了人家睡穴丢给了暗中接手之人。 冷言诺锁好门,左右墙壁看了眼,她可不担心节使大人那边的女子,轻叹一声,但愿今晚无事发生。 屋内未点灯,更是门窗紧闭,一切都透着些许暗韵,冷言诺转回身,越过帘蔓走向床边,刚走到床边,眸光一凝,就要退开,谁知床榻上不知何时进来的人那手中动作竟比冷言诺还快,直接一手将冷言诺给捞上了床榻。 冷言诺心中大怒,竟有人无声无息闯了进来,还如此嚣张,脑袋里转眼想着,另一手却也如闪电般直接锁向对人喉结,那人似乎料到此招,反手一转,冷言诺此时已被带至床上,没有支撑点力,手势一顿,然而,腿却极不客气的呈万钧之势直接踢向对方下档部位。 对方也不是傻子,双腿直接一夹,将冷言诺一条腿给夹住,身子再一凑进,一股熟悉的淡香直接飘进冷言诺鼻尖。 冷言诺定神,另一条腿以不可思异的折度,直接以膝盖当拳踢向对方后背,叫你丫的欺负我。 此时,压在身上之人却身子一让,低低笑出声来,“谋杀亲夫啊。” 得到松制的冷言诺这才借着屋内极淡月色看向压在身上之人,然后傲娇的一扭头,“青天朗朗,这位小哥是要与在下同床共秀山河吗?” 男子闻言眼光变幻一刻,而后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造型,无奈一笑,手一掀,那身青衣随从袍与面上的人皮面具,不知怎么动作的就给扔出了床榻。 “原来诺儿不喜欢为夫穿这青衣小袍,没事为夫已经脱了。”慕容晟睿笑得极为暧昧低迷。 冷言诺却只觉眼前一花,再一睁眼,虽然门窗紧闭,可是月色还是溜进几许,这一看不得了。 这厮,竟然就穿着个白色中衣了,眼神往下,白色里裤,再一看这姿势,男上女下,不好,冷言诺脑中电光一起,就想溜下床。 慕容晟睿似乎早在冷言诺动眼珠子之时,就已经料到冷言诺有此动作,直接身子一倾,二人身体顿时严丝合缝,冷言诺暗暗叫天,这厮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男人啊。 刚还没喟叹完,夹着如雪似花气息的吻便倾然而落。 冷言诺极度保持着镇静啊,不能啊,不能啊,主权很重要,这种受人宰割的感觉着实不好,于是,那一刻,动起内力,一个翻身,猝不及防的慕容晟睿的唇离开一丝,眼眸泛着迷蒙的带着笑意的色彩,看着身上那娇小的人儿,此时,她嘴唇微微在黑暗中透着点点刚才饱经滋润所带的光亮,眼眸亮晶晶的盯着自己,一幅咬牙切齿又颇为得逞的模样…。 慕容晟睿眼光一晃,手一把捉住面前的小脑袋,微一按,直接映上那娇嫩欲滴又让人沉论至深的唇瓣。 冷言诺刚在想着从哪下手,就被这样一按,被吻得天花乱坠糊里糊涂的,下意识的,手中一动,直接去摸对方的腰带。 我要把你扒了,叫你高大上。 嗯…。冷言诺不动了,身下人动作似乎一顿,也不动了,不是真摸到了腰带拉开了腰带,早已只穿中衣,哪来的的腰带,而是……冷言诺瞬间脸红如血,她手下摸到的……。被她这一摸,似乎转瞬间又变大……再不知晓这是什么,冷言诺就当真是猪。 感觉到身上之人的僵硬,慕容晟睿突然一笑,“你要摸,就摸好了。”话落,身子似乎放软,一副任君采撷求君怜异之态。 你要摸就摸好了。 多么大方又宽容的对白。 “慕容晟睿你混蛋。”冷言诺一拳给慕容晟睿挥去。 “洛公子,月色如此好,不知可否一叙。”门外一道旖沉的华丽的声音打断了那带着呼呼声的拳头落向某人如九天贵子般的玉颜。 冷言诺刹间焉了气儿,此时,她坐在压在慕容晟睿身上,眼光却滴溜溜的看向门口,在再三确定自己门锁好,对楚浴染的为人再三衡量,他不会突然闯进来之后,这才看向身下的慕容晟睿,她怎么有种,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那眸光亮若星子,在黑暗中闪着光辉,慕容晟睿见此,直接又是一个翻身,吻,接踵而至。 冷言诺心肝扑啊扑啊扑,这不同于上次啊,大哥,有人就在门外啊,你让我怎么去见人啊。 “洛公子安睡如此之早?”门外声音再度响起。 冷言诺那叫一个憋屈呀,几经控诉的一捏某色狼的腰,似乎吃痛,身上人动作一松,冷言诺松将得口说话。 刚要开口,想到什么,于是道,“嗯,在睡呢。”话一出口,这是什么话,随即慕容晟睿的唇又再度压了上来,而且甚至弄出些许衣衫交杂的声响。 大哥,这是楚浴染啊,他知道我是女子啊,他不会相信今晚真会有女子我这床榻上呈欢的,这声音,这声响,到底是要闹哪样。 冷言诺此时尴尬,郁闷,无奈…。等等情绪交织着。 “哦,美人当真比过这月夜之景,洛公子可要小心身体些。”门外楚浴染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话里带着些试探之意。 慕容晟睿动作一停,冷言诺立即大声,又小声的喘着气,然后怒瞪着慕容晟睿,让他知道你在此处,麻烦大。 慕容晟睿不置可否,看着早已香肩裸露而不自知的冷言诺,面上浮过一丝得意与倾倒众生的笑意,然后低声凑进冷言诺的耳边,“你不发声,他就不知道了。”话落,直接吻向冷言诺的耳垂,脖子,以及那山岚起伏。 冷言诺一阵羞脑,两手连忙捂住重要地点,又要全力凝神抵抗着不被这家伙导至情动出声。 “纵欲过度可不是好事啊。”门口楚浴染似乎就这样倚门欣赏起了月色,又似自言自语。 而因着这一句话,冷言诺突然脑中电光一闪,这家伙,这吃豆腐的家伙是不是吃醋了? 他明知不可能在此…。还偏要如此…… 想及此,冷言诺不再僵着身体,松开手,同样如慕容晟睿之前一样,一幅任君彩撷的模样,采吧,采吧,大事当前,哼哼哼…。 果然,慕容晟睿动作突然停住,从冷言诺身上移开脑袋,一副迷蒙深深的看着冷言诺,然后勾唇一笑,差一点,就当真把持不住了,偏头看了眼门外那身影,慕容晟睿手中一挥,一道掌风直扫向楚浴染。 此时楚浴染侧靠着房门,后背永远都在自己何护的范围,只这样一看,冷言诺方才惊醒,这楚浴染万事总是太过小心谨慎。 而慕容晟睿这一挥,楚浴染似也有所感知,足尖一点,飘身退后几步。 “我睡了,红衣公子明日赶早。”冷言诺不能让楚浴染知道慕容晟睿来了,于是开口,让楚浴染以为这一掌是自己挥出的,至于他信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门外,楚浴染似犹豫响,月光下他的身影映在门框上,身姿欣长,花朵旖旎映于他身,又衣袖宽大随风舞动,那身影,竟似有落寞之态。 看着房门上所投身影愈行渐远,冷主诺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酸。 唇角却一痛,猛然回神,看着咬了自己一口立马以手支头躺在自己身边的慕容晟睿。 此时,他眸光温浅,没有了刚才情动之时的迷雾氤氲,而是极度认真的看着冷言诺,直看得冷言诺摸了脸,又摸手,最后小声问,“我脸上没东西呀。” 慕容晟睿突然一笑,“是没有,所以要给你留点…。”说着就又要倾身而上。 这继续下去绝对要走火的。 “慕容晟睿你寒毒快了吧,也不怕精尽人亡,现在,立刻,马上回你屋去,给我调精养神,对抗寒毒。”冷言诺命令。 慕容晟睿闻言,又极认真的看着冷言诺,“没关系,我身体好,寒毒还有几日,今日不妨就把洞房夜没做之事给办了吧。”话落并不见动作,而是笑意愉悦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也极度愉悦的看着慕容晟睿,“那就办了吧。”话落,在对方即将覆下来那一刻,身起,下床,偏移,移至窗边,瞬间将自己衣衫整理好,推开窗,“月色好,我出去走走。”话落转回身,此时窗户大开,月色倾数而洒,照亮床榻上男子墨发披肩,唇色鲜艳,长长羽睫如一道道深夜秋岚覆住那如玉容颜如醉九天胭红更是美得夺人心魄,冷言诺吞一口口水,然后,转身,越窗而出。 紧张的冷言诺于是足尖轻点掠进了月流年的小院里,此时入夜,蓝枫却依然守在院子里。 这些日子他前半夜都守在此处,绝对是永远的忠诚的正直的不动神话。 冷言诺禀息直从窗户处穿进了月流年房间,想着吓他一吓。 人刚落进屋子里,便见屏风后,隐隐身姿,光华束束…。 不会这么巧吧,在沐浴,冷言诺一叹,再一瞧,不得不说,这人不穿衣裳就是不一样,身材发育得还是不错的。 冷言诺可没偷窥的毛病,于是无声无息决定挪脚离开,脚刚挪动,却正巧看见月流年月灯光流泄下露出一半的后肩上那一朵红色心形映记,蓦的,眸光一定,刹那间心湖澎湃如海潮席卷,目光只停留在那映记上…。听着屏风后水的哗哗声,冷言诺闭眼,睁开,心绪平静,点地离开。 第二日,冷言诺,节使大人,红衣公子,百毒老人同聚云堂前厅,四长老各堂主与膝下子女和重要弟子坐得前厅满满,人员挤挤。 “节使大人,在座众人有蓝家人,也有蓝家请来的朋友,所以今日就蓝家入朝之事,当可尽言。”蓝惊风当先开口。 “禀各位长老堂主,属下有事报。”此时,大厅外突然快步而来一名弟子,看样子似有什么要紧之事禀告。 大长老面色不悦,“何事如此慌张,说。” “回长老堂主,家主失踪了,而且…。” “说。”大长老永远声如洪钟。 来人接着道,“雷堂主的尸体也失踪了。” “什么?” 一时间厅内哗然声起。 “找。”二长老吩咐道。 “不用找了,本家主来了。”大厅外一道美妙女子声响,同时夹着内力传了进来,随后大厅外弟子纷纷回神看向来人,让出一条道。 ------题外话------ 大姨妈造访,好痛苦~~谈情说爱终于到位,明天阴谋论。   ☆、第十二章 秘密交换 大厅外,蓝子带着自己的侍女在众人让出的道上走了进来。 而在她身后除了自己的侍女似乎还有一名女子走在最后面,垂着个头,看不见面容与表情。 冷言诺此时坐在一旁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只是蓝子开口说话时抬了下眼,便又极为不自然的拉了拉衣领,那些慕容晟睿的罪证可不能露白,这丫的,非说那灵丹妙药没了,没了,早知道没了,一定劈死那丫的。 楚浴染自冷言诺进来就一直偶而落足目光,冷言诺于他淡淡回以一笑。 “你是怎么出来的?”蓝惊风与蓝惊雨同时起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走进厅来的蓝子。 而几位长老看向其身后的侍女,恍然明白,只是一叹,大长老道,“你把你父亲的尸体…。” “长老不用着急,父亲的尸体还在冰窖里,蓝子不过是搬动看了一看,你们不是一直说是我杀了我爹和贤哥吗?我说过,是非黑白总会拔开云雾见青天,幕后之人终究不会笑到最后,今日既然节使大人在此,也正好一见我蓝家清扫门楣。”蓝子依旧一袭白裳,腰束玉带,发间碧绿色的玉簪上璎珞丝绦垂下来一荡一荡在脸上晃着淡绿光影,更衬人如仙姿,如朵朵洁白玉兰花开。 此时蓝夜起身走上前,他已于昨夜蓝家内部通告暂行代家主之职,如此情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遂上前道,“妹妹这是何出之言,诸般证据在眼前,难道你还有什么话出。” 此时节使大人坐在蓝夜一旁,其下右边是四位长老,左边是百毒老人,红衣公子与冷言诺云落等人,寒霜立在百毒老人身后偶而与百毒老人低声抬杠几句。 好像没看到那青衣小厮呢,冷言诺没有理会蓝子突然出现,目光在节使大人身边一扫,不理会那节使大人一幅笑得山明水秀之态,顾自喝着茶,然后在低头瞬间又抬头看向节使大人,见其正手指微抬,状似在喝茶,可是尾指指尖却指向自己的衣领,冷言诺顺着节使大人的目光一看那衣领,顿时要喷血,这丫的,不做青衣小厮做节使了。 大长老略带歉意的看向节使大人,然后目光落在冷言诺身上,毕竟这蓝子已经有意说明许配于他,所以…。 冷言诺此时接收到大长老寻问的眼神,方才看向大老老,再看向门口的蓝子,然后作一幅茫然状,人还没嫁,你们自行处理。 大老老又看了眼红衣公子,红衣公子似乎说了什么。 冷言诺看其唇形,是说,“看看吧。” 这…。大老老又看向冷言诺,能居于蓝家大长老何等精明,遂对蓝子道,“此般事宜,我等已经商议过,待节使事宜淡妥之后再谈,家主又何必着急,还擅自去冰窖里搬动你父亲的遗体。” “死者为大,妹妹当真是一失足连身为蓝家子孙的觉悟都没有了吗?”蓝夜对着蓝子同样责问。 蓝子不答反笑,笑声轻灵如仙乐,又如风撩脸颊般柔软,然后看向一旁坐着的洛言,“我知道,我已经答应嫁于洛言,自此两家交好,可是…。”蓝子上前几步在冷言诺面前站定,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冷言诺,目光在冷言诺的耳垂上扫过,眸光似有诧异又能些失望,然后道,“可是,也要看看洛公子有没有命娶。”最后几个字,话落,蓝子直接手一招,其身后,百里,清瓷两名侍女让开,露出走在后面的那名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面貌的女子。 云落此时坐于冷言诺身后,见女子样貌,心下一惊,面上无任何表情,心里却大叹,真是百密一疏。 月流年正将一口糕点送进口中,差点噎住,可是蓝枫青衣如风微拂过,语气生硬却低柔,一抚月流年的肩膀,“别急,做。” 三个字,月流年当真是差点噎住了,语气不大不小,听得冷言诺都差点无语,我说大哥你话不说清楚,会死人的。 月流年好半天恢复面色,狠盯着蓝枫一眼,无视。 可怜的蓝枫不知哪里做错了,很是无辜的看向一旁的白衣书生,书生依旧很冷,淡扫一眼,白痴。 云落本想笑,可是看看此时殿内气氛,一指蓝枫,“下次要说,别急,慢慢吃,吃完,让厨房做。” 蓝枫认真的点点头。 云落一下子极度圆满。 蓝枫本来不应该坐在此一席,但是由于最近与月流年冷言诺等人打得火热,又能多说话了,蓝惊云自然不好阻止。 而冷言诺看向面前女子面色无任何波澜,手指懒洋洋一指,很是无语,“她?什么意思。”话落,放下手指,微一笑,“本公子今日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命娶你蓝家家主。” 蓝子被那笑容一晃,那笑容看在众人眼里应是一幅不甚在意,随你说出个道道来,可是只有离冷言诺一步这距的蓝子却在这笑容中看到刀锋出剑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熟悉,可是…。刚刚已经证实过,他不可能是她,没有耳洞,况且他的言行,举止,动作,声音完全都不像。 如果真是她,她倒可以留她一命,让她知道这蓝家可不如丞相府好玩,可是既然不是,那就不过人命一条,蓝子这样想着,亦没发现,那眼底极淡的一线杀意已被一直含笑状似无知的冷言诺捕捉无疑。 冷言诺突然将眼神移向节使大人,节使大人很是得体一笑,“本官也听说洛公子出身高门大户,隐世家族,竟然与蓝家主要结为同好,实则是恭喜。”一句话似乎全然忘了,刚才蓝子说的“有没有命娶”。 “不敢喜,本公子也想听蓝家主今日说出个道道,她,有什么作用呢。”冷言诺随手一指刚才让月流年差点噎住背过气儿的女子。 女子看了眼四周,这才小声开口道,“小女子方百静,家住西巷百里左转,豆腐坊,那日入山寻一味草药入味,遇到风堂主大公子,风堂主大公子怜我孤身女子一人,所以携我一同下山,在凤凰山脚下……”女子突然近乎有些胆怯的看了眼冷言诺,不再说下去。 “继续说,让我们的长老堂主们知道事情始末。”蓝子在众人的期盼目光中对女子道。 女子似乎突然间有了勇气,挺胸抬头,“在凤凰山脚下,我们遇到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的,几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然后,然后…。”女子手指一指冷言诺,“风堂主大公子就被这位公子给杀了。” “什么?”最先起身的是蓝惊风,他瞪大个眼睛,看着女子,“你说什么,胡言乱语诬陷在蓝家可是不会好活的。” 冷言诺听着女子的言语,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从头到尾反而笑着,即使接收到众人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依然不为所动。 大长老显然也不信,却又听女子道,“大公子他,死得好惨,小女子以美色惑这位公子,这位公子才放了我。”话落,竟一阵娇羞。 冷言诺心中终于不淡定了,天天的,老娘纵然要玩拉拉也不找你这种货色,累觉不爱啊。 冷言诺终于起身,上前一步,不看那女子,反而看着蓝子,“昨日听长老们说,蓝家主愿意下嫁于我,本公子还当真高兴了一把,就连我的夫人都说怕为其了蓝家主,为此甘愿自退正室之位,没曾想如今…。哎,蓝家主这是试探本公子的心意吗?还是…。” 一旁的云落差点把吃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但是依旧忍住,在某些眼神看过来时,恰时做娇羞又为夫婿考虑的端庄模样。 “你杀了我父亲,你觉得我还会下嫁于你。”蓝子冷笑,那不过是为了阻止蓝夜下暗手而临时出口的拖辞罢了,而已,此生,她想嫁的当然只能是那个人。 她自三岁时见到那样的男子,便一直不能忘怀,日以继夜,那身影早已根缔脑海,一生努力,拼命往上爬,为此不惜伤了她的哥哥,做一个无情无血冷心凉薄的人,也只是希望以后可以与他攀登在一个高度,共俯瞰同一座松翠绿山。 “说本公子杀了人,那,请蓝家主拿出证据。”冷言诺两手一摊,一副风淡无波。 楚浴染此时的眼神却透过冷言诺与上首的节使大人对上一眼,双方一笑,而后移开。 蓝惊风与各位长老此时此刻心中已生疑,他们自小看着蓝子长大,自然也知,她不会胡言乱语,可是说是试探洛言,倒也,无可厚非。 蓝子明显看到长老与堂主们松动的表情,然后上前一步,指着女子,“这,不就是人证,至于我父亲那边,我的一名侍女的确是会我的独创招式,但是,她绝对不会出卖于我,所以我还想对洛公子说,何时将我挽衣还给我。”蓝子话头直指冷言诺。 冷言诺两手一摊,“挽衣,你是说那个小侏儒吗,自从京城一别,倒是许久未见。”冷言诺心头对蓝子高看一分,果然聪明,明知寻不到挽衣,将会自己独创招式之事公然抛给挽衣,必会伤属下之心,干脆抛砖引玉。 蓝子冷笑,“事已至此,洛公子又何必在这儿狡辩,此次正好,节使大人也在,倒是可以禀持公道。” 一直不言语的节使大人闻言向这边看了一眼,笑道,“这乃蓝家家事,不过小两口打闹,真是…。” 蓝子猛的看向节使大人,这什么话?明明…。 “妹妹,你太无礼了,随便上哪儿找来一名女子就妄想诬陷洛公子,这让别人以后对蓝家如何看待。”蓝夜急声厉色道。 “不说蓝家主今日这诬陷之行为,本公子倒是很好奇,一直以来听说蓝家分四堂,四堂训练弟子都是分开进行,以于每年小比,评出优胜劣态,如此,各堂之间虽是嫡系,可是下面弟子也不太互相往来,家主亦有自己的护卫与人手,更别说一名弟子与别堂的堂主交好,但是也互相尊敬,可是……”冷言诺两指抚着下颚,然后看着最先在蓝子一步之前禀报蓝子失踪消息的弟子,手指一指,“只是我很奇怪,蓝家人怎么会称呼雷堂堂主的遗体为尸体呢?”冷言诺心底暗笑,又道,“莫非……。这不是蓝家人,蓝堂主还有外援?” 而被冷言诺指着的男子顿时吸引无数冰针般的眼神,原本默默无闻的站在那儿,此时却一与子陷入众矢之地。 “说,你是谁。”蓝夜一剑直指那名弟子,眸子里满是蓝子与外人联合的愤怒。 蓝子想到什么,刚要回头。 “扑”一剑入肉的声音。 那名弟子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便死于蓝夜剑下。 “你…。” 蓝夜执剑一指指向蓝子,“妹妹,蓝家最忌在无人知晓情况下与外人勾结,此刻你有什么话说。” 蓝子话未出口便被蓝夜用剑直指咽喉,虽然知道蓝夜恨她,却也没曾想,竟真有杀她的想法,那眼神中杀意如此明显而毫无遮拦。 四名长老几乎同时上前,走向那名已经倒地的弟子,大长老上前,随手一翻,一张薄而轻盈的人皮面具被扯落,露出一张极为陌生的脸。 冷言诺此时眼光却在楚浴染身上落下一眼,今天,楚浴染似处极为安静。 “这面具下的脸分明是刑司堂的管理杂役的弟子,出现禀报时分又与你出现的时间刚好吻合,眼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蓝惊风本就是个大嗓门,中气十足,此时怒声吼吼,对着蓝子当面劈过话来。 蓝子似乎也有些震撼,却猛然将眼神看向红衣公子,红衣公子却低头品茶,接收到蓝子的眼神,一副,在下是来与蓝家绸缪的,可不是与你蓝家主一人绸缪。 蓝子咬了咬牙,转身,看着蓝夜,“大哥何必如此,父亲之死难道与你没有关系?”虽说没有找到蓝夜在里面做手脚的证据,但是能把蓝夜拉下水,引起众人怀疑,那,也不错。 “你帮我杀了蓝夜,我嫁于你。”一句话,传音入秘,突然飘进冷言诺脑中。 冷言诺细细看了眼蓝子,然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剑,噔,刀光在厅中拉过一道极淡光影。 下一瞬,蓝夜不可置信的看着蓝子,然后向地上倒去。 大厅里可谓情势翻转急剧,明明刚才众人矛头都放在蓝家主与洛言身上,此时暂代家主之位的蓝夜竟然被奉若上宾的洛言公子一剑之毙。 长老们看着转瞬间倒在地上甚至于连话都未说一句的蓝夜,眼光说不出是何色彩的看向洛言。 冷言诺笑笑,“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要下死手的人留于世上还有何脸面,这样的人本公子也不屑与之为伍。” “洛公子怎么知道…。”蓝惊雨此时上前,表情语气明显对冷言诺生疑,冷言诺笑,“在下正好与蓝家主侍女挽衣相识过,可是却不能肯定,直到,刚才蓝家主对我说,她手中有蓝家暗卫调令,不可能杀自己的父亲,对我也只是试探,怕我夺她调令而已,不过自此同为一家,也无不可分什么蓝家洛家,调令都可使得。” 冷言诺一语出,可谓四堂惊,蓝家调令?那是蓝家前后的依撑,堂堂蓝家又怎么可能只有四名堂下弟子,作为百年世家,这自然是必不可免的绸缪,不然当年为何璃王如此忌惮。 蓝子此时霍然偏头看向洛言,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蓝家调令何等重要,只有蓝家血脉,蓝家家主方可使得,何来与人共享,自然,此时长老看向蓝子的眼神也微微变了色,为了自保,竟然连蓝家这等秘密都…。实在妄为蓝家人。 这样的人实不该为家主之职,虽然蓝夜已死,但是蓝家最不缺人。 蓝惊雨直接上前对着蓝子。 “啪。”一巴掌下去,蓝子的半边脸立马浮了起来。 “这是蓝家之秘,你怎么可,虽然…。”蓝惊雨对着蓝子毫不客气的声声怒视,看了眼此时一脸无辜的洛言,却总觉有几分怪异。 蓝子没有捂脸,纵然心里惊涛骇浪,却瞬间稳定心神,突然退后一步,身子与冷言诺靠得极近,这一靠近,一种香味幽然袭来,心间突然一阵恍惚,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赫然回头看向洛言,那一瞬间,眸子里各种复杂色彩一纷而过,有惊醒,有可笑,有不甘,有苦涩,然后归于平静,传音入秘,“冷言诺。” “我是。”冷言诺同样传音入秘,她自然没有离开蓝子的靠近,女人的心何等敏感,尤其如蓝子这般能夺一家之主的人才,这一靠近,自然闻得自己身上的体香。 “呵呵”蓝子冷笑两声,如果是前几刻,她发现这个事实,一定会当众拆穿她,杀了她,可此时此刻,看大厅中看向自己的眼神,早已是百辩不清,纵然孤注一掷也保不准不会被这冷言诺三言两语揭过,她的手段,她当然也知,此下还得靠冷言诺来救急。 “冷言诺,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作为交换,你今日要帮我守住蓝家之位。” 冷言诺闻言,自觉得这秘密必定极其重要,否则不会成为此刻蓝子脱身之借口,遂点点头,冲蓝惊雨道,“雨堂主不必动怒,在下说着玩儿呢,这暗卫调令在下是戏说蓝家主的。怎么可能当真得知,这可是蓝家之秘,在下可没这份好奇心。”一句话便熄了众人一半疑惑。 蓝子都不得不叹,这冷言诺当真狡猾,也不知给这些个长老下了什么药,不过一句话之间,便是翻云覆雨的本事。 而此时她偏头间却正见上首的节使大人目光飘移下来,那目光,怎么都觉有些熟识,可是又极度陌生,蓝子摇头,不可能,冷言诺在此,如果他当真是璃王,怎么可能会让她只身一人留此周旋,而自己独坐一隅无甚烦恼之样。 “可以说你的秘密了。”冷言诺状似对周围人轻侃一笑,转而对蓝子道,此时蓝子靠于冷言诺极近,众人只道怕是这二人在说什么秘语。 最外围的弟子此时见此情形,在长老们的示意下,上去将之前那男子尸体与蓝夜尸体给搬了下去。 蓝夜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这样死了。 而四位长老对于蓝夜的死虽觉得洛言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毕竟,说好的五百死士,他已经提供了一半。 而没人注意到蓝子身边的侍女百里此时正一步一步小小翼翼上前挪动着步子,一幅很是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蓝子偏头看了眼坐着岿然不动的红衣公子,又退离一步,那姿态赫然是一种防守的动作,冷言诺虽然猜到这二人有联系,但是此时此刻又如此相防,真是…。 蓝子看着冷言诺,这才开口,“你知道楚……” 冷言诺抬头看向百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一时间竟也说不上来。 “扑。”匕首入肉之声。   ☆、第十三章 蓝子之死 “扑。”匕首入肉之声。 冷言诺在想明白那丝不对劲后刚要抬起的手也只能又垂了下去,蓝子因那突然一刺而软倒的身体正被冷言诺顺势接过,但是眼神却近乎震惊的看着百里,于刚才那一瞬,那危险的杀意骤然出现,她刚回转头…。却已来不及。 冷言诺看着正要抽出匕首的百里,伸手去捉她的手腕,可是对方却滑溜如鱼般,诡异迅速的抽离匕首。 “呃…。”匕首出,蓝子鲜血自嘴角流下,滴落在纯白衣袍上,鲜红朵朵,色彩瑰逸而绝美。 “拿下她。” “拿下她。” 异口同声,一声是蓝子而另一声出自冷言诺。 大长老见此情形,刚足尖一点,手掌向百里抓去,却见百里突然退后一步大声道,“誓死忠堂主。”话落,就着刚才刺入蓝子身体的匕首直抹脖子。 而因着百里刚才喊出来的话,正飞身而起的大长老动作一顿。 “叮” “叮” 两声轻响在空气中撞击在百里手中匕首上,似想阻止,却最终百里陨命,两枚铜钱在地上落地于无声。 满厅皆惊。 冷言诺冷然看向一旁的楚浴染,刚才两道声音一道来自上首的节使大人,一道来自楚浴染,看似两方都想阻止,可是冷言诺却亲眼看到濒临死亡那一瞬,百里眼见楚浴染那一枚铜钱时,一瞬间眼眸中的绝望,而因及手中动作快速一狠,甘愿赴死。 虽然猜到蓝子与楚浴染暗中有牵连,可是纵然已是弃子,蓝子好歹是蓝家家主,手中握有蓝家暗卫调令,蓝家暗卫有多少人从未有人见过,只知势力不低,不过,蓝子与百里,到底谁是弃子,谁才是从头至尾被利用的那一个。 局势陡然如此,厅中人如四大长老与各堂主,纵然平日里一幅云淡风清的蓝惊云都愕然吃惊。 四大长老面色明显更显焦忧。 而一些人又想着刚才百里死之前的话,难道这百里就是亲眼见着蓝子杀了雷堂主,而一直效命雷堂主,所以一直潜侍以行报复,细想也对,也是雷堂主那么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必定会留有…… 却没人去想,为何百里不说“百里誓死效忠雷堂主”而只缩减为“誓死忠堂主”五个字,因为那五个字是经过多久的斟酌而出口,同样的百里也只有五个字的时间,能将这五个字说出口,五个字却将蓝子置于死地,五个字阻住了节使大人的铜钱,五个字太快,楚浴染“阻止”得也太快。五个字又说明自己忠于谁,那堂主是谁,自然是雷堂主。 冷言诺冷笑,这百里背后之人当真是好筹谋,不过五个字又做了面子又隔身事外,又让蓝子翻身不得。 “冷言诺。”蓝子躺倒在冷言诺怀里,只这一刻她嘴唇原本鲜红血色已经转为暗红,有毒,而且是不可救治的毒中之毒,而轻声喊出这个名字还是让蓝子心有不甘,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蓝子面上浮过苦涩,没想到她竟然死在她最讨厌的最想杀的人怀里,真是…。真是天意弄人。 “冷言诺。”蓝子突然冷笑,此时她的脸背对着众人,看向冷言诺和上首的节使大人,“连他都是帮你的。”这个他,当然不是指上首的节使大人,具体指谁,却让冷言诺心寒,却又听蓝子继续道,“百里这一死,我是背定了杀害蓝贤与我父亲的黑锅,冷言诺我知道他们都是你杀的,可是,我现在…呵呵…。”蓝子嘴角又一湾血迹留下,“不过,也不一定是帮你,那个人…。从来都是如此的,我认识他十年了…。他…。” 冷言诺蹙眉,其实于她对蓝子本无什么讨厌不讨厌的情绪,虽然蓝子是真的想杀她,她也真的想杀她,可是在听到慕容晟睿说了关于蓝家的教育礼制之后,心中开始动容,却没曾想…。 “冷言诺,蓝家调令你可知为什么历代只有家主可行使。”蓝子眼神焦距已经开始涣散,可是精神却又奇迹的好转起来。冷言诺知道这味毒——红中菇,中此毒者,会直到耗尽最后一点元气才会虚脱而死,而这药最好之处就是可以令人在最后神智迷糊,说不出一些她最想说的话。 此时,蓝子似乎也在极力与那毒做着争斗,她毕竟是蓝家家主,自小非常人般的打磨可谓也是毅力坚韧。 在外人看来就是洛言不舍蓝子如此身死,在低声安慰着什么,四长才刚想走上前来,此时节使大人缓步走了下来,叹息的看了眼蓝子,目光落在冷言诺眼上,然然后移开,冲四长老摇摇头。 冷言诺看着怀中蓝子,面色颇为复杂,轻轻凑进蓝子耳边道,“是需要嫡系血源滴血调令吗?” 蓝子面色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知道,可是这一代自我死后不会再有人能调令暗卫,因为已无人有那最纯正的血脉,蓝家历世两百年,祖先那点纯正血脉早就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变得些沫微点,呵呵……他就是想让蓝家乱,楚浴染他就是要蓝家乱…。冷言诺…。”蓝子突然抬起那纤白的手抓着冷言诺的衣袖,“我是蓝家人,我真不想蓝家乱,你…。” “我可以应你,不过,蓝家旧制不需要。”冷言若语声清冷,这一刻心底竟有些同情的情绪自胸腔间蔓延,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蓝子,其实真算起来,也只是一个为了家族大业牺牲的女子,只不过她唯一任性的事情就是——情。 情不知所起,一网情深,一情动,而终生毁。 蓝子听着冷言诺的话,突然摆摆手,笑声在那暗红血液里低沉哑迷,一向如天乐般的嗓子此时却让人听出血意渗渗与哀意凉凉,“其实,我真想杀了你啊,不过,蓝家旧制当真要不得,我希望蓝家的后代可以不必日日关在刑司堂……” 楚浴当此时正好与节使大人相对而立,各自眼光交汇,星光涛海刹那点亮,又转瞬即过。 大厅此时近乎诡异,满厅的人就这样看着正中间那躺在冷言诺怀里的蓝家主,缔造蓝家个一个突破的芳华绝代的女子最后竟死于最亲近的侍女之手。 那此时此刻,到底还追究她有没有弑父杀兄有何意义。 月流年本想冲上去一脚踢开蓝子,洛言的怀抱是他的,可是刚要动,却被云落一把拉住,传音入秘,“没看到人家快死了,你瞎凑什么热闹。” 而一直沉默从来都是面无表情只对着月流年情绪流露的蓝枫此时看着躲在冷言诺怀里的蓝子,面色终于出现一丝丝一点点属于晦暗的变化。 那种情绪正好被月流年看到,那叫难过,月流年与云落都或多或少听了冷言诺关于蓝家教育的手段,此时月流年也安静下来。 “冷言诺。”蓝子最后的神智已几近淹没,面色惨白一片,她突然捏住冷言若的指尖,近乎有些胆怯的惶怕的看着冷言诺,“你告诉我,他,节使大人……是不是…。” 冷言诺没有犹豫,辰瓣一抿,极轻微的点点头,“他是。” 蓝子突然神情一松,“至少最后,我能知道他就在我身…。后…。真…。好…。”语声渐散,声字不详,捏住冷言诺指尖的手也终于垂了下去。 曾经绽放如玉兰,清新出尘出仙子,一朝坠落,芳华永逝,容颜碎,心念浮,谁执纤手描盛图…。 冷言诺看着怀中安详睡去的女子,被匕首刺中那一刻,她还深有不甘,看着自己还有一抹杀意,可是,如今……神情安态…。 良久,冷言诺起身,黑色衣袍上血迹渗透脏污,却让人觉得如大朵曼陀兰花开在满青黑山上,妖艳而红冶。 冷言诺眼神移过楚浴染,移过四长老,蓝惊风,蓝惊雨…。最后看向地上百里的尸体。 “来人,先…。” “长老,堂主,不好了,外面突然一队人马阻在了府门口,自称蓝家暗卫头领说是要见蓝家家主。”大老一句话未完,便见一个弟子人未到,声先到,快速掠了进来,显然是一直守于府邸门口的,不知厅内情形,此时一见屋内情况,满是吃惊。 “什么?”四位长老似乎有些震惊,脚步都不自觉的微颤一下。 蓝惊雨与蓝惊风同样面色惶然,再回头看着大厅里地上蓝子的尸体,面色沉暗。 “烦请节使大人与各位留步于此,我等先出去看看。”大老最先反应过来道。 “要出麻烦啰。”一直一旁看戏的百毒老人此时低声悠悠喃喃,而后看了眼楚浴染没说话。 寒霜一把捏向百毒老人的耳朵,“闭嘴。” ……。 “蓝家暗卫统领,本公子也没看过,不如一起,此时蓝家主刚死,说不定需要帮忙的呢。”楚浴染此时身姿翩翩上前温声道。 大老老刚想开口,却听四长老道,“也好,不如一起吧。”言罢,拉着大长老当先出去。 往昔热闹的凤凰城大街此时人静鸟不闻,云堂府邸门口,一队黑衣男子,个个精神铄铄,面目英挺,最长者不过四十岁,最年轻者不过十七八岁,而在他们前面,当先四位男子,衣袖袍子上都用蓝底红边写着绣着一个“蓝”字,这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难怪蓝子说,这暗卫只能蓝家主可以调令,以血认主,看这些男子,个个气势刚猛有力,武功自然也不弱,难怪玉无忧关于蓝家的资料上显示,蓝家暗卫可谓与蓝家是两个不同的机构,也难怪这四长老会听命于一位女子,也不是当真识人才,纵然蓝夜,怕也是不能趋动这批暗卫的吧,非嫡系血脉不能调令,而这血脉还得是正统,能启动调令符的。 “长老,家主呢。”当先一男子声音雄厚,出声如风。 大长老闻言,面色虚浮,张了张嘴。 男子面色一沉,刚要有所动作,却见此时,冷言诺从怀里拿出那块黑色令符。 令符一出,顿时光亮一闪,那位开口的皮肤较黑,表情严肃,不过二十岁的年轻男子立马自马上一跃,下一刻已跃于冷言诺身前,手一张就要去抓那张黑色令符。 此时云堂府邸门口,四长老三堂主节使大人,楚浴染百毒老人等一众弟子全部自府邸内而出,云堂本家弟子此时拥着蓝惊云与蓝枫心思倒不在那令符上。 而随着那年轻男子落足伸手抓来,冷言诺偏身一躲,足尖一跃就跃上了刚才男子所乘之马,落马一笑,“这位就是蓝家暗主,当真有几分本事。”话落,在左右两边蓝家暗卫同样轻功跃过来直拍向冷言诺时,身子一起,空中一个交错,黑色令符抛在空中一阵光闪。 那之前最先抓向冷言诺的男子,看着冷言诺的目光一寒,直起身,去接那即将落下的令牌,象征蓝家家主真正地位权柄的令牌…。 一时间,去堂府邸门口,风声呼呼,招式掠影,人影迭起,白衣书生本想加入,却被云落给拉住,月流年自然不能见自己大哥吃亏,可是同样被被云落阻止。 而在场众人全然不知道,有两个人,自冷言诺身姿翩起那一刻,就已经过招不下百回。 楚浴染红衣袍角轻拂,节使大人一袭绯色轻裳,衣袖纹丝不动。 二人双目对视,眼眸中似有千般话语过,又似什么都没有。 直到冷言诺将令牌往天空一抛,楚浴染终于在两相内力相抗衡下,自伤破功,身姿一跃而起。 本就是内力相斗,这一跃,加之那日于圣坛堂底部与老怪相缠,内力未见大好,嘴中一股腥甜阻止不住,在空中抛过一抹血色长线,而那令符自血色长线中掠过,倏的光亮微闪,冷言诺暗道不好,手中掌风凌烈,一吸,而另三双来夺令牌的手同样已至,冷言诺凝神大力一吸,令牌至手。 而此时光亮太远微弱,又被淡淡阳光折射,现场除了那么几个人,根本无人看到风暑令符微光一闪之情形。 四长老看向空中,想着这洛言公子好身手,蓝惊雨刚要上前帮忙,却被蓝惊风拉住,对其轻摇摇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然懂得,遂看向高空,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蓝惊云眼见蓝惊风与蓝惊云的眼底官司,颇显无奈的摇摇头。 此时,空中三个身影紧跟轻移,冷言诺闪身在空中一个旋转,衣袍飞起,在三只身影即将而至,楚浴染又将跃过那三人一掌就要抓向自己肩膀之时,冷言诺亦似料到身后魔爪,足尖一移,袖中白练展开,如一道惊鸿在天空中劈破海浪,直直朝楚浴染扫去。 另外三个身影同时始料不及冷言诺突然出手,一下子被那白光所射,后移半步。 只这半步,达到某个目的冷言诺,那声音在空中分外明阔,“蓝家家主在此,你们难道还要造反不成。” 三个黑色身影顿住,“胡言乱语,我们手中的家主神灯已灭,如今令牌在你人手上,定然是你下的手。”当先那名男子,话出劲朗,又如苍谷遥起,声音雄厚明俊,说话间,身姿又掠过来。 冷言诺此时却一个转身,然后落在四位长老身旁,举起手中令牌,“还不快拜见你们的新任家主。” 四位长老本见刚才天空飞得乱花狂舞的,见红衣公子吐血,原来在想着接下来如何向这蓝家暗卫首领交待,他们虽为蓝家四大长老,可是这蓝家暗卫却分属于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组织,只听得蓝家主之命,拥护家主之命,也所以,每一代家主继家主之位时都要发下比自己生命更为重的血誓,这一生都不得背弃蓝家,与蓝家荣生共死。 而好三个黑影见冷言诺此间动作微顿住,看着那令符,然后看着冷言诺,顿时怒从心来,“一个外姓人,也妄想任蓝家家主,你能唤醒这令符发光才是真理。”说话间,这三位领头人动作也停下来,落足地上。 个个身姿俊然,自有一派精魄体魂由内而散发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蓝家,蓝家人。 冷言诺笑,看着一旁远处看着自己的楚浴染那眼神复杂又难以明解的眼神,冲其一笑,各为其主,对不住了。 “我是外姓人,自然是不能胜蓝家家主的,不过,你们蓝家人不就可以了。”冷言诺声音夹着内力几乎传透了整个凤凰城。 那些关门闭户的蓝家人此时此刻在自己屋舍内都能听到。 节使大人看了眼冷言诺,那眼神满含关切,又满是欣慰,这是,她的诺儿。 “洛公子,我们蓝家,这一代都试过了,两年前,蓝子继任家主之前,也曾让所有人都滴血验过,却无人能启那一线明亮,这令牌乃我们祖先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特殊玉质而制,非蓝家血脉至深者是不能…。”大长老看着冷言诺,言辞间满是无奈。 “哦?”冷言诺挑眉,又看向那看向自己的三名蓝家暗卫首领,更看向其身后一队人马,足足一百多人,此时他们也不屑然的看着冷言诺,显然这个事实他们也知道。 冷言诺一笑,扮做男子的她笑得亭亭玉华,这一笑,气质俨然,贵气直抵人心间,当真所有人都试过,我就不信,冷言诺转回身,越过重重人群,在一个人面前站定。   ☆、第十四章 新任家主 一旁的蓝惊云看着冷言诺站定,面上瞬间浮过一丝挣扎,犹豫,苦涩,沉暗……最后将目光移向冷言诺此时此刻正极为认真看着的人。 蓝枫本被众人围在一旁,只见冷言诺突然越过人群站于自己面前,对着自己笑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本就表情单一的他更是傻愣愣的不解的眼光更为清澈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眼底余光瞟过蓝惊云,上前一步,不待蓝枫反应,便一手举起蓝枫的手,“他,你们蓝家新任家主。”一语同样贯透内力远远传了开去。 一语落,众人惊然,纷纷偏头看向蓝枫。 除了云堂弟子,其余弟子都露出不甚于然,一旁黑衣的蓝家暗卫领头人齐齐在蓝枫身上刷过一遍,他们身为蓝家暗卫,自然对蓝家人有所了解,于这蓝枫多少也有听说。 四位长老几乎同时上前,对着冷言诺,面色有些尴尬,“洛公子,这…。这蓝枫虽说也自幼习武,可是却从未入过练武堂,至于百家武,红门阵…。”大长老微微摇摇头,那表情就是说,你说谁不好,这蓝枫可是万万不行的。 蓝惊雨同样摇摇头,他身后两个儿子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蓝惊风却只是奇怪的看着冷言诺,竟也没有反驳冷言诺的行为,一旁的蓝惊云心也微微震动,原以为除了月流年不可能再有外人能近蓝枫身而安然无恙,没曾想…… 甚至于那些之前闻听冷言诺之声开门奔赴过来的凤凰城百姓此时也微显诧异,还以为洛公子说的是谁呢,原来是这自小就被名医断言有自闭心志不全的云堂蓝枫。 冷言诺面对众人置疑,鄙夷…。依旧面不改色,相反笑得一幅睥睨众生之态,微暖的空气中浮过一丝躁风更让人某些深处狂沸的血液开始腾迈,总觉有什么大事发生,却又了然于心静,就那么回事儿,可就是心中隐有不安。 “想不想做家主?”冷言诺依旧举着蓝枫的手,对其轻声开口。 “……”蓝枫木然。 一旁的暗卫头领上前来,“别在这儿胡言乱语,快把令符拿出来,至于家主之事,今天也要给出个结果。” 冷言诺不理会那人,继续低声对蓝枫道,“想不想让你的父亲母亲不再被人嘲笑,想不想让你的父亲母亲不用日日于人面前苦作戏,想不想…。”冷言诺眼神一偏,扫向一旁的月流年。 月流年此时也很是震惊,接收到冷言诺的眼神,下意识的靠过来,低声道,“大哥,他行吗?” “行,怎么不行。”一句话落,在谁也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冷言诺剑光在空中旋舞,一滴鲜红血珠顺着蓝枫的手指滴落于令符。 众人惊然于冷言诺的动作,然而下一瞬,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令符。 蓝枫的血竟然可以令令符发光。 而看着那发光的令符,冷言诺嘴角终起一抹了然的弧度,眼底余光瞟过蓝惊云,竟有佩服之色。 四长老,各堂主,众弟子纷纷看向蓝枫,又看向蓝惊云,蓝惊风与蓝惊雨看着蓝惊云的眼神几乎是恨不得立马上前将对方撕裂成碎片,他们在蓝家也可谓叱诧一生,竟在眼皮子底下放纵这么大一个隐患在眼前,这蓝惊云…。 蓝惊云此时却将目光看向他的儿子,不知何时,他身旁一位妇人悄悄走过来,握住蓝惊云的手,安慰一笑,“让枫儿自己抉择吧,我们,不能保护他一生。” 而只觉指尖一痛滴落一滴血,令牌发光的蓝枫引时却仍然是怔愕的,他站在那儿,身姿欣长,目光纯然,只是直直的看着月流年。 蓝惊风看着蓝枫,眼底闪过一抹流光,方才走上前,“纵然能滴血,可是蓝枫当真能堪家主之大任?”蓝惊风眼眸直视这个自小不爱说话,心性不全的蓝枫,那眸光看似只是平然无波,可是冷言诺却清楚的感觉到蓝惊风一瞬间释放出来的的内力,三尺之内弟子豁然散开。 此时的位置,冷言诺正居于二人之间,月流年紧靠着蓝枫,那一瞬间散发的内劲让月流年身子忍不住趔趄一下,蓝枫顺手捞住月流年,让其紧紧靠着他。 四个人,此时都不得离开一步,看似和谐以对,实则杀机滚滚,笼照暗云。 站在远处的楚浴染看着处于中间的冷言诺面上闪过一丝担忧,她的内伤好了吗?偏头看向节使大人,却见其只是远观着看着冷言诺,竟毫无动作,眉峰陡然突冷,似乎要有所动作。 “王爷,”身旁一道低声…… 下一瞬,那里已经没了红衣公子身影,节使大人朝红衣公子消失的地方看了眼,又看了眼冷言诺最终停住了脚步。 冷言诺此时正看向节使大人,那一刹慕容晟睿倾刻间所做的心里挣扎似乎就那样生生剖开被冷言诺看得清清楚楚。 这边只是极微小不引人注意的动作。 蓝家那几位暗卫头领此时都看着蓝枫这一处,他们身为蓝家暗卫头领功夫自然不弱,那一处强大的内力释放碰撞自然逃不脱他们的眼。 原本见着蓝枫滴血启令,想要上前,谁知蓝惊风先一步上前,遂停住,只是看着蓝枫,如果连这点都抵抗不住,何来为他们家主。 四位长老同样看着四人,面色晦然复杂。 冷言诺在内力相抗衡下,扫了眼周围人,心中顿觉好笑,明明这蓝惊风身为风堂堂主以大欺小,偏偏却无人阻止。 “月流年。”冷言诺阻住体内内力涌动,对月流年传音入秘。 月流年此时已快支持不住,若不是蓝枫护着,早就吐出一大口鲜血,脑中闻听冷言诺言,同样传音如秘,不过相较于冷言诺,字音很散,“怎…。么…。了?” 冷言诺对着月流年朝蓝枫处努努眼神,“你懂的。” 月流年顿时一阵懊恼,一抬头却正见蓝枫的侧颜,那如天所凿冷清爽朗的下颚就这样直露自己眼前,那是一种宽容的,保护的永恒的姿势,一刹间竟美过世彰万物流芳民,月流年蓦的偏过头,似考虑良久,又似乎低低说了什么。 而月流年话落,蓝枫明显的身子微震,原本蓝惊风的内力一直散发却只是抵挡着亦无反攻,突然这一下,蓝枫的衣袖似乎动了,如水天一线的浅蓝拂过冷言诺眼前,直扫向蓝惊风。 蓝惊风正心有余悸暗道,这小子能撑这么久也算本事,却不料,人家根本谈不上“撑”,而是根本就未尽力,只这一扫,蓝惊风骤然后退,后退间,眸光一阴寒一扫,手中掌风凌烈扫出。 蓝枫却同样在衣袖挥向蓝惊风时,抱着月流年脚尖一点倾身后退。 那一刻风过流年,淡然干爽气息直逼鼻翼,冲进肺腑,月流年双眼迷茫,在睁开那一瞬,却已安全落地。 而随着之前蓝枫衣袖一挥扫向蓝惊风,同时也趋开了冷言诺,终于获得轻松的冷言诺亦不妨后退一步,这一步,正落下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某人温暖的掌心里。 那掌心里内力正源源不断送进她的体内。 此时冷言诺身后人人拥着阻着,白衣书生与云落又适时的护在了冷言诺身体两边,倒是无人注意到冷言诺与节使大人的小动作。 冷言诺虽说圣堂那日与楚浴染一样受了内力,不过也不算重,要做平常习武之人估计也得养个十天半月,可是她不过四五天就全然好转,这内力恢复之快连她自己都不禁咋舌。 不过这种其实内力雄厚可是夹在两大高手间起着内力传输过度作用的她还是有些吃不消,眼下,慕容晟睿的内力送得刚刚好。 而那边,蓝惊风一掌挥出,蓝枫闪过,巨大倾倒之势的掌风飘过众人头顶,直将远处府门口红墙穿破一洞。 “大哥未免下手太狠。”蓝惊云一步上前,怒声而吼,哪里还有平日里被老婆用菜刀追着砍一幅懦弱无能又居安不思的模样。 蓝惊雨见此,同样上前,“蓝枫未进练武堂,何来如此高深内力,莫不是暗地里偷学。”带着质问的话落,倾身上前与蓝惊云交手起来。 其身后两位儿子见此似感不好,身子毅然腾空而起,直击向此时正在空中与蓝惊云交手的蓝枫。 各堂弟子此时见此,也不知该如何相帮,见四位长老,蓝家暗卫头领都没有动作,还有节使大人,遂也只是眼观着,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才刚消停的天空中顿时又是飞光掠影,最外围的百姓也只得凛住呼吸,看着那些身影飘来飘去。 墙壁倒塌,脸色蒙尘,衣衫轻拂,猎猎飞舞…… 那些黑衣暗卫目光至始至终都看着那蓝色身影,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武功高强者,而是心性极佳坚韧者,他们在等,等一位新任家主。 “蓝枫你抱着我对付他们三人太累,你放下我吧。”一直被蓝枫这个死脑筋的孩子抱着不松手的月流年终于于晕晕噩噩中冒出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 闻言,正躲过蓝惊风一掌的蓝枫凝视月流年良久,然后身子在空中一旋,眨眼间落在冷言诺身旁,将月流年交给冷言诺,“好好的。”话落,反手一抓紧随而至的蓝惊雨的两个儿子,蓝澄,蓝木,用力一掼。 “轰”又一面墙倒塌。 冷言诺接过月流年,刚想夸奖这孩子懂得“怜香惜玉”了,结果就见那蓝惊雨两名娇生生的儿被蓝枫扔于红墙泥瓦中灰尘满天,顿时变成两个落魄泥娃娃。 “卑鄙。”蓝枫说这话时,眉宇不动,还面色纯然的拍了拍手。 月流年此时正回过神来,就听着蓝枫这句话,偏过头,“咦,这家伙会说新词了。” 冷言诺看月流年一眼,有些好笑道,“你多在他身边,他会学到更多新词。”什么叫做解铃还要系铃人,这世间也有姻缘巧合的。 月流年正是解蓝枫的一味药,这蓝枫的自闭症,最开始她也怀疑过,屡屡试探,确实不假,可是一个自闭症孩子能学如此高深武功,能落脚于无息,冷言诺还是有些惊讶,惊讶于蓝枫在蓝惊风蓝惊雨面前的呆然木讷吐息沉重,可是更惊讶的是,这样一个男子是一个常年被老婆用菜刀追着砍的云堂堂主之子,那就更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事就有些意思了,加之云堂连续三年失利,不受别堂所待见,可是云堂内部弟子对云堂却依旧不离不弃…… 眼见着蓝惊风已受重伤,可是依旧对蓝枫锲而不舍,蓝枫那挺俊的眉目终于出现一丝不耐,突然停下身子,走到冷言诺面前,拿过冷言诺手中令牌,直直的看着月流年,“它,我和你在一起。” 云落此时也不懂了,看着蓝枫,月流年脸却红了,本就生得唇红齿白,清雅貌美,这一红,顿时显得几分女气来。 冷言诺极为郑重的拍拍蓝枫的手,“放心,你拿了它,他…。”冷言诺一手指着月流年,“我作主了,他是你的,你们永远在一起。” “好。”蓝枫一点头,像是个得到鼓励的孩子。 “洛言,你抛弃我。”月流年不满的瞥着冷言诺,以示图掩示那耳根后一抹红晕,心中努力提醒自己,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才不要跟五哥一样玩断袖。 可此时却有人不着痕迹的在蓝枫转身离开时,牵走了冷言诺那一双小手,手指在其掌心中轻揉慢捻,像是在呵护极其重要的宝贝。 这人…。真是,冷言诺的耳根也不自觉的红过一瞬。 见那一抹红,立在冷言诺身后扮作节使大人的慕容晟睿此时面色方才疏散开来。 他家诺儿的手不能碰别的男人。 “诶,什么叫做永远在一起?”月流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对着冷言诺小声咕哝。 “他为你开启神明心智,为你慧识人间百态,为你多字多句,为你学习人生百绪,为你突然心破云雾,为你…。”冷言诺调突然舒缓而轻柔,依然是男子声音可是却透着一股让人心神荡漾又只觉深沉着迷的东西,一指带领着月流年的目光移向正走向蓝家暗卫首领与四长老的蓝枫,“为你,胜家主之位,所以,你要帮他。”最后几个字任重而道远落于虚无飘渺长天浩瀚处。 月流年一下子突然觉得心间无数条小溪荡啊荡,荡得心一阵乱麻,抬头间看向蓝枫,又看向冷言诺,撇撇嘴,“跟我有什么关系。” 蓝枫此时终于在蓝家暗卫头领面前站定,一向呆板清冷的表情上突在极轻微一笑,将手中令牌举过头顶,“我是家主。”四个字同样携万千雄厚内力在空气中隐隐浮动,尾音穿荡在整个凤凰城。 早就与蓝惊雨停手的蓝惊云看向自己的儿子,自己“呵护”了二十年的儿子,这一刻,照他所想,又不照他所想的终究走上那一条路,一双往昔虚和的眸中蓦的升起一抹薄积水雾,似越过千山万水,携尘世风霜倾刻阻碍终断心释而碎。 没有人知道蓝家的孩子多么不易,没有人知道能护住一个健康的蓝家孩子更是不易,而更没人知道能护住自小心智本就异于常人的孩子更是多么艰难。 “蓝衍” “蓝明” “蓝智” “蓝司” 三名之前与冷言诺交手的暗卫头领与一直立于一旁的另一名暗卫头领双手握拳高于头顶,单膝跪地,一声声高呼,“携蓝家暗卫拜见新任家主。” 声音如柱,气势抵天。 天空中阳光直洒,照亮这一处,阳光中似有某些东西突然又散开来,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直击蓝家人心底。 四位长老见此情形,终于无奈一声叹,也罢,蓝子已死,蓝枫至少是蓝家人,能得蓝家暗卫头领承认,不至于引起内部动乱,也是好事一桩。 可是有人悲来有人喜,蓝惊风在弟子的搀扶下,看着蓝枫,看着蓝惊云,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一刻,一双眸里竟然平染多许悲伤。 蓝惊雨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最终两手负后,结局已定,还能说什么。 ……。 蓝子之死,最终在蓝惊云的处理下,给了蓝家暗卫一个最好的交待。 蓝家长老部。 四长老,各堂主,蓝家暗卫头领,冷言诺,节使大人,以及新任家主——蓝枫端然而坐。 大厅里,气氛一下子有些沉然。 没有谈话声,就连呼吸都是仿若未闻,唯只听到喝茶,搁杯的声音。 蓝枫坐在上首,不在意这沉然气氛,反而目光跃出前厅。 “各位,如今就这入朝为官之事商议可否。”坐在蓝枫一旁坐位上的节使大人总是挂着那样看似热情又云虚雾实的笑,此时一开口方使客厅气氛轻松下来。 四长老看了眼上首的节使大人,又纷纷将目光移向对面坐着的冷言诺,此时他们再不怀疑冷言诺就当真是傻子,似乎从这洛言一入凤凰城,圣堂毁,雷堂主死,蓝子死,蓝枫任新任家主…。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似被一只无形手安排得整然有序。 蓝家该有的动乱几乎也是在她的帮助下平息,所以眼下他们看向冷言诺的目光说不上怨恨,亦说不上感激,总之颇为复杂。 在蓝惊风终于憋不住要起身时,冷言诺方才起身,对着上首节使大人一笑,众人看向二人间笑容,竟然觉得二人目光交汇中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冷言诺缓步踱至大厅正中央,眸光一扫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四长老身上,“几位长老亦不用怀疑我,若不是蓝家主死这前,告予并交予我这令符告诉我非蓝家人不能启令,我又怎能得知,于蓝家,我可没有半丝坏心…。”冷言诺话落巧然一笑,这一笑竟平添几分女子的柔媚,“本王妃亲自来蓝家招良贤入朝,想必蓝家各位长老不会再怀疑朝廷之心了吧。”一声出,满厅静若雅然。 如石子突落平湖,声响,涟漪,却又安静于无声。 这…。这分明是女子的声音,明明前一刻还是男子。 众人,除了蓝枫与上首的节使大人全部不可思议的看向冷言诺,“你…。” “本王妃奉璃王之意前来,当然要准备充足,怎么样,各位长老,当家人,可有话说。” 大长老当先起身,脑中瞬间蹦出三个字,“璃王妃。” “没想到,本王妃居于京城,看大长老表情竟也有所知。”冷言诺笑,语声清灵如雅乐。 “不过,本王妃绝对没要戏弄各位的意思,女子出门,总归是不便的。”冷言诺话落,语声突然微冷,“但是,在此之前,本王妃还是要送一个大礼的,在坐中,有人听消息也该听够了,可以去地狱报道了。”话落,身姿起。   ☆、第十五章 青出于蓝 冷言诺话落,双手直接锁向对面坐着的四位长老,四位长老没曾想冷言诺有此动作,瞳孔猛然一缩,正要动手,却见一旁的四长老身子陡然立起就要往厅外蹿去。 “此时想跑,可没那么容易。”冷言诺身子空中一斜,手直朝四长老抓去。 “嘶”衣裳破碎之声。 冷言诺看着手中碎片,唇角冷笑,冷笑间,另一只手却已经招式如急风般连出,直锁对方颈椎,背脊,腰间三大要穴,另一手丢开那一截衣裳,直接伸手一拉,四长老一个回身倒退,下一瞬,四长老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大厅正中。 一切种作看似眼花缭乱,实际不过一瞬发生之事。 另外三名长老看着冷言诺,虽然知道对方是璃王妃,可是璃王与他们蓝家的关系…。现在又当他们之面如此对待四长老,虽说这四长老的确有些奇怪。 冷言诺将各人表情尽收眼底,淡然一笑,走上前,随手一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手里晃了晃。 而面瞪一揭,躺在地上的四长老突然眼神一动,嘴角鲜血自唇角流溢开来。 咬舌自尽。 众人看向地上那个所谓的“四长老”,三位长老顿时由之前对冷言诺的不解转为对“四长老”的愤恨,冒充四长老,那真正的四长老呢?可是,人在这一刻间就咬舌自缢…… “真正的四长老想必早就死去多日了吧。”冷言诺似明白众人心里想些什么,轻声道。 那日慕容晟睿将她带入那地下暗道里,他看着那四长老最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哀声叹气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四大长老地位崇高,为人气性刚强,心性甚坚,虽说背后有自己的阴狠小心思,可是既然是真心想要效力天家以求荣华,断然不会与楚浴染有所联合,他们毕竟是四大长老而非堂主比得,如蓝惊风与蓝惊雨担心蓝枫当家主对他们有所打压,可是四大长老每一届都是凭资历血脉继任,不存在淘汰担忧之事。 如此,更不会对于一名出身莫名的红衣公子如此弯腰面显恭敬。 当时冷言诺就心有怀疑,可是因为慕容晟睿的…。所以没多大放于心上,只是猛然一瞬间闪过这个问题便有所疑惑,如楚浴染这般人,冷言诺虽然接触不是太多,可是每一次接近都濒临生死边缘,经历过生死之人心思必然更为敏感,况且那日在圣堂底部虽然楚浴染救了她一命,可是却是一瞬间心起让无辜的蓝沁代她送命,就这份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的。 此时节使大人从坐位上起身,走了过来,随意看了眼地上揭开人皮面具露出来的年轻脸庞,眉宇微皱,没有说话。 四长老此时已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冷言诺却只是盯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瞧,这是真的人皮面具,甚至还能看到上面精细的皮肤脉络组织,这是要多么精深熟练的剥皮技巧才可以如此巧夺天工弄得跟个艺术品似的,让人看着不恶心,反倒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此时四长老与各位堂言也看向冷言诺手中的人皮面具,他们自然认出这的确是属于真正的四长老的脸,心下一阵渗凉,到底是谁。 而后又看向冷言诺,她是璃王妃,传言中语不尽同的一名女子,传言中一病多时未见好转久绵病榻却以男子之身出现在蓝家的璃王妃,可是又到底能带给蓝家什么。 四位长老与一旁偏支的蓝家人在犹豫,却见冷言诺突然将人皮面具丢开,讥诮一笑,“虽说璃王与皇上外里传言彼此忌讳,但是好歹璃王府曾经与蓝家也算是好友,既然此次皇上将此事交由璃王府来办,必定也是皇上的意思,所以,各位都可放下心来,本王妃刚才说了,这份礼物也仅代表了诚意。”话声不骄不躁,亦不盛气凌人,反而平稳过度,语气谨然,莫名的给人一种踏实感。 蓝惊云看着一袭男装却是女子声音与表情的冷言诺,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又似有了然。 节使大人此时方才笑着,“本官亦是皇上派来协助璃王妃的。” 此言一出,厅中似乎某些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少。 “红衣公子已经失踪,他的身份,本王妃自不必说,不过,本王妃呢今日也就想要一个准话。”冷言诺言罢转回身落座,言笑晏晏的目光在厅中扫一圈道,“这蓝家到底是与天慕共享百年,还是助于某些人翻云覆雨今天就给个决定吧。” 三位长老互看一眼,又与厅中各蓝家重要支系眼神对视,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于璃王妃的一致评价——狡诈。 明明都如斯份上了,新任家主也是在你的手中继任,这隐瞒蓝家多年的不世惊才也是你发现并揭开云雾,节使大人看样子也是你的人,蓝子死前也颇为信任的把令符交给你了,亏得蓝子死了,如若知道你是男子,想必…… 哎,奸诈,是谁之前传说这璃王妃只知居于璃王府享清晨弄花,夕阳赏景的,真真就是个狡猾奸诈的女子。 现在哪里还有蓝家选择的余地,看看蓝惊云,受了内伤,蓝惊雨,也一幅丧气模样,似乎之前连百毒老人都若有似无的偏向于她,这…。还选什么。 四长老齐齐点头,最终大长老起身,“蓝家大长老仅代有整个蓝家承诺璃王妃从今之至愿效力天慕,永不背叛。” “哦?”冷言诺挑着手中茶盖,一吹杯中氤氲的热气,看不出情绪的又道,“本王妃记得三十年前蓝家…况且若是又有谁来劝于蓝家…。这哪一天反而成了天慕的制阻,那…。”一句话别意幽然,耐人寻味。 可是外人不懂,蓝家四长老与堂主自然是懂的。 大长老看了眼新继任的家主蓝枫,看其一副我不反对我赞成的模样,遂又双手所致于胸前,恭敬道,“叛者受历代祖先先魂所咒,永世不得翻生。”蓝家最重祖先,如此重誓也可谓是真心所向。 一旁一直默不作言的蓝家暗卫头领并不理会三位长老,而是目光在冷言诺身上扫了一眼,在冷言诺开口之时,他们四人也同样有些惊异,方才交手那么多招,只觉对方功力深厚,招式新奇,迅风如飘带,身姿轻然如弯虹,可是却也不曾想竟是一名女子,还是在人们想象中应该深居高阁的娇贵王妃。 “既如此,时日耽搁久矣,入朝之事,由节使大人安排吧。”冷言诺语意干脆,目的达到亦不矫情。 ……。 入夜,深岚如静,满天星罗棋布携带着暖风拂向凤凰城各处。花团锦簇于月下下争相独舞,此时,云堂府邸书房内,烛火通明,人影相投。 “兵走。”屋内灯光通明,一女声清灵明亮自细白手指中落下一黑子。 “兵进。”对面同样的指尖落下一白子,蓝惊云话落抬头笑笑。 冷言诺不语,看看星罗密步的棋局,如火列星屯,当真一子可定乾坤,又似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璃王妃剑走偏风不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蓝惊云落下一子笑道。 “没想到璃王妃竟然是这般奇女子,当真是我慧眼不识呢。”一旁一妇人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给冷言诺与蓝惊云倒上,茶气缭绕中黑白子相继落下。 冷言诺突然偏头看着云堂主夫人,这位从第一次见面就拿着菜刀要砍自己丈夫的跋扈女人,“呵呵”冷言诺轻笑,目光在妇人手上停留一瞬,不答蓝惊云刚才的问题,继续落子,“堂主夫人日日拿菜刀的手竟如此细滑柔嫩倒真是天生丽质,保养得宜。” 闻言,妇人倒茶的动作一僵,蓝惊云亦看向自己夫人,二人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璃王妃果然心思缜密,非常人比得,璃王有福。”妇人一笑,退了下去。 冷言诺笑,“过奖。”,常年拿菜刀砍人的妇人会有这般恬淡的气质?会如此手滑如凝脂?呵呵。 “哎,我这个槛花笼鹤终于是苦尽甘来。”蓝惊云又落下一字,笑容满是安慰。 此时一局棋黑白子排列乱而有序,冷言诺扫一眼,“似乎是个死局,可是只动一子,似乎又柳暗花明…。”说话间又落下一字,“车保帅,本王妃倒是实在不明白,棋局已如此,大势已定,为何云堂主还不肯真诚告之。”话落,含笑看着蓝惊云,一瞬间,眸光如剑虹般直笼罩蓝惊云周身。 单这份瞬眼而放的压倒性气势,蓝惊云先是一惊,而后轻摇头,似想到什么,“那老人家倒是说的不错的。” “啪。”轻落下一字,冷言诺挑眉,“蓝堂主背后若不是有高人指点,本王妃着实不信隐忍这么多年为何单单就相信一个身家未知的洛言,今日若是人阻止,蓝枫也不一定会成家主。” 蓝惊云表情微僵,眸光中带着一丝讶异,自认为处事天衣无缝,给人软耳朵的形象被眼前这个不过及二十的女子识破,已经觉得心惊,可是竟然知道晓他背后有高人指点,讶异中眸光一凝一松,而后似想到什么,道,“原来枫儿的贵人就是你,十七年前,枫儿出生我们就知他异于常人,他不哭,不闹,可是却又根骨奇佳,我亦曾带他四访名医,却最终…。”蓝惊云突然停住从棋盘中移开眼神看向冷言诺笑意幽深,又似等着对方追问。 冷言诺笑,亦不追问,做洗耳恭听状。 蓝惊云又落下一子,方才道,“遇到一名老者,说枫儿,奇居良才,举业未继,晚见奇佳,贵人所遇,日在以待…。” “老者?”冷言诺微挑眉,“长得慈眉善目,道骨先风?” 蓝惊云面色微跳,显然冷言诺形容得极对。 “哦。”冷言诺又看向棋面。 蓝惊云却又一阵苦笑,“可是如今这贵人,到底是谁倒还真…。” 冷言诺自然明了蓝惊云之意,明然一笑,“蓝枫心思极敏感,自不会男女不分。”一句话让蓝惊云如梦方醒,而后轻落下一子,声音清脆,“将,你输了。” 蓝惊云方才从如梦初醒中回过神来,面上说不出是喜还是什么别的什么情绪,却见冷言诺已经起身,朝门口走去。 “圣堂…。”蓝惊云声音自冷言诺身后传来。 冷言诺脚步方停,并未回头,抬头看了眼天边月色,忽才道,“蓝家既如今由你交管,旧制…。就除了吧,至于蓝枫,还是可多磨练,圣堂…。”冷言诺嘴角一抹讥笑,在倾斜而滑过来的月光下似染上九重迷雾,“如你所愿,既已毁,好就永远消失吧。” 蓝惊云微微愕然,他也可谓阅历丰富,能在蓝家一直顶着嘲笑怕妻的名声待到至今自然心思不浅,是的,身为蓝家人,他最想毁的是却是圣堂,可是…他隐藏得如此深,却竟然被揭识。 这璃王妃当真…。 “璃王妃既然真心要蓝家统一,以你初到凤凰城杀蓝贤灭圣堂之行事风格又为何独留蓝惊风与蓝惊雨?”蓝惊云终于还是问出心底一个久经盘旋的疑问,这位璃王妃心思太深,今夜一局对弈,都说由棋看人,可是这璃王妃却如醉中烟云,看不清楚,似乎心思很浅,却又似乎极深,高深莫测又道不明说不清。 冷言诺没有答话,反而回头冲着蓝惊云意味别然一笑,然后当真抬脚离去。 蓝惊云看着冷言诺离去的背影,那身姿纤细袍角拂起,不见女子家的娇弱,的倒显得如历千山苍海般执笔绘山峦之态,而后,良久,堂主夫人走了进来,挽起了蓝惊云的胳膊,“想什么?” “在想,我们都老了,果真是青出一蓝胜于蓝。” …… 自然,关于冷言诺是璃王妃之事,也只得蓝家内部得知,默契的并不张扬。 ……。 月色幽静,水色呈一线,相比较这处雅宁,某个院子里却并不应景。 “臭丫头,你想要造反啊。”百毒老人看着自己不过小觉醒来就紧紧束缚着的双手对着寒霜狂吼。 “嘻嘻。”寒霜上下玩弄翻转着手间两个手指长的玉瓶,笑得见眉不见眼,“我呢,就不想再和你继续前行了,这洛言公子长得很错,我看上了,所以,咱们,分道扬镖。” 百毒老人一双老眼眸子精光一闪,而后露齿一笑,下一瞬,手中绳索突然散开,五指成爪朝寒霜直接袭来。 寒霜显然没料想到这么强硬的索也能被百毒老人解开,心下一惊,面上又是挫败,连忙后退。 “唰唰唰…。”三道已发新芽的树枝被某人辣手摧枝的顺手折下扔进院子里,入地三分正插于百毒老人脚边,瞬间止住了百毒老人欲往前抓向寒霜的动作。 寒霜欣喜的回头,看向那一袭镶银边黑袍的冷言诺正立在墙头含笑看着她。 百毒老人看向墙头上站着的冷言诺眸光一沉,一时气闷,手中掌风凌厉而发。 “本公子到凤凰城之时,曾遇见百凤仙婆…。”冷言诺不动,轻轻说道,话落,百毒老人正欲厚积而发的掌风顺势一顿一收,然后挑眉不可置信的看向冷言诺,“当真。” 冷言诺含笑点头,伸手入怀,“要不我拿个信物给…” “不用,臭丫头,我看这小子不错,你跟着去玩玩也好,我先撤了,等避过这一阵,我就来寻你。”一句话语音快速,吐字清晰,话落,院子里哪里还见百毒老人身影。 “百凤仙婆?”寒霜偏头看向转眼落在自己旁边的冷言诺,眼睛骨碌碌转,“小姐,这,不会是真的吧。你真遇到,那可是这死老头子的死敌。” 冷言诺微微一笑,将要伸向怀里的手放下,面上满是戏谑的摇摇头,“谁知道呢,这不过是他掳走你的小小代价而已。”话落,带着寒霜足尖一点,飞屋走壁直向凤凰山而去。 “小姐,我们就这样走了,去哪儿?” “去云谷郡。”风中冷言诺声音清丽娇明。 “晟睿说得对,就知道你这女人不安份,会丢下我们独身而去。”冷言诺与寒霜刚一落地,前方树丛里,牵马而行的云落与暗二走了来,脸上满是不悦,暗二已经退去了那身白色书身袍,一袭蓝色颈装,人皮面具也退了去,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此时也正笑看着冷言诺,那眼神就像是在说,“我们就知道你会先走”。 冷言诺看着云落和暗二,唇角一勾,眸底深处有丝异光最终隐下去,那个人啊,就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转身看着那重重繁茂枝叶,似要穿透看什么,而后,眼光一忽,飞身上了暗牵过来的马,眼光回收,最终一挥马鞭驾马离去。 寒霜与云落同乘一匹马,见自家小姐那眼神眷恋而温柔又沉静自制,她何等聪明,自家小姐又从未避过她,此时两马齐驱,寒霜突然开口,“小姐,为何不与璃王道别,我听传言,知你与璃王相安甚好…。”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寒霜,又掠过云落微淡的面色,轻声道,“思念这东西能不挖心蚀骨就尽量避免吧。”声音极轻极低,竟似自胸腔间发出,满满肺腑。 云落目光落在飞驰中冷言诺陷入月色中依旧独枝一抹的侧颜,眸光一飘,似想起什么。 “晟睿,我知道花千尧早已于你到达蓝家当晚赶去云谷郡,既如此,我又何必再去,马上朔月,你的寒毒…。总之…。”云落一偏头,“我随你回京城,至于好女人,她本事大着,死不了丢不了。” 慕容晟睿回转身看向云落,依旧是节使大人的装饰,可是那种由内散发的尊贵淡雅,云端飘然,却是常人难以攀延瞻望的。 “你和暗二跟着她,我安心。云落,这是你们欠她的,残雪…。” 云落闻言,面色随即变得复杂,“别说了,我明白。” 云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冷言诺的眸光突然柔和而宽爱。 而在四人奔驰而过之后,在他们身后,远远的一欣长身影高居凤凰山顶端,眸光落在某道身影上,粘舍不去。 “冷言诺你可知我有多么想将你纳入我的羽翼停止飞翔,可是折翼的你又如何是你…。” 突然远处,原本平然无波的道路上,突然蹿出两匹马,慕容晟睿目光不动,许久,将眸光移向蹿来的马身上的一抹黑色身影,眸光紧锁而澜深涟漪。 月流年此时同样一袭黑袍,笑嘻嘻的趋马上前,直接堵住冷言诺的路,“大哥怎么能丢下我,我就知道,你什么事都办好了,有节使大人在帮你处理摊子,你定然闲不住,哈哈,我真聪明。”月注年清越笑声响在寂静山道中,飘散开来。 “诶。”云落马鞭一指云落,另一手插腰,“我说你做跟屁虫就罢了,怎么把人家家主也给拐了来。” 一旁蓝枫驾马立于月流年一旁,头微昂,神情倨傲,惜字如金,“保护。” 几人与蓝枫相处些时日,又听冷言诺说了与蓝枫相处一些特别的方式,遂也明白其话中意,就是跟着月流年保护他呗,遂眼神都带着些暧昧色彩看向月流年。 月流年头一偏,恨瞪一眼蓝枫,“不说话你能死,都说不要你跟着,好好做你的家主,哼。”话落,一扭头,趋马朝冷言诺而去,马刚走两步,月流年突然咦一声。 不对啊,再一看,何时又多了名女子,“你不是那个百毒老人孙女吗,莫不是也看上了我大哥。”说话间,一幅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冷言诺看了眼蓝枫,心道这蓝惊云倒是个聪明的,让蓝枫跟着自己历练。 再一看又要呈剑拔驽张歧视的云落月秘流年,现在还加入一个寒霜,顿时手抚额,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遂干脆不管了,直接驾马狂奔。 当晨曦突然云雾为温阳开路洒下一层轻薄明雾时,几匹马奔驰在山间小道上。 “其实我也挺好奇,为什么不干脆除了蓝惊风和那蓝惊雨免留后患。”云落最终忍不住好奇询问冷言诺。 冷言诺偏头一笑,“没有博弈与制衡,我,才真要不放心。” 云落了然,一瞬间看向冷言诺的眸光似乎比较往日又多了些什么,良久,她才上前又道,“晟睿今晨也会离开蓝家。” “我知道,京中已走太久,不过…。”冷言诺突然放缓马速看着云落,“我很奇怪,慕容晟睿出京,可是京中似乎没有任何异向,照理说楚浴染若知道晓慕容晟睿出京,必定不会如此束无静待,而且此次也未见到玉无忧…。”话落,冷言诺又提快马速,似乎也并不想云落回答。 云落怔愣片刻,而后一点头,“是啊。” 冷言诺任风自耳旁而过,其实她更好奇怪的是蓝子,当时蓝子是真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扭转局势,为什么蓝子如此相信侏儒不会出卖自己,当真如此信任?还是花千尧的手段太厉害,虽然直接让蓝惊雷死亡的是蓝夜,可是的确是需要蓝子独创剑式那一招蒙混世人。 算了,想不通透也不再想。 连行一天一夜,又一个夜晚降临,一行六人终于在一家客栈处落脚。 客栈分为两层,与大多客栈一样,一楼用饭,二楼住宿。 吸取上次入住客栈引发短暂争执的教训,冷言诺直接出手豪气的,一人一间。 月流年因为没住在冷言诺隔壁,看向寒霜的眼神几乎怨怼,寒霜也不是个吃素气死人的本领可谓比之云落有上而无不足,此时她极度亲近的挨着冷言诺,“公子,今晚可要奴家服侍。”语声柔媚轻嗲。 听得冷言诺一个冷颤,心道这丫头也欠收拾了。 “殷勤。”月流年恨瞪半天也只说出这两个字,然后一昂头,“一公儿本小爷要去逛街谁去?” 话落,低头,哪里还有人影,除了忠诚的蓝枫,就只有一直不对盘的云落。 云落此时眸光忽闪,似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月流年,她们其实都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实,又或者要不要告诉她,她的所谓的大哥,是与她一样的。 纠结半响,刚要难得好心的开口…。 “看什么看,别告诉本小爷,你爱上了本小爷,本小爷很明确的告诉你,本小爷对你,不感兴趣。”月流年一幅本小爷不是随便的人的傲娇姿态,最后四个字一幅志高满得。 好吧,云落郁结,怨不得我,我同情你,我有病,遂第一次难的对着月流年笑得春光满面,“是是是,姑娘我高不起,姑娘我去休息了。”然后施施然上了楼。 夜深,几人驾马急行一夜一日都已累极,早早入睡。 子时,当真夜深人静,客栈里外也都一片静谧,只闻虫鸟低声轻鸣,以及打更人一路敲着梆。 暗处。 “我看主子都没有要回去的的算,不如我们直接将主子敲晕带走吧,再不返回,上面怪罪下来,我们都吃罪不起。”几名男子低声轻语。 “我看也行,就如此吧,把那洛公子给带上,给他下点东西,让他动不了,这样,等主子醒来知道我们带走他,可是洛言公子也在一起,定然不会怪罪我们的。” 另一名男子插了进来,“可是,上面会如何对待这洛公子啊,主子随随便便带回一男子,这…主子的身分尊贵传出去…。” “不管了,主子再不回去,你我都人头不保。” “那…。好,就这样办吧。”其中一名犹豫的男子最终点头。 这厢暗处有人暗中筹谋打着如意算盘。 这厢客栈屋顶处,一深如洗的碧空中,几道人影同样躲在一处屋檐上低声轻喃。 “他就住这儿,就是他将少主伤成这样?”一道纤细的黑影声音冰冷如雪凝凝固不化。 “是,今晚…。”另一名黑衣人抬手在自己脖子上横向一抹,一抹嗜血光芒在月光下如幽火暗然一跳。 ------题外话------ 不解释,今天更晚了,抱歉了妞们~~~   ☆、第十六章 有病吃药 屋内冷言诺双眸紧闭,半关的窗户阵阵花香和着这青草优韵缠绵在这深静月夜。 屋顶极轻极细微的脚步声轻碎而来。 兵分两路,两个黑影一边跃进月流年房间,另一边两个黑影跃进隔壁冷言诺屋内。 冷言诺房间内,隐在空气中的深静气息突然隐有所动,两名黑影看过门栓下那早已燃烧殆尽的微余暗香,眸光一喜,向床榻而去。 纱幕重重,晚风越窗而入,帘幕卷起一角,里面锦被铺开,安然沉睡的气息那么平和。 两个黑影落脚几近无声的上前一步,面色突然冷凝,然后相互对视一眼,本欲上前进的脚尖陡然一点,立马腾空而起。 而在二人腾空而起的瞬间,又三名黑影自窗而入,三人普一出现,风中气息涌动,明明两个黑影腾空如此快,可是身后那掌风依然凌厉而至,二人跃至一半身子一偏,堪堪躲过,看向身后三位黑衣人面色微显诧异,不知是讶异三人武功如此之高,还是讶异这冷言诺暗中还有如此人保护。 不过,很快的二人就打消了后面一种想法。 因为紧随掌风而过,另一道比之间掌风更为迅猛的劲气直接携着锁链声直击向床榻处。 眼看那锁链风声呼呼黑暗中都似有银光暗闪,之前进来的两名黑衣男子眼光一惊,心头一跳,他们只想掳走这洛言公子,可没想让他死,若是…。想法不过一瞬,二人已倾身上前,一左一右,直擒那锁链,这一靠近才发现,那锁链竟似纯银而造,锁链之上还插有微细针尖,轻盈却又迅猛,伤人于无血处,最顶端处,还赫然一道尖光闪闪如利刃,二人想躲已来不及,只得硬手一接,这一接,手中赫然一道斑驳血痕。 “不自量力。”空气中掷出锁链之人不屑的轻嗤一声,声音冷如冰霜,竟然是女子,而随着话落,女子身子骤起,手左右一挥,锁链在屋中腾唰扫向那妄想阴止她的二人,招式凌烈,满含杀机。 二人轻身一跃,眸中对这女子之狠毒颇为不赞同,那凌烈磅礴的杀气如此明显,不止针对他们二人,更是针对床榻中人,再偏头看一眼安然无动静的床榻,二人眼光一闪,一丝愧疚蔓上心来。 “嘿嘿,我看这二人武功也不错,别弄死了,我最近缺药材呢。”与那女子同身而近的另一名黑衣人声音细尖难听,说话像是在滚水里泡浸似的,字字阴寒而带着嗜血的精光。 另一旁一名黑衣人自落地之后却并没说话,而是一直抱胸,目光看向床榻,似在低头思索什么。 “你就整天惦记着你的药材,本姑娘还没玩够呢,一会儿把那位…。”女子面色在月光下闪过一抹幽光一手指向床榻,满是讥笑,“送予你,随便你怎么玩儿。”声音最后竟透几许暧昧。 “嘿嘿。”男子笑得阴险猥琐,面上似有隐忧,“这样,少主…。” “有我担着,怕什么。”女子一摆手,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两名男子,突然无声一笑,“不过,倒是感激你们两个,把他给弄晕了。”话落,似乎极度妩媚的一撩鬓发,唇色笑意如九幽地狱间倾时而开的血色妖花,“所以,本姑娘会给你们留个全尸的。”话落,足尖一点,凭空一个旋转,手中锁链直接在空里里游摆成龙,两边招呼。 最先之前进来的两名男子正是月流年暗中的守卫,他们也可谓高手,一听之前的话,是否杀意恶意,自然明了,各自拿出武哭,严阵以待,招式也并不软弱。 那笑得猥琐又暧昧声音极度难听的男子蒙着脸,此时目光却直盯着床榻处,目光似乎要越过重重帘幕看向最里处。 月流年的守卫招式全开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那女子看来虽然武功不弱,可是一下子应付起来似也有些吃力。 一旁猥琐男子终于上前加入了打斗。 一时间,屋内刀光剑影,锁链呼呼,可是几人却也知道不发出声音,收势平稳,无声无息,杯壶不倒,帘幕轻拂。 而在四人打斗如火朝天,各自算计为谋时,却不知他们都想争夺的人此时正在房顶上独自赏月。 呀,这月色都快迷烛归隐了,冷诺闻听屋内低而轻的打斗声,笑得低魅而暗哑,脑中在回荡着那声音难听男子说的“少主”两字,少主是谁? 另两位她自然知道是月流年的暗卫,当日遇到月流年时,一出城门,月流年周围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便被她注意到,观察几日,见月流年都未招呼暗中人,反而刻意避开,想来月流年之前在城门口闹出那般动静,想来也是不想被这两人给带回去。 如今,这熏*香,又是为哪般?屋顶上,冷言诺正在想着,突然便见旁边屋子里两个人影抱着一个人影,其后一个深蓝色如俊松般的身影紧紧跟随。 冷言诺定睛一看,显然月流年已经晕了过去,那两人携着月流年,又怕把他弄伤了,又把他突然醒过来的模样,边在空中运足轻功,边回头看身后紧随而至的蓝枫。 看了两眼,冷言诺眸光轻幽晃过一片光芒,依旧坐在屋檐顶上,看情形,那月流年也不会有事,估计出来太久,他玩心不灭,可是那些暗自跟随的守位却难以交待,迫不得已如手了,思及此,冷言诺轻轻挑开屋顶上一片瓦,看向屋内,屋内依旧打得形影不分。 不过,月流年的两名守卫显然已经受了伤,败下阵来,力有不竭,可是依旧护在自己床榻边上。 冷言诺刚要有所异动,却忽见屋内又突然停下动作。 那个最之前一直抱胸而观的黑衣人,突然走上前,“少主不会让我们这么做,还是尽早撤回。”声音清晰而温凉。 “你给我死去,本姑娘的事可没让你管,反正,今日,他。…”女王一链直扫纱帘,“必须死。” 冷言诺眸光一闪,原本打算出手的动作一顿,趁屋内五人不注意,轻若无物的借着月色暗光直躺入那重重帘幕之后。 少主?有些事情至今仍是疑问。 而冷言诺却不知道在她飘身下屋顶飘进屋内那一瞬,一个青影在某墙暗处一闪,那光束快若闪电。 一切动作思绪都不过在眨眼间,女子一链直击向帘幕,眼看就要链落床榻,携内力之劲,不死也必残。 “唰”一声响,锁链挥出去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女子抬头看向半空中突然横空出现的看不清样貌的人,面上不悦,这又是哪个来凑热闹的。 而与此同时,欲出手阻止的那位声音温凉的黑衣人后也刚触到那银链,突然便被横空出现的人一手抓住。 随即,便见头顶那人似乎笑了下,黑暗中,之所以是认为对方笑了,是因为那光影下闪亮的两颗白牙。 一旁月流年两个守位也被这一幕着实震住,心中一喜以为是冷言诺暗中的人来帮忙,可是再细一看,不太对,这人,他们从未看到出现过,同时那心底泛起的不良感觉犹为明显。 正在此时,那人将手中锁链一甩,一震。 “啪”说话温凉的黑衣人脸上一个鲜红锁链印。 而那执银链的女子却被这反手一甩一震,锁链倾刻离手,身子直直后退,直退入一个人的怀里。 回头一看,正巧看见对方在屋内暗然下笑得明亮的眼,“你这个女人,想入我怀不早说。” “去死。”女子一阵懊恼,突然也不管对面的不明身份之人,而是五指成爪直抓紧向身后男子。 “黑棍,你敢抱我,你去死。”女子声音冰冷而阴寒的在屋内传来。 黑棍,正是之前那猥琐欲将冷言诺当药材玩的人。 此时自己这边竟起了内讧,被女子那银链深留红痕的黑衣男子面无表情,而是直直凝视着这个终于落地的人,老人,穿青衣的老人,穿青衣笑得一副阴险狡诈的老,穿青衣笑得一副阴险狡诈又露出一口白牙的老人。 老人同样看着男子,然后嘴角微动,蓦的,男子身子一退,显然有所伤,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人,“你是谁?” 老人不说话,而是转回头看着月流年的两名守位,突然脚动如风,不过眨眼间两手已经掐向两人脖子。 月流年的守位顿时睁大一双眼,似没料到这老人竟然反应如此快,而又如此快的要杀他二人。 待感觉到杀气要反应过来时,人已被制,老人看似温柔的捏住他们的脖子,实际他二人早已五穴被封,动弹不得。 这是何方高人? 这是何方高人?同样的,躺在床榻上原本想再使点计调走月流年这两名守卫好顺理成章被那三名黑衣人掳走而去会会他们口中的少主的冷言诺同样心思疑起。 而此时,月流年的两名守位正一左一右抵在床榻两边,彼此脸色已近死灰沉暗。 老人看着手中即将永逝的生命,面无表情,相反笑得如夏虹般艳艳飞舞,一又老眸精光闪亮夺目。 两名男子一生忠诚,于此时此刻依旧守在冷言诺床榻边,这是主子想要的人,万不能死,二人试着并企图用各种方法想要唤醒里面“沉睡”的人。 ……。 而这个夜晚,远离此处几千里的的云谷郡安静如斯。 自姚静之那日日以继夜马不停蹄的赶到云谷郡这宾,万军整待,城门却不喊而开,城门开了,可是李若风与姚静之相看良久却又不进了。 姚静之直接一挥手,万军直接在云谷郡城门下安营扎寨。 直到三日前,冷言诺传来一封信,原本商量着直接破城门的李若风与姚静之冷言月等人最后又打住计划。 两方,似乎又陷入了僵局,可越是如此,人心越不平静,一切都像是风雨欲来之前破甬般的平静。 这一晚,冷言诺在城门底顾看良久,想到冷言诺信中所说,终于一袭黑衣入了云谷郡城墙,城墙上卫兵长岗,冷言月悄无声息的延着暗哨过城门,入云谷郡,直向郡王府邸。 府邸灯光微暗,草木安睡,冷言诺月翻墙而入,脚刚落地。 “唰”周围火光通明,长枪直指。 …… 客栈里。 老人看着手中两男子暗中试图唤醒床榻上人的动作,满是不屑,似乎在想用力尽早结束这两个男子,而下一瞬,突然面前厚重帘幕掀开,屋内暗光月光交错中只见一颗有着一又亮若星灿的眼眸的头颅对着老人一吐舌头,在老人诧异中,一拳击出。 这一拳不打脸,不打鼻,不打嘴,而是呼声半空又猛然下倾直击向老人的腰,老人眸光一闪,身子一扭,竟似诡异往后一缩,而后冷笑一声,手中的两个脖子却并未想放手,冷言诺见此,身姿一换,两脚突然踢向老人的腰,手中粉沫一下洒出。 对付高手,从来是要靠智商的。 老人显然本来以为这个冷言诺的招式奇特功力不低,想玩玩,却不想冷言诺玩阴的,身子一个后退,纵然他是高手,可是在眼前一片黑暗迷乱的情况下,还是自保重要,所以掐向两名男子脖子的手也同样一收。 而这边冷言诺顺势一拉一推手指几点,两名男子被推出窗外,动作恢复。 去找你们主子,保护好好,冷言诺传音入秘,正想回身的两名男子直朝某个方向而去。 就这一瞬间,那老人反应过来,而最开始那打得正欢的冰冷女子与猥琐男子似也反应过来,纷纷看向这边。 老人直接一手朝着冷言诺一掌抓来。 冰冷女子与温凉男子猥琐男子也瞬间抓了过来。 眼看四只手直朝冷言诺抓来,前,后,左,右,冷言诺突然脚尖一点,腾空跃起。 而冰冷女子一抓空,正想腾空跃起,突然身后寒风阵阵,下意识的侧身一闪。 “躲得倒快。”云落一掌落空并不气败,下一招已经连环夺出。 而另一边,猥琐男子与温凉男子同样被暗二阻住。 一时间又相缠起来。 屋顶终于破洞,满天星辉倾洒而下,冷言诺拍拍身上的灰,总算躲过这老人一掌。 “我说老人家,在下与你可谓无冤无仇,你下手这么狠是做什么。”在紧随而至的老人招式中,冷言诺开口道,力求分散对方注意力。几招见高低,冷言诺虽然武功不弱,一人对付那三名黑衣人是绰绰有余,可是眼前这个,一看就是个极品老王,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一上来就缠着,下手狠而准,完全没有商量与回旋的余地。 转眼间,另外两边也打出了院子。 云落与暗二对着冷言诺这边一看。 二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要有危险,冷言诺早出事了,况且事先已与他们打过招呼,所以才在最开始没有过来,可是眼见这边打斗声越来越响,心下惊疑,才起身过来一看,一看便加入了打斗。 此时再一看,院子中央,冷言诺正与一名青衣老人左攻右击,显然,冷言诺占下风,这老人武功一看就是已至登峰至极之步。 这是上哪儿出来的老怪,月光下,看不清脸,只见头发须白,年纪看着估计有六七十,偏偏身姿笔立,不见任何老人之状。 寒霜此时也是走脱不得,刚想上前,没想到这三人外面还有放哨的,同样直接招呼上了。 月光下,院子里发丝飞舞,你来我往,毫不客气,彼此说笑话,手中招式却全是置人死命无回旋。 暗二身为真正的璃王府十八暗卫,能排名第二,武功自然不弱,可是以一对三,对方三人也不是弱者,看着自家王妃被这老头儿打得节节落下风,也只得手中用力,将这三只尽快处理。 冷言诺的确已经有些吃力,这老头当真是高手,可谓她出世以来遇见的真正高手,她与暗二联手估计只能落得逃跑的下场,再一看这老人,下手虽狠,可似乎并不太想杀她。 于出手间,思绪转而,冷言诺看了眼云落,寒霜与暗二,突然眼光一闪,对着空气中一喊,“少主来了。” 果然,与暗二云落交手的那三只动作一顿,抬眼一看,就是这一晃神,三人瞬间被暗二与云落一掌连劈老远。 而随着冷言诺的喊声,冷言诺手中动作不停,随手丢出什么东西直丢向那三人中的冰冷女子与猥琐男子,然后唇瓣冷勾。 而也正这一喊一动,真气微泄,老人同样眸光一闪,直接不待暗二过来,一手捞起冷言诺几步登云破雾,转瞬已越出几仗开外。 手中还不闲的,连点冷言诺几处大穴,恨得冷言诺牙痒痒,这老头真不是个吃素的,原来是打着抓走她的目的,不过,带上本姑娘,你也不见得好过。 暗二一直在后紧紧跟随其后紧随而至的自然还有云落,寒霜同样焦急万分的跟上。 那三只互看一眼,最后也只得不甘的点脚离开,那原本放哨从未露面与寒霜交缠的黑衣人也同样一脚点起离开,一下子客栈后院又静谧如斯。 刚才看似刀光剑影,眼花飞舞,可是眼下,院子里花草安好,无一损坏,除了那某间屋子一间倾露月光的洞,没什么异常。 ……。 冷言诺只觉风声呼呼,身后气息阵阵,于风中偏头看了眼这老人,此时才得见这老者真容,看上去也挺慈眉善目的,可是偏偏嘴角一颗黑痣,显得整张脸假了些去,甚至那双老眸觉得似如血浸泡的更让人心中没有好感。 冷言诺眼珠子转盯半响,最后用唯一能动的手,衣袖一挥。 远远的,终于身后气息不再跟过来。 就这样被抗在老人肩膀上,直到黎明时分,在一片树林里,这老人似乎才知道休息,直接将冷言诺毫不客气的往地上一扔。 冷言诺躲在地上,用眼神表示着抗议,不能说话,我瞪死你,想摔死我,还带我跑这么久。 老人不理会冷言诺,径自往一旁一座,闭目凝思。 冷言诺见对方不理她,干脆闭目调息…。 “不要试图冲破穴道,我这是点穴手法无人解得了,冲死了,老夫可不负责。”本来闭上眸子的老人又突然睁开眼,语气极为寡淡疏离又疏远,远得跟太平洋的风似的。 冷言诺睁开眼看了眼明明说了话却又像是从头至尾根本没有动过嘴的老人,眼睛一闭,休息。 而这厢蓝枫紧追那俩人终于将月流年捞进怀里。 那两人同样身为月流年的暗中守卫,直道不好,这公子是个死脑筋的,现在主子又晕着…。 正在思际间,蓝枫同样招呼上了。 蓝枫的心思很简单,敢抢我的人,死不可免……。 ……。 夜,终天亮,远方终于露出一线白光,树林里薄雾淡淡散去。 被锁住内力,又这样躺了一夜,不能用内力烘干衣服的冷言诺盯着依旧闭着眸子的老人眼神满是笑意,笑得春暖花开似的。 许久,老人睁开眼睛,眼光一扫冷言诺,似乎快忘记这么个人似的,又是半响,终于大发慈悲的衣袖一挥。 冷言诺立马一松,终于可以出声了。 他娘的禁口的感觉真不好。 于是冷言诺笑嘻嘻的看着老人,“老人家,你这是打哪儿去啊,你认识我吗?”一幅极度讨好的模样。 打不过,还制于人手,奉承谄媚是必须的。 老人终于做了自昨晚掳走她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撩了撩头发。 双目烔然有神,咦,这面容,虽是白发,不得不说保养得可真好,皮肤还挺年轻,顶多三四十岁般。 “我说老人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诸如什么阴差阳错之类的。”冷言诺问。 老人瞥一眼冷言诺,目光平然,显然人家抓的就是你。 好吧,冷言诺默然。 “你是不是有病,吃错药了,才到这荒山野林的?”冷言诺一脸担忧的看着老人,那模样如果忽略掉她的笑容,倒真是担忧得紧。 老人头微偏开,“我有药你要?” “嘿嘿…。”冷言诺干笑,眸光忽闪忽闪,“有病才吃药,我没病,没病,老人家多虑。”是啊,你才该有病吃药。 “一无事处。”老人开口,一幅极度鄙夷的对冷言诺丢过一句话。 “嗯,对,我是一无事处,像我这么一无事处的,你带着也碍事,不如…。” “休想。”老人一语打断冷言诺的话。 冷言诺歇菜,算了,不跟你这怪胎计较,呐了呐唇,开始欣赏起这周围风景来。 老人见冷言诺不开口,突然有些呐闷,然后道,“你在看什么?” “嗯,看风景。”冷言诺答得坦白。 突然,周围风声一荡,落下四道人影。   ☆、第十七章 拭目以待 冷言诺此时依旧坐在地上,老人高袖一挥只不过解了她哑穴,可没让她能够自由行动。看着突然落下的四道身影,目光在四人身上扫留一圈,淡淡移开,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落下四人同着黑衣,只中间女子黑衣袖口纹着流动的花卉图案,赫然正是昨晚闯入冷言诺房中那一唱一和要抓走冷言诺做药材的人。 女子柳眉瓜子脸,神情冰冷而透着阴寒,睥光柔波婉转,可是偏偏那双眼眸柔波婉转中又波光媚媚,一举一动之间都是风情,将这冰冷与妩媚融合得竟如此绝佳。 这样一双眼睛此是看着地上坐着的明显受制于老人的冷言诺,嘴角一抹冷笑飘然而过,妩媚之意更是不渲自生。 冷言诺可不会以为是自己此时男装之扮迷得这女子,而是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就是妩媚无情,不看脸,这类人无论笑或不笑,任何表情只要不是刻意隐藏,都会不自觉的流露。 “属下等是少主…。”来者四人刚想开口,老人却衣袖一挥,四人齐齐住口。 “属下是少主之人,不知阁下是否少主之师?”女子不气馁,接着开口。 老人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树林某深处看,四人身影落下时也未移过眼,此时闻听女子言,方才偏过头看向女子,那双眼眸里似对着什么有着深深的不解。 “你。…”老人抬起指尖,又一指其余三人,“立刻,马上,全部给我消失,否则,就葬身此地化为养料。” 坐在地上的冷言诺突然笑了,无声的轻微的一笑,她昨晚离开时洒向这女子与其旁那猥琐男子的东西可不是个简单东西。 果然,女子与那名落地之后眼光精闪被称为黑棍的男子突然齐齐将目光最终落在冷言诺身上。 “解药。” “解药。” 二人齐齐伸手,不是商量,不是讨好,而是带着一种你是羊乖乖听话的姿态。 冷言诺坐在地上唇角一勾,经历过昨晚,她若是不知道这四人知晓自己的女子身份就当真是傻了。 “解药?什么解药?”冷言诺故作错愕与不解,“两位开玩笑呢吧。” “冷言诺别给脸不要脸,若不是我家少主…。我早就杀了你。”女子一双妩媚风情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冷言诺唇抿成线,“那你杀吧,如果你能杀得了的话。” “你…。” 冷言诺看着女子,神情正然,“我从不会给想要杀我的人机会,所以…。”冷言诺摇摇头,眼神指向树林远处,“想要解药,自己去找吧。”话落,闭目养神。 “你,老人家,你可知她就是害得少主受伤之人,你怎么…。” 一阵罡风突然自一直闭口不言的老人手中一扫,直扫向女子。 一旁黑棍立马接过女子,似乎对其说了什么,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对着老人道,“是我们逾礼了,还请见谅,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话落,一拉旁边另两位黑衣人直接抱着女子飘身而去。 冷言诺此时看着老人才方觉心莫悲凉,很明显这四名黑衣人可算是与老人一边的,可是老人刚才出手可全不手软,真是怪,她可不认为是与那女子有仇,因为从头至尾,人家都没看过对方,况且,这么一位高大上的强手会去计较一名自己的手下。 不过少主? “哎,老头儿,他们口中的少主是你徒弟?”冷言诺动了动脑袋极为好心问道。 老人突然在冷言诺仰视的目光中站起身,甩也不甩冷言诺。 冷言诺亮若星子的双眸突然一眨,“诶,我说,你肯定知道我是女的,不会是想将我掳去做压寨夫人吧…。”冷言诺轻叹一声,“你看你这么老,我这么年轻,而且我还是有夫之妇,所以…。”冷言诺极为正然的看着老头儿,希望对方迷途知返。 “好吵,那小子到底看上你哪点…”言罢,老人目光在冷言诺身上淡淡一扫,“没胸,没屁股,瘦得跟个猴子似的,还话多。”一句话说得很是嫌弃。 冷言诺不气,反倒笑容跟个花开似的,“是啊,我哪里好呢,真是一无事处。”话落,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老人似乎对冷言诺的反应极为满意,双手负后,又似乎笑了下,“有自知明,还不错。” 哦,冷言诺心里想揍死这丫的。 老人说完,目光开始的在树林里四处眺望。 此时,太初初升,金红色的光线透过树叶枝密缝隙倾洒下来,在地上打着斑驳光影。 “老头儿,你是要去云谷郡吗,走吧,走吧,一起吧。”冷言诺突然很是雀跃。 老人目光又停留在冷言诺身上,眼底微光四转,似在想些什么,然后露牙一笑,走上前,俯视着冷言诺,“你其实不想去云谷郡的吧,如今这样说,是想骗老夫因着你的算计,带你回京城找璃王救你…。”老人突然似因为看透冷言诺的心思而微显得意,“那,就去云谷郡吧。” “啊?老头儿你怎么这么聪明?”冷言诺做呆然状,然后眼眸放光。 老人又看向冷言诺觉得不对劲,难道她是想去云谷郡的,再一看冷言诺。 冷言诺不停的又眸呆然又微光,去吧,去云谷郡,我就是想去云谷郡的。 老人思转半响,眼光却一直盯着冷方诺的脸,然后唇角一裂,“欲擒故纵,果然是不能小看你,你想回京,休想,眼下就跟着老夫走一趟云谷郡吧。” 这下冷言诺真是焉焉失望的看着老者,“老头儿不带这么玩儿的,我现在被你控制着,动都不能动,这身边人也没跟来,要是让人知道你堂堂天语老人如此对待一个小女子,那可传出去。…” 老人不待冷言诺话完,直接袖子一挥,冷言诺顿时身体一松,被禁锢一日一夜,自然不能突然起身,可是,冷言诺还是突然起身了,直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如意看到老头眼底那点鄙夷与嫌弃之光时,冷言诺方才一幅反应过来的模样有些挫败的坐在地上调息。 “聪明是聪明,就是也不太聪明。”老人对于冷言若道出自己的身份全然不在意,不过这也是老人在带着冷言诺离开这树林时在这树林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在之后三天里,老人带着冷言诺直接运轻功卓绝,根本未停过。 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佛受得了,怪老头受得了,冷言诺可是受不了了。 “老头儿,你该不会想带着一具吹干的尸体继续上路吧。”肩膀上,冷言诺声音低若蚊蝇。 终于,在临进云谷郡的一个小县城里,老人大发慈悲的将冷言诺松穴往一客栈里一丢,“上菜上茶。” 客栈里此时人声满满,见一俊雅小公子被一老头儿如此毫不客气往地上一丢,再一看正坐起身的小公子即使灰尘朴朴依然不盖其风彩,眉目分明,气质尊华,再一看老头,顿时暗道可惜了。 冷言诺调息运脉坐在老人对边,任谁三天三夜穴道被锁还被抗于肩上日以继夜,任风佛面,都不会好过。 可是冷言诺却笑得很是谄媚与讨好,竟然主动拿过杯子给老人倒上一杯茶,“慢用,慢用。” 老头儿睨一眼冷言诺,算你识趣。 “哎,隔壁县的张三真不是人,背妻偷人不说,还将正妻打成那样。” “的确不是个东西,不过县老爷已经在审理此事了。” …… 一旁角落里几名身着官兵服的男子正在高声议论着。 周围那些爱打抱不平的食客看向老头儿的眼神很是怪异,这哪里来的老头儿,如此对待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公子。 “娘子,虽然为夫宠你,但是你这身打扮实在太…。”一语惊死四方人,正在吃饭的女客与男客,同时停住动作看向冷言诺这边,只见冷言诺不理会老人恶毒阴寒的眼神,继续温柔道,“娘子,为夫身娇肉贵的,你想要纳了为夫,怎么也给与为夫家里商量,这莫名间就把为夫给抓了出来…。”冷言诺一边说还一边给老人布菜,很是温衣恭顺——被欺压的恭顺。 周围人目光在老人身上巡回留连半响,这是女子?还抓高门富户公子,还如此对待,真太他妈不是人了。 而此时那最先高声议论的几名官兵,看向冷言诺这边同样摇头,“世道之变啊。” 老人此时早已停筷,只是看着笑得一脸温柔无害的冷言诺,然后低声道,“别想耍什么花样,这里已经是云谷郡,你逃不了。” “云谷郡可是有一万兵马,还有当朝状元李若风,我让他护送我回京。”冷言诺一边夹菜,一边小声道。 老头儿眸光一冷,“不过一万兵马而已。” 冷言诺动作微顿,微挑眉,“哦,云谷郡不也就五万守郡兵马,又不是要造反。” “五万兵马不过…。”老人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话头,眸光瞬间如鹰隼阴鸷的射向冷言诺,“你在这茶里放了什么。” 冷言诺双手一摊,“冤枉啊,我可是与你同时到达这云谷郡的,这茶里有什么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也没事啊,好模好样的。” 老人突然一笑,身周气息一动,指尖一抹水注直流地上。 内力蒸水,果然是高手,冷言诺不语。 “别再给老夫耍花样,这*水对我不作用,哼…。不过,倒是差点着了你的道儿,堂堂璃王妃就会这么些个小技两,我看你也没这么大本事。”话落,老人直接如提小鸡般将冷言诺拉着上了楼。 小技两?迂腐成规可不是本姑娘我的作风。 此时冷言诺背对老头,满脸哀伤忧切的目光看向楼下那些食客,尤其目光落在之前高声谈论的官兵之处。 那模样哀怜凄惨,一副任人宰割之态,看得一群热血方刚的官兵义愤填膺,而一旁那些本来是他人瓦上事,可是似乎也被情绪所感染,看向老头儿的背影都越发不善起来, 尤其是一些个妇人,如此俊俏公子,养在自己家多好啊,却要受这么个爱扮老头儿的人摧残,指不定如何丑陋才要作如此扮相。 “你不会就要了一间房间吧。”冷言诺被老人一下子丢在床榻上,一幅着铺地信的看着老人。 老人才不管冷言诺之言语,以及她故意制造的楼下那些同情心泛滥,如他这般高手,没必要去和那些个人解释。 而楼下那些人眼见老人带着冷言诺进了一间房,纷纷更加鄙视,那么老,还…… “啊…。”你放开我。 床榻上冷言诺突然高声大叫一声,然后,在床榻上翻云覆雨。 老头此时正要更衣入睡,回过头看着冷言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就凭楼下那些…。”老头一脸鄙夷,“任你如何煽动,他们不过是螳臂挡车。” 冷言诺两手一摊,“是吗?” “呃…。”老人突然身子不动了,然后,下一瞬,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你将我掳走那一个晚上啊。”冷言诺看着老人突然僵直的身体笑得一脸良善。 老人开始坐在地上调息,“不可能,老夫一开始就点了你大穴,中间也极少为你解穴,而且时刻看着你,不可能…。”老人一边调息,一边看着冷言诺,好不容易逮到此处,可不能让她跑了,可是浑身竟觉软绵而无力起来。 “你是高手,我打不过,不过呢,所谓未雨绸缪就是如此。”冷言诺自床榻上起身,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你以为那晚,我当真不知你这个黄雀在后,不过呢,倒是让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你说…。”冷言诺突然凑进老人,笑得一脸暧昧,“你说,谁会知道当今高手天语老人会是一名女子呢。” 一句话让天语老人霍然抬头看着冷言诺,满是不可置信,原以为之前在楼下冷言诺在胡言乱语,没想…。 天语老人而后一笑,“不过,区区小毒,你觉得能奈何得了我。” 冷言诺笑,“没关系,只要你能不动半柱香时间,我就可以离开。”话落,冷言诺手一抬,老人的面具顿时揭开,伙同那白发全部如衣裳搬剥落。 青丝如瀑,双眼轻转,肤色白皙,年龄不过三十左右,而且,还是个美人儿,这是冷言诺这一眼间下的评语。 但是冷言诺知道面前这人绝对是已上五十之龄,如这般高手,自然是保养得宜的。 天语老人此时正怒瞪着冷言诺,似乎受到某些打击,“你会后悔的。” 冷言诺起身,向房门而去,“我不会后悔,告诉楚浴染,如果他选择的这一条路,那…。终是敌对,你是他师傅,当该醒得。” “你如何知道我是女的,我装扮这么些年,可从没人识破过。”天语老人突然出声问道。 冷言诺回头,好心的一挑眉,“眉毛太假,皮肤太细腻,尤其是…。”冷言诺猛然撕开自己的外衫,弄乱头发,扯烂自己的袖子,边扯边道,“那痣贴的部位太不逼真。”话落,一脚冲出房门,直奔向客栈底楼,“救命啊…” 楼下那些早就义愤填膺的一听此声呼唤,再看衣衫不整的冷言诺,顿时拥了上来,却听冷言诺哭哭哀哀道,“楼上,好……”一语不成句,三怜七分露,不说自明。 于是二话不说,那些人包括客栈老板一拥直奔楼上。 而楼上,天语老人运功正是关键处,闻听楼梯上杂乱脚步声,心中一乱,这死丫头,这么狠。 可是眼下又不能动,不过,她为什么取了她的伪装。 “妈的,还真是个女的。”门普一开,当先进来的男子看着坐在地上垂着头,青丝如瀑的女子愤然道,“一个女子光天化日竟然……” 男子话说一半,却见女子突然抬起了头,眸光似有火焰般直射向门口的人,“全给我滚。” “这…。这么美的女子。” “真的,好美…。”身后紧随而至的官兵妇人们都看着那坐在地上的女子,皆不可相信这是之前同进这个房间的老人。 这么漂亮的女人…。某些人已经起了歹念。 而早就趁人多跑出客栈的冷言诺,却并未离开,而是足尖一点跃上屋檐,看着那些男子靠近天语老人,注意着天语老人的表情,唇角冷勾,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竟有厌弃自己容貌之人。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是……果然,下一秒,一个重紫色身影自人群里面掠出一把拉过天语老人,转瞬越窗而出。 你果然在此。 冷言诺眼眸一眯,下一瞬,她回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楚浴染以及他身边的天语老人。 而又过一瞬,冷言诺身边轻飘飘的落下云落与暗二的身影。 “你,为什么还没走。”天语老人一手指着冷言诺,此时她自锁功力,以免内力奔腾而走,如若不然,光凭那眸光不动手折了冷言诺着实不太可能。 冷言诺双后负后,看了眼楚浴染,然后看向天语老人,“我呢,一向知恩图报,不谢谢天语老人如此费心送我来云谷郡觉得心里难安。” “你…。”天语老人一手指着冷言诺,自己竟然还是被算计了。 “算计你的不是我,可是你的好徒弟。”冷言诺轻手一指楚浴染,“我此时最想去什么地方,他最是清楚的,你带着我走了这么多天,你以为那四人不会去告诉他情况。”冷言诺话落转身欲离去。 “冷言诺,你我,为何都非得生死之夺。”身后楚浴染声音略带苍凉。 冷言诺脚步不停,“你我无仇,可是立场不同,你有你的背负,我有我的坚持,而且,我是璃王妃。”最后五个字,冷言诺落得音重正然。 楚浴染突然冷笑,“那个人如果当真在乎你,会让你孤身独自前来云谷郡,会让你被掳走,会在蓝家,见你受伤而不动作?”话到最后,楚浴染几近讽刺。 冷言诺突然回头,目光极认真的落在楚浴染身上,楚浴染看着那目光,竟觉心中冷意直泛,一丝不在自己掌控间的绵伤情绪在心间陡然蔓延开来,却听冷言诺道,“我不是圈禁之鸟,要的不是良禽择木,是天高,任我飞。” 任我飞,冷言诺话落,不再停留,与云落暗二足点轻点离开。 “谁胜谁负,让我们拭目以待。”身后,楚浴染的话在空气中贯音而来。 冷言诺却突然心中一动,看向身边的暗二,“出了什么事?” “冷言月失踪了。”云落直接道。 失踪?冷言诺面色微沉,突觉口中一抹腥甜,终是抑制不住,一口喷出,淋漓着地上青嫩的小草。 “王妃…” 云落不屑的看了眼冷言诺,方才慢吞吞走上前扶着冷言诺。 冷言诺手一摆,“无事,只是连续几日穴道被封,一解穴又如此轻功急行,经血不稳。” “活该,谁让你逞能,如果当晚你不阻止我和暗二,我们及时跟上,你也不至于…。”云落嘴上一幅不悦极般恶毒之态,便是眼底的担忧之色还是明显的流露出来。 冷言诺一笑,“有些事情总要知道才好做决定。” “楚浴染本就不简单,她娘能给姚小姐下蛊毒,能给晟睿植寒毒……” 冷言诺猛然抬头,“慕容晟睿身上的寒毒是先定王妃所下。” 云落似觉自己失言,面色顿时晦暗复杂,似乎这本就是不该告诉冷言诺的事情。 暗二看向云落,也对云落失语而面色复杂。 “说。”冷言诺语声清冷。 “不过就是先定王妃给晟睿下了寒毒啊,多大个事儿啊,反正人都死了。”云落突然两手一摊,一幅无关要紧道。 冷言诺摇摇头,“云落,你认识晟睿十几年,他告诉我先定王妃给姚静之下蛊毒,却没告诉我他体内的寒毒是先定王妃所下,这是什么原因,是啊,原本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没说呢。”冷言诺突然冷笑一声,然后转身,似也不想知道云落与暗二的回答,抬脚离开。 “冷言诺…。” “云落。”暗二突然叫住云落,云落本来要出口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 “小姐。”此时寒霜终于气顺吁吁的跑了过来,“月流年与蓝公子也失踪了,找不到,还好有你之前对我说的以风筝高空而行,不然我们都不会这么快到。”寒霜一段话落,才发觉气氛有些怪异,看了眼自家小姐,又看了眼云落,当然是抬脚一步,站在自家小姐这边。 “走吧,去与李若风会和。”冷言诺声音如常。 许久,云落恨瞪一眼暗二,“你刚才为什么不拉住我。” “你说得那么快。”暗二眨眨眼睛很是无辜。 “明明晟睿是为她好,可是。…。” “你不是一直喜欢王爷,这样不正好,你有机会了。”空气中一道声音自云落头顶飘过。 “暗七,这事要不要告诉王爷。”暗二冲空气中道。 空气中却没有语声再度传来。   ☆、第十七章 无声撤退 冷言诺与寒霜刚转过一条街,便扶住一边墙头,又是一口腥甜似在胸腔中灼热而烧,抑制不住,自嘴角流泄而下。 “小姐。”寒霜慌忙上前,一双眸子里满是担忧与惶然。 冷言诺一手扶着墙,一手摆摆,示意寒霜莫急,随后抬手一抹唇角,笑道,“无事,那死女人可真够狠的,每次点穴毫不留情,任谁这经脉封锁久了突然运行也得如此,只是对方点穴的确是高手。”冷言诺话落,一手轻敲在寒霜头上,“昨晚你们就到了吧,除了冷言月失踪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告诉我。” “没什么特别的,一万兵将风吹日晒很是健康,李若风吃得好睡得好,姚小姐暂时也死不了…。”寒霜语声干脆,字字不满很是明显。 冷言诺看着寒霜扁着个嘴,言辞锋利,顿觉好笑,“寒霜啊,你家小姐忙啊,忙着稳这动荡之局,还要忙着照顾你这微小情绪。”语深别意寒霜一听便明白,嘴扁得更为明显,半响,一跺脚,“我更忙,还得伺候你这不省心的大忙人。”一句话刚落消风中,身后云落与暗二也跟了上来。 冷言诺脚不着痕迹的将地上的血迹用脚碾泥覆盖,不动声色间将袖口那一丝血迹拽在手心。 “我们找个地方梳洗一番,直接去与李若风姚静之会和。”冷言诺声音依如往昔低沉中带着明丽,让人如沐春风。 云落走在最后,目光落在冷言诺之前所站的地方,总感觉有什么异常,又说不上来。 洗滞完毕,然后四人朝云谷郡城门而去。 冷言诺依旧男子装扮,一袭黑色锦袍将她衬得如琉璃玉般,光华慑人又气质尊华。 看着巍巍耸高的城门,冷言诺托腮微思,之前她虽在蓝家,可是消息一直互通,当日姚静之到达时,城门突开之事,当时谨娘于信中亦有所提,后来,姚静之与李若风商量后以防有诈又将营帐挪到了云谷郡城门下。 于此事,冷言诺也一直心存疑惑,甚至有些惴惴不安。 一见几人驾马而来,当先李若风姚静之香叶等人自营里出来。 冷言诺翻身下马,身姿飘然干脆。 如寒霜所说,李若风一袭天青色锦袍,依旧眉目分明,干净清爽时刻与他沾边,姚静之面色依旧如常——嗯,一会子都死不了。 最先奔过来的的自然是香叶,她离开自家小姐好些日子,一见自家小姐便兴奋的将自家小姐左看右看。 一见寒霜,诧异,再看自家小姐,似乎有小姐在,万事都不必惊奇。 寒霜与香叶笑谈几句,一下子倒显得气氛欢脱起来。 谨娘与清五清六倒是淡定许多,他们不可能也如香叶般上前真拉着冷言诺细细打量,他们怕被璃王打。 前几日蓝家之事,虽然蓝家尽力有所隐瞒,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透风的墙,但是传出的消息中,虽然蓝家局面一个大翻改,可是只是听说璃王派人至蓝家平定风云,至于是谁,倒是当真没有传出一丝风言。 “没想到,你到得这么快。”姚静之上前,一袭白裳,腰间素带纤腰一束,更让人觉得不盈一握,随时欲乘风去般,此时她眸光清亮纯静的看着冷言诺,堂堂国公府娇小姐在这云谷郡城门下住营数日,却不见任何凌乱,只是,那面色白得透明了些。 “这些日子,你可好。”冷言诺自然知道姚静之服药抑病之事,说话间,却看了眼香叶。 香叶此时立于姚静之身后,面色微涩,冲冷言诺无声的摇了摇头。 冷言诺表面与姚静之久未不见的真心笑颜,可是眸底一抹暗痛之光却似拉破这巍峨高墙整个投影般倾塌而下。 “见过璃王妃。”李若风上前量步低声道,虽说冷言诺依旧是女子打扮,李若风一直不在京城相交也甚少,但是似乎又极为熟悉,他怎么能忘了冷言诺拿他当靶子使的事,如今他才隐隐方知,来的人竟然是璃王妃,那个当初一面之缘看似端容婉约的女子。 “李状元有礼。”冷言诺负手而笑。 姚静之本就心思灵透,二人虽未日日如寻常闺阁女子般绣花展画,可是相见如故,比起那些个寻常女儿家交情来得要深些,见他男装打扮能认出她,也不奇怪,可是,这李若风竟然也能一语道破?倒是个眼尖的,或者说这个李状元也是不能小看的。 冷言诺这才认真打量起李若风,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在皇宫里,那时,她还是伪装的温容乖女儿,没曾想再次见面,当真是物是人非,许多事都在这短短几月间发生并永远无声而涌。 边上一众副将见一名气质出众,于万人中卓绝而出,风华更比李若风的黑衣男子在众人围拥中畅谈而笑,见总将领李若风与这几日在军中已经颇得尊崇的姚小姐都对其一幅尊崇之态,一下子各自疑猜,这公子到底何人,听语气是来自璃王府的? 在外寒暄多有不便,几人最后进了主营中军帐。 而之前疑惑的几位副将也被请入。 一进帐内,冷言诺直接让人拿出云谷郡的兵防图与附近的地形图。 “冷言月…。”姚静之犹豫着上前一步,似要开口说些什么。 “她在云谷郡,在楚浴染手里。”冷言诺盯着兵防图与地形图,头也不抬,言辞间竟不见半丝担忧情绪。 “我知道,其实我们可以…”姚静之开口。 冷言诺突然一抬手,转回头认真的看着姚静之与李若同,眉目坚毅而正色,“这是天慕的一万兵将,不是我冷言诺的…。”冷言诺眸光一定,语声落重,“我,折不起。” 一旁的李若风正握茶杯的手不自觉的一松,眼看茶杯落地,下一瞬,一抹绣浅色暗纹的黑色衣袖如风拂过,茶杯落在洁白的掌心里,稳稳接住,随后手的主人抬起头,看着李若风,“放心吧,你未来媳妇保得住。”语气颇为轻松与打趣。 自众人一入主营,虽然李若风并无异常,但是直觉的冷言诺觉得这李若风与冷言月之间好像有那么一丝儿微妙,如今冷言月不在,看来也得等以后有机会再来拷问这两人。 李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与闪过的眼睫,接收到寒霜与暗二别有深意的眼神,倏的退后一步,双拳一拱,面色微带窘然,“璃王妃说笑,大局为重。” “说没说笑,人自自知。”冷方诺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方才又看向桌面上的地形图,“你可不要身先士卒就成”冷言诺顿了下又道,“我前几日传信给你们…。信中所提之事,已经安排好了吧。”冷言诺看着李若风。 李若风抿唇一笑,“自然。” “其实这段时日虽没入城,但是我们也在周边探听了一些消息,姚小姐来之后,城门开了,可是姚小姐说是兵不厌诈,对方亦未出来人说话,我们就也没有进去,但是城墙上的布防却明显增加了。”清五上前对冷言诺道。 “确实很奇怪。”谨娘皱着眉沉凝道。 “嗯。”冷言诺点点头眸光在姚静身上停留一瞬而后移开。 “云谷郡…”冷言诺手指在在面前地图上一指,眉峰一皱,“我不担心,我真正担心的是…。”冷言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移,落在一块绿影丛林处,“这里。” 云落凑过来看着冷言若手指落向之处,“北延。” “对,北延”冷主言诺点头。 李若风显然也知晓这一层,开口,“北延的确离得太近了些。” “小国比邻云谷郡,云谷郡虽为郡,可是当年先皇因感其相携助国之义,划地颇广,光是自我守城兵将就有五万,再加上暗中培养势力…。假若再与北延小国联和,那…。”冷言诺话没说完,但是满营账中人想到冷言诺口中未言明的某个后果,面色都带一片霜然,那几个从一进来就没有言语的副将此时看向冷言诺的目光方才微微吃惊。 其中一个将领当先开口,目光又落在冷言诺手指落处开口,“北延小国一直自己自足,从未与哪个大国有任何牵扯,为何要…。” “这也是我想不通透的,一个云谷郡而已…。可是,若是这背后有可以令他们权倾所靠而走而铤险的依仗或者非得不可为的原因呢。”冷言诺声音如宝石碎开般微沉的响在主营里。 “难怪,几日前,你来信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还让我注意云谷郡周围有没有人暗中出来采买。” 冷言诺一笑,带着点苦涩,“可是,看样子,事情似乎还是有些超预常发展,希望我们做的那些用不上。” 眼下那些个副将若再猜不到冷言诺身份就当真是枉为副将了,可是见此时营里气氛沉然,遂也不再多口。 主营里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退下后,冷言诺一直在主营里待到近晚上。 月色深静。 冷言诺看着月色下的巍巍高城,以及远处层岚叠嶂阴影和轻轻低低的重重簌簌声响,许久,方才回头,对着身后的李若风道,“立刻吩咐下去,悄声退兵。” 李若风闻言,目光同样看向云谷郡方向,神情正然一点头,“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出发。” “嗯。”冷言诺点点头。 “你说楚浴染真的打算吞了我们这一万兵将?”身后,谨娘自李若风离开后出现在冷言诺身后,言辞间竟有不可置信。 冷言诺回转身,“我知你对楚浴染有恨,杀夫之仇不可不报,可是眼下,情形如果真如我所料,不尽早撤离,我们谁都走不了。”冷言诺说话间面上染上一抹轻霜,从未有过的凝重。 谨娘点点头,“顾全大局,我懂的,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协助李若风。” “不,你过来…。”冷言诺说话间,走近谨娘,低耳凑到谨娘耳边说着什么。 …… 一万兵马在月色下不点一丁灯芯,借着月色自自帐中所出,沿着草地直接悄无声息的后退。 个个屏息凛神,跟随李若风这些日子,这些将士们早被这个年轻的将领所折服,所以在李若风让他们悄然退离时,他们毫无疑问,只知照做,作为士兵,身先士卒,可是却从未有逃跑之态,可是如今这般,眼见李若风俊逸的脸上少有的凝重与决然,他们也不敢多言。 晚风轻拂,一如往常,而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云谷郡城楼上同样人影幢幢,而在这人影幢幢中,一个黑影悄没声息的直越城墙,黑影刚飘然而过,紧随的,另一个粉红身影与青色身影同样飘过。 “咦,哪儿去了,这要是跟丢了出了什么事,你可要作证,赖不得我。”粉红身影边在街道四处找,边低声对一旁另一个青色身影嚷嚷着。 青色身影停住脚步,横瞪一眼粉红身影之人,没好气道,“不乐意,你可以不来,谁求着你来,我家小姐反正要是有什么事,第一个就是你保护不周。” “你…。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粉红身影抱胸不假颜色。 “你现在好像也是我家小姐的仆。”青色身影毫不退让。 “那边好像有动静。”一句响亮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二人对视一眼,声音越来越近,可却避无所避。 “你…。”粉红身影话刚要出口,只见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将二人顺带一拉,一抹贯风飘过,二人看着面前的人。 “小姐。”声音低又惊喜,自然是寒霜。 “…。我还以为我们要来给你收尸呢。”云落臭着张脸,完全没好脸色。 “你们再这样吵下去,一会儿被人发现我们都得成肉饼。”冷言诺直接一记眼神给二人杀过去。 此时,一阵杂沓脚步声随后而来,正好站在云落与寒霜之前所站之处。 “今晚城里提前宵禁,严禁进出,你们都仔细着点。”一个听声音气势应该是一个领头的兵将头领大声命令道。 “吴将军,城楼外已经查探到动静,人已经行动了。”此时另一道声音随着马蹄声踏踏而来。 “好。再在此地看看,上面交待了,今晚,一个蚊子都不能放过。” “是。”随着话声,脚步声踏踏四处而散。 而在隔着这一队兵将的阴暗街道里,三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良久,直到脚步声远去,云落摆摆头,一副如蒙大赦般,“走吧,估计现在这郡王府指不定刀山火海呢。”话落,云落自顾自探出头看向街道外情况。 “谁说要去郡王府。”冷言诺卷了卷袖子,很是不解的看着云落。 云落愕然,回身看着冷言诺,“你把一切安排妥当,把我们都安排走,自己悄身回来,难道不是为了救出冷言月?”说完,眸光在月色下闪闪,一幅,你不去云谷郡难不成你在这里还有亲戚。 冷言诺摇了摇头,“我们去县令家逛逛。”话落,直接足尖轻点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云落反应过来与寒霜紧跟而上。 三人轻飘飘的落在县令衙房顶上,衙门四周静静,鸦雀无声,甚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如此紧张的情势,外面街道上兵将出巡,原来三班一岗,都换为为五班一岗,这县令大人可真是过得滋润。 云落刚要有冲动下去,却有一个人身子比她更快的落在院子里,同时那身子飘过自己与寒霜身边时,直指衣袖一挥,二人始料不及,直接一个翻滚,若不是二人都会武功,早成伤残。 反应过来的云落咬牙切齿,冷言诺,我在保护你,你还…。云落要上前的身子一顿,身边同样大惑不解欲再登墙而入的寒霜也同样一怔。 不是因为她二人遇到了危险,而是刚才还漆黑如墨绸的月色里,不闻一丝动静的县令院子里,此时一片光照通明,直达墙根处,以至于云落与寒霜都能感受到那明亮的光都快要反衬在自己的衣衫上。 二人于是又急又怒,这丫的,到底是被冷言诺给算计了,还是她们都被算计了。 “呀,这么大阵仗,倒真让我受宠若惊,我说这定王不好好住郡王府宽大宅子怎么住到这小县令府邸了。”院子里突然响起冷言诺的声音。 云落与寒霜闻声心底突然了然,三人许是都被算计了,不过,等等,楚浴染在这儿,郡王府……此时不是去救冷言月最好的时机,冷言诺…。 小姐…。 “走,去郡王府,不救出冷言月,我们照样得给你家小姐收尸,放心吧,那楚浴染爱极你家小姐,不会伤她的。”云落一边传音入秘,一边拉着寒霜,二人悄无声息的向着郡王府而去。 此时,县令大人院子里,楚浴染随着一众拿着武器的兵将款款而来,其身旁一人弯腰掌灯,姿态恭敬,有那么一瞬,冷言诺竟觉得是看到了九五之尊携月华而来。 冷言诺将心中思绪收起,一幅悠哉游哉当真作客模样般看着楚浴染。 楚浴染闻冷言诺的话不答反笑道,“我说过,拭目以待,没想到你到是来得挺快,早知以你之心不会丢下冷言月不管,不过,还真是吃不准你会去哪一处,所以郡王府我也备了些东西呢。”楚浴染边说边注意着冷言诺的表情。 冷言诺心中咯噔一跳,糟糕,希望云落与寒霜…。不过,面上却是笑得天风无色,“无事,反正我是来了此处,看样子,定王敢情是真想请我喝茶,喝完茶,还烦请把人交给我。” “能请你喝茶,是我的荣幸,真巧,我还备了酒席。”楚浴染话落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今晚你大可放心,那一万兵马定然是走不远的,来了云谷郡这些日子,想必也熟了这处水土,就这样长久待下去也不是不好。” “总得要人心甘情愿。”冷言诺面色无常跟着进了大厅。倒让楚浴染眸光闪过一抹异常明亮的光看上分外沉艳。 大厅里此时,灯光如白昼,一桌酒席正设正中,两席碗筷,夜风夹着草木清香拂过,再混和楚浴染身上那浓重的檀木香,气氛显得孤深而诡异,冷言诺想到京城郊外别院那一晚看到的妖艳嗜血楚浴染,心尖突然拔凉一瞬,面色却汲旧不动声色的,随席而坐。 厅外,院子里个个黑衣黑面守得水泄不通。 “咦,怎么没看到那使银链的女子,我还想知道我的药发挥得如何了,她的声音还好吗?”冷言诺一落座便状似突然想起般道。 楚浴染不再一袭红衣,恢复了他如常的重紫色花卉锦袍,处处奢侈而精贵,衣袖宽大而花束流动。灯光下,他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眼眸百花轻绽般眉目深重迷人,浑身上下自有一股雍容尊华。 不同于慕容晟睿的飘若云端,雅致风华,楚浴染也可算算雅,却是雅魅重艳。 闻听冷言诺言,楚浴染眉头几不可见的轻微皱一下而后舒开,“你说,若是我将你的尸体吊在城门之上会如何。” ------题外话------ 感谢各位妞们滴花花月票,打赏~~~新枝努力更文~~   ☆、第十九章 前朝后裔 闻听冷言诺言,楚浴染眉头几不可见的轻微皱一下而后舒开,“你说,若是我将你的尸体吊在城门之上会如何。” 冷言诺抿唇一笑,没有半丝情绪波动,“那个画面一定会很美,我也没试过,倒是挺想一试。”说话间,接过楚浴染的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不怕我在里面下毒?”楚浴染笑,精至绝艳的脸上满是华光流彩。 冷言诺起筷夹菜,漫不经心道,“已经中毒,还怕什么。” “所以我才会在此处陪我喝酒吃菜,共赏满月。”楚浴染说话间目光越过正厅看向天边月辉模糊边缘的圆月。 今晚,朔月,冷言诺当然知道,但愿,他不会来,也正如此,她才会前后计算着日子错过这一天,让他不得不因寒毒止步。 似看出冷言诺面上情绪般,楚浴染饮尽杯中酒,“你说你如此为他,他又怎知,你以为慕容晟睿当真就如你想像中那么简单…。” “我只知道他的寒毒是我娘所下。”冷言诺猛然抬起头,打断了楚浴染。 楚浴染面色一怔,随即又笑,“看来你已经心里有数,他为何中寒毒他心中最为明白,你说你不要做笼中鸟,可是又怎知人家不是利用你,你看…。”楚浴染一指满院青草枝芳与黑衣人,指尖落在桌上一点,“你看这些,如果我说这些都是在你所喜欢的,所倾心相依的,所全心交付的璃王的默认下让我茁壮出自己的势力呢。”语气轻然。 冷言诺静听楚浴染之言,眉目瞬间染上一层薄暗,握住玉筷的指尖微微泛白。 酒香醇厚,自楚浴染周身晕化开来,却晕化不去冷主诺面上倾刻而起的薄暗之色。 楚浴染见冷言诺表情,心中蔓开一丝苦味,可是面上却笑得知足,“你说一个身中寒毒的璃王,又无心君位,背后筹划这么多势力做什么,说不定你心心相依,人家到头来也不过一脚踢你而去,枉你还在这里焦心筹划,将来,不过也是为他人做嫁裳…。”楚浴染声音平淡而华丽,又娓娓而述,“如今,我不过是不想受他压制,想自立为王而已,不过小谋,相比他的大谋而是远止不尽。” 冷言诺面上除了微带冰凝,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 “他为什么会娶你,想必天机大人之言,你也知道,南木宸在他的安排下终是晚了一步,一直以为自己命中良人就是冷言雪…。呵…。你认为呢…。”楚浴染声音响在此时紧张的黑夜里,分外清晰。 冷言诺指尖一白再白,明亮双眸此时早已已薄暗层叠更为暗影青灰,却仍是没有出声的坐着。 楚浴染看了眼冷言诺,一笑,笑容如常般带华丽如锦缎般的起伏,却又似带着一丝愉悦并不达心底的情绪,道,“当今皇上虽说自两年我前一病之后,心思成熟不少,手段不弱,可是与璃王比呢,自古帝君之位,谁人不想坐,一举登高望顶,呼声拥护,九重宫阙上气势自生,他的手段你又当真了解?”楚浴染一字比一字落得轻,却一字比一字更伤人的落进冷言诺的心底。 冷言诺心湖仿被利剑而生生搅得疼痛。 楚浴染此时却仿佛不知道冷言诺内心里波动的心绪般,继续又道,“你说,这天下有哪个男人会为一名女子放弃大好芳华。” “他的寒毒…。”冷言诺终于开口吐出一句话,话声轻缓,一出口却轻得像是要被风给刮散似的。 楚浴染摇摇头,“是啊,他身中寒毒,可是当真就无法可解了?他隐忍这么些年,难道不是为了迷惑世人,什么璃王普善天下,先璃王英勇万谋…。哼…。”楚浴染极讽刺的一笑,看着冷言诺放在桌面上那在灯光映衬下如玉般纤细白嫩的手指,手不自觉伸过去。 “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我让留在这里。”良久,冷言诺开口,手也顺势移开,刚那沉暗之气息瞬间飘散开去。 楚浴染一怔,伸在半路上的手,最终移了回来,抬起头眼光微微痴然的看着冷言诺,“不是留在这里,是,留在我身边。” “楚浴染,纵然如你所说,我被慕容晟睿耍赖得团团转,但你以为我冷言诺会是人手随而弃之的棋子?还是你以为就我这几个人能困得住我。”冷言诺突然被激怒般的冷笑。 “如果加上一个北延呢,再加上一个前朝后裔的身份呢。” ……。 而此时,李若风,姚静之带着一万兵将于夜色中悄然缓行,他们并未走大道,而是走着冷言诺在地形图上给他们标明并且认真吩咐的山间小道。 此道路之前也是经过再三商议而敲定,原因是此山路上有个一线天,一线天,路势坡缓,最中间处只容五人同行过耳,其间悬崖峭壁光秃无攀植物,傲骨嶙嶙,险是险,可是相较于大道上容易被人四面夹击,也只得险中求。 “已经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看来只要过了前面这一线天,就可以安全直回京城,到时如果真有追兵,也可以紧赶至别县联合人力。”李若风身后一个副将面容在月色下微带松然之态。 姚静之高踞马身,回头看了眼副将,又看了眼身后紧然整齐而列的兵将,这才对李若风道,“没有见到谨娘他们。” 李若风点点头,“总觉这一路太过蹊跷,小心点,王妃…。” “她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放心吧,不能救出冷言月,她上哪儿给你重新找个媳妇。”姚静之话落,面上浮过一抹温暖笑意,在月色下格外柔和。 李若风一怔,而后释然,这姚小姐也是个随遇而安的,才入兵队几日,倒也会开玩笑了,原先他还在想,这么一个才女如何与璃王妃那样的性子在一起,后来从天慕京城里流露的璃王妃,一夜间凭一曲冠盖天慕之事,再是姚静之的推崇,再是今晚冷言诺取舍之度他才真的方对这位传言中不尽相同的璃王妃升起一丝佩服,只是…。但愿,这一路平安到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将士,可不能就这样折了。 可是,如果王妃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又如何向璃王与圣上交待……李若风满心纠结,看了眼身后对其实推心置腹满心笃信的将士,最终还是朝前走着。 内心极大的挣扎最终束于心之高阁,生命面前人之平等,这是冷言诺在临行前与他说的话,他现在不是散游之客,是带领天慕一万兵马的李大人,虽未封正式官职,可是他得对朝廷有交待,得对这一万将士有交待。 生命面前人之平等。 此时已离去谷郡百里开外,一万大军整齐肃然,丝毫没有发出声响。 “李大人,前方先锋官派人来回报,前方无任何异常。”一名将领骑马急奔回来禀报。 李若风姚静之对视一眼,这只要一走进一线天,如果半路出了埋伏,当真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是抬头,两方崖壁陡峭,也无任何隐藏之处,而如果出了一线天,前方若再出现伏击,那当真是更加退守不得。 便愿这云谷郡不会有人马埋付于此,可是,也只得此道而行。 “过。”黑夜中,李若风衣袖如风鼓动,一声号令,长臂如笔竹直指前方,随后一直缓慢前行的兵将们开始由最初李若风与姚静之交待的那般变换队形,五人一行依次向一线天而去。 一万兵将如长龙在这黑夜中陡峭山道中蜿蜒前行,个个面色严肃,心紧而迫然,路势滑而陡峭,下面又是无尽悬崖,只得寒水扑面,冷气逼然。 …… 云落与寒霜此时隐在郡王府门口,看着那在月色下隐隐发光的“郡王府”三个大字,面色犹豫。 这楚浴染既然能料到冷言诺会去县令府,那会不会同样料到黄雀在后,她们二人这一进去,是不是同样的,里面无数亮光长矛对着她们。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终于不再对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危险与算计的眼神。 “我们不进去,让他们自己出来。”云落对寒霜做了一个手势低声道。 寒霜唇瓣在黑夜中划过一道轻弧,黑亮的眸子一眨,“我有办法。” ……。 李若风与姚静之率领着一万兵马刚全数踏过一线天正要舒口气时,前方,宽阔山道上,险要崖壁之下,四周瞬间涌出无数同样面色整然的兵将,与此同时周围森然气势一下涌来,无数箭驽齐然而对。 姚静之眼见人越来越多,弱白的面色上在月光下更是白得剔透,唇瓣紧抿成线。 其身后一万刚刚踏过一线天也同样犹如在生死边而过的兵将一见此情形,顿时面色同样惊然。 李若风看着前方兵将让开一条道踏马而来的绯衣男子,目光泛冷,果然是高手,埋伏一线天两崖虽然可令他们全军覆没,可是山势险要,与对方同样危险,竟然守在了这一线天出来开阔处,此时一边陡峭山峰,一边悬崖深不见底,退?五人并排之距如何退。 没想到这云谷郡竟能派出如此多的兵马,这绝对不是自云谷郡而出,这郡王与楚浴染…。 “我已等候多时,李大人与姚小姐倒是比本王想像中来得快。”绯衣男子夹马上前,温然含笑。 云谷郡郡王云九霄之子,云离,一袭绯色轻裳,气宇不凡,眉宇间一颗黑痣,更衬精明无双,薄唇笑而不笑,都是盈光流动。 真正的一笑解千愁,却又一笑万鬼哭。 姚静之看着面前几步之遥踞马高坐的男子,清明的眸光于此时冷洌正然中多了一丝深然,一种似乎恍错在记忆中可是却又不愿深隐的纠结。 “云公子这是何意,本官是奉皇上之令前来云谷郡视察,来了一月有余,你不开城门,将我等避之门下也罢了,本官不得其门而入带兵返回,你这提前跑这儿…呵呵…。”李若风语气轻松又道,“莫不是来送行?那本官一定要回复皇上,云谷郡其实深知皇恩诰荡,一月余的冷视,实不得已为之,这是同样携着一万兵马来送行。”李若风言辞轻松,却是将云谷郡某些目地轻易化之,但愿对方领情,不要真弄得生死交割。 云离闻听李若风言目光在李若风身上停转半响,然后笑道,“我倒是没听说今科状元李若风不仅文武了得,这嘴皮子功夫也是厉害,不过呢,你也不必费心了,不说你这用意,你们今日能不能从这儿出去还是未知数。”话落,云离手一挥,顿时身后其势如天,声音雄厚,“效乃天命,归附定王,前朝正统,明义之后,天慕不仁,自谋青路。” 一段话反反覆覆,声入浩空,震得山崖震动,鸟语虫鸣不再,天边圆月也似给这一处罩上一轮光辉,却又显得波云诡秘。 李若风面色一凝,“前朝后裔?定王?” 其身后士兵同样面色惊然与疑惑,前朝? “静之,相同陌路,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直到现在,我依然想说,我愿娶你,你可还愿嫁?”于万军将士之诧异中,云离突然转向姚静之语声轻柔,竟似这夜里如风中拂过的纱。 “云公子,真会开玩笑,静之这一病弱残破身子,于云谷郡可是起不了丁点作用。”姚静之此时驾马与李若风并立,看着前方高踞马身的绯衣男子面色如常。 云离看着姚静之,曾经她面容纯净,弱柳拂风,白衣倾华,受人怜见,如今她面色霜然,身姿轻灵,矫健如脱兔,眸光闪过一抹异光,“我当年离开京城时,你说你要嫁给花千尧,断然拒绝我,如今,你又是以什么理由呢。” “各为其主。”姚静之语气俨然,“静之怎么也没有想到,云谷郡要反,还归附前朝后裔。” …… 云谷郡县令府。 冷言诺霍然抬头看着楚浴染,“前朝后裔?”然后一笑,“楚浴染你开玩笑吧,前朝,那是多久的事儿了,纵然有后人,还能翻了这天慕的天?” 楚浴染摇摇手中青玉瓷酒杯,一幅恍若未闻般,眸光望向远方,许久才道,“是啊,前朝后裔,天慕繁盛一百年,我们楚家就沉暗了一百年,他朝鼎盛风华,这般跌落淤泥,俗生不知亡国恨,隔江犹记现世华……。”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面色微白,似乎一刹那间终于明白自遇楚浴染以来总是奇怪纵然他身为定王,身份同样尊贵,可是身上却总有一种雍容尊华的味道,眸子里也若有似无的总是一种血色弥漫之雾……。可是那极重的檀木香,难不成是前朝厚爱? “怎么样,如今想来,璃王也不是个简单的,他若不是想要那位置何以筹谋如今,而你,不过是那一颗踮脚石而已,他明知道我是前朝后裔,却依然不为所动,放纵我培养自己的势力,你说这天下局面一但动乱,于谁最有力?”明显的看到冷言诺刹然而白的面色,楚浴染唇角微弧又道,“如今你在云谷郡,他当知道这里是我的本营,可是却放任你而来,此中危险,难道他不知?你若帮他铲除我,是璃王的功劳,届时更是名声拥贺,你若是不幸殒命,那…。不过芳华早逝,当然…。”楚浴染搁下酒杯,轻轻一掸衣袍,似要掸落些什么似的,眸光隐闪光芒,而微微讽刺道,“当然,如果他愿意,将来给你留一个名号也是好的,不过…。”楚浴染声音在这静谧如斯的夜中分外清晰而彻骨。 “楚浴染你又何必…。”冷言诺突然悠声出口打断楚浴染的话。 楚浴当看着冷言诺愈加白透而眸光涣然的模样,唇角微提,似笑非笑,“这当真就是你所要的?你冷言诺是什么人,敢放火烧了丞相府,一国百姓所公认的重臣,能倾力颠覆蓝家百年教制,更新换主,你的能力难道不正是璃王所想要的,这世间,利用人者,人衡利用之,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从最开始娶你就不是看出了你的所有伪装。”最后一句话楚浴染字落音重,直击向冷言诺心腑。 冷言诺面色惨白一片,心间震骇莫名,晶亮如星子的眼眸在这黑夜里更似抹上一层清霜浓影,涣散得没有焦距。 她不说话,久久沉寂而安然。 此时的冷言诺更犹如一抹风般纤姿单薄,少了平日里的明亮张扬,少了伪装的内敛与深沉,骨子里的鲜活似都安然沉睡而去。 楚浴染看着这样的冷言诺心间突然也似涌上万般海潮般动乱,却只是执筷挟起一块青笋放在冷言诺从头到尾干净如斯的玉碗里。 “少主,有事禀告。”门口突然一黑衣男子飘身而落。 楚浴染微抬头一眼,“说。” “李若风所带一万兵马尽数拦截在一线天外,郡王府刚刚抓获一名女子。” 冷言诺霍然起身,眸光冷而冰的看向门口男子,身子微一晃,“扑”,一口鲜血直奔汗白玉石的地面,然后眼前一黑,向地上栽去。 ------题外话------ 今天字数有点少,大家表嫌弃~   ☆、第二十章 计谋无双 楚浴染原本要伸云扶的手却在半空中僵了僵,最终看冷言诺倒下,她静静躲在地上,一袭黑袍男装,可是此时在屋内灯光下,那么单薄安静而娴柔。 厅外月色皎皎,圆润光洁却也不及地人儿纤柔细腻。 某处,突然起一道风,卷起地上青丝衣袂,而后一道罡风突然直速朝着地上躺着的冷言诺而去,甚至已经撩起了额前轻柔的黑发。 而那罡风却在冷言诺额前生生顿住,如一把急速出鞘的剑,带着万千闪耀盈光于空中划落最花火,却突然戛然而止。 楚浴染收回阻住的手,双后负后,看向暗处走来的老人,“师傅。” “你的心,乱了。”来人一身老人装扮,却是女子声音,不见苍老,却很是沙哑低沉。 楚浴染双手负后,因刚才那一挡,此时,手指微微痉挛一刹,而后,上前,弯身,轻轻抱起冷言诺,“我的心能乱,其实很好。”话落抬脚向门口而去。 “你留她在身边,会是最大的危险,多少年了,谁都看不出我的伪装,就她,竟然一眼识破我天语老人竟是女子之身,不过与她相处几天,我已知她心滑若狐,狡诈多变,你…。”天语老人语气不尽赞同,“她之命,留不得。” 闻言,楚浴染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怀中面色苍白,安然沉睡的冷言诺,嘴角终是划过一抹苦涩,最后,向暗处微一点头。 暗处人脚步随风声一动转眼离去。 于是当夜,云谷郡城墙之顶,垛口之上,有兵将高举“明”之旗帜在夜风中徐徐飞舞。 与此同时,北延这个一直自我管理别国不予参政的小国同样宣告,一直感念百年前朝明氏先祖之恩,此方终寻明氏后裔,自甘投城相辅。 一夜之间云谷郡正式宣反,叛出天慕,北延拥护,同时靠近南国与北延之间的南拓小国同样举旗投诚愿共襄明氏后裔再举国之旗帜。 消息直达天慕,朝野震惊,没想当初殿上,定王一句查探而来不得虚情他们也不甚在意的情报,竟然一语成籖,而且这谋反的不仅是云谷郡,而是背后的定王。 前朝后裔?竟然…。 于是百官纷纷半夜起身着衣奔赴皇宫御书房。 御书房里,瑞阳皇帝正一脸沉然,愁眉不展,小小年幻,竟像是经历百世仓桑般,一又映万碧旖旎江山的眸子此时也是暗光沉涩。 京兆尹连夜去定王府搜查,却发现一直久病不出门的定王,以及近日子总是出入定王府的无浩都不见踪影,只见得一些丫鬟仆众,却全都是新自雇来,一问三不知。 瑞阳皇帝虽下令去搜查,但似也早料到有此结果,对于京兆尹的回禀,只是摆了摆手。 同时,郡臣想到早先李若风带去的一万兵马,个个面色堪忧,怕是这一万兵马都要尽数折损,李若风…。 而更令人吃惊的是,荣国公府国公爷突然站出来说自家女儿姚静之早先已与璃王妃去了云谷郡。 郡臣惊而再惊,这璃王妃不是病了吗,都病得让人快忘了璃王府还娶了这么一个王妃,而姚小姐不是体弱多病吗,这…。去云谷郡…两名女子。 只有一旁的定王与镇国老将军此时没有低声议论与惊然,而是面色浮上一丝愧然。 御书房里一下子气息凝重。 为李若风,为一万兵马,为璃王妃,为姚静之,此时远水解不了近火,快速调往兵马前往云谷郡,传递消息至少需一日,莫再说兵马急速赶到,当初先皇感念云家之义,划地云谷郡封为世袭郡王,同时也为了不让两方心有疑猜,所以云谷郡外三州之内都无重兵,如今…… “启禀皇上,即刻令最近的青州派兵前往,估计…。”太傅大人忧心之态上前,但似也知道远水解不了近火,真若派人而去,反遇云谷郡与北延南拓的兵马,那…。 “没曾想定王竟然是前朝明氏后裔,这…。”内阁大学士直摆头。 一旁冷俊靖自丞相府一夜灭于火中之后,一直谨言慎行,锋芒收敛,此时身为兵部侍郎的他站在兵部尚书身后,看众臣一脸愁声,悄然低头不语。 而此时,群臣才反应过来,今夜事态紧急,群臣皆在,却唯独不见璃王。 瑞阳皇帝命人去宣。 来人回禀,璃王夜中寒毒发作,出不得门。 璃王妃于危急之中随时殒命,璃王又寒毒发作,众臣摇摇头,满心担忧。 最终,瑞阳皇帝下令,紧急调兵前往云谷郡接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体。 …… 而此时,云谷郡百里开外的一线天之外,两方兵马对峙,前有围堵,弓箭伺机而候,后是窄道,右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谁占优势一眼看出。 此时云离手指向远处,那里旗帜高展随风摇摆,大大的“明”字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李若风身后一万兵将眼力好的见那一方旗帜,面色凝重俨然。 此时四周风呼呼自一线天刮过,直拂起人的衣袂青带,月色圆润皎洁,照四周影影幢幢崖壁光暗幻灭不明,似乎暗中有什么细碎声向,又似乎没有,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似乎能听到人的血液悄悄流淌。 “回公子,一线对面传来消息,没有任何异常。”此时一小将奔于云离马下禀报。 云离一点头,面色似有放松,随意一摆手,小将退了下去。 “怎么样,是自己缴械投降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归顺前朝明氏,还是尸首荒野,你们…。”云离目光微一眺落在李若风身上,“选一条。” 李若风面色不动,眸光突然望向一旁高空那处悬崖峭壁,对着云离道,“云公子觉得我们应该选哪一条。” 云离一笑,明明今晚月色虽佳可也不如白昼光亮,可是那眉中痣竟分外鲜明似在跳动,光速闪闪,“不管你们选哪一条,她…。”云离一指姚静之,“嫁于我。” 这是要抢人?李若风身后的兵将都不乐意了,他们的军师竟然…。男儿潇洒四方,顶天立地,何况又是自小接受保家卫国信条的兵将,岂能让人如此侮辱自己最崇拜的姚军师,李若风更是眉峰一皱,刚要说什么,却被姚静之手势一拦。 这一拦,威势自生,其身后兵将们都隐下怒气,但是目光却犹如黑夜中等待猎物落网而蚕食的豹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前方高踞马上的云离。 云离于万众目光中身姿不动,反而一笑,“我与姚小姐怎么说也是旧识呢。” “云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你我之间缘分于无,儿时幼事,又何必当真,如你我各为其主,静之虽为一介闺中女子,但是却绝非贪生怕死之徙,今日,要命有一条,至于其他…。”姚静之衣袖一挥,“不可能。”话落,突然山崖顶间似有隐隐异动。 云离似被姚静之激怒,驾马上前几步,刚走几步,也似感觉四周那涌动不安的怪异,突然,他猛然抬头,正看见那方才还一陡如洗人不可攀的山崖顶一众碎石在夜色中纷纷如漫天星雨而下。 “嘶鸣…。”马儿受了惊一阵乱窜,李若风与姚静之却于此危急情势之间,对视一眼,手势一挥,其身后一万兵马又按之前五人一行向一线天内退去。 云离忙着躲避碎石,眼见李若风一行人后退,立马下令追击,可是顶上碎石似踏破日月星辰而来,转眼灰尘避眼,月光都溜挡大半,而其身后兵将原就是一幅笃定今天晚已占优势,而少了几分谨惕,突然遇此情形,纷纷自乱阵脚,而就是这自乱阵脚的功夫,李若风身后兵将已退大半,有了刚才出来时的摸爬熟悉,此般退去,如浪潮潮潮般快而速的退去。 云离眼见不好,身子直接横空旋起,随手抽刀砍去阻碍的碎石,直接去拉那骑马后退的白色身影。 其身后兵将毕竟也是训练有序,也终是反应过来,怔神过后,同样提刀上前,眼见云离之手就要拉到姚静之衣袖,李若风猛然身起,脚尖一点,直接横斜着朝云离踢去。 云离见李若风踢来,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顺手将一块碎石扫向李若风,李若风身姿如魅影般一闪,一个顺手,将姚静之拉起丢给身后突然自天而降的谨娘。 与此同时,天空中随着如星云般不断碾落的碎石中几道人影穿插着落在李若风这边,一边抵抗前来追击的将士,一边护送兵将们退至一线天。 “你没事吧。”谨娘接过姚静之关切问道,冷言诺交待她一定要保护好姚静之,所以刚才她与清五六他们在上面一直观察着,直到姚静之一挥手下令方才推石而下。 姚静之微一笑,带点安慰,“我没事,多亏璃王妃的计策,她早料到对方肯定会在我们放松警惕之后埋伏于一线天外,才特意吩咐你们先一步而来。如此一来,我们的伤亡纵算有,定也只是少数损伤。” 谨娘微微点头,随手解决了一个上前以为二人在寒暄而妄想偷袭的兵将,然后目光朝云谷郡方向看了一眼,“但愿她没事吧。” “嗯。”姚静之不会武功,只能求以谨娘保护,在如此急速飞转悬空中,面色除了白,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兵将全部退进一线天。 李若风与谨娘暗二等人方才一边阻击后面的兵将一边同样后退一线天。 云离眼见对方一万兵马尽然不消半柱香时间全数退去,面色瞬间阴沉而下,可是此时已追至一线天出口,此时道路仅容五人并行而过,再交手下去,对方虽有损伤,可是已方定然折数过半,纵然进去了,可是对方既然能在这悬崖顶上提交前备好碎石,那这一线天内…。 终于,云离在被李若风一剑划伤胳膊之后,一咬牙,挥手,其身后兵将停止追击。 看着满地碎石残骸,云离眉宇一皱,瞬间那总是一幅笑容的面上犹如霜降冬月,冷得寒骨彻人。 一万士兵尽然被这碎石折损近三千。 云离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悬崖峭壁,这里地势谁能有他熟,这悬崖之陡峭难攀已是事实,壁顶更是嶙峋险要,稍一不注意就会自另一边落下万谷深渊,不见尸体,可是对方不仅有人能登上去,还筹谋良久,碎石而下,真不可谓用心之险,这一计这成,万将生,一计不成,万将灭,是抱着置诛死地而后生。 而此时,退至一线天内的士兵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又按原路返回,待出了一线天,李若风整然兵列,一万兵万只折数五百,都是在匆忙中落下崖底的。 没有沉重哀悼的时间,情势迫不容缓,李若风一声令下,剩下兵马直接走上了另一边之前从未打算走过的宽阔大道。 而此时,云离早已想过这道弯来,没关系,于是,让人执笔着信,让云谷郡再派人直接阻击大道,定然也来得及。 然,飞鸟刚离开云离等人的视眼,入天飞过不至十里,一道箭矢破空而出。飞鸟瞬间折翼,自空中而落。 暗二上前捡起地上的鸟,取出其脚边的信条,没有任何表情的将鸟丢下一旁的悬崖。 因着消息未直达云谷郡,待云离收拾战场率残余兵将回城时,再要追击已是晚了,加动人手,必定会扰乱民心,如今某些事情又势在必行,遂也只得叹气回城…。 于是,天慕李若风所带一万兵马就如此安然离开直朝天慕而返。 ……。 第二日,楚浴染登高望顶,以明氏后裔之名发出国告,南拓与南延联合,皇都暂时设在云谷郡。 自此,楚浴染正氏作为明氏后裔拥卫军之师,诏告天下,感念先祖之制,起义之师,自封国号,顺,年号永年,择日登基。 南拓与南延联合,小国分东离西算小国,可是一但融合,却是仅次于天慕,南国,以及那传言中神秘的烈国之后第四强国。 顺国于天慕国夏而立,天下哗然之余,却又心存余悸,如若顺帝野心不灭,首先扰起兵乱,那最先苦的,是百姓,然顺国新帝诏曰,此次复国是全明氏后代所拥护,一统一国,不会劳兵伤财征兵之税,百姓依如往常,兵过不扰民。 诏告一出,百姓们纠结的心松散开来。 而此告一出,天慕国朝臣是睡不着觉了。这复了国可谓是另起炉造,却又不干涉天慕,不扰民,不宣战,做自己的悠哉皇帝,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到底这顺国新帝是怎么想的。 ……。 而第二日,当远在天慕的群臣得知李若风所带一万兵马只损五百顺利返回路中时,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睛。 快马加鞭让人去询问,得回的消息是,全赖璃王妃计谋无双,助一万兵将渡过此险。 …… 冷言诺睁开眼睛,入眼华丽淡色流苏,床边纱帘轻垂,手指微动,身下,细滑如云锦绸,偏头,房间布置精雅奢贵,一看就是楚浴染的风格,冷言诺一瞬间回神,坐起来。 “小姐,你醒啦。”刚推门而入的寒霜满是欣喜的端着粥快速走了过来。 冷言诺看着寒霜,想到晕到之前,楚浴染属下回禀说抓了一名女子,心下舒然,“楚浴染没为难你?”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低柔而微带朦胧之彩。 她,这是睡了有多久。 寒霜看了眼门外,方才对着冷言诺极为不满的一撇嘴,“当然,他还得靠我制肘你呢。” “我可不会为难一个丫鬟。”楚浴染此时走了进来,面色是少见的轻悦,“你睡了三日了,不过,你可知,如今天下尽相传言,璃王妃,计谋无双,助天慕一万兵马可谓无损的毫发无伤的班师回朝,而你呢?”楚浴染话落,一掀袍子坐在床榻边上。 冷言诺此时青丝披散,看了眼坐在床榻边上毫无顾忌的楚浴染,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楚浴染拿出寒霜托盘里的粥,拿勺轻搅后,放于唇边细吹方才递于冷言诺唇边。 “楚浴染我们的关系还没要好到如此地步吧,如你所说,我计谋无双,助那一万兵马毫发无伤的返回天慕,你的属下们若是知道我在此,会如何看你这位明氏后裔?” “你已晕睡三日,想必不知道吧,北延南拓已正氏归顺于我,立国之顺,号永年。”楚浴染看着冷言诺,此时她青丝如瀑披散而下,整个人竟显婉约柔弱之态。 “哦,自成一国之帝,恭喜恭喜。”冷言诺没什么表情的抬手道贺。 楚浴染对冷言诺的反应不予在意,而是抬首道,“是同喜同喜,登基之日定于八月初六,届时同封后大殿一同举行。” 冷言诺眼光一眯,“封后。” “你可以改名换姓。” “楚浴染你抽风吧,我是璃王妃,我是冷言诺,你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已嫁之妇,开什么玩笑。”冷言诺冷笑。 楚浴染不理会冷言诺的话,倒像是一个大人看着任性格孩子般,手中勺子里的粥又往前凑凑,“吃吧,凉了不好。” 冷言诺偏头。 “如果我说这粥里有解药呢。”楚浴染一句话让冷言诺将头偏回,正视着楚浴染,半响才有些郁结道,“你到底何时给我下的毒。” 楚浴染微一笑,笑容浮华如过水镜般绮丽,“圣堂。” 冷言诺勾唇自嘲一笑,“原来是那时候。”话落认真看了眼楚浴染,“那时,还是太相信你了,还以为你当真打开石门救我呢…所以说…”冷言诺直接拿过楚浴染手中的粥与勺子,“信任这东西当真是给不起。” 闻言,楚浴染眉宇瞬间微沉,眼光山水绮丽瞬间凝滞,看着冷言诺自己吃粥,半响,起身,对着寒霜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五日后的登基大殿可不能让你家小姐如此病弱。” 寒霜看着楚浴染离去的背影又看向自家小姐,“小姐,璃王…。” “这粥里当真有解药么。”冷言诺避开寒霜的话题,眼光落在粥里。 寒霜摇摇头,上前拿过粥碗,“你身子弱,又是中毒又是内伤,又是怒极攻心,我来吧。”话落似轻叹一声消于空气中。 “把我晕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与我说说吧。”冷言诺声音清丽平静。 寒霜将自己与云落用计进入云谷郡,好不容易找到冷言月,却被云谷郡郡王发现,于是她让云落带走冷言月,自己引开这些追兵,不过最后…。又将这三日间楚浴染大刀阔斧合并北延南拓,设云谷郡为皇都以及李若风与姚静之带着一兵将几乎无损伤的顺利返回天慕之事具无细遗的娓娓而述…。 话到最后,寒霜看了眼冷言诺,“不过,天慕京城却并未传出你未回京的消息,只是说你计谋无双,以计退敌,仍旧与李若风姚小姐在回京路上,璃王…。” “嗯。”冷言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哟,璃王妃倒是在这儿住得惬意。”门口,不知何时一名女子可谓是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 冷言诺目光在来人身上停留一瞬,然后移开,并未对来人的话有任何回应。 寒霜却一下子站起,和得妖媚,声音轻浮,尾音轻摇,手拿带刺银链,不就是那个那名在客栈里想要杀自家小姐的女子吗。 “这是羡慕?嫉妒?”寒霜嘲讽一笑,“哎呀,这是眼看自家主子对别的女子心心念念,找地儿来发泄了吧。” “你…。”女子抬手怒指寒霜,然后又将手指放下,轻哼一声,“不过是笼中之鸟,得意个什么劲。” “风媚,你这话说得不对呀,咱家少主可是爱屋及屋的,你看对这小丫头都如此客气,你可不能逆了主子的意思。”门口上方突然掉下了个脑袋,冲着女子伸舌猥琐一笑。 名叫风媚的女子微退半步,抬手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就要煽去,“你这个黑棍。” 黑棍身子一缩,在空中左右一摆动,下一刻,空中一个轻翻,落足地上。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暗自流泪吧,心里不爽吧。”黑棍落地后又生怕没有激怒风媚,大言不惭笑道。 风媚面色一阵怒红青白交转,袖中带刺银链了挥,直击向黑棍。 一时间二人就在门口开打。 二人也是高手,可是武功似乎相差不离,你来我往打了半柱香时间之后,也没分出胜负。 “小姐,你说,这定王也挺好的,把我们锢制在此,还提供免费表演,这日子其实也可以。”寒霜不知从哪儿拿来瓜子,直接递给冷言诺一边观看二人你来我往一边加以点评,“嗯,好个穿黑衣的,左腋…。诶,不对,那个叫风媚的啊,别说我没提醒你,抬脚,抬脚…。” 冷言诺原本微显苍白的面色上浮起一抹笑意,看着闻听寒霜点评而突然停下打斗的二人。 二人眼神一交汇,心也慌觉过来。 风媚当先一银链甩向寒霜,寒霜刚要上前一挡,却见身旁冷言诺比她更快的,身子向前倾,一手抓过银链,目光瞬间冷而冰的看着风媚,“想死,就继续留在这儿。” 那目光冰冷如霜,声音交似被重铅泡过般的气势卓重,风媚身子突然不由自觉的一退。 “风媚你们二人退下,主子说过,不得前来打扰。”此时,暗处一道声音拂过。风媚与黑棍相视一眼,最终,风媚不甘的退了下去。 “小姐。”寒霜这才慌忙拿水过来给冷言诺清洗,风媚那银链尖头带刺,冷言诺这一抓,无疑手掌全部刮破,血洞不大,却如细线般流出瞬间染红整个手掌。 空气中似乎一声冷哼飘过,然后归寂于风中。 冷言诺轻轻一拍寒霜的头,语气轻松,“没事,反正我也中了毒,估计这楚浴染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拿解药给我,流流血也好。” “小姐…。你有些变了。”寒霜猛然抬头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微挑眉,“如何变了?” “我知道璃王他…。但是小姐你何等强大,你不必为了那不珍惜爱重你的男子自伤自虐的。”寒霜眸中突起一层水雾的看着冷言诺,看着冷言诺那一副我没事的眼神,终是垂下头,给冷言诺包扎。 冷言诺眸光轻移浇在窗外那开得正盛的牡丹上,面色凝而雾,整个人看上竟似退去了光盈般死寂一片。 而一个时辰后,云谷郡迎来的一位客人。   ☆、第二十一章 爱你之心 冷言诺看着屋内斜躺在软榻上毫无形象可言的花千尧,面上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你这是投诚楚浴染,还是暂时落脚。” “我看大家都争着抢你,也不能落了俗套,也来抢上一抢。”花千尧偏过头一双桃花瞳里缀满无数星光,“你说,五日之后楚浴染的登基封后大殿,我来抢亲如何?” 冷言诺嘴角一瞥,“来抢亲,还如此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觉得…。”冷言诺上前几步,“楚浴染这么好糊弄?还是你…。”冷言诺唇角一弯,“爱上我了。” “咳咳…”花千尧身子立马跳起,一袭艳红衣袍绣着流云银纹在屋子里随着身体也跟着一个颤栗,“冷言诺,本公子会爱上你,你以为我是月流年。”花千尧言罢,满是戏谑的摇摇头,“我只要对楚浴染说一句话,他就一定舍不得我死的。” “哦。”冷言诺突然心情愉悦好几分,径自坐在一旁凳子上,静听其言。 花千尧极度风情妖冶的一拂发尾,面容深情含笑,“我说,我喜欢慕容晟睿。” “噗。”失笑的不是冷言诺,而是一旁一直静立看着花千尧表演的寒霜,随即接收到花千尧“凶狠”的眼神,捂唇止笑,“花公子你…。真是牺牲大发了。” “那当然。”花千尧一撩袖子,颇有一副壮士断腕之决心的一扬头,“谁叫本公子视晟睿为知己呢。”随即,端起桌上茶水轻饮浅品,“这楚浴染倒会享受,极品雪尖啊,专采日落前那一抹白润之红。” 冷言诺目光在骚首弄姿的花千尧身上如水般流转过千遍,方才慢悠悠道,“其实我也挺想看慕容晟睿与当世花美人月下断袖同吟歌的,那画面…。” “咳咳。”花千尧一口茶水吞至不及,被呛住。 “一定很美。”不理会被呛住的花千尧,冷言诺眸光突然飘出屋外,屋外庭院花光姿美,花容绚烂,如天边彩云一尾彩带飘落,花红如火.蕊黄如焰,像透明的玉屑,更似水洗过的胭脂,而院子正中那一片牡丹,更开得姿容绝美,红若朝霞映月,醉若九天琉璃之姝。 原本还气氛欢脱而轻松的屋内,因冷言诺眸底一束迷惘而悄然退去。 “冷言诺。”花千尧突然怒从中来,第一次阴柔不分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出现了显然的怒气,“晟睿如此对你,难道你还真想去当楚浴染的皇后?什么立国不扰民,那是个屁,天下男儿但凡登高呼顶哪里会没有野心,你觉得他是当真想要娶你?你不是一向聪明吗,一向心思筹谋,奸诈若狐吗,不是还以一计而让天慕一万原本该是全部尽损的兵将安然返回吗?怎么被楚浴染几句话就给打磨了,就觉得自己信错人了。…。”花千尧向前一步,继续恨铁不成钢道,“还是,你根本对慕容晟睿无情无义,而今不过是由着楚浴染几句话,顺势做顺国之后,还落得一个是晟睿先利用你,而你才不得不为,你这个女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花公子,寒霜敬你,但是也绝不允许你如此言对我家小姐。”寒霜一步上前,浑身如刺猬般警钟长鸣的看着花千尧,大有一幅,你再说什么激怒小姐的话,誓必与你拼命。 花千尧目光落在冷言诺脸上,然后,微带讥讽的一勾唇,“本公子随遇而安,你既如此,我也懒得理你,少一个你,还有多少花中娇容想越璃王府之大门,不缺你一个。”话落,大步跨出屋子,一袭红衣很快自庭院花中过而不带纤尘。 “小姐,你…。” “我看今天花开得不错,出去走走,一直听说云谷郡地势平缓,东有不谢桃花林,更有夕阳美人之说,倒是可以一见。”冷言诺冲寒霜绽颜一笑,寒霜欲出口的话便给咽了下去。 “冷小姐,少主吩咐过,你不能离开这处院子。”冷言诺脚与寒霜脚刚要跨出院子,原本看似无人巡守的院子突然落下两道人影,对着冷言诺弯腰一礼,但言辞冷而无半丝起伏。 冷言诺看着面前阻住去路的男子,眉峰微扬,“那你们主子有没有说过,我可以杀了你们,或者还是你们以为我如今身受钳制,体中剧毒,所以奈不得你们。” 两名男子身子一退,齐齐低头,“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我家小姐就想出去走走,这也不行。”寒霜两手插腰一副小泼辣样。 “既然不让,那就…。”冷言诺微微一笑,手抬起…… 两名男子闻言,再看冷言诺的手势,只是又低下头,却依旧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诺儿要出去吗,的确云谷郡倒是可以一逛,再过几日也很是劳累,我陪你。”在冷言诺手中已经凝聚一道不动声色之间足可送人致命的气劲时,楚浴染自院外缓步而来。 永远那么奢侈精贵,永远那么锦繁花茂,永远那么三分笑意七分永远深埋。 楚浴染手一摆,两名阻住冷言诺路的男子隐身一退,眨眼不见影。 “未来的顺帝把小女子保护得可真好。”冷言诺语带讥讽,而后微带自嘲一笑,跨出院门。 寒霜紧随其后。 云谷郡府邸建制相较于京城那些高门之庭,更为开阔,更为精雅,但许是楚浴染的入住,似乎不过几日间又轻扫点缀,处处九流之水,浓重华丽。 路过一处院子,看着前方正自热闹来去匆匆的郡王府仆从,看着那些仆从手中精美大红的喜悦物什,冷言诺停住脚步。 “他们正在为五日后我们的大婚筹备。”楚浴染停下脚步为冷言诺解惑,一幅恩爱男女之态。 “大婚?”冷言诺眸光突然显现一片恍惚,曾记何日,府邸而出,十里锦红,羡煞多少闺中儿女,如今…。冷言诺从放空的思绪中回神,对着楚浴染一笑,“嫁给你。”似疑问又似在陈述,猜不透。 “对,嫁给我。”楚浴染点头。 冷言诺轻叹一口气,“楚浴染你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如果我没记错,我在嫁于璃王之前与你也不过相交几面而已,一见钟情?” 楚浴染闻言,面容似带几许恍惚,道,“如果是很早之前呢。” 冷言诺摇头,随后手指一点,对着前方正抱一大红嫁裳的小厮抬手一指,“手脚粗质,可别毁了衣裳。”随即转身抬脚离开。 而那正捧着衣裳往另一方而去的小厮也正好往这边一看,似乎这一生中从没看过这般颜色,眼睛蓦的一亮。 天姿国色,一袭紫衣,在满庭花卉中显得柔弱如风,身姿纤细又如天之碧影,只应是天上才要有的人物。 “看什么看,那也是你看得的人。”一旁管家接收到楚浴染微带不悦而警告的眼神,一掌拍向小厮头顶。 小厮顿时痛得泪水在眼眶里翻涌,然后,低声,哀哀如蝇音,“奴才知道错了…。”声音低低怜怜响在庭院中。 而那些来来往往各做其事的丫头太监小厮们,对此景恍若未闻,似已习以为常。 “好吵,杀了。”冷言诺走了两步,偏头看了眼那家丁语声清冷无波,而又掷地有声。 那小厮远远听见,立马吓得一跪,“求小姐饶命,奴才不敢了,奴才是从没看过这么美的…。所以…。” 楚浴染看了眼小厮,方才对冷言诺道,“国之刚立,内务事多而繁,份职未分,人手紧缺…。” “那就算了。”冷言诺看了眼楚浴染没有任何表情道。 随即二人与寒霜后面跟着几个护卫出了云谷郡府邸。 “还不快起来,主子饶你了。”远远的,还听见那管家呵斥小厮的声音。 ……。 “待大婚之日,我会给你解药。”冷言诺与楚浴染刚上马车,楚浴染便开口道。 “我要是你,应该在行大婚之礼后再给解药,万一你前头让我服了解药,我后头就跑了,那可如何是好。”冷言诺空然一笑,竟似在说着寻常诸如,你晚饭吃了吗,吃得可好般的语气。 楚浴染如桃花映射过的双眸一亮,“这毒不比寻常,解药服下后,三个时辰都不得动用内力,三个时辰…。”楚浴染语声渐轻,似在考虑什么,又道,“虽然时间有些赶,会辛苦些,但是,我总得保证万无一失。” “真是好计算,不过,万无一失,当真会顺利进行?”冷言诺反问。 楚浴染身子突然凑进冷言诺,一股极重的檀木香立即扑面而来,冷言诺下意思的偏头,却听楚浴染道,“放心吧,璃王不可能出现在此,京中可是传出他今日上朝了。” 上朝?冷言诺眸光微凝,随后一抹空然的笑,“会不会是他找人假扮呢。” “璃王不是谁都能扮得的,你于她,也不过如此,你当真还不死心?” “死了心,我还怎么活?”冷言诺笑,笑得如山谷幽兰初初敛芒,“不过,你在天慕京中的眼线你倒是颇为相信。”冷言诺将身后软垫动了动,似要让自己靠得舒服些。 楚浴染对冷言诺的话不置可否。 “其实你嫁于我,共登高山之顶,俯瞰群山于脚,我同样护你,敬你,甚至比璃王更…。” “楚浴染,纵然我被慕容晟睿算计,如他掌中棋子,可是也不代表我就会成为你手中的棋子。”冷言诺突然语声一冷打断楚浴染的话。 楚浴染面色生暗,“不是棋子,我是娶你为妻,冷言诺,你要相信,我爱你之心绝不比任何人少。” 冷言诺神情一怔,看着楚浴染,看着他此时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面色出现一丝恍惚般的错离感。 “回主子,天语大人他们让你即刻回府,说有要事商谈。”空气中传音入秘。 冷言诺自然不知。 楚浴染微一笑,“让他们等着。”同样传音入秘。 “可…。天语大人说,若是您不回去,她会亲手杀了冷小姐。”暗中声时虽是在传达着什么,要是已经语音微低,竟至惶恐。 楚浴染沉默良久,方才对冷言诺道,“有要事,看来今日不能去赏夕阳之景,改日,我一定陪你。” “好。”冷言诺答得没有任何犹豫,倒像很是体恤楚浴染般。 楚浴染微一怔,而后面容上那终是三分笑容,七分捉摸不透中似升起一抹如艳日自雨天阴霾处划过的一线晴空万里,让人心明目明。 而那中回传达此次消息的人至此于世间永远消失。 ……。 天慕京城,李若风与姚静之谨娘等人连夜急赶,竟是比预计中提前到达回谷岭。 二日前,天慕京中传来信函询问姚静之与璃王妃,二人权衡利弊,并未将冷言诺失踪的消息传回天慕。 而在到达回谷岭当晚,云落带着冷言月同时赶到。 而这一天,楚浴染又发国告,诏曰,新后,冷纯言,原是明氏忠诚之后,端容既好,温良恭谦,国之初立,后宫不可无后,遂立冷家嫡女冷纯言为一国之后,与登基大典同日进行。 消息一出,李若风等人齐声沉默。 冷纯言?璃王妃? 这…。 “这楚浴染太不是人了,抢人老婆也不能抢到这份上啊。”云落一拍桌子之后,出了门,两指放于唇中,一吹口哨,空中一只鹦鹉落于其肩。 “把消息带回京,告诉晟睿,冷纯子非冷言诺,让晟睿不要出京,如今楚浴染国之初立,朝中定然还有援助,所以…。” “所以,你就谎报消息,让璃王不能去云谷郡救我三姐姐。” 云落话未落,身后冷言月走上前来。 云落回头,暗斥自己太过专心,连人走进都不知,真是…。反应过来,拍拍鹦鹉,“就这么说,快去吧。” 可是拍了半响,鹦鹉却只是立于云落肩上,不肯离开,云落懊恼,刚想发怒。 身后冷言月上前一步,“这消息不能传,我这是要害死我三姐姐,立她为后,她已经是璃王妃,纵然与璃王…。不可能…。不行,鹦鹉你去找诺姐姐,告诉她,我们会去救她的。” 此时鹦鹉竟然似听懂了,点点头,向空中飞去。 云落刚想足尖一点去追,身子却被冷言月拉住。 “你放开,别忘了,可是我费了九牛之力将你给救回来的,不要不识好歹。” 冷言月脾气也上来了,“你以为让我家三姐姐嫁给顺帝,你就有机会靠近璃王,才怪,璃王一定是最爱我三姐姐的,我知道。” “你怎么那么清楚。”云落也不动了,看着冷言月。 “眼神。” 云落上前一步,“什么眼神?” “璃王看三姐姐的眼神啊,痴然,温暖…。”冷言月似想到什么,面色边说边爬上一层红晕,在月色下如胭脂般诱人。 “痴然,温暖。”李若风不知何时站在冷言月身后,轻声呢喃着冷言月的话。 冷言月一个回神,似乎受了惊吓,一个蹿的跑回院子。 云落对李若风很是无奈的耸耸肩,表示与她无关。 …… 云谷郡。 夜已深寂,一抹黑影终于脱离层层设防直进冷方诺屋内。 冷言诺霍然从床上起身,于未知险境,她本就浅眠,夜夜和衣而睡,此时看向来人,随即面上浮起一丝愕然。 “你来做什么?”冷言诺奇怪。 “来看看你这个即将为一国之后的顺国皇后过得如何?”男子轻语。 冷言诺起身,却并未点灯,一双眼眸在光线暗弱的屋里如星般璀璨的看着男子,“这里层层设防,你能进来,也当是好本事,不过,楚浴染可不是这般好对付的,我倒是真想不到你竟会在此。” “你毁了我家,杀了我爹,杀了我哥,妹妹失踪,你说…。于此等情形中,我该如何做呢。” 冷言诺轻声一笑,“冷俊轩,难不成,我冷言诺当真如此受捧,你也想娶我?” 冷俊轩秀雅的身姿在屋内似虚晃一下,又道,“放心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这里层层设防,我是进不来,可是如果是有人帮助呢,要知道,不想你嫁给楚浴染的人可多了去了…”说话间,冷俊轩走上前,似乎下一秒就会捏断冷言诺的脖子。 屋内突然光一闪,一道掌风直扫向冷俊轩方向,冷俊轩身子一偏,掌风更是接然而至,冷俊轩连续在空中几个翻身而避。 “冷公子,我待你为贵客,可不是让你来杀我的未来妻子。”楚浴染直接推门而入。 顿时,天边月色随之滑溜进来,照进一室清华。 楚浴染目光在冷言诺面上停留一顿,然后落在她穿戴齐整的衣物上,眸光一闪,浮花流影的双眸中竟似罩下一片暗影。 冷俊轩微微一笑,“在下不过是与冷小姐旧交,夜来一探而已。” “探完了吗?”楚浴然声音低而沉然的压向冷俊轩。 冷俊轩与楚浴染对视良久,最终,嘴角一抹血迹自唇角流下,而后一笑,“在下先告辞。” 楚浴染看着冷俊轩的背影,良久,才对着暗中道,“我不想看见他,如果你要留下她,那就得保证他不逾过我雷池半步。” 暗中没什么声响,但是楚浴染似也得到了答案,深深的看了眼冷言诺,并未多言,转身离去。 身后,冷言诺却身子一倒,向地上栽去。 前脚跨门而出的楚浴染似有感应,身子突然急速一转,在冷言诺即将倒地时,接过她柔软纤细的身体。 目光在其双眸紧闭的脸上停留半响,然后将其抱起放上床榻,床上人儿安然沉寂,在月光下婉如一抹静水般引人入胜。 楚浴染手抬起,妄想拾那一弯静水中的一点如桃花瓣的一片红,那是他久望的,痴然的,想要得到的,手愈近,心越平静,这块照亮自己阴暗的的心空的阳光终会成为自己的,只要指尖这一触,那距离将会拉近,但…。同时也会远去,可是,如今不就是在做着远去了的事么,惹她心怒,逼她下嫁,既然已经做了,那…。楚浴染身子向前倾。 “楚浴染别让我恨你。”冷言诺突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背对楚浴染,正好躲开那即将落下的柔情挣扎。 原本咫尺之距的独有清香突然飘悠远去,楚浴染身子蓦的一僵,看着以背对自己的冷言诺,看着那不过两掌之宽的双肩,半响,起身,离开。 门被轻声关上,屋内又恢复安静,冷言诺睁开眼眸。 风自窗外吹来,撩起她的发丝,清香幽蔓。 良久,冷言诺回转头,看着床榻边上的人。 ------题外话------ 事有难易,端看心之强大。   ☆、第二十二章 我的妻子 冷言诺身子刚要有所动作,只觉背后冷风阵阵。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冷言诺突然翻过身子,看着屋内站着的人,轻声一笑,“原来还是一位美人儿。” 女子肤色白皙,色如秋霜,在屋内微薄月光掩映下更是色容姿佳,发丝轻垂于肩,此时正一幅极度嫌弃与鄙夷的看着冷言诺,“我活了几十年,你倒还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如此直言不讳的人。”天语老人干脆直接坐在床榻上,凤眸细细看着冷言诺,“难道我家染儿就是喜欢你这样?”话落,女子突然手一扬,下一刻,冷言诺已经站在了屋子中央。 “带你去个地方。”天语老人话落,直接将冷言诺抗于肩上,足尖轻点离开。 好吧,强者就是强者,一根手指头都能让你对其俯首称臣,冷言诺看了眼自己,还好自己穿戴整齐,否则这天语是不是也会不管不顾的直接拧着她出门,春光泄尽? 这也是朵奇皅。 二人转眼间落在一处院子里,院子里草木繁盛,随风过,处处隐动。 冷言诺一落地目光在四周一扫,似乎,还是没有离开云谷郡王府内,再一看前方,灯光通明的主屋里,一人身姿欣长,头束玉冠,却正执碗轻吹…。那姿态投影在綄纱格窗上,竟格外温暖却又萧条,又完全不违合的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在其身旁,一女子,发髻高束,端坐一旁,似乎目光正呆然的看着对面的楚浴染,看着那勺里正在由其轻吹的温香食物。 下一刻,楚浴染似乎抬起了头,将食物凑进女子嘴边,然后似乎笑了,无声的嘴角微勾,那精美的轮廓便映在綄纱格窗上完美而剔透。 深夜,屋内光火通明,楚浴染执碗,女子温婉含笑,这情景?似曾相识,却又不大相同。 “嗯,染儿,我要吃这个,这个,我要吃这个。”那原本端坐一旁看似温婉的女子,突然在坐位上动了动,一幅如孩童般撒娇模样的看着楚浴染,纤细手指伸出,指着那碗。“这个,好吃,吃这个。” “好。”楚浴染轻笑,温暖迷人。 冷言诺的心却重重一击,不是因为一个“好”,而是因这一声“好”,那原本看似缀着血雾活得浓重华丽,永远三分假笑,七分隐深的男子竟然也会如此温暖的说着“好”,与其说他在温暖的述述,倒不如说,是在撒娇,是以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终于放下心防。 楚浴染撒娇,不设心防?夜深露重,夜风徐过,卷起冷言诺与天语老人发丝在午夜猎猎飞舞,更纠起一地深思。 冷言诺霍然偏头看着一旁虽过半百,却依旧如三十女子般好姿容的天语老人,眸光满是询问与不解。 天语老人对上冷言诺疑问的眸光没有说话,而又指尖一拧,身下如拂花掠影般,眨眼间二人又立于屋顶处。 于四方之高,方才显见整个郡王府早已不知何时换上一层红妆,灯光摇曳,尽是红光迷离。 看了眼冷言诺,天语老人蹲下身接下屋顶一片瓦,顿时,屋内场景一目了然。 冷言诺上前,蹲身,低头。 眸光深凝。 女子她认识,自己还曾经拿她威胁楚浴染以逃得一生,赫然就是那天慕京郊别院里于月下高喊,啛声厉厉,神智不清的后来听慕容晟睿所说的先定王妃的妹妹。 此时,她安静而娴柔乖巧的坐在那儿,面上是与其年龄身份不符的温顺表情。 而对面楚浴染正拿起娟帕为其擦拭不小心流出嘴角的汤汁,动作轻柔呵护。 冷言诺眸光微微一闪。 “不要吃醋。”身旁天语老人传音入秘。 冷言诺抬头,郁闷,不解。 天语老人久霜不动的面色微微划过一抹苦涩,“染儿不似你想得那般不堪,他至如今,有时候不是他真想做这个帝,而是他的身后,他的筹谋,他的计算,都不得不行,如果他果真看重权势,为何至此地步于兵不动,男儿醒掌下下权,醉卧美人榻,染儿…。”天语老人轻声一叹,不再传音入秘,而是声音轻若恍闻的响在冷言诺耳边,“染儿其实很苦,这…。”天语老人一指屋顶下的依旧对外界不闻不问般的专心喂食的楚浴染,又一指其对面年过中年的女子,“这是染儿的姨娘,先定王妃的妹妹,于他来说最美好的阳光,照亮他灰暗的所在。” 冷言诺眸光更升疑惑。 天语老人又道,“我想你也知道,先定王妃是蓝家人,蓝家从某些方面来说真是要不得,其实我对你于蓝家的翻云覆雨还挺欢喜,蓝家对孩子的教育礼制…。”天语老人自喟一叹,又道,“不过,其实我也真是不喜欢你,此生中,敢当众拆穿我的伪装,并下暗手让我暴露于世人之前的人,若是别人,定然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况且…。” “况且,你本就最是厌弃自己的容貌。”冷言诺轻悠悠接过天语的话,她不担心楚浴染发现她与天语就在屋顶上,这天语武功之强,似在二人身周用内力自动屏蔽外界,所以她自然也不用担心,也无须担心。 而,闻言,天语老人身子蓦的一僵,原本还平静无波,娓娓相述的面容上顿时出现几分危险的光芒在面上隐隐闪过,良久,天语一笑,“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看你这样,我更加不太想让你死,不过,若是你伤了染儿,那…。如今能让染儿高兴,我也是高兴的。” “可是,我不高兴。”冷言诺偏头,“以毒而控,逼我下嫁,这…。” 天语老人看着冷言诺,心中似下了什么决心,半响声音微沉,“你知道何以每代定王都活不过五十?” 冷言诺偏头,似乎也不太想知道。 可是有时候你越不想听,有些人就越想说。 “因为…。”天语老人刚说两个字,便身子一旋,飘开身去,远远的刚才那隐动的草木中,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被拧了出来,“主子的地方,也是你能来的,滚。”底下天语一声低喝,似看了眼屋内,然后才将那小厮给打发了去。 冷言诺立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看着那被提起的男子,赫然正是白日里那名多看她一眼被管家一掌拍痛脑袋眼泪立刻打旋儿的小厮。 月色当真深重,冷言诺眸光看向院子里某处,那里花卉正开得鼎盛,没有任何异常,冷言诺轻轻点了点头,“嗯,这花开得不错。” “是不错。”身旁天语老人又是无声无息的落在她身边,对冷言诺的话极尽赞同,“这些花是屋内女子所爱的,虽然如今神智不清,但是…。” “我有些累了。”冷言诺直言不讳的打断天语接下去的话。 “敢打断我说话的你也是第一个。”天语语声沉重面色却并不见任何怒气。 冷言诺偏头看一眼天语,虽然对方气势阅历看似都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是…。遂笑道,“相信如果我一直在此,这次数也同样会永远无止尽的增加。” 天语一双凤眸紧盯着冷言诺,在夜风中,冷言诺如静静徐开的兰花般雅静芳华,却又光芒内敛,自己明明武功,阅历,经历都比她多了数去,可是偏偏在这样一个女子面前有些哑然,不是说其的姿容,而单是那分从容不迫,面险而镇定如常的心志与气度。 …… 这夜屋内终是没有再来人,闻院内枝木芳香之气息,冷言诺倒终是好好睡了一觉。 四日一晃而过,第二日就是登基大殿,而一直未出门的冷言诺虽生活在安静小院一角,却也知道前方的筹备如火中天。 “小姐,明日就是定王的登基大殿,我们…。” “小姐,这是定王吩咐送来的衣裳。”门口,是郡王府大总管的声音。 冷言诺一点头,寒霜将门打开,管家不过三十左右,一袭青袍,倒也不算谄媚之态。 管家看了眼寒霜,然后端着手中托盘跨步入房,“主子说了,这衣裳精贵质绝,一般丫头不懂,难免给弄损,所以特地令奴才送来,还请冷小姐看看。” “看看?”冷言诺目光在管家身上游移片刻,一阵好笑,“看看不合适,难不成你家主子还会连夜让人改。” “冷小姐何话,王爷如此待你,纵然你要天上之星,地上之玉,想来王爷也是会给你予取而来。”门口一名男子一袭浅绿袍子,更衬清澈干净中透着一份朝然蓬勃之势。 管家看着门口男子,微笑一礼,举着托盘退后一步。 冷言诺看着门口男子,“难道元公子也觉得我是什么明氏忠臣之嫡女,什么冷纯言?” 元浩上前一步,跨进屋内,“王爷国告是这样发的,元浩听命于王爷,自然相信是真的,冷小姐难道还有什么疑惑?” “没有。”冷言诺唇角一弧,“只是,我如今要准备换这大红嫁裳,元公子是想要看么?” 闻言,元浩微显尴尬,然后弯腰一拱手,“不敢,这就退下。” “今儿晚上真是安静,楚浴染的几个手下也不来抬杠了。”冷言诺看着元浩略带仓惶而去的背影,似乎轻叹一声。 暗处似有银链声在空中般般飞舞却不达耳边,只是遥远的静静的响起,像是某个过去式的呐喊。 良久,寒霜略带揶揄一笑,似乎这才发现管家还拿着大红嫁裳立在屋内,顿时柳眉一竖,“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放下退去,难不成你也想看我家小姐更衣。”寒霜这几日也是憋坏了,整日见小姐心思不透的情绪异常静然,整日的居于这院中离不得半步,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对方又是楚浴染的人,于是在管家刚要反应过来放下托盘愈退之时,又抬起纤指,差点直触总管鼻尖,“难不成你以为我家小姐与我束在这儿,不得出府,就得受人欺,告诉你,不可能,不过一个管家而已,若时我脱离牵制,第一个一定拿你开刀,挖你鼻子,戳你眼睛,剁你双手…。”管家看着横眉怒对,声声不停的寒霜,求救似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突然轻声一笑,一拂手,“好了,寒霜。” 许是这久日不见的微笑,寒霜见这笑一怔,然后一抬手,“你下去吧。”言辞间怒气还未尽散。 看着管家惶怕离开的背影,冷主诺无奈的摇摇头。 “哼,看这心情不错啊。”屋顶上花千尧晃着双腿,声音直达屋内。 冷言诺看了眼托盘里面的大红嫁裳,于屋顶人之语不闻不回。 “唰”花千尧一下子跃进屋内,看着冷言诺正盯着桌上大红嫁裳的目光,随手轻轻一动,顿时,屋内华光流溢,红裳之上,七彩琉璃,珠光璀璨,射人夺目。 晃得冷言诺都抬手微微挡眼。 “砌。”花千尧对这嫁裳满是不敢苟同,随手一扔,将嫁裳扔于一旁软榻。 “我看还不错,天蚕锦丝,七彩镶玉,这楚浴染也很是费心思。” “什么?”花千尧瞳孔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冷言诺,“你是真打算穿上这衣裳嫁给楚浴染?你疯了了。” “疯了有什么不好。”冷言诺幽声一叹,随即自嘲一笑,“我要休息了,你没事,赶紧离开,你愿意留下就留,不愿意立马可以走,想必,楚浴染也不会为难你的,毕竟你是花府公子,富可敌国,况且…。”冷言诺眼光始终不离那大红嫁裳又道,“况且,你那花府的呆怔侍卫若是再找到你,闹了什么趣事,那可真是…。” 花千尧突然双后负后,一昂头,向屋外而去,“看来你也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以前当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也好,想必晟睿也会死心,他在京中如此殚精竭虑的对付楚浴染的残余势力,而他之所爱却明日即为他人之妻…。”花千尧的声音远远飘进屋内。 冷言诺看着寒霜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只要小姐愿意,我听你的,总之,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寒霜紧定而认真的点头。 …… 三更时分,院子外脚步声开始杂踏响来,而伴随着杂踏声,最先走进来的楚浴染,看着依旧还躺在床榻上睡眠的冷言诺,眉目前满是深情。 似也感觉床榻边上有人,冷言诺回转身,只见一片红光耀眼,伸手一挡,然后坐起身,看着面前一袭华服红裳更比平日深重旖旎而精美璀璨的楚浴染,眸光也不得不升起一抹赞赏,“果然之精品。” 楚浴染闻言,眸色一晃,然后,看着桌上的嫁裳,才道,“我很期待你穿上它的样子。” 冷言诺不语。 楚浴染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然后从里面倒出一颗玉丸递给冷言诺,“你之毒时日太久,不能太过耽搁,先服用吧,不过…。”楚浴染声音又微低,“这里面我加了软筋散,会让你在十个里辰之内,没有任何内力。” 冷言诺接过解药,细细打量半响,才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即使服用了解药,也逃不去,那,万一有人来救我呢。” “救你之人,真想救,早已救出。”楚浴染不置可否,眉目面容满是笑意。 冷言诺将解药放进嘴里,玉丸入嘴即化,如一道暖流瞬间汇过四肢百胲,那深处的暗痛似乎一瞬间消失。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心疼之色溢于言表,随即唇瓣微抿,“只需过这一日,以后,我定然爱你护你,不会伤害你半分。”低头暖语,甚是感人,冷言诺抬头一笑,“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人想要娶我,来抢了我。” “呵呵…。”楚浴染笑,“放心,不会。”言话间,似也觉得冷言今日有些不同,可是又说不上来。 “谁说不会。”院子里突然一阵混乱。 楚浴染眸光一冷,看向屋外。 暗二此时与一全身黑衣男子立在院子中央,随脚踢了几个丫头侍卫在一边横躲七歪,所以造成不小混乱。 楚浴染看着院子中两人,抬眉一笑,“不过两个人,还妄想从我这严密防守的郡王府带出人去。” “那如果,有他呢。”院子另一边,寒霜突然带着一个人冷声上前。 楚浴染看着寒霜手中相胁之人,目光一冷,倏然转向屋内,却见冷言诺正悠然自床榻上下来,“谢谢你的解药,这解药当真是够毒够特,我久寻良方都不知其要。” 似明白了什么,楚浴染手顺势一抓,然而,手刚抬起,下一刻,冷言诺身姿骤起,已经跃出屋内,立于寒霜身边。 “救命,救命…”寒霜手中男子看着楚浴染,声音凄凄哀哀,眼泪就快涌出来。 “你刚服下解药,最多半柱香时间内力可用,半柱香后就会全身乏力,你觉得半柱香你能出了云谷郡?”楚浴染看着冷言诺好心劝慰。 “一个时辰就够了。”冷言诺抬起手指一指寒霜手中被受制的男子道,“要他活,放我们走。” 楚浴染凝眉,而瞬间出现在四面的护卫也不敢轻易而动只是看着楚浴染。 楚浴染眸光在冷言诺身上游移半刻,终于,沉声一叹,语气极尽之受伤,“你从头到尾就是故意让我抓住你,我自以为是逼你下嫁,我自以为的委屈囚禁于你,都不过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归根究底,你不过是为了那一枚解药而已。”楚浴染指尖紧握,满目沉哀。 冷言诺不置可否,伸手一指身旁,“让他死,咱们都死,让他活,就全部退下。” “你怎么知道能以他威胁于我,他的身份根本无人而知。” “哼…。”冷言诺冷笑,“我可不会认为,未来的顺帝会留下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属下做事,更不会无冤无故,什么份职未分而变相为一小厮求情,楚浴染…。”冷言诺幽声一叹,“人心之,越是薄弱处,越想盾防,可却是如此,却更是百密一疏,你如此敬你母妃之妹,想必感情之深,她的儿子,你说,如果,下一秒死了…。会发生什么?” 楚浴染立在门槛处,看着光线初升的院子里,冷言诺单薄却冷傲清然的身姿,依如往昔那般,犹记得她立于佳香楼恶惩冷俊轩,如今…。她,从来未为他停留过任何脚步。 “放她走。”良久楚浴染手于半空中抬起,放下,随后轻轻一摆,几个微小动作,却像是经过几百年般的苦痛深扎最终放下,四周突然而至的黑衣人与护卫尽数散开。 冷言诺与暗二等一行人一步步退后,楚浴染一步步紧紧跟随,那姿态模样,大有一幅,我就是想送送你。 “你如今出了云谷郡又能去哪儿,难不成还要跑回天慕继续做你的璃王妃,你觉得,你与我朝夕相处这么多日,璃王就不会怀疑你,会相俯你我清白无诟…。你在此处,顺帝之后,我…。” “楚浴染你好吵。”冷言诺一边退后一边看着楚浴染不死心的挽留,终于忍不住怒了。 此时一个大红身影突现自某处飘了出来,“原来是故弄玄虚,害得本公子白担心了。”随着张扬邪魅之声,花千尧翩然落地。 “你们不过五个人,如何能逃过我这铜墙铁壁。”楚浴染双后负后,想到某种可能,又摇摇头,绝不可能。 “今日欲行登其大典,所以近卫军侍卫兵将都已调去,天语大人以及你那些旧臣定然要保证登基大典顺利进行,这些人手赶来必然不及,所以…。”冷言诺勾唇一笑,如往日般鲜活灵动而又狡诈的笑容于空气倏然绽放,“我们很有机会离开的。” “是吗?”突然背后风声呼呼,一掌似携万斤而来,直袭冷言诺后背。 冷言诺旁边莫名身子上前一挡,却被天语老人另一掌给刮开,站在前方的楚浴染面色大骇,欲出手阻那落在冷言诺身上一掌可是却远水解不了近火,而此时药力发作,冷言诺已经无力避开。 暗二同样上前,可是天语老人何等高手,又一掌自半空中来,暗二一避。 楚浴染足尖一点,如一道亮丽红线般在空中掠过,却在半空中如一道最美风影线徐徐下折,暗处一男子突然现身接过,与此同时,天媚,黑棍同时现身。 于半空中落下那一瞬,楚浴染恍是明白了什么,看向冷言诺,看着那即将落下的掌风,眸光尽是痛意蔓延。 为冷言诺给她下的毒,毒,何时所下,食物都由他安排,四周层层设防,外人进至不得,他亦未经手冷言诺任何东西,唯一的毒,无处不在的,只能是…。房间里她幽淡的沁香。 冷言诺眼看那一掌即将落下,眸光倏而转冷,下一刻,却有一名男子自楚浴染身后,身姿而起,在空中一撩衣袍,顿时青袍自空中如一道青丽的光划过,下一瞬,在众人目光中,只见一男子端容月华,似自九天倾落而下,一掌同样击出,两道掌风在空中一个交接,倾刻云去雾散,天语老人已至近前的身子微一后退,趁此之势,男子另一只手直接抱过冷言诺,退后数步。 “我的妻子,想收心了,本王来接。”声音温润却自有不可抵抗的气势。 ------题外话------ 野花芳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荫 ~~~~~~~~~ 小宣宣不要如此纠结怨气的看着枝啦~~~蝶啊,不要再那样默默而深情的看着偶~~,喏,男主出来了,拿去啃吧~~~ (估计再不给女主正名,新枝会被妞们滴唾沫星子给淹死~~新枝知道错了,正在墙角画圈圈,顺带可怜巴巴的看着各位,那个,女主正名,男主出来了,有什么奖励没?)   ☆、第二十三章 一箭三雕 “我的妻子,想收心了,本王来接。”声音温润却自有不可抵抗的气势。 冷言诺抬头,对上那久违的清润眸光,勾唇一笑,“管家当得好么?” 慕容晟睿闻言,面色瞬间拂起温暖笑意,如春风化生,如夏热至退,抱着冷言诺的手一紧再紧,“很好。”唇瓣微张,更似柔喃低语。 管家?落地的天语老人此时才看向地上那之前如青光划过落地的一袭青袍,再看向站在数步之远扶着冷言诺的慕容晟睿,怒然而视。 楚浴染眸光陡然翻涌,如急风掠过,花海摇曳,“呵呵,没想到天慕国金尊玉贵的璃王竟然跑来云谷郡当管家?真是有意思。” 寒霜此时头痛啊,啊,什么,管家就是璃王,寒霜震诧了,要死了,她还那般指着管家吼,不,是指着璃王吼,她都说了什么,要戳他眼睛,挖他双眼,寒霜浑身一个激灵灵,然后极度幽怨可怜的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却不理寒霜,只是目光极淡的扫一眼寒霜手中正钳制住的极为委屈看向自己的那名男子。 慕容晟睿一袭墨袍,眉峰温润,一语一动都似鬼斧神工而雕琢,人如玉,玉如人,当真似云中仙姿,此时她眸光在冷言诺面上粘连片刻,方才偏过头看向楚浴染,“的确有意思,当何处的管家都比不得当顺帝的管家,顺帝也有意思,即将贵为一国之君,却还要抢别人的妻子。” 楚浴染冷笑,“你的妻子,你如此弃她背她欺她蒙她,当真是把她当妻子?冷言诺…。”楚浴染将目光转向冷言诺,“你如此善言多变,难道就当真信任于他对你无利可图,对你不是利用之心?你不愿嫁我,给我下毒,我可以理解,但是…。” 冷言诺倚在慕容晟睿怀中,轻轻的摇摇头,“但是,他远比你光明磊落,至少他的秘密实实在在摆在那儿,我看得到,触得到,猜得到……”冷言诺停顿一下,语气突然一重,如巨石落于尘埃,“如果说从头到尾我才是那布局的人呢…。” 楚浴染猛然抬头看向冷言诺,却在其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同于这几日的寡疏远与寂若风中拂叶,她此时虽然中了软筋散可似乎一瞬间,坚拔如松,冷静,狡诈,鲜活亮丽站在那儿 “没想到你不止是狡诈若狐,比狐狸更为难缠,染儿,这下子你当该死了心,我顺帝之后不可能是这样的女子。”天语怒瞪冷言诺面色出现几丝复杂,掌中却源源不断的对楚浴染疏送着内力。 “你何时对我下的毒,即使空气中有幽香,可是也不可能当真不无所觉。”楚浴染疑惑。 冷言诺看了眼寒霜,笑道,“你太聪明了,看似三分无所在意,其实内心阴暗心狠于无情,你以为为何你抓住的偏偏是寒霜?寒霜的身份,她的擅长,想必我就不说了…。”冷言诺停顿一响,又道,“你以为寒霜何以会被你抓住,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敬我,尊我,可是不也是对我千防万防,每一次你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带着避毒丸吧,可是你却忘了寒霜身为百毒老人的弟子,对毒之物,香之味最是精通,你身上的香味,真的太浓了,只要随便动一点手脚…。”剩下的话冷言诺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浴染突然捂住胸膛,一个后退,似乎很是震惊又很是了然般大笑起来,“哈哈哈,冷言诺,好,你很好。” “本王的王妃自然很好,这一点就不劳顺帝费心了。”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的腰,镶着玉兰花的袖口轻随摆动间,更是花语韵致,此时更是语声浅温如玉,如风拂过,明明很润,却让人听出其中不怒自生的不悦。 楚浴染看着楚浴染,良久,似想到什么,突然眼光一凝,看着冷言诺,“从头到尾,你根本不止是为了那一枚解药,你是为了灵活草?” 冷言诺满含赞赏的看着楚浴染,答案不言而喻。 “灵活草,能被存放于蓝家圣堂的东西是何等重要,可是蓝家至最后却连提都未提半句,似乎无关痛痒,可是你楚浴染又怎么当真忍心毁掉,能威胁我与璃王的东西你不可能当真就那般扔了去,你楚浴染是谁,完全没退路的事情你不可能做,所以…。”冷言诺声音轻而空灵的响在寂静的夜中,一字一句却敲击着楚浴染的心。 楚浴染恍若从没认识过般的看向冷言诺,此时四周黑衣暗卫重重包围,危险重重,独她灿然若生,身旁公子如玉,倚立而扶,两人相偎相依如画掀开,可是却独不是他。 楚浴染般身后,天媚与黑棍此时看着冷言诺,恨得咬痒痒,尤其是天媚,看着自家主子被算计的表情,再偏过头看着冷言诺,冷言诺相信,如果自己此时只身一人,没有缚鸡之力,对方定然早就交自己大卸八块了。 “灵活草存放隐蔽…。” “所以…。我取走了。”冷言诺轻描淡写打断楚浴染的话,更抹过这此般多重艰难。 楚浴染皱眉,眸中一片汪泊青影恍动不息。 而此时,慕容晟睿看向冷言诺的眸光却仿若这未亮的天里最明暖的光束,直照得冷言诺的脸色红晕顿生。 这边,二人不言不语,温情自生。 这边,个个眼神阴狠看向二人,似乎只需一声令下就将把面前猎物撕个粉碎。 暗中激流涌动,面里平静雅然,似乎只闻风声徐徐吹响衣襟与袖口,良久,楚浴染扫了一圈四周,再看一眼远方天际即将露出的一丝白光,面上冷笑毅然,“无妨,璃王再如何,也是个平常人,我不信,如今重重包围,你们还能脱离,到得最后,冷言诺,你还是得嫁给我。” “你要娶妻,本王可以成全,如今你国告已出,届时如无皇后,只怕群臣也难以服众。”话落,慕容晟睿手朝空中一招,顿时,空气中落下不下百道身影,瞬间其中两名男子越上前,直接将手中一名女子朝楚浴染扔了过去。 女子在空中一个旋转,落在楚浴染身旁,“属下,参见少主。”赫然是曾经蓝子身边的另一个丫鬟,清瓷。 楚浴染看了其一眼,手一挥,一个眼神,青瓷退至一旁。 此时,因着天语老人一直在一旁渡内力,楚浴染原本发白的面色微微好转,身子也脱离一旁黑衣人的搀扶,立于郡王府大气雅然的牌匾之下,身姿笔立,明明看似千呼万拥,却又落寞孤清。 “璃王足智多谋,手段自然不低,我也见识不少,多少人被你风清朗月的外表所蒙蔽,不过,你说,如果我今日拼着损兵折将而让你留下,你说有没有胜算。” 慕容晟睿低头看了眼冷言诺,那眸光温暖深意,一瞬间似汇通了什么,随后抬头对着楚浴染,唇角一勾,“应该毫无胜算。”话落,手极轻微在空气中一划。 一划,似要割破些什么,又似某些东西永远逝去。 “自此,楚浴染逐出天慕,自国而立,天慕再无定王。”慕容晟睿语声温润中透着寡淡,话落,手对着虚空一点。 “哗…。”空中似有声响,又似没有。 众人正觉疑惑时,空中却落下一道人影跪于楚浴染面前,“回少主,登高台突起大火,北延国君与南拓皇上与一众旧臣已有少数受了伤,请您立刻前去主持。”声音紧张而迫急。 楚浴染闻听男子禀告,眼光唰然看向慕容晟睿,半响,方才看向冷言诺,“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璃王,永远于暗中处理不留余地,看似空手入虎穴,却是筹谋良久,今日,你到底是不想我登基,还是来救冷言诺…。”楚浴染说话间看着冷言诺,“诺儿,你觉得呢。” “染儿,我们先去登高台。”一旁天语抓起楚浴染的手腕就欲离开。 楚浴染不动,而是眸光深凝的看着冷言诺,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失望,后悔,疑虑,等种种表情,可是冷言诺却突然有些悲凉的看着楚浴染。 “楚浴染,我之心,不是任何人都能算计,这场大火不过是当日你火烧璃王府的代价,我与慕容晟睿如何,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别人相猜不得,今次大火…。”冷言诺声音响在晨光初露的空气中,字字清晰,“这次大火,是我一先开始就预备好的,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我们安然离开,你速去登高台,我于你一计摆平今日之事,从今以后,井水不范,要么,任大火蔓延,明氏旧臣与北延南拓小国重要人物尽数被这大火蚀尽。”冷言诺说话间随手一指远处火光初升的远远天际,“你重在一国之位,为一个我,何必呢?”声声句句却让楚浴染揪扯的心痛入心扉。 “冷言诺,你就如此…。” “少主…。”楚浴染身旁一名男子突然走上前来凑于楚浴染耳边低语几句后退开。 楚浴染闻言却蓦的看向冷言诺,“呵呵,一箭三雕,果然是好作风,冷靖风半夜突发急病而逝…呵呵…。璃王啊,果然是璃王啊,好啊,好得很。”楚浴染一边笑,一边看着冷言诺,那从来三分假笑,七分深埋不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无尽的哀痛。 冷靖风已死?冷言诺皱眉,原来他早就投奔了楚浴染。 “原来你从最开始知道中了毒之后,就一连串都算计好了是吗?得解药,拿灵草,还暗中清除我在天慕的势力?冷言诺,你就当真对我…。”楚浴染似乎就想要一个结果般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你声一叹,“楚浴染,你扪心自问,你所说的爱我,有多少纯粹,有多少真,你处处说予璃王,其实你自己呢…。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帮的从来不是璃王,更不是璃王府,而是整个天慕。”语声清冷无波而掷地有声。 整个天慕,难道…。不可能…楚浴染不相信的轻抚了抚头,不可能。 身后莫名看着抱着冷言诺如月如辉的男子,他当真是懂她的,可以放手任她飞,海阔天高,眸中瞬间浮过一抹酸涩。 慕容晟睿此时眸光一丝晃动,看向怀中人儿,看似单薄,却似乎能撑起薄薄天际云端之尾,默看半响,最终看向楚浴染,“楚浴染,前路且长,何必非要在此生死交割。” “少主,你何必为了这么个狠心的女人…。”天媚也上前对楚浴染进言。 “住口。”楚浴染轻轻两个字,天媚瞬间住口,可是面上不甘神色更加明显。 “火势大了。”冷言诺指尖指向远方空然出现的一丝火光,声音空灵于漫天淡雾中。 花千尧立在一旁,似要非笑的看着远方天际处那即将突破层层云雾的火光,以及依稀能听得的浅浅的呼喊,唇色一弧,“我说楚浴染你还犹豫什么呢,不过一个女了,还是一个说起来其实也一无事处的女人,何必呢,天下何处无芳草。” 花千尧身旁莫名看了眼花千尧,那幽深眸光沉了沉,最终移开。 花千尧只觉有道深冷的目光看向自己,待偏头时,莫名永远一袭黑衣面无表情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静立在一旁,哪里看过自己,遂呐了呐辰,又看向楚浴染,“考虑好没,再不撤退,这火势可就…。” 楚浴染精美绝伦恰似繁花中一抹重色胭脂般的面上,双眸紧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相看良久,终于,手一抬,“退下,让他们走。” 与此同时,远处马蹄声踏踏而来,只见一人身后跟随数空骑而来。 “王爷,时间刚刚好,城楼上那些个真是软脚虾,几下就被放倒了。”开口之人长相清秀,一幅笑意生光,不是清二是谁,此时清二呵马而停,将一匹马赶至慕容晟睿身边。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与花千尧等人足尖轻点上马。 而此时楚浴染的的面色已经黑至暗夜无月,却是看向寒霜手中此时早已吓呆没有声响的男子,良久,眼眸合上。 寒霜看着自家小姐,正以怔求何时放开这名男子。 冷言诺却看了眼寒霜手中所制男子,下一刻,在那一直吓呆的男子欲抬出手这一刻,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寒霜身子犯然往后一撤,慕容晟睿指尖一道风直刮向那男子正欲捅向寒霜腰间的手。 “呯啷。”匕首落地之声。 寒霜身子再一转一手毫不留情的掐住男子的脖颈,睥中似也满是疑惑,明明之前小姐让她试探过,这男子胆小如鼠也根本不会武功的,为何。 冷言诺偏回头看向楚浴染冲其灿然一笑,“楚浴染你也当真不能小看,瞧…”冷言诺指向那被寒霜扼住脖劲的男子,“连他都不是真的。”随即对上寒霜正投来的决断眼神,抬起头望向那即将洒向大地的亮光,半响轻描淡写的一挥手,“杀。” 男子在寒霜翻身上马时,只来得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华光初亮的世界,便永远闭眼。 楚浴染眼看寒霜手起刀落解决男子,却并未出手阻止,眼看那一娇然身影隐于墨袍之后,随着清晨第一抹普射之光消失在那光点尽头,渐渐模糊,良久,楚浴染手一伸,身旁清瓷带着最后一丝诧异甚至来不及有何想法,便安然死去。 而在她倒地的瞬间,那面色赫然正是窃喜之态。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楚浴染随后足尖一点,朝火光之处跃去,脑子里想过冷言诺低声娓娓传音入秘的话。 “千年前,华氏之帝登基之时,其妃突然横死,却言天祭有言,此乃登基为帝,升龙辅之…。楚浴染你应懂吧。” 一个时辰,的确够了。此时,楚浴染方才明白冷言诺之前所说的一个时辰到底是什么意思,果然是一个时辰,脱逃,取灵草,纵火,安然无恙离开,一个时辰,足矣。 冷言诺,至少到最后,你还是帮我的,不是吗。楚浴染沉然的面色终是突破一丝云雾,在红白色的光线中显现美化美焕的质感。 马蹄飞扬,冷言诺等人终是顺利出了云谷郡。 回头望望高高巍然消失于晨光绽露犹豫镀上一层模糊轻衣的城墙,冷言诺若有所思。 “他不会追来,国之立,今日又是登基大殿,纵然他想,他身边的人也不允许他以这紧迫时刻全然不顾的出兵追剿我们,只不过以后…。”慕容晟睿凑进冷言诺唇边,声音低低哑哑却分外认真,“以后我们都得苦一些了。” 冷言诺没有答,而是看向一旁同样坐于马上急行的莫名,“莫名,京中虽然因此计引出不少楚浴染的残余势力,但是以防万一,你速速回京,留在瑞阳身边。”冷言诺在风声中低声吩咐。 莫名凝然冷言诺半响,终于在接收到慕容晟睿略为不满的眼神后,低头,“是。”话落,驾马离去。 慕容晟睿看着莫名离去的背影,眸光恍惚半响,转身对冷言诺道,“我们现在直接去回谷岭与李若风会合。” “会合?”冷言诺挑眉,“还是先把我们之间的帐给清算一下比较好。”话落,身姿陡然而起,哪里还有刚才的软筋散发作,软弱无力之态。 ------题外话------ 今天一直在外边,说好的多更,也更不了,有时候客观因素比之主观因素更加强烈~~~一句抱歉~~呜呜~~ (谢谢蝶舞离殇滴打赏与各位滴票票。 还有,原来蝶舞离殇是秀才啦~~厉害哟~~同时谢谢支持)   ☆、第二十四章 改日临幸 慕容晟睿显然没有料到前一刻还软弱无力温香满怀的冷言诺下一刻如此急而转变,只觉怀中一空,急风中鼻尖发丝幽香浮过,下一瞬,冷言诺在空中一个翻转,指尖一点,慕容晟睿身子一僵,满是疑惑的看着不过瞬间便立于马头之上正含笑俯视自己的冷言诺,眸光费解。 而一旁同样骑马急奔的寒霜与暗二花千尧等人,只觉眼前一花,势变突起,不过瞬间,那快速奔驰的马儿突然停下,原本中了软筋散做娇弱状倚在璃王怀里的冷言诺就换了方位,而且是,居高临下,俯视。 俯视之人一袭浅紫衣衫,身姿纤细,神情在此刻竟有睥睨而下之气势,面容更是绝美不可方物,被俯视之人,此时脊背笔直立在马上宛如天之神祉全然不因视觉的落差而微落下风。 与此同时,众人齐声停马。 当然,之前那突然出现的百数黑衣人早就如潮涌般无声无息不知退了哪儿去,不过,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大家此时在意的是目前这个让人顿生仰视的情景。 寒霜突然觉得小姐好帅,那个意气风发玩弄人于掌中之间的小姐真的回来了,不过,她是要对璃王做什么呢,这表情…。生气?不像,明明是她自己事先设好的局嘛,还害她后知后觉好辛苦。可是,捉弄?不太像,那表情明明阴得很,那笑容……啧啧。 花千尧看着立于马上的冷言诺,长发妖娆于风中飞舞,表情几分鲜妍,几分玩味,几分似笑非笑,几分算计,哪里还有前几日里那孤寂伤感之态,遂抬手一抚额,我他妈的被骗了,晟睿与冷言诺都是骗子,不过,现在是要闹哪样?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晟睿声音永远从容不迫中透着温和,只是细觉起来似乎又多了几分宠溺之意在字里音间如音符跳蹿。 冷言诺紧盯慕容晟睿半响,方才悠悠摇头,柔唇轻启,“有句话楚浴染还是说对了。”话一落,成功的看到慕容晟睿一向风清朗月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显现一丝青暗,冷言诺勾唇一笑,然后眸光向一旁暗二清二花千尧身上一扫,声音轻悠缓慢,“本王妃今日要行妻纲,各位如果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半路上被野狗叼走的话…。”冷言诺一笑,顿时赛过初夏之晨光,“那就,立刻,马上,迅速的给我离开。”一段话与前面的轻悠缓慢截然不同,而是语声微沉的,快速的,字字落在众人肩上似有千倾风雨刮过。 花千尧等人,包括寒霜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看了眼慕容晟睿,那眼神,竟然还微带一丝同情一丝幸灾乐祸,随后再一看后面,此时早已脱离云谷郡地界,还能隐听得锣鼓击庆之声,不可能会有追兵追上。 几人又相看几眼一咬牙,一闭眼,驱马离开,尤其清二动作最为夸张,甚至在露过慕容晟睿身旁时,低声道,“王爷,我会对今日之事闭口不言的。” 冷言诺对于众人那猥琐而含笑猜弄的神情不语,待众人消失在前方视线无以启及处,冷言诺方才看向慕容晟睿,笑得春光无色,桃花灼灼。 慕容晟睿不怒不气不急不悲,相反面容一和,眸光近乎痴然的看着冷言诺,同时,眉峰上扬几个厘,嘴角微微上翘一指尖,清润眸光散散透着几许慵懒与惬意的,“王妃是想就地将为夫给办了吗?”声音竟不同往日里的温润如山风吹过,竟是如一抹细缎自心间撩过,撩得人痒痒又无奈,“虽然这里……”慕容晟睿四下淡淡一扫,“不过既然王妃喜欢……那就……” 明明四周薄雾方才退去,树枝影影重重,竟显地势开阔,二人一坐一立于马上,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暧昧的气氛,偏偏慕容晟睿此时一改往常的飘落云端风华清傲气,竟显颜色多娇美。 冷言诺任慕容晟睿语断三起,眼眸微微一眯,“美人计?慕容晟睿。”说话间俯下身,直视慕容晟睿眼眸,“好啊。”两个字落得清脆欢快。 慕容晟睿睿如泉水温晕的眸光微微一怔,看着冷言诺。 下一瞬,冷言诺手轻轻伸过来,然后,在空中一滑,顿时墨色腰带带着暗色金线在空气中一晃眼,一个弧度,面前,衣衫轻然而开,露出里面白色中衣,中衣薄透,在阳光初绽中露出里面肌透的纹理,冷言诺嘴角一勾,在慕容晟睿诧然的眸光中纤手在慕容晟睿睿胸前画圈圈,“你说,我是把你扒光留在这儿等野兽来扑,还是现在就把你…。” “我选后者。”慕容晟睿笑着截住冷言诺的话,声音丝毫没有因为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的尴尬——虽然四周无人。 冷言诺笑,点头,如一头狡猾的狐狸看到了最好的食物,舌尖在唇瓣上一舔,眸光暧昧。 “诺儿…天机之言。”慕容晟睿突然含笑轻语。 “先不说天机之言,其实我好想知道如今在璃王府里住着的到底是谁?楚浴染的人不可能如此傻,真假璃王都分不清楚。”冷言诺说话间手指继续一勾,直接探进去触上慕容晟睿那温滑细致的肌肤。 男人的皮肤这般好,真是…。冷言诺心中吸上一口冷气,手下动作继续游游。 “诺儿,你这样会着火,璃王府现在住的谁?以你之聪明自然猜到,连天机之言都被你给看透,我…。”慕容晟睿面容中已经浮起一丝浅淡的粉红,“我,你也可以一点点翻开来看的…” “是吗。”冷言诺突然将手停在衣衫内某一处,那细小凭想象就可知是如何的精致红艳的一点上轻轻一按,终于满意的看到某人瞬间倒抽气却眸光轻晃迷蒙的样子,在慕容晟睿以为冷言诺会继续下去之时,轻然,抽身。 身子在空中一个旋转,落地,然后,两手一拍,“手感不错,今日心情欠佳,改日临幸。”话落,足尖一点,在空气中犹如一道绽丽紫色魅影悄然飘去。 只留某冰清玉洁,不染诟物,天之神子衣衫宽解的坐在马上,满是失落与无奈。 慕容晟睿眸光轻转半响,似乎一向运筹帷幄,掌智天下的心第一次出现了失神,从来他都信手在握,却出现一个独她的变数,如今…。他是被调戏了?可是心却甘之如饴。 阳光终于温暖的照射大地,地上青草水露慢慢化去,露出生机绿然,春不肯留下脚步,绿叶沿着脉络寻找河流,此时此刻,某人的心高山远属,终落凡间,雪山上的青松,终于挽上一丝粉薄轻纱,乱这一世平稳之心。 爱,极尽宠溺。 许久,慕容晟睿动了动手,看着自己在微风中轻拂的衣襟,仰视那天际一半明日一笑,手势一招,轻轻一个动作,腰带束身,衣裳完整,驾马,追上某个他永不愿放弃的脚步。 ……。 冷言诺一路急行不过半柱香时间,便看到前方花千尧等人驾马停在一旁树下,正各自或坐或站在一旁休息。 一见冷言诺落下,寒霜上前瞅了瞅冷言诺身后,然后狐疑的道,“小姐,王爷他…。” “啊,冷言诺,你不会把我们晟睿给…。”花千尧夸张的上前一步,一张花光妖冶的桃花瞳中满是难以启口与晦暗莫明,又带暧昧好戏三分。 冷言诺朝一旁干净的地面上一坐,“嗯,你可以去看看他现在好不好。”说话间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是最靠近冷言诺的寒霜,却从冷言诺耳根处看到一抹微红,疑惑的眨眨眼,然后放松心。 “嘿嘿,王妃,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你让我上刀山我绝不下油锅,你让我下油锅,我绝不泡温泉…。” “清二…。”一旁暗二开口。 “别打扰我,让我继续说,王妃,从今以后我就是你最忠实的小仆,得罪你的事儿一定不干,我一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想要知道王爷什么……。” “清二…。”一旁花千尧也开口似想要阻止清二正对着冷言诺一幅大意崇拜的模样。 清二摇摇头,继续对冷言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妃,王爷是不是被你…。” 冷言诺眸光一飘,“看来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压迫,王爷刚刚…。”清二满心期待,这么大一个八卦,一定要…… “本王倒是不知,一直自诩我最忠诚的护卫何时变成忠实的小仆了,对本王倒也是难得关心。”清二身后一句悠悠语气不明的话响起。 清二浑身一个激灵灵,刚才还意光十色的面容一僵,很是不甘的看了眼暗二与花千尧,然后很是讨好的一回头,“王爷哪里话,属下定然是关心您的,属下正向王妃打听,你去了哪里,属下等人好去寻你。” “寻我?不是想要看笑话?”慕容晟睿语调微微提高,面容上却看不清是何情绪。 清二头却越来越低,“属下从没这么想过。” “嗯。” 清二抬起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王爷,王爷这么好说话,还是,细究其面上表情,似乎有那么一丝丝一丢丢的不一样呢。 ……。 当然了,接下来一行中所有杂事,诸如喂马,寻找客栈等杂事全交由清二,虽然打杂,可是清二却难得的高兴,拒说,这是王爷心情好,不然,他的下场一定惨极。 如何个惨极话冷言诺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此时距离回谷岭,快马加鞭两日内能赶到,但是慕容晟睿却意外的在众人以为一定是急马而行与李若风会合时,偏偏开始慢光晃悠。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暗二与清二瞪大个眼看着一直高大上的主子对王妃百般献殷勤。 吃饭。 慕容晟睿笑意盈盈为冷言诺夹菜,“这块汁多,不油腻,挺好。” 王妃偏头,“我喜欢油腻汁少…” “我也比较油腻…。” “我说的是猪肉。” ……。 入住客栈。 慕容晟睿笑意幽深说此间风水不好,一行六人五间最为上策。 六人五间房,其意自然懂的。 冷言诺不解的蹙眉,“王爷今晚想睡茅房?” 众人黑线跌落一大把,寒霜捂嘴欲笑不能,她本以为自己之前对着“管家王爷”一通教训,回头一定苦不堪言,没曾想遇上这等变数,心里乐极忧极还是乐极多一些。 王爷总是太不识人间烟火了,永远那么飘若云端的感觉,该落入凡间看看。 当然,最后六人六间房。 在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离开之后,顺国登基大典安然举行,楚浴染也的确借用冷言诺之计,不过几句话便让失火视为不祥之事的旧臣一下子幡然明白,天降大火,确有神迹之说。 而至于登基同立后,这无后,如何立,楚浴染直接触类旁通,夜寐深梦,天降大火,国之帝子,后位暂空,不得早立,则,顺国昌。 于是关于顺国立后之事,传闻也未曾有多大变数。 自此,四国鼎立,天下格局当真四分。 天慕与顺国之间气氛尴尬,彼此不过相问, 南国近段时间突然传出南国皇上病重,太子南木宸监国,而在顺帝登基当日,南国发诏,荣贺顺帝登基,愿同励精而治。 远在苍澜尽头神秘的烈国却依旧无动风声,若不是有遥远一片大地为其主宰,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有烈国这一国的存在。 月色星光点缀,苍穹悠然如洗。 冷言诺看着立在自己屋内始终磨蹭不肯离开的慕容晟睿,心底好笑,原来这么个宛如九天神祉的男子献起殷勤来,也是萌得可爱。 “其实我虽隐隐猜到却一直没有说,关于天机之言……”房间灯光晃然,冷言诺如玉容颜一半沉淀在夜色里,一半飘忽在屋内光影中,如夜中精灵般散发层层清晕。 “天机之言是真,但是万事总有变数。”慕容晟睿此时坐在床榻上,声音在夜中徐徐轻缓,似字字音符柔柔的刮过冷言诺有脸颊,那眸光此时也似粘在冷言诺面上般,拔离不开。 冷言诺偏头,一丝微风吹过来,吹起发丝飞舞,下一刻,冷言诺落入一个如雪似兰的怀抱,带着点夜的微凉,覆着沁人心脾的淡香,如青海长浪刮起那一抹水中清凉气息,又如万束花开,倒映岸边,满是旖旎涟漪波涌。 冷言诺不避不躲,任那怀抱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冷言诺,冷言诺,冷言诺……”一声声低喃自头顶而下,明明是轻呢而语,却更像是自心间蔓延而出的汩汩呐喊。 见怀中人儿没有拒绝,慕容晟睿就势就将冷言诺翻过身,面对自己,盯着那卷翘浓密如覆山峦的羽睫半响,头一低,印向那长久思念的,久违的散着幽香的柔软唇瓣。 “咦……。”下一瞬慕容晟睿唇瓣微离,然后低头,看着腰间那把抵着自己下腹的精巧匕首,再抬头,看着正言笑晏宴看着自己的冷言诺,清润的眸光一刹那浮云意暖退至眼角,甚至有些幽怨的看着冷言诺,“这是……” 冷言诺勾唇一笑,“咱们今天玩点新鲜的。” 慕容晟睿永远温和平缓没有太大直线起伏的面上瞬间升起一抹欣喜,“你临幸我?” 冷言诺轻嗤一声,眉峰一皱,这厮真是慕容晟睿,哪里来的这般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是现代穿越来的吧。 “没关系,大婚许久,有些事情的确是拖得久了些。”慕容晟睿说话间将腰间的匕首轻轻用指尖推开。 冷言诺就势将匕首退开,然后身子上前,“好啊,今晚我们就研究研究姿势问题。”说话间,冷言诺向前一步,慕容晟睿直接抱起冷言诺一个悬空落于床榻。 吻,倾然而下,细细密密如雨滋润润那久违的倦念的大地青悠。 那些极力压抑住的思念倾刻狂涌而出,急速而温柔的似要经过唇齿间的磨合来给于久涸的心以慰藉。 二人早已吻过,对彼此的辰舌花海可谓驾轻就熟,不消半刻,慕容晟睿的手已经滑至冷言诺腰际,手刚一动,却突然被冷言诺按住。 离开唇瓣一丝,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脸,那如秋叶拂海般的睫毛唰唰轻刮过心底某处最温暖的心,涤荡而深远。 原本清润的眸光因为吻深而动情绵润,此时却更似涂上一层晕韵花色,眸光中一片情意如小泉般轻轻游动,他们早已大婚,既已情动,有些事早该完成,可是……局势如此,虽然远离云谷郡,却难保在小县城没有楚浴染及某些暗中觊觎势力的存在,无论从哪种情况都不允许此刻他……他一向自制清冷,于万事而不岿动,绸缪于未然,此时看着身下如粉霞丝缎编制的人儿,自遇她以来的落落种种全部映入眼前,喜欢?爱…那些尊重她而独自徘徊在夜夜没有她的日子,那些总是突然怔神,身旁某种宁静又鲜动的气息…。可是此时此刻,慕容晟睿眸光转换半响,身子猛的向下…… 突然天地旋转,慕容晟睿措不及防的身姿陡然一换,回过神,看着身上的冷言诺,明明对方没什么动作,可是身体某处却似有隐动,比之刚才躁热温情的心来得更加急迫。 冷言诺坐慕容晟睿身上,月光溜进的间隙中,极尽诱惑的勾唇一笑,然后,身子向前一倾,如同慕容晟睿吻她那般,笨拙而认真的撬开慕容晟睿的唇,慕容晟睿刹那间心起云涌,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自心间狂乱,如同高山上突放的烟花不再寂寞,犹如满天月色中星光璀璨,并了光华,更哪苍苍枯地上突起的青苗,随风拔长,片刻盎然。 慕容晟睿手抓紧冷言诺的腰,面容沉浸在月光倾照下的一室清华里,刚要有所动作。 “啪”两指相击一声脆响。 慕容晟睿猛然睁开眼,眸光迷蒙而情意流动的看着将他吻得魂癫梦萦,欲于深陷的冷言诺此时轻吹手指,刚才的响动自然来自于她如纤指而珠白的指尖。 “啪”两指相击,在空气中又是一个轻微声响。 “嗯,你的味道也不过如此。” ……。 “你说什么?”第二日一早,客栈楼底传来的一声震惊不可置信,伤心又夹杂难过的声音瞬间将还依旧懒床的人给唤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冷言诺。 冷言诺一翻身,抬手揉揉耳朵,这声音太熟悉了,随即又听到楼下传来另一声分贝明显要低但是内容很是故意,“我说他,死了,死了。” “怎么会……真死了,你还这般开心,哇哇,这个人是谁,啊,你移情别恋,红杏出墙……”紧接着最先那震惊之声再度传来,听上去多了几分咬牙切齿。 “出个屁墙。”楼下,云落瞥了眼面前张牙舞爪的月流年,双手环胸。 “啊啊啊,你。”月流年一指一旁正低头吃着早膳的寒霜,“你家主子死了,死了诶,你竟还还吃得下。” 寒霜怒然抬头看着云落,你才死了,我家小姐活得好好的,你问的是谁,直到现在进来,我都没听说过正名啊,所以我没说谁死了啊。 ------题外话------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过吧,过吧~~   ☆、第二十五章 声东击西 当冷言诺站在客栈二楼望向一楼时,正好看到月流年一副欲哭不哭,愤然怒视的模样,其身旁蓝枫永远保持那种岿然不动,面色单一的模样。 “蓝枫,走,我们去抄云谷郡。”月流年唇瓣一抿,拉上蓝枫的袖子作势就要奔出客栈。 蓝枫低头看了眼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永远单一的眸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波动,眸光中倒映进那温细纤白的手如细藕青竹,眼光再一动,然后开口,“没死。”说话间眼神越上二楼,看着冷言诺。 月流年顺着蓝枫的目光越上二楼,目光同样落在冷言诺身上,滴溜溜在冷言诺上流连几圈后,有些不解然的看向蓝枫,“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看到美人也抬不了脚。”言罢又一手指向楼上正轻缓移步下来的冷言诺,看其步履飘渺,一颦一动间皆是鲜妍如明日初升的美,似乎真生不起厌恶,原本到嘴的语气也微微松缓几分,“我承认她很美,可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蓝枫永远言简意骇又引人深致。 “有关系?”月流年上前一步,认真的盯着蓝枫,“本小爷什么时候和这么一位美人有关系,还是你……” 蓝枫默默的看了眼月流年,没有说话,一幅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为你去的模样。 月流年流溢的眸光一晃,偏过头。 冷言诺走至楼下眸光流转间,正好捕捉到到月流年与蓝枫之间那极为微妙的变化,不过……蓝枫跟着月流年这么些日,当真还是没什么长进。 而偏远小城突然出现这么一批人中仙色的人物,而这个似乎是主子的女子还长得如斯貌美,一旁食客因着这边动静又都纷纷给行了注目礼。 云落连夜赶路至这小城,还没睡上一觉,刚坐下与寒霜清二用膳,便遇到月流年带着蓝枫进了来,普一看见她们,本来自己心情还不好,于是对话就开始了。 此时,云落见冷言诺恢复女装,眼光一晃,随即很是欠抽道,“还是男装顺眼些。” “我家小姐是女子。”寒霜轻声驳论。 云落抬起头,“我知道,请容许我哀伤一下。”话落,低头进食。 寒霜撇撇嘴,为什么总学她说话。 寒霜与云落的语声如平常并没有顾忌什么,似乎也是故意要让月流年听到明白些什么。 而月流年也确实听到了,也确实明白了,她再看看冷言诺,眼珠滴转半天,“啊”一下子晕了过去。 身旁蓝枫顺手抱起月流年,“休息。”两个字吐出,简明而温暖。 冷言诺微微一笑,不去拆穿月流年故意晕到的掩饰与蓝枫始终不能无法正确表达心意的词汇。 小二带着蓝枫与月流年去了房间,冷言诺刚坐下,便闻得四周一阵抽气声,遂抬头,然后落下眼睫,此时一袭红衣翩翩而来的不是花千尧那个骚包是谁。 冷言诺摇摇头,喝粥,不管某妖碎了一地女儿心。 刚低下头,又闻四周一阵抽气声,似乎比之刚才还要来得浓重,冷言诺连头都没抬,继续,喝粥,却见一旁寒霜似乎嘘声一把,遂抬起头,一抬头,人已至眼前。 花千尧早已在一旁坐下,目前站在自己面前的除了慕容晟睿还能是谁,可是下一刻,冷言诺眸光一转,顿时要吐血。 慕容晟睿,你今日衣领那么低做什么,低就低了,你把某些吻痕罪证留下来做什么,很光荣,冷言诺目光移到慕容晟睿脸上,却看其正一幅情深意重,盈盈脉脉的看着她。 “你昨晚上哪儿鬼混了,带回这一脖子的虐痕。”冷言诺一语出四堂惊,连同样被慕容晟睿今日装扮与脖子上那红痕给弄得目瞪口呆的花千尧与云落都一个一口呛着了喝的茶,一个一口差点将要吞咽的粥给差点吐出来。 寒霜永远那么镇定,小姐的新意词汇太多,这不是最震憾的,你们听着吧,估计还有。 果然。 “带回一脖子虐痕,你还好意思出门。”好吧,众人惊倒。 慕容晟睿面色却依旧不变,鬼混?虐痕?随意开口,“不是你昨晚欲罢不能强要如此吗?”语气还极尽无辜。 “咳咳……”好吧,被呛住的是冷言诺,冷言诺瞟了眼四周好事充满异义与对某些对于慕容晟睿同情的目光,再转头看向慕容晟睿,嗖的一个眼刀飞过去,“烂桃花。”言罢,继续喝粥,无视。 冷言诺其实真想冲上去问问,昨晚这位倾世绝色的人物最后到底是如何泄火的,算了,还要不要形象,算了。 一行人用过饭后,欲上楼,此时一旁的掌柜却走了来,“今晚我们安远县城补七夕会,各位客官到时可以一观。” “七夕听过,什么叫补七夕。”云落好奇,七夕节不是才过没多久,这补七夕? 掌柜人近中年,长得颇为富态随和,方才解释道,“补七夕是我们这安远县独有的,一年一次,这也与我们这的历史有关,说来颇为复杂,不过我们这里每逢七月初七都不过七夕的,而是在七月初七过后由县衙定日子,定于哪天七夕,大家才会着手准备的。” 普殿大师?冷言诺眉宇微蹙,“这普殿大师?” 掌柜一见冷言诺好奇心起的模样,一幅自信而骄傲,“那是我们这里的神人,可探天卜命的,不过每适七夕也要看缘人才会得以一卦的,他不一定着僧衣灰袍,不一定年老慈眉,也不一定年青俊美,总是百变万千。”掌柜说到最后一阵唏嘘,“我是没那个福气的,不过看公子与夫人气质尊华清贵,又这般恩爱…。”掌柜说话间在慕容晟睿脖子上极速的扫一眼,言下之意……话落,对众人抱拳,“不好意思各位客官,我先去忙了,晚上补七夕很是热闹,大家可以去看看。” 慕容晟睿朝其点点头,掌柜退了下去。 冷言诺看着一幅恭敬之态退下去的掌柜,又看向慕容晟睿,男女通吃啊。 酉时一过,确如掌柜所说,外面街道上立马开始热闹起来,相较于白日里的热闹,更多了几分浓烈的炽势气息。 “小姐,我们也出去凑热闹吧,我刚才见云落与花公子都早早出去了。” “王爷呢?”冷言诺突然想起自今日早膳后就没见到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又去布署什么了。 那灵活草虽在手,可是得等山老到来后具体如何服用才知,这寒毒……能拖延几年也是好的。 “小姐。”寒霜再一声唤将冷言诺从茫茫思绪中抽过神来。 冷言诺刚要开口,门从外面推开,身姿清华,一下子晃了冷言诺的眼。 “往日从未参加过这般节日,今日赶巧,走吧。”随即不待冷言诺反应,直接自然而娴熟的执过冷言诺的手足尖一点跃过高楼房顶。 寒霜远看二人仙姿身影,咂了咂舌,一耸肩膀,准备自己去逛逛。 “寒霜,你家小姐跟我家主子去花前月下了,我们也……” “滚。”寒霜瞥一眼脑袋晃在门口的清二,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清二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月流年站在窗户边上眼看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消失在远方的光点,面色复杂难言,一双清明精闪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女的,怎么会是女的呢。” “我是男的。”蓝枫总是能无时无刻以最简练的语言在月流年面前证明自己的存在。 月流年看着比自己高过一个头的蓝枫,此时他的面色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而坚持的清晕,晃得她的心一阵晃,突然想起,那晚蓝枫从自己侍卫手里将自己抢夺时那霸气凛然的话。 “她是我的人,夺者,死。” 此时屋内光影流动,二人静视半响,突然窗外一阵光亮五色,声音远远忽散开来。 烟花一绽,更衬得屋内唇红齿白的月流年与青衣冷俊的蓝枫柔软并济,眸光双双化了一池泉水。 直到远处,欢闹的声音传过来,月流年才猛的回神,然后不自然的后退一步,抬起那纤细的手指指着蓝枫,“离我远点。” “可是我已经摸过了。”蓝枫说话间,还抬起两只手,指尖轻动后微握成拳,目光在两只拳头上来回几视,似在回忆着什么,一幅沉浸其中的模样,却全然不知此刻站在面前那瞬间面色暴红又咬牙切齿的月流年。 “蓝枫。”月流年突然轻唤。 “嗯。”蓝枫从回忆中抬头一副不谙世事的看着月流年,下一刻,月流年一拳直呼而上。 “啊。”蓝枫抱着鼻子半响没明白过来,他最近很努力,一直听冷言诺暗中给他交待的,死磨硬缠,疏远有致八字真言在实行,可是为什么,月流年会打他。 月流年一拳招呼过后,不看瞬间鼻血长流的蓝枫,而是气呼呼的直接奔出了房间,对着满天烟火长叹,想起那晚,那晚……那是她的伤。 高楼之顶,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双双并肩而坐,两壶酒,一手执一壶。 酒香醇厚而清雅如同某种温暖的气息在周息蔓延开来。 “那是我刚从蓝家回来,天机在璃王府作客,当晚占星,她说丞相府群星之乱,有异动,父亲禀报先皇,那时冷丞相暗中野心已有有些许暴露,可是先皇出师无名,丞相表面又一心为国没有半丝诬名,更又不能堂而惶之去搜查丞相府,无法,最后拜托天机入臣相府一行,那时候,又逢南国觊觎暗中有所蠢动,正巧你从院子里路过,被天机遇见,天机顺手就说你是命中贵子,星运南边,将来必是登高望顶,得者得天下,然当时只是为了让丞相府与南国先稳下心来……” “然后,丞相府李代桃僵将此消息暗中告诉了南国,将我远送他乡……。”冷言诺喝下一口酒,酒香清郁入口如一段暖流瞬间流至四肢百骸。 慕容晟睿深深看着冷言诺,“让你远离他乡受了那么些苦……。” “不过可惜的是南木宸虽年幼却远不如冷丞相想得那般简单,所以他自取灭亡,纵然我不毁了丞相府,南森宸也会动手。”冷言诺转开话题,一笑带过无尽深意,让慕容晟睿眸光一动,一种感动蔓延于心。 天边五彩烟花如璃流洒向满天星光耀耀,华光溢彩正衬得街上那群少男少女面色如桃,洋溢着暖暖幸福温光。 “冷言诺。”慕容晟睿突然极为认真的看着冷言诺,语声轻呢又似轻过万千思际而出,“有没有想过去探知自己的身份,去寻自己真正的父亲?” 冷言诺偏头看了眼慕容晟睿,那眸光平沉无任何异样,随后一笑,提起酒壶,轻轻在慕容晟睿的酒壶上一碰。 “叮。”一声无言中的轻脆敲击各自的心情,冷言诺笑得比烟花更灿烂,“寻什么,无论是贫民,朝官,贵胃……都,与我无关,我就是冷言诺而已。” 这样一名男子,爱她至此,他为天机之言而愧欠,却从未说过对不起,永远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心。 恍惚忆起儿时曾经出现在记忆里那一刹而过的俊美身影……原来,他们早已相见。 他的心动了,如雾影狂动,她知道,她的心也动了,如细雨流少,她知道,只是,时不予她。 如今的风平浪静,烟火刹那于天际绽放,谁能知晓明日将来,她踏入这一片茫茫棋局,又入了谁手,逃了谁的笼。 此时许是微微酒意上头,本就平日不觉酒醉,今日却心情堪好,冷言诺微微抚了抚头,果然这酒能醉人,人亦能自醉,看了眼下方街道上人来人往,“我们也去吧。” 慕容晟睿看着那柔浸在月色如玉瓷醉胭脂的笑脸,喉头一动,一手直接拉过冷言诺的脑袋,低头寻找那酒香馥郁的唇瓣,重重印下。 浅尝辄止,慕容晟睿抬手蒙上冷言诺似盖满天星火的双眸,那双眸子此时太过诱惑,无形的一眨一动都在骚乱着他的心,眸中似乎努力退化下什么,将对方一拉,“难得清闲,走吧。” 二人转眼落在人群里。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鲜花,芬芳扑鼻,此时少男少女们牵着手,年老的夫妻互相馈赠,人多,声音繁杂,倒也极少注意这两个突然落地的人,只是在看见二人惊为天人的样貌时还是微带诧异与震憾。 街道两旁摆满各式男女互许情意的美好物什,手饰,簪子,折扇,香囊,丝帕……特种齐全,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其至于空中都满是暖华拂动的味道。 冷言诺的目光突然被路边一少人问津的的泥偶摊所吸引,不自觉的走过去。 慕容晟睿也随之站在泥偶摊位面前。 “一文钱一个,有缘人不要钱。”说话的是一位男孩。 冷言诺低头,看着坐在一旁仍旧继续捏着各形泥人看年龄身高也不过*岁的男孩。 男孩说话间眸光打量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一眼,没有任何停留继续手中动作,手指轻巧,动作娴熟。 冷言诺心下微微讶然,他们的气势,尤其是身边这位,光是这非一般的气度仪态就不是常人能有的,这附近之人虽说忙着自互送物什,却也偶而将目光驻足停留,可是这小男孩却连一丁点好奇心都没有。 “那你不是要做亏本的买卖。”冷言诺突然打趣,抽手拿起一旁最边角落看上去极为惨不忍睹一看就是次品的泥偶。 男孩见冷言诺突然拿起那泥偶,眼光瞥过一眼,似有异光闪过,却没有说话。 慕容晟睿自然注意到男孩的动作,细细打量了那泥偶半响,并无任何异常,可总是觉得有些怪异,看向男孩的目光瞬间微微一深。 而一旁渐渐围观过来的人眼见冷言诺如斯一看就是清华尊贵的人物竟取了最丑的泥偶,顿时嘁然。 原本觉得这般美好男子女子自乃天和,虽心有羡慕,可是怎么的这女子眼光这般差。 “这是次品,是我捏的。”男孩身边突然蹿出一个与其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指着冷言诺手中的貌态丑陋的泥偶道,但是言辞表情没有丝毫觉得因为捏得丑了而自卑与不悦,相反很是自信。 “这泥偶好难看。”一旁一名年轻女子对着身旁男子道。 “真不好看。” 女孩插腰,一双眼眸在周围绕扫视一圈,奇怪的是冷言诺竟从那小女孩眼中看到一种看破世间百态的苍桑经历感,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看其身姿动作,骨骼确是小孩。 “放心吧,那小侏儒早被我打发了,不可能的。”花千尧突然突现在二人身后嬉笑道。 冷言诺看其一眼却又深了那么几分,偏头正看见慕容晟睿一副打量探究的目光看在小女孩身上。 …… “这泥偶貌虽丑陋,又怎么知其不是玲珑心肝。”人群外围突然响起慵懒而华丽的声音。 随即人群自动散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相互对视一眼,转回头。 只见一人同样一袭红衣,只是较之花千尧红衣上花卉金线更为繁茂,半张铜制面具遮住一半面貌,露出的一半精致面容同样引人深往。 楚浴染。 冷言诺眼光微微一眯,看了眼四方。 不过楚浴染走过来几步,四周隔着重重人群那些暗中对峙而散发的紧迫气息便穿透而来。 “阁下说的是,就如同阁下戴着面具,又怎知另一半是丑陋无颜还是俊美不凡。”慕容晟睿说起毒话竟也不弱。 楚浴染脚步微顿,月色勾勒的唇瓣微一弧,“我是来找她……”话落,指尖一指,直指之前声称那丑泥偶是自己做的小女孩。 小女孩对着楚浴染突然眨了眨眼睛,“公子还来做什么,去年你百般追逐,我实无奈,已给你一卦,今年……”小女孩摇头,语声轻脆而直接,直指冷言诺,“今年,是她……”又指慕容晟睿,“与他……”又一指花千尧,“及他。” 周围突然哗声一片,比之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的反应还要快。 “这是普殿大师,啊,一定是,今年有缘人竟有三个,还都是……” “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我那个当兵的弟弟寄回家信,说前段时间璃王府的璃王妃,一计万兵不损而退,一袭紫衣,天姿国色,飒爽清美……”人群中一名男子突然兴奋的指着冷言诺叫喊起来。 “真的,真的,是璃王妃,我曾听京里来的亲戚描述过,说曾经远远看过一眼,确实像,那他身边那名男子?” “一定是璃王,啊,璃王当真是倾世容颜,仪表不凡……” ……。 花千尧捂住耳朵不理会一旁人的尖叫,将之前被小女孩点中时的微微错愕很快掩饰下去,对着小女孩道,“喂,我说,别在这儿装小大人了,瞧你一句话弄成这场面……” 随即慕容晟睿似乎低声说了什么,一直隐以暗处的人影似有涌动。 不消一会儿,人群中又人高呼,“璃王妃天呈睿智,璃王于京中处理朝事,一个在回谷岭即日就要回京,一个在京城,怎么可能,人有相似罢了……” “是啊。” …… 冷言诺满是钦佩的看了眼慕容晟睿,眸光暖暖,这厮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信我就罢了,不过,我可予你一言,睥睨花开,诸事暂搁,待至棋迷,华光殆尽。”小女孩对着花千尧突然认真道。 花千尧眨眨眼睛,妖冶双眸突添一抹妖异光束看着小女孩。 冷言诺细细品味小女孩说的话,寻耐半响,偏头对花千尧笑言,“放心,花美人,会不会是让你赶紧娶妻,莫再流恋外面花花世界,否则有一日钱财散尽,艳光……”言话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花千尧面上停留一瞬,“艳光散尽,枯萎一枚。” 花千尧微一勾唇,“本公子自有天象保护,必然灿华一生。” “呵。”小女孩微笑对冷言诺与花千尧的话不置可否,而是又极为认真的看着冷言诺,“我呈天言,外象变化,言之所召,你要我给你一卦吗?” 冷言诺眨眨眼,这是还要怔求她的意思。 周围此时突响议论,“从来没人听到普殿大师要亲自问询有缘人卜卦的,能有幸为有缘人都得感恩谢地了。” …… 周围又是一片哗论。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过区区卦言,我不信的。”冷言诺舒声一叹,说话间便将众人趋之若鹜求而不得的神级之言给推却。 孰不知身旁一向温润光华的男子突然凝化的眉峰却在冷言诺一句话后轻轻一松,握着冷言诺指尖的手微微一紧。 “不算也好,有我就够了。” 一句话却让楚浴染的面色沉而青郁。 小女孩默看冷言诺半响,目前光在那泥偶上落下一眼,方才对慕容晟睿道,“公子。”小女孩看向慕容晟睿,“你之身份尊贵,普殿不再妄言,只想说,人之善为,端看天意,去合自留心处,你之卦,我为你留,他日九华山上,如天横隔阻,心蒙碎真,可来找我。”话落又对着冷言诺一笑。 明明在笑,可是冷言诺却从那笑容里看到诸般内容深意,“众生平等,待你迷惘归途时请来九华山。”一句话说完,小女孩身影渐渐虚化,连带着那小男孩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周围的人渐渐散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冷言诺心下腹诽,弄得跟看神话剧似的,不过她倒是知道自古如这般武功已致极境看破世法的高人自有那么一手的,估计又是什么绝世武学。 看着手中那丑颜泥偶,凝视半响,将泥偶轻放于怀中,高人留下的一定不会是个坏东西。 楚浴染自小女孩离开,一直沉默不言,冷言诺看其变化的脸色,心中疑惑,到底去年楚浴染算出的是什么。 于神佛之事,冷言诺不太尽信,但也不轻嗤以鼻,而慕容晟睿卦言,又到底是什么? 冷言诺也在刚才那一瞬恍然明白为何慕容晟睿为何要在此停留一日,可是为何到最后又不让普臀为自己卜卦,而自己推托一卦,其紧绷的肌肤又微微松开。 算了,追究这么些做什么。 几人一阵沉寂,半响,楚浴染急步后退,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自人群中穿梭而出,其身后数道身影紧追不放,空中突然跳出几个身影欲阻住那数道身影。 “啊啊,你们是谁啊,竟然要杀我。”月流年在空中嗷嗷乱叫,原本要越过来的蓝枫同样倾刻间被十数道身影缠住,脱离不开。 冷言诺心尖一跳动,猛然看向楚浴染,四目对视,火光迸发,什么要普殿大师之言,最终的目的竟然是月流年。 声东击西,果然是楚浴染的风格。 下一瞬,冷言诺身姿飘起越向月流年。 身姿刚一手击退两个人,要抵达月流年身旁,突然有一只手比冷言诺更快的,直接手一捞,将月流年给捞了去,同时声音如风中苇浪般穿来,“去你妹。”直接踢翻正要奔卦上来的另一个欲抓向月流年的男子。 ------题外话------ 主宰自己命运的才是强者;没有主见的是盲从,三思而行的是智者   ☆、第二十六章 有一个我 一切变化不过在顷刻之间,冷言踢翻两个人,与月流年咫咫之距,一只手快速穿来,甚至衣袖自冷言诺手掠过如一片雪松般的青香与微凉,冷言诺抬眼。 “总算找到你了。”空中那突然出现的男子目光不过在冷言诺面上停留一瞬,似乎惊讶了一下方才对着怀里的月流年一幅笃定的语气。 “放开。”一个青影比冷言诺反应更快的掠了来,自然是蓝枫。与此同时,空中几道身影被四方一震,飞出老远。 而同一时间,慕容晟睿与楚浴染身姿同样升起。 因为,抱着月流年的男子突然掌自蓝枫腋下穿过直欲击向要后退的冷言诺的胸口,那掌白净清瘦,于缓慢而急速却全然不违合的堪堪击来,冷言诺看那一掌,心瞬间凝冷,完全是高于自己武功的掌力,但凡这一掌袭来就算不是心口,身体任何一个位置,那她……。此时冷言诺本来因为这一退脚下无支力,身姿又被“霸道护苗”的蓝枫欲从男子手中捞出手月流年的动作微微逼得撤离一旁…… 那边,慕容晟睿永远缓和从容不迫的墨色身姿在空中第一次以一道闪电般急速蹿来,这边,那掌离冷言若只剩下毫厘。 男子怀中的月流年眼看那一掌,瞳孔突然放大,震惊之余连声音都似发不出。 千钧一发之际,冷言诺却偏过眼,看着空中那道墨色身影,第一次墨袍拂开,玉兰花如汪海注入心中,嘴角划过一抹苦涩,没曾想经历多般,连这一生不敢奢望的情爱都触及到了,却最终,逝于此吗?但愿…… “唰。”眼前一阵白光,一声痛呼伴随腰间紧扣,再是淡淡花花似雪的味道,一注血花在空中如樱花盘耀舞。 “好身手。”最之前那如芦苇荡出的男子声音,一声痛呼闷哼之后,看着慕容晟睿还不及反应,身旁蓝枫一剑抽出,直朝其面门砍下。 这边,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唇角滴落的血丝,心突然猛的一疼,第一次想要任性的,万千人海在下,烟花即熄之前,一手突然拉下慕容晟睿的脑袋,重重献上一吻。 正飞在半空同样欲出手阻止,却最终在空中眼见那身旁突然如一道闪电奔赴过去的慕容晟睿,看见对方一掌救人,一掌反击,再看那人儿深情一吻,从来满是花海摇曳,波光生盈的双眸终于出现一丝枯萎,天海地尽的灰暗,灰暗得没有尽头。 这厢于高空中温情一幕,这厢,男子眼看就要承受蓝枫一剑毁脸丧命。 “我是她哥哥。”眼见那携雷霆万钧避无可避即将落下来那一剑,男子终于大声出口。 “杀。”蓝枫冷气四射,不予理会,直接射剑而下。 男子显然没料到蓝枫竟如此死脑筋,眉峰一皱,虽然受伤,但是掌中瞬间凝起万雾。 “他死,你永远不得月流年。”天空中一句明然清悠的声音突然让蓝枫于那紧急一刻停住动作,偏过头无辜又不太明白的看着出声的冷言诺。 “他是你未来舅子。”冷言诺再次开口。 一切动作发生得太快,转换得让人大脑断拍,待月流年反应过来,面上立马爬上满天红霞,看了眼冷言诺那语气极其怪异,不像是因为纠结于冷言诺之前男扮女装“欺骗”她的感情,更不像是冷言若拆穿蓝枫于她的意,而似乎透着一种不可置信,一种难以言喻又复杂纠结的情绪。 而就是这么愣神一间隙,那所谓的月流年哥哥,与众人方才落至一旁高楼顶上。 而之前在高空交手那些身影也全然停留下来。 最之前挡住那些追着月流年人的几个人自然是月流年的暗卫,此时看着男子抱着月流年,方才走上前,最终低声道,“主子。” 一声主子既对月流年又对男子。 男子手微抬,“保护不力,回去自领责罚。”轻描淡写一句话,可是冷言诺却明显看到那四名男子浑身剧烈一抖。 而此时那几十道身影此时自然落在楚浴染身边,不用说,背手指使人是楚浴染。 接收到男子投过来的目光,楚浴染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公子这般看着在下做什么,不过是对月公子,哦,不是月姑娘的身份感兴趣,想邀姑娘去顺国一游而已。” “是吗?可是看来,在下的妹妹并不太想去,既如此,顺帝又何必强求呢,才刚登基一统之国,万一突然横死于此,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呢。”男子说话间似笑非笑,一幅冷然深沉极至狂傲自周身散发出来。 冷言诺蓦的一阵厌恶,厌恶中却又夹着一种特殊的难以言明的感觉。 月色烟雾下也方才真正看清这男子面容,与月流年长相颇为相似,面容清透,星眸剑目,一双微带褐色的眼眸微光流转间将目光从冷言诺身上移到慕容晟睿身上,那眸光深凝不化,是自一种强敌面前四止对视,所有剑花迸裂。 “天慕果然人才辈出,传闻中弱不禁风的璃王没曾想竟也武功卓绝,清高于顶,可惜……。”男子将目光又落在冷言诺身上,满是轻蔑与不屑。 “原来公子不仅手段阴狠,眼睛也是同一个方向的。”冷言诺轻轻一笑恍不在意,原本因为这男子出现时那一声“去你妹”的怪俗语言而微带疑惑与诧异的心情也平复下来。 那自称月流年哥哥的男子闻言,眸光一凝,似在回味这句话的真意,而一旁慕容晟睿却突然手握成拳抵于唇瓣一声轻笑,“的确是有些对眼。” “对眼?”男子似不大明白,待明白过来,却也不怒不气,反而狂傲中笑得悠悠然。 此时,男子虽然只有月流年与几个护卫现身,可是谁也不会真的相信,男子当真会只身前往,楚浴染身后数位精卫自然也不是弱者。 这厢寒霜与云落花千尧,三方势力同时互相看一眼,成三方对峙情形。 唯独蓝枫始终如一抹青松蓝影般立在那儿,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落下数道身影。 这些人冷言诺都认识,自然是蓝家内部弟子,新任家主出门在外,蓝惊云不可能当真放得下心,总会派人保护的。 而慢半拍或者说思想单纯的蓝枫,还在纠结冷言诺那句,“他是你未来舅子。”思转半响,不理目前三方急迫,或者一人动就会倾刻间血戮一片的情形,思转半响,最终将目光落在月流年身上。 此时月流年早在那一拉一夺中,玉冠甩落,青丝披散,露出精美琉璃的女子面容,青丝如瀑,似乎还在月光下隐隐散发着柔和璀亮的光芒,一双亮晶晶的双眸此时同样看向蓝枫,眸光突染一片云山雾霭,似乎不过几刻之间,化那一身自由潇洒不羁之气荡然无存,现于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端庄,雍容温婉,知礼的女子,面容纯美,气华尊贵。 一个美人,再加一个美人,周围远远围在高楼下的人们看着这一幕,顿时花了眼,不过,眸光最终还是落在冷言诺身上,毕竟那人儿娇弱又明亮,灿然又华美,一静一动间皆是清贵气息,气质太过出众。 “哥哥,你松开我的穴。”月流年的声音不再似平日里那般嚣张自信,而如恢复女子般的柔美清丽,如雨后竹笋破土而出宁宁清清滑落人的心间。 男子偏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月流年,微褐色的眼珠微微流转,“你久不归家,父亲与母亲可是担心得紧,走吧。”话落,直接带着月流年不过瞬间消失得彻底。 蓝枫突然眸中一空,那日日追寻的身影突然这般消失,脚步一动,就要起身追去。 “你此去,不但追不上,也会让月流年置身两难。”冷言诺一句话,蓝枫猛然回头看着冷言诺,那眸光落在慕容晟睿执着冷言诺的手时,眸光似闪一下,似乎不过倾刻间明白了什么,终是停住脚步。 三方势力已退走一方,楚浴染与慕容晟睿对视半响,良久,璀然一笑,“璃王,后会有期,相交此久,以谢你这十多年对朕势力的不闻不问,朕自然是要送份大礼给你的。”言罢,最后看了眼冷言诺,退后一步,足尖一点离去。 冷言诺偏过头看了眼慕容晟睿,同时,眸光望向远方月流年与那男子消失处,眸底深处似有一痛,良久又复如常的看着慕容晟睿。 而冷言诺不知道的是在她望向远际处那一瞬间眸光沉痛之时,慕容晟睿的眸光同样如染青霜,却在冷言诺看向自己时倏然温暖。 “乱世啊,乱世,鬼星之临,血门开启……”某一处街道,一个小女孩挑着泥偶摊,看着一旁满头银发在月色下盈光烁烁的男子,听着其低低呢喃,最终开口,“普殿师叔,我看那姐姐很好,面容饱满,五行不缺,命理……” 银发男子低头看了眼小女孩,半响,方才幽幽道,“事有悖理,是好是坏,也不过一念之前……。” 男孩不太明白,忽闪着一双眼睛看着银发男子。 “你那泥偶……”银发男子突然问。 “啊!”男孩一拍头,“好像没有收回来,还在那姐姐手里呢。”说话间竟带着丝做错事的轻然语气。 “拿去了……”银发男子低声呢喃,“拿去了也好……”语声渐轻。 男孩又抬头看向高楼上那紫色身影,偏过头,“普……咦,又走啦……”话落,挑着不算沉的泥偶摊向前走去,转眼消失。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远不如你想像中这般……”高楼上,冷言诺欲出口的话被慕容晟睿伸手捂住,然后慕容晟睿道,“别人道你心如蛇蝎,处事狠绝,我自认为那是心只归然,分辨明清。”话落,对身后一声吩咐,“连夜出发,直奔回谷岭。” “是。” ……。 这一夜不过是一个插曲,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某些人出现了,某些人的心饱满了,某些人情心化去,心透了,不过是一代奇女子芳华正艳时的一段情感交错的旖旎,可是千百年后,史官再翻出这夜一段插曲读来,却对其中深谙之意回味幽常,原来某些事却是从那时候就已经开始。 ……。 第二日,一行人很快到达了回谷岭,直入县城。 而冷言诺一行刚入县城,才得知,姚静之已经晕迷整整一日一夜,冷言诺直接推门而入,看床榻上人儿面色弱白,唇色血红不再,心间一紧,正巧,山老赶到,直接给姚静之开了一副药,半夜之时,姚静之方才醒来。 而山老的到来,冷言诺终于取出那一直收藏完好的灵活草,山老得见时,眉目欢喜,当下抓起冷言诺的手,另一只手抓过碗,随后手起刀落,刀尖一划,一滴血珠滴落于碗中,血迹深深,浇灌在灵活草之上,灵活草瞬间与血水融合,山老直接端给慕容晟睿,“喝吧,喝了至少不用每次那么辛苦,这灵活草,温热属热性之物,难得一见的宝贝啊……。”山老边说边示意慕容晟睿尽快服下。 寒霜却突然道,“山老,为什么要用小姐的血?难道小姐的血……” 冷言诺同样满是疑惑的看向山老,很是奇怪。 “哦。”山老双手负后,“我是听人说过,这灵活草伴之血融化较快,所以一拭而已。” “什么?”寒霜暴怒,“你不知道我家小姐这些日子多么劳心伤力,竟然还……。”下一瞬间,寒霜睁着一双眼睛,盯着,盯着…… 冷言诺突然睁大一双眼睛,看着突然将自己手指含进嘴里的慕容晟睿,面色陡然红光晕来。 只觉那指尖有温滑之物不停的轻拭搅动,搅得心里乱乱… “快走了,非礼勿视。”山老一把抓过寒霜避了出去,还极为好心的将门给二人关上。 许久,久到,冷言诺都觉得自己的手指此时一定都泛白了——泡水过多呗。慕容晟睿方才放开,“如昨晚那般事情,诺儿可以多对我做一些。”慕容晟睿声音突然轻轻响起。 冷言诺疑惑,昨晚,昨晚,她做了什么事,她对慕容晟睿做了什么事?貌似,好像……想到什么,冷言诺转头要遁走,下一瞬却突然又了然般的落入那熟悉的怀抱。 熟悉的吻落下…… “对了,那灵活草服用三个时辰内,不得情绪激动,血脉奔涌……”窗外突然传进山老辐射力极大的一句话。 冷言诺瞬间推开慕容晟睿,“看吧,山老在警告你,不要妄动,否则……”冷言诺突然一指点在慕容晟睿胸膛,“精尽人亡,暴毙而死,那……” “好。”慕容晟睿突然托过冷言诺的手指,从怀中拿出一瓶药膏,轻而柔的涂抹在冷言诺手指上。 冷言诺看那温雅玉致的男子轻柔慢巧的动作,看他沉浸在月光下盈光而滑软的发丝,看他精美绝伦的侧颜,这样一个男子虽受寒毒所磨,可是无论于哪儿都是最美一座清清巍山,即使有楚浴染,有那月流年的哥哥,有南木宸,个个人中不凡,他依然清会独然,不沉寂于任何时处,总是于万千人中,一眼如初见。 云端飘华,温润如玉,万千风骨只于他一眼中绽放。 “冷言诺。”慕容晟睿轻唤,“我望有一日,无论前路多么艰险,你都能想到,这世间有一个我。” 有一个我。冷言诺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突然一笑,“慕容晟睿你是不是脑了透逗了,还是被那什么普殿给诱惑了,担心什么?” “群狼环伺,我不得不忧。”慕容晟睿认真道。 冷言诺撇瞥嘴,怎么不说你自己也是其中一只。 “小姐,不好了,云落与花公子打起来了,都快把人家县衙给拆了,县令大人也……。你快去看看。”门外香叶焦急的声音响起。 冷言诺眉头轻皱,然后看向慕容晟睿,“几个意思?这二人不是你最得力的?” 慕容晟睿摇摇头,“走吧。” 二人赶到回谷县县衙里时,正看到县令大人畏畏缩缩的躲在唯一完好的桌子底下,而桌子两旁云落与花千尧怒目而视,火光似乎只差一丝火苗就要将对方燃烧殆尽。 当然,璃王在京城不可能出现在此,于是慕容晟睿带上了帷帽。 花千尧一见冷言诺,眸光一亮,上前就是自来熟的挽起冷言诺的手,“来,王妃,你给评评理。” 而早已吓躲在一旁的兵丁丫头们,此时一听“王妃。”再一看二人亲热的姿势。 心中八卦因子突然飘起,奸情,内幕? 花千尧微带得意的目光在戴着帷帽的慕容晟睿身上轻轻如水般一转,然后,下一秒,一声尖叫,自花千尧嘴里破空而出,直惊飞鸟鹰飘至五千里。 “痛啊……。”花千尧看着插在自己掌中的细尖,极度幽怨的看冷言诺。 冷言诺轻轻一笑,然后极度嫌弃的拔拉开花千尧的手,“男女授受不亲,我怕王爷吃醋。”义正言辞。 慕容晟睿帷帽下面容笑意盈柔,周围嘘声一片,他们的关注点是,“暴力啊难怪听说能以一计退万兵不伤一损。” 而这几日关于冷言诺计谋无双之事早就传尽。 ……。 京中,瑞阳皇帝一张张翻看自云谷岭传回的消息,一张略显青涩的脸上一会儿愁云惨淡,一会儿雾开花明。 直看得一旁宁公公摇头。 突然又翻到那些奏折,瑞阳皇帝突然手一掀,本本奏折倾落在地上。 “这些个迂腐之臣,诺姐姐在外面生死倾尔,为天慕国步步绸缪,他们还……” “皇上,莫名不是说了吗,王妃女中豪杰,万事定能信手而处,你可放心。”宁公公上前将奏折一本本拾起,放好,细心安慰。 “宁公公,诺姐姐是我的天。”许久,瑞阳皇帝叹一口气,望天外皎洁月色,诺姐姐,我已过了变声期,可是你却还没有回来。 而远在回谷岭的众人最在天将大亮之际,一道震惊的消息自京中传来。 ------题外话------ 心之若鹜,事之必成~   ☆、第二十七章 公主突死 南国公主南湘仪于夜间子时于天慕行宫里突然猝死,无伤,无毒,医官束手无策,查无踪迹——无头悬案。 瑞阳皇帝刚下令封锁消息,准备铁手之腕清除行宫多嘴之人,下一刻,消息却不胫而走。 一时间,天慕京城言论纷纷,即使深夜,可是那消息竟也如夜色般,普及千家万户。 同时,夜静深深的皇宫里,御书房灯光不灭,人影接踵。 回谷岭。 冷言诺将手中信纸放于烛火间一烧为灰烬,面色沉暗没有表情,南湘仪,那位备受宠爱的南国公主,那位对楚浴染心仪向往的南国公主,南皇后的掌上明珠。 近日事情颇多,她倒是都快忘了这么一号人物,楚浴染一举称帝,这南湘仪却并未传出任何言论,亦未死死跟随至云谷郡,却突然狱死…… 如今楚浴染称帝与天慕国的关系不言而喻,南国公主突然横死天慕,消息不胫而走,南国在天慕不可能当真没有耳目,估计再不过一个时辰,南国就会对此事作出回应…… 这就是楚浴染送的礼物?若真如此,楚浴染你的心也的确够狠。 冷言诺的唇瓣在深夜里紧抿成线,看向窗户处身姿站得笔直的慕容晟睿,此时,他目光遥望远方,似乎没有着落点,可是冷言诺细究,却正是云谷郡方向,那苍穹静水般的夜色里,种种思绪自冷言诺脑中纷飞而过。 而房门外,云落,花千尧等人也颇有默契的没有发出半丝声音。 消息来得突然,众人亦是诧异。 静谧如斯的房间里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最终对视几眼,没有任何言语,山雨欲来,只能徙手而接。 “你带一万大军随后而至,我先行回京。”良久,慕容晟睿似经过深思熟虑字字声轻音重对冷言诺道,话落又想起什么,道,“离月流年远一些。” “月流年只是个小孩子。”冷言诺轻声道。 “她身边的人都不是小孩,那男子太过危险。”慕容晟睿语意平缓,可是眼神却如一道丝绸般滑进冷言诺的心里。 “我带着月流年转折这许多路,一路隐藏她的行踪,却终是被那男子找到,看那男子虽然狂傲,可是一眼可见其面上风霜之色,这般急的找寻月流年,定然是有要事,不管那男子是谁,想必,暂时都不会……” 慕容晟睿宽袖轻拂,轻轻握住冷言诺的指尖,清润眸光更添琉璃光色,“听话。”两个字竟端的是诱哄语气。 冷言诺闻言一笑,一笑明然灼华,眼眸星亮,一下子退却屋内沉寂,随后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模样竟微带俏皮,“不,我先行回京,你与花千尧李若风和静之带一万兵马随后而回。” 二人对话并未避人,院子里李若风与花千尧等人自然听得清楚,从二人“言语深沉”到二人“打情骂俏”字字听得明白。 慕容晟睿却抬起头看着冷言诺,面容隐在屋里微弱光线里,泛着柔白如玉的光。 冷言诺同样笑看着慕容晟睿,山老不可能当真是为了试试而划开她之血浸化灵活草,灵活草既为蓝家珍藏,失窃之后亦不对外人言,想必其中必有隐情,需要用血来浸泡的药物,哪可能之后没有任何副作用,山老之前飘进屋内那句话看似带着丝揶揄与不正经,但是总是透着些奇怪,而这份奇怪想来慕容晟睿必然清楚,此时如果贸然上路,只怕中途若出变数,那……。 如今京中,原本以为已经清除楚浴染的势力,可是眼下看来,不管是楚浴染的势力还有残余,又或是背后冥冥中有人阴谋罩下,都必须有人提前回京,瑞阳人力有限…… 二人久久对视,一种无言的了然自二人心间化开,似乎隔了许久,又似乎不过一刻。 冷言诺转身,如月影东离,推门离去。 一丝发尖的清香似乎还飘过慕容晟睿鼻尖,指尖上温暖滑润的淡淡香气更是如青湖水汽飘荡入心,引人流连。 “寒霜备最快的马,我们连夜回京。”夜空下,冷言诺诺面容认真而坚毅,声音清灵穿透过花间灵魂,卷走一院草间水露,震憾了谁的心,谁的情。 “香叶……” “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如今有山老在,姚小姐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所以……”香叶眸光坚定而执着,“我和小姐一起。” 冷言诺巧然一抚头,“怎么觉得有种上刀山下油锅的感觉,还挺视死如归。”一句轻嘲顿化万霜冷毅坚然如春暖花开。 云落看着那一袭紫衣,面色瞬间孤霜暖化的冷言诺,眸光似有什么情绪“咚”的一下化开,化为层层积水然后道,“我与你一起。” 冷言诺目光在云落身上落下一瞬,没有反对,然后带着寒霜如一抹夜间微开的百合划开天幕露出的一线明光,清然而去,没有回头。 许久,似乎能闻风中马蹄声踏踏而来,慕容晟睿方才从屋内踱步而出。 月光隐退,天边青青白白光线晦暗不清,而慕容晟睿胸口那一抹艳红却如此鲜艳。 “王爷……”清二被那鲜红刺伤了眼,焦声道。 连一旁的李若风眸光都似在冷缩。 花千尧妖冶双眸倏然一空,上前一步,“你没事折磨自己做什么,不过几日便能见着,虽说走偏路,但是暗二与清五清六会一直跟着……” “他不是折磨自己……”一句轻叹自院外而来,众人转头看向那白发老者。 山老上前一步,似乎只有一步,便已跃至慕容晟睿身边,一手把住慕容晟睿的脉搏,随即面色一暗,答案可想而知。 “山老,王爷……”清二急声开口。 “不过是灵活草的副作用,休养几天就好了……”话落,又道,“安心休养也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只要不急行赶路……” 慕容晟睿从始至终不管别人焦急与沉暗,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看向远方,一双清润能化万物又孤绝万物的眸光里恍有那紫色身影,身姿飘逸而明媚如初升日光。 果然,之后,南国传出消息。 南湘仪之死直接令南国皇后晕倒,群臣惊讶之余,纷纷谏言要天慕国给出一个交待。 他国公主突然横死于别国,这也是古往今来没有发生过的例子。 南国皇上重病,南木宸掌政,为其妹痛哀,当即让远在外游山河绿水的齐王南郁北,带上冰棺直往天慕接回公主遗体,至于真相,天慕国自然也要给出一个满意结果。 要带走公主遗体?同样的天慕群臣皆不赞同,明里是接回天慕公主遗体,查明真相,可若是遗体接走了,何来查真相,换而言之,其实南国无形中已经给了天慕国一个期限,在齐王到达天慕京中时若无法给出一个交待,那…… 如今局势表面风平浪静,可是内里……定王才传出是前朝后裔受人呼拥一国之帝,南国公主横死…若是凶手或者死亡真相不出,不止动乱天慕民心,军心,那天慕届时还将落入天下悠悠众口,难以翻身。 民心乱,军心乱,则国乱。 而这齐王至今在底在哪里众人更无从得知,说不定一月后抵京,说不定明后日就到。 而且这公主的遗体也是耽搁不得。 最终成王建议,无论如何慌不得,先将公主遗体安放冰室,力保在齐王未到之前,找出真相。 收到此消息时,冷言诺与寒霜和暗二清五清六几人正奔驰在偏远小道上,道路崎岖不平,可是却也不得不行,走大道需要半月余,而走小道却只需七日。 七日,但愿这南国齐王南郁北,会在*日之后抵达入京。 南国齐王南郁北?南国最早承袭的亲王,传言美貌不可方物,荒淫无度,夜夜笙歌最爱女儿香。 冷言诺轻嗤,南木宸何等人精,岂会派一个草包王爷来,当真如此,会是南国最早承袭的亲王,传言中,前齐王可不是个废物。 一行几人连行三日三夜,夜间只露宿山林,坡谷,终于在一小城停下喂马用食。 几人皆换过装,包括香叶与寒霜都是男子打扮。 “少爷,这里是附近最大的客栈,我们进去吧。”清五对着一袭男装的冷言诺道。 虽然急行赶路,回京迫在眉睫,可是王妃毕竟是女子,这……王爷不在,自己自然得做王爷最忠实的贴心小将。 冷言诺点点头,刚要抬脚,客栈里一名小二奔了出来,陪笑道,“几位客观不好意思,这间客栈,才被一位客人给包下了,所以……”小二极为愧然的看着冷言诺几人同时又看了几人的马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客栈被人包了,这马…请牵走吧。 寒霜刚想说些什么,冷言诺对其摇摇头,让清五与清六,牵着马去了别处。 世态炎凉,谁人不为自己利益。 休息不过一个时辰,洗漱完毕,食物准备妥当,冷言诺突然的又让所有人尽快出发。 看着踏马而上身姿飘然的冷言诺,清五清六二人对对眼,这真的是自家王妃,虽然王妃当真是比过一般女子,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一名闺中女子,如此不眠不休,殚精竭虑还一幅完好无豫的模样,他们自小经过训练倒是不怕,可是王妃…… 几人又看向暗二与云落和寒霜香叶。 除了香叶面上显见的疲惫。 其他三人同样面色无豫。 “看什么看,还不快跟上。”云落飞身上马对着清五清六喝道。 暗二看向前方背影,面上终是浮出一丝赞赏。 几人又连行一日,中途实在累及,就近在一片树林里停下,点燃篝火休息片刻。 几日下来,香叶早已面色憔悴,他毕竟不如云落与寒霜擅武,体力颇好。 篝火映照中,冷言诺看了眼香叶,然后道,“马上回去,就能看到秦清了,要不要我替你做主。” “小姐。”香叶闻言一阵嗔怨,面上顿时浮起几日以来唯一红润。 “看秦清那小子长得不错,就是心太黑了些。”云落附言道。 “你才黑……”香叶反驳。 冷言诺捂嘴而笑,香叶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冷言诺,这几日,冷言诺在大家面前始终仪体得当,不见丝毫疲累,可是,小姐也不是铁打的啊,如今还……为了让自己提起精神,来打趣她……她心里一定担忧王爷担心京中具体情形担心得要死吧,可是却始终不提一语,情绪无外。 香叶眼光突然一涩。 “有异香。”寒霜突然开口道。 云落在空气中嗅嗅,“估计是前方吻过来的花香,我说寒霜你是不是饿了呀…。”云落笑着打趣。 寒霜撇撇嘴,不予置意,只是双眸在四处打量起来。 清五清六此时亦不言语,暗二站岗,虽然是荒效野外,无人前往,但是小心为上。 “这香味好像真的有些……”香叶一句话未落,直接软绵绵的靠在树干上。 “香叶。”冷言诺话刚出口,便见云落与清五清六包括远处站岗的暗二都向地上栽去,随即冷言诺抚抚额头,眼光一片恍乱。 “小姐。”寒霜奔了过来,正好扶着冷言诺即将倒地的身体,同时眼眸瞬间警惕起来,连她都不能一时间分辨出来的毒,确实可怕。 一下子,全部晕倒,就只剩下寒霜一双乌黑眼珠子在月色掩映下火光树枝“噼怕”声中瞪大如铜铃,警惕异常。 “啪啪啪……”一道鼓掌声突然由远而来。 寒霜豁然抬头,看向前方树林深处愈渐而近的绰影。 两名男子?长得美得不得了的男子?长得各色千秋却又一模一样的的男子,不过,还好,衣裳颜色不一样。 若是寻常女子见着定然心不思蜀,可惜寒霜见自家王爷都见得够多了,天天见那么美一男子跟在自家小姐身后转,早就免疫了,不过,这两名男子似乎…… “咦,小青你这迷香不管用了,你看这小妞还清醒得很呢。”身旁绿色衣衫的男子对一旁青色小衫的男子道。 被唤为小青的男子头一偏,“那是你太丑了,人家被吓得晕不了。” “才不会,王爷最喜欢我这般了。”绿衣男子此话一出竟是盈盈柔媚女声,直扰得人心中乱乱,纵然如寒霜这般女子听到这声音也觉得心里突然有鹿乱蹿。 竟然是两名女子,两名女扮男装的女子。 “明明王爷很久没进你房了。”小青亦毫不留情面的打击。 绿衣男子,准确的说是绿衣女子,突然手一指,指向寒霜,最后将目光落在冷言诺身上,“没关系,我把这位美人儿献给王爷,王爷定然宠幸于我。”说话间,竟有一幅仿佛已与某人被翻红浪的艳媚感。 “哼,那也先看谁先得手。”说话间,那名叫小青的猛然身起,手指成爪直接朝着冷言诺而来。 与此同时,那位绿衣女子眉宇间一丝妩媚笑意,同样飘来。 寒霜眸光一寒,这妩媚妖冶诸如那天媚与花千尧,她也算见过了,可是面前这两个到底是男是女啊,她竟然都分不太出来。看模样是男,听声音是女,乍男乍女,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多想,直接抱着冷言诺足尖一点朝后退去。 刚要运足内力还手,却见对方二人,竟然……出现内讧,在空中那原本要抓向冷言诺的的绿衣女子,突然手势一转,一偏,直朝一旁的小青抓去。 小青显然已经料到,身姿在空中一避一躲,一幅不屑,“想暗算我,独领功劳,可没那么容易。”说话间二人竟然打了起来。 寒霜看着这陡然变化的一幕,默然半响,看了眼一旁云落等人距离二人打架位置都较远,于是干脆护着冷言诺,坐下来慢慢看戏。 也是,这几天枯燥乏味的…… “哎哎,我说小青,我们在这儿打着,可是便宜了人家。”那媚色女子声音一嗔,竟似能酥掉人的魂。 小青清似乎对绿衣女子的声音极为不敏,闻言,方才停手看向寒霜。 “吭哧…”正是这偏头间…… 小青陡然睁大双眸,随即嘴角鲜血流溢,向地上栽去,死不瞑目,似乎她当真是与这绿衣女子打着玩,却不曾想这女子竟然…… 同样睁大双眸的是寒霜,她看着那绿衣女子突然手如闪电直穿那名叫小清的胸膛,不过一瞬,手腕还似乎揪住那胸膛里某一处深深一扭,小清霍然向地上倒去。 半响,那绿衣女子将血迹深深的指尖放于唇边,对着寒霜,舌尖轻媚一挑,一幅妩媚而狰狞的笑。 寒霜心蓦的一抖,倒不是害怕,她这一世自小流落街头,四处漂泊,经历比之任何一寻常女子都要来得丰富,此时,夜深,四周苍寂,树林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一不分男女之人伸手毁心,毁与其同样面貌,自己双胞之姐妹的心,最后面色无豫,如鬼魅般嗜血而悦。 寒霜突然心中一阵恶心,像是某个夜晚第一次杀人的那般血气弥漫,延至胸腔肺腑直至四肢百胲,一幕幕幼时的冷落,冷眼,恶语,鞭打……林林落落突然全部在脑中如现影实物般明朗清晰,那些久远得快遗忘如风而过的记忆突然如一番巨浪快而速的袭来。 绿衣女子不理会地上倒地的青衣女子,犹自一血沾满唇尖看着寒霜,那眼神似乎在召唤着下一位牺牲者。 寒霜越看那眼神,越是诡异,连之神情都突然现出一丝恍惚,只是犹记得抓着冷言诺的手,将其紧紧护于身后。 四周树目都似在晃,黑暗中像有幢幢人影个个面色惨白,张牙舞爪索命而来……寒霜暗道不好,着了道,正要运功抵制,突然指尖温暖气息缓缓流过,流至四肢百胲,全身叫嚣犹乱的血液都似得到灌洗一般,渐渐平和下去,同时脑中浑然而散,思绪清晰,随即清明的眼眸中焦距渐渐清明。 寒霜心间一喜,刚要偏头,突然又一顿,眸光又现恍惚甚至面色惭惭白煞一片……绿衣女子此时方才盈盈笑着走上前来。 直到寒霜面前三步之遥方才站定,然后,唇角斜过一抹嗜血而残忍的笑容,看了眼寒霜后,方才看向一旁倚在树边的冷言诺,弯腰,手掌就欲拂向冷言诺月色下光洁如玉的脸…… “你如果不想死得快些的话,最好退离一步,连顺帝与南木宸都玩于掌中的人物,你以为当真就凭你那下流异香就能她晕睡不醒。”四周突然一道声音如午夜幽灵般幽幽缓缓的荡在整个树林上空。 可是声音却听不出来自哪方,咋一听,似乎声音四面皆是,再一听,又像是自远处飘渺而来。 而那身着绿色男装的女子闻声突然一顿,他细看向掌中只差一掌之距就可触摸到的人,那脸平静安然,双睫同然丝毫不动,然后对着虚空一笑,“王爷过虑了,你怎么的这么不信奴家的东西呢,那可是连高手都节节败阵呢,犹记得王爷似……” “绿妖,我不介意先结果了你。”风中传来的男子声音说不上好听,说不上讨厌,但就是让你一听便不会忘记,此时明明说着让人瞬间提心掉胆的话,可是那话里却又笑意十足。 绿妖?寒霜“恍惚”的眸底处一抹光束飘过,那个死老头口中的那该死的兄弟的徙弟。 ------题外话------ 写文好累,手酸脖子痛,但是能得妞们滴鼓励,心甘悦矣~~   ☆、第二十八章 路遇男子 “哎呀,王爷,你看我才刚替你解决了小青呢,她可是我滴亲妹妹呢……”绿妖对着空寂的四周媚然一笑。 亲妹妹三个字从女子口中吐出,全然没有丝毫感情。 寒霜恶寒。 而此时绿妖已经不再说话,而是看了眼寒霜,手掌继续向前,去拂冷言诺那光洁脸颊……与此同时,面容上同样闪着盈盈之光。 “绿妖,你太任……”空气中一声轻叹,然后空气中有异香浮动,绿妖动作顿住,突然身子猛的后退,可是还是被突然睁开眼的冷言诺给袭了一个正中红心。 一口鲜血在空中奔落在篝火中,“哧”一声,无声无息。 同样那突然伴着异香蹿出来的男子抱着绿妖后退数步之远。 “寒霜,火不旺了,加点柴吧。”冷言诺缓缓站起身对寒霜道,同时极悠闲的拍拍衣衫上莫须有的尘埃,看也不看对面站着的绿妖,以及突然凭空出现的男子。 寒霜眸光也在冷言诺出手一刹那,突然清明,恍神不再,若不是那突然出现的男子,寒霜定然也能给绿妖致命一击。 要不是小姐,当真就着了这绿妖的道,竟使摄魂术,当真是不想活了,寒霜刚才本来就快抵制不住,幸得此时冷言诺温暖内力如泉水般细缓而来,她瞬间清醒,不过,这摄魂术在使用时却是不能被击中心脏的,一旦击中,就算中途脱离,可是但凡波及一点,这内伤都比平时之伤重上十倍。 刚才寒霜之所以眼神再度恍惚,除了迷惑这绿妖,还有就是与冷言诺传音入秘。 此时,寒霜闻听冷言诺言,很是温顺的蹲下身去添柴,几块干柴一丢,火势又再度旺了起来,烧得这初夏微躁的风都似更暖了些,将一气清凉尽数化去。 而随着冷言诺起身,暗二,云落,清五清六,除了香叶都轻缓如无物的站了起来,同时望着那站在数步之外的男子。 寒霜并不惊奇,她之所以能撑这么久,是因为身体被那百毒老头给调理得她都快不清楚了,而云落等人又都是是武功心志坚定之人,加之出发时,冷言诺又让众人服用一药丸,说是山老给的。 山老之神,自然不必说了。 冷言诺此时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子。 男子俊美自不必说,光是之前那声音就可想而知,紫玉冠束发,绿色锦衫绿色腰带,腰间玉佩在夜中似还闻听与衣袍交击的轻响,男子眉毛细长,此时,眉梢微微上翘,那眼神似从某处飘来般轻轻落在冷言诺身上,一点不为自己此时就二人,而对方人数胜过大半而有半丝担心,同时还偏偏还端得风流无拘,一举一动间,风流媚视,倒与一旁绿衣女子相衬而合。 而再观大吐一口心中血,此时只能倚着男子而靠的的绿妖,真正的烟视媚行女子,就如此般,不必论着穿,光是一个眼神,一个尾音,一声叹气,那也是媚感自生,与楚浴染身边的天媚比起来,这绿衣女子当真可是个媚中尤物,难怪这风流男子舍不得让其死呢。 冷言诺眸光在绿衣身上游片刻后,又落在男子身上,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几人相视半响,男子方才笑盈盈开口,“传言可当真有误,是谁说璃王妃心地善良,为万军不伤而身陷敌营的,这……”男子看着地上躺着的小青尸体,眉峰轻蹙,“明明能救得她不死,却偏要骗人上当而牺牲性命,真真是心肠狠毒……”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 冷言诺不置可否,面色也无任何变化,一点都不为男子拆穿她的身份而惊讶惶然或是担心,相反一指地上女子,轻笑道,“公子若是不想让这女子死,又何必故意包下整间客栈,露出破绽而让我们急行赶路,直至此地休息,若不是本王妃心肠狠毒…。”冷言诺微讽一笑,“那现在死的不应是本王妃与身边之人。”冷言诺看着在寒霜的内力所推下,已悠悠转醒的香叶,方才又道,“其实说来,公子是应该感谢本王妃的,想必你想处置这青衣女子很久了吧,只是一直苦无机会,才趁今次而让这姐妹相互残杀……啧啧啧”冷言诺摇头,“公子可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呢。” 男子闻听冷言诺话落,不气不怒,而是姿态颇为风流的拂拂袖子,“难怪有人说你口齿伶俐,凭三寸舌尖便可让人倾刻丧命,今日一见,谣言诚不欺我。” “传言南国齐王风流不羁,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谣言也诚不欺我。”冷言诺笑。 男子闻言很是不解其意的摇摇头,“南国齐王?在下可真不知。” “不知就不知吧。”冷言诺话落,目光在绿妖身上一扫,对方受了自己一掌,不会死,不过,也得有段时日用不了内力,不过,这女子到底能有什么媚力让这男子为了她暴露于人前,明明地上女子与其长相一样,却不得此般对待。 当真是烟视媚行?这事儿可有意思了,目光落在男子搂着绿妖腰间的手,冷言诺唇角微弧,“我等露宿荒郊,公子既也不是我口中所说之人,又与公子素不相识,公子让人如此使下作手段,不知又是何意呢?” 男子此时手一招,空气中落下两道身影。 “将她带下去,把伤给治好了。”男子此时却又毫不客气的将之前奋力献身而救的绿妖往刚落地的两名男子身上一推。 若不是两名男子扶得快,绿妖就怕被男子这一推伤势又得加重一层。 不过,冷言诺还是从男子眼底看到一丝担忧与心疼,极淡,常人难以看出,可是准言诺却捕捉到那点细微变化。 两名男子带着绿妖刚走,那风流不羁的男子方才上前一步,笑看着冷言诺,“有美若此,还需要她做什么,璃王妃,这一路回京想必是辛苦得很,在下孤身一人,不如一起。”说话间,男子朝空气中拍拍手。 顿时,空气中数道人影蹿动。 下一刻,冷言诺与寒霜等人眸光微凝的看着男子,看着那在男子身边蹿动着的人影,最后,看着男子躲在舒适的软椅上,看着面前摆着上好的楠木方桌,方桌上热气腾腾茶香四溢,与此同时,有一名侍卫已经在男子头顶支起流苏飘逸的帐篷……两个婢女上前,蹲于其前,摇扇,捏腿…… 似乎之前那突然而死的女子不过是幻想一般,尸体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化为明年春肥。 云落与寒霜睁大个眼睛看着男子,只差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如云落见过玉无忧,那清冷孤静高洁的男子洁癖甚重,出行注重,可也没…… 如寒霜想着自家王爷,王爷如云端之物,一眼望去,甚是亲近,却也终难望其高度,可是眼前这……。许久以后,寒霜才终于明白,原来,璃王的高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企及的,除了冷言诺,这世间,璃王的心早已装不下其他。 “呵。”纵然如冷言诺也是大跌眼镜,难怪之前要一人包下整间客栈,看这阵仗,他是要把家安放在此处吗? 荒郊野外,四面阴影,月光只露浅辉,草木森长,有男子奢侈而临,有女摇扇,有女锤腿,有热茶四溢,有糕点飘香…… 冷言诺摇摇头,对早已走过来的暗二道,“告诉你们,这就是极品二字的意思。” “极品?”清五与清六睁大着眼。 而远在一旁正吃进一块糕点的男子闻言,似乎眸光也晃了下,有丝疑惑闪过,却终究没问。 男子到也大方,用食间,还对冷言诺等人眼神招呼,一起用食吧,别客气。 不过无人理他。 冷言诺目光在男子身上打量半响,没有微词,谁会相信,一刻之前亲眼让自家属下自相残杀,一刻之后又谈笑风生,对令自己属下自相残杀之人,如无事发生过般,还请吃糕点? 这荒郊野外,可真是…… 一夜就如此过去。 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清晨,当第一缕光曦透过层层树林穿透而来时,冷言诺一行简单梳洗之后准备出发。 “在下这里有糕点,净水,不知……”那男子终于在一众仆人的精心打扮下,很是风流招摇的走了过来,对着冷言诺一笑,“还请美人享用。” 冷言诺对于“在下”的殷勤不置可否,可是唇角微勾,“有些……”然后头偏向一旁,吐字清晰而直达人耳膜深处,“脏。”一字落,似乎又带着丝笑的尾音。 有些脏?男子回头望望那些在晨露下散着微微洁辉的糕点与水,脏?哪里脏,思际间,当真走上前去用手指轻拈起那糕点在鼻尖嗅嗅,很是认真回头对冷言诺道,“很干净。” 冷言诺此时一袭黑色男装,看着男子那是腥臊风流残忍的外表下端得认真而纯然,眉宇一皱,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自作多情。”云落在经过男子身边时轻声嗤道。 “自古判断一个女人的标志在别人身上都是胸,而你,却要看喉结。”男子声音突然悠悠响至云落耳边。 随着声音直达耳膜,下一瞬,云落只觉后背一凉,蓦然惊醒,足尖一点,向上一跃,与此同时,在云落跃起瞬间,冷言诺明明走在最前面,却不知如何那么快的转身,一掌直朝男子而去。 男子手中拿着从云落后背上掑下的衣衫,足尖一点,向后滑去,同时满是挑衅而戏谑的看着突然奔涌过来的冷言诺。 冷言诺看了眼向后退去的男子,身子却在半道上突然一转,直朝男子那两名正在收拾糕点的婢女而去。 “咔嚓。” “咔嚓。” 空气中似乎有两声脆响,明明很轻,众人却听得响亮。 冷言诺拍拍手,看着男子那两名婢女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方才对着显然没料到冷言诺的真正目标是两名婢女而此时眸中诧异之光正盛的男子温软又冷然一笑,“的确有些脏。” 而一旁寒霜早已从包袱里拿出衣衫给云落覆上。 虽然古代女子重视清誉更比现代女子,可是云落本非寻常女子,不过后背撕去一块衣衫,也露不出些什么,倒是也没太在意,只是对冷言诺为何杀人家两个婢女深感疑惑,既然能让自己脱离男子之手,明明很好的机会去杀那男子,杀两个婢女作什么? 这两个婢女如何看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倒是这男子一看就风流人物,视人命如草介,又如何为……云落思绪间抬起头去看那男子,却正见那男子眸光不再如之前那般一幅信心在握,眉眼风彩之态,而是当真伤心难过的模样。 许久,男子方才对着冷言诺道,“你为何……”虽是极力遏制,但尾音轻颤还是让细心的冷言诺听到。 云落此时同样愤眼怒视那男子,想着对方的讥嘲就要驳以言论,刚要开口,却见冷言诺轻轻轻踢了踢地上婢女尸体对那男子道,“自古评判男子的标志在别人身上都是喉结……”冷言诺眼光望向男子身上某处,然后两指抬起,微一剪,接着道,“而阁下却要看…。”而后,语调倏忽一转,“难道阁下是弯的。” 弯的?弯的。 一旁清五清六面色唰的一红,就连自出回谷岭以来看似正经百倍的暗二都禁不住浑身一颤——王妃太强悍。 三爷于此时竟齐齐想到自家王爷…… 对面男子面色却未红,只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冷言诺却不予理会,这次是当真带着寒霜云落等人抬脚离去。 “公子……”一旁那掌伞的侍卫此时走上前,看了眼地上转眼突然死去的两名婢女,方才扶着自家公子,声音满是担忧。 男子偏头看了眼侍卫,眼眸微一合,似乎将心中某些东西终于给平绪下去。 而冷言诺一行人方才驾马而去。 可是出乎意外的,冷言诺不再急速驾马而行,而是带着寒霜等人,悠哉游哉,似像踏马歌行之游旅般一路缓行。 清五清六摸不准王妃心里想什么,可是见对方面色肃然,也不问,主子之令照办就是。 而云落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他被那男子撕毁衣衫,还被嘲笑不像女人,对那男子意见大发了,或不是冷言诺突然出手,她一定会亲手结果了对方。 “我说,冷言诺,你受什么打击了,现在我们是在踩蚂蚁吗?”云落终是忍不住开口。 冷言诺回头看了眼云落,神情很是认真,“之前是很急,如今可以不急了,既然南国齐王未到,我们又何必如此急行,至于南湘仪之事,京中那些人自会处理。” 云落不解,“你如何知道南国齐王未到,纵然他未到,也不代表他会比我们晚到。” 冷言诺抬头突然向后看了眼,然后一笑,“他一定会比我们晚到京城,这是勿庸置疑的。”话落,不再说话,而是从一旁包袱里拿出简易笔纸,写了什么,随后,两指放于嘴中,一声轻哨,天空中一只似鹰非鹰的鸟飞了下来,极为乖巧的停在冷言诺指尖。 “注意安全。”冷言诺将之前写的信卷起绑在小鸟脚上,轻拍拍小鸟的头,方才往空中一扔。 小鸟转瞬竟以经闪电般的速度消失于高空中。 “这是……海东青。”云落微微诧异之后是狐疑,用海东青不奇怪,他们无忧阁传递消息的渠道更为繁复,可是,她记得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之间除了暗卫传信,就是一只鹦鹉,那可是无忧阁里最精明的信使,可是如今却是海东青。 看那海东青消失的方向完全不是云谷郡方向,纵然三日前慕容晟睿已经出发,无论走哪一路,也不可能是那个方向。 那是飞往何方的? 云落最终没问。 一旁暗二看了眼冷言诺同样没问,只是眸光同样出现一丝疑惑。 只有寒霜与香叶,唯小姐之命是从,没有半丝疑问。 接下来的几日,冷言诺当真带着几人四处游玩,一路走走停停,与几日前奔赴日以继夜赶路的行事大相径庭。 这一日,终于到达云县,明明再往行不过半日就可以到达京城,可是冷言诺停了下来,还找了一家客栈。 “掌柜,这里附近哪青楼馆生意好。”冷言诺普一进客栈,便对一旁掌柜问道。 掌柜闻言,心道又是哪个穷小子上来套近乎了,随即面色一板,准备好好摆摆架子,偏头一看,竟是一位生得风生朗俊,气质出众的公子,且一看就是身份不低的,遂面色一变,立马打着哈哈,谄媚讨好道,“公子,前面桂花巷子出去左转的花红楼,生意一直不错……如你这般贵气公子,定然可以去见识同见识的。” “哦。”冷言诺轻轻点头,扔给掌柜一锭银子。 而一旁云落更疑惑,冷言诺难不成要逛青楼? 不过,很快的,这事就给过去了。 因为冷言诺好像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便没有动静了。 云县,四处可闻关于京中南国公主之死的言论。 冷言诺与寒霜香叶云落等人,随便往哪一坐都能对此事听出不同个版本。 而众人刚在楼下用完膳,准备上楼时,那几日前抓破云落衣衫的男子突然带着侍卫走进来。 只是相较于几日之前的风光无限,眉眼飞扬,整个人显得萎靡几分,看到冷言诺时,竟也没了那打趣之意,只是用完饭,便让侍卫扶着进了房间。 云落那恨不能切碎人的目光却在男子身上滴转半响,想着如何报这“胸小”之仇。 入夜。 夜深人静,月牙如弯,凉沁似水。 寒霜与香叶老样子的在房间里四处检查后,方才退了下去,因着前几日急驶缓行,虽说后几日减慢步伐,可是还是疲惫至极,冷言诺早早上床入睡。 子时,当更声刚停。 一条如鬼魅般的黑影,倏的自窗外滑落进来,无声无息,如月光般溜进来。 人影身长玉立,一眼可见是男子,男子静静在屋里扫了一圈,微淡的光线里似乎看到其嘴角微微上扬的力度,然后在屋子中间站立半响,方才抬脚向床榻边走去。 很是轻易的挑开垂地的帘幕,直望床榻上绝世容颜,眸光瞬间华光溢彩,紧盯半响,手指向床榻上人儿滑去……。 那指尖精细而似闪着光似的,直探向床榻上人儿,面上笑容愈发迷醉起来。 “的确很美,聪明是聪明,终究是女子,聪明反被聪明误……”男子手指突然停住,往床榻上一坐,似乎又打量了半响,随即床榻一轻,来人站起身,在自身腰间一拉,便闻听安静屋内,衣衫剥落之声,隐隐还能见衣衫在屋里飞快划出一个圆弧。 此时,那男子方才走上前,月光下,只见其身材俊挺,肌肤都似在月光下渡着白玉光,劲长的手臂直接探向床榻…… ------题外话------ 谢谢大水密桃妞妞滴鲜花,爱你么么哒,也谢谢各位滴月票哟~~(名字太多,数不过来啦)~~ ——PS这章看不太懂滴妞们可以明天看下一章~~   ☆、第二十九章 风流王爷 男子一将身子覆上去,便觉身下温香软玉跟锦缎丝绸般滑腻似的,随即嘴角弯弧力度更为张扬,一手探下,头深深一埋…… 许久,男子抬起头,黑夜里眸光似乎晃动了一下,带着丝疑惑,又再看床榻上女子一眼,然后眸光望向床榻四周,在黑夜中那眸子弯弯如柳叶,一轻一动皆是流水情意。 “嗯…..”床榻上人儿突然一声舒媚的嘤鸣,男子闻声,顿时眼眸一亮,那多疑的眸光一散,将头深深埋下。 吻到深处,男子似乎发现不对,刚要起身,可是,身下人儿却突然将男子伸手一拉,吻,自动送上。 热烈而激情。 “呵呵…..果然,女子都是狂峰如浪蝶,经不起丝毫情扰……”旖柔暖帐中,只听得男子声音低低压压飘出来,那声音开音提高,尾音轻垂,无形中自有一股风流逸美。 ...... 男子投情深入,却全然不知暗中某双眼睛正看得脸红心跳。 “小姐啊……”暗处,低低心声,就快冲破心房壁垒突撞而来。 这倒没的差事啊。 …… 当晨曦提着缓慢的脚步照进客栈,溜进房间里时。 屋内,气息靡靡,衣衫拂乱,一地旖旎,可想昨晚之激烈。 门轻轻被推开,紫色的裙裾在站槛上轻扫拂过,一丝微凉的风吹进屋内,纱帐轻摇。 床榻上,突然有一只精美如玉竹的手伸出纱帐。 “小妖儿,你总是这么早,又是来捉奸的么……呵呵……”声音慵懒来自纱幔后的床榻,来自那精美如玉竹般手的主人,而主人轻笑之后,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然后便见那手一招,地上外袍飘了进去。 随即是悉悉疏疏的穿衣声。 “怎么,这是还舍不得走?”门口传来女子清丽又戏谑的声音。 冷言诺站在门口看着那突然静如水冰的纱幔,然后向前一步,“我劝你可别动手,那可是这小县最美的蝴蝶姑娘,恩客数之不尽,其中江湖游士,说书小二,可是不分等级,你万一不小心伤到了这美人儿,那……..”冷言诺向前一步,绿纹绣鞋直接踩在散落于地的衣衫上。 闻言,纱幔内床榻上男子正欲掐向昨晚与他风流一度的“美人儿”的动作一顿。 “美人儿?”男子眸光如火,直欲将面前之人尽数烧灼,然后声音对着飘出纱幕,“璃王妃的确是有些本事,竟让本王着了道儿,层层迷惑都没乱了你之心。” 冷言诺轻笑一声,“也是啊,连自我弱点都暴露了,却还是没能让本王妃上当,不过,南国齐王竟会如此下作手段,当真是令本王妃汗颜。” 此时,帘慕被扒拉开,一男子随意着宽袍下榻而来,面容之俊美不说,那风流之态更是一举一动之间皆隐隐如光环散动。 竟然正是之前那林中所遇男子,可是像又不太像。 男子看了眼冷言诺,目光落在其身后的寒霜身上,随即轻哼,“倒是忘了这*术还有你会。” “彼此彼此,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冷言诺身后,寒霜笑嘻嘻道,她都不好意思说,王爷,昨晚你已经被我给看光光了。 男子下榻之后,虽然面色阴郁,但是不过一刻,便恢复如常,对着冷言诺开口道,“你是如何看破的,本王处事一向小心。” 冷言诺眸光一眯,声音轻缓如珠拔落玉盘般响起,“你事前定然搜集过我的信息,知晓我生性多疑,处事不留余地,所以故意引我怀疑那男子的性别,劳师动众随行奢华精致……..”冷言诺走至桌边坐下,又道,“你一定听说了南宫玉儿自天慕回南国时的光荣事迹,故意让我觉得你也有不近生人的特殊怪癖……”冷言诺看了眼垂帘幕一眼后,接着道,“其实你也不可谓兵行险招,便凡我不上当,我不相信,你就功亏一篑了,毕竟南国齐王行事之风格可是最为诡异的。” “哼。”齐王上前一步,手指一撩鬓发,“你怎么知道那男子不是我,我已经故意让他装颓靡,让你卸下戒心,其至牺牲两名婢女…….” 冷言诺摇摇头,“你找的傀儡的确不管外表面貌都极为相似,可是,风流有余,自信不够,不羁足矣,只欠火候,美则美矣,毫无灵气,还有……”冷言诺笑道,那男子一个侍卫之言竟如此相信,又有哪一个侍卫整日里做着杂活,手指却依旧那般光华,气质出众的,你太自信于自己的样貌,又怕自己的样貌暴露,乔装做一旁侍卫,可是,传言,南国齐王极为爱美,身边之人无不美好,纵然两名女子都是双姝之玉,美中极品,又怎么会寻那般平常的一个侍卫来撑伞,还让其近身。” 冷言诺话落,楼下似乎还想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本王当真是小看了你,可是你也确实没必要为了试探而连杀两名婢女,要知道,那可是本王费尽心思搜罗来的佳品。”男子笑意盈盈。 “那本王妃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设下如此陷阱……一路跟随,扰我心志,还故意推脱身份。”冷言诺反问。 南郁北向前一步,在冷言诺对面坐下,然后眉眼弯弯,尽是痴然的看着冷言诺,“捉弄有趣。” 冷言诺恬然一笑,“杀人好玩。” 男子一笑,下一刻,面色立马一沉,声调提高,“可是,冷言诺,你至少也该给本王找个女子,你竟然找个男子,还是如此…….”南郁北一掌拍在桌上,方桌倾然化为粉沫。 眼看粉沫于空中散尽,冷言诺依然端坐怡然,还甚为从容的站起身,“本王妃只是没曾想南国齐王好色至此,明明南国派你来是查南国公主之死事宜,可是你却在云县纵欲逗留,这要是让南皇知道……”冷言诺突然一幅不启于齿的摇摇头。 南郁闻听冷言诺话落,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然后开口,“我的属下呢,我就不信,璃王妃果真如此好本事,还能全部处置了不成。” “处置可不成,南国仪仗随着冰棺即日就要进京,少了你和你的属下怎么行....你说是吧,蓝枫。”冷言诺突然对着窗外道。 窗外不知何时立一蓝色身影,似乎与这空气都融合一处,永远无声无息。 蓝枫轻轻点点头,同样看了眼纱幔,表情极为复杂,似乎对某些事情感觉极为不舒服。 南郁北一双弯细又情意无限的双眼看了眼冷言诺却限入深思,他总觉得不太对劲,虽然他不喜近生人,却也没南宫玉儿那么严重,虽然冷言诺给他配了个男子,还一夜春风,他中了寒霜的*术恍然不知,虽然那男子奇丑无比,传出去于他声名亦是有损的,纵然传了出去,他堂堂南国齐王还有人敢当面笑他不成,可是……还是,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劲,冷言诺当真如此简单,竟然将他骗至此步,只是为了让他心里留下阴影? 他的那些属下竟也被冷言诺控制得如此好? “啊,大胆,竟然公然掳劫良家青男,还如此践踏,践踏不说还乱言自己是南国齐王,放肆,南国齐王明明与南国仪仗队带着冰棺即日就要进京,又如何会在此,南国公主刚死,南国齐王怎么会当真不管正事,如此荒淫无度……”冷言诺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改之间从容不迫,轻缓镇定之态,一手横指南郁北,面色正然,义正言辞。 与此同时,门口,一位穿着官服,标志九品海马补的的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队官兵赶到,正巧看到屋内,冷言诺直训宽袍男子,面色凛然…… 其身后,香叶与云落蹿了出来,对着那九口县令抬手一指,“大人,就是他,今天早,我们王妃一早醒来就觉不对劲,听隔壁房里隐隐有哭泣之声,然后……”香叶当先开口,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凛然欲救良家少男的璃王妃给衬托得无比高大,将“冒充齐王”的男子给贬得一文不值,将床榻上始终未见面的人说得身孤可怜……简直就是人人闻听都得掬一把同情泪,对璃王妃,要竖起大拇指,只赞这世间女子亦赛过男儿也。 听完,中年男子也就是云县县令大人抬手一指,指着南郁北,对身后之人命令到,“快把这狂徒给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可是南国齐王。”终于明白这个槛儿的南郁北突然双手负后,神情正然对正欲围拢过来的官兵沉声道。 许是那气势的确很强,县令大人浑身一震,官兵同样一惧,纷纷对视,这男子难不成当真是齐王,然后众人齐齐将目光唰的看向冷言诺,传言中众说纷纭的璃王妃,然后又觉不妥,璃王妃岂能是自己这等可以直视的,又纷纷低下头,最后将目光落在紧闭的纱幔处。 “呜呜……”床榻上突闻嘤嘤哭声,声音哀婉轻然,甚至分不清男女。 南郁北此时看向床榻,突然眉光一舒,虽然这男子……但是,昨晚对方可是很主动的,自己一向风流甚爱女儿香,虽然昨晚着了道,将人看错,但是如今细想起来,难保昨晚自己太过掉以轻心,又想着暗处有人守着,睡过去后,床上换了人,如此丑陋的男子怎么可能入他这眼,只要自己稍一震慑,那男子还…… 此时,那嘤嘤哭泣的男子突然也扒开帘幕,看向四周,同时南郁北背对众人,对着男子目光一凛,男子浑身一颤,用帘幕紧紧护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方才看向四周,随即面色一红,“这是……” “你可是本王的人,本王是谁你对他们说说吧。”南郁北自信满满的开口,同时转回头轻瞥了一眼冷言诺,眸底余光四溢。 冷言诺轻轻耸耸肩。 县令大人与众位官兵却在见到男子面容后,纷纷面色一跨,这,未免也太丑了些吧,浓眉,塌眉,满脸星光,眼睛还是斜的…….然后又看向南郁北,传言南国齐王风流俊美,这男子也很美,传言南国齐王可是最为挑剔,虽然流连花丛,可是却从没听说过爱玩少男,传言南国齐王爱美如玉,如今,这…… 不待男子开口,众人的眼光已对于南郁北的“王爷”身份,疑惑顿起。 “小官人,你真的,咱们两个男人,玩就玩了,还怕别人说不成,虽然你将我掳了来,但是……”那嘤嘤哭泣的男子满脸红晕般一笑,又道,“这乱认王爷之名,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此时,男子突然柔声脉脉对南郁北抛飞一个媚眼,然后又是面色一红,低头道,“昨晚,你可是弄疼人家了……”话落,捂嘴羞涩的笑。 别说县令大人官兵与冷言诺,就连南郁北自己也被这幅造型给恶心到了。 大哥你不知道撒娇有罪的。 而南郁背此时再看男子一眼,心中那深藏的怪癖突然似隐隐发作,脑中开始混乱,他喜欢一切美的好的事物,对这般……想到昨晚,之前睁开眼突然看到男子那极力用内力稳荡好的心绪一瞬间如水般袭来,袭得四肢酸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县令大人话落,又对着冷言诺一弯腰,“下官没想到,璃王妃竟然在此,听闻消息,说是璃王妃与一万兵马等在路上……下官有失远迎,还劳烦王妃给抓这乱认王爷之名之人,真是……不知这人要如何处理?”县令大人请求下示。 冷言诺一笑,对着南郁北极为痛心一摇头,“世态炎凉,真正的齐王怎么会与如此男子……”冷言诺目光在那害羞的男子身上落下一眼,满是不然,然后又道,“当然了,如此情势,齐王又怎么会当真纵色妄为,传回南国,那名声……到时弄得南国群臣弹劾……”冷言诺摇摇头,全然不理会此时面色早已黑如焦炭的南郁北又接着道,“不过一个无名男子,县令大人抓去县衙关上几日,以示教训也就罢了了。”话落对着此时出现在门口的暗二一挑眉,暗二自然懂,对着县令大人道,“对了,大人,你是不是才娶了一位美娇妾叫什么红……” 县令大人本来对别人谈自己家事不太心悦,一看竟是冷言诺手下之人,方才追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昨晚,我去前方树林练剑时,抓到几人,听闻几人原本是想去县令府劫那什么美娇妾,所以……” “什么,那几人现在何处?”县令大人一想到有人竟觊觎自己的美妾,顿时火腾腾往上蹿。 暗二清清嗓子又道,“大人可请放心,我已经将几人抓获给丢在了县衙门口,如今就等着关押入狱呢。”暗二一幅,我做了好事,你不用放于心的模样。 “县令大人,我看这男子说不定与那几人有关系,眼下京中局势之乱,这节骨眼下,你这云县万不可能出现差错,此事可得明查,本王妃是正好路过,若不然,这后果…….”冷言诺方才还淡然恬适的气势猛然一压。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县令大人一个劲的抹汗。 而一旁的南郁北,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完全有能力逃走,可是……他那几个属下…… 若真再固执自己的身份,那传回南国……这冷言诺真够狠,人家打蛇打七寸,还会有手偏,他倒好,打七寸不过,还来个温水煮青蛙,让你进退两难。 看着“心甘情愿”被官兵带走的南郁北,冷言诺此时方才拍拍蓝枫的肩,指着那害羞的男子道,“把他送回去吧。” 蓝枫猛然抬头,单调又轮廓清明的容颜上,竟出现了不乐意,极度的不乐意。 “哎,我说,小子,不过调戏你几句,就被吓成这般。”此时,那之前嘤嘤哭泣而后害羞又面容奇丑的男子方才起身,向冷言诺走来,姿态风情万种,又婀娜多姿。 冷言诺看着步步后退的蓝枫对着那男子一摆手,“行了,估计你那花楼得暴露了,趁早撤吧。” 那男子闻言,顿时嘴一嘟,然后,手在面上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瞬间剥落轻飘飘的在指尖转着。 男子变女子,丑变美,众人却并未有多大吃惊,想来早已知晓。 女子取下面具,却见面色一跨,“哎,可惜了我这经营许久的点啊,看来奴家又得带人四处奔波了呢,不过,要是这公子……”女子说话间朝蓝枫走进。 蓝枫身子猛然一退,作势就要一掌给女子拍去。 掌风刚起,冷言诺手中劲力轻轻一转,化蓝枫掌柜气为无形,然后对女子笑道,“替我谢谢他。” 女子闻言,目光方才转向冷言诺,随即捂嘴一笑,“主子可真没看错人,不过,我也不亏,可不是谁都能与南国齐王*一度的。” 众人齐齐脸红。 冷言诺捂唇轻咳。 女子却只留一睛笑容,最后看了眼蓝枫笑道,“姐姐我就自己走了,不让人送了。”话落,身姿轻飘自窗外而去。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在县令大人反过神,觉得应该好好捧好这位璃王妃之时,冷言诺等人早已驰马奔赴京城。 当然了,县令大人自然不是吃素的,觉得这么个千载难逢的讨好机会,说不定只这一次,就会升任几级,于是,将冷言诺之义举大行推崇。 “冷言诺,我始终不懂,你就那么笃定南郁北会老实的呆在云县大牢?”马上,云落虽然之后听清楚了冷言诺的计划,可还是好奇,尤其是蓝枫带回那女子之时,她虽身为无忧阁二堂主竟不知晓这云县有如此据点,那女子,她竟全然不识。 冷言诺眼光却望向前方虚光处,半响才道,“我说过他一定会比我们晚进京的,待多久不重要,只要在南湘仪遗体未出之前查获真相,给南国一个交待,才是重点。” 云落眸光飘忽,总觉得冷言诺这话里有话,听上去事情很简单,又很复杂。 半日后,几人一行看着前方远落万华京云高耸的城门,眸色一喜,终于抵京。 而远远的城门口,一人身影挺直,于马上静静而立,眸光同样望向冷言诺方方。 冷言诺眼底出现一丝恍惚,马儿却快了数步,直逼进城门。   ☆、第三十章 百官相迎 在离城门几尺之距之时,寒霜看着城门口骑马而立的男子,嘴瞬间张得老大。 王爷?王爷怎么可能出现在此?王爷不是与姚小姐李状元他们一起还在路上吗?寒霜诧然震惑之后看向一旁的冷言诺。 却见冷言诺表情没有半丝惊异,还一幅早已料到此事的模样,再偏头,此时,“璃王”身后百官全部迎了出来,百官之中,帘幕重重,瑞阳皇帝正坐其中,四围御林军围了一圈了又一圈,不可谓规模庞大又气势恢宏。 冷言诺这时看向前方,眸光方才出现一丝微动,如此大阵仗,是要闹哪样,出名不是这样的,纵然自己已经明确告诉楚浴染自己是皇上这边的,可是也难保楚浴染身后没有更大的旁枝根系,例如南国,之前她故意落入楚浴染手,也顺势揪掉了楚浴染在京中的势力,但是也不能保证有人深渊而临鱼,潜伏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亦有之。 如今,冷言诺眸光穿过重重百官文武,眸光状似轻忽又无意的扫过四周围拢来的百姓,其实却落足前方正中的黄金轿撵。 而紧随冷言诺等进入城门,四周群呼声方才奔拥而来。 紧随冷言诺身后的暗二清五清六似乎也没恍过神来,而他们的重点是,这是倾力相迎啊。 云落的目光却在“璃王”身上游移片刻,眸中似有什么情绪兜兜转转又沉淀下去。 而此时,几人行马间已经到了城门口。 迂声停马,冷言诺看着那马上静立男子,男子陌上如玉,清洁高华,同慕容晟睿一样的着装一样的脸,却是全然天差地别气质,远远就就如一方静玉立在那昂首之马上,似乎直至她的出现,面上神情恍才光彩起来。 “王爷好。”冷言诺开口,三个字,意味幽深。 “璃王”微笑,“王妃辛苦。” “不辛苦,能得皇上与百官亲自相迎,真不辛苦。”冷言诺客气回应。 而此时,皇上方才在太监的扶持下,下了轿撵,紧随着声音传了出来,“没曾想冷丞相一夜火尽,留下其女,倒是巾帼不让须眉,璃王有福,朕同样有幅。”一句话威严七分,亲切三分,诚意十足,却是没人能理解得了瑞阳皇帝最后几个字的含义。 自从遇见诺姐姐,他就一直有福,心中既然做了某个决定,那就继续下去好了。 只希望到时诺姐姐与璃王不要怪他才好。 “皇上过奖了。”冷言诺翻身下马,微微一礼,其身后,寒霜云落等人同样翻身下马。 而行礼间,冷言诺直接传音入秘,“你的变声期过了。” “可惜诺姐姐不在身边。”瑞阳皇帝同样传音入秘,只是语气多了丝幽怨与撒娇的意味。 冷言诺心间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处理得很好。” “璃王妃快别多礼,没想到天慕泱泱之国,璃王妃之才竟如此淹没,此次竟然挽回天慕一万将士,折损少之,朕深感欣慰。”瑞阳皇帝语声出口,方才对着“璃王”道,“璃王好福气。” “王妃的确大才,能得百官相迎,更是惊才。”璃王轻声出口,看向冷言诺的眸光温暖如旭日初升。 四周成王,镇国老将军等文武大臣此时方才真正的注意这个传言纷纭的璃王妃,最之前传她懦弱怕事,然后她在京中公凭一曲压过蓝家主绝世一舞,然后大家以为她也算是五艺精通的女子,不愧为丞相府之女,再然后,她突然出现在云谷郡,竟以一计退去原本他们以为的全军覆没的一万兵将,同时更不知如何,原本看楚浴染之行事风格,原以为一场战乱再所难免,可是一夜之间无事发生,平干戈,此事,虽没传言,但是却总觉与璃王妃脱不了干系。 眼前女子,看似女子的轻柔,可是那眉那表情,那目光,似乎都沉浸了万年风霜似般的坚毅,她踏马而来,身姿潇洒而端容,一语一笑得体而不矫作,君臣一时间微息,竟觉有些汗颜。 而人群最外围,那些呼拥声更为高兴,一直以来先璃王为国为民,广行义举,现任璃王虽中寒毒,少于出府,可是种种利民之行同样在做,而且那样一位云端高华的男子日日与寒毒相抗,光是这分毅力也非常人能有。 这些人中,无不有那一万兵士的家属亲人,虽然朝廷之前欲隐瞒此消息,可是楚浴染一登为帝,消息不可能掩盖得下去,更惶论百年皇城,自也有它传递消秘的方式,原本心已绝期,没曾想……。此时,她们对着城门口那一袭紫衣的冷言诺高声呼喊。 “璃王妃,璃王妃。……”一字字一声声竟让冷言诺久经霜冷滴心微微一化,真情动人的面容最是可爱与温暖。 也因这一喊声,一下子打破几日以来京城因为南国公主之死陷入的浓重沉寂。 大庭光众,冷言诺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直视皇上,可是,却不着痕迹的将目光在其身上一落,别意十足,这规模,如果没有这小破孩子背后的“功劳”怎么可能,她想过回京之时有人等候,或许是思她日久的瑞阳乔装而扮,或许有姚国公城门等候她带回姚静之是否安好的消息。 不过,似乎第一次事与愿违,但是这个“违”却令她感动莫名,原来这世问还是有人在等着她,除了身边之人,那些陌生的笑脸此刻对她同样充满感激同样绽放暖人深沁的笑颜。 而隐在百官中的姚国公没有问她,只是相视一眼,对方似也读懂了答案,同时对着冷言诺感激的一笑,作为一名父亲,他只想自己的女儿能与所爱之人相处几天几时,哪怕一刻,余之愿足矣。 “真的很想你。”突然的,“璃王”声调明明很轻却是很有力度的将四周声音给压了下去,随随话声,顺手将冷言诺一拽,安于自己的怀中。 冷言诺本欲挣扎的动作在看到四周群臣移过来的目光时,安份下来,同时害羞一笑。 龙生九子还不同,这些个大臣虽然被她一计所折服,但是也不难保证心里没有别的心思。 清凉陌生的气息充斥在臭尖,那一向高洁孤傲的男子平生第一次许人接近,还主动拥人入怀,也是第一次任性的,放纵的给予这个违背他本心信条的拥抱。 拥抱已经是奢侈,他与她,永远不可能,就如他曾经如影随形跟在她身后,却最终看她对那男子笑,对那男子娇嗔,捉弄,打俏的恶语,这些,他都只能远观,而不能近前。 而一个拥抱,足以引起哗声一片,早闻璃王与璃王妃相爱之深,如今一看当真如此…… 而一个拥抱,一旁寒霜看向“璃王”的面色更加晦暗不明。 …… 简单的寒喧与相互问礼之后,冷言诺带着人朝着摆放南湘仪尸体的冰室而去。 倒不是群臣当真觉得冷言诺才非凡人,而是瑞阳皇帝是这般说的,“如今群医无策,查无所踪,璃王妃身为女子,亦有胆有识,去看看也无妨。”一翻话说得倒也没有丝毫偏允。 “小姐,我们都不用去提审那些南公主身边的侍女什么的吗,还有她身边好几位一直跟随的侍卫呢。”寒霜跟着冷言诺走在冰室里,虽寒气逼人,奈何心中费疑,终是忍不住开口,她可不想每次小姐都等到事行一半再告诉她全盘计划,她不可否认这样自己不会心痒难耐,但是,貌似,还是心痒难耐。 “能有答案,他们早就问出来了,还轮到我。”冷言诺此时回头看了寒霜一眼轻笑道。 云落等人都被打发回了璃王府,而香叶作为冷言诺最为贴身的丫鬟,心之想随,可是奈何体力有限,最终几分矫情之下,被冷言诺给打发回了璃王府。 如今……寒霜又偏了偏头,看向前方与冷言诺并肩而行的“璃王”,刚才那一抱,如果王爷知道了,会被剁去手吧,王爷平日里一幅高大上的样子,可是真是关乎小姐,那……不过,话说回来,这厮到底是谁啊,扮得如此惟妙惟肖,嗯,除了面色冷了些,看上去孤洁清霜了些,连寒霜这般纵横江湖的都看不出那脸上到底是用的何等巧夺天工的人皮面具,竟然肌纹透理,没有一丝破绽…… 冷言诺突然停住脚步,正好看到寒霜的目光在“璃王”身上乱转,一幅了然中又觉得好笑,然后道,“别看了,他没戴面具,是真脸,真脸。”最后两个字还特意加重音,话落,冷言诺偏过头看着“璃王”极其灿华一笑,“我说的对吗,玉无忧。” 一句话落,寒霜冻住,都已经分不清是冰室里寒气冻人,还是被冷言诺前面一句话以及最后一声称呼给愣住了。 真脸,玉无忧,无忧阁主与王爷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真的假的。 “璃王”此时,眸光凝视冷言诺,那眸光专注而认真,只是比较起慕容晟睿更多了一抹清孤之感,虽然他似乎在极力塑造温暖,但是……与人心无观,行事风格不一样。 “如果我跟慕容晟睿说,你趁他不在,抱了我,你说……”冷言诺突然凑进“璃王”笑容带着一丝诡异,在这冰气四缭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森然中的俏皮,“你说,他会不会一把火烧了无忧阁。” “璃王”此时的面色终于突破一层清雾,露出一些吃惊,然后是一丝笑容,那笑容极为难得,难得的令冷言诺只觉得雪中花开般的百年难遇其影,顿时眸子一亮。 一旁寒霜见此,觉得自家小姐表情不太对,再一看“璃王”,表情更纷彩,不笑如冰神,一笑如花开,这世上竟有这般的男子,不过,后来寒霜才知道此刻小姐的表情为何如此纷彩,因为那笑容当真太过难得了。 “他不会烧了无忧阁。”璃王许久方才开口,声音幽幽清冷,然后又道,“无忧阁本来就是他的。” “嗯。”冷言诺点头,“这我知道,不过,我以前真不知道,先璃王妃竟是一胎双子。”话落,凑进“璃王”,诡异一笑,“玉无忧,你不会也中了寒毒吧?” 冰莹之气里,那幽香一二再的直入鼻翼,玉无忧眸光一闪,然后道,“没中。” “好吧……”冷言诺幽声一叹,突然看向前方,几人谈话间,已走至了冰室。 偌大的房间正中,摆放着白如雪晶的冰棺,里面,南湘仪紧闭双眸,安态平和的躺在里面,额间珠饰更衬肌肤胜雪而白弱。 “她死时就如此神态?”冷言诺眸中升起一丝疑惑,抬头对玉无忧道。 玉无忧此时眸光却眩然一刹,有些惊异,摇摇头,“不对,之前一闻消息,我就赶到,当时面色极为痛苦,为了不影响寻找真凶,我命所有人不可动,可以取物之查,却万万没有大动尸体,况且她是南国公主,身份贵重,验尸取证的都是经过重重筛选的妇手,所以……。”玉无忧目光落在南湘仪面上隐入沉思。 “也就是说,临时前痛苦之态,如今安放几日,倒显面目平和,而且,据之之前所说,屋里没有任何闯入的痕迹……”冷言诺望着南湘仪的尸体托腮沉思,还一幅审视的目光,毫无对着死人的害怕。 随后还是不太放心的内阁学士与成王带着京兆尹等人走了进来,几人一行刚进冰室,还没齐齐被冷气侵入打一个颤,便见冰室内夜明珠照射下,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女子,正俯身冰棺前,神情专注,低眉沉思,哪里有半丝寻常女子所见尸体的尖叫害怕,更惶论这冰室冷气寒缭,纵然他们男子都一瞬间便嘴唇冰冷,更惶论这一名女子。 虽然这几日间,璃王妃名声大躁,传遍天慕,可是毕竟非他们亲眼所见……。 几人中,除了成王看向冷言诺的眸光充满赞赏,其他皆是隐入诧异与深思。 寒霜看着普一进来以惊诧的目光看过冷言诺后,站在原地齐齐紧抱双臂的几位,心里暗笑,尊贵的大人们啊,我家小姐可不是寻常女子比得,心计智谋有时候也让她有些疑惑。 小姐明明十七年华,可是有时候看事看物,说话间,总觉有一种看似浮世的虚浮感。 “几位大人如果实在受不住,就先出去吧,本王与王妃再看看就出去,想来齐王也快到了,此事再不查出个结果……你们都是国之肱骨,没必要在此。”玉无忧终于开口,语气平淡。 ------题外话------ 本来今天真的想断更的,最近很不好,文文订阅也不给力,数据好差,最初写文是一种爱好,一种兴趣,但是到得现在,订阅其实就是一种走下去的支撑。 也许是最近这几章章节有些平淡,基于数据,新枝真的想将这章拔去,可是,新枝前后看了文文的大纲,整个主线剧情,是新枝一点一点费尽心神去构造的的,那样会毁了写文的初衷,此文待到完结至少要一百多万字,没有妞们滴支持真的写不下去。 所以这原本计划犹豫想要删掉的章节最终弃之不舍,还是传了上来(这一章是曾经列大纲时就写好的) 辛苦耕耘等收获,新枝希望收获的是一份信心,来自你我,心灵相契但望以后妞们想起此文,再度翻看此文时,岁如流月,静安候好,你我指尖缀着笑意,翻看那感动曾经的点滴。   ☆、第三十一章 隔离控制 “咦?”成王等人刚离开,冷言诺便发出一声轻讶之声。 玉无忧闻声同样看向冰棺。 寒霜本来立在冰棺一旁,闻声音,上前一步,眸光同样顺着冷言诺的眸光看向那冰棺里安然静躺的人,随后,面色一变。 “赶紧走。”三个字自冷言诺口中而出,竟带着丝惊慌,冷言诺与玉无忧几乎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某些深怖的东西,随即冷言诺一拉寒霜,三人一路运极轻功,正碰到走至门口的成王等人,直接一人手一拉,几人眨眼出了冰室。 “立马派人来烧了这里。”冷言诺一出冰室,便语声沉而重的响起,随即,手掌一挥,冰室大门轰然一倒。 成王与京兆尹等人原本抱着肩膀耐着寒气出了冰室,一路走得好好的,结果,只觉身后风声一忽,几道人影一闪,脚下一空,自己便到了冰室门口,还没站稳脚跟明白过来事情始末,便见冷言诺语声清冷响起,同时衣袖一挥,冰室大门轰然而塌。 “烧了这里?”京兆尹近乎如看异人般的看向冷言诺。 “立刻,马上,烧了里面。”冷言诺掷地有声,毫不犹豫。 “璃王妃…….”京兆尹刚要开口,却正看到冷言诺瞬间比之刚才还要霜冷几许的面色,神情竟然一顿,咂了半天没说出个字,待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比自己小近大半的女子面前失神要开口说话时,却见一旁璃王面色同样更加冷如冰霜,甚至让京兆尹觉得比之刚才那冰室的冰都要冻人三分,比之塞外广寒还要磨人心志。 “小姐,那是……”寒霜早已变色,嘴辰合动半天终是没有言语。 而此冷言诺与玉无忧相见一眼,各自笃定了什么,又挣扎了什么,的确,南湘仪公主之体,还是他国公主,根本烧不得,一烧下去的后果远比此时不烧的后果更为严重。 目光越过远方光幕,日光正盛,冷言诺微闭了闭眼方才看向京兆尹,“京兆尹,立马将三天之内进出过这冰室的所有人全部寻至隔离起来,要快。”冷言诺对着亦兆尹急声吩咐。 一旁成王见冷言诺的面色,成王城府之深,深谙冷言诺不可能无的放矢,里面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又或是冷言诺对着南湘仪的遗体发现了什么。 京兆尹此时见众人面色,方才发觉不对,刚要行动,却又听冷言诺道,“等等,大人还是别走了。”话落对着空气中道,“立马通知皇上,九城下严,七日之内禁止人员进出,三日之内凡是进过这冰室或者是早期在南公主死后接触过南公主遗体的人员,上不管官位高低,下不管贫民百姓,全部送至此地隔离起来,对外…….”冷言诺一咬牙,“对外……” “对外就说,璃王妃已对公方之死寻到进展,需要所有相关人士询问,同时凶手有可能还未逃出京城,所以下严。”身旁玉无忧截住了冷言诺的话头,声音清清淡淡,明明陈述其平,却也让人能听出事态之紧急。 此时京兆尹是真的知道事态严重了,看了眼成王,却见其同样面色灰暗不明。 而一旁的内阁大学士最是文人,文人最要个明白,本来被这么一冻眼看要走出长长冷气蔓延的通道,脚下便一轻,又被冷言诺这么一拽一提一放的,年过五十的人哪里受得住,刚稳定心神,又听冷言诺与璃王在这儿紧急吩咐,平稳定心绪,遂开口道,“璃王,璃王妃,不知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冷言诺看了眼内阁学士,同样是元老,而且是忠君之臣迂腐点再所难免,只是,留他在此,希望不要破坏她接下来的事,如果真如她所料……但愿不是。 “另外,请太医院派数十位医正前来此处,此处从现在起进入严密监视区,同样不得出入,诸如医正凡是非进不可的全部穿上医袍,蒙住口鼻,同时准备大量生石灰,洒在京中各处,尤其此处最盛。”冷言诺最后说完一句话,便不再开口,对着空中一挥手,空中隐隐有风声忽忽离开。 “成王,看来,你暂时也不能回府,要与我们一起被隔离了。”良久,冷言诺对着成王苦笑。 那苦笑打趣成份颇多,可是成王依旧从冷言诺面上看到难以化去的沉重。 “是瘟疫。”玉无忧淡淡三个字,将同样正欲开口的京兆尹与内阁学士浑身一震,古来最怕什么,不怕大病小疾,却最怕这瘟疫,一个控制不好,倾数之亡,史书记载,几百年前,江山不稳,华国之帝以江山为祭,祭他心爱女子之死引发战争,那场国之动乱,遍野哀鸿,尸首槁槁,却都不是关注点,重点是随后而至的瘟疫,拒说那场瘟疫死去人数闻者让人个个心惊,当时群医束手无策,只得眼看人数一个一个的死去,本以为黑暗来临,国之不稳,谁曾想,天降少女,携轻笑音符而来,三言两语随手一开药方,竟阻住了瘟疫……这是几百年前的历史,可是在几百年后的今天,还是让人为那死去的人数而心惊,如今……这瘟疫之行,到得现在都无有效的控制,而那少女曾留下的治疗药方,也被帝君一怒之后不知发生如何纠葛,倾数毁去,终没留下。 成王抬头看着冷言诺,面色同样在玉无忧开口后,沉暗袭来,一张年近五十却依旧保养得宜的脸满是严肃。 不出半柱香时间,一队御林军便将冰室十里之外全部围拢隔离,略有几千人被送了进来,随后十来个医正身穿医袍,捂着口鼻紧随而至。 冷言诺现场指挥,辟开一片地为医馆行政处,其余人住在另一处不稍倾刻搭起的帐篷之上,随后让医正们一个一个检查,按怀疑之等级,分在不同的帐篷,而自己与玉无忧成王等人,却是直接去了病理等级最为高的帐篷。 而进来之人几乎大半都是曾经南国公主的丫鬟侍卫,亦有居住附进的冰室的百姓之家与达官显贵,豪门富户。 而冷言诺一边指挥各位医正,一边列出细纲,凡是检查完毕,毫无异常的人又带进冰室旁边另一处开辟的院子,检查出有异常的按情况分为不同,使用药物不同,好转程度不同划分,彩用递进形式,如有好转,转下一级病级区…… 医官们都为这位璃王妃快而有效的分理方法所折服,接到皇宫传来的旨意之时,他们也慌了神,如今看这情形,先一个一个排查吧。 那此百生们普一进来皆人心惶惶,再如何紧锁消息,如此般依然不可能不漏风而走,但是当所有人看到那传言中的璃王妃与几位大人都同样在此之后,跳乱的心方才稍微安静下来。 “但愿,不是我所料想的那般严重…..”冷言诺看了眼天际空渺处,阳光正盛,却照不进此刻的冰冷,楚浴染这就是你送给天慕的大礼,如此对待一国公主,让其痛苦死去,入植疫病,如果不及时将南湘仪遗体放进冰棺,那……打的可是好算盘。可是若是当真等到齐王来之后,带走公主遗体,然后瘟疫不止蔓延天慕,同样一路传播回南国,那……顺国与南国虽然未发诏书,但是表面上早已打着两国互好之义……冷言诺陷入深思,不过,只一瞬,她又抬起头,还是先把眼前之情形渡过再说。 如今在冷言诺听安排下,事情明明突发,却很快有了条理。 “还好用冰棺存放遗体,才没大面积传染,那斑…….”玉无忧在冷言诺身后开口,他的声音一向孤冷清洁,似乎笑与不笑都是那个调调。 冷言诺偏回头将目光落在玉无忧身上,眸光一片恍惚,最开始她看到南湘仪手中的红斑同样惊憾,但是因为之前她已经知道,这两日医正们是没有踏入这冰室的,如果踏入不可能发现不了,也就是说那斑是在这两日后突然出来的,她现在应该庆幸发现及时,还应该感谢发明冰凝因子的科学家……冷言诺目光突然又偏回远处,只但愿他能回来得慢一些,慢一些,再慢一些。 “清二,我知道你肯定是随着我进来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都要将此消息封锁住,就算封不住,那也要阻止王爷进京。”冷言诺眼眸一合,对着暗中吩咐道,“还有……” “还有,千万要阻住皇上的脚步。”玉无忧接过冷言诺的话对着暗中道。 “王妃,阁主,放心吧。”暗中,似乎沉寂了许久,暗二的声音终于传来,只是少了些平日里的清快,而多了一丝沉然的稳重。 几位医正走了来,对着玉无忧与冷方诺轻轻一礼,“王爷,王妃,我们再进冰室一探,看能否…….” “不用了,此般进去,感染更有为严重。”冷言诺直接一挥手,你们先下去,本王妃与王爷想想是否有别的解决之策。” “小姐……” “王妃……” 最外围处,香叶与清五清六的声音传了来,冷言诺眼光看过去,沉默许久,对着御林军一声命令,“把他们拉走。”五个字,没有任何感情,没有多余矫揉造作。 目前,古代毕竟技术有限,一个一个排查,根本不知道这场瘟疫带来的是什么,或许庆幸,无人感染,或许……她是否还能出此地,亦是未知,不过,若当真这般严重……前世她百样精通,可是于医这方面,反倒是甚少钻研,诸如瘟疫也是因为太过可怕,她只是小小翻看……冷言诺眼眸一闭,等待着医正来给她结果。 而,天总是不遂人愿,排查到一半,已经有人开始肚疼,呕吐,严重者,已经开始有出斑迹象。 皇上几次下令,将冷言诺与璃王带回王府隔离,可是都被冷言诺拒绝,那些无辜的百姓见此,原本已经预料事态之严重,生机无望,一见那般清贵之女子与他们一起,遂眸中一丝亮光闪起。 而香叶也清五清六最后只得悻悻离开。 眼望苍茫一际,前方突然险难重阻,可是寒霜却突然幸运自己跟着冷言诺进来,不然,谁来侍候小姐。 似乎不过一个时辰间,原本或许在几天或许几个时辰之后发现的事实,终于显现出来,看着那些瞬间倒地死亡的人,冷言诺终归是幸自己提前回来,她不是良善之人,别人身死与她无尤,可是她如今是璃王妃,她可以手起刀落,却不能伤了百姓之心。 “王妃,轮到你们了。”此时几名医正走了来。 冷言诺对其一笑,“辛苦了,先排查璃王与成王和内阁学士几人吧。”话落,身子一让,看似让道,可是脚步却向后一滑,直入冰室门口。 冰室大门虽然之前被冷言诺掌风所破,但是依然未盖全及,冷言诺一个闪身飞了进去。 待玉无忧反应过来时,那人儿已经脱离他所掌控的范围,玉无忧眉目一紧,同样紧随而至,可是里面突然一道掌风袭来,逼得他不得不停住脚步,而正是这一掌一退之间,早被冷言诺甩开的寒霜一个轻身顺势同样飘进去。 随后,冰室门口又是一阵倾塌,这次倘若要进去,当真得费些力气了。 玉无忧茫茫看着那冰室,眉目第一次冷如冰霜,寒气渗人,。医正们觉得若不是他们是个人,想必此时早被璃王冰冻去了无名处。 而那些正在接受排查与熬煮药物的众人亦被眼前一幕怔住。 成王突然叹一口气,病征今日突显,而离棺木最近的是璃王妃,想也不用想,璃王妃定然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所以…… “你进来作什么。”冷言诺对着飘进来的寒霜厉声开口,用的是从来没过的语气。 寒霜嘻嘻一笑,上前极亲热的挽住冷言诺的胳膊,与冷面寒目的冷言诺成鲜明对比,“生不能同穴,那就死同寝呗。” 冷言诺厉色退去,随后一笑,“小姐我还没打算死呢,我已经暗地里传信让山老回来……,他是神人,想来若事态真到不可挽回地步,至少有一些非常手断……”冷言诺话未落,身子便微一晃,寒霜赶紧接住,面色满是担忧。 “这瘟疫真是比想象中来得快,走吧,趁此间断,再去看看南湘仪,外面交给玉无忧不会以有事的,只有三日时间,如果三日之后,疫情无法控制,那……”冷言诺没有再说下去,而寒霜也乖顺的没有再问下去。二人一路走向放置南湘仪遗体的房间。 ………. 此时远离京城几千里之外李若风当先骑马与一万兵将而行,慕容晟睿带着面具此时与姚静之同骑一辆马车。 “王爷,静之心悦之谁,你最是清楚,可是这一生终将无忘,但请你记得,如果某一天真的……”姚静之对着慕容晟睿缓慢启口。 “王爷,京中传来消息,查出南公主是天死,当真无查凶手,可是齐王将至,毕定会要一个结果而向南国交待,所以王妃请王爷在此等候,暂时不用进京,寻查附近到底有无南国派来的探子,以免腹背受敌。”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恭顺的男子声音。 慕容晟睿点点头,暗处似乎松了口气,慕容晟睿却又接着道,“暗三你最不会说谎,京中到底发生何事?” “何事?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暗处声音再度传来,只是有些心虚。 “暗三,你最司暗处侦察,可是暗一却派你来传消息,你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何事?”慕容晟睿温润的语声已经显见低沉。 暗中沉默一会儿,随后传来讨好的语声,“王爷,真没事啊……”不止心虚,声音已经开始有些飘。 “让我在此阻别国探子,真亏你们想得出来,说吧,暗一既然真派你来,也未打算真瞒我,说。”最后一个字,已经有些明显听出慕容晟睿此时紧张之心。 能让清一如此说,纵然是十八暗卫商量过的,也定然是暗二得了冷言诺什么吩咐,可是又不想照其吩咐去做,所以才……. 暗中,暗三终是焉了焉脑袋,他就知道,暗一暗二让自己来就没什么好事,他们与自己一样,在让不让王爷回京之事上纠结万分。 最后无奈,掷币,他输了,当然,暗二如今同处隔离区,也只是与他们传音。 说到底他还是被暗一给坑了。 于是,暗三将京中发生之事一一说来,其中对冷方诺铁腕硬手,处理事态,急速调理有度的气势更是说得只应天上有地上无的。 可是车内慕容晟睿听完,面色却是一沉。 瘟疫?该死。 而慕容晟睿不知道的是,暗三却并未告诉他,冷言诺只身隔离再度进了冰室。 也因这最终考虑再三不扰王心的担忧,慕容晟睿做了打破这江山局面的新开章。 “我们现在加快回京吗?”姚静之在旁边看着慕容晟睿越来越沉的面色,虽然不知道暗处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想来是与冷言诺有关,她与慕容晟睿自小相识,这样一个人生来就温润深华,云端如物,万事不动岿然的男子,即使为寒毒所累,却依然立于人之顶处,旁人望其项背,似乎也只在遇见那女子之后,才终于有了温情的面化。 “京中发生瘟疫,虽然已被控制,但是她却处于隔离核心。”慕容晟睿一叹,良久,靠着车壁,双眸一闭,明明暖光四射的车厢内,突然冷气肃然。 “既然她不让我回京,那局势应该在她控制范围,玉无忧又在,定然会护她,与其回去相看不见,不如做点实事,提前收点利息。”半响,慕容晟睿睁开眼睛,对着暗中似吩咐了什么。 …….. 远在隔离区的成王与玉无忧此刻却等来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京中除了此处隔离区之人无一感染,坏消息就是,隔离区里人数死亡频率越来越高,几千人,转眼便逝去一小半。 “小姐,你就当真觉得暗二不会将京中情形告诉王爷?王爷若是知道,又怎么会……王爷对你之心,寒霜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寒霜与冷言诺此时待在冰室里,二人皆会武,用内力护身,这点寒气根本不算什么。 而之前一进冰室,冷言诺就服用了寒霜递过来的不明药丸,此时倒也没有晕眩现象了。 此时闻听寒霜言,冷言诺含笑看了眼寒霜,“他一定不会进京,他何等聪明,暗二定然知道瞒不过他,暗二跟在我身边这许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加上又是那么个黑心主儿的得力属下,所以他一定会让人准备两套说辞,一套故意被全看破,另一套方才用上,然后说一半留一半,这样…咳…”冷言诺突然捂唇轻咳起来。 寒霜立马上去一抚冷言诺的背,她武功不如何,随手又从衣袖里拿出什么,犹豫半响,最终递给了冷言诺。 听老头儿说,这是可以给体寒之人所用,那,应该……小姐体质并无异常……反正,就算不顶用,也是有益无害的,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冷言诺接过寒霜的药丸,看其纠结复杂的面色,轻轻一笑,“舍不得也没用。”话落,将药丸放进嘴里。 而此时冷言诺与寒霜也仅能与玉无忧传音入秘而得听外面消息。 天将暗之时,南国齐王终于带着队伍与冰棺到达天慕京城。 城门守卫当即快马加鞭将消息传进皇宫。 皇宫里,冷言诺感染瘟疫之事自然被瑞阳皇帝得知,正紧集召集群医商解良方,便闻听太监禀报南国齐王队伍已到城门之下,可是之前又闻圣意,九城下严,不得进出,这,城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御书房里,瑞阳皇帝目光空寂的望向门外那轮渐隐渐现的明月,许久没有说话,群臣同样禀息不语。 “皇上……”六部齐齐一声唤,再如何,拒国之使臣带回公主遗体,这如何也是说不通的,眼下若派人去告诉齐王南公主是瘟疫之源,那……权益之计还是应该将齐王奉若上宾,缓国之迫于眉睫之情势。 思及此,已经有人在考虑着,给齐王送几个美人过去,不过他们估计不知道,那南国风流无度的齐王现在再也玩不起女人了。 可是众臣低头思测,却没看到他们年轻的皇上眸底一抹转滑过的眸光,关于冷言诺整治齐王之事他自然有耳目前去打听,略有听闻,齐王来了是吧,来得正好,随即玉色红唇轻启,“齐王既然是为南公主之事来要个结果,那就让人直接带去瘟疫隔离区吧。”纯净青稚的面容上满是正然。 ------题外话------ 最是月色东离去,隔岸还观妞之花。 (看盗版文滴妞,123言情网站已经可以天天签到赚元宝了哟,好一点,都可以看万字章节啦,所以你还在等什么呢?支持一下新枝吧,用用你宝贵的小手指,轻轻登录123言情用户名…你只需要点一点,新枝就会备受鼓舞,数据飙升…。然后……。以下省略一万个罗嗦的感谢词~~~) 不要理会昨天那个抽疯的郁闷的心情不佳的新枝,新枝已经满血复活了,更文更文~~~新枝在努力码字,想着哪天来个两万更~~~妞们一定很喜欢吧,哈哈~~ 再说一句,新枝想要发一个关于蓝枫与月流年那晚自客栈离开后的小剧场,当然,如果没人看滴话,新枝也可以懒懒哈~~(嘿嘿·) 不要嫌新枝啰嗦哟~~各位看官请看文,小滴退下啦~~   ☆、第三十二章 你个傻帽 什么?有朝臣诧异,眼下,南公主猝死,东有顺国虎视眈眈,不将南国派来的王爷奉若上宾,还直接带去瘟疫隔离区,若是感染了瘟疫,可如何是好…… “皇上,此事不可。”已经有臣子忠君为国的给建议了。 瑞阳皇帝眸光在下方轻轻一扫,明明十二三岁的少年,此刻却不显一丝稚气,眸光更是清澈无豫,可是却让群臣心中微震,然后似乎达到了意料中的效果,瑞阳皇帝方才开口,“李大人想错了,现已经确定为南公主遗体上所携带之瘟疫扩散,南郁北既然是南国派来查证南公主之死因,同时带回南公主之遗体,不亲临现场,怎么会相信,而若是此等事实不能让南国知道,到时我天慕更不能对南国有所交待。”瑞阳皇帝一句话说得气势卓然,面后一笑,“……爱卿觉的呢。” 君臣闻言,思际良久,没有答声。 瑞阳皇帝见无人应声,遂才对那太监道,“传,开城门,请南国齐王等进来,直接带路去瘟疫隔离区。” “是。”太监退了下去。 看着太监退下去的身影,瑞阳皇帝心底冷笑,我让你来要交待,让你来查证结果,我的诺姐姐现在还受了感染,她若不活,你齐王的命都不够赔。 而此时齐王南郁北正骑着马立在城墙之下,目光紧盯紧闭的的城门似要透过沉重深门直入京城某处,将某人烧化为灰烬,深重洁癖成病的南郁北被冷言诺一个反擒计,违反一切信条准则不说,还去了此生从未去过的最为污脏之地——大牢,还非去不可,他是可以逃走,可是那南国皇后……若是把事情闹大……如冷言诺口中暗意直指,他回国之后确实会招惹来一大堆麻烦,太子的攻击,南国皇后的压势,他虽贵为一国亲王,可是……思际此,南郁北一双一动风意自生的双眸顿时如九天上冰凝的雪珠,咬交切齿,又将其不能。 哼,只盼,这进京之后以南国公主之事,总要给这璃王妃制造点麻烦。 “王爷,何必着急,虽然此次……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次交手,凭王爷之才,下次定然能取璃王妃之命。”南郁北身旁有女子骑马上前几步,笑意盈盈而波光婉转。 “小妖儿,你不要整天在王爷身边撺掇,之前若不是你出的鬼主意,我怎么会……你还借此杀了环环。”南郁北身后,一名男子上前声音轻软竟难辩男女,男子柳眉细长,五官阴媚却并不细柔,如果仔细观男子姿态,便可看出这男子正是之前乔装南郁北的男子。 绿妖头微昂,美目流盼,一姿一动间,竟显身姿之柔软,“哼,你为那环环难过伤心几日了,还没缓过神来么?我可记得那是我的妹妹,可不是你的。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是不要……” “都给我住口,绿妖儿,你越发放肆了,本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环环之事功过相低,不予追究,以后休得再提。”话落,看向身后男子,“玉书……”两个字一唤,名叫玉书的男子微一点头,不再看绿妖。 绿妖被南郁北轻声一呵斥,也不见难过,只是无奈的耸耸肩,对着玉书不置可否。 “可真是够热闹的。”城门上,一句轻语在风中飘散乱了音符。 紧接着便传来,“吱……”沉重的城门终于缓缓开启,随即火把通明,当先守城将领走上前对着南郁北一礼,“近日京中事多而杂,劳王爷久等,实属不该,还望见谅。”将领也是摸爬打滚过来的,此时对着南郁北开口,声音热情而不浮躁,礼貌有度,令本来想呵声轻斥几句来平平心口怒火的的南郁北顿时心头又是一口血,眸光一瞟其身后,除了几个守城士兵,连个像样的接待人物都没有。 不过,也没关系,他现在只想休息,找个好地方好好去去灰尘。 南郁背心中这般想,可是面色却是一幅无所谓,本王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客随主便,不讲究,不讲究的模样,一抬手道,“无事,本王长远拔涉而来,等这一时半会儿还是可以的。”其实心中在意极致。 将领恭顺一笑,“那,请王爷随我来。”言罢,便领着南郁北朝着瘟疫隔离区而去。 越走越偏,越走越没谱,越走越安静,南郁北心中疑惑,遂让人去问前方带路的将领。 “哦,贵国南公方突然之死,近日里,一直查无进展……”将领在答话,而闻言,南郁北心中一喜,风流飘摇的玉色薄唇微扯一个弧度…… “而今日璃王妃回京,说是事态严重,所以皇上请王爷直接实地查探情况,这,也是我们天慕的诚意。”将领接下来的话让马上南郁北嘴角弧度微微垂下,眉中升起一丝疑惑。 事态严重?眸光一扫四周,此时天色才刚暗下一来,可是家家户户几乎避门不出,这? 又将行一刻钟,南郁北是何等人物,能使连环计不从正面,反而旁敲彻击来击毁人心防的人如何当真如此简单,况且仅凭荒淫无度,又怎么可能早早承袭王位,当下呵马而停。 “不知前方走下去到底是何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薄怒。 此时已快至前方隔离区,将领回过头,双手一拱,姿态还是那么恭顺,“回禀齐王,前方正是隔离区,璃王妃新辟开之地,里面安放着南公主的遗体。” “隔离区?”南郁背皱眉,心中直觉不好,“为何隔离?” “南国公主死后携带瘟疫,幸得璃王妃发现,提前将接触瘟疫源的人给隔离开来,才未蔓延。”将令语调平缓,不躁不急。 南郁北却面色微变,瘟疫,身为高位者自然知晓这两字深意,也在明白之时恍然抬起头看向前方,瘟疫控制,那此时,他去做什么?遂轻淡开口,“既然前方瘟疫,本王随行这么多人……” “可是齐王于天黑之际赶到,不正是着急于南公方之死吗,如今璃王与璃王妃以及太医院的医正都聚集在此商量对策,齐王临门而不入,这……”将领眉宇间竟是两难之态。 南郁北看向那首领,此时他若再看不了这首领并非常人就当真是愚笨了,只能将种种不甘吞于口中,面容依旧满面春风的,良久,点头,微笑,“也好,本王也想去瞻仰天慕璃王妃之风彩。” 当然,最终,未免落人口实,南郁北的随行,除了身边那个妖娆妩媚到了骨子里的女子,其他全部安排进天慕行宫。 南郁北站在一个时辰之内就盖起的帐篷外,脚步不前,面色难看。 纵然他平日里嬉笑风流,可是这洁癖,却是他的死穴,他要走进去,面对一堆长疮长斑的不分老弱的男女,要脚踩各种污秽物,说不定路过时还会有随时倒下的人,说不定正了倒在他脚边,说不定死不瞑目正好抓住他的脚踝喊一声“救命”,说不定空气中都漂浮着让人心神不属的血腥腐朽之气……南郁北愈想脚步越发提不动,他突然后悔,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来天慕,原本从小到大隐藏深深的暗癖无人知晓,却是在到了天慕,一再被人挑战,而且一连串都与那个叫冷言诺的璃王妃脱不了关系。 冷言诺,若能安然回国,本王,一定要…… 可此时的南郁北却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招惹冷言诺这一事实。 “齐王,请吧。”身旁将领含笑伸手示意,语气同样恭顺。 而瘟疫控制区最里处,有人正轻缓而来。 南郁北抬起头看了眼那将领,又看向那正缓步踱来的男子,姿态清雅,如天外云端而来,花树堆雪间更是眉目如画,无人比企,纵然南郁北一介男子都被这风华所摄了眼魄,璃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竟是此等风姿。 “璃王安好。” “齐王安好。”玉无忧虽然在笑,可是那笑容着实单调,相较于南郁北笑得水光无色,更是平添几分仙人气儿。 直至南郁北进了隔离区,那将领方才退去,一直走到暗处,才掀开面具,“你个傻帽,我们骗了王爷,铁定没好果子吃,既如此,你也别想好果子吃,最好是动动脑袋,帮璃王妃渡过这一头,否则……哼。”喃喃念叨的男子正是清五。 清五刚走几步,便见前方,香叶与秦清奔了过来。 “怎么样?”香叶急急开口。 “放心吧,我看那些齐王的属下可不是个不心疼主子的,定然也会想办法,就算不是为了他们主子,为了自己也得把这瘟疫给解决掉,现在就让那齐王进去待几天,人多力量大。”清五话落,与香叶秦清三人鬼兮兮的朝着璃王府而去。 …… 齐王自打一进入瘟疫隔离区,面色就是沉暗的,神情是高傲的,世人有这一一种人物,平时看似潇洒风流无顾忌,泥泞沼泽都可闯,其至无人能猜透其心思,可是总能在自己的弱点被一再挑战时,方露其真实心性。 此时,南郁北手中拿着医正所送的医袍,几经犹豫,终是没穿。 “不知,为何没有看到璃王妃?”齐王对着成王打哈哈,可是面色却并不怎么好看,能好看吗,他一个大老远来领回妹妹遗体的受害人,人家空手套白狼将他送至此地不说,看这瘟疫阵势,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个大问题。 可是南郁北哪里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你南国公主本身携带瘟疫,现在,我们没找你南国要说法已经够不错了,你还想要挑三捡四?医官们自然神态恭敬,可是那些个百姓却没什么思想政治高见,他们只知晓,是你南国的人传来瘟疫,不来慰问我们,还奢纵*,身带妖女。 成王看了齐王一眼,同样,面色沉肃。 这人说来也奇怪,若是平时,在高台,在宫门,在皇城,如这两般身份之人遇见,即使彼此相看两生厌,断然也不会这般表情,可是此时此地,周围不一会儿添加一个尸体,不一会儿倒下一个永远合目,纵是谁看了也闹心的慌。 还不如直接拿刀砍了好,南郁北郁闷,郁闷之极,又再开口,“不是说贵国璃王妃想出的控制瘟疫蔓延之法吗,如何没看到人?”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而随着他这一问,周围有路过的医正与百姓同时看着南郁北,那眼神,不仇眼,不逾礼,却看得南郁北心里直发毛。 “王妃,还在里面。”玉无忧手指轻飘飘一指那破败的冰室大门,然后轻飘飘的走了开去,再然后留下闻言瞬间轻飘飘一股悚然的看着那石门的南郁北。 南郁北看着那坍塌的大门,面容终于正然与不可思议,“死啦?”两个字一落,南郁北便闻四周顿时冷气嗖嗖,偏过头,接收到那些杀人磨牙的眼神,咽一口口水,瞬间摇摇头,走向一旁。 “王爷,我看此地呆着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出去吧。”绿妖自进来一直一言不发,此时方才捂着鼻子对齐王开口道。 齐王仰天望明月,看了眼绿妖,顿觉,一失足成千苦恨,这句话是有深远的文化意义的,再偏头一看远方正与医正们交谈的璃王,眉目突然一下,退却阴霾,方才开始琢磨这个事儿。 南湘仪是瘟疫源头,可是却在死却几日后发现,而过了这么些天,也在今日病情显现,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时机巧合,冷言诺又正好赶到。 而此间想法,同样早已想到的是冷言诺。 这的确不可谓一箭三雕之计,杀她,破坏天慕与南国关系,瘟疫害人,人心惶惶,楚浴染当真到了欲除她而后快的地步? 而与此同时,云谷郡传来一则震惊世人的消息,北延与南拓小国归附楚浴染之后,各国君主封为王,可是,北延之王一夜之间暴毙。 暴毙,消息一经传出,众人愕然。 天慕国若是平常定然欣然乐见,可是此时,内有瘟疫,原本外怕之豺狼也有动乱,没有欣然乐见,倒是心下平定不少,至少此时此刻顺国不会将旁的心思放在天慕上,眼下只要处理好南国事宜,不说良好邦交,只望相安无事。 而一夜过去,冷言诺在冰室始终没有出来,心焦之下的暗二虽然与冷言诺传音入秘,可是眼见情况愈来愈严重,与暗一等人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自家王爷。 一夜过去,同样的一道奇怪的消息却传进冰室,几乎所有南湘仪身前近侍之人只是低烧,眩晕,而那些进入过冰室,抑或是冰室方圆百里外的人症状却有增无减。 闻此消息,冷言诺与寒霜对视一眼,然后又去继续这重覆的动作,观察南湘仪的尸体,说也奇怪,那身体上的斑竟只出现最初冷言诺所看到的那般没有扩延之势。 外面,人数频频死去,好不容易弄来的药方,竟然也只能维持几个时辰,几个时辰之后,病情照样发作。 冷言诺疑惑,而与此同时,冷言诺也奇怪的发现,不知是冰能冻结血液,还是什么原因,她呆在这冰室里非但没有恶发的迹像,竟然还有好转。 “寒霜,身上有没有刀。”冷言诺突然操起袖子对着寒霜露齿一笑,与其坐此等死,还不如来点实际的,之前想过要做,可是不好下手,现在嘛…… 寒霜看着自家小姐那突然怪渗渗的表情,一口口水不自觉的吞下,然后上前一步,“小姐,没刀,你……” 冷言诺显然也猜到寒霜的答案,于是出了冰室,向另一间冰室而去,不一会儿,在寒霜目瞪口呆中,拿来一个长长的尖尖的冒着雾气的——冰尖。 然后,下一刻,寒霜看着平日里骗起人来端庄温婉雍容,耍起人来,鲜明桃之灼灼的冷言诺双手作揖,口中念念有声,“阿弥陀佛,南湘仪你可不要怪我,本王妃也是为你好,相信我会找出致你之死的源头,你在天有灵助我一臂之力吧。” 语声喃喃却听得寒霜顿觉小姐变化了,妖异了,吃错药了,竟然还有如此虔诚的时刻,奇观啊! 喃喃念完,冷言诺放下手,对着寒霜又是一笑,“生死一路,咱们拼博到底吧,不死则生。”话落,一掌推开冰棺顶盖,顿时冰凉透心的雾气缭绕扑面而来。 冷言诺再度看了眼南湘仪,凝视片刻,然后,拿着冰尖,手起刀落…… 寒霜从自家小姐手起刀落那一刻,便没再合过眼睛,而是一丝不苟的,生怕错眼的,聚精会神的,全神贯注的,目不给赏的,瞠目结舌的注视着冷言诺的动作,生怕错过一步。 看冷言诺轻巧的分开衣裳,看冷言诺温柔的划开洁白的皮肤,血液如清河之花渲染红梅,看冷言诺轻挑细选的东看看西瞧瞧,看冷言诺对着那可爱的小心脏一幅,这东西不好吃的摇头,看冷言诺凑进南湘仪嘴腔,仔细琢磨,看冷言诺最后温柔的将遗体合上,然后手不沾血的对着寒霜温柔一笑,“难怪如此。” 寒霜一个激灵,她发誓她一定不要背叛小姐。 当天慕京城在为瘟疫之药方头疼之时,山老到了,山老可谓是毫无任何防护与避忌的进了隔离区。 一入隔离区就对着众人一嗓子,“我的宝贝璃王媳妇呢?”气势之博广。 ------题外话------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码字难,快把鲜花来——多么广义博大又精深的诗~~   ☆、第三十三章 王妃彪悍 一嗓子足以让方圆百里的瘟疫隔离区轻轻抖动,随即众人只见空中有白影悠飘悠飘般飘过直向璃王所在处,然后,停下,四下瞅瞅,对着玉无忧开口,“丫头呢?”听语气似乎竟知晓面前这位不是正主儿。 玉无忧眸光变幻一刻,面色微笑中轻带晦暗,手朝着坍塌的冰室大门一指。 “嗖”一声,山老身影消失在原处,然后众人见乱屑纷飞,那白影向里面冲了进去。 玉无忧见此,全然不意外,而是从一旁正张大个嘴的医官手里拿出新配出来的药方细看,若是此生,他只能远远相守,那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拼尽一生而护,永远在距离三尺之外,挽细雨携微风于你需要时在,于你安怡欢乐时悄离,只是你回头,我都会在你三尺处温笑等候。 医官与路过的百姓见那神一般的男子都闭口不语,同样偏开眼,不再过问。 远在冰室里就听到冰室外咋呼声的冷言诺与寒霜,刚转回身,便见山老冲了进来,二说不说的,抓起冷言诺的手腕,一探脉搏。 探视良久,又看了看冷言诺的脸,面色狐疑,又探手去把寒霜的脉搏,然后放下,又踱步去看那冰棺,嘴角微微抽动,方才看向冷言诺,皱眉沉思。 而山老看向冰棺时那微微抽动的嘴角的深意,一旁寒霜自然理解,心中叹一口气,果然吧,小姐太强悍了。 “山老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我二人在此处待了一晚,可是病情不重却似有好转。”半响,冷言诺看着山老一幅疑惑的面色方才开口。 “是有些奇怪,丫头你剖开这肚子发现了什么?”山老话虽问着冷言诺,可是目光依然落在冰棺里面南湘仪的脸上。 冷言诺轻轻一笑,“没发现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暂时是死不了了,只是……”冷言诺目光在冰棺上落足一眼后移开,“老头儿,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可不能白来一场。”说话间一双眸子满是光闪的看着山老。 山老身子一退,心中有道不好的预感,“我一直用心调整晟睿的寒毒,寻求解决之法,对你这个丫头也是爱护有加,估计我不在,那香叶丫头撺掇着秦清那小子又不知在我的药房里捣腾了多少宝贝走,老头儿还有什么是你要算计的?”山老一幅我就一破老头儿一个,你看着办。 冷言诺璀然一笑,“我什么也不算计你,只要你一会儿帮个忙。” 帮个忙?山老瞬间警惕,两眼睁得老大,胡子一摇一摇,“晟睿看似温润,内心腹黑我最是清楚,你这小丫头看似端婉,可骨子里全是坏水,这忙……”山老直摇头,也不因为直接揭底冷言诺而有丝毫不好意思。 冷言诺也不因为山老直言自己内心之黑而有丝毫尴尬,相反,笑得更为流光溢彩,明媚照人,“我上次听晟睿说,南国最近出一种清水酿,酒香封壶不闻其味,开盖醇香四溢,清幽如小径花露,水泽如晶,初闻,便觉味已至口中,似绵绵山脉携万千水露直滑五脏六腑,清新,醉厚,香……”看着山老留恋之态,冷言诺轻缓带着诱惑的语调突在打住。 “香什么?”山老急急开口,两眼放光,口水都快留了一地,看得一旁寒霜咯咯直笑,若是让人知道与百毒老人齐名的百医老人为小姐口中一瓶从未得见的酒而……谁会信。 “香什么?”冷言诺突然掸掸袖子,似要将这冰室里的雾气给撞开,又轻缓而生动的道,“反正王爷当时问我是否愿尝,我……” “尝尝尝。”山老连忙点头,比什么都认真,就怕点头晚了,冷言诺反悔。 冷言诺一笑,“那……。” “说吧。”山老终于壮士断腕,一去兮不复返。 …… 冰室之外。 玉无忧与医正们集思广益,寻求解决之法,一夜之间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却汲然不损他清然洁华,依旧如白玉,轻暖无诟。 同时,玉无忧似乎不止一次将目光眺向远方,最后默然垂下。 南郁北几次想上前与玉无忧打个招呼,说些什么,获取点信息,可是想法刚现,竟不想挪动步子,似乎那璃王太过清冷,清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眸光轻转半响,还是没有走上前。 而受感染的人郡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遵照指示依命而行的,诸如那些富户之流。 眼看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药方不知何时配出,再下去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他们虽不比王相将候,可是在家中同样也是地位独一无二,自小生养有侍,如今哪里吃得了顿顿药汤的苦,终于忍受不住,于是什么也不顾了。 “我要出去,我是商家儿子,你们就这样把我们关在这里,又药石乏灵,跟等死有什么两样,让我出去,我自己回去赏金去寻最有名的大夫。”其中一男子终于出了帐篷大声开口,语声很高,可是却中气不足,再一观面相,一看就是拿着父母姿产挥霍的富二代,平日里醉卧女儿香,醒时调戏野花摇。 而随着男子声出,身边一位同样衣着华丽的男子同样起身,“我们要出去。” 早已习惯冷遇的齐王眼看这一场面,悠然的喝水……水到嘴边,想到什么,又放下,心中五味陈杂,面上却云淡风清,笑看着那欲闹事的几人,闹吧闹吧,闹大吧,乱吧乱吧,都乱吧,本王也不必在这儿守着了,南湘仪既已死,本王自小与那公主也没什么交情,仅仅有些血缘罢了,死就死了,皇氏里哪能不死一两个公主,皇后疼她又如何,自己回去把全部责任都推脱给天慕,那……这边想得很美好,却不知道现实往往很骨感又带有节奏感。 绿妖自从进了瘟疫隔离区,见周围对自己的敌意,也是个聪明的,少言少语,只对自家方子百般呵护,眼见前方“浩浩荡荡”之势,嘴角划过一抹讽刺的笑后起身,替自家方子挡去那莫须有的灰尘污垢。 一呼百应,那些富家子甚至连几个朝中大臣之子都前来围观,可是在看了眼前方成王与内阁学士看过来的沉然目光时,又纷然退下,他们可还指着父亲登高升级福荫后代呢,可不能得罪这些个大官儿,连璃王与璃王妃都在此,定然会想办法。 当然百姓除外,其实这些个奢侈*的富家子弟往往还没这些寻常百姓想得通透,生死大义之前不哭不哀,只是尽力做好自己份内事。 那当先一位富家子弟终于集结了几位“同道中人”遂浩浩荡荡的去找此处最高统治者,璃王。 玉无忧此时正站在冰室坍塌的门口,眸光清孤而深凝,他武功不弱,方圆百里外的声音但凡他想听,别人又不刻意隐藏,他自然都能听到,对于身后不远处浩浩荡荡来找他的几名富家子并没有给予多余的表情。 这时一旁医官给南郁北端来一壶药茶,说是避免感染,对于这难得的贵宾对待,南郁北“感恩知足”,所以,对着医官“含笑满意”,然后笑意十足的看着那浩浩荡荡实则不过五六个华罗锦衫的男子向璃王而去。 南郁北想着这璃王本来就因为璃王妃进了冰室而面无其色,这要是……。啧啧,想及此,南郁北也将眼光看向那坍塌的冰室门口,他可不信那冷言诺是个短命的人,与她不过粗粗交手,就知这人绝对和他一样是个千年害虫命。 冷言诺若是知道此时此刻,相隔数里的南郁北这般想她,估计会笑得花枝乱颤,没准以后会留他一命。 “站住。”几人就快要走至玉无忧身边时,暗中突然一男子现身将几名男子阻住。 几人瞟了一眼男子,轻声一哼,不过是个看门的。 旁边医官一瞧,这不是京中那几个出了名的奢侈*的小霸王吗,哎…。 “我等求见王爷。”几人直接站在远处对着玉无忧高声一唤。 玉无忧沉寂半响,方才转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几名男子,服饰花彩,眉眼不振,好像是说,这几人感染不重,之前只出现过晕眩现象。 “小民是城东商贾李昌之子,李贵,求见璃王。”言辞恭顺,神情高昂。 “小民是商家之子,姐姐是兵部尚书如今正受宠的二姨娘……” “小民是城东家王家的长子……” “小民是……。” “小民是京城首富花家侄子,花满枝。” 几名男子相互自报身世,隔着远远的看着那如神般的男子,他们身份是不太高,可是背后的关系却错综复杂。 “这一夜过去都没寻出个药方,还把我们给扣留在此,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对啊,我们要回家。” “我们要回家。” “……” 几名男子开始维护自己的权益。 玉无忧看着这几位男子,眉头不自觉的一蹙,刚要开口,便闻冰室门口,碎石乱土纷飞,随即三个人影站在一旁。久而冷霜的眸光一喜,各种暖流似从天泊之海突然注入,神情异彩。 她没事,很好,很好。 冷言诺冲玉无忧一笑,然后看向一旁原本悠哉游哉,此时突然因冷言诺现身而站起来的南郁北,面上没什么表情。 南郁北竟带着悻悻然的耸耸肩又坐下。 寒霜看着南郁北此时此刻的模样,想起之前相遇那个万事讲究,洁癖超重的男子,心底不觉想笑,她与自家小姐虽处冰室,但是外面的声音只要想听,自然能听到。 同时声音不小,周围医官与百姓见冷言诺出来,都由衷而喜悦起来,似乎就那么觉的,冷言诺一出现就一定会有解决之法。 冷言诺目光在众人面上一扫,最后将目光落在几位此时正看着自己目光呆滞的男子身上,方才笑盈盈开口,“你们……”边说边向前,“全都生于富贵之家……”手指自几名男子面前指过,“你们父亲此时能给你们配制出瘟疫的解药?你们父亲此时能进来陪你们一起等死,你们的父亲能给你们永无止尽的银子花,你们的父亲能永远关照你们的人生,还有你……”冷言诺手一指那名自称是花家亲戚的男子,“还是你的有钱亲戚能保你一生不死不病长生不老。”一段话娓娓而述,没有半丝迫然。 众人轻舒一口气,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冷言诺,这女子太过美好,看过去竟如看一团云雾,明明清然立于面前,可是就那么看不透看不破。 玉无忧眼光一凝,上前一步,浑然而发的气势,突然就蔓延开来。 几位男子目光从呆滞中回神一愣,却听冷言诺突然一撩袖子,直接一脚踩在前方凳子上,毫不客气,又字字威然,“不要盯着姐看,姐又不是电视机,如果你活着,早晚都会死;如果你死了,你就永远活着。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败家奢侈,就你们这水平还想拔老虎毛,我要是你们,搬靠山就搬*,拉关系,就拉秦始皇,就你们身后那几个谁能护得了你,可能护得了你的命,却永远护不了你的病……”冷言诺一段话轻快清脆而落,在众人惊讶中,声音再度急而速道,“本王妃不会因为你是京中不可缺少的商贾之子,不会因为你的受宠二姨娘,不会因为你是富户独子,更不会因为你的亲戚富贵而特殊对待,能给你们几个一个帐篷,已经是本王妃与王爷对你们最大的客气,所以,想死,我会借你一个火,就此解决,焦尸不难看,不想死,可以,留下,给我老实的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层层递进,字字句句由轻而重。 那气势光亮灿然又如大山搬直向几名男子压来。 璃王妃好彪悍。 几位富家子弟包括那位花家,自然是花千尧家的亲戚此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璃王妃,这是璃王妃,传言璃王妃性性温软与璃王琴瑟和鸣,恩爱和睦,传言,璃王妃谦顺是假,凌烈是真,传言,璃王妃一计于万兵不损,计谋无双,传言,璃王妃美貌倾城…… 几位男子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是没回过神来,他们是京中的霸王,不是因为他们身份高,而正是因为他们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打架了,抢民女了,去牢里待个几天,自然会有人像侍候上帝祖宗般把他们给请出来。 拍拍灰尘然后趾高气昂大步跨出牢放——这就是他们的姥姥家。 谁也不因为这一颗小瘤子而牵一发而动全身,谁是谁的儿子,谁是谁的亲戚,谁是谁的侄子,谁是谁的……关系太过复杂。 而也正因此,这些人更无人敢谩骂,更无人指责。 而今?挨骂,第一次。被指着鼻子骂,第一次,被指着鼻子毫无尊重不顾脸面的骂,第一次,被指着鼻子毫无尊重不顾脸面还极度如对待废铁般的的骂更是第一次。 周围此时似乎静止。 却听冷言诺轻笑一声又道,“怎么,不服气,不服气本王妃不介意现在就结果了你们,本王妃娘家早已化尽,也无所倚靠,可不怕穿小鞋,众生平等,放你们出去,你们注定而死不说,还要连累那些无辜百姓感染,人心惶惶,尸横遍野,你们是想害死你们撑腰的父亲,还是想害死整个家族?”语声娓娓,竟仿若在与人聊天般。 几名男子依旧不作声,此时就连一旁的百姓都看了过来,一时间整个瘟疫隔离区静若只闻空气中药锅沸声滚滚。 南郁北在震惊于冷言诺的剽悍的同时,还是依旧笑着,他期待,这些个富贵子弟平日里受宠捧上天惯了,哪里会因为你三言两语而退,不管你是璃王妃,还是谁,只要不是能要他人命的,没有规矩的他们哪里能知道反思与退步呢。 呵呵……南郁北心底幽笑看戏。 而那几个富家子弟此时看着冷言诺,眸光忽闪。 冷言诺突然将踩在凳子上的脚放下,一甩袖子,凳子突然而裂化为粉沫,在众人惊疑中,语声一改之前字字层进之气势,冰冷而深沉,“说,死还是不死。” 死还是不死,拔然而下的威势如暴风狂雨般突然袭来,袭得几位男子心尖发颤,发颤的同时,脑子里突然飘起冷言诺说的话。 暗处的暗二与暗卫们此时都对着冷言诺两眼冒小星星,而不正经的暗二已经在为自家主子以后的生活未雨绸缪了。 “如你们这种只会啃老的富二代,既不能为国家做贡献,更不能为平民造福,生于何用。”冷言诺又是悠悠一句话咂落下来。 一旁的医正门此时方才认真看向璃王妃,心中亦觉不好,这些个小霸王如果在此造反,抓起来,又是麻烦。 玉无忧却自冷言诺一露面就目光转睛的看着她,那眼里满满期许,满满放手于行。 其实说与来这几位富家了弟也确实倒霉,不过是逛个花街超近路,绕了一个弯,正好路过这附近,便给请了来,而玉无忧派出的人也真是神通,连路过的都能错一不漏。 冷言诺腹诽,估计某人连你家瓦片多少块穿什么颜色的都知道,不过关于这双胞之说,她倒真是要找慕容晟睿一个说话的。 寒霜稳当当的立在冷言诺身后,心中却是那个激动啊,小姐发彪好帅。 “怎么,难道还要本王妃请你们吃饭。”冷言诺对着几位男子突然面容正然,随后一笑,这一刻,于这瘟疫隔离,生死别离区,那一笑乱了浮华,乱了心,乱了烟尘,乱了这天下。 一笑而惑解。 几名男子相互看一眼,然后竟然,乖巧的退了下去。 乖巧的退了下去?南郁北霍然起身,似乎不太相信,然后看向冷言诺,此时她正侧对着他,侧颜如雪,清亮又如天边紫云堆彻而生,长而卷的睫毛似乎正勾起远方浮云千华,不是因为美,而是因为那摄然而众缓不迫的气势,竟宛如神天而下。 南郁北眸光一闪动,竟突然觉得冷言诺似曾相识,可是又说不上来。 玉无忧此时看着冷言诺,第一次,至少那笑容距离自己如此的近,近得没有任何内容的掺杂。 “既然璃王妃无事,那可允许本王进去看看我国公主之遗体。”心中小计未得逞,预料的“乱”被冷言诺三言两语给击得如清水不起涟漪,南郁北此时,对冷言诺温礼而笑,为那天生一看就风流流溢的面容平添几分随礼。 冷言诺此时方才偏回头看着南郁北,面色退去,然后微微一笑,“好啊。”两个字答得没有半丝犹豫,却让南郁北身子一怔,应允得这么容易,她可知道,若是他此次进去,发现病源体不是南湘仪,又或者是做什么手脚,那…。虐待公主遗体,轻待他这亲王……这罪名必定会引起南国重视…思际间南郁北目光在冷言诺面上紧盯半响,似乎妄图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齐王本远来是客,应该待在天慕行宫,可是见你,想必是一进京就奔赴此地了吧,南国有齐王如此,是幸啊,湘仪公主在天之临想必也得对齐王另眼相看呢。”冷言诺话落,与山老去与一旁的医官商量药方了。 见冷言诺当真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原本真想进去看看南湘仪遗体的南郁北,走了两步,最终停下,微一笑,“璃王妃真心护持公主遗体,本王又怎么能置疑,本王就不去打扰公主亡体了。”言罢也大摇大摆向冷言诺走来。 而南郁北却不知,冷言诺与寒霜在闻听这句话时,心里松了多么大的一口气,只是面上云淡无情,恬然如水。 剖开堂堂一国公主之遗体,若真是公诸于众,那,后果……冷言诺就是在赌,赌南郁北看似简单无害,实则内心多疑费猜。 却没人注意到,冷言诺身后,那白衣老头面色不好,很不好。 ------题外话------ 夫苟其挫而不退矣,则小逆之后必有小顺,大逆之后必有大顺。 愿妞们遇挫而不败,越挫越勇 ~~~~~~~~ 下一章男主出来了哟哟哟~~妞们猜猜女主要让山老做什么?   ☆、第三十四章 瘟疫之除 然后没人注意到,那白衣老者悄没声迹的悻悻然的隐至一边然后悄没声响的离开。 “璃王妃在冰室里待这一夜竟然无事?”此时一中年医正方走了过来,看样子若不是因为冷言诺的身份,估计就要直按探手过来把脉了。 冷言诺闻言看向医正,道,“说不定,本妃于这瘟疫确有了解决之法。”话落,冷言诺与玉无忧朝着远处一所帐篷走去,那处帐篷里正好住着之前南湘仪身边的侍卫与丫鬟。 冷言诺声音微微扩散,周围百姓闻听冷言诺言,纷纷聚拢来,那些已严重到不能行走,躺卧在床榻上原本面色灰暗已经准备安排后事的人此时更是眼光明亮,骤然有神。 “璃王妃,此处瘟疫区,若是感染……还是戴上这个吧。”一旁医正给冷言诺递过一个用毛巾所作的简易类似于口罩的东西。 冷言诺偏头看看四周那些在这瘟疫区里依旧还是只穿着粗衣衣衫的普通百姓,眸光一闪恍忽,若不是这里面有达官显贵,有些富户子弟,这些普通百姓早已成了朝廷的弃子,全朝文臣浩浩,不能说他们自私,于政治利益面前,若是三日内这瘟疫无法可解,那……幸好,冷言诺最终摇摇头,“不必了。”话落,撩开已至近前的帐篷,缓步入内。 不必了,三个字,却沉而重又如缓流般瞬间滑过那些身受瘟疫苦痛所折磨的人,他们看到那想像中高高在上永远无法可及的璃王与医官官们商量药方,看到本该身居阁山,信手作画,婉言成诗,明珠璀璃的璃王妃与他们一样,吃一样的饭,走一样的路,一样没有戴上据医正们所说,时间紧迫无法赶制出来的防制瘟疫感染的遮罩物。 帐篷里,那些丫鬟与侍卫还是分居于两边,毕竟男女有别,普一见冷言诺进来,目光疑惑的互相望望。 “这是我们璃王与璃王妃,还不快行礼。”负责守卫的御林军守领此时跟在冷言诺身后对着帐篷里面人道,听语气,似乎对这些人极其不满。 自然不满,这里面百姓中被感染的就有他的亲人。 闻听守领之言,这些人似乎才反应过来。 “见过璃王与璃王妃。” “齐王。”一阵请礼声中,突然一个丫鬟看着最后进来的南郁北惊喜开口。 那种惊喜太过喜形于色,说白了就是一幅他国遇救兵的模样。 南郁北看了眼那丫头,心道这怎么这么没规矩,同样的面上也无任何好情绪,他与南湘仪交情本就不深,此次若不是因为距离这天慕最近,南木宸又怎么会派他来,况且他与南皇后的关系…… 那欣喜的丫头见齐王无任何反应,遂低下了头。 “你们都是湘仪公主身边的丫头与侍卫?”冷言诺抬眼轻轻一扫,将目光落在众人身上,语声轻缓,看不出是何情绪。 “奴婢是。” “属下是。” 一人丫鬟与侍卫摸不准冷言诺是何意,又偷偷瞟了眼一旁同样费思疑猜,一幅就看你璃王妃如何处理的齐王,然后低着头。 帐篷里突然很是安静,冷言诺看着面前可谓无任何瘟疫之态模样的丫鬟与侍卫,偏回头笑看了眼南郁北。 那笑容明亮如华日初升,更如九天霜雪尽退,可是南郁北却觉得这笑容背后怪异渗渗。 “那就借各位一样东西吧。”冷言诺与玉无忧相视一笑,她之前已经传音入秘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玉无忧,此刻,玉无忧手朝身后一挥,自有一名黑衣男子现身。 “将他们拉去药锅旁。”一句话没什么情绪。 那些丫鬟与侍女猛然一惊,身后一众医正与赶过来的成王与内阁学士也同样心惊,这…… 难不成璃王妃要报复南国这瘟疫,所以要当众煮人?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南郁北,但是随后南郁北眸光一闪,觉得冷言诺之行为远不可能如此简单,心头同样凝思。 黑衣男子直拉一手一个提着一男一女可谓毫不客气的将人给丢在了药锅边。 “璃王饶命啊……璃王妃饶命啊……” 看着面前滚水沸沸的浓黑的药汤,丫鬟当先哭喊着求饶。 “我们是南国的侍卫,是公主身边的近身侍卫,璃王妃这般做,不怕到时引起两国兵交?”地上那名侍卫比起那丫鬟倒是镇定不少,一段话倒是让冷言诺眸光一闪,然后道,“你们齐王在此,你们齐王都不说话,还有你们说话的份儿,还是你们不把你们的齐王放于心上,僭越至此,南国当真是好管教。”冷言诺一句话意落不明,然后冲那黑衣男子点点头。 一旁南郁北此时面色却不怎么好,接收到那侍卫与丫鬟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竟然写着,我们是公主近侍,你齐王竟如此不管不闻,难不成与天慕国璃王与璃王妃达成了什么共识? 冷言诺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可谓不狠,他此时若是开口为这两名侍卫救情,如今自己身陷这天慕,后果难言……不求情,声音之大,估计身后帐篷里那些丫鬟侍卫包括百姓也都能听清冷言诺话中之意,待瘟疫当真尽除,回国之后,他……毕竟这些人是最受宠的公主身边的近侍,无论公主死活,至少也得回去有个交待。 冷言诺瞟了眼南郁北,自然知晓其心中想法,却是不露声色的对着一旁黑衣男子点点头。 黑衣男子领命,上前一步,众人中觉空中一道亮光一闪,几抹血线倾然而注入药锅中。 再一看那丫鬟与侍卫手中的胳膊上的细长伤口,众人大跌眼镜原来不是…… 寒霜看着早吓得呆若木鸡的丫鬟与佳卫,心中掩不住好笑,小姐啊,总是有能将人心平地而起,再从高空而落,跋然而转的本事。 那两抹细长血线注入药锅中,不一会儿就会那浓浓药汤掩盖。 “医正,把这些药汤,分发给每人饮用。”冷言诺话落,又道,“不管身分,不管富贵,严重者先得。” 一句话又将那些想着等一会儿这些贵人用完,自己再解这瘟疫……的人们心思如温泉在涤荡,更如突然一下子至死地走出前方天高海阔竟不止,还有远远山变微风,挥手相迎。 而冷言诺前一句话,一旁当先一名医正首先反应过来,一拍自己脑袋,是啊,他们是有研究过,可是却没想到这解药有可能是这血液。 因为南国公主身边的那些丫鬟侍卫们,病情不但不加重,竟似有好转现象,他们之前一直以为是配制的药方有效,可是人一样相继死去…… 而这个间隙,有人上前在玉无忧身边耳语几句,玉无忧闻言,偏头看了眼那于众人中如一团紫云,永远于一眼被看见光彩照人的女子,转身走开。 当药汤终于发放在所有人手中后,众人静静等待。 连冷言诺都无法的凝眉饮尽那带着血的药汤,虽然血味已经不闻。 呃,真他妈恶心,前辈子被绑架,被追杀,被那些权益所算计都没如此刻这般窝囊,明知带血,却不得不喝,谁让她同样身染这瘟疫之毒呢。 寒霜此时端那着药汤同样皱着眉头,最终在看到自家小姐一饮而尽后,同样闭着眼睛饮尽。 一旁南郁北看着众人,他自一进这瘟疫区自然有自己防抑的本事,又没接触过南湘仪,自然没被感染,所以面色悠哉游哉,很是惬意。 “本王看齐王身处这瘟疫区一日一夜,虽眼下没发现有病情之症,可就怕时日太短,而没有显现,来人去给齐王也端一碗来,不能让人觉得我天慕薄待他国王爷。”此时慕容晟睿走上前来看了眼南郁北对其后一声吩咐。 冷言诺刚觉得这南郁北表情太过松然,想对这南郁北实行什么让他恶心之策,没曾想这玉无忧就出来了,可是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偏头看看,一样的衣衫,一样的如玉无忧那般远如高山止水的表情,连身边跟着的人都是之前那个黑衣男子,再说,慕容晟睿也可能于此时此刻出现在此。 而南郁北闻听慕容晟睿之言,瞬间抬起头看着这位天慕国的唯一皇氏亲王,眼光瞬间如火,喝血汤,让他喝血汤,这是在开玩笑吧,本想拒绝,可是人家话说得滴丝不漏,处处为你着想之态,再一看周围那目光,意思竟是,若这真是解药,到时我们好了,你齐王再传染,那…… 眼看一碗浓浓的药汤送至自己面前,南郁北心里憋屈,郁闷,那药浓浓的散着发异味,颜色如九沟里的脏秽物,味如一年腐蚀之味,那碗也是简单粗糙,前一刻不知何人所用…。 冷言诺瞧着南郁北的面色,心底同样好笑,这洁癖成好的人她可是知道的,看什么只要不是自己同意或满意的,都能往深度是想去,明明一个简单的物什,他却能从中看出污迹,看出这曾经几人接手过,几人品鉴过……总之越想越惨。 当日南郁北故意暴露自己的短处,以求迷惑自己,引自己上当,可是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捉到她,反倒让她以这弱点相整。 可是冷言诺却自动忽略了这南郁北曾经欲想轻薄于她的行为。 但是有人却记住了,记得深深的,牢牢的。 又是一夜过去,意外又不意外的,在众人欣喜的目光中与面色中,病情果然有所控制,不仅有好转迹像,更无人发作。 于是,冷言诺又让人带出南国公主身边的丫鬟佳卫,依次放血。 眼见这些南国佳卫丫鬟手腕上一人一刀一个伤口,南郁北心抽得紧得发慌,倒不是怕,也更不是恶心,而是对冷言诺的手段开始有些汗然。 如果说最之前因为从南宫玉儿口中闻听冷言诺之美,之特别,让他对冷言诺她还有亲这美人香泽的打算,那现在,他发誓,如果离开天慕,他死也不愿与这冷言诺打交道。 他自小爱于美好,美人,美事,可是美人应该是妖娆的,可以手断阴狠但是内心必得是善良的不忍的,再不然就如绿妖,自有妩媚的本事,可这冷言诺……竟然有让他毛骨悚然的本事。尤其是看冷言诺那眼神,又不给个正解,让南湘仪身边的这些丫鬟与侍卫因摸不准冷言诺的真实想法,而神思焦虑。 可是毛骨悚然,并不代表他齐王就甘愿受制。 入夜,绿妖身子一旋,衣袖一扫,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味直入地上。 不大一会儿,一条细而青绿的小蛇爬了来,绿妖见此,轻蹲下身,将一帛极细极透明的东西放于其上面,然后,见那细蛇极快消失,又偏于一旁躲避,紧盯半响,直至确定无人发现,方才离去。 而绿妖刚走远,暗影中有人身姿玉立的走了出来,手中细细长长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王爷,这东西如何处理?”男子自然是慕容晟睿,闻言,掌中突然运气,倾刻间,那细细长长的小蛇化为乌有,消散于空气中。 从来无人真正见识过璃王的武功,可是同样也无人知晓,已到如此臻化极致的地步,毁物于无形。 …… 而云谷郡自传出藩王之死后,却再无任何异样消息传出。 冷言诺对于慕容晟睿的大手笔没有发表任何言辞,只是对于楚浴染如今这般安静而有所疑,若这瘟疫若当真是楚浴染未雨绸缪,以她与楚浴染数度交手来看,对方心机智谋远不可谋划至此而停步。 可是这般手段的确有些下作,当真是楚浴染。 冥冥中总感觉有些怪异,可是又说不上来。 “云谷郡这几日有何动静?”帐篷里,冷言诺对着“玉无忧”相询,语气自然不如与慕容晟睿亲熟。 “玉无忧”凤眸细细看了眼冷言诺,此时她正伏于桌岸,灯水流映下,更是颜色如画,如彼岸青青幽兰于空气中默默绽放,别人道她温柔善良,道她心狠诡计,可他却道,她之心最是琉璃易碎,摇晃不得。 冷言诺抬起头,正巧对上“玉无忧”那带着丝情暖的眸光,面色一正,“大阁主,你这样盯着我看,是不是太失礼了些。”一句话微带呵斥又板着脸,竟让“玉无忧”微微后退一步,似乎极为不熟悉这样的面色这样的语气,同时心中又有些懊恼。 “小姐,小姐。”瘟疫隔离区大门口,一声声传来。 冷言诺与“玉无忧”同时迈出步子,走了过去。 看着香叶那满心焦虑又化为欣喜的模样,冷言诺微笑,“放心吧,无事了,估计,再过两三日就可以回府了,你也不用再日夜钻研解药了。” “小姐就是厉害,真真是世间最好最聪明的女子。” “当然啦。”一旁寒霜露出脑袋应和。 “早就说了,王妃不会有事的,王爷又怎么允许王妃有事嘛,你偏不信。”香叶身后,月色下,一男子走了过来,俊朗如月,鼻翼秀挺,唇红齿白,带着些呵宠的语气摸了摸香叶的头,同时对着冷言诺与玉王点头问礼,正是秦清,山才绵徒弟,似乎一阵子不见,竟退却些青涩,眉目更为俊清。 冷言诺微笑点头,然后与寒霜目光在秦清与香叶身上,来回梭视,这两人之间感情升温极快嘛。 “哎呀,有人思春了。”寒霜突然掩唇,一幅嬉笑。 “啊,寒霜你这个死蹄子,竟然嘲笑我。”原本因为秦清的出现,面色刹红的香叶被寒霜一打趣,开始反驳,作势就要去掐寒霜的嘴,寒霜立马退后,可是一门之隔,数步之远,哪里真能掐到。 被两活宝逗笑的冷言诺又再看向秦清,然后笑起来。 可是却不知道身旁某人清润眸光微微摇了摇,凝了凝,看了眼秦清。 “咦,小姐,你笑什么?”寒霜突然停下来,看着冷言诺好奇道。 冷言诺目光落在秦清身上,“我是笑,有人坠入情网了。” 寒霜顺着冷言诺的目光看向秦清,摇摇头,不觉哪里有些不同,何至于小姐笑成这般。 “再看看。”冷言诺留下三个字,然后冲香叶暧昧莫明的笑笑与“玉无忧”转身离开。 寒霜细盯秦清半响,良久,才长“哦”一声,恍然大悟。 香叶也向秦清看去,她没发现哪里不同啊。 寒霜摇头憋笑,“王爷看小姐时也是这种眼神呀。”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悠然而去。 而刚走不完的冷言诺与“玉无忧”自然听到,冷言诺抿唇一笑没有停步,而身旁“玉无忧”看着脚步不停的冷言诺,更见得那笑容,晃而凝的眸光一松,突然于月空中绽颜一笑,他的诺儿,永远是最聪明的。 二人刚走一路,突听前方帐篷里传来呕吐之声,二人倏然停住脚步,相视一笑,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算计得逞的眸光,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帐篷里,南郁北堂堂一国亲王,自小享受金尊玉贵,锦上琉璃,也是第一次如此刻般沉落,那带血的药汤,自他不得不饮之后,始终忍不住那莫须有的恶心感,吐得是唏里哗啦,就差把心肝肺全给吐出来。 一旁绿妖一边给自家主子拍背顺气,一边道,“王爷,这鬼地方,不如我们直接出去了吧,也免你忍得辛苦,反正消息传出去了,估计明白,玉书他们就会带人直闯这隔离区,让冷言诺给个交待。”声音无时无刻不是媚若无骨,可是此刻纵然身边站着天女下凡,南郁北都不会有任何兴趣,这次他当真是得不偿失,来这天慕一趟,什么没做成不说,还把自己弄得苦不堪言,怪只怪他这个无法根除的怪癖,怪也只怪他遇到的都不是正常人。 放血,喝血,一思考虑都不给的就杀了他心爱的婢女,完然不顾忌他的身份,这哪是一个正常的王妃能做的。 “这璃王……与璃王妃……本王当真是倒霉……呕……” 而长长街道上,两旁灯光微暗,有两身影长长投影于地,剪裁如水,身姿秀美,相携而行。 “香叶,待王爷与王妃解决此般事情,我就向他们提亲可好。” “提亲?”香叶面色一红,然后头一偏,“我还没想好呢,你…。” “你早嫁给我,就可以早点得到更多山老的独家秘方啦。”秦清给着诱饵。 香叶微低头,谁真在意那些个秘方到可以嫁人的地步呢,这秦清,心中腹诽,却抬起头对着秦清板着脸色道,“反正,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魂,小姐同意了,我无可奈何……。唔……秦……” 秦清温唇直接印上那朝思夜想的小嘴,深吻良久,直至香叶喘息吁吁,方才离那唇一丝半缝儿,竟带着讨好道,“好好好,反正你家小姐可是乐见其成呢。” 月光下,香叶本就长得清透白净,此时脸上更是醉上云霞胭脂色,诱人不想禁食。 “秦清,你又不老实,我……唔……”秦清头低下,唇继续深落。 两人温情蔓延,为这微暗的街道似乎都洒上一层情意脉脉。 果不其然,二日过去,几乎病情全部稳定下来,那些症状稍轻的也如正常人般。 而之前死去那些尸体,世间瘟疫之行最是害人,以防感染,早就被倾数火化。 众人面上因为瘟疫之去而终于倏然,隔离区大门口,那些早闻风声,自己亲人于此的百姓早早拥了过来相互寒喧,喜泪交加。 天下本无透风的墙,而且如此大面积的隔离,最初能瞒一日,终会有走漏之时,百姓自然心中惶惶,甚至足不出户,而一时间瘟疫解决之法一经相传,百姓们纷纷喜笑出门。 而隔离区最正中那帐篷里,冷言诺声音掷地有声不任反驳的响起,“烧了这冰室,请南公主升天安息。” “什么?”南郁北因为呕吐一整晚,此时面色早已失了那风彩,虽不减其俊美,可是却失色不少,听着冷言诺的话,当先疑问。 “我说,请南公主升天安息。”冷言诺自动理解为是南郁北没有听清而再度细细说上一遍。 南郁北突然冷然,此时几人身处帐篷里本就这瘟疫后绪问题而商议。 成王与内阁学士还有京兆尹,这些个朝中重臣纵然平日风精钢骨,可是在这瘟疫之行漏处几日,面光同样不如往常光彩,闻听冷言诺之话纷纷又将目光看向璃王,这……最初被彻下去的火烧之法又再度搬上桌面商议,这可不是寻常的阿猫阿狗,烧了就没事了。 而这几日间,纵然有齐王在此,南国同样传来手书,要早日将南国公主遗体迎接回国。 皇宫里整夜整夜灯光未停歇。 可是此时,众人却见璃王只是温柔的看着璃王妃,不言一语。 “璃王妃这胆子似乎太大了吧,火烧他国公主遗体,这是想点燃江山?”张于,南郁北声辞言正道。 “齐王扣的帽子太大了,我不过一介女子,哪里有王爷这般雄心壮志,那依你看,你是要把公主遗体带出天慕吗?然后让瘟疫一路再度传染?”冷言诺突然冷笑,“南国之公主身带瘟疫,让我天慕百姓受苦,还让天慕肱骨同样困顿于此,这本身就让天慕有追讨南国之错的义务。” 南郁北同样冷笑,“王妃就能确定这是在南国携带过来的瘟疫之毒,而不是在天慕所生。” 冷言诺不置可否,而是径自幽然而笑,“湘仪公主死后就被封于冰棺,本王妃赶到前,妇手们虽然检查,可是毕竟一国公主贵体,进入定然只一两人,直到本王妃到达时,同去几人,人的体温一刺激这瘟疫方才发作传染,最后,本王妃几红琢磨方才得这以血之解药,这人身之血非一日而养成……”冷言诺突然撩开帐篷,看着外面喜悦声声中突然而至的那日与南郁北一同进京的仪队,勾唇一笑,“本王妃是应该上缴国书,说是南国想要暗害本王妃,还是说,南国不惜以宠之公主身体为毒,妄想倾覆我天慕泱泱大国。”最后一句话,冷言诺一贯温婉的面容一正,声音微高而沉重。 南郁北被冷言诺一句话威震间,同样看着帐篷外面的仪队,眸光恍惚片刻,在人群中穿视半响,凝惑间,偏头正对上慕容晟睿与冷言诺那了然之目光,心中突然解意,偏头看了眼绿妖。 绿妖跟着自家主子那么长时间,一个眼神定然明其意,心中恼恨,自己如此小心,竟还是被这璃王与璃王妃给发现了。 “这的确是要向南国要一个交待的。”一旁成王突然开口。 “呵呵,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本王初至天慕,就于这瘟疫所困……”南郁北自然明白这瘟疫定然是不知谁利用南湘仪而下,可是眼下此等情况,如何也不能脱南国下水。 “倒打一耙?”冷言诺冷笑,就连一旁内阁学士此时都稳不住气,从凳子一上起身,他本是迂腐,最看不得女子锋芒绽放,可是此时也不得不反驳南郁北,“南国公主至此,我天慕奉若上宾,可是却受此等迫害,南国不给一个交待,还胡言我天慕倒打一耙,这是什么意思。” 南郁北眼见外面自己想要来的人没来,外面又是百姓人声沸沸,心中又忧又郁…… 眼见南郁北的犹豫,冷言诺突然对着身后成王道,“之前已经将消息传回皇宫,本王妃想,不一会儿,皇上的亲随估计会来慰问几位重臣,不如早早出去迎接吧。” 成王闻言,思际一会儿,一点头,对身后道,“也对,我等在此几日,家事朝事丢至一旁,不如……” “也好。”内阁学士与京兆尹看了眼冷言诺,又看了眼璃王,虽然二人对冷言诺的处事手法颇为不太赞同,但是不得不承认,自这瘟疫起,是璃王妃阻这瘟疫蔓延,若不是这女子心思玲珑,发现异常,取得解药,那此刻,他们…。最后几人出了帐篷。 南郁北看着成王等人出去,方才挑眉看着冷言诺,“怎么,璃王妃是要与我做交易么?可以,那得看筹码是否够。” 冷言诺看着南郁北,然后一笑,笑得极为好心而无辜,“齐王真是会顺杆爬,这些日,吐得不清吧。” “你……”南郁北不怒,他身后的绿妖却怒了,一手直指冷言诺。 “唰。”空中似有什么光束一闪,有玉兰花线一飘,又仿若做梦般,只见一截手指突然血淋淋落地。 绿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指,连痛都来不及呼一声。 半响,回复心神,快手几点穴位,止血。 南郁北看着慕容晟睿,对方出手太快,他本就因这几晚呕吐,体虚力乏,来不及阻止,当然,纵然自己全盛之力,也不可能来得及阻止,目光凝沉的看了眼绿妖的手,然后又怒沉的看着慕容晟睿,“璃王这是何意。”语声已经没了基本的相互客套与礼貌。   ☆、第三十五章 近而不得 慕容晟睿眸光只是扫了眼南郁北,同是亲王,可是纵然连南郁北自己都觉得被那清润润的眸光一扫,气势顿矮觉几分。 “本王护妻,难道齐王入京没听说。”半响,慕容晟睿语声温润平缓道。 平缓得南郁北咬牙切齿,平缓得绿妖痛而不敢言,平缓得冷言诺心中腹诽千百次。 南郁北一双流溢的眸子此时光色暗然的看了眼地上那截手指,伸手一拂,半截手指落入绿妖手中。 慕容晟睿也并没有阻止的打算,甚至于看都未看一眼,似乎那东西极为脏诟。 一旁绿妖也只能保护好自己的断指。 外面声音阵阵,冷言诺此时对着南郁北语声一沉,一改之前的轻缓,冷笑之态,“本王妃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自己下手解决问题,第二,你反对,然后感染瘟疫而死。” “你……”南郁北已经被气得结舌,这两人就是全然腹黑无心无肝的妖孽,这两人还是天慕国的亲王与王妃?分明就是流氓地痞不是,如此坦白的直裸的来威胁他国亲王,他们是怎么想的。 当然了,南郁北也不是个鸵鸟,虽知自己处于下风,可是竟也有越挫越勇之势,不过冷滞半响,面色一板,语声同样一正,“你觉得本王就这么因为瘟疫不明不白的死在天慕会有人相信,毕竟这瘟疫是在你天慕被发现,而非我南国。” 冷言诺一笑,摆了摆手,“本王妃既然能威胁你,自然有威胁的筹码。” 南郁北目光一凝,心中不好预感,“筹码?” 冷言诺却并未打处回答这个问题,又继续道,“我知你与皇后关系一向不好,你说……” 南郁北面色青郁片刻而后舒然,“那又如何,本王为南国亲王,就不信你堂堂天慕能奈我何,死于异国,烧毁公主遗体,本王看你到时又如何向天下交待,如今顺国自立,与你天慕关系自不和睦,加之前日顺国番王之死,想必与你们脱不了关系,眼前这平然之势必定会打破,到时南国再追讨这亲王与公主之死,纵然璃王三头六臂,你璃王妃心思诡秘,想必……”南郁北一幅山水无所动容,量你也无法的坐于一旁。 “那加上这个呢?”慕容晟睿突然从袖中拿出一物,赫然一枚碧血玉佩。 普一看玉佩,南郁北骤然变色。 “玉书……你们……” “住口。”南郁北一声呵斥打断了身旁绿妖的话,方才冲着冷言诺与璃王道,“好,璃王妃果然好。”真是一对狡诈夫妻。 冷言诺在“玉无忧”手中看到玉佩之时也有些恍惚,这玉不是该山老拿来的吗?不过反正物在此,如何得来,谁得来,她才不在意,对着齐王笑盈盈道,“那齐王是同意本王妃前一个方案了吗?” 南郁北已经怒不起来了,怒到极至,面色颓然,最终点头。 “那烦请齐王随我出帐,对着全部百姓宣告,湘仪公主遗体染疫,奉承天命,就此火化,带骨灰回国,安然踏乡。”冷言诺话落做一请之手势。 南郁北再看一眼冷言诺,带着绿妖跨步出了帐篷,眼下不止得妥协,绿妖的手指也得快速接好。 冷言诺随其后,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冲着“玉无忧”一笑。 那笑别样幽深,看得“玉无忧”心湖一放间又觉深意十足。 同时,皇上派来慰问的宁公公也带着人正在与成王等人相互寒喧。 普一见南郁北走了出来,众竟竟似商量好般,人群自动分开,纷纷看着南郁北与璃王与璃王妃。 虽然身处疫区,可是除了齐王面色差些,璃王与璃王妃依然清华清贵,面色无然。 南郁北眸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努力平定内心想要砍死人的冲动,面色笑得很是流逸花开,“本王已与璃王璃王妃商议,南公主体带瘟疫之事,实得再查,而这血非一日养成,许是一路进京时在路途中就已感染,此事本王回国定会禀明细查,如今,瘟疫之除,为免感染……” “齐王有爱民之心,为不再将瘟疫扩散与感染,所以决定即在天慕化尽湘仪公主,与天同寝,带骨灰回国,湘仪公主自到天慕以来,于天慕国情民风也颇是喜爱,想来,爱民如子,与群同甘,也是其愿。”冷言诺截住南郁北的话,高声宣告。 “齐王确是顾全大局之人,理当感谢。”慕容晟睿在一旁同样出声应和。 南郁北一边要忍住内心狂涌的憋苦情绪,一边还要笑得,嗯,很好,本王很是赞同你们之意。 可是,他回国之后要如何向皇后交待,无法,玉书…… 这冷言诺的确够狠,这璃王的确够黑。 “齐王英明。”宁公公当先过来对着齐王一礼。 在场中人谁都知道让南湘仪公主遗体回国同样又是一个隐藏的祸患,可是他们不知道,最主要的原因除了怕一路感染,还有就是那南公主千金贵体已被他们敬爱的璃王妃开膛破腹了。 “齐王英明。”百姓们同样高声拥护。 “璃王,璃王妃英明。”不知人群中又是谁喊了一句。 一时间整个隔离区人声震动。 而那些南郁北的仪队本见自家王爷好模好样的出来,面色喜悦,可一听南郁北之话,似乎半天才回转过神来。 火化公主遗体? 同样的,那些南公主身边的侍卫丫鬟们也是张大个嘴,一幅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在南国高高在上的齐王。 火化公主遗体,还是在别国?这是南国史上从未有过的例子。 齐王如何会答应…… “齐王……”一名侍卫刚想开口,却被绿妖掌中一道劲气飘过,直接点穴封声,剩下一众人更只能闭口不言。 而在街角一头,一名身着寻常衣衫,虽稍显青稚可是容颜绝俗的少年,远远看着人群中一眼可见的两人,满是阳光笑意。 而远在人群中,冷言诺突然偏过头,与那远处目光一对,然后不着痕迹的移开,面色无豫。 可是只这目光至,那少年已心满意足。 “主子,璃王妃已无事,宁公公又在此,你实不该出宫太久,我们……”阴影处,莫名上前劝道。 良久,瑞阳皇帝方才抬起脚转身离去。 而在另一处阴影处,一人看着那人群中笑得明若朝霞映雪的女子,眼底熊熊烈火无止尽的狂涌不止息。 冷言诺,永远不要笑得太早。 ……。 一声令下,一阵大火,化尽冰室方圆几里。 冷言诺面容在火光下更是色如彩霞。 南湘仪,或许无辜,或许知情,可是此事当真是楚浴染一手谋划? “瘟疫已除,后绪事情自有人处理,我们回府吧。”耳边突然一声轻语,随即脚下一空。 眼见璃王与璃王妃突然平地而起,跃空消失,竟也无人去置疑,只是望那远去天丽身影叹为观止。 而远远一角,山老见此情此景,很是郁闷的抓了抓胡子,一个二个都不是个好人,竟叫老夫去干那丢人事,扒人衣裳偷窥,他百医老人何时沦此地步了。 最终,山老有些憋闷的离开了。 眨眼间,慕容晟睿便抱着冷言诺落足璃王府主屋。 香叶,秦清,清一等人只觉眼前浮光一散,便见那主屋门开而合,随即皆捂嘴偷笑。 一入主屋,还未待冷言诺恍过神来,慕容晟睿的吻直接落下,熟悉气息倾刻而至。 “玉…。” 闻听冷言诺口中字眼,慕容晟睿动作停住,眸光出现几丝摄然,他的女人在此时此刻竟叫着别人的名字。 见慕容晟睿面色,冷言诺一掌拍开慕容晟睿,“大阁主,你这样做可是于礼不合,太不合。”一句话说得颇为讽刺。 慕容晟睿面色一僵,随即忍住内心狂嚣的某种冲动,苦苦一笑,可是身子却还是粘了上去,“诺儿是生气了吗?璃王府双生子是不得说的秘密,所以……” “哦,你是承认你是慕容晟睿而非玉无忧了吗?”冷言诺挑眉,忍住笑意,不知为何,见高高在上的慕容晟睿在自己面前那般触手可摸,那般温柔低语,心竟也似软化的春水,没有力劲。 慕容晟睿面色一僵,随即怔住,然后一笑,“你早已看穿,有时候,真希望你不要太聪明,可是…嗯…”慕容晟睿张大眼,看着放近的那一张如玉容颜,感受着那樱红的唇映在自己唇上,不过半响,反手为攻。 什么叫思念,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冷言诺不知道,她只知道,于未知境地中,当得知身旁所站之人正是朝思夜想惦念之人,心一片归化为平静,停靠彼岸,归依处。 依赖,这种于她坚韧清独人生中不该有的字眼,竟出现在她脑海中,并且付诸行动。 她用尽一切,去守护这个男子。 而这个男子用尽一切,默默相护,不管当初娶她是歉疚,还是出于好奇,抑或是喜欢,至少此刻,两心相依,汩汩如清泉般携风浮云般滴落两人心中。 只能靠近彼此方才能感受内心空洞的填满。 他是璃王,可是却自小受寒毒所苦,她是丞相之女,却远离偏乡,命运的齿轮却将天差地别,永不交集的两人拔动集汇。 一汇,刹那情思而起,不知所终。 喜欢了,爱了,就是这样了。 “慕容晟睿,我才刚死里逃生,你要不要这么饥渴,你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了吗。”良久,冷言诺终于推开慕容晟睿,瞪着慕容晟睿气喘吁吁,可是那模样,粉腮如酒,清丽无双,眸光更是如清湖平染红叶,波动不息。 慕容晟睿见得这般样子,难耐的平息那此刻带着磁华的声音,“明明是你主动的。”竟透着着丝许无辜。 无辜,你无辜。 “我主动,你不知道矜持吗?”冷言诺说话间,竟觉得浑身如火烤般,之前几次亲近被慕容晟睿撩拔的情意蔓延都不及此次不过初初一深吻而不可收拾,普一离开慕容晟睿的身体与温软唇畔,竟觉浑身空落,再看一眼慕容晟睿,竟似,似想立刻马上,将其,扑到。 冷言诺轻轻拍了拍头,这感觉太过陌生,又太过热情,她简直有些控制不住,身子更加温软下去。 手竟一把拉过慕容晟睿的腰带,突然很想触摸对方那如玉温肌肤,与精致如画的锁骨,以及那诱人红点…。 这感觉真是不对,慕容晟睿也发觉冷言诺有些不对,可是相互拥吻中,伸手把过对方的脉搏,脉相平息,不似中春心散迹象,很是正常。 可是这正常又不正常,不正常得慕容晟睿内心越发欣喜,这般主动的诺儿,这般狂野的诺儿,他竟,很喜欢,很是喜欢。 喜欢她将所在的嗔怒,撒娇,表情都只落入他一眼,从何时起,霸道观赏一人竟也在心中根深缔固。 冷言诺一手扯开慕容晟睿的腰带,看着外衫散开,里面隔着白色中衣若隐若现的诱人肌肤,竟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呆得停止了动作。 慕容晟睿却手一挥,二人不知何时已落至床榻,此时冷言诺反应过来,直接将慕容晟睿一按,“不许动。”隐隐发觉自己体内的不正常,再对上下方慕容晟睿那无辜又迷人死不偿命的容颜,冷言诺越发奇怪,春心散,不像,中毒,更不像,她能感觉,体内温意四延,血脉畅通,好得很。 这…… 慕容晟睿却直接伸手绕过冷言诺的细颈,轻柔而不可反驳的拉下,吻,倾数落下,如细雨,如春风,普化滋润那久违的,他梦想的广阔海域,此生愿得一人,心之足矣。 那些相思之苦,那些得知她身染瘟疫的焦虑与心忧心伤,一数化去,化在这绵绵又急进的吻里。 冷言诺早已被吻得天花乱坠,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管身体是何原因,不得不承认,此刻,她竟…。很愿意。 感受到冷言诺的身动心动,慕容晟睿眸光突然一晃,洞房该做的事情,他们…。 倒不是他当真趁人之危,可是总觉得此时此刻…。“诺儿,我可以吗?” “嗯,呃。”冷言诺双眸迷蒙,早被吻得七晕八素,不自觉的点点头。 得到某种认可,慕容晟睿突然身子一旋,一个翻转,手探向某处,扯落一衣之隔的腰带,吻继续落下…。 “王爷,王爷,小姐,小姐…。”突然一阵急杂的脚步声与寒霜香叶急促的扣门声与喊话声响起。 屋内,慕容晟睿动作一顿,刚想挥袖,竟觉门外声音不太对,而且,他带着冷言诺进屋时,明明吩咐过暗处,不可能会让寒霜香叶这两个丫鬟突然闯往,这两个女子跟在冷主言诺身边,也不是这般没有规矩的。 遂看了眼身下早已眸光四散,波滟四射的人儿,对着屋外道,“没有急事,就全部退下去。” “王…。爷…”许是料到屋内正在发生何事,寒霜声音竟第一次打起结巴,倒不知是因为害羞尴尬,还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说。”慕容晟睿的声音已经微沉。 而床榻上的冷言诺闻听寒霜之言,方才恢复一丝明智,同时觉得浑身如着火般。 “这,王爷你…。”寒霜似在纠结犹豫着该如何说,良久,只听寒霜对着一旁道,“山老头,你说。” 门外,山老头一幅你丫头平是天不怕地不怕,临阵退缩啊,不过想着被冷言诺算计,遂提高嗓子对着屋内道,“晟睿小子,你若是不想让那丫头暴血而死,夫妻之事就不要做了。”一句话说出来的山老,面不红气不喘。 可是一旁寒霜与香叶,甚至赶过来的清五清六都瞬间面色血红。 “说。”屋内慕容晟睿看着面色愈来愈红的冷言诺,对着屋外道。 “之前,小姐感染了瘟疫,在冰室里温度极低,又暂无解决之法,我给小姐吃了从我师傅那里拿来了温热之物,本想着给王爷食用,也听师傅说过没什么大影响,小姐吃了之后定然也无任何影响,刚才想起这个与山老说了,山老说……” “那物于你身中寒毒是很有用,可是那给女子服用,那…。”山老意不尽必,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此时,冷言诺闻听之言,面色更是红得能出血,难怪,她虽然一直想着洞房时一定要在上边,可是还没到如此饥渴的地步,此次竟然,啊…。让她死吧,如果不是寒霜极时将此时告诉山老,又不是及时的过来阻止,那,明天整个天慕,甚至于天下,是否都会被一道消息击得体无完肤。 璃王妃纵欲过度,一夜爆血身亡。 璃王身强体悍,璃王妃香消玉殒。 璃王与璃王妃思念成疾,血尽而亡。 啊…。冷言诺心底突然一凉,这一凉,神智瞬间恢复明清,然后,衣衫不整的坐了起来,与慕容晟睿大眼瞪小眼,她能看到慕容晟睿眸子里此时此刻明明温润但是里面一些沉郁到极致的微光忽闪忽闪。 百毒老人?慕容晟睿的确极度郁闷,好不容易这…。 “对了,不止今日不行,接连半月之内,直至丫头体内那物化去,否则…。”山老的声音再度悠悠然的传了进来,屋内两人刚红了脸,起身,却又听山老道,“虽然老头儿很想你们生个孩子出来玩玩,不过,哎…。”是很遗憾的语气可是里面竟带着一股子戏谑的意味。 为何捉弄,冷言诺当然知道,八成是还记着自己算计让他去扒那叫“玉书”的衣裳。 不过,庆幸,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冷言诺收整收整衣裳,用腿踢了踢慕容晟睿,不去理会了的面色,很是一幅云淡风清的下床。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起身下床,转身间,目光落在她洁玉如雪的背,眸光一定,然后转开眼。 随后璃王府下人便见,一贯温润雅华,万事从缓不迫的璃王慕容晟睿在众人惊破双目中急如行风般脚步匆匆离开主屋。 只差一步。 冷言诺看着急如风而离去的慕容晟睿,轻声一笑,这家伙一定憋得难受得要死吧,闹出这么个大笑话,不知,下次若是遇到百毒老人…… 一旁正打水进来给冷言诺沐浴的寒霜见到自家小姐这般表情,低头不语,她心虚啊,虚得很,原本以为王爷出来一定第一个灭了她,还好,还好,小心肝,现在还扑扑乱跳。 一旁香叶见寒霜理亏的表情,掩唇一笑,再一看自家小姐,似乎,小姐哪里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这物还有使人肌亮如晶,艳光四射的功效,不过这一点,寒霜已经不敢再说了。 因为山老说了,最好这阵子,让王爷与王妃少见面,可是,可能吗。 ……云谷郡。 而云谷郡的御书房,静寂两日的院子,天语老人在院外,直手一挥,空气中似有某些东西散去。 “染儿,天慕瘟疫已除。” 屋内没有动静,许久,方才听到屋内幽长绵息声音传来,“她,可安好。” “染儿,你当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置这国家不管不顾吗,番王之死,你不查不管,若不晚这破牢阵,闻她身染瘟疫你……” “我不是没有离开吗。师傅,上朝吧。”书房内许久,楚浴染轻轻淡淡一句话终于回复最之前的华丽瑰藻之态。 …… 天慕京城郊外,南郁北带着自己亲身仪队,看了眼最前方的玉书,又扫了眼身后那些南湘身边的侍女侍卫,没什么表情与言语的,队伍继续向前。 两日之后,队伍在一空阔平原停住,南郁北没什么表情的,手抬起,半响,重重落下。 一个手势,刀光拉开阵血雾,似将这夕阳金红的天给染得更是红暗不清。 近百性命,尽数逝去。 两个时辰后,处理好尸体,南郁北之行继续向前。 此处依如之前般没有一丝污染血诟。 这些人都是南湘仪身边的人,为了回国后的安宁,不得不杀。 ……。   ☆、第三十六章 陶冶情操 天慕京城,璃王府书房。 “王爷,齐王确如所料,将南公主身边之人全部铲除,一个不留。”一男子立在慕容晟睿身后恭敬而谦顺。 慕容晟睿负手于后,眸光自窗望向远方没有言语,只有其身后的暗一知道,王爷是有多么想让那齐王永远消失。 敢觊觎我的女人,杀你可以,不过…… “不这样做,才不叫齐王。”院子里冷言诺一句话淡淡飘了进来,她本来也是来问此间事宜,说话间,正好推门而入。 眸光从慕容晟睿身上移到暗一身上,然后笑得很是诡异,“一直闻璃王府有十八暗卫,世人皆以为是清一与清十八,谁能想到真正的暗卫更是隐藏其后,暗二的武功自不必说,你……”冷言诺眉梢上弯语气别然。 暗一被冷言诺这样一看一说,正经八百的脸突然一阵抽动,难怪暗二说得罪王爷也别得罪王妃,可是,记忆中他似乎没有得罪过王妃呀。 慕容晟睿却上前一步,看向冷言诺的眸光倏然一柔,对着暗二摆摆手,“先下去吧。” 暗一如蒙大赦,立马退下,随便暗处似也有轻若无闻的响动。 估计暗处那些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冷言诺等着慕容晟睿上前,脑中电光一闪,突然想到二人离得太近,会……身子忙后退一步,“突然想起有事。”然后抬脚转身离开,脚步竟生着丝慌乱。 慕容晟睿眼见那倩影逃离,眸光微微一暗,想到什么,眉间笑意顿生,如冰化雪般的滟滟波光四蔓。 他好像,就是有些故意的,故意想要如那日般……。 冷言诺可谓仓惶逃离出书房直出院子,虽然,不可否认的她心中已经根深了某人,也愿意,可是并不代表是在某种药物的控制下。 从没想过喜欢与爱,既然陷入,那就希望最初的纯挚,没有任何旁的附绕,两心真正的靠近彼此,像冰山与焦石开始融合,如鸟回归自然般的安静,如夏风掠发丝的温香,如水清涟漪波纹荡荡。 自然,璃王与璃王妃又开始了最原始的分居生活。 冷言诺回到院子里,便见几个丫头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遂走上前。 “哟,这是送给秦清的吗?”一个丫头很是拖长声调笑得一个颤。 “不是送给那小子,还会是谁啊,这么精美的香囊……”寒霜在一旁揶揄。 被揶揄之人坐在正中,早已面红如脂,抬头间,正看见冷言诺进来,如遇救星般,“小姐,你看他们啊。” 冷言诺一笑,目光落在香叶手中精致的香囊上,“的确不错啊。” “小姐,怎么连你也……”香叶一跺脚跑屋子去了。 “昨日我听王爷说……”冷言诺看着被羞得躲进屋子里的香叶慢悠悠道,“秦清……” “小姐,秦清如何?”寒霜一幅哪都不少她的模样凑上前神秘兮兮道。 “哎,女大不中留啊,你们赶紧准备嫁妆吧。”冷言诺一幅心舍不已的轻叹一声,方才对寒霜笑道。 寒霜自然明白,这是秦清向王爷提亲,王爷首恳了呀,其实说白了就是小姐同意了。 屋子里,香叶突然跑了出来,“绣线不够了,我去采买些。”话落,生怕后面有人追似的跑了出去。 冷言诺灿然一笑,这丫头,最是谨慎细心,没曾想坠入情网,也如此……买绣线哪里需要她亲自去。 思际间,冷言诺突然想到那日与慕容晟睿。……面色同样转红,不过经过多次的打磨,脸皮自然比之香叶等厚实些了,接受到寒霜看过来的微微生笑的眸光,头微一偏,大步昂然的走进屋内。 一进屋内,那扑鼻的香气便迎面而来。 “花千尧,你是从臭水沟里出生所以需要喷得这般香吗?”冷言诺对于这种霸占他人屋却还一幅主人相的人最是不待见。 虽然花千尧不可谓倾国倾城,倾山倾水,但是并不代表她冷言诺就该怜香惜玉,于是乎,近日本就因乱服药物而火旺盛的冷言诺直接一脚飞出。 花千尧本就悠哉游哉一幅别人奈我不得之态,虽没料到冷言诺突然出手,但也是个反应快的,身子在软榻上一旋,自窗而出 “啊,木怔,你不要如鬼魅般随行。”窗外传来花千尧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冷言诺一笑,不置可否,刚才在院子外面遇到这位奇葩护卫,她就知道八成花千尧又躲她这儿来了。 不过,话说,这花千尧前阵子听说要成亲,何以至今都没个结果呢。 “上次李家小姐又被你气跑了,老爷说罚你半月不能出门,所以,公子,请。”窗外,木怔拿出那花千尧已经能数清有多少磨痕的绳子。 花千尧见此瞬间焉气儿,“木怔,能不能有一次,你换点新花样,一成不变不是公子我的风格。” “……”木怔上前一步,似在犹豫着什么。 冷言诺闻听窗外主仆二人言,心中一阵好笑,干脆很好心的也飘至窗外,趁花千尧不备,一穴一点,花千尧僵住不动。 “可爱的木木侍卫,你家公子估计外面的花花草草还没玩腻,既然想玩新花样,听说最近巷子楼里新来的一位姑娘,色艺双绝……”冷言诺说话间不理会一旁面色灰暗使劲对着她放冷电的花千尧而是眉梢微挑的看着木怔,我这个建议很好,你家公子定然最是喜欢。 花千尧面色灰暗,巷子楼,那是最差的花楼,那里还有绝色?还色艺双绝?于是花千尧努力回想,曾经哪里得罪过冷言诺,好像没有,又好像从头到尾都得罪着。 木怔犹豫半响,终于对着冷言诺小心的开口道,“可是老爷不让公子去花楼。” “谁说让他去纵情声色了,去见识见识,陶冶陶冶情操,这看惯野花,腻了,也就定心了。”冷言诺很是肯定的点头,这样是对的,你就这样执行吧,没准花老爷还得感激我呢。 木怔犹犹豫豫的看了眼自家公子,直接忽视掉那苦瓜面色,以他单纯的心对自家公子多年的了解,这幅表情,八成还是有效的。 而一旁寒霜眼看自家小姐教坏一个好好的呆愣侍卫,再一看面色灰暗却不能发声的花千尧,再看一旁已经有所动摇的木征,嘴角终于抽得不能停止。 陶冶情操?花千尧猛翻白眼。 冷言诺视若无睹,反倒又对着花千尧笑盈盈道,“对了,情操这种高深的东西,你也不一定有,也好,那就去寻寻。”言罢又对着木怔一个鼓励的眼神。 然后,木怔提起自家尊贵的公子,足尖一点,出了璃王府。 去哪冷言诺自然不管,反正只要暂时不来消停她,她就乐得自在,敢来消停她,那她就消停给你看看。 “活该,早该作死了。”屋顶上,云落突然飞身一落,看着远去的花千尧,一脸得意,然后看着的确要比常日还要肤若晶泽,如洗髓过般明若泽璃的冷言诺,终是不甘的道,“真是天降馅饼,被你捡着。” “还好你没捡着。”冷言诺轻描淡写一句话将云落打击得体无完肤。 “你真是个祸水。”云落皱眉咬牙半天,终于挤出这么句话。 冷言诺看着云落,突然凑近云落,“你不会是开始折服于我了吧。” “冷言诺,我怎么从没发现你这般自以为是。我云落,无忧阁堂堂无静阁主,何以会折服于你,别忘了,我可是自小许愿要嫁于晟睿的,你难道毫无一点情敌的意识。”云落一幅我是情敌,你不知道吗,你应该重视起来。 冷言诺觉得好笑,“是我终该是我的,不是你的,永远不是你得。这是永恒不变的命题,毫无争论的价值。” 云落一怔,为冷言诺看似点不足心,却实则厚实而重的一句话微微动容。 她不可否认,正是因为不服,她才会跟在她身边,所谓保护的名义,不过是为了更想看清这个能短短时间就俘获晟睿那么心止冷情的男子的女子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 然后,她的心的确也开始动摇,连姚静之那般女子都对能对她另眼相看…… 院子外,一袭白衣刚要跨进来的玉无忧,闻听冷言诺言,身子一顿,似乎轻叹一口气,最终转身离去。 而荣国公府。 姚静之与云落落后于慕容晟睿回京,长途跋涉的姚静之竟然一路无事,平安回府,姚国公爷欣慰而喜,连宫中的瑶华公主都出宫看望相慰。 入夜,终于送走一波又一波看似来寻茬,可是却背后隐隐关心的人,冷言诺一个轻纵,直入九重宫门穿进御书房,可是却见里面光影幢幢,遂脚步放轻,躲进一旁屏风后。 “长姐,你想出家,为什么?”御书里侧,传来瑞阳皇帝近乎难以置信的话声。 一屏之隔,冷言诺依见瑶华公主此时正跪在瑞阳皇帝面前,“宫中清苦,我也无事可做,整日郁郁不知所言所行,我……” “父皇母后离开后,你我相依为命,虽然自小我们不太相亲,关系舒远,但是出家?这是万万不可。姚小姐又刚刚回府,如若你真是无事,朕可以让你出府去姚国公府小住,出家,不行。”瑞阳皇帝看着面前死跪不起的瑶华公主,面色暗青。 出家?冷言诺冷笑,好好的一国公主要出家,好好的一国公主丈夫死了不出家,现在风平浪静的想要出家? 良久,便见屏风后,瑶华公主华丽衣裙轻轻而拂,缓缓起身,“小姑体弱,我此去打扰更不得好,皇上既不让我出家,那便放我出去散散心吧。”瑶华公主言辞意切。 瑞阳皇帝看了瑶华公主半响,眼底一抹异光飘过,终是一点头,似乎也妥协了,“那我明日下旨,长姐去南山长青寺散心,请御林军相护,还盼长姐,早日回宫。”最后四个字,瑞阳皇帝说得情真意切。 瑶华公主听得瑞阳皇上之语,面上青灰交际,最终点头,“是。”便起身退了下去。 眼看那华丽宫装缓步而去,直至消失在御书房门口,消逝于黑夜下只留模糊视角的衣衫上那流光溢彩之光影,瑞阳皇帝方才头耷拉下去,愁云而升,瞬间冷气四溢。 “再这样,就成老头儿,未老先衰,说的就是你。”冷言诺从屏风后缓步而出,轻声盈盈。 瑞阳皇帝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冷言诺,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凤眸盈盈绪着轻雾,“诺姐姐,你说这偌大皇宫,我独守于此为何。” “为何?”冷言诺也跟着问,“为何呢?因为你姓慕容,因为你是天慕百姓的天,因为你是上天命定真命天子,因为你要对百姓负责,你享受金珠贝玉,万呼呵拥,着九龙黄服,踏九重宫阙,站世人之癫,俯瞰别人之仰视,有所有得,诸如贩夫走足为衣食住行日日奔波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冷言诺伸手抚向瑞阳皇帝的额头,突然正色,“瑞阳,千年前,昊天皇帝听信皇后之说,女能定天下,可是后来那女子毁了天下,瑶华公主…。” “我只希望无论如何,都能留下长姐一命,她一向善良稳沉,许是宫中深寂…。”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你下不了手,诺姐姐愿做这个千古罪人,南湘仪自来天慕京城,日日进宫,虽说外界之传瑶华公主对其不假辞色,可是…。此次是我回来得早,幸而发现瘟疫解决之法,但凡晚一步,那天慕百姓…。我不管她背后与谁筹谋,但是……” 瑞阳皇帝突然上前一步抱着冷言诺的腰,将头深深埋在其胸前,声音低低呜呜,“难道皇室子女不管男女都要为这权势所倾没,那亲情在权力面前,当真薄弱得没有盾防,父皇虽爱母后,可是为大臣们奏章所压,也不得不纳了几位妃嫔,生有几子几女,他们最终因为皇位…。” 似乎从不知此间事,冷言诺心微一凉,也不知是因为瑞阳皇帝的话还是胸前湿漉漉的泪水。 “父皇将江山留我,他们,他们,全都……” “至少你父皇与母后是爱你的不是,没有绝对爱,又哪能有那般绝然的手段。”冷言诺轻轻拍拍瑞阳皇帝的背,不过一月不见,这孩子身量也长高许多,都快与她齐平了。 “前璃王妃生子前天现异象,钦天监言双星临世,必有大乱,可是,璃王府从未有争权之意,不过是璃王功绩过在,引人震骇,一夜天象随意附诸,所以,璃王府无法,只报生于一子,诺姐姐,你说,这皇家有什么好。” “那就改变他,朝堂洗雨。”九个字,冷言诺一语而中。 瑞阳皇帝从冷言诺胸前抬起头,水雾未消的眸子看着冷言诺,半响,轻轻点头“好。”一个字,沉埃落尽。 冷言诺回到璃王府时,已至夜深人寂,原本看似有月高挂的天空,突然沉暗黑闷,隐隐有下雨之势,冷言诺推门而入,却见屋内,黑暗一角,朦胧微光下,精致水天一线的容颜正对着自己进来的方向,眸子似乎动了动。 “瑶华公主背后的人没有查到?” “没有,我已经亲自前往,她什么也没有说。”慕容晟睿语气温润,却带着一丝沉闷。 不知为何,冷言诺停顿半响,面色微微不悦,“既然她想出家,如果静养不顺,那就出家吧,一个尼姑还能翻天不成。”话落,直接踢掉鞋子上了床榻。 慕容晟睿见此,起身,“也好。” “听说你与瑶华公主那个自小…。”冷言诺面朝里,声音突然低低传来,情绪不是很好。 慕容晟睿面色在黑夜中却突然喜欢,他怎么有种满天醋的感觉,“冷言诺,你是在吃醋吗?”温温的带着小心试探声音响在屋内。 冷言诺一怔,她才没吃醋,随即搪塞道,“近亲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是畸形。” 慕容晟睿面色一愣,她这是…。随后,“近亲?是指有亲戚关系。这样的两个字结婚生出的孩子会是畸形。”慕容晟睿犹自喃喃自语,“那要把这个事情周告天下,方可。” 汗,躺在床榻上的冷言诺面色阴晴忽转,感情,这架空的历史之国,近亲不得相亲成婚还是她的功劳,心情突然转好,刚想夸赞慕容晟睿这个古人竟从她一句话中看透先机,却又闻慕容晟睿道,“我总是觉得诺儿知道好多我从没听过的新词与事情,嗯,*,秦始皇,这些人史书上并无记载。” 冷言诺额上黑鸟三只,敬爱的*主席,尊贵的秦始皇阁下,为什么你们的名字从慕容晟睿这个古人的嘴里说出来,那么,那么的很不接地气呢,又想到什么,冷言诺深呼吸,接下来他不会问…。 “我听说,诺儿还有海东青与人传递消息,我查了,可是却找不到这人呢…”最后几个字已经有些语音低沉了。 果然,我就知道那云落一定会对慕容晟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南郁北虽然被你算计,可是你竟没动用我给你的暗卫,就抓住了南郁北身边之人,不说南郁北,光是他身边的玉书,玉书也不必说,就说他身边的绿妖,武功虽然不是极致,可是狡猾多端,还不说这南郁北背后更多能人,一般人能将这几人同时束住?”慕容晟睿似是自问又似在询问冷言诺。 冷言诺就感觉黑夜里,背后一双清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背,盯得她周身心虚发凉。 “怎么,诺儿都不打算给个交待呢。”那声音轻轻明明距离几步,却像是荡在耳边温温润润,如雪似兰般的气息更是撩拨开来。 冷言诺终于忍不住,翻身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你以前可没这么多问题,难道让姐告诉你,姐跟你不是一国的。” “嗯,不是一国的。”慕容晟睿低低轻喃,半响又道,“那,海东青…。听说…。” 冷言诺郁卒,到底这是谁在吃醋呢。 “海东青又不是我相公,我说你在意个什么。”冷言诺一句话落,不再理慕容晟睿,总感觉这厮一靠近,内心那股温热就有涤荡之相,面色也越发的红烫。 于是乎,慕容晟睿走进一步,冷言诺往床里挪一步,再走进,再挪,那挪,再走进。 “诺儿是想邀我共榻吗,我不会介意。”慕容晟睿似乎得逞,不待冷言反对的,直接掀袍上榻。 “慕容晟睿你…。” 慕容晟睿突然抬手在冷言诺身上一点,然后双手一拥,“别闹,让我抱抱。” 不得动弹的冷言诺呲牙咧嘴,抱你个头啊,你爽了,姑奶奶不能动,可是血在流啊。 但是,没有预料的如那日般,体内山崩地裂般的热也并没袭来,没多久,冷言诺竟就这般睡了过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浇灌院子里一春草兰花更加清凉多姿,雨势绵绵,凉气浸润四周,转瞬雨帘如幕横隔天地。 第二日,冷言诺还是在雨声中醒来,看着窗外浇灌得更为滋润的花草,与远远的冲涮得透亮洁净的玉砖小道,以及那远处流缓水珠,初初醒来有些困朦的心也似好传不少,冷言诺突然想到昨晚某人,方才去摸旁边,竟还是温热的,那人竟就如此般抱着她睡了整夜,为了不影响她体内,竟真让她睡了去。 这人,真是…。 冷言诺苦笑的摇摇头,却正见寒霜慌急的自院子里奔了来,慌急得伞未遮,身周衣衫浸水湿润,却仿若不知般的冲了进来。 “小姐。”伴随开门声,喊声同至。 寒霜一向稳妥,虽不如香叶面上那般沉敛谨慎,可是骨子里的精明镇定无人知晓,相交时日已久,从没见过寒霜如此慌张,再一看寒霜那衰败的面色,冷言诺心有不好预感,“发生何事?”话一出口,连自己都没发觉,声音竟透着微微的抖。 ------题外话------ 子非鱼,安知鱼知乐~~吾非妞,怎知妞知想   ☆、第三十七章 以珠明誓 冷言诺赶到时,只看到绵绵细雨中,人群早被趋之而避,重重伞下,一眼可望那墨色身影支伞立于其中,其身周,清一清二等人举伞于一旁,任肩膀雨水浸透,却是将伞护着地上某处。 “王爷说,等你来,所以…。”寒霜话未说完,便见冷言诺已经一步穿过重重雨伞走至最里处。 雨水不急,缓缓而落,寒霜眨了眨眼睛,双眸雾霾,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冷言诺看着地上盖着斗篷躺在雨水里的人,心瞬间冷至谷底,抬头,看了眼身着雨蓬举着伞,任三千雨帘飘离如丝般断过的慕容晟睿。 他看着她,双眸冰润,殷殷期切,一种支撑于无形中在那双眸里满满写意。 “发现之后,就封锁了现场,什么也没有动过,我想你会想亲临原始现场。”慕容晟睿的声音在雨中竟有种温玉而碎之感。 冷言诺眸光冰冷而枯寒的看向地上那露出的浅绿色裙角,微微弯身蹲下,犹记得香叶离开时就是穿着浅绿色衣衫。 慢慢揭开斗篷,看着双眸睁开,满脸淤痕的香叶,手指终于颤抖的抑止不住,慢慢拉下斗篷,身后,清一等人都转开了身子。 只因那人儿,衣衫尽碎,满身青紫淤痕,她遭遇了什么,一看可知,只是不可知的是昨晚一夜大雨,她在雨声绵不绝中是如何的求救,如何的仰望苍天,如何的哀绝声声,如何的拼死而不能逃,如何的无能为力,如何的…… 沉默,呆愣不过一瞬,冷言诺目光在香叶面上停留一瞬,伸手,轻轻的温柔的缓慢的抚平那一双曾经喜笑谨慎的双眸,手指抚过那冰冷脸上青紫的淤恨,与青肿的嘴角,冷言诺没有言语。 她近乎冷酷的,沉默无言的,无任何感情的,如触摸一件物品似的,手指一一抚过香叶身上的伤痕,看某处鲜血凝固…。一点点去触碰…一点点去留恋那本已不再的体温…。任雨水滴落于手指,任裙角被水浸湿…。 雨水连绵,雨势愈渐而大,远处渐渐迷蒙,然头顶上一方伞支撑此时的天地。 “此处偏僻,过往行人本就少,昨夜又是一夜雨,更无人…。”慕容晟睿支着伞,任肩膀被水浸湿,语音娓娓而轻,“一刻前,我已经命暗一去查这几日京城有无特别人士而入。” 冷言诺闻言,沉默不语,良久,眸光从香叶身上移开,轻扫了一眼四周,这是一个死胡同,前方左右无路,凶手不是突然作案,定然是早有预谋,将人带至此,绝非偶然,香叶虽然不太会武,但是跟在她身边久了,又有寒霜教导,自然也会两下子,寻常两三个男子还是进不了身的。而今,看这满身淤痕虐打,深重不消,会武不说,还有虐症之疑。 冷言诺眸光突然定在前方雨水啪打在地上的雨花里,然后,起身,直接走出慕容晟睿伞护之地,走向那雨花处,然后四处望望,这处雨花竟然格外透亮,蹲下身细瞧,竟似有金线闪烁。 金线,极细小,极轻微的一丝反光,冷言诺眸光却一凝,能有金线在身的之人,身份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之人却要虐打一个丫头?冷言诺又踱身几步在四周观察。 慕容晟睿就这样看着冷言诺在雨中穿棱,任雨水浸透她的容颜,玉如冰晶琉璃,任雨水浸透她的衣裳,看她始终面色如霜,却没有只字哀言。 寒霜早已走至里处,看着地上的香叶,泪,终于是滑落下来,为这世间除了小姐外终于相识相同的同伴,昨日温情调笑,今日,命殒他处。 半响,慕容晟睿的目光终于发生一丝变化,他原以为冷言诺是在借着行走以找行迹或是舒发一丝心臆,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冷言诺并不是在漫无目的的行走。 寒霜也发现异常,小姐似乎,好像就如小姐曾经对她说过的,重组现场。 一柱香后,冷言诺终于停住脚步,几步蹲至香叶面前,用手指轻轻去分开香叶的嘴,可是那嘴却是紧闭不张。 几下之后,都是是如此。 寒霜也是急了,小姐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可是香民已死,嘴却不张,这…。 “香叶,乖,我是冷言诺。”雨声中,突闻冷言诺轻而低的诱哄之声,甚至带着低低的怜企。 意外的,香叶的唇竟这般张天了,唇一张,赫然露出一颗指尖大的玉珠子。 冷言诺伸手取出,再轻轻温柔的合上香叶的嘴,“你身之仇,他日天涯海角,小姐必为你千倍万倍的报之,你安息。”冷言诺落,转身,仰头,任雨水,落在面上。 看着背对自己那双柔弱纤细的双肩,慕容晟睿心一阵绞痛,温润眉目似也染下一抹青霜,偏头对寒霜与清一等人吩咐了什么,一手捞过冷言诺足尖一点,穿过层层雨帘,直奔璃王府。 她浑身已湿透,虽说体内有那药物可以温热,可是这样淋雨过久反而会弊大于利,他能任她淋雨本就是因为那体内之药物,如今…刚刚好。 ……。 三日之后,南国传来消息,南皇病逝,遗诏,南国太子南木宸承大位,择日登基为帝。 十日之后,南国太子南木宸邀请各国参加两月后的登基大典。 能代表天慕前去恭贺的人当然非璃王莫属,可是念于慕容晟睿体带寒霜,若是他国寒毒而发,那…。 然,天慕国金銮殿上,慕容晟睿自我请缨代君去南国祝贺,皇上,最终点头。 璃王府。 香叶前日已下葬,全程按璃王妃之妹的行头而操办,冷言诺亲自操持。 然,冷言诺由始至终,于香叶之死,并未有过太多哀伤情绪,不哭,不语,从头至尾,即使当暗一回来禀报说此人许不是天慕人士之时,冷言诺也只是摆了摆手。 能在慕容晟睿眼皮子底下,虐杀她的丫鬟,当今天慕还未有之,而能做到这般的,这世间,身份,手段,也就那么几个。 京郊,香枫山。 香叶墓前,冷言诺唇瓣紧抿,磨娑着手中那颗玉珍珠,然后指尖用力,珍珠化为粉沫,随风而逝。 今日以这珠为你明誓,香叶你可安息。 最后看了眼墓碑,冷言诺转身,飞身上马,直奔下山脚。 山脚下,天慕奔赴南国的仪队早已等候。 踏马而行,远见那墨衣倾华,冷言诺勒马而停,马车上,慕容晟睿正掀帘与她对视,笑看一眼,刹那思绪千思万转,骑马飞扬。 身后又闻马蹄声声,冷言诺回头,秦清正驾马而来。 “请王爷与王妃允我随行。”翻身下马的秦清还未待马儿停稳,便当先对着正要上马车的冷言诺一跪。 一旁正给冷言诺掀帘子的寒霜也看着秦清,神情一怔。 冷言诺回身,看着秦清,这个清逸流芳的男子,因为香叶之死,直至出殡,不吃不喝不睡,一幅心死颓废之态,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是蓬头垢面,胡碴深长。 “你是谁?”冷言诺突然上前一步看着秦清,那一幅不认识的语气全然不似作假。 秦清愕然的抬起头看着冷言诺,若不是那张脸与那双清明的眼眸,真真就如一个三四十岁般的中年男子。 情伤为白发,痴情伤心神。 “王妃,我…。”秦清一咬牙,“我要跟你去南国,我要给香叶报仇。” “香叶是谁。”冷言诺继续问,问得周围随行清一等人都微微生讶,这王妃是怎么了。 只有车内的慕容晟睿面上没有任何异常表情。 “香叶是我的妻子,虽然未行大礼,但是提亲已提过,王妃你也应允,总之,这一生,我都承认香叶是我唯一妻子。”秦清将头在地上重重一磕,“凶手不在天慕,如今南皇登基,各国相贺,必定各国人流都会相贺,我…。”秦清抬起头认真的对上冷言诺看过来的眼神,一幅断然而定不会回头之态。 此次去南国,清香也在随行之列,见秦清如此,清香的眼眶也不禁模糊轮廓。 “原来你还知道香叶是你的妻子,知道为她报仇。”半响,冷言诺突然抬头看了看天明晴亮的天,悠声一叹。 秦清不知冷言诺何意,只能就这般盯着冷言诺看。 车内,慕容晟睿突然起身,出了马车,“秦清你确实不是秦清了。”一句话更是说得意味莫名。 冷言诺却对于慕容晟睿的心知之解,眸光倏的一绽,仿佛几日的沉寂终于得见朝阳。 秦清更加不明白了,只能呆呆的跪在地上。 眼见聪明解语的秦清这般,冷言诺轻轻摇了摇头,方才开口,“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作何,你要我带上你,如今蓬头垢面,衣裳邋遢,本王妃此去南国贺南皇登基,并不是去遛弯,你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去报仇的,寻找真凶的,凶手是否在南国还不一定,你就要每日苦着这张脸。”冷言诺话于最后,语声突然急而厉。 秦清猛然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自己的脸…。 “香叶已去,本王妃心情不顺,万一心情不佳,让你下去陪葬也是有可能的,到时你还何谈报仇,所以,要去,可以,先把自己给拾掇好了,本王妃可不想引来人参观类人猿。”言罢,冷言诺转身,就着慕容晟睿支出来的手,直接上了马车。 良久,秦清方才反应过来,立马找人弄来水,衣裳,把自己给从里到外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周围寒霜与清香都不得不对着自家小姐塑起大拇指,这多日以来,多少人相劝,都无功而返,结果,小姐凶巴巴的一句话,便让这心如死灰的人犹如沙漠里遇见绿州似的,精神焕亮,面貌一新。 冷言诺撩开窗帷,看了眼外面焕然一新的秦清,眼底微凝的光终是散去。 队伍一路走了两日。 “瑶华公主已去长青寺,随行御林军相护,瑞阳又派了暗卫暗中看守,这几日消息传来,很安静……。” “希望她安份一些。”冷言诺看了眼四方宽阔道路,眸光微怅,虽然一如往常的言语,但是只有慕容晟睿知道,那眸光与平日里的不同。 他的诺儿亦不是无血无情,她的无血无情都只对着欺她害她伤她之人,而她的温柔相护永远只留给身边爱她护她之人。 他是该怪她的心太小还是心太大,小得能计较一位丫鬟的身死,大得能放下万沟山壑,放过瑶华。 “京中事宜已经全权安排于李若风辅政,如今此去南国,这路…。”慕容晟睿突然笑看一眼冷言诺,“当真是越走越广。” “也越走越荆棘,南国想我死的就那么几个,不过,想你死的嘛…。”冷言诺不胜唏嘘,“当真是数不过来,毕竟无论如何,你可是这天慕的一大片天。”冷言诺语气轻然,哪里有一幅前路危危之态。 “不过嘛,想来南郁北已经回国,为了在南皇后面前不被引起怀疑,他定然会把我给推出去,所以…。”冷言诺嫣然一笑,“这一路当真不会太平,如今南皇已死,不过,好像,关于这南木宸与南皇后的关系倒是一直说是母慈子教,当真?” 见冷言诺又复如常般鲜妍明初之态,慕容晟睿嘴角轻勾,趁冷言诺不注意,直接手一拉,冷言诺猝不及防的倒在慕容晟睿的怀里。 咫尺之距,四目相视,他清润眸里满满就那紫色身影,正张大一双亮若星子的晶眸认真的看着他,她的眸里只印那玉颜如画,清点慢描缀起一丝丝柔带缓过那最美云霞。 吻,悉数落下。 马车里一幕春意盎然,散去这几日里沉沉死气,就连秦清也似在那远山阔阔苍翠碧绿中看到熟悉的身影,看到手刃真凶那一天,看到香叶喜笑相迎。 “慕…容…晟睿。”冷言诺一把推开慕容晟睿,怒着一张脸,“虽然服用了山老的药,可是山老说了,要节制,节制,节制知道吗?”冷言努力平稳下自己的心绪,抚着砰砰乱跳的胸口。 一语一嗔一怪,皆是眉目含春,慕容晟睿神情一晃,看着那张更似被天外云霞彩织点染过的清雪丽颜,眸光一阵阵涟漪*乱开,节制,他的确节制得够辛苦,上天似乎每次都在…。慕容晟睿面色突然浮上一抹苦笑,“冷言诺,我们什么时候该把大事给办了。” “你…。”一句明明很是闺中娇羞之话,为什么从慕容晟睿嘴里说出来竟就那么诗情画意,天雷撩动地火,冷言诺一指抬起半天憋得没有一句言语。 “怎么?”慕容晟睿看冷言诺忽青忽暗的面色,很是关切问道,“我是说什么时候带你去桃山拜见父母。” “桃山?哦。”冷言诺恍然大悟,随即为自己那多余的思想而恨,先璃王与璃王妃是合葬在桃山的,他们成亲以来,一直被诸事缠生,还真没去过。 “怎么,那诺儿认为什么大事?”慕容晟睿突然微微拧眉,状似不解。 冷言诺尴尬的笑笑,双手一摆,“没什么。” “难道诺儿是在想…。”一幅当真才是恍然大悟过来的慕容晟睿突然喃喃轻语。 “慕容晟睿你就作怪吧。”看着慕容晟睿眼底那抹算计,明白过来的冷言诺摩拳擦掌,半响,轻轻拍拍衣裳,坐得笔直,前后态度天差地别,随即还轻悠悠道,“我好像都忘了,你也活不过几年呢。” “我们以后会生两个孩子。”慕容晟睿不答冷言诺的话,反而突然牛头不对马嘴,更是答得一幅笃定。 冷言诺搞不懂这厮哪来这天马行空的思维,遂很好心的开口,“孩子?两个?”当真是好遥远的事情。 “诺儿也觉得两个太少。”慕容晟睿突然将头凑过来,笑得温润如玉,翩翩公子其华,“那就生三个。”还比起手指。 冷言诺看着那三根精致如细雕的手指,面色青了红,红了白,白了紫,直接一掌挥过去,“慕容晟睿,你是种猪吗?”谁真要和你生孩子。 看那人儿气得面色绯红,胸脯起伏,慕容晟睿目光一跃,“只想种你。” 冷言诺怒而又不怒了,扬手一拂额,“没关系,你死了,我会带着孩子改嫁,一定要嫁给…。唔…” 慕容晟睿直接覆上那张唇,吞下接下去的话。 马车里气息旖旎绯然,马车外,寒霜与清一直羞着脸不敢吭声。 南国处之以南,又行几日,终于穿过南国与天慕接壤的沛县,一行人很是低调的来到进入南国的第一座城池,鑫城。 鑫城不比天慕云谷郡,但是城门之高,同样巍巍而立。 不过今日却有些奇怪,明明该是城门大开,可是今日,却城门紧闭,鸟兽飞绝。 派人打听,言,鑫城最近山贼过多,城主大人为了不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暂关城门十日,此意也曾得南国皇后批准,同时十日之内,谁若是违旨开城门或是进出城,当即斩杀。 当即斩杀,冷言诺看着紧闭城门,面上浮起冷笑,还没入南国,就在这城边被拦了。 进,全城围杀,不进,在这儿苦等,那也不是冷言诺的风格,同样的也不是背后那南皇后的风格。 “王爷,刺客没来,圣旨先来了,这南皇后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 “简单的人当不了南国皇后,更惶论主宰这南氏后宫几十年。”慕容晟睿语气淡淡,似想到什么,面上浮添几分清寂,看上去竟分外萧索。 冷言诺心间突然一划,方才记起,面前这天姿摄然的男子与这南国同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直以来她竟快把这一事实给忘了。 虽是传言,但是,当年先璃王妃单身一人又是如何从南国经历种种至达天慕,而先璃王又为何没有前去迎接,此间内情过往种种一篇掀开,又是怎样一幅以血所泣的国之儿女…。 此时,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并肩而立,微微含笑,竟似洗尽沿华般姿态怪然清,远远的众人只觉神仙眷侣如诗似画,踏万千风岚山影飘飘而立于万丈穹天之间隔。 冷言诺的微笑,叫冷笑,这南皇后果真聪明了,这要是入城,被杀了叫无辜,不入城,耽搁久了,到时一节一节盘察下来,可怪这鑫城城主不力,又或是鑫城再一路怪为下属偷懒没有上报。 总之随便动动手指,说说话,就可以把责任给推得一干而净。 不过,万事,又哪有那么绝对。   ☆、第三十七章 以儆效尤 在南皇即将登基这个关头,当真是因为盗匪要关闭城门,也至少该留下一队兵将看守于城门之下,对过往之人出牌问其身份,堂堂进入南国的重要城池,竟如此轻易关闭,这里面…。 冷言诺对着身后清五清六招了招手,刚想开口,便听一旁慕容晟睿道,“让清三清四去吧,清五清六随时跟在你身边,我比较放心。” 比较放心?冷言诺细看一眼慕容晟睿,然后一点头,又朝走上前来的清三清四招招手。 清三清四上前,冷言诺低声吩咐了些什么,二人点点头。 慕容晟睿静见冷言诺低声吩咐,见其精致巧妍双眉似要将这万碧浩广纳入那一剪亮眸,眸光深而重,重而浅,浅而柔的静静如天地间拂过的兰花飘瑟绽放,清润眸光一瞬间拈花拂笑,美不胜收。 然后,众人竟果真在城门下,安营扎寨。 说安营扎寨也太夸张了,不过是众人停马休息而已。 城墙之上,阴影处,有人再看了看城墙下的动静与情形,上报于城主大人,“大人,那璃王与璃王妃果真在城门下等候,也并未有什么异常。” “那就好,就怕有什么异常。”宽阔大气的城主府,高坐上首,一位肥胖的左拥美人右拈酒杯的城主大人,笑得一脸醉生梦离。 来人似乎犹豫了一下,面色微微变幻,“可是,大人,他们毕意是天慕亲王与王妃,此次又是去南国祝贺圣上登基,若是,就这样…。” “就这样?”城方大人突然危险的挑挑那似陷在肉里的细眉,看了眼来人,而后一笑,“如果不安份,那才好呢,呵呵…。”城主笑得直缩眉眼。 来人抬起头看了眼城主大人,又低下,“可是,璃王行为莫测,那璃王妃传言手段凌烈,计谋无双,我们又将他们二人与队伍拦至于此,到时如果太子追究下来…。”语声渐渐低闻,只因上首原本醉生梦离一脸飘飘然的城主大人突然面然转暗,气压倏然而下的看着来人。 来人打了个颤,“属下逾矩了,属下先行告退。”话落,来人可谓是微带仓惶的退了下去。 鑫城城门前。 “好像,这鑫城城主是南皇后的哪个旮旯亲戚。”冷言诺随意取了身边一截草径叼在嘴里,在众人大眼珠瞪圆时,悠悠然然又看了眼高耸的城门道。 其身旁,慕容晟睿对冷言诺潇洒的行为似也见怪不怪,只是一笑,抬眼看向城门,“南皇后在南国势力颇大,这不过是一个随手可置的触角而已。”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看向城门时略带清寂的眉目,突然想问,这家伙有没有去过南国,想了想,终是没有开口,却道,“我一直很好奇,先南皇后与现任南皇后是何关系,先南皇后的弟弟被我们父亲所杀,是该对你有仇,可是从最开初,我却在无形中感觉至那现任南皇后于你我的仇恨非一日在而成,是心眼狡小,瑕疵必报,还是……” 慕容晟睿原本清寂的眉目却在听到冷言诺口中“父亲”两个字时,眸光一暖一松,似有沉寂多年的东西慢慢散化而退,道,“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小计,当年,南皇后之弟死后,南皇后没多久就自刎了,父亲与母亲大婚当日,便闻听此消息,不过…。” “不过,南皇心之念之,后来碰巧又遇到了与南皇后长相相似的女子,所以引入后宫,正封为后。”冷言诺唇畔勾起一抹冷笑,原来还是个东宫皇后的翻版,只不过,南皇后既有这等心计,那决不定会是个安于现状,处处隐忍的女子,为弟自刎?这…… 慕容晟睿为冷言诺的聪明眸光一暖,勾唇潋滟一丝从未有过的波光水色。 “小姐,你说这城门会开吗?”寒霜在一旁有些没谱,毕竟就派了清三清四两人去,偌大一个城,两人就够啦。 “你家小姐本事大着呢,估计最多一晚就会开门了。”云落在一旁抱着胸不假辞色。 冷言诺早已习惯了云落的呛白,眸光眺望远方,“这门不仅会开,还会热热闹闹的开,大大方方的开,永无忘怀的开。” 寒霜瞧了瞧自家小姐的面色,依旧那般万物不染,平静如水,可是越无异常,就更是异常,到底清三清四是去做什么。再抬头看冷言诺,竟一晃眼觉看不清其态,再一定神,只见其眉宇间却多了些什么,如一团雾般竟隐隐实实,再一定神,又觉不过是眼花之态,偏头间正好看到慕容晟睿看向冷言诺的眼神,似乎也在其眉宇间停留须臾方才转开。 入夜,天边清月满挂。 城主府里,关于城门下冷言诺一行人的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暗中监视人的眼睛,半刻钟一禀一回,闻听冷言诺等人竟就那般不着急的悠闲静候,城主大人终于推开身边一个美人,开始皱眉。 半柱香时间后,寂静一日的鑫城里,突然人声涌动,一线火光照亮一角,原本被洪城主下令城门戒烟,禁止外出,宵禁提前的街道上,百姓突然纷纷披衣起身,看向城主府。 城主府里依然歌舞升平,弦管声乐,突听属下来报,面色瞬间怒起,火,不过还好只是杂房一角,遂吩咐下去,很快处理完毕。 洪城主看了眼烧焦的杂房一角,再看向深凝如洗的苍穹,一双肥厚的唇翘了翘,璃王妃也不过如此,放火,可惜,这火太小了。 洪城主刚想打道回府,却听属下又来报…。闻言,眉峰瞬间陡然,竟看不出是乐见如此,还是当真事情深重。 然后,据说是南皇后下旨暂关十日,违者当即软杀的紧闭的城门终于缓缓开启,在天边月光浅辉中,缓缓露出城内通明的光。 云落一幅了然的看向城门,低下头,继续喝着手中水。 “原来是璃王与璃王妃,这些属下真不知是如何做事的,竟未来禀报。”洪城主身姿昂然,笑得一个“谦虚与有失远迎”。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相视一笑,方才道,“洪城主的属下的确是不得力。” 洪城主一脸汗颜,一身肥肉走走路都似在抖,“实在是前日洪城盗匪猖獗,怕影响百姓,遂请旨,禁闭城门十日,南皇后又下旨,这城门关闭之期,谁若开城,当即斩杀,所以…。”洪城主说得一脸真诚,还一礼而显愧意,只是眼底那微微蔑视的余光还是出卖了他。 “洪城主好睡,这南皇后圣旨也来得真是时候。”慕容晟睿此时踞于马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开口。 洪城主这才看向璃王,面上还是闪过未有的惊艳,而后上前一步,“确实是不凑巧,哪里预料到最近城里有盗贼,为了免叨拢百姓安宁,实是迫不得已,毕竟我这鑫城可是入南国的第一道屏墇,哪里能让随意宵小随便闯入。”洪城主话落,又看了眼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眸光竟在冷言主诺身上停留一瞬,传闻璃王妃国色天城,没曾想,竟这般…。目光不过一瞬,便移开,原来心间的怒火也消去大半。 慕容晟睿看着那道停留在冷言诺身上一瞬的眸光,眼底光芒闪了闪。 冷言诺却心底冷笑,随意宵小? “看这天,璃王与璃王妃在此想必等候多时,此刻,便随下官入城休息吧。” “这入城,不是要当即斩杀吗,我等…。”冷言诺有些犹豫。 云落在一旁撇撇嘴,觉得这冷言诺当真是人家给了面还要再踩上几脚方才甘心。 “洪城主,你不司正事,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美人环伺,这日子过得可真是惬意。”冷言诺刚要下马,突然看了眼洪城主身后那里面影影幢幢香气袭人的轿子,语气莫明。 洪城主回头看了眼轿子,似想到那红软丽人,面上一抹猥琐情迷之闪过,一幅不以为意,方才笑道,“璃王妃过奖。” “过奖。”冷言诺重覆两字,同时皱眉很是不悦的看着洪城主,“堂堂守城城主,不司其职,反而夜夜美人酒色,是对的。” 洪城主原来笑嘻嘻的面容闻言,立马一冷,真是给脸不要脸,随即很是不耐烦一摆手,“璃王妃管得未免太宽,这里可是南国境内。” 冷言诺微一点头,状似了然,“哦,原来这里是南国境内,本王妃倒真是不知,南国境内竟是此等之态,城主不理正事,不开城门,还夜夜乐声丝竹缠绵,本王妃现在怀疑,你所谓的圣旨是否也是作假,还是以妄图来掩盖你失职未迎我等进城的借口。”冷言诺一字字一句句早不复刚才的漫不经心,字字诛讥,达人耳膜,“南皇后明知南皇登基,他国必来贺,此边城池又是我天慕入南国的唯一线路,又怎么会没有考量不计后路的下这般圣旨,洪城主难道是拥城自重,而擅传旨意,难道不知这是九族尽灭之大祸。”声声清丽夺人响在这寂寂夜里。 此时,洪城主身后数十护卫,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身后数十护卫,竟隐有对峙之势。 洪城主闻听冷言诺之言却面色不变,依旧那幅看似谦顺恭敬之态,甚至还微微挑了挑那因为纵情声色而略显弱白的指尖,满是肉纹的脸上点点山壑,“璃王妃巧言善辩,自古以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自不敢顶撞。” “呵呵…。”冷言诺没笑,慕容晟睿却笑了,笑的同时,还摆了摆袖子,而这普一笑,竟化两方气息冷凝为春风暖雨。 然后,冷言诺看了眼前方洪城主懒散以待,其后卫士严守,再一想刚才洪城主之话,也是笑,这真的是南皇后的亲戚,面上慵懒怠惰,嘴上却还要句句委曲求全? 委曲求全,冷言诺突然凝眉,然后极认真的看着这位满身横肉的城主大人询问,“大人刚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洪城主看了眼冷言诺,眸光闪了闪,然后似对着身后某处看了看,方才道,“下官不敢顶撞璃王妃。” “不敢。”冷言诺声音一冷,“可,我看你敢得很。”话落,冷言诺飞身落在洪城主面前似笑非笑。 “璃王妃派人潜我书房盗走印信,难道就是君子所为。”洪城主突然压低声音道。 冷言诺却突然挑眉,满脸不可置信,大声道,“印信被盗?城主大人印信被盗与本王妃何干,本王妃与王爷可是一直在此时未离开半步,你城门紧闭,如果能入城盗你印信,本王妃还何至于在这天地之间欣赏月色。”冷言诺语声微带嘲讽。 显然没料到冷言诺竟这般大声当众告知堂堂一城之主印信丢失之事,洪城主面色突然晦暗的看了眼璃王妃,原来之前的因美人惊艳的光色也暗了下去,南皇后果然说的对,不过…。 洪城主突然双拳一揖,头微低,后退数步,谦恭无限,“印信?丢失,王妃说笑了,下官虽迎接晚了,可是听闻璃王妃心慈仁善,定然是不会与我等计较,所以,还请从轻放缓。” “竟敢诬言本王妃盗你印信,是何道理?”冷言诺不理会洪城主突然的恭敬,语声沥沥,气势拔然而下。 洪城主竟不自觉的浑身气息一滞,“下官不过一说,还请璃王妃不要记怀,璃王妃宽厚仁义,心慈心善。” 冷言诺突然摇摇头,看了眼洪城主身后那数十护卫,眸光微微一扫,然后转身,朝慕容晟睿走去,“本王妃的确心慈仁爱,不会与你等计较…。”冷言诺的声音背着风传至城门的洪城主与其属下的耳里。 “不过…。”冷言诺突然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洪城主,晶亮星眸余光一闪,笑道,“你监城不力,纵情声色,耽误民生,自盗匪入城,还丢失信印,可真不是小罪,本王妃…。” “确实是该好好惩治惩治。”一旁久不作声的慕容晟睿目光在洪城主身后淡淡扫了扫方才清缓开口。 洪城主突然抬头,面上肉都是轻轻斗了斗,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我等乃是南国人士,璃王妃越主代庖,会不会太…。” “越主代庖。”冷言诺轻喃着这四个字。 洪城主看了眼冷言诺身旁看不清情绪的慕容晟睿,然后偏头看着冷言诺,“璃王妃再如何,也是别国王妃,所以…。” “别国王妃。”慕容晟睿开口,语气温凉,逸眉一抬看着洪城主,“洪城主当真是沾了点南皇后的亲戚便有些恃宠而骄了。”一句话落,四周静寂无声。 洪城主想抬起头说些什么,可是却被那明明没什么威压的眸光看得心头一凝,似乎他也快忘了一个事实,这璃王再如何也是与南国后室有着血缘关系的,纵然几十年前……想到南皇后的话,洪城主把心一横,又道,“璃王言过其辞,我等不懂。”言语间已经少了最起码的谦顺。 从“下官”到“我等”,这变化可真是够快的,是故意要激怒我还是…。冷言诺目光微冷,然而看向洪城主时,却笑了,对着洪城主一笑,笑得洪城主顿时都忘了周边天色与情势,面色一怔,而下一刻,他的面色也终于一怔,永远不得变幻。 众人只见空中一光白色光影横空斩过,下一瞬,刚才还言辞侃侃的城主大人,身体与头瞬时…。分了家,毫无商量余地的,毫无任何征兆的,毫不犹豫踌躇的突然一幕出现在眼前,甚至几滴血凌落于空都被人忽视掉了,却见出手之人,从容收剑,面色冷霜无碍,仿佛刚才倾刻分身之举不过是轻拈一颗花草,轻闻天空飘扬海棠花,在场洪城主身后的护卫既能守一城城池,自然不是初出茅庐的未见过生死之人,此只,见一名女子手如此快狠准,甚至眼睛都不带眨的…。只觉心中沉沉发凉,发凉的脚步与咽喉都似被人上了锁,灌了铅。 就边城楼之上守城之人也是骤然变色,看着倾刻身体分家倒于地上表情永远终目的城主大人,半天没晃过神来。 “啊…。”一声尖叫来自于洪城主身后的轿子里,女子一声尖叫后,立马晕了过去。 四周静,出奇的静,连风拂过似乎都消了声,这一幕太过震憾,震憾的同时见杀人之人,怡然收剑,面色轻笑花开妖娆。 而一旁璃王更是温笑如春暖化雪,晶透而迷人。 一阵杂踏的脚步声随后出现在城门口,四周气息方才动了动。 “卑职乃洪城守城总兵张浩,不知…。”当先领着兵将拥出城的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刚要上前,却一眼看到一旁草地上头身分家的洪城主,顿时一哑,下一句话,静了半响,方才吐出来,“不知璃王与璃王妃来到,有失远迎。” 冷言诺看了眼这总兵大人,这人还是个上道的,竟然没有问地上尸体之事,也未先过问自家城主的身死。 “洪城主言辞不敬,印信丢失,竟怪于本王妃,纵情声色,不闻正事,姿态散慢,仗着南皇后这个皇后而恃宠而骄,如此城主留于这南国一险要守,实乃不堪大任,相信南皇后若是知道本王妃如此费心替他处理后患,定然也是会感激的。”冷言诺说得理所当然。 张总兵点了点头,“是,璃王妃说的是。” “本来此等小事也不劳本王妃动手,可是此人既然是南皇后的亲戚,本王妃又怎么能不给这个面子,亲自动手呢。本王妃不喜欢来阴的,今次也是一个警告,不过一个小小城竟然对本王妃与王爷不敬,说小了是不把王爷与本王妃放在眼里呢,说大了是不把整个天慕放在眼里。” 张总兵瞟着眼那城主大人,那割杀手法之精准,所有穴位切断妙之毫厘,叫人表情在死之前永完定格,那略带轻狂的与蔑视的目光还生生停留,再一听冷言诺之话,额头上瞬间冷汗突起,若不是太子传信让他此刻出现,那现在…… 冷言诺此时立于马上,对着地上弯腰低头的张总兵轻微叹一口气,又道,“而且,南皇后既下旨,不得开城门,违者软杀,本王妃更不能让人说南皇后旨无人而遵,你是说吧,想来总兵大人知道如何回禀吧。”声音乍一听听上去还是盈盈如玲之感,可是再一听,仔细琢磨,怎么都有人步步生寒之感,张总兵额间的汗却瞬间凝化,再而一点一点滴落。 而那些洪城主原来身后的侍卫,似乎这时方才反应过来,惊骇的微微低头,只有一双眼眸越过重重护卫看向那马上高座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眸光冷而再冷。 最终,冷言诺等人顺利进了城,张总兵也让人将城主尸体装接好,运了回城。 寒霜终于知道,什么叫,还会热热闹闹的开,的确,洪城主带卫亲自而开,什么叫大大方方的开,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开,还是永无忘怀的开,今次杀鸡敬猴,以儆效尤,这一路上若是再有别的什么事故,再如何也与南皇后脱不了干系,至少也对某些观望者一些隔山打虎警示之意,接下来如果是热闹十分,那也分淡去至少五分。 小姐,果然是高,当即斩杀一城之主。 而这一夜发生之事,不过几个时辰,便传至天慕,传至同样一路赶往南国的楚浴染耳中,传至南国皇宫。 南国皇宫里,灯火通明的淑仪宫,皇后之殿,夜明珠明亮,地砖如玉泛光,重重轻纱帘幕后,有女子体轻盈,面容绝色,姿态如花般的坐起身,对着帘幕外道,“当真毫无转圜余的地一剑分尸?” “回皇后,是。”帘幕后,身着一袭黑衣之人回禀。 “果然够狠,也不留余地,敢当众斩杀一城之主,她就不怕到得这南国受人弹劾。” 帘幕后,黑衣人似乎沉默了一瞬,方道,“回皇后,但是城主府里印信确实并未丢失,而且,城主也的确言辞轻浅,毫无尊敬之意,所以…。” 帘幕内,床榻上人女子沉默一瞬,半响,才道,“咎由之取,自作聪明,死了就死了,你退下,等人吩咐。” “是。”黑衣男人退了下去。 南皇后看着紧闭的大门,看殿内飘摇垂暮,许久,尖利手指轻点床榻,喃喃轻语,“那便让你们此来无回吧。”语声轻轻婉转,竟似午夜梦回般有人低语入梦。 南国太子府,南木宸一袭软色中衣搁下笔,看了眼身旁之人,方才开口,“去吧,那洪鑫早该死了。” “是。” ……。 鑫城。 因着冷言诺之铁血手腕,接下来,入住鑫城后张总兵一路安排都是小心翼翼。他可不是洪城主,有南皇后这个后靠,本来他就不赞成洪城主的做法,阻拦堂堂天慕璃王与璃王妃,真若传出去,也只能是洪城主咎由自取。 当然了,这张总兵可不真是害怕,在某些程度上说,倒真是个聪明人。 百姓对于冷言诺之手腕却全然没有害怕,闻听洪城主死了,个个竟然面色隐隐透着兴奋,可想而知这平时是得受了多大压迫。 可是冷言诺心底却微微生凝,南后后她不是太了解,但是南木宸他绝对知道,不可能当真让一个蠢货守这边境之城。 南木宸的心思又是何其深,又怎么可能仅凭这人是南皇后的亲戚而如此重任,或许,她此次也帮了他一个大忙也说不定。 不过,也但望他知恩图报。 冷言诺等人在鑫城待了两日后,便开始出发,而出发当日,永远花枝招展,红衣飘飘的花千尧又再次如影随开有出现。 ------题外话------ 一万字差点,庆幸总算卡文之期终过,接下来,望顺势延绵~~有妞们滴鼓励才会有写作的动力。 PS:评论区当真是太冷清了,千年潜水鱼们,露个泡吧。   ☆、第三十八章 仅你一人 永远花枝招展,红衣飘飘的花千尧此次虽然再度如影随形的出现,可是眉目神情举止似乎都少了些往日张扬邪魅的灵气。 马车上,冷言诺撩开车帘,看着兴致盎盎又波光四射却微带暗素的花千尧,眸光落在其身后宽大华丽,通体沉香木的马车上,花家首富,用这么贵丽的马车很正常,再将目光落到其身后的木怔身上,有侍卫也正常,然后再将眸光停留在那厚重的车帘上,睫毛闪了闪,露出几分了然。 “你这混小子,还不给我进来,真没礼数。”紧闻一声洪亮磁缓的呵斥声,厚重挂着金丝穗儿的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看上去很是年轻,便是细看一定是经历过半百风霜雨露的脸,此人面色含笑,一脸温和,毫无世人对于商人就该是爱金堆玉被铜臭腐蚀的固定模论看法。 而世上当真有这种人,不管岁月如何流逝,除了深以细琢其眸底里的风霜经阅,当真是分不出年龄,纵然如冷言诺也瞬间对马车上的人生起几分好感。 花千尧的父亲,天慕国首富,花百寻,身份呼之欲出。 冷言诺偏头再细看慕容晟睿,能生如此男子,那先璃王与璃王妃想必更…… “璃王与璃王妃安好。”花百寻对着对面马车上的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双手一礼,含笑温合。 慕容晟睿看了眼花千尧,对花百寻摆摆手,“花家与璃王府交好,不必多礼,花老爷此次又是寻到了商机?”最后一句话,微带趣意。 “是啊,犬子顽劣,此次正好带他来见识见识,以后,偌大花家还得靠他来支撑。”花百寻说着话儿,一个暴栗给砸在花千尧头上,“此次能与璃王与璃王妃同路,你若再敢逃跑,我就算绑,也要将你给绑回去,给我尽快成亲生孙。” 成亲生孙?冷言诺与马车旁的寒霜齐齐掉落一地黑线,冷言诺郁闷,如此明世风华的男子对着看上去与其差不多,美得很妖孽的儿子说出“成亲生孙”这几个字,当真是,违合得很呢。 亦其这个被接受人还是风流邪魅的花公子,堂堂天慕盛名,妖娆百眸轻转就能勾得一群姑娘芳心暗许,轻勾手指,就有人自荐枕席,微带一笑,就能堵死几条街的花千尧,花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被父亲像训孙子似的,哎…。冷言诺心中幸灾乐祸一叹,果然一物降一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诺儿在笑什么?”慕容晟睿传音入秘。 冷言诺唇瓣微勾起一抹光色,眼睛朝花千尧方向努了努,“祸害自有人磨,一物降一物,看来没有例外。” “哦,一物降一物。”闻言,慕容晟睿却将目光落在冷言诺雪白如瓷的面容上,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然后笑道,“的确如此。” 可是旁边却同时响起一道冷气声,花千尧抚了抚头,对于自己的父亲不敢置喙,看对面两人相安胜好,情意绵绵,心有不甘啊,心有不甘,遂语气微恶,“晟睿,重色轻友会遭天谴的。” 慕容晟睿无奈抚额,对于花千尧的“被虐打”之场景,不忍睹见。 “顶撞父亲,屡教不改,抛家不娶,也是要遭天谴的。”冷言诺一点不吃亏,慕容晟睿是她的人,可不能给别人任何糟见。 花千尧抱着胸,接受到身后花百寻的眼神利剑,肩膀微微动了动,破天慌的没有再度抬杠,而是钻进了马车。 冷言诺对于花千尧的表现很是惬意,估计花千尧现在心情郁闷着呢,什么商机不商机倒不重要,铁定是刚要溜出门便被花百寻给逮着,然后,正好南国新皇登基,所以固此而往,商人嘛,有商机,先机怎么能不占。既能让花千尧因与自己等人同行,而稍微乖觉不乱跑,又能拴住商机,这个花百寻,做商人不错,做父亲,也是不错的。 当然了,冷言诺对于花千尧,向来说不上好坏,但是能看见日日晃在慕容晟睿眼前的花蝴蝶吃憋,她还是很乐意,心情甚佳,所以,连自己都未曾觉自己此时容颜如九天飘酒桃瓣抹抹飘过,捥起远处巍巍高山,一抹微云,如纱罩下。 寒霜看着自家小姐表情,心底暗自腹诽,小姐难道不知道自己此明很是护犊,尤其,那个犊…。是那雅致风华的男子…。 慕容晟睿却看着冷言诺,一双清清润润映着山河流丽的眸子刹那流丽如水中倒影,晃了晃,一片光离闪烁,美不胜收。 美人看美人,就是迷死身旁一大堆二等美人,寒霜与清一等人捂面驾马。 当然,冷言诺进入鑫城,城门自然大开,因为很是知情识趣的张总兵传信回南国京都,说盗贼已被捉拿,因那日城楼底下再度传出的关于鑫城印信被盗之事也实属子虚乌有,估计是洪城主没有查证虚实,信里也未说明是洪城主故意为之,抑或是如何,总之,这事情自然也无人去定论了,南木宸亦当即下旨,城门大开,又对洪城主之行进行谴责,于此事不了了之。 南国朝堂自然有人于此事上奏,可是奇迹的是一向护犊的南皇后此次竟然也未有只字片语,倒像是默认般,让人心思疑顿。 南太子于天慕璃王妃的微末情意,自然没有不透风的墙,隐隐有人知,南太子若于此有有偏顾,还能说通,可是南皇后…。遂,此事暂时也搁置下来。 鑫城。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浩荡的仪队与花家一看就知身份“贵重”的沉香木马车同时出了鑫城,直入下一个城县。 最后回头看了眼鑫城,冷言诺眸光微冷,这洪城既为一国要塞,又怎么真如此简单,估计当晚她一剑斩杀那洪城主之时,背后不知又结下了多少仇人,又令多少人大快人心,又有多少人对她一言一行记录在心,只等他日伺机报复,当日洪城主身后那双阴冷的眼,事后她也未刻意去寻,当然了,也总得有人回去报信才行。 南国,当真踽踽难行。 冷言诺偏头看了眼车内正安静看书的慕容晟睿,总觉得这厮自出京后就有些怪怪的,如果说最开始,她是把这当成是慕容晟睿因为与南国的特殊情系,那现在,冷言诺绝不这么认为。 服用灵活草后,他的寒毒被控制的很好,有利有弊,以前定期一月一次的寒气所发,变成如今或许几月一发,或许一年半载,更或许几天。 这寒毒当真无法解?冷言诺静静凝思,眸光不自觉的将慕容晟睿紧紧锁住,“慕容晟睿,你这寒毒当真无解?”冷言诺满含期盼与生微疑惑。 一直看似低头看书,实则久未翻过一页的慕容晟睿闻言,抬起头,没有因为这深层的话题而感到沮丧或者颓败什么,相反笑得温润,笑得倾世绝离,手微抬,掠起冷言诺耳边青丝,语声如音,“诺儿一定很不想我死,我知道,所以,这一生,定不负于你。”最后几个字,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冷言诺身子却不自觉的往车壁上一靠,总觉得这句话,背后有着深深的沟壑,是她此生拼尽全力似首都难以跨越,脑中有什么飘渺深远的画面拂过,竟把原本的话吞了进去,开口道,“天地物尽,永纵风华,你能负担得起,我就敢往下跳,你若能为我生死,我亦能为你死生不老。”话落,冷言诺微卷起的掌中竟有一层薄汗,心头异样情绪一刹纵过,纵得心竟有如割裂般的疼,异常不过一瞬,冷言诺平下心绪,紧握手掌,不想被面前这聪思慧悟之人看出异常。 “倾尽天下,就只想担一个你而已,仅你一人。”慕容晟睿突然手一捞,将冷言诺捞进自己怀里。 这话真的很好听,好听得冷言诺心神刹那纷飞,微微酸涩夹着暖意自胸腔汩汩而动,原来不说情话的男子说起情话来,才当真最是迷人深致。 熟悉的如雪似兰般干净澄透独一无二的清香瞬间包裹,冷言诺心无比的放松,心暖一瞬后,小心的运起内力,周身畅游一圈,奇怪,竟没有任何异常,她的身体正常的很,她还以为她又如那日大意中了楚浴染的毒,原来竟然不是,冷言诺心下一松,觉得自己太过忧神了。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就这样静静抱着,冷言诺不知道,头顶上,慕容晟睿此刻微凝如霜的面色。 “哎,光天化日有伤风化。”一线光亮,一声喳呼突然闯进安静的马车里,随后,说话之人,潇洒的一掀袍子,毫不避忌的一纵上了马车。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嘴里说着,有伤风化,实际上毫无顾忌的闯了进来,还一幅大摇大摆的不请而座,原本要起身退开慕容晟睿怀抱的动作微一顿,反倒反手一伸,将慕容晟睿抱得更紧,嘴里轻笑道,“我与晟睿本是夫妻,何谈来有伤风化,要说有伤风化,也应该是说你花公子,偷看人家夫妻恩爱,不放帘离车,全还厚着脸登车而入,还真是…。”冷言诺边说,这才边退离慕容晟睿的怀抱,看向花千尧,一幅笑意盈盈中满是诡异的算计。 花千尧一个颤栗,却随后,手一摊,“本公子不过是撞破你等,不至于如此待我吧。” 而冷言诺却不知,当她离开慕容晟睿怀抱那一刻,慕容晟睿微微蜷起,欲伸又退的手指。 而这微小动作却落入花千尧眼中,随即与慕容晟睿对视。 二人眸光一对,竟似有千霜万寒自二人中间掠过,此刻,冷言诺正好低头,当她感觉有异抬起头时,二人又是一幅好笑。 “啊,听说,成王府世子,四处游历,不知如今南国这厢热闹,他是否也会到呢。”花千尧突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一愣,成王府世子,成子卿的哥哥,成子彦,那个冷言诺五岁离京之前自小心仪的对象,那个那日其属下当众拦她与慕容晟睿之路还带来一封信,最后在马车内被慕容晟睿一指弹灰后,与她闹别扭,还脑抽不正常,现在可以理解为吃醋行为的罪魁祸手。 冷言诺嘴角抽抽,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这么恶俗的情节,不可能会出现在她身上,小心的偏头看了眼慕容晟睿,冷言诺心底虚了虚,又定了定,还好,她家的慕容晟睿就是大方,你看,面色如常,如天山雪莲般高台稳坐,不错,不错,冷言诺在心里给慕容晟睿打着无数高分,正如一台计分器般,滴滴响着,从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十的打着分,嗯,好几声呼吸了,都没变化,应该有个九十…。 “木怔,你家公子就快成家,这还半路爬车,可真不是个好习惯。”一直静默高端云霞的慕容晟睿突然薄唇轻启,对着车外轻飘飘一句话,下一刻,这个呆愣的侍卫出现在马车上,只伸进一只手,顺势一捞,花千尧就被这样再再再次毫无形象的给拖离开。 冷言诺看着毫不舍离开,又悔痛自己触了慕容晟睿逆鳞而被拉离出车,最后还深深不舍对着自己抛过几缕媚光的花千尧,心头微微一叹,然后,很是大度的,手在空中虚虚一按,花公子,好去。 估计花老爷又会再想个什么法子把你这货给看住。 花千尧已经能被木怔倒背如流的声声责斥远远散去,冷言诺这才偏头看着慕容晟睿,暗道一句这厮真是黑心,想到什么,她突然手轻轻的放在慕容晟睿肩膀上,很是语重心长的一声叹,方才开口道,“慕容晟睿,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你一定要忍受得下飞醋,受得了挑战,不管万千追随,一定要大度,从容,稳住钓鱼台,永远圣高如雪…。唔。” 冷言诺败阵,慕容晟睿你除了这招,还会哪招。 几个浅吻,慕容晟睿移开唇,眸光一眨,道,“什么是男朋友?” 冷言诺再度败阵,眸光转晃半响,既然心定于此,情定一斯,为了以后漫长的妻纲,她应该好好给他灌输灌输。 所以,滔滔不绝,绵绵无绝期…。当冷言诺把自己的夫君调教好了之后,天色也黑了,众人入住驿站。 驿站之人一见那高举天慕璃王之旗帜,再一看其后,花家之行,早已接到南国中旨意的他,立马热情迎接。 不过,这次迎接倒也让冷言诺对慕容晟睿另眼相看,以往他一直觉得慕容晟睿好则好,就是太不近生人了些,太没人间气息了些,太过高远了些,可是与这南国驿馆太守却相聊甚恰,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丝从骨子里逼出来的热情。 有花老爷在,这花千尧纵算想惹事,想搞点什么小计,让这花家之行返回,自然也是…。行不通的。 入夜,月明星稀,远处起伏山峦静卧黑夜,阻这一厢天水。 驿馆风色最佳的一间屋子里。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两两对视,空气中霹雳啪啦似有火花头过,惊得暗处的清一与暗二等人都齐齐骇了骇,又不敢退离,于是,继续观望。 屋内,慕容晟睿只着白色中衣,如珠如辉的玉色肌肤隐隐而透,而头发垂散胸前,正巧遮住处一些有的没的,更是黑白诱惑,再看那眉那目氤氲着七彩五色,竟显慵懒彩柔,薄唇一轻勾,月色迷离下,就是一幅美男随意图。 冷言诺抚了抚红肿的唇以及唇畔上轻轻红痕,再次怒目而视,“慕容晟睿你属狗的,本姑娘不就是占了你点便宜,你至于,当初,是谁…。” “不行。”一向最爱诺儿美人怀的慕容晟睿第一次神圣不可侵犯又极度傲娇的拒绝,一幅欲隔离三尺之外的模样。 冷言诺无语,明明是这厮不肯离开她的房间,非要和她睡,被她趋赶不走,她计上心来,主动诱敌,现在看看慕容晟睿的模样,为什么,她有种强上民男的感觉,再看对方一改往常宛如神址不可企及的表情,心头滴落一把血,这厮是要闹哪样。 二人于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周围的空气静得暗处之人都觉有发慌。 许久,冷言诺上前一步,语声轻柔上前在慕容晟睿胸前画了几个圈圈后,拍拍其的脸,“都累了一天了,洗洗睡吧,啊。”话落,当真很是困的,上了床榻。 慕容晟睿偏头看眼冷言诺,紧随几步,挨其一侧躺下。 暗处那些本来慌着心,一脸小激动又小担心觉得今晚定然是会发生些什么事的暗一与清一等人,齐齐一咽,就这么……安静了。 这次,躲在床榻上的两人都相安无事,有些注定要发生的事,似乎,总就是缺了些什么,不是水到渠成,似乎总不能勉强,就这样,气息安宁,少了旖旎与绯思,一切都显得格外静而美好。 屋内一下子气息柔和安软。 屋内暗守之人再闻听闻听屋内动静,纷纷低语。 “暗一,你说,是王爷胜,还是王妃胜。” “我看肯定是王妃胜,你看,王爷多厉害一个人,偏偏遇上但凡与王妃沾边之事,都…。”清一凑过头来,一脸不胜唏嘘。 “我觉得还是王爷胜,毕竟,男子…。啊” “敢议论我家小姐,不要命啦。”寒霜一掌拍在暗二头上,拍得暗二连连叫天。 …… 屋内,闻听院外动静,冷言诺勾唇一笑,不予理会。 “慕容晟睿,你这一生有没有为什么决定而后悔?”许久,冷言诺突然偏过头,看着身旁的美人问道。 美人实在太美,月色璃璃下,玉肤如雪,长发披散,竟比仙姿更要倾城,冷言诺眸光晃了晃,又偏了偏脑袋。 而显然没料到冷言诺会突然如此问,慕容晟睿美人偏过头,眸光一瞬认真而专注的看着那在月色倾照下更如光彩玉人的冷言诺,“没有。”两个字落得轻而重。 冷言诺一笑,“我也没有。” 窗外树影倒映在晥纱格下摇摇曳曳,勾出重重山影,冷言诺很快入睡。 听那均匀轻微呼吸,闻屋内暗香盈袖,看其沉静面容,良久,慕容晟睿起身着衣,在开门那一刻,又回头,眸光落在冷言诺唇畔上那点血痕上,眸光倏忽一荡,似荡起满天星辰变幻。 “保护好王妃,其余人,按原计划行动。”慕容晟睿对着院子里一声吩咐,便从容离开,脚步刚抬,便见花千尧身子飘然而落。 “晟睿,你真的决定了吗,为了她?”花千尧手指屋内,表情晦暗,还微带苦涩。 慕容晟睿目光在花千尧面上停留一瞬,没什么表情的移开,“我心已决。” “一步错,步步错,这天下,你终归…。”终归什么,花千尧没有说下去,院子里云落看着消失在天边那一抹终生追逐的墨色衣角,看了眼主屋,又看了静立不打算离开的花千尧方才停开。 花千尧桃花眸里似有什么东西浓重不化,偏头看了眼房门紧闭的主屋,眼底余光似有笑意一瞬绽放,然后抬起脚,走出院。 院子里一下子格外安静,就连暗处隐隐呼吸也轻了许多。 屋内。 在慕容晟睿离开那一刻,冷言诺眼眸倏然睁开。 原来,他是要离开,该死的。 以为利用各种方试式诱她情绪激动,给她下嗜睡散,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冷言诺一手捶床,最终,闭上眼眸,算了。 屋内,那如雪似兰的气息太过深刻,似乎久难消弥。 一切都很静,却有一条黑影突过重重岗哨,层层暗卫,毫发无损的,悄无声息的直接跃窗而入。 ------题外话------ 仅你一人,今日心潮澎湃,孩子终开开始要融入这个社会,入园第一步,哭声寸断,雨中,看泪影纷飞,原来我一点都不坚强,只望他前路广阔,他日,我为今日早于别人的决定不悔于心。 海阔天空,任予行。 不知看此文的妞们有没有新枝今日之感。   ☆、第三十九章 寒霜身份 窗户依旧半开,清凉微润的风自外而来,轻拂起床榻纱幕流苏,在月夜里闪过明闪的光。 来人一袭黑衣裹身蒙面,气息绵延悠长,却不被人所闻,全然没有任何危险凌人气势,连窗外的风拂过其身边都像是柔的软的。 来人盯着床榻看了半响,又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子,下一瞬,只见其掌下气息陡然一旋,掌中强劲忽忽而起。 然后,来人抬起头,将掌中运起之劲直击向床榻。 “轰”前一刻还流苏精致,纱帘轻飘的床榻一掌而碎,乱木废片中,冷言诺穿木而出,轻落于一旁,镇定自若。 与此同时,不过一瞬,自床榻碎响而出之时,门口,窗户,瞬间落下十数道身影,将那黑衣人紧紧围于中间,屋内原本温和如风的气息瞬间乾坤一转,迫然凌厉。 冷言诺轻轻拍了拍衣裳,先看了一眼破成碴片的床榻,微皱了皱眉,方才看向来人,面色刷然冰冷,“阁下是想要全尸还是五肢不安。”一句话,瞬间气势外发,冷言诺本来武功不低,平时装温婉,藏锋芒,气势也是微带懒散,让人看不清到底是强是弱,功力深厚,此刻,普一气劲外放,竟连围在周围的暗一等人都暗暗心惊。 原来,王妃,当真不弱。 来人对于冷言诺陡然而发的气势,似乎略微吃惊了下,那双瞳孔里微微露出一丝诧异,不过一瞬,又平然下去,似乎又觉得理当如此。 “果然没来错,璃王妃,呵呵…。”来人用内力变幻了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四周狂风刮过,沙哑音重,不辨真声,但是却能听出语气里淡淡的嘲讽。 冷言诺眸光一暗,对周围暗一等人轻轻一动手势。 瞬间,屋内,刀光剑影,剑指秋河,霜秋明月。 这十数个人都是璃王府真正的十八暗卫,个个高手,进来时看了看那化为灰碎的床榻,那是直接杀机必现的力道,敢妄想杀王妃,瞬间目光同样一冷,出起手来自然不会手软。 “璃王府十八暗卫,呵呵,果然不能小瞧。”来人沙哑不分真实的声音响在屋内,看起来,即使被十数人围攻,依然游刃有余。 此人能突破层层防卫不被发觉,若不是一掌劈碎床榻发出声响,那…。冷言诺敛了敛眉,看着在屋内穿梭如踏雪之行的黑衣人,眸光寒而冰凉,自穿越以来,自出世以来,自出那小山村以来,她遇到无数高手,天语,一位可谓她在其面前,除了智取,毫无还手之力的高手,百毒老人…。没有正式交手,但也可知其功力深厚,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位,这位…。 看似温和,给人感觉还是笑意盈盈的,可是一刻而现的杀机竟比天语还要来得凶猛而狂涌。 没有天大的仇恨,那就是绝对的利益,来人黑衣蒙面,似会什么奇功,行动身法间,周身还似乎被一层浅蓝光雾所笼罩,让人都看不清到底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冷言诺眼睛一眯,放于袖中的手轻然一翻,一把细长盈闪的宝剑,瞬落于手,脚步轻移,对准黑衣人一点。 再高手,也总有弱点。 “嘶”一声轻响,却像是划破目前战局的分割线。 屋内打斗骤然停止。 冷言诺剑指黑衣人腰际,周围暗一等人纷纷退后,看向正捂着腰,血水而流的人都似不可置信,这一剑,如此精准,如此不计后果,如此不畏自身险要,只趁那一瞬间的漏洞,一剑击破。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眸似乎寒了下,又似乎笑了下,有些矛盾的违合感,似乎对于有人能伤他感到不可置信,捂着腰间的手不过一瞬,手指轻点,血,倾刻而止。 “果然是个狠心之人,这世间,够狠才会活得够长。”黑衣人声音飘在屋内,然后又道,“打累了,走了。”话落,就要跃窗而出。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冷言诺说话间,袖间白练一出,似银河之光在空中扫过,自众人眼膜中掠过,直缠向那黑衣人即将以诡异身法跃过众人到达窗户的腰。 黑衣人眼见那匹练即将缠住自己,手起刀落,以掌为刀。 冷言诺自然明白其动作,手势一个翻转,另一只手轻轻一掸。 不过半瞬之间隙,屋顶一抹蓝色身影同时飘落。 月夜余辉滑入,蓝色身影,白练,数道掌风,白练下的剑,一一从黑衣人眸里闪过,逃无可逃,离无可离。 匹练,碎。 剑,歪。 掌至。 黑衣人两手捂腰看了眼冷言诺,显然没料到这声东击西,练中带剑的招式,眸光突然如鹰隼直盯盯的看着冷言诺,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脚抬,横扫踢剑,一掌劈断匹练,另一掌,拍开蓝风突然一掌,然,那匹练中,竟不止一把剑,剑歪那一刻,那明明看着细而闪光没任何异常的剑尖处,竟另一薄如片翼的东西拔然而出,自自己腰间滑落,一抹血线流出。 这一切发生,不过一瞬,一瞬,一代高手被这剑中剑所伤。 黑衣人,眸光陡然一寒,他是高手,可是,高手也经不起磨死相斗,而且是这么个不过瞬间就能看破自己罩门,分清利弊,利用那么一点空隙,冒生命之险也要刺自己一剑,一剑之成,再秒算毫厘,剑中之剑。 冷言诺感觉到黑衣人刹时不再温和的气息,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如果说没预料到天语老人,那她是傻,是笨,是预防不及,再经历过这般高手面前无力可挡之后,还学不会聪明,那就当真是蠢不可及。 看着黑衣人捂着腰,冷言诺再度提剑,“贯穿伤,好像有点不对衬。”清冷冷的语声响在这寂寂黑衣里,话落,手中半截匹练继续动力而出,黑衣人头一偏,那匹练却直接落在窗户上,窗户倾刻合上,与此同时,暗一等人纷纷再度出手。 蓝枫突然现身接出那一掌后,便站在冷言诺身后,依旧默不作声,一幅别人都欠他八百万的模样。 见黑衣人明显不想再此厮斗,冷言诺招式频出,“来了,就别走了,不留下点什么,本王妃都对不起自己。” 对穿伤,还真是对穿伤。黑衣人又在腰间几点,止住血,方才看着冷言诺,四目交视,火花刹那而过,那是永不可磨灰的鸿沟与深壑,一对之间,竟心生诧意。 冷言诺唇瓣轻抿,面色霜寒,誓必要将此人拿下,心中想法如此,手中招式不断变幻…。 奇怪的是,那黑衣人突然立在窗前不动了,甚至极为平然的看着冷言诺,见此,冷言诺手突然朝着身后手掌一竖,暗一等人受令停下的同时,冷言诺自己也停下,神情正然的看着那黑衣人。 果然,下一瞬,那黑衣人周身竟起一层雾,不过一花眼间,下一刻,雾去烟散,黑衣人竟然消失无踪。 “别追了。”暗一等人刚要上前,冷言诺眉目一竖,冷声坚决。 如斯高手,自己能侥幸凭着精秒的算计,一剑击其罩门,最后再让蓝枫分散其注意力,剑中之剑让其中招,已实属不易,再追,怕就是,结局未知了。 不过,不管此人是谁,有一点冷言诺却可以肯定,此人杀她之心,日月昭昭,永不消弥。 冷言雪,冷俊轩? 冷俊轩不可能,前日还有消息,他跟于楚浴染身边正在赶卦南国的路上,这消息来自于己方与慕容晟睿的传息之道不可能有错。 冷言雪?她的确是失踪了,下落未知,不过,此人虽然明显伪装,却是名男子,而且自身那股男子气息却是无论如何掩藏不去的。 冷言诺眸光轻转半响,方才回过头,看了眼暗一等人,他以为慕容晟睿离开必然会带走暗一的,可是,如今,他竟然将十八暗卫给自己全数留下,那…。 他的势力,她从未掺和,可是此次,她竟隐隐觉得,有些事,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花千尧后面那句未完的话,到底是想说什么,她不可能去问,问了人家也未必会说。 “王妃,我们…。”暗一看了眼已经面目全非的屋内,对冷言诺请示。 冷言诺看了眼窗外渐渐隐去的月色,方才道,“吩咐下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发吧。” “是。”暗一等人领命,倏然而退,一旁暗二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 “小姐。”门推开,寒霜跑了进来,看到冷言诺毫发无伤,这才平下心来,刚才自己本就早到,可是一奔到门口,冷言诺便传音入秘让她去做了某件事。 “如何?”冷言诺问。 寒霜点了点头,冷言诺了然一笑。 “呀呀,这什么经历了什么?”花千尧此时方才走了进来,对着屋内的狼藉指点江山。 冷言诺没好气的瞪了其一眼,“晟睿难道没与你说,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也难逃关系,幸灾乐祸这种表情似乎你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明显。” 花千尧上上下下一打量了一眼冷言诺,“我看你好得很。”话落,看向其身旁的蓝枫,流光一转,“冷言诺,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为什么这个呆头小子,这么听你话,还愿意跟在你身边。” 闻言,冷言诺舒然一笑,“不知。” “不知?”花千尧摸了摸下巴,“他不是喜欢月流年那假小子吗,怎么…。” “唰”一道剑光掠过花千尧潋滟眼眸,落在其脖子上。 花千尧语声顿停,看向对面那个明明表情单一,也无任何语言,但是就是写着,“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不可饶恕”眼神的蓝枫。 花千尧一瞬通透,轻轻挑开指尖拿开蓝枫的剑,身子同时后退,笑嘻嘻道,“哈,蓝兄,我忘了,那是你的心上人,是你眼中最美好的女子,不是什么假小子,是世间绝美…”花千尧说得天花乱坠,蓝枫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却并未阻花千尧拿开他的剑。 只有细心的冷言诺却发现蓝枫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情绪,那种情绪,她最懂,叫圆满。 不知何时,这个原本自闭不语,却拥有惊世骇俗之语的男子,自月流年离开后,一下子似乎懂得了许多,一下子又成熟了许多,那双一尘不变,永远一汪清水的眼眸,终于有了色彩,终于能倒映去这山河壮丽,只是,不知是好是坏。 良久,“送走了”花千尧,冷言诺方才对着空气中一唤,“清五,清六。” 空气中立马瞬时落下两道身影,清五清六恭敬的立在冷言诺面前,刚才的打斗,他们自然知道,可是,他们武功虽然不弱,可是比起真正的暗卫自然弱一些,而且,王爷说过,不论何时,他都不希望王妃有山穷水尽之时,总要有两人隐于身后。 “王妃有什么吩咐。”清五当先开口。 “你家王爷走啦。”冷言诺突然轻柔柔的飘出一句看似在叹气的话。 清五与清六几乎同时抬起头,看着冷言诺那八风不动却平静得能让人心生怯意的表情,心中齐齐一拧,微微低了低头,“前路荆棘,王爷,一定是不想让王妃跟着冒险。” “哦。”冷言诺答得很是通情答义,知明识理,又坦然受之。 清五清六齐齐对视一眼,他们已经做好了王爷提前要离开却没告诉王妃要被王妃训斥一通的下场,只是,王妃…。太平静了。 “前路荆棘,他先开路,我再一路安随,的确不错,我也这么觉得。”冷言诺又道。 清五清六齐齐点头,“王妃英明。” “英明你姑奶奶,说,王爷是去哪沾花惹草了。”冷言诺突然语声暴起,一掌拍在桌子上,连一旁的寒霜都咂了咂舌。 清五清六看着那看似还很安稳,实际裂缝沿脉开来就要散架的桌子,眉头一垂,沾花惹草,王爷是这种人么,王爷心里就你一个。 见清五清六不语,冷言诺寒冰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游来游去,半响,二人依旧无辜而坦然的看着她。 清五清六暗暗叫苦啊,他们真不知道王爷去哪儿了,他们只是以为王爷是去清扫前路荆棘了,毕竟这种可能最大。 半响,冷言诺眼神放缓,清五清六跟她许久,是什么人,什么心思最是清楚,她能看透他们是否在说谎,那慕容晟睿自然更能看出,又怎么会当真让他们知道他的行踪,不过,正因为如此,她心底疑顿更为密实,是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而必须单独去做的。 “暗一。”冷言诺见清五清六处没消息了,对着空气中唤道。 “属下说了,会立马饮毒自尽。”暗一与其脸一样正经八百的声音。 冷言诺扯扯嘴角,“暗二。” “王妃,您直接杀了我吧。”暗二答得更坦白。 “暗三。”冷言诺再唤。 “属下宁愿一死。” “暗四。” “属下。…。” “你也要一死?”冷言诺干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暗处似乎静滞了一下,方才传来声音,“不是,王妃,属下是想说,如果王妃当真要要属下说,属下一定说,不过,属下要求,一定要死得漂亮点,属下喜欢干净。” 哟,冷言诺本来没什么指望而郁闷的心思,突然微微松然,这暗四她倒是未见过,刚才打斗中,她也未细看,竟还是个有要求的主儿。 有要求,才会有进步,于是,冷言诺招了招手,打算从这家伙口中套点内容,却突然又听空气中道,“不过,在此之前,王妃必须将暗一至暗十八全部处理了,我才能说,否则,他们会打死我,会死得更丑。” 冷言诺与寒霜齐抽嘴角,这慕容晟睿(王爷)到底养的是些什么人啊。 本来想见见这个暗四的,可是冷言诺心思一转,也没空去搭理了,你们不说,不说,好啊。 “明日一早,我们离开仪队,先行去南国。”冷言诺一句话落,周围竟然没有预料的响起抽气与反对声。 冷言诺一笑,然后,又道,“不过,关于我离队,单独前行之事,要传出去,尽快。” “不可。”清五与清六与暗入传来声声阻止。 “不可。”冷言诺挑眉,“你们王爷离开时可没与我打声招呼。”话落,当先走出屋子。 “离开仪队,少了相帮之人,前路更为艰难,冷言诺,你难道不觉得你太任性了,枉慕容晟睿…。”云落此时一脚踏入院子语气不善。 “任性?”冷言诺脚步停在门槛上,自嘲的勾勾唇,语声轻低,“我倒希望自己任性一回。” …… 露水深重,两匹马儿踏行在宽阔的大道上,寒霜看了眼前方冷言诺坚毅的背影,没想到,最后小姐还是就这样带着她单独前行了,只是不知暗处…。 又想到什么,犹豫许久,寒霜最终开口,“小姐,香叶之死…凶手…。” 前方,冷言诺闻言,肩膀微微一紧,回头对着寒霜一笑,“在没有任何依证下,能做的只有等,当然…。”冷言诺语声渐冷,冷过这薄雾迷漫的天,准过这化露为珠的水,“这等自然是需要代价的。” 许久,冷言诺看了眼远方天际迷蒙渐散的天,眸光深远,“快了。” “物有尽是,人有穷际,总会有那么一天。”寒霜突然也看向远方天际,语声渐轻。 轻,却敲进冷言诺心里。 冷言诺突然回头看着寒霜,“寒霜,我总觉得你的身份不止是百毒老人的孙女儿那般简单。”第一次,冷言诺对寒霜的身份提出了质疑。   ☆、第四十章 插翅难飞 远方薄雾渐散,依稀飘浮在空气中的淡气拂过寒霜秀美的发梢。 寒霜静怔半响,静秀而略带倔强的面容变幻一瞬,没有言语,冷言诺却突然一笑,顿化万雾为云散,花沫飘飞,千般婀娜,“这南国我未来过,不过,却知道有一条近道。” “那近道很是凶险,不压于我们从云谷郡赶赴天慕京城的山道之险。”寒霜突然道,似乎也并未打算隐瞒自己曾经来过南国的事实。 事实上不止南国,连那遥远而神秘的烈国…… “嗯。”冷言诺点点头,托托腮,心无芥蒂,“我就知道只带你一个人也是十分有用的。” 寒霜一怔,而后抬头看着冷言诺,随后心悟一笑,一向谨慎在心的小姐,却独独对她化万倾雨路为暖阳,遂道,“小姐,寒霜说的话从不曾变,不管何时,寒霜都不会害你,只是有些事,其实,连我自己都未弄明白。” “弄不明白,就不要弄明白,这世间如果什么事都要去弄个明白,也着实没什么意思。”冷言诺言声浅浅如清铃,却让寒霜心瞬间微疼,的确,王爷此次离开当真是一点消息都未留下。 “好了,走吧,能早日到南国,才方能未雨绸缪,现下看来,想我死的人当真不只那一两个。”冷言诺一阵苦笑,却并无什么郁结情绪,看了眼身后的虚空,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前行。 寒霜紧随其后。 两匹马纵横驰聘在宽阔的大道上,风吹草低拂花香清浓。 “小姐,我们先进下一个城镇,再转走小道。”寒霜与冷言诺并马齐驱,声音响在急急风声里。 “好。” ……。 而天亮后,驿站里,花家商队与璃王仪队照常离开,似乎无任何异常发生,而璃王的马车里,“璃王”与“璃王妃”依然如常同样没有任何异常。 而队伍离开之后,驿馆之人方才来报,璃王妃屋内床榻尽碎,一片狼藉,惊慌之余,当即禀报于驿馆太守,太守大人见此情形,只是凝了凝眉,淡淡吩咐下去,清扫干净,对外不得泄露。 长长的天慕璃王仪队中,最中间的马车里,云落再次心情十分不好的一掌拍在车壁上,“冷言诺真就这样走了,留下我们在这儿做替身。” “你也可以不做啊。”花千尧枕臂于后,满是不在意。 云落一笑,拧起好看的眉,“那你花公子为何又要掺和进来。” 花千尧面色微微一僵,一幅满不在乎,“若不是我家糟老头儿病了,怕过了病气,我才不会才掺合这一脚,一定让人知道璃王妃单独前行,让刺客通通去找她,免得我们在这儿时时等着暗杀,生命堪虞。” “哟,花老爷病了,那我可得去慰问慰问。”云落状似就要真去掀帘子却被花千尧给拉了回来。 “哼,还不是口不对心,明明喜欢冷言诺可就是不说,还偏做一些有的没的。”云落轻嗤一声,毫不客气的揭穿花千尧滟笑流逸的面具。 花千尧却没什么被揭穿或是说中心事的尴尬,只是闭了闭眸子,没有说话,车厢内一下子出奇的安静下来。 许久,云落踢了踢对面的花千尧,“姓花的,你说,冷言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云落对面,花千尧腿一缩,灵敏的避过云落一脚踢,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谁知道。” 云落似乎也不准备从花千尧口中得到答案,一双泛着丽光的双眸转了转,敛眉深思,随后撩开窗帷,但愿此路顺安到达南国,但愿晟睿一切顺利。 ……。 天色渐黑,冷言诺与寒霜站在走向南国大道上的转折口,与寒霜相视一笑,毅然向另一方向而去。 这条道也通往南国,不同的是,在这个小县城之后走山道只需要十天时间就可到达。 冷言诺与寒霜入了县城,进入一家客栈,冷言诺随手递过几枚铜钱给小二,小二立马接过,面色一喜,自然更加热情周到。 客房在二楼,冷言诺走在前面,寒霜紧随其后,上楼时,寒霜却朝客栈外晦暗的看了眼,上了二楼。 月色沉寂,薄星满天。 寒霜却并未入睡,良久,屋内落下一个身影,对着寒霜恭敬一跪,“小主。” 屋内未点灯,月色映在窗棂上光线明明灭灭,却更看清寒霜此刻秀眉紧皱而微显生冷的面色。 “小主。”空气中又是数道身影落下。 寒霜眸光在地上跪着的人面前一一扫过,突然冷冷一笑,“小主,各位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不过一寻常女子,哪里什么小主不小主的。” “小主,宗主…。您是宗主的女儿,您…。”当先跪着的男子开口,语气还算恭敬。 “怎么?”寒霜从桌旁起身,居高临下,“是你们可爱可亲的宗主练药走火入魔了,还是百毒老头来捣乱了,又或者是…。”寒霜语声渐渐冷而讥讽,“还是,天作孽不可恕,你们的宗主绝后了,所以,才想着我…”语声突然停住,跪着之人刚觉气息有所缓和,却又闻头顶语声骤然凌盛,“所以,你们给我上哪来滚回哪儿去。” 跪着数人依旧不为所动,当先男子语声坚决,“小主,不管如何,你都是宗主的骨血,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属下等人好不容易寻到你,宗主说了,接您回宗堂,为下一代宗主…。” “说吧。”寒霜突然打断来人的话,稳稳坐回凳子上,“想利用我做什么,未来宗主,多么诱人的饵,所以…代价也一定很大吧。” 地上跪着的十数道人突然接受到寒霜那看似在笑但似乎携着千万冰针袭来的眼神,节气微微下降一分,最后还是之前那开口之人道,“圣宫测算出小主你与未来…。” “又是圣宫之流的无稽之谈,亏你们世代相守,真是笑话…。” “放肆,圣宫也是你可以乱言的,本就血脉不正,凭着根气灵沛,让你回去,已经是我宗给你最大的恩赐,竟然还口出妄言。”与斥责声相伴出现的是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 女人,一名年过六十头发须白的女人,一名看上去五官深硬一看就知心肠硬如石,百肠不绕的老者。 寒霜看着来人眸光一动,却并没什么诧异情绪,只是道,“本姑娘可就偏偏不想受如此大恩惠呢,所以,请回吧。” “放肆,你以为是你想不回去就不回去的,来人…。” “呵…”寒霜突然冷笑,“别忘了,你们所擅长的,我可是比你们更加百倍千倍的娴熟,论毒,我想宗内除了宗主怕是没人能比过我吧,你刚才也不是说我根气灵沛吗。” 老者嘴唇气得一抖,“几年不见,你这个丫头倒是越发的刁钻了,到底是跟在璃王妃身边打磨过的人,的确长进不少。” “能得宗老赞扬,可真是受不起。”寒霜笑得虚假,明显奉承的讽刺。 “哼”老人一声冷哼,“不过,这可不是你说不走就不走的,直接将她带走。”老人直接对着地上跪着的人一声吩咐。 “想求人家回去,还摆出这么一幅高姿态,该说你是迂腐呢,还是顽固,又或是自恃甚高。”屋顶上突然飘下一句凉凉的话,屋内众人心神一凛,寒霜看向完好的屋顶,听着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喜。 老人也在那瞬间抬头看向屋顶,面色愠怒,“装神弄鬼,不敢现身。”话落,掌中用力,屋内顿时天光乍现,碎瓦纷落,却独独无人。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顿时一阵淡紫携着月光天光微光暖然来袭。 冷言诺倚在门前,看了眼寒霜,这才看向老者,“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喜欢破人屋顶真是爱上奇特,顽固有度。” “你就是璃王妃?”老者突然看着冷言诺开口,言辞间满是鄙薄。 冷言诺不把老人的表情放在眼里,相反很是自豪,“正是。” “你可知我是谁?”老者突然面色庄严,一幅我是神,你是草民,快来拜见我吧。 可是偏偏冷言诺觉得我才是神,你应该来拜见我。 冷言诺瞥了眼老者忘我超然又自恋的模样,连哼都不想再哼,见过自恋的,可没见过这般自恋的,随即两手一摊,“这世上除了本王妃想过问之人,其他…。”冷言诺唇瓣微微在空中划过一抹暗讽的弧度,“其他,都是草。” “你…”老者一怒,浑身气势陡然一散,“大胆,竟然敢辱我宗堂长老为草,当真是不怕天谴。” “天谴?”冷言诺悠然跨过门槛,“那是什么东西,天敢谴我,我必破天。” “不过小小女子,竟然口出狂言,圣堂圣女都不敢有此言,更何论你。”老者对于冷言诺之言满是不放于心。 冷言诺朝寒霜招招手,寒霜向其走几步,老者见此,只是面色显怒,也未说什么话,却又听冷言诺道,“圣女,你们圣女能四处游山玩水,能自由大笑,能大声说话。” “俗不可耐,本老踏世寻宗家小主而来,一路倒是听闻你璃王妃一些事迹,还以为必定是个心智多谋,说话得全,礼仪有当的,没想到…。”老人一双精光四闪的老眸在冷言诺身上一扫,言下之意自然明了。 就是说你璃王妃也不过如此。 “激将法?”冷言诺笑,“可惜,在本王妃这里不受用,今日,想带走寒霜,倒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还是先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子吧。”空气中突然又响起一道深厚年迈却声音洪亮的老者声音,与此同时,四周突然声声忽忽作响,犹如突然狂风来临,吹得屋内帘幕飘摇,桌上茶杯微动。 冷言诺气运丹田,灵台瞬间清明,与此同时,寒霜将手悄悄的放在冷言诺的腰间,一股绵延温和的内力顺势而入。 “小姐,他们人太多,你出发时就甩开了暗一他们,就蓝枫一人,场面肯定不好控制,相持不下,还浪费时间,你先走,我留下,反正他们不会将我如何,我正好要在他们身上拿样东西,拿到后,我再寻法子离开,我们在下一城的步东亭会和。”寒霜传音入秘。 冷言诺深深看了眼寒霜,微微点头,突然掌风一动,直扫向面前老者,与此同时,地上跪着的男子同时起身攻向冷言诺,却被寒霜一挡。 暗中那催动内力弄得如鬼神来临的老人此是方在空中现身,普一现身,掌风凌烈直朝冷言诺而去。 空气中一道蓝色身影更如蓝色光电一闪,直击化那一掌绵柔消散于空气中。 老人似太过自负,没料到暗中竟有人突然闯来,眸光一定,掌风再度袭来,寒霜突然上前一挡,老者眸光犹豫半响,掌中动作乍然一收。 与此同时,冷言诺伸手一拉蓝枫,二人自窗而出。 屋内,刚才还看冷言诺一幅信誓旦旦要护着寒霜,结果自己突然就撤离的老者眸光虚了虚,不屑开口,“自不量力。” 随后,空气中又一着同色灰袍的老者现身屋内,看了眼寒霜后道,“身为宗族小主,竟沦落为奴,真是我宗族之不幸。” “呵…”寒霜看冷言诺与蓝枫安然撤离,一阵冷笑,“我是小主?被低于小主之位的长老训斥,可当真是我不幸呢。”寒霜一语中的,两位长老皆面色一红,狐疑的看了眼寒霜后,对视一眼,又对一旁十数人使了个眼色,“看好小主。”话落,方才离开屋子。 “蓝枫,你说,这是该夏了吧,怎么空气如此湿润,倒像是要入秋。”冷言诺与蓝枫一跃数里,普一落地看了眼四下草木茂盛,方才道。 蓝枫看了眼冷言诺,似在思索这个大自然的深奥规律,良久,答道,“南皇登基,宗族出没,诡异。” 十个字,说得平静安然,却窥透无限玄机。 冷言诺看着蓝枫依旧单调没有多余表情的面容,月色下,线条冷毅,茕茕独立于这苍穹,竟像是陌上独立枝兰,终于闻这世外花香,闻这雅世红华,一步,入这悠广天下。 前世里她亦知道,但凡这种患有自闭症的,百里之一,总在另一方面异于常人的天赋。 慧思超悟,往往能看透别人需要再踏三步方才能看透的事情,一眼看三步,知一解九,正因为如此,慕容晟睿那个看似广纳风华,万物于心的人对她身边任何男子戒心三尺,却偏偏于蓝枫,不闻不理,任他时时刻刻随于她身边。 只是,蓝枫这样一个天生慧极之人,一旦入情,终难拔离。 月流年,月流年…。冷言诺眸光远眺,似要看破这远方苍穹,似要看破霜天碧洗,有些东西自眸光里飘忽而出,手中突然又是一手薄汗。 她最近,似乎,特别爱出汗。 冷言诺猛然惊诧,偏回头,却正好对上蓝枫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竟透着丝奇异。 “我脸上有花。”冷言诺很是熟稔的一拍蓝枫的肩,“走吧,指不定今夜又会遇到什么。” 看着当先走去的冷言诺,蓝枫一刹那眸光忽闪忽闪,竟似有黑影幢瞳倒散飘过,似乎还低声呢喃了什么,可是终究消散于风中,永无人知。 如果是曾经的蓝枫,曾经那个未经世事,只知蓝家云堂小小一片蔚蓝清洗天空的蓝枫,他许是会说,但是如今的蓝枫,已经受世情所扰,已经能于大义之间分晓轻重,已经能不让自己身边的人提心,所以,犹豫半响,明明可以大声说出的话,终究吞咽入腹。 冷言诺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眼蓝枫,一双明若星灿的双眸依旧盛着灼灼光彩,只是眼底深处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宗主,小主,宗族…。哼,冷言诺冷笑,她贵为璃王妃,世人皆尊其华,纵然是南国皇帝也不可能对她如此鄙薄,更何况不过一个小小宗族长老。 这世间,若是还有不过小小一个宗主就能把她这个堂堂天慕璃王不放在心上的,普天之下,除了传闻中,位于烈国,享受神圣不何侵犯地位立世几百年的苗宗,还会有谁。 只是,没曾想,寒霜竟然是这苗宗的宗主。 苗宗,擅毒,钻医,奇门异术,虽属烈国,但是地位却可与一国君帝并齐,尤其是宗主,宗主之下的长老可直接说是类似于摄政大臣之类的职责…… 可以说,在烈国,苗宗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地位仅次于那神秘的圣宫…… 难怪一个小小璃王妃,他们不会放在眼里。 当然,烈国一向神秘,又隐于南国之南,天慕对于此情报也是知之甚少,就连这苗宗内部一些情况,也是从无忧阁的渠道方能得知。 入夜,客栈里,寒霜盘腿坐于床榻上,看着门外巡视往返返的身影,又看看窗户…。 “吱呀”一声,门开了,两名白日里的灰袍老者走了进来。 寒霜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甚至于,连眼光都没给对方投一下。 两名灰袍老人相视一眼,其中白日里那老者才道,“看小主气色不错,待参加完南国登基大典,就可以回宗族举行仪式。” “做圣女终身奴仆。”寒霜语气嘲讽,说完一句话,又闭上了。 两位灰袍老者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其身后有人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盛着一杯透明晶莹的液体,似酒非酒,却让寒霜心肝一颤。 “我们知道小主机灵多变,还清小主先饮下这忘心散,忘却这历世种种…。” “然后,回去受你们摆布,做一个傀儡小主,他日继承宗主之位,再他日,共享江山。”寒霜突然开口打断长老的话,一字一句,没有半丝客气。 两名老显然在族里地位极其尊崇,此生还未被人如此不敬过,眼下当真是长老权威一再受寒霜言语挑战,面色已经显现极明显的怒意,似乎都不需要任何伪装,也不管面前这女子是自己千辛万苦要寻回的小主。 随即,长老眼眸一眯,语气已经没有丝毫客气,“不管小主如何言语,喝下这一杯,你也不会记得这般,至于,那什么璃王妃,竟让你为其奴,他日,取她性命就可。” 寒霜豁然起身,声声朗朗,“你们觉得姑奶奶这么好摆布,随你们喝之即来挥之即去,忘世水,屁,在我寒霜眼里,什么也不是。” 两位长老显然被寒霜突然爆粗的话给惊着了,面色一怔,却听寒霜又继续道,“不过一个破宗族,还装什么世外高人,清高隔世,与世长存,还不是一样要生老病死,一样要吃喝拉撒,放屁龃龉…。” 寒霜霹雳啪啦,直让两位长老眉目凝住,似乎半响没反应过来这些言语,待反应过来时,随后手一挥,“粗言秽语,更得喝。”紧随长老手一招,屋内突然数道黑影落下。 寒霜可谓一瞬间进不可进,退不可退,任人宰割。 那托盘被人端着正一步一步走来,托盘上面杯中的液体越来越近,此时四面相围,窗户紧闭,屋顶,有人,门,被两位长老挡住。 当真是,插翅难飞。   ☆、第四十一章 命悬一线 那托盘被人端着正一步一步走来,托盘上面杯中的液体越来越近,此时四面相围,窗户紧闭,屋顶,有人,门,被两位长老挡住。 当真是,插翅难飞。 ……。 时间回到一柱香时间前,冷言诺与蓝枫站在地上,看着远远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隐在夜色下闪着琉璃光的嘴微微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手似乎轻抬起…。 “你是要救人吗?”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好听得就像是海棠花里清晨的低语。 “嗯,救人。”冷言诺答,欲抬起的手不着痕迹的拢袖,垂下。 “救那个屋里的女子?”空气中声音再度传来,明明不见其人,却似乎能看到男子轻提手臂,衣袖在风中荡出一股甜香的杏花味。 冷言诺又看了眼那屋子,很是轻然的点点头,“对,救那个屋里的女子。” “嗯…”空气中似乎有声微叹,紧接着又道,“里面有苗宗两大长老守着,苗宗数十精护围着,嗯…。”男子似乎摇了摇头,又道,“不好救,不好救。” “那依公子看,有何办法。”冷言诺不耻下问,神情很是认真与配合。 “我觉得可以放火,或者,放蛇,杀了两位长老,更或者,直接冲进去。”男子好听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响起,就像是在说这块瓜太大,如何分般简单。 冷言诺点了点头,托托腮,“苗族两位长老武功高强,冲进去。可行?”冷言诺一幅征询之意。 空气中有一瞬的静默,然后又闻,“看似很难,不过…有本公子出马,当然…。” “呀。”空中一阵剑光闪过,似要将这夜色劈裂,周围一群花花草草,全部瑟瑟轻颤,然枝叶未落,毫发无伤。 “最毒妇人心,果真是不假。”地上那男子声音似乎喘了喘,一改之前轻柔语调,陡然升高,显然是没料到一直平静一问一答的冷言诺突然出手一剑袭来。 而一剑全然不带任何转折余地,但凡自己掉一丝轻心,那,现在…。男子看了眼四方花草,凝视冷言诺,微笑不动松然。 冷言诺看着站在数步远的男子,眉头微皱,唇瓣轻抿,男子轻裳缓带,宛如夏风一般清柔和爽,不看长相,光凭这一眼之感,就心生不出厌感。 她本已经绸缪,刚才她本来已与蓝枫说好,直接杀死一名精卫,再乔装进去…。这些精卫她全然不放于心,两位长老纵然武功高强,她亦有把握,她唯一没有把手握的就是苗宗之毒,所以才要比寻常更加谨慎小心,没想到,刚要行动,空气中就突闻男子声音,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旁,武功之高,又或者说,轻功运气之出神入化,自己竟一丝都未感觉到。 闻声之后,蓝枫要动手的动作都被她拦了下一来,只是尽力保持平静,引对方说话,辨其方位,而伺机出手。 当然,她赢了,看着男子蜜色衣衫上那条细长的口子,冷言诺无声一笑。 男子长相俊逸,倒也不算出众,可是偏偏那五官凑在一起就给人极度柔和温暖,犹如松柏过春,让人一眼难忘,冷言诺眸光在其面上轻轻一扫,“阁下神出鬼没,还怪他人心肠狠毒。” “本公子可是来帮你的,真是不识好人心。”男子看了眼自己衣衫上的剑痕,撇了撇嘴,很是不悦,“枉费本公子千里迢迢来帮你。” “帮我?”冷言诺眉宇微蹙,眸底余光一闪,轻笑道,“既然是来帮我,那可不能光说不练,喏。”冷言诺朝那灯光通明的房间里眼角斜了斜,意思不言而喻。 救出人,凭你天吹天阔。 男子看了眼冷言诺,又看看那灯光通明的房间,眉梢一弯,面上笑意然绽,一瞬如清华流水,流光耀眼,“好。” 冷言诺与蓝枫便见那着蜜色长衫男子,脚下一旋,带起无数风旋在空中轻轻绽放,夜色中,如飘飘杏花荡向那灯光通明处。 而随着男子起身,刚才被冷言诺剑气发罩,却毫发未损的花枝,骤然一缩,瞬间倒地,一片枯萎。 是的,刚才那一剑,冷言诺未有丝毫留力,自出京一路行来,她遇见无数意外,暗杀,偷袭,今夜于这未知境况下,又遇这不明男子,如果是友,必然清楚她定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所以,宁可错杀,勿放一个,上一世她就明白,商场如战场,战场如商场,上天既给她两世,心软,一次,也就够了。 不过,这男子,竟然用内力稳住这一切,直到抽身而离,方才显现出来。 蓝枫看了眼男子,又看了眼冷言诺,道,“不好不坏。” 不好不坏,冷言诺心绪微转,的确,这男子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帮她,她倒要看他如何帮她,当然,真能帮她,也省事,无论发何,她也不吃亏。 而这个想法,自然也被那男子想明白,男子飞到一半突然想到这个弯,回头看了眼冷言诺,暗诽一声,狐狸,身姿却并未停下。 然后冷言诺与蓝枫便见那男子,轻抹如烟,落在一旁屋檐之下,然后,两名长老走了来,身后跟着几个精卫,最后,还有人低垂着头端着托盘。 男子眸光在几名精卫身上淡扫一圈,抬起头,冲远处冷言诺轻轻一笑。 虽然隔着长长月色,重重屋影,但是冷言诺却接收到那一笑,冷言诺也笑,看你本事。 一定,男子唇角一弯,目光一定……。 …… 屋内,寒霜眼见那托盘越来越近,而四周重重防卫,瞬间,心一狠,开口,“听说,圣宫近来流年不利。”最后四个字,却猛的让两位长老心神一凛,遂抬起手一阻,端着托盘的男子动作一顿,默默后退几步,谦顺的站在一边。 “你如何听来的。”那位女长老当声质问。 “不管我如何得知,不过,我就是不想告诉你们。”寒霜嘴唇一勾,“你们不是想让我喝这东西吗,来吧来吧,我正好口渴,一喝下去,忘了其实也挺好,只是…。”寒霜很是为难的皱了皱眉,“只是,那些想对圣宫不利之人,还有背后的筹谋,如今,又逢南国新帝登基…。我就再也记不得,想不起了。”寒霜话落,很是着急的对着那端着托盘的男子招招手,“来来,快服侍我喝了。”那男子低头,朝两位老老看了眼,纹丝不动。 寒霜见男子使唤不动,也不急了,突然笑眯眯学着自家小姐样,很是诡异的一托腮,看着两位神情不断变幻的两长,戚然开口,“两位长老傻了。” 两位长老当真是傻了,圣宫的确最近…。只是,寒霜到底是胡说以救自保,还是…。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又看向寒霜,见其一幅自信满满果真音叟无欺模样,又想到,这位是宗族小主,逆宗的小主,最不好管教,他日,于宗于国都是害,两权相害取其轻,那位女长老最终对一旁端着托盘的男子点了点头,“既如此,请小主享用吧。” 男子恭顺的弯腰,又向寒霜走去。 寒霜面色无豫,看着那杯晶莹液体置于自己眼前,苦声一笑,喝就喝吧,她就不行凭她的本事还不能抵过这药性,不过,还好,她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 寒霜很是自觉的端起那杯忘世水,周身却已经开始凝取内力,力求抵抗这药性,在拿过那液体时,眸光却定在端着托盘的手指上,打量一眼低头弯腰的男子,不对,这手指太细腻,太光滑,不可能是一般精卫的手,寒霜眸光轻忽一转,此时因为她头微低,所以两位长老也未发现她的异样。 寒霜盯着那手指,那托着托盘的手指还似乎微微动了动。 “我来救你。”四个字,传音入秘。 寒霜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依旧作杯送于口中的动作,这不是小姐的声音,这人是谁,为何来救她,据她所知,百毒老头现在可不会出现。 不管了,小姐说过,天降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下场再如何都比喝这忘世水,回苗宗做傀儡强。 于是,下一瞬,杯已送至嘴边,寒霜微微仰头,准备一饮而尽,神情绝决。 两位长老心微松,他们自然也怕那冷言诺突然出现,毕竟是天慕国璃王妃,当真杀了她,本来烈国与天慕不相往来,也算合平相处,真因为璃王妃而产生嫌隙,导致国系不稳,也不好。 只等寒霜喝下忘世水,两位长老已经做好抬脚离开的准备。 “呯。”杯碎,屋内突然一暗,原本灯光通明的屋子,光亮乍熄,两位长老几乎没看清,屋内那灯是如何熄的,下意识的同时出手抓向床榻,四周精卫自然峰拥其上,在黑暗里四处戒备。 而在灯熄那一刻,寒霜已经从床榻上被人拉向床底,同时,窗户开了。 窗户一开,月色滑入,正照着两位长老不可思议的脸。 无声无息,从他们手中抢人不说,还无声无息逃走了,这是何方高手。 两位长老瞬间跃至窗户,其中一位身子一纵飘出窗子,其身后数十精卫扫了眼屋内,同样跃窗追出。 所有情形,发生不过一瞬间,一瞬间过后,原本灯火通明,人满挤挤的屋子,空洞而冰冷,只留一位长老站在窗户处临风四面观察。 而床榻底下,寒霜看着窗户处那一双脚,心头一叹,还好。 再看一眼一旁亮着一双眼眸,看着自己的男子,没有吱声。 “走吧。”男子突然又是传音入秘。 话刚落,便拉着寒霜直接自床底如鱼般滑出,然后飘至门口,而那长老竟也未有所察觉。 已至门口,寒霜突然身子一停,一个转身,朝窗户口那长老而去,男子看着寒霜突然往窗户处奔去的动作,竟出现几分欣喜,这小丫头更狠,是要杀了这长老吗? 然而,寒霜却将手伸向了那长老的腰际,那小手只差一寸就将够到那腰间挂着的囊袋,男子突然负手站于门口看着。 周围都很安静,就如同在演无声电影,而此刻的寒霜却只盼那长老太过专注窗外搜寻,而不要回头,只要不回头…。 然而,世事总有不尽如人意。 留下的长老赫然正是那一位内力厚为雄厚的男长老,长老回头了,凉月清辉下,用那一双精精灼目的目光看着寒霜,看着那双欲伸向自己腰际的手,然后再将目光移向寒霜的手,阴寒中透着算计,光束闪闪,似乎在想着如何拆分这一块肥肉,横切,竖砍…。 长老甚至于看也未看门口那依旧着精卫装束的男子一眼,眼底带着微寒的笑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并不是任何人的专利,他贵为苗宗大长老,又怎么会当真被骗入局内,能在自己眼底不动声色离开的,至少在此地,没有几个,而且,寒霜现在已经等于就在他的手上,那男子,不管是谁,他现在,敢动么。 而正伸手的寒霜却太过专注于于那囊袋,甚至都未觉察到头顶上只须微微抬手,就可以一掌击毙自己此时未有任何防护,同时也来不及防护的脑袋。 又或许,寒霜知道,那种杀意太过明显,她都能感觉到那老者的犹豫,是杀了这个根气灵沛的小主,还是…。 可是,寒霜已经顾不得,她本就赌,赌大长长最多重伤她,而不会杀她,重伤或者死,与那个袋囊相比,她选前者。 而门口那男子面色依旧未变,似乎寒霜死与不死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个袋囊上,是什么东西重要到以命去得。 而远远的,冷言诺看着那瞬间黑暗的屋内,心中默默数着一个数,然后,她转身,朝着与那客栈那房间相反的地方而去。 屋内,大长老抬起了手,指尖微缩,似犹豫了下,然后,动作陡然对准寒霜的头,凌烈直下…。 与此同时,寒霜已经够着了那个袋囊。 门口男子眸光已经移开了那袋囊,看向那长老携夺命之势的手,眸光一缩,此时此刻,纵然他出手阻止,也已来不及,除非时间停止,否则…… ------题外话------ 汗啊,上传晚了,回家上传时,电脑无网,对着电脑、网线整理一大通,结果~~~汗汗汗,没交网费,好吧,拿着钥匙找钥匙,新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话说,我这是什么节奏啊~~   ☆、第四十一章 抵达南国 千钧一发亦不过如此。 风如随影动,四面突然安静,似乎只等最后那一刻宣判。 寒霜已经闭上了眼,只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似乎还回转头看了眼门口那男子,手中已经捏紧了袋囊,只等着长老掌风直达头顶那一刻,将东西抛给男子。 她不认识男子,可是眼下,也只得信任他。 只是,心中依旧还有遗憾,有些事…。 长老眼中已经露出一丝嗜血的光芒,因为在那一刻,他也有了贪婪,充沛的灵力…。 “咔。”沉闷的空气中一声轻响,轻若无闻,低若无声,却又突然打破这片静然。 寒霜突然低头,惊然的看着脚下突然裂开的地板,身子猛然下坠,而大长老即将触没寒霜头顶那一掌,僵在半空,静滞。 而此时没人注意到,大长老看到那袋囊被寒霜带走,眸光一眸间的惊骇,那是…。 门口那男子似乎才明白过来,伴着笑意,身子急纵,如一湾流云轻纱以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转瞬也同样跳入与寒霜落入未知暗道。 “叮。”地板的开合不过一瞬,纹丝合缝,反应过来的大长老看着那地板,那不过一瞬开合的地板,掌中气劲只发不待,心恼之余,一掌猛然拍向地板。 “轰。”屋内倾塌,四摇五裂,而那地板却依旧丝合缝,然后,“轰”一声,整个房间地底突然怪石捅破,尘石飞扬,接着周围轰声阵阵传来。 一声炸响,大长老点脚飘出,看着转瞬四分分裂,一片狼藉,看着刚才还在院子里搜寻,此时已经始料不及,被炸得四肢不全,命殒的精卫,眸光暗了又暗。 竟然在地底埋炸药。 “千年之玉,能被你一掌给敲破,才叫怪。”暗处,悠悠有一声讥笑响起。 落入地道的寒霜不过一瞬明白过来,在空中一个旋转,未知黑暗里,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全,随后闻听头顶上隐隐有爆炸声响起,轰声隆隆,可是这方除了闻听一些余声,没有半丝声响。 “难怪…。师傅说的果真是对的。”黑暗的无止尽的下坠中,寒霜闻听头顶传来那男子的声音,眸光微眯了眯,没有打算开口。 前方,光亮骤现,还隐见那紫色裙裾如一方难以触及的紫云那般远而又近。 空中,寒霜与那男子一个旋转,终于轻飘飘落地。 “原来是声东击西,还有暗道。”普一落地,男子便道,还很是潇洒的掸了掸衣衫,那蜜色衣衫上被冷言诺剑气所裂的细长口子此时与其表情动作却格外违合。 然后,一柄晶亮如雪的剑突然对准了男子的脖颈。 男子抬起头,看着拿剑直指自己的冷言诺,没有任何诧异。 寒霜此时看着冷言诺将剑架在男子脖子上,没有任何异色,只是与冷言诺目光一对,站到冷言诺身后。 而在冷言诺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粉色小甲,脸圆圆的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此时正提着灯很是好奇的看着三人。 显然,寒霜之前看到的光亮就是来自于这灯,此时依旧是夜晚,而此处类似于一个地下室。 “说吧,你是谁。”冷言诺将剑尖往前送了送问道。 男子亦不怕,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我是你的人。”一语惊死一片人,却笑死一个人。 冷言诺笑,“我的人?”挑眉,“我的什么人?” “帮你之人。”男子抱胸而答。 “帮我?”冷言诺突然冷笑,“帮我,会神出鬼没,帮我,会眼看寒霜送死,帮我,会无动于衷?” 男子闻言一噎,那张柔和的眼上,一双清洁的眸子转了半响,突然一笑,“那不是为了试探你吗,如果你果真没什么本事,又何劳本公子相救。要知道,救你,帮你,可是本公子做出的极大牺牲,要不是我师傅打赌输给了…。我才不会…”男子语声愈见低,甚至于声低自轻喃。 师傅?打赌?输了?冷言诺眸光落在男子面上,突然收起剑,“你走吧。” “我怎么能这般容易就走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帮你救出这女人,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冷言诺拢拢鬓发,一派可笑的看着男子,“你做梦了吧。第一,人不全是你救的,第二…。”冷言诺眸光一寒,“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一个条件,一切,不都是你自告奋勇,自我表现么。”话落,冷言诺转身与寒霜和掌灯的女孩向一旁的暗道而去。 男子眨眨眼,似乎为自己生平第一次栽跟头而缅怀愁思,良久,呐了呐唇,好像,对方的确是没答应过他什么,然后,男子亦跟上冷言诺的脚步。 “小姐。”长长暗道里,寒霜突然一声唤。 “没事就好了,那些个老顽固,估计处理后绪事宜都够他们消停一阵了,我们走吧。”冷言诺停下脚步看着寒霜,眸光滑过其手中的袋囊,眸光并无异常,这大概就是寒霜宁愿身入虎穴想要拿到的东西吧。 寒霜闻言一笑,毫不在意的摇摇头,“也是。” 暗室里,几人一时沉默,只闻裙裾拂地之声。 寒霜看了眼前面的小姐,手微抬了抬,最后又放下,而另一只手却握紧了那个袋囊。 其身后男子看着寒霜,他走在最后,寒霜所有小动作自然都落入他眼中,他微微勾起唇,似乎在等待着寒霜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寒霜于此时,却突然回头,目光在男子面上打量半响,随后眉宇松开,似乎对于男子身份的揣测有了一些眉目。 然后,下一秒,寒霜一掌朝男子拍去,男子显然没料到寒霜突然对自己出手,但是,他的武功本就与冷言诺相差无己,自然比寒霜高出许多,脚尖一点,朝后退去。 “冷言诺,你的丫头要杀她的救命恩人,你还不阻止。”男子一声大呼,冷言诺停下脚步,转身,“你……呃…”冷言诺正要开口之际,只见空气中,一似指甲般大小生着琉璃般日莹透明光的东西,突然快而速的,猝不及防的直入冷言诺口中。 冷言诺看着寒霜,那物被寒霜扔得太快,而扔之人又是寒霜,她张开的嘴就这样无意识的将这东西吞咽入腹,她看着寒霜,那眸光只是觉得疑惑,并没有什么别的什么怒然或是心惊的表情。 寒霜见东西被冷言诺吞下,心头一喜,立马上前,可是此时,冷言诺身后的那小女孩,突然上前,阻在冷言诺面前,极度仇视的看着寒霜,还担忧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朝小女孩挥挥手,“志悟,我没事,寒霜不会害我。”话刚落,冷言诺便晕了过去,之前那一步偏远的男子,瞬间比寒霜更加快速的一步飘来,接过冷言诺的身子,有些复杂的看了眼寒霜,然后方才道,“现在该如何。” “你是谁?”寒霜看着自家小姐被男子抱于怀中,警惕道,而那掌灯的小女孩,同样的全身警惕的看着男子。 男子轻飘飘一笑,然后看着怀里的冷言诺,“放松心,都说了,本公子不会害她,不过……可能,只是暂时不会…也有可能…。”男子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讳谟忌深。 男子话落,看着寒霜,“其实本公子也疑惑,到底什么东西能让你不计生命,以命相夺,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让她服下。”男子一笑间,突然手势一弯,将冷言诺宽大的袖的撩起,目光定在冷言诺洁白如玉手腕上那一点,眸光一动,似有雾霭层层散去,“原来还是处子,难怪……”难怪什么,男子没再说下去,而是,又抬起头看着寒霜,“不如,我让她吐出来。” “不可。”寒霜突然一声厉喝,本就对这男子突然对于冷言诺的轻薄行为不齿于口,听得男子后面一句,掌中不知何时一匕首直朝男子而来,没有半点收势。 男子突然脚尖一起,在空中将冷言诺一扔,寒霜欲去接,却突然怔了一下,半空中原本要接冷言诺的动作一顿而转换,匕首仍旧直朝男子而去。 而此时,空中的冷言诺突然睁开眼眸,在那男子与寒霜打斗之际,手中白练在空中抖开,如一抹万千光霞直朝男子而去。 男子在空中蓦然看着冷言诺突如其来的招式,脚尖悬空一点,倏然后退。 见男子后退,冷言诺与寒霜同时住手,看着那男子。 “我想,令妹的遭遇,公子应该好好的膜拜膜拜。”冷言诺一声笑语,讥讽十足。 “冷言诺,我们还会再见的,不过,本公子突然发现,你很有意思,所以,本公子决定…。不害你。” “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轻薄行为你死十死都不够。”冷言诺面色冷硬。 男子突然似乎很怕的捂了捂唇,有些怪异的看着冷言诺,“原来你还介意这个,本公子都不介意你看了本公子的眼睛,躺了本公子的怀,你还计较个什么。” 看了你的眼睛,躺了你的怀,冷言诺眸光幽闪,唇角轻抿,似在算计着什么。 “噗哧。”下一刻,冷言诺竟忍不住笑了,一反刚才一幅欲杀男子而后快之神情,室内的空气似乎都流动得更为迅速,然后,冷言诺抬手在空中一拂,似要拂去些什么,言笑浅兮,“那,谢谢公子不害我,所以,你可以走了。” 空中,男子似乎对于冷言诺的决定很是满意,一转身,如一抹轻焑倏的飘向暗道前方。 冷言诺亦不打算去追,这世上能少一个敌人,也不错。 “小姐。”寒霜却一个剑步上来,一把冷言诺的脉搏,眸光一松,似乎悬着的心才放下了。 冷言诺看着寒霜,“你给我吃的什么,刚吃下去,就热气上涌,内力都来不及提起,就晕过去。” 寒霜笑笑的一摸鼻子,“是我苗宗的圣药,可以提升功力的,所以被大长老陵随身携带。” “哦。”冷言诺对于寒霜的解释没有过多说什么,只是让小女孩在前面带路,三人又向前方走去。 “寒霜,你说王爷突然离开是为什么?”长长暗道里,冷言诺的声音突然静静响起。 寒霜一怔,“王爷定然是有什么重要事去做,不想让你担心,寒霜知道,王爷是当真对小姐你好的。” 冷言诺突然停下,目光幽幽烁烁在寒霜面上飘过,直飘得寒霜却得那长久未被冷言诺激起的颤栗又要破土而出了,“小姐,那个…。”寒霜很是无辜,“我是真不知啊…” 冷言诺却突然知了,笑得桃之灼灼,“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的寒霜啊,竟然是苗宗小宗主,我真是捡了个宝。” “这…。” 走了约莫一柱香时间,三人面前才方现天阔地广。 一出暗道,那之前掌灯的小女孩,方才对着冷言诺一弯身,退了下去。 冷言诺看着满天清暗月色,一又灼亮的眸幽幽暗最一暗,前路危危,慕容晟睿,却为何要放任我独行…。 ……。 而此时,远在天慕皇宫里的瑞阳皇帝,面色肃然的看着桌上自己亲手写下的旨意,眉宇沉重而凝结。 远远的,宁公公都能感觉那觉然的气势拔然渲开在整个御书房。 …… 而冷言诺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条暗道里相隔十数米的另一条暗道的密室里。 慕容晟睿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是少有的沉然。 密室里,空无一物,女子就这样坐地上,犹如归寂了般。 “普殿之言最为应真,明明有此机会,你为何…。”许久,那看似归寂的女子方才开口,声音竟似从九天外飘来般,没有着重感。 慕容晟睿一声轻叹消散在空气中,“总想着不会,所以…。我要逆天改命。” “王爷,我已穷极毕生,都不得尽窥天机,唯一能知的…。此行,自有贵人在南国之南。” 南国之南,慕容晟睿微微偏头,清润眸光里暗影烁烁,然后又低头看了眼女子,转身离去。 “王爷,你的寒毒…” “这算是与她唯一牵连处……我不愿…”语声渐渐消远。 …… 山道虽然崎岖,但是于冷言诺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 九日之后,冷言诺与寒霜终于抵达南国。 “寒霜,给暗一他们留下踪迹,我们先进城,他们大概几日之后也会到。” “是。”扮着小厮的寒霜很是热络的点点头,对着自家俊逸无双的“公子”眨眨着一双花眼。 “这南国可当真是热闹。” “原本是没这么热闹,不过近日南皇即将登基,各国来贺,所以我们也是来趁此看有无商机,赚点银子。”城门口,人群里传来交谈声。 冷言诺与寒霜相视一眼,很是顺利的入了城,刚入城门,便远远的闻马蹄声踏踏直朝城门口而来。 然后,冷言诺便见当先一人,眉目风流,五官俊朗,衣袍在风中拉过一抹淡绿风带,带着一大队兵士骑马奔向城门口。 路上行人纷纷让开。 而那队人马刚到城门口,城门口此时,又有一队人马急行而来,当先之人黑衣颈装,五官自不必说,神采飞扬间自有别样风彩,冷言诺不认识,而那黑衣颈装男子身后之人,她认识,竟然是元浩,楚浴染身边的元浩。 两队人马相遇,纷纷勒声停马。 而随着两队人马而停,周围议论声,纷纷不停,冷言诺看着那些面怀春露的少女们,暗自抚额,果然,不管到哪儿,美男都受人追捧。 “大哥,你去哪儿?”那黑衣颈装男子看着那眉目显风流的男子开口道。 “太子下令,去三里郡迎接天慕仪队,你这是…。”男子看了眼黑衣男子身后开口。 “在下元浩,是顺帝幕僚,顺帝在路上耽搁,特令属下先行赶到。”元浩然微微一礼,态度谦逊。 可是既能代表顺帝,又怎么会是一个幕僚那般的简单,那眉目风流的男子对其微微一笑,很是周到。 黑衣男子此时却对着眉目风流男子一挑眉,然后,朝其实身后看了一眼,“玉儿没跟着你吧。” 那眉目风流的男子闻言,面上显现一丝无奈,“太子不出,她自然也不出。” “呵呵,那我先领着顺国仪队前往行宫,哥哥一路小心。” “好。” 远远的,隐在人群里的冷言诺看着那两名长相出色的男子,微微一笑,玉儿?南宫玉儿?听闻南宫玉儿有四位哥哥,个个出色俊杰,深得先南皇喜爱。光那些春心动羡,每日于府门口静静守候只待一观的女子就足可以排下半个帝京城。 大公子,南宫习,生得风流,谈吐风雅。 二公子,南宫羽,喜爱剑术,张扬多彩,却并是骄傲,一袭素色黑衣就是其代表。 三公子,南宫宇,听说常年四外游历,交游广阔,还拜一位当世高人为师。 四公子,南宫晨,听说长得特别书生气,说话轻柔细语,一举一动,都可浮获无数少女心。 当初冷言诺看到这些资料时,就总结为一句话,这南宫家的女儿娇纵,她自然知道,能避则避,儿子,更不好惹,能躲则躲。 当然,这些人又岂能只看表面。 “习哥哥。”突然城内又闻马蹄声踏踏,还伴随一道如玄音般清静灵雅的女声。 众人回头,只见白色马驹上,有一女子着薄彩云绮轻裳,发丝飞舞,面容着光而来。 而女子普一出现,周围瞬间哗声一片。 的确是个美人儿,这种美,最后都只能归结为“宜静宜动”这四个博气广大的字,仿佛一切形容词在她身上都只能衬其不足,不只是美的五官,更美的是此时此刻,这踏马而来,英姿飒飒,惊鸿一瞥的夺目。 “音妹妹这是…。”那天生眉目风流的男子对着女子挑挑眉,却并无轻佻,反而让人觉得此二人关系极好。 女子一声笑,“我与你一起去接天慕仪队。” 男子闻言,意味幽长的“哦”一声,取笑之意十足,然后,道,“好。” “音妹妹要接的可不止是天慕国仪队,而是某个人吧。”此时,那黑衣男子也来打趣。 如一般女子被这般打趣,想必早就羞红了脸,可是女子只是低头一笑,很是坦然,似乎自己对于某人的心思,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又是寒暄几句,两队人马相互告辞,错身而过。 冷言诺看着转瞬安静下来的城门口,拉了拉寒霜,二人向帝京城中心而去。 南皇突然逝世,她不可否认,之前她使计在南国的信使中做了点手断,把南木宸与南宫玉儿调走。 可是,竟似有一语成谶的感觉。 南皇当真病重,还病逝。 眼下,楚浴染已派人先行而来,自己却有事耽搁? 听说此次烈国亦有人来,不知…。 “公子,我们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真的好饿。”一旁寒霜终于开始抱怨了。 冷言诺看了肯寒霜,的确这几日,她们当可是风尘仆仆。 于是二人,进了据说这南国帝京城最为繁华的天江楼。 “小王爷,听说这天江楼是这南国帝京城食物最佳一处,不如去尝尝。”冷言诺与寒霜刚落坐,便闻听酒楼门外一道粗涩的男子声音响起。 难听,这是所有听者的第一反应。 这声音粗涩竟似如被火滚过般,如沙石磨砺,更如黑夜里急风刮过树枝纱窗拍打的阵阵惊悟声,让人心生厌感。 可是冷言诺的目光却从那说话的人看向一旁的其口中的小王爷,眸光一瞬间微凝。 ------题外话------ 终于到南国了~~大家可以猜猜那救寒霜的男子是谁呢?~~   ☆、第四十三章 姐很低调 若想隐于人海,洛言的身份如今也不行,所以,冷言诺与寒霜都是戴着面具,又精过雕饰,二人此时看上去也就是气质比常人出众些,面貌算得上清秀中的绝色而已。 冷言诺眸光微凝在那小王爷的衣襟上,经过修饰的眸中,眸光刹那风起云涌,狂风浪袭,然而,不过一瞬,又如大浪淘沙,倾刻平静无波。 然后,冷言诺将眸光又再移向那一旁戴着面具,全身都裹在一袭宽大黑袍下的人——黑袍罩身难辩男女,声音粗砺难听。 冷言诺喝茶,眸光却在茶雾缭绕,热气氤氲中将黑衣人全身扫了个透彻。 不是那晚刺杀她那个声音用内力变声不识男女之人,眼前这个,虽说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但是绝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这个黑袍人,冷言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小姐,那是烈国安王。”坐在一旁的寒霜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道,她能感觉到,冷言诺在刚才一瞬间浑身气息如冰风般瞬间释放,待她也看向门口时,冷言诺身上那危险如洪水不可防阻的气息却又突然戛然而止。 安王?冷言诺面上无任何情绪。 酒楼门口,一男子着红色轻裳,腰间缀以雕花纹带,姿态倨傲,老远就看着彰显身份的刻一“安”字的玉佩正随着男子一走一动间,轻晃摆动。 安王,招摇过市的安王,听说外里风流,阴阳颠倒,最爱女色,可是却并非一无所成的废物,徙有王爷之名的空囊,其武功不弱,剑术精绝,也正因此,在烈国身为异姓王,却备受烈皇重用。 安王普一进来,周围人群自动避之,可见面色都隐隐微苦,显而易见这位安王到得这南国之后并无好人缘。 “安王,楼上有雅间,请。”掌柜亲自陪着笑脸弯腰谄媚,一幅讨好,极尽之热情,能不讨好吗,隔壁的水香楼,因为一个上菜的小二苦着脸就硬是被这安王派人一顿好打,若不是南家公子出来说话,那…。 掌柜面上笑着,心里苦涩着,但愿今儿这爷,可先万别找茬。 安王眸光微眩,精气看上去不是很足,一看就知是昨晚又纵横哪个女儿香,把自己给掏的,此时他头微昂,轻轻扫了一眼点头哈腰的掌柜,嘴角轻声一嗤,然后开口,“把你们这酒楼最招牌的菜拿上来。” “是是是,安王这边请。”掌柜一个殷勤。 整个客栈内因为安王的出现瞬间噤若寒蝉,吃饭的的人早已停住,就连安王从其身边走过,那些人都是一个颤栗,生怕自己招惹了这位爷。 冷言诺与寒霜却不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手中饭,连继奔波几日,她们确实是累了。 然后,安王带着那黑袍人从他们身边走过。 冷言诺与寒霜仍旧吃饭,夹菜。 然后,安王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冷言诺,又看向寒霜。 冷言诺与寒霜继续低头解决温饱,面上露出一丝满足,这酒楼不愧为南国帝京城第一,色香味俱佳,不错。 然后,四周更安静了。 原来只是噤若寒暗,此时整个大厅里连气息都冻结了,能入这南国帝京城最大的酒楼,自然是非富即贵,其中不乏朝中臣子,他们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不想多事,毕竟这安王,进入南国帝京城数日来,的确……而这两个低头吃饭不闻世事的男子…。 安王看着顾自吃饭吃菜的主仆两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轻视的弧度,然后在客栈内四下扫了一圈。 走在最前方原本亲自引路的掌柜铜陵安王停下来看着正在大块朵颐的冷言诺与寒霜,再偷偷一看安王的面色,心头暗叫一声不好,于是,偷偷上前,退后一步,微微侧身,使劲对着冷言诺打眼色。 冷言诺又扒了一口饭,抬头间方才看到掌柜的眼以,然后,似才发现安王站在身边般开口道,“公子,也是要用食吗,这的味道不错。”话落,看着寒霜。 寒霜也已吃完喝足,天知道,她可没自家小姐那般镇定,在人如些紧张危险注视下还能安然无豫,心无阻碍的吃得下饭,佩服自家小姐的同时,自己也逐渐放松下心,吃得一个畅快,都快忘了身旁还有人在专心致致,而此时一搁筷,似才反应过来,边上还有人看着。 寒霜很是镇定的入怀,拿出银子递给一旁小二,“小二,结帐。”她的易容术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小二看了眼掌柜,又看了眼安王,抖抖缩缩的伸出手,接过银子,正准备回身去找。 “不用找了。”冷言诺开口,然后,起身,对着安王笑笑,“麻烦公子让让。”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不动如山的安王竟然让了,而且,嘴角还挂起了一抹笑。 冷言诺此时与寒霜都是男子装扮,穿着也一般,与穿得招摇,神态倨傲的安王全然是两上世界上的一泥一佛, 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冷言诺与寒霜朝着门口走去。 二楼雅间,一扇半开的窗户旁,一男子俊颜如画,侧身而立,微微一笑,“有些意思。” 男子身后,一名正在喝茶的男子生得俊拔挺立,眸光更是幽深如海般辽阔,让人一触融景,此时,他搁下茶杯,开口,“就怕没意思。” 立在窗子边上的男子突然弯了弯眉眼,看着楼下那正朝门口走去的两名男子,似在思考着这两名男子的身份,近来南皇登基在即,各国来贺,自然人员多而杂,这两名男子,不看那气态,光是在安王面前能够面不改色的用食吞咽就已经是胆量过人。 不过,也不知,到底胆识过人,还是哗众取宠以攀富贵…。若是后者,那可真是找错了对象。 冷言诺与寒霜此时离门还有一步之距,只要踏出这个门,冷言诺与寒霜只要一转身,就可以离开背后带着笑意却又如针毡迫然而来的安王…。或者说,安王身旁那黑袍男子。 只有一步之距……冷言诺与寒霜旁若无人的,镇定的,放松,甚至可以说还带着微笑的准备一步踏出…。 “拦住他们。”突然的,又不意外的,安王口中带着笑意吐出四个字,与此同时,门外奔进十数位护卫,井然有序,瞬间将冷言诺与寒霜二人包围得严严实实。 冷言诺眸光一晃,抬头抚额,姐是来低调的好吗,怎么吃个饭,也能招惹上人,这天杀的安王,本姑娘都决定让你多活几日,你还如此不知消停。 然后,冷言诺转身,目光如定的看着安王,“公子何意?” 安王却笑得一脸意味深穷与悦意不明,手还自动摸着下巴… 周围一众食客方才反应过来,听说这安王,好女色不说,还颇爱男风…。再一看冷言诺与寒霜,的确是两名俊俏的小公子,尤其是穿黑裳的,更是清秀又灵雅,刚才没注意,这乍一看,还真是,很是亮眼…。众人欣赏冷言诺的外貌时,亦纷纷掬上一把同情泪。 尤其角落里两名朝中新贵,摇头叹息中,也只能想为这两位男子叹息,连太子都放任于这安王不管不闻,这…。 而一旁的掌柜看了眼二楼方向,同样的对冷言诺与寒霜露出一个同情的眼色,对一旁小二摆了摆手,退了下去。 他已仁至义尽,自己不识人眼色,他也无法。 安王走上前,在离冷言诺三步之遥站定,突然一改之前的笑颜,面色一怒,“大胆,偷了本王的东西,还妄想跑。” “这,可是我烈国安王。”一旁那黑袍人上前一步对冷言诺作着介绍,虽然声音难听,但是冷言诺都能听出里面的讥讽与轻视之意。 冷言诺眼眸一眯,比任何人都镇定,“安王?安王丢了东西,怪责于我二人。”说话间没有丝毫因为男子安王的身份诚惶诚恐,或是动容害怕。 安王显然对冷言诺的态度很是不满,道,“你二人自本王身边走过,顺手牵羊,本王难道会不知,来人,给本王搜。”话落,对着冷言诺一笑,眸光一闪一束,直看得一旁寒霜泛恶心。 那黑袍人上前一步,作势就要去搜冷言诺的身。 而冷言诺的眸光却从安王面上移到其衣襟,不过停留半瞬,又飘移开,眸色如常,面容无惧,“搜,安王丢了东西何以就是我偷的。” “我?”安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冷言诺,浮起一丝讥笑,“在本王面前竟然敢自称为‘我’?搜。”最的一个字已经没有任何容人置喙的余地。 那黑袍人又再上前一步…。 “放肆。”寒霜一声冷喝,上前一步护在冷言诺身前,面色同样怒不可止,之前让那陌生男子撩了小姐的袖子,她都不知如何与王爷交待,如今,这安王算个什么东西,一看这眼色就知不怀好意。 况且,这安王在烈国…。别人不知,她难道还不知…。 “放肆。”那黑袍人作势抬起手一耳光就朝寒霜煽去。 “啪。”空气中一声在此时此刻,可谓振聋发聩的耳光声顿时让整个客栈的人都闻声一顿,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处。 就连二楼,窗户处那观望一场好戏的男子此时都露出一丝震惊。 黑袍人的掌是落下了,可是明明是对着寒霜,不知为何,落下那一瞬,动作却被某种大力一推,打向一旁护卫身上。 此时,护卫捂着脸自觉的捡起地上被打落的牙齿,默默站向一旁,任嘴角血渍蔓延。 黑袍人那一掌可不轻。 黑袍人似为自己的失手而怒,看了眼冷言诺,再度一掌就要抬起。 “偷东西可耻。”冷言诺突然开口,五个字,安王一抬头,阻住了黑袍人的动作。 黑袍人手缓缓落下,露在面具外面的两只眼睛似有什么东西几经镇定方才沉凝下去,冷言诺都能猜到此时此刻,那黑袍人郁结于心而不能发泄的心情。 为人走狗,活该如此。 “你刚才说,偷东西可耻。”安王上前一步,满是趣意的看着冷言诺,眸光那不明神色更加灼亮。 他似想到红罗暖帐…。 “是。”冷言诺答得不卑不吭,没有半丝被刚才之景吓着的模样。 “我不过从安王身边走过,安王就说我拿了你的东西,那安王站于我二人身后那许久,那我是不是可以说,安王偷了我随身所带万两银票。”冷言诺语声一落,周围哗声一片,就连酒楼外过路之人此时此刻闻声,都远远观望,心道这男子胆子倒也挺大的,竟然敢顶撞安王。 安王闻言,眸中升起一丝讶然,也不动怒,反而幽笑开口,“本王会偷你银票?真是会说笑,本王能缺了那点银子。” 冷言诺也笑,此时此刻,他一袭黑袍简装,本就是明艳芳华,幽然南山,虽一张倾世明妍之容隐于那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后,可是那气质风华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挡,此时勾唇一笑,几分玩味,几分嘲讽,竟让人觉得这在烈国尊享地位的安王在其面前都似不过三岁玩童闹笑般。 “安王既不缺银子,又为何要偷我二人的银票呢。”冷言诺语气一幅笃定,就是你偷了我的银票,还要狡辩的模样。 安王此时方才微微变色,眉宇一竖,看着冷言诺,“本王如何偷了你的银票,含血奔人,可是要下地狱的。”最后几个字,字王说得不可谓不意味幽穷。 “是啊,含血喷人,是要下地狱的,这么浅显的道理,原来安王还是知道的。”冷言勾唇潋滟一笑,这一笑,原本因为对方嘲讽而动怒的安王,却一下子迷了眼。 这男子,真是不错,虽然嘴巴厉害了点,捉回去…。 “呵呵,来人把他二人给我带回行宫。”安王直接一挥手,周围护卫再度上前一步,刚才黑袍一掌打偏的确是有些诡异,黑袍的武功不弱,怎么可能打偏,面前这两人自然是会武功的,不过,区区两个人,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安王好像忘了,这里是南国,可非烈国,由你纵行逆施。”冷言诺同样一声冷喝,她发誓,她真的很低调,可是越是低调,偏偏却有人要来犯。 “大胆,你是何身份,竟然在安王面前这般说话。”那黑袍人此时上前,对着冷言诺一声厉喝。 冷言诺不动山水,一旁寒霜依旧是那般护着冷言诺的姿势,黑袍人对一旁护卫一个眼色,那护卫作势就要上前去拉开寒霜。 二楼窗户处,男子笑意盈盈,如斯境地,看这男子还有何法,打,定然打不过,人家可是安王,斗智,能斗过。 然后,在众人凛息凛神间,冷言诺依旧面不改色,“我听说此次烈国公主与烈国皇子亦会前往南国能加南皇登基大典。” 闻言,安王面色终于有一丝动容,终于对冷言诺的身份有了一丝质疑,他既为烈国安王,剑术精绝,又怎么会是一个草物。 “哎呀,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安王在此啊。”酒楼外,突然响起一道妖冶轻摇的声音,闻声识人,一听就知这出声之人,定然风流妖媚,天然自成。 而恰巧,这个人,冷言诺还认识。 安王眸光一瞟,看着门外正轻袍缓带走进来的人眸光一眯,这个几乎可以说与自己相似又不相似的南国齐王,南郁北。 “原来是齐王,没事,只是这有人偷了本王的银子,想跑,正巧被本王给发现。”安王眸光一扫冷言诺对着南郁北笑道。 “哦。”南郁北一挑眉,步入酒楼,那些围着冷言诺与寒霜的护卫接受到自家王爷的眼神后,纷纷退开,南郁背随着护卫让开走了进来,然后,眸光落在冷言诺身上。 他认识冷言诺亦认识洛言,但是却不认识此时此刻经过特意掩饰的冷言诺。 冷言诺心底暗道,你能认识才怪,本公子今天可没化妆,可是实实在在的戴的面具。 “他。”南郁北手一指冷言诺又一指寒霜,“就他俩,能偷你安王的银子。” “自然,本王一时大意,来人,把这两人给带回去好好审问。”安王已经没了耐心,直接让属下上来拖人了。 冷言诺上前一步,“我看安王是有些糊涂了吧,为什么总是本末倒置呢,明明你偷了我二人的银子,却非要颠倒黑白,事非不分,难道堂堂烈国安王府还缺这一些银子。” “这。”一旁南郁北看着冷言诺,又看一眼安王,看其面色含怒,似乎很是愉悦,这定王在这南国嚣张之么多日,终于遇见刺头儿。 安王此时似也有些下不来台,又想让冷言诺老实听话,又不想这南郁北在此,横生枝节。 “难道安王不知道,我二人是齐王请来的贵客吗?”如果说上一句话只是让安王微微动怒,让周围人士对于冷言诺敢于王贵面前直言坦然而微生佩服,那这一句话,顿时又哗声一片,众人遂纷纷看向南郁北。 难怪这两位男子如此胆识过人,背后的靠山竟然是齐王。 南郁背此时面色却染上一抹青郁。 南郁北原本在前街听曲儿,听属下来报,就兴致盎然打着看好戏的算盘来的,怎料到这男子这般大胆,竟把自己拖下水,可是,南郁北抬头,刚想推脱,却瞬间接收到安王那看过来微带挑衅的眼神,心神一震,男子已经摆明是自己的贵客,自己若是推脱,在安王面前,岂不是…。思绪转动不过一瞬,南郁北瞬间看向冷言诺,这男子,心计当真可谓深,不过这短短功夫竟看出他与这安王不怎相合。 一句话就将自己给推到了风口浪尖。 否认?传出去,堂堂齐王连自己的贵客都护不住,任安王处置。 承认?那摆明,此刻就要与这安王撕破脸皮,就算不撕破脸皮,那关系也会弄僵。 想到太子的吩咐,又再抬眼看向冷言诺,这男子长相并不算特别佳绝,只是很是清秀,气质比起常人要超上许多,眸光下一瞬,竟有些恍惚,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子很像自己曾经遇到的天灾祸星,他自天慕回来,就发誓,此生绝不与之过多交集,但凡遇上,能避则避,能退则退,风水不好,八字相冲,他还想安稳到老呢。 当然,这男子也不可能是那女子,那女子男装扮相他也见过,而且,昨日才传来消息,璃王与璃王妃还在路上,太子今日派了南宫家的大公子去迎接,所以…。不可能,不可能…。南郁背心思翻转间,更加郁闷,这,真是,看场戏,也能惹上一身霉。 眼见南郁北心底的犹豫,冷言诺直接上前一步,“齐王,我二人刚至南国,一路风尘仆仆,只待用完食就去你府,没曾想,身上的银票的确就这般莫名其妙的没了。”冷言诺面色一苦,一幅落难情怀。开玩笑,不添把火,把你拉下水,我二人如何离开,现在,我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齐王心里更苦,面色都快垮下来了,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认下这不明身份的两人,结果,这男子竟然就顺竿往上爬了。 “齐王,这当真是你府的贵客?”安王明显不信。 要说,冷言诺也真是人个人精儿,对着齐王说话之时,句句意浅言明,眸光轻轻闪烁,给安王的感觉就是,冷言诺与这齐王本就不是真的相识。 所以,眼下,他自然是不信。 齐王心头暗暗叫苦,苦得都咸了,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二楼,可是,那里并无异常,算了,自认倒霉。 “郁北就是太过心善,遇上这攀权护贵的男子也不舍拒绝,这可是安王要捉拿的小贼,怎么能如此罔顾法纪。”在众人都为冷言诺捏一把汗又见冷言诺竟然是齐王的贵客,方才轻松一口气之时,二楼一房间悠悠传来话声。 随即众人抬起头,看向二楼。 冷言诺也看向二楼处,此时那雅间门户大开,一男子现于众人眼前,只觉华光一片。 然后,冷言诺轻叹一口气,这世上,不是你想低调就可以的,事不找你,人总会找你。 ------题外话------ 你们都把我抛弃了吗~~留言区好冷清啊~~数据也不给力啊~~你们不要我了~~我伤心,一伤心,码字就没动力了~~   ☆、第四十四章 四面埋伏 男子身着天青色长衫,眉目间刚冷俊挺,此时正似笑非笑的自雅间内走出来,普一露面,便收获无数女儿心。 南国当真好风水,养人。 “是三皇子啊。” “真的是三皇子,没想到三皇子也在此…” 南国三皇子,南木奕,长相俊美流逸,可与花千尧媲美,十岁带兵平西乱,十二岁助南木宸平怀乱,十三岁与南木宸平下当年南国的番王动乱,那场番王之乱,各国都有记载,据说,遍民哀嚎,肢残路遗…。据说也正是因为那场番王之乱,南木宸的手段方才露于世人眼前,方才让南皇对自己这个儿子刮目相看,而三皇子这位可谓南木宸的好帮手,虽为未有任何封位,但是在南国却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赐封赏远远高于一国亲王,而南国子嗣繁茂,夺嫡之争自然不可避免,之前南木宸在天慕待了那许长时间,想必都是这个三皇子为他鼎足这南国太子地位吧。 不过,眼下,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成了人人喊打了,这三皇子也来凑上一杠,冷言诺可不会认为这三皇子与这安王交好,八成,也是看戏。 “原来是三皇子。”南郁北与安王同时礼笑出口。 同时,南郁北那眉宇间的纠结顿时化去,一幅如蒙大赦遇上救星之态。 冷言诺面对众人之仰视高望无动于衷,与寒霜还是就那样不卑不吭的站着,似乎那人人相迎的三皇子于她而言也不过一个贩夫走卒般简单。 三皇子一出雅间,门倾刻合上,此时他慢慢走了下来,行走间自有一股铮铮之气,与她俊美略显清柔的外表全然不幅,此时,他看着冷言诺,眉宇间似乎升起一抹欣赏,随后,是玩味。 客栈内不经有人为冷言诺捏上一把汗,这三皇子可不比安王与南郁北,在南国的地位可是仅次于太子,就连皇后在三皇子面前也是客客气气。 “真是一个狡辩的小贼。”三皇子上前一步,语气微厉。 “在下刚入城便听说南国三皇子义勇过人,心智不乏,自有慧眼识珠,没曾想今次一见,原来…。”冷言诺同样上前一步,四目对视,言笑晏晏,“不过如此。” “一名小贼能大胆于此,也很让本皇子刮目相看。”三皇子对于冷言诺的傲世没有丝毫动怒,相反笑得很是春过无意了无痕。 这是笃定自己偷银子的罪名么,冷言诺心底冷笑,看了眼安王,方才淡然道,“敢问,刚才安王说我偷了你的银子,可有证据,没有证据那可就是含血奔人。” 安王一噎,刚才本就是因为看别人见自己进入酒楼,都纷纷搁筷,面显尊敬,却唯独这两个人一心吃饭,对于自己的到来不管不闻,心中好奇亦是觉得受到了轻视,才随口一诌,谁想到竟引来南郁北不说,还引来三皇子,这里毕竟是南国…。 安王朝后黑袍人看了一眼,黑袍人此时方才走上前,“你既巧舌如簧,我家王爷又何必与你置气,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直接让人搜身。” 搜身?敢收小姐的身,这家伙是嫌命长吗?寒霜一肚子腹语,她觉得自己与冷言诺相比还真是欠些火候,这情形,这气势,佛无火,她都有火。 “搜身。”冷言诺突然一改节骨之傲然,微微一笑,“我也觉得,搜身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在搜身之前,王爷偷了我的银票又该作何算,是否也该同样搜身。” 安王眸光一眯,这人当真是不要命,还是有所依仗,看看南郁北,再看看三皇子,这二人不可能与他相识,若是相识,定然不会说出刚才的话来。 “我倒觉得有些意思,你说安王偷了你的银票,又有何证据。” 三皇子话一落,安王立马看向三皇子,这三皇子到底是何意。 三皇子不觉有何奇怪,只是对着安王极为客气道,“安王既然有理走遍天下,又何妨这小民之语。” 安王皱了皱眉,虽然很是不满,可是也不能将这情绪显露于外,对着冷言诺道,“你要何证据?” 冷言诺耸耸肩膀,摊摊,“就如同安王说我偷了他的银票拿不出证据以权压人要搜身一般,我也一样。”话落,还一幅极度无奈,“东西既然已到安王之手,除了当众搜身,我也实在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搜身?安王眉宇间那原先的玩味早已散去,显而易见的怒气已经能让人忘而生畏,偏偏冷言诺却像是不怕死似的,反倒笑得一脸坦然。 搜身啊,搜吧,看你安王下不下得下这个脸。 “大胆,你一界小民岂能与王爷相提并论,王爷身子金贵,又岂是你说搜身就能搜身的,胡言乱语也不看看对象。” 冷言诺轻轻挑了挑指尖,对于黑袍人的厉斥没有半丝心惊惶然,在黑袍人欲再次威严恐吓时,方才悠悠才口,“王爷身子金贵,笑语,我虽一介庶民,可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是说…。”冷言诺突然一声冷哼,语气陡然升高,“安王忘了这里是南国,而非你横行逆施,任意妄为的烈国,烈皇看重你,可不代表南国于你同样看重,南国重视法纪,可是天下皆知,难道会因为你是烈国安王而包庇?”冷言诺厉声反问,最后直接将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三皇子说是吧。” 一句话落,酒楼外,大厅内人人看向冷言诺的目光都微微燃起一抹希冀。 可是,一句话落,安王的面色已经一片青白交加。 三皇子勾了勾唇,看向冷言诺,这个男子嘴实在太厉害,一句话就轻而易举获得了周围无声的支持不说,眼下自己与南郁北就是想将此事平息下去以权压人都怕引起民心动乱。 “当然了,若是安王觉得…。这是一个误会…。”冷言诺声音突然微低道。 误会?安王努力平息下一口气,看了眼三皇子与南郁北,的确,他堂堂安王如何能搜身,他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般捏死冷言诺,可是这里是南国,有三皇子与齐王在场,有这么多的百姓,纵然这男子走出这所酒楼,在这南国,若是遇上什么危除,那首要的怀疑对像也将会是他。 酒楼里外突然一片安静,二楼雅间里,正在喝茶的男子已停止喝茶,正轻轻晃着茶杯目光深邃无垠的看着紧闭的门,那目光深静平然,又广阔辽远,起起伏伏,似有一丝光点冉冉升起,倾刻,却又淡了下去。 不可能,一声轻叹,男子继续喝茶。 此时,安王看向三皇子与南郁北,南郁北很是巧妙的避天了眼神,有三皇子在,关我什么事。 三皇子接过安王的眼神,眉宇微结,似轻喃道,“如果是误会…。” 安王拳头紧握,他长这般大,还没遇到过如此骑虎难下又憋屈的情形,这男子,当真是…。 安王身旁,黑袍人突然上前在安王耳边低语几句,安王轻轻一闭眼,然后睁开,绽颜一笑,“是啊,不过是一个误会,本王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 “那请安王,下次可不要开这种要人命的玩笑。”冷言诺直接不待安王任何反驳的接下话头,神态间还一幅被王贵所欺压之态。 可是…。 安王看着冷言诺与寒霜转身要离开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响,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还摆出一幅受欺压之态,真是…。 冷言诺与寒霜在露过南郁北身边时,轻轻一停,似对其传音入秘说了什么,三皇子只见南郁北的面色微微一变,待他想要追问时,却见其面色立马又恢复平然,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变色只是一个错觉般。 南郁北“平静”的看着走出酒楼大门淹没在人群里的那两名男子,心里却是止不住的交痛,郁结。 而走出酒楼几步的冷言诺眸光却状似无意的瞟过一个方向,嘴角露出一丝了然无痕的笑意,而那里正是雅间二楼另外一边的窗户 当然了,自冷言诺与寒霜一出酒楼,身后自然跟了不下几路小尾巴。冷言诺与寒霜也丝毫不在意,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着,这里买买,那里看看,真就像是一个大富家的公子出来游玩一般。 一直跟到冷言诺下榻的客栈,几路小尾巴才悻泱泱的跑回自家主子面前回禀。 太子府。 “回太子,那二人并无任何异常,也未与任何人有特殊来往……” 听着手下人详细的禀报,南木宸对其摆了摆手,来人很是知情识趣了退了下去。 “倪月,你觉得呢?”南木宸对着空气中一声唤。 空气中一道男子现身,对着南木宸微微弯腰,“属下也跟了许久,不像,璃王妃,不会如此张扬行事…。” “哦,那依你所见,她该是如何行事?” 倪月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稍倾开口道,“璃王妃最擅于隐忍,曾经能在丞相府种种莫名压迫中顺势逆然,不说长相面貌,这些都可以伪装,今日之事,无论如何都与璃王妃的行事风格不太像。”倪月话落,抬起头看了眼自家太子,太子却没看他,而是看着窗户外那一枝开得正盛的艳红牡丹,那双幽深如海的双眸中一片天地似无风而动,撩拔得天水翻腾,别人不知道,只有他知道,太子对于璃王妃是多么的在意,那次,听闻璃王妃感染瘟疫,他们又是如何留住了太子…… “或许吧,她的心思,当真是看不透。”南木宸朝倪月摆了摆手,刚才静寂于隐去的霸然之气又流露出来,倪月无声的退了下去。 “进来吧。”倪月刚退下去,南木宸一声唤,一男子便推门而入。 能在大晚上,无须通报,便能自然进入太子府邸的人,在南国,纵然连皇上皇后都要有下属禀报,而唯一例外的自然是三皇子。 南木奕走了进来,面色带着笑意,与南木宸那此刻俊拔冷毅的脸全然不是一个调调。 “你是入魔了,那冷言诺当真如此好,让你心心念念难以相忘,不过一名女子,天下…。” “木奕。”南木宸一道微沉的声音打断了南木奕的话。 南木奕顾自在一边坐下,“我以为你只是因为那天机之言对她有兴趣,如今天机之言既然是假,不过是璃王当初的未雨绸缪,你又何需…。” 南木宸此时方才抬头看着南木奕,神情极为认真,“你觉得天机之言当真是可以胡乱而编的,慕容晟睿与天机交好,这么些年,我们与慕容晟睿暗中打了多少交道,你又吃了他多少亏,你觉得,无的放矢的事情他会做,他明知楚浴染是前朝明氏后裔,却放纵其培植势力,到底是给他机会,还是他太有把握,他虽然中了寒毒,可是背后的心思却一点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你是说,那天机之言…。”南木奕唰的起身,眉宇间有些纠结,“那…。” “哼…”南木宸一声冷笑,不再言语。 屋内一时静谧。 还是南木奕当先打开话头,“父皇去之前,似乎是想见璃王…。” “见与不见也无甚区别。”南木宸眸光又深凝住那一枝在月辉下开得妖娆迷人的牡丹。 ……。 而与此同时,齐王府与南国行宫安王住处,同样无功而返。 ……。 入夜,冷言诺看着窗外,嘴角扬着笑意。 是的,隐藏,谦顺,甚至虚以委蛇是她一贯的作风,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此次才要出其不意。 她可以在安王质问之时,小心翼翼,言辞卑恭,可是,她现在就要高调,要的就是无人敢真拿她作何,要的就是在引起众人注意的同时,又乱其阵。 她,隐忍得太久,既然低调不成,那就高调吧。 直到感受到周围那些小尾巴们纷纷撤走,当然,还有一些不死心的,还留着守夜。 她也需要他们帮她确定一件事。 冷言诺再次勾起唇瓣时,已经与寒霜悄然出了客栈。 寒霜跟着自家小姐,其实今日白天她也有些郁闷,小姐,似乎,是故意让安王注意到她二人,也是故意引下三皇子下楼下,谁叫她现在已经有着朝小姐肚子里蛔虫发展的趋势呢,总觉得那三皇子出声时,小姐眼底闪过一抹流溢的光彩,那种光彩,他懂,叫算计。 不过,以她的智商似乎也只能猜到这儿了。 “你想什么呢?”二人一路浮光掠影隐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停下,冷言诺轻轻敲了敲寒霜的头。 寒霜憋着不敢出声,因为她发现她与冷言诺竟然到了南国行宫,远远的,层层飞檐之后,依稀有影子投在窗格上,似在交谈些什么。 寒霜眸光轻轻闪了闪看着冷言诺,一幅不解。 “留在这儿,小心点,别出声。”冷言诺对寒霜传音入秘后,身子一个轻纵便朝那投射影子的屋子飞去。 今夜,月色极亮极明,寒霜刚想去够冷言诺的衣角,想问,为什么小姐带她出来,又把她放在这儿时,只觉一阵轻影冷言诺便消失了,眸中隐隐激动的情绪竭力压制下去。 冷言诺此刻落在屋顶上,自从那日服用了寒霜趁自己不备丢进自己嘴里的药丸后,除了当时有些不适,之后不仅无不适,似乎内力大有长劲不说,连最近常莫名的薄汗症状也似消失了,而且,呼息有时连自己都觉得当真是轻若无物。 看来,的确是个好东西,冷言诺闪了闪眸光,只是增长功力,寒霜又为何冒死去夺?闭了闭眼,想不通透的事情,冷言诺觉得先丢在一边比较好。 “当真没有异常?”此时,屋内传来一声怒斥。 听声便知是安王,冷言诺轻轻挑开一片瓦,屋内顿时一览无遗。 白日里那黑袍人此时正站在安王身后,安王面前,正跪着着一男子,显然是正给安王禀报了他并不满意的信息,所以正在发怒。 当然了,此时此刻能让安王发怒的事情,当然只有…。自己。 “没用的废物,滚。”安王一声怒喝,那跪着之人方才起身退了下去。 “王爷,又何必置气,如果当真上心,先派人暗处守着,待南皇登基之后…。”那黑袍人给安王比了一个手势后,安王似乎有些满意,刚才的怒色方才淹了下去,良久,才道,“黑袍,你,的确不错,不枉本王如此待你。” 黑袍,还真叫黑袍,冷言诺扫量了黑袍一眼,眸光微眯。 “嗯,对了,那次在天慕的事情你处理好没有?看那丫头穿着行走之态,定然不是个寻常女子…。” 黑袍上前一拱手,一脸谦恭,“放心吧,王爷,黑袍做事,你还不放心,不过一个丫头而已。” 天慕,不过,一个丫头而已,屋顶上,冷言诺的眸光深凝住安王与黑袍,出奇的平静,似乎某些事得到答案后,便不再有动,其至于任何人此时此刻该有的情绪都不在冷言诺身上出现,她平静的,没有任何异常的继续看着屋内两人。 “那就好,毕竟上次是偷偷去的天慕,若是被二皇子知道…。”安王似想到什么,面色颇为晦暗。 一旁黑袍很是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 而黑袍退了下去,冷言诺也跟随黑袍飘了出去。 一路跟着黑袍进了东边的院子,直到黑袍入了主屋,冷言诺就这样看着,观察着,她等着这黑袍揭开真面目那一刻。 不过。 冷言诺第一次失望了,这黑袍竟然连睡觉都袍不离身,面具罩脸,还当真是,无脸见人么。 冷言诺心底冷嘲,却忽听院子外面有脚步声急急而来。 “黑袍大人,那个丫头不听话,正在闹,你看…。”那脚步声在院子外就停住,恰恰好的在院门口的分界线,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显然这个尺寸拿捏得刚刚好。 正要躺下睡觉的黑袍闻声,面具下,那双黑而冷的眸子似乎闪了下,冷言诺竟从里面看到一丝不耐,随即便见黑袍起身,出了房门。 而黑袍一走到院子,看到那立在院门口的人,再看向其脚站立入,微微点头,“很好。” “是。”来人极为惶恐的点点头,显然对这黑袍极为惧怕。 看着远去的两人,冷言诺犹豫半响,轻轻一个飘身,自窗而入,进了黑袍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一眼可见,没什么特别,连衣物都不多余,柜了里,清一色的黑袍,这到底是有多不能见人? 不过,心细谨慎于冷言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放开内力,隐隐听见前院有凄凄哀哀哭喊声,冷言诺最终带着那种奇怪感奔向了哭喊声处。 在她到达的同时,同样的,她看向寒霜不知何时也正待在另方阴暗的屋檐下,眸光直直的看着院子地上正在发生的情形,那一瞬间,冷言诺从这位从来深藏不露,凡是嬉笑闹闹皆过,纵然受制于苗宗都不曾变色的寒霜面上,情绪里,感觉到了杀气,那杀气太过明显,明显得,但凡寒霜内力稍纵一丝,都会被院子里的人发现。 院子里此时虽然安静如斯,但是冷言诺却感觉到四周必有重重围围不下五十人隐在暗处,正剑驽以对,有那么一刹,冷言诺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行踪,可是,不可能,或许,是这黑袍人惜命,还是做的坏事太多,心虚于此。 又或是,冷言诺看向地上那不忍一见的女子,又或许是请君入瓮,引出这女子的背后之人,只是自己与寒霜误打误巧的给撞上? 而院子里,女子哭哭哀哀声此时已经断断续续。 “连伺候人都不会,还有何用。”黑袍人一抬手,那原本趴在女子身上左右儒动的男方才起身,退了下去。 而,男子,赤身,太监。 女子,全身*,满是青紫淤痕,某一处已经青红交紫,血流一片。 触目惊心而苍凉。 多少日前,一个雨夜,有一芳华静安,玲珑巧心的女子受此对待,天替不公,泪雨交下…… 冷言诺偏了偏头,不去看地上的女子,她刚才已于一眼便见此情形,只是镇定如厮的将这一幕掩盖于眸底。 因为,此时,她与寒霜的距离如此远,若是寒霜受不住,但凡有一丝动作,那四周隐在暗处的人定然都会拔然而下。 那但凡一变动,都会引起大变的紧张情势,容不得冷言诺去想着要不要救地上的女子,要不要现在去报仇,前世她是商人,懂得权衡利弊,懂是利益最大化,如今,报仇,不可能,众生平等,救那女子也不可能,眼下,她只盼寒霜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真能冲动报仇,她刚才早就冲下去先将那安王宰了,可是…。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冷言诺就那般定定的看着寒霜,寒霜也终于看了过来,看到冷言诺一向亮如星子光影闪烁的眸子里那般恳切而期待的看着她,看着一直高高在上,看似谦顺,却睥睨众生的小姐那般低然的看着她。 期待她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不是时候,恳切她不要以命去赌,没有任何作用。 寒霜咬牙,将眼中因为愤怒,因为情谊而升起的水雾吞下去,香叶,当初,香叶,是不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姐让她守在外面,小姐,早就怀疑了是不是…。寒霜那般看着冷言诺,盼她一个答复。 冷言诺轻轻点点头……。别动,寒霜,四周很多埋伏… 而地上女子哼哼唧唧,似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一旁围着的几个护卫面色不动,显然这等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大人,这…。”一旁一个护卫此时上前指着地上女子等待黑袍下示。 黑袍不过无情无绪的看了眼地下的女子,“拖下去,死了就送乱葬岗,没死,就送去三流巷子。”语声粗砺冰冷,毫无温度。 地上那女子原本已经淹淹一息,闻听黑袍之声,方才睁开眼睛,那双目似乎很久才恢复焦距,然后她努力的翻了一个身,匍匐缓慢的朝黑袍爬去,口中语声低低隐隐能听清。 “黑袍…大人…。我知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以不敢了,以后…。你叫我去伺候谁,我就去……。伺候谁,我听话,听话…。”语声断续,极尽可怜之悲态。 月夜,女身*,满身青紫混着一路爬行的血迹,可怜又可悲,一路哭泣哀哀祈求一条余下生路。 被祈求之人看着一路爬行而来的女子,隐在面具下的脸似乎闪过一抹嗜血的笑,笑得妖娆而绝离,他轻轻的蹲下身,一把扯住女子的头发,语声近乎狰狞而变形,“现在知道求人了,早知如此,还那般坚贞作什么,还不是被人玩了,而且,还是被一个阉人玩…。哼…。自己不要好的,偏要沦落成泥,咎由自取。”黑袍说着将那女子头朝旁边狠狠一掼,然后,起身,拍拍手,径自朝院外而去。 冷言诺轻舒一口气,事情完毕,待那些人跟着黑袍人离去,她与寒霜再悄然退离…。 “碎。”一声轻响在这突然静下来的风夜中,格外清晰。 ------题外话------ 今天中秋节,祝各位妞人月两团圆哟~~~(那个,别*暖帐的睡过头了哈,这可是中秋节,不是情人节哈~~啦啦啦~)   ☆、第四十五章 一念故人 “碎。”一声轻响在这突然静下来的风夜中,格外清晰。 那黑袍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子,掩在面具下的脸上似乎升起一抹疑惑。 那女子此时嘴角青肿,抬起头看了眼黑袍,很是胆怯的,近乎深惧的瑟缩的正够过旁边的衣物遮掩在自己身上,许是地上草尖太利,衣物太过轻滑,那声“碎”正来自于衣物正撕裂的微小一条口子。 “哼。”黑袍人极度厌弃的看了眼女子,转身欲走。 屋顶上,冷言诺与寒霜也同样看着女子,眸中升起一抹疑惑,只是相较于寒霜,冷言诺更多了一丝谨慎。 刚才那声响,虽然轻,可是只有冷言诺看到,寒霜知道,那是一颗极轻微的碎石差点因为寒霜气息紊乱而落下,然而那声轻响,不过才起一瞬,便被接下来的衣物轻碎声所掩盖,掩盖衔接的纹丝合缝,除了当事人,又或是武功已臻绝境当真是辨认不出。 “扑。”一声刀没入肉的声音紧接着在院子里响起。 冷言诺与寒霜原本对视的目光倏然转向院子。 只见,原本可怜脆弱,不过一阵风就会将其吹倒的女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又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把精巧的匕首,正一刀没入那刚要抬步的黑袍的小腿。 匕首插入黑袍小腿不过一瞬,似有白光一晃,那手婉转一转,向下一划,竟像是要剖开这夜色与这满地腥血般,顿时血线如注喷涌而出,直浇那女子一脸,一身。 一切变化不过一瞬,那黑袍勃然大怒,忍着痛,另一脚直接踢向女子的肩膀,周围护卫也在惊愣一瞬后围了上来,那女子在空中滑过一抹血线然后如断摇的风筝轻荡荡又重沉沉的落在一旁的围墙边。 围墙的顶上,赫然正是寒霜向下看去的清秀眼眸。 寒霜看着那女子,那女子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抬眸间似乎对着寒霜的方向裂嘴笑了一下。 那笑,背对着黑袍与护卫,那笑在这微微风中,清清月色中格外夺目摄魄,似乎生命的绝望,又似无限转机,但,却无半分祈求,光明磊落的似能斩破这穹苍天际。 那笑凄美绝厉,亦不像是求救,倒像是在面临死亡时付出自己此生所有力气维护自己仅有的骄傲,纵然此刻她衣不避体,纵然她此刻面色血雾狰狞,那一笑其实有如鬼魅可怖。 冷言诺看着女子微笑,看着那一瞬间寒霜与女子的对视,看着寒霜紧握而发白的指节,更似看着寒霜纠结而努力压抑的内心。 冷言诺闭了闭眼,如果当时的香叶能遇到如她这般的二人…。 然而这边一瞬对视,心思百转千回,那边,黑袍已经随手在腿上一点,血注已去,正慢慢踱步过来,一步一步,愤然又平静的看着女子,一步一步,血线蜿蜒在其身后如路,盖过了那女子原来拖踏的血迹。 那女子就这般看着黑袍走过来,不理会对方狰狞愤然又平静而妖化的双眸,不理会那气势汹汹的阵仗,不理会或许下一刻,她的处境比之现在还要悲惨万分…。她笑着,笑看着黑袍,其至于是近乎同情可怜的笑着。 “呵呵,当狗还有当得这般高兴而高高在上的,真是世属罕见。”女子似乎也已至崩溃,声音哭腔很重,可是面色依旧笑着,等待死神宣布死亡的那一刻。 黑袍已经走进,他抬起了手…。那女子却没有如愿的闭上眼,而是看着黑袍,看着自己如何死亡。 冷言诺与寒霜对视一眼,悠然一叹,终究任何事不能按照商人的准则而来… 黑袍看着女子,抬起的手又放下,“让你如此死,太便宜了你。”一句话,稳住了冷言诺的动作。 然后,寂静的黑夜里,风声静静,响起那黑袍人残忍血腥的话语,“上烙刑。”三个字刚落,空中突然一道黑影闪过,黑袍猝不及防只觉空中有迫人的光急速掠来,下意识一退,随即,空气中,“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黑袍人身子歪了歪,被打落的面具落在地上显得孤穆而悲绝…黑袍后退一步的同时,不去理会地上的面具,只是两手捂着脸,全然没了刚才的凌厉狰狞血狱之势,似乎一瞬间面具的脱落,让他陷入了恐慌。 然,恐慌也不过一瞬,一瞬,只够冷言诺将那女子从围着的护卫手中拽过,一瞬只够她顺手将那些冰冷的护卫一个一个一手一掐送入地府,一瞬,再顺手将那女子丢向一旁屋檐底下。 丢去的一瞬,冷言诺嘴唇张合,风中,似对那女子说了什么。 只闻那女子声音蚊轻却坚绝,“能得救,我有一命,不能救,也不过一死,还有什么比我现在的境遇更惨的。” 冷言诺一笑,如轻拈落花,那一笑间竟似佛座血莲静静绽放,谁也无法比拟的美,倒让那女子面色微微一滞。 一瞬过后,四周原本安静如斯的围墙周围,黑影纷飞,包围,个个剑驽相对。 黑袍此时蹲下身,执着而坚定的拾过那面具,盖于自己脸上,脚轻一点,退后数步,手势一招,剑驽齐发。 一切动作,如一套打磨好的流程,只有四个字——放箭杀人。 “带她回客栈,按照我说的做。”一句传音入秘的同时,冷言诺一袭夜行衣陷入周围黑影中,院子里顿时箭矢光亮,灼光闪闪间更是黑影翻飞。 数箭齐发,全部被横空那比月光更亮人的匹练如惊虹望月般横扫千军之势全部拆回。 而寒霜抱着那女子看了眼冷言诺,在这匹练一扫间,如烟般溜走,那些人不得黑袍的指令也并不追而是依旧招呼冷言诺。 黑袍看了眼空气中身姿如龙般蹁跹之人,眸光一冷,声音更冷,“生死不论。” 四个字,伴随更为凌盛的箭矢破空声箭箭夺人生死。 而抱着女子正欲远去的寒霜闻听那一声已闻尾音的“生死不论。”心猛的一抽。 “她一定跑得掉。”怀中突然响起那女子低若蚊蝇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寒霜低头看了眼女子,终是一咬牙,继续前行。 而院子里,黑袍人本来兴至正盛,突然只觉脖尖一凉,然后,一道青色光影站在自己身后,声音冷而冰,“让他们住手。” 半空中,冷言诺看了眼蓝枫,这家伙来得还挺快,与此同时,打斗倏停。 “不…。”黑袍人刚想开口,冷言诺空中衣袖一挥,黑袍人刚要开口的接下来的话被阻在咽喉里。 蓝枫看向冷言诺,用眼神询问,杀还是不杀。 冷言诺看了眼黑袍,正要张口,然后,动作比声音更快的朝黑袍人而去。 与此同时,蓝枫身子往后一个轻移,半空中的冷言诺与蓝枫像是两条黑夜的夜鹰在空中一闪,互不交集的各自往一边而去。 黑袍人看着自己手中那未刺出去的细针,面具下的眸光冷得让人如在烈风中灼烧。 “追。”半响,黑袍人一声令下,无数黑影倾刻而出。 此时,安王自院子里走了进来,“那女人跑了?” “属下不力,请…。” 安王摆了摆手,笑得一幅得意,“跑了不正好。” 黑袍人似乎没明白,半响突然抬起头,眸光闪亮,“王爷是说…” “你说的等,不必了。” ……。 身后黑影相随,转过几条街,扔下后面长长的尾巴,冷言诺看着前方巍巍宫墙,眸光一凝,轻身而入。 半响,那些紧随而至的护卫朝着那宫墙看了眼,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南国皇宫同样巍然幽深,只是相较于天慕的开阔悠远来说,总觉得有些诗情画意,九曲回廊了些。 冷言诺轻飘飘的落下隐于一旁假山后。 前方,一队太监侍女鱼贯而随,正中间一女子,面容清秀,看似远山淡月,可是细看,那眸底做作和虚伪又如此明显。 八成又是哪家千金大晚上在皇宫中游荡寻君,又或者……冷言诺嘴角轻轻划开一抹笑,在一众太监侍女拥着那女子走后,方才显身。 既在来了皇宫,不逛一圈,实在不是冷言诺的风格。 “哎哟。”前方又闻听一太监温细吃痛声。 冷言诺身子一闪,躲进旁边假山。 “苏公公怎么了?”一旁一小太监上前轻细询问,月色下,隐去了那眼底一抹流光。 那吃痛的太监满是赞赏的看了眼那小太监,方才道,“我天,谁缺德心的把这石子放在路中间,没长心不是。”语气轻柔尖细,听得冷言诺一个哆嗦,古来最是这种受宠小调的公公说话最是温存之语,让人一听,直是酥骨三分,更情恶心七分。 “小人扶着公公。”那小太监很是知礼识趣,言辞间,三分关心,三分认真,三分头疼,却无半分谄媚。 “咱家就知道,你是个有眼力劲的,得了,今天你就把这笼糕点给送去吧,是高是低,就看你自己了。”那大太监话落,当真抚着脚一拐一拐的走了回去。 待那大太监走远全然没影了,那小太监方才直起身,抬起头,拿着食笼朝冷言诺躲这一处假山而来。 月色流连离合下,薄薄一层光照在洁亮的青石板路上,照着那小太监一步一步慢慢踱来的身影,照着那小太监五官端正,却略显蜡黄的脸上。 他从假山边走过,没有任何停留,却不知道,他日思夜思,为她身隐此般之人正仅一墙之隔隔着那点点隙缝就着月色那般目光如定的看着他。 看着他从年少无猜,仗义相助,憨厚不平到天慕京城百仪殿上的情意与父母的两难,看到他当时的绝望与迫于无奈到如今…。如今他端正不憨厚,似乎某些珍而贵的,她曾经极力想要保护的东西早已如这月光般蒙上一层清辉,隐在那束眸光里看不见昔日。 直到那小太监提着食笼走远了,冷言诺才恍过神来,一假山之隔中,似恍过了数年岁月,她隐下心中疑问,悄悄的,跟了上去。 灯光欲见通明,当冷言诺跟到一座幽径如深又堂皇佳丽的宫殿里,正见那太监在拾捡地上自食笼里逃蹿而滚的糕点。 其上,居高临下,正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名看似远山淡水,实则心机无限的女子,此时面色微微愠怒的摆了摆袖子,任地上太监拾捡,看样子愠怒倒不是因为太监,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是做什么,才等多久,就沉不住气了。”一道慵懒轻缓又带着远高疏淡的声音自殿风传来,随着话声,只闻一道香风,一道旖旎之影,一女子,分不清年龄,着红色金花绣织舒摆宫装一步一步,姿态端雅美好的任人相扶而来。 东有西施,西有貂蝉。 南有赛寒,再有宗芜。 这是流传于南国的一句话,宗芜才华可比仙,面貌来自天上人间,什么一顾倾人,再顾倾城,于她都好似亵渎。 南国皇后,宗芜,那位传闻中,琴艺双绝,当年仅凭一曲而得皇上青睐的宗芜。 而随着南皇后走出来,那淡如远山的女子方才一改之前愠怒之态,盈盈提步而前,“姑母…” 一声“姑母”唤得得清静优雅又乖巧十足。 似对女子的表现很是满意,宗芜皇后这才拉起女子的手,“走吧,这就带你去见太子,是成是败,端看你自己。”话落,对身后优雅的招了招手,一派皇后架子自然是端得滴水不漏,裙摆曳地间,更是一派流光华彩。 ------题外话------ 哎,节气前后饭局多啊~~还好,争取在十二点之前上传章节~~说抱歉都没啥用,明天尽量多更吧~~   ☆、第四十六章 温泉浴景 二人径自被拥着出了殿,而没人理会那蹲在地上拾捡完糕点后,默默退在一边,明明因为跪在地上太久而膝盖发抖却依然谦卑的低着头默默恭送皇后离去的小太监。 宗芜皇后走了几步,突然又顿住,转回头看了眼那太监,“你好像是云公公身边的人。” 小太监闻声,惶恐中又是受宠若惊,向前几步,毫不怜惜的一跪,“回皇后娘娘,是。”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满含深意一笑,“那老家伙倒还是个知情识趣的,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吧。”话落,转身,不再停留。 而那原本乖顺的女子也不经对那太监多看了一眼,能得自己这位从小心高气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机深沉又一路顺遂的姑母多言几句,那已实属难事了。 只是不知,这小太监除了能受气还有什么作用。 而女子不过一眼,却落入宗芜眼中,轻拍了拍女子的手,嘴角平添一分笑意,“你啊,就是心眼多。” 女子似被说破什么,也不在意,只是微低下头,“看姑母说的。” “不过,这深宫之中,正是要心眼多方才能活得长久。”皇后说这句话时眸光看向前方,面容分外清寂孤肃,如烟罩笼幕。 而身后那太监,闻言,起身,亦不多言,安静的跟在最后。 一行人,一路打着灯,借着月光,朝某一处宫殿而去。 冷言诺看着一行人离去,看着最后那谦卑的身影,幽然一叹,而这一叹却似惊动暗处,一个黑影突然当头而下直袭向后背,冷言诺直觉背心一凉,悄然后退。 她之前普一落地就知这宗芜皇后身边隐有高人保护,所以一直警觉,可是也不想一见故人,心中感慨万千,对方又太过谨慎…。 而月夜中亦看不清后方何人,冷言诺直接分花拂柳,于皇宫长廊里穿花飘过。 她轻功极好,尤其是服用了寒霜的药丸之后,可谓脚若无物般悬空而起,心随意动,此时远远的看着前方灯光彻亮的宫殿,也未来得及抬头看殿宇上方的标示,直接如一道风般掠夺了进去。 身后追随之人眼见那抹影子进了宫殿,正欲追进去,抬头看见宫殿上上的门头。 “君寝殿”三个大字清寂薄月下隐隐还生着光,来人在在外面远远呆了半响,见里面未有任何动静,又踌躇半响,终是转身而去。 “我刚才好像看见皇后身边的黑影了,他没事跑这来干嘛。”君寝殿看似毫无防卫,任人出入,可是暗处却响起轻语声。 “估计追什么人呗,然后那人进了殿呗。”回答之人很是漫不经心。 “什么?”当先开口之人突然起身,作势就要入殿,却被另一人拉住,“诶诶,我说…。”那人朝另一旁努努眼,“倪月都没发话,进去作什,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自从天慕回来后,性情大变,整天黑着一张脸,真要有人闯进去,多好,可以让太子出气。”那人说话间还满是幸灾乐祸。 一旁倪月听闻二人低语,眉头微微皱了皱没有言语,他的确没见有人进去,但是黑影跟随皇后身边几十年,不是个无分寸之人…。 冷言诺一踏入这殿宇,就闻一股淡淡温郁清香夹着热雾扑面而来,然后冷言诺如风般掠向一边屏风后。 然后,抬头间,她傻了眼。 …… 寒霜抱着女子直接回了客栈,而她刚回到客栈,将女子安放于榻,便闻客栈外面步声杂踏,似呈包围之势。 安王嘴角在月色中勾起一抹轻弧,一声令下,小小客栈顿时被包围的密不透风。 正准备打烊的掌柜一幅惶然,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安王身旁,走路明显有些跛的黑袍,直接手一挥,掌柜呆呆站在一边,声都不敢出。 “安王的丫鬟被两名贼人掳走了,怀疑往你这方向来了,你这儿今日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入住啊。”黑袍声音如月夜中鼓荡的抽风声,直逼掌柜耳膜,掌柜已呈机械般看着那双黑幽幽而无任何杂质的眼眸,不知是被那样的声音吓着,还是那样的气势所压,仿若失去意识般的抬手一指二楼最里处。 安王与黑袍直接朝二楼而去。 屋内,寒霜看了眼此时已经晕过去的女子,听着渐渐逼进的脚步声,面容却是从未有过的镇定。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只差一步,就要近至门前,破门而入。 寒霜也根本来不及换成白里的男装,也未打算换。 “齐王到。”一声尖唤,快走至寒霜门口的安王与黑袍等人突然停住看向楼下客栈门口。 此时,那些本欲入睡的住客也被之前声音惊醒,纷纷开门探出头来,一见走廊上的气宇威慑的安王,又见楼下正向上看来的齐王,眸光闪疑片刻,纷纷缩头,关门。 而一旁的掌柜在刚才被黑袍气势气压这后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暗道今晚是造了什么孽,来了一个烈国安王不说,还来了本国齐王。 这两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今日他这客栈,怕是…。 不理会掌柜的满面忧伤,南郁北今日一袭紫色轻裳,手拿折扇,更将那眉宇间天生的风流酒脱晃得迷人乱花眼。 此时,南郁北抬起头对着楼上看过来的安王微微一笑,“好巧。” 安王鼻子哼了声气儿,将心中愤懑情绪掩藏,同样微微笑,“的确好巧。” “我是来捉拿今夜入我府掳走我丫鬟的两名男子,不知齐王…。”安王的眼神在齐王面上梭视一圈后开口。 齐王自也不差,摇了摇扇子道,“我是来见两位故友。” “哦。”安王点头,眸光却对着身后那扇房门危险的眯了眯眼。 屋内,寒霜倒也淡定如珠,竟然转回身,去找衣物给那已经晕睡过去的女子覆上。 “那,我捉贼,齐王寻故友。”安王说话间就要去转身去推那扇房门。 “诶,好像我的两名故友就是所居那间房,可是…。”南郁北微微皱眉不解,“刚才,齐王说有人掳走你丫鬟,还是两名男子,可是住这房间里的分明是女子,是我…。”言笑间,嘴角轻弧,不言而喻。 同是流连花丛安王自然明了其意,路采的野花香呀香嘛。 可是,这屋内分明是两名男子,他刚才一来就将此处包围的密不透风,根本无人替换,所以…。纵算那逃走的另一人未进入这客栈,此刻,这屋内也应该是一男一女,纵然不是白日那男子,他就是故意要找这两位男子的茬。 屋内,寒霜闻听屋外之言,暗叹一声,小姐当真是英明无双啊,思及,便开始换起衣裳来。 眼看人随手要擒来,却被这突然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见“故人”的齐王打断,安王也不是个笨人,想起白日之事,当时确实南郁北对那两名男子无所偏帮,而且两名男子确实看不出女子之身,他也算纵堂尝女儿香,不可能连这点都分不清。 再一看安王那似笑非笑又甚是笃定之态,倒让安王偏了偏头看向一旁的黑袍。 “回王爷,白日的确是见那两名男子入了这客栈…。” “吱呀”一声,安王身后的门却在此时开了。 安王与黑袍齐齐转身。 然后,包括楼下的齐王,纷纷额头跌落三根黑线,极度违合。 …… 冷言诺看着那用七彩真丝纹绣里龙腾万跃江山伴月屏风,自那龙摆间隐隐而透的美男出浴图。 面色呆滞片刻后方才回神。 美男,正背对着她,肌肤如麦,精骨条理,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似画师勾勒最美好的画,似天穹山高间缕缕风带起的枝叶摇曳间影晃的美好身影,有无限蓬勃生机扑天洒地的盖来,直让人眼珠不能移,。 纵然冷言诺不是色女,可是对于美色,谁不欣赏。 然后,冷言诺在回过神后,依然盯着那一处。 看那男子,终于自水中而出,当真是腰水一线,肌条匀理…。闪瞎双眼。 冷言诺极力忍住,暗诽,没曾想她还有这看美男裸浴而出的命。 若是让慕容晟睿知道她看别人的男子沐浴,会…杀了她吧,煮,烹,还是煎,冷言诺摇摇头,拼命压下心头那一刹就将破堤的思念。 慕容晟睿你这白痴,想你做什么,冷言诺睫毛一眨,只觉周身一股淡而清的气息突然拥来,然后眼睛罩进一层阴影。 只这一刹,冷言诺睫毛停止颤动,只是就这般呆呆的立在屏风后,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是思念入魔了,这一路走来,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入情,陷爱,此生,她已逃不掉,可是,此时此刻…。睫毛再一瞬,那睫毛间清香温厚的触感真实无差。 “原来我的诺儿还有偷窥的爱好。”头顶上响起轻而熟悉的语言,永远那般温润三分,疏离七分,却唯独对她,那温润里平添汪洋般不可抽离的情意。 冷言诺原本心间的意动,闻听这句略带戏玩的话语,微微一恼,“是啊,比你身材好。” 比我身材好,慕容晟睿轻轻靠着冷言诺,不见动怒,手轻轻触上她的脸,猝不及防的,低头,覆上那久违的香甜与宁愿永远深陷的妍丽。 缱绻缠绵,又急进迫切,似要把这十几日里的思念全部倾骨揉进骨髓。 “这里…。这里是…。” “这里可以。”慕容晟睿一句轻喃,继续吻下,手中动作不停,抚上冷言诺的腰,她好像瘦了。 冷言诺也不管慕容晨睿如何释纵内力,而不被那正安静沐浴的人发现,双手抚上慕容晟睿的腰,嗯,他好像真的瘦了。 吻,愈有深进往下之势,二人却同时戛然而止,纷纷扭头,不语。 半响,扭头的慕容晟睿颇悠闲的看向那热气缭绕云山雾里的温泉池里,然,手,却还是覆上了冷言诺的眼睛。 “皮肤很好,这姿势,很有美人侧卧之感…。”慕容晟睿传音入秘,同时看得津津有味,而一旁冷言诺却听得毛骨悚然,这个慕容晟睿一定是假的吧,那么山高于顶,流离淡月的慕容晟睿居然,居然…。偷窥,偷窥不说,还大肆评价,不,好像是真的,这人看着大方,可是在某些方面,心眼比针眼还小,应该,不会…。 不知是否错觉,冷言诺却总觉得慕容晟睿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心思起转间,不禁疑惑,这些日这厮到底是做了什么事。 不会又去炸了楚浴染的云谷郡吧,又或者杀了楚浴染的姨母,还是…。冷言诺轻轻摇摇头,想太多。 此时,二人虽然扭头不语,但是因为刚才那一吻的温情,呼吸还是急促的起伏不停。 尤其是冷言诺此时姹紫嫣红的唇畔更是如被红梅点染,染醉一室璃光,染进那墨染倾华。 慕容晟睿偏过头看着冷言诺,看着她难得乖巧的这么不动不躲的任自己覆手盖其眸,嘴角轻轻一弯,“我们什么时候洞房?” 果然话一出,冷言诺身子一动,耳根处红云漫天,只听其小声咕哝道,“慕容晟睿这里是南国皇宫。”话落,转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矜持。”语气几近抱怨与揶揄。 矜持?慕容晟睿突然倾身一挡在冷言诺面前,一手撑其身后的墙,一手挑起冷言诺精巧如玉的下巴,含情脉脉四目相视。 冷言诺一瞬间福如心至又有些傻眼,只能透过慕容晟睿的夹缝看向前方,直愣愣的,如果她没估计的话,现在他俩这姿势,这造型…。怎么都觉得像是三流言情小说里,哪个大总裁截了一个单纯善良天真可爱的女孩,然后,准备…。 呀呸,冷言诺内心鄙夷自己一口,实在太猥琐了。 而觉得自己一瞬太过猥琐的冷言诺却没注意到,自己眼神虽然直愣愣的注视前方,头顶上慕容晟睿的眸光却瞬间微微冷沉,因为冷言诺看向的方向,赫然正是温泉池里似乎正欲抬手穿衣的男子。 然后,慕容晟睿,低头,咬住那唇,直捣黄龙,不容抵抗的,彼此呼息紧紧交缠。 冷言诺快哭了,大哥,拜托,这里是皇宫啊,是南国啊,我们俩这…。被人发现可怎好。 可是冷言的愁眉苦脸在慕容晟睿看来更为沉眉,更加不容反抗的快速…。 “皇后驾到。”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的尖细而尾音拖长声音。 一声喊,冷言诺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慕容晟睿,还顺便威胁,“你再吻我,我死给你看。” 也不知明明一句威胁十足的话哪里戳中慕容晟睿的笑点与软神精,慕容晟睿的面色一下子春暖化云,飘开万里。 随即一道冷然迫洌气势拔开弥漫开来,却不是出自慕容晟睿,而是屏风后正在沐浴那位。 那男子虽然背对着冷言诺,可是冷言诺却感觉到男子闻听太监禀报声后一刹间的清洌沉凝。 然后,冷言诺便见那男子,精壮而无可挑剔的的手臂朝着浴池边轻轻一招,旁边一袭宽大里衣自空中飞落一个弧度,男子腿一用力,跃出水面,在空中只是白花花露了一眼,下一瞬,手再一扬,锦袍落身。 腰束玉带,转过身来。 动作太快,冷言诺什么都没看清。 本来她可以看清的,可是…。哎,叹口气,关键时刻,她竟然不等慕容晟睿覆手遮挡,自己很是没出息的闭上了眼眸。 为了某个人不再吃这种小醋,让她明天出不了门,还是自觉点好。 这人啊,看着温润如玉般,其实,霸道才是他的真性。 大殿门被从外面推开。 皇后与那女子优雅的走了进来。 除了皇后面容一派沉静,那女子纵然心机无限,却也在进殿那一刻,得见殿内情形,更闻那空气中隐隐沐浴清香,面色微微一红,抬头间对上那男子的眼神微微一笑。 “子舒见过太子。”女子盈盈出列,声声清傲而甜腻。 真的很难想像,有人能将这种清甜与清高淡月融合得如此好。 冷言诺眸光只落在女子身上一瞬,却转瞬落在走在最尾后的小太监身上,小太监依然弓着身,看不清表情。 冷言诺心一瞬热流滚动,抬眼看向慕容晟睿。 却见其面上情绪别无,遂也看向大殿。 “不日就将登基,太子如今早过及荓之年身边却无人而侍左右,子舒你自小便认识,母后特意把她带来,你俩好好说说话。”皇后出声,看似温询,实则没有任何让人置疑反对的余地。 太子,当然是南木宸。 虽然冷言诺进来时未看外面殿宇上的字,但在见男子沐浴后也多少明了。 南皇甍,作为即将登基的太子,又在南国地位超然,提前入住这君寝殿也无可厚非。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刚才有那么一瞬,她当真是怀疑这人是不是南木宸。 是南木宸,面貌,身影,与那霸然而睥睨世间的气势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似乎,太安静了,少了往日里的戏言笑语,还是真正的南木宸就是如今这般,沉默冷郁的太子。 白日里,她便怀疑是南木宸在那二楼雅间,可是那气息却总觉不对,还有几分疑惑,如今,疑惑更甚。 “已经深夜,我与子舒能说谈些什么?”南木宸看着面前威仪而人人艳羡的皇后,没有半丝妥协。 “宸儿,你别忘了,你将是一国之君,我知道你为什么不纳妃,他人掌中宝,未必是我南国福音,你自幼,我便说过,你这一生,能娶的,只能是子舒。”皇后似有动怒,说话间,头上那金钗碧摇都向微晃动。 南木宸注视皇后半响,却并不动怒,“我知道了,母后可以回宫了,夜深露寒,可别让孩儿担心。”明明听上去像是关切之言,可是皇后却面色微微一变,然后,当真转身,对那句叫子舒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方才又带着一大堆太监侍女出了宫。 冷言诺咋舌,这当真是母子,既然知道这南国东宫皇后的戏码,自然的,说是南木宸教养于现任南皇后膝下,也不过是托辞,这二人本就是亲生母子。 可是…。 皇后一出,大殿门倾然合上。 殿内,南木宸看着紧闭的门,没有言语。 “宸哥哥。”良久,那女子一声轻唤,却并未有半丝委屈之色,只是面色如霜道,“我们自幼相识,自小我便知将来我是你的妻子,我…。”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南木宸突然摆摆手,转过了身。 那叫子舒的面色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竟然直接是一个被叫退下的下场,咬了咬唇,脚如灌沿,眼泪却终是忍不住滴落在白洁如玉的地板上。 然后,子舒抬起头,一咬牙,再度看了眼面前身姿昂挺的背影,手抬起…。   ☆、第四十七章 一个警告 客栈里,所有人都受了惊吓,连心中暗暗叫苦到底是得罪了哪尊菩萨,准备明日就要去烧香拜佛欲退下去的掌柜也被那门开之后露于众人眼前的人给吓得抚了抚小心脏。 美人,美得能让人哭让人逃让人生让人死的美人,眉如浓墨,粗而短,面色如雪,白如死人,小鼻精致,星光点点,嘴唇樱红,肿如香肠。 身姿纤瘦婀娜,脖下胎记一大片。 “如斯美人”正含笑盈盈的看着楼下正看自己看得出神的齐王,抬手间,风情一笑,“王爷。”一声王爷唤得是千肠百回,九曲回廊,情意绵绵无情猜。 小手一招,那动作更是酥媚得让人欲哭无泪。 齐王心间一根弦微微一震,原本要后退的脚步似使尽平生力气方才稳住,心中深吸几口气,掩下心中欲吐之惊憾,手中小扇轻摇再带几分风流无羁的笑意,“美人。” “美人”此时看了眼安王与黑袍,一幅不解,再看向楼下的齐王,然后,扭着腰,飘着裙摆,如蟐蛾奔月般,仙姿飘飘直朝楼下而去。 美人身后门户大开,屋内摆设一目了然,床上被褥折条成形,哪有半丝异常,哪有多余的人。 安王心间一定,难道当真是…。眼看女子就要越过自己身前,朝黑袍使了个眼色。 黑袍上前一步,相较于安王表现明然的极度憎厌,很是知礼,“敢问姑娘,这房间原先不是两名男子所居住,为何…。” 美人停步回头,冲黑袍抛一个媚眼,捂嘴一笑,“被我…。嘿嘿…走了。”美人一说一笑间狎呢之意十足,黑袍忍住心中的恶心,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安王却已有了答案,看着楼下那正含情脉脉望着美人的齐王,嘴角也禁不住冷抽不停,虽听闻这齐王爱好独特,却也不曾想,这…。还真是够独特。 只是,这莫名其妙,他的人不可能看错,那就是…。安王左右前后思际了白日里那两名男子,今晚不管是不是那两名男子,还是别人,但是有一点不可避免,那就是,许是有人要挑唆他与这齐王的关系,若不是这女子开门化尴尬,他当真差点就以为,这齐王是故意与之作对,若这女子未开门,她闯了进去,齐王又正好赶到,那…。思及此,安王朝黑袍点了点头,方才一抱拳,收敛好眉宇间几许戾气,边向楼下走去,边对着齐王道,“想来,是个误会,还望齐王不要挂于心上。” 齐王看了“美人”,心情“极好”,手中折扇轻轻一摆,“不碍事,不碍事。”一幅,我有了美人,什么也不计较的模样,反倒让安王更加放下心来。 若是这齐王生气或是什么的,他倒还有些怀疑,如今…。安王觉得多看一眼那“美人”都是对自己的亵渎,遂带着人全数离去。 客栈内一下子又恢复平静。 黑袍跟在安王身后走了几步,又对那美人看了几眼,似乎也没什么异常,方才当真退去。 客栈内,齐王眼看那美人手就要朝自己伸来,正要蹙眉,那美人手却停住,然后对着身后的掌柜开口,“掌柜,这房间帮我留好,喏。”温辞细语间,冲掌柜一眨眼,春风无限,同时将一锭银子丢给掌柜,这才跟着齐王出了客栈。 身后,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闪了闪,看了看手中银子,再看看相安无事的客栈,自己无事搅那浑水做什么,反正他是什么也不知道,遂冲一旁小二道,“打烊,打烊。” ……。 “呕…。”刚转出一条街的南郁北终是忍不住,如利箭般直奔下马车,对着墙角毫无形象的呕吐起来。 “真是,太…。”许久,南郁北吐完,平了平心,这才一声苦怨,这冷言诺,说话不算数,竟然,明知他忌讳什么,还偏…。 “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警告,小姐让我告诉你,只要你不半路拆桥,以后这般事情,便不再发生,而你,也终得自由,小姐许你之事定然不会反悔。”南郁背身后,寒霜已经卸去了那“美死人”的妆,双手插腰对南郁北毫不客气。 南郁北抬头看着寒霜,一张清秀逼人的脸近在咫尺正眨着睫毛看着自己。 这张脸可比刚才好看多了,这一瞬间竟觉得这真是绝世美人啊,所以,反差啊,有时候当真是必须的。 寒霜看着吐得面色青白的南郁北,不客气后,面上同样升起一丝同情,这南郁北也是一个佼佼者,可是偏偏遇上了小姐,被小姐逮住了弱点,明明人人闻风丧胆的齐王非得被弄成这幅德形,初见时…。可真是迷煞眼啊…。真是…。寒霜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去。 南郁北此时呕吐之后,平定好神色后咬牙切齿,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同情鄙视了,他真是不该因为一时好玩去那酒楼看戏的啊。 “王爷。”一道女声突然而至,寒霜却并没有回头,天媚嘛,那媚入骨髓的妖女,不听声音,闻那道香风就知道。 “站住。”伴随女子声音,还有“唰”的一阵剑光自后背袭来,寒霜脚尖一点退后数里,对着天媚一声冷哼,“你家主子都不喜欢你,还天天死心不改,真是佩服。”话落,直接脚尖一点消失于黑夜中。 而正欲追击的天媚却在感觉到身后那道已经开始有些凌厉的眸光后,欲腾空而起的动作倏然一顿,眉宇间有化不开的纠结。 “王爷,我真不懂,你为什么…。” 齐王看了眼天媚,天媚一向娇顺,却难得此般纠结于绪,本来被冷言诺算计,被其丫头鄙视的郁闷烦躁心情也逝去大半,看了看今晚愈发朦胧的天色,慢悠道,“她是个聪明人,今晚之事,想必一步一步都在她掌握之中。” 天媚轻咬了咬唇,本就鲜红如樱的唇被这一咬更是平添娇媚,眉宇间的神色也有些不明,“王爷,可是因为玉书…。” 这句话却莫名击中南郁北某个弱点似的,南郁北一拂袖子,“天媚不要太多事,赢得起,自然也要输得起。”话落,当先离去。 隐在暗处的玉书眉宇间同样纠结万绪,看着南郁北离开的身影,良久方才看了眼寒霜离去的方向,眸光带一丝不明之色。 ……。 安王带着黑袍与一众随众离开客栈,可是心里却总还不是滋味,想想,那女子可疑,可是再怎思量,也觉得不可能。 他虽留连花丛,自小锦衣玉食,又剑术精绝而受烈皇之宠,平生无大挫,可是也不是个笨人,来这南国之前,也暗中调查过。 表面上南太子与南皇后相处融洽,可是背后龃龉之多,自然数不胜数,三皇子虽然明里暗里都知道自然是助太子的,可是这齐王似乎对于皇后更为颇多的顺从帮辅些。 自然齐王与三皇子关系定然不如表面上那般看似和睦相处融洽,皇室之人,哪里没有几幅脸面。 所以,若是白日里,这三皇子不出现,他倒还会怀疑这齐王是与那两男子窜通好对付他,可是偏偏三皇子出现,几乎与齐王还是同一阵线他就觉得事情或许当真只是偶然,白日里那两个男子许是真的只是别国过来游玩的哪家大富子弟而已。 安王边走边思量,也放松下心来。 身后黑袍同样面色冷疑,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因为之前被那女子所伤,虽不知用了何药,好得快一些,可是走起路来还是一跛一跛。 此时已夜深,街上行人稀少,众人只是这般走着,突然只觉沉寂月色下,空气里似划过什么,飘过什么,随后有什么东西蔓延开来,滴落于几人脸上。 黑袍与随从的护卫都还只觉奇怪,就见自家王爷,突然凌空而起,腰中长剑梭然而穿,在月色下,犹如一把清灵灵的长龙携千钧万夫莫挡之势直击向空中某处。 “砰。”空中似有刀剑相击的声音。 同时伴随安王的动作,黑袍与护卫方才发现,刚才那飘过的弥漫的东西,滴落于脸的东西,赫然是血,因为划得太快,几近无声,一瞬间,众人竟未反应过来。 南国还有此等高手?刺杀安王?黑袍看着空中交斗的两人,眸光变幻间更是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安王此时亦很是恼怒,根本无暇顾及肩膀上的伤口,平生头一次被人这般无声无息偷袭,还中了招,这是对于他这剑术冠绝天才的侮辱。 对方亦是高手,只是,相战许久,剑术微逊,内力却纯厚无比。 在安王终于见得一丝漏洞预以一击毙其命之时,那人影突然悬空一倒,身子向前一倾,手中剑舞雪花而来,安王下意识一退,一挡,却见对方突然一纵退后数里,待他想要追上时,人已远去。 “这是给你的一个警告,天慕之事终归不会埋于石藏。”空气中远远飘来余音,分不清男女,只是在这寂若无人的街道竟莫名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刚落地的安王闻声,一怔,似乎没明白。 而其身后的黑袍却蓦的眼睛一亮,似乎看到无数奇迹烟火幻化,只是这一亮却带着格外的幽火炼狱与诡异。 “王爷,你没事吧。”身旁护卫七手八脚的上前。 安王看了眼身旁的护卫,摸了摸肩膀,一触一手鲜血,眉头一皱,将染血的指尖放于嘴中,细细一尝,天慕?难道…。安王突然回身看着黑袍。 黑袍却不慌不忙上前两手一拱,“王爷别担心,定然是有小人作遂,不过一人之力,何足为惧,眼下,我们还是先回行宫,从长计议吧。” 安王的眼神微微一沉在黑袍身上留连许久,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扯下黑袍的面具,黑袍身子不自觉的向后一退。 安王却没有理会黑袍突然的怯然,静看良久,才转身,“只有听话的奴才才能得本王的赏识,敢耍什么鬼心眼,你自己知道后果。”语气莫名间自生可怕之势。 安王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转回身看着黑袍,嘴角勾起一抹放纵的恣意,“你很久没来我房里了,除了你那张脸,别的地方,本王倒是喜欢得很,一会把自己收拾好过来伺候。”话落,不再理会黑袍,大声笑着离开。 笑声张狂放纵,在这样廖若无人的午夜让人觉得惊惮莫名,清风拂起地上的落叶直刮过黑色袍角似让人看到无数黑色血腥。 良久,黑袍小心的捡起地上的面具,平静的戴于脸上,这才看向远方长寂无终点的道路,面色比九幽地狱的血色更为可怖。 ……。 君寝殿里,子舒看着南木宸坚毅如削,笔挺树直的背影,手抬起,落于自己的衣襟,面上闪过一抹氤氲在这温泉热气喷涌过来的粉红。 那种粉红冷言诺最懂,因为就在刚才这抹红才从她脸上退去。 衣襟掀开,白如细瓷的脖颈,腰带扯开,外衫脱落…。 冷言诺呆了一瞬,下一刻,她侧身,两手覆上慕容晟睿的眼睛,随即恶狠狠盯着慕容晟睿,“不准看大白免。” 大白免?慕容晟睿似乎对这个形容词颇为不解,但是,却任冷言诺覆着他的眼睛。 冷言诺看着那转瞬就要将自己给剥得精光的子舒,暗叹一声,世风日下啊,之前看上去虽然心机无限,可也如远山淡月,峨嵋颦蹙,巧唇微语,如今见得这一幕…。 冷言诺心思翻转间,又看向正背对着女子的南木宸,此时从她的方向正好看到南木宸的侧颜。 侧颜俊拔深挺,眉目却似都染上了一抹青郁的霜,全然不似在天慕最初一帘之隔的为难,与她被人暗算时,言笑戏意般的“我救了你两次” 他似乎静滞许多,眉峰间微微张扬的东西似都被什么包裹将那锋芒敛收暗藏不予人知,冷言诺不经怀疑这些日子这南木宸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才…… “你叫我不看,你却要看,不公平。”一声低语,冷言诺只觉掌心一暖,眼前一黑。 暗道这厮霸道的同时,冷言诺想到此时慕容晟睿的眼睛是睁开的,微怒的扒拉下那双精致无双的手,却正巧见着南木宸不知何时转身,然后,偏头,手一拂,那正如漫天薄丝般的衣掌罩向女子雪白玉肌肤。 冷言诺抬头,极为不善的看着正从那女子身上移开眼睛的慕容晟睿,“璃王爷,慕容公子,好看吗?”语气似笑非笑,直让人心肝乱颤。 慕容晟睿却回过头,敛收尽眼底一抹极淡的幽光,一把握住冷言诺的手,凑进冷言诺的耳边,语气低而蛊惑,“不好看,在我眼里以前不呈万物,如今,有一个你,都只有一个人你。” 冷言诺正欲挣扎的手微微一僵,甚至不自觉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她没听错吧,这家伙是在表白吗,听声音,很蛊惑,看表情,当真是,逼真得要死。 可是,冷言诺不得不承认,这种犹如神祉清高琉璃的男子不说则静,真说起这甜蜜的话来,甜得可以腻死人。 “慕容晟睿,你是上天派来蛊惑我的吗?”冷言诺突然传音入秘,话中笑意十足。 “那你一定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慕容晟睿手抚上冷言诺脸颊,语气低暖而轻柔。 有一些疼痛与艰苦,自己知道就好。 冷言诺被慕容晟睿的手蹭得痒痒,若不是因为顾及此时身处环境,定然是要打落这只欲要点染江山的手。 “你自知我们自小相识,便该知,你今日这种行为死十次都不够。”南木宸一声微沉的话语打破这厢急速上升的暧昧气氛。 那叫子舒的此时裹着衣衫,站在地上,她身为当今皇后的侄女,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又得人人追捧艳羡,可是她知道,南木宸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所以她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心思埋藏,疏淡而离,总认为,这样才能保持自己远山如月般的清华,这样才可以足以与之匹配…。 也最看不起那些侍宠而娇,媚色惑人的女子,可是,如今,当她也决定赌此一把,可是只一步,她便输了,输得如此一塌糊涂,输得如此难堪,输得如此心碎如灯灭。 大殿内一时沉默,良久,子舒方才抬起头,“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语气已经少了最之前的绵软而是多一分迫然。 南木宸此时面对着子舒,眉头不经意的一皱,眸中似有无限情绪分拂而过。 “子舒,不要让我讨厌你。”一句话更将子舒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更是搅得支离破碎。 子舒呆呆看着南木宸沉寂半响,然后,她笑了,轻而快速的整理好衣衫,直到束起最后一丝腰带,她才抬起头,“玉儿说得没错,你果然是入魔了,我倒挺想看看你日思夜想,却不可得的女子到底是何样。”句句清洌如冰针,在转身那一刻,却还是微带希冀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木宸。 南木宸同样看着她,那一瞬,眼底杀机深深覆盖,子舒一笑,“你放心,我又不会武功,也做不出什么来。”言罢,向门口走去。 “子舒姐姐。”门开,一声娇音伴着如清水相击脆玲的铃铛声突然在大殿门口响起。 子舒看着不停喘气的来人,面色微微一缓,“你怎么来了?” 南宫玉儿依然一袭七彩衣裳,普一出现,就光怪陆离的吸引人,头上小辫还随着她不停的呼吸轻轻而动。 南宫玉儿拍了拍胸脯平静下自己的心绪,又悄悄瞄了眼大殿里面,看南木宸也正看向她,随即讪讪一笑,“没事,我只是…。” “你担心的没有发生,走吧。”子舒一句话清冷打断,拉着南宫玉儿就要离去。 而屏风后,冷言诺面色却不怎么好,她非笨人,纵然以前情识不通,也在慕容晟睿的磨练下通透几许,子舒口中说的是谁,她自然清楚。 以至于南宫玉儿出现,她也只是瞥了一眼。 思际间,不禁抬手抚额,她无形中又多了一个敌人,难怪这子舒能深得皇后之心,就这份被自己心仪男子无形中贬得一文不值,若是寻常女子怕是早就要哭死嘹知去跳望湖河自尽了,可是这子舒却能很好收整情绪,一笑间,全然没了刚才的绵软与打击后的黯然神伤,回归于最安的远山淡月,清高逸远。 似乎看破冷言诺的心思,慕容晟睿轻轻一捏冷言诺珍珠贝玉般小巧的耳垂,“抢你的人太多,我很有危机感。” 危机感?冷言诺抬头,自动脑补刚才慕容晟睿遮自己眼睛那晃当间看子舒时的情形,脑中电光火石间突然又想到什么,然后,极具深意的看着慕容晟睿,“我听说皇氏子女,王亲贵族里的男子一及荓就会派专人教以床弟…。之事”冷言诺说话间还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任身旁眸光突然幽暗,继续道,“你…。那个…话说回来,你长这般大,难道就没有和女…。” “我没有。”蓦的,头顶上响起慕容晟睿温润浅淡又似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直接打断冷言诺接下去要说的话。 冷言诺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面上却还是很不相信的看着慕容晟睿,“真没有?”是什么没有,是没有被人教以床弟之事,还是没有和女子…。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不断变幻的神色,自然明了其在想些什么,一把抓住冷言诺的手腕,眸中似有深郁雾色滚过。 冷言诺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渗人,啪的一下打开慕容晟睿的手,这一瞬间竟忘了是身在南国皇宫,前方南木宸只离此处不远。 极轻微的一声,即使被慕容晟睿很快用内力再度覆盖,还是传了出去。 门口的子舒与南宫玉儿以及南木宸几乎同时回身看向屏风这边。 南木宸已经抬起脚步,走了过来。 冷言诺心头一惊,这要是被发现,纵然慕容晟睿武功高强,自己内力进化些许,要飞出皇宫也…。 ------题外话------ 万更啊,万更~没动力啊~~妞们是抛弃我了吗?新枝还是很勤奋劳滴啊~~   ☆、第四十八章 情动表白 一惊之间,冷言诺将目光从即将走过来的南木宸身上移开,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此时也正看着她,依然那般从容不迫,云端月华,没有半丝恍张晃然,就好像下一刻的撞破不过两个路人相遇般的淡定。 而她似乎被慕容晟睿的突然出现就给柔成了没有智慧的春水,一时间都没有想过这厮是如何不动声色,不惊动任何人这般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边,抑或是,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最开始他半途离开…… 一瞬间的疑思之后,冷言诺开始四处张望,这里就是一个屏风,身后是绚丽彩画雕镂珠纹,刻有繁复纹络的龙床,垂地的明黄色帷慢,明黄色轻纱,左边一堵一看就是九神不得搬动的大墙。 此刻纵然他们在翅膀…。冷言诺抬头看看屋顶…就算飞出去也会惊动人…。不过…。冷言诺又看对上慕容晟睿的眸光…。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变幻的神色,那小心思似乎都写在脸上,唇畔弧起一抹笑意,低头凑进冷言诺耳边,“我们走吧。” 就这一瞬,冷言诺便觉腰间一紧,随后一片天旋地转,天旋地转的间隙,看了看脚下,地没动,是那墙…。 而也就这一瞬之后,屏风被一只骨节分明又带几分养尊处优的手给掀开。 南木宸看着面前空空如也净可照人的地面,再看看前方窗户半开间一丝风吹起帷幔轻晃,眸光染上一抹深雾。 “没有人,刚才…”南宫玉儿比子舒最先奔过来,刚才那一声分明没错,很显然他们三人都听得清楚,可是此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与一眼可望尽的殿内…。 这里是南国皇宫,又是君寝殿,何人可以如若无息的躲在暗处,又仿若无烟般突然横空消失。 南宫玉儿眉宇纠结半响看着南木宸,似等着他的反应。 “无事,许是这宫室久未修葺,宫墙之声。”南木宸双手负后淡淡一句话便打消南宫玉儿愁结的思绪,在她心里,南木要宸是强大的,但凡他说无事,那自然是无事,于是,南宫玉儿又蹦跳着向身后的子舒奔过去,“太子哥哥说了没事,子舒姐姐,我们走吧。”话落,半推半搡的将宗子舒给携了出去。 宗子舒最后看了眼南木宸,眸光在那屏风后落下一眼,终是与南宫玉儿远离了宫殿。 南木宸看着远去的两道倩影,良久,方才对着空气中冷声开口,“让南宫习再查,如今在途中的璃王与璃王妃是否真假。” 空气中无人回应,但是却隐隐能闻听风中有一丝气息浮动。 半响,南木宸方才走在那屏风的位置,左手一压墙墙,原本那堵看似久经风月,九神不能搬动的墙,无声而开,幽暗的光线与君寝殿里灯光通明璀璨形成鲜明的对比。 ……。 冷言诺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不过半响,只觉四周光亮骤然变弱,一股清幽微冷的气息淡淡传来。 冷言诺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暗室,一个宽敞无物又空洞的暗室,冷言诺刚一眼扫完,便脚下一轻,如雪似兰的气息直逼而来,抬头间,她已经被慕容晟睿抱在了怀中。 慕容晟睿没有言语,只是在脚步刚起时,身后突然涌进润华光亮…… 南木宸久久看着那暗室,眸光幽深瀚海中,黑雾翻腾急剧,良久,南木宸手一挥,一股大力,直涌入暗室。 “轰”巨大而沉闷的声响,只闻那暗室里似乎碎石飞扬。 冷言诺感觉身后细石掉落,眉目也不禁冷了冷。 “太子,要不要追。”空气中突然一声问询。 南木宸收回掌,“不用,他既然能无声无息来,定然做好了充足准备。”语声平淡无波,却透着深深压抑。 许久,似乎久到月色隐去,天边露出一丝青光,南木宸才再度开口,“他既如此信心满满,我在此坐以待毙,实在有失待客之道,吩咐南宫习把礼物做得大一些。” “是。”空气中倪月轻轻点了点头,无声离去。 …… 冷言诺就这样被慕容晟睿抱在怀里,一路轻功登绝,一路沙石尘飞,她却只觉心竟莫名的暖暖,莫名的安全,似乎眼前这胸膛,这一双手,这一个身中寒毒毒不知能活几年的人于她眼里,心里一瞬间弥漫了温柔细沙。 纵然前路未知,漫雨荆棘,似乎都有七彩霓虹。 曾经的算计,曾经的权衡,曾经想着待他两脚一蹬,自己支着璃王府大许财产…。 不过几月间,心绪变化如沧海,只是温意流淌心中自知。 吾心安处是吾乡,直至如今她也才明了这句话的深意,心绪澎湃间冷言诺自觉的将两手攀上慕容晟睿的脖颈。 风拂过耳边,怀中暖暖软软一团,慕容晟睿感觉脖颈一片轻纱绮软,似也感知此刻冷言诺的心绪,嘴角轻轻一勾,如这暗道急行光线明灭中,自有一幅绝艳倾世的魅惑。 只盼这路长一些,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然而,天有穷尽,路有终点,骤然的,光线大亮,入目处,开阔广含山水。 冷言诺从刚才那孕育的暧昧幽暖心绪中回过神,看着眼前光景,这里,竟然是南国帝京城的城郊。 当日她进入城门时曾仔细看过此处地形,所以很是清楚。 冷言诺眨了眨眼睛,看着四处空阔,太黑了,实在太黑了,在人家皇宫寝室里通暗道不说,还直通这城郊,这要是想灭了南国,那…。冷言诺眸光深凝的看着慕容晟睿,以其面上很是叵测的游移。 她在慕容晟睿面前,一向鲜妍,狡猾,精明,此时,眸光忽闪的看着他,竟平添几分俏皮,慕容晟睿忍不住一捏冷言诺的鼻子,“别盘算了,这通道从今后怕是毁了,还有…。”慕容晟睿微带神秘道,“这通道我也是第一次走。” 什么?冷言诺明显不信,当她想再询问时,却见慕容晟睿刚才还泣润的眸光里似乎多了些什么秋染的情绪,自己也突然想到那太监,声音不自觉就出口,“为何,沈男会在南国皇宫,还…。”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不知道。”语声依然如清石在空中交撞最吸人的火花,可是情绪却淡于无。 “沈男家九代单传,一直相处安隅,远离世间纷扰繁华,憨厚纯良,如今却出现在南国皇宫,这是为何?”冷言诺不信,继续问。 慕容晟睿眸光深了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冷言诺注视慕容晟睿半响,见其眸色平然,实在不像是在忽悠她,遂也住了口,不过,这事情总得查清楚。 那样憨厚朴实的男子…。 “我只知道,在沈男与其父母回村的路上,遇上了山贼,其父母不幸而死,学男…。” 冷言诺张大一双眼睛看着慕容晟睿,“你难道没有派人保护他?” “冷言诺你这是为了别的男子在质问我吗?”慕容晟睿话语微冷,可是言辞间却是几分笑颜与莫名神色。 冷言诺不理会,面色端得一份平然,嘴唇张合许久,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无的放矢了,这事为什么就非得是慕容晟睿所为,没理由,没道理,也没这个必要。遂一摆手,“算了,我下次去问问他,不过…。”冷言诺走近慕容晟睿,微微昂头,“你为何会在此处?” “追随夫人而来。”慕容晟睿答得毫不脸红。 冷言诺轻碎一口,鬼才信,于是双手抱胸很是可疑的看着慕容晟睿。 似乎从没见过冷言诺这般痞性流圳,慕容晟睿突然抚头一阵苦笑,“久许未见,诺儿不是应该对为夫嘘寒问暖才对吗?” “问个屁,不说拉到。”冷言诺作势转身欲走,走了几步,本来以为慕容晟睿会拉住她,可是都走了十步了,身后还没反应,冷言诺一哼气儿,转回身,却见身后哪还有影儿。 不会又这样无声无息走了吧,留下她这娇娘子…。冷言诺突然操袖,面色不善,真走了。 面色不善不过一瞬,冷言诺很会平和,对着空气中道,“你走吧,走吧,改明儿我就让你带绿帽子。”话声刚落,一转身,啊,冷言诺捂住吃痛的鼻子,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你不是走了吗?” “我怕你给我戴绿帽子。” 呃?轮到冷言诺傻眼了,她还以为依这厮的个性会黑舌几句,没曾想,就这般… “去你住的客栈。”慕容晟睿也不纠结,很是直接,只是眼底温润笑意还是让这空气迷离三分。 冷言诺眉毛挑了挑,毫不妥协,继续最之前的话题,“你何时进的帝京城?” “在属下来报说你进了帝京城之后。”慕容晟睿答得很坦然,似乎也并不打算隐瞒些什么了。 “哦,那你不知道,那客栈…。” “我知道,所以才要住。”慕容晟睿近乎有些赌气的开口,可是却让冷言诺呐闷,这有什么可赌气的,她又没留宿男子。 寒霜自回到客栈后,把那晕睡的女子从床里侧给挪了出来,查看其脉息,很是平稳,方才放下心来,却也未睡,而是一直翘首驻足守着门。 小姐虽然料事如神,可是她还是隐隐担心,必竟,与小姐相约好的时间已过去一柱香时间有余了。 寒霜再次站在窗台上观望时,只觉面上罩了一层清风,与一丝熟悉的气息,惊觉过来方才回头,却见自家小姐正一袭夜行衣与一旁的…。璃王站在自己身后。 璃王?寒霜张大了眼睛,若不是看着自家小姐与王爷相互交叠的手,八成都要大不敬的上去细细瞅瞅这是不是璃王了。 小姐不过是与她分路行事,绕一圈,就把王爷给绕回来了? 看着寒霜那眸中的不可思议,冷言诺也觉得好笑,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就这般绕了一圈,就把自己日思夜想之人给绕了回来。 当然了,迫于慕容晟睿那遥不可攀又看似柔和实则对于自家小姐霸道无比的性子,寒霜原本想要扑过去检查检查自家小姐是否无恙的动作也终是顿了又顿。 “那女子如何?”冷言诺出声打破僵局。 寒霜回过神来,纤手一指床榻里处,“脉息平稳。” 冷言诺淡淡瞥了眼女子,方才点点头,“行,天都快亮了,先休息…。”话说到一半,冷言诺又僵住了,她总共就定了两间房,她与寒霜各一间,如今…。看看一旁清高如璃的慕容晟睿,很是纠结…。 一旁一直不作声的慕容晟睿却顺势将冷言诺一捞,对着寒霜道,“我与你家小姐睡隔壁。”言罢,身影自窗而出飘然远去。 良久,直到风中属于冷言诺的气息随风而去,寒霜才反应过来,僵硬的点点头,“哦。”然后又抬起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虽然小姐与王爷那个成婚许久…。但是真正这般同睡一屋一床之事…。 寒霜脸红了红,猛煽自己一下。 “嘿嘿,我说寒霜,你是不是也想嫁了。”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戏谑声。 寒霜闻声一阵恶寒,对着空气中没好气道,“暗二你这个暗虫。” 暗虫?暗处的暗二蹙了蹙眉,似不明白暗虫为何物。 …… 冷言诺还来不及拒绝只觉身子一轻,空气都似一转,自己就躺在了床榻上,头上,绝美容颜近在咫尺,轻轻淡淡的呼息似撩拔着心中那浮动的情绪,让人不自觉紧张。 “那个,你知道你才走,我就受了偷袭?”冷言诺突然开口,妄求打破这突然而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又不受控制的场面。 头顶上人不出声,只是就这般温温润润的看着她,屋内没点灯,光线隐隐自窗户处透进来,勾勒出那眸底无限心思。 “不过我没受伤,我先离开了队伍,让云落…。”冷言诺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就这么一刹,他竟看到慕容晟睿一向清润似映着壮丽山河的眼眸中,竟绪了一丝…。一丝难过,一丝忧伤,一丝庆幸,一丝…。 “对不起。”慕容晟睿什么也没再说,没再问,只是三个字,便将头深深埋进冷言诺的肩窝处。 那里温香甜雅,独属于她的气息与清香就这般无知无觉不阻不挡的直蹿入他的四肢百骸。 身子一重,冷言诺有些错愕,她本来还以为,这人今晚…。嗯,她似乎想太多…。突然又想到南木宸沐浴的场面,再又想到若是慕容晟睿,会不会……冷言诺这般想着,心肝扑扑跳着,全然未觉察到慕容晟睿此时已经将头抬起,正见她脸上那夜色晕染的微微涤荡似绘过苍田碧海又引人无限暇思的面色。 原本抑郁的容颜一转,直接寻着那一处久违的芬芳一触而重。 冷言诺放空轻纵的思绪一顿,只觉得这一触竟比前几次更加美好,手不自觉的也攀上了他的脖子。 一时间,屋内,山花绽放,水色旖旎,两相接触间,只闻火花砰砰无声开放,美好到无言细说。 如果最之前的亲吻是喜受与情动。 那这一个吻却是带着长远的思念,带着,某些事,某些情,某些物的不再追问。 她不过问他为何不告而辞。 他不问她这些日的谨慎忧心。 心意相通,有时候只需要这一刻。 丝带轻解,手下触感滑腻,滑如丝绸,腻如凝脂…。 腰带扯落,肌肉紧实,触感鲜明,前所未有的碰触…。 吻,细细描绘,交相唇舌,细细诉说,情浓再浓…… 冷言诺在迷蒙间还在想,这厮看着这般瘦,摸起来,感觉…。还不错。 一屋春色旖旎中,慕容晟睿看着衣衫半解,纤腰必现的冷言诺,眸光一深,似有绯丽之色乾坤轻转,“冷言诺,我爱你。”从未有过的表白,从未想过的放纵,只这一瞬,似夜间轻笛,萧声伴奏,清雨和鸣,好听到无法形容。 冷言诺眼睛微蒙,心神晃荡,她曾笑话那些为爱情深,为爱改变的女子,为何三个字就将她们拉入另一个时空般,倾然改变,如今,当自己切身体会,她才方懂得,情之一字,果然…… 慕容晟睿话落,轻吻了吻冷言诺的眉角,如羽毛般似怕惊动些什么,又带着灼人的体温,这一触,竟两相颤抖。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久久对视,似有什么得到默认,有什么得到回应…。 “王爷。”空气中响起一道犹犹豫豫的声音,赫然正是暗一。 冷言诺在一片骨朵繁枝即将迈向繁花盛海间,闻声,心猛的一颤,身体比心更诚实失落后,忙推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同样一顿,屋内光线下,冷言诺还能见其那面上极度愤郁之色。 “说。”一个字冷而清。 听得暗处暗一心肝俱颤,却让冷言诺捂嘴想笑。 “花公子与云落在路中遇袭,受了重伤。”暗中暗一老实答道。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齐齐皱眉,不过一瞬,慕容晟睿又道,“还有什么?” “无忧阁主受了重伤。” 无忧阁主,玉无忧?玉无忧受了重伤?冷言诺心神一惊,玉无忧的武功他自然见识过,竟然是重伤。 刚才屋内暧昧迷离情暖的气息被这两个突然而来看消息给冲淡得点滴不存。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真的很想继续,可是…。 “你去吧。”冷言诺很是知情识趣的推了推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却突然一恼,“你很想推开我?” 冷言诺抚额,是不是恋爱中的男子都会失了风度与智慧,遂很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慕容晟睿看向冷言诺的眸光一深,似有什么东西拂过,点染几分颜色如画,“你可以留下我?” 冷言诺抚额大叹,“慕容晟睿你是在闹脾气吗?” 闻言,慕容晟睿那之前因情动而略带绯色的玉颜方才平息下去,直直看着冷言诺。 两人目光对视片刻,慕容晟睿突然又坐于床榻上,轻轻挽了挽其发丝,将床榻上的被子往其身上轻轻一盖,自己几个动作间,将冷言诺“辛辛苦苦”扯开的丝带,穿戴稳妥。 慕容晟睿走到窗户边又转回身看着冷言诺,一幅郁郁不欢又颇带一些咬牙切齿“…。” “你去吧,一路小心。”冷言诺不待慕容晟睿开口,当先道,用脚趾头想,也知这事情是谁做的。 那南国暗道若当真这般好进好出,那南木宸也就太没用了,捉人不成,自然要弄出点别的事情。 至于,玉无忧?冷言诺心思微沉,其实说到底,她还从未见过玉无忧的真实面貌,虽然天慕瘟疫之时,他以慕容晟睿的身份出现,可是纵然是双胞胎,定然还是有异处,那容颜定然还是有细微改动的。 如今…。 慕容晟睿前脚刚走,冷言诺对着暗处一招手。 暗处落下一道身影恭身一跪,“主子。”   ☆、第四十九章 临渊钓鱼 来人跪着的方向却不是对着冷言诺,而是对着屋内的另一处。 冷言诺很是镇定的将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方才慢悠悠道,“蓝家发生何事?” 女子抬起头,转过身来看着冷言诺,“回璃王妃,倒无什么事,只是堂主想念家主,所以…。”女子欲言又止,其意自然不用寻味。 “不回去。”之前女子对着的那个角落里传来冷冷的三个字。 女子闻声,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冷言诺也看向那角落,她当然知道,慕容晟睿前脚刚走,蓝枫就进来了,也是如此,慕容晟睿才会如此放心留她一人而离开。 只是她犹记得蓝惊云那精明的老小子很是赞同蓝枫跟着自己,觉得可以开心朗性,游于正常人说话的趋势,如今…。说是想念儿子,自然无可厚非,可是想到需要派人不问过自己而催促,那就有些不简单了,那日她自蓝家离开,虽然与蓝惊云就权力归属依附未细谈,但是各自亦是心照不宣,蓝家以后定然是为璃王府效力纳于璃王府的羽翼之下,如今…。这是唱的哪一出? 心中疑惑,冷言诺面色却依旧平静无波,开口对女子道,“你先下去。” 女子犹豫半响看了眼暗处,终是退了下去。 还未等冷言诺开口,蓝枫却从暗处走了出来,“蓝家有事。”四个字单调冷冰中却似多了些什么情绪。 冷言诺对蓝枫言语未有半丝惊然,蓝枫的聪慧并非常人可知,他又是蓝惊云的独子,纵然自闭不同于寻常男子,可是心系父母亲情也是常情,此时只从女子一句话便看穿所有。 “安王那剑有多深?”冷言诺突然转移话题。 蓝枫沉寂半响,“半月内不得动剑。” 冷言诺点点头,“很好,至少这半月内我们可以安静许多,安王不是一个简单之人,骄傲自负,自诩剑法精绝,想来也从未吃得过这种暗亏,伤好之前,他定然不会公然出府,不过你伤了他,他定然会去细查,所以你小心些。” 蓝枫没有说话,沉默却已是回答。 良久,屋内静寂,蓝枫飘身欲走,衣裳刚拂起一丝蓝风,冷言诺却突然叫住蓝枫,“如果我预料得没错,月流年会来南国。”只一句话,言罢,冷言诺靠在了床壁上。 蓝枫身子却微一怔,之前周身那冷而单调的气息突然似融华几许,良久,他回过身,看着冷言诺,眸光幽暗纯净中,只说了一句话,“我想,你们好好的。” 闻言,冷言诺突然绽颜一笑,顿化屋内冷寂为明珠璀璨,光华流溢。 “单调木头脸竟然会关心人了。”冷言诺笑着开口,语气不掩几丝揶揄,单调木头脸的蓝枫虽跟在冷言诺身边时日良久,言辞中终于可以表达更多层的意思,但是对于这种话里有话,又需要暗自揣测之语还是半天没转过神来,动了动眼珠,又看了眼冷言诺,见其眉宇清洁灵爽,最终,似乎浮现了一丝苦恼,点脚隐去。 “暗一,云落那边到底发生何事?”冷言诺此时方才对着暗处开口。 “花公子与云落走至半道遇袭,来者全是高手,南宫习出手救得及时,才免于难。”暗一那一本正经无多余感情的声音里似也盛着无限唏嘘,想来那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博斗,不用亲身经历,便可感知那血腥可怖。 但是,花千尧与云落的身手她都见过,能将他二人重伤,那,对方手笔定然也颇大。 而普天之下,除了神秘的烈国不得人详知,如今能对付他二人,除了那两个人还能有谁,可是,如此大手笔,倒不太像楚浴染的作风,楚浴染行事一向谨慎细微,没有十足把握之事,他不会去做…。她早已得到消息,她走后,花千尧与云落扮演她与慕容晟睿二人,所以,准确的说,来人是冲着她与慕容晟睿而来,抑或是看穿那璃王与璃王之假,所以…。联想到今夜之事,冷言诺莫名的觉得心中一片冰凉,想到什么,再度开口,“那玉无忧呢?” “无忧阁主是被顺帝亲手所伤。”暗一答道,言语中对楚浴染之行径很是不屑。 但是冷言诺却也从暗一的语气中推测出这玉无忧在暗一等人心里地位不低,她自从知道玉无忧与慕容晟睿是双生子后于此事也从未当真认真问过慕容晟睿,只是从小破孩子口中得知,当年星象乱言,璃王府迫于朝臣之言,不得不隐瞒双生子之事,可是事后再三思际,还是觉得此事怕也不是那般简单。 不过,楚浴染?冷言诺突然响起,自己第一次与楚浴染见面,就是因为楚浴染将女扮男装的她错认为玉无忧,引发一系列的牵扯。 彼时她初入京,只得谦顺伪装,后来也猜过,想必是权力背后的阴谋相斗,可是如今,如此节骨眼上,在南皇即将登基的节骨眼上,楚浴染竟钻着空子重伤玉无忧?照理说,楚浴染应该更关注南皇登基才对,他那样的人,一身尊华,重紫如霞,又是明氏后裔,在天慕虚以委蛇暗自伪装这么多年,还能混得风生水起,自成羽翼而终成一国之君,对权力的仰望自然要比寻常人渴求得多 那他重伤玉无忧,到底是猜到了他与慕容晟睿的身份,抑或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冷言诺突然庆幸,庆幸自己此次来南国没有以洛言的身份,否则只怕又是一片风云,洛言之身份几乎已经人尽皆知,相熟的不管似敌非友,抑或是似友非敌,至少对她是洛言的身份之事皆已知悉。 冷言诺收起乱转的思绪,看着暗一,“玉无忧现在何处?” “南国。” 南国,冷言诺眸光一眯,原来不只自己临渊钓鱼,提前绸缪,那楚浴染也不知何时来了南国。不过,她也早该想到,他不会如此简单的当真跟着仪队一路游山玩水而来。 看来,楚浴染与慕容晟睿暗中不知交手多少次,只是她忙着这边却无暇顾忌,也从未认真去想。 天边一丝白光慢慢悠悠的晃了上来,自窗户照进来,显得格外悠远和静。 冷言诺看了眼窗外,想到什么,又道,“天慕京中有何异常,瑶华有无做什么特别的事。” “回王妃,没有,瑶华公主每日诵经闻香,人似乎素淡不少。”暗一道。 “哦。”冷言诺点点头,面上无什么表情。 暗一见冷言诺似在想些什么,良久,退了下去。 ……。 天慕国皇宫,瑞阳皇帝的寝殿外。 跪了一夜的姚静之,在众人只觉她终会忍不住晕倒时,却一次比一次坚强的执着一夜长跪。 姚小姐的天生弱体,众所皆知,如此毅力长跪,一纵路过的太监侍女都不经惊心。 寝殿里,瑞阳皇帝看着长跪在外的姚静之,小小年纪同样一夜未睡,面上少了一分青稚,多了一分成熟,似乎冷言诺不过才走十多日,这个身居一尊之位,九鸾殿上,人人仰望的少年一昔长大。 “宁公公,姚小姐还是不改初衷?”瑞阳皇帝开口,声音夹着雨雪过后的冰洌。 宁公公朝窗外看了一眼,身子微弯走了过来,“回皇上,姚小姐此次…。” “我若是应她,他日,诺姐姐会不会怪我?”瑞阳皇帝转回身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宁公公,先皇子嗣不多,可是也不代表,这个皇位,没有披荆斩雪,一路流血…。 他看着这个可说一直陪着自己长大,挡风遮雨…。当看见依旧单纯不谙世事的他翩然归来,雷霆手腕而目露惊喜的半大不小的老人。 宁公公也看着皇上,恭顺的目光一暖,上前几步,皇上此时未在他面前称“朕”就说明,他此时只是如一个寻常人般摒弃权力地位,在向他这位老人寻求他迷茫而不得解的答案。 宁公公轻声一叹,看了眼远方有些微蒙黑压的天际,方才开口,“看情形,是要下雨了,姚小姐也确说有理,皇上不如全了她的心思。” 皇上闻言,眉毛一舒,“就依你之说吧。”话落,瑞阳皇帝看了眼桌岸上的那道圣诣,那封他亲笔御写多日,却还未盖他之玉印的圣诣,纯然的眸光笼罩着远方天际黑云,不得光线。 ……。 南皇逝去,南太子自然顺势而然接管朝事,就如同他入住君寝殿一样,无人有异议,那些个皇子最近也甚是安静,至少冷言诺进这南国后,却并未听说因着这皇位而有过多龃龉。 而天慕国璃王与璃王妃半路被遇刺之事同样的传至南国,拒说,南太子当朝大怒,直接下旨,要遇袭之地的太守严密彻查。 冷言诺听闻这道消息时,已经与寒霜带着那女子换了一家客栈,对于南木宸的处置方法,她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冷言诺此时看着因为一夜休息,又服用寒霜那么多好药已悠悠转醒,且面色红润些许的女子一言不发。女子此时长发披散,样貌也是中上之姿,观其手中有茧,显然不是什么足不出户整日待字闺中绣女红写诗画的闺秀,单是那晚那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就非寻常女子所有。 那女子此时同样看着冷言诺,眸光轻忽,昨晚她被救时,已与冷言诺和寒霜有了最直接的接触,自然知晓这两人是女子,坦然如她,也不矫情,半响,嘴角划起一抹苦笑,“姑娘如此费心救我,有什么目的说来就是。” “我话我可真不太听。”冷言诺此时依旧是男子装扮,正很没形象的坐在一旁软榻上,闻听女子之言,轻笑道,“为什么救你就一定要有目的,你之前也不是说过,不过是一赌,很幸运的是,你赌赢了,我救了你。”冷言诺说话间起身,走至床榻边。 这时,寒霜端着药蛊走了进来,轻轻递给女子道,“你是苗宗的人吧。” 闻言,那女子本欲接过药蛊的手微一僵,蓦然抬起头看着寒霜,眸光一刹间竟似深夜潜出的狠,险光针针自眸中闪过。 寒霜不以为意,冷言诺更是坦然,她也早已隐隐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寒霜是苗宗的少主,不管她与苗宗有何纠结,最初在见到女子之时寒霜之心想必是想到了香叶,而不知女子真实身分。 而且能得安王“如此对待”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寻常女子,寒霜也与她说过,替她医治时把脉,知她会武,且不弱。 寒霜一直照看她,想必也隐隐猜到了其身份。 冷言诺看着女子盯着自己和寒霜不断变幻的疑猜的脸色,轻轻一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我对害你没兴趣,安王身边的黑袍我也见识过,虽然手段残了些,可是断然也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关紧要的女子这般对待,你如此费心隐藏,却还是无人来救你…。” “我不需要人救。”女子冷冷打断冷言诺的话。 “砰。”寒霜突然一手掀掉药蛊,药汤洒了一地,随后,眸光一深,丝丝危险的光束自眼底流过,“你可以现在就走,不会有人拦着你。”语声清冷绝决。 闻言,那女子似乎一阵愕然,显然没料到寒霜为何如此动怒。 莫说女子,纵然连冷言诺也微微吃惊,可是半响,她却明白过来。 这是寒霜对她的维护,同样也是对于苗宗的厌恶,或许不是苗宗,而是苗宗他那位爹。 女子也是个有底气的人,见人家已经赶人了,挣扎着起身,硬是在冷言诺与寒霜冰冷而复杂的目光中慢慢朝外挪着身子。 “你有没有见过,你们苗宗的少主?”在女子即将跨出门那一刻,冷言诺突然开口。 女子赫然回头,看着冷言诺,那一瞬间,眸光退去险光,反而很是谨慎。 寒霜莫名的看着冷言诺,不知其何意,那苗宗,她是万万不想回的,不然,她也不会花如此代价跑出来,还夺了大长老专门…。 “你到底是何人?”女子突然问。 冷言诺不答话,与女子严肃谨慎的面色迵然不同,相反,笑意盈盈的走至一旁坐下,还很是云淡风清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泯一口。 那女子眸光忽闪片刻,似也觉得冷言诺对她并无敌意与杀机,相反她身旁的另一名女子寒霜对她还稍微冷凝些,思忖良久,女子方才走进一步,“不错,我的确是苗宗之人,不过…”那女子突然冷笑几声,声音中竟微带着苦涩,“不过,我是已被苗宗赶出的人,所以,才会沦落到…。”女子似想到那莫大的羞辱,面色暗了又暗,“我不会坐以待毙,明人不说暗话,我手中的确是是有安王想要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女子又是冷笑,“被我毁了。” 女子话落原本以为会看到冷言诺失望的神色,却没曾想,冷言诺却指着寒霜说出一句让她怔愣半响,许久都未反应过来的话。 “她就是你们少主,你们长老亲自出马,想要寻回的苗宗少主。”冷言诺话落,不待寒霜反应过来,便当先出了屋子。 以前她许是不知,既然如今知道,或许这也是解开寒霜命运的契机。 冷言诺出了客栈,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想到某个人,心莫名的一舒,因着着南皇不日就将登基,整个帝京城里并没有南皇甍的沉郁,相反,人人心情雀跃,安水静好,看来南木宸在这些百姓心中也如同神的存在。 “你听说了吗,后天,远在最之南的列国公主与烈国皇子也要来观膜太子登基。” 繁华的街道上,响起一声声议论。 “真的吗,我从没去过烈国,听说烈国名士风流,还有仁义济怀的圣宫,圣女美若天仙,菩萨心肠,烈国因为圣女之善,四季花开,漫地绿野。”说者一脸羡慕。 “不过,我昨日听我那在提督府当职的兄弟说,天慕国那艳羡人的璃王与璃王妃遇袭还受了伤。”声音夹着无限唏嘘。 冷言诺原本三无两意的脚步倏然停住。 “听说,前阵子里我邻家做生意的才从天慕回来,说那璃王虽身子弱,却是天人之姿,璃王妃也是天姿国色呢,两人恩爱和睦…。” “真的吗?…。” “可是四国齐聚,会不会生出什么不好的事…。”人群中一男子声音犹犹豫豫道。 “李家书生,活该你屡考不中,乌鸦嘴。”人群中对着那男子一片不满谴责。 那男子一身儒雅长袍,长得也算清秀,心知自己又说了不好的话,摸了摸鼻头悻怏怏的走开了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看不透时局的井底之蛙。” 冷言诺看着那离开的男子,心道,这世道还是有心思通透能于安世看清动荡局面之人。眼前看似时日安平,艳阳高照,可是谁知道那艳阳下是如何一张星罗密布的棋局江山。 当然,接下来人群里交谈的内容就没什么营养了,冷言诺就这般信步走着。 似乎自她穿越以来,除了跟着来去无踪的师傅习武之时,穿山越野,还真未如此闲暇的信步闲庭。 不过…。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前方“齐王府”三个大字,眼眸一瞬晶光闪过,摸了摸自己此时的脸向齐王府而去。 “公子可需要仆从。”冷不丁的,身旁突然一青衣小厮立在冷言诺耳边道。 冷言诺心下一惊,脚步微退半步,她自认也是心神谨觉之人,纵然刚才有些神思曼妙,可是也不可能让人如此靠近而不自知,思疑间,看着那小厮似笑非笑的脸。   ☆、第五十章 青衣小厮就这般看着冷言诺,阳光下,面色略显黑黄,整个身上,脸上没有一丝可以让人多看一眼的本钱,可是,细看,又觉得哪哪儿不对劲,有些熟悉,莫名的,怪异的熟悉。 冷言诺拧眉,青衣小厮竟也拧眉,冷言诺唇角微动,青衣小厮同样照常复制,甚至眸光比冷言诺的谨慎小心中更添几许温和,这种感觉…。怎么都觉得在这艳阳倾照下诡异又不可怕反而心神暖暖的异样情愫在周围孕育滋染。 冷言诺再度看着青衣小厮的眼眸,终是明白什么,气质,气质,一个人再怎么掩变,他身边亲近之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独属于个性气质。 冷言诺明白了来人是谁,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勾,“本公子刚好到南国,正愁无人服侍,你嘛…”冷言诺眸光在小厮身上打量一圈,“将就点,还是可以用的。” “小人一定不负公子所托,一身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小厮很是得人赏识恩果记的宣誓。 冷言诺斜睨一眼小厮,心中腹诽,真让你去赴汤蹈火,那我不是得守寡。 可是,这人没事跑来装小厮?不是大材小用?还是这人脑子突然添了青豆——郁青了? 于是,冷言诺与半路收下的小厮朝着齐王府大门而去。 “蓝家有事。”刚走几步,冷言诺突然开口。 青小厮很是热情的回应,“有事,不过不是大事。” “那就好。”冷言诺也不纠结于这个“不是大事”又如何个小事法,反正既然有人处理,她也懒得去操心,估计事情真若大条,蓝惊云那个会算计的怎么会只派一个女子来请人。 脚刚抬起,冷言诺突然想起什么,停步看着青衣小厮,“我挺好奇,烈国一向神秘,可是,如今,却连一般百姓也都知晓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要来观膜南国太子登基,还大肆议论,哎,你说,到底是何人所为?” 小厮低了低头,很是为公子着想般的考虑半响,方才开口,“许是都想趁火打劫。” 冷言诺看了眼身旁高自己大半个头的小厮,心里好笑,也奇怪,那般玉华的男子扮起小厮来竟然也这般惟妙惟肖。 不过,趁火打劫,倒也是,这南国的确太安静了,那些个皇子难道都是傻的,就这般束手待毙,看着南木宸顺顺利利登基为帝,皇氏无亲情,这是她在现在电视剧,以及古言历史典籍中所得出的感慨,不说其他,前世里单就她那个位置就引尽无数人心血拆腰,更惶论一国之皇位。 古来争夺皇位者如过江之卿,只是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凤毛麟角只此一人,别无分家。 纵然南木宸与三皇子手断高明,也不可能断得了所有人念想,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可不信那些个皇子对这一国大位没有一丝半点念想,还在府里静享水月安好,欣喜若狂认为南木宸登基好,登基棒,我为登基笑。 倒不是冷言诺诅咒南木宸不能顺利登基,只是,生在这世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人让她走钢丝,她又如何让别人走着宽马大路,更何论她与南木宸本身就注定了是永远的敌对。 这看似车水马龙,繁华如夏的天下江山,风雨飘摇之际,又岂会安好,从她选择了天慕,选择了小破孩子,就注定了她接下去所走的路,有此事…。 冷言诺带着小厮走到齐王府大门口,很是大方的对着门卫说明来意。 守门的侍卫盯着冷言诺半响似并不打算放行。 “我可是你们齐王的坐上宾,耽搁了要事,你们担待得起吗?”冷言诺一道男子略微低沉薄怒的声音中又带着一丝丝侥幸,却让那侍守一愣,这几日王爷脾气似也不太好,万一,这…。思及半响,终是对另一名侍卫说了什么,方才进去禀报。 良久,侍卫出了门来,对着冷言诺礼貌一引。 冷言诺与青衣小厮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大门北边方向,方才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而冷言诺与青衣小厮方才进去,齐王府大门口北边暗处,便有一人影飞快掠开。 “当真?”南国行宫安王宫殿里,安王听着属下的回禀,眉头紧皱不化。 那敢于反驳他的男子进了齐王府,还是大摇大摆的进了璃王府,甚至微带一丝侥幸的进了齐王府,安王面上闪过一抹狐疑。 “王爷,此事定然有诈。”一旁黑袍走上前来,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倒不是因为被那女子伤了小腿,似乎…。 安王眸中狐疑之色退去,眼神凉凉的瞥了眼黑袍后移开,“有什么诈,真若有诈,会这般大摇大摆进得齐王府,齐王又如何会让他进府,他明知得罪于我,如若真是与齐王联合,必定小心翼翼见面,小心伪装,想必这男子想要攀附这齐王,所以…。”安王自声低语,想到什么又看向黑袍,“不过,此事,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再去查查。”安王话落,目光在黑袍身上凉凉扫了一圈,眼神微带鄙夷,“才几次,就受不住了,别忘了你当初是如何找上我的。” 黑袍闻言,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珠子莫名一滞,隐隐的不堪之意很是明显,此时殿里不只他与安王,还有别的从属,还有来禀明消息的暗属,安王这一句话,其间深意无穷,却全然没有给黑袍留面子。 良久,黑袍弯了弯身,“属下这次一定将事情办好,不让王爷失望。”说着欲退下去。 “等等,那晚的人继续查,你说那丫头是天慕国璃王妃的丫头,可是璃王与璃王妃此时都在来南国的路上,不可能是他们,那璃王妃不会武功,璃王又是个病秧子,你往别的路上查查,我倒不信,不过一个丫头,还能认识什么大有来头之人。” 黑袍闻安王之言,眸光轻转片刻,方才点点头,退了下去。 “砰。”一回到屋子的黑袍顺势就将桌上茶壶茶杯掀了一地,眸中想到什么满是熊熊之火似有燎原之势。 “自以为是的蠢材,小看璃王妃就是你最蠢的事,若不是…。我才。”黑袍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面上很快刻下一个大凹印。 “黑袍大人。”门外突然一声男音轻唤。 黑袍立马收整情绪,语声平静粗质,“进来。” “上面让你最近不要轻举妄动,若有间隙,只需添点剂即可。”来人普一进来瞧了眼四周才开口。 声音,态度既没有高高在上,亦没有谦卑低下。 黑袍看了眼男子,面上似乎微带错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 “上面只是说,这局棋不好下,仅此而已。”男子也很是诚实,并无多余的情绪。 黑袍露在面具外的眸光思转半响,心思深化,方才对男子道,“我明白了,你下去吧,不要被人给识穿了。” “黑袍大人放心吧,我是上面安排来照看你的人,万不会透你之事。”言罢,男子没有任何表情的退了下去。 …… 齐王府与齐王本人那个洁癖深重而致病的人一样,百花摇曳,风流飘荡,一路行去,曲径长廊,红墙飞檐,花圃小道无不经过特殊处理,别具一格又格调自生。 比如,青石小路上只能是青一色小石而砌不能掺杂其余杂色乱石,花圃不能有一枝多余花束穿出来,凉亭一定是独具风骚…。 冷言诺边走连啧啧称奇,原来不止洁癖成病,还有强迫症…。当真是病入膏肓。 “公子,到了。”引着冷言诺一路前行的齐王府侍卫直走到一片暗香幽静,洁净有致的院子门口方才开口,话落便低身退了下去。 冷言诺挑挑眉眼,目光轻轻扫了眼,只见繁花亭榭后,绯衣垂榻,轻裳美男自成卧,衣襟华丽手腕成画…美男啊,冷言诺心中感慨的同时,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身旁的青衣小厮,青衣小厮依然满脸一幅有幸能遇公子赏识的喜悦,对于冷言诺看过来的目光眉眼不抬。 冷言诺摇摇头,觉得不可能,慕容晟睿会吃这种醋?太不可能。 于是冷言诺直接看向软榻处。 “倒是挺有礼数。”冷言诺言语间意味不明,再度扫了一圈院子后这才带着青衣小厮抬脚步入院,形态大度温雅,仿若入自家门般。 可是事实是,冷言诺轻视了自己在慕容晟睿心中的地位,又或者忽略了陷入情网的男子不管高如神祉又或是低若尘埃都会有异于常人的别人不能理解的动作。 那软榻上躺着的人依旧闭眸,仿若无所觉有人进来般,阳光在那风流飘逸五官俊美的脸上晕染出朵朵流光错影之花,墨发更是根根晕着光束铺洒在软榻上,端得是迷人妖媚。 冷言诺眸光不过停留一瞬,也很不客气,径自掀袍往一旁石凳上一坐。 “没想到谦顺于深闺的璃王妃还有如此男儿般的潇洒姿态。”软榻上闭眸的南郁北终于睁开眼睛,眼眸一睁,周围之前那佯和风流浅绵静然的气息如刮风的柔风般一去不再,相反的融透进一丝危险而巧笑的味道。 冷言诺对于南郁北话里的讽刺之意毫不在意,她当然知道,那晚从安王那里救出女子后,她虽料定后面几步之事,对寒霜有所交待,但是也怪这南郁北心思不下,还在彷徨犹豫,寒霜干脆直接来一个狠的,以对南郁北来说,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来宣明并提醒他的立足点。 “今日你身边的绿妖儿不在?”冷言诺状似无意的扫了一圈院子后开口。 南郁北没理,只是在看向冷言诺时,眸光移向其身旁的青衣小厮,总觉得这小厮,奇怪又不奇怪。 样貌普通,举止。也很普通,谦顺而恭…只是往那儿一站,自己竟觉得自己这精心布置的庭院,甚至于连自己此时这妖娆迷离风姿都顿时失色不少。 他内心不得不承认,他对冷言诺有种既想逃离又想亲近的心情,她身为南国齐王,自有背后心酸艰程,还从未遇到冷言诺这般心机深沉又智慧超群的女子,也不得不说他对她产生了极大兴趣,可是她已是别人妻,而且对方还是天慕国甚至无什么大的建树,即使与天慕少年皇帝不同于阵却依旧地位稳固,想伤他伤不得,想毁他毁不得的璃王。 这许多年来,原本先璃王死,天慕先皇已逝,想吞下天慕这块肥肉的人大有人在,南国自然也想过,那个人,也曾让去天慕…。可是同样无功而返,那看似被外界传言得脆弱不堪一击的天慕皇宫,与病弱多摇的璃王府不但无懈可击甚至于进去容易,出来的…。 南郁北拧了下好看的眉,随后心中自叹,许是自己多想,这璃王妃身边的人都不能以常理推断。 一个个,全是变态。 思及此,南郁北好看的眉毛又再度拧起,似乎又想到寒霜之前假扮的那一张“美死人”的脸,越想面色越加难看。 南郁北面色复杂,照理说寻常也是很善于隐藏心思的,可是偏偏他遇到了冷言诺,这个似乎只需一眼,便看穿他的伪装,甚至于他所有弱点的人。 可是她却看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冷言诺见南郁北面色复杂,也不揭破,只是很不客气的对着院内吩咐道,“上杯茶来。” 半空中,稳稳飘来一杯茶,速度之快,似乎下一少就要砸向冷言诺的脸。 冷言诺随手一捞,在空中稳稳接住那杯茶,化那浓郁杀机淡然无痕。 “茶不错。”冷言诺轻品一口,面色很是喜欢。 “啊。”暗入突然传来一阵惊唤。 正躺于软榻上的齐王原本见空中那飘出的茶杯面色复杂几分,似要阻止,可是面色不过变幻一瞬,又敛下眼中神色,见冷言诺轻易接过,面色无恙,心中刚刚舒一口气便闻暗处绿妖惊呼声,心神一震,刚要起身,空中,绿妖却跌了出来。 “璃王妃果真好手段。”绿妖在地上直接一滚,捂着胸口站了起来,面色不善,语气不佳。 而绿妖落地,翻身都不过一瞬间之事,众人抬头,才见冷言诺身边不知何时又立着一个穿蓝衣的男子。 蓝枫很是傲娇的看了眼南郁北,又看了眼呆在冷言诺另一边的青衣小厮,干净的眸子里似乎涌了一层什么,随后敛眉,依旧单调哥再现。 齐王看着那面色冷毅,眸光纯净的蓝枫,似若有所悟,看了眼地上的绿妖,原本欲出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冷言诺对于南郁北的神情动作收进眼底,方才看着对自己视若生仇大敌的绿妖,面上浮过一丝轻笑,“如果没有好手段又如何让你这才华惊艳,心谋智算的主子与我合作。” “主子。”绿妖回转身看着南郁北。 南郁北此时已经起身,走了过来扶起绿妖,面前之人已是人精他又何需再度伪装。 冷言诺眸光在南郁北扶绿妖的动作上一扫,唇边笑意蔓延,“绿妖姑娘的见面礼实在很是震憾,所以,本王妃也不能太寒酸,可不要介意才是。” “你。” “住口,你惹的事还不够多。”南郁北直接冷声打断绿妖的话,方才对上冷言诺此时看过来的眸光,那眸光平淡无波,却带着看透世事的了然,与窥尽人生百态与世间炎凉和一种一切尽在握的睥睨之视。 那种眸光再一细看竟似带着一种无止尽的黑旋不见深底,引得人心神一震间竟惶然不安。 冷言诺很安静,周身气息平然,可是青衣小厮却明显感觉到冷言诺身上那股突然涌来的清冷而凛然的气息,这股气息与南郁北无关,更与绿妖无碍,似乎自有某种力量与细流一乱心间之绪心情一瞬间冲至脑海,汇流成河。 这种气息一瞬间太过诡异,甚至于原本还扶朗流疏,精致奢局的庭院似乎也一下子黯淡不少,只因为那双灿若繁星的双眸里似升起抹抹黑雾浓流。 蓝枫眼底也升起一种不安的眸光看着冷言诺的背影。 “我要进南国皇宫。”良久,冷言诺开口,顿化那难以言明的情绪为无尽穹苍化碧天艳日。 冷言诺语气虽是平然,可是心神却有些乱,犹如春生的野草,春日杂乱的微光,横生斑驳陆离,生生扯离不开,这一乱不过一晃间便平复,可是,为什么乱,如何乱,又如何干戈止于平息她竟于这一晃间的事情不得而知。 甚至于,刚才那一晃间的事——空白。 南郁北却微微诧异,甚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冷言诺,“璃王妃这是在说笑吗,凭你之本事,若想游览南国皇宫,那不是信手拈佛,游刃有余之事,还何劳以手中筹码来让我帮忙。” 冷言诺突然起身以化解身旁那道关注于自己的目光,很是认真的看着南郁北,“没有什么比齐王身边的丫鬟更能便于我行事,明人不说暗话,我予你自由,你予我方便,公平交易,无关其他。” 南郁北一双映满花枝流束的双眸微微正然,不过须臾似乎想通透什么,方道,“再如何,我姓南,不可能覆这南国江山。” “我对南国江山不感兴趣,我只不过…。”冷言诺黑白分明的眸光微微一束,“自保而已。” “你如今在这南国伪装行事,无人看破,纵然那烈国安王初入南国以来也是闹了不少事,可是偏偏在你那儿吃了憋,还只能强硬吞下,更不知你身份,又何来自保一说。” “南郁北你不要揣着聪明装糊涂,你以为南湘仪之死你们那宗芜皇后当真在你言辞真切之下不会归咎于我?”冷言诺特意在“言辞真切”四个字上落下重音,明显看到南郁北面色微微一滞,满意的勾了勾唇,又道,“我杀了鑫城城主,你以为我一到这南国暗处诡异算计会断?又或者你突然觉得你们的宗芜皇后就是深宫里的一顶良善老枯树,突然良心发现,翻然悔悟,丢去这兵谋算计,改良成善妇了。”冷言诺声声字字夺人,气势一步一步迫然而下。 “可是,现在璃王妃不是很平安?”南郁北话虽如此说,可是语气已经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璃王与璃王妃才遇袭,虽然他知道这不是皇后的手笔,不过,怕只是皇后已有准备而还未来得及下手罢了。 “那是因为璃王妃并未到达南国帝京城。”冷言诺眼皮都未掀一下,答得顺然。 南郁北看着冷言诺,是啊,宗芜皇后别人不知,他最是知晓,若不是这后宫深位,但凡她能飞出,定然会亲手绞杀了冷言诺,眼下璃王妃未进京,她如何寻找更为直接的方法。 半响,南郁北深吸一口气,很是没气力的往一旁石凳上一坐,与之前还有着节气不受人压迫的气势天差地别。 他就知道听玉书的撑死一口气与这狡诈若儿狐的璃王妃谈判,打太极,完全没何作用。   ☆、第五十一章 王府丫鬟 近日,南国很忙,礼部一边要筹备太子登基之事,一边又要忙于接洽天慕璃王与璃王妃,还有刚刚登基不久却亲自前来祝贺的顺帝,更兼有来自神秘不被人探知的烈国的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 所以说,礼部很忙。 然而,齐王府更忙,自昨日那男子进了齐王府未出之后,安王百般派人来寻探。 齐王对于此外行径莫明其妙。 那男子他并未见过呀,下人是说有男子求见,可是那男子刚进府邸,一转身就不见了,他近来事忙,反正也无影响,就交给下面人去办了。 虽说安王觉得许是有人暗中作祟意欲挑拔他与齐王的关系,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般,思前想后,自己亦亲自上齐王府问候。 齐王几乎无言以对,面上已有不耐。 安王仔细研究齐王的表情,再将前后一系列事情左思又想,觉得许真是有人作祟,他与这齐王真要说上来,除了名声大略相同,还真没什么交集。 于是,含礼相笑,客气百回,终是打道回府。 当然,这点芝麻小事儿竟也惊动了太子,特让人请齐王进宫,齐王如实禀来,当然掩去冷言诺已到南国的事实。 然后,太子请了,皇后请。 于是齐王带着新收的丫鬟进宫了。 “听说,最近烈国安王频登你府,倒是不知有何要事?”淑仪宫里,阳光倾耀,宗芜皇后身着明红色暗纹里色宫装,花朝百卉仪容尊华,端坐上首,养尊处优又保养莹白的手轻轻端起纹理细致的瓷杯送于嘴边,头上明明插着凤吉钗,碧绿透明又暗纹拂光影动的缨络金丝穗却在那微低头喝水时,纹丝不动,端得体态优雅,宛若天成。 细白不分年龄而得天独厚的国色面容在茶杯升腾起的热气里更是氤氲出艳明动人的慑人心魄。 南郁北坐在下首,微微一笑,“皇后哪里话,不过是小事一桩,臣倒也查过,许是有人要挑拔我与烈国安王的关系,毕竟太子登基在即,二皇子,六皇子又足不出户,无生事端…。”南郁北言笑间抬起头看着皇后,意思自然不难而喻。 “哦。”宗芜皇后语声很轻,几若无闻,可是此时意味不明地响在安静的大殿里还是觉得气氛怪异。 南郁北没说话,只是仍旧那般不笑却看似在笑的表情,只是面色上多了一丝敬然。 大殿里一时间无人言语,只听得宗芜皇后杯盖轻击杯身的清悦之声,瓷器相击本是这世间最美好最纯朴最引人的至上之音,尤其是在这般空阔又横花错影,奇花聚集,暗香幽径之处,天边云随阳光堆叠出此处光影烁烁,更是应该让人心旷神怡,乐于倾听的。 可是南郁北神色却莫名的一凛,随即手指下意识的微微弯曲。 “唰”空中一道白光横空闪过,比南郁北手指弯得更快,在这香风清旖,白玉泛光的宫殿里无风自动,自掀起一抹直逼眼帘的剑气。 南郁北眼见那剑气袭来,掌下一拍扶手,人连着凳子原地一转,衣袍猎猎飞舞,空中那一剑没有击中,连着剑的主人,一袭黑衣在空中同样一个旋转,剑,再度袭来。 剑势反应之快,南郁北眉宇微凝,很明显,来者武功高于他,此时,剑离眉心咫尺之距,南郁北扫了眼大殿,宫殿里只有宗芜的几个随侍,都是其心腹,再看其淡然漠视的表情,心底突然一股寒意直升脑门,竟当真是要置他于死地,他本以为,他今日来,这个心机智深的皇后顶多是试探几句,警告几句,毕竟自从天慕回来,皇后虽对他的言辞颇有怀疑,可是也未细有行动,如今…。心念急转不过闪电顷刻之间,南郁北竟闭上了眼睛,他这一生十九年,纵然有外人艳羡的光环,可是顶着那样一种怪病,生人勿近,看似高台水月,实际孤凉哀绝,他浪涤花丛却并不风流,停驻女儿香却少染片红,全不过是以掩护,他肩膀上有着齐王府的重任,有着齐王府不得外人所知的秘密,他看似眉宇风彩,实际心神凝沉,然,此刻…… 如今,这般解决了其实也挺好,生,未必不欢,死,未必不好。 “啊。” 千钧一发,雷光电闪,情势直下。 有人存心置人于死,有人挥剑直下,有人临剑甘愿赴九幽黄泉看那彼岩妖娆陀罗花。 然而,这看似风和日丽明阳温暖的天,风云涌动似乎止于这一声。 宫殿外,适时的一声女子尖叫,致使宫殿内正欲血溅白玉地面的一幕戛然而止。 这淑仪殿不知浸浴过多少人的血,照论寻常说,宗芜敢于在众人都知晓齐王是到了她处而依然下杀手,那定有后面不被人怀疑的准备,不过一声尖叫,也无伤大雅。 可是,那剑却突然停下了,直离南郁北咽喉毫厘之距,南郁北甚至于都能感觉那剑身冰凉而出销之后在空气中隐隐拂动的剑气精华割烈得他的汗毛微微颤动。 依然端坐怡然的宗芜皇后眉头微拧,丝毫不因为外面的尖叫声而变色,而是看向正拿剑直指南郁北的黑衣人,“为何停下。”语声清冷而带着血刹的煞气。 黑衣人不动,语声却无比恭敬,“那晚有人闯入,我并未找到,所以,小心一些。” 而被剑直指的南郁北此时心底却又汩汩异样情绪浮动,因为那尖叫的人正是他府上新招的丫鬟,别人用不起的高贵丫鬟,声音精过特殊压抑处理,此时一声尖叫更是让人觉得是有多害怕才能叫成这样。 “啊,救命啊。”又是一声尖叫,随即听得宫殿外,杂踏脚步声与飞鸟惊绝的凄惨声。 宗芜皇后一搁茶杯,对着旁边恭身垂立的嬷嬷道,“去看看。”仿若外面纵然天塌地陷,仍留此入安隅无碍。 宫殿里那剑依然直指南郁北咽喉,拿剑之人与被剑指之人都无所动容。 “发生何事?”宗芜皇后普一露面,声音厉而威言十足,而因着她身子一挡,南郁北与那黑影又在宫殿最里处,外面之人倒是看不清内里情形。 “回皇后,刚才隐有黑影闪过,还使有暗器钉于这玉柱之上。”当先一队侍卫头领走上前来,摊开掌间三根细莹发亮的银针。 宗芜皇后瞟了一眼,便收回眼神,正要说些什么,方才看向一旁正瑟瑟发抖又满是受惊而面色呆然的的女子。 齐王府的丫鬟。 齐王府的丫鬟长相个个千秋,她自是知道,此女子也不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能掀动一乱狂潮的角色,不过…。无才的女子,终究没什么大作派。 “啊,拜见皇后。”丫鬟此时似乎才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因为本就跌坐在地上,所以说是拜见皇后,但其实也就是坐着。 跪你姥姥,本姑娘才不跪,这里冷丫鬟心里的反话。 宗芜皇后倒也不在意,而是看向一旁繁纹古柱上留下的细微针印,唇角轻抿,如此青天白日,竟有人当众意欲行刺? 看着满殿外不过一瞬间便围绕得有些水泄不通又整齐有致的护卫与御林军,宗芜皇后面上似有精光闪过。 “哎,皇后,我家王爷呢?”不懂事的丫鬟一幅又想看这女子中不可仰望的翘楚又一幅不忍亵渎的模样,带得是天真纯然。 “你家王爷?”宗芜皇后脚法微转,面向丫鬟,语气和柔,小丫鬟顿时神情微绽,似看到天边流云疏朗向她挥袖而带风而来。 而整个宫殿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的护卫此时却都为这丫鬟捏一把汗,尤其是与冷言诺同时进宫,隐在暗处的玉书。 玉书的武功说不上高,可是因为长年累月尾随南郁北进宫,所以,各处明哨暗哨相当清楚,很是便利,因为某些原因,他刚才已感受到宫殿里那倾刻而起的杀意,面色瞬间冷青,却又无能力力,只期盼…。谁曾想,这个他觉得目前齐王府的最不稳定因素——冷言诺竟然…。 有没有刺客,他不知道,甚至于他并未看到冷言诺如何出手,那石柱之上,便三根细针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夺人心魄。 冷丫鬟见得宗芜皇后如此温柔,算子一酸,“是啊,皇后娘娘,我家王爷是齐王啊,我…我…。” “我?”宗芜皇后恰装精粉而绝美的脸上浮起一抹微凝,“你是齐王府新来的。” 小丫鬟闻言,面色一红,微微低头,“嗯。”语声轻若蚊蝇。 这动作,这表情,再加上齐王的传言,说是丫鬟,只怕其身份呼之欲出。 “齐王府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我’?”宗芜语声平常,可是那迫人气势却直直朝着冷言诺压下来。 冷言诺很是讪讪的低着头,“嗯…。这…。”一幅做错事情又无辜又不该作何反应的样子。 宗芜皇后笑笑,齐王真风流还是假风流她自然知道,虽说开过几个女子,但是真若让这齐王入情深陷的可不多,这个丫鬟……宗芜皇后再度上前一步,细细看着丫鬟黑色的头顶,以及那细润年青雪白的脖颈,眸光如射灯般在冷言诺身上一一扫过。 尼妈的,若你不是皇后,本姑奶奶定然当你是色狼,冷言情诺心里诅咒这宗芜皇后千万遍,面上却更是端得小家清秀瞟光皇后看不够。 这一抹红,与微低头也是讲究的,齐王什么人,长年为宗芜皇后办事,宗芜皇后对其性情又怎么会不了解,什么样的女子能吸引他的兴趣,什么样的丫鬟会带进何种场合… 然后,冷言诺极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原本跌坐在地上,此时一动,宗芜皇后只觉这丫鬟是坐在地上有些脚软,其实事实是——刚才那抹脸上的红晕,冷言诺纵演技高深,可也不是实力演技派,是生生捏自己大腿给逼出来的,所以这一动,不过是为了缓和那不着力道一捏之下微微麻痛的肌肉。 当然了,冷言诺是谁,这一动,拿捏有度,宗芜皇后眼底的戒备与谨慎瞬间去了大半。 “齐王久不来宫中,本宫正要请他多待些日子,老齐王与先皇交好,齐王儿时也多到本宫入走动,不过,倒是不知道,齐王上哪儿淘来一清秀佳人。”宗芜皇话语虽依旧试探,可是语气却比之刚才微微缓和几分,同时,冷言诺也明显的感觉到那罩在自己周身那种如豹子紧盯危险匍匐边缘的气息淡化不少。 “叮。”宫殿内此时却传出一阵极细微的声响。 ------题外话------ 连续输液几天了,精神同样不佳,事情又多,今天更得少,晚上有空会给个二更~~~么么哒~~   ☆、第五十二章 红粉追逐 “叮。”宫殿内此时却传出一阵极细微的声响。 极细微,却意外的足够让站在门口的宗芜皇后与冷丫鬟听清楚。 那是玉佩落在地上与白玉地板相接的声音,又像是剑身终于完成它的任务,落地的声音。 宗芜与冷言诺齐齐看向宫殿里处。 宗芜皇后面上闪过一抹复杂,冷言诺眼底却流过一抹异彩,显然的,答案不可能是后一种。 “灵精,你太胡闹了,皇后宫殿你也太失礼了些,甜嬷嬷难道没教你,见到皇后还这般多话。”宫殿内适时的传出南郁北微带呵斥的声音。 “啊,王爷,对不起,我…。”冷言诺小心的退了一步,抬手一抹眼睛,再抬起头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水波纭纭盈盈,委屈十足。 原来还没死,亦没受伤。 宗芜皇后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冷言诺的眼眸,的确是个单纯的丫头,只是,却不知道,下一刻她所仰仗的王爷这颗大树就要从新化为春泥,来年肥活春苗了。 纵然南郁北借此机会开口,妄想免自己一死,可是,此时此地,全是自己的人,这么一个丫鬟嘛…。 宗芜面色依然端雅没有什么异常色彩,可是那双看尽世间千幡的眸子里此时却流过一抹嗜血的狂色,那是一种深浸宫廷暗杀与众妃盘旋过后,由青春少艾一步步走化如今的后宫之主所步步沉淀的血韵与底气,只不过这个后宫之主,即将退上太后之位。 冷言诺微微低头,心里盘算着什么,还好南郁北不算笨,如果她所料没错,再等一会…。 “太子驾到。”宫殿外一声高而细的通禀声直直传进宫殿。 宗芜皇后面色微滞看向宫殿门口,眸光一瞬间翻腾,似在算计着什么,权衡着什么,然后,冷言诺看着宗芜皇后垂放的手微微动作,那动作正透过窗户隙旁正拿剑直指南郁北的黑影知悉。 那是怎样的命令他自然懂。 冷言诺心道不好,这宗芜皇后竟然当真要置南郁北于死地,可是,此时里面剑在咫尺,而外面,虽然声音直达里处,可是这宫殿之距,不走几个须臾当真是到不了。 冷言诺一咬牙,算了,丫鬟都扮了,还在乎个什么,当下,直接一手垂地,哭得肝肠寸断,“王爷,你说好的,告诉…。告诉…。”一句话抑扬顿挫,梨花带雨,一幅方才从刚才南郁北的呵斥声中回过味来的模样。 而这一哭,又未及说完的话,却生生让宗芜的手指再一微动,里面那剑再度停留。 “告诉什么?”宗芜皇后已经面色隐有焦急之色,同时看了几眼主殿外,似乎就等着冷言诺说出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冷言诺擦干莫须有的眼泪,眼睛红红的抬起头看着宗芜皇后,“王爷说,王爷说…。”说了个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同时不断的捂面。 不捂面能行吗,不捂面怎么搓眼睛,怎么无泪自红,哎,我眼睛现在一定很美,我都不敢看。 “说。”宗芜皇后已经失了耐心,语气没了半丝平柔,反而透着一股凉山幽境过来的风,吹得人心里直泛起恐惧之意。 冷丫鬟一个哆嗦,差点就给吓傻了,哆哆着个唇,“王爷说…。” 与此同时,远处,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宗芜皇后眸光一凛,手指欲再度一动…。 “母后这般多的侍卫相围在此是…。”南木宸等人刚跨过直通宫殿的大门,声便先至,生生阻住了宗芜皇后所有的动作,于是乎,内殿里一切如常。 周围一众侍卫御林军忙行礼,退至一旁。 原来还围得水泄不通的殿外,一下子空阔下来,只剩下地上孤零零呆坐的冷言诺与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宗芜皇后,然后,冷丫鬟还傻傻在呆滞过后,机械般的答道,“王爷告诉我说会提我为一等丫头进内屋伺候。”一句话平然无波,声音也并不十分好听,却瞬间搅动宗芜皇后欲杀冷丫鬟的心,这丫鬟当真是蠢笨得可以。 不过,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恨冷丫鬟,而是看着走至进前的南木宸和颜一笑,“太子这是…。” 南木宸身后跟着一位很是沉稳的公公与倪月,此时,南木宸也瞟了一眼地上的丫鬟,眸光并无异常,道,“刚才听说,母后这般来了刺客,所以过来看看。” 不知是哪个字,哪句话戳中了皇后的点,宗芜皇后突然化却刚才那一霎厉气,竟有些神伤般,“太子何时也会关心我这个当娘的了。” 南木宸面色并无何变化,只是抬眼看了眼内殿里处,漫不经心道,“不是说,郁北过来了吗,为何皇后遇了刺客,他还窝在殿里不出来救驾。”这句话已经有着明显的责怪之意了。 周围一众护卫与御林军闻言面色同现惶然。 冷言诺虽然知道南木宸这个太子在南国的地位,却也不知道,竟未登基便已有了一国之君的气势,不过南木宸何等敏感,冷言诺不过是状似从未仰见太子真颜而偷偷一瞟方又移开眼眸,以免惹他怀疑。 而南木宸话落,宗芜皇后的面色微微白了几分,周围突然陷入一片沉寂,明明艳阳高照,温暖怡然,甚至空气中更是携带一丝丝躁势而风过和鸣的气息,可是,却很静,静得有些凉,仿若那五彩艳阳连天边浮动的流云都推动不了。 太子与宗芜皇后似乎陷入了僵局,只待谁再先开口,就会认输一般,彼此对视,眼神冷漠又陌生。 很难相信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母子,像仇人?不像,像朋友?不像,如果非要说像什么,甚至于比一般的朋友感情好不了几分。 半响,宗芜皇后手一抬,周围御林军与护卫顺序退了下去,宗芜皇后看似没什么表情,可是冷言诺离她最近,却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强大的女子突然的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冷言诺感觉到内殿里一抹气息消然退却,心间莫名的也松了一口气。 这股气松的同时,她的心中却莫名一凛,她为何会松口气,虽然本心不想南郁北死,可是也没到得知对方不会死自己还会松口气的地步,她,何时,变得,如此善良? “没想到太子也来了,刚才好像是有刺客,不过已被我赶走了,想必不会再来。”此时,南郁北方才悠栽游哉的走了出来,语气温流,可是再如何掩饰,面色依然微微倾于白。 自然,任谁被人拿着剑直指,面色也不会见得好,如今能这般从容悠雅当无事未发生的又能有几人。 冷言诺不禁对这南郁北多相看两眼,那一眼在外人眼里,是这个苦命的丫鬟终于有了靠山,在南郁北的眼里,却是相个相顾利义之人,终于达到了一和平和,终于签订了一条永不倒戈的条约。 刚才,生死临刀一刻,只要他供出这个丫鬟就是宗芜皇后心心念念着预计到时好好对付的璃王妃,那他不会受此等对待,但,冷言诺必死无疑,纵然她武功高强,可是若想毫无阻滞的逃出这皇宫,那,还是难如登天,玉书来往皇宫这无数回,也只能是自保不被人发现而已。 但是,他没有说,也不指望殿外的冷言诺为做些什么,只是怕会自挂东南枝,哭诉一翻暗自想法离去,可是,她却开口了,不怕引人遐思的等到了太子到来。 至于这太子为何突然到来……还真是说不准。 太子本不想来,只是他的信使突然转交给他一封信,信中说,他想见的人不想南郁北死,他顺手就扔了信,专瞬却又拾了回去,然后,鬼使神差的,竟就这般过来,甚至未去想过,冷言诺与南郁北何时有了此等不想让其死的交情。 “既然有刺客敢闯入淑仪宫,那母后最近委实不太安全,安公公传令下去,淑仪殿戒严,最近无事…。”太子看向宗芜皇后,“母后就少出宫吧,儿臣会担心。”说着担心,可是面上却是一幅你最好静心之态,面容冷得可怕。 宗芜皇后却没说话,只是很是平淡的看着南木宸,良久,轻然转身,“桂嬷嬷,本宫乏了,就不留太子与齐王了,扶本宫回去休息吧。”话落,亦不再看南木宸,而是当真端雅的进殿,与齐王擦肩而过时,齐王微微一拱手,“臣,谢皇后不计较臣未捉住刺客之事。” 宗芜脚步不停,只是当真不计较的摆摆手,“代我问老齐王安好。” 一句话南郁北面色未变,可是冷言诺却感觉到南郁北瞬间周身那股沉压而来的气息,就像是原本深灵灵的水巨变成一汪黑潭,陷得人泥淖不清。 看来,这南皇后与齐王府当真是…。老齐王?她进齐王府这两天,倒是未见过呢。 啧啧,有些好奇了,果然,她提前来南国当卧底是对的。 而宗芜皇后入殿后再度传来的一句话再度让冷言诺确定她提前来南国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本宫的公主可不会这般白白死了,宸儿…。”殿内前句话微微凛然与不容违逆,而最后的两个字,却唤得是轻又轻,紧接着又听宗芜皇后道,“湘仪毕竟是你的亲…。” “母后累了,桂嬷嬷劳心伺候吧,登基之事在即,朝务繁多,儿臣先走了。”南木宸不待宗芜皇后说完,便看也不看南郁北与冷丫鬟一眼带着倪月与公公转身离去。 刚走了两步,南木宸又回过头来,看了眼地上仍旧坐着的一袭王府丫鬟装的女子,那幽深如海的眸子叠影重重,山岚复过,却不过一瞬,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抬脚离去。 不可能是她,她不会这般自落尘埃,不会这般就低自己,在他心里,她永远是狡猾的明亮的,鲜妍的,璀璨夺目的。 南郁北将南木宸那一眼之间飘转的些末情绪看在眼里,上前一步,“多谢太子。”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南木宸语气轻淡脚步不停。 冷言诺静默,想着宗芜皇后未说完的话,那句话是想说,南湘仪是南木宸的亲妹妹吧,因为东宫皇后的戏码,南国皇后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人。 ……。 “璃王妃好手段,银针入柱三分。”长长的宫道上,南郁北语音极轻,跟在其身后的冷丫鬟微微低头,不敢居功,答得坦然,“那银针不是我所射,以我当时紧挨柱子的角度,没法不动声色避过那么多明卫暗卫的眼睛入柱三分。” 南郁北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冷言诺,“不是你,那是谁。” “谁知道。”冷丫鬟无辜的耸耸肩。 “你身边那个蓝衣高手?” 冷言诺摇头。 “你那丫鬟寒霜?”话落,南郁北自己先摇摇头,寒霜武功他接触摸过不可能这般高,想到什么,南郁北却突然一笑,“难道是璃王?” “不会,他若在,不但不会救你,反而会一剑先杀了你。”冷言诺抬眸,语敢凉凉。 南郁北恍然所悟的点占头,“倒也是,听说璃王挺爱醋的。” “嗯,他还喜欢人血。”冷言诺一本正经。 “你…。”南郁北几句话败北,有些牙痒痒,这个厉害的女子。 “不过,我倒是不知,齐王还当真想要寻死。”冷言诺突然语气微讽。 长长的宫道上,二人继续走着,语声低而轻,一切冷嘲热讽都像是在打太极般浅言吩咐,倒也不惹人怀疑。 南郁北鼻子里哼了声气儿,微带苦涩却不过一瞬又想化去苦涩上升一抹一贯的风流笑意,可是笑到一半,又觉得此时任何情绪在这个精明的璃王妃面前都无所顿形,遂又松下脸,一时间,那张眉目分明,风流俊美的脸上违合感超常,最后直接来句,“我倒是希望你真是我的丫鬟。” 冷言诺抬眸,“你说什么…。哎…。你别走,我保证不重伤你…。” ……。 而冷言诺与南郁北刚出了宫门,南木宸带着倪月从暗处转出身来,眉宇间很沉郁,便那春深拂华,淡夏月季也是吹化不开。 “太子,我查过了,这帝京城里确实没璃王与璃王妃的行踪,而且…。南家公子传回消息,那仪队里的璃王与璃王妃确实是真。”一旁倪月上前禀报。 南木宸一直沉郁的面色却微微一松,唇畔似乎还起了一抹笑意,看得一旁的倪月一呆,太子,已经很久未笑了。 随即,倪月抬头看向宫门处那上了马车正欲离去的齐王府马车,若有所思。 …… 仪队里的璃王与璃王妃自然是真,也不知玉无忧的伤势如何了,是何时那般快的脚程赶到仪队,而…。 冷言诺上了马车,看着那明灿灿的天,再闻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淡淡青甜香,独属于南国的空气微润,暗香绵长让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只叹浮华后的浓重深沉。 是的,慕容晟睿又消失了,最近,他总在玩消失。 真是一个不合格的青衣小厮,冷言诺心里微微懊恼,虽然她很会掩藏情绪,可是,此时车内狭小,还是有丝微情绪外泄。 南郁北深深的看了眼冷言诺没有言语。 ……。 “小姐,今日之事是否要告诉…王爷。”寒霜冲冷言诺眨了眨眼眸,她虽未亲身经历,但是想必于那般情境之下,也没什么好的路走,她百般从玉书那里探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她也奇怪那傲娇的玉书为何肯对她吐言,但是先不管这个,若是王爷知道小姐变相的说成是南郁北新招慕的美人…。这…。 王爷那个性子,对什么都是可以在意或不在意,可是唯独对小姐的事情太在意。 “你不说,想必他也会知道,不管他吧,不过…。”冷言诺突然道,“寒霜,你有没有觉得,你家姑爷对南郁北太放纵了些。” “嗯?”寒霜霍然抬头,细细想来,好像,的确是的,不得不说这南郁北最早之前还对小姐有过非分之想,欲以…。照理说王爷早就将这人大卸八块了,可是王爷什么也没做,甚至放任小姐去齐王府做丫鬟,未有半声反对,自己还乐当小厮欣然随同,虽说这小厮就做了一日。 可是,这般大方,当真不是王爷一贯的风格啊。 ……。 整个南国帝京城近日也很是热闹,那些待字闺中的,未谈婚嫁的,青春少艾的女子们都纷纷开始置办衣物,手饰,只为了十多日后的烈国皇子与天慕璃王还有顺国君帝的驾临,万一有幸被相中,那…。 于是,冷丫鬟带着寒霜丫鬟出门时,便见个个年青女子面露春色,心情愉悦,一幅情思女儿心。 “我听说烈国于南国以南,气候宜然,那里不管男子女子个个水色养人,质成天宜…那烈国皇子定然……”女音娇俏微微羞涩,更衬得这红枫暖季,凉夏入初好时节。 “听说天慕国的璃王仙人之姿,更有倾世容颜,到得现在了只娶一妻…。” “听说璃王与璃王妃恩爱非凡…” “那又如何,听说那女子不过是丞相府不受待见的庶女,如今那丞相府又一夜火烬,她也没什么支撑,而且。”最之前说话的女子掩唇一笑,颇为有些羞涩,“听说,那璃王妃已婚几月有余,却仍未…。”女子话未说尽,但是众人已明其意。 没有子嗣的女子能待那王妃之位何久。 几名女子轻声交谈,却没注意到她们身旁一顶软轿轻轻停下。 软轿里,冷言诺眉目沉凝,看得一旁的寒霜眉头直跳,原以为自家小姐又会扮猪吃老虎,或者耍点小计谋让外面乱嚼舌根的女子好看,可是…。寒霜再度在冷言诺面上扫了扫,只得出三个字的结论——太安静。 冷言诺眸光不变,却被某些语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与慕容晟睿自从情意相知后,不止数次徘徊在那人性最根本的渴望与肌体相交情濡以沫中,情到深处,有些事真若做,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每一次,似乎都被打断……即使不被人打断,慕容晟睿也会适可而止。 “寒霜。”冷言诺出声。 “嗯。”寒霜不明白冷言诺突然这般轻柔的唤她是何意。 “你觉得璃王正常吗?” 正常啊,很正常,寒霜心里这般想,面上却未显山露水,只是不明所已的看着冷言诺,似乎,小姐这个“正常”不是她所想的那种正常啊,一时间,眼珠轻转,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不在家里好生准备技艺,在这般作寻常女子的舌根也不怕失了身分。”冷丁的,热闹的大街,软轿一旁响起一道端雅的女子之声,虽是责备,却更添温柔。 冷言诺也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精神一瞬间蓄势待发。 “是子舒小姐。” 冷言诺在轿子里点头,嗯,宗子舒嘛,脱光衣服都没人要的。 “是皇后的侄女。” 嗯,冷言诺继续点头,皇后助推榻都没成功的嘛。 “子舒小姐怎么会在上?”其中最之前那个打着璃王主意的女子当先开口,语气里满是讨好。 难怪敢于在此说她的事非,肖想璃王、太子,能与宗子舒套近乎,身份定然也不低。 哎,虽说她知道古人已不是她映象中般的矜持,可是,这么光天化日的,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尤其是慕容晟睿那个半吊命的身子,竟也能惹得红粉追逐。 ------题外话------ 冷言诺:一只只花蝴蝶,拍死一个算一个   ☆、第五十三章 星魂罗移 “也是看今日天气好,出来走走。”宗子舒答得客气,看似极好相处,也无端什么架子,可是细究那语气,还是带着三分的轻傲。 “我听说音郡主与南家大公子一同去迎招天慕璃王了。”又一道女子声音开口,语气似隐隐透着微微试探之意。 软轿外,宗子舒坐于马车上,帘幕半掀,看了眼开口的女子,面色无任何变化,只是道,“华音妹妹一向女中豪杰,又深得华王宠爱,能与南家公子出京迎迎接天慕璃王定然也是太子许诺了的,也无甚奇怪。” “倒也是,我听说子舒小姐最近又新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可真是羡煞旁人呢。”最之前那妄想璃王的女子出声讨好,语气娇柔。 宗子舒原本端着的架子闻言似乎也舒了几分,开口道,“不过是姑母疼爱。” “不知道这次南皇登基之后是否要选秀…。” “选不选秀又岂是我等所知的,雨荷你这次可准备了什么技艺?到时四国同聚,有顺帝有烈国皇子有天慕璃王…你们可要自己好好把握。”宗子舒前半句话微冷,后半句话疏然,一幅为其着想般。 软轿外的冷言诺此时却轻轻敲了敲轿壁,软轿顿起。 与宗子舒的马车擦肩膀而过时,宗子舒却狐疑的多看了几眼,这帝京城之中,见她在此,还不出来打招呼,竟就这般离开的可没有几个,这软轿,似乎还是齐王府所有… 轿内冷言诺挠了挠耳朵,嘴角弧起一丝冷笑,不愧是宗芜皇后亲爱相加的侄女,谈吐不凡啊。 冷言诺因为遇到了宗子舒,原本想借着齐王府的名义逛逛的,后来想想又算了,干脆打道回府。 刚到齐王府,便见府门外停着一辆很是简朴的马车。 说是简仆,车身全由黑木打造,那帘慕看似色清而单一,可是细看,质地上乘。 冷言诺微微思索,还是与寒霜走了进去,刚走至门口,又停下,与寒霜直接返到了后门。 那样的马车,在南国帝京城,还有那样代调又内敛的风格,除了太子南木宸可没别人,她可不想未雨绸缪不成,倒先被南木宸给发现了。 那晚屏风之后地道一事,想必南木宸已有所怀疑,可是云落那边亦未传出任何不妥的消息,许是,南木宸对她是否滞京一事还尚未确定。 而至于楚浴染?冷言诺总觉得慕容晟睿三无两的消失与这人有关。 心思翻转不变,冷言诺还是与寒霜一路进府。 路过的那些仆人对于冷丫鬟与寒霜丫鬟也是见怪不怪了,尤其是对于冷丫鬟随侍于齐王身边的身份,对她的态度就更加亲和。 更尤其是自宫中回来后,为了应和那句“王爷告诉我说会提我为一等丫头进内屋伺候”自然而然,冷丫鬟成了南郁北的随侍丫鬟,当然可没人敢使唤这个丫鬟,纵然南郁北自己也对这丫鬟爱护有加,所以那些王府的侍卫随从,包括王府管家都对这冷丫鬟极为客气。 当然,除了绿妖三不五时对冷言诺的愤视怒脸,不过,冷言诺对此敬谢不敏,绿妖虽然是个潜藏的隐患,不过,好在她对于南郁北的忠心,倒不担心她抖破自己的身份。 至于那个玉书,似乎,自从冷言诺从皇后刀下救得他家王爷后,玉书本来对她还算模棱两可的态度,也很是明朗。只要你不害南郁北,啥事都好商量,甚至于,偶而还会给寒霜几个笑脸。 而齐王府的人对于绿妖姑娘对于冷丫鬟不待见,也毫不在意,很是识趣的认为,绿妖姑娘是见着王爷有了新欢,吃醋。 冷言诺刚把寒霜打发开,正要绕过一座凉亭,便闻凉亭里笑语声传来。 “郁北最近倒是收心养性了,听闻,连醉花楼也不去了。”凉亭里,语声带着揶揄。 冷言诺微微偏头,绿翠碧影间,横花错节,南木宸着一袭浅黄色便服,正与南郁北相对而座,桌上正摆着棋盘,二人各手执黑白棋子。 冷言诺不过一眼,便欲往另一边去,脚刚抬起,却忽闻一道劲风而来,下意识的生生一退,这一退,拂着一旁花草,声响不大不小,却也足够让正下棋的两位高手听到。 “谁在那里。”南木宸身边的倪月当先衣袖一动,冷言诺本想运起内力抵抗,心念一转,这一抵抗,不就露了馅,遂也只能冲某处瞪了眼,仿若不见那即将落在面上的掌风,悻悻然又极度惶然的走了出来。 而那掌风眼看咫尺之距,却见南郁北与南木宸在看清是她时,同时抬袖欲化那道掌风,只是南木宸要快一些。 倪月那道掌风最后也只是轻微如风般掠过冷言诺额头。 “王爷。”冷丫鬟轻声一唤。 南郁北看着冷言诺,面色不见怒,而是道,“虽然太子风彩照人,你也不必躲在暗处看啊,这样,我可是会吃醋滴哟。”语气微微轻佻与暧昧,其间打趣情意十足。 冷言诺心里恶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巧然一笑,“王爷说笑。”一声王爷唤得是千转百音。 南郁北微生一笑,对冷言诺摆摆手,“无事,先下去吧,我与太子下棋呢。” “是。”冷丫鬟顶着南木宸那道从她一出现就在自己周身巡视的目光,很是娇羞的一点头,意欲退去。 “这就是那个让郁北冷绿妖而得的新欢?”南木宸却正在此时开口,又道,“的确长得清秀可人,郁北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 娶你个大头鬼,我可是有夫之妇,冷言诺心里白眼不断,脚步也不快不慢。 “既然来了,就坐你家王爷身边吧,到是许久,未见南郁北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南木宸轻轻浅浅飘来一句话,便生生使得冷言诺脚步顿住,然后,回头。 面上微笑,心里苦笑,再看南木宸,人家却依旧盯着棋盘,根本未再飘过一个眼神,冷言诺心头微微一松,接收到南郁北地过来的眼神,“遵命。”话落,慢慢的踱了过来。 这南木宸何时对南郁北这般上心了,她可是知道这南郁北与南木宸关系疏淡得紧,尤其是南郁北又常年为宗芜皇后办事,这二人关系更为寡淡,也正因为此,她初来南国才会盯上南郁北…… 冷丫鬟站定后,二人仿若未觉般,继续下棋。 “兵卒先开。”南郁北落下一子。 南木宸微微一笑,又落下一子,“山转水移。” “太子好棋。”南郁北面上笑意愉悦。 可是站在边上的冷言诺却一点不愉悦,她看着那棋局,黑白子星罗密布,竟似有满天星光闪烁,星光之下,又有万腾烟尘随着马蹄声踏踏而来,直欲震人耳膜,乱人视野,莫名的就觉得原本平静无波的胸腔间似有无数火热液体汩汩流动,甚至有欲奔腾而出的趋势。 原本安静下棋的南郁北本欲再下子,却在看向棋盘时,面色微微一变,不过一瞬,收整情绪,侧头对冷丫鬟道,“去拿点本王最爱吃的香酥糕来。” 冷言诺努力压下心中不适,含笑点头,“是,王爷。”说着就要退下去,却正见齐王府管家走向凉亭这边。 “老奴见过太子。”管家先是对南木宸一礼,方才看向南郁北,“王爷,府外,宗府小姐求见。” 宗府小姐,宗子舒?南郁北唇畔微抿,而后看向南木宸,“看来不是为我而来,太子要见吗?”语气微带笑意,却全没揶揄之感。 退下去拿香酥糕的冷言诺心中却微微一怔,这宗子舒莫不是跟着自己的软轿来到了齐府?若真是如此,这女子心计当真深沉了得。 “宗府小姐是来见齐王,与本宫有何干系。”身后传来南木宸的声音,南木宸的声音一直很好听,好大浪拍打石面击碎出的音乐,又微带磁缓,此时出口,却只能让人感觉到话里的微微冷意。 冷言诺可没心思关注这些,当真如一个丫鬟般下去拿桂花糕。 看来南木宸心思太过敏感,当真是有些怀疑她,刚才那棋盘一看就有些问题,八成是南郁北也觉察出不对,或许本就不对,只是他也才发觉,却仍旧不动声色的让她下去拿糕点,那棋局看似与南郁北下,其实针对的是她,如果自己不会武功,想必倒没事。 星魂罗移局,她倒是知道世间有这种棋局,天慕国亦有人会,拒说,竟是传至那神秘的烈国,对于有内力之人,但凡意志不坚,便很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失神,误入棋局,引伤心魔。 庆幸…。冷言诺发现得早,心志够稳。 眼下…。冷言诺深吸一口气,没心思去想南木宸为何会对她使用此棋局,贯通内力任基游贯百汇,疏通血脉,方才拿着糕点又往凉亭走去。 她本就想借此寻个机会不再去凉亭,可若是半途消失或者装病什么的,不是更惹人怀疑,也只能硬下头皮了。 不过…。 “你就不怕南郁北事后找你算帐。”冷言诺对着身后某处,传音入秘。 “他不会让我死的。”暗处绿妖声音听上去颇为信誓旦旦。 “这样的你可不美。”冷言诺丢下一句话,这才慢悠悠,走过青石小路,一路分花拂柳向凉亭而去。 留下暗处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明白冷言诺话中之意在风中凌乱呆愣的绿妖。 凉亭里此时已经多了个人,不意外,自然是宗子舒。 宗子舒五官本就生得如清水芙蓉般,今日一袭浅色衣裳,妆粉淡施,到是少了些那晚所见的远山淡月,又如镜花水月之感,看上去微微柔弱中带着一丝让人娇怜。 这样的女子,弱不禁风,柳眉细长,柔唇轻齿间便是诗词歌赋,自然很得男子喜爱。 以前,冷言诺觉得冷言雪很美,虽有不少是妆粉的效果,但是不得不说,是个天生的美人坏子。 姚静之也很美,那是一种质成天然,孱弱的美,可是这一位,也美,不过,穿上衣服,倒是比脱了衣服好看许多。 凉亭里,棋盘已经撤了下去,冷言诺为了尽量不惹人注意,很是知礼的将糕点放于一旁。 “好巧,我在府门外看见马车,还奇怪,没曾想竟然当真是太子。”宗子舒袖帕掩唇,却并无丝毫矫揉造作。 “嗯。”南木宸无甚表情的点点头。 “子舒倒是难得登我齐王府,倒是蓬筚生辉,今次,还真是借了太子的光。”南郁北瞅了眼南木宸,开口道。 宗子疏微微一笑,并甚尴尬之意,她喜欢太子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有人也都以为,他日,太子登基为帝她必将是那后宫主宰。 南木宸并未有言语,只是眼神却瞟过站在一旁呈木偶状的冷丫鬟,似在寻探什么,那好看的眉甚至在转开眸光时微微轻皱。 阳光初华,射光琉璃,红墙绿影,微风阵阵,俊男美女,自成一幅美好画面。 当然,除去,此时宗子舒与南木宸不断看向冷丫鬟的眼神。 宗子舒原本对这丫鬟不甚在意,只是因为她太过专注于南木宸,所以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在她眼底,自然没遗漏南木宸看向冷言诺的那一眼。 开始,她还觉得奇怪,可是她自认为对南木宸何等了解,一个丫鬟,能让他多停留一眼? “对了,我刚才在街上,见齐王软轿路过,倒是不知,里面什么人,齐王莫不是得了中意女子藏于轿中呢。”宗子舒轻笑出声,原本看上去颇为柔弱之人此时一笑,更似梨花扑面,淡白莹洁。   ☆、第五十四章 试探受伤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和一张评价票 南郁北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那轿中人是谁,对面南木宸又是何等精明,他自知道,遂道,“绿妖儿走路累了,今日突然想坐轿,自然随她。” “哦。”宗子舒轻轻点头,不置可否,她也在刚才想到,齐王身边这个丫鬟似乎就是昨日宫中与齐王一同进宫,后遇刺客,受惊的那位。此事,她也是后来听得皇后身边嬷嬷提及方才知晓。 “灵精,若无事,你便退下吧。”南郁北趁此机会对着冷丫鬟开口。 冷丫鬟垂着眉,低着头,轻轻一应,便要离去。 她也确实烦扰,听这宗子舒在这儿百般试探的,还有对面那如探照灯视的眼神,当真不爽。 冷言诺一直下了凉亭梯阶,都未有人阻止,心下不仅未松,反倒谨慎三分,如果刚才未有那星魂罗移局,她倒是笃定这南木宸未怀疑她,可是,既有了试探,以她对南木宸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不要个结果。 冷言诺慢慢走着,眼看就要转道,消失于大家的视野。 南木宸突然起身,身姿随形一动,转眼便到了冷言诺面前,突如其来的男子气息拔然而下,衣袖花案在眼前掠过,冷言诺下意识就要足尖轻点后退,又生生的忍住,面上挤出几丝怕死又惊怕之态,颇为可怜的抬起头,却正看到南木宸欲落于她脸上的手,那手那般直接而毫不躲避的落下来,冷言诺甚至于看到其眸中那虽然幽深却微带灼热的目光,那目光让她想要逃避,又想要一掌挥出去,可是眼下情形,无论哪一种,都会暴露她的身份。 “啊。”冷丫鬟突然尖叫一声,向后栽去,无计可施,只能拼着与大地亲密接触来让对方释疑了。 凉亭内,被这突然一幕给愣了半瞬的南郁北飞身而起,就要过来接住冷言诺,冷言诺身后是青石小路,当初他为了承前人野志上说,凹凸小石可以促经活血疏脉,所以特别让人建这一院凹凸小石铺就的小路。 冷言诺虽然会武功,有内力护身,可是摆明不想让南木宸识破她身份,定然不会使用内力,这要是倒下去…。 可是南郁北刚飞身而起,却被同样飞升而起的倪月一挡,身子就慢了那么半步。 就这半拍,一直远远隐在暗处的蓝枫刚要有所行动,似有人在耳边低语什么,俊逸的面部神情一怔,又一顿,随即只能看着冷言诺那般向地上倒去。 “砰。”身体与地面交撞的声音,冷言诺疼得呲牙裂嘴,却只能生生再一扭大腿,硬是给逼得眸子里水汽盈盈再添许多无辜因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居高临下,仿若刚才那一幕非他一手挑起的般。 而因冷言诺突然放力倒地,南木宸的手未落于其脸上,而是平空微微一移,似在空气中轻拈住了什么。 “太子…。”冷言诺只得这般说,那“奴婢”两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整得一幅泫然欲泣状,当真是我见犹怜。 南木宸看着毫无还手之力亦无任何内力护体,就那般倒下去,欲哭又不敢哭的女子,眉宇间添几分淡淡的诧异与复杂。同时极力抑制住想要上前摸一摸那张脸到底是真是假的想法。 宗子舒也看着这一幕,这一幕太突然,又太意外,她身为女子,自然知道,如此这般突然后背着地,落于那青石路面是何…。光想想,就觉得后背渗人。 她并非寻常的女子,南木宸从来不做无的放矢的事情,她也知道齐王一直暗中听命于皇后,可是最近关系微微生僵,而她听皇后的语气也颇有除之而快的意思,南木宸虽然与皇后关系不太好,甚至于不像母子,可是断然不会让人害皇后,所以,这女子…想必太子是想试探些什么吧。 南郁北因为倪月那一阻,没能及时扶着冷言诺,但是好在,阻住了冷言诺的头与那细小的凸石相撞。 “太子这是何意?”南郁北原本笑意微生如晚风过境的面上怒气可见一般,只是,这种怒气拿捏得很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南郁北是太过重视这丫鬟,又不会觉得南郁北是看见自己府上的丫鬟被太子如此对待,碍于对方身份,为了讨好对方,就顾此失彼而心生凉薄。 冷言诺看着南郁北,她的痛可不是装出来的,尼娘的南木宸,老子上辈子和你有仇?这般对待我,冷言诺想过可能南木宸会在其身后放冷箭什么的,可是也没想过,这人竟然就报着这般让她坠地来试探。 狠,够狠。 南木宸看着南郁北不悦的神色,看也不看直的冷丫鬟,倒很是歉意的伸出手,“只是刚才看见了这个,觉得有趣,不曾想…。” 众人此时看向南木宸手中,竟赫然是一条极小的虫子。 虫子,老子讨厌虫子,冷言诺心里愤声千百遍,这虫子定然是南木宸不知何时准备好的。 可是,虫子一出,南郁北也不好说些什么,更不好对冷丫鬟太过重视,伸手去扶,直接面色一缓,“劳太子挂心”,一句话倒也说不上是真客气还是什么。 然后,南木宸这才看了眼地上的冷丫鬟一眼,径自向凉亭走去。 南郁北对冷言诺挥了挥手,也朝凉亭而去。 “我近日竟然在皇宫遇到一位熟人。”冷言诺扶着腰,脚步刚抬,便闻听南木宸一句话。 可是就这般一句话,冷言诺本来吃痛的表情却微一僵,熟人?难道是…。沈男? 那晚自从无意闯入南国皇宫,看到沈男竟做太监,她心里久不能静,本想去找沈男说个清楚。 可是又怕打草惊蛇,反而误了沈男的安全。 那晚她就想过,她虽然不知道深男是否因为父母突然之死受打击过重,抑或是别的什么到了南国,可是南木宸见过沈男,定然能查到其与她关系不简单,却仍旧留他在皇宫,定然是时刻观察监视的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她可不不会自恋的以为这南木宸留下沈男是为了她。 如今,此时此刻,南木宸竟还不死心,还在疑心她的身份,竟然要搬出沈男吗。 “熟人?”南郁北搁下茶杯,微带好奇,而话出口的同时,他心中同样一凛,难道他还是发现那丫鬟就是冷言诺。 “倪月。”南木宸突然一唤,倪月微一点头,退了下去,在冷丫鬟就要退下去时,倪月很快又回来了,而且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打扮之人。 太监低着头,很是谦顺,一幅任君采撷,任君虐待之态。 冷言诺却倏然停下脚步,想回头,又不能回头,刚才那一瞬,她只是见着一抹淡青色,那是独属于宫中五等太监的着装,而此时此刻能出现在此的人,除了沈男,还能是谁。 “拜见太子,见过王爷。”太监上前一步对着南木宸与南郁北一礼。 说一出口,冷言诺自然意外又不意外的闭了闭眸,她此时背对着南木宸与南郁北,因为后背受伤,又不好让人出来扶,走得也极为缓慢。 南郁北似乎不知南木宸是何用意,目光在太监身上紧盯半响,似乎要找出些什么特别,虽然他不知道这太监是谁,但是无风不起浪,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太子的来意,已经有些明朗,于是下意识就觉得,这太监八成是与冷言诺有关系。 “你认识她吗?”南木宸牵引着太监的目光指向已经慢慢抬起步子继续扶着腰前行的冷丫鬟。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在与她自小相伴,长年累月的熟悉之人眼里,背影,是永远无法更改的轮廓。尤其是,这个背影已经刻入某人的心里,血里,骨髓里,生生不忘,那就更可见一般。 冷言诺背对着凉亭,并没有因南木宸的话语而停下脚步,原本因为与青石的亲密接触而吃痛咬牙也淡淡散去,似乎关注背后太监的回答,又似乎没有,表情突然很淡。 那是一种在陌生环境里独留的一抹光束突然即将远去,即将如这万化穹苍般,天地万物,都因循他本来的规律而转动,冷言诺亦并不紧张,不管如何,无非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生死不过在那太监的一言之间。 太监缓缓的抬起头,曾经纯然憨厚的眸光里早已镀上一层受过打磨的璀璨,他看着那丫鬟离去的背影,紧盯半响,似要将那背影再度与记忆中的身形融合。 南郁北看着这一幕,本想开口说什么,却在抬头间触到南木宸眸底那一注深不可测的幽暗时,内心轻叹一口气。 太子变了,情深陷海,便是一世颠覆。 风中隐隐吹来花香,只是这花香里似乎还含着一种极淡的铁铜味。 齐王府邸外暗处,围满的黑衣精卫大气不喘,只是观察着齐王府,似乎只要太监一个字,便会蜂拥而上。 隐在暗昨的蓝枫同样手放腰间剑销,同样只等这一刻,倾身相护,愿舍命而救,却无关情爱,光风霁月只因为自那自闭世界里所感知的不同。 绿妖原本是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此时也预感到事情的异常,隐在一旁微微心惊。 越是这般情势紧张,冷言诺却越是舒下心来,脚步未有半丝停顿。 “回太子,有些熟悉,很像…。”声音很轻,却极度清晰,太监微皱了皱眉,似在沉思,而后又道,“很像奴才曾经在天慕遇见的一位贵人…。”言未终,众人惊,南木宸原本端茶的动作也微顿。 南郁北自然知道齐王府外面暗处此时危机四伏,可是也只得淡定,人家冷丫鬟都是如此淡定,难道他还比不过一名女子。 “什么贵人?”南木宸开口的声音比之之前微微低了几分,如果仔细听,那语气竟似有些矛盾的压抑,似初夏里交织的热与深秋里低迷的凉,让人既期待又可怕这种热与凉来得比预计中的疯狂而让人难以承受,这种纠结错杂的情绪都似蔓延到了南木宸的指尖,让那杯中本来温热的茶水都稍微冰凉几分。 不过,此时无人去关注那杯茶,南木宸举杯,一杯饮尽,凉亭外原本还花影抚疏,倒影画影的情韵一下子消弥不在,四周沉闷而一触即发。 那太监似乎思考了许久,当真在记忆里寻找相识之人,在倪月看过来一眼时,方才摇摇头道,“不过,不可能的,我那位贵人,我对她极为相熟,不会在此,而且…。”太监转过身来对着南木宸道,“而且她也不可能在此。” 一句话落,周围的气氛空气瞬间松然,而冷丫鬟的背影正好消失于花径处。 倪月脚步一动,却被南木宸状似拂袖的动作微微一拂,生生又退了回去,站在原处。 “呵呵,本来还念你效力于皇后,体恤你来自天慕,孤身异乡,若有个同伴也不错,没曾想,不过是相似,许是,形似,而已。”最后一句话似有些自言自语。 南郁北此时方才微挂一抹笑,“原来如此,我还在想这丫鬟还能认识这位公公呢。” 公公二字,落在早已走远的冷言诺耳中,心莫名的一凉,暗然想至曾经那憨厚仆实的脸,那双澄然不经世事浸染的眼,心若万腾狂奔千里,又如万里滔浪,月色杀伐,却全部止于心灵朝歌。 凉亭里交谈声依旧不断……。 冷言诺一离开南木宸所能感知的视野,寒霜便蹿了出来,扶着冷言诺进了房,蓝枫原本也蹿出来想上前,可是脚步动了动,还是隐去了暗处。 “小姐…”寒霜语声焦忧,那可是真真实实的倒下去,现在后背肯定满是淤青红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经脉…。 “寒霜。”冷言诺突然抓住寒霜的手,打趣一笑,“你先下去吧,我运运功,没事,一会儿叫你。” “小姐…。”寒霜不愿,甚至有些固执的不肯挪动脚步,却终是在冷言诺依旧笑盈盈,却眸底露厉之下退了下去。 冷言诺摸了摸后背,眸底平添加一抹幽光,寒霜虽与她亲近,可是她也并未在她面前当真裸身以对,有些东西,她还是不想让她看到。 “王妃。”空气中突然落下一道身影。 冷言诺看着跪在地上的暗一,微微蹙眉,“有事?”话一出口竟觉里面有些赌气的成分。 暗一自觉王妃话里语气不对,头更低,“王爷…。” “行了,你家王爷最忙,你先下去吧。”冷言诺微微有些不耐烦的冲暗一摆摆手,暗一怔愣半响,似在犹豫什么,终是一咬呀,开口,“王妃,你不能误会王爷,王爷,他…。”暗一突然一向正经八百没有笑意的脸上此时也隐隐现复杂与焦忧,“王爷其实比谁都苦,王爷最重视王妃,已经重视到了了失去自我,王爷那般的人,从来都是云淡风清,即使身中寒毒,都日日苦熬过来,没有半丝情绪。” 冷言诺难得听到暗一说这般多话,神情微微一正,“哎,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哭丧着个脸,我又没红杏出墙,你在这儿替他解释个屁。”冷言诺嘴上这般说着,可是不得不承认,心里有那么一丝冰雪化开般的柔软。 暗一明显感觉到屋内那股冷然气氛淡淡游移消失,又看了看冷言诺,又道,“属下自小跟着王爷,王爷虽有人人所艳羡的身份与地位,可是,这世上,他所吃的苦却万万比过生于最困苦的贫民百姓,如王爷那般万事不在于心的人,一望而不可及,可是却也只为王妃折腰,所以,请王妃千万不要对王爷…王爷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他的心里是最在乎你的,你受了伤,王爷若是知道,定然比你还要痛苦万倍,王爷其实一早…。” 冷言诺听了大半天,似乎才听到这两个关键字,忙急声追问,“一早什么?” “一早…。”暗一刚要开口,突然暗觉自己失言,忙住了口,暗二那些没良心的,难怪不来,竟然唆使他这个老实人,真是上了他们的当了,于是回过神来的暗一立马抬起头,很是正然道,“属下什么也没说。”言罢,不待冷言诺吩咐,便跃出了院子。 一早,一早什么,一早就爱上她了,一早就为她安排好了,还是他那般神通,一早就知道她是灵魂穿越而来的同名同姓之人,还是…。冷言诺摇摇头,真是魔怔了,凭毛听到一丝半点儿关于他的言语就这般激动,连后背的痛都忘了,这一摇头许是牵到了后背某处筋脉,顿时痛得冷抽一口气。 “请问灵精姑娘是否在。”院子里想起一道男子声音。 冷言诺凝眉,是南木宸身边的倪月,心里对南木宸小人打了数亿次,却也只得悻悻然的起身,却迎倪月大人的大架。 她是倒了什么霉,招惹了这南木宸一座大神,不就是个天机之言,南木宸想必也知道这天机之言有问题了,为何还要纠缠于她,今日沈男之言,说不上害她帮她,可是南木宸也顶多对她还是心存疑惑而已。 “灵精姐姐刚刚受了伤,在屋里哭鼻子呢,请问…。”冷言诺思转千绪间,便听得一女子在院子外拦住了倪月。 女子自然不是寒霜,此时寒霜若是露面自然更让人怀疑。 这女子正是那晚他与寒霜从安王手中所救的女子,叶湘平,自从她来到齐王府便恍称这是寒霜远房表妹,南郁北肯定是不信的,可是也不得不信。 倪月看了眼面前女子,女子相貌平常,说不上有多美,好在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倪月将手中小瓶递给女子,“我家太子赏的给灵精姑娘。”言罢,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叶湘平拿着手中玉瓶紧盯半响,方才走向冷言诺的屋子。 “什么东西。”门却突然开了,冷言诺语声如风般扑来,叶湘平手不觉的一颤,将刚才倪月给小玉瓶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不接,反而看着叶湘平,“何必吓成这般,我又不是安王,更不是苗宗之人。”那晚她离开房间,将场面交给叶湘平与寒霜,寒霜与叶湘平一直在屋子里谈到许久,具体谈了什么,她亦没问。 这毕竟牵涉到了苗宗内部事宜,只要寒霜无豫,她也不好干涉。 叶湘平稳心思,露出一张笑脸,顿时显得有些水嫩动人,“无事,只是吓了跳,还以为你躺在床上呢,想着给你拿进去。” “嗯。”冷言诺接过小玉瓶,细盯半响,“细容膏,听说是去淤良药,这南太子倒不是个心肠坏的,湘平,你说是吧。” 叶湘平瞪大个眼,眸光色彩分明,道,“我与太子没有照过面,倒是不知。” 冷言诺笑笑,拍拍叶湘平的肩膀,“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如今身在齐王府,万事小心些。” “好。”叶湘平应声看着冷言诺。 站在她面前的也不过是名女子,甚至对她笑意微暖,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窥看,却硬是看不透她心里,那双明若星子,堪比日月的双眸,似乎总盖着层层深雪,晶莹剔透,终是让人止步。 不知道这样一双眼睛,会不会流泪…。 “湘平。”冷言诺一声轻唤,拉回叶湘平的思绪,叶湘平微带歉意一笑,方才转身离开了院子。 冷言诺看着叶湘平离去的身姿,那是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行走之姿,她曾经见过特敬严顺,便是如此,即使再落魄终难掩其内心的骄傲,即使无论何处低苦,内心也要,不染尘埃。 冷言诺看着消失在院外的叶湘平,眸光微微轻移向那一院娇花碧叶,再看向那深静凝然,微风拂过,微起涟漪的小池,微一闭眸,关了门。 门刚合上,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五十五章 父母旧事(一更 么么哒) 门刚合上,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冷言诺看向来人,神情微怔,随即一笑。 …… 齐王府门口。 宗子舒跟在南木宸身后,心中疑惑不断,太子何时对一个丫鬟如此上心,又何时如此关心一个小太监身处异国是否孤单。 宗子舒眸光在那太监身上扫了一眼,尤其是这个太监还是她在南木宸面前丢尽颜面,丧失掉所有自尊那一晚的前几刻,被她踢入尘埃,不啤不吭,却转眼便得皇后赏识提为皇后宫中随侍之人,宗子舒眸光在太监身上琢磨几眼,这太监看上去除了长相俊和些,眸光实诚些,当真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再想到那个丫鬟,宗子舒原本清灵灵的的心突然微生疼,只因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丫鬟向地上倒时那一霎,南木宸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刹那间急涌狂奔而微带灼热,那种灼热…。很短,却很是急剧,甚至还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宗子舒手不自觉的抬起手抚了抚胸,须臾,转回头再看了眼齐王府石狮两相衬望的大门,脑中突然穿出那丫鬟秀丽的面容与纤细的身影,心中某种东西突然潮起潮落,生生啪打得礁石似被剥了根,就像是一种东西即将失去,而自己无力握住,那种情绪顿时让她心中烦躁不已。 “需要我送你回府吗?”身后南木宸声音平静无波,在此时安静的响起。 宗子舒木然回头,却正对上南木宸的眼眸,曾几何时,这双眼眸也会对她绽开笑意,露出几分温软,那幽深瀚渺的眼眸里,即使透着淡淡疏离,她也能从中获取一丝让她内心如风中小舟般轻轻荡漾的情意。 可是在薄纱撕开那一日,一切,就都无法挽回。 她是宗家长女,父亲是兵部尚书,外公是当朝太傅,姑母是南皇百般宠爱的皇后,兄弟姐妹们没一个有她受宠,没一个有她幸运,没一个能比过她才情双绝,除了姑母不让她习武,这世间可说但凡是女儿家所会之事,她皆精通。 从小,她就听父母说,听姑母说,她未来的夫君会是太子,她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最初她清高而嗤之以鼻,然那日,高楼艳阳,踏马如风,绿茵如碧,他轻裳含笑,英姿翩然,五官更似带着山水旖旎而来,那是她所见过最好的画面,最好的男子,所以她更努力的学画,写诗…时只为了更好的配予他,时日流水,由小小稚女,长成青春少艾,她的心渐渐的全部附依在了太子身上,他名震四方,连三皇子那么绝才的男子也与他相帮。 那一日,他踏马归来,她欣喜她安然返回,皇子之乱,他一声令下,拔刀而下,那一年,鲜血浇灌了赛马湾,她怕血,却在那时,目光坚定,对天昭誓,这一生,必做一个他所爱的女子,他铁血手腕,皇子个个敬畏,她使计为他建好人缘,为了做能与之所配的女子,她努力再努力,努力到了没有童年,没有少女该有的正常欢笑,一切,不过就等着他一个笑脸,一份踏马而来的温柔,一份他轻声说,“子舒我送你。” 可是,她喜欢他,却不说,只是从来都是宛如高山上的风雪,柔柔任风行,期望得一天他的温情照顾,她身为长女,又是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容貌自不必说,她虽然谨遵姑母之训,与那些寻常酸腐之气嚣张霸道之气的女子不甚相近,可是内心里却最是那一湾女儿心最过敏感,时刻追随着他的脚步,期待某一天他亲自柔情相诉,给予她最明朗,最坚定的天下昭告。 虽然她知道南宫玉儿也倾心太子,可是姑母却说过她们不合适,南宫玉儿不适合当皇后,不适合这后宫之主。 内心自信,即使知道有着冷言雪这一号人物,这一纸婚约也不放于心,果不其然,后来太子亲自用另一种手段退了婚,还毁了婚书。 她高兴,以为是为她。 可自从天慕回来之后,太子性格大变,不再说笑,甚至于她更是远离,她内心惶惶,百般探知他心中竟另有所属。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从来,都只是妹妹,而已。 而且对方还是个寻常得大水海捞,没有任何建树的女子,纵然有那一曲,又如何,如何能比得上她,连公主郡主对她都要礼让三分。 她心慌,烦躁,所以,那晚,她才…。虽然,皇后说过必不到已可以用另一种手段,那样,水到汇成,以太子之心,断然不会弃她,可是,终归因女子的那微末骄傲让她…。 而她也自信的以为,太子于她,定然是有情义的,却不曾想,原本高山流雪,扶疏光影,旁人难以触碰,只待她趁风而来,落足于地,便有人喜如珍宝,纳她一世温存,却没曾想,天堂至地狱,仅这一步这差。 如今,挑开那层薄幕纱之后,她就得面对这般生疏而冷漠的眼神,那是最简单的疏离,最直接的拒绝,最坚决的伤害,最直白而无懈可击的隔绝。 伤得心很痛很痛,痛得无法呼吸,却还要露出笑脸。 “好啊,宸哥哥好久没送我回府了。”一句话带着少女的娇然,却让南木宸微微一怔,记忆里子舒一向是淡然的,如清汤小水,温静而恬雅,可是这一抹笑,竟带着浓浓的巧意趣味,似回到了从前。 可是,从前的小妹妹,终归回不去从前。 南木宸原本想似往常,抬起手摸摸她的头,道她,太过清淡,可是最终手动了动,没有提起。 一行向向宗府而去。 宗子舒的父亲是当朝兵部尚书,南木宸又与宗子舒交情非常,所以,即使有人路过,也未有多言多语,况且,宗子舒早就是内定的太子妃,也勿需议论。 ……。 一直到太子离去,整个围绕着齐王府那暗压压的气氛方才全然撤去。 寒霜这才端着药盅进了院子,隐隐见冷言诺房里似有生人般,可是细细一听,又无什么动静,想到冷言诺本就受伤,亦不深浅,万一有要闯入…。遂加快了步子,来不及应声,便推开了门。 “小…。”一声原本是带着着着实实担忧又怕发生什么小姐突然被人掳走之事的焦虑急心模样却在见到冷言诺正端坐于榻边喝茶时,语声一断,随即一拍胸口,上前几步,“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冷言诺一抬头,眸子明光闪烁,里面溢彩连连,直看得寒霜一阵眼花,“我熬了药汤,你喝下吧。” “嗯。”冷言诺一点头,接过寒霜递过来的药汤,一饮而尽。 窗子半开,院外花茂繁枝随风一吹微微荡漾开来,洁白的栀子花簌簌落了一地,空气中淡淡香气绵延环绕。 “小姐,你真不要我看看伤?”寒霜对于冷言诺不让她看伤,颇有心结,小嘴翘得老高,却见冷言诺递过药碗,很是平静道,“我怕你看了,会半夜闯宫去刺杀南木宸,到时还累得我救你。” “嗯,会打击人了,说明伤得不算重。”寒霜扬扬头,精气神又回来了,看得冷言诺差点忍俊不禁。 “不过,小姐啊,这药这么苦,你竟然一口饮尽,你太厉害了。”寒霜对着冷言诺竖起大拇指,面上都跟生着光似的。 冷言诺瞧着那一碗只留黑色残渣的药碗,微微撇了撇唇,“我觉得味道不错,你也可以尝尝。” “得,你饶了我吧,我啊,过了苗宗五大刑都不怕,就怕这苦药,实在是喝怕了。”寒霜看似嬉笑言语,可是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愁结伤绪。 冷言诺一手抚上寒霜的眉宇,轻轻一揉,“那以后,就不要喝了。” “再也不喝了。”寒霜点头,二人相视一笑,有些东西于这一笑间随尘埃慢慢沉淀。 “苗宗有没有消息?”冷言诺突然问。 寒霜摇了摇头,“放心吧,那些个长老自恃甚高,吃了你一亏,肯定得找回场子,估计一进半会儿不会来烈国,必得找找靠山什么的不光明正大来。”寒霜话落冲冷言诺秘的挑挑眉,话落,头微偏,“迂腐。” 冷言诺一掌拍在寒霜的头上,毫不手软,“鬼灵精,你确定那些长老没找错人,你确实你是苗宗少主,不是假扮的。” “啊,说了多少次,小姐,不要打我头。” ……。 夜已静深。 南国皇宫,君寝殿里,南木宸看着那晚冷言诺躲于后的屏风久久不能言语,眉宇几缕幽暗让原本夜明珠璀亮而灯光通明如白昼的大殿都显得空暗几分。 殿宇暗处,隐隐闻轻轻悉悉的对话声。 “太子入魔了。” “今日太子没试探出个结果,边境处,一直镇守的安老将军又突然离世…。” “多事之秋啊。”最开始说话的男子仰天一声叹,看似愁苦,可是怎么都觉得那表情里隐隐透着丝欣奋。 “再说了,让谁经历那样的事情都不可能好过,一边是娘一边是爹,这…。”另一名男子摊了摊手摆了苦瓜脸。 “你们最近话多,要不要太子送你们去思过崖。”倪月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原本交谈的两人瞬间闭嘴。 殿外一阵寂静无声,殿内,南木宸闻听殿外声音消失,微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如果,她在,该多好,即使冷嘲热讽,他,也甘之如饴。 冷言诺,你可知,你这一生,注定不能远离我,天机之言…。 …… 同样原夜色深寂。 齐王府里。 冷言诺久未睡,她看着窗外柳枝倒映,闻空气中隐隐花香中多余的淡末气息,如人的手,轻柔的拂过那枝芽的花头,心莫名的一紧,又一松。 空气中似乎轻轻一声叹,与暗哑的情绪始终逗留却久久未进屋,夜霜落下,空气中隐隐有淡雾侵袭。 冷言诺再度翻了个身,没有理会空气中那就抹已经极为明晰熟悉的如雪似兰清雅。 良久,无声无息的,屋内顿时清冷雪莲般的气息蔓延开来,紧随着,一只微冷的手搭在冷言诺的肩膀上,冷言诺没有避开,却也没有动,只是就这般躺着,仿若当真沉睡,万事不知。 来人走至床榻边,看着那月光疏密下黑而亮的羽睫,羽睫下,双眸微闭,依稀可见透着淡淡的青郁,眸光微微一凝。 “冷言诺,你是不是在怪我。”开口的人问完之后似也没想过要答案,只是就近在床榻边坐下,一股重力压下,床榻微微一动,甚至冷言诺感觉到对方淡淡拂袖,掀袍那优雅温润的动作,脑中慢慢勾画着,那一举一动都是吸人眼珠的雅致芳华。 慕容晟睿手轻轻抚向冷言诺的眉头,冷言诺装做睡意间的无意动作,轻巧一避,慕容晟睿触了个空,心中失意蔓延,“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慕容晟睿手又在冷言诺肩膀处轻轻停了半响,语音娓娓而述,“二十多年前是,天慕国有璃王,慕容千尘,世称天下第一公子,莫不当千尘,白衣倾世,天下绝尘,刹那永世。慕容公子胸有沟壑,华彩艳艳,与皇上慕容秋华关系极为亲睦,他们一个早早登基为帝,一个早早名声尽天下,那时三国虽然鼎立,可是男子执权天下,醒看大好山河,谁又不想要这江山,慕容千尘文韬武略,兵法智谋样样精通,在外阻外贼来犯,慕容秋华治理江山,天慕一片繁华,可是,却有人不能眼见这一方净土。”慕容晟睿轻轻停顿,手将一旁的锦被拉开,轻轻盖在冷言诺身上,眸光却不离开冷言诺那微带透明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的背,那背上隐隐青红明明不太明显,却在此刻,炫明的夺目,炫得慕容晟壑的眼眸微微生疼。 慕容晟睿使劲眨了眨眼,看冷言诺依旧不动,也不看对方是否真是睡着了,声音润润中带着极淡的晦暗,继续开口,“那时,南国公主南慕妍并不如外界说的什么千金贵体,乐绣女红,乖顺听话,相反,她热受武艺,叛逆悖儒,喜欢一切新奇的东西,在南皇对她说,要她与天慕璃王联姻时,她,同意了。” 冷言诺睫毛微眨,同意了,照慕容晟睿的话说,南慕妍既然如此独具一格,定然是不会同意这老掉牙的拉郎配才对。 “她同意了,然后,当晚,她孤身一人翻宫墙,偷了皇上的手印,还顺手发现了一个秘密,然后离宫出走了。”慕容晟睿说到这,语气里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好笑,可是又有些什么难以言明的情绪隐在最深处,莫然的让本想坐起身上认真听的冷言诺也只得硬着头皮好好躺着。 慕容晟睿看了眼冷言诺,精致的唇圈微微勾起一抹月光五色,方才又道,“南慕妍自小身为皇上的妹妹,受千呼万拥,众星捧月,所以,虽然叛逆,爱好新奇却从没有当真遇到过大风大浪,她出宫后,快马直行,就是想要摆脱既定的命运,其实她也知道,她既然身为公主,迟早都要为权国政治所牺牲,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哪里有不会被找至那一天,她也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潇洒荡一番罢了。为了方便,她扮作男子,一路走走停停。”慕容晟睿突然轻轻摇了摇头,“她很聪明,身上盘缠带得也不多,全部都是临走时从那些公公身上偷来的细碎银子,可是…。”慕容晟睿一阵苦笑。 堂堂公主深更半夜入司礼房去偷那些可怜公公的银子,这公主真是聪明得可爱,冷言诺心里也微微吃笑。 “不过,她身为公主,却有一样是没法做得来的。”慕容晟睿又道。 “扮丑嘛。”冷言诺小声嘀咕,那般风华张扬的女子,定然是喜爱最美好的事物,全然不知这美貌会给她招来什么祸害。 “聪明。”慕容晟睿轻轻刮了刮冷言诺细白如蝴蝶展翅的鼻翼,又轻声道,“然后,他遇到了山贼,不过,她很陪明的逃了,逃了不说,还把人家山寨给烧了个透天红,灰烬满天飞。” 冷言诺对着侧墙眨眨眼,继续听呗,这是高大上的娘啊,不聪明怎么能生出这么心智极慧的儿子。 “她在逃跑时,却因为太过得意,一不小心跌落山崖,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有男子白衣风华从天而降,将她救了起来,免于落于悬崖深处尸骨无存。” 冷言诺继续听,她可不会认为这二人就这般定情了,不可能,果不其然,慕容晟睿又道,“然后,可谓叱诧风云,虽身经百战,大小暗算不下百次却未真让人亲近的慕容千尘,被人打了,被一名自己亲手所救的女子煽了一个大耳光,慕容千尘也怒了,随手将女子往地上一扔,说其不识好歹。” 冷言诺真想对慕容晟睿恨瞪一个眼神,慕容公子,你这样直呼你老子与你娘的姓名,他俩泉下有知,当真好吗。 “于是,慕容千尘绝尘而去,南慕妍又何曾受男子这般对待,当下同样转身,极为潇洒的离去,可是,没多久他们又见面了,那时各国情势紧张,都派有探子打入天慕,于是,再见面时,他们一个是阶下囚,被说成是南国的奷细,一个是临上将,生杀大权在握,却在看向女子时眸光微微一凛,南慕妍说慕容千尘恩将仇报,慕容千尘当场哑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他救了这女子,反挨了这女子一巴掌…。” 冷言诺不以为然,继续装傻,虽然已经泄露了她未睡着的事实,但是她可不会认为慕容晟睿看不出来,不过,这南慕妍,倒打一耙,很聪明。 “慕容千尘好奇之余,细察了案子,可是因为中途事忙,也是老天玩笑罢,明明南国虽表面派人刺探,可是暗中的寻人不断,加之南慕妍,实在…。不太像公主…。遂他也并未去细察这女子身份,她只知道这女子绝不是南国奷细,遂开玩笑对她说,愿意给她个机会,她骄傲的仰头,问什么机会,慕容千尘说,让她组建一只属于自己的力量,直到有一天可以足以与他抵抗,他就会考虐放过她。”慕容晟睿说话间,手已经下滑,直接抓住冷言诺来不及躲避的手,手指轻捻慢抚,冷言诺开始还以为这厮是在占便宜,可是半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似乎,他是在仗量她的手,是瘦了,还是胖了,那种轻柔的按抚,拿捏有度,并不含任何狎呢与暧昧。 “不过几月时间,南慕妍竟然无知无觉打入了无忧阁暗部,并且还坐上了无忧阁三阁主的位置。” 啥米?这么厉害,难怪啊,这就是基因啊,看来遗传因素很重要,想当年,他老爸老妈也很厉害的。 “二人再度见面,针锋相对…可是某些东西却渐渐变了,也在这时,南皇暗地派人来天慕,愿以亲妹下嫁,与天慕永结同好,慕容千尘若是以往与此等情形,内有忧患,外又有各国虎视眈眈,必定会为了政治权益接受,可是,他在看到婚书那一刻,脑中莫名的就出现那个张扬又娇俏的身影,竟然毫无转圜的拒绝了,南皇大怒,可是却也心里理亏,于是此事平息了一阵,而就这一阵,无忧阁因为一次意外,南慕妍受了伤,慕容千尘赶到时,就剩下半条命……”慕容晟睿声音越来越低,到得最后,甚至有些抑闷的情绪自胸腔内沉闷而不得出。 冷言诺原本想转过身来,可是那手指被慕容晟睿按摩得极好,所以也就作罢了。 “可是,南国皇后,一直最不喜南慕妍,派出的人一直未找到她,却在这个要命的时候,找到了南慕妍,听命于南国皇后意毁其清白,对其下了春心散…。”慕容晟睿的声音突然越发平静,越是平静,却让冷言诺的心越发不平静,以她对慕容晟桌的了解,越是这般平静的述说亲人,那接下来… ------题外话------ 先一更,本来想一次性上传,万更大章的,可是有点事,来不及修稿了~~(这可是昨晚新枝很晚睡很晚睡码出来的万更大章哟~~,妞们,看见新枝的黑眼圈没~~新枝爱美滴,可是为了你们,豁出去了,所以…。你们懂滴。你们就是我滴小苹果,有穸们呀,火火火。)   ☆、第五十六章 只要是你(上二更啰) 冷言诺的心莫名一紧。 “重伤,外加春心散,神志亦不清楚,正巧…。”慕容晟睿眸光沉寂在月色疏影而过的月光里,声音突然更为寡淡的响起,“天慕皇上,慕容秋华闻属下来报,璃王出去救女子,心忧其危险,当下驾马追出…。”慕容晟睿语声沉而轻,却听得冷言诺的心更为生疼的纠起。 “中了春心散的南慕妍,终于等到了慕容千尘,那一刻,重伤的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对这个男子不知何时已有了情意,慕容千尘却不想在此时如此待她,他为她疗伤,不昔自乱内力而救她,最后,本就因为担心她连续赶路,又急着救她,最终晕了过去。” 冷言诺突然想叫慕容晟睿不要说下去,不要说下去…。 “慕容秋华赶了过来,他赶到时,南慕妍身边却没了慕容千尘的影子,而那春心散药效太重,以致于,混沌不清的南慕妍错将慕容秋华当成了慕容千尘……” “慕容晟睿。”冷言诺突然起身反手抓住了慕容晟睿的手,却见其眸光坚定而深,依然不清不淡的道,“当慕容千尘从另一处醒过来时,大错早已铸成,南慕妍亦晕迷了过去。” “所以,她不知道真相,她嫁给了慕容千尘,我们的父亲。”冷言诺接下他的话头。 慕容晟睿轻轻摇摇头,表情微微淡薄,“自此,慕容秋华与慕容千尘心生隔阂,慕容千尘将南慕妍抱进王府时,告诉她,会娶她,而那时,他也知道,南慕妍是南国公主,南慕容第一次如一个小女子般,尝受到了受人呵护,爱情的甜蜜,可是事无不透风的墙,当时的定王妃身为蓝家人,本就是仰慕慕容千尘而来,一到京城,才方知对方竟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可是却心有不甘,遂与南慕容妍比武,武输,比文,文输,南慕妍虽然叛逆,可是毕竟是南国公主,又是无忧阁三当家,自然不弱,先定王妃输后,嫉恨在心,百般打听,竟不知从何处知道一些事情真相,告诉了南慕妍,南慕妍,再将那晚之事仔细回忆……羞愤之下,留书回国。”慕容晟睿说到此处,轻轻搂过冷言诺,任自己的头顶在其肩膀上,那里清香馥郁,却很是单薄,可是此时,于他眼里心里,却独是他唯一的支撑,这世上谁都可以离他而去,却独唯她不可以,因为他一早…。 “南慕妍回到了南国,却怀孕了。”慕容晟睿接下来的一句话足足让冷言诺怔愣半秒都没回过神来。 慕容晟睿紧紧抱着冷言诺,甚至于冷言诺肌肤微微生疼,那是一种情绪的压抑,缘自于这般高山雪原般清淡如玉疏璃华的男子表达内心低沉痛苦的唯一一方式,冷言诺原本想出声,也瞬间闭上了嘴,任其抱着自己这块浮木,而对方的声音却依旧在冷言耳边低低响起,那声音低低哝哝,竟透着无限眷恋,像是远方过客疲极累极时终靠港湾。 冷言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容晟睿,于她心里,纵然他身中寒毒,却依旧墨华倾彩,总是那般触摸不可及,似乎随意轻轻一碰,多看一眼都似对他的亵渎,这样的男子早不知在何时碰触了她坚硬里面的柔软亦在无形点点滴滴中成了她内心的依撑,犹记得初次见面,一屏之隔,明明未见其真颜,却顿觉周遭一切皆美好。 “慕容千尘从先定王妃那里知南慕妍得知了真相,一路追随到南国,要求娶南国公主,愿与南国缔结百年之好,南皇本就因为之前慕容千尘的拒绝恼怒于他,自然不愿,尤其是南国皇后好似也发现什么端倪,亦从中作梗,当日属下回报,只是下了药,怕人发现,逃走了,所以事情真相南国并不人知,南皇最终偏重权力,犹豫着想要应下,天慕是块大肥肉,即使现在啃不下,他日也毕将有他一足,可是,南慕妍拒绝了。” “真傻,要我才不会,我一定死死粘着你,虐你千百遍。”冷言诺突然吸了吸鼻子,明明是想让慕容晟心情好些,可是,却总觉得好像石落药,没什么效果。 慕容晟睿轻轻用下巴摩挲着冷言诺细不过两掌的肩膀,“继续道,慕容千尘并未放弃,可就在这时,南皇后给南皇上献计,不如直接扣压了慕容千尘,和天慕皇上谈条件,南皇本不同意,最后却应了,这事,恰巧被南慕妍听见了,南慕妍身为公主,又有无忧阁,自然不可能小觑,竟不知想了何法,将慕容千尘迷晕了,让人连夜将他送出了宫,南皇因为觉得南慕妍讨厌慕容千尘,倒没想到有此一招,待南皇反应过来时,慕容千尘已经离开了南国边境,回到了天慕。” “那后来…。” “慕容千尘当然不可能乖乖回国,他醒时立即返回,却正巧,遇到南皇后的弟弟,二人大打出手,其人招式狠绝,又言语不客气,而其又一直倾慕南慕妍,慕容千尘当下也是心怒火,又担心违了南皇之意的南慕妍,一剑将其斩杀,最后…。在南慕妍以自杀相协下,终是离开了南国边境,自此,南慕妍被禁闭于公主府里。” “看来传言还是有些对不上。”冷言诺轻声低喃。 “自然,不过,很快的,南慕妍怀孕的事便不胫而走,慕容千尘得知后,与皇上大闹了一场,二人自此,隔阂永生,南国的南慕妍却在一夕之间明白许多,她暗中写信给慕容各尘,信里只有一句话,三个字。”慕容晟睿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冷言诺,那双眼眸里晶亮莹莹,似有千万河中花飘飘拂过,如水草般缭绕又柔软。 “那三个字是南慕妍,慕容千尘回信了,在其名字下写下四个字,慕容千尘。”冷言诺眸光同样认真。 慕容晟睿点头,眸中升起一抹赞赏,“所以南慕妍在收到信的一刻,再度逃出了宫,这一路当真不太平静,也很是惊心动魄…。”慕容晟睿突然住了口。 冷言诺却也能从这般低压的情绪里读懂那无知的言语,已逃过一次的南慕妍,南皇必定会加大看看管力度,想逃出何等不易,况且还在一路南皇的追兵,暗处南皇后派出的死士,而慕容千尘想必还在想法明媒正娶呢…。冷言诺闭了闭眸,似想,月黑风高,细雨零落,荆棘满布,风餐露宿,那样骄傲的女子是带着何种心情,身怀自己同样心情莫句的骨肉,攀援上那已有裂痕的扶木。 “当南慕妍到达天慕璃王府门口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此事亦惊动了慕容秋华,慕容秋华也爱着当时的皇后,于那夜之事,也是心寝难安,当下也入了璃王府,可是南慕妍与慕容千尘,直接跪地让皇上赐婚,彼时,南慕妍肚中的孩子到此…。只有三人皆知。” 在这个妇女贞洁,子嗣亲出的教条礼仪归制下的社会,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力量,才能承受出内心那终是抵不过的槛,才能带着孩子嫁于自己所属。 后来的事情冷言诺不必慕容晟睿说已经知晓了,想必先定王妃就是这般看不过,所以才会对慕容晟睿下手,所以慕容晟睿才会身中寒毒,所以他总会感觉楚浴染与慕容晟睿之前那若有若无的牵扯。 那慕容晟睿呢,他当时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原本是可以坐上上九重宫阙,原本是可以如正常孩子般幸福的生活。 此事,南皇与南皇后定然有所知,但是,于他们而言,自然更乐于慕容晟睿是王爷而非那九宫深阙。 冷言诺鼻子微微一酸,只觉得胸腔间似有无限低沉情绪蔓延不开来,赌得心里难受。 难怪小破孩子会说,当年什么天言,什么双生不利于国的言语,原来那天象还是说对一半,慕容晟晟睿与玉无忧本就是皇帝子嗣,自古皇子夺嫡,自然会于天相有碍。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慕容千秋曾上书,罢去王爷之位,愿与南慕妍隐世林,可是皇上驳了,同时,这事也确不现实,南慕妍毕竟是南国的公主,而慕容千秋留下的唯一条件,就是,让他的孩子好好活,永不染宫廷血漫。” 冷言诺神思微涉,先璃王当真是个好男子,想要一步一步给他们孩子安排好,却不知,这世间,总是世事难料,先皇子嗣不旺,能堪大任者,少矣。 似知道晓冷言诺在想些什么,慕容晟睿低头轻轻嗅了嗅冷言诺的秀发,“我的身份太过敏感,先皇离世时,让我,好好守着这个国家,照顾好瑞阳,我…。”慕容晟睿一阵苦笑,“本就是风中残躯,却还要你…。” “没有。”冷言诺摇摇头,然后极为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若有一我中了春心散,而你又不在身边,我又无法自保,失了清白…。”冷言诺突然也想矫情一把,以前,看那些女孩子问自己的男朋友,如果她与男朋友的母亲同时落水,他会先救谁时,她还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当真是没情动过的女子所以无心啊。 不过冷言诺也就这般一问,在她心里,男人这种生物,有一个就够了,若有一天,她遇到此事,一定会把敢要伤害她的人劈成千万半,然后喂鲨鱼,再然后,牵着男朋友的手,死不离开。 慕容晟睿的回答却让她瞬间心神一震,心中莫名的有种叫感动的暖流滑过身子氤氲出不同于世间会何言辞能描绘出的此时的内心温水。 “清白啊,那东西,拿来做什么,你只要是你就好。” 你只要是你,冷言诺抬眸,心中思绪万转,内心深处似有千般沿浆滚热而出,又涤荡于心,弄得心里一阵晃乱,却裂嘴一笑,“笨蛋,我当然是我。” “冷言诺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会不会…。” “不会。”冷言诺话落,直接身子微起,攀上那一方柔而微软的唇。 轻轻重重一吻,似一杀电流瞬间将两人拉近,那种独属于她的温柔安慰,都似通过这一吻尽数传递,如风过无痕,却又留遍地桃源花心与微微涟漪。 而那种独属于慕容晟睿的如雪似兰般淡淡气息同样充斥于冷言诺鼻尖,空气中,识海里,似也只听得花开的声音,淡红花蕊上那点沉暗的红也似乎悄然退去。 然,冷言诺不过在慕容晟睿唇畔上浅尝即止便抽身离开。 慕容晟睿只觉那一触不能可抑制的柔软悄然而退,眸底浓深的情动之色与瞬间蒙蒙的浅泽和失落那般明显的传达到冷言诺的眼里心里。 冷言诺无辜的耸耸肩膀,我是病人,我受伤了。 慕容晟睿微微一抚额,有些挫败,随即却语调一转,早不复刚才的低沉暗哑与浓浓愁绪,对着冷言诺招招手,“把衣裳脱了…。” 冷言诺身子微退半步,“慕容晟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想看我的尸体吗。”冷言诺踮起脚尖对着慕容晟睿怒目而视,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才说了那般沉重的旧事,你老人家好意思下得去口,不能允许我哀悼一下你爸妈那勇不畏的爱情精神吗。 慕容晟睿却突然又复寻常那般腹黑精神,语气微微松然,“脱衣服,怎么叫无耻。”慕容晟睿说话间不知何时从手中变出一个小瓶,眉宇间微沉,“南木宸的东西你不能用。” 冷言诺有些吃憋,看来是她想差了,可是嘴上也不好承认,遂道,“为什么不能用,我看人家给的东西挺好,我白日里来不及,才没用。” “冷言诺,你再说一次。”慕容晟睿周身气息一变,又成了最初那般温润逸华的大白狼妄图恐吓小白免。 冷言诺莫名的吞了吞口水,心道,这厮,明明是他三番五次玩消失,是他理亏好不好,这下还反客为主来了,可是想归想,嘴上却终究没说什么。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的表情,对方心中小九九他自然摸得熟透,看着冷言诺不情不愿,又极度谨慎的模样,让他真后悔没早点把她吃掉,看吧,这下受伤了,又吃不成,还得看着心疼。 冷言诺也不矫情,反正她与慕容晟睿之间,该看的也看过,不过一个背嘛,有什么稀奇。 于是,冷言诺直接趴在床上,衣衫半退,露出精美蝶翼的背。 背部线条柔美紧致,肤色若雪,慕容晟睿眸光晃荡一瞬,却在看着冷言诺背上那些青红液痕,与一些轻微破皮之时,唇畔微抿,清润眸光瞬间似倾了油燃了火,只待奔涌而出,直让趴在床上背对慕容晟睿脸的冷言诺都感觉到身后之人此时的异常愤怒,于是她转过头,极为讨好的对着慕容晟睿讪讪一笑,“其实一点也不…。”冷言诺突然睁大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感受着背上传来潮湿而微软微凉的触感,最后一个字,也呈机械般的落下,“痛。”一个字说完,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再度感受着背上那细润潮润而异常的甚至不打处结束的触感,冷言诺身子不自觉生生一扭,“慕容晟睿,你…。” “这每一处伤,都似烙在我的心里,一样的痛。”话落,唇继续落下。 冷言诺却浑身忽起一阵颤栗,这触感,实在太过敏感,只觉后背每一处被她舔过,吻过的地方,都是触了电,生了火似的,让她觉得很难控制。 在她终于要忍受不住,伸出一只雪白藕臂去推挡时,慕容晟睿却停止了动作顺后一把抓住冷言诺的手,指尖辗转与其厮磨,这指尖原就纤细瘦小不盈一握,如今…。有些硌人了。 “瘦太多,都没看头。”慕容晟睿不鸣则已,一句话便让冷言诺险些吐血,姐没看头,姐没看头,你那眼珠子瞪那么圆做什么。 可是想归想,看了看眼前处境,冷言诺还是很识趣的乖乖没吭声。 背上,慕容晟睿手指轻柔有度,每一丝心情似都透过指法传递过来,许是这种情绪,与目前这种处境,冷言诺衣衫半解,后背大露,而慕容晟睿坐于床榻边上位置亲近,于是乎,那种情绪很自然的被冷言诺知悉,被慕容晟睿依然反手包裹的指尖微微一挠其手心,“不是说擦药吗,擦吧。” 慕容晟睿对上冷言诺投过来的比平日里多了丝蒙幻色彩的眼神,微一点头,“好。”难得的没有再次“骚扰”冷言诺,而是当真取出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于背,轻轻推拿,奇怪的是,冷言诺原本以为以这手法按压必定会痛的,却没曾想,后背不但未有丝毫痛意,竟温暖而舒服,尤其是那又长而细的指尖轻柔的疏理每一道脉络,每一道骨脊,顿时因痛而软绵的身体都似充满了活力。 经过刚才慕容晟睿所谈之事,她不得不承认,内心里对于慕容晟睿,当真是入驻已深,拔不可离,那种已放至心尖上的疼痛,就好像他不愿伤害她,为她以后的明阔朗开,愿给她自由翅膀让她好好飞翔,即使会受伤,他也不愿让她做一个折翼的天使,而她亦不愿。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懂得她,那便是慕容晟睿了罢。 冷言诺正准备闭眸享受,突觉后背上连贯的动作突然在抚上某处时一顿,冷言诺欲以闭上的眸子也同样微怔半响,却并无任何言语,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精致的紫色纱幔。 “这是从出生便有的吧。”慕容晟睿不止一次看到过冷言诺右肩膀上这个花形胎记,只是以前每次冷言诺也未必当真后背直坦于他面前,他亦未直面触这花形胎记,如此刻这般直接触视,他深润的眸光亦不自觉的眯了眯,“还好是花形。”一句话似低喃,又似自语。 冷言诺的眸光同样微一晃,随即一笑,“这是不是说我是花仙子降世,世间因我而花开满地,遍世清雅。” “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慕容晟睿轻轻接话,语气里隐带微微笑意。 “你在笑我。”冷言诺微微侧身狠瞪着慕容晟睿,却全然不知本就是衣衫半解,精致玉背全裸,这一微侧身,身下绵延弹性的起伏露出苍海一粟直让某人呼吸微微一滞。 而冷言诺还慌然未觉,伸手直接拉过慕容晟睿的脖子,若是平常冷言诺定然够不到,奈何此时某人的精神全部都跑到另一个国度去了,身子不自觉被冷言诺这一勾,身子一稳,直往下一俯。 砰,一吻直落那峰岚山壑处,直引春秋山岚桃花飞舞,绮红满天,更惊了那一池碧水,生生止了呼吸,山光水月似也静滞不动。 ------题外话------ 二更来啰~~~~么么哒   ☆、第五十七章 因为太美 那触感太过灼热温软,又太过突然,似蜻蜓点水,忽然就倾斜翅膀,又似春日里簌簌花瓣落于指尖,香绯的,蜜软的,丰厚的,饱满的,心刹那间,百种情绪转过,万种汇流成河又难以言明的触感更似脱缰的野马,搅得那一湖碧水乱了节拍,生生使得冷言诺本来要出口的话也退了下去,不知该作何面色,然后,她微微低头看向自己,啊,面色顿时粉霞满天,虽然她与慕容晟睿没突破那最后一步,总是止于无然,亲吻不止数次,可是,这般当真上身一丝不挂的暴露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她因为之前男装,长期束胸,所以,在自己房间,今夜那粉红罗绣肚兜带子早被她解开,此时,这…。 然后冷言诺在慕容晟睿那复杂,尴尬,又迷蒙,又灼亮的眸光中,快速的拉上衣衫,遮住那最美好的曲线春光。 慕容晟睿起身,并未阻止,喉间却不自觉紧了紧,刚那唇下一触,柔软而丰润,竟似孤寂的心终于寻到一弯宁静港湾,似跳脱的虚华攀上云端,轻柔舒然,柔润光滑,纵然冷静自制如他,也在那一刻,心飘荡得失了方向。 世间再美好的软物似乎也不及那轻盈一弹的雪白以及那淡淡的清越之香…。 冷言诺也吞了吞口水,现在的慕容晟睿可当是绝世美人一枚,本就倾世绝艳的容颜,此时同样升上一抹浅红彩霞,那清眸而独属于他的眉眼只与自己咫尺之距,仿佛再下一刻,就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镶进自己的灵魂里去,永远禁锢。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她从先璃王与璃王妃那里突然明白,这世间之事当真是瞬息变化,肘生腋变,她既与慕容晟睿心意相知,又大婚数月,又何必再顾忌,原本,曾经有那么一刻他们就要…… 人世间,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最是温情甜人,却也远不如这种无意的撩拔,对视与情难自控。 空气中原本安然的气息陡然一变,急居升温,房间里亦能闻听二人加快的喘息声。 二人都想,可是条件不允许,身体不允许,然后,冷言诺极快的收回那在慕容晟睿看来就像是无声邀请的眼神,拉好衣衫,这次再不敢动,老老实实,乖乖顺顺的趴着。 慕容晟睿同样起身,继续擦药。 只是唇上那抹异样的滋味与一触间竟似永存的独属于她的芳香气息竟似罂粟般让人上瘾而念恋留连。 房间静静,可是空中气氛却越发怪异起来,二人都想把这气氛给赶走趋离,可是越是如此,身体里叫嚣的某种人类最原始的渴望与情意相通的碰撞都让二人更为敏感。 “这个,等姐好了,会临幸你的。”冷言诺原本想说句话扰乱这种情绪,可是因为此时的怪异,心智也似乱了拍,话一落,真想煽自己一巴掌,这时候说这话,不是更暧昧了吗。 不过因这一句话再因冷言诺突然懊恼的表情,慕容晟睿眸中那原本跳脱的光束倒是微微松散一些,感觉胸腔间那异样的反应也似下去不少。 一阵风吹进来,画面和谐而美好,月明星耀,华光一片,美的不是知是心还是画。 “南木宸今日试探未果,定然会有后招。”慕容晟睿指法轻巧,在冷言诺以为自己就要睡着时方听到慕容晟睿开口,精气神一下子又好了。 “我看他不会对沈男如何,想必是想利用沈男制肘于我,不过,苗宗的人有没有暗中到烈国?”冷言诺自然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脱这厮的眼睛。 慕容晟睿眉梢微微下垂,整个精致面容勾起一抹未知情绪,“两大长老出手都失利,想必他们不会再度轻易出手,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与烈国皇子与公主一同入京。” “嗯?”冷言诺抬头微惑,虽然寒霜也说苗宗的人自恃过高,定然会找什么光明正大的靠山,想到什么,又道,“也对,苗宗效力于对圣宫,圣宫在烈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不出现矛盾,还很是相辅相成,哎…。”冷言诺突然悠声一叹。 “叹什么?”语气低柔关切之意十足。 “原本还想着以后有空去烈国游玩,听说烈国位于南国之南,四季温宜,花卉遍地而开,名仁风流,诗彩文杰,还想着瞻仰一番呢,不过,看这,又是苗宗又圣宫的,估计挺复杂,还是别去了。” “嗯,不去。”慕容晟睿很是宠溺的又倒下几滴药膏涂于冷言诺肌理纹朗清晰的背上。 “不过,我倒是在救寒霜时遇到一个有趣的人。”冷言诺突然道。 “有趣的人?”慕容晟睿眉宇微沉,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有趣,在冷言诺心里只能是他最有趣。 “没通名姓,那也是个怪人,应该是南宫家的三公子吧,我来到南国后,倒是还没与他打过照面,光忙着应付南木宸了。” 慕容晟睿专注的给冷言诺推拿,按捏,在冷言诺出声时,眸光微一暗,只是冷言诺却并未看到。 “嗯,应该是南宫家与二公子同音不同字的南宫宇。”冷言诺搁了搁下马,又道,“对了,你可知道为何南宫家三公子与二公子同音不同字,这不是很容易让人搞混淆吗?” “哼。”慕容晟睿突然微带讥讽道,“拒说,南宫家三公子天生带煞,出生便克死了幼妹,尤其出生时皇后难产,钦天监当即卜卦,天命主说是八字不合,幸得一位得道僧人路过,便将这三公子给抱了去教养,所以说,这三公子与南宫家可真是除了血缘就没什么别的关系了。”慕容晟睿说这话时语气很是轻视不屑,甚至里面有着一抹极淡的复杂情绪。 冷言诺琢磨不透那种感觉,遂不理会,却很是奇异,这南宫王爷是有多讨厌儿子啊,这也信,连名子都不愿意给人正经取一个? 也对,儿子太多,所以生了个南宫玉儿,疼得跟个宝似的,外表装善良装无知,装单纯,内心却比冷言雪有过之而不如,只是那样的女子偏偏生得与南郁北同样的怪病,真是奇了个怪哉。 不过,那南宫家的大公子与二公子看上去倒是不错,可惜,那南宫习一看就是南木宸的人。 对了,她记得初入帝京城时,有一名女子与南宫习一同去迎天慕璃王驾的。思及此,冷言诺动了动脑袋,侧脸看着慕容晟睿,“嗯,那个,那个貌美潇洒的与南宫习随行的女子没有动作?” 慕容晟睿此时为了平静心绪,只一心停留在冷言诺雪白如蝴蝶殿翼的背上,闻言,眉梢都不带抬一下的,“你说谁?” “什么?”冷言诺微怒,这厮又在装,她一看那女子,再从那日城门口南宫习与那叫什么“音妹妹”的言谈中便知道那妞是冲面前这货来的,这货竟然不知道,装,我叫你装,“哦,也无事,估计对你有兴趣的花花燕燕,遇上云落就够头疼了。”冷言诺话声一落,便觉背上动作一停,那轻柔慢舒的动作这么一顿,顿时让她心里空阔阔的,甚至于有些不满的偏头看向慕容晟璿…。 “冷言诺你是在吃醋吗?”突然放大的精致脸颊几乎要触到冷言诺的睫毛,冷言诺连呼吸都瞬间轻了轻,这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这样也最是魅惑人的。 看那眼神,迷离生光,柔和温润,那脸,美到不行,那皮肤,好到人神共愤,那深黑的羽睫,那如水山一线可画笔江山的鼻翼…。冷言诺轻轻吸一口气,偏过头,回答得理直气壮,“自恋狂。” “因为有自恋的本钱。”慕容晟睿答得淡然,却听得冷言诺悚然,几度怀疑这慕容晟睿也是穿来的,这么上路兼举一反三,是不是太天才。 慕容晟睿如玉容颜抹上几抹冷柔之色,似将冷言诺所有心思看透。 冷言诺亦不再追问,好像,自恋这个词还是挺好理解的,尤其是她也知道面前这人是过目不忘,一触十行的。 “不过,所幸云落与千尧伤得不重。”慕容晟睿突然轻浅道。 冷言诺伸出雪白精致如竹的手臂摆了摆,“放心吧,就云落与花千尧那种大无畏的祸国殃民精神,一定会活到九十九。”顿了下又似想到什么,“诶,对了,玉无忧的伤好了吗,对了,对了,玉无忧的长相当真与你一模一样吗,为什么他总要戴着个帷帽面纱啊?”冷言诺说话间,顾自凝思,语声轻喃,“不会啊,他是无忧阁的阁主,武功高强,连我都要自愧不如,怕人认出来怀疑上你,随随便便易个容不就好了,戴着个帽子不闲累啊,还是,他有白肤病什么的…”冷言诺一个人将头埋在枕头里,语声低低哝哝的传出来,好似完全沉浸进自己的思绪里…。“啊”冷言诺突然吃痛的一个打挺,只是动作不大,该露的没再次露出来,随即她愤瞪着慕容晟睿,“不是擦药吗,痛啊。” 慕容晟睿却心情突好,看着冷言诺背上因自己一拍微微晕红的肌肤,语声微微带笑,“原来还知道痛。” 废话,你试试,冷言诺不理慕容晟睿,想着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与他是双胞胎,应该会心有灵犀吧,他为什么…。” “因为长得太美。”高大上的慕容晟睿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他的诺儿变得这般多话了,还这般关心除了他以外的男子。 长得太美?冷言诺愕然张大眼睛,长得太美,所以要戴帽子,还是不信,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慕容晟睿长得美的,遂再开口,“长得比你还美?” “冷言诺。”慕容晟睿的面色不动,只是语气却瞬间让屋子里温度有下降趋势,冷言诺眨了眨眼睛,心头窃喜,到底是谁醋呢。 心头刚窃喜到一半,便又觉身上如一触电芒扫过,弄得浑身一抖,暗诽这厮狡猾,冷言诺低着头恶狠狠道,“慕容晟睿你何时会这般手段了。” 慕容晟睿从冷言诺背上抬起头,“无师自通。”答得理所当然。 冷言诺听得一阵恶然,突然想起某个曾经久远的话题,语气微微笑然,“诶,我说,你以前真没谈过恋爱?” 谈恋爱?慕容晟睿眸光微微闪了闪,似乎在琢磨这“谈恋爱”三个字的深意。 就在冷言诺觉得古人毕竟是古人是没法理解现代综合人神语言词汇所表达的含义之时,却听慕容晟睿慢悠悠道,“跟你谈恋爱算不算。” “啊?”冷言诺又偏了偏头看着慕容晟睿,这哪里是无师自通,是通得很离谱。 “哦。”冷言诺悻央央的耸耸肩膀,以前她总觉得慕容晟睿好是好,就是太过不沾烟尘了些,太过超俗了些,现在,突然发现…。呵呵…。冷言诺将头埋在枕头里,努力不让笑声露出来,可是那笑声如此愉悦,如些轻灵,如此带着软软哝哝哝的鼻音自枕间溢出,直听得本就心神不属的人微微荡漾如坐云中轻舟,从未有过的感受瞬间将心里填得满满,似乎只需要听到她这般笑,他就知足,不管她如何智慧诡计,如何强大坚硬,终是在他面前露出独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柔软。 慕容晟睿面容突然在月光下从未有过的柔和,看着那如绸般微微闪亮的墨发,伸手,轻轻顺势往下一抚,柔顺而滑软,正如此时,跳动的心。 不同于往日的,似乎,两相的心终于再度接近。 冷言诺,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眼里心里全部都只能看见一个我,现在的你,还是不够,你要逐渐强大…。慕容晟睿的面容突然平静,清润的眸光也似染上一层青雾。 “冷言诺,如果我告诉你…。”慕容晟睿普一开口,却发现原本还在轻笑的人儿,笑声早停,只传来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随着呼吸声,身姿微微浮动,那么平然,那般乖顺,慕容晟睿眸光微微一定,随即嘴角轻抿出一丝宠溺的笑意,眸光青雾突然一闪即逝,那笑太过暖华,如天山积雪般突然那么澄静的化开,天边幽冷的稀薄月光都被羞得退了下去。 慕容晟睿继续给冷言诺上完药,输入内力,打通受淤的血脉,良久,对着空气里一声低唤,“传信九华山,我之事,他无需插手。” 空气中没有传来声音,但隐隐有气息浮动,慕容晟睿将被子给冷言诺盖好,良久,自己也脱了外衫,就这般,静静抱着冷言诺静静而眠,明明是最难受的折磨,可也是最甜蜜的香软。 院子里,寒霜感觉到屋内静而暖和气息,良久,面上同样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后,转身去了一旁自己的房间。 隐在暗处的蓝枫看了眼屋子,继续相守,眼睛望向天际一丝极暗的青光处,眸中似乎见一张扬娇脱人影嬉声笑语。 冷言诺说月流年会来南国的……。蓝枫的面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思念的柔情。 ……。 某座清灵雅静空气开阔的山顶。 两名老者执杯对饮相对而坐。 “以天为被,以地为铺,天光好水,时日永安。”开口的老者一袭白衣,头发须白,看上去慈眉善目,若不是那着薄衫却不惧这高山凉风,真若就是一寻常半百老头之态。 “天光好水,时日永安。”另一位老者一袭青袍在夜风中轻轻舞动,高山流月伴着无方青白之光流泻下来,更初此人仙风道骨,欲有乘鹤归去之态。 “你那徒弟怕也到了帝京城了吧,你倒是愿赌服输,当真舍得。”白袍老者抚了一把白须,语气莫名。 “自然,不过输你一局,却不代表你会赢,因为,我终不信,人能胜天,我普提相士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只是希望,我的两个徒弟可不要打起来才好哟。”青袍老者饮一杯酒,看似担忧,其间却颇有潇洒恣意之态。 “我倒是想看人能否胜天。”一道语声突然凌空而来,青袍老者偏过头,面色柔和,倒不介意来人与之语言相悖,微微举杯一敬,“普殿,你来啦。” 那白袍老者同样看着普殿,眸光轻而浅。 ……。 而此刻,在来往南国的途中,驿馆里。 云落看着远处屋外早起练剑的人,嘴角极为不满的一瞥,咬了咬牙,又哼了哼鼻子,方才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睡上榻的花千尧,心头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跃过去,就要去捏花千尧的鼻子,原本闭眸看似睡得极沉的花千尧突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避开这一捏,随即压低声音道,“云落你是不是女人,这般粗鲁,当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没看见人家音郡主在外面早起练剑了吗,你这个假璃王是不是该出去关心关心啊,没见过这般脸皮厚的,还有这般光明正大听墙的,哪里练剑不好,偏偏在我们院子里练。” 花千尧突然手撑肘,不算明亮的光束打在他身上脸上,顿时色泽耀耀,尽显其邪魅潋滟。 “我说,你不是最不喜欢冷言诺吗,这不正好,这么强大又脸皮厚的情敌,交给她处理就好啦,以解我们因为她的离开而必须伪装这一路来同寝而榻的苦。”花千尧说到“同寝而榻的苦”时,眼尾微微一斜,眸光在云落那三无两肉的身材上斜斜一扫,嫌弃之意十足。 云落接收到花千尧的眼神,也不气,反而很是舒然的一撩鬓发,“我说,花狐狸,花公子,你说你总是这般逃婚,还弄得要父亲监视跟随的下场,是不是…”云落冲花千尧某处瞥了一眼,“不会是,不——行——吧。”最后三个字,语声轻,而音长。 花千尧闻言,一个鲤鱼打挺,桃花眸一瞪,“果然是跟在冷言诺身边久了,牙尖嘴利不少,得,你睡床,我睡软榻,再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云落见花千尧难得的没再反驳,悻悻的耸耸肩膀,向床榻而去,是了,明天还得应付那音郡主的百般殷勤。 那殷勤……云落一想着就头痛,还是那南宫习不错些,不管立场,看着还顺眼。 ……。 这晚,有一个黑影直接穿过层层护卫进了宗尚书府邸。 “是谁?”宗子舒抬起头,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警慎超然,总觉得屋内似乎多了某种气息,那种气息极为馥郁,可是却并不是很好闻。 “没想到子舒小姐这般警觉,倒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难怪能得宗皇后赏识,捧于手心,更牵引成未来南国之后。”来人语声粗厉难听,与宗子舒雅灵舒的嗓声成鲜明的对比。 “你是何人,竟然孤身闯入宗府,而闯入我的闺房,意欲何为?”宗子舒虽是这般问,可是却明显没感觉到对方身带杀意,所以夜色里只是眸光坚定而谨慎的盯着来人。 来人一一袭黑袍,自然是安王身边的黑袍大人。 黑袍总觉得齐王府有些古怪,百般打听,也只听得里面新来一个丫鬟,而且极为普通,只不过受了齐王的赏识,可是正是这般,他才有所怀疑,那个不中用的安王,心高自傲,受了点伤,就不敢出门,还对他…。也是个娇宠惯了没有头脑的,他从某种特殊渠道得知了齐子府里的一些消息,当下就怀疑那丫鬟,安王不动,他就另找人吧,反正他也只是上面主子派来协助安王的,只不过…。 他身之仇,此生不可不报,冷言诺,若你真是冷言诺,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黑袍露在面具外面的两只眼睛看着宗子舒姣好的面容,突然露出一丝狰狞,一丝危险气息在他周身化开。 当宗子舒刚警觉这般气息时,又消失了。 黑袍看着宗子舒,“你是不是一直在琢磨齐王府那丫鬟?” 宗子舒下意识眉宇凝结,“你有何目的?” “我能帮你,不过鱼帮水,水帮鱼,我让她消失在太子眼前,你要帮我引荐皇后。” 宗子舒略一沉凝,点头,她一直就觉得那丫鬟有些古怪,可是自己又不好动手,如今,亲自送上门的她为何不要,能找上她的,说明还是有几分胆量。 “不过,你要…。”黑袍上前几步,轻声低语。 …… ------题外话------ 因为太美,那画面我不敢看~~~哈哈~~   ☆、第五十八章 不够下饭 这一日,冷丫鬟乘轿外出,大街上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顶软轿在人群中实在是不足以亮眼。 软轿里,寒霜自上轿后就紧盯着冷言诺,冷言诺却依旧是那番八风不动的模样。 “小姐,我真是越来越摸不准你的心思啦,你就这般让王爷回到仪队里去,你明知道,那里还有一个音郡主…。”寒霜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冷言诺,颇为费解。 冷言诺微一笑,“你就对你家王爷这么没信心,那南宫习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玉无忧又有伤,无忧阁又不能少了主事之人,他当得回去。”况且,她已得到消息,楚浴染也已即将到达南国,她的亲信消息自然不会错,楚浴染倾身而退,慕容晟睿又怎能再于此逗留,南木宸?她总觉得这人看似简单明了,可是实际云雾包裹,极不简单。 不过后面这句话冷言诺没有告诉寒霜,寒霜最近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泄漏,引起苗宗反派的追杀就够头疼了。 寒霜见冷言诺不置可否的样子,只得轻声叹了口气,随手挑开轿帘子,看向外面,这一看,顿时面色古怪的赶紧放下帘子。 “怎么了?”冷言诺自然发觉了寒霜的诡异。 “阴魂不散啊,小姐。”寒霜不胜唏嘘。 “哦?”冷言诺微微挑眉,什么人让寒霜有此反应,遂去挑车帘,却被寒霜阻住,别看,万一让看见,又得跟着我们了。 冷言诺抛开寒霜的手,很是好笑,“我们现在是易容,你傻啦?” 寒霜恍然明白过来,暗自颓唾,不是她傻,而是,从当初那一眼,她就知道,那人,不好打发。 冷言诺挑开帘子,眸光瞥向人群中一眼可见的男子,眸光微微眯了眯,来这帝京城许多日都没见碰到,没想到,今日倒是碰到了。 男子轻裳缓带,宛如夏风一般清柔和爽,依旧如那夜般着蜜色长衫,明明人群拥挤,而他又面貌俊美,得天独厚,不少怀春少女若有似无的朝他靠近,而他不过身子微微一偏,衣袖一拂,在众人不觉间,明明身形不变,脚步轻移,便已走出老远,一幅出淤泥而不染之态。 此时,似乎感受到了冷言诺的注视,抬眸看来,瞬间疑惑微起,冷言诺却不躲不闪,不仅未放下轿帘,反而冲其露出一个欲以讨好又娇羞的笑脸。 男子见此,微微偏头,不过又是一个花痴,偏头一刹,冷言诺亦放下轿帘。 二人错身而过。 “咦,三公子,听说你回了南宫府,却不见你出来,还以为是传言有误,没曾想…。” “二皇子,好巧。”南宫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微笑招呼。 被唤为二皇子的男子一袭素色简裳,细细的看着南宫宇,“三公子自小便离国,你我从未见面,没曾想你竟一眼知我是谁?” “不是彼此彼此吗?”南宫宇语气平淡。 …… 轿内,冷言诺听着后面隐隐传来说话声,一抹冷笑溢在唇角,这个在南皇死后足不出户,闭门造车的二皇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 冷言诺与寒霜坐于轿内,渐闻外面声音越低,良久,眉宇微微皱起,外面似乎,愈来愈安静了。 “轿夫,这是哪条路,这么安静?”寒霜当先开口。 抬轿的轿夫抹了把汗,微微笑道,“姑娘,今日市集,人群太过拥挤,所以走了小道。” “哦,无事。”轿子里,冷言诺用手按住了寒霜欲抬起的手,微微摇头,出口声音平常。 车外轿夫却在冷言诺话落之时,原本看似憨厚老道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险得逞的笑意。 他们因着执行黑袍大人的指令,为了进入齐王府可是煞费苦心,终于待到今日。 “哎,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走错了。”轿车内寒霜再度开口,声音已经带着几丝谨醒的意味。 轿子外,轿夫粗厚的嗓音再度传来,“回姑娘,今日晨间拉了几回肚子,所以走得慢了些,多担待。”轿夫语声诚挚敦厚,还带着微微愧疚之意,只是话落之后,面色却闪过一抹舒然,原本上面交待说,这两人最是谨慎小心,他还想着这么容易相信他的借口而不出声问询,还有些担心,结果…。轿夫用手抹了一脸,看似在抹汉,其实是将面上那薄如暗翼的面具拢拢贴合得更紧些。 “哦,那倒是难为你们了,身子这般不舒服,还要为齐王尽心尽力。”冷言言语声低柔清雅,自从进了齐王府之后,她虽是女子声音,但是平常都用内力将本源声音隐藏得很好,在外人听来,就是略显低柔,一听,就觉这女子定然是弱不禁风之态。 而冷言诺一出口,那抬轿的轿夫们更加觉得这两位女子无甚特别心中并无生疑,于是,四人抬着冷言诺与寒霜一路朝前走去。 时间似如白驹过隙,一路而过,空气里清香幽静好闻,渐渐的冷言诺与寒霜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当冷言诺与寒霜醒过来时,借着轿帘外露出来的一丝光线,可见,天色已日近偏西,而坐下依旧轻微晃动。 “到了。”最之前开口的那位轿夫放下轿子,语声已经没了最之前那诚挚敦厚之感。 随着轿夫之声,轿子突然一沉,落地之猛不知压坏了多少花花草草。 刚刚转醒的冷言诺与寒霜明显觉得四周异常冷清,甚至能听见四周草虫低鸣,风微微拂动,吹响树叶的声音。 二人睁开迷蒙的眼睛,刚想出声,轿帘却一下子被粗鲁的拉开,顿时,天边透过树叶斑驳而下的夕阳红光漫射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何人?”冷言诺看着撩开轿帘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与寒霜的轿夫开口,声音带着微微的慌急,与此同时,与寒霜握紧了手。 “哼,什么人。”轿夫轻佻猥琐的扫着一眼坐在轿子里浑身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冷言诺与寒霜二人,手指轻浮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爷是让你们快活的人。”话落,对着轿车外道,“兄弟们,这俩娘们好颜色,今晚可是便宜了我们。” “你们?”寒霜伸出纤纤食指指着那轿夫,“大胆,我们是齐王府的,你们…。”寒霜说话间,微一动,竟突然脚一软就这般跌出了轿了。 然后,冷言诺梭然张大着一双眼睛,她们竟然不知何时中了软筋散而不自知,想着,也犹豫着要起身。 “我劝你们不要白费心思,这天香软筋散可是我们…。”其中一个轿夫本来自满意得的话突然因为最之前那猥琐而笑一颗黑痣犹为明显的挂在鼻端的轿夫一个眼神,倏然顿住,随即拱手一退,满是唏嘘。 那种唏嘘,是一种差点透露某些秘密的而庆幸突然住口的唏嘘。 “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如此待我们?”冷言诺的眼眸里已经开始泪光烁烁,话一落,她却浑身一个隔应,这话怎么都听着好耳熟,好像电视剧里十有*那些善良女主们被女配给折磨…。 冷言诺内心轻诽自己一把,方又小心开口,“你们要银子是吧,我们给就是。” 那当先面上有颗黑痣的轿夫上前一步,笑得一脸猥琐与阴险,“银子?我们不要,我们要的,是人。”话落,浑身用力一震,软轿“砰”一声,四分五裂,转眼成残片,残片中央,冷言诺与寒霜呆呆的坐在地上,似被这一幕给吓着。 轿夫似乎对于冷言诺与寒霜的表现极为满意,一步步上前,那表情就好似猎豹看到了无处可逃只得乖乖就范的猎物,正寻思着,如何处理,方能最显美味。 而与此同时,那黑痣轿夫周围,另三个轿夫同样互拥上前,表情里带着“今晚定要好好乐活”令人厌烦的色彩。 冷言诺却在那几个轿夫即将蜂捅而至时,突然轻巧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施其身,你倒是学得挺快。”语声幽幽静静,不似之前的柔软懦弱,反而清灵如乐声般带着丝冷洌的风贯穿在整片树林。 此时,夕阳西下,已近黄昏,金红色的光铺酒了整个大地,同时也铺洒入整个树林,点点斑驳光影,映得人人面孔光束闪烁,更衬地上坐得狼狈的两人儿如莲化金身。 当先黑痣轿夫闻听冷言诺言,面色一紧,突然停住脚步,之前那猥琐与阴险的面色突然退下,代替的是谨慎与冰冷。 地上,冷言诺依旧软绵绵的与寒霜相互靠着,当真是中了软筋散般,眸光斜斜的看着突然停住脚步的几名轿夫,“我可没说你,你们还是让你们背后的人出来吧,就这点手段,可真是不够下饭。” 不够下饭?黑痣轿夫细瞅了眼冷言诺,眸光不自觉往树林某处飘忽了眼,又看向冷言诺,似在权衡这女子此时此刻到底中毒没中,还是在故弄玄虚,没错,暗中是有人看着,可是,这女子明明中了软筋散,这种软筋散不同于寻常一般的软筋散,中者,不仅四肢无力,不能动用内力,并且三尺之外的若有人跟踪也定然发觉不了,可是,听她刚才的语气,好像是知道暗处有人,如果她中了毒,又是如何知道,如果没中毒,又是如何感知的。 黑痣轿夫快速的思索,看向冷言诺的眼神也莫测起来,四周空气里早没了刚才那靡靡欲动,又阴暗的气息。 “真是胆小如鼠。”寒霜轻声一嗤。 这不屑的一嗤,顿时令几名轿夫心中热血沸腾,他们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今日之事准备如此妥当,身后那些齐王府的小尾巴,也被他们处理得彻底,既能成事,又能享受,何乐而不为,只是…。面前这两名女子。 “我说,上次好像也有两个欲图轻佻的男子,最后是怎么死的。”冷言诺手指微挑,似陷入回忆般问旁边的寒霜。 寒霜也似陷入回忆般,良久,方才开口,“好像是直接捏碎脖子死的吧。” “哼。”黑痣男闻听二人言,面上谨慎方才退去,“果然是璃王妃,早就听大人说过,天慕璃王妃远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其心残忍,狡免三窟,果不其然,不过…。”黑痣男突然对天一笑,一笑在这树林里显得有些幽深狂妄的味道,“我们可不是吓大的,能得璃王妃快…。”黑痣男的话并没说完,因为,下一瞬,他脑袋横空飞起,滚落草地,然后亲眼看见自己的身体倒映在自己的瞳孔里。 空气中似乎有几滴红色血珠漫天滑过,只是无人察觉,周围一下子静滞异常,冷言诺轻擦了擦手,面色微微苍白,似乎,刚才飞过去瞬间割人头颅的利刃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小姐。”寒霜本来要出手的动作也僵在半空。 另外那几名轿夫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面色微变,倒不是害怕,于他们这种人,自小经过训练,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这般亲眼见一女子明明身中软筋散,却拼着最后一丝真力,眼不带眨的瞬间至人于死地还是有些惊异,遂看向冷言诺的眼神也微微变了变,不过,也只是一瞬,因为,三名轿夫,再次确定了这两名女子确实中了毒,如果,未中毒,定然不会有刚才地致命一击,亦不会有此刻这般无力而苍白的动作,遂,三人互相看了眼,也未去管地上的尸首,某种男子天生的本色渐渐露于眼底,一步一步朝冷言诺走近。 ------题外话------ ~~~好吧,这章没完,明天继续~~~一些谜题在明天都会解开,然后~~   ☆、第五十九章 化血祭魂 “啪。”空气中似乎想起一声轻响,只是太过于轻,又在风中消散得太快,无人在意,而就在这声轻响响起那一刻,地上的冷言诺却突然动了,行动如风,手中一根银针携雷霆之势直射向某处。 动作太快,在那三名轿夫刚想转眼之时,却正巧见寒霜在金红色阳光映衬下,笑得诡异森森的脸与一抹发白的光雾,然后,下一秒,他们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倾刻取人于命。 而与此同时冷言诺银针所射向某处,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 “既然想置我于死的,又何必躲着不肯相见呢。”冷言诺银针出手后方才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闷哼声传来的某处,语气幽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如果仔细听,还可见,声音里面似还极力压抑着什么等待爆发。 而这边,寒霜一剑击毙四人,依旧面不改色,此时她慢慢靠近冷言诺,呈保护之势,眸光同样盯着树林某处。 空气中似乎静滞许久,四周气息突然压下来,天边金红色的光也逐渐减淡,拖着长长的尾巴从树林,枝梢抽身离去。 “哼,冷言诺,你果然不简单,不过,背水一站又何必这般信心满满。”随着粗沙难听的声音,一袭黑影渐渐从树林深处探出头,慢慢踱了来。 来人一袭黑袍,面具掩面,不是安王身边的黑袍又是谁。 “我从来都不简单,只是你没发觉而已,不过…。”冷言诺唇角突然一抹讥笑,“倒是不曾想,你竟是如等模样,你一向引以自傲的面容不是你最大的本钱,如今又为何要遮掩。” 不知冷言诺哪句话触痛了黑袍,黑袍手瞬间握紧,指尖青筋直冒,可是半响,又极为的放松压抑回去,抬起头,露在面具外的一又眸子如夜鹰般直勾勾的看着冷言诺,“冷言诺,你知道我等今日等了多久吗?纵然你会武又如何,那天香软筋散,我就不信对你当真无作用,不过…。”墨袍突然抬起食指点在唇边,很是轻柔的语态,“也没关系,我同样会让你插翅难飞。” “你真的好可怜,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毁容了吧。”冷言诺不理会黑袍的变态,只是就那般看着黑袍,声音清丽无波。 “…。毁容?……哈哈哈哈…”黑袍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沉郁低哑,竟似午夜的狂风吹打砖墙,割得人耳膜生疼。 “是啊,我毁容了,为了对付你,为了活下去,为了有一天,让你生—不—如—。”黑袍笑得张狂,笑得邪魅,最后几个字可谓咆哮,与此同时,周围风声忽忽,吹得树枝乱晃,那一袭黑袍更是在风中猎猎飞舞,往后飘扬,将女子美好的曲线瞬间展现出来。 “所以,你溜进天慕行宫给南湘仪下毒。”相对于黑袍的张狂,冷言诺的声音却越发平静。 她曾经怀疑过,南湘仪身上的疫毒是楚浴染所下,毕竟那个人,心狠手辣,心思莫测,明知南湘仪心仪她,也是能下得去手的主儿,而且,初登大位,没有什么比让南国公主死在天慕,同时瘟疫蔓延更能蛊惑人心,挑拔离间,鱼翁得利,可是,她亲眼一件件一桩桩事的发生,楚浴染却没有丝毫动作,甚至于,在她认为,在传出她也身中瘟疫之后,云谷郡定然会有什么异常,可是没有,太过安静而古怪,后来她也怀疑是瑶华公主,但是,她长待深宫,个人之力薄矣,若无人暗中相助,实之难。 所以,她对此事生了疑。 “没错,南湘仪身上的疫毒是我所下,只是…。”黑袍突然从那种几乎抽离的状态回过神来,神态有些低迷,“只是,中途又被你给毁了,你知道,当我知道你感染瘟疫之时是多少么的开心啊,待你死了……”黑袍越说越兴奋,“凭什么,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什么都没做,却能得到璃王妃的位置,能得璃王万千宠爱,而我,而我…。”黑袍似想到什么难堪之事,露在面具下的两双眼眸突然发亮,那种亮,是一种沉暗的,隐晦的,不可捉摸的,甚至带着一种妖冶的让人恶心的窒息感…。 “所以你成了暗处的鼠辈,专食人之遗漏,看透了瑶华公主内心对权力的渴望,看透了瑶华公主因为长寂深宫的彷徨?” 黑袍显然没想到冷言诺竟这般聪明,眸光变幻间,一种类似于极度的恨怨迅速蔓延开来,看着冷言诺,“是啊,你猜得不错,我曾经就与瑶华公主接触过,死了丈夫的男人,又不好男色,却长待深宫,如果不是圣人,那内心,毕定是有一样东西想要的,然后,我猜中了,虽然可惜事情被你阻止了,不过,至少,你想帮的天慕皇帝又少了个臂膀,我还是应该开心的。”黑袍越说越兴奋。 “所以,你杀了香叶,在其死后还妄图让她不得安宁。”冷言诺声音突然比风更冷。 黑袍闻言,眸光突然定定的看着冷言诺,用手指着自己,“对啊,是我,是你那丫鬟不争气,安王不过是看上了她,她跑什么,服从就是了,最后还不是…。”黑袍突然吃吃的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在这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愈发让人觉得诡异然森,如行走在夜里的魑魅魍魉让人后背惊然。 冷言诺没动,寒霜亦没动,只是两人紧握手掌显示了她们此时的心情。 冷言诺将指尖深深的都似掐进了掌心,却仍不知痛般听黑袍看着自己继续道,“冷言诺,你知道吗,那丫头倒是倔得很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伺候得安王很不舒服,所以,安王享用完她后又找了别的姑娘…。不过…。”黑袍突然又笑起来,“光伺候一个男人怎么行,所以…我就让我的属下…。啊,只是不曾想,那丫头竟就这般死了,真是令人心疼。”话到最后,黑袍竟然还一抚额,一幅不胜可惜之态。 “最后你杀了她,让她暴尸雨泥,冷僵如木,带着最后的不甘下了九幽黄泉。”冷言诺身子未动,站得笔直如松,一字一句更是掷地有声。 黑袍看着冷言诺,“怎么,心疼啦,我如此对待你心爱的丫头,你一定很心痛吧,可惜啊,当时有要事,我与安王不得不离开,没看到你伤心落泪那一幕,真是此生之憾。” 寒霜眸中突然涌出一团火焰,只是,心越怒,脚步却越发迈不动,就那般僵立在原地,似又想到那个雨夜…。 冷言诺却突然异常平静,双手负后,“不,你错了,我没有哭,因为…。”下一刻,冷言诺突然飘身一起,直掀黑袍的面具,“冷言雪,我忍了你够久,你也该到了报还的时候了。”身姿如剑,风声如啸,直刮向黑袍,黑袍只觉一道身影突然急速向前,那身姿来得太快,而她又太过诧异,竟一下子睁不开眼,只是在下一瞬,顿觉面上突然一松。 “碎。”在黑袍刚感觉面上一松,睁开眼时,便看到那伴随她时日长久的铜制面具,在空中转眼成碎屑,而碎屑之后,冷言诺不知何时掀了那薄如暗翼的人皮面具,正眸光冰冷而可悲的看着她,那种冰冷与可悲里,一下子就让她想到曾经的光艳,近日的地狱,那种交织的情绪在脑里瞬间乱成一团,只是还是抬着指尖指着冷言诺,“你,竟然当真没中毒,怎么可能,那天香软筋散,一路之来,就算你再过防备,却也不可能不中毒。” 冷言诺轻轻拍了拍手,看着对面面容狰狞可怖,犹如地狱恶神的冷言雪,轻轻拍拍手,一幅嫌恶之态,“冷言雪,你自己不也说我不简单了。” 冷言雪愕然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对着空中拍了拍手,顿时,周围十数道黑影倾数而来,转眼便将冷言诺二人给包围得密不透风。 “我就不信,今日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被拆穿真面具的冷言雪此时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冷言诺,一幅誓不罢休之态。 “你错了。”冷言诺冲寒霜点点头,方才看向冷言雪,“今晚不是你不让我离开,而是我,不能让你离开,冷言雪,你现在…。真的很丑。”话声刚落,冷言雪便闻听四周踏踏步声而来,那声音很规律,不像人若轻若无的行走,反倒像是…。在冷言雪梭然眼大的眼眸中,她看到数十位面无表情同样着黑袍的男子突然从四周涌出来,转瞬又在外围围了一圈。 那些围在最里层冷言雪的属下浑身不自觉的一冷,不是因为害怕,他们能站至今天,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即使刚才,眼见冷言诺与寒霜一击割头杀人,面色都无半丝惶然,而是,此时些刻,他们分明感觉到,身后,明明什么武器也没拿就那般随随便便一站之人的身上,竟好像,没有任何气息,甚至于,当他们下意识转头时,对方瞳孔空洞,竟似,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这种气息太过惊异与悚然,冷言雪早非当日的的闺阁女子,只知道琴棋书画,不过几月时间,她的人生阅历与经历,与那些残酷的回忆,早已让她丢笔执剑,可是此时,她也被周围突然围过来的人给震慑住了,这种没人呼息而规律行人的,还是人吗? “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香叶之仇,我想报很久了。”话落,冷言诺轻启薄唇似乎说了什么,下一瞬,那些无人之气息的人一拥而上。 树林里,顿时厮杀成片,冷言雪眼看着自己精壮的属下一个个倒下,面色越来越难看,只是透过层层在黑夜里交错互攻的人影,眸光如一尺冰线直射向某处,她要让她死,要让冷言诺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她最终的目的。 冷言诺此时与寒霜远远退后,没错,这些死士,只是九海一束,是那个明风赠予她的,一千死士,除了其余五百为了救寻些寻常百姓,另外五百全部被她藏于暗处,她从未动用过,可是,这一次,事关香叶身死,安王还不能杀,那她,就先杀罪魁祸手。 冷言诺感受到空气中落在自己身上极度怨恨与愤怒的眼神,同样迎上去,也在这一瞬,冷言雪以极其诡异的身姿,突然跃过层层人群如一道闪电般直射冷言诺而来。 冷言诺原本以为冷言雪会拿出什么利刃,却没曾想,冷言雪竟就那般直直而来,如一道黑色罡风,携着无可挽回的置死一诛,誓要将这所有化为终结。 “砰。”*撞击的声音,只是,冷言雪并没有如愿的撞上冷言诺,而是身子在即将靠近冷言诺时,冷言诺不过衣袖轻轻一挥,冷言雪便转了道儿,身体直接惯性朝一边树丛砸去。 冷言雪从草丛里爬起来,看着不过这么一会儿,就满体尸骸,血流弥漫的场面,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一个倒下,那双眸子里,突然色彩艳靡,那是一种愤怒到极致,绝望到极致,极其矛盾的一种光束,看得人心拔凉。 冷言诺轻轻一个手势,那些完成任务的死士方停下动作,又慢慢的四处散下去,不一会儿,场地上就只剩下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尸体的对面,嘴角鲜血直流的冷言雪。 “从我初来南国看见安王那衣襟上的玉珠之时,便已经怀疑他与香叶之死逃脱不了关系,可是,经我多方试探,安王虽然自傲但处事小心,你亦非吴下阿蒙,万不可能留下如此重要的证据,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怀疑安王,让我对付他,然后,引起国之龃龉,只是,你没有料到,我会乔装先到南国,你一切的准备都来不及提上日程,你之心毒,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冷言诺清丽空灵的声音响在这血腥弥漫的树从里,显得有些森郁。 风起,吹来一林桂花香气夹在血腥味里,格外寂寥渗人。 冷言雪听着冷言诺话,一步一步越过尸体走过来,“没错,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那些山村生活当真是便宜了你,不过,你不姓冷,你是一个野种,你是你娘不知在哪里…。” “啪。”轻脆的声响忽然即至。 冷言雪偏了偏脑袋,并没有去捂瞬间就肿红的脸,而是更加讥诮的看着言诺,“你烧了丞相府,心又何不毒,你毁了我的根,毁了我的一切,毁了…。” “冷言雪,如果不是你自己妄想一步登天,去算计南木宸,你又何至于落得那般地步,如果不是你爹你娘算计我,妄想登云梯,又何至于落于身死府焚的下场。”冷言诺明显看到冷言诺微向颤动的双肩,唇角在黑下来的天色里,勾起一抹残忍而可笑的弧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之所得,非一蹴而就,从头至今,你想想,有哪一件一桩不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自己太自私,眼高于顶,只想着登上黄金梯,别人就全是陪衬客。” “冷言诺,少在这儿假慈悲,我为了这一身武艺,失去了多少,又是你能懂的,今日,就是拼着我这一死,也定要让你粉身碎骨,化为灰烬。”冷言雪突然一下子跑了过来,在她跑过来的同时,周身突然开始起了一层黑雾,随之而来的是面上异发可怖的面容,她的眼睛在开始流血,黑色的血,如黑色沼泽里拉人陷入地狱的泥浆。 冷言诺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寒霜往后一推,自己足尖一点,外衫瞬间扯下,朝冷言雪丢了过去。 冷言雪明显已经有些不正常,不觉眼睛被衣衫一蒙,顿时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叫嚣着似要冲出体内,然后,下一瞬,她被一掌推倒在地,之前那些急剧散发的黑雾蓦然一停,又如只只黑手般退下去隐于冷言雪身体某处。 冷言诺看着被制住行动倒地的冷言雪,上前几步,扯落盖住其头的衣衫,冷冷直视着她,曾经,冰花若雪,傲气自恃,如今,貌丑如泥,心若蛇蝎。 “我倒是很好奇,凭你的本事,不可能得这般手下,学得这般武功,你为了这一身武艺,毁了脸,毁了声,就为了报仇,真是可笑到了极点。而且,你何时会这般手段,如此大的局,凭你不可能,说,你背后的主谋是谁,冷俊轩么?他没那个脑子。”冷言诺头身子微府,紧盯着冷言雪,气势咄然而下。 冷言雪看着头顶上那张已经她恨至入骨,每每午夜醒来被毒蛇所拢,腐蚀欲哎的药物所苦时唯一激励她的想让其生不如死的明艳面容,眸光中升起腾腾黑雾,不过转瞬,便覆盖了大半瞳孔。 冷言雪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冷言诺,瞳孔逐渐涣散不清,焦距虚晃,却依旧是笑着,“冷言诺,你可知那地狱门开之时,该如何到来,我就是在地狱之中辗磨过的人,辗磨而新生。” “冷言雪,我是中毒至深吧,说吧,我身后之人到底是谁,不管是你还是冷俊轩,都没那个脑子。” “冷俊轩?”冷言雪像是突然之间听到极为可笑的笑话般,轻轻一笑,只是这一笑,带着满目忧伤疮痍,黑血依旧从那双眼里不断的涌了出来,变得越发厌恶可怖,“冷俊轩他不是我冷家之人,因为,他爱上了你,他爱上了灭家之仇的仇人,冷言诺你说你命多好,你诸般害他,害他声名狼藉,滇沛流离,他却仍旧不愿意杀你…。呵呵…。我幕后的人是谁,你想知道吗?”冷言雪瞳孔间的血似乎干涸甚至于黑雾已经逐渐消散。 冷言诺看着冷言雪,“他在你身上下了死祭,你不是想杀我吗,大仇未报,便毒性发作而死,你得多不甘。” “不。”冷言雪眸色已经全暗了下去,“我突然想到…。这才是最好的报仇…。我希望。…有…一天看到……” “看到什么?”冷言诺语声威厉。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说…咳咳…。”冷言雪身子开始不断的扭曲起来,却依旧吊着最后一口气,“你不会知道他是谁…。”最后一句话似用尽了冷言雪所有的力气,话落,人尽,冷言雪那虚无的瞳孔终是全然失色,看着那一望如洗的苍穹,闭上了眼睛,眼角,血迹阴森。 “小姐,你说背后之人会是谁?”寒霜突然上前,嫌恶的踢了一下冷言雪。 “不管是谁,总会有其目的,总会现身,先不管他。” “小姐,那现在…。怎么处理。”寒霜犹豫着。 冷言诺看了眼地上冷言雪雪肉模糊的尸体,神情间一片冷肃,她想过一万种对待香叶仇人的办法,可是,却没想到,冷言雪早就被人下毒所控。 初秋的夜风带着温润的凉意阵阵袭来,撩起冷言诺青衫裙摆,无声飞舞,冷言诺抬起头透过那枝叶繁荫的树梢,看着那一弯新月即升的苍穹,两行清泪自眼角流下。 真凶既已死,香叶请安息。 冷言雪说我会哭,我没有,因为,凶手未死,我又何有姿格。 至于安王,不会太久。 寒霜看着冷言诺仰起的头,看着月光倾耀下,那洁美如斯的脸颊上那晶闪烁的光点,听那无声之泪滴落血埃,心莫名的抽痛,香叶之死,小姐未流一滴泪,她在事后,也未当真纠结于凶手,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小姐会将杀害香叶的凶手绳之于法。 良久,冷言诺抬袖一抚,脚步微抬。 “小姐,这冷言雪…。”寒霜咬牙切齿的看着冷言雪的尸体。 “她竟然这般喜欢男人,那就与这些昔日里她最痛恨的男子葬身无底之狱吧,乱葬尸道,野狗叼零,都方不能解我之恨,化香叶之魂。” 一直躲在树林深处的女子骇然的看着远处一幕,张大了嘴,从最开始,她看见死士那一刻,便生生的被震慑住了,死士之流,她早在野史上读过,最是无心无情之人练造,见这一幕,比看见冷言诺的真实容貌更让她心骇与意外……想到一会儿会被发现,女子轻手轻脚的抬起了脚步欲以离开。 刚走没几步,便听头顶上传来轻笑声,“子舒小姐,这大半夜的逗留在此,可真是好雅兴。”   ☆、第六十章 情敌见面 刚走没几步,便听头顶上传来轻笑声,“子舒小姐,这大半夜的逗留在此,可真是好雅兴。” 宗子舒抬起的步子微微一僵,缓慢的抬起头…。 粗壮的树枝上,冷言诺正笑颜如画的看着她,与之前立于残尸血骸中那冷郁绝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内心不得不承认,冷言诺的确很美,她的美很鲜明,勿须画笔描绘,也无关乎止在于外貌,而是贵在那一举一动的自然流露,引人嗔痴,同样的,也美得慑魂,宗子舒极力压抑着心中那种欲杀之而后快的情绪,认真的看着冷言诺,一瞬间心电急转,下一秒,她极力收整好心绪,原本微带心虚与惊然的神色倾数退去。 “没想到天慕璃王妃竟然委身齐王府做一个小小丫鬟,真是牛鼎烹鸡,让人难以理解。”宗子舒尽量用着最平婉淡然无所谓的语气。 冷言诺看着瞬间收整心绪,一幅居高璃琉,远山云月般华裳轻飘的宗子舒,轻轻一笑,“子舒小姐乃宗家之宝,下得父母宠爱,兄弟敬爱,上得皇后撑腰,说不定不日就会擎于凤枝,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如今这夜色稀明的躲于树后偷窥,也挺让人难以理解的。” 宗子舒心蓦的一抽,冷言诺虽然在笑,可是那笑里竟似有千万把利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等着煎烤烹炸。 一阵夜风袭来,吹拂得树枝乱动,更在宗子舒清冷如月的面容上打出一片斑驳光影,也在对面冷言诺如珠如辉的面容上罩上一层无以伦比的诡异光束,宗子舒不自觉的一个颤栗,然而不过一瞬,压抑下心中情绪,眼光坚定的看着冷言诺,“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也知道我乃宗家嫡女,又深受皇后喜爱,不日就将是南国皇后。”宗子舒说到将是南国皇后之时,似想到什么,眸光不自觉的一暗,但是这种暗然却很快被她掩饰下去继续道,“想来,璃王妃定然不会做出有损两国邦交之事。” “嘻嘻…”一阵比之冷言诺的笑声还要轻悦的声音在在宗子舒身后响起。 “我说子舒小姐真有意思,暗中下黑手,如今跑这儿偷窥大半天,到现在这时却想起了两国邦交,脸皮厚得也当真是可以。”寒霜两手插腰言辞毫不留情,也似乎极为好笑,“况且,我家小姐只是璃王妃,可不是皇后,哪能什么有损两国邦交的。”语气中带着暗暗的讥讽。 宗子舒一直深得宠爱,虽然谨礼有持并不娇行跋扈,但是也从未得一个丫鬟这般奚言冷落,闻言,面色瞬时暗沉下来,看向寒霜的眼神也极为不悦,若是平明,她定然让寒霜生不如死,可是…。想居高位者就得懂得潜伏,这是她很早之前就懂得的道理,所以她将这种不悦控制得很好。 冷言诺从头到尾观察着宗子舒的表现,从她刚才说到“将是南国之后”之时眸光那一瞬间极力掩藏的暗然到听得寒霜奚落之后想要反击却懂得权衡目前处境而按捺不动,遂道,“子舒小姐自荐枕席都无人要,到现在还能想得这般长远,的确是南国之幸,想必南木宸若是知道,必然会对你稍微改观。” 冷言诺永远知道什么话才能最打击一个心智坚定又聪明之人。 “冷言诺。”宗子舒再也清淡不了,脑中蓦然想到此生于她而言最为难堪的一幕,若不是面前这个女子,南木宸又怎么会…。遂也顾不得掩饰了,面上那种憎恶厌恶表现得淋漓尽致,“冷言诺你不要以为南木宸喜欢你,你就可以任意妄为,我好歹是宗府嫡女,我若是出事,你也不会好过。” 冷言诺突然一个轻跃,自树上轻稳落地,眼神冷冷的看着宗子舒,“子舒小姐真是好笑,我可是天慕小小的璃王妃,璃王之妻,南木宸喜不喜我是他之事,与我并无关丝关系,反倒是你,既然是宗家嫡女,又得皇后宠爱,不自恃身份,反倒与人合谋算计我这从未蒙面之人,不是更加任意妄为吗。” 宗子舒闻言身子一震,原就清冷如月的面上更是面色惨白,不错,她是应了黑袍,黑袍帮她除去这个让她有些寝食难安的丫鬟,她将黑袍引荐给皇后,整个南国,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只要得到皇后的支持,那做任何事即使再难,都成功了一半,南皇后的野心一点不小,若不是南木宸是其亲子,那…。甚至于南皇之死…。关于今夜之事,黑袍也隐有透露于她,她亦不会做无准备的仗,加之心里总是有些辗转难思,所以今晚才会失策的尾随而来,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丫鬟竟然就是她愤嫉的情敌,也没想到会听到那么多秘密,更没想到那黑袍竟然是名女子而且还…。她虽内心震憾,于这血腥场面几经作呕,可是自小皇后对于她的特别训导让她还是比寻常女子镇定从容些。 只是她更没料到,这个冷言诺当真与南宫玉儿口中无异,聪明异常不说,好像,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在对方所料中。 冷言诺看着宗子舒微微变幻的脸色,方才上前几步,“子舒小姐竟然一个人前往莫不是怕了。” 宗子舒微微后退一步,总觉得冷言诺浑身上下有一种她没有的气势与气质,那种气质,更让她挫败不已。 “你怎么会知道…。”宗子舒终是问出心中疑问。 冷言诺微微笑,不愧是宗芜皇后宠到大的,心智比起常人来说还是略高那么一筹。犹记得,前世里,她这般轻言笑语,却神态正严时,那些个中饱私囊的高层管理员额头上起的薄汗呢。 “我为什么会知道?”冷言诺似在自问自答,“如果我说所有一切都是我故意为之呢。” “不可能。”宗子舒难以置信,纵然冷言诺再聪明,也不可能会算计到她会与黑袍合作,就算她早已知悉黑袍的身份,也不可能算到她会尾随而来,此事,她连黑袍都未说过,所以,她此时面上全然不信的表情那么直接的落在冷言诺眼里。 一旁寒霜并没有看冷言诺与宗子舒这边,而是眸光谨慎的看着周围,夜风徐徐,树林里的血腥气转瞬便蔓延在空气中,升腾飘荡,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到来。 “是啊,若不然如何能将你主动引到这儿来,我算准了他与安王产生隔阂,自然会去找一个有用的人,好像,这整个帝京城,不管我是冷言诺还是灵精,就你对我不存好意,她自然会找你。”冷言诺语声飘在树林里,于此时此刻,暗夜,血腥,尸体里轻悠悠飘过,虽是至上灵乐,却让宗子疏毛骨悚然,她突然想到刚才看着黑袍死时眼角黑血直流,瞳孔乌黑的场面,想到那群毫无人气的死士,心更是不自觉的下沉低落,她猛然抬起头看向冷言诺,没曾想,面前这个女子的最终目的竟是要引自己至此,自己于她到底有何目的,与此同时,宗子舒眼角余光微瞟,此时她侧着身,正好看到黑袍的袍衣被风吹起,鼓鼓如荡,越发衬得这黑夜如修罗地狱般。 “你引我至此?”宗子舒虽然知道冷言诺不会口出虚言,但是却总觉得不太可能。 冷言诺往旁边树上斜斜一靠,极为随意的瞟了眼宗子舒,“不然你以为呢。” “为什么。”宗子舒话虽如此问,手却极为缓慢的朝袖中而去,今夜风微微大些,吹得衣衫发丝飞舞,这一小动作倒是正好能掩饰住。 宗子舒尽量让自己面上的神色显得从容一些,只要再差一点…。 “唰。”空气一道剑光划过,宗子舒愕然僵住,连袖中一截短箭掉了出来都浑然不知,因为,她看见,自己刚才寄于一丝希望似乎身姿在微微浮动的黑袍空中这突然一剑正直击心脏,当真是,魂了归去。 冷言诺瞟了眼冷言雪的相簿,轻蔑一笑,“死了还要作怪。”话落,向前走几步,径自在宗子舒面前弯腰拾起地上的短箭,唇角轻勾一抹可有可无嘲讽,“宗芜皇后倒是舍得下本钱,连这般贵重用来传递信号的物什都给了你。” 宗子舒此时早已风度不再,淡定全丢,因为她明明显显看到了冷言诺眼底那抹杀意,她突然想到什么,急声开口,“璃王妃,说起来,我与你本就无冤无仇,何至于到了想杀我的地步。” 冷言诺不置可否的摇头,一幅不解之态,谁说我要杀你了,话落,将手中短箭往空中一抛,转身,在宗子舒幸庆冷言诺不知这一抛所带来的后果之时,却听冷言诺道,“尽快学会她的言行语气姿态,我要宗子舒完好的出现在皇后身边。” 宗子舒原本庆幸的面色一僵,不知是被这句话的内容所惊,还是被冷言诺这种毫无所谓的气势所吓。 而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一抹绿色倩影横空而降,接住了那短箭。 寒霜看着女子面上并未出现有何异常,只是小心的注视着四周。 “主子放心吧。”女子对着冷言诺恭敬有礼的点了点头。 可是宗子舒却更加惊骇了,因为,她竟然在女子口中听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不,宗子舒上前一步拉着冷言诺的袖子,看着冷言诺,突然觉得有种什么要即将失去的感觉,“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无人替代的。”因为内心的惊慌,宗子舒的面色越加难看,连带着情绪也有些异常起来。 冷言诺嫌恶的看了眼拉着自己衣袖的纤手,手一挥,宗子舒便跌坐在了地上。 “也不会做什么,总不会比你做的更恶心,宗芜皇后为何这般宠幸你,难道你觉得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冷言诺突然凑近宗子舒耳边,语声似喃,但对宗子舒来说却更似魔语。 “你有什么是连宗芜皇后也瞒着的事,皇后宫里暗处的黑衣人应该不止武功高强,还天术精奇吧。” 最后几个字落,宗子舒整个人都已经软了下去,瞳孔中一种绝望到极致的东西极度蔓延开来,如碎化的雪,一点一点浸透着整个面孔,怎么会,怎么可能,那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不会。 “主子,她,要…。”那绿衣女子上前一步,看了眼宗子舒对冷言诺作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冷言诺摇摇头,一片树叶飘晃飘晃自她眼前跌落,她的声音也极冷,“留着吧。” “是。”女子话落,偏身对寒霜笑了笑以示招呼。 “那五只还好吧?”冷言诺突然问。 五只?女子抽了抽嘴角,主子,那是人好吧。 “挺好,只是…” “我明白了。”冷言诺阻断女子的话轻轻一笑。 女子点点头,直接提着宗子舒消失在树林深处。 “小姐,你真的决定…。”寒霜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冷言诺摆摆手,寒霜立马噤声,因为,她感觉到身后,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看了这么久了,也不嫌脖子酸。”冷言诺突然开口。 ------题外话------ 字数有点少~~~还是请妞们笑纳~~哪天得空新枝会加更~~(最近在写小剧场,关于蓝枫与月流年的,之前的重新改了下)   ☆、第六十一章 护花使者 “看了这么久了,也不嫌脖子酸。”冷言诺突然开口。 与此同时,寒霜转头,也在冷言诺话落之时,便见数步之远的男子轻裳缓带,笑意十足,一点没有被拆穿的尴尬。 冷言诺挑挑眉,南宫宇,可真是够阴魂不散的。 “哎呀呀,不想还是被你发现了,本来在闹市看到你是想早点和你打招呼的,可是,你走得太快,那几个轿夫又太有问题,本公子抱着怜香惜玉之心同,太过于担心你,所以就一路跟随而至,结果…。”南宫于轻抚了抚鬓发,自恃模样潇洒,却得到冷言诺一个白眼,他也不在意,继续道,“结果,你太能干,看吧,都没我出手护花的的机会。” 南宫宇话一落,冷言诺却心中生疑,之前她与寒霜都是易过容的,又坐于轿中,说起来,与这南宫宇根本未有过任何交集,他是如何…。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猜到你的身份的吧。”南宫宇上前几步,一幅神秘兮兮又欠扁的样子。 冷言诺与寒霜对视一眼,见其也是眸中疑惑,再看看南宫宇,真想一脚丫路面他姥姥家。 不过,冷言诺也自知,不是其对手。 “呵呵。”南宫宇笑得一脸奸贼,一幅你定然猜不出来,上次被你坑了,这次一定不会。 “要不,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南宫宇又走近几步,甚至摸了摸自己光洁白玉似的脸。 若是平常,换了其他人,冷言诺就算拼死也早不知拍死南宫宇几次了,不过,因为有了上次的机缘巧合,他内心里对南宫宇倒是当真没什么敌意,而且她也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也纯粹是想要捉弄她,所以,在寒霜眸子一寒想要动手时,她给寒霜轻轻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寒霜不要轻举妄动,心中电光火石间将自己与南宫宇的相识经历,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后,有些摸不定的开口,“我记得这世间有一种奇药,可由主人所控,附于人身上,此药无色无味,可是一旦沾染,染药之人就算千里之外,下药之人也能感觉到,不知我说得,对是不对。” 南宫宇眸中闪过一抹赞赏,“没想到,你倒是懂得不少,本公子倒是对你更加刮目相看了,也不枉本公子千里下华山,虚此一行。” “那谢谢你的刮目相看,我现在不计较你的偷窥,不计较你在我身上所下的奇香,你可以离开了。”冷言诺朝其做江湖式的一拱手,直接拉着寒霜准备离开。 冷言诺虽然对于南宫宇没有敌意,但是并不代表,接受对方在自己身上所下的奇药,而且,拒说这种药,一经染上,多则五年,少则一年,根本退离不消。 南宫宇闻言却不乐意了,“怎么能离开,我都说了,我是你的人。” 冷言诺欲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南宫宇,“别再说这么没营养的话,我可是有夫之妇,而且,你应该知道,璃王看似温润如玉,真要…。你虽然武功高于我,但是并不代表能高于他。” “这个我知道,可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南宫宇一幅你怎么就不信呢,怎么就不信呢,看上去竟颇有些粘人之势。 “就凭你我一面之缘,就凭你说我有意思,不讨厌我,决定不害我?”冷言诺眸突然很是正然的看着南宫宇,那种根深缔固的谨慎再度暴露出来。 南宫宇却与之相反,反而笑意盈盈的道,“本公子武功高绝,登高望顶,如此大好人才,我连二皇子都拒绝了,你怎么不知道捡便宜。” “九华山普提相士的弟子,我可用不起。”冷言诺话一出口,南宫宇之前那不太正经的面色微微一怔,随即勾了勾唇,“冷言诺,你这么聪明,本公子突然有些舍不得你了,不然,你纳我做小吧。” “扑”冷言诺没忍住终是笑出声来,“我说南宫宇,你忘了令妹在我手上遭遇了,跑我这儿来撞枪口,你那南宫老子本对你不佳,若是看着你还帮着将你家宝贝妹妹整得心疼的仇人在一起,你觉得你会好过。” 南宫于双手抱胸,一幅不以为意的摆摆头,“本公子自幼出家,除了姓氏与血液,其他,可真没什么与南宫家有关系的。” 冷言诺突然收住笑,微微一怔,她曾听闻过,九华山普提相士,精天相,擅术术,懂五行,知文理,造诣非凡,甚至于没人知道其真实年龄,只是曾经有人有幸登至九华山顶,见到过,当众人问及时,只是说了一句,仙人之气,凡人不可窥也。 此事,她也是在一些野史上看到的,当时还觉得好笑,哪有这般神,又不是西游记,更不是蒲松龄传。 而且,也曾在慕容晟睿口中得知,面前这个言笑不羁的男子出生就被预言,天生带煞,自小离家,说是被高人收养,倒不如是说被家族抛弃,如今归家,许也是南宫家知这个儿子有高人为师,能于家族有利。 关于南宫家的传闻虽然不多,可是也能从那只字片语中了解个大概,大公子效力于南木宸,这是勿庸置疑的,二公子看来也颇有向这边靠近的趋势,就是四公子传闻少之又少,而南宫老头态度也极不明朗,既不反对自家儿子为太子做事,又时常为二皇子,六皇子说点好人言。 言语深刻,又颇兼大局,倒是让人觉得这南宫王爷不偏不倚,守望江山矣。 确是比冷丞相滑头多了,很有点和珅的气质精神。 只是,人家不姓和,姓南宫。 而冷言诺也一直潜移默化以为南宫宇即使再在九华山上受“仙气”浇灌,定然于南宫家也是有恨有怨,所以,她才这般故意打击他,没曾想,对方于此时方才展其身为九华山普提相士弟子的风彩,言辞侃侃,面容疏阔,心胸达朗,眸光真挚而渊渊白雪覆盖,晶莹剔透,仿佛一秒可看穿其白净的内心,寻常人所要追寻的高地,他已经攀登上了不知几个台阶。 “你师傅是与谁打赌?”冷言诺突然有些好奇,心里有些模糊未加证实的概念,似想要从南宫宇这里得到证实,那微微透露出丝末情绪的眸光如些急而切的展现在南宫宇面前,随即便觉得心吸种极为灼荡的势流自心田缓缓而过,灼得她有些发晕。 南宫宇却微微一笑,笑容无关风月,无光锦绣,无关俊逸,只是一抹微风般化进心中,化人焦躁之意般,让冷言诺心间那一瞬狂涌而起的急躁与灼荡,突然如平静的波澜慢慢沉淀下去。 冷言诺只觉得自己原本似被滚烫灼热的泥浆而覆,转眼,又飘至了冰凉又柔软宁静的雪山,雪山之中,有一个朦胧的画面…。 “小姐。”身旁寒霜急急的呼唤,有些空,有些远,又好近,那么急切又焦灼。 冷言诺心中突然一个激灵,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她刚才…。冷言诺突然看着南宫宇,对方的眼光依然真诚纯净,就像,刚才那宁静柔软的雪山,让人心清目明。 冷言诺偏过头,清清楚楚将寒霜眼中的焦急担忧等情绪入进脑里,只觉指尖一片湿粘,低头一看,自己竟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掐进了寒霜的手背,此刻,那里,血迹覆在寒霜白皙小巧的手的手背上,竟有些触目惊心。 冷言诺眸光一下子暗沉无色,带着一种莫名的心绪,不过这种心绪却被她收整得很快,她轻轻的拍了拍寒霜的手,方才抬起头看着南宫宇。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冷言诺锲而不舍,继续追问。 南宫宇却突然一改之前那嬉笑本色,突然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用上等娟丝包裹好的东西,在空中一抛,直接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伸手接过,又仔细看了一下南宫宇的眸子,发现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早已不见巍巍雪山与宁静柔软。 “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便宜你了。”南宫宇话落,方才转身离去。 “有需要随时招呼一声,你刚才口中的异香还有这功能,对了,你就把我当成高尚不求回报的护花使者吧。”南宫宇姿态潇洒,蜜色长袍在草丛里飘过,明明看着衣摆浮过地上那群尸体,当该沾染血迹丝丝,可是当衣袍随风摆起时,竟然未染半点血埃。 当真是游步无踪,瞟缈如烟。 直到南宫宇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尽头,冷言诺方才又细看了一眼寒霜的手,眸中有一抹难以言喻之色。 寒霜一幅不以为意的对冷言诺笑笑,只是目光在冷言诺手中南宫宇所给的东西上瞥了一眼,想到什么,眸光有些复杂。 “小姐,我们走吧。”寒霜开口,因为她已经听到周围陆陆续续而来杂踏的脚步声。 死了这么多人,血腥气掩盖不了,况且,此处离皇宫不远,自然有人来查探。 冷言诺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天,此刻,夜色稀明,枝叶密密疏疏,遮这一片残籍尸体,似乎冥冥中有一张极大极黑的网罩下来,将她紧紧笼罩,她就像是落入蜘蛛网里的蝴蝶,不得脱离,若想脱离,必须折翼断翅,方能,永生。 半响,冷言诺南宫宇给的东西掂了掂,拉着寒霜,足尖一点,转瞬离去。 ……。 而就在这个夜晚,在天慕与南国交接的边境处,有五名男子聚在一起,不知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看似语声颇大,可是仔细听,好像又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我昨天又灌醉了一个老兵,套了点消息,哎…。”有些疲惫 “我昨天又去了花楼,成了花魁的入幕之宾。”有些颓废。 “我昨天…。终于从…。厨房被调到了营里……”有些欣奋,只是有些结巴。 “…。” “…。” 另两名男子却沉默不言。 半响,空中突然一只黑影掠来,黑影未着地,只是从空中飘落一书娟纸,便消失,如夜色退去般。 之前说话有些欣奋的男子立马纵起接过那娟纸,借着朦胧月色细看。 ……。 第二天,传出消息,帝京城外的树林里,烈国安王身边的黑袍大人死了。 黑袍虽然是安王下属,但是时常跟着安王身边差谴,所以,一时间,消息不可谓不小,也不可谓不大,虽然太子下令禁严消息,但还是有些消息不胫而走。 安王当即愤怒生疑,黑袍的身手他自然知道,虽然,不齿于她某些手段,可是也确是个得力人手,眼下,就这般不明不白死了,于情于理,不管是面子里子,安王都必须要南木宸给出个交待。 南国皇宫议事殿里。 安王笔直而站,肩膀受伤已经许多日,他一直避门不出安心养伤,早已行动便利,衣裳一穿,倒是不会让人觉察到他曾经受伤的事实。 “太子殿下,不知能否给一个解答,此次是为了参与你的登基大典,我才会携属先行到来,如今,我国皇子与公主未至,却发生这般事情,太子殿下想来不会推脱责任吧,那地方我观察过,可不存在什么流寇之类的,一看就是大批人围击而死…” “安王既然一切都观察妥当了,那如你所说,你觉得凶手该会是谁?”南木宸看着安王从坐位上起身,自玉阶下来,语气不轻不缓。 南皇死后,太子代理朝政,但是,虽有朝臣进言,太子可坐皇上之位,可是南木宸为了不引起不利谣言,每次处理朝事,都是让太监搬上了一个座位放在那九龙皇金椅旁边。 拒太子所说,一是为了告慰父皇,二是让父皇于苍天浩荡之下,看他的南国在他的手下繁荣昌盛,升世太平。 不少朝臣于此般言论,对南木宸更是敬言可尊。 安王抬起头看了眼南木宸,他如此声势咄人,也不过是为了让南木宸给个交待,好让他的面子下得来,可是却…。也没曾想这听上去拒说是雷厉风行的太子竟就这般轻飘飘的把话头丢给了自己,遂聪明自傲如他,竟也一时哑言。 此时议事殿里,除安王,就只余太子与殿里的几名太监。 静滞半响,安王思际片刻又道,“我是他国王爷,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干涉南国之政。” “所以,请安王回去行宫好生休息吧。”南木宸语声极淡,甚至于,连表面上的敷衍都不想给予。 安王闻言,面色顿有些挂不住,他是烈国安王,地位同样尊贵,何曾受过此等冷淡对待,本来想再开口说几句,可是看了眼南木宸那水雾迷罩的面色与眸子,心突然一虚,不得不说,这南国太子能有传言中风功伟迹,与彪炳传说,确是不能小觑,尤其其背后还有三皇子相帮,万一…。想到什么,安王最终还是客气的寒暄几句,出了议事殿。 反正黑袍也知道太多秘密,仔细想想,死了其实也挺好,不然,待二皇子到了,说不定也不能留她。 南木宸看着安王有些郁结又能些松然的离开,面容在晨起的薄曦光辉下更是笼上一层纱,眸子里更是深得不见一丝波光水动。 “太子,这安王为人高傲跋扈,你如此待他,你就不怕…。”太子身边,一位看似老态,但是脚步沉稳的公公上前几步轻声道,“而且,老奴听说,昨日,二皇子终于出门了。” “不正好,这也是我给他们的唯一机会。”南木宸微微抬起头,看向窗外开得盛的牡丹海棠,面色有些晦暗不明。 “本宫还以为,这安王有多大能耐。”一侧厚重及地的帘幕后宗芜皇后缓缓而出,而在她身旁,还跟着一句女子,自然是宗子舒。 只是此子宗,非彼子舒。 “总不会如母后般能耐大。”南木宸并未不看宗芜皇后,而是移步就要出殿。 宗芜皇后似乎对于南木宸的态度早已习惯,将手从嬷嬷手里拿下,冲一旁的宗子舒点了点头。 宗子舒面色一红,紧随几步。 “宸哥哥。” “昨夜听说母后感染了风寒,西山建华宫也即将完缮,母后还是想一想有什么要随身带着的,子舒你一向得母后宠爱,此次可是要劳烦你。”南森回转头来,目光落在皇后与宗子舒身上,语气疏淡,全然没有语气里的孝敬之意。 “宸哥哥。”宗子舒上前一步,眸光中似云集了一层水汽,只是,这水汽在宗子舒的眸光里如一泊雪山琉璃,更衬人心洁玉,引人爱怜。 宗芜皇后明显看到南木宸眸光里的拒绝与疏淡,冲身旁嬷嬷点了点头,嬷嬷上前几步,似对宗子舒低声说了什么,宗子舒与嬷嬷一起退了下去,还顺掩上了议事殿的大门。 “宸儿,不日你就即将登基为帝,这后宫不可无后,子舒与你从小长大,你俩相知悉悉,就算你不喜她,将来,你可再娶几个妃子,那也是可行的,宗家之族,如今已算朝廷半边天,南宫家与宗家关系又一向交好,二皇子与六皇子心谋不低,眼下虽没什么大动静,可是不代表他们永远甘于人后,又怎么可能当真甘愿番王远迁,此时此刻,于国于你,子舒是你最好的选择…”宗芜皇后,此时语气里退了些厉气,颇有些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南木宸语气冰冷,看着宗芜皇后,“是母后你的最好选择,当年,因天机之言,你私下与天慕丞相府接洽,定了婚约,后来,你知天机之言有假,又让我盗了出来,此婚约我本就不赞同,也应了你,可是…。到底,宗子舒是什么身份,母后难道能瞒过我,还是,母后,当真觉得我对有些事,一无所知。”南木宸嗓音本就磁缓,此时又微微压抑着情绪,出口的言语,便让人觉得如秋冬里里低沉而冰冷的暴风雪般将人包裹。 宗芜皇后浑身一颤,面色微微惨白,一双没有年龄的眼眸里冰莹的液体自眼角滑下,还未滑下脸颊,便听南木宸道,“只有父皇才会心软于你的泪水,母后是什么人,我们心知肚明,就不要说明了吧。” 宗芜皇后面色一僵,那泪要掉不掉的贴在脸颊上,顿时显得有些滑稽,尤其,宗芜皇后本就长得美貌倾城,虽至中年,却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双十年华,一举一动间更韵味十足。 南木宸不再理宗芜皇后,当先朝殿外而去。 “那,你什么时候放了他。”宗芜皇后一出口,又觉有些不妥,但似乎如果不问,心中又寝食难安。 只是,南木宸并没有回答宗芜皇后的话,毫不犹豫的出了殿。 一开殿门,一抹光线便射了进来,顿扫满殿沉寂,化为春华,更衬宗芜皇后面色如画,只是眼光冰冷赛过秋冬的风雪。 南木宸感受着这一抹的暖,突然想到一张脸,似洪县外那惊鸿一瞥而此生记忆里永不可抹去的温柔。 宗芜皇后直到南木宸的袍角消失在长长宫阶之下,方才抬袖轻抹眼角,对着空气中道,“人找到了吗?” “回皇后,没有,太子的人看得太严…。” “废物。” 暗中似传来一声轻叹,许久,又闻,“我会再查。” 暗中人用的“我”,而非属下等彰显身份层级之言,宗芜皇后眸中突起一丝恍惚,犹记得,曾经的春水明岸,效外出巡,那时她朝气蓬发,拥人人人艳羡的姿容与才绝,受家族拥戴…。幽幽水沁,男子倒影如松,更有青影如墨。 “小姐,你的丝帕掉了。” “登徙子。” ……。 温暖横斜,柳条轻拂,那一日之景,刻铭成画,一忆成殇。 ……。 ------题外话------ 嗯嗯,有好多妞关心洞房问题,嗯,说明一下,在第二卷结束之前,会吃肉肉~~~哈哈 推荐一文文《霸宠狂龙太子妃文》/念蓝夏 轻松,爽文,玄幻,口味独特又贪新滴妞儿们可以去看一睛,作者很用心,文笔不错,欢迎去支持一下~~~ 现代某女特种兵一睁眼发现自己不是人了!你妹,一甩蛇尾,“嘶嘶”吐着蛇信子。 向来只有她阴别人的份,竟然还有人敢阴她! 欺我骗我是吧?让你知道什么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夺我龙界是吧?让你知道什么叫天下之大偏偏无你容身之处! 毁我龙身是吧?让你尝尝什么叫抽龙筋扒龙皮! 重塑龙身,驾驭百兽,称霸九天,她,新生的龙唯心定要活出自己的色彩!   ☆、第六十二章 终于抵南 太子行宫。 “回来了。”南木宸对身后突然而至的身影开口,语声浅淡中似乎还带着一种极淡的急切。 倪月上前一步,“太子,我观察过,齐王府里的丫鬟当真不像是璃王妃,不仅不像,而且还差得远,你说…。” “不像么。”南木宸眸光突然有些飘渺,沉凝半响,又道,“没关系,天慕璃王与顺帝还有烈国皇子公主走到何处了?” 倪月似乎犹豫了下,才道,“听南宫大公子传回消息说,如无意外,不日就会进京,顺帝往另一条道入境,想来也不会太久,至于烈国皇子与公主…。”倪月犹豫着惴摩了下自家太子现在的心情,还是硬着头皮道,“至今为止,只收到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不日就会进京之消息,但是却还是未探到对方到底所到何处,而且这不日进京的消息都还是对方主动传出来的。” 倪月话落,整个身影都掩在一片光影之下,他的确是有些挫败,身为太子身边暗察的头领,他最近做砸了两件事,一是,不知天慕仪队的里璃王与璃王妃是真是假,二是这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直到现在都好似空穴来风,只闻其声,不闻其踪。 南木宸此时转回身,目光落在倪有微微有些挫败却依旧硬挺的身姿上,面容一缓,“不急,只要他们对南国没有敌意,又何必如此在心,烈国皇子那边先不管了,你还是暗中派人密切注视着皇后,其余几处,监视继续。” “是。”倪月终是弯腰退了下去。 倪月身影刚退出去,殿宇的角落里,一名太监走了来。 太监虽然微弯着腰,一改往日神彩,却还是一眼可知,正是沈男。 “你当真觉得齐王府那丫鬟不是冷言诺?”南木宸看着太监,那目光直视如泰山压顶,凛然气势直拔而下,摄得小太监腰再度弯了弯,“奴才虽自小与璃王妃认识,可也并不代表,与她同食同玩,时时刻刻一起,所以…。”小太监明显受到摄压,可是声音却依旧不急不途道,“如果太子不相信,何不再派人一试。” “哦?”南森宸突然向前几步,直走到太监三尺之距,方停下脚步,看着沈男戴着太监帽的后脑勺,“本太子可是记得,当日天慕皇宫里,你为了不伤害冷言诺而背施冷丞相之言,怎么,如今是想要上演第二次吗,你对璃王妃之情,倒是日月可鉴。” “太子说笑了,纵然我曾经喜欢璃王妃又如何,她是天上之月,我是地上之草,云泥之别,天差地远,本就不是同界之人,何必朝想,如今,奴才只记得,璃王为了不让我妨碍璃王妃,不成为他的绊脚石,暗下杀手,置我那无辜父母于死地的血海深仇。” 沈男即使说着如此悲心离情的话,语气却依然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隐隐能觉其中一股杀气绵延回荡于其内心,如此艳阳高照,阳光倾洒的宫殿里,一时间宽阔,冷寂,而没有温度,空气中,似一团死气在不停的盘旋飞转。 “你说,我若是要杀你,璃王妃是否还会救你。”南木宸突然托着下巴直盯着沈男的眼睛,那眸光,平稳,幽静又极具穿透力的似想要看穿人的内心。 沈男微带苦笑的摇摇头,“不知道。”三个字,答得实诚。 南木宸看着沈男良久,朝其摆了摆手,“我想也是,这世间最不能放下的就是心比天高。” “太子说得是。”沈男一礼,退了下去。 南木宸看着沈男标准的太监步子,眸中一汪深静海水半丝不动。 …… 天边映日,小桥流水,山树野花齐开,映一路蜿蜒铺地如花似锦,青草虫鸣,山野小屋好春光。 在这样的野户,干净而整齐的院子里,却摆放着用上好南丝木所制的软榻。 软榻上铺着华丽又清洁单一的席里,床榻上,有女子微合双眸,轻罩薄丝面纱,却依稀可见其娇颜如花,幽碧如月,此时正拉着薄被盖在身上,只余一双穿着红纹绣兰花的绣鞋的脚极其随意的搭在床榻外面。 风拂起她的发丝,带起一空花草气息,一乱成画。 这样的画面美得无懈可击,让人不忍打扰。 “小姐,冷言雪死了。”闻鸟虫低鸣的山野之户里,突落下一道属于女子的纤细身影站在一旁恭身禀报。 女子微闭的双眸并未睁开,朝其摆了摆手,很是无所谓又漫不经心道,“死就死了吧,不死我才觉得奇怪。”话声动听如上乐,却透着淡淡的冰寒,让人直觉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 “可是,冷言雪还害死了我们给她的十几个护卫。”来人心中颇有些惋惜。 “那些护卫没有一个没有错误纪律,下放之前,所以纪录都已清除,不会有人怀疑我们,不过…”女子轻轻沉凝了一下,在软榻上翻了个身,“传下去,不要引人怀疑的给他们厚葬吧。” “是。”来人见女子不像是还有吩咐的样子,犹豫半响,还是道,“那…璃王妃会不会查到我们……” “不会,她没那么聪明。”一句话,已经从至上灵乐变为寒髓入骨。 来人双肩一松,随即恭了恭身,如一抹轻烟般消失去。 那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子方才睁开眼睛,看着广阔,而阳光碎碎的天空,似也不惧东方那烈日的刺眼,纤细如玉的手指盖住脸颊,任日光透过指缝沐浴进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 齐王府里。 冷言诺静静看着桌上那拆开上等娟丝露出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眸光沉而无波,那一双明灿如星又黑白分明,永远携着未知深水,又无限曙光的眸子里,第一次现永不磨灭的万秋山河。 有些事…… …… 南国行宫里,安王得知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不日将到的消息,眸光中轻绽放一抹寻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二皇子似乎最是记仇了…。他要不要…。 ……。 三日之后。 天慕璃王与璃王妃随仪队至南国。 因着璃王与南国的特殊关系,即使内里如何相斗惊心动魄,表面上自然的将排场做得十足。 太子南木宸亲自带领百官相迎。 此举当即得朝中部分朝臣反对,但是也得大数朝臣赞成,他们不同于皇家内部勾心斗角,曾经的南国公主于南国来说,始终姓南。 而天慕璃王再如何还是有着南国公主的血液,而且天慕与南国关系不算好不算坏,他们中间不乏保守臣派,如今国泰民安,为国为民,他们自然更希望两国关系交好,而非僵滞尴尬。 而在南木宸做此决定之后,又传来消息,顺国顺帝紧随另一条路,也即将到达。 而今日如此重要,一直避门不出的二皇子与六皇子也同样高踞马首,只是稍比南木宸错后半步,以示南木宸如今的身份。 二皇子与六皇子皆长相不凡,犹其二皇子的长相与南木宸还颇为接近,只是六皇子普一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翩翩书生,眉目细长,皮肤白皙高冷,一袭俊秀白衣,倒是衬得人无比高洁,当然,如果忽略掉其眼底那抹始终游移的眸光的话。 眼下,南国城门外,人群挤挤,紧等城门口远见到传说中的身影。 也有一些人,难得见一下本国太子风姿,遂挤破了头脑,都想着一瞻那此生都不可或见的天人容颜。 虽有御林军与太子精骑将人群远远隔开,但是,还是有人群因为兴奋,热切而挤向前。 “啊。”一道女声吃痛的尖叫,在这即使人群拥挤,却又极为安静的空气是格外刺耳与震然。 马上高踞的南木宸原本眸光悠远的看着城门外,此时闻声,转向发声处,见是一名女子许是人群太过激动而被挤了出来。 那女子也不过刚刚及荓之龄,此时因为被人群推倒,想必是崴了脚,正跌在地上,眼中许是因为痛蓄满了泪水,接收到前方层层护卫大臣中心处南木宸传来的目光,忙抬起头,一惊,又是一喜,眸间氤氲的水汽瞬间若朝阳更似三春的雪尽数化去,那是一种得见心上人之所怜的激动与难以描述,只是这么一霎,众人便觉得这女子似乎都美了那么三分。 因为情动人,因情而美,这世上还是当真有这般事情的。 人群里,冷言诺作为齐王府的丫鬟也待在一旁。此时,她也看向那摔倒女子,那就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南木宸看着那女子,突然便觉得那女子极为温暖,那样心惊之下的笑意,不加任何掩饰,竟好像似幼时父皇的怀抱。 于是,南木宸下了马,一步一步越过人群走至女子身旁。 突然而至俊高又丝丝扣香的俊挺身影立在女子面前。 女子抬起头,眸中难掩一丝因为自卑的慌乱。 冷言诺一直知道南木宸的气势很是霸道凌然,那种霸道与他俊挺而直的五官司极为协调,只是相较于之前,即使微笑,也似冷寂不少。 “太…太子。”地上坐着的女子因为激动连语声开始结巴,周围原本微微拥挤的人普一见太子真人直在几步之遥,顿时安静如斯,只是静静的看着南木宸,眸中满是惊艳与崇拜,还有…。感恩。 冷言诺轻瞟一眼,看来,南木宸这个太子还做得相当民心,不过,今日如此民心相拥,百官群集,万一……或是一会儿天慕仪队与顺国仪队同时到达,更是人声鼎沸。…。 然后,众人一声惊叹,将冷言诺从复杂未知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就连身旁寒霜都发出了抽气声,冷言诺方才看向南木宸。 南木宸竟然蹲下,给女子接骨,这确是身为高位者难以做到之事 高位者一向习惯看天,习贯于众生呼应,习惯于一呼而群拥,可是当真让身居高位者与那最平凡的民间做最平凡的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很难。 但观,其侧面温柔如层层水清渐渐的被拔开,眸光却丝毫没有狎呢与轻薄之意,只是一心纯粹的帮女子接骨。 如果说真有不同,那就是南木宸眉宇间那抹温柔与满足,那种温柔与满足竟似在表达自己一些从未做过的对某人的一种向往。 周遭突然很静,原来还有上万人拥挤的城门口,静得仿若一丝风都怕被惊破。 冷言诺眉宇微蹙,看着女子先是惊,再是受宠若惊的呆愣样,微微一叹,身居高位,又长相不凡的男子自然很得女子芳心,只是冷言诺总觉得此刻南木宸眉宇间的神色与他突然变得冷静宜静有着莫大关系。 难道是南国皇上? “回家好好休息。”南木宸起身,语气客气而礼貌,话落,在女子依然有些缓不过神来的眸光中朝着最里层走去。 “谢…。谢。太子。”女子半天才恍过神来,语声结巴中透着情绪的无名涌动。 “哇,太子好美。” “太子果然处处为民。” “……”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片此起彼伏的赞美之声。 一些大臣原本觉得南木宸此举太过亲民,可是听得周围人声声声高扬,遂面上也露出笑意来,这太子倒是会做人。 南木宸自然将那些朝臣眼中的想法一一浏览,唇角微勾,只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无心群心之赞,只想拥有曾经一刻的温柔美好,属于那宽厚而温暖的情绪,只是…。有些事,一过,终生憾。 站立两排的朝臣里,自然不可能全心附庸,还是有一些派系原本是站在二皇子与六皇子这边,但是自从二皇子与六皇子闭六造车之后,一改其道,对太子表名忠心之臣,此时闻听那些赞美之言,面色欣喜中带着一抹复杂。 “郁北,最近你很少来宫中,以前你可是常去皇后宫中走动。”南木宸仍然高踞马上,微微侧头对一旁的南郁北道。 南郁背身为南国亲王,自然有资格高踞马首与南木宸并行。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并未表达任何情绪与看法。 在南国,其实亲王的身份还要高于没有立封的皇子,只不过,南国三皇子是个例外,因为他自幼的封功伟绩,与凌厉手段,便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超然的位置。 “以前一直为皇后做事,如今,皇后都要杀我了,还是亏你所救,我又何必进宫,自讨没趣。”南郁北同样语声极轻,微带笑意,辩不明其心绪。 南木宸闻言依旧不动声色道,“难道不是郁北有别人相帮才敢于与皇后为敌。” “那个人不就是太子。”南郁北四两拔千斤。 南木宸却极其轻微一叹,“本宫只想不管何时,你都记得你姓南,是南国嫡亲的亲王就行。” 南郁北微微偏头,南木宸已经有用了“本宫”二字,这也是在提醒他的记得自己是南国齐王的身份。 “那不知太子何时放了父王呢。”南郁北话语间不卑不吭,可是只有他心里最是清楚,问出这句话时内心的颤抖,太子南森宸的手段他不是不清楚,生怕这一句话,便将某人向死神推进一步。 南木宸闻言,气息依旧平淡,“原来老安王还没找到。”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南郁北微微吃闷。 “无论无何,我只希望齐王府平安,不用再夹于皇后与太子中难过。”冷言诺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安静的语声。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玉书,这个曾经初遇时,假扮南郁北的男子,谁能想到,只育一子的安王府,还有这么个永远甘于人后的儿子,这儿子甘于寂寞,不求名不求利,只待做南郁北身后的支撑,同时,受她威胁。 “你所想的,想必很快会实现。”冷言诺状似哥俩好的拍拍玉书的肩膀。 “少在那儿假惺惺。”一句略为喃讽的女子声音想起。 冷言诺头都未回也知必然是绿妖。 “呀,绿妖姐姐出来了,我还以为王爷还要关你许久呢,也不知那个什么幽房是个什么东西,里面好玩吗?”寒霜永远最是忠心,又嘴皮子厉害。 绿妖闻言,想到什么,本是媚心媚色的面上瞬间罩上一层阴影…… 那日因为绿妖的偷袭,才让冷言诺暴露于南木宸面前,虽然南木宸未试探出什么结果,但是南郁北说,绿妖还是犯了错,遂下命将其关进了幽房,幽房为何物,有多恐怖,她也不想想,哪家王官大族没有一些征罚下属的手段呢,不过,想必并不好受。 因为绿妖一向一动一笑间妩媚之色犹在,只是面色微微苍白几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冷言诺对于南郁北的心防更加拔高,虽然南郁北在其面前一幅永远吃鳖的样子,但是,谁知道他又不是利用自己,摆脱某些事呢。 这世间,本就是,利用人之,人衡利用,只是要时刻懂得两全,再不济,要抽身则退。 冷言诺突然将目光在玉书面上扫了一眼,玉书却突然的转开了,玉书其实内心里是一个极为害羞腼腆的人,她后来才知道,当日,自己所杀的两个丫鬟是他极为好的朋友。 “古往今天,一国登基,别国来贺人本就少之又少,且还是三国同驾,太子当可是受命于天,可喜可贺。”二皇子带着笑意对着南木宸开口。 “借二弟吉言。”南木宸与视相视一笑,只是那一笑间有什么东西婉转一刹,只有当事人知道。 “对了,三弟一向与太子形影不离,今次倒是没有看到。”二皇子似乎才想起来般有些奇怪的开口。 南木宸也在在群臣里扫了一圈,似乎才反应过来般道,“许又是忙什么事了。”话落又转回头看着二皇子,“二弟今日倒是有空关心起三弟来了。” 二皇子也不觉尴尬,温温一笑,“父皇已甍,你我兄弟自当互助,万不可内讧,定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而存瑕疵。”说这句话时,二皇子语声微微增大,其身后一人朝臣倒也听得清楚,闻言,心下各异。 “报。”一道长声空然自城门外驰马而来,即将到至南木宸面前时,轻跃翻身一纵,跪在地上,“禀太子,天慕仪队距此不出百里。” “报。”又一道长声突然自城门外马而来,同样在空中一翻,一跪,“禀太子,顺国仪队离此不出两百里。” 冷言诺心里突然一丝悸动,感觉心都跳得快了起来,她微微低了下头,掩住面上瞬间而起的一抹粉红,道自己也太没出息了,怎么这次对于即将见到慕容晟睿这么敏感了。 随即,便闻远处,马蹄声踏踏而来。 卷一方烟层,卷一起秋华。 只是,谁也没发现城楼之上,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生死较量。 ------题外话------ 过渡章~~没激情~~~随后就来~~   ☆、第六十三章 变故一瞬 只是,谁也没发现城楼之上,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生死较量。 ……。 时间回一个时辰前,天边刚起一丝青白之光,卷带着淡淡薄曦与淡雾,这个秋天来得较早,远远的一层薄雾超过百里就看不清前方何物。 一个年过半百,体态佝偻干瘦的老者提着一个食盒一步一步稳而慢顺着城墙阶梯向城墙顶上走去。 食盒里食物的香味悠悠婉转在这寂静又肃穆的空气里,香飘十里。 “方伯,又来给小田送饭啊。”正从城楼之上下来的一名小将看着老者,微笑的打招呼,话即,还在老者手中所提的食上扫了眼,玩笑似的吸了吸口水,“小田这小子可真是有福,投这么好个爹。” 老者抬起头,在这薄雾中,依稀眼神清明,有些纯朴的一笑,带起皱纹深陷又温暖。 “家小子守城累,就快娶媳妇的人了,我可得好好给他养养。”老者话落,有些欣慰满怀的笑笑。 小将瞬间了然,更加笑得意味深长,随即点点头,给老者打了声招呼便下了石阶。 老者依旧一步一步的攀上城墙最高处,如风烛残年的夜烛提着手中温暖走向最高处,那里,原本站得笔直的士兵突闻身后熟悉的食物之香,震惊,欢喜,转头时却还是带着微微的责怪,“爹,都说了,这天儿早,别人都在家休息,你来做什么?” “你呀…”老者看着儿子微带疲色的脸庞心疼间又是骄傲。 那士兵周围同样挺立执守的士兵却是见怪不怪的搡了搡那士兵,“我说小田别让老爹久等,我们这里面,就属人最幸福。” 那被唤做小田的憨厚的摸了摸后脑,面色在淡曦下升起一丝寻常人最真挚的满足。 于是,小田在友兵的替岗下,与自己的父亲隐在城墙之上侧面的暗门休息处,父子俩温情相语,对坐用食。 天边白色越来越明,拥着淡淡的光色缓慢的爬了上来。 “你决定了。”老者看着小田儿刨下碗里最后一口饭方才不急不途问道,语气里满是尊重全无作为父亲该有的压迫。 小田儿闻言,正欲搁碗的动作一僵,随即抬起头看向老者,这一霎,眸中水汽酝酿却只停留眼眶,“田儿只希望与爹平平安安,再娶个媳妇生个娃孝敬你安然度一生。” “我知道了。”老者似乎一声叹,然后撑着头,似想到什么极其遥远的事,一双老眸映在不算明亮的屋子里有些悠远与旷然。 “我记得当年你娘生你时难产,大夫问我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我当时很犹豫…。可是你娘那般痛,却在已近晕迷中大声喊,要小孩,要我与她的孩子,我当时望天,叹啊…。”老者说话间,眸间已经浸润了一抹温温润润的湿意,却依旧将头仰得更高的看着小田,“不过,到得现在,我却没后悔,因为,那是你娘所希望的,她曾经说,要让我们的孩子成长在青碧蓝天下,明理晓意,不求通官富贵,只要问心无愧。”老者话落,一又长满皱纹的手慢慢将一个个碗给拾掇起来,一一码上放进食盒里,动作有条不紊,全然似做了千百遍般。 小田将自己父亲的动作看在眼里,从小到大,他虽没见过娘的亲颜,却从父亲的口中将那个勇敢无私的娘亲勾勒出了无数美好的画面,那画面里面一定有阳光,有着温和的笑容,有五颜色六色的小花,有清晨清风飘来的一片树叶,有风雨不倒的小屋…。 “我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总不会出什么事,我可是您老的儿子。”小田目送着自己这位明明才五十多岁却因为操劳而看去比一般老者苍老身子早早佝偻的父亲,笑得朴实而纯真。 送走老者,小田这才转身,走向暗门的另一边,那里有个小窗,伸头往下一看,正好看到城楼之下兵将们正来回巡视,小田回头看了看身后,见没人,方才小心翼翼的走至墙角边,蹲下身,半响从一边地上刨出一个布袋,那布袋里不知是何东西,但看上去颇为沉。 小田紧盯着布袋子似在沉思。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上了城墙,看身形可见是一名男子,只是无声无息,又仅靠暗处行走,落脚无声,一旁守墙的士兵也颇为谨慎,觉得总有种如芒在背之感,可是待回头时,城墙却并无异样。 此时,天边光亮大展,天慕仪队即至的消息早已传至南国,南木宸亲自带着百官出宫相迎。 周围百姓也热热闹闹的围了过来。 ……。 城墙上,那黑影躲在一旁暗处,眼睛瞟了瞟四周,似乎在找寻什么,随即他的目光落在那暗门处,眼神往虚空飘了飘,似在衡量什么,身子一纵,无声无息朝那处靠进。 黑影刚飞身离开,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便飞身落下,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也落在那暗门之处。 ……。 小田儿终于打开了布袋,布袋里的东西令他神情一震,这是…。神情一震之后,他躲在猫眼里看下方队伍里高踞万首,人群中永远夺目,南国目前的最高统治者,南国太子,又将目光移向其身旁,最后,咬了咬牙,看了看怀中的东西,偏了偏身,手微微伸出。 那个黑影同时无声无息的落在他身后…。 此时,那修长身影最终也收回目光,跃向那暗门处…… ……。 城墙之下,人群突然一时间安静,皆等着看这天慕璃王与顺帝是何等风彩。 冷言诺悄悄退出人群,朝寒霜使了个眼色,寒霜接收到冷言诺示意,悄悄的退了下去。 她不管今日南木宸有何举动,但是她绝不会单纯的以为南木宸会这般简单,若是南木宸没有看到她与慕容晟睿同时出现,那她暗中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将暴露无疑。 玉书与绿妖关系颇为僵硬,随着人群渐渐欲动,也退了下去。 前方马蹄声近了,水平线人影绰绰。 南木宸却于此时眸光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这种时候,如果她在,是不是就在这人群之中? ……。 城墙之上,隐在小田身后的黑影注视着小田的动作,并未出声,亦未阻止,似乎他此行只是为了见证小田对某些事的实施。 然后,那道修长的身影此时也站在了黑影之后。 黑影瞬间回头,只觉剑光一亮,直逼眼膜,他心惊而起,却仍匆忙中看了眼暗门之外,那些坚挺守位的士兵,似怕被他们发现,所以,他脚尖一退,无声无息,那剑光看似凌厉但似乎没有下死手的打算,见对方后退,亦突然停下,然后,二人久久对视。 黑影全身黑衣黑袍,面上同样罩着面巾。 “天下第一杀手,黑无常,他们倒是会请人。”那站在门口的身影似也怕被人发现脚向前一步,传音入秘,同样无声无息。 黑无常眸光瞬间冷如刀锋,他身为天下第一杀手,连无忧阁一直想纳他入内,他都没有屈息,他一向喜好自由,不愿受人拘缚,此次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倒也不想来此走一遭,纵剑江湖,死伤无数,面前男子他自然识得。 “南国三皇子,久仰。”同样传音入秘。 二人动作可谓没有引起半丝响动。 而站在窗口处的小田依然眉目沉凝着,伸出的手突然又收回,内心似在做着极其复杂的挣扎,老父之话言犹在耳,他们于这世间也就是对最为普通的父子,老父看似什么也没说,实际上已经对他说了许多,如何抉择于他现中心中一念。 是待会儿,放飞手中之物,还是高呼一声,许是干脆就这般回到自己岗位上,看似很简单的决定,却关乎着他与自己老父平凡的两条生命。 他们是人间蝼蚁,对方是权贵之位,一句话,一个动作,自己将死万次不够。 此刻,他因为彷徨,焦灼,双眸已经充满了层层血丝,那是内心的呼喊与狂痛,作为一个平凡人,一个最底层的平民百姓,一个最普通的守城士兵,内心喧嚣而煎熬,此刻他又庆幸,对方找到了他,而非别人。 至少,现在纠结的只有自己。 一念之间,这世间许就会天翻地覆,许会乾坤颠倒,许…。下面原本欣奋而仪队整齐又面容肃穆的百官都会大乱,再想深一点,到时烟层滚滚,残肢断骸…。江山一乱…。连他这小人物都能预料到的黑暗。 小田想着,如一尊石雕般立在窗口处,远方日光洒落下来,他却依旧不觉身后。 只因,身后,都是两大高手,高手过招,从来就可以不动声色间决定一切。 那黑影与三皇子对视片刻,微微侧身,作为杀手,永远要将自己处于最有利脱身的位置,侧身过后,黑无常方才看向小田,却见其正收回了手,似乎这是他最后的决定,黑无常眸光一冷,想要上前,又偏头看了眼三皇子。 三皇子也看着小田,又看向黑无常。 二人当然也看到了小田手中的东西,至命一击黑惊雷,勿需烟火,只要与重物撞击,便会…。 “砰”爆炸。 只是,范围有限。 但是若全力丢掷一处,一人,大罗金仙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与此同时,底下响来庞然又浅的议论声,鼎沸瞬起又低了下去,瞬间安静,显然是某人将声响压了下去。 城墙之下,南木宸抬手在虚空中一按,对着已经入城正几步之远的马车微笑颔首,“璃王与璃王妃远到,幸之。” “太子率百官相迎,受宠若惊。”马车里飘出一句礼貌有拒的话,语声温润,如山间清水缓流水击,瞬间便收获了一大片春心。 只是,奈何,马车帘幕厚重,外人不可窥见其内。 二皇子与六皇子对视了一眼,眸光不自觉的看了眼城墙之上,眼底闪过一抹志在必得之的悦意。 然而二皇子却没注意到,当他低头时,那本来伸出那暗门窗口的手又瞬间收了回去。 城门本就极高,巍巍如山,那窗口又小,又较偏远,若是平时,定然还是会有人发现,可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着前方,看着坐在马车里与太子正含笑寒喧的璃王。 而其身边之人也正要掀开帘幕。 城墙之上,黑影当先从腰间拔剑,直击向小田的后背,此时小田的手中拿着东西正搁在窗口,璃王已至城门之下,此时不掷更待何时。 “唰,”剑光一过,直逼小田的后背,那清冷凛冽的寒气突然如冰窖般压来,小田豁然回首,脚步随身子下意识一偏,那剑自小田胳膊上擦过,突然停下,小田惊噩中心中松下一口气,但是,下一刻,因那剑气余势,小田的手一松…。 与此同时,三皇子身姿骤然而起,身姿如惊鸿,直接跃过黑无常跃向窗口,袖中伸出什么一卷,那东西又安安稳稳的定下。 “今日之事,剑在弦上,不得不拔,无常从不做失败之事,请三皇子见谅。”黑无常说话间,翻身而上,猛然击向三皇子后背。 小田儿何等受过这等场面,从死神口中而过,脑补刚才身后的一慕,顿觉惊心阵阵,面色唰的白了几分,他虽为城门守将,刀光血刃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如此惊心动魄身临其境还是头一回。 还有…三皇子,还有…。一看就可知其杀气深重的当世高手…。心中一惊,刚被三皇子稳住在其掌中的东西又这么一松,眼看就要滑出小田的掌心。 三皇子眉宇一皱,后有黑无常毫无退收分毫的剑袭来,前有若不能阻止就会发生万劫不复的某些事态。 此时,三皇子身姿飞在当空,眼光正巧初初瞥了一眼窗外,那一瞬,眼光如鹰,明明什么也没看,却看到人群中似有某些异常,一个纤细的身影看似在退,实际脚法如游踪,又看到那马上,二皇子满满信心的神情,他心神一定,又一松,心间似有某些云雾拔然开来,如果,砸中的是…。就这么一思疑间,他身子一侧,任小田的手一抖。 “三皇子原来也这般攻于心计。”声起,一道蜜色身影不知从哪来冒出来,如一弯蜜月清花,看似轻轻的在小田肩膀上一按,却瞬间让小田微抖的手停下来。 “拿好它,丢了,可就万劫不复,我们都得死。”南宫宇声音轻而飘远的响在小田儿耳边,小田原本颤抖的心方才停下,就在方才,他原本已经打算,置自己与老父的生死不顾,也要在这默默无闻而无人所知中成大义,他知道,这是父亲与他说那般话的真正意义,他是在告诉他,老父生死不计,可是他没预料到对方还有后手,眼下看来,这黑衣人是对方派来监视自己的,这三皇子好像是来帮自己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又…。而现在这个,站在自己身边,明明没见其容颜,便只觉心间如一阵清风明月拂过心尖,心瞬间安定下来。 幸自己,总算做了对的选择,不会无脸见亲娘。 至于城楼之下的人,不管好坏,不管位阶高低,不管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都勿需要他来做裁判,对方爱咋咋就咋咋吧,自己也不过就命一条罢了。 ……。三皇子脚尖落地,明显看到小田眸中的变化,这才有些复杂的看着南宫宇,“受了九华山仙气熏陶确实不一样。” 此时小田与南宫宇并肩而站,三皇子站在其对面,黑无常离二人远几步,几人正好呈一个三角形,谁都没有再迈开步子。 黑无常在南宫宇出现时,只觉一道强大的气息突然涌来,无关于内力高低,亦无关气势之卓然,只是一种极度薄广于万物生灵的淡然气息,于他这般杀戮多者最为敏感,心思正疑惑间,便听三皇子道出对方的身份。 九华山的弟子,南宫府里那位才回府的南宫宇。 “这玩意儿掉下去,事态可大可小,砸到人自然是你们乐见,可万一砸到了花花草草,本公子可真是会心疼。”南宫宇于此刻情势剑拔驽张中言语嬉笑不羁,全然与刚才到到时如圣人般气息纯然不同。 三皇子突然轻勾唇角一笑,看了眼黑无常,黑无常瞬间明白,不管之前发只可,至少从刚才那一刻他看出,眼下,他们二人的目标是一样的。 于是二人身姿飘起,身姿之快。 阳光照在此处,只见各方身影在空中交错。 小田退后一步,死死抱着手中的东西,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手中东西不离,那就一切都还来得及。 城墙之上事态瞬息而生,稍一之念就肘生腋变。 而在城墙上,这个小窗的另一侧,同样是背光的暗处,有一个蓝色身影停在那里,自然是蓝枫,他也是高手,可是不过几尺之距的地方同样高手过招,无声无息,他本就单纯,自然也未去刻意专注,他只是听冷言诺的吩咐在此观察某些异常,因为冷言诺说,今日某些暗地绸缪,想来都不会闲着。 城墙之下。 清一手伸至帘幕前,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家王爷必须下轿,但是,里面的璃王妃却…。心间思绪百转,忧灼万千,面色却依旧平静。 南木宸依然含着极淡的笑,那笑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竟有种莫名的希冀。 清一见自家王爷没有吩咐,亦未阻止,掀帘而起…… 尔虞我诈,乾坤翻转也不过在这一瞬之间。 空中突然爆发开一层烟雾,越晕越广,人群一时迷惑,后退…。冷言诺身子直接跃起,一纵朝慕容晟睿所在的马车而去…。 “大家安静,不要慌张。”南森宸高声一呼,那些朝官与百姓都停住了要奔走的脚步,同时觉得那雾当真不怕,在空中晕散开,如一团又大又漂亮的云很是美丽。 冷言诺只差几瞬便可以到达马车,蓝枫也未传出异样,一切都刚刚好,突然,空中落下一道身影,正好与冷言诺擦肩即过,那身影着南国守兵装服,正是小田。 飞在半空的冷言诺蓦然抬头,她眼中涂了特殊东西,别人在此烟雾弥漫中看不甚清,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城墙那扇小窗户上,南宫宇的手正垂着,似乎因为没勾到某些东西,眼底飞快的掠过一层暗影与无奈,同时,他似想飞身而下,可是,身后更有剑光匹练而来,招招凌烈不可退留。 这一眼不过一瞬不到,冷言诺看着正张着眼睛,面色绝望,但眼底星光盛盛的男子,他怀中抱着的东西,她自然识得,黑惊雷,此时此刻,这个角度,落下去,砸中的是——慕容晟睿。 而男子死死抱着,四肢蜷起,一幅想要抱着这颗黑惊雷永远沉睡之态,此时他也看着冷言诺,眼光瞬间愣至无神。 冷言诺此时没有易容,是自己最本真的容颜,因为她要借着这烟雾弹不被人所察觉的进马车,清一正在掀帘幕,她没有换装的时间,南木宸与二皇子他们都不是笨蛋,南郁北也不是百分百靠得住,便凡他中途使个绊子,破釜成舟有别的想法,那…。所以时间紧迫。 冷言诺可以抬起一脚踢飞面前之人,那这人与黑惊雷一同碎成烂片,也无人知道她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半空中。 冷言诺也可以一脚踢飞男子手中黑惊雷,救下这名可能无辜或不无辜的男子。 几个想法,瞬间在脑中而过,冷言诺突然看着男子那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纯朴质然,就好像另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如今早蒙所物,而这一双眼睛…。也不只因为如此,还因为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向她求救,明眼人一看就知,她此时悬于空,轻功绝顶,外面南木宸虽然下令安静,可是依然有浅声议论,烟雾突然凭空出现,空中一现大活人,他也可以威胁她,可是他没有,只是死死抱着那颗黑惊雷,眸中坚定如斯,堪比东海定海神针。 冷言诺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想法匆匆而过,最后只沉淀为一种。 这样的人,该救,虽然后患无穷。 冷言诺执行了第二种想法,在男子下一瞬诧然的面色中,看着那颗黑惊雷被眼前娇弱女子一脚如神力般踢开,踢向远方…。 此时,烟雾虽弥漫,但是因南木宸一声大喝,半响,众人精神异常,一些百姓还在想着,这是不是那些高官司们内部所搞出的迎接新花样,于是所有人都停下,看着那又大又淡的云雾一时竟都好奇。 而此时,南木宸脚尖一点跃至半空。 云雾里,冷言诺正拖着男子直奔向那马车,她想着,慕容晟睿若是见她拖着一个男子会是如何脸色…。可是,她却在烟雾中看到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当然不是慕容晟睿,她之前已经与他传音入秘。 现在这个身影……是南木宸。 眼看马车咫尺之距,此时的距离…。她手中拖着一个人,如果是她自己,她只要身姿一翻,便可到达马车,可是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男儿七尺之距,正够南木宸那愈加近的手够个正着,到时…。不管南木宸是何目的,烟雾突起,璃王妃不在马车中而在半空,还被南木宸抓住,于万人之前,那…。 冷言诺正犹豫间,便觉得手中一直安分的手突然开始挣脱起来,她蓦然回首,却正见那男子正坚决的看着她,意思简单。 放手。 我不怕死。 冷言诺莞尔,这个守门小兵竟有这般敏感的心思,竟察觉到她心中的犹豫,他明明是看不见的,却知道此时有人在向他们靠近。 “你不会死。”冷言诺传音入秘。 那语声干净而明亮的响在小田脑里,他一怔,随即明白,这是武学上的传音入秘,于是,下一瞬,他突然抓过冷言诺的手,张嘴,狠狠一咬。 冷言诺原本以为男子得她安慰,万不可这般决绝而死,突然手中一痛,下意识一放…。 远处空中,“轰”爆炸声巨响。 随即,人身落地的撞击声。 与此同时,冷言诺翻身正好落入马车。 南木宸落于马上。 烟雾散去。 清一掀帘慕的手明显的觉察到自己手背上一抹衣料清冷的划过,心间一松,因为此刻城门异态,正露出冷言诺一丝衣角这后,又放下。 南木宸正好瞥到那抹独属于女子的衣角,心中就是知道,里面的的确是冷言诺无疑。 此时众人纷纷看向那爆炸处,十几米开外的一个巨坑,那处地势天阔,幸而皆无人,否则…。 南木宸此时看着面前突然跌落在地的人,他当时正好够到了此人的衣衫,原本以为…结果。 此时,众人也在惊噩中回过头看向躺在地上身着守门兵将服的男子。 原本天炸巨坑,众人应该惊得呆愣,失神,可是此刻看那高马上的太子,再看看跌在太子万前的男子,众人惊而过后也不再惊了。 二皇子与六皇子同时看向地上那男子,那声巨响,那个巨坑是怎么造成的他们自然清楚,面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南郁北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对面帘幕紧闭的马车,没有言语。 此时城墙之下,因这一声巨响,也纷纷看向下方,当即守城将领人急步匆匆带着兵将下来看情况。 而城墙之下暗门内,此时打斗在继续,城墙下响声地震天,可是却没有预料中脚本步杂踏之声,亦没有哭天喊地等声音,黑无常心中生疑,知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什,直接用尽全力往那窗户处一扔。 南宫宇暗道不好,身子一退,袖子一卷,将那物会在窗户处又卷回来,那黑无常见此眸光一冷,趁其不意,又从怀中拿出什么直接丢出窗子。 此时,南宫宇袖中已卷物什,另一只手又正在与三皇子交旋,再也无手去阻那一物。 想到来之前看到城墙之侧那个蓝色身影,南宫宇似乎低声说了什么,便不再管。 他内力高深,自小受九华山气息熏陶,习无上功法,耳力早异于常人,自然也听到刚才城墙之下人撞击地面的声音,而且城墙之下也并没有出现惊慌的场面,想来,一切,都会有转机。 蓝枫长剑一伸,正好接住那黑无常所掷之物,赫然是小型的黑惊雷。 蓝枫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躺在自己剑尖上的东西。 “南国的迎接可真是够有特色的。”一道婉转如明风的声音与此同时响在城门口。 隐在城墙暗处的蓝枫闻声看向城门口,平静而单调的心间,突然翻转如五色彩云,带着点淡淡的激动与欣喜,似云间掉落的针,在心间轻轻一划,连带着指尖都微微一颤。 一颤,原本停在剑尖的黑惊雷直直落下…。 ------题外话------ 第二卷还有几章就进入第三卷了,~~~吼吼,我要万更,我要让你们爱我~~~   ☆、第六十四章 烈国公主 此时,城门口说乱不乱,说整齐束列又都算不上。 众朝臣可不如百姓想得那般简单,当真以为之前那突然而起的云雾就是一朵又大又美丽的云,他们深陷其中,此时才惊魂未定,云雾散去,又见远处爆炸巨坑,太子马前,跌坐守城小将,顿时眉宇间都添了几许沉重。 太子率群臣迎接,原本好事,却发生这般……这…正自犹豫思忖间,又听闻城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女子明亮的声音,顿时都纷纷看向城门口。 女子一袭浅纹淡蓝衣衫,身姿纤细,亭亭玉立的立在城门口后方,一双明眸回转间,便可引得天光失色,普一看就可知女子何等姿容绝色,只是,奈何,那精美如琉璃般的容颜却引在一张面纱下,若隐若现间,却更引人想要掀纱一观,又恐污了那卓然尊华的气质。 “是有些特色。”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又见女子身后落下一道俊逸身影,面容清透,星眸剑目,尤其是那眼眸微带裸色,波光流转间便可引人入胜,只是长得一幅好皮囊,眉宇间却平白一股凌然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一名出色到极品的女子,一名出色到极品旁人不可触及的男子。 而这女子与男子的声音,冷言诺想,她此生是不会忘记的。 那个心仪他男装的月流年,那个一见面,就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月流年的哥哥。 而这一切,不过都发生在女子出声之后。 城墙之下,剑尖一颤,那颗黑惊雷直直落下。 此刻因为所有人都去关注城门口,虽然有人抬道望了望上方,可是蓝枫之处太过隐蔽,还是少有人相望。 高处,那颗黑惊雷远远看去又如碧落如洗天空上一个小小黑点。 但是,有些人,总对某些危险感知深深。 例如,南木宸,例如南郁北,例如二皇子三皇子,例如说话的女子与男子,再例如,马车内的慕容晟睿与冷言诺。 不好,冷言诺虽已坐于马车内,便是谨慎细心如她,自然不可能认为到了马车内就会安静如斯,她此时已经感知到那物体落入处,赫然是——南木宸。 这月流年出现得真不是时候,冷言诺暗诽一声,此时此刻…。若是真砸中南木宸还好,可万一砸不中,那蓝枫,他是蓝家新任家主,又是天慕人士,无论往哪一方面想,都不会对他再有利…。就算无人发现他,但是…。 千钧一发之际,冷言诺忽然抬头看向头顶上的慕容晟睿,没错,冷言诺与其说是自己跃进来的,还不如说是在最后一刻被慕容晟睿给拉进来的,而冷言诺因重心不稳,直接身子一滑,此时,极其尴尬的姿势。 她正头躺在慕容晟睿有力而修长的大腿上,若不是那熟悉如雪似兰又清柔的气息,她都差点以为这马车里已经被人算计了,非慕容晟睿在内,而她刚扑倒在地,只卷一抹衣角,帘幕露出的一丝缝隙便又这般落了下来。 此时,冷言诺抬起头想看慕容晟睿是何想法,却见那永远平淡温润的男子那清润的眸光正盯着自己的手背,也在这时,冷言诺才想起来,手背的确很痛。 可是,这般重要时候,你看伤口有毛用,似乎接受到了冷言诺那种不可忽视更不可拒绝的眸光,正待冷言诺顺出声时,突觉额头一轻,似被什么羽毛轻轻然的划过,心湖顿起涟漪涤荡波光水涌,温柔的甜蜜的让人深陷的转眼又归于平静的…。然后,慕容晟睿突然身姿如剑虹穿帘而出,衣袂如墨云,荡开如水墨一色,直接划过冷言诺脸颊,待冷言诺回过神来,马车内空空如也。 这一切发生其实也就不过是眨眼间,眨眼之后,随即听到马车外一阵抽气声。 在一阵抽气声中,冷言诺这才看着自己手背,那里,赫然一排深红的牙印,天,这咬得是有多狠。 然后,冷言诺突然在想,如果慕容晟睿知道自己刚才还一直抓着那兵将的手会如何,好像…。以他之神通慧眼也应该看到了吧。 冷言诺突然又为外面那小将担忧起来了,担忧之情还未上升到某个阶段,便听得外面,又是一阵抽气声。 马车外,在那颗黑惊雷就要直直砸向南木宸头顶时,在二皇子与六皇子忧而内心窃喜时,南郁北眼光晦暗不明时,甚至群臣,以及眼尖的的百姓那现空中那异样之时,内心突然放空愣得不动之后,突然从对面璃王府马车里,众人只见一身影如墨玉,浸润透华般蛟若惊鸿直趋而来,轻功之绝顶,直接在半空足尖一点,指尖似在阳光下轻轻一掸,转眼,那颗越渐逼进而显现轮廓的黑惊雷,突然就这般,被轻轻一掸后再一拈般,顿时化成灰烬,于空中,以人肉眼难见的速度,四散分拂而去。 佛祖拈花也不及这一掸一拈间化腐朽为神奇。 众人只见半空中那人侧颜如玉,就连刚才他们还为之震彩的不明身分的男子比起这突现的风彩,都暗薄几分。 下一瞬,慕容晟睿足尖轻点,又如出现时般飘身进了马车。 那样的容颜…。在场众人本想要再多看一眼,却终是只留这让人徜徉的侧颜如雪。 传言,天慕璃王天人之姿,却自小体带寒毒,身体孱弱…。今日一见,天人之姿是有的,可是,身体如此矫健,如此正常,如此让人望而生畏,可仰而不可及。 而与此同时,蓝枫早已忘了这头那颗黑惊雷,在他认为,只要不砸中冷言诺与慕容晟睿,那都是不需要担心的,遂自城墙之上一跃而下,下一瞬,毫无可挡的出现在那女子面前。 月流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蓝枫,眸中一瞬间慌乱,却很快稳定下来,“傻子,你挡我做什么。” 蓝枫却突然上前一步,在月流年身后男子还未回过神之际,直接手一揽月流年的腰,紧紧禁固入怀。 月流年此时是女子装扮,蒙着面纱,纵然大胆如她,精灵如她,也被这突然一幕给懵了。 她蒙着面纱,蓝枫也一眼能识出她。 城门口一幕,还是吸引了不少人驻首看来。 但是更多的人,包括南木宸,眸光也只是一定,便看向对面马车,“多谢璃王之救。” “举手之劳。”马车内慕容晟睿的语声永远给人温润极好亲近,却实际又那般天差地远的让人难以触及。 璃王刚才救了太子? 众人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了太子与璃王身上,自然也更加注意到了,刚才因为一幕幕突然而来,让他们快要忽视的一件事。 此时此刻,那横亘于南木宸与慕容晟睿马车之间早已经爬起来坐在地上的小兵为何突然出现? 早已经下了城门的守城守领,分析前后很快觉得奇怪,但是他既然为一城之衬,又岂是草物,目光在四周晃了一圈,当即命人上城楼暗门休息处搜索。 得到示意,城楼之上当即有人去暗门处,却发现,里面安然整齐,并无异常。 此时,一队兵将刚刚离开,暗门之上,三个似夜蝙蝠粘在顶墙上的身影,突然相视一看,心照不宣的,难得配合的,转瞬足尖轻纵离开。 马车内,慕容晟睿似料到什么,嘴角轻轻一勾,直接低头,吻下那张让他朝思暮想柔软的唇。 吻急切而温柔,冷言诺又是推拒又是无能为力,这厮,这厮,还是吃醋了,哎,外面那小兵,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吧,但愿…。 冷言诺退让,可是慕容晟睿却愈加攻城掠地,直让冷言诺喘息微微,冷言诺又羞又恼,这里是马车,前有南国太子率百官,后有楚浴染即止,旁有月流年与蓝枫。 哦,准确的是说,旁有,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 “烈国二皇子,宫烈携烈国公主宫月代我烈国皇上前来贺南国太子不日登基之喜。”一道清冷灼烈似寒光舞动,又似冰尘雪花飘注的男子声音突然远远飘散开来。 原本一直看着马车的南木宸,与一直看着南木宸马前小将的众人,不家百官司,与已经认出那小将是谁,想上前,又犹豫踌躇着着不想上前的城门守将闻声全部都看向城门口,看向距离璃王府马车不远处,之前突然出现的女子与男子,是及,此时此刻出现在此,还敢那般说话的人,这世间能有几个。 只是,南国朝臣万万没想到,烈国皇子与烈国公主竟然就这般脚踏而来,全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风光排场与仪队相呼。 再观这两人,的确人中龙子,风华不尽。 “倒是没曾想烈国皇子与公主这般亲民,竟然就这般步行而来,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南木宸说着措手不及,面上却没有丝毫措手不及之态,但是也答得巧妙,轻易的将刚才蓝枫突然现身抱住烈国公主这一事实给抹去,也提醒身后群臣不要再提此事。 难怪倪月找不到对方。 马车内冷言诺以恍惚间一叹,南木宸这是在变相的给烈国示好么,她虽然没看到蓝枫,却知道这个拥有自闭症的男子早已爱月流年已至骨髓,也知道,蓝枫不可能在月流年再度出现之后,坚守不动,他的行为或许大胆,或许另人费解,或许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应该都不会太差。 此时月流年早不知对蓝枫说了什么,极蓝枫极为乖顺的站在一旁,身姿笔挺,眸光纯挚单一而透澈,一眼看去,俩人还当真是天人一对。 马车里冷言诺不过一叹之后被慕容晟睿给折腾得当真是没了一丝力气,她唯一的一丁点力气,都是为了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半点儿声音。 若是…。她可不想,明日整个南国,甚至整个天下,都传出,璃王与璃王妃难耐寂寞,情比火势,于南国太子迎接之时,白日宣淫,当众表演春宫秀。 宫烈与宫月此时方才走了来,离慕容晟睿马车极近,在众人以为璃王与璃王妃想必要出面打声招呼,更有年轻女子在想,许还能掀开轿帘再一窥那仙人之姿时,那马车静寂,空无声响。 遂众人都看向那马车旁他们自动认为的慕容晟睿的随从,清一。 清一对着各方目光,微微一笑,缄口不语,不见其高傲,又不见其妄自谦卑一时倒也让人生不出什么坏感来。 只有南郁北的目光却有些复杂的看着那小将。 “大胆,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二皇子在南木宸与烈国皇子与公主寒喧之后,最先将众人注意力给引到那跪在南木宸马车前的小将上。 小将此时耷拉着脑袋,看似虚弱,可是却又见其神情正然,并无任何心虚。 马车内依然静静,无声传出,宫烈看了眼马车,眸光一抹暗流缓过,并无任何异常,到是他身周那些人见他走近,全都退开来。 “你何以在此,刚才那雾,还有那巨声爆炸是你做出来的,你意欲何为?”二皇子连声夺口,看似在问小将,实际上早将罪名落实。 “你是谁派来的,你可知今日三国同驾何等重要。”二皇子一连声的质问似乎全然忘记了对方身上还穿着守城兵服。 太子早将所有权力束手,出了错太子自然难逃其罪,况且…。哪有这般简单。 “他好像是去年那个,因为墙塌,被太子所救的王田。” “好像是啊。” “太子救了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砸中的是太子…。” “怎么可能砸中的是太子…。”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话声随即而来,声声近至,看似无心,实际上却将字字句句拉到某个深隐的阴谋中。 马车里,在冷言诺就快觉得自己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吻死的人时, 慕容晟睿终于放开了她。 在冷言诺呼口气之时,只觉早已无力的手被慕容晟睿轻轻拖起,随后便觉,手背处有清凉感传来。 慕容晟睿在给她敷药。 “最好没疤。”慕容晟睿从头到尾就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冷言诺依然听出对方那极力冷制的情动,以及那对某此深痛极怨的心情。 马车外,那小将依旧垂着头,直到他也感觉了周围的议论有些怪异起来之后,那眸光方才转了一下。 “难道你们认为是太子想要杀璃王,所以在这儿摆这一局。”城门口,有声音华丽魅惑,普一出口,就让人觉花团锦簇而来。 楚浴染同样未带仪队,只带着几个随众走了进来,在看到宫烈与宫月之时,只是微微一笑打招呼。 君臣微微一愣,退后半步,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照理,还是应当退半步以示尊敬的,况且,顺国早与南国有友交之好。 “二位风彩卓然,想必就是烈国皇子与公主,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难为了朕想要与二位同行之心,遍寻不着。” “顺帝不用放在心上。”宫烈一出声,便让楚浴染心间一噎。 倒是让马车里的冷言诺差点笑出声来,虽然她讨厌一切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但是他更厌楚浴染对她的必得之心。 突然一下子美男接美男的出现,又个个身份斐然,可谓集四国之精华,人群中一时间有些小小的沸腾。 “顺帝刚才所说可是玩笑,天慕璃王在此,可不能…。这是有伤两国邦交的。”二皇子突然翻身下马对着顺旁微微一礼。 马车内,冷言诺轻轻一叹,太急躁了,她可是看出来了,难怪慕容晟睿不急,南木宸也不见急,原来,对方火候不够啊。 也是,璃王现在可是受害人,只是,但望这小将可不要说出遇见她之事。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太子此时若是想要斩杀了小田,想必更引人怀疑,众刚才被璃王所救的受害人,到如今的操盘手,南木宸似乎也陷入了两难。 “二皇子刚才所说,你可有话说。”良久,南木宸方才对着跪在其面前的小将开口。 小田闻言,方才抬起头,看着南木宸,语声坚决,“小人是看守城门的,只是刚才见那云很漂亮,有些奇怪,一时想看,就不小心给落下来了,至于那坑…。”小田儿看向那坑,道,“小人不知。” “你说你不知,可是你手上为何有黑惊雷遗留的痕迹。”南木宸语声平稳,却自有咄人之势,小田闻言,诧然的去看自己的手,暗道糟糕,之前握得太紧了。 他自然也听出了人群里的议论,也听出了二皇子话里之意,只要自己承认是太子指派,那他爹就不会死,可是太子的确曾经救过他,于他有大恩,虽然太子定然是记不住了。 他此刻也才明白,为何二皇子会找上他,原来是因为这一层。 他原本想着撒个谎,蒙混过去,只要自己不供出二皇子,二皇子许会念此,放过自己的父亲,可是,此刻,被南木宸这一问,又陷入了沉默。 而人群里,甚至那些有些猜测不透的属于太子一常的朝臣,此时也对此事产生怀疑,若真是太子所为,倒不必刻意再说出小将手中黑惊雷的痕迹了。 虽有传言,太子于天慕璃王妃情意不同常人,但是太子一向顾全大局,断然不会在此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而朝臣中自然也有不份属于太子一党,一直暗地颇有多龃龉的,此时却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那心思掩得深,可是心思更深之人,自然看得见。 马车里,冷言诺也静听外面动静,不知这小将会不会供出她,其实,若是她说看见过自己,虽然那小将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南木宸必然会发觉异常,还能护他一命也不一定。 一旁远远站着的守城将领,未得太子招呼,此时也不敢上前,小田最是老实勤奋,为什么今次…。 “小人一时好玩,没想到酿成大倾,请太子恕罪。”小田话落,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一抬头间,额间头皮已磕破,血丝透了出来。 “好玩?”南木宸看似在与小田说话,实际上眸光却莫测的看了眼对面的马车。 他自然知道最之前那颗引起爆炸的黑惊雷必然是想要炸向璃王,然后,自会有人自告奋勇找出凶手,再发现凶手竟然曾受过自己的恩,再然后,那人可以上折弹劾自己,璃王若真是一死,又必将大乱,那人再一声而出,做个活事老,损失点什么,说不定,再远点,还能妄想着吞了天慕,可是啊…。 南木宸突然转过头,看着二皇子,“二弟啊,此事你怎么看,我可是记得,这黑惊雷是唐三号所制,只供于朝庭,因为其中有些成分制作时于人身体健康不利,我早在三月前就吩咐过不再发放全部充公,那时,所有拥有的朝臣王贵都已上缴清零…。” 二皇子面色一慌,“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突然,帝京城内,一队马蹄声踏踏而来,气势之急,之烈,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开。 当先一人身着盔甲,面色肃穆,在离南木宸百米处,勒声停马,跪于马旁,“回禀太子,属下在二皇子府找到前些日失窃的二十颗黑惊雷,此物早已停止发放,按照记录,二皇子府也应不当有,只是,共失窃二十二颗,还是少了二颗。” “两颗…。”   ☆、第六十五章 “两颗…。” 那人身着盔甲,面色显黑,浓眉粗且长直入鬓发,面容冷毅,体身健长,声音不用内力便高声阔远,正是帝京治安总督霍云都。 闻其言,众人纷纷看向那巨坑,然后又想到刚才璃王身姿一瞥间,在空中轻手一掸间所毁之物,顿时看向二皇子的面色都怪异了那么几分。 转瞬便将事情给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想得简单点的,哦,原来是二皇子派人做手脚,想要嫁祸给太子。 想得稍微深一点的,哦,原来二皇子偷了皇宫已经明令禁止的黑惊雷,这下若不是太子先发制人,那不是黑锅背到底了。 想得更深的,哦,不过是贼喊捉贼,落入别人的计中计。 在场朝臣自有派系,作为太子党的派系,早对二皇子于未国帝位的觊觎不甚心悦,刚才本来看似舆论不着边际,可是却或多或少将众人引向一个思路,那就是太了想要让人于今次迎接中暗杀天慕璃王,他们本就就此事正在暗中思索对策,没曾想,太子竟早有准备,难怪…。群臣似乎这才想起来,如此重要场合,倒是没见到霍云都带兵围守,原来如此。 而那些二皇子与六皇子党此时面色却有些挂不住了,与二皇子贴进点的派系乍一听霍云都之言,心都惊掉了半分。 二皇子这是着了太子的当啊。 当然,二皇子身为南国皇子,既然能稳活至今,自然不是个一无事所的草物,面色一慌之后,瞬间神色平静的看着南木宸,“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先是黑惊雷炸坑,后是空中落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难道当真要赶尽杀绝。”二皇子说话间,神情中上升一抹哀痛不待南木宸说话又道,“陷害,栽赃…。太子…。”二皇子的声音微微带着一抹苦涩,仰头一叹,最后直接仰天道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将那被兄弟算计的苦涩与哀痛兄弟情份薄如纸就这般散去的情绪演绎得可谓恰如其分。 此时城门口所有人都看着二皇子,明白事情始末的暗道二皇子卑鄙,自有人想通透整件事,知道真正祸手是谁,不明白事情始末的,诸如那些寻常百姓,眸光又开始在太子身上游移,自古以来,帝王之位,九死一生,能得者,必然是鲜血浇灌,这也是勿庸置疑,只是,事实就这般发生在众人眼前,还是有些让人不能接受。 “二弟是否太过较真了,霍云都只是说在你府里找到前些日子所失窃的黑惊雷,虽说少了两颗还未找到,但是霍云可没说在你手上,本宫也没说一定在你手上,而且,二弟怎么知道,那个大坑就一定是黑惊雷所造成的。”南木宸话到最后眸光一眯,周身那种危险的气息直压向二皇子,“除非,二弟早知道那两颗黑惊雷在何处,会出现在什么时方,何时出现?”语声凌烈中又透着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反转的气势。 二皇子闻言眸底有些什么东西顿时一泄,是啊,霍云都只是说在他府里寻到黑惊雷,只是说少了两颗…。 二皇子此时那微微萎靡的神情落在众人眼里,顿时一幅了然。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也莫过如此。 一旁六皇子本来要对二皇子打眼色,未也没料到一向内敛沉稳的二哥为何今次这般失准,既然事情出了意外,没有按照计划中的发生,但是,也没有任何显兆能牵连到自己身上来,此时,因为顺帝楚浴染的出现,所有人都下了马,六皇子看着二皇子微微侧对自己的身姿,又不被察觉的看了眼四周,三国同驾,身份都不在他们之下,再一抬眼,正巧见太子眸底那幽深的光茫,似乎那汪海水从未看见其波动过,心下一声长叹与不甘,眸底种种暗光流过,终是微微偏开了头。 偏头,即是一种决定。 而以六皇子为首的派系,本就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六皇子身上,此时,见六皇子弃车保帅,遂下意识的,身姿也微微移了移。 马车内,冷言诺心底冷笑,经此一事,她以后对于南木宸可更得小心为上了,即有扭转乾坤手,又有柳暗花明术,轻轻的一句话,或说是一个局,便将二皇子引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同时,也将朝中派系看得清楚,今日之事,说不定他早有预料,亦说不定,他将计就计,趁此釜底抽薪,束整朝纳,为自己的登基铲出一条开阔锦复路。 “此事,怕是…。”南国丞相上前一步似想要说什么,却被南木宸手一挥,生生将口中的话给咽了下去,他本是三朝元老,也不属于任何派系,只想着,现下情势紧张,又有外国君王在此,能平息自然平息,可是见一向尊于自己的太子竟然一拂袖阻止,面色一正之后,同样抬起头看了眼南木宸,却见其面色一片沉然,岿然不动于风,怔望片刻,内心忽然一叹。 铁血手腕的太子这次是终于要展铁血风彩了。 “二弟,你如何说。”南木宸继续看着二皇子问。 二皇子怔愣片刻,目光游移间,看着小田,“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二皇子此时也只想着抓住这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已经扣压了小田的父亲,此时,他话虽如此说,实际上却是已经在给小田指引了一条死路。 要么,自己想法认下这罪。 要么,拉上太子——虽然这个已经有些不太现实,但总好过于无。 要么,想办法拉上别人。 否则。…。 小田接受到二皇子的眼神,默不作声,心光一念间,突然想到之前救他免炸于碎片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谁,却只觉得此时或许那个女子说不定能救他于一线危机,又或者是救他的父亲。 可是,他该如何做。 然后,在众人都看向小田时,那如山的压力拔然而来时,小田对着苍天一望眼,苍天碧如洗,一轮明日升至当空,落一束炽烈光线下来,衬那平凡身姿突然就觉得有风彩清绝。 “小田自小由家父养大,此生只求他平安。”小田话落,眼底一余晶亮自面颊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一个普通的小将,于这大义个人,国家之前,艰难取舍。 风风雨雨,就似此般一刻,下一刻,小田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突然起身,拼尽全力朝城墙而去。 只意欲—— 撞柱而结这取舍。 “啊。”百姓,朝官们都不自觉发出一声呀惊叹。 的确,小田这一死,幸运点,二皇子也能蒙混过关,不管是否与太子有关,太子也抽离得干净。 化这乱起风云为秋水无波。 二皇子看着小田跑向那修建百年坚厚如实的城墙,眸底显现出的狂热因为内心的激动,早欲有穿透而出的冲动。 因此,他此时看向南木宸的眼神也已经有些快意,那眼神分分明明写着,“人证已死,太子你还有何招。”宫廷风云诡谲,代代以来,皇子之争就是千古不变之真理,皇家无兄弟,正如战场无父子,二人的相斗,也几乎摆上了台面,从来的弟友恭亲,不过是一场无声的笑话,此时此刻,既然二皇子已经知道太子另有安排,又岂会当真坐以待毙,安然于笑,又或是期望对方手下留情,安予一命。 太子的手段,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一子错,满盘皆输。 冷言诺不用看也知道马车外发生了什么,于此时此刻,于那兵将而言,似乎也只有那么一条路,他之前那一句话,许是说给二皇子听,也许是说给自己听,人终一已,只求其父相安。 而此时,城墙下于这一幕,所有人竟无动于衷。 只有城墙顶上,那些远远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同为守城兵将的兄弟就这般没为国身战而死,反死于这内部迫压之下,面容在风中都化为了雪霜。 楚浴染始终挂着那若有若无的华艳笑意,似乎那一撞不过就是血花一绽,黄土一抔,来年花开满怀,无须在意。 宫烈与宫月此时却齐齐看向璃王马车。 宫月是烈国公主,更是月流年,她与冷言诺相处甚久,当知她某些心思,同样的,她也猜到,南木宸明明可以一举拿下二皇子,也可以突然出声阻止,此时,他却并无任何言语,似乎,一切,都只是为了两个字。 试探。 是的,南木宸不看那即将要撞上城墙的小田,反而眸光紧锁那马车。 城门碟血,且,就恰在璃王府马车这旁,冷言诺当真不介意。 马车内冷言诺似乎轻叹了一口气,南木宸不怕城门将士灰心也要逼自己或是慕容晟睿一个态度,又是为哪般…。 “太子这是要给我们表演泣血真人秀,还是要向我们展示皇子夺嫡战。”伴随着璃王马车内飘出的一道清丽明妍的女子声音,下一秒,众人便看见,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影,将即将与厚实城墙亲密接触的小田给拉回原地,在小田还摸不着头脑之时,转眼消失在原处,如一抹轻烟,来无影去无踪。 小田此刻站在最开始的位置,依然处于南木宸与慕容晟睿马车之间,他愣了片刻,似乎才发现自己没死,但是又不知道的自己为何没死,就只能那般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该做动作的,在风中有些凌乱之态。 然后,他最关心的是他的父亲是否还活着。 “没想到来到南国就看见这般新奇一幕,的确是有些让人思测难辩。”璃王马车内再度飘过一句话顿时将小田神经拉了回来,这是刚才空中所见之女子,是她救了他,微微偏头,看向身后的马车,看看马车旁依然站得笔直又不傲娇的清一,又看看其身后的长长仪队,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璃王妃。 同时的,众人也将所有注意力看向马车,前有璃王惊鸿一现毁黑惊雷救太子,现有璃王妃出声救小将,虽然不是璃王妃亲自现身阻止,但是那人自不必说定然是璃王与璃王妃身边之人。 南木宸闻声先是一僵,虽然极其轻微,但是却被一旁的南郁北捕捉无疑。 就连楚浴染那三分笑颜七分深重的面上都闪过一抹狐云。 小小守门将值得这狡滑的丫头出声相救。 话说,他也许久没见到冷言诺了。 “多日不见,璃王妃依如往昔。”南木宸声音沉缓如泉击,却你是陷进了风里。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话里所含深意。 “彼此彼此。”冷言诺没有任何拘泥。 只有二皇子此刻面色青白交加,不知对面这不露面的璃王妃到底有何名堂,他当然不要能要求璃王妃露面,也不好说什么责怪的话,想到之前探听的消息,太子对这璃王妃…。 “此人偷黑惊雷炸城门,几欲伤你我这众多人,又差点让本皇子陷于两难,这等人实在不易劳璃王妃所救。”二皇子高声朗口,言辞铿锵。 “二皇子可真会转移话题,我家王爷自幼体带寒毒,我只不过是实在不想再有泣血之场景惊扰了夫君。”最后两个字冷言诺说得轻又重。 而马车内,一直眸光紧锁冷言诺,温度呈直线下降的慕容晟睿闻听这一句话,顿时云开雾散,如三月积雪倾刻化去,露展亮飞檐,明亮楼阁。 不同于马车内的温情,马车外,所有人都不明所已的感觉到突然而至的冷气,皆抬起头看天,明明阳光势烈,风清气朗怎么就感觉有些冷。 ------题外话------ 先保证不断更~~晚上再更~~   ☆、第六十六章 本王惧内 与南木宸离得最近的除了南郁北就是二皇子与六皇子,二皇子此时明显感觉到自南木宸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心底冷笑一声,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观,虽不知这璃王妃样貌,听这声音,想必也是个可人的,只是,不过一个深闺妇人竟能得南木宸之心,倒真是难得,二皇子思及此,突然想到曾经无意中窥见的一卷轴纸,电光火石间,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天作之合,血星临世,得者天下…。 下意识的二皇子眼神一凛,直直看向马车,似要将目光穿透帘幕看向最里处。 车内,冷言诺明显感觉到那道特意打量的眼神,这种眼神…听声辩位应该是二皇子方向,可是,二皇子有这等凌冽的眼神?是什么让他突然如鹰隼般看向自己,正愣神间,便觉得一直抱着自己的慕容晟睿衣袖似乎拂动了一下。 “啊。”人群中一名瘦弱的男子跌落了出来,此时因为四周都很安静,人群守序井然,男子猛然一出,便觉突兀异常。 其实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 而当二皇子看到少年时,面色顿时大惊,甚至有些惊惶不定的看向南木宸。 一旁六皇子也看到了那少年,面色也莫由一紧,再看向二皇子时,脚步毫不留恋的再退一步。 “二皇子救我。”少年一跌出人群,便哭声哀切,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一双黑明分明的眸子里瞬间水汽氤氲。 南木宸眸光只在少年身上扫了一眼便移开,但是却难掩其眸底一抹极为复杂的爱溺之意。 “太子,你我兄弟之争,何苦连累他人。”二皇子身姿微微靠近南木宸近乎咬牙切齿。 南木宸闻言,只是淡淡看了眼二皇子,方又将目光看向对面马车,眸光瞬间波涛翻腾却又止于平息。 “今日之事,是我算计了你,只要你放过他…。”二皇子语声微低,一种极其难喻的情绪掩在语声里竟有种窒息之感。 “二皇子,二皇子。”那少年体形修长,只着一袭素色长衫,脸形清秀,青丝只用一淡色素带随意的挽在后面,搭在背上,红唇,巧鼻,倒是长得几分女气,此时如此急切的看着场中的二皇子,只怨又被其身后的御林军给拦劫下来,更显娇弱。 “慕容晟睿,你这是在逼我还是在帮我。”南木宸依旧看着对面的马车,语声平平传音入秘。 马车内,声音静静,半响,慕容晟睿看了眼冷言诺,语声温凉,“看你所想。”同样传音入秘。 冷言诺觉察到有些怪异的气氛,显然猜到了二人应该在说着些什么。 “你知道该如何做,原本想将你收将于牢,可是如今…。”南木宸看着二皇子,语声平淡,眸光微微上挑看向远方半隐于层,又阳光明射的天空。 二皇子看着场外“不懂事”欲以进来的少年,再看向南木宸幽深而无波澜的眼睛,半响,终于一低头,双膝一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还请太子宽我府上之人,今日算计于你,妄想觊觎这帝君大位,更欲以今日暗杀璃王而推脱于太子之手,实在罪死,于父皇之不孝,于民之不义,于太子之不珍手足之情,今日…。愿自落下堂,请太子处罚。”前面还风光云华,姿态昂然的二皇子,这一刻,语声高呼,自愿尘埃。 那些百姓与身后稍远的群臣可不追究什么,只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的阴谋,遂沉寂一瞬这后,议骂声,谴责声连天。 没人去注意那个还在一旁嘤嘤哭泣的少年,他们只在乎眼前这一刻的事实,原来太子真是冤枉了,这二皇子心也太坏了,还想暗杀璃王嫁祸太子。 外面群声激愤,马车内,冷言诺轻轻勾了勾唇角,看向一旁明明坐得笔直,但是眸中却情意涌动的慕容晟睿,只能一叹,这厮可真是心思深沉,她从窗帷缝隙看出去,明显看到,那少年虽是少年装扮,可是却微微翘起的兰花指,以及二皇子那一眼看过时无声涌动的情意。 谁能想到南国二皇子竟然是个恋童癖。 这是丑闻,南木宸不会让众人知道,同样的,这似乎也是二皇子的死穴。 甘愿为这一少年,自愿下堂,认下所有罪,爱情里,总有些痴儿。 想到此,冷言诺对这二皇子倒是生起几分同情的心思。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微微变幻的面色,相视一笑,却在眼神偏离间,眼底冷光划过,他只是不想多一分觊觎的力量存在,有些事情,只是提前上演而已。 “你既后悔知错…。”南木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皇子,语声沉缓,还想说什么,看了眼那紧闭的帘慕,突然一改语气,道,“只要璃王不予以追究…。” “这是南国地界,所谓入乡随俗,本王可当一切都不知道,也未发生过,想来,南国内政,又是太子兄弟,太子威名远播,公正廉义,自有定夺。”慕容晟睿的话不急不徐,将一切事情全部交给了南木宸来断夺,可是于此时,群臣在看,百姓在看,再如何,面前的是二皇子。 南木宸面上瞬间镀上一层寒光。 杀他,给璃王交待,会让百姓心惊,让群臣异心,虽然二皇子所犯事实在此,死罪难逃,可是真若是杀了他,倒会落得一个巴结璃王的口实,那些二皇子的旧党派系,会认为自己还未登基,便已经在天慕面前败了下风。 可若是不杀二皇子,此事明明当该诛杀至死,自己却不下诛,又会让人以为是他不将天慕放在心上,办事不公,更将慕容晟睿之前那翻话给翻了乾坤…。 如何做,都有利有弊。 “二皇子虽然犯错,可确是皇家子弟,此事,实在不宜在此当众处置,虽为臣,可是是太子之亲,毕竟又是皇室,还是过了府堂方才显太子之廉正。”一直不说话的楚浴染此时方才上前开口。 言声一出,南木宸立即微微一笑,“顺帝说得即是,如此草草处置,万一其背后还有余党,岂不逃脱,这万一要是再害了璃王倒让我另加惶恐不安。” 这南木宸顺着石阶倒是爬得挺快,冷言诺如是想着,偏过头,对着慕容晟睿扁了扁嘴,得,这位爷,人家一句话之间,又将你给陷进去了,虽然南木宸看似之前询问你是想要拖你下水,反正估计南木宸今日本来也是想要灭了二皇子,只不过是想要将这诛杀之手放在慕容晟睿手中,只不过呢,棋差一招,不过对方也不是软柿子,瞬间又将矛盾丢给你了,你要再特意追究,那是你之错了。 如何?冷言诺对着慕容晟睿眨眨眼睛,似乎这厮最近又变得美了些,细长的眉,柔暖而薄的唇,高挺的如青松的鼻翼,都是人世间仙人之手也难以摸拟的最佳如诗如画,再配以那如玉般纯透的容颜,当真是…。 似看出冷言诺的心思,慕容晟睿轻轻抬起手刮了刮冷言诺的鼻子,“随他吧。” 冷言诺心中一暖,似有异流滑过,可是又觉得有些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遂抬起头看了看慕容晟睿,觉得有个帅到无人媲美的老公真是人间之幸事啊。 更何况这般美的男子其内心于其又是那般柔软,将所有事情自己抗上,任其妄为,只想宠她于心尖。 天高海阔间,又总会在她最为疲惫与累及时,突然如一张柔软的网,轻轻罩下来,给她天空地远的辽阔与舒适的港风。 遂,南木宸朝霍云都一招手,霍云都立马带着一队紧着盔甲的士兵上前来将二皇子给带了下去。 “难为顺帝与烈国皇子公主初到天慕便见笑了。”南木宸对着宫烈与宫月微微一笑,语气礼貌有度中自有一股即为帝王的威严。 “太子客气,在烈国可是见不到这般热闹的好戏。”宫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语气诚不尽然。 楚浴染永远那般八面玲珑不露心绪,此时对着南木宸抱拳一笑,方才转向璃王马车,“却不知,璃王与璃王妃这般大架子,朕到得这般,都未到之容颜。”说话间微带着笑意倒是听不出到底是何意思。 冷言诺就知道,今日,她若是不出面这些个定然不会死心,可是,摸了摸自己微微红肿的唇,冷言诺瞬间耷拉下脑袋,她可没这般脸皮厚却做小红羊让人观膜。 心思转起,冷言诺偏过头恶狠狠的看着慕容晟睿,那眼神里意思明了,你厮这是存心让我见不了人。 慕容晟睿倒是不觉得,抬起起抚过冷言诺的脸颊,语气里透着浅浅揶揄,“你可以出去的啊。” 那手势轻柔一滑而过,有些异样,可是冷言诺看着那张虽然美可是此时有些欠扁的脸,直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丫的,真是吃准她拿他没办法吗。 外面的人见璃王府马车内半天没动静,遂都纷纷疑惑起来,如果说之前慕容晟睿并未露面,他们还会自动的以为,是璃王因为体带寒霜身子虚,可是明明见其风华一露,天山万色,自然不信,于是,众人心中开始各自疑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又看了眼慕容晟睿,她此是此刻不只接受到前方一幕之隔的上万双眼神,还感受到身后一双陌生的眸光,那种眸光近乎穿透力的似要穿射进来,冷言诺本就是敏感之人,心下好奇,可是,也不好掀开帘幕,亲自去看。 再看慕容晟睿一点没有要出去的打算,冷言诺轻叹一口气,算了,还是姑奶奶我出去吧。 丢人总比被说成摆架子得好,毕竟他俩可是“初到南国”啊。 “太子哥哥,想必是璃王妃一直待于天慕,少于出门,今次如此多的人,心情紧张吧。”远远的一道轻脱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冷言诺正欲要掀开车帘的诺动作。 冷言诺眼珠子一转,看了眼慕容晟睿,干脆又坐了回去,姐怕谁,姐今儿还就不出去。 众人回头,来人似裹着云彩而来,身上七彩之色淋漓尽致,紧随而至的还有其那似乎可静可动的铃铛声。 铃声悦耳由远及近。 即使接收到南木宸投来的微带凌烈的光,南宫玉儿依然高昂着头,看似轻洒若免般的蹦了过来,“太子哥哥你说是不是。” 群臣看着这位南宫小郡主,皆纷纷抚额接汗,小郡主啊,你这是睁着眼在说瞎话啊,心情紧张的璃王妃会之前出手救那小将,还会言辞流善。 小田现在早已聪明了,默默的一点一点移开脚步,移向城墙边上,因为此时此刻,他向何方靠都不如靠近城墙来得好,虽然他对于二皇子为何突然下跪请罪不明就里,但是却并不代表不明白他此时最大的依撑其实就是璃王妃。 此刻四国重要人物皆在场,可是偏偏那静立的璃王与璃王妃所在的马车明明只居一隅,甚至并不华丽繁复,可就是在人群间一眼可见,一眼就觉那马车独绝离世,常人不可触及。 “玉儿,谁让你出来的,如此重要场合莫得失了礼数。”一道醇厚沉稳的声音响起。 “爹。”南宫玉儿撒娇的跑上去,“女儿说着玩嘛。” 人群最后,一直未出声,甚至平里一眼可见,风彩流逸,可是此时却沉寂幽兰的南宫习看了眼南宫玉儿后眸光同样落在马车上。 “南宫郡主说得没错,本王妃我的确是少于出门,怕失礼于人又心情紧张,再加之…。”冷言诺浅浅一笑,“加之面容粗鄙实是怕扰了各位兴致。” “的确。”璃王声音随而传了出来,“况且…。本王惧内。”慕容晟睿似乎也笑了下。 冷言诺听着慕容晟睿的话,心中甜蜜之时,却又突然地泛起了刚才那种奇怪感。 因为,冷言诺终于想起哪里奇怪了。 ------题外话------ 说上的二更奉上~~~明天万更~么么哒,今天月底最后一天,兜里有月票就投了吧,表浪费了~~   ☆、第六十七章 洗手羹汤 因为,冷言诺终于想起哪里奇怪了。 手。 慕容晟睿的手太过冰凉,他的手指一直如玉般温软玉华,明明武功高强,却并没有任何茧子即使体带寒毒也都是微微温软的,从未冰冷如此,可是…。 冷言诺霍然转头,却正看见慕容晟睿突然放大的俊脸…。正擦自己鼻翼而过,歪倒在自己腿上。 冷放诺低下头看着突然歪到在自己腿上的慕容晟睿,心一下子空得没了思绪,只是呆愣愣看看着那张此时双眸紧闭的脸。 慕容晟睿刚刚还在吃她豆腐,还在与她温笑,就在刚才几秒之前还当众承认他惧内,可是,此刻…。 难过,忧伤,焦急,后怕…。种种平常的所有人该有的情绪此时在冷言诺心中交织而过似乎又都不足以表达其心绪,如一波五颜六色的血湖,又如寒冬里最坚硬不化的霜雪,冰冷又看不清本质。 慕容晟睿一直是强大的,常人难以触及的,即使身带寒毒,即使那次他在她面前寒毒发作,却始终保护着她,始终在她面前有着最化人间春风的笑容。 他这样的人,好竟从没想过也会需要她的何护。 心突然很痛,痛得进至麻木,有些后悔于自己对某些事情的太过专注而忽视了内心情意的波澜,原来有种东西,早已深入骨髓而不自知,最初的将就,凑合,在时光磨炼中,彼此交际中变成了喜欢,然后变成了爱,这个一说出就会砰然心动的字眼,而今,却已入骨髓深深,化成相思流至血液百胲最是那一抹牵肠挂肚。 他为什么晕倒,双手突然无措而身姿僵硬的冷言诺在愣了两秒之后,眸底光彩方才回复过来。这才看向慕容晟睿的手指,去把他的脉搏,他刚才触摸他的温度异常的冷。 马车外,自然不知马车内发生何情形。 之前慕容晟睿声音不大不小,众人包括最外围的百姓也都听得清楚。 璃王惧内,遂又开始中自动脑补情节了,难道璃王妃当真样貌粗鄙,野蛮剽悍,将柔弱的璃王…。 “玉儿嘴不择言,王妃姐姐可不要生气。”南宫玉儿上前一步,对着马车浅浅一礼,笑颜明亮灿烂。 “不会。”冷言诺平下心思,她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慕容晟睿此时已经晕了过去,自然也不可能入住南国行宫,届时南国行宫里有楚浴染有宫烈宫月,这些人都不是个寻常人物,但凡风吹草动都能草木皆兵,一推三的人物,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对自己敌意明显,初初一见就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宫烈。 宫烈看似就与宫月单枪匹马,她可不信,就苗宗那几大长老可也不是个吃素的。 清一站在马车帝,他自小跟随在慕容晟睿身边,其实也没听出什么声响,可是心里就是感觉有些怪,又想传音入秘,可是又怕自己道行太浅,在坐都是些高手,知悉了他的声语,于是也只能面色如常的立在那儿。 “那就好了,我就知道璃王妃姐姐是最大方的了。”南宫玉儿话落,退后一步,又粘在了南宫王爷身后。 马车内,冷言诺此时真想飞身出去煽南宫玉儿几大巴掌,叫你丫装,她就不信南木宸没有告诉南宫玉儿,那马是她做的手脚,况且,南宫玉儿既然这般能装,定然也不是个傻子。 寒霜此时隐在人群中,并没有现身,她的任务就是放云雾弹让冷言诺好顺利不被南木宸发现的进入马车,然后顺利进城。 “那就请各位先入住行宫吧。”南木宸当先打破僵局。 “一路周途劳顿,此次各国皆在,人数众多,我与王爷就不去行宫了,就住锦华流芳吧。” 话落,众人一惊,皆落在最后四字上,“锦华流芳”,那是前公主南慕妍宫府,自南国公主宣布与南国关系断割之后,不知为何,当时明明事情轰动影响颇大,可是先皇却并未有对这座府邸发布任何施令,相反,最后,倒让人日日打扫,众人也只当是南皇最终还是念及兄妹之情才有此一举,背后还对南皇之顾悌之义争相传诵唱 但是久而久之,那坐宫府本来位置偏离闹市又于安静,一直以来也及少再提及过,此时经由天慕璃王妃提出,众人心中都莫名一颤。 自然也想到了天慕璃王的另一个身份,算起来,璃王与太子还是…。不过,此时情势不明,哪里会有人将这番话给说出来。 南宫玉儿刚才还满是轻脱娇俏的面,闻言也是僵了一僵,锦华流芳,璃王竟然想住锦华流芳,那虽然是曾经的公主府邸,但是因为先皇疼及南慕妍,一切行头皆是按照亲王最高级别而来。 拒说那府邸里面当年都是按照最好的来布置,里面曲意长廊,横阳湖水,草木春暖,青瓦碧阁,金丝飞檐,地处最佳,玉石铺路…。她虽得皇后宠爱,也并未踏及一步,只因先皇在时曾下令,不得任何人进入。 如今先皇已逝,加之当年那旨意又是口传,一时有人忘了也无可厚非,况且,这璃王还是前公主的儿子,这是不可否定的事实。 她心里恨及了冷言诺,自己一直以来伪装的弱点被方看穿及玩弄,此时再让她住那么好的地方,当真是心里不爽,眸光一闪间,想到什么,在看到南木宸已经有着同意之意时,直接一脚踢了踢一旁朝中新晋官员,司马和。 司马和也不过二十年华,长相较白,不算英俊出彩,可是胜在平和,普一看上去也就是一文弱书生一枚,原本立在百官中也极不显然,冷不丁的被南宫小郡主这么一踢,正疑惑不解,忽听耳边南宫玉儿飞快的道,“你心仪的湘仪公主可是死在天慕。” 一句话如午夜警醒铃,司马和立马眼神光亮,是的,他一直倾心于南国公主南湘仪,得知佳人死于异国,还是火焚时,他痛及疾首,但是传回消息却说是感染瘟疫,只得火化,可是眼下听南宫郡主这么一说,心间一敞,难道是璃王妃,遂嘴巴比脑子更快的直接开口,“不知璃王妃可否细说湘仪公方之死巨体事宜。” 此话一出,顿时众人纷纷看向那司马和,司马和本也就是朝中小官,虽才腹五经,却也没享受过这般注目礼,气势陡然一散,可是想着,他问的又不是什么别的,相必这也是众位大臣的心声,遂面容也坚定了那么几分。 南木宸眸光在看了眼司马和之后,落在南宫玉儿身上。 南宫玉儿见此,悄悄的退后一步,退离开与司马和的距离,避免引人怀疑,在注决到南木宸的眸光时,心间一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冲其巧然一笑。 周遭又静得仿佛连风过的声音都能听到,明明城墙里外,人满为患,可是却都不约而同看着璃王马车,今次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受的刺激太多,事情也太过变换,不过是来凑热闹,一观这些人上人,没曾想,先是云雾突起,再是黑惊雷炸坑,天降守城士兵,再是二皇子被贬下堂,如今,最开始救人毁雷的璃王又…。救守门小兵的璃王妃也…。这场戏且得长呢… 紧紧挨着城墙口站着,尽量缩小存在感的小田儿此时却开始关心起璃王妃来,关于湘仪公主之死,他自然有所耳闻,只是却不知这与璃王妃到底有何确切的关系,不过,就算与她有关系,也肯定与她没关系。 这句话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但是,此时小田这般想着,竟觉得就是对的。 老父说过,当你执着于一件不会危及到自己性命又不违背大道公义的事情之时,那说明,你又长大一层,丰富一层。 “湘仪公主乃南国皇后掌上名珠,在天慕礼待有加,不幸染得瘟疫,于国于民,只得火化,作为本身的一个瘟疫体,本王妃不计较此瘟疫之来由,匆匆了结此事,化或可能的民死哀伤为小死小伤,以全湘仪公主温善之名,怎么,现在是南国来质问本王妃,还是你一个小小的官史来责问本王妃。”冷言诺气势一出,司马和竟不自觉的觉得冷风一阵,呐了呐唇,刚要开口,却又听冷言诺道,“堂堂一国公主,要问也该是她的母后,她的兄弟,何时轮到一个小小官史,是觉得本王妃当真好欺负,还是觉得我天慕都与你南国一般,连个郡主都没有一丝该有的礼仪。” 这句话不可谓不狠,直接将南宫玉儿之前的俏脱娇玲给扣上一个有失礼仪的帽子。 南宫玉儿闻言,面色立马一变,可是如此众人之多,还是尽量带着一幅不谙世事的微笑。 司马和同样的心神一惊,恍才觉得,此事,确实是自己逾礼了,自己一个小小官史,何来责问天慕璃王妃。 心惊间,司马和才猛然发现,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细汗。 “寒喧之话已久,想来太子不会阻止一个现在极度想要休息之人吧。” 南木宸愣了一瞬,“自然不会,锦华流芳本就是姑姑所住,璃王与璃王妃入住处也无不可,请,桂公公,前面带路。” “那倒不用,此处还有烈国皇子与公主,还有顺国新帝,我与王爷倒用不上专人带路。”冷言诺话落,直接对着清一道,“走。” 还未待南木宸反应过来,天慕仪队与马车就已经直驱向前而行。 ……。 风尘微起,目送璃王仪队离开,远远的,南宫宇的后斜方,荣清音此时方才走了上来,与南宫习并肩而站,眸底清幽之光一闪而过。 “想要那个男人,就要自己努力。”南宫习对着荣清音笑得唇色弯弯。 “多谢习哥哥。”声音清静灵雅如玫瑰花开,艳玫之中又带着随意。 “诶,我总觉得事情有些怪。”最后方,一辆商用马车里,云落对着一旁睡得跟死猪样的花千尧道。 花千尧一幅要醒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很是幽怨的看着云落,“我说,一会就进去了,你至于那么着急吗,我还得好好睡一觉,好打足精神看冷言诺如何处理情敌呢。” “情敌?”云落张大一又杏眼,随后反应过来,面容瞬间拂起一丝笑意,直接大马金刀的往一旁一坐,满是幸灾乐祸,“也是,本姑娘替她受累这么多天,也该她自己亲身体会了,这个荣清音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儿。” “嗯哼。”花千尧鼻子哼了个音儿,在里榻上翻了个身,只是翻身间,那双一幅无所谓又桃光妖束的眸子里突然黯淡那么几分。 终于,在几国的大人物离开城门口之后,在人群依次相继散开之后,花家的商队这才大摇大摆的入了城。 花家虽为天慕道富,但是在别国自然也有些小产业。 与此同时,秦清,清四清王也紧随其后进了城,直入锦华流芳。 ……。 直到那仪队越来越远,城墙之下,南宫宇眉宇不自觉的一蹙,方才足尖轻点离开。 黑无常远远隐在街道拐角处,眼见着六皇子路过,似乎说了些什么,闪身一退。 三皇子此时早不知何时出现在南木宸身后,眼神凌厉的扫视着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 “木奕,该来的总会来。”南木宸高坐马上传音入秘。 “你今日改了计划,不是说将二皇子与六皇子尽数除去,免而后患,为何…”三皇子传音入秘,颇为不解。 南木宸突然微微转头,看了眼南木奕,眸底突然有些冷又有些复杂,“你今日也改了计划,至少,那颗黑惊雷是万万不能落下来的。” 三皇子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我只是想着,真要将璃王刀璃王妃咂中,那也省事,一了百了,你断情…。” “可时南国会瞬间陷入众矢之的,交出十个二皇子也抵不了事。” “若璃王当真一死,天慕的小皇帝能使得出什么手段?”三皇子微微挑眉。 “那这么多年,打天慕主意的人少吗,可是有人成功吗?” 三皇子不置可否,继续传音入秘,干脆挑破某些事情,“你难道是为了不想让那璃王妃难过,要等到璃王寒毒发作而死之后,再金屋藏娇。” “木奕。”虽是传音入秘,但是南木宸已经明显有了怒气。 三皇子微微偏头,笑笑,您随意,而偏头间正好看到正因为迎接天慕仪队归来,而被太子下令可即刻回府歇息的南宫习正与荣清音低声说着什么,眸光在荣清音身上停留一瞬,又看了眼人群里颇有些闷闷不乐,眸底却暗光流转的南宫玉儿,心下甚是愉悦。 …… 锦华流久,南国前公主府邸。 “怎么样?”冷言诺看着山老一幅凝重的样子话语不免焦急了几分。 床榻上,慕容晟睿面色苍白,一袭白色中衣,墨发披散,竟有种仙人即将长逝之感。 “不是说灵活草可以抑制寒毒,为何…。”冷言诺见山老半天没言语,心头更是一慌,她从未见过这般的慕容晟睿,这般不言不语,安静的躺在那儿仿佛随时就要远去化为云雾的感觉,第一次见他寒毒发作时那时没有用心,没有动情,如今,情动心动,血肉相连,轻轻的扯,似就能撕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山老早在冷言诺带着慕容晟睿一进入锦华流芳之时便赶到,此时,山老抬头看了眼冷言诺,最终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丫头,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他要死了,放心吧,服用了灵活草,只要调养得好,还有两三年可活呢。”山老话落,又看了眼床榻上的慕容晟睿,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整日沉迷女色。”话落,便抬脚出了层子。 只留下有些错愕的冷言诺立在屋里半天没回过神来,慕容晟睿晕迷,与他沉迷女色有什么关系,况且,他们又没有真的…。再说,他体内的情毒不是早就被她无知无觉中解了吗? 难道亲亲抱抱于这寒毒还有影响? 冷言诺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刚才山老那凝重的神色,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被山老给玩了,合计慕容晟睿这会子晕迷就是那灵活草的副作用而已。 这该死的山老,冷言诺转身开门,门开,正对上门口那些同时看向自己的脸。 “王妃,我家王爷怎么样?”清一与清二等人急急上前询问,一旁寒霜却是无比忧虑的看着冷言诺,再远一点,站着一群身着黑衣的的十八人,自然是暗一到暗十八。 冷言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璃王府的暗卫全数出现,此时天明光亮,阳光倾洒,那十八名男子皆着黑衣,面色冷毅,个个样貌清隽。 此时院子里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她,面色沉重,似乎想要问什么又不敢问,冷言诺看着这么一些脸,又转过头看了眼慕容晟睿,强者不是需要身份与武力让别人臣服,而是如现在这般,他心为人忧。 冷言诺内心轻轻一叹,想到什么,面色突然一暗,“你们王爷,王爷他…。”话未及说完,冷言诺又偏开了头。 闻听冷言诺之言,暗一清一等人全部上前一步,近乎急切的看着冷言诺,刚才山老一出门,他们本想问,结果山老一闪没影儿了,他们就觉得可能不太好,如今又见王妃这般,那…。 众人又联想到刚到锦华流芳门前时,还未待清一掀帘,便见车帘飘开一角,一抹紫色身影与墨色身影便如风般飘了进去。 风声如急,却又当真是无声无息,但是直到冷言诺落地时,他们看到自家王爷紧闭的双眸这才反应过来。 那种死寂的情绪自王妃身上流泄而出直让他们近乎窒息,尤其此刻…。王妃高仰着头,定是在极力抑制着…。 冷言诺的确是极力在抑制,不过,她极力抑制的是内心的笑意,她早就想着要寻个机会恶整一下这些个护卫,似乎总在慕容晟睿一声令下,便将她身边之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长久下去,她哪里来有什么妻纳。 院子里突然静寂下来,一股无名的悲伤的沁凉的东西在众人心间流荡开来,冷言诺偏了头,又微微仰头,远处青红碧瓦金色飞檐似带起高空一抹亮度,再衬明光璃璃。 锦华流芳,这名字倒是取得好,南国先皇想必是极为宠爱这位公主妹妹的。 冷言诺看着那飞檐,良久,轻悠一叹,很是不解的看着寒霜,“寒霜,你说,王爷会不会喝我亲自煮的粥,应该会喜欢,等会睡醒了就可以喝了。” 寒霜不言,默默的跟上自家小姐的脚步,出了院子,又怔住,再一抬头看冷言诺微微抖动的肩膀,顿叹,自己竟然失策的被小姐骗子,那…。寒霜转回头看院子里,想了想,算了。 院子里,还是暗一最先反应过来,睡醒?吃粥。 王爷没事,那…。暗二也不是个笨的,反应过来,一双灵神十足的眼眸睁得老大。 此时院子里因为静,而慕容晟睿因为晕睡,气息不再遮掩,幽长而平稳。 半响,院子里十八暗卫与清一清二一声长叹,他们被——王妃耍了。 ……。 不得不说,这锦华流芳真是好住处,也亏得这南皇死后,南木宸也没有中止对此处的打扫,众人入住后,倒是很是自然,东西一样不缺。 此时,偌大的厨房里,冷言诺正在淘米。 在众护卫眼中十指不染阳春水,看似温柔实则凶悍霸道古灵精怪的王妃竟真的没有开玩笑,要给自家王爷熬粥。 在众人暗道做出来的粥能吃吗之时,却见冷言诺手势之熟练,方才猛然想起,王妃曾经是生活在偏僻小村庄的,可是因为思及此,他们更疑惑,王妃这一身武功与谈吐不俗还有那些古怪的话,琴曲一绝,又是何以学得。 于是,冷言诺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动手做饭竟然也成了珍惜奇观,引来一群人围看,就连花千尧这不安分的也在花老爷安排住处时趁机偷溜出来,此时正懒洋洋的坐在红墙上看着下面袖子卷起,只余两条皓腕如雪轻轻动作的冷言诺。 云落捅了捅一旁的秦清,“唉,你说我是不是看花了眼,你说她,杀人还行,做饭,洗手羹汤…。”云落觉得不太可能。 秦清身子不动,看向冷言诺时眸光纯然坚定,冷言诺已经将杀死香叶的凶手告诉了他,她处决了一下,另一个,她会交给秦清。 云落见秦清不理他,遂又拉过正提水露过的寒霜,“喂,不会下毒吧。” 寒霜不满的睨一眼云落,“我说二阁主,我家小姐又没要请你吃,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寒霜你这个死丫头,不反驳我会死啊。”云落插腰不甘。 寒霜扁扁嘴,直接越过云落朝冷言诺走去,“别是你自己不会熬粥啊,所以…。” 云落听着飘到自己耳朵里的言语,再一看寒霜得瑟的背影,真想,真想,算了,云落一扭头,去钻研钻研南国行宫去,没准还能遇上宫月,话说,真是没有想到这月流年竟然是烈国公主,若不是因为看到蓝枫的反应,她当真是不会所知了。 她犹记得当时她让无忧阁暗中查过月流年身份,却没有查到,云落边想边走,突然回身看着厨房里,已经洗净米,正准备升火的冷言诺,难道她早已知晓了月流年的身份,还是…。 如果当真是如此,那从一开始允许月流年同行,是不是…。 可是连无忧阁都查不到的事情,冷言诺纵然再神通广大,能查到?就算真是知道晓了月流年的身份,那让月流年跟着又是什么目的?云落怎么想也想不通,干脆足尖一点出了锦华流芳。 冷言诺做饭的要求很高,米不能太过粗细,菜不能太老,或太嫩,前世里因为处在那样的位置,专门的营养师,专门的医生,专门因她身体而制的菜谱,她在闲暇时间也有研究过些个菜谱,也算是解决压力的一种方式,自从穿越来之后,她受着王氏的压迫,洗衣做饭,可是却不能露出这一手,如今,这十多年未再拾起的手艺,再度搬上台面,不求做好,因为一定要最好。 所以清一等人在被冷言诺使唤之后,欲哭无泪,连一旁的那个早已恢复至如常阳光明媚的秦清也被冷主言给唆使着去挑豆角。 秦清看了看自己面前青绿绿的豆角,怎么都想不通,作为山老的第一关门弟子,他早已医术精绝,是应该被人供奉争相巴结起来的对象,怎么…。偏头看了看同样忙得热火朝天的清一与清二,顿时觉得冷言诺给他分配的工作还是太轻松了。 清一与清二捣估了半天,不仅没升起火,反而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更是苦不堪言,不过,在抬起头看着暗二时,心里顿时一松,自己这份生火的工作还是不错的。 暗二在杀鱼,杀一条正在水缸里游得欢快的鱼。 冷言诺的要求时,必须要在鱼不死情况下,将鱼骨给剔出,说是这样的鱼内才更加鲜嫩。 暗二这类处于黑暗中的精灵,手上杀人倒是不少,杀鱼也有之,可是,这次竟然是…。在第三次叹气后,暗二直接被鱼给扑了满脸水。 看着对那条鱼无可奈何的暗二,一旁正在劈材的清五清六突然想到什么,四目对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妃。 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花千尧同样没有逃掉冷言诺的魔爪,眼下正恨恨的择菜。 冷言诺听着花千尧的叨叨,再看看其所择的菜,面上笑意一闪而过。 众人累得半死,也玩得酣畅,竟突然觉得这一整天竟然无比的轻松,明白过来的人都看向冷言诺,心底有种异样飘过,不过,人人手中事情处理之后,便退了下去,他们对于冷言诺当真会弄出什么了不得的大菜还是持保留意见。 月出东山,院子里众人此时看着桌上满满一大桌子菜,都不些不可置信,这真的是冷言诺,他们的璃王妃亲手所做的。 在接受到暗一与清一以及已经回来的云落,花千尧等人第N次的询问眼神之后,寒霜终于忍受不住不悦的翻白眼,我家小姐会的可多着呢,有你们不知道的。 香气四溢,白色琉璃桌上卖相可观,直看得众人馋虫直叫。 其实在场众人也都是经历过风雪杀戮,再好的东西也吃过,再困苦的条件也经历过,只是,许是白日里那从未做及的平常事,竟叫他们些刻心间莫名的觉得温暖。 冷言诺睨了一眼这些馋虫,直接袖子一挥,“一边站着,我去请你们家主子。”话落,冷言诺便朝锦华流芳的主院而去。 月色稀稀,星光灿亮,一丝风拂过,将食物的香叶似吹留在整个锦华流芳。 冷言诺突然心情也很好,照山老所说,慕容晟睿也该醒了。 脚刚进院子,前方便一股巨大的吸力而来,让冷言诺只觉脚下一轻,人便直直朝着那已经大开的房门撞去。 冷言诺心中警铃大作,袖中剑已经伸出,心中也莫名惊慌,有人闯入?慕容晟睿有没有醒?还是…。心间突然烦躁,不待对方所吸,冷言诺直接稳住下盘,在距离门口咫尺之距时直接空中一个翻身,慌惚中只觉空中有白影一闪,冷言诺来不及细想,袖中剑一出携凌之势间又有些拿不准,对言显然料到她这一招,出手一擎。 “啪”剑矢落地之声,响在这偌大的屋里。 屋内并未点灯,明光未灭,冷言诺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这人,双眸屏弃一切直接看向那帘慕深深的床榻,随即小腿一抬,直击向对方腹部,对方闪身一退,冷言诺紧逼上前。 “砰。”两人身影突然直接倒至床榻上。 冷言诺在对方还不不及反应之前,直击出手点穴,快狠准,然后,看着面前这张俊到人神共愤的此时又轻带几分薄弱的脸,笑得一脸奸诈,“怎么样,总算让你败到我手。” “原来诺儿早就想这般,竟是为夫不解其意。”慕容晟睿笑意盈盈,月光下,唇畔温柔水泽,眸光竟有些秋水波动。 冷言诺闻言怔了怔,这才看向自己与慕容晟睿此时此刻的造型。 嗯,女上男下,多么霸道的姿势。 身下慕容晟睿体温已经渐趋正常,隔着薄薄的衣衫,将二人体温彼此拉近,也不知是谁温暖了谁,冷言诺心头一跳,这就么四目一对,她心里竟似有某种东西在疯狂叫嚣着想要获取得更多,想要与之更为靠近,不想要之前那种难过空落之感再度袭来,面色微微泛起一抹红,冷言诺突然偏头看窗外,月色甚好,窗外花香袭来,更掀起屋内迷离如风。 人生路且长,变化无端,谁知道下一刻会如何。 慕容晟睿也这般看着冷言诺,独属于她的香气明明在空气中隔得那么远,却好似近在自己鼻端。 那体温也越加灼势,他从来冷静自制,从来止心不动,从来…。 “今晚月色真好,真是花月无限好,正是办事好时节。”冷言诺突然冲着慕容晟睿一挑眉,眸中恰如其分的勾起几抹她从未显现过的媚意。 慕容晟睿看着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身上人人儿本就是那般明艳华美的样子,眼下这般波光流转,又几经挑透,加之身体柔软…。他原本那一句话也不过是为了吓吓她,她因为灵活草的副作用,晕迷这般久,哪里当真能…。 “如何?咱们……”冷言诺突然俯身而下,迫在咫尺,吐气如兰。 “呃。”慕容晟睿竟然出现了平生第一次结巴,然后,下一秒,眸底交织光束闪过,他直接轻勾下冷言诺细白如玉的颈项。 “哎呀,我的粥和菜。”冷言诺却在慕容晟睿手指一勾间,突然足尖一点,身子一纵,远离床榻几尺外,一幅恍然才想起来般,看着慕容晟睿因为空落还保持着之前伸手勾颈的的姿势,心底那个笑啊。 不是每一次都被你吃准了,早就知道你丫的会自行解开穴道。 “冷言诺,引火烧身后果会很严重。”慕容晟睿一贯温润的声音里近乎有些咬牙切齿,他怎么就被这丫头给算计了。 冷言诺却很是无辜,“我什么时候引火烧身了,怎么个严重法?” 慕容晟睿直接身子放松软绵绵地躲在床榻上,闭眸,静心,熄火,他晕迷这许久,也才刚醒,刚才又与冷言诺挑闹几番,宜静养,不宜…。 “你不是说要办事好时节,原来是胆子小。”慕容晟睿想到什么,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怪,似乎他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那就是空气中这若有若无的食物香味。 冷言诺昂首大步出屋,“是啊,本姑娘亲自洗手羹汤,为你所熬的粥,不过看样子你也不想喝,那就算了。”话落,冷言诺当先不停留的出了屋子。 只是偏头间隐去了眼底那春花水晃的笑意。 叫你丫的厉害。 于是,当清一寒霜等人看到冷言诺与璃王同时出现时,明明他们觉得应该喜笑颜开的王爷眉宇间一股青郁让他们直觉是谁偷了王爷的内裤这般严重。 冷言诺直接将慕容晟睿请上了主位,自己则坐在其身旁。 圆圆的饭桌摆在院子里,冷言诺看着空落一半的院子,对着暗中一招手,“我做了这么多,一起吧。” 一起吧。 清一看清二,清二看清三,清三清清四,然后一直看下去。 然后,暗处暗一也看暗二,暗二同样依看下去。 王妃是在邀他们共食?虽然王爷从未拿他们当外人,他们也是因为仰于王爷风彩当然也有些物殊的原因而甘愿为其效力,但是,同桌用饭这个,好像没有,也从没有过。 看着半天没动静的院子,冷言诺直接给寒霜丢下去一个眼神。 云落倒是不客气,直接与花千尧屁股一抬,坐得稳当。 寒霜自然也不拘泥。 可是清一等人还是没动静,冷言诺突然一搁筷子,“我这个璃王妃,还唤不动你们了,你们就不想尝尝王妃我的手艺,这要是万一,我暗中下个毒,毒死了你们王爷,那…。” “吃吃吃。”暗中那些假矜持的人突然一拥而落,挨个坐好。 “团团圆圆,这才好嘛,来,起筷。”冷言诺不管身旁那张黑脸,送嘴一块鱼肉,哇不错。 “哎,别愣着,吃,王妃我可是难得下厨。” 一旁人本来很想举筷,那菜太香,可是看着王爷那黑如锅底的脸,又不动了,他们自然不觉得是王爷不愿与他们同吃一席,王爷虽然也不太喜生人,但是对他们倒是极好,况且,一个桌子这般大,隔得也远,遂将眸光看向正吃得欢的王妃。 王妃却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正优雅的与一块鸡翅膀战斗着。 清一捅捅清二,“哎,你说。” 清二摇摇头,看着暗二,“你们是主子的心尖宠,你们说。” 暗里弄耸耸肩,“我只是王妃让来吃饭的。”话落,直接起筷。 “冷言诺,我的粥呢。”慕容晟睿终于开口。 冷言诺这才笑眯眯的搁下筷子,摸了摸慕容晟睿放在腿上的手,近似安抚道,“先吃菜。” 慕容晟睿可不管冷言诺说了什么,只是那一触摸之前,觉得温暖,心中突然平衡,同样起筷。 “哇,王妃好手艺。” “冷言诺你上哪家酒楼偷回来的?” “好吃。” “我在做梦?” 冷言诺直接给了云落与花千尧两个白眼,然后在听到清一暗一等人的赞美之声时,满脸笑容,庆,手艺还没有生疏。 听完了这些人的夸将,冷言诺这才看向慕容晟睿,忽然觉得能听到慕容晟睿的赞美要比任何人十来句的赞美都要好听得多,期待得多。 与此同时,众人也不约而同的看着慕容晟睿。 那眸光隐隐也透着期盼,王妃做得这般好,王爷应该不会给低评价吧…。 慕容晟睿很冷静的吃着菜,对于冷言诺投过来的眼神没有半丝反应,甚至其嘴角有些微微下弧,那是一种不满的轻微表达。 不是吧,这么高要求?冷言诺暗自丧气。 “以后,可以天天做。”在众人只觉得王爷要求太高之时,慕容晟睿突然淡淡道。 冷言诺面色一喜,这是说,好吃? “以后只能做给我一个人吃。”慕容晟睿继续道。他对于与别人一同分享诺儿亲手做的菜,介意,很介意。 感情是吃醋,装毛正经。 于是,得到答案的冷言诺心思一飘,“好,如果你表现尚可的话,我会考虑。” 嗯,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突然放在自己碗里那块鲜嫩的鱼肉,面上笑意顿时将天边星色都给比了下去,眉宇间虽还是一贯如常,可就是让人知道此刻,璃王心情很好,很好。 “夜下赏月多好,花蝴蝶,你快把你家老头子也叫上吧。”冷言诺喜笑颜开的催促。 “就那老古板,算了吧,指不定又会来个拉郎配。”花千尧极不赞同。 “放心吧,再怎么着,花老爷也不会给你弄个男人。”云落很是善解人意。 “话说,花公子,你是某些方面有问题吗,这般逃脱娶亲,要不要我帮你看看。”秦清还是很老实的。 闻听秦清言,众人停筷,皆看向花千尧,就连冷言诺的眼神都开始在游移,只不过,才游移一瞬,还未到达目的地,便被一只宽大在月光下光泽晶莹的手掌给遮住。 “醋坛子。”冷言诺轻嗤,也不去凑这个热闹。 “回王爷,王妃,荣王府音郡主求见。”正说话间,便闻听院子外传来禀报声。 ------题外话------ 今天网络不给力,上传了好久~~~~说好的万更~~~手好酸,给点奖励不? 妞们国庆快乐,也不要忘了新枝哟~~   ☆、第六十八章 不言之秘 “回王爷,王妃,荣王府音郡主求见。”正说话间,便闻听院子外传来禀报声。 音郡主?荣亲王府的荣清音?最先僵住不动的是云落与花千尧,那个殷勤的郡主…。二人对视一眼,眸底皆有异彩流光,然后第一次不约而同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冷言诺。 不过在他们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的看到冷言诺眉都未掀下依旧八方不动的顾自吃菜。 音群主嘛,冷言诺当然知道,随便一套就从暗一暗二清一等人那里知道了,那个在迎接过程中,可以在与“慕容晟睿”最近的位置闻鸡起舞,可以三不五时的上前询问,璃王要喝水吗?璃王要不要歇歇?璃王南国好风光,此次去南国若有疑问可随问问于我,清音自幼便心仰璃王风彩……等等一系列可谓溜须拍马,服务周到的热情,在冷言诺闻听之后,都不敢相信这南国还有这般直意表达又不顾世言的女子。 不过,觊觎谁不好,敢觊觎他的男人,真是…。 院子外半响没等到回答,似不催促,依旧静静。 众人见冷言诺没反应,又看向慕容晟睿,却见璃王正微笑的给王妃夹菜,二人恩爱和睦,窕窕似水,哪有一旁生物。 “回去告诉音郡主,这天色将晚,她一女子,又贵为郡主,她不将名声放于心上,本王妃又怎么能不知礼仪。”良久,冷言诺突然淡淡开口。 院子外面似乎静了下,前来禀报之人似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拒绝入内。 清一等人看着自家王妃,不愧是王妃,身在他国,还拒绝他国郡主入内的这世间怕也就只王妃一人了。 锦华流芳府门口,荣清音一袭纯白衣裳,浅着妆粉,素静中又带着点飘弱之感,荣清音本就长得不差,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皓齿蛾眉,眉峰不似常人般下斜,反而带点横折,普一看上去倒有点刚毅之风,既有女装的柔美,又有男儿的英魄,倒也是个英美人儿。 “郡主,怎么这么久还没有人来开门?”荣清音身旁一小丫鬟看了看四周,这里因为地势偏僻,常人少来,所以较之安静,虽是锦华流芳府门口,便是还是小心为上…。 荣清音没说话,从迎接天慕仪队,直至入城,他可谓连与璃王打个照面都是千般难事,最好的也就是看过璃王的侧面,远山暮雪风姿绝代,她又不似那些个矫揉造作的寻常女子,既然喜欢自然就要追逐,所以除了没有做偷看璃王洗澡这般有些不齿之事,其他能殷勤能引人注意的她可谓做了个遍,可是人间就是连眉并没有都未掀一下,当然了,她想要偷看,也没那个本事,一路以来,除了璃王妃百般阻挡,其身边的随众似乎也若有若无的对她好感没有,不过倒也算礼貌。 不过,越是这般投鼠忌器,却让她觉得有缝可钻,对方越是阻挡,她倒觉得是对方心志不坚,她虽听说璃王与璃王妃感情甚笃,恩爱和睦,可是璃王妃的出身…。 一个庶女,还能翻天。 别说一曲惊天慕,就是诗词歌赋,杂艺刺绣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孩童玩意儿。 南国不同于天慕,对女子管教严格,非要习书礼仪,缝绣作画,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女子们为了互相比殊,同时也打发时间,方才自发去学这些东西,更因为荣清音自就心思所属那一人,为了能与之匹配自然也是百般改变。 她虽然潇洒看似宜静宜动,有些男子性格,可是归根究底,还是一颗小女儿心。 今天夜皓月当空,星光璀璨,她就不信,她亲自上门,这璃王妃还能将她避而不见。 不过事实总是如此,与愿背道而驰,她遇见的是冷言诺。 冷言诺才不管你是谁,天皇老子来了,姑奶奶我不想见,也同样有办法让你边去。 半柱香之后,荣清音看着面前的男子,再次不肯定的道,“你再将你家王妃的话再重复一遍?” “音郡主,再说千百遍也还是一个结果,王妃说了,天色已晚,为了不防郡主名声,郡主请回。”清七木着个脸,倒也说不上不敬,只是礼貌三分疏淡七分。 荣清音纵然再好的教养也不免变了脸色,这璃王妃,还当真以为她成了王妃就不得了了,她可是听说这璃王妃曾经在丞相府也就是个谦恭而看人眼色的女子。 如此女子站在璃王身边也不嫌自己寒碜得慌。 荣清音努力平息下心中怒火,想到白天城门处冷言诺语声凿凿,字字诛讥,又想到南宫习的话,顿时也觉得,或许这璃王妃当真有两下子。 不过,没关系,荣清音突然对着清七婉转一笑,“璃王妃想得周到,到是我失礼了,璃王妃既这般明理,改日倒是要好好讨教讨教。”话落,便带着身边丫头施施然离开。 清七看一眼荣清音的背影,愣了半响,他以为这郡主会失态向他出手呢,结果…。不过,想到那明明气急,却又不动声色隐忍下去的怒气,清七又抬头看了看天,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有皓月,郡主出没,不可阻也,不可阻也。 “讨教?”冷言诺听着清七的禀报,眸底转了一下,突然有些好笑的看着云落,“难怪,经你之手,还能这般不动色的来敲这锦华流芳的门,敢情还不是个简单角色。” “哼,你的摊子,自然你收拾。”云落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她心享于冷言诺的菜是一回事,与她温浅声语,和睦以待又是另一回事。 冷言诺对于云落的言辞不怒不愠,而是突然很温柔的看着慕容晟睿,“我真是不知道你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倒是很会惹桃花,足不出户也能令他国郡主为你倾心不已尽折腰。” “彼此彼此。”慕容晟睿突然抬起头,之前那醋意竟还在残留。 四目相对,冷言诺一下子就败了阵,抬手一抚额,妖孽啊。 一顿饭吃得也算乐融融。 各人心中都似有所思,冷言诺也许久未尝到这般热闹的滋味,本来想吆喝着喝点酒划个拳什么的,不过,顾忌到某人现在不适宜喝酒,又想到某人那说来就来,天涯无边的醋意,遂,想法也只能扼于萌芽,等哪天这厮不在身边时再付诸行动好了。 清一等人从起筷到落筷看各自家王妃的眼神都微微变了变,一直以为王爷是个奇才,没想到王妃更是个奇才。 “王妃,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的琴弹得好,这菜也做得这般好,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好的?”暗二因为之前在冷言诺去蓝家时得罪了冷言诺心有戚戚焉,所以在看着自家王爷没有阻止之后,硬盘着头皮问道。 冷言诺看着暗二,眸光轻转,语气轻悠,“我杀人也做得极好,你要不要试试。”试试两个字冷言诺故意落得轻又将尾音拖长,于这夜色中,有种勾魂摄魄又诡异的味道,听得暗二一个颤栗,默默的低头,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饭毕,各位又在为谁来洗碗而头疼了,倒不是无人洗碗,而是大家都对于这洗碗之事争先恐后,一幅吃了王妃的不做点事总感觉有那么股子邪气在身周蔓延,没准哪次被王妃给算计了,王妃会在你背后阴阴来一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当然了,花千尧与云落对于享受了冷言诺的饭菜还是很心安理得的,没有半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觉悟。 寒霜看着众人神情,也不免好笑。 只有秦清站在一旁,他在想一个被他遗忘或说是众人都遗忘了的问题,早因为璃王无碍而躲出去品这南国独酿,醉云西的山老若是回来知道他错过了人间一大美味,该是何等神态。 他要不要向师傅隐瞒这个事实,可是…。空气中食味香味直至饱腹都依旧引人入胜,山老会闻不出来? 在众人如此殷勤又热情的争先自荐中,冷言诺直接衣袖一挥,气热凌云而轻渺,“用不着你们,今日这碗…。”冷言诺手指一指某处,笑得阴险,“他洗。” 众人顺着冷言诺那在月光下泛着光的手指一看,顿时额头黑线掉落。 慕容晟睿早已起身,月色下,身姿欣长,墨色袖摆与袍角在夜风中徐徐展开,更有袖口兰花图案流芳而过,其身后,远处层层翠树即使入秋却依旧苍翠郁葱更衬这欣长身影于这月色中鲜明夺目,风华不尽。 相较于众人的黑线,慕容晟睿笑得温光水色,占尽风华。 冷言诺也被慕容晟睿这笑容一下子给愣了下,在场中人,不说秦清的小家碧玉清朗如月,不说暗一暗二等人的清隽独特,更不要说清一等人的放在人群何处都是鲜明夺目的光,可是,眼下就连那最美花千尧在慕容晟睿面前,也似失了一层光色。 一双潋滟桃花眸无论何种波光轻转都淹盖不去那独照天人墨华的慕容晟睿。 众人互相看看,然后,第一次,心有灵犀的退了下去。 只有花千尧在离去之时桃花瞳里透出一束异常光亮落在慕容晟睿身上,不过,只一瞬,就提脚离开。 “慕容大王爷,请吧。”冷言诺直接一个优雅转身,往一旁一坐,顺带将腿随意的搭在一旁凳子上,然后,眉眼一挑,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慕容晟睿,在多恣意有多恣意,要多慵懒,有多慵懒。 慕容晟睿眸光微微一眯,那种眼神太过热切而专注,让他的心砰然一化,柔情似水化做情丝三千,一刻都不想错过。 “还没喝粥。”慕容晟睿想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那是犒赏。”冷言诺直接颔首,笑得诡秘。意思不言而喻,你碗洗得好,自然有你份。 曾经吃过他亲自做的菜,可是那时情绪不一样,心绪不一样,如今自己再做得这般,似乎一切又都不一样,眸生瀚海,花生秋落,烟雨映风,诺诺叠叠间似乎又能明白了那时慕容晟睿的小心思,是不是从那时起…… 慕容晟睿此时轻轻卷起了袖子,袖子轻轻一翻,金丝兰花图案更闪得月光耀眼,然后朝着早已被暗一等人拾掇在一旁的碗走去。 手臂精致如青竹,瘦,却不露骨,不算雪白,却是夺人心魄的莹白,透着一种淡淡的莹光,似天河流泄下的万珠琉璃,普相思,入骨髓,流连忘返,凌乱泛澜。 冷言诺眸光紧盯着那一双手,那一个人,看他取水,换水,放碗,如玉的指尖带着碗布如流水曲线一扫,再落水一荡,碗便安安稳稳停在一处,一切污渍全无。 这普天之下能将碗都洗得这般如诗如画的人,当真是…。 冷言诺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句话,“三千金银,万户堂皇,壮丽山河,不及情之一笑,不及提笔画眉,不及洗手羹汤。” 她不需要一个男人为她提笔画眉,为她洗手羹汤,那是童话里的梦,于这现实,于他们而言永不是现实。 只是此刻,愿沉陷。 她只是希望这一刻,在以后想起来时,依旧如现在这般,带着心间的迷茫滴水搅动,温暖而动人。 月色带着风,风带着月色隐隐浮动一切似洗尽铅华,满院食物香味,花香,更有空气中那如雪似兰的气息幽幽传荡,直荡进心腔间一抹最软涟漪。 “慕容晟睿,你是何时开始爱上我?”冷言诺不知何时已经手肘撑在桌上,手肘上精致如线的下巴微微轻动,等待着慕容晟睿的回答。 风,轻起,带起冷言诺此时本就低而柔的嗓音落在慕容晟睿耳中时已近似呢喃。 “很久。”慕容晟睿朝着冷言诺走了过来,语声一如往常温润玉华,只是多了一丝能浮起天边晓月,群岚秋风的色彩。 “很久是有多久?”冷言诺明显不信,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呢,小时那次初初一瞥可不算啊。 “呵…。犒赏。”慕容晟睿直拦拖过冷言诺的柔胰,手指轻轻在其掌心摩挲,似要将那抹轻软的的温度永记铭心。 看美男洗碗看得出神而飘飘欲仙的冷言诺恍才回过神来,直接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慕容晟睿,不过,对方看似清瘦,却如山不动,冷言诺也只得自己微微倾身,看着前方摆得整整齐齐,月色下瓷光白净,一瞬间似乎连她都在怀疑那平凡的碗也是全般玉雕而啄的场景后,冷言诺心中颇有些怨怨。 这什么人啊,还真洗得这般…。好。 冷言诺有些悻悻的看着慕容晟睿,她本来还想着这厮定然再是神仙妙手,山巅云上,翻水覆雨也不可能…。然后,她会趁此光降而出…。结果… “慕容晟睿你真是…。”冷言诺一句话没说远,心中突然涌出一抹狂热,热得她心有些慌,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灼热来得突然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感受到头顶上打量的目光,冷言诺稍运内力平复下心中异样,仰起头明光灿然的看着慕容晟睿,“跟我来。”话一落,便微微偏头,直接牵着慕容晟睿智朝前走去。 而冷言诺偏头间,因为正好月光正好零星斑驳而下,突然照在冷言诺眼角一闪,一闪,似有红光流过,极为短,短到慕容晟睿想去细看时都觉得是自己花了眼。 走了几步,心底那种异样感又再度消失,冷言诺掩下心中疑惑,觉得回头要问问寒霜,她之前给她服下增内力的东西还有没。 冷言诺将慕容晟睿带到小厨房之下,方才停下,最里处,有一蒸笼还氤氲着淡淡热气在空中飘荡,普一走进去,便香味扑鼻,似云坠雾里,拔花看雪。 冷言诺轻轻挑开蒸笼盖子,小小翼翼的的用帕子包着手,提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喜滋滋的递给慕容晟睿。 这是姐的手艺,可不能嫌弃。 慕容晟睿伸手接过不看也知里面何物的粥品,一双清润的眸子里突然似裹了花,束了光,顿时有些心乱涤荡不休。 “怎么傻了?”冷言诺话一出口,便觉心口又有些痛,这大晚上的,真是不吉利,冷言诺装作不红意的偏了偏头,面上,却极为殷勤的让慕容晟睿喝粥。 慕容晟睿当真平静的吃粥,平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直到粥一滴不剩,冷言诺都没听到半声夸奖,正想着这厮又在矫情时,慕容晟睿突然手势一捞,直接搂住冷言诺足尖一点,身姿一飘,冷言诺猝不及防慕容晟睿的动作,只觉得香气突然逼进,风声忽忽中,身周景物都在变幻。 当她再度脚踩实地时,看着四处,顿时有些哑然,这里是…。她能说这里是南国皇宫淑仪殿,南皇后的宫殿吗? 不过,冷言诺现在也心下微松,她刚刚一路被慕容晟睿抱着,自己小小的运行了内力,自己体内一切正常,或许是…。肝火盛。 如今情到深处,得赶快将慕容晟睿调养好了,把大事给办了,以前只有冷言雪与蓝子还不觉得,现在一到南国看那些个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她就头疼,怎么突然就觉得极为危机感呢,嗯,早点将他吃干抹净变成她的人才是王道。 “南慕妍当年逃离南国时曾经撞见过一个秘密。”慕容晟睿突然衣袖一扫,径自曲膝而坐,冷言诺小心思霍然化开,耳根不知何时升起的一抹红急速退去,有些不解,为何这厮突然说起这个砸,不过还是极为顺从的坐在其身边。 “嗯,你之前说过父母的旧事,不过倒是没说这个秘密是什么?不过…。”冷言诺突然狡黠一笑,“总归不会对南国有大害处。” 开玩笑,南慕妍毕竟是南国公主,再如何,也不可让国陷入不利处。 慕容晟睿微微笑,在夜风中分外宁和安柔的看着冷言诺,甚至手轻轻的抚向了冷言诺的背。 冷言诺当然知道他在摸什么,当下轻笑的拍开他的手,“早好了,说正事。” “如果,宗芜皇后不姓宗会如何?” “宗芜皇后本来就不姓宗芜。”冷言诺顾自看前方景色,头都没抬,“不是玩了一个戏码,南国先皇宠爱她,当年南皇后假死,又以宗家另一个女儿的身份出现吗?说是流落在外的女儿,不过是为了堵朝臣与百姓的悠悠众口,如此这般,也无可厚非,不过,倒也挺有本事,凭着个庶女身份依然稳坐东宫这般多年也着实不容易。”冷言诺说间突然想到之前随南郁北进宫时,宗芜皇后与南木宸的母子关系,当真是…。 “宗芜皇后的确不姓宗。”慕容晟睿语声突然认真起来。 闻言,冷言诺一怔,极为不可信的看着慕容晟睿,宗芜皇后独掌后宫,得先皇宠爱,宗氏一族因为她也在南国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这宗芜不姓宗,那就…… “她本就不是宗家女,当年,南慕妍离开皇宫时,正巧撞见宗芜皇后与一男子私会,正好听到,她当时震惊不已,想着要回去将这个事实告诉南皇,可是当时后有人追寻,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决定前路不回,但是这之后,南慕妍有写信回去,不过,也不知是南皇太痴情,还是并没有收到这封信。” 冷言诺心间有什么一闪,豁然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那个男子是…。” “前齐王,南封昊,现齐王南郁北的父亲。” 冷言诺心思突然一凛,有些难以置信的张大又眼睛,“宗芜皇后其实从头至尾爱的是齐王。” “不错。”慕容晟睿答得平淡。 冷言诺脑中转得飞快,微微思忖,她知道南郁北在乎玉书,当然,这种在乎不是什么别的*,而是一种类似于兄弟关系。 她也知道宗芜皇后以玉书的性命与身份要挟南郁北,因为玉书是齐王与宫中妃子暗通款曲所生。 这是一个至死不能言的秘密,她也是通过某些方式无意知道。 所以她才同样以此要挟南郁北帮他,同时让他永远逃脱宗芜皇后的控制。 的确此消息或是传出,那,先不说玉书可能真正的身份,就是别的皇子也不能放过玉书。 原来竟不曾想,宗芜皇后竟然也与前齐王有一腿,等等,不对,冷言诺豁然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宗芜皇后年轻时就极美,自恃甚高,又骄傲无双,又怎么会让前齐王除了正牌王妃再与别的女子有染,除非,那真正与前齐王暗通款曲的人从头至尾就是一个人。 宗芜皇后。 那,冷言诺脑中轰然一炸,玉书也许就是宗芜皇后与前齐王之亲子。 前齐王为了护住这个儿子,不惜与宗芜皇后一起来骗南郁北,以本来就扭曲了的秘密来要挟。 真是计中计,无不奸诈,这前齐王是有多喜欢这个宗芜,才能这般地对待南郁北。 而南郁北为了护住玉书性命不被宗芜皇察觉还一直为其做事,甚至差点死于其手。 也对,怎么说这也是别人的儿子,死了与她何甘。 那次她乔装与南郁北进宫,玉书守在暗处没有被发现,她还小有疑惑,后来也听说是玉书对这皇宫熟门熟路知道哪些暗守换防。 可是现在现想,当真是没有被发现,还是对方故意不发现。 也是为了与自己亲子相见的一个方式。 至于玉书,冷言诺看得出,玉书是真正关心南郁北的,不像是知道一些真相而隐瞒他的样子。 这那南木宸到底知道不知道…。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宗芜皇后一直安于平静,至底是持着何种想法,难不成还想… “宗芜皇后与前齐王还有一个女儿。”夜色静寂,明月当空,风中突然飘来一句不辨深浅的话。 冷言诺猛然一怔,下意识的偏头,身旁哪里还有慕容晟睿的影子,刚才的声音…… ------题外话------ 十月初已经开始,新枝本月设置的目标是不能低于二十万字,也就是,平均每天至少7000字更,各位妞们…。给新枝点鼓励,让新枝马力全开吧~~~哇咔咔   ☆、第六十九章 图谋不轨 “宗芜皇后与前齐王还有一个女儿。”夜色静寂,明月当空,风中突然飘来一句不辨深浅的话。 冷言诺猛然一怔,下意识的偏头,身旁哪里还有慕容晟睿的影子,刚才的声音…… 冷言诺心里一紧,突觉身后有异,不是熟悉的气息,又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慕容晟睿已经坐在了身边。 冷言诺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慕容晟睿,方才平下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宗芜皇后与前齐王还有个女儿?” “不过死了。”慕容晟睿答得毫不可惜。 “我还以为你会说是宗子舒。”冷言诺有些好笑,“不过南木宸当真是宗芜皇后亲子吗?” “南木宸自然也是宗芜亲子,不过,宗芜皇后心里真正所爱的是齐王,所以…。” “既如此,那她为何还…。”冷言诺心中唏嘘不已,所谓爱屋及屋,她自然明白,只是同是亲子,却如此天差地别的对待,难怪这次她见南木宸变化这么大,是不是也说明他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一个乌龙事件,就是年轻的宗芜皇出府,少女春心萌开,遇见一男子英姿潇洒,顿时一陷情深,谁知道,那时乔装为齐王跟随的皇上又对宗芜皇后一见倾心,事后便上门提亲,宗芜皇后因为太过骄傲,亦没有派人打听,就以为是自己一见倾心之男子,结果…。” “结果,人生如戏,失之交臂,憾之一生。” 慕容晟睿闻言,突然专注的看着冷言诺,“冷言诺,我不想我们这般因为误会,失之交臂。” “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冷言诺话落,恍才明白过来,难道今日弄了这半天,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是不是,因为爱,深爱,而彼此反而小心翼翼,怕有一天,情伤成空。 “你不离,我便不弃,可好。”冷言诺答得明亮,只是好字一落,袖中剑直直对着慕容晟睿胸膛而去。 慕容晟睿显然没料到冷言诺这突然举动,手臂如迅风,抬起顺势一挡。 冷言诺另一只手同样毫不停留的击出,直拍向对方面门,对方明明看似没有如何动作,却偏偏就那么轻轻巧巧的躲开了冷言诺凌厉的攻击,甚至,手势一个反转直接扣向冷言诺的手腕,冷言诺手臂顺势一滑,感受到微凉的手指从自己脉博上抚过,心尖都似颤了颤,躲避也已来了及,心念急转,冷言诺身子一个翻转,另一只手直接又伸向慕容晟睿面门。 果然,对方身子微微一退,抚上冷言诺手腕的手也顺势滑开。 二人你来我往,短短功夫,过招不下五十。 慕容晟睿似乎对于阻挡冷言诺的招式乐此不疲,也不下狠手,可是自有法子一一化解冷言诺的招式。 冷言诺心头微怒,却更加冷静,在慕容晟睿手再度压下要伸过来抓过自己手腕之时,突然凌空一转,看似无害的脚法突然自鞋尖处伸出尖刺,直接划破了慕容晟睿脸下如雪般的皮肤。 哦,不,正确是说,是划过了那张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划破了一丝缝,冷言诺不知该是失望还是庆幸,招式不停中却在想,真正的慕容晟睿哪去了,她虽被师傅封住了一半内力,可是当下也少有敌手,况且,慕容晟睿虽体中寒毒,可是目前为止连他都不知其功力深浅,又有谁能在无声无息之间眨眼功夫将慕容晟睿弄走,自己替换了上来。 对方看着冷言诺在空气中闪过的尖刺,眸子微微一凛,这一凛,眸中似有星月变幻,不再是慕容晟睿那清润似纳万物的双眸,普一看去,竟似山巅之上铠铠白雪漫地铺开。 对方被冷言诺识破,也不着急,直接抬手扯掉面具。 不知为什么,亲眼看到与慕容晟睿一模一样的面具被扯下,冷言诺还是觉得有些碜得慌,心都不自觉的漏跳一拍。 不过,在对方扯掉面具的同时,身姿突然如风般,近逼至冷言诺面前,掌中似有雾气一团直接袭来。 冷言诺也不是个软脚虾,当下已知对方武功高深莫测,自己不是对手,出手间,心思反到沉静下来,寻着对策。 对方不慌不忙的一避,整个凌空又向冷言诺抓来。 那一抓看似轻巧,可是冷言诺却直言觉得,这一抓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厉害,然后身体比脑子更快的手掌一撑屋檐,身子悬空一闪,可是身子刚悬至半空,却突然一顿,似遇到了什么阻碍,冷言诺冷然低头,却正见一只细长的手紧扣自己的腰带。 顺着那手看向手的主人,冷言诺这才看清对方月光照耀下真正的脸,深沉凝眉,不认识。 不认识还客气什么,我让你拉我腰带,“去你大爷。”冷言诺直接空中袖子一转,袖中剑再次携内力拔然而去,气势毫不退缩,眸光坚定。 此时二人相较极进,只要男子不放手,那这一剑下去这男子不会死,却会立马废了。 那男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眼看那剑刺来,剑刃上冰寒之气下一秒似乎就要刺激穿自己的手筋,男子眉头微微一皱,手指松开,另一手与此同时擒上。 冷言诺却就在男子这一松之间,瞬间收回剑身子一个后退,二人转眼相隔数尺,遥遥对视。 一切交手停歇如风起静里,又止于狂暴,因为顾及被人发现,二人自然从头至尾虽然过招,却不惊落一丝片瓦,甚至连风中吹拂过的枝叶都让其安稳落地,没有半丝飘出的轨迹。 男子显然没料到冷言诺突间然如此这般轻易放手,正欲出招的另一只手僵在半空半响,轻轻握了握,方才一笑,一笑好似这满天月华都随之流动。 “懂得审时度势,不为暂时之败而乘胜追击,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男子双手负后,月光下,身姿纤长笔直。 冷言诺这才认真打量起男子,男子一袭白衣,五官普通,可是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天人临世的感觉,特别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温暖,让人莫名的就觉得没有杀意与敌意,尤其是此时此刻,月色倾洒,白衣宽袖,在空中无风却顾自猎猎飞舞。 一个人的杀意与敌意很容易从他的动作神态度中看出来,正因为她刚才没有感觉到男子的敌意所以出手也没有更狠,当然,她也知道打不过他。 “阁下看似光风霁月,可是一出手就擒女子腰带是不是太过下流。”相较于男子的平淡,冷言诺言语相讥,毫不客气。 男子闻言一怔,却也不怒,只是眸光在冷言诺身上上一扫了一圈,有些疑惑,“除了样貌好点,武功还过得去,心思缜密些,真不知道晟睿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一把年纪了还装嫩。”冷言诺突然大刺刺往地上一坐,对男子之言毫不在意,同时瞥去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如果说刚才那一刻她在担心慕容晟睿的去处,那在男子开口那一刹她就不担心了。 男子也坐了下来,对着天际那散发着着微微光晕的圆月道,“照理说,你也应该唤我声师傅。” 冷言诺偏过头翻了个白眼,“慕容晟睿可没跟我说过,他有个这般…。”冷言诺说话间手极度夸张的比了下男子,语气不善,“的师傅。” “晟睿,你没跟你媳妇说我吗?”男子突然对着半空某处一喊,在冷言诺惊觉起要扑过去捂住自己嘴时,却见四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遂欲起的身姿一顿,感情这些个世外高人还真有两下子,能不惊一人而声传远处。 下一瞬,冷言诺便觉身旁气息拂过,不用偏头,她也知道必然是慕容晟睿,感情他今晚是带她来见他师傅的。 只是,这地点嘛…。 “人你也看了,也交手了,可以走了。”没想到慕容晟睿普一落坐便毫不客气的直接赶人。 冷言诺有些奇怪,偏头一看,竟然看见慕容晟睿面上有着少见的怒意。 然后,下一瞬,冷言诺又在空中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似空中雄鹰般遥遥飞来,依旧一袭蜜色衣衫,眉目含笑,举目风逸。 南宫宇?他为何在此。 冷言诺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散,似有些东西在脑中成形,却又只是个大致轮廓。 “我不过是来见见师兄,师兄又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南宫宇脚尖一旋,便安安稳稳的落在屋檐之上,笑得一个无羁。 只是在南宫宇正要坐下之时,慕容晟睿突然手一抬,南宫宇正要坐下的姿势一顿,转眼飞出三尺外。 “还是这般生人不可近。”南宫于有些讪讪的往旁边远处看了看。 “你师兄小气,你别与他一般见识。”之前与冷言诺交手的男子突然冲南宫宇招招手。 “师傅…”南宫宇声音竟然撒起了娇。 冷言诺此刻好凌乱,她偏头看看此时正以手抚额的慕容晟睿,再看看身旁的撒娇爱怜师徒,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可是知道,南宫宇是普提相士的弟子,普提相士这造型?好吧,或许这些世外高人都保养得极好。 “来,徒弟媳妇,叫声师傅听听。”那男子此时笑得不见眉眼,与之前那仙从临世之感极为违合。 “你只教了我三天。”慕容晟睿突然轻悠悠的又有些恨恨的飘过来一句话,顿时便让普提相士不乐意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闻言,慕容晟睿突然轻松微一笑,在这月色中如妖娆海棠竟有另一翻滋味,但是冷言诺却觉得这笑里有种某些深层次的寒意,她还没琢磨过味来,便听慕容晟睿漫不经心道,“如果我师傅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唤你一声…。” “别。”普提相士突然急急打断慕容晟睿的话,随后冷言诺竟然破天慌的看到普提相士——脸红了。 冷言诺怔神之余,好好的顺了顺思路,刚才这普提相士定然与南宫宇合谋,将慕容晟睿无声无息调开,普提相士再以慕容晟睿的样子出现,估计就是想要捉到弄她,所以,慕容晟睿出现时极为不悦。 能不悦嘛,教了自己三天的师傅与根本算不上师兄弟的人叫自己师兄,换谁也不爽。 然后,下一瞬,在冷言诺反过神时,普提相士早已飘没了影,于是此时此刻,南国皇宫淑仪殿上,冷言诺坐中间,慕容晟睿与南宫宇坐两边,只是冷言诺自然近于慕容晟睿些。 三人一时无言。 “如果你不想一会儿被踢下去的话,可以继续在此处待着。”慕容晟睿声音温凉。 “哎哎哎…。”南宫宇一撩鬓发,极为优雅神伤,“才帮了你们,就这般过河拆桥,那老相士不就是说要想见下你媳妇,这般紧张做什么,他一把老骨头了,你家媳妇夺不走。” “你与普提相士如此师徒之谊,不如我再让他回来,让你们多多相处。”慕容晟睿语气平静,说得婉转。 南宫宇却面色微微一变,急忙摆手,“算了算了。”一幅此事要不得的模样,转眼便脚似蹬地般平缓滑去。 冷言诺却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感情这南宫宇刚才那师徒情深是装的,难道这普提相士有怪癖? 冷言诺看着南宫宇颇有些悻悻的背影,果然高人异于常人,其弟子也不同,这南宫宇,一会儿天姿纯彩,气势广薄如浩山,一会儿嬉笑闹吵如孩童,一会儿轻佻似浪子,到底哪一面才是他。 等等,既然慕容晟睿与南宫宇相识,那…。冷言诺突然想到,之前寒霜被苗宗长老抓走,南宫宇适时出现帮忙,难道…。思及此,冷言诺霍然看向慕容晟睿。 慕容晟似明白了冷言诺心中所想,唇畔微提,荡漾开一抹如雪兰花,慑得人心神摇晃。 四目相对有些事不必再言明。 “嗖。”一声破空之声,夹着雷霆万钧之势闪电般驰来。 慕容晟睿衣袖一扫,那剑矢竟又往返折回。慕容晟睿看似轻轻一抽,可是那箭矢折返的速度却丝毫不压于来时之声。 冷言诺看着那箭矢,再看向其方向,赫然正是南木宸目前所住的寝殿。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慕容晟睿,慕容晟睿才从晕迷中醒来,就带着自己来了此处,想来南宫宇与普提相士也是因此,算计了他将他引开,此时,他看似的轻松一挥,想必也用了不少内力,冷言诺认真看着慕容晟的脸,生怕下一秒,他就这般晕了过去。 “唰。”又是一道破空声,冷言诺直接袖子同样一甩,同时拉着慕容晟睿足尖轻点离开。 身后远处,似乎是寝殿方向有痛呼声传来。 想来是被慕容晟睿拆回那支箭刺伤了谁,但定然不是南木宸。 如此相隔遥远自然没有人看清他们样子,但是却不代表南木宸不知道。 风声急呼,转眼间,冷言诺便与慕容晟睿回到锦华流芳。 冷言诺觉得哪天还是要问问慕容晟睿关于那普提相士教他三天的过程,为什么,这个一向云端如华男子一向行事沉稳不窥其心的人会在提到“三天”时那般情绪压抑又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失态。 还有慕容晟睿的师傅? 好好奇,他的师傅是何方神圣…。 …… 夜澜如许,凉静如水,整个南国帝京城许是因火白日的太过热闹,到了夜晚反而显得寂静空寥。 齐王府邸最深处的王府祠堂里。 烛光悠悠,有人脊背挺立,双膝跪地。 其实说是祠堂,倒也不算,毕竟齐王姓南,与先皇同宗之脉,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供人静思的地方,再说白一点,就是犯错之人惩罚的地方。 “玉书,你跪了许久了,也该起了。”一道平静的声音来自于祠堂阴暗的一个角落处。 跪着的男子正是玉书,玉书普然抬起头看向角落,似乎有些诧异。 “我早来了。”黑暗角落里再度传来声音。 “璃王妃没有找你。” “这大半夜的她找我做什么,估计现在与璃王颠鸾倒凤呢,况且…。那个狡猾的女子当真做出承诺自然不会反毁,不过,我倒是好奇,若有一日,慕容晟睿知道……”南郁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从黑暗角落里走了出来。 面色有些少有的凝重,本就天生风流之人,如此凝重,倒让人心间同样深沉。 玉书缓缓从地上起来,微微一笑,只是心中泛起一丝丝苦涩,“你天生潇洒不羁,这齐王府从来就不是你要的归属,与其这般苟活一世,我…” “你什么?”南郁北突然厉声打断玉书的话,“你以为太子当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如今他却没有任何动作,而今我得罪了宗芜皇后,原本想着他必然要对齐王府出手,没曾想到得如今也没有动作,父王不是在皇后之手就是在太子之手,在父王没有找到之前,别的念头,你想都不要想,你只要始终记得,你的名字叫玉书,是我救回来的人,这就足够了。”南郁北的声音急速而正严的让玉书神情一怔间,又有些颓败。 半响,似想通透其中关键,玉书豁然回头,“你是说…。” “太子向来心计深沉,心思莫测,诡行出招,今日城墙一幕,想来太子是想要一锅端,二皇子与六皇子这两颗定时炸弹估计他也有些寝食难安,只不过…。”南郁北唇角轻轻一勾,看不出什么心绪的道,“他改变了计划,许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也不一定。” 玉书缓缓起身,“我知道二皇子恋那少年,可是那种时刻那少年突然出现…。不管如何,我只想齐王府安然立世。” “放心吧,太子不日就会登基,如今说是同贺,谁又知道是什么心思,那顺国帝君说是与南国交好,可是同样也是个心思难测的,能在慕容晟睿眼皮子底下东山一起,定然也不容小觑,至于今日之事,那璃王虽没做什么,可是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照理说他也不可能帮太子才对…。” ……。 “今日之事,太子到底是何想法?” “谁知道,不过,二皇子下了狱,六皇子抽身而退,想来太子另有所谋吧。” “话虽如此,我等就怕,全力拥贺太子,到头来…。毕竟那璃王妃…前阵子我又派人去天慕打听了,太子似乎对其确实是…。” “太子顾全大局,定然不会为一个有夫之妇而似权力为无,且那女子心狠手辣,在我南国边境外处就直接囫杀鑫城城主,虽然那城主行事早有人上折于他颇有微言,但是也不该轮到一名女子动手。” “只怕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子,当年,先皇为了…算了,此事也过去了。” “我听说那女子确实以一计让天慕一万兵将从云谷郡安然返回,当日我们本来听大人令,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得此消息也颇为震惊,且,今日城门口,那女子一言便化解所有事情,还让太子最后竟然放过那突然出现的守城小将…” “太子想来是又有什么决策,而顾全大局,我等还是安心准备登基,助太子继承大统,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担心六皇子不要出乱子,再有这烈国皇子与公主,从来不与别国来往,如今却踏出国土,着实让人费解。” “不管如何,我等只要效忠这南国疆土便好,如今皇后与太子嫌隙,感情一直不和,宫有又有一些消息传出…。” “周大人,万不可捕风捉影,此言万万打住。” “哦,是我多言了。” “不过,皇后一向护短,想来早已将那璃王妃恼恨记了心里,我们就不要再去费心了。” …… “冷言诺你再这般盯着我看,我会觉得你想要对我图谋不轨。”锦华流芳最大的院子里,慕容晟睿声音带着一丝极浅的揶揄。 冷言诺直接将慕容晟睿拽进屋子,“谁对你图谋不轨,我只是看看你的面色好不好,毕竟你刚才动用了内力,南木宸明里不可能对付我们,可是今晚我们上人屋顶之事确实是有些过了界。” 慕容晟睿微微一笑,眸光轻转,看着窗后突然轻微掠动的花枝,眉头突然轻微一皱,不过在冷言诺看过来时,又如温华。 “行了,你睡吧。”冷言诺直接将慕容晟睿给推搡到床榻上。 吩咐人打来水,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完好如初透着淡淡的红润的面色这才安下心来。 待人都退下去之后,冷言诺直接往软榻上一躺,这操劳的一日,她也有些困了,只是身子还未粘到香香软软的华锦丝里,便突然腰间一紧,随后便眼前一晃,下一瞬,她已经安安称稳的躺在了床榻上。 冷言诺睁大一双眸子,偏头看着慕容晟睿,“你丫的疯了,想要精尽人亡吗?” “精尽人亡?”慕容晟睿似乎有些讶异,随后道,“冷言诺你想多了,我只是让你睡床榻上。” “我想多了?”冷言诺突然起身,说不清心中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直接翻身将慕容晟睿一压,“谁想多了?”你才想多了,本姑娘什么都没想。 慕容晟睿本就面容如玉如华,肌肤细密没有一丝瑕疵,此时面色微红,似高耸的雪山添了胭脂,更似清谷幽雾,好看的眉眼里一瞬间晕染出一片晴空万里,近乎灼灼的看着冷言诺,“冷言诺,你是不是怕了?”那语气莫名的就让人觉出一股绵长的暧昧。 冷言诺心下一晃,不怕孙悟空打妖怪,就怕璃王变妖精,“怕…怕什么?姐什么没见过,就是那春宫一百零八式,姐都可以匆匆一瞥而毫不动色。”冷言诺极力隐下眸中那抹情动迷离,张嘴就来。 “一百零八式?”慕容晟睿皱眉。 “自然。”冷言诺分明没去深究某人话里的深意,答得干脆。 “那今晚就试试。”话落,慕容晟睿直接紧固着冷言诺的腰不容她反驳的一个翻转。 男上女下,亘古不变,最流行又大众的姿势。 “慕容晟睿,你…。唔唔…。”冷言诺的反驳之辞直接被慕容晟睿近乎霸道又小心温柔热切的悉数吞进了嘴里,舌尖风卷,似彩虹初升,在迷茫枯竭时,一湾月牙泉喷泄而出,划天九里,直下云霄,江天彩雾轻荡如云。 不过一会儿,冷言诺便云里雾里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此时,屋子里月光浅浅,一丝丝清辉自窗而入,洒落一室清华,原本清寂暗香盈袖的屋子里,突然一室涟漪,只闻呼吸喘喘,只看帘幕轻摇。 冷言诺想要挣扎,他不怕精尽人亡,她还怕那仅剩的两年也提前给消麿光了,真是不理解男人这种生物,以前独处一室也安然于旁,做得一个谦谦君子,如今怎么…。饥饿似虎更如饕餮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冷言诺当然不了解,正如情之一字,未识经历,自然不觉,一旦陷入那便是天翻地覆,光云变色,又许或是晴空万里,轻姿妙舞。 冷言诺只觉得头晕晕的,到处都是如雪似兰的气息。 慕容晟睿两手直接紧紧固住冷言诺纤细的腰,唇,脸颊,眼睛,鼻子,颈项,一路向下,一路处处点火,处处燎原,直弄得冷言诺忍不住轻吟出声。 这一声轻吟婉转似乐,低哑魅惑,更是无声的诱惑,慕容晟睿只觉身下人儿娇弱无力,每一处气息,都直接钻进了他的心府,撩拔如羽毛轻轻挠过,那本就因为抑制些什么早就有些迷离散乱的眸光一微一沉,手指轻轻一勾,冷言诺衣衫划下,露香滑雪肩,绵延起伏最好曲线,然后,下一刻,手却被冷言诺突然抓住。 慕容晟睿顺着手看向冷言诺,那双黑白分明,又狡黠多变的眸子此时正认真的看着他,因为情动,而微微的带着些迷离,小脸粉粉,眉眼弯弯儿,加之现在衣衫不整,本就是明华绝代,此刻竟又是一种诉说不尽的妖娆。 “慕容晟睿,不管你是否身中寒毒,我只期待有一天,一个最好的时机,在一起,不过现在…。”冷言诺突然身子一翻,将慕容晟睿狠狠的压在身下,手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点住其睡穴,然后在慕容晟睿轻轻闭眸间,冷言诺手指轻轻抚向其光盈洁玉的脸,“睡吧。” ……。 凝望夜色如水,坐看星光变幻,冷言诺轻轻推开了门,向寒霜所在的屋子走去。 而有冷言诺关门离开那一刻,慕容晟睿突然睁开眼睛。 “说吧。” “回禀王爷,皇上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空气中突然落下一道黑影,说话间,一封信到了慕容晟睿手上。 “皇上既然派了你来,那他身边…。” “皇上说有李若风在,以后让莫名暗自留在璃王妃身边。”来人正是瑞阳皇帝身边的莫名。 慕容晟睿掂了掂手中的信,突然抬起头看着莫名,这一瞬间,眸光锐利如剑,“你喜欢她。”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 冷言诺远看寒霜屋子里灯灭又安静,转身欲走,脚步刚抬起一步,却一顿。 ------题外话------ ~~~新枝是一个有些神情大条滴人,可能不会像别的作者那样,时时记得题外话里感谢各位妞们的票啊花啊什么的,也可能不记得在节假日里祝贺,嗯~~~但愿有此,新枝曝一下哈,都是别的作者提醒的(但是其实新枝心里记得铁铁滴呢~~不信,你们问,哪些妞有多少粉丝值了我可是一清二楚哟~~~) ~~新枝多希望打字快一点,今天都还没将音郡主放出来呢~~~   ☆、第七十章 冷言诺远看寒霜屋子里灯灭又安静,转身欲走,脚步刚抬起一步,却一顿。 不对劲。 是安静,很正常,可是安静得没有一丝有人安睡在内的正常气息起伏就不正常了,心中念头还未闪完,下一刻,冷言诺直接消失在原地。 夜色下,只见房门突然而开,冷言诺站在屋内,眸光四处一扫,床榻上被褥整齐,屋内陈设没有损坏一丝一物。 没有打斗?又或许是……。冷言诺将目光落在桌上一张娟纸上。 “东边树林。”四个字清秀灵透,是寒霜的笔迹,纸张平整的压在茶杯下,字迹落笔沉凝不急躁,难道是苗宗的人来找寒霜,可是寒霜自知不是其对手,为何…。 思际不过一瞬,冷言诺衣袖一挥,顿时上好的娟纸顿化灰烬飘落在空气中,沉默须臾,冷言诺足尖一点自窗而出。 …。 “看璃王这般,我就放心了。”屋子里,莫名面对慕容晟睿突然锐利如剑的眼神,并没有丝毫惶怕与闪躲,反而那双幽暗的眸子里升腾起另一种色彩,似静水深流,又似黑云浮飘,带着某种沉埃落定的坚决。 “我是喜欢她,从第一眼在皇宫御书房里见到她我就喜欢她,只不过…。”莫名突然抬起头,身姿轩然,语气坚定,“只不过,这种喜欢无关风月,上可问天,下可问地,只望,她安好。” 慕容晟睿清润的眸中静默深许,良久,对他一挥手,“我不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当然,更不会让人觊觎我的东西,东西如此,更何论,妻子。”最后两个字,慕容晟睿气势陡然一放,莫名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甚些有些惊骇的抬起头,不只是骇于慕容晟睿的功力,更是惊于慕容晟睿最后的两个字“妻子”。 毫不犹豫且杀机凌厉,是强者对自己重视之人的绝顶相护,与不可觊觎。 很难想像这种情绪与直面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慑人气息竟然是出自平日里最温润如华的璃王。 “莫名明白,请王爷放心,定生死交托。”话落,莫名直接足尖一点消失在屋内,轻功之好,不带起一丝风叶。 而莫名刚走,屋子声便飘过一句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没有异常,我回九华山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小辈自己去处理吧。” 慕容晟睿闻声没有反应,而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确实没有异常?” “我普提相士你都信不过,好歹我也是你三……。”话没落,此时正在锦华流芳暗处的普提相士便直觉一道罡风直朝自己而来,极为苦涩一笑,足尖一点,转眼消失在原处。 这小子,还是很介意那三天啊。 “王爷,王妃离府了。”暗中又是一声禀报。 …… 冷言诺一路急行掠风,转眼进入一片密林,隐隐闻前方风带来一丝不甚清明的话语,眉宇一皱,冷言诺直接无声无息翩身一闪隐进一处粗大的枝干上,而前方数米处,月光微明,所在身影看得清清楚。 苗宗大长老与二长老并肩而立,其对面数步之距正是一袭青衣的寒霜。 寒霜本就生得清秀明丽,此时抱胸而立,青丝,衣摆随风鼓动,远远看去倒有些惊艳于世的风彩。 三人相对而立,两位长老面色微微生怒,显然已经相谈什么有一会儿,只是没有如他们的意。 “少宗主,如今烈国皇子与公主都来了,再过两月便是我烈国圣宫封诏新一代圣女的日子,到时苗宗可缺不了你。” 说话的正是之前与冷言诺交过手的那位所谓的苗宗的女长老,声音永远那般一本正经,觉得自己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别人就该听她劝吃饱饭,冷言诺随意的搭坐在树干上,闭息凝神,倒也不怕被人发现,自从上次吃了寒霜给的药物之后,不仅内力提升了,就连有时不用内力气息都可以自动隐藏气息,甚至于有时她自己都闻不到自己的呼吸。 “二长老可真有意思,怎么还没有死心,我寒霜如今活得潇洒恣意,何苦要回那曾经千方百计打压趋赶我的苗宗,不过小小苗宗,你们把它当神当佛,我可没放在眼里,天大地大,我想去地方才叫心之所属。”寒霜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好样的,寒霜回头奖励一个美男,树上冷言诺微微一笑,心情甚好。 “你…。”一旁大长老似乎有些词穷,但是观其眉以间还似有些愧色。 二长老却不如此,闻听寒霜之言,除了面色有些难看,但是基本不改其傲世一切的本色,“上次你从大长老那里偷了固元丹难道是给了那璃王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寒霜又手抱胸没有丝毫怕怕。 “你可知道,你偷去的那颗固元丹是这一次出来的顶级之品,是专供圣宫封诏圣女之日呈给圣女的,以保永生安康,内力稳固,青春长筑。”二长老说话间,似乎对那丹药被冷言诺给吃了极为心痛,言语间对寒霜又是憎恨又是牙痒痒又是无可奈何。 寒霜却对着二长老冷眼一扫,“你刚才叫我少宗主,虽然我不愿意,但是你既如此称呼我,那是不是就该以少宗方之礼待我,如今你这般冷言相讽又是何意,不过区区一颗丹药,难道我这个少宗主要拿,还得过问你,还得看你的脸色,嗯?”寒霜说话间,甚至向二长老向前一步,气势全然不似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倒让一贯呼风唤雨众随拥护惯的二长老气势一松,心中震惊非常,她的记忆中寒霜最多也是个任性的小姑娘罢了,何来这般厉害的气势。 繁茂树枝后,冷言诺目光落在寒霜上,这些日子,寒霜也成长不少,自从香叶死后,她虽然没有过多的表现,但是她却知道有些人终此一生,总会在某些事情到来时于某刻当真突破桎梏真正强大起来。 她不需要寒霜作为她的附属,她有她的天地,这才,才最好。 不过,苗宗少宗主?好听点是未来苗宗宗主,不过也就是未来圣宫圣女的永生附属伴随,男子要习自内宫法,永不能娶妻,女子则永生不嫁保白净之身,以衬圣宫高洁无暇。 这也是为何苗宗在烈国位于圣宫之下,可是却还有非凡的地位,一代一代,不过都是以别人的终生牺牲为代价,代代昌盛。 当初寒霜告诉她时,她直接冷言一嗤,魔教,还让寒霜当场笑喷,说是形容得贴切。 估计这么个老古制沿习到如今苗宗内亦有人受不住了,她听寒霜说,这一代就她一个女儿,那些个苗宗男儿嫡亲血脉的男子自然不愿丢弃这人间温暖天堂,所以苗宗才来寻她,先给你世间最好地位,再是人间无上寂寞。 “少宗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清楚,我们也就不要拐弯抹脚了,我知道璃王身受寒毒所扰,你寒霜是什么人我也清楚,当年,你第一次杀人可是眼都没眨一下,你如今跟随在璃王妃身边,我可不信你就没有别的什么目的,莫也不就是为了寻一坐大山好乘凉。” 寒霜闻言,眉头都未掀一下,反而笑盈盈道,“也是,二长老自小看着我长大,也是亲眼看着我离开苗宗,更是亲眼看到我被人欺负,却不出手相救,如今,将我想成与你一样的人,倒也怪不得你,那,如你所说,你又有什么筹码值得我牺牲终生回苗宗去承那名不符实的宗主之位?” “如果说是根治璃王寒毒的解药呢?”二长老未开口,开口的却是大长老。 闻言冷言诺眼眸微微一眯。 寒霜却依旧平静,没起任何波澜道,“开什么玩笑,我在苗宗也待了几年,可不知道苗宗还有着根治极固寒毒的解药,连蓝家深藏圣堂爱若至宝的灵活草都只能抑制……你们又如何来解药?百毒老头都奈何不得,凭你们?” “你不过在苗宗待了几年,想必不知道,几百年前,蓝家也是我苗宗一脉,只不过,当年内部出的一些事情……”二长老说到此似乎顾及些什么,面色有些难看,又道,“那另一脉离七苗宗时带走了灵活草一部份根茎,不过几百年下来,那不复灵活草完好的根茎本质早已歪曲扭化了,蓝家爱若珍宝,在我们苗宗来说,可谓不值一提。”二长老话落也不含糊矫情,直接道,“我给你根治璃王寒毒的解药,让你还了情,以后想必璃王妃更加感激于你,你再回苗宗,先把眼前之急给应付去,只要过了圣女封诏之日,后面的事情,我们可不管。” 寒霜闻言,却并没有想像中的兴奋,而是颇有些疑惑道,“如果解药当真这般简单,你们应该早就说出来了,又怎么会…。” “璃王寒毒自小便身植体内,又不是寻常之毒,早已与其血脉成一体,所以极难配制,就是我亲自配,普天之下,也仅能配出一颗。”大长老面色肃穆,倒让人不再怀疑。 只有一颗?冷言诺心底思忖半响,原来蓝家与苗宗竟同属一脉,想必当年先定王妃对慕容晟睿下毒,也是因为她蓝家圣堂有灵活草,随时可以解毒,只是后来没想到,因爱成恨……*折折,反而让慕容晟晟睿背负了这么些年,不过,听这苗宗大长老之言,此解药极难配制,而且要是成功也只有一颗。 “我考虑一下。”寒霜神色不动,既不兴奋,也不失望,反倒让二长老摸不清,只能眼看着寒霜施施然离开而无动于衷,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将寒霜直接抓起来,带回烈国,可是二皇子宫烈与公主宫月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也是因为他们主动去寻的对方,本想着二皇子会支持他们的行为,谁知道二皇子却说,如今是在南国地界,太子即将登基,来者是客,而且那南木宸对璃王妃颇为照顾,保不准到时将他们一众留压于此,那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得已,他们也才只能妥协,与寒霜在此地相约谈条件。 “此处不宜久留,先回吧。” ……。 “小姐,怎么样,你确定吗?”树林里光影斑驳,投在冷言诺身上依稀寂寥而空落,寒霜有些不肯定的问。 “二长老狡猾多端,又心机颇深,大长老虽然武功高强,倒也算是个正直人,倒不像是在说谎,不过……” “不过如何?”寒霜急急追问。 “先看……”冷言诺话未落,却突然停下步子看着四周,“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璃王妃心里莫不是有我的,我如此小心翼翼不露气息都被你发现了。” 空气中突然落下一道旖旎身影,深重华丽,语调深浓。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多日不见,倒有些心绪别然,只是经历那次云谷郡之事后,他对楚浴染原本有的同情之意都化为深云飘浮不再。 她看着楚浴染给那女子喂食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她深谙心理学,表面心狠手辣,心思深藏,轻易便是白刀血刃,可是能于那刻那般安静专注,心中必定是有大伤,更有大悟,那一刻,当天语拉着她在屋顶之上看到他温柔一幕时,她心里也在想,如果没有遇到慕容晟睿,如果楚浴染当先出现,她会不会选择他。 答案是。 不会。 其实从某一个方面说楚浴染与她太过相像,同样善于伪装,嬉笑之前杀人于无形,有些可怕,太过相像的人只能做朋友,只是从她一开选择之后,便注定了是敌对。 而且,直到现在有一件事,她还没有弄懂……。 “顺帝半夜三更不在行宫好生安息,跑这荒郊树林偷摸跟随可真是有失一国君德。”冷言诺语气难掩讥讽之意。 “君德不君德的倒是不在意,只是,你还能对我口出讥言,那说明,我在你心中还有一定位置。” “有。”冷言诺直接接过话头,“拉屎的位置。”话落,直接拉着寒霜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前走去。 “诺儿。”楚浴染在冷言诺身后唤得亲热。 大步不停的冷言诺突然停住脚步,冲着楚浴染怒道,“诺儿是你叫的吗?边去。”与楚浴染这种危险人物要越远越好。 “那一次听说天慕瘟疫,你也受了感染,而此时,璃王杀了我的番王,你可知,若是平时,我必当不会坐以待毙,可是却因为你…。” 冷言诺抚额,再望天,别说这楚浴染是来表白的。 “你离开云谷郡之后我亦未强至派人追寻…。” 冷言诺叹口气,偏了偏头。 “有时候看事不能看表面…。” “楚浴染直接点,说人话。” “你身染瘟疫,生死未知,可是璃王却有心思来杀我番王,他对你之心怕也未必如你想的那般深厚吧。”楚浴染笑得绮丽,说话间,脚步一轻一缓正走了过来,只是眸光落在冷言诺脖子上时,那双总是花海摇曳的眸子似乎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微微使得脚步一顿。 这种情绪闪得太快,冷言诺也没有在意,“我怎么不知道,你楚浴染还这么喜欢挑拔离间。”冷言诺有些无奈。 “幸好,你还愿意叫我的名字。”楚浴染笑得坦白如海棠之花。 冷言诺再次抚额,拉着寒霜脚不沾的的朝锦华流芳而去,她怕她会忍不住杀了楚浴染,这种志在必得又不将旁人放于眼里的得瑟劲儿,让她想宰了他。 “小姐,宛香那边如何了?”二人刚落足于锦华流芳,寒霜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那宗芜聪明着,不过,再聪明的人总会有失误,此路不通,可以行别路。”冷言诺早将楚浴染抛之脑后,眼光一转,自有计从心来。 ……。 冷言诺回到主屋时,便闻床榻上慕容晟睿呼息平稳,气息绵顺,心道,这家伙这次倒是老实的没有突破穴道,当真睡了,估计也是乏了吧。 如果,能有办法解这了该死的寒毒,也是不错的。 冷言诺想到此,直接脱了外衫,踢掉鞋子,身子一纵,上了床榻,往里一翻,顺势一躺,位置正正好。 冷言诺摸摸细滑的华锦床里,又偏过头看看慕容晟睿,黑暗里,面容如玉,端得是精致如天凿,冷言诺轻吸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慕容晟睿的鼻子,嗯,手感真好,好困,冷言诺往慕容晨睿身边靠了靠,转眼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迷迷糊糊中感觉很是温暖,似乎有一双宽大修长的手将自己抱得紧实,这一觉也睡得安稳踏实。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当冷言诺醒过来时,早已不见慕容晟睿身影,唤来清一说是进了南国皇宫,冷言诺也没在意,想来南木宸也不可以这般明目张胆的动手吧。 不过,冷言诺有些头疼,看了看满脖子的红痕,她顿时将慕容晨睿骂了八百遍。 这让她怎么去见人啊,围条丝巾,可是,如今虽然已经入秋,可是真要脖子子裹个丝巾,会不会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冷言诺正在头疼之余,寒霜便敲门走了进来,“小姐,音郡主又来了。” 冷言诺都能从寒霜话里听出了一丝不悦,她更不悦,怎么还是个千年万泥糕啊,随即摆了摆手,没看姐正忙吗,“不见。”话落,又对着镜子整理衣衫,配着丝巾。 一旁寒霜看了眼自家小姐那脖子上的痕迹,虽未识人事,可是没吃过猪肉自然看过猪跑,耳根子一红,就要退下去。 刚走一步,却被冷言诺叫住了,“算了,还是去把音郡主请进来吧,这大清早的,可不能让人说本王妃失了礼数,慢待一国郡主,有失待客之道。” 寒霜闻言回头看了眼冷言诺,小姐,这话还就你敢说,不过,在她看到小姐眼中那晶亮璀璨一闪的华光之时,还是止住要出口询问的话,只能叹口气,小姐桃花多,王爷桃花也多,这可怎么得了。 可难为死她们了。 暗中清五清六同感,不过他们对于冷言诺邀请音郡主进来更多的带着一份看好戏的心态。 锦华流芳宽敞华丽又不失风雅的大厅里,荣清音端正而坐桌旁下人上的茶杯里正氤氲升腾着缭缭热气。 “郡主,你说,这璃王妃会不会故意让我们在这儿等。”荣清音身旁丫鬟上前小声道。 荣清音摆摆手,“等就等了,怕什么,本郡主今日就做好了等的准备,真是让我等一等,这璃王妃也不见得厉害。” 身旁小丫鬟一听,似也觉得有理。 荣清音心里自然有她的小久久,她昨日又去向南宫玉儿打听了下这个璃王妃,虽然南宫玉儿说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自己也这般认为,但是再如何,一个自小便生长在偏僻小村庄的庶女,能有多大的本事,想必那惊动天慕的事一曲背地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这般人,想毕记恨心大,其实心里最怕失去,她只要稍震威慑,再让她让出璃王妃之位,自己就正好……一路随行中,这璃王妃与她一见,便匆匆离开,想来自己心中也有计较…。今日,她就是知道璃王去了皇宫才会这般一大早就来此的。 如果云落在此,想必要大叫冤枉了,姐不过是看你烦了才躲着你,懂不懂你。 “璃王妃到。”荣清音正思际间,便见门口,一女子只着简单紫色衣衫外罩兰花浅紫薄纱,裙角拂地,身材纤细,发丝轻挽,正轻盈婀娜的走来。 衣裳普通质地精良,不着妆粉,却夺人眼目,普一进来,便觉得袭进一片云霞,说不清的慵懒与随意,却气质清华,直让荣清间心间一震。 一震间想到对方的出身,又不觉一笑,竟没让她久等。 “哎,真是不好意思,让郡主久等了。”冷言诺话语客气,随后,却毫不客气的往主位上一坐,“哎,起得有些早,身子还酸着呢。”这话说得小声,甚至有些低喃之意,可是荣清音本就是练武之人,耳力聪敏自然听得清楚,下意识的偏并没有看看外面大亮的天,日出出云层,阳光慢慢晕染开来,哪里还早。 “璃王妃可真是好睡,想来以前定然是苦日子过惯,备受欺凌,所以……” “是啊。”冷言诺语气慵懒,还用手指按了按头,“如我这已婚之妇哪能与郡主这般闺中女子相比,王爷又……”。冷言诺说话间,语气还带着淡淡的困意。 荣清音面有不悦,嘴上却还是道,“璃王爱惜璃王妃,也说明璃王妃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四个字荣清音故意咬得重了重。 冷言诺心底冷冷一笑,这荣清音倒是个出类拔粹的,还会拐弯末脚了,遂一幅恍然未觉的轻笑道,“是啊,王爷对我太好,我又怎么能不善解人意。”话落,似乎有些若恼的拉了拉衣襟,“听说音郡主也是个通透潇洒人儿,我今日起早正愁这东西如何遮掩呢,不如音郡主帮我想想办法吧。”说话间宛然一幅愁眉的样子,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个没有心计好心讨教的女子。 荣清音顺着冷言诺的手看向冷言诺的衣襟,再是…。脖颈,红痕斑驳的颈项…。是什么所造成,她本就不似寻常闺中女子,自然见识颇广,当即面色一红,心间却突然如云端至冰窖,冻得心有些痛,那刺目的斑驳痕迹竟如烙铁一般灼得她心口生生滴血。 “音郡主,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初来南国,又不与别人熟,这些个丫鬟又都是没开过晕的,我都不知道问谁去。”冷言诺说话间当真一幅只等音郡主给出个答案让她解决这困扰的模样。 站在冷言诺身后的寒霜差点就要笑破功了,小姐,你也太狠了。 荣清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一片青郁之色直接在眉心撺蹿着,直搅得心里乱成一团。 “音郡主?”冷言诺一声唤,才将她的心神拉回来,看着冷言诺脖子上红痕斑斑,直接道,“既然是王爷所留,留着不挺好。” “郡主说得对,我也觉得呢,郡主真是聪明,人生得一知己,我也正好没妹妹,不如郡主…。” “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清音先告退了。”不待冷言诺话落,荣清音便起身告退,身影匆匆生怕冷言诺当真要拽着她认妹妹似的。 “噗”直到荣清音身影消失有府门口,寒霜方才笑出声来,看向冷言诺,“小姐,这下我看那音郡主不会再来了吧。” 冷言诺我望向门口,有些虚无实地的道,“对于有些执着又不知天高的人,直接一拳重击,她若是醍醐灌顶,突然想通倒也罢,若是越加执着,卷土从来,可就不是这般简单了。”话落,冷言诺起身,与之前风情慵懒之态全然不同,将衣领拉了拉,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出了大厅。 跟在向后的寒霜有些无语的想笑,小姐,你刚才的气魄哪去了。 ------题外话------ 推荐作者朋友一文 (总裁追捕令缉拿带球小逃妻)文/五女幺儿 简介: 传说:身家丰厚的萧氏总裁是一位温文尔雅、气度不凡、豁达大度的美男子…… 我呸! 纯属谣言! 那厮空有一身高大上的外表,实则是一个阴狠、小气、腹黑、奸诈之徒…… 实习记者苗小玉不过是无意中踹了萧公子身体某处一脚,就被逼得丢了工作、进了警局、欠下巨额外债、最后连自己的身体都上缴归了他,成了他24小时贴身女仆。 不过,面对男人不分昼夜的压榨索取,苗小姐终于登高一呼! 谁说她苗小玉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真是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小妮子也是腹黑奸诈之辈,扮猪吃虎是她的强项,既然已经被欺负的无处遁逃,那么——萧色狼。   ☆、第七十一章 救我打我 跟在身后的寒霜有些无语的想笑,小姐,你刚才的气魄哪去了。 冷言诺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冲着寒霜嫣然一笑,“想笑就笑吧,憋着多难受。”语气轻悠,说不出的明媚动听,可是本来真想笑的寒霜也倏然面部一僵,她对自家小姐很是了解,她可不想像当初在天慕清一那般洗内裤,于是下一瞬,寒霜很是识趣的上前一挽冷言诺的胳膊,“小姐英明。” 看到寒霜忽变忽变想笑又倾然化去的模样,冷言诺心松之余也很憋闷,今次大清早闹这么一出,是把荣清音好好气整一番,可是估计那些暗中守卫的也想笑不能笑憋得难受吧。 “呀,冷言诺你撞鬼了。”冷言诺正心不思属想着解决之法,便见前方,云落一袭粉衫不知何时给冒了出来,正双手插腰上下打量着冷言诺。 冷言诺眉眼一扫,顿时笑得好不慵懒风情,姐今儿玩温柔,你有意见。 云落有些错愕,话虽如此说,不过目光落在其脖项上时还是有些闪烁。 其实那红粉痕迹也不是太明显,只是因为冷言诺的皮肤太过白皙,因为雪嫩水白,反而将那红痕衬得鲜明夺目的耀,触目惊心的粉。 云落本来就喜欢慕容晟睿冷言诺自然知道,见其眸光闪烁,也没说什么。 “玉无忧回天慕了。”云落留下一句话便有些郁卒的离开了。 冷言诺愣了下,搞不明白云落这句话什么意思,玉无忧回天慕也应该如此不是吗。 冷言诺抬头看了看天际处正欲要突破云层的淡红朝阳,心里突然又有些沉闷沉闷。 “哎,有些饿,寒霜准备早饭吧。”冷言诺冲寒霜摆了摆手,替夫扫清门前花也是挺累的。 寒霜刚要退下去,便见院子里,清七走了来,看其面上神情,似乎有些无奈,有些不屑,有些不知该犹豫…。多种情绪极为复杂。 自从昨日来到锦花流芳之后,冷言诺便吩咐人将这锦华流芳里里外外都给好好布置了一番,也不可谓,外松内紧,毕竟这里是南国,所以璃王府管家也未跟来,冷言诺自然不可能让暗卫来当管家,所有临时从清一到清十八里寻了寻,便让清七先代替了,不过,这清七的确也蛮有做管家的天赋。 慕容晟睿对于她慧眼识人也极为赞同。 “清七,我说你傻了,这幅样子做什么。”寒霜一个眼神瞪过去。 “不会是音郡主又打道而回了吧。”冷言诺抚了抚太阳穴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清七神情间一丝松然,方才道,“回王妃,那音郡主本来已经走至门口可是路过厨房时又停住脚步了,说是…。”清七支唔了半天,又道,“说是王爷一早进宫,想必未用食,她亲自做食,到时,也好请王妃尝尝。” “哦?”冷言不怒反笑,这还真是个万年小强型的。 寒霜心中也在思忖,小姐才说过,这音郡主若是卷土从来就不简单了,没曾想,这音郡主…。毕竟寻常人若是被小姐之前的话给打击到,也该是要以泪洗面,娇柔任性点,可能再告告状,四处说小姐坏话,再厉害点,也不过是对小姐恨得牙痒痒,再别出机抒。 就连之前的蓝子若是遇小姐这般对待,心气高傲,也该是要心里重疮好一阵,方才能笑脸迎人。这位倒好,刚才那难堪心伤的神情倒不似作假,可是,这还没出府门口,便迅速收好心绪,重整旗鼓,倒真是极品一枚。 “小姐,如今我们…。要不要…。”寒霜直接近前一步,眼光冷意一闪而过。 冷言诺偏头看了眼寒霜,抬手抚了抚其微皱的额头,“既然有人亲自下厨房,我们怎么好不领情呢,走吧。” 寒霜闻言,半响才回过神来,紧跟上冷言诺的脚步,又回到了前厅。 “吩咐下去,音郡主需要什么食材什么人,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冷言诺直接对着清七吩咐道。 清七眸光转了转,似乎没转过神来,他还以为,王妃估计一怒之下要将人给赶出去呢,结果…。看王妃心情似乎还颇好。 一个时辰后。 当慕容晟睿回到锦华流芳时,刚入前厅,便见前厅里,那人儿,很是随意的歪坐在椅子上,发丝轻挽,神情状态慵懒而随意,心下意识的就是一跳,竟有某种心思似要冲破某些禁锢突破而出,想到昨晚的温香软玉,耳根处不自觉微一红。 “哎呀,王爷回来了,快来快来,可是让音郡主久等了,来人,去支会音郡主一声,说是璃王回府了。”冷言诺一见到慕容晟睿不可谓不热情。 厅外紧跟着慕容晟睿进府的清七闻言偏头看了看自家王爷,还是心里虚虚的下去行事了。 慕容晟睿身旁清一山样看看王妃又看看王爷,总感觉这不动声色间自有一股硝烟弥漫。 慕容晟睿从始至终眼光都落在冷言诺身上,那眸光竟似生了丝粘了线停留在冷言诺光洁如玉的脸上,再是落到那红粉斑驳的脖子上,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这一笑间风姿清华,竟属独特,看得冷言诺微微一呆,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如此,何处都是风华,一笑间也那般惊心动魄,若是从前,她会觉得很美,可是如今,她不仅觉得美,更有一种心动一种一笑间便能牵起她心头三千情丝网,网中千千扣。 这许就是将一个记在脑里,放在心里,于他一言一笑间都似生了根着了魔,熟悉又向往,带着种幽魅清凉温暖又让人一想起来就心微跳却又快乐得让人化万却烦脑为愉悦的爱情吧。 因这一笑,冷言诺心底原本因为对慕容晟睿害她不能出门的幽怨也似轻轻化了水呈了雾,消得无风无息。 大厅里早已摆好桌子放好碗筷,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紧挨而坐。 荣清音跟在清七身后,亲手端着她才熬好的鸡汤心满意足又满怀算计的自信满满的越过一条条长廊朝前厅而去。 纵然如她般骄傲,也不免对这锦华流宫的整个步局气势心惊震憾。 金丝飞檐固然难得,若是寻常王族府邸所用,还会让人觉得有些金属铜钱气息,可是如今这般,亭台榭廊,雕栏刻画,九曲回折,竟自有高雅淡静之意沉淀其内。 不过,荣清音欣赏震憾也不过一瞬,她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在这些食物中,她身后,除了带来的一个丫鬟同样端着托盘外,还跟着清五清六,清八等人。 清五清六与清八等人自然不可能听了荣清音之令,不过嘛,他们在收到寒霜传令说让他们听音郡主吩咐之后,竟也不觉憋屈,反倒大有一幅看好戏的心思。 他们也是高手,自小训练刻苦,十八般技艺不会十八,也会上十二,察颜观色,溜须拍马自然也是样样精通。 荣清音本来以为自己亲自煮食会碰一鼻子灰,也做好了让身边丫鬟回去叫人来帮忙的准备,没相到这个璃王妃竟不谙此中深义般,还让人来帮她,她之要求,更是有求必应。 她也不是个笨人,想着其中有诈,可是思寻半天,所有食物皆她亲自所出,还能有什么后果,除非,那璃王妃当真不想活了,在食物中自己让人下药,不过,真若如此,她倒是会帮那璃王妃一把,早死早超生。也省了她再用心思。 女子再如何精明强悍,却最以温柔善解人意,体贴夫君为主,问这世上,哪个男儿不爱女子多彩多变。 她荣清音自问,这南国除了宗子舒诗情画绣一绝,但在她面前也是稍逊几分。南宫玉儿虽然轻脱可爱,于这些东西更是一窍不通,别说那些个没什么特别的闺中女子。 “清音见过璃王。”走至大厅门口,清七刚让开身影,荣清音一瞥那大厅里如雪山之松,如玉如华男子,声音沉淀中还是难掩激动。 这么多日,今日,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璃王。 一袭墨袍,金丝镶嵌,不显传言中的病人弱,反而瑰姿艳逸,风姿卓绝,群芳难逐。 仙人之姿,墨华倾彩,一世流华。 当真不假。 当然,荣清音也不似那般只看样貌的肤浅女子,不可能只因外貌而倾心如此,那样清润如华,雅致静安的男子,她曾经想过,要何等女子才可以与之比肩,她想过那蓝家主蓝子,也想过或可能是那烈国未闻名的圣女,虽然听说烈国圣女……但是如何也不会想到是冷言诺。 她很美,她承认,可是女子空有美貌,也定多成为男子身边的附庸品,一个摆设的花瓶,看得久了,男人也就腻了。 冷言诺看着荣清音的神情,以及那微向闪烁晶光的双眸,心下一叹,这郡主再如何心仪慕容晟睿,难道都不记得这厮就快不久于人世了吗?还是她觉得当着别人妻子的面这般盯着人家的夫君,很于礼而合,还是这荣清音当真这般自信?思及此,冷言诺唇角勾起一抹潋滟不透的笑容。 谁说古代女子多矜持,曾经见天慕女子以游船为由而招慕男子,如今到得南国,堂堂一府郡主,是找不到男人了。 “清音自小心慕璃王,接迎一路,都实难见之璃王一面,如今安顿于府,太子事忙,清音自当该尽地主之宜,亲自代太子关慰。” 嗯,关慰,关慰到了亲自做饭的地步,关慰到了需要当着本姑奶奶的面表白的地步。 冷言诺目光落在荣清音手上香气四缭的青瓷蛊上,很是好奇问道,“好香啊,没想到,郡主身子金贵,当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才会,竟会这般寻常女子之事。” 荣清音腼腆一笑,“璃王妃过奖,正是因为平常,才极少人去做,清音也只为…。”只为什么,自然心照不宣。 随后荣清音手一伸,身后,丫鬟与清五等人交手中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摆放于桌上。 本来空阔只闻厅外草木清香的大厅里,顿时香味四溢,引人馋虫四蹿。 更有清晨淡淡光雾洒进来,更是一桌八宝玲珑。 寒霜冷眼瞟了眼桌上的食物,连眼皮儿都未掀一下,食好物好,相貌也好,可是,自从昨晚吃了小姐亲手做的那些别致的她连见都没见过的花样,再见这些什么,金丝卷儿,香菇金汤,蚕碧如丝…。俗,太俗,俗到极致。 到也不是说荣清音做得不好,这些菜放在任何一个寻常家庭里那也该是让人一食而回味三天的主儿,只不过,可惜的是荣清音用错了地方。 清五等人此时极力压抑着想要跑到外面躲在暗处偷窥交谈的心情,他们怎么有种,这音郡主自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 “音郡主大清早上门,不问主人意见的就给王爷准备了这么一份大餐,色香味俱全,不如王爷尝一尝。”冷言诺突然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那语气竟当真是,你尝尝吧,没有丝毫嘲讽的语气。 慕容晟睿清润的眸子里一抹幽光浮过,似乎在惴测着冷言诺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这么久未用食,还是先用鸡汤温温胃吧。”荣清音将手中托盘轻轻放下,直接将那散发着缭绕热气香气的青恣蛊一步步的递了过来。 但是不知怎么的,荣清音明明极为想要靠近慕容晟睿,她本来以为冷言诺会出言阻止什么的,可是对方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自己却偏偏就在离慕容晟睿三尺之距时就这么不由于自主的停住了,连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近看慕容晟壑,那浓而密的双睫幽黑深邃,鼻翼高悬,一笔一画都是不可比拟,不可模枋的最高描绘,清冷又温润的气质毫不违合的只一眼便可让人心神不属,这样的男子…… “本王从来不知道,南国荣亲王府的郡主竟然还有这般烹煮食物的爱好。”慕容晟睿开口了,语声如常,便是跟在他身边的人诸如清一等人却能听出里面的疏淡之意。 荣清音可听不出来,她只当是璃王开始关注起她了,遂温尔一笑,一笑间竟是女子的娇俏,美眸微弯,端得是闭月羞花,千娇百媚。 柳眉细长,红唇轻弧,美人瓜子脸,脸颊胭脂红,但凡是个男子都该为之折腰,连冷言诺这一刻都不觉的多看几荣清音两眼。荣清音不同于冷言雪的高恃若雪,更不似蓝子那么清飘自有一骨剑者清气。 荣清音似乎将两者的特质都揉合了,又或说是更超之于两人,所谓,美者颜如玉,冶容多姿鬓,荣清音又会武,武功有多高,冷言诺没有交手过不知道,不过,身为郡主还这般擅于平常技艺,也可说是难得了。 “清音自小学习这些,虽然有这爱好,但也不是任何人……” “若是荣清王知道他的掌上名珠,大清早,不眠床榻,而来伺候本王与王妃用食,不知该是何想法?又或是太子也太过客气,竟如此厚待我夫妻二人,竟然舍得让一国郡主前来做一般仆女所做之事。”慕容晟睿语气平淡疏寡,看不出是何情绪。 荣清音身子却陡然一僵,面上的笑容都来不及化去,僵在脸上不上不下,顿时有几分滑稽。 她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晟睿,她想过,会被拒绝,可是也没想到过是以这样的方式。 伺候?仆女所做之事? 荣清音眼中的失望与绝望那般明显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 “而且,卖相太差,味道太浓,郡主如果不擅长此道,又何必引人匪言。”慕容晟睿从头到尾都是那幅看似极好亲近,实际疏远如隔山月的模样。 本来就心间突痛一股酸涩的荣清音身子都不自觉的微微一颤。 “郡主的确是费心了,不过,好歹做了这么一大桌,不如就坐下来一起食用吧,真要让人将郡主误会成下人,可怎么是好,本王妃可怎么向荣清王府向太子交待,手艺再差,也是出自郡主之手不是。”冷言诺说话间,缓缓起身,状似就要去安抚荣清音。 荣清音身后丫鬟看自家郡主刹时而僵的神态,面有不甘,郡主做了这么一大早上的,没想到这璃王与璃王妃竟合起伙来言辞侮辱。 此时她离荣清音极近,想到什么,抬起头看了看荣清音,又看了看冷言诺就要缓缓走过来的身影,悄悄侧了侧身,状似脚一崴,手顺势直接一推,将荣清音朝那桌边推去。 成功,便是荣清英躺在璃王怀里。 不成功,就是不幸打翻鸡汤而已,郡主会武功也不怕,又或者是璃王妃快一步拉住,怎么都不会吃亏。 荣清音本就突然被自己心爱男子如此说心乱成一团,只觉胸腔间都似生了一汪苦涩挖心取骨的阵痛,根本未料到身旁丫鬟的动作。 离那丫鬟最近的清七看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荣清音脚步一个趔趄便直直朝慕容晟睿扑去。 …… 半个时辰前。 南国行宫里,东边宫殿烈国皇子与公主所住的宫殿里,传来一声大叫。 一声大叫,顿时周围落下十数条黑影,将宫殿里人围得密不透风。 “公主有何事。”落下之人严阵以待,却只见宫月正恨恨的看着面前一袭蓝衣的男子,面色隐隐透着淡红。 宫月也自知失态,刚要挥手让人退下去,却听蓝枫悠悠道,“你说好与我睡。”语声沉淀执着,如清夜凉爽的风。 周围十数暗影闻言,不知是该退还是该如何,很是茫目的看着宫月。 宫月面色红得能滴血,直接一挥手,“全部给我下去。” “你说好与我睡。”蓝枫并没有理会周围突然落下又离开的沉暗暗身影,而是依旧眸光纯挚的看着宫月,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蓝枫,我是烈国公主,岂容你在此无言相激,你以为本公主怕你了是不是,从昨天到现在,你一整晚待在此处也就算了,如今,大清早的你不离开,还在这儿说什么……”宫月直接一甩袖子,若不是她心知这蓝枫没这么好打发,和衣而寝,那现在是不是就要被对方给看光光了。 “你说好与我睡。”蓝枫似乎就只会这么一句话,甚至近乎哀怨的看着宫月,“城门口,你说的。” 好吧,我滴个天,乖乖隆滴冬,城门口,那么多人,我不这样说,你会放开我。 宫月,也是月流年。 月流年直接走上前来,一脚踢向蓝枫。 本来以来再如何这个呆子也该闪开的,可是月流年只听到闷闷一声响,自己用足了力,对方依旧纹丝不动,身如松柏,傲挺欣然。 月流年有些吃痛的又用脚蹬了蹬地,看着蓝枫,“你都不知道疼吗,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 “一起。”蓝枫回答得直拗而简单。 “你…。气死小爷我了。”月流年被蓝枫一激,顿时那些江湖流痞气都冒出来了。 “你可以杀了他。”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冷气四冽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如空中一团云烟直飘而入,携着寒光森森直击向蓝枫的后背。 那姿势极快,快的月流年下意识伸手去拉蓝枫。 蓝枫武功虽然高,可是在某些方面心智当真还不如三岁孩童,她敢说,就是此刻他明明感受到身后的杀气,在没得到自己的答案前他定然也会岿然不动。 哎,这个死脑筋,死自闭。 月流年动作之快,蓝枫单调的面上,那双细长的眼眸里只映出一只纤细的手直直向自己抓来,后有寒风杀意,前有温柔向往。 月流年纵然离蓝枫极近,也不及其身后身姿之快,眼光一闪,红唇一抿。 红唇紧抿成一线,更是水润如滑平阔天海,蓦的蓝枫脚尖一点,直接拉过月流年,身姿一旋,身后眼看就要来个后穿心的剑蓦然停在空中。 “你既然烦他,我帮你杀了他,不是少烦恼。”宫烈剑矢一收,双后负后,一又微带褐色的眼眸波光流转间,分不清之前那一剑客到底是玩笑,还是当真欲取人于命。 月流年心下一松,看了看蓝枫紧抱着自己的手。 “啪”蓝枫脸上赫然五根红指印,“下流。” 蓝枫还未回过神。 月流年直接上前一步拖过宫烈,“哥哥,我们别理他,走吧。”话落,当真毫不停留拉着宫烈转眼消失在殿门口。 只留下呆愣愣的一点没明白过来的蓝枫,救他?打他?蓝枫摇了摇头,面上第一次拂现出一丝若恼无解猜测的情绪,于是下一刻,足尖一点,自窗而出 ……。 荣清音眼看就要向慕容晟睿扑去,扑去那一刻间,她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丫鬟,然后,回想起桌上那碗鸡汤,身子在空中微微错位,极轻微,常人难以察觉,而一旁冷言诺远离几步,倾刻尔也奔不过来。 只这一刻间,荣清音心里自有算计,女子向来重视名声,而且这南国她自小喜爱璃王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她这般跌落下去,璃王不可能不扶她,只要不扶她,她就有办法让璃王脱不了娶她之运。 心里这般想着,荣清音也放松了身体,只等那一刻,温香清凉,春茵如碧,丝草如心,心扉柔软。 “砰” 一声响,感受到灼烈而清冷的男子气息,荣清音还未来得及将心中计划实施,“砰”又是一声*撞击声响,只是不同于前一声是*与*相交,后一声,则直接是*与地板的亲密相击。 “救我,打我?”荣清音一团云里雾里,便听得这一句。 ------题外话------ 网络不给力,传了N久~   ☆、第七十二章 “救我,打我?”荣清音一团云里雾里,便听得这一句。 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紧接着在第二声“砰”之后,荣清音便闻听一声惨叫,随后只觉眼前景物飞转。 “砰。”又是一声*与地面的亲密相击声,只是还夹带着花枝压出的哗哗声。 “脏。”一字清音,掷地有声。 荣清音会武功,可是奈何扑向慕容晟睿的姿势放得太过柔软而无法挽回提力,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这么一扔根本不能在半空中借力,只是恍惚中看到一抹蓝色水袖,然后金漆玉雕的大门在自己瞳孔中放过,就那般呈抛物线的给扔在了院子里,身子刚落地,天生习武让她立即不管目前摔倒何姿势立即翻身而起,再如何落魄,只有站起来,方才有俯瞰对方的勇气。 而荣清音一起身,只见大厅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蓝色身影,随即听到其冷淡清薄的一个字。 脏?荣清音被摔得有些懵。 “郡主,救我。”大门口不远处传来丫鬟低若蝇吟的呼救声。 荣清音此时虽然以即快的速度站起来,但也是说不出的狼狈,身上簌簌落满一身花枝花叶,沾满了才浇灌而开垦的一些泥土,闻言她看都没看那之前与地板亲密接触的丫鬟,而是颇为愠怒的看着大门口。 任谁这般喜极而泣也不该好受。 前一刻还等着温香满怀,情满得志,下一刻便…。而这一发生也不过眨眼之间。 大厅里,冷言诺看着突然出现的蓝枫,看着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撞了出来,与荣清音砰声相撞,看蓝枫脸色顿难看得可以用乌云罩顶的同时,再见他手一抄,似乎因为心中有些情绪而颇为阻塞,面上淡得能出刀子,直接将荣清音身旁的丫鬟一手给丢了出去,刚丢,又觉不对,再一丢…。 尊贵自傲的郡主就这般被蓝枫毫不温柔的给扔得更远,直接扔进那花花草草。 冷言诺心疼。 心疼那些她亲眼看着清一他们刚开垦出来的种植的兰花。 这流锦芳华哪里都好,就是没有兰花,没有清姿绰立,没有那一丝内心的安靠。 冷言诺面上那心疼神情不过一瞬而闪过,随即反应过来,蓝枫刚才说什么。 救我?打我? 几个意思。 “救我?打我?”蓝枫锲而不舍,目光紧紧盯着冷言诺。 冷言诺抬手抚了抚眼睛,顺着指缝瞟了眼大厅外正立在那兰花芳地处不知是该进还是该离开的面色变幻莫测,尴尬又微带难堪的荣清音,一时间有些无语,无语间,偏头看了眼慕容晟睿,那意思很明确,姐不喜欢她,可是好歹这里是南国。 再说,这么一摔,也不错。 “你是何…。” “来人,音郡主与锦华流芳犯冲,跌跌撞撞实则于身体无益,送回府。”慕容晟睿有些无奈而宠溺的看了眼冷言诺,再转眼吩咐时,面色已经恢复成了如常的温润雅致,却又平淡得疏离。 冷言诺嘴角抽了抽,这个理由…。 寒霜很是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大厅外傻傻站着的荣清音,又看了看蓝枫,两眼直冒小星星,蓝枫,你好棒。 一旁清一与暗处的暗一等都叹,这蓝家主真是不懂怜香惜玉,不过更不怜香惜玉的王爷,一句话比刚才一扔更要伤心。 荣清音由最开始的愠怒而就要出口责骂的姿态改为如今面色死灰的看着大厅里虚光照浮下的慕容晟睿,明明隔得不远,可她一瞬间竟觉得慕容晟睿周身都似罩了一层薄雾烟纱,让人看不清,又隔得虚弥,心思纠结间,眼神有些虚光游浮,竟不知该看冷言诺还是看慕容晟睿,还是将她给扔出去的蓝枫。 心伤到了极致,翻腾倒海,千疮百孔,幽愁暗恨一下子交织在心里乱成一团,若寒冬簌簌而落雪化冰寒之彻骨,原本是轻柔五彩的云,现在是厚重黑沉的沼泽。一刹乱而心绝,一心绝而念起。 然后,在清七等人上来请荣清音离开时,荣清音直接大步一迈,朝院外走去,阳光闪烁,冷言诺抬头一瞥眼间,却是看到其眼角有光点在日光下微微闪烁。 “小姐。”荣清音刚走几步,身后已经奋力站起来,但是依旧摇摇晃晃的丫鬟极力迫切的呼唤着荣清音,生怕荣清音丢下她似的。 荣清音回头看了眼丫鬟,那一眼极冷又极度热切,看得那丫鬟微微后退一步,丫鬟能跟在荣清音身边,自然也是会些武的,若是寻常人被蓝枫这么一扔想必早就没命了。 冷言诺从头至尾注视着荣清的表情动作,刚才的事情她全看在眼里,这个丫鬟表面是在帮荣清音,可是但凡稍有差池,荣清音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只要她随手一挥,那鸡汤就是最好的阻止方式。 “走吧。”荣清音最终声音平淡道。 那丫鬟面上浮出一丝喜悦,然后一步一拐的跟上了荣清声的脚步。 蓝枫却恍然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眸光不动,似在自我思考,又似在等冷言诺答案。 “她打你,因为你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救你,因为她不想让你死。”冷言诺这才对蓝枫道,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曾经都只活在自我封闭世界里的男子到底能不能懂她的话。 月流年,应该说宫月,既为烈国公主,又岂能如此简单,没有海纳百川,千肠百练心,只凭超脱寻人的智慧,于爱情面前,实是最难。 人艰不拆,她希望的是…。 况且宫月身边还有一个极为护爱宫月的二皇子。二皇子对她的敌意都如此明显,更惶论跟在自己身边的蓝枫。 直到蓝枫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处,直到一个温柔宽厚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指轻柔摩挲,冷言诺忽才有些恍神的冲慕容晟睿一笑。 “慕容晟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温暖于我是这世间最宽广的天地。” “冷言诺我有没没告诉过你,这十仗红尘软烟华,我所有都只为一个你。”慕容晟睿声音温柔而平静。 平静的是表,如这广袤阳光洒洒的苍茫天际,如这看似高雅沉淡的锦华流芳,激荡的是心,只是不知是谁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两心交击,此时此刻胜过万千言语。 “那若是有一天你突然觉得我重了,那该怎么办。” “你之重,我生之负。” 冷言诺双眼里流光飞舞,内心里鼓鼓而荡,明媚华妍的面上,笑容似能掀起这一世红尘纤纱。 …… “啪”刚转过一条街,马车里荣清音便直接甩了身旁丫鬟一巴掌,笑得有些渗然,“六年了,清儿,你可真是能藏。” 清儿闻言,慌不择地的起身,连脸上瞬间浮起红肿都顾不得去掩,拼命的摇着头掉着泪,“郡主你在说什么啊,清儿不懂啊,清儿刚才真是想帮你,只是没料到那突然出现的人,然后…。呜呜…。” 荣清音冷笑,“你刚才是在帮我?我也以为你在帮我,可是那当真是在帮我吗,万一璃王发怒,没有那神秘男子出现,我们也会落得这般下场。你到底是想看本郡主跌落啃泥,还是想借由本郡主的手做些什么呢…。” “奴婢不懂郡主说的什么啊,真的不懂啊。”清儿哭得声泪俱下,模样儿娇弱凄怜。 “呵呵…。”荣清音直接用手指轻挑起清儿的下巴,极度温转一笑,“清儿,你难道忘了吗,六年前,本郡主可是从南宫玉儿手中抢夺的你呢,南宫玉儿百般挑唆我与璃王妃作对,本郡主可是知道的呢,只是本郡主喜欢璃王,只要最终目的一样,自然可以不在意,而你…。”荣清音细长的双眸冷然一寒,清儿立马一个抖缩,只是眼底那一丝被识破的恐慌还是出卖了她。 荣清音毫不留力的一甩清儿的下巴,对外面冷冷吩咐道,“将清儿送还给南宫玉儿吧,记住,是好模好样。” “是。” 本来还没多大反应的清儿却在听到荣清音最后四个字时,面色刹时一阵惨白,身子一软,如一滩烂萎的泥没了光泽。 荣清音轻轻撩开窗帷,再度看了看远方沐浴在阳光下耀眼又沉稳高雅的“锦华流芳”眼底光色一闪。 ……。 荣亲王府书房里,一众文臣相对而坐,面色沉重而眉宇纠结,显然已经有过一番深沉交谈。 “如今太子一党以三皇子为首,极力打压二皇子与六皇子一系,想来对于不日登基之事也极为慎重,不可出乱,我等…。” “我等一向是清贵文流,不偏靠哪方,可是如今,势在必行,皇后势力不弱,如今也沉暗不明,虽在背后暗中联络我们,但是总归是帮太子稳固朝中势力,毕竟虽微有龃龉,但终归是母子。” “我等若不尽快抉择,怕是这泱泱大国也没有了我们这些老臣的位置,昨日里,太子才下旨,让三朝文阁老辞官回府好生休养,我们…。” “王爷,情势如此,我们…” 高坐上首的荣清王爷此时同样面容严肃的沉思着,这的确是一个不得不做的选择,以前先皇在时,倒也对朝中派系不管,相反,众人潜移默化的也把这当成一种权衡制肘,可是太子看似平淡好相处,可是实际上手段从来都是永远让人出乎意外的狠烈,单从那番王之乱,单从这么多年那么些皇子背后觊觎,手段层出不穷,可是最后不是死的死就是被流放至苦寒之地而他依然稳座太子之位,虽然先皇也是中属于他,可是…。真要让他们寻靠一方…。 如今局势如此,曾经几代新盛的荣亲王府早已因为人丁不兴而落寞下来。 再看看座下一众交好文臣,个个等待一个最后答复的眼神,最终,荣亲王爷目光一定,太子好歹是天命所归,“那我们…。” “且慢。”一道清静灵雅的女子声音在屋外响起。 众人闻声纷纷看向门口,王府书房重地,寻常人不得进入,况且还有人在外看守,此刻声音近在门外,又能出现在此的除了荣清王府的音郡主还能是谁。 紧随声音,门开。 一线阳光顿时自荣清音身后倾随而入,映其英美面貌,书房内一众文臣顿时都觉得耀了耀眼,反应过来,纷纷有些复杂的看向荣清王府。 这位虽然是荣清王府的掌上名珠,但是如此商议要事之地,莫名闯入…。而且,这音郡主喜爱天慕璃王出是自小出了名的,就如同南宫玉儿公然宣昭太子是他的所有物一般,荣清音郡主若不是年年赏诗大会夺得头筹,那帝京城里一些唾沫星子背底里也能淹死她。 “……咳咳…。清音你此时过来做什么?”荣亲王看着荣清音,语气虽带着严厉,可是面上神情松然,没有一丝责备,倒显几分慈爱。 荣清音将门关上,方才转身看着荣清王,目光在书房内扫了一圈才淡淡道,“清音是来给各位出主意的。” “出主意?”一位年迈的文臣有些不豫的开口,“你一个女子能出什么主意,王爷…。”年迈的文臣看着荣亲王欲言又止,若不是顾忌荣清音的身份,想必都要上前去把荣清音给推搡出去。 “尚书大人是看不起女子吗?难道忘了,每年除了诗会我夺得头筹,就连皇宫上书房,清音可都有着一席之地的,教幼小的皇子公主,可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荣清音语声微微一转,满意自信的看着年迈的尚书大人笑道,“与资格。”字重音轻。 闻言,尚书大人一噎,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抬头看着荣清音那站得笔直没有半丝惶孔的气态,似乎一下子便退去了平日期里花痴伪装,露其真心气质,心间竟莫名一哽,愣是没说出话来。 一旁各位大人本想说几句,见资历最老的尚书大人都说不出话来,遂呐了呐唇,也没再说什么。 虽然荣清音的确才富五车,可是花痴精神也是出了名的,更何论还是名女子。 “各位大人是不相信清音,还是不相信先皇的眼光?毕竟,本郡主…。”荣清音直接走至一旁优然坐下,面上风清无波,“可是皇上亲自下旨为上书房的教仪。” 闻此言,众人似又忆起了当年荣清音风光入皇宫教仪一幕,南国立国几百年来,可没这个先例,荣清音也可谓是头一份,当年帝京城很是议论了一阵子,可是时日久之,荣清音虽还是顶着这衔,可是痴爱天慕璃王之名更加…。加之荣亲王府又日渐淡漠,倒真是让人有些忘了这一茬。 “清音给各位大人问好。”荣清音见某些目的达到,方才微微含礼一笑,给在座各位大人行了一礼,她虽为郡主,但是在坐都是是朝中有品阶的朝官,不说身份,就说按辈份,行这一礼也不亏本。 而在坐众位大人,却莫名一震,似乎此刻方发现这个音郡主与平日里嬉笑酒脱有些不同。 荣清王节很是欣慰的扯了扯嘴角,他的女儿,从来就不是外人所看的那般只会诗情画意,深闺逢绣,儿女情长之人,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总是懂得取舍。 言辞铿锵,进退有度,不过几句话间,在座众人对她的看法便升了几分。 “清音你有何想法,在座的也算是你叔伯之类,你当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荣清王对着荣清音道。 荣清音双手负后,答得干脆而笃然,“很简单,自成一派。” “自成一派?”在座众人有人首先提出疑问。 荣清音也不急,反而平静如娓娓细述,“以前我爹与各位大人在朝中各方不靠,不偏不倚,自然也是朝中一股小有势力,如今太子当政,二皇子心计不低,却沉稳不够,六皇子心思多测,但是顾虑重重,这两个目前于登基大典最大的威胁,一个已经被太子除了羽翼,一个目前想必成不了气候,如今,真正的对立派系,不是六皇子与太子,而是…。”荣清音身姿一个轻转,在众人被她的惊醒之言睁大眼眸时,笑得诡秘,“皇后。” “皇后?太子可是皇后的亲子,而且也是保太子派,虽母子两有龃龉,也万不可能成这么敌对,而且太子天命所归,先皇临死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皇位传给了当今太子。” 荣清音目光在兵部侍郞脸上扫了眼,不见笑意道,“如果皇后当真想扶太子登基,那为何,这几日宫里频频传出太子与皇后不合的消息来。” “此消息你从何处得来?”尚书大人思路似乎已经被荣清音牵扯而动,有些不可置信道。 “不管清音从何处听来,尚书大人只要醒得,清音是荣清王府的郡主,始终惦记维护的是我南国江山,我们荣清王府一脉,到得如今早在朝中退却主要席位,如今…。”荣清音手指紧握,头微仰而含笑,“想必大人们家中的子孙,也不想这么漠漠无名而庸碌无为的就这么在文阁院做个行走,做个普通官臣家的媳妇吧。” 荣清音话落,又对着荣清王笑道,“爹,你说清音说的对不对,你们只要守好本分,谁要让你们向哪边靠,很简单,拿出筹码来。” 拿出筹码来。只是最后简单五个字,却一下子似戳中了几位大人的心思,的确,他们沉寂得太久,那些沉睡的野心早已经以时光中被磨砺殆尽,可是,他们的后代…。 书房里一下子陷入沉思。 但是,很明显的,荣清音的话起了决对性的作用。 待人去屋静,荣亲王方才看向荣清音,“清音,为何这次这么急功进利。”语气有些莫名的无奈又透着隐隐的激动。 荣清音看了眼屋外院子里东方斜斜落下有些刺眼的光芒,“我想要低调做人做事,奈何有些人成全不得,既如此,那就高调出击罢,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最后八个字,清音咬得极重,一股厉气化开来,整个房间里顿时幽暗弥漫。 荣亲王爷看着荣清音,自然感觉到其身上散发出的厉气,欣慰于女儿终于开窍知道担起家族大业时,突然又叹了口气,荣清王府子嗣单薄,尤其是这一代,他人到中年,膝下也只一子一女。 儿子还是个…。 唯一好的女儿自五岁时看到了天慕璃王的画像,就嚷嚷着要嫁给他,若不是五年前,他亲眼目睹那一慕,怕是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 男弱女强,女儿终归是要嫁人,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南宫家得四子,却又偏要女,这到底是老天作弄还是上天故意惩罚。 “爹就不用多虑了,有些事情,女儿自然醒得,璃王,女儿要,权利,女儿同样要,南宫家也猖狂不了多久。” “那南宫习…。” 荣清音却并没有回答荣亲王爷的话,抬步出了书房。 只空留身后,上好雕木梨花桌案一线阳光照耀下有些耀眼夺目的白以及桌旁若有所思的荣亲王。 ……。 皇宫御花园里。 宗芜皇后看着满园奇珍异卉,绝美而韵致盎然的面孔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其身旁,宗子舒从头到尾虽然微笑着,可是依如远山淡朋般,洁华而高雅。 “太子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宗芜皇上面上神情微微一松,转身,一抹笑意浮上脸颊。 “来了。”两个字,似母亲的低吟,似这世上最温暖心窝,柔至灵魂的轻唤,正走过来的南木宸闻声,脚步微微一顿,俊化深刻的面容在阳光下,没有一丝笑意,良久,南木宸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方才道,“母后今日好兴致,不过,有子舒陪你,不知找儿臣何事?” 宗芜朝身旁宗子舒点了点头,宗子舒方才上前一步,“宸哥哥,姑姑是看今日天气甚好,你又整日忙着朝务,晚上又要主持宫宴特地请你来赏赏花放松心的。” 南木宸目光在宗子舒身上淡淡一落,不过转眼,如同梧桐上飘过的风,快得让人捕捉到不到。 那一眼神伤,最是心里在乎却隔在天涯。 受到冷遇的宗子舒似乎也习惯了,只是微微低头,退至宗芜皇后身旁。 宗芜皇后看了眼宗子舒,很是安慰的拍了拍其手,方才对南木宸道,“今晚宴会之事,礼部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你的登基大典还是要办得隆重,切莫失了皇家仪面。” 南木宸眼光望向远处,似乎在看向某一处,又似乎没看,良久方才转回并没有看着宗芜皇后,“母后当真希望儿臣登基吗?如果我晚一点回宫,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晚。” 那话明明很是平淡,却让宗芜皇后不自觉的微微后退一步,心里顿时巨浪滔天般狂涌,更似某些缺了口的东西再度被碎裂开来。 南木宸将宗芜皇后的表情看在眼里,半响,很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母后毕竟老了,该是颐养天年了,后宫虽然无妃,但是也不该让母后这般操心,连宴会这等小事,都要麻烦母后惦记,若是父皇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怪儿臣不孝。”南木宸语声清冷比缓,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话一出口,似乎满庭之香风秋叶都被打上了霜结,冻得不发一言。 宗子舒身子也不自觉的往后一靠。 南木宸目光在其身上落下一眼,瞳孔深处似有某种东西闪过,却是没说什么,再度看了眼宗芜皇后,道,“母后仁义,儿臣自然孝全两义,有些秘密,不真是天知地知,你知…。”南木宸语声忽然一沉又一轻,“他知。”两个字似淡进风里,又似被重锤敲进宗芜皇后的心里。 直到南木宸离开,宗芜皇后方才推开一旁扶着的嬷嬷,狠狠一甩手,她纵横这后宫几十年,方才,竟然被自己亲生儿子恐吓了。 闭了闭眼,方忆起年少时那纯势善良的少年,宗芜皇后又想到另一张脸,她欠他的,会以更多的来还。 “姑姑,太子这般厌恶我,你说,他当真会愿意娶我吗?”宗子舒说话间,语声微低而叹。 “子舒,这种泄气话可不像是你说的,总之,你就只等做好未来南国皇后就行了,至于太子…。”宗芜皇后轻勾了勾唇角,一抹凄美而温柔的笑掩失在秋叶微风中,无人察觉。 “姑姑,子舒一直想要问一个问题,宗府那么多女儿,可是你为何独独最宠子舒?” ------题外话------ 过渡章节最难取章节名~~~~愁死了~~   ☆、第七十四章 嘴唇太红 “姑姑,子舒一直想问一个问题,宗府那么多女儿,可是你为何独独最宠子舒?” 闻言,宗芜皇后目光落在宗子舒脸上,“好孩子,若事事都得问个为什么,可就没了意思,你只要时刻记得靠向姑姑这边就可以了,宗府里的那些老头子疼你,自然也是因为姑姑宠你,所以,你也切不可逆了天去。”宗芜皇后说话时笑意优然,几分温柔几分关爱。 闻言,宗子舒眉宇一舒,满是恭敬之意,随后微微一恭身,“子舒醒得。” 宗芜皇后目光在其身上扫了圈,似有什么在眼中一闪而过,方道,“姑姑总觉得你最近似乎有些变了。” 宗子舒心神一凛,然而面上却是依旧平淡的舒然,甚至抬头间,眉宇瞬间笼照了一份轻愁,“以前太子对我也是礼敬有加,自从……”宗子舒似想到那晚自荐枕席而被人冷漠冰情的的毫不迂回的拒绝,心间愤怒难堪的情绪微微自眼角流露出来,“宗子舒自知此生幸福都在姑姑手中,又幸得姑姑自小照拂培养,姑姑就是月老,子舒如今也只想依附姑姑。”宗子舒本就生得好,不动时如远山淡月,真若是说起好听话来,自然也是佼佼者,此时,唇瓣微抿,眉宇间的一抹淡淡愁思也拿捏的刚刚好。 宗芜皇后眼底一抹异光倾刻而散,轻拍了拍宗芜的脸颊,手指轻抚一抹而过。 指下皮肤细腻光滑,全然不似人皮面具那般粗糙的东西,宗芜心里定了定,方才微微一笑,“本宫就是喜欢子舒这般聪明伶巧懂得知恩图报的女子,本宫曾经跟你说过,本宫并不是宗家亲生女,但是这么多年,得到我的照拂,宗家兴盛不说,更在朝中一片大好,本宫看重你,你也不能让本宫失望。” “子舒谢姑姑。” “我花园里景色甚好,你随意逛逛吧,本宫乏了,先回宫了。” “送姑姑。”宗子舒看着宗芜皇后消失在御花园的转角入那长长裙裙,心里方才真的松一口气,还是小姐有先见之明,在人皮面具上再上了一层光蜡胭脂,还再用无香味的胰子打磨一层,否则… ……。 “对了,那璃王妃如何?”普一回到淑仪殿,宗芜皇后便对宫殿里问道。 空气中悠悠然落下一道黑色身影,明明是白日,阳光倾耀,殿内光珞琉璃,更是鲜明璀璨,可是那道黑影无声无息这样一落,众人也当见其一个大致轮廓,似乎整个人都如蒙在一层薄雾里,远处看,那根本就不像人,倒像是一团雾立在大殿里。 “一切正常,似乎毫无任何危机感,朝中大臣对于鑫城城主之事,似乎也不置于心。”黑影答道。 “这些个老匹夫,不过,倒是没想到,太子竟然让璃王与璃王妃入住了锦华流芳。”宗芜皇后面色隐在落进来闪烁的日光下有些惊心而渗凉的凉薄。 “那晚你说有黑衣人闯入,找到了吗?”宗芜皇后端起桌旁嬷嬷奉上来的茶,亲自从头下取下一钗子试过,见颜色无异,方才浅吟一口。 宫殿里的侍女与嬷嬷就连黑衣人都对宗芜皇后这一行为见怪不怪了。 “没有找到,但是那黑衣人显然也没什么敌意。”黑衣人原本如一层雾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下,随即有一声极轻的叹气,“这么多年,你如此小心,又是为何?” 闻言,宗芜抬起头看了眼黑影,朝身旁的嬷嬷一摆手,嬷嬷方才带着大殿里的众人退了下去。 大殿里只空留宗芜皇后与那黑衣人。 那黑影此时方才将周身薄雾趋散,露一健硕男子,人近中年,相貌堂堂,只是轮廓较深,给人一种极为深邃幽暗之感。 宗芜看了眼男子,一改人前的端庄,身子微微一松,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我以为你出来,是想告诉我找到他了。”语气莫句的有些哀伤幽楚。 黑影见此,突然语气轻悠而微微暗讽道,“你对他真是至死不渝,你说若是他知道,他的正妻当年是被你害死又会如何?若是知道当年,你明明就是心甘情愿嫁给皇上…。” 宗芜身子突然一正,“他不会知道。”语声近乎尖厉却压得极低。 黑影向前一步,原本八方不动的脸上似乎有些心疼,“何苦。”两个字落得温柔。 宗芜抬起头,几缕阳光照在黑影身上,那深邃的五官也自有让人难以忘怀的刚毅。 半响,宗芜微微偏了偏头,吐出几个字,“权利我要,爱情我也要,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黑影似乎又轻叹了一声,一叹婉转轻扬而绵长,似将无限心事停留这一声叹中迂回沉淀。 “这些年辛苦你了,明明可以…。”宗芜皇后欲言又止,说话间,竟然主动伸出手想去抚摸黑影的脸。 黑影突然一抬手,阻住了宗芜皇后的动作,“这既然是我的选择,自然与你无关。” 宗子舒闻言,眼底波光一转,方才微微放下手,对着黑影微微一笑,心底似有无限感激,“我最近是有些累了,刚才竟然还觉得宗子舒是别人冒充的。” 黑影心间闪过一抹复杂,这么些年,他如此帮她,她竟然还是对他不放心,总是拐着弯儿要让自己沉拔不离,其实只要她说一句,这一生都留下帮她,就算是帮她覆这江山,他也是心甘情愿。 可她总是与年少时一样,永远想要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是如谁敢,唯一玩转不了的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观了星象,没有异动,你放心吧。”黑影收回思绪,话落,近乎留恋而苦楚的又看了眼宗芜皇后,方才悄然一隐。 看着黑影转瞬消失,半响,宗芜坐直身子,“来人,宣璃王妃,就说本宫闻听璃王妃之事迹,甚是喜爱,宴请于她。”语声依然端华大气不失皇后威仪。 “是。” ……。 “宴请?”锦华流宫里,冷言诺闻听清七回禀太监之言,心底冷笑,“这晚上就要举行宫宴,现在也快近中午了,还宣召。” “小姐,宗芜皇后会不会…。”寒霜有些担忧的上前一步。 冷言诺对清七摆了摆手,“就说本王妃要洗漱精心妆扮,不能在皇后面前失了礼仪,请公公先行,我稍后就到。” “寒霜给我以天慕璃王妃该有的标准打扮。”冷言诺一声吩咐,寒霜立马一惊,除了大婚那日,她还真没好好看过小姐着妆粉的样子。 于是久不行这等事的寒霜在冷言诺身上脸上忙碌好半响。 直到一个水灵碧玉,清贵尊华,不过薄粉敷面,便是般般入画,百般难苗的女子出现在镜子前,寒霜当即抽一口气,气似乎都忘了换。 连冷言诺自己都忍不住惊叹一声,这皮囊稍经打扮可真是要命。 冷言诺本就长得明妍华丽,尤其是那双眸眼,不动间也隐隐似有水光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蜿蜒前行,轻轻一动,便是波光婉转,华光流滟。 伪装时可以清秀无害,华光大绽时,可以让人心惊夺目,似幽潜的女尊,一笑拂起沧茫天华。 “小姐,你这个样子让王爷看见了,指不定会多惊讶。”寒霜终于找回自己的呼吸,边说边很是与有荣焉的扶起冷言诺朝门口走去。 门一开,顿时阳光普照,带起一院流光碧灿。 头上玉钗璎珞垂落,一动一晃间,折身出光点落在冷言诺脸上,更是人影纤动,窈窕神颜,黛眉开娇,华光不可淹也。 此时,正走进院子的慕容晟睿正好看到这一慕,上午的阳光就这般直直落下,映深红雕饰门前那人儿,飞月发髻,似要突破穹苍,更兼咏雪之姿,玲珑贝齿,妖娆动人,青丝流黛,艳光四射,说不出的倾国倾城。 普一眼看见,就觉得眼底眸光似都被那华艳给搅得一团水乱。 慕容晟睿身后的清一与清二直接张大个下巴,看得目瞪口呆。 冷言诺看着一向清润温雅的慕容晟睿眸底里也近似一抹痴然,微微一笑,谁知这一笑,竟也不知是夺了谁的风华,慑了谁的魂魄。 “慕容晟睿,我美吗?”冷言诺作了一个标准笑容,方才提起她从未认真穿过的袅袅宫装,缓步朝慕容晟睿而去。 “你要进宫。”慕容晟睿眸光落在冷言诺脸上,不是疑问,很是肯定。 当然,来回禀冷言诺之前,清七定然是先报了慕容晟睿的。 寒霜站在冷言诺身旁,似乎就等着王爷一句夸赞,小姐太美了。 冷言诺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晟睿,哪个女子不想心爱之人夸赞自己美丽。 “丑。”下一瞬,在众人都为冷言诺之美于惊心里,慕容晟睿直接口出一个字,然后,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抱起冷言诺如风般掠进了屋子。 “砰。”离冷言诺最近的寒霜只觉冷言身上繁琐厚重宫裙如丝般在自己脸上飘过,下一瞬,便听门应声而和,将自己与清一等阻隔在一门之外。 清一与寒霜面面相觑,这…… 清一与寒霜飞快的抬起脚步就想要去扒门,刚走了两步,便闻听暗处有声音传来,“不想死,可以去凑进点,我打赌王爷会很客气的给你们一个好的死法。”话落,一根草茎生生横插地上,划地为界,禁止入内。 寒霜很是不甘心的抬了抬了眼,这个暗二,总是这般狐假虎威,改明儿一定让小姐好好教训你,不甘心的又看了看屋子,她是担心好不容易化的妆一会儿重画好吧。 屋内,冷言诺冷不丁的被慕容晟睿给抱了进来,她现在可没心情去关心站在外面明处暗处看笑话的人,而是还在纠结那个“丑”字。 丑,姐丑吗? 脚一落地,冷言诺直接恶狠狠的纠上慕容晟睿的衣领,“哪丑了,这般闭月羞花天人之貌暗香幽人绰约多姿靡颜腻理明眸皓齿千娇百媚倾城倾国冰肌玉骨。”冷言诺气不带换的一句话说完,觉得方能以此提醒慕容晟睿姐到底是有多美,有本事,你挑出毛病。 “冰肌玉骨,的确是冰肌玉骨。”慕容晟睿看着冷言主诺因为微愠而微微嘟起地唇,一声轻喃后,直接手一托,双唇印上那张柔润的红唇。 冷言诺瞪大着眼,感情,是被姐迷住了,遂下意识的微微张嘴,闭眼,然而…。 屋内光线明亮,院外浅红各色层次叠进的花摇曳出一屋屋投影照射进来,映冷言诺美貌不可方物之容颜与纤细身姿,映慕容晟睿墨华如玉无可批拟轮廓与风彩。 咫尺相距即将接触的唇,在空中戛然而止。 没有预料温暖沁凉如狂风浪卷般的袭来,只闻那如雪似花的气息喷洒鼻翼与脸庞,冷言诺蓦然睁眼,看着面前深卷而黑又深的羽睫,再一看那双近到可以看清里面柔光四射,又巍巍山川海纳的眸子,一怔,再一眼,那眼子里似乎有着极力的隐忍与不悦。 隐忍?哦,可以理解,大白天的,宣淫不好。 不悦?你不悦啥,姐又没阻止你吻我。 冷言诺眨眨眼睛,正想开口说话之时,便见慕容晟睿半空中袖子一挥,手一招,相隔数步的茶壶便被这般吸来。 然后,冷言诺便见慕容晟睿细长无瑕疵的手指在空中极其漂亮的一转,那茶壶之水如天下银河对着冷言诺当头罩下。 哗啦啦…。 原本鲜润夺目华光四射的冷言诺顿时一霎,便如落水之凤,眸光含恨间,落汤鸡一枚。 “慕容晟睿你去死。”冷言诺恨声一出,一拳直击向慕容晟睿的小腹而去。 然而手在半空,却被慕容晟睿一只看似出得极慢,却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得不能让人看轻的姿势直接擒下冷言诺白皙纤嫩的小手,紧紧禁固,另一只再一握冷言诺的纤腰,下一瞬,冷言诺就以极度暧昧而亲昵的姿势靠在了慕容晟睿的怀里。 “别动,让我抱一抱。”本来要挣扎的冷言诺闻听头顶上轻而低压的声音也当真不动了。 直到顺着冷言诺头顶流至脸颊流至脖颈的温水就这般直直蔓延开来,半湿的衣襟提醒着冷言诺,冷言诺方才反应过来。 “以后不准画成这样。”慕容晟睿霸道的语气凌然而下。 冷言诺闻言,心间一怔,慕容晟睿一向温润如华,这种霸道的气势,她还是头一回领教,可是,她被沷水了,还被他给霸道的呵令了,为什么心间却竟一暖。 “嘴唇太红。”似要给冷言诺解疑,可又似乎不善于哄人,慕容晟睿温柔的唇里吐出干瘪瘪的四个字。 这家伙,敢情是因为她化了妆…原来这厮不喜欢自己着妆,那以后他要是得罪了她,她就天天画给他看,一定画得又红又白。 不对啊,冷言诺暗自琢磨,自己明明看过,这唇可是鲜红欲滴千古无绝色,哪会太红,明明就很……冷言诺突然想到刚才院子里慕容晟睿对她说的四个字,心底瞬间明白过来。 这醋坛子…。 “我帮你画。”话落,冷言诺便被慕容晟睿给拉向琉璃镜旁坐下,开始,自己…。 看着镜前忙碌的慕容晟睿,因为水的浇灌,那妆粉胭脂都是极好,自然不会脱水,冷言诺只感觉到慕容晟睿的手突然轻而柔的落在自己脸上,如风一般拂过,她想慕容晟睿这个小心眼的,会不会把她扮成个男人,又或者给她画得极丑…。 执笔画眉,同心挽发,鸳鸯比目。 屋内气息韵然,冷言诺只是感觉到不明的轻柔的东西,分不清是手指,还是水,只这一刻,沉静,而安和。 冷言诺有一刻竟觉得似过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模样,岁月太过静好,思绪回收时,衣襟处原本因为而湿的地方似乎也不知在何时被慕容晟睿用内力给烘干了,此时脖颈四周夹着他如雪似花的清雅的气息,好闻到让人贪连忘返。 不过,好在那茶是清水茶,不然,估计衣衫上就会斑斑驳驳,好看到让人驻目连连了。 在冷言诺始终觉得慕容晟睿会画得不成样而要叹口气之时,刚才还在忙碌的慕容晟睿突然停下,随即,熟悉的气息逼至而近,熟悉的吻落下,重重一吻,带着惩罚与涨宠的味道。 “很好。”慕容晟睿淡淡两个字便让,冷言诺立马脸颊粉飞,这厮真是一点不浪费占便宜的机会。 “慕容晟睿,你应该不会给我故意画得丑丑的出门吧。”冷言诺说话间语气里有些无奈,她是女子,虽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虽不是绝对的视美貌重过生命,但是,好看点,总没错吧。 头顶上,慕容晟睿听着冷言诺的话,再看看其表情,随即,遮在琉璃镜前的身姿微一侧。 然后,一个清华清秀,又仪容清爽,不娇柔,不造作,自然而独特,不是绝对的明艳,却是一落人群的一眼看到。 这种美,有种触目惊心的柔和,再有颠人心腹的明妍。 冷言诺一下子呆了呆,慕容晟睿并没有给她上妆,相反只是用眉笔,轻盈勾勒,头上的飞月髻也早已被他打散,重新随意拘了几束在一旁,自然而灵透。 “早去早回。”慕容晟睿在冷言诺耳边轻声低语。 冷言诺看了慕容晟睿半响,这心里不知该是羡慕嫉妒恨,还是应该扑过去亲上几口,果然这种绝世男子做什么都是好的。 “好。”冷言诺答得心里舒荡,话落,方才开了房门。 寒霜还来不及惊叹,在看到冷言诺身后的璃王时,还是不自觉的呐了呐唇,没有发声,明眼人一眼可看出,她怎么给忘了,小姐是要进宫的,这南国皇宫里不只有南国皇后,更有南国皇子,更更有对小姐心思不浅的南国太子,这盛装去南国皇宫,也难怪自家王爷要吃醋,嗯,王爷,应该不会找自己算账吧。 思及此,寒霜很是热络殷勤的扶着冷言诺的手腕,“小姐,不早了,走吧,兴许还能赶得及回来用午膳。” 冷言诺看着寒霜那晶亮闪闪的眸子,将对方心底的小算盘猜得清楚,却是但笑不语。 直到冷言诺与寒霜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上了马车,转过街道,掩入人群中,慕容晟睿方才抬起手指重重按了按心口,一刹那间,面色苍白如纸。 清一最先反应过来,一个飞身上去扶住处了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对着清一与清二担忧又焦急的神情摆了摆手,示意无碍,方才对着暗处道,“东西找到了吗?” “回王爷,没有,我们一直暗中留意苗宗四大长老,他们最近很是安静,还有宫里那一位,也是没有任何异常,王爷请放心…。” “花千尧呢?”慕容晟睿又问。 “花公子自从来到南国,便一晚流连了南国最大的几个花坊,而且,昨晚还与南宫家的二公子大打出手,今日里,花老爷还带着花千尧上门赔罪,不过…。” “不过,半路,花千尧又不见了。”慕容晟睿接过暗二的话,眼中闪过一抹些微复杂的心绪,良久,看了看阳光璀璨的天,对着暗处道,“告诉云落,今晚按计划行事。” “是。” ……。 南宫王府。 南宫玉儿看着大门口那具瞳孔睁大,死不瞑目,整个身体却着装完整却独独没有了脸皮的女子面色顿时一刹而白。 “是谁将她放在这里的?”南宫玉儿出口时语声都在抖动,她自然认得这女子是谁,但她不相信这是出自于荣清音之手,荣清音怎么看也不是做这种事的料儿。 身旁管家与护卫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不知道,早上天亮开门时还没有,就刚才那么一晃眼间,地上突然就有了这女子尸体。”管家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抖动。 周围路过的百姓也远远的靠了过来,可是奈何这毕竟是南宫王府,也只能远观。 王府门口出现无脸女尸,人群里议论声虽浅,但还是依稀能听到。 “怎么回事?” “妹妹怎么了?” 南宫习与南宫宇此时齐齐从府门口出来。 ……。 马车一路缓慢行向南国皇宫。 在寒霜盯着冷言诺发了第一万次呆之后,冷言诺终于毫不客气的一个爆栗砸在寒霜头下。 “痛啊,小姐。”寒霜抱着头叫得委屈。 “看见王爷将你家小姐给拐抱进房你可没叫这么大声。”冷言诺唇角一弯。 寒霜泄气,“那可是高大上的王爷,你都斗不过,更何况我小小寒霜了。” “苗宗有没有再找你?” “只要他们能拿出解药,寒霜很是甘愿为了小姐的幸福而牺牲…。”寒霜抱着冷言诺胳膊,说得大义凛然,义薄云天,一幅誓死如归,只是话没落…。 “唰。”车帘突然掀开,一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蹿了进来。 “别停,继续走。”马车外觉到异常正要迂声停马的清五闻听车内冷言诺之言,方又继续驾着马车朝前行驶。 “我还以为大哥要将我给扔出去呢。”马车里,普一进来便极为自来熟款款落坐的月流年对着冷言诺笑得不见眉眼。 冷言诺目光在月流年一袭女装上扫了一圈,她好像见惯了月流年穿男装这幅流痞样儿,这一换装还真是不习惯。 然而,下一秒,又是“唰”的一声,又一个身影以更快的速度给蹿了进来。 那身影普一进来,月流年便欲掀帘而出。 然而,手刚伸到半空便被一只细长带风的手握住。 然后,无声甚有声。 这次无须冷言诺传音,清五都知道不用停车了,因为这次突然出现闪进去的身影太熟悉了,除了蓝家主蓝枫还有谁,但是,清五心中总有不好预感,这位蓝家主太一根儿筋,这里又是闹市,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于是,他很是自觉的将马车趋至一另一条偏静一些的小道。 这条道直穿那些大家府邸,也少了喧嚣。 反正暗中有人守着,还有蓝家主在此,寒霜也在里面,定然不会有事儿。 马车内。 冷言诺与寒霜坐两边,正中间,立着半起身要出去正好被蓝枫握着手的月流年与极度痴粘看着月流年,但是身姿微弯却没有半分妥协的蓝枫。 冷言诺扫了一圈马车,还好,马车很大,再来五六个人都能躺下。 “死呆板,放开,你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干什么?”月流年大叫,这是璃王妃的马车,她自然不怕。 “一起。”蓝枫两个字再次将月流年打败,月流年恨啊,为什么当初到蓝家时,她要为了给冷言月开辟新天地,给她拉好人缘,还说什么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一时好奇就去和蓝枫套近乎,结果,心上人飞了——冷言诺是女的,还是璃王妃。然后自己还惹上了这个自己打又打不过,说什么对方也听不太懂的人。 “啊啊啊。”月流年对天,准确的是说是对着车顶叫了三声,最后,偏了偏眼看看没有一丝打算要帮忙的冷言诺与寒霜,使劲一脚踢向蓝枫的小腿。 当然了,在她的想像与记忆里,这家伙是不会知道躲的。 然而,蓝枫避开了,只是轻轻一侧,便避开了月流年不轻不重的一踢。 月流年诧异的抬起头看着蓝枫,眼子里惊讶那么明显的落在蓝枫眼里。 蓝枫眸光似乎动了动,“打,你会心疼。”很是直白。 直白到月流年瞬间脸颊红透半边天,然后,她偏头看着冷言诺,“你告诉他的,他没这么聪明,只听你的话,你……” “我说,你现在到底是以月流年的身份还是以烈国宫月公主的身份与我说话。”冷言诺目光在月流年身上扫了一圈方才慢悠悠道。 “随便。”月流年话落,一屁股坐下来,哪有当日里城门口美丽淑静的模样,活脱一个无赖样。 月流年坐下来,蓝枫自然也坐下来,目光一刻不离月流年,生怕她跑了似的。 “再看,我戳瞎你双眼。”月流年抬起剪刀手,恶狠狠的在蓝枫面前比划着。 蓝枫眼神闪烁了下,目光开始在月流年身上游移,半响落在某处,道,“瘦了。” 闻言,寒霜与冷言诺包括月流年也看向某处,然后,“啪”又是一个手指印伺候了尊敬的蓝家主大人。 冷言诺也很无奈的抚了抚额,蓝枫,蓝家主,对着女孩子最注重的胸部说“瘦了”这我可没教过你。 寒霜很是好笑,又不能笑的硬是生生逼着自己将头望向另一边,一幅,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到看到的模样。 “下流,无耻。”月流年大吼一声,面色一红,脑中突然又滑过那一晚的事情,然后直接将头埋得更低了。 ------题外话------ 妞儿们,你们男盆友有没有给你们上妆啊~~~ 那个,谢谢送钻石的那位(爱你~~) 最近评论区好清冷,还没人送票票子与花花,还未寒冬,新枝却已经给冻得瑟瑟发抖了,怎么办?~新枝一冷可就没什么精力码字了呢~~那个洞房什么的,说不定一冻,就给冻没了也不一定~~   ☆、第七十五章 当众阻拦 “下流,无耻。”月流年大吼一声,面色一红,脑中突然又滑过那一晚的事情,然后直接将头埋得更低了。 蓝枫闻言,那双永远呈直线似乎少有波动的眸子里似乎清光一顿,一刹那间似乎什么流转,又似乎没有,单调的表情也似乎滑过一抹柔暖之意,属于蓝枫特有的情绪,一幅陷入沉思又极度费解的模样。 冷言诺目光却在月流年身上扫了一圈后移开,想起那次在离云欲郡不远的小县城自己被楚浴染的师傅天语老人抓走那晚,当时月流年的护卫将月流年弄晕了想要带走,结果蓝枫追去,凭蓝枫的功夫从月流年的护卫手中抢下人那是轻而易举。 不过,后来虽然月流年以为她所扮的洛言死了,安然无恙的出现,不过关于那晚最后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她确实不清楚?她也曾试着问过蓝枫,不过,蓝枫太单纯,每当冷言诺问起这个问题,对方就似陷入沉思,眉目间尽显温柔,那种温柔出现在蓝枫脸上看来有些诡异,不过,冷言诺也就或多或少猜测到一星半点。 月流年虽为烈国公主,可是至今为止,除了那晚在安远县差点被楚浴染的人设计所抓幸得月流年哥哥突然出现所救而露出女子真颜,那瞬间的清雅贵华温婉之态,还有昨日城门口现身时说不清的高雅姿态,其他时候……比如现在…。冷言诺目光在月流身上浅浅一扫。 身穿绫罗衣,纤姿可比月,姿态美如双,然,江湖流气浓厚矣。 真不知道这样的烈国公主,在烈国是如何生存的。 烈国一向神秘,格局也颇为隐讳,尤其是皇室,外人不得窥也,传回来的消息也少之又少。 “大哥。”月流年突然从刚才那微羞而怒的表情中回过神来,很是复杂的看向冷言诺,却唤得一个亲切。 “公主,我家小姐是女的。”寒霜很是友好的提醒着烈国公主。 同是烈国人士,加之月流年性格豪爽酒脱,寒霜对其倒是好感十足。 “寒霜,我知道你是苗宗少宗主,放心吧,我不会向苗宗那些个迂腐老头子提交供关于你的一切消息。”月流年很是感恩图报对寒霜更加友好。 月流年话落,又看向冷言诺,“大哥,你要进宫去见南国皇后是不是,带上我,带上我,你杀鑫城城主的事迹我都听说了,带上我,我可以做你的挡箭牌,那南国皇后也奈何不了你。” “你的意思是我很弱,需要你的保护?”相较于寒霜的热情与友好,冷言诺的态度并不十分明朗。 月流年讪讪一个笑,“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二哥的气啊,他应该也不是想杀你…。” “宫月。”冷言诺突然正声的看着月流年,“杀气,是作不了假的。” 月流年闻言,原本带着讨好的面色一怔,她虽然曾经因为冷言诺扮的男子而倾心,但是连她自己也很奇怪,照理说,谁若是骗了她,她定然恨不能杀人全家,五马分尸,可是偏偏对着冷言诺,她却生不起气来,相反,还极想与之亲近,似乎只有靠近她身边,做任何事都极有底气,冷言诺的聪明睿智直接让她望洋兴叹而甘愿臣服。 这是一种极其奇怪的情绪,圣宫尊者曾经说过,她生来就是脱水缰的野马,极难乖驯,此生难有信服之人,她是烈国目前最年长的公主,却也是最不受管,最洒脱的公主,可是没想到那日偷出宫到了天慕就遇到了冷言诺,原本是好奇,后来还当真被其动若脱水免,静若处子,沉制冷静,总是能于绝境前翻转乾坤而折服的气质风华折服,而倾心,谁曾想…。 此时看着冷言诺突然这般严肃的表情,想到什么,月流年心下同样一暗,“大哥…。”随即看了眼一旁的蓝枫,纤纤十指指着对方大多一个表情的脸极度诚恳道,“你看,为了你,我连这呆子都丢不掉,你可不能将我和我二哥联想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若是我二哥再想杀你,我一定阻止。”月流年话落,眼光里满是希冀的看着冷言诺,流光溢溢的眸底满是童叟无欺的灼热。 蓝枫抬起头,目光在月流年纤纤十指上一落后,又没什么表情的移开。 冷言诺看着月流年的眼睛半响,突然微微一笑,“你是你,他是他。” 月流年点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冷言诺看着月流年的模样,突然有些好笑,明明娇滴滴一个大美人,唇红齿白,玲珑巧玉,可是偏就一幅三不管人,做事妄为,心中不知拔动了哪根弦,遂双手一摊,很是无奈的耸耸肩,“你要跟着我进宫,我也没办法不是。” 闻言,月流年小紧张的神情一松,似乎得到冷言诺允许是极大的悦事般。 此时马车已经行过了几条街,原本一直安静,可是前方突然开始传来阵阵低声议论。 不过,车内人也未注意。 月流年扫了眼蓝枫,眸光落一睛瞬后立马移开,还往冷言诺身旁凑了凑。 冷言诺将月流年的表情捕捉到在眼里,眼底一汪平静。 一旁不作声的寒霜看了眼蓝枫,目光又看向月流年,再看向冷言诺,心中突然升起一抹诡异的想法。 引时,之前那浅声议论已经飘进了马车内,极为清晰。 “回禀王爷,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凶手隔皮剥肉,手法之精妙残忍…。”一段话飘进了马车内众人的耳朵。 南宫王府门口,早已被九门提督唤来的仵作在给那女子尸体再三检查之后,方才上前小心翼翼禀报,言辞间也是唏嘘不已,顿了下又道,“而且,死者是在活着的情况下,亲眼看着自己的脸皮被剥,甚至感受着皮肤下的肉脂被…。” “被什么?”出声的是南宫玉儿。 仵作显然被南宫玉儿突然凌射而来的气势给震慑道,微微低了低头一幅诚惶诚恐,“被抽离。” “什么?”南宫玉儿着实不信,这么残忍的手法,竟然…。 若不是身旁南宫习拦着,南宫玉儿许是不会顾忌周围此刻有官兵围圈而挡却百姓议论,直接就要冲上去捉着仵作的衣领再度逼问了。 南宫玉儿此时面上一阵红又阵白,极度的震尺在面上交织着,没有半丝隐藏的暴露在阳光下,原本就身着七彩,铃铛轻铃,此时此刻前面躺着无脸女尸,顶上,阳光高照,显得有些古怪的渗人。 到底是谁,南宫玉儿手掌紧所致成拳,指尖都开始在泛白,是谁这么公然的挑战她,这个女子虽没了脸别人不认识,她自然识得。 “清五这是哪儿?”马车里冷言诺自然觉察到有些不对劝,她虽然知道,清五或许是想着因为蓝枫与月流年飘进马车而走了僻静之道,但是,可是听这声音似心中预感不好。 马车外,闻声,清五突然一勒马,马儿嘶啼了几下,立刻而止。 “王妃,是南宫王府。”清五开口之时心里也有些唏嘘,面上还伴有懊恼之色。 南宫王府?冷言诺还未回过神来,却因为此时因为之前的仵作禀明的消息太过震憾,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所以这距离南宫王府不过几十米开外的马儿嘶啼就越发的清楚落入众人耳中。 闻声看过来。 顿时,原本普通的马车竟成了万众夺目的焦点。 马车是上好的梨花木而造,四周垂精致流苏,不算豪华奢侈,但贵在精气内敛,一眼可见身份不低。 清五目光越过前方虽有层层官兵围守,但是依然可从缝隙看到的里面场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条路真是没选对。 这南宫玉儿表面单纯,可是于王妃也说不清是敌意还是好意。 还有南宫家的四个儿子,除了三公子与王爷算是交好,其他的…。 “清五,不管,继续走。”马车内冷言诺传音入秘,这南宫府想来也不是个好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清五闻言,就要驾马离开… 九门提督正在想说是谁家马车于此刻出现,而一旁的南宫玉儿却当先跳出来,直接拦住了马车,“璃王妃这般不打招呼的离开,难道是做贼心虚吗?”嘲讽又敌意明显的话顿时引起周围不少的议论,也顺道揭开了马车主人的身份。 是璃王妃? 这璃王妃与这死者有何关系,南宫郡主是什么意思? 此时,南宫王爷与南宫羽并肩而站,在看向马车时也眸光深了深,没想到南宫玉儿竟直接跑过去拦了马车不说,还直言不讳。 事情都没查出是谁,就这般莽撞…。 不过,不同于南宫王爷与南宫羽的担忧,南宫习反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一抹笑。 反正这个死了的女子也不过是是个不重要的人物,她虽然不知道女子身份,但是看南宫玉儿的表情除了诧异,与面上挂不住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悲伤情绪,所以,他也无须在意。 “怎么,璃王妃,难道连面都不敢露了吗?还是当真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生生剥离脸皮肉脂,没想到天慕璃王妃竟是这般毒蝎心肠的女子。”南宫玉儿心中早已被愤怒冲晕了神经,但是她也不是全然没有点理智的人,自然权衡了此刻之情势还打起了她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而在她想来,能做出这般事情的目前除了冷言诺还真没别人。 死去的女子,虽然是她派去荣清音身边的探子,可是真若说是荣清音做的此事,她是万万不信,荣清音什么人,她最是清楚,说白了就是一个花痴呆,爱璃王爱得要死,如今,她丫鬟死了,若是证实是璃王妃所杀,她趁机败了冷言诺名声,最好让璃王一气之下休了她,那荣清音不是近水楼台,到时候,不更得感激她? 思级此,南宫玉儿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今日这人不管是不是冷言诺动的手,那都必须是她动的手,不管事情是不是冷言诺策划,那也必须是她策划。 现在是在南国,纵然太子哥哥护她又如何,一个这般心狠手辣处事又不留余地还可谓是当众挑衅南宫王府的女子,她就不信,太子哥哥会为了她而失了南宫王府这么大的护拥。 “怎么,璃王妃这是没脸见人了么?”车外,南宫玉儿依然叫器着,语气笃定,似乎就如亲眼看见冷言诺生剥了女子脸与肉还将女子丢在南宫王府门口一般。 其身后几步过来的九门提督,自然知道南宫玉儿口中的璃王妃是谁,城门口一幕,璃王妃不过短短几语,便让太子放弃了对于那守城小兵的追究,甚至改变了原先他们与太子拟定好的诛死二皇子与六皇子一系的计划。 心思起转之余也觉得这南宫郡主太过冲动了,遂瞟了眼南宫王爷,见其只是摆出一幅女儿自小宠爱过了天,老夫也无法的模样,说不定璃王妃真是凶手的模样。 虽然南宫郡主得皇后宠爱,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叫嚣张璃王妃,心思稍微深点的就可以看出无仇无冤的,璃王妃杀这女子做什么,何苦要挑起南宫王府的嫌隙? 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绘纷围了过来,皆看向那马车,似乎原本云里雾里还在震憾,下一瞬,这位平日里不着调的南宫郡主竟然就找到了凶手,而凶手还是天慕璃王妃。 遂看向马车的目光也都有些复杂。 “玉儿,不可胡闹,璃王妃想必只是路过于此,你无凭无据,如何指证人。”南宫王爷此时缓步踱了过来,看似在轻斥责南宫玉儿的无礼,可实际上,分明就说南宫玉儿只是苦无证据而已。 马车内,月流年看着冷言诺,眸光复杂,这是倒了什么霉,她自然也从帷幕隙看到外面,再听那些议论,自然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南宫王府门口死了人,怪到冷言诺头上。 这事情看上去听上去还有些复杂,可是,哪能杀了人的还跑过来撞枪子,这南宫玉儿不是脑王透逗了就是故意所为。 况且,这南宫玉儿她自然也有些了解,对冷言诺似乎颇有些敌意,如今这是要闹哪出,月流年看向冷言诺,希望从对方的眼睛里,脸上看出一丝丝儿紧张啊,或者谋划什么的。 可是冷言诺眸光平静,明动的眼子里一汪静水深潭八主就动,面色更是怡常得让人都急死几圈了她们却依旧不动,似乎对于马车外突然而来的指证没有半丝惊慌与心绪,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再看看寒霜,同样如此。 这两人傻了。 “大…。”月流年觉得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忧心忡忡之余,就要开口催促。却被冷言诺突然看过来的一个眼神给止住。 那眼神温凉而鲜妍,隐隐光华汩汩流动,深意无限,月流年却立马心中一平,眼底熠熠光彩一闪,她就知道。 南宫玉儿见马车里久未人应声,心里有些搪突,她刚才也是因为看见清五,这个男子她见过是冷言诺身边的人,如今他在赶马车,那马车里的自然就该是冷言诺,可是说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反应,遂也开始起疑,难道马车内坐的不是冷言诺,是璃王? “南宫郡主还有别的要说的吗?”良久,久到似乎都过了一个世纪,久到南宫玉儿已经有些打退堂鼓,另想他法时,马车内冷言诺的声音终于轻悠悠的飘了出来。 这也自是自从冷言诺到达南国后,南宫玉儿与冷言诺第一次正面说话。 “璃王妃终于肯开口了吗,不知璃王妃此刻为何在此?”南宫玉儿嘴里叫着璃王妃,可是语气却没有一丝半点儿客气。 “南国的郡主都是这般没有礼仪的吗,一个小小郡主还敢在王妃面前大放厥词,却也无人管束。”清王终是忍不住开口。 “你不过一个小小护卫,敢对本郡主无礼。”南宫玉儿话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直直向清五扫去。 只是鞭子刚行到一半,在半空中却似被什么一弹,原模原样的返了回来,若不是南宫玉儿退得快,鞭子差点就要抽花她自己的脸。 南宫玉儿顿时有些挂不住,手中鞭子又想要挥出去 “请郡主小心些,我家王爷说过,除了王妃,其他女子可以不管是谁,但凡谁给了王妃气受或对王妃无礼,那就可以半丝不用客气。”清王突然一鲁袖子,“不过,郡主身份贵重,属下是粗人,回头得罪了郡主,属下自会去领罚的。” 南宫玉儿顿时一懵,看着清五真想与自己一战的架势,顿时唇畔紧抿,她可不是为了与一个护卫交战的。 “清五,你太无礼了,这里毕竟是南国,南宫郡主年纪小不知礼,难道连也你也不知礼了吗?”冷言诺一句话飘出,此时站在南宫玉儿身旁的南宫王爷,立马面色一变,这璃王妃是在变着法儿说她不懂管教女儿了。 “玉儿知道璃王妃巧言善辩,玉儿无话可说,可是玉儿只想问,玉儿一直待璃王妃姐姐好,为何此般,姐姐竟然抛尸于南宫王府门口。”南宫玉儿很快收整心绪朗声道。 马车内,冷言诺随意的靠在车壁纸上,一抹冷笑在车内划光流溢,“本王妃可担不得南宫郡主一声姐姐,倒是想问问,南宫郡主是如何断定本王妃抛尸于你府站口,如你所说你我无冤无仇,你又为何一口咬定非本王妃所为,本王妃不过是奉着旨意进宫路过此处,难道还需要向你南宫郡主交待?” 南宫玉儿灵动的眉一皱,却道,“那璃王妃姐姐为何一直居于车内,何不下车一说。”南宫玉儿因为想着如何将冷言诺置于死地,而自动忽略了冷言诺口中所说的什么遵旨意进吕宫。 她可没听说皇后有宣召冷言诺,若是太子哥哥宣召她,她正好也不乐意他二人见面。 南宫王爷见此,也明白了南宫玉儿的意思,正好,这璃王妃他倒是也想见上一见,看能将太子之心给迷住,又能让天慕那位自小深处于府传言少无,却无敢其不尊的璃王爱护有加的女子到底有何等本事,思及,上前一步,微笑道,“此事或可能有误会,不如还是请璃王妃下车一叙,本王也听闻璃王妃诸多事迹,璃王妃见多识广,如今,九门提督亦在此,说不定璃王妃还能帮我们破解此案,寻得真凶手,看,到底是何人敢在南宫府门口猖狂。”语气不言不厉,却正气十足。 对方已经这样说,冷言诺若再不下车那就真是矫情而做贼心虚了。 清五想了半天,眼下是南宫府门口,万一出了什么事,正犹豫着想说什么,便见车帘已经掀开了一丝缝。 “南宫王爷太过客气,既然如此,我家王妃也只能耽搁些了。”当先下车的是寒霜,随即冷言诺方才就着寒霜的手轻缓而下。 车帘一掀而合,速度极快,南宫习本想再看看车内,却连半丝光都没看到。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没想到这璃王妃风彩当佳,在场许多人都参加过城门一慕,自然于璃王妃有所听闻。 就连南宫习眼底都似亮了亮。 南宫王爷却眸光飘了飘,果然美色误人,难怪太子…。 璃王妃下了马车,众人自然让开路,在众人以为冷言诺或会在距离尸体三尺处站定之时,却见冷言诺直接毫不停留的走至了那尸体身边。 气态从容,眼光平静,没有寻常女子见到如此触目惊心画面的惊怕与惶然,甚至于那眼底的平静,竟然让人莫名的有些恐慌。 南宫习看着冷言诺,面色掩在阳光下,有些复杂。 南宫玉儿同样看着冷言诺,眼光落在其脸上,似乎想从其脸上看到什么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可是没有如她所料的,虽然她知道冷言诺不简单,却也没想过冷言诺心力竟然这般强,对着一具这般诡异的尸体竟然没有半丝异常。 不错,这具尸体虽说没有半丝血迹,可让人心惊的也就在此处,尤其是看似衣裳完整,可是一触,却如焉气的气球般,只因内腑五腑包括内腑全部被生生抽离,关时里抽离之时对方竟然没有损害女子半丝表层皮肤,甚至那些血管脉络都完好如鲜活。 女子因为没了脸皮,在场众人中除了南宫玉儿自然更没有人能辨认出其身份。 只有南宫习最开始的目光在那尸体身上停留了下,可是想想又不对,荣清音与他一向交好,虽说也有些打太极的成分,可是真若是丫鬟失踪这般大的事情必然会来与他说,倒是眼下,他明显看到自己的妹妹南宫玉儿想借此一事栽赃到璃王妃身上,纵然栽赃不到,也要污其一身脏水。 他前去接迎天璃王与璃王妃的仪队之时,虽见过冷言诺姿容,可是今日所见似乎与往昔所见有些不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之前太子也传信让他百般试探璃王妃是否是本人,正巧荣清音心仪璃王,璃王妃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可还是若有若意的隔绝了荣清音对于璃王的大胆明显的殷勤表现。 那晚太子虽派人刺杀璃王,其实也不过是试探,他当先赶到,也未看出个什么结果,后来甚至又来一批刺杀之人,他趁乱去接近璃王与璃王妃还是没看出什么异常,可是今日的璃王妃就是有些不一样,璃王妃美貌,那是自然,而且她的美貌不似冰尘若雪,相反美得明妍如初,明妍夺目,人群里一眼可见。 “不知璃王妃可看出个什么?”南宫玉儿根本不报任何好意的开口。 “南宫郡主与王爷还有南宫公子连带九门提督在此这般久都没看出什么,不过短短几分钟,南宫郡主以为璃王妃是神人吗?”马车里一句微带嘲讽的话飘了出来,下一刻,众人只见一女子飘然落至冷言诺身边,巧妍傅佤,鲜明沉静,红唇软秀。 烈国公主,宫月。 ------题外话------ 本来想万更,来不及修搞了,先给七千字吧~~ 不好意汗??章节名竟然出了差一,现在能过吧   ☆、第七十六章 自取其辱 宫月目光在众人身上淡淡一扫,最后冲冷言诺微微一笑。 南宫王爷见此,凝眉一思,没想到烈国公主竟然在此,还在璃王妃的马车里,而且看上去,关系颇为好的样子,遂上前道,“没曾到烈国公主竟也在此。” 宫月微微一摆手,“凑巧凑巧。”很是无所谓,可是明眼人一眼可见其看向冷言诺时明明眸光明亮,分明交情就很好的样子。 众人闻言纷纷心中打小算盘,凑巧,这么凑巧在璃五妃的马车里,这关系指不定多好,没想到天慕璃王妃与烈国公主不仅相识,关系还当真是好。 可是不是说天慕璃王妃只是丞相府小小庶女,如今那丞相府还一夜殆尽,是如何识得烈国公主。 南宫宇一直呆在一旁没有出声,亦未有言语,此时看见烈国公主出现,眉目方才动了下。 而马车内,蓝枫僵着个身体,怒视着车壁。 “看什么看,这个时候,你突然冒出来,添什么乱。”脑中突然有声音响起,蓝枫原本骨碌碌转着想要冲破穴道跳出来的想法刹然一熄。 月流年自知安抚了蓝枫,这才站至冷言诺身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一种无声支持。 冷言诺原本一直看着地上尸体的目光轻轻的落在月流年脸上。 她知道她是烈国公主,而烈国公主的哥哥对她杀意明显,她也打定主意与月流年疏避开,以免引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如今身在南国,一步错,则步步乱。 且还有慕容晟睿身上的寒毒始终是个隐患,万一被人窥视而知其发作,那…。 可是此时此刻,月流年明明可以不跳出来,也可以不站在她身边,只要报着看好戏的姿态就行了。 见冷言诺看过来,月流年微微一笑,“我挺你,你自然有扭转乾坤拔云见雾手。”传音入秘,一句话倒也干脆。 冷言诺心里轻轻一笑,有些暖,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与月流年截然相反的女子,姚静之,来到南国这般久,都没有她的消息,最开始还有书信往来,可是最近,好像已经有几日没来信了,还有小破孩子,这几天似乎也特别安静。 难道真长心了。 思绪思念不过一瞬,冷言诺方才抬起头看着南宫王爷与九门提督道,“我想不用看了,凶手过几天应该就会有动静。”话落,冷言诺转身朝马车走去。 众人错愕,怎么回事,看了半响,竟然就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南宫玉儿快一步拦在冷言诺面前,只是还是保持了三尺之距,“璃王妃莫不是想要溜之大吉,而掩盖事实,什么几天之后,几天之后,还不知道真凶手如何猖狂。” “难道以为有烈国公主帮衬就可以推脱事情,逃这夭夭。”南宫玉儿又道。 冷言诺看着南宫玉儿欲置自己于死地面色,心底微微一叹,太过急躁可不太像南宫玉儿,她巧言伪装的轻脱撒娇都哪儿去了。 “郡主可真有意思,尸体摆放在你府外,本王妃路过,你非说是本王妃所为,本王妃不想将事情闹大,遂延迟进宫,也来看了,也给出了答案,可是你却依旧这般不依不挠的,是当真没断奶,还是南宫王府规距是摆设。”冷言诺从头到尾语声平静,如夜风静语娓娓而述,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相较于冷言诺的平静,南宫玉儿看着冷言诺那漫不经再闻其言语娓述,心里就如火在烧,真想上前去揭开冷言诺那为善的面纱。 “还请璃王妃熄怒,玉儿显然也是怒极,毕竟南宫王府一向禀呈皇恩浩荡世代相护,这大上午的就莫名出现诡异女尸摆在府门口,所以…。”南宫王爷上前一步,状似有些苦奈的一皱了皱眉,“听说璃王妃一向观人于微,心思灵敏,见多识广,能人超慧,曾一人之计而保天慕万将全然而退,更以己之身渡解可怕瘟疫,玉儿言语虽烈,却只是想让璃王妃相帮而已。”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南宫王爷,真是个老狐狸精,她这是在提醒众人她们的南国公主被自己化焚了,尸骨无存吗,还是在挑衅顺国的威严。 南宫王爷坦然而视冷言诺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分明还带着几分笑意,可是一贯纵横朝廷,心机同样深沉,知道审时度势,深谙左右逢源的南宫王爷却莫名的心间一颤,似有冷意直直在心中泛过,引起一圈黑水涟漪。 很难想像,一个十多岁的女子明明平平淡淡的站在那儿,看人时,眼光平静笑意微微,却自有冰光碎碎。明明身姿薄弱的站着,可是却自有不可弯折的毅力,如这苍阳广照下茕茕孑立的孤松,只意芳华不尽。 南宫王爷在南国是何等人精,南宫几代繁盛,除了南宫王爷选对了依附,自然还有其不可斗量的观察于微,察言观色于君王的心思。明明皇后与太子不合,可是自己女儿竟能得皇后宠爱,自己却又靠向太子一系,身处两派,却没有寻常人的如履薄冰,相反倒是走得游刃有余,自然也是朝中人人艳羡膜拜之辈。 不过这一眼,南宫王爷心颤之后,又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璃王妃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 眼下,因为南宫王爷一番话,周围那些百姓恍才想起来,是啊,堂堂南国公主,最后死在天慕不说,还被火焚尸体,他们可不管上位者的全权顾虑,与不得已为之,只是毕竟是我国公主,遂一时间看向冷言诺的目光早已没了先前的惊艳与欣赏。 “湘仪公主出门从来不伤老百姓…” “是啊,公主虽然有时候骄纵了些,可是性子却是好的。” “皇后突然失了爱女,可是却为了国之关系,而没有大动干戈,皇上因病而甍,想必也是因为…。” 人群里议论声浅浅传开来。 寒霜下意识的凝眉,不怕南宫王爷与南宫玉儿和南宫家的公子,这下子倒是百姓之心最有杀伤力,可是抬起头时看向冷言诺,却见其依旧一幅平淡无怨无哀的样子,心遂也平静下来。 月流年此时站在冷言诺身旁,看着那那看似温和实际精明得跟个鬼的南宫王爷,再有就是南宫玉儿看似轻脱单纯,可是此阳光照耀,那眸底隐藏的敌意如此明显的折射出来,这种斗来斗去真麻烦,她都想直接上去与南宫玉儿打一场。 南宫羽紧站在南宫王爷身后,姿态永远天生张扬,一袭黑裳更衬其肤色若月晕,吸取了众多女子芳心的同时,看着自家老子与妹妹誓要将璃王妃拖下水的意态,也没有表明什么,反正他总归是南宫人的。 只有远远站大门口的南宫习却是向大门里面看了眼,没有言语,他那个自从回府行事异常,总是忽来无踪又漫不经心之态的三弟南宫宇,应该不会有所动作吧。 “南宫王爷说笑了,我不过一名女子,还是一名已婚妇人,哪有王爷说得那般好,关于湘仪公主之死,我也实是遗憾,湘仪公主温礼和婉,实乃是公主之中的佼佼者,但是奈何,她金贵遗体体带瘟疫,天慕为此也死了不少百姓,皇上将此事交由我与王爷处理,为了抑防湘仪公主将瘟疫带回南国,引起南国疫乱,方才火焚,也实是不得已而为之,逝者已矣,留下的人不是才最重要吗,不过,我记得当时皇上书信到达南国,南宫王爷既为南国王爷也是朝中重臣,不可能不知道对吧,南宫王爷。”冷言诺从至至终都面色怡然没有半丝急切。 南宫王爷当然一惊,他自然知道此事,可是没想到冷言诺就这般当众说了出来,此刻,他若说不知道,那不是在煽自己耳光吗,堂堂王爷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可若是说知道,那刚刚出口的话…。心思思转不过须臾之间,南宫王爷笑道,“璃王妃说的是,确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旁百姓言,一思考,原来璃王妃是为了不将瘟疫流传开来,其实也是给他们留下一命,真要将公主遗体送回来,那…。众众想想都后怕,此时看向璃王妃的目光微微带着温意,毕竟天慕关于璃王妃的事迹他们还是略有听闻的。 “璃王妃还是不要转移话题吧,你看了半响,于此事总要有个交待不是。”南宫玉儿见冷言诺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态扭转,心道不好,干脆又将话题给拉回了地上早已盖上了布的女子尸体上。 冷言诺在背对人的角度,眼光极冷的一扫南宫玉儿,南宫玉儿突然心神一抖,不知为何那冷冷一眼竟让她有如芒在背之感,想想,这大庭广众之下,冷言诺敢奈她何,她虽有怪癖,可是眼下也不可能有人要向她靠近。 “南宫郡主是听不懂话还是智商不够,本王妃倒是很想问问,你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此事与本王妃有关,本王妃初来乍到,可没傻到做这么没头脑的事,临渊垂钓,绸缪只待深发之时,可不要做了别人箭耙子还在得意洋洋沾沾自喜。”这一段话,冷言诺对着南宫玉儿分明没了半丝客气。 南宫玉儿陡然一僵,气势一泄,难道真是荣清音?不可能,心里下了否定,南宫玉儿依旧不依不挠,“那璃王妃何以在此。” “本王妃不喜欢同一句话还要说两遍,况且,也没有向你一个郡主交待行踪的道理。” 南宫玉儿一下子无言以对,遂对着九门提督道,“不知于此事,大人可有何想法?” 九门提督此刻心中也是急了一席汗,一边是交好的南宫王爷,二人同属太子一系,一边是天慕璃王妃,不说太子看重于心,更有天慕璃王,天慕唯一的亲王,虽传有与帝不和,可是内里到底什么情况,谁能清楚,自天慕先皇死后,有多少人觊觎,可是都无功而返,一己之力对抗两国,自然是璃王的手笔,思及此,九门提督微微一恼,这南宫郡主真是,自已说不过,竟将妄想将他拉下水。 众人都看向九门提督,似等他发言,毕竟现在,他才是总管帝京城治安的决策人。 九门提督身旁一名副吏看着事情演变至此,稍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此时人多,却也无人注意。 “大哥,看来这些人都想要让你死,怎么办,我好激动。”月流年突然凑进冷言诺一幅好担心又好激动的小声道。 “你站出来帮忙,小姐有事,你一样不会好过。”寒霜看着月流年贼嘻嘻的表情,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对月流年这个烈国公主全交心,看这不靠谱的样子,别到时候反倒害了小姐。 而此时,南国行宫门口,昨晚刚在天花楼春风一度,醉尝女儿香的安王此时方才要踏步进去,身旁突然有人来禀,“王爷,前面街上南宫王府府门口围满了人,说是璃王妃故意将什么尸体放在南宫王府门口,如今,南宫王爷与郡主都将璃王妃围在门口呢。” “当真?”原本还有些萎靡不震,困意来犯眼皮耷拉的安王闻言精神瞬间一震,好久没乐子了。 “走,去看看。”安王一转身,身后跟着几个护卫又浩浩荡荡的去了。 ……。 齐王府书房。 “璃王妃被堵在南宫王府门口,你不要去帮忙吗?”绿妖颇为吃味的对着一旁正在随意翻书的南郁北道。 南郁北闻言,风流洋溢的眸子微微一蹙眉,随即又继续看书,“帮谁的忙。” “自然是璃王妃。”绿妖语气微讽。 南郁北突然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绿妖,“绿妖,我待你不如常人,你自该知道是何原因,可是却也并不是放肆妄言的借口。” 绿妖闻言,眉宇间似有痛色流过,随后,转身,一步不停的出了屋子。 “越发不懂进退。”南郁北低声呢喃着捏了悄眉心。 “绿妖对你之心,天可明鉴。”玉书此时走了进来,玉影清姿,端得光彩照人。 南郁北对着玉书微微一笑,“可我待她一直如妹妹,虽然言辞总有轻佻,但是她自该明白有些事…。” “郁北…。”玉书突然凑进一步,在无人之时他方才这般叫南郁北,“你心里有人了。” 南郁北闻言一怔,脑中似乎匆匆流过什么,随即很是漫不经心道,“何以有此一说?” “因为你对绿妖的态度,以前你纵然风流群花,自恃潇洒,可是对绿妖儿却是好,从未真的伤她,有大声骂过,大声吼过,可是如今,生疏。”玉书边说边摇着头,最后两个字端得肯定。 南郁北随意将书一放,而后一笑,“玉书你可去当神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中的毛病,怎么…。” “真的有人了。”玉书失笑,“那个人一定不是璃王妃。”语气极度肯定。 南郁北同样失笑,这世上最了解他的莫过于玉书。 ……。 “提督大人你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烈国公主在此,想必也可能做个见证。”南宫玉儿直接一句话将月流年推至一个公正的位置,没了让烈国公主再偏帮冷言诺的理由于。 月流年闻言,看了眼南宫玉儿,她本就生得好,唇红齿白,美伦美奂,肤色若雪,一双眸子似有明光阵阵闪过,此时对着南宫玉儿一看,南宫玉儿竟觉那眸光亮得有些慑人魂魄,不自觉的就偏了偏头,避开了那眸光。 冷言诺看着南宫王爷与南宫玉儿,又扫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却同样心思深测对自己没有好意的南宫习与南宫羽,心中轻叹一口气,本来她是想要好心告诉他们谁是凶手的,不过呢,既然如此,那她就送他们一个大礼吧。 这世上,永远都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有人想死,她又何必怜惜。 九门提督还在纠结犹豫,直到他接受到南宫王爷看似无意却隐隐投过来微带压迫的目光时,方才道,“不如请璃王妃……” “堂堂南国难道还需要本王妃帮你们找凶手,会不会让人觉得南国九门提督太无能。”明显看到九门提督的决定,冷言诺淡淡开口,“在我天慕违反圣上与皇后所下旨意轻者下官丢位,重者诛连九族,敢问提督大人不知在南国是何等刑罚。” 九门提督原本双手一拱而礼,头微低,闻言,方抬起头看着冷言诺,似乎不知此时此刻这璃王妃说这个干什么,怔了半响,还是答道,“在我南国,上有皇上,再有皇后,违反其旨意者,轻者下官司丢爵,重者下堂流放,甚至诛杀九族,也都是有的,亦有男子而宫行,女子则终其生育。”九门提督话落,脑中似乎有什么隐隐一闪,似乎最之前璃王妃说过的话被忽略了,可是一时又有些想不通透,只得老实答道。 南宫玉儿有些猜到冷言诺的意思了,她最开始的确说过要奉旨进宫,可是太子哥哥当真会为你了你罚我,南宫玉儿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张粉红小脸微生怒意。 “那身为王府郡主胡乱冤枉他国王妃又是何惩罚?”冷言诺接着问。 人群中一片沉默,似乎也不明白冷言诺的意思。 九门提督也有些地不明所已的看向冷言诺,对方意思很明确,是南宫郡主在冤枉她,可是她也没有洗脱自己嫌疑的证据啊,遂偏了眼看了眼南宫王爷,见其面上一幅笃定松然,遂才答道,“回璃王妃,虽然此条南国律例未有明显出示,但是确有一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纵然是王府郡主犯错当罪论罚。” 九门提督话声一落,人群中爆发一片小小议论,都在想着这璃王妃如何找出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却唯独南宫玉儿一脸不屑,她心里已经明白今日这事可能当真不是冷言诺所为,可是,她拿得出证据吗? “好。”冷言诺答得坦然,然后,方才冲人群最外围道,“公公可否告诉南宫王爷与郡主,本王妃是不是奉皇后的旨意进宫。” 人群最外围原本已近宫门口等了半响却未见冷言诺到来,想着最近皇后心情又不太好,怕晚了,触了皇后怒气,所以才又返回过来看,因为一条是正街大道,一条是幽静之道,所以兵分两路,原本那公公见到这一幕暗道不好,一边皇后对璃王妃不知是怎么个意思,一边又是南宫郡主,这…思及此就想要退走,没曾想,冷言诺竟然早已发现了他,这一声唤,顿时,挡在自己面前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道。 一个着深蓝色太监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公公姿态的人立刻出现在众人面前,其身后还跟着两位年龄较小的公公。 南宫玉儿看到公公一眼之时,眸光刹然一变,他自然认识这公公,赫然正是皇后宫殿里面的总管太监,可是一刹之变不过一瞬,她又回过神来,皇后可是最疼她。 冷言诺将南宫玉儿的面色变化看在眼里,心底冷冷一笑,这个备受南皇后宠爱的郡主还是不了解宗芜皇后。 宗芜皇后纵然疼宠于你,不管是出什么目的,可是那样独领后宫的女子可以宠你疼你,却绝不可能允许任何妄图违背或者打着她的名义而想在其她头上拍浪翻花的人存在,但凡有,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那公公一袭深蓝色总管正装走了进来,面色是一贯沉浸宫闱的三分假笑,“奴才拜见南宫王爷,烈国公主,璃王妃与郡主,见过南家公子,提督大人。” 南宫王爷直接摆了摆手,很是客气,此时此刻,他心里也有些捉拿不准了。 皇后疼宠玉儿,纵然是冷言诺受皇后宣召,皇后也万不可能对玉儿做出什么,最多不过是责骂几句,可是这璃王妃到底是什么心思。 从头至尾一幅看好戏的南宫习却在此时,心底冷意直泛。 阳光在空中折射着落在冷言诺身上,身姿纤立,面容怡然,可是就是哪里有些怪。 这世上,无论多么笃定的事,一切的谋划都不能离人心。 人心这种东西,其实才是最难控制的。 “烦请公公告诉南宫王爷与南宫郡主,还有提督大人,本王妃是不是受皇后旨意而进宫。”冷言诺直接对着公公开口。 “是啊,可别说谎,你的主子可是南国的模楷,一国之后。”月流年适时的对着公公冒出一句话。 一句话落,冷言诺却很是敏锐的看了眼月流年,这丫头真聪明。 那公公面色不变,笑得一幅谄媚谦恭,可是心底却一抖,跟着主子十多年,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南国皇后,遂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是宣了璃王妃进宫…。” “那南宫郡主却半路出现阻拦,那依公公所说,南宫郡主这般阻拦,公然违逆旨意,该如何惩罚。”冷言诺自然知道这公公想要两边不得罪,直接堵住了公公的话。 公公心下一颤,一抬头,正对上璃王妃看过来的眸光,那眸子分明笑着可是自有一股力量让他都差点开不了口,“这…。” “莫不是,南国皇后的旨意谁都可以不遵守,只不过一个摆设而已,刚才提督大人还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冷言诺有些失望又忧愁的摆了摆头,目光直接落在人群里。 “郡主确实太过无礼了,璃王妃不过是奉皇上旨意进宫路过此处啊。” “是啊,确实是啊” “璃王妃被冤枉了,郡主应该要道歉…” 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南宫王爷与南宫玉儿才恍然变了脸色。 南宫王爷此时方才当真认真的看了冷言诺一眼,这个女子,看似不动声色,却一字一句,一步一缓的将众人带进她的陷井。 此时此刻,若是让玉儿拿出证据根本不可能,他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能是璃王妃所为,原本也是想让女儿出出气,可是现在… “是小女不懂事,还请璃王妃大人大量,既然当真是皇后宣召进宫,那请公公赶紧带路吧,别耽误了时辰。”南宫王爷上前打着哈哈,一幅息事宁人之态。 冷言诺却微微一笑,现在想息事宁人,可惜,太晚了。 一旁南宫羽目光落在冷言诺身上,没有半丝担忧,她就不信,一个女子,当真能让自小南宫王府,甚至整个南国宠爱的南宫玉儿受罚。 “愚蠢。”南宫王府最里处,一处雅静的院子里,阳光纷繁交错自树下斑驳而落,南宫宇斜躺在树荫底下的软榻上,闭上着眸子,轻轻吐出两个字。 一只小鸟似也被这美男惬意姿态所迷,径自扑了扑翅膀,落在南宫宇腿上。 “习翼未丰,却妄想与天较高,实在是……”南宫羽语声轻喃,微带一丝看破法世的淡然,“自取其辱。” 南宫王府门口,那公公见此,也顺着台阶下,偏身对着冷言诺道,“那璃王妃…。” “南宫王爷说的好。”冷言诺突然笑道,在南宫王爷不明就里之时,却见冷言诺冷着脸,“南宫玉儿不懂事,难道刚才与南宫玉儿一起阻拦我的南宫王爷岂不是更不懂事,还是泱泱南国当真是不将我天慕放在眼吗,我堂堂璃王妃被你南国一未嫁郡主如些阻拦无礼不说,我先前已经退礼有守,群主自己不懂珍惜,如今,这是做什么,本王妃自然知道南皇后疼宠郡主,可是想来,皇后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郡主于南国律例规矩而不顾罢。”冷言诺话落一个优雅转身,对着周围百姓朗声如月,“自古不论身处何国,自身正,则规民,身为王侯将相更是百姓行事的准则代表,南宫王爷与郡主是想告诉本王妃南国行的是这欺弱妄行之则吗?还是南国律例…”冷言诺一阵冷笑,“也不过形同虚设。” 南宫玉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国律例外加百姓准则,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的心都似喘了喘,她竟一时间不明白,为何转眼间,冷言诺便将事情上升到如此高度。 “王子犯法也庶民同罪…” “王子犯法也庶民同罪…” 冷言诺的话似乎极为触动,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接着争相呼应,他们都是普通百姓,无论何等昌盛大国,自然也有官欺民的现象在发生。 一时间群情激愤。 刚才还看好戏的南宫习暗道不好,直接下令,不过转瞬间,王府里面便奔出来一队护卫,再在九门提督带来的官兵之后又是围了一圈。 然而这一举动,不仅没有将人群高声激愤给压下去,反而有更加激动之势。 九门提督突然有些愣神,这百姓是何时如此之多的。 “果然是个巧知如簧,能蛊惑人心的女子。”南宫王爷低声一语,对着身后南宫习与南宫羽使了个眼色,怕什么,九门提督在此,真若是引起动乱,到时直接就说百姓聚众闹闹,再以南宫府门口无故多女子尸体做文章,还有谁敢说话,至于璃王妃,再如何狡诈也不过是一名女子而已。 九门提督见此,一咬牙,对着官兵一挥手,“将这些人给……” “太子驾到。”一声高尖细的声音远远传来,九门提督原本要说的话一顿面色一僵。   ☆、第七十七章 闻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不远处那缓缓而进的金漆雕花车撵,只见车撵之上南国太子南木宸正襟高坐,分明俊雅,分明带浓密的眉,高挺的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迷人色泽,绝美的唇形,高贵优雅,俊伦深挺,然而,却是一幅威严禁凛不可侵犯。 “拜见太子。”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刚才同样一呆语声骤停,安静下来的百姓方才一片跪倒,“拜见太子。”声势如潮。 南宫王爷与南宫羽南宫习同样见礼。 若是平时南木宸虽为南国太子,但是与这些王府子弟也颇为交好,倒不用行礼,可是此时此刻南木宸身着杏黄色四龙纹太子正装,金玉冠束发,出行御林军护行,总管公公领路,太子礼仪威严十足,众人自然必须见礼。 “太子哥哥…”南宫玉儿面色有些复杂的轻声呢喃,一瞬间好似看到救星的欣悦,又好似带着不可肯定与极度的彷徨。 一旁提督大人面色一僵之后反应过来紧随众人行礼。 在场众人齐齐行礼,月流年身为南国公主只是微微一拱手,倒也不用行大礼。 南木宸对其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人群中那位提督大人身边的副官此时却趁此悄无声息的又站在了提督大人身后。 提督大人抬起头看了眼副官,见其一脸诚惶诚恐,心疑之余,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严厉呵斥他去了哪里。 只是,周围跪倒一大片却唯独冷言诺依旧身纤笔直的站在人群中央,顿时显得突兀。 南木宸目光越过层层乌黑黑的头顶看向冷言诺,俊眸浩瀚深许,波光碎动,却没有半丝惊异,似乎这才是真的她,看似薄弱,实际可开天釜地,如今看见她,真的很好。 在冷言诺眸光移过来之时,却突然错开。 南宫玉儿偏头间见冷言诺未行礼,原本想借题发挥冷言嘲讽几句,刚要开口却忽觉前方似有冰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一抬头,正对上自车撵上南木宸那幽深若海的眸光,依旧如常,可是看向自己时却是异常的冷,明明阳光明媚,却让南宫玉儿觉得好似身置深冬寒霜。 心蓦然一沉,永远被轻脱娇巧掩盖的酸涩直漫上四肢百汇,心,咚一声落入无底深渊。 “众位免礼罢。”南木宸起身下了车撵,目光自冷言诺身上掠过,看向南宫王爷,“这是怎么回事?”语声淡淡,却是让人不容置疑的语气。 “回太子,府前无故出现女子尸体,璃王妃…。” “太子哥哥,难道你想要公然包庇璃王妃吗?”南宫玉儿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南木宸大声打断了南宫王爷的话,面上明显因为不甘而微微扭曲生生使得一张娇巧玲珑的看上去有些可怖。 南宫王爷暗道不好,此时此刻太子身着仪队出行,还没弄清其心思,玉儿这样冒然…。纵然南木宸一直对玉儿纵容,可是…。 “南宫郡主果然有气魄,在太子面前也可以这般大呼小叫。”冷言诺冷眼看了眼南宫玉儿,讥讽之意不难听出。 “你…。”南宫玉儿竟然一时失言。 “我什么?”冷言诺将目光移向南木宸,“既然太子来了,正好,我倒想问一问,既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南宫郡主阻拦我进宫面见皇后在前,后又污蔑我杀人在后,再有现在公然叫嚣着太子包庇…。呵呵…”冷言诺一声轻笑,“不知太子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变得极其陌生,他数次救了她,甚至…。放过她,难道她对自己就没有一点点,哪怕一丝丝熟络的热情吗,如此冷陌而拒绝又恍如隔绝的目光突然似压住了他的视网膜,心痛得厉害。 “太子哥哥。”南宫玉儿泫然欲泣。 “太子…”南宫王爷微带神伤。 “此事确实颇有蹊跷,还请太子三思。”南宫羽与南宫习几乎异口同声。 冷言诺不开口,只是就这般看着南木宸,很是平静的等着南木宸给一个结果。 “女尸现于南宫王府门口之事,着由九门提督详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确实应该,母后虽然疼宠玉儿,但是也遵南国礼制,想来,璃王妃耽误得够久,还是先请进宫,此事,本宫会派人详查,如此,先散了吧。”南木宸落语掷地有声,南宫玉儿面上露一丝欢喜却又因为一时放过冷言诺而眸光含恨。 南宫王爷面上露出就该是如此的表情,心下也松了口气。 人群中有些人不着头脑的看看场中央的璃王妃,事情就这般散了?也是,太子出现,平息,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南宫习此时却看着冷言诺,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因为冷言诺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乏指。 月流年看看太子又看看冷言诺,连她也不信,事情,就这般解决了?大哥像是那种好打发的人吗?况且那该死的南宫玉儿还好好的呢,看她现在那笑得一个得意样。 “太子不追究,我身为天慕璃王妃,客随主便,自然也不会追究,只不过…。”冷言诺突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进宫了吧,既然南国皇后旨意如同虚设,那我正好也乏了,寒霜,回锦华流芳。”冷言诺话落,便当真带着寒霜欲以往回走了。 马车旁,清五已经掀开了车帘,他可不管什么得罪谁不得罪谁,只要保护好王妃就行。 什么?一旁皇后宫中的公公暗叫一声遭,皇后还在宫中等着呢,她可不管为什么璃王妃未到,可是只管璃王妃到了没,这…。 南木宸身旁的倪月心中也暗道不好,太子与皇后本来关系就…。这…南宫郡主是得皇后宠爱,但是这宠爱定然也是不以拦阻于绝对的威严与利益面前,太子今日若不重惩了南宫郡主那…。思及此,倪月看向冷言诺正欲以侧身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恼恨,都是这璃王妃,为何就非要难为太子,她知道不知道,若不是因为她,太子怎么会…。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转身,突然传音入秘,“冷言诺,你知道不知道,你我命中本就是一体,如此相煎何苦?” “太子说玩笑吧,我是璃王妃,与你相识还在璃王之后,如何与你是一体?不过一个天机之言,太子何必如此当真,难道不知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又何必执作,太子心挂社稷,难为还有这般儿女情长。”冷言诺传音入秘间,已经转了身,朝马车走去。 “玉儿确实有错,身为郡主公然对于无凭无据之事污蔑璃王妃,小错若不惩罚,何以为其民表,来人,责打,二十大板。”南木宸一声令下,其身后立马有人上前欲以执行。 什么?南宫玉儿豁然抬头,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南木宸之口,因为不信而目光近似呆滞的看向南木宸。 二十大板不算多,亦不算少,南宫玉儿会武,自然也不会要了命,可是,南宫王爷看看南木宸没有丝毫情绪的面色,想着朝中纠纠结结,想着太子与皇后,也只得默认得退离了一步。 可是于南宫玉儿之言,一向疼宠自己的太子突然这般当众惩罚自己,那不是二十大板,那是二十根锁绳牵制自己的心,是用两百颗针在扎她的四肢百骸。 她喜欢太子,公然宣召,虽然明知太子那样神俊英洁的太子,有着那样的身分,不可能娶她这般身染怪癖的女子,所以她才会容忍宗子疏与其交好,才会与其好好相处,只是想着,离得近一些,近一些,哪怕就一些,脸上越是笑,心中越是苦,可是她却也甘之如饴。 “璃王妃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南宫郡主毕竟年纪小,何苦为难。”人群中有一男子走了出来,语气对璃王妃颇多责怪。 那些本欲上前的护卫闻听男子之言,又看了眼太子,纷纷停了下来。 冷言诺脚步顿住,轻然回头,看向人群自动让开走进来的男子,不怨不怒,无笑无忧,“咄咄逼人这词用得多好,刚才,南宫郡主与南宫王爷步步紧逼叫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我想要讨一个公道就叫做咄咄逼人,三皇子说话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你…。”三皇子闻言一噎,遂偏头看向南木宸,他就知道太子只要一遇上这个女子就是这般鬼样子,如今一见颗然伶牙利齿。 “女子应该心灵柔善,方显本色优美,璃王妃不觉得太过冷烈。”三皇子顿了半响又开口道,语气之不善,是个明白人都能听出。 “倒是不知道,南国皇氏竟然也会这般盛强凌弱。”人群中再度传来温润而雅致的声音。 忽闻便觉是一道风轻轻的掠来,让人如置温泉水石之中,沐山谷夕阳,淋雨声四妙。 冷言诺回头看向来人,刚才还微带冰冷而刚毅的眉梢眼角都似生了温,缀了软,唇角一勾,“你怎么来了。”语声温软,没有矫揉造作,只是出于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自然流露。 南木宸与三皇子看着那道转眼立至冷言诺身边的墨色欣长身姿,眼底异光流过。 “太子一向公正,想来定然不会有失偏颇。”慕容晟睿自然而然的执起冷言诺的手,阳光下,微微润华的眉眼都带着远山之巅不可造次的膜拜。 四周原本看似乱糟糟的场景似也因为慕容晟睿的出现顿时柔化许多。 刚才还因为太子驾临的英神俊杰而愣神的百姓此时这般近距离的看着璃王,方才当真信了那句话。 当真是天人之姿,墨华流芳。 “王爷说的是,太子自然不会因为对方是郡主就失了偏颇,想来,心中自有定夺。”冷言诺明艳艳一笑。 真是一对奸诈夫妻,一言一语,都让太子不得不将南宫玉儿推出去。 南宫习最之前那一幅看好戏的姿态早没了,毕竟南宫玉儿是自己的亲妹妹,遂看了眼三皇子,三皇子看了眼南木宸那阴晴不定的面色,方才暗暗对其摇了摇头,静观其变。 “既然璃王与璃王妃口口声声,本宫自然不能偏颇,那还请问璃王妃,这,该怎么罚。”南木宸突然开口,一开口,便将事情的决策权交给了冷言诺。 “不,太子哥哥…”南宫玉儿大声抗议,却被身旁自家哥哥南宫羽与父亲南宫王爷同时的拉住。 “还不快退下,太子是在帮你。”南宫王爷低声道。 南宫玉儿猛然一醒神,帮她,怎么会…要说平日里南宫玉儿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因为本来就爱慕南木宸,偏偏南木宸又对冷言诺心思不浅,一时心里不甘,又乱成一团,全然就失了理智。 三皇子此时方才松了口气,璃王与璃王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似乎非要将南宫玉儿拉下水,太子若罚会伤了南宫王爷的心,同时事后也会引起朝中大臣的匪议,这毕竟牵扯到了内中阶级利益,若不罚,则当真应了璃王妃的所说,处理不公,如今太子将决策权丢给了璃王妃,璃王妃若罚重了,在场这么多么多人,未免落人口实,罚轻了,他自然乐得其见。 “依诺儿看,该如何罚?”慕容晟睿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觉悟,微笑着对着冷言诺道,一幅,这果子你觉得是剥着吃好,还是切着吃好呢。 冷言诺看进慕容晟睿的眼中,就在刚才慕容晟睿出现那一刻,她竟然从未有过的心动与激荡,原来当你累时,有一张笑脸,一双永不退缩的臂膀,确是一件极度幸福美好的事,春暖花天,碧天清泉也不过如此,此时四目对视,直到她觉到慕容晟睿眸中多了一丝情愫微微流动,方才错开眼,道,“那就…。” 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想着璃王妃要如何惩罚南宫玉儿。 三皇子却微微挑了挑眉,他相信冷言诺是个聪明人,万不可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这罚应当也不会重。 南宫王爷看了眼自己的小女儿,只要不是…。那就算五十大板也是可以的。 南木宸从头至尾都看着冷言诺,看她之前冷静沉婉,看她在慕容晟睿出现时出现的一恍而过的他从未见过的温软,看现在她拿到惩罚南宫玉儿的权力,面上依然冷静,只是那华光四射的眼底他似乎看到一丝淡淡的算计,又好似看到一层深雾,那雾太远又迷蒙,以致于他从未走近过。 是不是只是晚了一步,他就必须要这般,永远看她微笑倚人怀。 红尘纤华四季更替,她似乎有些变化,又好似没有,他日,他一登而顶,一国之帝,会不会离她进一些。 她会不会就会因此为他停下脚步。 天机之言,依星宿观,千古不亘,怎么可能不信,怎么可能信则有,不信则无。 绞结在一起的命运,从出生便已注定,逃不掉,纠不断。 所以,我可以慢慢来。 “南宫郡主自小衣来伸手,养尊处优,罚重了,倒显得本王妃不懂人情太过矫情,王官贵族,再如何,也同样与之为民,不如就让南宫郡主下民二十天,与民同食,与民同乐,可好。”冷言诺话落很是知情识解的对着外围百姓看了一圈,很是体谅。 “璃王妃果然大义…” “不用挨板子,郡主本就如花似雪,哪里受得起…” 人群里刹起一片议论。 然而南宫玉儿却轰然一震原本就似在雪中飘摇,这下子直接跌落雪渊,不见天日。 “这…”南宫王爷与南宫羽也同样抬起头,这确实算不上惩罚,可是在南宫玉儿来说,却是比烙型毁容易来说更为沉重的惩罚。 南宫习上前一步,有些疑惑的看向冷言诺,南宫玉儿的怪癖无人知晓,也因此,太子才会对南宫玉儿多少纵容,这…。 南宫玉儿自然没有将从天慕返回南国一慕告诉他们,同样也禁令下属将此事渲染,毕竟这样一个怪癖,真的让她… 不敢离人太近,不敢与人同食,就连自己的父亲与哥哥都不能她离得太近,一近,她就会难受,难受得心中如蚂蚁虫蛀,从小到大,也只有太子于她似乎有些不同。 也正因为她这个怪癖,南宫王爷才会越加疼宠她。 冷言诺看着南宫玉儿瞬间失去光泽的面色,心里冷笑,洁癖强迫症,她曾经见识过,也遇到过,他们最怕什么,她自然知道,只不过,这个南宫玉儿怕是比她曾经见过的还要严重。 只是在现代在说这种病多自遗传,可是他看南宫王爷好得不能太好,没有一丝半点症状,也不知道这南宫玉儿如何得来怪病。 许也是坏事做多了,上天责罚吧。 三皇子此时面色同样黑得可以。 只有南木宸垂眉看了眼南宫玉儿,方才开口,“璃王妃心慈仁善,的确大义风范,只不过,玉儿自小锦衣玉食,又做不得那般寻常事,没得连累别人,郊外有安香庙,不如去那儿焚香,顺使代本宫给佛祖多上几柱香,保估南国安平昌盛罢。”南森宸说话之时却看向冷言诺。 那眼神殷殷切切,虽然一如往常的幽深似海,可是却有细碎光点在里面流着,似在诉说,请冷言诺高抬贵手放南宫玉儿一马。 这是为了自身的派系利益,为了不伤了南宫王爷的拥护来让自己妥协,冷言诺心底冷意直直泛开一片秋湖,突然觉得南木宸极度恶心,比起楚浴染来还让她觉得可怕。 若不是自己机警,沉静镇定,但凡自己胆小或者弱一些,那现在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冷言诺越想,心中越是觉得南木宸面目可憎起来,随即心间似有一团火,蹭蹭往上升,眼光突然一片黑暗,脑中也有些混混沌沌,似无声的海无声的渊,无声的沙漠,突然大片的袭来,让她心中一紧。 “诺儿。”耳边传来温柔轻唤,冷言诺心神一震,回过神来,将刚才那些异样情绪不着痕迹的掩下去,对着慕容晟睿一笑,方才对南木宸道,“我已经说了,既然太子不想让我做决定,又何必如此,王爷,我累了,回去吧。”冷言诺说话间对着一旁等候已久的公公道,“烦请公公告诉皇后,晚间就要宫宴,晚点我会早一些进宫去面见皇后,还请皇后海涵,话落不待公公反应,便当真向马车走去。”突然一瞬间,冷言诺也不管南木宸到底如何决定了。 “来人,请南宫郡主去东边西城区,二十日后允许归家。”身后传来南木宸沉缓的声音。 南木宸一声命令,直接转身上了车撵。 身后,本来想要上前求情的南宫王爷,最终只是收获了三皇子一个摇头别追的眼神。 南宫玉儿早已失了灵魂与精气,只是想着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九门提督命人将尸体给抬了下去,一时间,刚才还热闹,甚至差点发生动乱的南宫府门口,静得空阔,静得诡异。 “赶快给郡主准备热水。”南宫王爷吩咐道。 南宫玉儿此时已经面色雪白,不止是因为被太子如此责罚,还是因为她刚才已经在人前忍了那么久,那些人的汗味,香味交杂在一起,她只觉得很乱,自己很脏。 ……。 ------题外话------ 公司电脑真心烂~~~比南宫玉儿还讨厌~~   ☆、第七十八章 你最珍贵 “你怎么来了?”马车里冷言诺颇为好奇的看着慕容晟睿,话虽如此问,心里也隐隐知道,八成是躲在暗处的谁前去通风报信的吧。 这家伙…。 “妻子太美,我不放心。”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直接八个字回答了冷言诺。 冷言诺撇撇嘴,不说甜言蜜语会死啊,真是…。真是蛮好听的。 “喂,你们当我死的啊。”一声聒噪破坏了马车里原本平静柔暖的气氛。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月流年一幅被忽视的模样,心中不免好笑,“是你自己死乞百赖的非要跟着上了马车。”言下之意,没赶你下马车已经很给面子了。 “大哥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刚才可是在帮你呀。”月流年一嘟嘴,将小女儿家的幽怨摆得十足。 “不过…。”月流年突然将目光落在慕容晟睿身上,“果真谣言不假啊,大哥,姐夫好颜色啊。” “噗”冷言诺笑出声来,颇为好笑,“大哥,姐夫好颜色啊”这句话听上去怎么怪怪的,搞得好像她受受一般,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见慕容晟睿看着月流年眼底清雾一动。 冷言诺似乎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一人,偏头看了看马车角落里的蓝枫,蓝枫正襟危坐,只是两眼专注认真的看着月流年,生怕月流年下一秒就消失了般,那肯神竟似生了丝粘了蜜般的柔软。 “月公主既然觉得车内狭窄,自觉被忽视,那还请蓝家主带月公主出去透透风罢。”慕容晟睿突然对着蓝枫道。 在冷言诺本来以为蓝枫这个家伙本来就不听别人的话,听自己的话都是个奇迹,这下可以看见慕容晟睿吃憋之时,下一秒却惊讶的张大了一双眼,只见蓝枫突然手一拦,在月流年猝不及防之时,直接很是知情识趣的抱起月流年穿帘而出。 “不狭窄……”月流年的话被飘在了风里,消散而去。 隐隐还能闻听马车外寒霜与清五的惊叹声。 马车内,冷言诺挑眉看着慕容晟睿,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慕容晟睿你要不要万事都这么成功,知不知道这样很让人嫉妒。”冷言诺明眸一弯,说不清的娇俏,隐隐竟有一些明艳媚色流露。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慕容晟睿的目光在冷言诺脖子上停留一瞬后移开。 冷言诺自然感受到那如水的眸光在自己自脖子上柔软的掠过,想到什么,脸不自觉的一红。 “慕容晟睿你这一生有没有做不成的事?”冷言诺突然凑进慕容晟睿,问得认真,笑得轻然,看似很不经意,却又透着一股执拗。 眼光明明润润,华妍初开,似一汪明古湖泊,更似远山青黛落了云霞,恰似彩云翻飞,桃花遍开,说不出的灼灼其华。 冷言诺迎着慕容晟睿看向自己的目光,想到什么,突然竖起手指,笑容可掬,“寒毒不算。” “有。”慕容晟睿清润眼光微一流动,答道。 “是什么?是什么?”冷言诺顿时来了精气,眸子睁得老大。 然后,那双睁得老大的眸子突然被一双微带温凉气息的手给盖住,冷言诺扑闪扑闪睫毛,感受着睫毛触及慕容晟睿的掌心,有些咕哝道,“挡我眼睛做什么?” 慕容晟睿感受着掌间的细细簌痒,只觉心中也似被什么挠得轻柔,开口间声音都不觉微微低润,“有毒。” 有毒?冷言诺猛然的拍开慕容晨睿的手,姐这么倾国倾城,怎么会有毒。 “处处都是毒…。”眼睛刚得见清明,只闻这一句,只觉鼻尖如雪似花般淡雅气息突然而近,然后,熟悉的吻落下,重重一落,不留一丝缝隙,两片柔软的唇普一触,马车里瞬间就似春暖花天,温香馥郁。 冷言诺还没反应过来,转眼慕容晟睿直接顺势而导,在冷言诺齿间轻转缠绵。 冷言诺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双有力的双臂渐渐搂紧自己的腰,一寸,两寸,三寸…。似乎要将自己揉进对方的怀里,化骨相思,吃拆入腹,一切神智全部纷飞,只觉得如坠云雾花海,什么也无此刻般美好。 冷言诺只能随着对方的动作尽力保持着自己微不低闻的呼吸,心都软得全变成了水,身子也是软得没一丝力气,软软倚在慕容晟睿身上。 清五依然走的方才的路,所以一路也算安静,只闻马车外,飞鸟轻鸣,暖暖阳光华然而下,透过风起一丝的窗帷照进马车内两个相拥相抱相吻的人儿,万画诗词也诠释不出此刻的绰景。 马车走得稳而慢,车内的吻温柔而旖旎,一点点一丝丝,慕容晟睿似要将面前人儿剥干抽尽,冷言诺微喘吁吁,使尽身上仅有的力气推开一丝慕容晟睿,“慕容晟睿我没气了…。”语声轻喃暗哑,全然是情迷受动的声音。 慕容晟睿越吻越紧,突然微微侧开一点身子,只是这微微一侧,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冷言诺还没喘个够,那吻直接又紧密而来,似云山覆雨,似山霞共雪,似古道樱花,似山涧清兰,似迷离海棠,哪知春归何处,只是身子越靠越进,醉了花,饮了酒,直到冷言诺心中迷糊的想到,她一定会死的,一定会的…… 丝带滑落,衣衫被拉下,慕容晟睿的手早从冷言诺的腰间滑了进去,温热的手掌普一触及那比缎更滑的肌肤,慕容晟睿身躯一颤,同样的冷言诺也是一颤,不是第一次被慕容晟睿…。只是似乎此刻又有些不同,轻轻温柔,轻哄柔旎,冷言诺身子禁不住又是一颤,唇被吻住,身子一动不敢动,虽是亲近数次,可是这般近乎*挑衅的动作,冷言诺…… “嗯…。”一个颤音自冷言诺刚溢出一丝,慕容晟睿就势一个翻转,将冷言诺压在身下。 冷言诺只觉眼前身子一转,更好似星空斗移,下一瞬,慕容晟睿长身一覆,身上一重,刚得到新鲜空气的冷言诺还未反应过来,随即,唇再度压来,唇齿相依,细细描绘,指点江山之时,那温热的手掌不停游移,游移间,惊起一片雪肤微晕。 “冷言诺我…”慕容晟睿情动之声音早已没了往晶的温润雅致,相反近低低迷诱惑。 “这是马…。车……”冷言诺语言不接的道,原来他的声音还可以这么好听,恍恍惚惚的冷言诺脑中滑过这一句,便又被拉回了一个温香桃园。 而冷言诺此时开口,声音绵软娇哝,却更是引起身上人儿的急剧攻势势,攻城掠地,似乎要将那领地全部收为纳已。 马车外,清五与寒霜皆面色红红的僵直着个身子,眼观前方,驾车。 良久,慕容晟睿突然停下动作,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冷言诺,“冷言诺,你信不信我?” 本就被弄得晕晕呼呼的冷言诺刹然睁开眼看着慕容晟睿,只见其一贯清润的眸子里,似有山茶花弥漫而开,流动的情意绵绵无限,然后映着自己此时含羞微红的小脸。 “信。”只是一个字,冷言诺答得肯定。 “我叫什么名字?”慕容晟睿又道。 冷言诺突然觉得奇怪,这厮这吻着吻着,来问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做什么,不要告诉她只不过南木宸的出现,他就吃醋吃得这般厉害。 “我不说。”冷言诺一笑,本就如缀九霞胭脂的脸庞更似添上几股缠绵之媚,直让慕容晟睿呼吸一窒,只觉空气中原本是暖上三分,现在也因这一笑间,情意更动了九分。 慕容晟睿呼吸一沉,手直接往下一滑,落在冷言诺大腿一侧,“说不说。”声音近似低声诱哄又暗暗情趣威胁。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境况,让冷言诺莫名的浑身一酥,大脑中自动飘出一句话,道,“慕容晟睿。” “你爱的是谁?”慕容晟睿继续。 “慕容晟睿。” “那我是谁?” “慕容晟睿。” “好,真乖。”慕容晟睿话落,抬起另一只手去抚摸冷言诺早已如远山青黛云霞般的脸颊,眉眼,鼻,一笔一画勾画得投入,身下冷言诺却咯咯一笑,“慕容晟睿,你是在羡慕我长得比你美吗?”话一落冷言诺就后悔了,因为放在自己腿侧的手直接轻轻一捏,使得她浑身一颤,一抹异样情素瞬间自心中滑过,甚至带着一丝灼热,一些空茫,一丝极度的迫切,想要将身上之人立马,吃干剥尽… 那温热手掌还不肯停留,直近由外向里,靠近,靠进,那幽静的神秘地带引至浑身一颤,小腹处急剧一缩…。 “慕容晟睿这里是马车,你要白日宣淫,姑奶奶不奉陪。”冷言诺实有受不了这厮这般逗弄,恶狠狠的一把抓住处慕容晟睿的手,语气威胁。 可是那威胁却只能让某人心中怀动更如脱缰的野马似狂器乱蹿,压制不住。 慕容晟睿心中一震间轻轻一笑,如玉如华,似天光晃动一下,一片天幕哗然而倒,冷言诺此时眉眼含怒,可是,小脸靡红,如镜湖水如月,更巧是耶溪女如雪。明妍妍的眸中水光澜澜,不动就是风情,再是这般更令人深陷不出,眼下,看似恶狠狠,在慕容晟睿却就是娇软媚嗔,直看得眼中火光乱蹿,心腹间一热,直接俯身而下…。 冷言诺真的败了,她现在才知道,纵然她武功高强,在慕容晟睿这个男人面前,也毫无用武之力。 马车似乎经过一片闹市,但是又很快的安静下来,冷言诺只觉深山雾隐,水光流动,似水,似山,似诗,似画,巍巍群山,涓涓流水,天地广袤,似踏入七彩朝霞,所经入,春暖花天,碧草如丝。 马车外驾车的清五与寒霜已经自动闭息,大气都不敢喘。 前者是怕打扰了王爷的好事,会罚去洗马桶,后者则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王爷应该不会因为他们听了墙角而把她赶走吧。 虽然现在她对于小姐来说,本身就是个极大的麻烦。 “嗯…。”冷言诺极力抑制的娇喘终还是溢出声,一出声,她猛的神智一清,这里是马车好不好,遂一把推开慕容晟睿,可是推了半响见对方,对方看假瘦却如雪山一般的身姿一动不动,手下动作依旧在处处煽风点火。 “慕容晟睿你再猖狂,我就…。”语气微怒,可是却低哑似软语。 “你就什么?”慕容晟睿将头从冷言诺雪白清香的颈项上抬起头来,浓黑又秘的睫毛下一又带着春意流动的眸子笑笑的看着她。 这眼神太…。太…魅惑,看得冷言诺一呆,心中本来就被勾起的情动也刹那间似乎又都翻飞回来。 “我就…。”我就什么,冷言诺脑子也似懵了,心电急转,“就让你永远不能洞房。” 果然,这句话够震憾。 “嘶鸣…”车外传来马儿嘶鸣声,然后,马车戛然而止。 “何事?”开口的是冷言诺,不理会正好笑看着她的慕容晟睿智,她只是想让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充淡心中那绵绵缠动的情意。 “南国六皇子,南木浩,请璃王与璃王妃一见。”马车外的清五与寒霜还来不及说话,便传来南木浩清亮卓然的声音。 六皇子,南木浩,冷言诺唇角浮起一丝笑,微微偏头看了眼慕容晟睿,竟见这厮不知何时,已经十分惬意慵懒的躺至一旁,根本没有半丝想要出去见人的打算,只是其眼底那股浅浅的幽怨还是出卖着他。 冷言诺突然好笑,这欲求不满是在作给谁看呢。 “乖乖等我,回头你养好了身子,姐一定让你洞房。”冷言诺突然凑进慕容晟轻轻在其唇上落下一吻,轻柔一触,心间陌上花开,两生心息。 随即冷言诺抬起头来就想要去掀车帘,身子却一顿,冷言诺低头,竟然见慕容晟睿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拉住了她,看向她的目光颇为复杂,复杂之中似有极度隐忍,冷言诺顺着慕容晟睿的目光低下头…。 天,她是有多粗心,这春光乍泄,衣衫半退的,真是…她一定是入魔了,都怪这厮,冷言诺没好气的一手打开慕容晟睿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淡定自若的去扯腰带,虽然低着头,可是耳根处一抹红晕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羞涩的心情。 想到刚才…… 虽不止一次亲近,可是这次似乎更近了一些,有种拔开云雾见本色的感觉…。 “我来。”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慌不择的地样子,语气温柔,直接从冷言诺手中接过腰带,替她拉好衣衫,眸光纯然认真少了刚才的情动亲呢之意。 冷言诺抬头看正对上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温和专注,似携最圣洁的云彩只为她而铺就满清天广,手中动作轻柔细致,似乎像是在呵护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最珍贵。 “这一生,只你最珍贵。”慕容晟睿在冷言诺耳边一声低语,明显感觉到对方一颤,似乎又极为好笑,轻轻一拍冷言诺,“好了。” 冷言诺方才从刚才的神游中抬起头来,却见慕容晟睿已经又退了开去,想着这厮到是知情识趣,刚转头,却发现自己脖颈间多了些什么,抬头一抚,竟不知何时缠上了轻柔的丝绢,心中一动,看向慕容晟睿,对见对方已经从车壁中取下书来,正在翻阅,早没了刚才那情动低迷魅惑的样子。 他可以让自己顶着满脖子的红粉痕迹在南木宸面前游荡,可是却在当真大事面前,替她谨言收整。 心中情绪一时间百味陈杂。 “你的寒毒,踏进千雪方尽,我总要治好。”冷言诺一句话传音入秘,便掀开车帘。 车帘一掀一合,速度极快,阻绝了外面看似温煦实则想要一眼窥视的眼光,也阻绝了马车内那一刹心间涌动想要伸手将冷言诺狠狠抱进怀里吻个天晕地暗某人灼热的眼神。 “不知六皇子找我何事?”冷言诺言语轻淡,不笑不怒,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马车对面,六皇子立至马边,只一人单独而来,眉如弯勾,唇色凉薄,貌是好貌,只是内敛中一眼可见无数的算计。 冷言诺微微眯着眸子将六皇了从上到下毫不客气的打量一通。 “璃王妃安好,不知璃王…。”六皇子泰然自若的经受冷言诺的打量,面色也只是最初有些惊异外,便平定下来。 被一女子这般毫不顾忌的打量,他倒也是头一回,难怪说璃王妃与众不同,光是这番打量就可以看出那些娇闺女子与她比起来当真是云泥之别。 “璃王啊。”冷言诺轻轻一叹,“王爷身弱,在休息。”冷言诺说得婉转。 六皇子倒也不放于心上,刚才南宫王府那一幕他自然看见,那样绝世无双的男子,连他这等男子见了都要恍神,更何论女子,他那刚才那一刹那以为传闻中璃王身中寒毒只是虚言呢,眼下见冷言诺如此说着,语气不平淡,几丝唏嘘,倒也信了冷言诺的话。 “六皇子拦我马车在此,不知有何要事?”冷言诺看了眼四周静寂无人的巷子对着六皇子挑眉询问,言语间不熟络也无生分。 倒让六皇子有些摸不准,遂原本要说的话又再三掂量一番方才道,“我是来找璃王妃帮忙的。” “帮忙?”冷言诺挑眉不解。 此时她身姿笔直的站在马车上,身旁是清五与寒霜,一旁梧桐树根粗枝繁剪碎阳光点点而落在冷言诺脸下,更似光华碎碎,整个人都似蒙照在一片彩光之下,让人不自觉便心生敬意。 六皇子心底异样流过,难怪那不通人情,心思莫测的太子皇兄也对这般女子心思起,光是这般沉静冷淡的气质就已经胜过这世间无数女子,思及此,六皇子想着心中的小算盘,微微一笑,“我曾听闻,天慕璃王妃一窍不通,一物不会,可是却能让曾经的定王如今的顺帝为你掩藏身分,改名换姓,甚至不顾群臣反对也欲娶你为后,又闻璃王妃一计退天慕万将安然而返,更令曾经风光一度的丞相府一夜化为灰烬…。”六皇子说话间看着冷言诺仍旧微微含笑没有半丝起伏的面色,眼底有一丝异样闪过,又接着道,“堂堂百年世家蓝家几日间,翻云覆雨,乾坤变幻,最不可能之人反而成了一家之主,璃王妃果真是巾帼不须眉,智慧超群世间少有。” 冷言诺含笑不语,关于蓝家之事,她从头到尾都是以洛言的身份行事,少有人知,可是这六皇子消息倒是颇为灵通,只是,似乎也太灵通了,与她所了解的六皇子实在有些不太相像,她自然也感知到身后马车内,刚才六皇子说到楚浴染想让娶她为后之时慕容晟睿微微变动的气息,心间微微一叹,这六皇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身后的醋坛子啊…… 六皇子见冷言诺没阻止之意,继续道,“璃王妃之大才,想必对我南国目前格局情势自有洞彻之眼。” 冷言诺点点头,终于开口,“原来六皇子来此,就是夸我来着,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大本事,以前不知道,如今听六皇子一说,倒真是如此。” 六皇子见冷言诺开口,心头终于稍微一定,“我太子皇兄与璃王一直不和…。” “说正题。”冷言诺直接打断六皇子的话,她讨厌啰嗦之人。 六皇子冷不丁的被冷言诺打断话,郁匆的眉目间瞬起一层淡黑,便是转眼间便又退了下去,“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璃王妃如此直接,那我也直言不讳。”六皇子说话间又扫了眼周围,“今日我单身匹马来找璃王与璃王妃,只是想请璃王妃帮我…。登上南国大位。”最后几个字六皇子说得颇有气势,似乎此句话一说来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睥睨而生。 “登上南国大位?”冷言诺突然抱胸轻笑,“六皇子可真是看得起我,我不过区区一女子,如何就能帮你得一国大位,南国百华繁华,可不比蓝家,况且,南木宸可不是个吃素的。” “璃王妃又何必妄自匪薄。”六皇子轻轻掸了掸衣袍极为笃定,眼底自有深意。 冷言诺突然轻身一跳,跳下马车,转眼便站到了六皇子面前,“你的筹码。”言笑晏晏间,让人只觉冷气四冽。 六皇子下意识的一退,冷情薄唇轻微一抿,心中寒意自生,这种被女子给逼退的感觉可真不好。 “南国与天慕永修之好。”六皇子勉强稳定下心语声开阔朗。 不等冷言诺反应,身后的寒霜却轻身一嗤笑,小姐哪能稀罕这些,小姐…。 六皇子突然看向寒霜,那眼子里一片黑暗,转眼间杀意毕现。 冷言诺从头到尾看着六皇子,辰角微一勾,“六皇子的诚意不怎么纯呢。” 六皇子下意识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顿化刚才杀意尽去,微微一拱手,“璃王妃有要求,但凡能做,定然必为。” “我还没想到,待想到了我会通知你。”话落,冷言诺一个闪身,便飘进了马车。 “走吧。”马车内传出慕容晟睿淡淡的声音。 清五与寒霜对视一眼,完全不理会对面的六皇子,直接错身驾马离开。 六皇子看着刚才看着马车离去的背景,须臾,眸底冷光一闪,这璃王妃果然是狡诈,同意未同意还未给出明确,反倒诳他一个诺言付诸未施。 须臾,直到那马车远去,那颗茂密的梧桐树上方落下数十道身影,个个武功不弱,其中一人当先一步对着六皇子拱手道,“主子,当真让他们这般走了…。” 六皇子一抬手,“璃王与璃王妃当真这么容易杀,那天慕早就改名换姓了。” “那我们还…。”身旁之人有些不明就理。 六皇子头也未回,只是道,“不过两相试探,想必那璃王早已知晓你们的存在,却无所畏慑,可见本事超然。” “是。” “回府吧。”六皇子话落,当先身影一闪,身后十数道身影再是一闪,寂静空阔的巷子里顿时冷寂异常。 半响,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冷嗤,极淡,似风声在响。 ……。 “那六皇子值得帮?”马车里慕容晟睿闭着眼睛开口道。 “原本嘛…。”冷言诺低声道,“是想帮来着,不过,看他今日行事,以及动作神态定然是个瑕疵必报,锱铢必较之人,他日若是当真一国之帝,那…。”冷言诺摇了摇头,“为国之君嘛,他还差得远。” “诺儿看人一向很准。”慕容晟睿说话间似乎带起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起初冷言诺未明白过来,半响,她终于回过味来,好笑的看着慕容晟睿,“你是在变相的夸你自己很优秀吗?” “自然。”慕容晟睿倒也不矫情。 “慕容晟睿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自恋。” “自恋可以让诺儿爱得不愿离开我半步吗?”慕容晟睿声音竟似低语。 冷言诺磨了磨牙,“要上茅房也一起吗?”原谅她此刻的粗俗。 “呵呵…。”慕容晟睿突然起身,将头埋在冷言诺脖颈上低笑。 冷言诺感觉胸前其笑声愉悦,思转半响,这有什么好笑的,随即便听脖子处传来软而低哑之语,“我竟不知原来诺儿比我还要急迫。” 冷言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直接一拳拍向慕容晨睿,“是啊,就是急迫,怎么了,可是…。”冷言诺突然推开慕容晟睿,眸光意味幽长的在其身上打量一圈,“你行吗?” “行不行,诺儿试试不就知道了。”慕容晟睿话落,状似就要靠过来。 冷言诺却小脸一红,直接伸出手抵住慕容晟睿,“晚上还要参加宫宴,你还要不要让我见人。”冷言诺说话间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开口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她也不怕帘幕外赶马车的清五与寒霜还有暗处的人听见了,反正她现在的脸皮似乎也被磨练出来了。 慕容晟睿闻言,身子一个后退,眸光有些深纠的落在冷言诺脖子上。 冷言诺看着其微微有些愧色的眸光,心下一正,哼,小样,还治不了你。 “既然参加宫宴,应该更加多留一些。”慕容晟睿话落又靠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冷言诺现在发现她对慕容晟睿完全抗拒不了,为了预防重蹈刚才的覆辙,冷言诺直接身子一个后退,稳住身形,“暗二,回头给你家主子熬点醒酒汤。” 暗处似有隐隐笑声飘荡开来,虽是极力压制,但是自然逃不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的耳朵。 “暗二,最近你似乎很清闲。”慕容晟不轻不淡的一句话,瞬间冷言诺便闻暗处那道隐藏极好的气息突的一泄,随即有声音极度幽怨的传来,“主子,属下错了,王妃…。”这声王妃幽绵回荡,撒娇十足。 “我觉得今日没看见南宫宇甚是习怪,我看那家伙一会一个样,高洁脱尘方是其本事,不如…。”冷言诺微一挑眉,对着暗处道,“暗二,如果…。” “啊,属下打不过他,王妃,你还是罚我去洗茅房吧。”暗处暗二气势一泄。 冷言诺心中好笑,却也思疑,这南宫宇口口声声唤慕容晟为师兄,虽说那普提相士就教了慕容晟睿三天,但是看暗二这驾势,那南宫宇定然也相当难缠,思及此,冷言诺突然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道,“慕容晟睿,你师傅是谁?” ------题外话------ 编编大人,偶改得想哭~   ☆、第七十九章 以命相挡 与慕容晟睿相处这么久以来,对方明明自幼身中寒素,可是却武功高强,出神入化,冷言诺也自认武功不弱,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能摸清对方的道行,思及此,心中颇有些小愤愤然。 不过,这样的男子,人如玉,世无双,到底何等风姿何等奇特才能配为其师。 这世上永远就有那么一种人,不仅不论身在何处,都自成风景,人群中一眼可见之绰骨风姿,甚至在想到与他有关的物或人时,都会先主为主的觉那物那人是否能与之匹配。 也难怪,无才无德的丞相府庶女,站在他身边,会有那么多人眼红,会有那么多人不知天高地厚,会有那么多人将她不屑于顾。 她是不是太温柔了些,自己的男人是不是应该要紧紧捆得牢牢的才行。 嗯,洞房问题还是要尽快的…。想到这…刚才那一幕幕齿间缠绵又如浪潮般在脑中挥之不去,只觉情丝如织…。想着想着,冷言诺原本已经退去的胭脂色又瞬间飞上脸颊。 慕容晟睿偏头间便见到冷言诺粉红粉红的脸颊,眼光一晃,心中一动,却很快平息下去,道,“介了椎。” “啊?”冷言诺闻声回过神来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晟睿,“那个闻名天下的疯子?” 慕容晟睿似没想到冷言诺的反应这般大,她一向冷静,内敛,最能压抑自己的心绪,那是一种沉静而明艳的美,只是,此时此刻,如此不设防的她退去从来一贯冷静锋刃竟这般娇洒,迷人深致,慕容晟睿清润眼光微微一片晃动,随即唇角轻勾,一把拥过冷言诺,“不是。” 冷言诺瞬间回过神,她就说,那个疯子怎么可能教得出这么好的徒弟,虽说她未见过这介子椎,只是听说过其名号,但是想来也是个麻烦人物。 “王爷,王妃,六皇子带着人走了,没有任何异常。”马车外突然飘进来一句声音。 冷言诺闻言,摸了摸下巴,看来这六皇子背后若不是有人支招,倒真是没这么聪明。 马车很快到了锦华流芳。 还未待冷言诺掀天帘子,只觉腰间一紧,随即如雪似花般的气息,独属于慕容晟睿温热又清雅的味道便扑鼻而来,气息满怀,直接抱着自己一跃而起,直入锦华流芳向主屋而去。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刚飘落在屋内,便见屋内珠帘后,床榻上一男子翘着腿很是惬意的小睡,床榻边,满满一大堆果皮壳屑。 …… 南国皇宫淑仪殿。 宗芜皇后听完总管公公的禀报,面色阴晴不定,在公公诚惶诚恐之时,眉眼间轻轻一转,一抹暗光自眼底划过,“这璃王妃果然不能小觑,三言两语便让玉儿那丫头受此生最重,心狠,无妥协,倒是个性烈女子。” “姑姑,那玉儿…。”因着晚上就要举行宫宴,宗芜皇后早早就把宗子舒召进了宫,今晚,他可是等着让太子必须下立宗子舒为太子妃的召意。 偏头看着宗子舒原本清淡如水的面上那一丝犹豫,宗芜皇后凤目微一扫,“玉儿那丫头是讨喜,本宫喜她,也是因为她聪明,如今,她不够聪明,妄想在太岁头上动土,而失了规矩,本宫也保不了她,虽说本宫定然不会让那杀我女儿的璃王妃好受了去,可那前提也不是在毁我名声之下,子舒想必醒得,况且…。”宗芜皇后突然起身,轻轻拍了拍宗子舒的肩膀,“她本就身有怪癖,却还妄想太子…。”满意的看到宗子舒面上浮起一丝妒意,宗芜皇后这才微微的一笑。 一旁公公见皇后没有发怒,遂也退了下去。 公公身子刚退出殿外,大殿里似乎多了一丝气息。 宗芜皇后豁然转身,看着面前来人,精光灼灼的凤目里一丝暗色轻晃流过。 “苗宗长老拜见南国皇后。” 来人正是苗宗的大长老与二长老。 二人着灰衣长袍,普一到来,倒显得原本空阁琉璃的大殿多了一丝冷气。 宗子舒看着来人,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光束,随后微退半步,立在宗芜皇后身后。 宗芜皇后满意于宗子舒的表现,方才对着两位长老笑道,“两位长老又何必多礼,再如何说,宗芜可非忘本之人。” 大长老面色无豫,一双老眼烔烔有神的瞟了眼大殿四周,似乎对着某处轻嗤了声,低若罔闻,恍然未有。 二长老微微上前一步,岁月并未在其脸上留下太多痕迹,额上微浅微浅的痕迹随着一笑间微微似浅海之流,“没想到,事隔多年,宗芜皇后还能记着自己的本宗,倒是难得。”语气看似尊敬,可是仔细听却不难听出里面一丝丝不屑。 宗芜皇后抬起手,身旁宗子舒自动抬起手臂任其扶着,宗芜皇后端步威仪的走上那张凤座,行走间,气势大家,母仪天下,自然不是虚结,大气然一坐,抿唇一笑间,殿内的光华似都怯下一半。 “说起来宗芜当年还得感谢两位长老不予以追究呢。”宗芜皇后言笑辞语间没有半丝怒容,反倒当真是一幅迎接远方客人般的姿态。 “是啊,一想起来,事情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当真是朝花拾水,当年的小芜,如今已经是在南国撑手半边天的皇后了。”二长老依旧淡淡开口。 宗芜皇后闻言,似乎想到什么,眸底有些灰暗,但是很快,随即微微一笑,“倒是难得两位长老还能记着,此次到来,不知是有何事,晚上的宫宴想必极为热闹,依四位长老的身份,毕当随烈国皇子与公主参加宫宴,不知…。” “当年,你离开苗宗时,可是顺手拿走了千灵虫。”大长老此时方才淡淡开口不是疑问,不是陈述,倒是肯定。 闻言,宗芜皇面色不变,“千灵虫?那不是苗宗供奉的圣草,如何会在我手里,两位长老…。” “千灵虫,又名火热草,生长于沙漠深处,须处于干燥,经日光风沙吹磨,过则犹不及,极难弄养,十年也难出一株…。”大长老突然开口道,语气平平清清,也未看向宗芜皇后,仿佛是在对着暗中某处某人说,“这千灵虫看似也无任何特别,但是,唯独…。”大长老霍然看向上首的宗芜皇后,眸光瞬间凌厉冰寒,“可解至深寒毒。” 接受到大长老那凌厉的目光,宗芜皇后心底突然一颤,下一瞬,大长老衣袖一挥,一道笔直罡风直直朝着宗芜面而来。 风速如雷霆,容不得半丝躲闪,倾刻就将至人粉身碎骨,宗芜皇后面色微微一变,身旁宗子舒却突然上前将宗芜一拉,整个身姿挡在了宗芜面前。 坚随宗子舒的动作,空气中黑影一闪。 “砰。”大殿里突然地动三摇,灯光都似倒了三倒。 宗芜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宗子舒,眸底现出一丝惊诧,感觉到那突然戛然而止的罡风,方才抬头看向前方。 “姑姑你没事吧。”宗子舒似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活着,还安然无事,抬头刚开口,便同样随着宗芜皇后的目光转身。 入目处,一身黑衣的黑雾此时与大长老相隔几步之遥,刚才那一掌相击,看似殿内地动三摇,可是这都半响,外面也无护卫冲进来,可想而知,这高手过招,是何等的控制于无声。 殿内惊心动鬼,生死倾刻尔,殿外一丝未觉。 只是,一切看似平静,如果忽略掉地上那一滴森然血迹的话。 “多少年不见,你还是这般护着她。”大长老一出口,声音近似薄怒。 只见黑影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挡在宗子舒与宗芜皇后身前,垂在大腿一侧的手正血珠凝聚而落,遥想刚才那置之死地的一掌,宗芜皇后眸光闪了闪。 这苗宗两大长老的确是不容小觑,连黑影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千灵虫不在她手,两位长老又何必为难。”黑影对着大长老双拳一拱,语声平常,但是依稀可见气息紊乱,想必刚才那双掌一触已受了内伤。 “天慕璃王身中寒毒,宗芜皇后想必不会不知。”二长老看垂眉看了眼黑影,方才缓缓道,那目光里的不信然,如此明显。 “那又如何?”宗芜皇后上前一步,但是却依然待在黑影身后,眼下,虽然黑影不是两位长老的对手,便是她如今也只能依附着他了。 “难道二位长老觉得,我会去救一个与我无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对立面的璃王?”宗芜好笑。 “你救璃王倒是不会。”二长老衣袖一挥,面目浮起一丝算计,“但是,威胁璃王倒不是不可以,或者说,威胁璃王妃。” 宗芜皇后面色微微一变,凤目瞬间一冷,“没想到两位长老看似仙风道骨,不问世事,倒是于这朝堂天下之事了若指掌。” “我烈国可不稀罕这点,毕竟只要圣女…。”二长老冷笑一声,衣袖一指,状似就要落向宗芜皇后面上。 “还请二长老记得当年黑影之恩,放过她。”一旁黑影当先一跪,出口,神情谦虚诚恳。 二长老手势一顿,回过头看向一旁突然对其跪下的黑影,一双老眸间似乎也浮起一些遥远的往事,心中似叹了一声,“那,就把千灵虫交出来。” “难道二长老忘了,大长老刚才都在说,那千灵虫的生长条件,你觉得我这般空阔华丽气候宜暖而温的大殿会养得活么。”宗芜皇后眼看黑影如此低声下气,心间竟生一丝恼怒。 “你是谁,小妩,真要养活它,你可是会有百种方法,你要知道,当年我能放过你,今天同样也可以杀了你,消无声息的离开,更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到我们苗宗身上,这点,还是做得到的。”二长老神情间尽是不屑,似乎捏死宗芜皇后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二长老真是太看得起本宫了。”宗芜皇后一挥袖子,似也被气及。 “二位长老,姑姑不会说谎,姑姑既身为这南国之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要这千灵虫什么的去威胁璃王什么,太子不日又将登基,到时孝奉左右,姑姑还有什么可求的。”宗子舒适时的上前一步轻声开口,面色不怨不惧,依如远山淡月,清水长风。 大长老与二长老齐齐将目光落在宗子舒身上,将其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然后又看向宗芜,“到时难得还有这般好女子为你说话。” 宗芜皇后看着宗子舒,心下思绪不浅,不愧是……果然胆色过人,凭这临危不惧,又对她百般相护,做这南国太子妃也是绰绰有余,她当真没选错人。 “我再问一遍,那千灵虫,你当真没有?”大长老义正言辞,眉目间一阵霜寒,说话间,指尖已经凝起一阵青雾。 “难道两位长老是想要当众击杀南国皇后么,可别忘了我南国泱泱大国,太子禀呈天命,智勇双全,纵然此刻你们无声无息杀了我们三人,难道当真就会查不出来,如今三国同聚,皇后若是遇难,必定开始全国排查,你们也休想出了南国。”宗子舒上前一拦,语声清丽,“不管你们听说了什么,再如何,姑姑可是太子的亲母,是南国未来的太后。”一句话似使尽宗子舒全身的力气,掷地有声。 大长老与二长老相互对视一眼,不得不说,这丫头说得对。 眼下,他二人前来,就是背着二皇子行事,若是事情处理个不好,被烈国二皇子知道了,那…。 他苗宗虽位于圣宫之下,圣宫与皇氏几乎有着齐平的权力,可是终归来说,圣宫还是要顾忌皇氏的。 二人眼底犹豫的眸光让宗芜皇后心中一喜,一喜间又看向宗子舒,这一看间,突然心中一恍神,似乎自己老了,自己刚才竟在已经有了惧怕的心思?随即又摇摇头,不可能。 “但愿你没撒谎。”大长老与二长老话一落,身影早就无声无息消失在了殿中,殿内一时平静静寂,空阔得让人心慌,恍然刚才一幕如梦境般的不真实。 “你没事吧。”黑影当先走过来,手伸在半空欲去扶宗芜,可是却在半空一僵,又缩了回去。 宗芜皇后自然察觉到黑影的动作,目光触及到其掌心那一片血迹森然,微微偏了偏头,“你先下去养伤吧,今日,多谢你了。”语气客气又疏淡。 黑影那又细长眼中似有一丝伤色流过,随即道,“我早就说过那东西留在身边会给你招惹祸事。”话落,黑影又看了眼一旁的宗子舒,那眼神里满是警告。 宗芜皇后闻言,同样看向宗子舒,见其一幅什么都不觉得丝毫不为他们的话有丝毫动容的模样,方才对黑影道,“子舒是我的人,你下去吧。” 待黑影退了下去,宗芜皇后这才看向宗子舒,“没想到,子舒果然是敬爱姑姑的。”一个人在生死之间露出的情绪最是不假,如果说最开始她只是觉得宗子舒比平常女子强了那么一分,那么,现在,她倒是觉得宗子舒说不定在将来除了那一重身份,那于她,可真是妙不可言,这世上,靠权力,威慑而取得别人的服众,从来都很简单,关键是对方在生死之间,能挺身而出。 宗子舒浑在不惊,既无大喜,亦无大悲,“子舒蒙姑姑自小照顾教养,没有姑姑就没有子舒的今天,子舒做什么定然是依护着姑姑。” “好孩子。”宗芜一向沉敛不喜于言表的面上也浮起几抹笑意来,这丫头除了在宸儿面前,其他时候都是这般淡然不惊之态,倒确是像那人生的女儿。 “子舒,你只需要在本宫面前如此谦逊,在别人面前,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说话间,宗芜皇后隐隐自身就带起一丝坐拥高阁的姿态。 “子舒醒得,晚间还有宫宴,说不定午时一过,璃王妃就会进宫来,刚才子舒……那子舒先退下了。”子舒话落微微礼,就要退下。 宗芜皇后对其摆了摆手,想着,这丫头刚才想必还是有些惊吓的,思及此,心底原本还有的一些小心疑也退了下去,眼看其快要走出大殿,心思一转,又唤道,“子舒。” 宗子舒停住脚步回头,“姑姑还有何事?” “晚宴前来我宫殿,我有东西给你。” 子舒不解。 “能让你夺得太子心的东西。”宗芜皇后话落,看着宗子舒眼底瞬间流过的光亮溢彩,不再作声。 宗子舒这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宗子舒刚转过一座宫殿,便被一人拦住去路。 “子舒妹妹这是去哪里?”南郁北看着宗子舒俊眉掠起,一幅打趣之意。 “子舒还有事,先回府了。”宗子舒微微一礼,作势就要走,她得将今日之事尽快禀报于小姐知晓。 ------题外话------ 上传晚了~~~抱歉~~   ☆、第八十章 “我正好要去找太子,不如一起?”南郁北说话间看着宗子舒,意味幽深。 宛香心中暗道不好,她最谙人之心理,这南郁北看似光风如月,风流无害,可实际上却没什么好意,虽然他与小姐有过合作,但是至今为止,这南郁北还是有些不着调,万一让他…。 思际半响,宗子舒微一抚头,“子舒今日身子有些乏,晚间还要参加宫宴,姑姑特准我回去休息,就不与齐王进宫了。”言辞间颇有一丝疲乏。 南郁北从头至尾看着宗子舒,宗子舒心仪太子,早已心照不宣公认其是南国内定的未来之后,又深得皇后宠爱,太子如今执掌大权却依旧未对手支半边天的宗府有任何作为,想必对宗芜皇后颇多忌讳,如今父亲不知到底是在太子之手还是在皇后之手,如果他擒了宗子舒,会不会…。 思及此,南郁北流溢风流的眸底流过一阵暗光,方才开口,“子舒不是最想见太子的吗,怎么…。”南郁北话落,微微向前一步凑进宗子舒,“走吧,我又不会吃了你,好歹,我齐王府与宗府可是只隔两条街的邻居,子舒又是我南国才女,正好我要去找太子下棋,一起吧。”走字才开口,南郁北直接托起宗子舒的手臂向御书房而去。 隔了两条街,还叫邻居。 南郁北在南国一向风流无匹,喜好独特,虽说最爱女儿香,可是也颇有规矩,最是生人勿近,如今突然抓着宗子舒的手,原本以为自己要极度忍受那种与人接触的恶心感,没想到,心里竟无任何异样,思际此,脚步一停,回头看向宗子舒,那目光里满是审视之意。 本来被南郁北突然拉起手臂,下意识就要运用内力震开的宛香心神急转间,平稳下心绪,正要用着宗子舒的处事方法,义正言辞的拒绝,没曾想南郁北说走就走,就停就停,看着陡然突然放大的胳膊,宛香就要停下,想到宗子舒不会武功,也只能… “砰”一声,宛香被撞得眼冒金星,这该死的齐王,回头一定叫小姐宰了他。 宛香抚着被撞痛的鼻子,虽然心里呲牙裂嘴,可是面上却依旧如宗子舒的反应般,任眼底水光痛得打转,却是淡水如月,不动如山。 南郁北看着宗子舒被自己的胳膊给撞得立马红红的鼻子,心中突升一抹异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哎子舒,可真是不好意思,待会你可别给太子告状。” “齐王说笑了,不过是偶然,子舒定然不怨。”宛香心里将齐王骂得狗血淋头,可是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南郁北见此,心中暗道自己想太多,不过就是一个高傲自恃的女子罢了,于是放开宗子舒的胳膊,“那子舒先请吧。” 看来,暂时是出不了宫了,宛香心里暗暗着急,如何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呢,一会看到了太子,那南国太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万一看穿她是假扮的,到时…。再抬头看南郁北,一幅算计又大度的姿态,宛香一低头,想起小姐曾经对她们几人说过。 车到山前必有路,那,就这般着吧。 ……。 “南宫宇,南宫王府宽广舒适都还不够你住的吗?”冷言诺“南”字刚出口,直接一道掌风劈向床榻。 掌风快速如风暴,珠帘都似被震得哗啦啦直响,惊起帘幕飞扬。 那床榻上原本看似睡得极为纯熟的南宫羽,眼见那一掌就掠向他的鬓发直叫人心惊,却突然身形一闪,下一瞬,已经到了冷言诺身后,唇角一勾,手掌探出,更令人心惊的就要贴上冷言诺纤细的背…。 “啊…。” 锦华流芳所有正在做事的人都听到主屋内传来一声尖叫,消魂噬骨的震憾。 冷言诺看着欲以捉弄自己的南宫羽,再看着其目前的造型,终是抑制不住,双手插腰,笑起来。 果然,慕容晟睿就是好。 地上,正一字马于地的南宫宇却不看冷言诺,相反很是不甘的看着慕容晨睿,“璃王,小睿睿,亲亲容容,你这样对待你的师弟会不会太残忍。” “唰…”慕容晟睿一抬袖子,无风自动,却见一道掌风直直扫向南宫宇的面门。 下一瞬,原本看似痛苦万分一字马的南宫羽陡然跳起,身子一闪蹿出屋内,紧随其后,慕容晟睿身形一闪同样出了屋子。 冷言诺笑过之后愣了过来,这是什么节奏,师兄弟自相残杀,下一秒,冷言诺急忙冲出屋子,却正见院子里打得如火如茶。 说是如火如茶还有待夸张,二人皆是不知深浅的高手,冷言诺只见得二人有空气中隐隐一闪之身影,忽明忽暗,打得精彩,一墨一蜜两个身影在空中如拈花之影,错手之交,衣衫飞舞,却也全无杀气,院子里那些才被浇灌的兰花,与一旁的奇珍异草皆没有半丝波动。 无声无息,却又无声胜有声。 两人皆是人中风华之男子,姿势优美更如蛟龙浮影。 冷言诺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慕容晨睿露其武功,普一看,没想到,平日里温润雅致的人动起的来,也是颇有一翻异景。 “亲亲容容,我们这么打下去,你看你媳妇可是一点都不心疼你,正看得起劲呢。”空中传来南宫宇不急不徐的话。 “没关系,我家夫君许久不动手,今次可以练练手,我帮我家夫君坐阵。”冷言诺答得毫不脸红,颇有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空中正一掌向南宫宇扫去的慕容晟睿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宠溺之意,这丫头想看他动手很久了吧,回头好好惩罚。 冷言诺当然要看,她要看这个屡次戏耍她的南宫宇吃憋,虽然城门那日,她知道这人帮了她,可是那是两码子事,这南宫宇看似假三不正经,偶而又仙风临然,高洁清华,不过嘛,总有弱点。 寒霜本来露过院子,见冷言诺那般难得的傻傻表情,也驻足观看,秦清本来是想要进来找慕容晟睿的,也驻足停留,对空中交手二人叹为观止。 半响功夫,清一清清二,清五清六全都立在了院子里。 “冷言诺你就不想知道你家亲亲容容在我师傅手下那三天…。”空中南宫宇似乎应付得已经有些吃力,已经拿出了杀手锏。 闻言,原本看戏的冷言诺一怔,随即心头平衡开始倾斜,这个诱惑不低,她每次都被慕容晟睿吃得死死的,说不定这个三天还真是大有来头,思及此,不理会空中看向自己那道微寒又小幽怨的目光,直接笑嘻嘻的对空中正躲过慕容晟睿一掌的南宫宇道,“说话算话。”话落,直接身子一跃,升至空中,对着慕容晨睿歉意一笑,“慕容晨睿对不住了哈。”话一落,直接一掌对着慕容晟睿而去。 冷言诺虽然武功内力不比慕容晟睿与南宫宇,但是好在她的内力招式精厉而古怪,普一加入进去,倒也看不出什么悬差。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连续两个左勾拳与扫堂腿,身子在半空直接轻飘飘一移,躲过冷言诺的攻击,那眼神黑得能浸死一头牛,面色更是堪比黑漆,此时正看着冲过来的冷言诺。 地面上本来围观的众人虽然没近身咫咫看到慕容晟睿的面色,似乎也空突然觉得原本四周阳光灿料,周身暖华,可是突然不过须臾,周围都似起了一层霜,看了眼四周,虽然很想看戏,很想知道待会儿会是个什么后果,但是…。 “清一,我不想再去清伶馆。”清二拉拉清一的衣袖。 “清五,我不想被王爷笑意森森的威胁。”清五望望清六。 “……。” 下一瞬,人一数散尽,就连寒霜与秦清对视一眼,也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只有秦清在离开时还是向空中望了一眼,那一眼有些幽长。 “亲亲容容,你看,你家媳妇都被我给勾来了,你就罢手吧。”南宫宇很是幸灾乐祸,全然一幅看好戏的姿态,迎来送往间,招式不停。 冷言诺本来正要道掌风要袭向慕容晟睿,突然空中一转,掌风自南宫宇额头上浮过。 “啊,你这女人,半路反水。”南宫宇慌忙跳开,对着冷言诺大呼小叫。 冷言诺一个转身,在其身后慕容晨睿突然停下来之时,本来要停下来的身子,突然在空中又是一个旋转,直接擒向慕容晨睿的手腕。 动作快而准,拿捏的分毫不失,可见算计之精准不差分毫。 转眼间一个被冷言诺偷袭,一个被冷言诺给擒住。 本来要退开的慕容晨睿看着冷言诺的动作,心中不免好笑,刚才还沉郁的面色,在见到南宫宇那幅吃憋的神情时,顿时笑得温华,随即手势也软了下来,任凭冷言诺拉着自己,似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拉着自己的手。 心中有一种无以言语的鼓荡,如风秋铃,吹浮起谁露春华的心。 南宫宇轻轻落地,很是不甘的看着冷言诺,“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真是千古名言,狡诈。” 冷言诺顺势挽上慕容晟睿的手,“别气啦”传音入秘,透着低低的柔哄与撒娇。 慕容晟睿不自觉的勾起唇角,一刹那间,顿时四周流光似海,恍似远处那光都被润了一层淡金色。 “我又没说是要帮你。”冷言诺将目光从慕容晟睿面上收回来,脸不红心不喘的看着南宫宇,笑话,她像是帮着别人欺负自己男人的人吗。 虽然这个男人自然有极大的本事,勿须她操心。 南宫羽远远长身玉立,眸子一眯,笑意有些幽深而意味难言,面上都似恍起阵阵涟漪,“你不是想知道那三天…。” “我相信你会说的。”话未落,冷言诺直接足尖一点,一道掌风向南宫宇扫去,南宫宇身子轻巧一偏。 “嚓。”一声轻响。 南宫宇看着突然钉着自己衣袖的勾子,勾子上有细线,顺着细线看向正方笑晏晏看着自己的冷言诺,话语都似从牙齿缝里磞出来的,有些挫败,“故弄悬虚,调虚离山,我上当了。” “就说了,你不说也得说嘛。”冷言诺一边收着手中的细线,一边向南宫宇走去。 南宫宇用内力震,震脱不掉,用力扯,勾子正勾在自己袖子正中,今日南宫宇又是穿的长袍,这一扯,怕是彻底走光。 南宫宇俊眉微微蹙起,突然看向冷言诺身后的慕容晟睿,“亲亲容容,那我可说了啊…。那三天,呃…。”南宫宇正要开口,慕容晟睿袖子直接一挥,南宫宇便只能眼睛眨眨,被点穴了。 冷言诺回头看向慕容晨睿,眉眼里满是嗔怪,“我就要听…。”话未落,整个人便被慕容晟睿抱起,进了屋内,耳边还听得慕容晨睿对暗处道,“送南宫公子去天香院,让人好生招待。” “亲亲容容,不,慕容晟睿,璃王,别这样…。”耳旁传来南宫宇哭天喊地微带求饶的声音。 而求饶的不止是南宫于,冷言诺极度乖巧的任慕容晨睿抱着,心里叮咚响个不停,南宫宇这般…。哦,慕容晟睿会如何对她,她刚才确实为了想从南宫宇口中听到…都忘了这厮是个极度小气的,这…。 “诺儿。”一声轻唤,将冷言诺拉回现实,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那张鬼斧神功都不能雕琢出的脸,笑得温柔,唤得轻语,可是心里却阵阵发毛,“那个,王爷有何吩咐。”下意识的语声都微微低了低,这种状况看似很和谐,可是冷言诺自知不好。 这一声诺儿,唤得太…。摸摸身下,床榻丝滑,床榻边上,近前,有男子看你能柔得出水来。 冷言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怕什么,你想吃了我,我还想吃了你呢,反正看你眼下身体还行,谁压谁还不一定,思及此,冷言诺直挺挺了挺胸,“痛快点。”她以为每次那样戛然而止,她受得了,她又不是神。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的似云霞沾染过的微红小脸,眼底山茶花瞬间荼蘼,只望再前一步…。 “留着吧。”慕容晟睿突然靠近冷言诺在其耳边喃声低语,似乎还夹着一丝丝轻若鸿羽的淡淡笑意。 冷言诺一掌拍去,敢情,她自作多情,思及此,小脸一下怒红。 …… 宗子舒跟在南郁北身后,心里寻思着如何想法子传递消息,又要担心这齐王不会打什么别的鬼主意,一时间也不径分神,看似漫不经心,行步端婉,可其中心思最难人猜。 “到了。”南郁北一句话突然将宗子舒的思绪打断。 宗子舒微微抬头,御书房几个大气威严的字赫然在头顶。 这么快就到了。 “王爷,太子请你进去。”一位公公出来传意。 南郁北看了眼太监,赫然正是那日南木宸带去试探璃王妃的太监,眼光微微一眯,将其上下打量。 宗子舒也看到了太监,自然知道其是沈男,可是,她能信他吗? 毕竟如今的沈男,小姐于此事也未对她多言,心里思忖犹豫半响,人却已经随着南郁北进了御书房。 “没想到子舒也来了。”南木宸此时正负手而立,侧对在窗户旁,眸光在宗子舒身上落一眼浅浅开口。 “宸哥哥。”宗子舒微微低了低头,脸上浮起一抹适当的伤痛。 南木宸自动忽掠开那道眼神,看向南郁北,“没想到,郁北竟然主动来找我。”他说是的我,而非“本宫”,其中深意南郁北自然知晓。 “太子唤我来下棋,我既以来,不如,开棋。”南郁北面色无豫,如终保护着那招牌的流溢笑意,整个大殿里因为两位俊逸如风的男子都似多了一层光晕如辉。 宗子舒错开眼,落向一旁的沈男。 ------题外话------ 从明天开始,恢复到每天早上8点准时更~~~情节已经展开~~激情来袭吧~~   ☆、第八十一章 他的往事 宗子舒错开眼,落向一旁的沈男。 沈男却适时的偏开了眼,眼里除了对宗子舒身为宗府小姐该有的尊敬,没有任何一丝多余情绪。 这让宗子舒即放心又不安心。 棋局摆了上来,不过,南木宸与南郁北的心绪似乎都不在棋盘上。 “郁北今日来找我,是否有要事?”南木宸落下一字,话里别有乾坤。 “我在意的是什么,太子不是最清楚。”南郁北含笑落子,语气幽然。 一旁宗子舒倒是被冷落下来,不过,二人却也无冷落的自觉。 良久,看好时机,宗子舒微微上前一步,“既然宸哥哥与齐王要下棋,子舒那点拙艺就不凑合了,晚间还要参加宫宴,就不打扰,先退下了。”宗子舒说话间一瞬不瞬的看着南木宸,眼里受伤冷落之意明显。 南郁北抬眸看了眼宗子舒,眸子里流光一闪,“这我可说不了算,说不定太子舍不得你离开呢。” 宗子舒脸色蓦的一红,极为尴尬的向南木宸投去一个眼神。 “好。”南木宸轻声应答,连个眼神都未给宗子舒投去。 宗子舒如蒙大赦,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看着宗子舒的背影,沈男那沉静的眸光里方才多了一丝情绪。 “送送子舒小姐。”南木宸不知为何,明明该是对一旁的太监开口,却冲着南郁北道。 南郁北恍觉不知,依旧落子,“兵进。” “土来。”南木宸薄唇轻启。 一局看尽天下,兵走乾坤,直接自二人唇里毫不沉重的吐出来。 一旁沈男慢慢躬了躬身子,退了下去,他自然明白,太子的意思是护送宗子舒到宫门。 长长阔阔的宫道上,宗子舒始终不发一语,只要能安然出宫,她也不需要向身后的沈男求助。 眼看前方宫门大开,宗子舒心里终于一轻,然而,下一秒,一物体瞬间当头一罩只觉黑暗瞬间袭来,宗子舒想反抗,可是想到宗子舒不会武功,眼下,能在此处此时来掳劫自己的不是太子就是齐王,想到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传音入秘。 下一秒,她便失去了意思。 在沈男醒过来之时,只见面前宫道宽阔,自己正歪坐在地上,地方还原来的地方,路还是原来的路,只是面前少了宗子舒,一路上皇宫护卫队也没有一个,皇宫护卫内,每过半柱香时间就要一巡,看来他晕得不久,想着刚才他跟在宗子舒后面,突然两个人从天而降,黑面当头一罩,便将宗子舒给掳走了,他本想大叫,耳中却忽来飘来一句话,然后也晕了过去。 沈男刚站起身,便邮包前方护卫队巡视而来…。 沈男看了眼四周,深吸一口气,当无事发生般向御书房而去。 “我只是突然改了主意。”御书房里南郁北最后落下一子,缓缓起身,“郁北向太子殿下告辞。” 南木宸目光颇为幽深的看着南郁北,须臾,手轻轻一挥,“好。”一个好字落得极为重,似有什么东西也在其中盘桓惊醒而破开。 如腾空展翅的大雁终于寻得归宿。 南郁北踏出御书房之时,正巧沈男踏了进来。 沈男看了眼南郁北,一礼,“奴才见过齐王。” “嗯。”南郁北鼻子里轻声应了应,方才双手负后,向外而去。 “太子,子舒小姐被人掳走了。”沈男急急禀报,可是却并未见了南木宸有任何异样的情绪,相反却极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直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沈男突然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的出了宫门去找冷言诺,而是依旧不动声色的返了回来。 “没有别的异样?”南木宸薄唇轻勾一抹弧度继续问。 沈男摇摇头,“正在护卫军错岗之时将子舒小姐掳走,奴才没又惊动任何人,想来…。”沈男又摇摇头,“奴才不知。” 是啊,他开始怀疑是齐王,可是现在,他发现太子的嫌疑倒是大一些,可是如果是太子,他捉了宗子舒又有何目的,难道只是单纯为了晚上不被皇后强生指婚,可是以太子的手断,处理起来分明很简单。 这事情,看来有些复杂。 “行了,你退下吧。”南木宸摆摆手。 沈男退了下去,一出御书房殿门,他才发现,竟不知何时,自己手中已经生了层薄汗。 这厢异变突生,那厢,正在用午膳的冷言诺心里突然莫句其妙一突,随即手中一顿。 “怎么了?”慕容晟睿满怀关心的开口。 “无事,可能被卡住了。”冷言诺给慕容晟睿绽开一张笑脸,被鱼刺卡住这种事儿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傻瓜。”慕容晟睿说话间,却自顾自的从盘子里剔下一块鱼肉,放在自己碗里,直到又眸审视,鱼刺全部剔光,方才放在冷言诺确定里,“这下没刺了。” 冷言诺突然有一瞬间的感动,似乎这种两相对望,静安似水,安心用餐的日子恍似过了千年般,有些好笑,一口将那鱼肉含进嘴里,“不错。”即使嘴里吃着鱼肉,可是说话却依旧口齿清楚,没有一定的良好教养根本做不到。 “冷言诺,你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和词儿。”慕容晟睿突然开口。 冷言诺一怔,没想到此时此刻,慕容晟睿会问这个怪问题,她该如何回答呢,说她是另一个世界跑来的灵魂,还是什么的,虽然对方不会如寻常人般吃惊,说不定很快能接受,但是心里会不会…… “我只是灵魂来此,你信不信。”冷言诺带着笑意直视慕容晟睿的眼神开口。 慕容晟睿如玉的容颜此时镀在一片淡金色泽的阳光下,有些耀眼的动了下双睫,“我信。”两个字答得肯定,答得认真,没有一些揶揄与取笑。 当真就如信了什么诺言守承般。 冷言诺竟因为此时的慕容晟睿有着一时的恍惚。 “我生来就携带寒毒。”桌对面,满桌珍馐食物面前,慕容晟睿突然认真的看着冷言诺,清润如墨玉般的眸子一动不动。 冷言诺闻言停下动作,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心竟然极痛,却又听慕容晟睿道,“出生没多久父亲有幸遇到山老,山老曾受过父亲的恩,于我也是颇多照顾,久而久之,似乎也成了璃王府一分子,不过,四岁时,毒发犹为频繁,几次让父亲夜夜作累,那时我每隔一日便发现父亲的头发白了一些。”慕容晟睿语声轻述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而对面冷言诺早就不再用食,而是就那般认真的听着,这是第一次她听他亲口说起他的曾经,那些受寒毒折磨,好似挖开伤口重新寻骨的疼痛却只被他一句话带过。 “那时普提相士恰巧来璃王府。”慕容晟睿说到此处,面色立即一黑。 这一黑,却让刚才冷言诺还微带心疼神伤的心绪一飘,转眼即是期待的看着慕容晟睿,“然后呢?” 看着冷言诺眸子里盛满的好奇,慕容晟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把我带去了九华山。” 冷言诺点头,听说九华长年云气雾绕,海拔极高,至今未止从未有任何人可以窥探其内,原因就是那里地势过高,险峻挺拔,若不是武功致至极致,或者有九华山上之人相帮,根本不能达顶。 不过,九华山每逢日初,必定是奇光大胜,别人只见霞光满天,壮丽胜景,可是在九华山上自又是另一番风味。 当然,这也是一些相传下来的谣言,具体如何,谁也不知,就如相传普提相士仙风道骨,长眉术术,淡清水月,实际呢,却实是仙风道骨,可也老不正经。 “继续。”冷言诺轻轻碰碰慕容晟睿的手指,笑容如花。 “把我丢下了九华池……”慕容晟睿说到这,语声渐轻。 这轻音里,冷言诺总觉得有些怪异,遂直接放下了筷子,竖起耳朵,害怕听漏了一个字。 难道是那池有问题? “池里有女子。”慕容晟睿对着冷言诺道,看着此时阳光微微自窗户落下薄薄洒在对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盈润柔和又诱人的光泽加之从未如此时般的小女子神情,让慕容晟睿心间又突升起一把火,却又很快在冷言诺瞬间翻升诧异的眸光里继续道,“不着衣缕…” “什么?”冷言诺霍然起身,然后想到什么,又低下头,大大的扫了眼慕容晟睿,下巴一点,颇有些好笑,“那,你有没有被染指。” “冷言诺。”果然,慕容晟睿一声低唤,冷言诺立马识趣的坐了下来,继续聆听她家夫君的光荣往事,她不听话行吧,没得听了呀。 “那些女子不知那臭道士从哪儿找来的,竟然全不着寸缕,我那时四岁,原本一直待在璃王府,不爱近生人,结果…。那臭道士还说这是为了逼至体内寒毒到什么怒极边缘…。”慕容晨睿说到这颇有些咬牙切齿。 而冷言诺注意到慕容晟睿的用词,臭道士,这厮是被自己同化了吗,不过,看着一向如天之神祉,墨彩流华,云端高阳般的男子这般表情,又想到一个四岁长得如玉清琢,唇红肤白的小孩在一片池子里看一大片裸身女子…。不对,冷言诺心思一顿,那…。 想到什么,冷言诺倏然直视着慕容晟睿,那眼神里颇多质疑,四岁就见识过女人的慕容晟睿,会…。 似知晓冷言诺在想些什么,慕容晟睿轻轻一笑,“你若想知道,自己亲自验身不就即可,再说,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被放在池子里三日出池之后,那普提相士士如何了?” 冷言诺这才抬起头,自动忽略了慕容晟睿前面一句话,而落在后面一句,“如何?”她很好奇,这个黑心黑肝的家伙,四岁时能如何报复普提相士。 “我把他的胡子拔光了,把他所有酒都喝完了,然后,还把他拔光丢进了池子…。”慕容晟睿说话间面不改色心不跳,恍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一个传出去可以震奋人心,如果在现代,八成又是一个什么“洗澡门”,“一代宗师*戏众女”,“世之毁,宗师堕落”等一系列打上热烈轰动人心发人深醒夺人眼球,瞬间能得N亿条点击率的招牌字眼。 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那时应该还不会什么武功吧,可是却能将一代宗师级别的普提相士,胡子拔光,*丢进池子,也太厉害。 其实相对于来说,慕容晨睿那三天当真没什么,只不过普提相士的脸皮太厚了矣。 圣洁高华的男子,没想到还有这般趣闻,难怪这家伙一直不肯告诉她。 想想,冷言诺还是觉得好笑,那么美的一个小孩被众女围攻,她都可以想像出,慕容晟睿当时的脸是有多黑,才能让那些想要调戏他的女子望而止步,她信,他有这个本事。 “你想听的,我说了,以后不准去找南宫宇,不准和他靠太近。”慕容晟睿最后落下一句话,给冷言诺夹了一块鱼肉,便专心用食。 冷言诺却愣了半响,拜托,大哥,吃醋,你就直说好吗,说出来会死啊。 冷言诺心里如此想,看向慕容晟睿的目光却越发柔和,他举止优雅,每行一步,看似平常,背后却有无数奇心思。 这样的人,身尊高位,却不得不与小破孩子背道而驰,如果她不是小破孩子的诺姐姐,如果没有决定做他的璃王妃,那现在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就如,她也知道他最初的娶她也不过是为璃王妃找一个女主人,为天慕江山的小破孩子寻一个可以庇佑的人而已。 只是,他如何这般信自己呢。 一顿午膳用毕,寒霜等人刚将碗筷收拾下去,看着那云端清华的男子,冷言诺眼光轻晃一下,突然想到其曾经未说完的一句话,道,“你曾经说很早…。很早什么?” 慕容晟睿转回身,笑看着冷言诺,“你想听什么?”语气里有一丝揶揄。 “不说拉倒。”冷言诺面色有些红,她当然想听他说,我很早就喜欢你,很早就爱上你之类的话,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心中也暗道难道热恋中的女子都会这般吗。 “我很早就…。”慕容晟睿刚要开口,便见院子里清七走了进来,突然止口。 “很早就什么?继续说。”冷言诺上前一步,面色有些迫切,有些喜悦。 慕容晨睿手却顺势抚上冷言诺的脸颊,有些无奈的笑笑,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清七刚走到门口,正巧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很是亲近的靠在一起,遂低下头道,“回王爷,王妃,宫里来了旨意,已经在催促王妃进宫,而且…。”清七犹豫着又道,“这次,皇后直接派来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请公公为王妃带路。” 这是怕重蹈上午的覆折吗,只是,同样的路,她冷言诺怎么会走两遍,这宗芜可真是看得起她,难道她不知道,越是这般大张旗鼓,她就越是不能奈她如何吗。 “这就出发吧。”冷言诺转过身子微仰了仰头,反正看来这家伙今天也不打算说了。 身后,慕容晨睿看着冷言诺纤细柔弱的背影,眸光一动,似乎就想要去拉住她,可是只是心中之动而已,她所做的事情,他不想阻止,有些事情迟一些她总会知道。 冷言诺走至门槛处又转回身,对着慕容晟睿一笑。 这一笑瞬间似牵动了无数风华,牵动了两颗彼此热烈的心。似退去了那些沉痛的记忆,又似开垦未来新的一片天地。 淡金色带着光晕色泽的光线浇在其其身上,有些近乎虚化的美,慑人的夺人心魄,远处有金丝飞檐,再远处有有群山巍巍,再再远处有世人不解之苍山广袤,然而定切一切却远不能衬此时门槛处那抹世间独一无二的身影。 她的金丝,她的巍巍,她的广袤,这世间无人能解。 冷言诺一笑之后,便转身与清七向院子外而去,自然没有看到慕容晨睿那一刻的惊艳。 但愿这是一个好开始。 ------题外话------ 从今日起,如无意外,每日早上8:00准时更新,今天因为调时间,只有五千字,不过,会补上的,么么哒~~   ☆、第八十二章 拿到解药 南国帝京城的热闹繁华依旧,酒肆客栈,客商络绎不绝,门庭不清,冷言诺坐在马车里,秀眉微微蹙起,宛香今日没有消息传出来,南国皇宫看似开阔平静,可是当真要混进去确实不易,况且那南木宸时至至今,冷言诺都未能将其心思给摸透,想到什么,冷言诺看向身旁的寒霜,“宗子舒怎么样了?” 寒霜闻言,双手一摊,“不吃不喝,怀绪颇大,还说什么不会放过我们,说她的姑姑与宸哥哥并非凡人,定能识破我们的诡计啊什么的,再有就是,什么宗族不会放过我们…。”寒霜似乎对那宗子舒极为恼火,对于提她甚为不屑。 闻言,冷言诺稍微放下心,“看紧点吧。” “嗯,不过小姐…。”寒霜犹豫着开口,“那几个看守的人确实当真厉害,也不知宛香上哪儿找来的,可是小姐,你确定今晚能…。” “嘘。”冷言诺突然竖起手指示意寒霜噤声。、 “璃王妃,是我南国齐王。”马车外传来那迎接她的太监声音。 冷言诺刚要开口,便听马车外传来南郁北的声音,“璃王妃这是要进宫吗?”有些明知故问。 冷言诺掀开轿帘对着正几尺之距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南郁北微微一笑,“皇后宣召,自当遵众。”一幅端重婉约模样。 南国不比天慕,女子未嫁之前不能随意私见男子,相反来说,民风相对于开放些,可能是偏处于烈国一些,传言烈国民风颇为开放,还有女子做官,不过这些传言倒是真假难辨,毕竟一个国属太过神秘,必定会有人去猜测,去好奇,随之而来的传言自然也千奇百怪,人云亦云亦有之。 “那倒也是,今日上午之时,我也有听说,不过,璃王妃也当真是大仁大量,只是小惩罚南宫郡主。”南郁北说这话间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反正他与南宫王府也无任何深交。 冷言诺微微一笑,“如果齐王觉得南宫郡主孤单,倒是可以一陪的。” 言一出,南郁北看着冷言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颤,随即摆了摆手,“那倒不用。”这个黑心的璃王妃,最是知道什么才是他的弱点,的确,他的洁癖虽然不如南宫玉儿那般严重,但是也不至于喜欢与人相处。 此时正值街上繁华喧嚣最盛,又是两辆普一看就知不凡的两辆马车停在路上,过往的行人不禁驻足,只见得冷言诺仙女之姿,皆是心叹不已,又看向齐王,风流逸美,不过那马车上的两人太过尊华,他们也只能远远观看,毕竟上午发生在南宫王府的事,这帝京城自然也有他传递消息的渠道,虽然官府压制不得传言,不过,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还是在那么大庭广众之下。 不过,却也有煞风景的,远远一条街旁,荣清音看着马车上正与南郁北礼貌寒喧的冷言诺,面色青白交加忽沉忽暗,没想到上午之事竟就这般让她躲过,她就是猜到冷言诺会路过那里,故意在那个时辰将尸体放在南宫王府门口,谁料……不过还好,至少南宫玉儿受了于她而言最重的惩罚。 “你如此恨她?”耳旁突然传来轻语。 荣清音没有动,她自然知道此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是谁。 一袭锦缎长衫,腰束玉带,俊雅非凡,生得风流眉目,却不风流,反倒浑身通透儒雅,气息干净而平淡。 “她让玉儿受了罚,你不恨她么?”荣清音转过头语气有些郁郁有的沉。 “呵呵…。”南宫习温声一笑,情绪有些别然,“玉儿也是该受些惩罚了,只是这次,确实是重了些,今晚参加宫宴,你若想要得到那个男人,可就这么一次机会。” “放心吧,我都调查清楚了,我虽然花痴,可是这世上,真要论起那些个东西,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荣清音语气笃定而坚然。 南宫习一双俊眸里眸光一晃,映身旁枝繁叶茂微微颤动,这样的荣清音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不过,还是谢谢习哥哥帮忙,我先走了。”荣清音话落,转身离开,脚步似有些匆忙。 南宫习看着荣清音的背影,又看向前方马车上的冷言诺,一抹异色从眸底流过。 宛香清醒过来时,知道眼前很黑,黑得不见五指,随即,她隐隐能听到外面有车水马龙的声音,有小贩叫卖的声音,还有隐隐攀谈的声音。 抬了抬无力的胳膊,对方显然给她下了极重的嗜睡散,只是她会武功,本来就是不寻常女子,自然醒得比普通人快。 她虽然在晕过去之前将消息传给了沈男,她当时也是赌一把可是,那个时候,沈男也晕了过去,她甚至也未见到沈男半丝情绪起伏,也不知道这…… 眼下…。宛香思际半响,抬起手就要试探性的去敲四周,却一喜,因为她竟然听到了冷言诺的声音。 “晚间宫宴还会相见,我倒也是想见一见南国风彩。”冷言诺微笑。 南郁北撩了撩鬓发,“自然不会让璃王妃失望。” “那我先进宫了,你我约定依然作数。”这句话,冷言诺传音入秘。 “我只要人。”南郁北淡淡点头,声音极轻,他虽然与冷言诺合作,可是两手准备还是必须的,虽然他相信冷言诺,也知道她的手段,可是此次,他决不能掉以轻心,机会有时候只有一次。 黑暗里,宛香一喜,瞬间思际,结合四周的声音,难道自己在马车暗处,思及此,宛香就想要传音入秘,可是提了半天,自然竟然运不起内力,这南郁北这药下得也够狠,若不是因为她会武功,这齐王会不会是想让她睡个几日?深吸一口气,宛香抬起头,使劲全身力去敲四周隔板,成败在此一搏。 隔板似乎隔得极厚,声音沉沉闷闷,连宛香自己都怀疑,这里面能听见外面,外而能听见里面吗。 正要唤赶车太监驾马车离开的冷言诺闻听那声极低极压的声音,眉头一蹙,突然又偏过头看向南郁北。 声音是从他的马车传出来的。 南郁北正泰然自若要钻进马车,感受到冷言诺的目光,又回过头来看向冷言诺,颇为不解,“璃王妃还有要事?” “没了。”冷言诺摇摇头,刚才那一瞬,她竟觉得有些熟悉之感,马车刚行,似乎又闻那道低沉的敲木声,冷言诺思忖半响,刚想停下,仔细听,那声音已经没有了,轻晃了晃头,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都出现了幻听,马车一路向前终是没有停下。 两辆马车控肩而过,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 黑暗里,宛香本来还可以再敲,可是她却停下了,如果冷言诺当真注意到,是不是会给她惹麻烦,毕竟南郁北到目前为止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让他洞悉了小姐的计划,那…。 如果消息当真没有传进冷言诺耳中,那以小姐之聪明想必也定能猜到。 闭上了双眸,宛香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死亦不惧,活更无畏。 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 冷言诺随着太监引路向淑仪殿而去,因着晚上有宫宴,长长宫道上也已经有微小布置,洁白泛光的汉白玉地面已经铺就一层软色地毯,看上去庄丽而颇有哗然惊心的美。 路旁已经开始有宫人开始打整布置,看着冷言诺纷纷行礼。 那些布置之人中,冷言诺竟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她来到南国,相见寥寥可数,而又形同陌路,那些曾经的粗涩的童年中,憨厚的笑容,与无怨无悔的帮助……似乎一下子瞬间充上了冷言诺的眼眶,一时间心中酸涩难明,微微偏过头,却正见沈男在指挥一个宫女做事之事走了过来,与冷言诺擦肩而过,却对面不识。 熟悉而又陌生,多么可笑。 只是,手中却多了什么东西。 “皇后娘娘在宫中已经等候多时,请璃王妃稍等,我进去通报。”转过几座宫殿,引路的公公这才对着璃王妃施一礼后走向殿内。 “小姐,这皇后不会让我们等很久吧。”一旁寒霜见公公进去禀报方才对着冷言诺小声道。 冷言诺微微偏了偏头,语声极轻,“聪明人不会,一会儿我会把你支开,你四处看看,小心为上。” “是。” 冷言诺与寒霜说话间,将手那张纸条用内力催毁,无声无息。 “璃王妃,皇后请你进去。”公公不过一会儿又出来通禀。 “是个聪明人。”寒霜传音入秘。 冷言诺微微含笑,公公只当冷言诺这是面见皇后的反应,不以为意,却是不知其正对寒霜传音入秘,“我喜欢聪明人。” 一入大殿,冷言诺眼光不着痕迹的一瞟,心里顿了顿,宗子舒不在,准确的说是宛香所扮的宗子舒,这皇宫中谁能抓走她。 “这就是天慕国颇多传闻的璃王妃,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宗芜皇后高坐上首,对着正盈步而来的冷言诺道。 那语气端婉,眼神打量,随即眼底流过一丝华光。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聘聘婷婷间无意便风华逼人,清华尊贵,大气俨然,毫无传闻中那股小家子气。 此时此刻,她明明是踏入南国皇后宫殿,可是却是像进入寻常房室般,面色平静,温婉,没有半丝惶然,窘迫,而此原本璃璃生光最是华丽的淑仪殿似乎也失了色彩。 这,是天慕国的璃王妃,的确是当得好风彩。 不过,再好的风彩,在她面前,也能不成风彩。 “天慕璃王妃冷言诺见过南国皇后,给皇后请安。”冷言诺微微一礼。端得温婉从容。 既无失礼,又无急进。 宗芜皇后眼光淡淡一扫,轻轻嗯了一声,却并没有示意冷言诺入坐的意思。 冷言诺也不急,只是就那般风姿绰然的站在那儿,笔直纤立,丝毫不觉得尴尬。 哼,宗芜后心底冷笑,我倒看你能站多久。 冷言诺心底冷笑,然后,下一秒,在宗芜皇后微微生怒的面色中,走向一旁的座位径自坐下。 宗芜皇后面色一变,“天慕璃王妃倒端得好礼仪。” 冷言诺状似不解的偏过头看着上首的宗芜皇后,很是不解,“不知皇后是什么意思?” “不请自坐,在寻常家可都没有的规矩,可是这入了南国皇宫…。”宗芜皇后顾自品茶,其身旁的嬷嬷上前一步很是不悦的开口道。 “哦?”冷言诺挑眉,“刚才皇后不是让我入坐吗?” “大胆,皇后何时请你入座了。”桂嬷嬷当先怒道。 冷言诺瞥了眼桂嬷嬷,莫句的桂嬷嬷下意识身子微退半步,待反应过来,又觉得异样。 “我身为天慕璃王妃来者是客,我以为皇后是让我不要拘礼,随便入座,所以才没有主动开口,难道是我领会错了,南国皇后根本未打算让我坐,可是南皇后风华当然又是当年南国的才女,怎么可能不懂来者是客,请客入座的规矩。”冷言诺话落,明显看到宗芜皇后微微变色的脸方才又对着桂嬷嬷道,“想来,是嬷嬷你领错皇后的意思了吧,不请远客入坐,怎么可能是一向母仪天下,禀呈德厚言工的南国皇后所做之事,皇后之声名,我在天慕可就久仰大名了。”冷言诺微微含笑,语气看似在讨好,可是句句都是在打宗芜皇后的脸。 宗芜皇后暗暗心惊,难怪南宫玉儿会败在其手,就连宗子舒都拿她没办法,果真是巧言令声,足智奷诈遂只能微笑道,“外界一直对璃王妃的言论众说纷纭,今日一见,倒的确是个聪明人儿”。 “皇后过奖了。”冷言诺笑得谦虚,又道,“不过,皇后,你这嬷嬷想来跟随你时日不短,至今却不能领会您的意思,实在该欠教训。”冷言诺浅声开口,似乎处处为宗芜皇后着想。 “就是。”一旁寒霜上前应和道。 “寒霜。”冷言诺突然语气一冷,瞬着将柔婉化为凌厉,“皇后在此,岂容你在此多言,还不快退下,莫得失了礼。”一声怒斥,分毫不带假。 寒霜立马委屈的眼睛一红,对着宗芜皇后一见礼,急忙退了下去。 宗芜皇后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这不是变着法儿的指桑骂槐吗。 “嬷嬷你也太无礼,退下吧。” 桂嬷嬷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宗芜皇后,方才小步退了下去。 “没想到南国皇后对待犯错的老嬷嬷竟还这般仁慈。”冷言诺一幅宗芜皇后心心仁善的道,可以话里讽刺之意不难听出。 宗芜皇皮笑肉不笑的品了口茶。 虽说她是南国皇后,可对方毕竟是他国王妃,于情于理,她的确不能如本国王妃那般对她使予一些手段。 而且,端看冷言诺这愠不怒,淡然处事,荣辱不惊的架势,果然是不能小觑。 “湘仪是我最得宠的女儿,没想到天慕一行,竟就这般重病而逝,甚至受火尽焚…。”宗芜皇后似乎这时才像一位母亲,面色平添几许伤感,满心恋女情思无处放纵,那是一种失去爱女的心疼到无以复加,却言语不能表达的的一种伤到极度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冷言诺对宗芜皇后多少有些了解,眼下怕当真是心有戚戚焉,要感动一把了。 当真这般疼爱女儿,会让女儿只身前往天慕,南湘仪与南木宸是亲生兄妹,虽看似不贴己,但是真若是宗芜皇后想念南洒下仪让她回国,当初南木宸离开天慕时会没有办法把南湘仪带走? 还是说宗芜皇后本身当时就是看中自己女儿心仪天慕定王,看中了什么机会,而抛砖引玉罢。 这种世上不乏恶心娘亲,但是如宗芜这般,利用完女儿,虽然目地未达到,却摆出这么一幅伤心痛绝的表情给谁看呢。 冷言诺此时接过侍女上来的茶,眼光淡淡瞥了眼,在对方微带失望中将茶杯放在一边,道,“此次前来,也是应了王爷之说,向南皇后讲述湘仪公主之死事宜,虽然已经有国涵将详情尽解,但是湘仪公主身为南皇后之爱女,还是有必要亲自交待的。”冷言诺不急不缓,同样微带三分神伤的开口,一改方才那般淡然而微带凌厉之态。 宗芜皇后轻叹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只是可怜了…。” “不过…。”冷言诺突然端起桌上的茶放至唇边,悠悠茶香四缭绕,瞬间在冷言诺浓秘纤卷的睫毛上结上一层极为细密的水珠。 轻抿一口,冷言诺将宗芜皇后那眼底看似若有若无的希冀看在眼里,方又放下杯子,状似不经意道,“不过,后来我们查过,湘仪公主血液里的疫毒,若想达到以人为病体而传染的效果,至少是在其死前三个月就已经开始日渐中毒,这…。”冷言诺抬头头看向上首的宗芜皇后,语气似乎极为难启口道,“不知可问皇后,湘仪公主金枝贵体,在南国可有谁交恶,以至于有人要这般对她。” 宗芜皇后闻言蓦然惊大眼睛,一又美眸韵致的凤眸里隐隐有水光前闪动,“不可能,湘仪公主是我的爱女,为人也不算任性,万万不可能谁交恶至要这般恶毒的提前绸缪。”宗芜皇后直接挥了挥袖子,一幅不可置信之态。 冷言诺又喝了口茶,“不过,这也是我天慕太医的最后诊断,湘仪公主如今已死,贵体已化无,想来,也是查无所踪了,对了…。”冷言诺似乎突然想什么什么开口道,“我听说当时在回来的路上,跟随湘仪公主的那些护卫与侍女全部毒发了,不知…。”言辞间颇有叹首之意。 宗芜皇后极力稳定好自己的心绪,当日南郁北回来禀报之时,她也只是让南郁北下去,自己会再派人查。 冷言诺看着宗芜皇后眼底那抹青郁之色,心间却是一幅了然,她自然知道,为了掩盖一些事情,南郁北不可能当真万事对南皇后和盘托出,自然也知晓那些侍女与护卫都是南郁下的手,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南郁北的确是手起刀落,一个字,狠。 想来,南国皇室的血缘同宗一脉,岂能相差多少。 冷言诺到现在都不明白,南湘仪到底是如何中的毒,山老曾经说过,这种以为身体为媒介的种毒方法,太过匪疑,极难。 “倒是难为璃王妃上心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如今我国太子不日就将登基,今日晚间宫宴,到时百官云集,想必十分势闹,本宫之所以请璃王妃进宫来,也就是想问问关于湘仪之事。”宗芜皇说话间,缓缓起身,眼神看向门外阳光正烈的天空,一幅怅然若失。 “皇后又何必……”冷言诺刚要起身,话未落,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哼,任你狡免三窟,巧舌如簧,也不过是一个无多少阅历的女子罢了。”看着倒在地上的冷言诺,宗芜皇后将眸光瞬间从门外远处收回,目光化神伤为得逞的阴寒。 “娘娘。”刚才还被趋之出殿的桂嬷嬷,此时又快步踱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冷言诺,眸光满是不屑。 “她带来的那丫头呢。”宗芜皇后挑着指尖轻声问。 桂嬷嬷微点点头,“已经晕过去了。” 宗芜皇后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才看向冷言诺,对着暗中吩咐道,“把她带下去。” “娘娘,这璃王妃晚间还要参加宫宴,况且,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些处,万一…。”桂嬷嬷想到什么,有些犹犹豫的开口。 “那又如何,本宫说她未来此就未来此,璃王妃与璃王大婚几月,却一直未传有喜,这其中原因虽然不知,但是到时随便编造个璃王妃与什么男子有染,私奔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宗芜皇后一副成竹在胸之态,笑得有些渗人。 须臾,殿里突然落下一道身影,自然是黑影,黑影径自上前,在冷言诺面前停下,又看向宗芜,“带她去哪儿?” “你知道的。”宗芜皇后有些漫不经心。 黑影似乎有些恍忽,“你就不怕……” “本宫会怕什么?”宗芜皇后心里突然莫名升起一丝怒意,像是一种威严遭到质疑,面色极为不好。 黑影见此,最终向前一步就要去抱冷言诺,然而,手刚一触冷言诺的手臂,身子却蓦的一僵。 面色瞬间一怔,想要运用内力……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你死了,我一会儿若是不高兴杀了这南国皇后,你怕是要痛苦一辈子。”冷言诺闭着双眼传音入秘。 黑影此时背对着宗芜皇后,宗芜皇后本身又不会武功,自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你想做什么,我最在乎的是她,不可能让你动她分毫,我纵然现在被你控制,也不代表你能安然出得了这个淑仪殿。”黑影眼光一瞟,看着自己掌心那不知何时刺入的一根细针道。 冷言诺也不急,依旧闭着眼睛一幅已经全然晕过去的模样,“你说,我若是现在直接告诉宗芜皇后,说她朝思暮想的人,甚至为了其与太子龃龉隔阂的男子就是你的手上,你说…。” “你敢。”黑影近乎咬牙切齿,一副被人戳穿极深秘密的样子,身子若不是受到冷言诺的控制,想必会立马去掐冷言诺的脖子。 “我有什么不敢。”冷言诺说这句话时,没有半丝妥协与惶怕。 冷言诺闭着眼睛看不到黑影的眼神,却也能想像,对方此刻恨不能杀了自己的眼神,可惜的是,对方此时此刻已经被她束缚住了行动,根本不能动。 黑影试着调了下体内气息,竟然发现一切内力都似被控制了般,稍一提,例拉心扯肺般的痛,遂也只能一动不能动。 “你想要我做什么?”黑影同样传音入秘,语气有些认栽。 “千灵虫。”冷言诺吐出三个字,黑影立马面色一变,宗芜皇后身怀千灵虫之事,就连苗族长老都不能肯定,被打发走,如今知道宗芜皇后与烈国苗宗有关系的,也就他与苗宗长老,苗宗长老自然不可能将此消息外传,那眼下,这个璃五妃到底是如何得知的,想到什么,黑影面色一惊,“宗子舒。” “她在哪儿?”冷言诺更回快速的问。 “黑影,你是没看见女子吗,还不快点。”宗芜皇后突然出声催促。 “是。”黑影开口答道,看着闭眸的冷言诺道,“她一早就出宫,并未在淑仪殿。” 冷言诺心思一转,低下头,似传音入秘了什么,方才又道,“想要得宗芜,不要出声,放心,我不会害她,我只要解药。” “千灵虫不在…。” “这种话你只能去骗骗苗宗那些老腐朽。”冷言诺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 “怎么样,解药与女人,你想到哪一样?别说你守在宗芜身边这么多年,无怨无悔什么都不想要。”冷言诺继续传音入秘。 “如果我现在拼着一死,告诉她你并没有晕过去,让守在暗处的护卫来击杀你……” “你与宗芜皇后认识比我长,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冷言诺突然冷笑,“我想看在你帮了她,一直为其狗腿的份上,我若现在死于此,她应该会厚葬于你,然后与那个男人双宿双栖。”冷言诺语气里讽刺味十足。 黑影瞬间心中一僵,他虽然不想制肘于眼前这个女子,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极对。 冷言诺知道黑影动摇了,继续道,“我要千灵虫,你要美人,彼此互不亏欠。” “从没有人敢与我鬼面阎罗谈条件。”黑影语气近乎肆虐。 “我是第一个。”冷言诺答得毫无危机感。 下一瞬,黑影突然转过身看着宗芜,“把那东西放我这吧,我总觉得今日不太安宁。” 宗芜皇后闻言,眉宇一蹙,双眸里光色闪过,似乎纠结了什么,随即又看了眼地上的冷言诺,想到什么,方才小心翼翼走向之前她坐着的上首,“啪”轻轻一按,一声扣响,座位上弹出一个小盒子,宗芜皇后直接取过,让身旁嬷嬷递给了黑影。 黑影手刚接过,正欲放进怀中,地上的冷言诺却突然起身,手势之快,直朝黑影胸前袭来,夺过了盒子。 “啪。”快速打开,看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一枝绿叶乔木植物,冷言诺在宗芜皇后睁大眼,近乎不可置信的面色中,微微恬淡一笑,“多谢皇后厚赐,晚间还在宫宴,就不打扰了,寒霜。”冷言诺对着殿外一声轻唤,寒霜立马飞了进来。   ☆、第八十三章 自以为是 殿内此时站在皇后身边的桂嬷嬷看着突然飞身进来的寒霜一惊,当即双眸睁得老大,她不是明明被自己放在花里的药给迷倒了吗,怎么会…。 “嬷嬷好,下次剂量放重点哟。”寒霜笑嘻嘻的冲那个受到惊吓的嬷嬷打了声招呼,很是自觉的站在冷言诺身后。 笑话,那点迷睡散算什么,我可是百毒老人的孙女。 不过,怎么说,寒霜与宗芜皇后也算同出一宗,寒霜目光也不自觉的在宗芜皇后面上多看了那么一瞬。 宗芜皇后面色此时已经不能用怒极来形容,似乎一瞬间,山崩海塌,机关算尽,到头来空付一处,那种颓然近乎到歇斯底里却又长年浸润宫闱而培养出来的镇定威严端庄让她最后只能咬紧了牙齿,手一挥,“来人……” “皇后娘娘应该不想待会闹得四人皆知,劳师动众让太子知晓吧。”冷言诺直接轻飘飘一句话打断了宗芜皇后。 宗芜皇后神情一怔,憎恨的看着冷言诺,这一瞬间,眼神如冰,阴寒似夹重重黑雾直面扑来,恨不能将淡雅从容的冷言诺给撕碎。 “璃王妃,如今是在南国,可不是天慕。”宗芜皇后深吸一口气,任胸脯因为愤怒而起伏语声如厉。 冷言诺冷笑一声,“一个小小鑫城城主若是没有南皇后的命令怎么可能当众拦阻天慕仪队进城,这点帐就不用我与南皇后细细详述了吧,再有一路而来的暗杀,想来,也不用我细细列明了吧。”冷言诺言罢,面色又微一松,很是善解人意道,“晚间还要参加宫宴,想来南皇后还有诸多事忙,到时还得盛装出席,就不打扰了,言诺这就退下。”言辞温和端婉直显大度雍容。 直到冷言诺与寒霜缓步走出来了涉仪殿大殿,宗芜皇后阴沉的面色依旧未有缓和。 刚出了殿门,冷言诺袖子一挥,黑影原本半蹲着的身子一松,立马起身,回头看了眼宗芜皇后,对上其怒目而视的眼神,偏了偏头,不敢迎对。 “娘娘,我们要不要…。”身旁桂嬷嬷上前一步对宗芜皇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宗芜皇后深深闭上眼,良久,睁开,寒霜毕现,“事未最终,犹未可知呢。” ……。 “小姐,这的确是千灵虫,我曾经在苗宗的圣书上见过,不会错,而且存放千灵虫的盒子也不会有毒,这千灵虫养其粗暴,可最要温柔,同时,还有另一个功能,那就是,百物避之,这下子解了王爷的毒,那……” “但愿如此吧。”冷言诺依旧不喜不怒,相较于寒霜的兴奋倒是冷淡太多。 寒霜看了眼冷言诺,方自叹,自己与小姐比当真是云泥之差啊。 看吧,明明心里激动愉悦得要死,可是面上情绪却不露分毫,不过,这下好了,待王爷解了毒,那小姐也不用再顾快闪什么,心里大石也算落下了。 “你刚才可寻查出个什么?”冷言诺突然轻声低问。 寒霜状似在低头看花,实际却答道,“这淑仪殿一眼看去似乎真没什么藏人的地方,不过,总觉得怪怪的…。” “这世界上于某些人来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让人想不到的,往往最是出人意料。”冷言诺抬起头看了看,天边夕阳西下,一圈金红色的光晕正满天际铺了一层又一层,隐隐暗处似有异样的金红想要突破出来,可是又转眼被那边缘的重青色给阻挡圈散。 “那,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寒霜同样抬起头看了看天,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闻言,冷言诺收回眼神,目光似乎直接越过淑仪殿庭殿处不知落足何处,唇色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话落,在寒霜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直接抬步跨出淑仪殿偌大的庭殿。 “我等你好久。”冷言诺与寒霜刚踏出淑仪殿的大门,便闻听一道沉缓如磁石般的声音,声音好听,人更好看,语气那般自然而然,就如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般,只是深究那话,却能听出一丝深浅不明的亲呢之意。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一身杏黄色锦衣上,双手负后,颈长身姿,面目挺拔而深廓,鼻翼高悬如明月,唇色如蜜微抿一夕金轮,是君子兰的傲立,是十丈方圆里的独一无二,就那般静静立在淡黄色交晕的光色下,有些虚幻的美伦美幻。 一双幽深如海的双眸里,此时星光点点,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一丝笑意自唇角眼梢微微泄放而出,那般自然流露,那般让人难以抗拒。 任谁在此时见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笑容,也该是能够为其入魔入痴,不过…… 冷言诺的眉峰瞬间微微拧起,“你也可能在此等到一具尸体。” “不会,我相信你。”南木宸那丝温和的笑意自唇解慢慢绽放开来,如一朵深刻化五线里的莲花,别人是高洁,他却能诠释出深邃而永生难忘,“母后虽然厉害,但是我自认你比她还要计高一筹。” “呵,南木宸你可真看得起我。”冷言诺突然发现有些无力,或许,从最初,这就是她与南木宸平行不交集的原因,她强,却并非万能,可是这世上,只有慕容晟睿最懂。如果说之前他对南木宸突然的改变有些同情,如今看到他的表情,让她想到楚浴染,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这般一幅觉得对她了如指掌的感觉。 “冷言诺,我们之间,难道就非得这般客气?”南木宸突然收起了唇角那丝在淡金色阳光下显得极度温柔笑意,语声有些空洞而期盼。 冷言诺本来就要抬步径自离开的脚步微一顿,缓缓回身,看着南木宸,“南木宸。”三个字,似道尽无数情绪,可是诸般心绪,却并无南木宸所期待的那一种。 可是,至少,她没有喊他太子,而是直呼其名。 花香清冷的被风吹浮过来,带起整个南国皇宫一些些冷气。 “南木宸,其实我一直不懂,洪县境内那一次,如果是个偶然,那之后的事情,你为何?”这是一直压在冷言诺心中的问题,这世上没有无冤无故的恨,自然也没有无冤无故的一往情深。 南木宸眉宇一松,似乎等着冷言诺问这个问题很久,“你可知天机之言?” “当然知道,不正是因为此,你与楚浴染才会那般关注我吗,只是我更好奇,这些关注似乎都在我嫁入璃王府之后,不是吗?”冷言诺顿了下注意着南木宸由始至终没有变幻的表情,又道,“可是,天机之言若从头至尾只是虚假呢。” “天机之言并非虚,相,有九华山普提相士,命,有逍遥普殿,而相命术术,天理轮回,人之夙命,却有天机,天机大人禀呈天命,至今为止亦未有人见过其真颜,有人说其行走无声,如踏雪微步,似仙人散游,有人说其身形奇特,除了应天而知命,其无一所会,更有人说其知一解九,窥天知命,命寿已尽。”南木宸语气很是平淡。 冷言诺心暗叹,天机啊,天机,姐哪天一定把你给提出来,让你什么天机之言,都是这该死的慕容晟睿…。 “你为何就这般相信璃王,你就能敢保证他娶你没有别的目的?”南木宸语气突然有些急迫。 其身旁的倪月似乎从未见过南木宸这般样子,心中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的同时,对冷言诺的怨恨也更加深了。 “南木宸,挑拔离间这种小把戏,能不放在成人的世界里玩吗。”冷言诺眉宇间冷寒冰然。 南木宸却突然仰天一笑,“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天机大人还有一言,一直保管在我南国。” 冷言诺心神一动,直觉这个天机之言八成又与自己有关,而且是极为不好的那种,遂也未开口追问,他知道南木宸既然开了话匝,自然会说出来。 “天作之合,血星临世,得者天下。”一句极度震憾人心的话自南木宸轻飘飘的流溢出来。 冷言诺心里思绪几转,眼底瞬间有青山云霭流过,面上却没有半丝变化,相反极为好笑的看着南木宸,“什么天机不天机的,于我而言,不过可能就是一个高明的一点的神棍,枉你贵为南国太子,竟还于此纠结不前,破人姻缘。” “我才是你的姻缘。” “我现在是璃王妃。” “你们并未同房。” “南木宸。”这三个字再度从冷言诺嘴里吐出来,已经有着极深的寒意,那明明烂华若光的双眸看着南木宸时直接冷光嗖嗖往外冒。 为什么南木宸知道自己没有与慕容晟睿洞房,难道他不知何时也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颗红色朱砂痣,什么破痣,竟找麻烦。 回头一定想办法把你消了,哦,不,要找慕容晟睿把事办了,我让你们什么天机之言,见鬼去吧。 南木宸恍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多么重要的事情般,继续道,“天机大人从来不虚言,命里我们是同一命数,相系一起,你又……” “跟你相系的不管是谁,但是绝对不是我。”冷言诺实在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转身打算要么干脆去宫门口等慕容晟睿,要么随便逛逛。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身后想起南木宸执着而清晰的话。 “自以为是。”冷言诺向前走,依旧未停留。 “若是今日,我非要你留在此地呢。”南木宸这一句话一出口,瞬间周围涌出大批护卫将冷言诺团团围住。 看那些护卫气宇轩昂,气势吐息同一,身手自然都不弱。 寒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冷言诺目光一冷,轻轻转回身子看向南木宸,“太子这是何意。”已经不再唤其名字,直可表达她此刻的怒意。 “我曾经想着让你自己想明白,如今,我在想,与其将来看你受伤,不如我如今手段狠一些。”南木宸说话间似乎已经下了决定。 “我想我需要提醒一下太子,第一,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第二,如今虽处于南国皇宫,但并代表你就一定能够将我束缚,第三…。”冷言诺突然一声冷哼,“我敢只身进宫来,自然不是空若无物,筹码这种东西,没有的话,如何与人谈判。”冷言诺身姿笔立,一幅从容,处变不惊,只是掩在衣袖里的手却紧握着那颗千灵虫,她早就把匣子给扔了,有那匣子太过招摇。 突然就在这一刻,她想着,一定要让慕容晟睿尽快服下这千灵虫,以免后患,夜半多梦。 “我知道,我从来就知道,只不过,今日,我就是想要试试。”话一落,南木宸手一挥,“别伤了她。” 周围显然都不是普通的护卫,冷言诺甚至怀疑这些都是南国帝王身边的暗卫,南木宸竟然动用自己身边的暗卫来捉拿她,可真是大手笔,可是,如今已离宫门口不远,她又岂会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之人。 “我最讨厌别人逼我。”话一落,冷言诺手一招,同样就要动作,虽然有些事情,她不想过早暴露,但是代价若是以她失去自由来换,她自然不愿,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养兵千日,终须一时罢了。 “没想到南太子这般好,知道我家妻子喜欢动刀动枪,耍点小武,竟这般配合的让人来练靶子,这若是传出去,会不会说我天慕与南国交好了。”空气中由远及近的熟悉的话语让冷言诺正要做的动作一停,随即面上露出温软的笑意。 紧接着,那些正要围攻而上的护卫们突然被天空中横空扫来的大力一挥,紧挨着往后退去倒在了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明明那么多护卫向后倒去,可是南木宸却只注意到冷言诺那突然一抹温软笑意,那笑意突然的就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眸中瞬间海水泛滥狂涌,似乎那处于平衡的水平线也终是失了焦点。 然后,那双眸子里人到映进一个墨衣倾华的身影与冷言诺并肩而立。 南木宸身姿一动,眸底海水一晃,看向慕容晟睿的目光极为幽深,“竟不知何时我南国的皇宫防卫这般疏密了,璃王若想进宫,通报一声即可,何苦这般劳师动众。” “我不劳师动众,万一太子招待来客好过了头,伤了南国民生就不好了。”慕容晟睿四两拔千斤,明明只身前来,可是偏就能让人感觉犹如三千精兵压境。 周围那些刚才被慕容晟睿劲风一扫而后退倒的的护卫看了看南木宸,见其没有命令,遂也停止了动作。 “我想王爷是误会了,太子可不是想与我玩玩儿。”冷言诺突然上前一步,她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她明白慕容晟睿是想要化解这场干戈,可是现在她就是突然有一种冲动,就想要死磕到底了。 “十八暗卫。”冷言诺一唤,周围暗一到暗十八突然同时现身,齐齐落身于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后,冷言诺虽未回头,竟然也感觉到身后那十八只竟隐有摩拳擦掌的势头。 一旁寒霜原本要与冷言诺合力冲出去,没曾想王爷来了,不知为什么,她心就安了,如今,再一见十八暗卫也来了,瞬间觉得一切都高大上起来。 “璃王妃,你也太…你知道不知道我家太…。” “倪月,退下。”南木宸突然一声冷呵,一旁正要开口说什么的倪月看着南木宸瞬间寒凉如置冰窖的眼神,那一瞬间,拳头紧握,青筋直冒,似乎心中犹豫徘徊,最终极其复杂的看了眼冷言诺,退向一旁。 冷言诺眸光在倪月身上落下一瞬后移开,刚要说什么,手掌一暖。 低头一看,慕容晟睿已经用他的手掌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宽且大,又手指修长,她的手掌纤小细柔,几乎被他一手握住。 “忍一下好不好,晚间就有宫宴。”慕容晟睿语声极轻,微微低哄之意十足。 像是哄一个要糖吃的孩子。 这一刻的慕容晟睿依旧高大上,依旧云端高阳,依旧雍容俊雅,只是那眼底里的丝柔光织,如此直耀耀的照进冷言诺心里。 “好。”冷言诺轻声应答一个字,随后,慕容晟睿手一挥,暗一等人又倾刻消失。 夕阳西下,远方天色淡淡层层暗下,远处宫门口已经隐隐传来杂踏的马车轱辘声与浅浅说话声。 三人相互一视,各自含笑。 与此同时,远处,一片琉璃光色迅速亮了起来。 “今晚宫宴开在华千宫,请璃王与璃王妃前往。”南木宸语声正然,几许客气,几许周到,而那些护卫也一瞬间散了开去,似乎刚才那剑拔驽张的气势不过弹指间的虚梦一场。 “多谢太子前来迎接。”慕容晟睿也很是上道,上道的同时一点亏也不吃。 什么来迎接你,冷言诺心里翻了个白眼,直接拽着慕容晟睿进宫去。 华灯初上,华千宫庭院深几许,偌大而开阔,可容纳千人。 事实也是如此,在座之中几乎囊括了南国近大部分官员与其家属。 四国同聚,必要的面子南木宸倒是做得足足的。 璃光迷离,夜明灯光华初升,虽有夜色,却清如白昼。 最里一圈是南木宸与皇后,还有楚浴染,烈国皇子公主与其后来到达的一些随属,还有南国朝中重臣,再外一圈便是稍次一些的官史,再有就是各朝官的家属。 不过,冷言诺却注意到,这个名为庆贺三四同至,可是,这些个闺中女子打扮得这般香味扑鼻,头上手上恨不能将自己首饰全戴上,偶而含羞露怯的将目光落在楚浴染身上,烈国皇子身上,再有就是慕容晟睿是怎么回事。 呵,感情还是个别样的相亲宴。 宫月此时正坐于冷言诺对面,显然也预料到此时情影,面色极度不屑,对于那些落足于自己皇兄身上的目光似乎极为厌恶。 冷言诺看了眼宫月,上午被蓝枫带走之后,也不知二人发生了何事,她又进了宫,倒是还没问过蓝枫,不过,冷言诺却敏感的注意到,月流的嘴唇似乎比平时柔润几许,还微微有些红肿…。 嗯,这种症状,她似乎不久前才经历过,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慕容晟睿,却也正对上慕容晟睿看过来的目光,同时,大手又覆上她未露出来的小手,轻柔慢捻,蓦的,冷言诺小脸一红,忙移开目光。 冷言诺正要偏头,却感觉到有两道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从宫宴人齐落坐之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不少,可是这两道目光,一道略带痴缠,温柔,而戏谑,另一道则是愤恨,妒忌不甘。 “呵呵,没想到这楚浴染对你还不死心呢,我看晟睿娶你真是不省心,到处招蜂引蜂的,我都替晟睿心疼,光处理这些个桃花就够他忙的了。”一旁耳边传来一道低语。冷言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那个死皮赖脸,非要跟着进宫来的花千尧还能有谁。 “听说,你把南宫家的二公子打了,可是我上午看他可是好模好样的,你可真没出息。”冷言诺自然听说了关于花千尧夜宿花楼与南宫羽相斗被花老爷责令去道歉却半路逃跑这事儿,估计这厮紧随其后溜进宫来也是为了躲花老爷的摧残。 不过,南木宸似乎于花千尧没什么特别情绪,也没有让人将花千尧给轰出去,花千尧虽是天慕佳公子,是花家首富的独子,可是毕竟与朝堂没有半丝关系,她原本还以为南木宸会借花千尧进宫之事来反洗一把,不过,还好,心眼还是大的。 冷言诺思及些,也不去理会那道痴缠而妖冶的眼神了,自从来到南国她还从未真正见过楚浴染,多日不见,这人依然花树摇曳,三分笑意似笑非笑的摆在脸上,一袭重紫色锦袍当了皇帝也没变过半分。 至于别一道,冷言诺干脆自顾自的喝起茶来,宫宴在南木宸会说正式开始之前,一些人都还是浅浅声低论,各自寒暄。 “你看,那个就是璃王妃,竟然比传言中的美多了。” “是啊…。那日听说璃王公然承认惧妻,我还以为是个凶悍…。” “嘘,可别乱说…。” “不过,空有其貌,无其才也不过是个上好花瓶而已…。” “秦思姐姐,你小声点,我听说连南宫郡主都败于她手,你就…。” “怕什么,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身份哪有我们尊贵。” ……。 “那是烈国皇子啊,果然风清月朗…。” “那是顺国帝君啊…。” “没想到璃王竟然这般天人之姿…。” ……。 冷言诺释放内力,将最外围那些议论听了一圈,觉得也没多大意思。 南宫玉儿见自己看了冷言诺半天,对方都没理会,心里更是不甘,直接一手拍在面前桌子上,顿时桌面上的茶壶一震,水渍四洒,声响不大不小,也是惊动一些好奇看过来的目光。 一看是南宫郡主,想到什么,都默默的偏开了头。 南宫玉儿本来是在受罚,但是因为今晚宫宴甚为重要,又有南宫王爷求请,南木宸才特开一例,让南宫玉儿参加完宴会,明日再去受罚。 南宫玉儿将这一切归究于冷言诺,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冷言诺的厌恶,相隔于南宫玉儿近的一些人都能感受到那带火的眸光直直扫向冷言诺处,遂都下意识的偏了偏脖子,试图离南宫玉儿远一点,以免待会又闹出什么事,殃及池鱼。 “没想到,南宫玉儿竟然也这般沉不住气。”在帝京城一向洒脱花痴的荣清音今日却是特别安静,乖巧的坐在自己荣亲王爷身旁,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有好事者知道其心仪天慕璃王,说话间,都纷纷将眼神挪了过来,又挪向璃王妃,毕竟这天慕璃王妃一来天慕,什么事都还没做,就将南宫玉儿,这位南宫王府的掌中宝给得罪了,又有之前,其公然杀害鑫城城主之事,有的人是有审探之意,有的人自然也是看戏姿态,可是见一直安然不动,连眼神都未抬起一个,遂也只能默默移开眼神。 当然,上千人的华千宫里,自然心思各异,关于顺国曾经为天慕定王后来一举而清,自己为前朝后裔,自拥为国,称帝为君,所以对其与天慕的关系很是敏感。 “如今人齐,宴会正式开始。”高坐上首的南木宸,头带明玉冠,身穿太子杏黄袍,面目几分客气,几分疏淡,自有帝王威仪震慑四方。 楚浴染既已为国君,座次自然离南木宸最为近,这也是方显一国之君的身份。 “三国同贺,我南国可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坐在一旁的宗芜皇后,极力压抑住不去看冷言诺,对着上千人的大殿高声道。 那张笑脸背后,得是有多么大的隐忍。 而这厢觥筹交错,另一处,波云诡异,见招拆招。   ☆、第八十四章 惊艳一舞 宛香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齐王把她带回府后,竟然视她为不存在似的根本未有面见她的意思,更别论什么虐待呀,审问,甚至可以说是…。冷落,冷落不止,甚至都未有放她出来的打算,一般正常人不是该把她转移别处吗,这位倒也真是奇葩。 宛香几次活动了胳膊之后,知道自己药性依旧未过,四处敲敲碰碰之后,见未有任何回应,遂也作罢。 南郁北定然是不知道她是假冒的宗子舒,掳他的想法清晰明了,既威胁皇后,又制肘太子。 宛香刚要打算闭眸看能不能想别的法子除尽药性,依她所想,现在估计已经天黑,万一沈男当真没有把消息告诉给小姐知道那…… 不过,很快的,这个想法与担忧已经不重要了。 “她托我问你,跟你说的事情想好没?” “玉书不过是齐王府一个普通护卫,实不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不明白?”说话之人语气微带嘲讽,“不明白,你却未把你是她之亲子之事告诉齐王,你敢说你不明白?”说话之人停顿了一下又道,“男儿谁不爱权力,一望登天,自泥埃而出,踏云俯瞰,谁不想。” “那你想吗?” 隐隐约约传来谈话声,竟然甚为清晰,宛香猛然一怔,玉书,另然一个,她也认识,是宗芜皇后身边的黑影。 宛香这下子不敢动了,她甚至不知道刚才自己弄出的声响是否有惊动正在交谈的两人。 不过,等等,这里是哪里,有玉书,难道这辆马车就停在齐王府院子里,果然,下一秒,冷言诺就听到了马车醒鼻嘶鸣的声音,随即还听到水声搅动的哗声,周围还伴有隐隐清风拂过大的的声音。 玉书放下手中正给马儿们擦身的布巾,眼光一瞬间冷而淡的看着黑影,“我不说,只是不想让齐王府陷入众矢之的,那个位置,曾经没有奢极,如此,不管我是谁的儿子,都与我无关。”语声淡然沉雅,可见其没有半丝说谎,心中已似尘埃落定,半丝风云不惊。 黑影一瞬不瞬的看着玉书,微暗的光色下,他着一袭浅白色长衫,正卷袖拿布给马匹擦身,明明看似极度低下的工作,在他做来,却自有一翻优雅贵气,这种气质与宗芜如出一辙,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玉书身上还有另一种淡色儒雅,与另一个人极为相似。 黑影眸中瞬间翻腾过什么,转身欲走。 情敌的儿子,他这又是何苦。 玉书见黑影离开也未有阻拦,继续手中动作。 手中马儿似乎也极为听话,微微仰了仰头,在夜色中轻轻舒服鸣了一下,感激的看向玉书 黑影走了两步又停下,“大势所趋,她早已有所准备,任何人在今晚,都只会是棋子,太子也不会例外。”这一句话说得莫名有些诡异,一阵清风袭来,将语声微微飘荡,有些慑人心魄的不安。 而藏于马车暗处的宛香却心神一僵,脑中只反复流过黑影说的那句,“早已有所准备,任何人在今晚,都只是棋子。” 任何人在今晚都只是棋子,是啊,宗芜皇后能独占深宫几十年,无人敢望其项背,古来皇帝最是多情薄义,真若是爱宗芜,也不可能独宠她一人,可是那些个妃子什么的,却对其甚是忌惮。 小姐聪明睿智,可是这些暗中无声的较量……宛香想到什么,呼吸都紧了紧。 “步步惊心,层层绸缪,算无遗策,她也不闲累得慌,既然当初选择送走我,如今又是何必。”玉书终于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话。 宛香又凝神细听。 “反正我只是替她转达,你就安心等待,不要插手就可。” “今晚有顺国帝君,有天慕璃王,还有烈国皇子公主,她想做什么?”玉书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声音中已经有些薄怒。 黑影眸光带着一幅了然的笑意,“璃王妃会是最好的棋子。”只这一句,黑影便不再多说,当真抬脚离去。 而暗中的的宛香却心思一紧,她是不是一直都漏掉了什么,她为宗芜挡那苗宗的掌风,宗芜眼底淡去的防备与感激那般真实,千灵虫在她手上也确实不假。 看来一定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眼下,不管沈男有没有将消息传递给冷言诺,那她现在都不能坐以待毙。 今晚宫宴宗芜皇后必有所谋,照这黑影之说,想来小姐定然还不知晓,她必须要去提醒小姐。 玉书是前齐王与宗芜皇后所生之子之事,冷言诺早就告诉过她,她自然知晓,心思突然有些急躁,急躁之后又趋于平静。 她该如何逃出去,这四面黑暗未知,如今内力全失,而马车外还有玉书,虽然冷言诺与南郁北有约定,这玉书算是南郁北信得过的人,可是刚才黑影也说了,看来暗中来找过玉书,可是至今为目,玉书却并未将他是宗芜皇后亲子之事告诉南郁北。 如果南郁北知道此事,定然不会再受宗芜皇后威胁,只需要玉书出面,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所以,眼下,这玉书也极其靠不住。 ……。 酒香四溢中,鼓乐齐鸣,轻歌曼舞,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又开阔的大殿里,一时间当真是歌华人生,个个衣鲜光亮,女子轻罗软带,男子锦衣华袍,更衬得大殿里流光四射,一片热闹景象。 冷言诺眼光在大殿里淡淡扫了一圈,锦衣华服,鼓声琴瑟中,那几位人中一眼可见的人中骄子目光若有所思。 轻纱曼舞间,冷言诺对寒霜点了点头,寒霜不着痕迹的退下。 “我如果说拿了解你寒毒的解药,你会不会不相信。”冷言诺浅饮一口酒,突然漫不经心道。 慕容晟睿闻言一怔,看向冷言诺的眼神一望无际的润,一眼不见底的深,似千万年的巍巍雪山开始被阳光融化,浸透心扉。 一直可说是若有若无横埂于两人之间的问题似乎就在冷言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带过 原来,解决竟不是这般难。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此生竟能得这般七巧玲珑心的人儿,心间无名情绪涌动,可是却突然目于至静,一笑,浮华无数,映天边圆月洁白却也如诗如画,满殿琉璃水束也似黯淡了色彩。 “我向山老请教过,这千灵虫须以内力灌入,待宴会结束…。” “好。”不等冷言诺话落,慕容晟睿直接轻声答道。 不过简单一个字,却似自唇角氤氲了千万年般,那丝低柔的沉韵都让人忽视不得。 冷言诺由始至终看着慕容晟睿的眼睛,天知道,她说出这一句话之时,心里的激动,同时她竟在慕容晟睿这么一个“好”字中,瞬间被一种难言的酸涩袭了眼眶,自幼受寒毒所苦,每每病发,生不如死,犹至冰天雪地而不及,多少汤药下肚,却依旧面色不改云淡风清,甚至独自一人撑起人人觊觎的泱泱天慕。 苍天又何其善待过他,他这么美好洁玉,云端高阳,雍容俊朗与天斗,与人斗,却只为守住那美好清明。 不过还好。 冷言诺突然庆幸,她遇到了他,懂了他,能化解他身体里顽固的病痛,似乎一切筹谋,兵行险着只为如今这漠然淡化的痛而加固最美好的春风化雨。 不一会儿,大殿里众人起立,三杯尽饮,以示远道而来祝驾之意,礼待之意。 众人落坐。 “早在闻各国前来贺我国太子登基之时,本宫就有所安排,三国远来,我南国自然也准备了技艺,自然凑些趣子,礼官把花册拿出来吧,本宫也许久未见这些年妙女子才艺殿示,这就开始吧,太子你说呢。”宗芜皇后对着一旁的太子微笑开口。 南木宸眸光在大殿里扫了圈,看着那些面色微红,纷纷踊跃欲动的女子,眼底闪过什么,方才对着下首站立一旁的礼官道点头,“开始吧。” 礼官点头,这才拿着花名册向上首的南木宸行礼之后,又对着四周微微一礼,“第一位出场的是,宗府家的二小姐,宗子凝,奏琴,春江花月夜。”礼官高声朗完,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向宗族所坐这处。 群臣自然知道,宗府里平日一向声名远播的自然是大小姐宗子舒,可是今日…。 南木宸此时与楚浴染原本目光都落向某一处,闻言,纷纷移开目光。 作为朝中宗族的“得高望重”所以一眼可见。 一旁的南郁北看着宗府所落坐之处,肯底闪过一抹不明笑意,宗子舒现在还在他手中,怎么可能出现,思及此,自酒杯里抬起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上首的宗芜皇后,却见其一贯的端容得体,没有半线情绪波动。 此时宗族里一身姿聘婷女子着淡蓝色荷花衣衫走了出来,腰不盈一所致,面容精致,其身旁,一个丫鬟拿着一把琴紧随其后。 “宗子凝见过皇后,太子,见过顺帝,见过烈国皇子公主各位王爷大人。”宗子凝语声轻妙如妙歌,人似风中花,夜风倾洒,仿若不经意的风中花香。 面貌自然更不用说。 冷言诺随着众人的目光在其身上落下一眼后掠开。 明白了,看对方看向的目光,竟然是楚浴染。 呵,南湘仪心仪楚浴染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吧,没曾想到这些个不怕死的宗夜二小姐,还想要往死里去跳。 看她那盈盈含光与激动的眼神,等这个露面的机会怕是很久了吧。 冷言诺正思及此,却发现一道眼神极为平柔的落在自己身上,偏过头一看,荣清音正对她浅浅而笑。 这个被自己打击得体无完肤,甚于将骄傲自尊踩于脚底的荣清音此时此刻竟然还能这般笑颜以对,可当真是,不过,这笑容看似无害而轻柔和气,背后的预谋与歇斯底里谁又能说得清楚…… 不过,很快的,冷言诺的眼神落在了烈国安王身上,看了眼其身旁的宫烈,眸目间有些深沉,有些事情,她的确拖得久了些。 殿内早已架好水榭高台,周围围了一圈开得正盛的花,芙蓉,紫玉兰,白玉兰,山花,海棠,花香扑鼻,酒香四溢,一瞬间将整个大殿的氛围渲染的醉歌声色,众人纷纷抬起头注视着那高台,看着宗子凝提起裙摆缓缓走了上去。 夜色凉风,浮起女子女丝暗香,莫名的众人就开始凝神注视。 冷言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宗子凝既然能被宗家推出来当众献艺,自然不是个草物,想必琴曲一绝自有知高名处。 不过,这宗子舒没出现,这宗家人难道就不怀疑什么? 眼底余光扫过上首的宗芜皇后,见其没有半丝异常模样,可是冷言诺心里却总有些怪。 “小姐,宗子舒不见了。”寒霜突然快走了过来附于冷言诺耳后。 “什么意思?” “有些奇怪…。”寒霜虽然传音入秘,但是声音似乎也有些琢磨不透。 冷言诺面色不动,心底却是微一颤,她将宗子舒藏在那样常人想不到的位置,还有专人守着,竟然会不见?心思几转间却只是传音入秘道,“不管她,寻宛香。” “是。”寒霜领命退了下去,不知为什么,抬头看了看天际一轮圆月,余光扫到圆月身周边那一望无际青黑,心里总是有些惴惴不安,下一瞬,寒霜出了华千宫,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而坐于上首的宗芜皇后眸光一瞥间,将冷言诺的情绪与寒霜的离开收尽眼底,唇角微微一笑。 “有事发生?”慕容晟睿永远最能感知身旁人儿的些微变化,微微偏头,低声轻问。 “小事,不用担心。”冷言诺浅浅一笑,顿时殿里色彩似乎都晃了晃。 楚浴染此时正自品酒之后抬起头,刚好看到一慕,妖冶华丽的双眸里多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微微低下头,将那笑意淹在清醇酒色里,提杯,一饮而尽。 有些事情倾诉与谁知,只望他还有机会。 南郁北此时坐在一旁,眸光在大殿里扫了圈,他自然清楚这里内部一些关系,只是不经意的笑笑,将目光移向高台虚无光影处,看宗子凝摆琴而坐。 宫烈自进殿之后,就目光深沉的坐在那儿,明明星眸剑目,看似在笑,可是那股子千万年的冷淡还是多少浇熄了一些看过来的春闺少女心。 “哥哥,那么多女子想要投怀送抱,你这般不假辞色,会伤人心的。”月流年此时正襟危坐,清丽明艳的外表下,自有一股沉静仪态,不过,小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多少带着了些调笑意味。 “那小子没来烦你吧。”宫烈完全不领情,冷声道。 月流年闻言,面色微微一红,似乎又怕被宫烈发现自己的表情,微微偏了偏头,“不过是个烦人的家伙。” “最好,你的事情就不用我再多提点了。”宫烈似乎也当真没注意到月流年此时的表情,而时将目光落在对面冷言诺身上。 感受到那道冷然杀气的眼神,冷言诺瞬间抬起头,相较于宫烈的冷意直泛,而是微微一笑。 宫烈本身除了俊美的长相外,气质不凡,那双清凉的双眼更是无人可窥探。 冷言诺犹记得第一次相遇时,这男子毫不折扣的杀意与那一声“去你妹”她当时还恍觉以为对方是穿来的,结果…。 不过一个巧合,对方不但非友,还意欲置她于死地,这种无冤无故的杀意于此时竟让也觉得好笑。 宫烈看着那一笑,眸光一晃,微褐色的眼眼似被黄沙吹浮过,有一瞬间的凝滞,这种不算凉不算冷却让人莫名寒彻骨的眼神让人心中复杂万分,然后他对上一双温和清润却温凉的眼神。 天慕国璃王,二人目光普一对视,明明无什么表情,而坐在慕容晨睿身旁的冷言诺却似从那丝丝缕缕的目光相接撞中,感受到风霜变色,火光交击,万风呼啸…。等各种光影自脑中一闪而过。 “哥哥,听琴吧。”月流年适时的拉了拉宫烈的袖子,宫烈猛的一回神,眸光下意识的一沉,而对面,慕容晟睿依旧目光温和没有异样,他就那般坐在冷言诺身旁,如巍巍山川不动声色间,便是水云波舞,云端高阳。 坐在上首的南木宸将二人的目光看在眼里,并无在意,只是在看到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相互交握的手时,眸光突然一痛,似被火灼伤了般,轻轻移开。 “叮…。”琴声突然自高台流泻而下,幽幽静婉,悠扬轻悦,一时间将灯光琉璃夜化为悦悦声上原。 “没想到,宗府二小姐的琴音竟然也这般动听。” 坐在高台之上的宗子凝看着殿内之人一闻听自己的琴音而露出来的赞美迷茫,心间一喜,今日本来是宗子舒要献曲的,可是关键时候却独独不见了她,她自然乐得如此,多年来,宗子舒明明…。可是却偏偏因为皇后撑腰,尽得府中宠爱,以她为首,就连今日这宴会,原本她也只是做宗子舒的陪衬,她本就心有不甘,如今…。兴奋之余,指尖琴声更是轻快缓缓而出。 宗子舒莫名间觉得胸腔都似乎有了勇力,直接大胆的抬起头看着那正自尽饮的顺国帝君,楚浴染。 他衣袖飘飘,繁复华丽,浓重而一眼便迷人深致的五官,俊逸的外表,一袭华丽锦袍包裹出修长的身躯,只是浓墨般的眸光悠远,似看尽繁华山川,再加上此时微微酒晕微染,更是一幅深重墨彩,美艳不可方物,任谁看一眼,也该是顿时情迷深陷的。 不只宗子凝,大殿里多少女子都被其给勾了魂去。 原本以为这极度深情一望会得到回应,没曾想对方依然眸光幽尽,不露情绪,甚至于看都未看她这一边,心中火焰猛的颤了颤,指尖动作不停,一曲春江花月更被弹得缠绵入骨,凝耳靡思,悠扬不断,似低声诉情,又似仰天长叹表意。 “哎哎,一个靠着琴声表白诉衷肠的女子估计又要回去哭上三天三夜了。”身旁花千尧不知何时将位置挪了上来,正巧隔在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中间。 大殿中上千人,自然有人看到花千尧的动作,可是看了眼上首的南木宸与皇后都没发话,自然更没了语言,况且,对方可是富甲半边天的花家嫡子。 冷言诺却很不解温柔的伸出手狠狠的花千尧胳膊上一拧,面上却是平静的不动声色,“哪有你花公子勾人,你看。”冷言诺眼神一抬。 花千尧也望向大殿,那些正暗暗看过来的女子,甚至还有贵家士府的男子一直正偷偷看着花千尧,没曾想着其突然抬起头,被那潋滟的没有落足点却又纷纷觉得是在看自己的目光一扫,皆纷纷的低下了头。 “那是当然,本公子不止倾国倾城,更是怜香惜玉,谁能不爱。”花千尧自信满满的摸了摸鼻头,身子却不自觉的向后挪了挪,冷言诺那一捏可不轻。 “嗯,还男女通吃。”慕容晟睿说话间,衣袖微微一拂,不自觉的花千尧的身子又往后移了移。 “重色亲友。”花千尧极度幽怨的的吐了句话目光不经意间却正对上远处一双清凉眸光,偏头望去,正好见南宫羽望过来。 花千尧微带挑衅的冲其挑了挑眉。 南宫羽本来只是不经意看向这一边,毕竟在座上千人,真正能汇其众人心思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中龙子。 还有就是那个如今安然如坐,可是目光却不能从其身上移开的璃王妃,没想到就碰撞上花千尧的目光。 尤其对方那带着挑衅的意味,瞬间想到昨晚二人相斗之事,心中也有意平难消,他武功不弱,可是却偏偏输给一个长得阴阳不分美得人神共愤的男子,实在是…今日清晨本来花府老爷是来道歉,可是正主却没来,对方毕竟是富甲一方,况且南宫王府行事,从来呈禀做人留一线,所以,这事也不就了了之,没曾想他不想伯仁,伯仁却妄想动他。 南宫羽身旁坐着南宫习与南宫宇。 南宫宇今日倒是特别的安静,连个眼睛都未抬,从入座到现在都只是微微低着头。 冷言诺在想,这家伙一定是睡着了。 水榭高台上,宗子凝衣衫发丝轻舞,曲声已近至*,倏然手指一拉,将众人神思拉回。 冷言诺这才注意到场中已经有不少人陷入了那低扬缠绵情意的琴音中。 只是除了身旁这只,还有上首的南木宸,宗芜皇后,宫烈与月流年,南郁北,就连一旁的烈国安王也隐似有陷入其境的意向。 也是,虽然烈国安王剑术精绝,照理说也该是心至纯然之子,可是奈何其三顾九坊,夜夜醉卧女儿香,更胜是男女通吃,颠鸾倒凤,眼下,自然对这本就是轻述情意绵绵之音没有拒绝之意。 宗子凝眼看一典将尽,*音色已经拔动反转,可是目光所触那人竟然依旧纹丝不动,心中伤意直泛,唇瓣不自觉的紧抿成线,端得秀脸微红生怨,却别有一番风味。 安王于此正张眼眼,心中一动,唇角勾起一抹晕晕笑意。 宗子凝正要收回眼神,却见楚浴染终于将眼神从酒中抬起,望去的,赫然是璃王身边的璃王妃。 目光跟随移动,在看到璃王那泛光的玉颜时还是忍受不住心跳如鼓,这样的男子如天之明白,姣姣月光,明明安静的坐在那儿中,可是只一眼看去,周围竟就似乎成了背影,连上首的太子南木宸都端不出这般风华绝世的风姿,心神一动间,面色更是一红,待再看到慕容晟睿身旁的冷言诺时,就是妒意滔天了。 没曾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为了今日这一曲,日日祷天希望宗子舒消失,而自己当众演绎一曲来博得人心的心情突然似秋水打了转儿,沉落冰渊。 原来,顺帝喜欢的竟也是璃王妃么。 不过一个有夫之妇,凭什么,既得璃王爱护,还得顺帝喜欢,宗子凝不自觉的眼光直直看着冷言诺。 上首的南木宸看到宗子凝的目光,凤目轻微一蹙,不悦之色即使相隔那么远,却还是让宗子凝心中一寒,心中妒嫉之气更为明显,只能寄力于手中琴曲,刚要转调,却突然接收到那云端若华的男子一个温凉的眼神,不知为何,看似温凉没有刻意,那么云中端华,一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突然让宗子凝心中空洞恐惧,手中动作猛然也是一顿。 琴声戛然而止。 一些陷入那绵绵情绪,山石相拥,柳条浮面露华浓的场面中的人连忙回过神来,迷惑不解的看向高台,不知宗子凝为何,琴音已近结束,本该完美收官,向来琴音始而使人悦,曲间让人流连,落曲却最是考较一个人琴曲造诣功底,如谁就这般突然中止也会前功尽弃,而且看其面色都不似太好,一些人皆为此曲摇头,颇有遗憾之色。 “琴艺不错,将女儿心事倒是述说的淋淳尽致,宗府二小姐倒是个妙人儿。”上首传来宗芜皇的语气莫名的话。 普一听像是在夸将,可是再一琢磨,似乎就有些不对味儿。 女儿心事?这是说上不得台面? 看着四下俱静,一瞬间全部看过来的眼神,宗子凝面色一时间尴尬无比,她竟然停音了,竟然被那璃王那眼神看得吓得失了神,这…。抬起头看向宗府那边,果然看到宗无声,南国的兵部尚书失望的眼神。 “宗府大小姐,宗子舒到。”太监长声一唤,众人纷纷回过头,看向大殿门口,可是大殿门口却无一人,然后,便见四周洋洋洒洒,红,粉,紫…五色花瓣突然自高空而落,清风浮来,水波不兴,却只闻那清淡花香扑鼻中如渲霓彩虹。 花瓣自天空而落,顿时吸引众人的眼光望向高处,却正见,高处,一层紫色轻纱正如画般徐徐展开,如水墨长渲,又如空中蛟龙如月,众人一时间除了在座那几位人中尊华,皆看向高空。 轻纱展开,如网般透着淡淡迷离金色的水袖自空中甩开来,衣袖舞动间伴着无数飘飘荡荡的花般个个飘摇曳曳一瓣瓣似牵着一缕缕的沉香,一缕缕诱美的女子淡淡飘下,如坠落凡间的精灵。 大殿里一时间静静无声,皆看向这一慕,女子个个身姿婀娜,腰肢细软,衣衫露而不媚,骄而不扬,曲曲扬扬,素手纤纤,端的是雅情风趣,盛况空美,美不胜收。 然,下一刻众人却又更是倒吸一口气。 轻风带起衣袂飘飞,突然一道重紫色的水袖再度自空空划来,似划开天空一段旖旎,众人微微抬头,便见天空处,一道重紫色的丽影,着薄丝面纱,踩银河星带,推着满天星辰划来。 身姿优美,仪态轻容自不必说,只这一刻,众人都禀住了呼吸,如果说刚才花瓣飞舞,众女子似携云而来,那此刻,就是九天玄女下凡,醉洒人间无数。 然而,冷言诺却在那一刹间,眸光如电的直直看向上首的宗芜皇后,却见其也正看过来,“王妃,子舒表演得可好?”无声嘴形,却让冷言诺浑身一僵。 一僵的何止是冷言诺,还有对面的南郁北,他了南国十多年,悦女无数,不过一层薄薄面纱如何看不出,那就是宗子舒,可是府里并未有消息传来,难道,府中那位不是宗子舒,又或者是宗芜皇后势力竟这般能无动声息的救走宗子舒? 那样一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当真被宗子舒想到。 “立刻回府去查看。”南郁北对身旁之人小声道。 宗子舒看着下方人的反应,目光淡淡的看着此时依旧站在高台之上已经起身,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宗子凝,眼底露出一丝轻蔑。 宗子凝站在那儿,一下子百感交集,浑身僵如木雕,虽然踏星而来的女子着了面纱,可是她自然识得,那是宗子舒,况且,刚才公公一禀报,不就说明了吗,偏过头看了眼宗尚书,又咬了唇看了眼上首的宗芜皇后,一瞬间只看到那遥遥上冷的隔绝。 报这些表演都是最早之前就定了的,她一直想要寻着这个机会,没想到宗子舒却在关键时刻失踪了,她与爹在宴会开始之前去找宗芜皇后,皇后也同意她代宗家单独表演,可是,没想到,自己如今不过是个笑话,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再抬头看了眼那风神旖旎的男子,宗子凝极力隐去眼眶愈夺出的泪,转身,毫不停留的下了高台。 高台水榭旁,如今群女起舞,众人都被慑了心神,自然也没人去注意那女子。 舞姿随着那踏星女子飘然而立,如紫色星辰般的转动起来,步步生莲,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间便是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露在轻纱外面,眉似青黛,眸是雾花,欲语还休间,更是流光飞舞,整个人朦胧轻盈间便让人身陷不可自拔。 一些人已经自动忽略了之前公公的高声之唤,皆想着这是哪家女子,直想要轻撩轻纱一窥真颜。 下一瞬,那女子,一个转身,恰适,百眸回生,一尽苍颜,轻纱而落,露出绝色姿容,巧然如月。 原本就淡远素菊远山的女子,着了妆粉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连冷言诺都在这一刹眸光一亮。 美人自古最是这惊鸿一瞥让人永生难忘。 然而这一亮间,冷言诺却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宗子舒今日的装扮,与粉饰痕迹,很像…。 “很像你对不对。”身旁慕容晟睿传入秘,但是明显的,冷言诺听出慕容晨睿语气不好,抬起头,正好看到慕容晟睿转过来的侧颜。 她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可是,如今,看上面宗芜皇后的表情,想来对于宗子舒今日的表演是早已部署安排好。 那,自己设计她取得的解药…。到底是真是假?冷言诺一下子有些心慌,一向沉静不变的面色有些难看。 上首的宗芜皇后从头至尾看着冷言诺,直到周围抽气声不断,她才转向宗子舒。 而此时殿中面色同样难看的除了冷言诺,还有宗尚书。 冷言诺不过面色难看一瞬间,目光便落在了宗尚书一边,从那难看面色便可以看出,宗芜皇后并非宗家血脉,想必时日久了,如今宗府已经在南国朝庭占据半边天,一进升斗,权力,人脉日渐丰翼,自然不再唯唯喏喏,妄想更高角逐点必定有所图。 而宗子舒?宗族自然是要放弃她而拥宗子凝,只不过螳螂捕境蝉,黄雀在后,这一切却都在宗芜皇后的算计中。 ……。 齐王府里。 直到周围除了隐隐草虫低鸣,无人过往,当真夜深人静,宛香这才又盘膝而府,调节内力,所幸,这齐王还不是个虐待狂,此处虽然狭小,可是足够她坐起。 宛香刚刚再次颓然的放下手,突然听“砰”一声,眼前一亮,气息一清,一丝久违的白月光自自己眼前划过,下一瞬,宛香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人一拉,整个人自空中一个旋转落足于地。 四周杀气逼近,宛香这才看清,一旁马车倾倒,车顶被掀,对面站着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手执刀剑,杀气凛然,而身旁,方才拉着自己离开的,赫然正是玉书。 “你们是谁?”玉书话刚落,对方两人便足尖一起,手中刀剑直直刺来,玉书见此,将手中的宛香一扔,宛香虽没了内力,但是身姿矫健,一个翻身,倒也没有摔倒,此时,她方才转过头看向空中交手的三人,看来,这两个黑衣人想对付的是玉书,而自己刚才,只不过是可能对方正好击中马车,所以玉书才不得不将自己救出。 那说明,玉书知道自己在此,而先前的对话也并未有避讳自己。 宛香观察了几秒,见玉书足能应付,想到什么,不管玉书是好意还是坏意,她此时最要紧的是进宫。 脚步刚一抬,突然空中一道银勾锁链直直击来,月光下勾凛然着白色光芒,直副眼膜。 ……。 皇宫华千宫里。 宗子舒此时脚落凡间,轻纱而落,一曲舞也算惊艳落幕,此时眸光星芒若水的看着南木宸,她几个小时前才从冷言诺的手中逃了出来,一出来,她便偷偷进了宫,寻到了宗芜皇后,将事实说明,才知道,原来宗芜皇后早就怀疑了之前那个假冒的宗子舒,幸得为这一日,她早有准备,才不会慌不择的,只是这妆容,这衣着…。 南木宸同样看着宗子,她倒是将她与冷言诺的相识摸得清清楚楚,好个惊鸿一瞥,好个星烂若光。 只是画皮画人难画骨,独属于冷言诺的星光水眸那般底蕴风华却终是百般难描。 此时,宗芜皇后目光不过淡淡一扫宗府,眸间的不自量力那般明显。 宗子舒心中苦笑,自己终还是得不到他的心,连多看一眼都是不可得。 “子舒拜见皇后,太子,顺帝,烈国二皇子,与公主。”宗子舒下得高台,对着周围盈盈一礼,端得是沉婉如水清。 楚浴染此时却敛眉一笑,顿时摇曳生花,“没想到南国宗府小姐竟这般别出心裁,倒不愧是南国未来的的太子妃,更堪当国母。” 楚浴染一句话落,周围上千人方才明白过来,顿时悄悄抬起头看了眼上首的太子。 感情这宗府小姐今日是为了博太子欢心啊 而另几人却又是别有深意了。 “嗯,不错。”宫烈竟是难得的夸赞之意。 月流年闻言偏过头看了眼宫烈,二哥难得夸人,竟然…。她又看向场中央的宗子舒,一眼可见,这宗子舒今日许多地方都有模仿冷言诺的嫌疑。 “不过轻歌善舞,矫揉造作。”南宫玉儿此时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她一直知道宗子舒许多方面强过自己,所以自己也甘愿其为太子妃,可是今日一见,加之上午南木宸亲自所下的责罚,心中更是不甘,眼下看谁都不入眼。 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还是飘进了一些人的耳朵。 宗子舒闻言,面无变色,而是微微偏过头,看向南宫玉儿,那目光温暖生光,并无丝毫恶意,两人目光对视,似乎在无声交汇什么。 而下一瞬,南宫玉儿的目光就看向了冷言诺所在方向,眸光恶毒,将以往的轻巧娇俏给翻了颜色。 宗子舒的舞曲出场,太过惊艳,接下来表演的那些小姐琴曲书画,却唯独避开舞,原本有些小姐本就是准备献舞的,可是,看看上首,宗芜皇后疼宠宗子舒已是心照不宣,公然若知,况且那一舞的确难以逾越,她们也只得悻悻作罢。 “总是这般琴棋书画,在坐女子谁不是名门闺秀,自幼学习,毫无新趣。”一旁的荣清音在礼部家的小姐画作完之后,突然托着腮道,语气很是苦闷。 “哦,音郡主觉得什么有新趣?”上首的宗芜皇后看了眼荣清音,她心里自然明白,有了先前一曲惊艳,接下来的自然不过是些陪衬,如今听荣清音这般说,也只是为了缓和大殿的气氛。 虽然太子于宗子舒之舞没什么异常表现,可是,她今次为的只是让宗子舒只在众人眼前一亮,也为南木宸的拒绝找不到任何理由而已。 自古帝王多薄情,权力与爱情哪能兼得,只是子舒这傻丫头还妄想着呢,毕竟时日太浅,以后自然会懂。 荣亲王爷见自家女儿突然那般开口,刚想说什么为其挽回,没曾想上首的宗芜皇后却于此时发话了,遂也只得掩去眸中担忧之色。 “不如,来点有意思的。”荣清音突然起身开口。   ☆、第八十五章 名动天下(卷二完) “不如,来点有意思的。”荣清音突然起身开口。 南木宸目光落在荣清音身上,荣王府郡主,心仪天慕璃王众所周知,同时身为先皇亲命的上书房教仪,文采自不必说,琴棋书画造诣自然亦是非凡。 而且,若不是荣清音心仪天慕璃王,曾经,先皇是要将她指婚为自己的。 宗子舒早已退至一旁,宗芜皇后为了衬托其的与众不同,直接命人搬了座位让宗子舒坐在其身边。 群臣暗暗心惊之时,见南木宸亦无任何反应,心下各有所思,想来,这宗子舒为未来太子妃,未来国母之事,想必是铁板订钉了,连一向高深莫测的太子都没有悖议。 宗子舒在看到南木宸未有反对之时,心下也是微微一喜,不过这喜多少有些苦涩,尤其是在自己落坐后,对方依旧淡然无绪的面色,心中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愁闷,为了博他一笑,自己甚至已经开始失了本心,却还是…。 “不要只看眼前。”宗芜皇后轻轻拍了拍宗子舒的手背,低声温笑。 别人只当宗子舒受宗芜皇后恩宠,细言关心,自然不晓得其中的情深似海与计海冲天。 “音郡主要表演什么有意思的?”南宫玉儿此时也来了兴致。 荣清音此时起身走了出来,一袭黄色衣衫立于大殿中央,本就长得清丽无双,一时便吸引无数目光。 南宫习看着荣清音,嘴角划过一抹不经意的弧度,偏头看看一旁的南宫宇,见对方低旧低着头,隐隐竟能闻其均匀的呼吸声。 南宫习面色一下子有些难看,偏头看看到,南宫王爷也正看向南宫宇。 “无所中用。”南宫羽看了眼南宫习与南宫王爷,对着一已经睡着的南宫宇轻嗤道。 “不得无礼,普提相士的弟子…。” “嗯,我只是普提相士的弟子,化号,百缘。”睡着的南宫宇,头不动,声音却低低传出。 南宫王爷却莫名的身子一僵,随后看向大殿中央。 “璃王,清音自小便听说盛名,不只倾世容颜,更有无上计谋,仁心善天,深得百姓爱待,能与之匹配者定然是人中龙凤。”荣清音转身看着慕容晟睿浅浅笑谈,又道,“天慕璃王妃骁勇善谋,一计退兵,亲身化瘟疫,更有一曲惊天慕,想来必定才识丰华才足可与璃王并肩而行,是让我等望尘莫及。” 冷言诺听着荣清音的话,接受着荣清音瞬间引至自己周身那些注视的光芒,举杯浅抿,含笑不语。 这荣清音是憋不住了,想在南国大展风彩么? 慕容晟睿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荣清音一眼,除了品酒,就是看向身旁的冷言诺,那目光温润只映身旁明丽身影。 荣清音极力压制住心中那意欲冲撞而出的愤怒与妒意,面上笑得风声水花,比落满天凉淡星辰。 “璃王妃曾一曲名惊天慕,那琴技造诣想必高过一筹,不知能否,双曲连弹。” 双曲连弹。 哗的一声,上千人的大殿一时间议论纷纷。 纵然于琴技造诣再好,这双曲两弹…。历来弹琴,最讲音律意境,曲子不同,意境也就变了味,说不定到最后,弹出个不伦不类也是有之。 而荣清音话落,连宗子舒都不免看了眼荣清音,双典连弹,她可没这个把所握,曾经也试过,可是…。终归心中意境相扯甚宽,达不到那种境界。 今日,她原本是想要献曲再献舞,只是没想到发生一连串事情,所以才终止了琴艺这一出。 “怎么,璃王妃不敢吗?”荣清音依旧含笑看着冷言诺,清秀的面容在大殿光束下照上一层光彩质感,挑衅之意那般明显。 众人闻声皆纷纷看向璃王妃,之前自天慕传回来那一曲的的确是惊人心神,可是,眼下,这荣郡主这么笃定,难道,于这方面自有成就? “璃王妃竟然不敢,那清音自然不能强人所难,只是没曾想,天慕璃王妃原来也这般畏首畏尾,纵然琴曲不佳也不能辜负了大家一望窥其才华的兴致呀,天慕泱泱大国,清音本来还想见识一下其风彩自璃王妃的里绽放呢。”荣清音话里遗憾十足,可是讽刺之意自然也明明显显。 一段话落,众人落在冷言诺面上的目光也思转起来。 慕容晟睿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这才抬起眼看了眼荣清音,那一眼极冷,冷得荣清音心神一颤。 “双典连弹?音郡主确定吗?”一直不作声的冷言诺此时方才放下酒杯开口,因为酒色上心,面上淡淡的粉红更衬得此时人色如光,气质高雅,绰约多姿,人间难比色。 荣清音勾了勾唇,“自然,在坐如果有想要一弹的也可以,同时进行。” 同时进行,又是一磅重炸弹,众人看向荣清音的目光瞬的都深邃起来,这没有一定的功力谁能说出这话。 不愧为上书房的教仪。 同时自然也有人看向冷言诺,璃王妃虽有不少事迹,可是自那一曲之后再未传出什么其诗情画作,而且,听说身为丞相府的庶女,自幼被送往偏僻山村,直到与璃王成婚前几个月才被接回来,这,真若是这般大才,又何必藏着掖着,自古女子有才谁不愿展露世人,博得一名…… “双曲连弹,自然不能平淡了味儿去,你说是吧,璃王妃?”荣清音浅声询问。 “璃王妃若是累了,可不必应下,毕竟来者是客,这…。”适时的宗芜皇后竟然帮衬着冷言诺说话。 那些殿中的朝臣原本以为宗芜皇后毕定恨极冷言诺,必竟对方曾公然诛杀了鑫城城主,没想到眼下,竟然…。 不过,在座另几人可不这么想。 南木宸一瞬间看向宗芜皇后,明里是帮冷言诺说话,可真若是不上阵,荣清音这般叫阵,如何能退,退了,则落得一个配不上璃王的名声。 虽然他希望冷言诺不是璃王妃,可是却经不能允许说她不配,这世间没有她不配的,只有不配她的。 虽然他没看过冷言诺言情作画,可是心中就有感应,那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一物不通,可是,心中还是隐隐担心。 楚浴染闻言,看了眼上首,然后目光落在荣清音身上,最后看了眼冷言诺,他倒重来没看到过奸诈丫头大放光彩呢,天慕那一日之琴,自己也只找人易容参加而已,毕竟那时,大事在即。 “两曲连弹,大哥真的会啊?”月流年两眼冒出小星星。 “哼。”身旁冷不丁传来一声轻哼。 月流年看了眼宫烈,不予以理会,只是眼底掩去一丝复杂色彩。 “说吧,你要如何不平淡,不论两曲连弹,就算三曲连弹,本王妃也奉陪。”冷言诺说话间已经起身。 三曲连弹,这璃王妃倒是好大口气,周围看向那突然起身的女子,周身清华流连,明灿若光,似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似乎只看那么一眼,就觉得那女子说出的话不会作假。 大殿中上千人,一时间突然寂静,纷纷看向那女子,只觉那女子竟这般好看,一下子,荣清音在其身边都失了几分颜色。 宗芜皇后看着冷言诺,她倒是不关心冷言诺到底能不能两曲连弹,只是觉其此时想必早已知晓,之前之事是她计中计谋,如今到手的解药又不能用,早就心中大乱,却还能稳定心思,面对荣清音不善的挑衅,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戏。 南郁北此时同样看向冷言诺,论心机深机,兵谋诡诈,暗算人心他倒是承认,论这些诗情才艺,他倒真的…。 “我子舒姐姐琴也弹得好,不如一起啊。”一旁南宫玉儿突然甜甜一笑,看似无害又纯真。 这世上永远也有这么一种人,愤怒时可以如诈飞的兔子,可以是咬死人转眼还能笑得甜美的小兽,可是也平静之时,却当真让人看似童叟无害,良美纯善。 ……。 宛香此时依旧是宗子舒的装扮,看着那咫尺而距,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自己脸给搜花殒命的银链,努力提起,却是提不上,然而,那道似自天际滑来,银光闪闪闪的勾链却在距离宛香毫厘之距时突然停住,随后,宛香还闻到一声极轻的“咦”声,显然对方有些意外。 宛香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什么,方才拔腿而退。 一旁,玉书与两个黑衣人打得火热,正想要分身去救宛香,没想到对方又住了手,看着宛香拔腿而跑,也没去管她。 而那银链停不过一瞬,似想到什么,又自天际处滑来,直勾向宛香的后背。 宛香额头已经细密出汗,将南郁北祖宗上下骂了个千百遍。 寒气嗖嗖直袭后背,宛香只觉得下一刻,自己一定会以来个后穿心,小姐会不会给她收尸啊,那几只会不会想她啊…… “击”一道轻响,那寒气似乎偏离的轨道,下一刻,宛香被一只手给拉着退离三尺。 抬起头,看着寒霜那张惊急而余有心悸的脸,宛香对其展眉一笑,“寒霜,差点死了。” “我知道,别用你这张脸对我笑,我会忍不住抽她。”寒霜说话永远这般不客气,说话间,直接抬起手,一颗药丸丢进宛香嘴里。 宛香顿时只觉丹田一热,周身内力源源不断的流动起来,心中一喜间,此时空中同样传来声音,“原来是璃王妃身边那个丫鬟。”语声轻蔑而甜媚。 这酥死人的声音,除了南郁北身边的绿妖儿,寒霜就认识一个,那就是楚浴染身边的天媚。 而对方话落,手中动作不停,银链再度一勾。 寒霜手中剑出,顿时,空中剑花银链飞舞。 宛香见此,几下调息内力之后,体内充沛,正要上前帮忖寒霜,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寒霜传音入秘道,“这些人交给我来应付,你去转告小姐,宗芜皇后没有想像中的那般简单,今晚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寒霜闻言一怔看向宛香,眸中似在思索什么,又偏头看向天媚与此时远处那个不动的黑影,对宛香道,“这两个人太狡猾,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况且…。”寒霜小唇一勾,看了眼一旁正与两名黑衣人打斗的玉书,轻笑一声,“或许,我们可以想另外的法子帮到小姐。” 宛香同样看向玉书,眼睛一亮。 …… 皇宫荣千宫里。 坐在宗芜身旁的宗子舒却莫名一凛,瞬间看向南宫玉儿,她自然知道南宫玉儿内心里并不是真心与她交好,可是向来某些事情也是心照不宣,二人可以说是同一条绳上的一条蚂蚱,今日她竟…… “子舒大才自不必说,可是刚才一舞确是颇为心神,玉儿真是淘气,这不是捉弄你子舒姐姐吗。”上首宗芜皇后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那些落在宗子舒面上的眼神都打了回去。 冷言诺一笑不置可否,以她对宗子舒的了解,这么好的场面,若是她能做到,必定使尽浑身解数,何苦还需要宗芜帮腔。 荣清音倒不予理会,从头到尾就看着冷言诺,似乎怕冷言诺中途逃掉似的。 南宫玉儿此时噗哧一笑,连连歉意点头,“是啊,我子舒姐姐刚才那辛苦一舞,的确费心神,是玉儿太不知体谅了,皇后娘娘就是偏心。”南宫玉儿此时撒起了娇,语气温软好听。 宗芜皇后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亏这丫头没被愤怒冲愤了头脑,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宗子舒此时却难免有此尴尬,虽然皇后替她帮腔,可是她既然是内定的太子妃,岂能在此打退膛鼓,看了眼下首相对而立的冷言诺与荣清音,想到冷言诺若真是腹有诗书,又何苦隐忍至今,之所以应战想必也是别有所谋,自己本就是南国才女,何苦会怕了她去,心中一抹情绪如海水激荡,瞬间,精神一震,仰头一答,“既然玉儿如此说了,子舒若是不愿,岂不扫了兴。”话落,不理会身旁宗芜微冷而复杂的眼神,再看了眼南木宸,径自下了玉阶。 南木宸眸光晦暗莫测的看着宗子舒下了玉阶,眉峰微拧。 “那就开始吧。”荣清音对着礼官招呼道,似乎对于多了一个宗子舒没有任何异常。 礼官看了眼南木宸与宗芜皇后,接受到南木宸示意开始,刚要高声朗唤却又听荣清音道,“阳春白雪与高山流水,两曲连弹。” 这一句话落,就连礼官都愣住了。 宗子舒本来缓步而行的脚都微顿一下,阳春白雪与高山流水皆为传古至今的名曲,一曲能弹出意境已实属难得,更惶论两曲连弹。 而且,阳春白雪与高山流水完全是两个意境的范畴,这…。 冷言诺却恍然不觉底下的议论,只是淡淡一笑,“我想音郡主的意思是,两曲同弹,而非连弹吧,连弹莫的岂不失了名曲的精髓。” 荣清音眼光一转,有流光一闪,“自是同弹。”少落,对着自己的丫鬟招招手,“取琴。” 宗子舒已经走进了二人,此时大殿中央,三名不同风格的女子相对而站,明明冷言诺未着妆粉,浅紫衣衫,轻纱细挽,可是却就是说不出的夺目,说不出的清华尊贵,自有一股气质由身散发,她往那儿一站身边就似乎都成了陪衬。 “还望妹妹将方才所用之琴借于我。”宗子舒很快稳定心绪,如果当真不济,只需要中途说累了,那她也能名声不失。 宗子凝本来自刚才被那般无声冷落心里就怨恨宗子舒得紧,此时闻言,看向宗子舒,接受到上首宗芜皇后看过来的眸光,终还是咬了咬唇,面上浮起一抹微笑,“妹妹琴粗鄙能得姐姐用,也是她的福气,可是妹妹今次只有一琴…。” “来人,将本宫的凤凰琴拿来,借于子舒用。”宗子凝话未落,宗芜皇后便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 宗芜皇后尊严,虽不会武,可是声音悦耳,大殿中人自然听得清楚。 凤凰琴,那可是当年宗芜皇后初进宫先皇所赠,喻意,宗芜皇后,琴艺一绝,无可比拟,同时也彰显她身为一国之后别人不能望其的宠荣。 多少年了,那琴怕是都封迹了吧,不曾想今日宗芜皇后竟拿出来给宗子舒用。 宗子舒闻言,转回身对着宗芜皇后一歉礼,“谢姑姑。” 而此时,荣清音的丫鬟也拿来了两把琴。一看色泽,古样,便可知是好琴。 荣清音接过琴,一旁礼官也早就派人在高台之上准备了三个位置。 然后,大殿之人全都看向冷言诺,这璃王妃用什么琴呢。 别人看冷言诺,冷言诺却看向慕容晨睿,知她莫若他,她可不信,这家伙毫无准备。 “爱恋你的渣渣太多,看姐完虐她们。”冷言诺传音入秘,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果然,慕容晟睿看了眼冷言诺,眸光春暖花开,笑意温润如玉,那双清润的眸子里一瞬间似有山光水光飘荡开来,偏头对着清一道,“把琴取来。” “是。”清一转身离开,冷言诺竟然能从清一的背影里看到激动的神色。 她不过是终于不再沉默,有这么激动。 不一会儿,清一将琴取来。 琴很朴旧,颜色也并不鲜艳,一摆上桌岸,与荣清音的两把青色玄琴,还有荣子舒的凤凰琴比起来甚至可谓差之甚远。 可是,冷言诺在看到两把琴时,目光却是一顿,这两把琴一看就知岁月悠久,隔得老远,似乎都能闻到如华似水的味道。 韶年若月,此情不移。 八个字小小刻在两把琴角边。 冷言诺将眸光自琴中移开,看向那个即使千人坐拥,而他依然独树一帜,根骨风特,雍容雅致,墨华流芳的男子。 此时他也正看向她,眸光里水润波动, 那是先璃王与璃王妃打造的夫妻琴,世人自然不懂其中情意。 不过,眼神交汇不过一瞬,冷言诺同样优雅坐下。 “那就开始吧。”荣清音将目光在冷言诺的琴上扫了一圈,面色无什么变化,不过两把琴而已。 宗子舒相较于荣清走得慢一些,此时正要走上高台,荣清音状似抚琴,衣袖微微一挥,“多事。” 宗子舒直接摔了下去,高台不算高但也不低,可是宗子舒不会武功,又无内力护身,这一摔下去,必定伤筋动骨。 “啊”一声尖叫,伴随周围的抽气声。 荣清音看着宗子舒落下去,唇角冷勾,无动于衷,同样的,冷言诺当然看到荣清音的动作,更是无动于衷,荣子舒,死不死,活不活,如今于她,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宗子舒眼看就要与光滑的汉白玉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大殿中一时间更是静寂无声,纷纷看着那一幕。 宗芜皇后也禁变了色,高台之远,实在难以看清宗子舒是如何摔落下来的。 然后下一刻,一个杏黄色身姿而起,如一抹风横空飘过,下一秒,宗子舒安然落地。 此时的宗子舒早被吓得花容失色,可是看向身旁咫尺之近的南木宸里面色却是瞬间一喜而激动。 南木宸从未抱过她,从未与她如此近距离。 高台之上的冷言诺看着这一幕,一幅早觉会是如此的了然。 南木宸此时怀里抱着荣子舒,眸光却透过大殿里的琉璃光看向那正稳坐高台之上的冷言诺,面色一瞬间极为复杂,忙退开宗子舒。 蓦的一空,宗子舒差点又要摔倒,看向南木宸看向的方向,面色极为难看,如今,她若再上去弹奏,也没了意致。 “子舒,来吧,过来,太子,你将子舒扶过来吧。”宗芜皇后又再度替宗子舒解了围。 南木宸看了眼上首的宗芜皇后,眸光一瞬间有黯光流过,随后对着一旁道,“宗家丫鬟哪去了。”言罢,自己独身到了自己的坐位。 宗子舒就那般立在那里,走也不是,动也不是,一瞬间尴尬无比,此时她方才明白了方才宗子凝的心情,只是她却过之而犹不及,被心爱之人如此一伤再伤,让她情何以堪。 “你们俩啊,又闹情绪。”宗芜皇后笑颜逐开,对着一旁的桂嬷嬷道,“去扶子舒上来。” 身旁嬷嬷闻声将宗子舒扶了上来。 周围同样觉得此景尴尬的众人方才明白,原来太子与宗子舒闹了矛盾,也对,这么重要的宴会,太子如何会让宗家下不来台呢。 “璃王妃,那我们开始吧。”荣清音适时的出声。 冷言诺微微一笑,眸光不经意的扫了眼大殿,今日,那个六皇子倒是安静得很呢,目光又转,正好落在花千尧脸上,见其似乎对自己一幅担忧之态,可是接触到自己的目光时,又很是不屑的偏了偏头。 “既然要比,岂能没有彩头。”冷言诺清丽的声音淡淡响起,连身边的风都似被迷了身形。 荣清音抬头,“当然。琴曲这东西,高下之分,端看众人如何神情就知,如果璃王妃输了…。”荣清音笑容隐含深意,“那就请太子赐婚,清音嫁入璃王府为正妃。”一句话落,周围顿时哗声一片。 向来不乏女子大胆表白之事,可是如荣清音这般大胆的还真是头一个。 自然已经有不少朝臣看向荣亲王爷,却见荣清王爷只是那般正襟坐着,没有丝毫慌乱与怒气。 “好。”冷言诺答得坦然。 慕容晟睿闻言看向冷言诺,“冷言诺,你要是输了我,我可就…。” “人家音郡主为了你,连女子名誉都不要了,你娶了她又如何?”冷言诺同样传音入秘。 慕容晟睿面色瞬间一暗,可是在看到冷言诺眼底的波光流转时,又是宠溺一笑。 “若是音郡主输了,从此之后,凡是我夫妻二人出现之处,音郡主都退避三尺,永不相见。”冷言诺说得更绝绝,声音清丽如琳琅的响在娶众上千人的大殿。 “叮…。”一道清雅的琴声自高台上流下,琴音一起,周围更是安静下来,荣清音玉指轻弹,一串开曲,端得得夺人心神。 而此时,一直低头似瞬的南宫宇方才抬起了头看向高台之处。 琴音一起,就可知其造诣非凡。 轻快小溪瞬间便入了众人心境。 转而,另一道空旷幽完,深山水流的声音同样徐徐响起。 一手弹一曲,两曲同奏,顿时,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没想到音郡主竟然当真这般…。再一观冷言诺,见其还是只是坐着,看着身旁的两把琴,竟丝毫没有要弹奏的打算。 琴曲这种事,最是讲究先声夺人,尤其是两曲同弹,自古未有过,但是也可想像,谁只要落差一步,功力也差,众人只要一陷入那道琴音之中,也极难再融入。 荣清音唇角含笑,指法如花飞舞,拈花轻拔。 一道道流缓的急进,瞬间将众人神思浸入,仿若天堂小调,开阔旖旎,小般行进,置身七色彩虹。 这下再让众人想起刚才宗子凝所弹的春江花月夜,当真是…。 众人正自陶醉沉迷之间,突然又是一道低润而深远的琴声响起,琴音初时低,极低,可是却低得不容人忽视。 众人只觉原本山水旖旎,彩虹婉转,小船行进的画面里驰进了一叶轻舟,和风淡荡,雪竹琳琅,声声低润动人。 荣清音面上也瞬间一怔,她没想到这个天慕丞相府的庶女,冷言诺,竟然,琴谐不错,端看这轻声一拔弄,就可知琴艺非凡,而且远在她之上。 怎么可能,荣清音心思乱,可是指尖依旧不停,只是就这么一下子,冷言诺的琴声瞬间将众人没入。 阳春白雪的急进,流畅如水线,轻调水声涌高山,小调流水自桥头,一指一动,扣人心弦万物暖春,和风淡荡,凛然清洁,声声动人,音音轻娓。 是高原雪山的空旷神怡,是低柔山泉的汩汩流动,众人转眼间全部陷入那样一个山光群岚,俯瞰江山旖旎的画面。 除了高首的南木宸与宗芜皇后,还有宫烈月流年,花千尧,慕容晟睿,全部开始闭上了眼睛。 “叮…”另一把琴同时响起。 一边急进小调,欢快和谐似山群小戏。 一边幽扬宁静,涓涓如水,高山仰望。 冷言诺的曲子转眼便将大殿中各人陷入两方拉拔站。 在那拉拔战里,最初还有荣清音低雅如磁的音乐律存在,渐渐的众人也被彻底的拉入了另一个两相矛盾的世界,那世界矛盾,可似春暖花开,欢快于高山,渐渐两曲成一,似小泉幽径与奔腾河流,自来不同处,却汇一条流。犹自多少往事,多事心绪,不正如人间正如此,人事难两全,可是冷言诺的指尖却将这两种截然相返的曲调拧成一股心间涌生的绵绵心绪,道只叹,幽深难慨。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使我如饮佳酿,醉得无法自抑。 长亭晚,细雨微歇,凝望,雨帘如丝,金色桥外月如霜,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罗幕轻寒,盈盈暗香。 谁能解了千愁,又化了万绪。 突然便是拔开云雾,山高水远,间境之高远,常人难以想像。 荣清音营造的拘小意境早被比下十之八千里,更不用说最早之前宗子凝所演奏的春江花月夜,如今再让殿中人评价,那真是可谓,糟蹋了名曲。 众人回味别意,意味深长,心叹难矣,突然,琴声一提,脑中那些场景双换,先前是迷蒙细雨看繁华,而今却是绮丽绚烂尽心间。 荣清音眼看众人陷入冷言诺的琴音中,顿时懊恼,指尖直接用力,一股内力夹在其中,意欲…。 冷言诺却于此时抬起头,对着荣清音一笑,那一笑,竟似佛莲开花,绽放妖娆,荣清音一怔,突然心间气息不稳,琴声陡然急纵起来,阳春白雪与高山流水瞬间成了一股线,似要殊死一博。 然而,这一线一起,却终是再难将人的神思拉回,她看了眼大殿中上千人,竟然面色愉悦安宁,紧闭双眸,隐入其中。 唇瓣紧抿,她不甘…。 南木宸面上此时也是复杂似水,她知道冷言诺从来不是一物不会之人,可是今日当见她如此,大放异采,心中却又是何其酸涩。 况且,这一曲,她永远只是为了那个人。 楚浴染只是又饮尽杯中一杯酒,此曲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只应天下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绕梁三日不绝耳似乎也只是对它的浅薄。 南宫宇面色透着愉悦,一幅才从冷言诺营造的意境范围中回过神来的模样。 花千尧依旧那般妖冶尽笑的看着冷言诺,说不清其眸底是到底是何心绪。 整个殿中央,只有慕容晟睿就这般温和的看着冷言诺,看着这个冷静的人终于展露其真正光茫。 她并未草物,他早就知道。 这样的她,才当真是她。 今日之后,怕她就将名声盛天下罢。 两曲同弹,如此大气磅礴,如此小泉幽径,这世上能做于此就只有她,胸若无沟壑,何来弹曲尽江山。 “扑”终于,荣清音一口鲜血尽染面前佳琴。 随着荣清音吐血,冷言诺琴声戛然而止,众人愣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眸光皆微带痴远的看向高台,天慕璃王妃竟然这般惊才艳艳,诗书气自华。 琴起,绵长幽远低润,琴终,干脆不拖池带水。 问这世间谁有这份功力。 一时间,大殿中人看向冷言诺的目光都惊艳生光起来,就连最之前那些闺中女子,原本在想着这两曲一弹会是个什么效果,此时也不得不说,与她一比,自己那些个才艺当真是云泥之别。 高下自分,是云与泥的区别。 “音郡主,认输么?”冷言诺轻轻放下手,看着荣清音,声音如常。 荣清音瞬间看向冷言诺,她刚才竟被冷言诺弄得差点走火入魔,可是,不得不说,此役,她赢了,这一曲,她却似给别人做了嫁衣,相必,今夜之后,璃王妃声名大躁,什么一物不会,分明就是精通异常。 明日,她名动天下,她却要跌落于泥。 不过,冷言诺还没完呢。 ------题外话------ 《阳春白雪》与《高山流水》皆是名曲。它们的意境,枝百般难描,辞藻浅薄,妞们见谅。 不过,阳春白雪是用古筝弹奏,文中用琴表达。 这两首琴曲都是枝最爱的~~妞们也可以去听一听。   ☆、第一章 展露风华 荣清音就那般看着冷言诺,看她笑意嫣然,如月光下的清华之雾,缭燃一殿生光,你若名动天下,我又是何苦。 荣清音缓缓自琴旁起身,顺手抹去嘴角一抹血迹,对着冷言诺,对着上首的宗芜皇后,对着南木宸,对着大殿中上千人轻扯一笑,却独独没有看向慕容晟睿。 一旁的荣亲王爷早在荣清音吐血之时就想起身上前,可是接受到荣清音示意勿动之时依然还稳坐钓鱼台。 “没想到天慕璃王妃竟然如此惊艳绝绝,清音当真是是不懂事,望尘莫及还自讨没趣了。”荣清音缓缓转身, 大展中上千人本来对于荣清音输了这个事实也无甚计较,必竟,她虽然输了,可是她的琴技造诣也断然不会到这般妄自匪薄的地步,这南国,荣清音琴技已算是无人匹敌,说起来,她不过是遇上了冷言诺而已,遇上了高手中的高手,今日,若没有冷言诺,那荣清音必定是名声动天下,于这南国又将是一大佳话,而久隐的荣亲王府想必又是满堂荣耀。 上首的宗子舒面色早已白了又白,她看着荣清音吐血,方才知道,原来荣清音竟这般…。自己不仅疏漏了她,更疏漏了冷言诺。 她自问,今日她若是上台,那…。 “没想到璃王妃竟这么惊才。”宗芜皇后看着高台之上衣袂如风轻飘的冷言诺满是赞恳的点点头。 “不知道璃王妃可会袖舞?”荣清音突然发问。 冷言诺看向荣清音的目光却倏的一冷,眸底意味幽深,倒不是因为荣清音的话,而是荣清音的心志薄大,一般人受了这般打击,却还能言辞笑谈已经少之,她却汲然清风过明月,明明跌落尘魂,却还是依旧故守那一方净土衬其高雅。 “只有郡主不敢的,没有本王妃不会的,还请郡主细细道来。”冷言诺淡然道。 荣清音闻言,一笑,方对着高台之下的丫头道,“上纸墨。”声高而清。 那丫鬟不一会儿就取了纸墨来。 “荣亲王爷…。”高首上的南木宸此时却唤起了荣亲王爷,声音已经有些不悦。 荣亲王爷闻言一怔,自然明了南木宸的意思。 再这般下去,清音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太子,清音自小心仪天慕璃王,这帝京城里谁人不知,今日趁着三国同在,清音又当着众人面与璃王妃有了赌约,如果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清音如何心甘。”荣清音突然对着上首的南木宸一跪,“请太子成全。”语气坚决。 南木宸凤目一沉,抬头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慕容晟睿,见其没有任何反应。 “音郡主既然如此坚决,太子又何不成全。”一直久不作声,似乎可以忽视其存在的六皇子却于此时高声开口。 闻言,众人望去,却见其正浅灼饮酒,说不出的落寞潇洒,想到二皇子的事,众人皆心照不宣。 “小女…”荣亲王爷突然也对着南木宸一跪,“小女顽劣,臣,管教无方,还请责罚。” 请责罚?那不就是说坚持让女儿继续吗?冷言诺心底冷笑,看来这荣亲王爷倒是对这荣清音百般信任呢。 冷言诺余光淡淡一扫大殿,将众人神情收尽眼底。 南宫家的几位,除了南宫宇其他都是一幅看自己不顺眼的样子,不过,倒是没见到南宫家的四公子。 目光落足月流年时,却正见其身后不知何时四大长老已经站于月流年与宫烈身后。 楚浴染依然一幅水波不兴饶有兴致的注意大殿里众人的情绪。 目光落足最后处,慕容晟睿正对她轻微微伸出手,“我们远来是客,倒不必与音郡主计较,诺儿,你已经一曲惊动天下,何必在意这些个虚名,终这一生,本王娶的要的,心中的也只一个你而已,生就算不同寝,死亦愿同穴。”慕容晟睿整个人浸染在月光下,满殿光茫,似乎都因为他一句话而微微颤了颤。 直接而大胆的表白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自他玉唇轻吐,如一缕丝密的线扯得冷言诺的心微微一动,暖暖情意就这般流淌直下。 他这是当着天下在向她表白,同时警告所有人,他之心,唯能装一个她而已。 随后,冷言诺却发现慕容晟睿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白,有些冰凝如晶的感觉,想到什么,冷言诺暗道不好,脚步刚要抬起,却又闻听荣清音不依不饶的声音。 “难道璃王妃…。” “不是本王妃不敢,而是本王妃怕你一会儿跌落云泥,寻死觅活,荣亲王爷心疼你这一女,你可不能不孝啊。”冷言诺突然打断荣清音的话,语气平静如常,却似满天星辰拔乱了玉盘。 “你要袖舞是吧,行,本王妃成全你,也好让你心服口服,知难而退。”话未落,冷言诺身姿已然聚起,伸手一吸,荣清音的丫鬟准备的纸墨全部扬扬飞了起来,纸墨全部腾空,大殿中人顿时时抬起了眼不知道这璃王妃要作什么。 下一秒,他们只看到仙人之净,月色仙子空中作画,冷言诺袖中白练一出,一沾空中那些看似毫无章法就要乱一地浓墨,落足于那些上好的娟纸上,静若处子,动如脱免,身姿轻妙如歌。 恒敛千金笑,长垂双袖舞,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这一刻只她眉目如画,青丝如墨。 众人几近看得痴了,如果说最初宗子舒所跳之舞蹈的空灵悠然轻柔,那此时冷言诺将舞与画,诗与情,这般若空中游虹般的掠夺过,似划开的细沙,淡天的薄雾,天洁圆月光晕也似给其蒙上一层神秘的纱,天光顷散了,才真是绝美。 女子柔美是美,这是这样柔韧惊艳,方才最显女子极彩。 “好了。”冷言诺不过半柱香时间,身子自空中一落,同时,那些画作也纷分飘了下来,十数张画作正好一一整齐摆在高台地桌岸上。 冷言诺只想要速战速决,况且这荣清音心志太高,这种方法才是最直接的利器,看着荣清音那一瞬间看向那些画作时的惊讶与惊讶之后的灰暗,她心中了然一笑。 众人此时皆纷纷看向高台。 南木宸眸中的惊艳还未退去,便吩咐身旁的公公前去高台一看。 那太监刚走上高台要向南木宸禀报,却听高台之上的荣清音突然道,“不用看了,清音认输。”荣清音话落,对着冷言诺微微一礼,“璃王妃大才,清音认输,今次冒犯之举,还请璃王妃见谅,话落直接转身回了坐位。”头也未回,而相较于之前的妒意与讥讽,此时她面色如常,一幅自大怒入大静之态。 此时见荣清音这般反应众人更是好奇的望向高台,到底这璃王妃画了什么。 当真在这般短时间内完美画出十几张画? 此时,高台上的公公也已经愣住了。 那十几张画,可以说一模一样,也可以说全都不一样。 “璃王妃所作何画?”高台之上南木宸心中似有隐隐泉水奔流却依旧稳定心绪问道。 “回太子。”太监对着南木宸一礼,“璃王妃画的…。” “想看,这样不就简单了。”冷言诺突然衣袖轻轻一挥,那十数张画,突然横空飘起,如被人用线穿插连接,露于高空。 大殿中人顿时看得清楚。 一阵阵抽气声此起彼伏。 慕容晟睿看着那画,唇色勾起的笑意也终是浸润了万千年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 一旁清一也愣住了,王妃说是画仙也不为过,十数张画,画的全是王爷,他的笑,他的水色笼罩,他的侧颜如玉,他的轻愁积绪,他的温润如玉,他的雅致无双,他的清洁玉透,他的苍海广袤,他的睿智沉静…。都自那画中一笔一勾情意流转。 如果不是真正的相知相解,如何能这般画而动人。 荣千殿中上千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早闻天慕璃王与璃王妃恩和睦,今日一见,何止恩爱,那是几千几万年的爱恋。 谁说璃王妃一介庶女粗鄙,谁说她配不上仙人之姿的璃王。 眼下,这隔着高台,四目对视的如何一种情意流动拉扯,任谁也阻隔不进去。 “没想到璃王妃画作竟也这般让人难以般描。”南木宸当先回过神来,语气里客气疏淡,帝王威仪已经摆得十足。 南木宸一句话落,其身边的宗芜皇后也回过味来,她刚才,也竟在那么一瞬,想到了…。 “黑影,他还好吗?”宗芜皇语对着身旁的隐在暗处的黑影道,语气带着一丝极低的浓浓爱恋。 不过,周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宗芜皇后也不在意。 宗子舒也愣住了,这么短的时间作这么多画已经不可能,可是冷言诺却将璃王之精髓画得如此深心到位,难怪,荣清音突然那般反应,那样的世界,别人如何闯得进,思及此,宗子舒心中又是小小窃喜,璃王与璃王妃如此恩爱,那…。偏过头去看南木宸,却见其此时看似平常,可是已经黑如薄墨的面色,心中痛得麻木早已没了感觉,只是苦笑一声。 南宫习也在看那画惊艳之后,看了眼平静落坐的荣清音,眼底掩去一丝心绪。 楚浴染此刻放下酒杯,什么叫做心痛,她如今才真教理会,为什么,那个女人眼里,永远都只有璃王。 冷言诺自然明白南木宸话里的意思,这才看向已经坐落的荣清音,能知难而退者方才是最显大智慧。 “音郡主之大才,果然不愧为南国皇宫上书房的教仪,先皇好眼光,两曲同弹,换作别人可真弹不出来。”在众人以为冷言诺之前受荣清音声声相制,如今必定要一雪前耻,讥言侮辱时,却见冷言诺不仅不讥言讽刺,反而还夸了荣清音一番,心中对这璃王妃的好感,顿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时然璃王妃宅心宽容也是无人可比。 “我听说天慕璃王其实也剑技了得,不知与烈国安王谁才最出彩。”南宫玉兔突然托着腮道,众人闻声看过去,却见其一脸无辜单纯的真想是想看看的模样又移开了目光,璃王怎么可能出场比试。 况且对方也是烈国安王,这刀剑无眼,万一…。 “是吗,璃王剑术很好吗,我倒是不知道。”一旁的安王此时闻言,却像是打了鸡血般,虽然冷言诺的才艺让人震憾心扉,但是他是男子,自然更喜欢这些武刀弄枪的,冷言诺虽然长得美,不过,这颗花,他动不得,他现在想动的,是宗府那颗忧伤小牡丹,宗子凝。 “是啊,我曾经听说过,不过璃王自幼身中寒毒,也不知是不是传闻有假呢,璃王妃姐姐,你说呢。”南宫玉儿很是天真的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微微一笑,这是真的想让他与慕容晟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随即道,“南宫郡主的听说可真是够多的。”一句话似笑非笑,其中深意自然明显。 “只是听说嘛,果然传言嘛,都不一定是真的。”南宫玉儿突然撇撇嘴,看向一旁的南宫习,“大哥,要不你露两手吧。” 南宫习有些不尽赞同的看了眼南宫玉儿。 “我早先也听说过,天慕璃王身手不凡,今日倒也想一试,于剑术这方面,本王倒是自认天赋极高,倒也可以趁此切磋一下。”安王却已经上了心。 闻言,南宫玉儿心中一喜,她虽然不喜欢冷言诺,冷言诺今天也害她要承受那样的…。可是她更不愿意看到太子哥哥伤心,敢让太子哥哥伤心,那我也让你伤心。 她可是知道烈国安王的剑术精绝,无经能敌,眼下这璃王妃这般展其才,明今夜之后,名声动天,既然如此,她就雪上加霜有何不可。 “玉儿可真是能言善道。”上首的南木宸薄唇轻启,只是声音中分不清是怒意还是赞同。 南宫玉儿却是听出来了,她就知道,他的太子哥哥最疼她。 “璃王,虽然你身怀寒毒,但是,放心,我会小心着点。”安王已经挽起了袖子,头微仰,一幅我会很小心不弄伤你的模样。 众人看向璃王,却见其纹丝不动,根本就未有上台的打算。 “王爷不便出手,本王妃倒时与王爷学了几招,不如让我来与安王比试一番,如何?”冷言诺突然浅浅一笑,一笑就勾了风华。 可是这一笑风华里怒海滔天,痛心疾首, 却是被隐进了心底。 此言一出大殿里又是哗声一片,他们今日受的震憾实在太多。 “璃王妃说笑吧,本王可不是如你们那般闺中小舞,招式好看,没有内劲。”安王说话间已经起身上了高台,剑光一划,空中顿时是银光闪闪。 端一看其姿势与动作,就可知其不是闹着玩儿。 “安王说笑了,不过是比剑而已,无伤大雅,小比怡趣。”冷言诺温雅含笑。 “那璃王妃可真要小心了,刀剑无眼,若是本王不小心刮花了你的脸,那可就…。”安王说话间目光看着冷言诺那张脸,言下之意不难理解。 “安王也应该小心,一会儿不要伤了脸,找本王哭诉。”一旁一直未开口的慕容晟睿终于开口,声音如贯的温润,但是那般从容的姿态还是让安王有些下不了脸。 冷言诺从来不是个任性之人,她已到南国这么久,可是安王却依旧活得有声有色,已可知她的容忍。 有此事情,既然她想做那就做吧。 慕容晟睿身旁的清一此时却是心情激动又有担忧的看着冷言诺。 “大哥,你不想比,我可以…。”冷言诺耳中突然传来月流年的声音。 “不用,只是待会他若是死了,你们烈国会不会找我麻烦。”冷言诺声音微冷同样传音入秘。 月流年闻言微怔,“大哥,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 不过,冷言诺已经没有回答她,而是提起裙摆,缓步上了高台,动作说不出的高雅端容。 “我有剑,不知璃王妃。”安王笑容微带戏虐,只是眼底那处深隐的嗜血之光在月色下那般动荡。 冷言诺却并无不理,只是手一招,于是在众人瞠目结舌中,慕容晟睿衣袖轻轻一挥,一把剑稳稳的送到了冷言诺手国。 月光下,冷言诺素手执剑,衣袂纷飞,如天之光华,姣姣如玉。 “剑技拙劣,安王可要海涵。”冷言诺双手一拱,作一礼。 “好。”安王也无所谓让不让人,同样双后一拱而礼之后,直接手势一起,身姿如蛟龙,在空中拉过一抹天青色浮云,手中剑直直朝着冷言诺而去。 眼看那剑近在咫尺,冷言诺却站得如笔直如松,殿中上千人纷纷看着她,似乎还在想着下一秒,冷言诺会说,这只是个玩笑,她根本不会比剑。 …… 寒霜与宛香联手,二人一个擅毒,一个最会窥人心思,即使天媚与其身边的黑棍联合,似乎也隐有吃力现象。 而这边,玉书与两位黑衣人似乎相持不下,于是一瞬间,整个齐王府后花园,两相打斗,无声无息,却又拉拔彼此。 终于,寒霜在袖中一掏,顿时,天光洒洒。 “有毒。”黑棍瞬间抱起天媚急退数里,而另边的两名黑衣人同样后退。 就是这天空迷雾起,众人后退之时,寒霜与宛香一对视,同时飞身而起,拉起玉书,一人点其穴,飞出了齐王府。 三人刚逃离数里,宛香终是忍不住,一拳袭在了玉书的脸上,揍不到南郁北,揍玉书一样。 寒霜目瞪口呆的看着玉书瞬间咬牙切齿又青乌的脸,后有追兵,前路未寻,再看一眼宛香,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 “唰”正当人人要闭眼时,却见那高台之上,冷言诺手腕轻轻一个旋转,手中剑也如闪电般急速的转动。 “唰。”两剑交击。 吃惊的不仅是大殿中上千人,还有安王,他本来意欲以这一剑功成名就,让冷言诺知难而退,没想到…刚才那一剑,他都没怎么看清楚,招式却已被冷言诺化解。 吃惊之下抬起头看向冷言诺,却正好看进那双灿过星辰的双眸中,杀气隐现,竟似狂风呼啸,欲以将他抽筋拔肉。 安王素来骄傲自负,何来受过此等惧意,面色一怒,剑再起,比之前所夹内力强至百倍。 上首的南木宸在冷言诺上了高台之时,目光就已经痴然,他当真从没看过冷言诺使剑,她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不经意间看向下首的慕容晟睿,他云端墨花,同样看过来,四目对视,并未因为地势空间的上下位置而损坏他丝毫的从容与雍贵。 “慕容晨睿有些事情,天在做人在看。”南木宸传音入秘,语气轻而绝。 “南太子多虑了。”慕容晟睿举杯一饮,再度看向场中的冷言诺,眼神追随,似乎只映下她那翩翩身姿。 这样的她,何其美丽。 荣清音自刚才之事抬起头看向慕容晟睿,依然是那种除了冷言诺别人入侵不得的温润。 呵…荣清音心中冷笑。随后看向高台,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失策了。 楚浴染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冷言诺,眸光里月暗花明隐去那一抹阴暗。 “没想到这璃王妃竟然…。” “是我们眼拙了。”南宫习对着南宫羽道。 一旁南宫宇却好像是没听到般,就那般直直看着高台,眸里有兴叹,有欣赏,有喜悦,却独独没有情意。 南宫习看着这样的南宫宇,心中说不出的怪异,他这个三弟似乎从到现在为止,当真与他们是两个世界人般,看似红尘踏足,百方饮酒,可是又好似方外之人般,不染俗世。 “都说了我大哥有大才,你偏不信。”月注年此时歪过头看着宫烈。 “有大才才会活得久。”宫烈冷不丁不急不徐道。 闻言,月流年一怔,目光定定看着宫烈,二哥对于冷言诺不是杀意直显,就阴沉敌意,何来此刻这般心绪如潮。 不过,台上唰一阵白光,还是将月流年的神思给拉了回去。 只见高台上,突然当真是剑光飞舞。 安王果然不愧为这剑艺精绝,一招一式,凌厉不留空隙,携风忽过,每一招都让人无法招架。 可是又每一招都让人意想不到的被冷言诺看似没什么动作,只是手中剑微一闪,便轻意的化解。 二人已近交手十多招,可是丝毫分不出高下。 安王心中已有不安,他剑术精绝,这剑术不讲究内力多高,是要靠体力,头脑,手势运转,他也因此深得烈皇喜爱,虽素有浪荡之名,却也早早承袭王爷,可以说,这一生,拼内力他可有敌,可是要论剑术,他当真未逢敌手。 然而,今次…。看着对面的冷言诺,招招相击,他至今为止,连对方的衣袂都未够着。 还有那杀意是怎么回事? “安王还没有想起来吗?”冷言诺突然身子陡然于空中一转,恰似闪电飞舞,轻剑直掠过安王耳边,口中低语似魔音。 安王身子一怔,猛的往旁一偏,一缕鬓发飘扬而下。 安王心中一凉,什么想起来。 脑中突然有什么久去的淡忘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的涌来。 安王一惊,天慕,雨夜,女子,对了,黑袍说过,那是璃王妃的丫鬟。 安王心中大骇,可是下一秒,又震定,他怕什么,这高台之上,冷言诺能做些什么。 自然将安王心中的小算盘猜得明透,冷言诺剑光一拔,安王身姿一换,二人又交手不下十来回。 不过,这次,安王已经明显有些接不上力。 大殿中上千人皆目光转睛的看向高台之下来回穿棱的紫色与天青色身影,安王剑术精而妙,璃王妃的剑术更是奇特,无人能窥透其境。 “你说,我应该如何让你死得漂亮一些。”这一句话自二人交击的剑中传来,娓娓如魔音,让安王心思一抖,手中一颤,剑突然“砰”的一声落了地,剑落,已输。 可是高台之上的冷言诺何止要他输。 “你自诩剑术精绝,那我便让你精绝吧。”话一落,冷言诺手中剑起,直直对着安王刺去。 那一剑如惊虹,如灼日,如血光飞舞,眼里杀意不减半丝折扣,似要穿云破月而去。 大殿之中突然全部站了起来,看着那矫健而起的身姿,安王可说已经输了,这璃王妃,难道…。 清一同时一急,这里是南国皇宫,他倒不是怕什么,这安王害了香叶,王妃能忍至今已已极难,可是毕竟大庭广众之下,真若是杀了安王,那烈国反弹,南国必定拥护,顺国更不用说。 到时陷入众矢之地那…。 清一思及此,面色闪过焦虑,偏头看向慕容晟睿,却见其只是温柔的看着王妃,一幅,不管天慌地老,有他撑腰。 冷言诺那剑眼看要刺向安王…。 安王此时已经有些傻了,若做平时他到还可以还手,可是之前冷言诺几句轻语,看似无害,却不知怎么的似拔动起他内力的彷徨与阴暗,特别是那剑一落,他高傲的心就跌落尘埃,如今眼看那一剑,再对上那又幽暗,如血罗地狱里盛开的血色花,心中颤了一颤,一下子连呼救,连自卫都忘了。 南木宸却于此时看向一旁的宫烈,但凡他要出手,那他必定…。 慕容晟睿就这般看着冷言诺,心中有心疼,有温柔,抑制这么久的怒气,就任她发泄吧。 “唰。”刀光一亮,似乎下一秒,就是皮肉割破的声音。 宫烈却犹始至终没有半丝反应,不动如山,其身后似乎欲以出手的四大长老也被其给拦着。 “唰,唰…。”一连几声,众人只见高台之上青光飞舞,布衣裂帛,片片碎碎。 然后,下一秒,众人倒抽一口气。 安王此时安然无恙,只是…。衣衫被剑刺碎,赫然肚子上两个窟窿,——败类,两个字透着白月光映入众人眼里。 下一瞬,还是有沉稳不住的笑出声来。 “承让。”冷言诺在那轻微的笑声音,双手一拱,知礼,转身,下高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你们主子下来。”宫烈张于发话,一声语,无人敢违,安王的手下急忙上去将已经呆愣如木的安王给扶了下来。 冷言诺直下高台,毫不停留。 那一刻众人看见的是端华,沉稳,淡定,荣辱不惊。 而没有人知道那剑即将刺进安王肉里那一刻,冷言诺心中的恨意与杀意如波滔潮浪,那般真实的想要杀死一个人,不过,他答应过别人,要留着他。 只不过,他留给安王一句话而已。 这句话足可以让安王终生恶梦。 大殿中之已经不知道什么叫震憾了,今晚震憾太多,他们已经心神失属。 天慕璃王妃,不仅才情之绝,就连剑术也是造诣非凡。 众人正在为璃王妃而惊叹时,上首却听一声尖叫,众人闻声纷纷看向上首。 ------题外话------ 本来数据不理想,枝是想要弃掉这一卷的,枝非圣人不爱名利,但枝爱钱,不过,想了好久,还是决定不管数据如何,坚持下去,有始有终写下完美结局那一天,相信枝有一天一定会感动你们。 ~~ 至于更新时间,枝决定还是每天早上9:00更。   ☆、第二章 各方心谋 众人正在为璃王妃而惊叹时,上首却听一声尖叫,众人闻声纷纷看向上首。 却见上首一直端坐的宗芜皇后竟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此时,身旁茶水洒了一桌,正歪歪靠在椅子上,而宗子舒慌乱尖叫,其旁的南木宸急急越过去。 “姑姑,你怎么了?姑姑…”宗子舒扶着宗芜皇后的胳膊焦急而殷殷亲唤。 殿中上千人此时皆看着突然一幕,看着方才还好端端坐着,怡笑平然的宗芜皇后突然口吐鲜血,看着太子焦急担忧言露于表,原本前一刻还为冷言诺之惊才而震惊,没想到下一刻竟遇这般,殿中突然议论纷纷,朝臣们纷纷惶恐不知何事,纷纷起身看向南木宸…。 “皇后许是误用了东西,请各位稍安勿躁。”南木宸双手在虚空一按,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宣太医。”南木宸接着急声命令,永远那般冷静。 大殿里的太医院院首闻声急忙提着袍摆步履匆匆上了玉阶。 院正已经年过六十,此时又在南木宸命令下,情势又如何紧张,也顾不得遵循什么礼制了,直接按于皇后手腕,宗芜皇后此时虽然唇角溢血,面色苍白,但是依稀还能正常说话,看着太医为她把脉,似乎极为痛苦,“院正…。怎么样…。本宫…。心口难受。” 医正观其面色,一双老眸里似乎有暗光一闪而过,方才对着南木宸道,“禀太子,皇后许是吃坏东西引起胃里反呕,再加上,可能先皇甍去,皇后忧思,所以郁结于心,方才吐血。”院正话落,微微低下了头。 南木宸看着院正,然后又看向宗芜皇后,面上突然染上一层忧伤,“都是儿臣不孝,没有好好安抚母后的情绪,桂嬷嬷,请母后回宫休息。”南木宸话落,宗芜皇后的桂嬷嬷便扶着宗芜皇后起身。 宗芜皇后却于此时眸光突然一瞬不瞬的看着南木宸,那眼神冰冷,嘲讽等情绪在眼中交织而过。 南木宸接受着宗芜皇后的眼神,面色依旧如常,只是心中却似被什么生生揪扯着痛。 下首,冷言诺已经回了坐位,任玉阶之下乱成一团,她与慕容晟睿却自成一格,只是,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宗芜皇后,隔着人群,隔着数步玉阶,目光看似担忧看着上首其实内力深意无限。 而宗芜皇后的眼神此时也自上首望向冷言诺,二人的眼神空中普一交汇,似有什么东西得到共识。 冷言诺偏了偏头,宗芜皇后眸底一阵失望,随后,她对着自己的心轻轻一抚,别人只当宗芜皇后只是心口痛,却不知道,冷言诺那一刹那间微微霜结而冰冷又无奈的眼神。 宗芜皇后此时已经由桂嬷嬷扶着正要离开,可是一步一步却将冷言诺的情绪收尽眼底,直到看到冷言诺轻微的点了点头,方才了然一笑,下一刻,宗芜皇后突然推开桂嬷嬷的手,猛然转身,望着南木宸,“太子,我是你母后,你何苦如此待我,虽不是亲生,可是自小也是对你宠爱有加,你…。”语音悲怆,伤痛之意自面上。 一双玉手微带颤抖动的指着一袭杏黄色衣衫的南木宸,字声咄人。 本来眼看着皇后也无什么大碍,众人也落座而归于平静,没曾想,上首的宗芜皇后竟然突然这么歇斯底里手指南木宸指控,众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又愣。 只有今晚一直静坐于旁的六皇子此时面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当然,大殿中自有心净明亮之人,看出这其中不同寻常。 诸如,楚浴染,宫烈,月流年,南宫宇,南郁北。慕容晟睿更不用说,只是此时他却轻轻握着冷言诺的手,一幅生怕她离开似的。 南木宸看着突然面色大变的宗芜皇后,那眼底终有什么光束一散,虽不是亲生,呵呵,好一个虽不是亲生。 宗芜皇后此时也并不理会南木宸的表情继续道,“你为何要对我下毒。”一句话如一重磅炸弹,顿时炸得殿中上千人魂飞神不思,皆看向上首那一慕。 太子依然负手而立,没有激烈言语。 宗芜皇后却是痛心疾道,欲哭悲怆,手指颤抖,似乎太过难过,已经没了力气,嘴角一丝淡粉血渍还殷殷犹在,在这月光下,那张有着精致妆容,本就国色天香的面容此时有些悲凉的渗人。 “为什么?” 群臣一时哗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子给宗芜皇后下毒? “姑姑,你说什么啊?”一旁宗子舒此时对着宗芜皇后道,声音都变了色,那幅因为震惊不可置信迷惘的面色这般真实,任谁看了也不会是觉得演戏。 宗子舒当然不是作戏,她是真不知道,为何宗芜要这般说,虽然她不知道姑姑为何突然吐血,可是太医不是说了没事吗,真若是中了毒,又怎么会是太子所为,太子是姑姑亲子之事,她是知道的呀。 “子舒,我如此疼爱你,所以千方百计想将你嫁于太子,没曾想到,太子竟这般…。犹来虎毒不食子,子欲养亲而孝所从,我也养你这般大,太子,你为何要…。”宗芜皇后因为心力交加,一双美眸睁得极大,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本宫明明是中了毒,院正却偏说本宫只是心伤先皇离逝,明明是你不满本宫手掌在权,才欲以…本宫不过是对你登基为帝之事有所置喙,你竟然这般狠…。”宗芜皇后一字一句,似满备血泪泪,可是却一句一顿让众人心中明白了个大概。 虽然太子与皇后一直传有不和,但是没曾想到竟然到了这般境地,这…。 众人看看宗芜皇后,再看看太子,一时间百感交集,心神微乱,无所适从。 下首,楚浴染看着上首那一幕却没有任何反应。 月流年与宫烈此时面色如常,一幅难得这般看着这场好戏。 南宫家除了南宫王爷已经微微起身,而宗府这边,也已经有人起身,虽然他们与宗芜皇后暗中已经有了龃龉,而今晚,本来是想借着宗子凝之事脱离宗芜皇后的掌控,没曾想发生此事,那们也不可能临阵倒戈,只得违护宗芜皇后。 而与此同时,朝中各方势力皆纷纷看着自己倾向于那边之人。 同时,南郁北身边之人似乎也对其禀报了什么,南郁北面色一下子有些难看,那张风流飘逸的面容上瞬间起了一层薄雾,随后想到什么,又露出一丝极为怪异的笑容。 看得身旁今日与他进宫却未言一语的绿妖儿都觉得这齐王是不是脑抽了。 南木宸此时淡淡扫了眼大殿,眼光一冷,转而看向宗芜皇后,“皇后说够了吗?”一句话不重,却极有份量,殿中那些叫嚣的因子似乎因这一句话就平息不少。 “太子,你这又是何苦,这大位终究是你的,我从未想过…。”皇后语声已近哽咽。将一个被儿子反戈的母亲形象演绎得惟妙惟肖。 连下首的冷言诺都不得不佩服,果然,这世界上还是需要演技的。 “如果皇后说够了,就可以住口了,今日是我南国迎接三国同驾而行的宴会,岂容你在此放肆。”南木宸语声已经有了薄怒,可是却依旧双手负后,那般冷静的模样。 远远看去,就如平静的海,深秋的月,任谁也不能涟漪几分。 “太子好大架子,你可还没登基呢。”守芜皇后挣扎着起身语气退了哽咽同样有了怒气。 “顺应天命,父皇亲笔盖书,母后难道觉得有假,难道还要儿臣当着这殿中千人说出父皇死亡的真相。”一句话就这般而出,呆的不是殿中人,还有宗芜皇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木宸,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 不错,先皇是她暗中下毒,一日日,一天天,一点点,终究药石乏灵,又让人寻不到毒处,为了掩盖这些,她甚至将前齐王强行藏了起来,引起南木宸疑思,而自己再找他要人,这样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没想到……。 宗芜皇后眼神一瞬间比这夜光更冷的看着南木宸,“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与皇上恩爱有加,如何会……” “你既为我母后,今日重要,何苦让人看笑话,可是你身为一国之后竟不知轻重。” “我看分明是你想早承大位,所以…。” “母后。”南木宸突然重重一声母后,这声母后不同于平常,而是直接在告诉宗芜皇后,你是我亲母,在提醒她,她的身份。 可是宗芜皇后却不管,故意避开南木宸的眼神,看向下首的冷言诺,“璃王妃,太子曾去过天慕,是否与你说过,他早想登这大位,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宗芜皇后直接看向下首的冷言诺,面上显焦急,可是心里却是万分笃定。 冷言诺不可能说谎,她小心谨慎,最是谙人心,在没得到真正的解药前,此时也只能于她虚以委蛇,再强的女子都将成为她的利用品,过桥梯。 南木宸是她亲子,她自小看他长大,当知他心性坚定,况且如今,本就权力滔天,可是他却独独深爱冷言诺,只有冷言诺给他致命一击,南木宸方才会一败涂地,东山而落,那她再将玉书带出来,撒个谎告诉世人他的身份,那…。 而大殿中上千人,南国朝臣,王室就这般看着上首,那情势愈演愈烈,此时宗芜皇后又矛头指向了冷言诺,又纷纷看向那璃王妃,面色已经不只用震惊来形容。他们已经被惊得不能再惊,一国皇后与太子当庭对峙不说是古代往今来无例,眼下,还牵扯上了天慕璃王妃更是古往今来头一例。 感受着四周那各种颜色,各种弧度的,各种意味的目光,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又看向上首的南木宸与宗芜皇后,就要开口,“皇后…。” “璃王妃姐姐,玉儿刚刚真的错了。”此时乱且静的大殿里,南宫玉儿突然脚尖一点,转眼落在冷言诺面前三尺处,微微躬了躬身,这一躬身,天知道是需要她多么大的勇气,可是她却不得不为。 她纵然心伤又如何,血流成河,碎成星宿又如何,太子哥哥喜欢的是璃王妃,如果璃王妃当真依宗芜皇后之说,那…。太子哥哥本来与皇后关系就不好,她知道,但是,太子哥哥却一直爱这位母后,所以自己才会百般与皇后亲近,此时此刻,没曾想还是到了这一步,此时此刻,太子若是再被璃王妃一语中伤,立马陷入众矢之的不止,又生在世不称意之地,南国最重孝道,纵然太子多么有权,多么深得人心,多么心志坚定,这一刻,心若无依,心属微乱,也会尽毁。 冷言诺看着那身着七色衣裳,只三步之遥而弯腰恭敬,当真诚心毁改的南宫玉儿,眸光也有一瞬间的深凝。 上首,宗子舒已经懵了,不知该作何动作。 所有人此时都看向冷言诺与南宫玉儿。 “事情已经过去,南宫郡主这是做什么。”冷言诺语声清丽,落在此时静寂的大殿中如一道好听的泉水交击。 “玉儿,你退下,今日大殿这上,本宫要当着上千人拆穿太子的阴谋。”宗芜皇后一声厉喝,南宫玉儿却依旧纹丝不动,恍若不闻般,她不管今日谁输谁赢,她只管她的太子哥哥安然无恙,不要失了心志。 “璃王妃,请你作证。”宗芜皇后说话间还抚着自己的胸口,看似多么痛心疾首。 此时,暗处,沈男看着大殿中这一幕,那似乎早被千万种情绪与世间百态掩盖的眸子里,露出一丝丝担忧。 而南木宸就那般看着冷言诺,没有焦急,担忧,只是就那般看着她,眼神不动。 冷言诺此时可没空理会那道眼神,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慕容晟睿的手,那手已经异常冰冷,寒毒发作在即,可是这解药…… “小姐,我们擒了玉书。”脑中突然传来低语。 “不要进宫。”冷言诺传音入秘,但是面色却不动然,眸光有些虚浮的飘过天际,看向宗芜皇后。 宗芜并不简单,她早就知道,永远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置身事外,只是…。 “皇后是在开玩笑吧,这是你南国之事,本王妃身为天慕容璃王妃,可不敢置言。”冷言诺的回答简洁明了,话刚落,只见其身边的慕容晟睿缓缓起身,“南国之事,本王与王妃不便插手,就先告辞了。”说着就要拉着冷言诺离开。 然而,第一次,冷言诺没有跟随慕容晟睿的脚步,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看着慕容晟睿。 “诺儿,乖,不过一颗解药,已近二十年,对我来说,此一生有你就足够。” “慕容晟睿,苗宗根本没有解药,你当真舍得就这般离去。” “……” “有更好的的选择,为何不一试。”虽是传音入秘,可是语气决绝不容质疑。 慕容晟睿认真的看着冷言诺,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倔强,良久,轻声一叹,只是手似乎对暗处有了什么指示。 见安抚了慕容晟睿,冷言诺这才看向上首已经扶着座椅状似很是痛苦的宗芜皇后,“皇后与太子之事,是家事,亦是国事,我身为天慕璃王妃确实没有资格下定论,况且,我与太子本就不相熟,太子何苦与我说这般。”说罢,冷言诺已经一步一步缓缓上了玉阶向宗芜皇后走去,“不过,不管为何,我倒是会一些医术,倒是可以为宗芜皇一看。” 宗芜皇原本见冷言诺临头倒戈,心中极度复杂又不敢发作,面色已经很难看,此是见冷言诺走过来,眸中方才燃起亮色。 一切的计划必须在今晚诛行,不能后退。 “母后竟这般想要置儿臣于死的。”南木宸突然望天,语声微低而沉,似这一望无际的苍穹,苦苦无涯。 众人此时看向南木宸那向显落寞的神情,心中多少有些影响。 宗芜皇后心尖一颤,却并没有回应,甚至看也未看南木宸,看了眼宗子舒,又偏过头去,宗子舒是可以为皇后,但是却绝对不是南木宸的皇后,她今日所做一切,也是给宗子舒一个选择,只不过,选错了,就是一死而已。 冷言诺已经走近了宗芜皇后,微微弯身,手顺势搭上了宗芜皇后的手腕。 殿内所有人此时都凛足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扰了这一局棋面。 南木宸此时看着冷言诺,目光轻柔,有多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她,双睫如羽,面色如玉,在月光下,灯光下,泛着柔和而光结的色泽,柔唇轻闭,似山间清灵的小溪,给人汩汩清缓,荡漾着心底的情意也这般一去难收。 冷言诺,你可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清一此时微微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晟睿低声道,“王爷,你的寒毒…。” “无事。”慕容晟睿轻轻一摆手,清一担忧的看了眼慕容晟睿终还是退了下去,但是偏头间却正看到自家王爷看向上首南木宸那微黑的表情。 冷言诺自然感觉到身旁那道直直看向自己不带折扣的眼神,却并未偏头理会,只是用心把着宗芜皇后的脉搏。 “冷言诺,想要解药,就配合着点。”宗芜皇后轻语。 “虎毒还不食子,皇后娘娘可真是狠心。”冷言诺轻笑。 “不狠心如何来我现在位置。”宗芜皇后心里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而他们的对话,南木宸离得如此近,自然知晓。 她还是为了他。 “解药在何处?”冷言诺状似在把脉,可是手已经掐上了宗芜皇后的脉门。 宗芜皇后看了眼手腕不觉有碍,“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嗯,我也许可以让玉书下一刻死得七零八落。”冷言诺语声更轻。 宗芜皇后心中一震,眸光瞬间冷冽的看着冷言诺。 而下首,楚浴染似乎闻听到什么消息,面色有些不好,随即看向上首。 “有本事,你就杀了他,我不会告诉你解药在哪儿。”宗芜皇后是笃定冷言诺极看重解药。 冷言诺从头到尾注视着宗芜皇后的表情,半响,“呵呵,有你这句话我突然就放心了。”冷言诺突然起身,大声道,“皇后娘娘确实中毒,只是中毒不重,所以才未有危及性,不过却有些神智不清,所以…。” “冷言诺。”宗芜皇后已经直呼其名,她刚才前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不可能。 果然,下一秒,在南木宸将眼神移过来之时,冷言诺已经下了玉阶。 “来人,送皇后回宫,请太医尽快救治。”南木宸厉声一喝,可是宗芜皇后却突然起身,“我看谁敢。”四个字已经退去了她方才中毒的娇弱与痛苦。 大殿中一时间剑拔驽张。 满天薄辉月色笼罩此处,也不如先前明亮,大殿里璃璃光束也似上了一层暗影。 “父皇在世…。”一直安坐的六皇子突然起身,高声,话未落便顿住了。 “咝,咝…。”空气中突然隐隐传来异响。 冷言诺眉头一蹙,是蛇。 “啊…” “救命…”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乎在下一刻就淹盖了整个荣千宫,宫女,太监,朝臣,小姐们纷纷逃蹿。 而众多太监中只有沈男此时隐在暗处深深的注视着那抹紫影,镇定如常。 “保护太子,保护皇后。” 转眼,大殿里上千条蛇突然涌来,顿时一片纷乱。 楚浴染,宫烈,宫月,南木宸,还有御林军,武将,随众,全部上阵。 南木宸倏然看向宗芜,却见宗芜此时同样错愕,甚至于微带茫然。 这蛇是何处来的,她可没有安排。 一时间,荣千殿乱作一团,那些原本看上去温柔贤淑的女子此时哪里还有温婉,全部妆花了,头花散了,泪水哭了一脸。 上首的宗芜皇后此时一唤,一个黑影瞬间闪了出来,挡在宗芜皇后身边。 宗子舒此时一见那些蛇吐着信子,腿都软了,直接向南木宸奔去,可是奔到一半又停了步子,又回头看看宗芜,接触到宗芜皇后些时那眸底的深黑,内心急居的挣扎似千扯百落的线,让她一下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想要靠近南木宸,可是南木宸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想奔去皇后身边,可是皇后明明白白要南木宸死。 “太子哥哥,我来帮你。”当一条蛇即将扑向南木宸的明黄靴子时,南宫玉儿娇小身影一纵,剑光一飞,那蛇便被直击七寸,在天空飘了两断。 南木宸依旧站在那儿,看着这闹轰轰的大殿,看着大殿里此时独树一帜的慕容晟睿与冷言诺。 此时,三人眼神在空中交汇,隔着重重乱蹿的人头,隔着声声尖叫,与怒喝,竟似渡过了万千水岁,心绪难明。 突然,一段轻幽婉转的曲子由于远及近的响起,那些原本还爬得缓慢的蛇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欢快起来。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 这曲子很熟,他们大婚那日,也是这调调,只不过,看这些蛇,似乎比起那日更要厉害些。 曲子声音突然越来越急。 苗宗那些长老眉头一直紧皱,在曲子突然出现那一刻,个个面上似有震惊之色,这不是独属于他们苗宗的引蛇曲?自从…。便已失传百年,为何会出现在此? “冷言诺,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厌我,甚至还要闹我这南国。”南木宸的声音突然传进冷言诺的耳中。 ------题外话------ 有妞们滴支持,枝无往不力~~~   ☆、第三章 一曲化解 “冷言诺,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厌我,甚至还要闹我这南国。”南木宸的声音突然传进冷言诺的耳中。 冷言诺蓦然抬起头看向南木宸,突然觉得极为好笑,“第一,南木宸,我没有解释的必要,第二,请不要用这种语气,我并不欠你。”同样传音入秘,语气冰冷而没有丝毫温度。 “这分明是我烈国苗宗的引蛇曲,四大长老,你们可有解释。”宫烈衣袖一挥,一条蛇正好被扔出老远,转瞬落在地上就没了命。 四大长老此时面色有些难看,这引蛇曲失传百年,能有这份功力的除了那个人,有谁会,可是百年过去了,当初那人明明就死了,全族而杀,斩草除根,不可能会有后人,苗宗札记上早记载了此事,可是如今,根本不可能的事现在突然出现,而且还出现在南国,他们一张老脸难看之余也是一层疑惑,此时面对宫烈的质问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你们还那么嚣张,倚老卖老,如今算是吃了苦头了吧。”月流年说话更不善,言辞轻蔑间,越过人群就要向冷言诺奔去,脚刚起一步,衣袖却被人拽住,心神一惊间,转回身一看,正见宫烈此时面色微黑的看着她,“不准过去,以免惹火烧身。” 月流年看着宫烈,不知为何,心神却突然有些空落,她刚才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抓着她的是…。 “小心。”宫烈衣袖一扫,地上那些就要蹿上月流年脚的蛇顿时退去数里,随后宫烈看着月流年,“在想什么,命都不顾了。” “想你什么时候会娶妻。”月流年扁扁嘴,一脚狠狠一踩又结束一条就要游行过来的蛇。 “你说我要不要帮他?”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眼光温软如初,慕容晟睿的寒毒发作在即,她不能冒无畏的险,她也非圣人,非要丞救世人,只是,此时此刻,看着那些四处逃蹿而惊吓的人,她心有余悸,想起了前世里曾经幼小的自己。 慕容晟睿温润一笑,“我希望我的诺儿做事遵循本心,不要因我而阻碍。” “可是,暗中之人当初在天慕我们大婚之日就已经有过一博,明知我可以趋蛇,却还要闹这么一出,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那时冷言诺虽与慕容晟睿成亲,但是她却从未想过到得如今这般情意难拆,当时是有怀疑过是冷丞相所为,后来又想,冷丞相如果有这般大的手段,也不至于被她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再后来,此事也被她给抛诛脑后,可是眼下看到对面正与蛇交手的四大长老面上凝重又复杂的神色,她突然觉得还是极有趣的。 冷言诺突然一声冷笑,手势一招,高台之上那原本围成一圈,此时早已东倒西歪的花盆里,一片小而细的绿叶就这般轻飘飘落于冷言诺之手。 “南木宸,你救过我,如今我帮你,自此两不相欠,我们之间,不管什么天机之言,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冷言诺,是璃王的妻子。”话落,绿叶放于唇间。 轻扬宁静,如流声沙石般的声音自唇间溢出,低沉轻柔却自有个中旋律。 转瞬,冷言诺之曲与暗中那飘散的曲子汇一曲,各中拉拔,各中交织。 那些原本兴奋而张牙舞爪的蛇闻听冷言诺的音声,突然就停住了动作,四处摇着身子,似乎被什么控制般的挣扎而无所适从。 大殿里那些原本与蛇对战之人,此时都停了下来,看向那一隅,看向天慕璃王妃,看向冷言诺,看她面色详和宁静,音述娓娓。 南木宸原本一边注视着宗芜皇后,一边四处观察,看样子似乎要找出暗中之人,突然闻听冷言诺传音入秘,心一下子就冻了,如此决绝而无转寰的话竟在当真自她说了出来。 再下一瞬,便闻如细竹沙声如沙石激浪声自冷言诺唇边溢出,心痛又欣慰。 宗芜皇后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虽然比常人镇静,但是对于蛇这种凉嗖嗖的东西,心中还是没有好感,幸得身旁黑影保护才没受伤。 而一旁的宗子舒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呆呆的坐在椅子上,那个女子,今生,她是无论如何比不上了。 而大殿中,只有苗宗四大长老不同于人人感激,惊讶,惊喜的神情,相反,而是浓重。 在烈国有一个传说。 凡是能趋退蛇之人,都必是天之神人,必是苍天所派,如若发现这般神人,将不管对方身分,不管敌对,也将被苗宗奉为上人。 苗宗自百年前引蛇曲失踪之后,趋蛇曲也跟着消失而被世人淡忘,可是璃王妃竟然会趋蛇曲,为何? 月流年同样很是惊讶的看着冷言诺,眸中盛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大殿里静而乱,乱而静,杯盘倾倒,一片狼藉如战乱,大臣,太监,宫女此时全部面容脏乱,仪饰不整,但是看着渐渐停止不动,不再四处乱蹿的蛇皆感激的看着冷言诺。 那画面很滑稽,却又最是人性。 而暗中那引蛇之曲似乎自冷言诺音起之时,除了最初的针锋相对,之后就开始逐渐变淡,直至最后,那蛇突然齐齐转向冷言诺,那动作竟似对其十分惧怕,随即便全部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如来时般快而速。 “多谢璃王妃。”南木宸此时方才走下玉阶,面容亲和。 “不用谢,王妃不过是巧然习得这退蛇曲而已,看来太子还有许多事忙,这宴会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这就出宫。”冷言诺未及开口,身旁的慕容晟睿当先回道。 话落,慕容晟睿当真不再停留,拉着冷言诺向殿门口而去。 只留大殿中人遥遥看着那紫色与墨色身影,那么倾世之合,一个背影也可以让人流连万翩。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大抵说的也是这种人罢,墨袍男子墨彩流华,步履从容轻缓,紫衣女子明丽寒朝霞,身姿娴静而清雅。 南宫玉儿与荣清音同样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的背影,前者眸光复杂,虽然极为讨厌,可是却又对冷言诺化解了这场危机,帮了南宸木宸崦心存感激,后者忧伤成河,却不过一瞬,看了眼南宫玉儿后,方才看向身旁的荣亲王爷,面容坚定而微带怅惘,“父亲,从今日起,清音心中只有前路,没有后退。” 荣亲王爷闻言一愣,随即看向荣清音,其面容沐浴在这月光下,衬着周围血色斑驳,可是却依旧不损她之清丽洒脱气质,他知道,他的女儿只要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太子,这蛇难道也是你安排的?”毕竟是宗芜皇后,很快的恢复镇定,对着南木宸严厉指控,既然冷言诺已经知晓了自己算计,眼下,她走了也好。 听着身后传来的宗芜皇后那怒责的声音,冷言诺轻轻蹙了蹙眉,南木宸有着这样一个作死又作恨的母亲,当真是…。 抬头看了看天际已有些些灰蒙而清冷的天,冷言诺心中轻叹一口气,南木宸有着凌厉手段,有他作为太子该有的应对,看他从头到尾从容不迫,想来早有所准备,单看今晚,三皇子未到席就可知,只不过,宗芜皇后还是太过自信了,以致于自己身在局中却未看透。 这一场局中局,计中计,棋中棋,到底是谁是主谁是客谁是从,谁能分得清,不过,终究很好,她从南木宸与宗芜皇后对弈中拔云见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一路思绪纷飞,转眼,二人便将身后隐隐声音抛置脑后,一出荣千宫,冷言诺便反客为主,拉着慕容晟睿就要使轻功尽快出宫。 “我手中有解药,必须回锦华流芳,找个安静的地方解毒。”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越来越白的脸,语气不免焦急。 慕容晟睿突然抓住冷言诺的手,语气有些宠溺而无奈,“冷言诺,我没这么弱,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话落,直接抱着冷言诺身形一闪,只留地上的清一愣了愣跟也不是,退也不是。 “清一,你出宫去接应寒霜。”远远的飘来冷言诺的话,清一一点头出了宫去。 夜色如水,已近子时,冷言诺倚在慕容晟睿怀里任清凉之风扑面,任轻纱薄雾淡淡浮开,穿过重重飞檐宫殿,将南国皇宫的金碧辉煌琉璃瓦,栩栩如生金龙柱,繁花西落,亭榭水山,大气薄广尽收眼底。 再抬头看远方细密如轻云的薄雾轻纱一般笼罩天地,衬得远山黛隐身姿影绰。 这一刻似乎静水流长,心中极度饱满,冷言诺下意识的将头往慕容晟睿胸前蹭了蹭。 慕容晟睿蓦然一低头,心中就那般一动,看着怀中安静躺着的人儿,看着那微合而似桃花粉红柔软的唇瓣,心间突然灼然一动,头就要埋下。 “一会儿你要是精尽人亡,我会立刻转回去嫁给南木宸,气死你。”冷言诺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唇,虽然心中悸动,心中灼热,却还是狠心的开口阻止慕容晟睿的动作。 天边圆月光晕犹在,他的身体已经这般凉,如果还…这不是玩命么。 慕容晟睿突然看着冷言诺,唇瓣微微一勾,“那你也好好活着,你若死了,我一定会娶她十七八个,日日翻牌。” “呸呸呸,姑奶奶会长命百岁,你想娶十七八个,就你这破身子,也不怕连累别人。”冷言诺轻声一嗤。 “所以,只连累你。”慕容晟睿看着这样俏然的冷言诺掩去眸中那*流动,低头在其额间一吻,轻柔低语。 冷言诺的心都跳漏一拍,那轻柔之吻微凉温热,像极了这世上最美好的幻影与七色云霞逶迤而下青黛如花,让她一瞬间心中温软流荡。 不过这种情意流荡的感觉很快退了下去,因为慕容晟睿已经放下冷言诺在一片废弃的宫殿停了下来。 冷言诺四下扫了一眼,脑中又回忆南宫皇宫整个宫殿的布局,如果她记性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宗芜皇后的淑仪殿后面的一座弃殿,据说十多年前,有妃子上吊而死,之后所住宫妃不是疯病就是自杀,先皇觉其不好,干脆就封了这座宫殿。 此时夜深人静,凉月如水,这破旧的宫殿里当真没什么看头,如果真要说,那就是,此处灰尘丝网结织,朱漆大门生绣,一扇要落不落的窗子在夜风中微微发着低沉的古旧声,地上杂草丛生渗人发凉,正中央那高耸的假山破落得让冷言诺都不忍睹视。 如果不是因为方才进来之时,看着“清华宫”三个大字,她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南国皇宫,简直是这壮丽皇宫一大败笔。 “这里有什么宝贝。”冷言诺目光四下一转对着慕容晟睿道,她可不信慕容晟睿带她来此处看风景,不过……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目光上下游移,微带审视与笑意,“慕容晟睿,这南国皇宫也是你的后花园吗?你这样子在南木宸的地盘里东飘西荡,会不会不好。” 说着不好,可是冷言诺已经笑意盈盈的抬步往内殿而去,来都来了,里面必定有宝贝。 直到听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冷言诺方才回头。 一回头,正好看到清冷月光下,慕容晟睿不知碰了哪里,旁边,刚才那座被她极度嫌弃的假山已经缓缓移开,随之,地底出现一丝亮光。 冷言诺眸中盛满讶然,原来这废旧宫殿竟然另有玄机,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已经将手伸过来,“走吧。” 那手在月光下,在这晕暗落魄的环境里,竟似生着光似的,根根洁白如玉,好看得让人嫉妒,虽然拉过无数次,不过,不知为什么,此刻,冷言诺的心竟然还是有些不着规律的跳了起来。 二人刚走进假山,假山便砰然而合,回归原位。 “慕容晟睿,我真怀疑,慕容氏没当皇帝前,是盗墓的吧,或者,是挖掘地道的?”假山虽恢复原状,不过,地道里面并不暗,冷言诺边走边啧啧称奇,最后直接好笑的看着慕容晟睿。 “那当皇帝真是可惜了,上次蓝家那地道如此隐秘也被你发现,若不是走之前我告诉蓝惊云那老头,估计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们蓝家还有些秘道呢,哎…”冷言诺又摇头。 身旁慕容晟睿却突然柔风细雨一笑,伸出手抚了抚冷言诺的秀发。 “言诺小姐。”一道清朴的声音突然响在前方。 冷言诺面色一怔,看向前方灯光朦胧处,突然轻声一叹。 十多年的相处,那个憨厚的男子原本可以安家立世,娶妻生子,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团乐和睦,过这世间最普通却最难得的幸福,可是如今…。 父母身死,身体不全,他日,若下九泉,她又如何去面对他的父母。 她早该知道,沈男是为了她方才出现在南国皇宫。 是的,放一颗人人怀疑的人于南国皇宫,那般明显,却又那般让人放心,只待真正需要之时方才动用,就如宛香突然被南郁北那个大神经的抓走,而无人给她传递消息一样,今夜,若不是沈男,任她机智无双,也决定想不到宗芜皇后的阴谋,也不会在最后一刻,试探出真正的解药,若不是南郁北的插入,想必今夜之事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冷言诺突然看向身旁的慕容晟睿,这个人,心思比海深,想必沈父母之死另有缘由,他做这一切,她该怨还是该喜。 “你…。”冷言诺看着前面的沈男,开口说了一个字,却突然有些哽住了,说什么?说感谢,人家何苦要感谢,问他过得好不好,废话,当太监,能好吗。 可是,看了眼身旁的慕容晟睿,冷言诺还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还要得到最终的答案。 “你还能不能洞房?”冷言诺的本性依然是彪悍的,一句话出,除了身旁的慕容晟睿看到冷言诺小脸上的一抹疑红,正要走近的沈男却身子一滞,似乎也被冷言诺的话给怔住了,刚要开口,却又见冷言诺突然抬起手摆了摆,“算了,还是不要回答了。”跟在宗芜皇后与南木宸身边,当真没有阉割,那两个聪明之人怎会不知,如今自己这样问也不过是良心不安而已,只是,问出来,不也是痛。 “我…。”沈男刚要开口,却被前方一段急而轻的咳嗽声打断。 这里面竟然还有别人?冷言诺下意识的看向暗道前方,这咳嗽之人才是慕容晟睿带她来此处的重点吧。 “我为你们掌灯。”沈男已经提着南瓜灯在前面引路。 没走几步,便见前方一个若寻常房间般大小的凹形石室里,摆设一应俱全,石桌边,正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着淡青衣锦袍,有些分不清年龄的俊娆,身形健朗,五官深邃,整个人看上去清矍中又透着一股子灰暗的死气。 很不谐和的气质。 男子坐在那儿,看到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进来,似乎也并不吃惊,只是目光却落在冷言诺身上,然后善意的一笑。 “这是你媳妇?”男子突然轻轻开口,并拍了拍其身旁的两个座位,示意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坐下。 冷言诺抽了抽嘴角,这男子还挺自来熟。 沈男看了眼屋内,方才提着灯退了下去。 “她是我妻子。”慕容晟睿紧紧牵着冷言诺的手,怡然坐下。 “你是南郁北的父亲,前齐王?”冷言诺话虽如此问,面上却并未有任何惊讶之色。 与南国皇室那些人长得那么像,不是才怪。 这宗芜皇后也真藏得隐秘,若不是沈男将宛香与宗芜皇后之事告诉她,她都一直怀疑这前齐王是被南木宸关起来了。 毕竟,那日威胁黑影之后,她又有所想,黑影如此忠于宗芜皇后几十年如一日,对她爱极前齐王之事早就该是心底沉淀自知了,何苦会背着她将前齐王关起来还受她威胁,那般轻易交出解药,所以,她就觉有诈,再加之深男给她传递了宛香与宗芜皇后还有南木宸的近况,她方才想透其中关节。 “外面都闹破天了,宗芜皇后想要当庭给南木宸一个不孝觊觎大位的罪名,南森宸忍不可忍终要于亲母生死相见,没想到,作为宗芜皇后的…。竟然这般稳坐在此。”冷言诺语声平静,似在陈述一个极为客观的事实。 男子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白,她知道,而且从一进来,就那么坐在那里,想必被宗芜皇后下了药,行动不便,不过,她心里就是不舒服,这一切不都是这个男人造成的吗,若不是她背着先皇与他老婆乱搞,会有今日这一出。 会把她给拉下水? “果然牙尖嘴利,冷静睿然。”男子面色无什么变化,似乎冷言诺当真在说别人的事。 “你娘亲曾经给我来信时就说,她未来的媳妇一定是文武双全,智谋滔天,如今看来,她所想的到是成功的。”齐王又掩了掩唇,似乎想咳嗽,但是又未咳出声来,看向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的目光都柔和得像是在追忆往事。 冷言诺闻言看着前齐王,他与慕容晟睿的娘交情这般好?   ☆、第四章 两难抉择 冷言诺闻言看着齐王,他与慕容晟睿的娘交情这般好? 慕容晟睿突然上前几步,不过,手却依旧牵着冷言诺的手并未放开。 “你还是不打算出去?”这一句话似问,又似无奈。 冷言诺看着面前齐王,又再看看慕容晟睿,感情这齐王并未打算出去。 “我出去做什么,就老死于此,也不谓是好事一桩,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害人又害己。”齐王突然对着冷言诺有些自失的一笑,这一笑中满是惆怅万千思绪无涯。 “能生得南郁北这样的人才,齐王又何等武功卓绝。”慕容晟睿开口,化去了冷言诺心里一些疑问。 “郁北生性酒脱,若不是因为我,因为玉书,万万也不会拘于此,只是,他若是知道玉书…。”齐王突然抬起头语气满是愧意。 “与其在此地自怨自艾,倒不如出去看看他,或许,南郁北只是想见你安好,有些事实,于他而言,说不定能坦然接受,他连自身怪癖都能坦然而对,活得酒脱风流,这一点事情于他而言,说不定只是谈笑之间。”冷言诺出声打断了齐王。 “不…”齐王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眸光盛满着着赞赏之色,却还是唇色苦涩,“我若不出现,他日,他若得知真相,说不定会因此善待玉书,他与玉书自小交情甚好,生着那个怪癖,就绿妖与玉书能与他亲近而不被排斥,他…” “哎。”冷言诺突然微带嘲讽轻声一叹,拉着慕容晟睿就近坐下,然后双目认真的盯着齐王,“我看你是心虚吧,是怕一直尊你敬你的南郁北若有一日得知玉书是你和宗芜皇后所出,而你却未告之其真相,还任由他被宗芜皇后捏圆搓扁的利用而自责内疚吧。”冷言诺言语间丝毫没有毫气,在齐王眼底流过一抹复杂光芒时,更是丝毫不留情面道,“自私,懦弱。” “自私?懦弱?”齐王突然轻笑起来,这种笑容在他苍白的面上晕染开来,在这明亮的石室里有种特别的俊美。 冷言诺却皱眉看着齐王,不发一语,身旁慕容晟睿同样没有开口的打算。 “曾经你们的娘也这样说过我。”齐王目光突然有些空远,语声沉静,“身在皇室,我与慕妍的关系其实一直很好,若不是她逃出皇宫那时看见我和宗芜…。”齐王说到此面色有些晦暗,却又道,“或许,后来,我可以欢欢喜喜看见她以南国最尊贵的公主身份大嫁天慕璃王,只是…” “我爹同样给了她该有的规制,她也从来未怪过你。”慕容晟睿突然开口,“既然你真不打算出去,那我就走了,你想见我妻子,我带来了,也算是给你一个对娘愧疚的歉意。” 冷言诺有些懵,就算慕容晟睿的娘看见了齐王与宗芜皇后的,发现他们的私情,可是她并没有说出去啊,还是头也不回的去了天慕,虽然与齐王交情很好,可是为何齐王又会欠了慕容晟睿的娘。 歉意?哪来的歉意,而且这话怎么的听着都有些矛盾。 不过,面前的两人似乎也没准备打算告诉她,她也懒得理会,与己无关,静坐一旁。 “她很好,值得。”齐王却在此时看了眼冷言诺最后给了肯定。 冷言诺不以为意的抽抽嘴角,自己很好,她自己当然知道,要他来肯定,还真是自以为是,值得,当然值得。 慕容晟睿将冷言诺那不满于齐王的表情收进眼底,一瞬好笑,最后看了眼齐王,“你珍重吧。”话落便拉着冷言诺离开。 慕容晟睿脚步刚抬,却突然一顿,握着冷言诺的手微微一紧。 冷言诺心下一颤,偏过头时却正巧看见慕容晟睿唰然惨白,又白如冰雪的面色,面色一变,立马扶住慕容晟睿,“你寒毒发作了。”不是疑问,是肯定还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 “怎么是这时候。”身后,齐王突然起身,走了过来。 冷言诺已经没空去询问齐王为何能起身了,而是一瞬间看向齐王的眸光谨慎又小心。 “你能救他?”齐王突然看着冷言诺。 “废话。”冷言诺毫不客气,而石室外,闻听异响的沈男此时也走了进来,看着冷言诺扶着慕容晟睿那焦急而难看的面色,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先皇本就天纵英才,太子自然差不了哪儿去,说不定一会儿处理了外面事情,就会找到我,此地不宜久留,隔壁还有间石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你去那里给他稳住寒毒。”齐王一手托过慕容晟睿的手细细把脉之后道。 冷言诺见其面上的担心不似作假,方才放下心去,“算你说了句人话。”这才由沈男带着走向隔壁。 “齐王断然不会害我们,放心吧。”慕容晟睿寒毒一来当真如山倒,手指冰凉,靠在冷言诺身上,冷言诺几乎觉得其喷薄在自己颈项边的气息都似带着冰碴般的质感,浸得人心神一凉。 冷言诺看看慕容晟睿,已经子时,这个如玉的男子分明忍了很久,可是却…该死的,都是这个宗芜皇后。 冷言诺面色极为不甘,看了眼前方沈男的背影,本来难得如此近距离见到了他,本想再说几句,问问其父母之事,可是此时心里焦忧,终是没了心思。 这里条件太简陋了,她虽有解药,可是一个人身单力薄,只能先稳住慕容晟睿的寒毒,待出宫再行解毒。 今日出门又没带上蓝枫那个高高手,那家伙自从上次将月流年从马车里带走之后,总是有些怪怪的,她怕到时蓝枫一见到月流年,大庭广众之下无所顾忌的发展到跑过去抱住月流年猛亲,所以只能将安置在锦华流芳。 只是,他与慕容晟睿自荣千宫门口消失,不知南木宸会不会起疑。 算了,现在皇宫里皇后要造反,他被冤枉,楚浴染一看就知与南木宸是一伙的,想必也会帮他处理事情,南宫家的要护着南木宸,宗家的自然要护着皇后,眼定没空搭理他们,这里这么隐秘,应该不会有人来。 待冷言诺想透这些,已经与慕容晟进了另一边的石室。 沈男看了眼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在石门关上那一刻,方才对着冷言诺道,“言诺小姐放心,我还能洞房。”就这一句话,石门“砰”的合上。 正扶着慕容晟睿坐下的冷言诺身子一僵,有些哭笑不得,待转回身,只能看到空洞无垢的大石门,门外,依稀闻听到沈男走远的声音。 不过,还好,沈男终归没有…。看看慕容晟睿,这个家伙啊,是不想让她对沈男有负罪心里吧,所以才…。 下一刻,冷言诺的笑容却僵在了嘴边,因为她听到石门之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下一刻,刚刚合上的石门又缓缓打开。 石门开,露出一袭重紫衣袍,花海摇曳,永远绮丽浓彩的楚浴染,同时那股深重的檀香气息,转瞬间便氤满了整个石室。 冷言诺眸光一刹如冰,身旁慕容晟睿早在刚才一入石室之门时便晕了过去,如今整个如玉的面上都似笼罩在一层薄霜花里,眉毛,鼻翼都似被冻结了般,似乎下一刻就要远去。 而石室之外,刚才那声惨叫是来自沈男,是谁,是楚浴染突然出现伤了沈男,杀了沈男。还是那齐王本就靠不住,将自己二人引至此。 可是晕迷之前慕容晟睿却告诉她,相信齐王,他这样的人,如何能任错人,况且毒发在即,却在晕迷前告诉她要相信齐王,而且,那齐王之前所说之话当不假,一看于慕容晟睿和自己就没有敌意,断然不会害沈男,可是如果那齐王在,如何能让楚浴染闯了进来,方才看他起身,就感觉到其周身流畅的气息,武功不低外,精神也份外好。 冷言诺一时心乱发麻,从未有过的心绪一下子扯得她的脑子有些混乱,身旁慕容晟睿的寒毒再不控制,那就…。到时就算再用解药,也只能回天乏力,她洒脱于性,算计于心,永远内敛沉静,可时,此生,她从未有过现在这种感觉,不想他死,她只要一想到,以后会看不到这个温神雅俊的男子,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她的脑中就是一片天错地暗暗的没有尽头,没有光亮,若幽暗烛火侵然而灭,带给她的是绝望更是冰封雪地,与这十丈软尘之间再无牵挂。 这种情绪是自从在南国她于城墙之下,众目睽睽掩人耳目那一瞬间进了马车,看到他的第一眼,那一眼,他温润的眸光里是激动,欣喜,难言,深叹,无奈,宠溺…。转而看向她的手背,那一刻,只有她知道,他虽没说,可是眼底的心疼与自责,那般明显,于她而言是多么的鲜花烂漫。 他之仁慈,也最是心狠,事后,不仅没有要了那守墙士兵的命,还给其安排了最好的去处。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她,不想看似薄冷狠情的她为任何一个人自责。 多少次,他在背后小心翼翼又宽容的帮她,他虽然没说,可是她心思何其敏感,多少从清一与暗二等人的情绪里可以看出。 而天慕到南国,这么多日,他又是忍受了多少次这般突然发作的寒毒折磨。 而她,却一次都不知道。 “璃王妃这是怎么了,面色这么难看,是担心外面吗?”楚浴染突然轻笑着向前一步,目光在慕容晟睿那已经周身起雾的身上落眼一瞬而后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极为谨慎的注意着楚浴染的动作,可是面上去依旧不尽然,“楚浴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语气不善。 “我说过今生要娶你为妻,我从不说假话,自然要努力让其实现。”楚浴染上前一步,一双妖艳的眸子里笑得花海生光。 “屁,我冷言诺有这么迷人。”冷言诺自动忽略掉楚浴染口中的自称“我”,直接爆了粗口。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跟个跟屁虫似的,冷言诺想捧他,很想,很想,非常想,可是,她知道,与楚浴染交手几次,她当真打不过他,如果不是如此,当日,她与楚浴染从蓝家圣堂里出来后发现身体不适,早就强取解药了,何苦还要与慕容晟睿苦肉计让楚浴染掉以轻心而得解药。 而且,后面一系列事情也不会发生。 “你的迷人之处,在我这里。”楚浴染说话间突在抬起头指着自己的心口,面色在这明亮的石室里笑得夺魂心魄。 曾经冷言诺只觉得面前这个男子危险,如今,她才方知,那种游戏人间,血腥杀伐的深深沉淀。 “南木宸在你登基之时发国书所贺,想必你们暗中已经有了共识,如今,皇后欲以夺位造反,你不去相助他,反跑到此地做什么,你要想抓我不是手到携来么。” “不不不…。”楚浴染笑着摇了摇头,“这么点事情,南木宸想必做得极好,我身为顺国帝君,若是可以束缚住你与璃王,以此来要挟天慕,不是更完美。” “你觉得我会束手待毙?”冷言诺目光一瞬间冷而冽。 楚浴染心微微一声呼响,突然就想到那日蓝家圣堂冷言诺的薄怒与娇然,心中更如微刺凌肉,面上却还是依然道,“我知道你骨性坚硬,可是你放心,这秘道隐秘,璃王府那些护位是发现不了的。” “你想得太简单。”冷言诺冷声一嗤。 “那这样呢。”楚浴染话一落,手朝着石室外面一吸,下一瞬,沈男便被吸到了他手中。 冷言诺看着沈男,心里不知该是放心还是担心。 此刻,他面色惨白,唇角溢血,双眸紧闭,一看就是受了严重内伤,刚才那声惨叫自然来自于他。 这个楚浴染做事果然狠而不留情,对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竟然这么下得去手。 “诺儿,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楚浴染笑得温柔无害,“你轻轻过来,我便放开他,你说可好。” 你说可好,这四个字,莫名的让冷言诺浑身一颤,定神看进楚浴染那双满是波光诡异流连的眼眸,想到什么,突然冷声一笑,“楚浴染,我知道你想必极为恨我,毕竟,若是没有我的出现,你本身为半个蓝家人,那蓝家想必已经成了你的囊中之物…。” 楚浴染闻言,看向冷言诺的目光一重。 冷言诺不予理会,继续道,“不过,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之前那些从定王府出去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还有,在天慕那晚,我闯入你的别院,你浓重粉墨…。”冷言诺语声一转,“这可不像你,难道是你娘…。” 果然,楚浴染闻言面色微一怔,但不过一瞬,又转眼看向冷言诺身旁的慕容晟睿,“诺儿,你为何总是要逼我呢,我如此喜欢你,你却当真不上心。”诺字一开口,手一伸,衣袖已经无风自动。 冷言诺暗道不好,衣袖同样一扫,挡去楚浴染落在慕容晟睿身上的掌风。 慕容晟睿身上的温度已经越来越低,站在其身旁都可以感受到一股寒栗,冷言诺若不是有内力护身,想必现在都已经冻成了冰人。 等等,冷言诺却于此是脑中突然掠过之前齐王说的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这句话看似没什么不同,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冷言诺仔细回想齐王说这话时的表情。 有些幽深,有些无奈,有些复杂,有些惆怅…。总之,刚才因为慕容晟睿毒发,她没在意,现在细细想来,似乎一切都很——深意无限。 此地既然危险,他当早知,那安全,绝对不是指此处,敌人若发现此处,不就会顺势的发现隔辟的石室么? 况且,这石门从外面这般轻易就能打开。 冷言诺目光四下一望,看似思绪愁结,实际在找她想要的东西,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找到。 心中庆幸又失落,真若是找到机关,那沈男怎么办,如今他在楚浴染手里,又受了重伤,她打不过楚浴染,可不能把人给抢过来,身旁又有慕容晟睿眼看就要受寒毒所累成一座冰山。 冷言诺突然轻叹一口气,觉得人生中为何有这么复杂的选择,这两个人,一个于她生命之生是爱之深深,一个可是说是她最忠实之友,为了她可以身入异国,只为有朝一日帮到她那么一丝丝一点点。 “怎么样诺儿,你想让他死吗?”楚浴染的耐心似乎极好,说话轻而笑。 “别叫我诺儿,让我恶心。”冷言诺怒声反斥。 楚浴染身子微微一滞,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那重紫百花锦袍却都似黯了黯。 “快选吧,看看你是重这个对你无谓付出的朋友,还是要你一心想要相依的璃王。”楚浴染假百炼成钢,面容不动分毫。 “楚浴染活该你单身。”冷言诺真是想杀人,极想。 单身?楚浴染那花海般的眸子里眸光一转,“我只想要你。”声音浓情迷离。 “呸,怪胎。”冷言诺真的想宰了这个人。 冷言诺说话同时,心中更是郁闷,同时眼睛一瞟,目光落在某一处,咦,心中一喜,又看向楚浴染手中的沈男。 却见沈男原本闭着的眸子突然睁开,对着她憨厚一笑,依旧是最初在山村里那个于他而言无瑕的世界,只是他轻轻的伸了伸舌尖。 那一笑的深意于此刻这般明显,你不走,我自杀。 冷言诺蓦的挪不动脚步,可是……。 心念不过一闪之间,冷言诺突然抬起头看着楚浴染,露出一个她觉得此时此刻最美好的笑容。 楚浴染一怔,以他对冷言诺的了解,此时此刻,她会笑,笑得鬼魅,笑得奸诈,可是万不可能笑得这么灿烂,似朝日突破云层,金光云晕,惊破了远方层层薄暗缓缓退去,阳光铺际。 下一瞬,慕容晟睿原本所坐之处,地面缓缓烈开,一道道石阶显露出来。 冷言诺拉过慕容晟睿身子就是一跳。 “冷言诺。”身后一道极为华丽而重的声音生生使得冷言诺原本决绝不回头的眼神还是回了头。 那么身姿一飞间,她看到楚浴染抬起的手,看到楚浴染那一刻眼底嗜血的光芒,看到他轻轻落在沈男的脖劲上,看到沈男面对死亡那一刻,依旧对她微笑的脸。 明明只那么回眸一瞬,却似看尽了千百情绪。 而她,心中闪过千万遍,却依然只能选择前路无毁。 只是,楚浴染,今日你让我万难抉择,他日我一样让你万劫不复。 再难选择,冷言诺还是选了,她与慕容晟睿一落入地道,头顶上地面快速合起,回头间,冷言诺只看到楚浴染赶过来的华丽袍角。 沈男…… 这次她没有听到惨叫,但是此刻,却比听到惨叫更让人惊心,为何没有惨叫,…。 石阶之下,光亮隐隐,不若方才石室里面的明亮,隐隐还有温凉温润之气扑面而来。 听着上头再无任何动静传来,冷言诺心下稍安,那机关看似就在凳子旁边,只不过开启机关却并不是那么简单而已。 冷言诺正在想着赶紧让慕容晟睿坐下来用内力为他趋寒,手中突然一紧,偏头,正迎上慕容晟睿那温润却似雪山深渊的眼神。 那眼神里的感激感动安慰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就这般似山水泉泉汩汩流荡而出,让冷言诺方才还忧伤的心一时间明朗。 “你…。”冷言诺刚想说话,慕容晟睿已经闭上了眼睛。 冷言诺长声一叹,把了把其脉搏,想着,还好,这人也真是忍得住,内里一定似被冰给冻得僵硬吧,却还能撑着只是面色晶白,得有多么大的抑制力,只为了给她一个安心的动力? 再走了数步,面前赫然出现一座池,冷言诺目光一惊又是一喜,因为,正确的说,那气息氤氲,雾绕如雾,不正是温泉,而且是天然温泉,这地底下竟别有洞天,冷言诺心中一喜之下,还是小心的试了试,下一秒方才将慕容晟睿给托进了温泉池。 普一入池,那温暖舒适的感觉还没有袭来,冷言诺便觉得周身一冷,定睛一看,原本热气四缭的温泉池里,自慕容晟睿所待之处,慢慢蔓延,竟立马温水成冰水。 冷言诺赫然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这家伙已经这么严重,还。当下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一步三下五除二的脱了慕容晟睿的衣裳,直接与慕容晟睿对首盘膝坐入温泉池。 这样可以更好的让温泉温暖他的身体,她也可以观察到他的身体是否有异常。 两掌对接,内力源源不断的自慕容晟睿掌心进入其身体,似一脉暖流,瞬间汇通慕容晟睿的四肢百骸,周围温泉热气继续缭绕而升,冷言诺心中微微放心,刚要舒一口气,却愣住了,内力直至心脏之处竟然停下,不止疏送不进,而且似乎那心脏四周已经赫然阻了一座冰山,不仅快淹没了慕容晟睿,更似要淹没了冷言诺。 冷言诺再试,不行,睁开眼,发现慕容晟睿露在空气里的胸膛之上已然有发黑迹象,同时周围原本温热的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剧变冷。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不是服用过灵活草吗,难道没用,那每次面前这个人都要忍受这样突然而比之前更要严重百倍的寒毒折磨吗。 看着那已经完全浸入慕容晟睿眉心的浸凉与薄冰,看着那睫毛上的一层雪霜,冷言诺心下一沉,终于还是缓缓从怀中掏出那颗保护得极好的解药。 这解药就是她要挟黑雾,迫使宗芜皇后拿出来那颗。 没错,宗芜皇心思极深,她说过,放真正解药的地方绝对令人想不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世间,世问,有什么比解药就在敌人手中,而对方却不能肯定是否是解药而不敢食用来得安全呢。 所以,她今晚层层度探,不管琴曲,袖舞,作画,每一瞬,她都看着宗芜皇后的反应,直至最后几句对话,她看到宗芜微变的脸色终得出了结论。 那样情形下,宗芜皇后才会真实的没有伪装的展露真实心情。 就如同同样善于伪装的自己。 这一局本就是心谋较量,只不过,她运气好一些。 只是,这解药需要以水调服,而且冷言诺也没有把所握能凭一己之力而解了那寒毒。 这寒毒顽固已近二十年,而冷言诺体内又曾经被师傅封了一半内力,如何…。 可是眼下,这寒毒自己用内力根本抑制不了,外面又有楚浴染虎视眈眈,指不定要不了多久,楚浴染便寻到机关进来了。 情势迫不容缓,那就赌一赌吧。 心思一定,冷言诺将药含进嘴中,直到咀嚼而碎,方才一把拉过慕容晟睿的头,对上那张已经没有人气温度的唇,轻轻用舌尖去顶,可是慕容晟睿似乎已经完全进了归息之态,对外界浑然不觉,冷言诺顶了半天,对方那雪花花的牙齿都吻丝不动。 慕容晨睿,你这样,我真放心让你出去,冷言诺眉眼一瞪——守节呗。 冷言诺的舌尖都开始麻了,再顶不开,她就要将这宝贵的药给吞下去了。 感受着周身袭来的冰冷,冷言诺想了半响,耳根一红,随即,唇贴向慕容晟睿的,学着慕容晟晟睿曾经吻她的技巧,一点点,一丝丝,辗转唇磨,“乖,我是…。冷言诺。”语辞因为包裹药丸而有些咕哝,然而下一瞬,那紧闭如山的齿关终是一松,冷言诺趁势而入,将那解药倾数传进对方口中,手中还轻轻抚着慕容晟睿的背,以示安抚其吞下去。 慕容晟睿眉头一皱,本能的,似乎就要吐出来。 ------题外话------ 我能说下一章洞房吗? 我能说,支持正版滴妞妞们,我爱死你们了吗?   ☆、第五章 终脱桎梏 慕容晟睿眉头一皱,本能的,似乎就要吐出来。 刚离开慕容晟睿唇瓣的冷言诺急忙又用唇一堵,舌尖在其齿间移动,慕容晟睿似乎终有感应,不再往外吐,但是同样不上不下。 冷言诺心下焦急,这解药再不吞下去,万一失了药性怎么办,感受着慕容晟睿冰凉而无死气的脸,冷言诺一怒,直接用手抬高慕容晟睿的头,一手捏着慕容晟睿精颜如玉的下颚,“你吐吧,全吐出来吧,一会毒发身亡,将来几十年后可别怪我身后拖着十七八个相公来笑你,你不是想洞房吗,你现在死了,别说洞房,房洞都没一个。”眼看那药就又要被慕容晟睿给顶出来,冷言诺一怒之后,随即又覆上那张唇。 这下当真是辗转磨柔,又轻轻诱哄,而慕容晟睿不知是被冷言诺刚才的话影响到了还是被冷言诺轻柔的动作所折服,终于薄唇轻启,开始轻轻吞咽。 冷言诺吻继续,舌尖使劲将药往慕容晟睿嘴里深处顶,生怕这家伙一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待慕容晟睿将药尽数吞咽,冷言诺也有些喘息微微,顺势倚在慕容晟睿肩膀上呼气,心头暗诽,从来不知道喂个药还这么麻烦良久,良久,感受着鼻间温滑与男子特有的气息,冷言诺方才抬起一张微红的脸看着慕容晟睿,心头立马一颤,看着那在眼前放大的精致一线锁骨与肌骨分明,看似閰却健挺如玉树的双肩,以及那如玉如竹修长可揽山河的双臂,再添如玉容颜,终还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偏了偏头。 不过……。冷言诺面色又是红了红,独属于慕容晟睿那如雪似花般清雅的好闻的气息在自己唇齿间蔓延,加之,方才情急而没细看,现在手已经不自觉的搭在了他那温滑如玉的肌肤上,方知这世间美好为何物,男人的皮肤竟然也可以这般好,可以在水中盈泽如光。 虽然此时此刻过于白了些,不过,还是忍不住让人流连不忍移视。 直到感觉到身旁温泉又有变冷现象,冷言诺才反应过来,心下一恼,什么时候了,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犯花痴。 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解药是服了,可是面色依旧没多大变化,她曾经向山老打听过,这药服用之手必须要用内力引导,于是,下一瞬,再度打量一眼四周,冷言诺方才抬起慕容晟睿的手。 四掌相对,内力源源不绝游走于慕容晟睿体内,丝丝缕缕,这一次,内力不再受阻,直接通往四肢百骸,那层之前横亘的雪山也已经在慢慢退化,冷言诺此时方才终是舒了舒心,果然解药就是不一样。 只不过,下一个秒冷言诺就松不下心来了,将自己的内力与慕容晟睿横亘的雪山寒冷竟隐有回原之势,冷言诺心蓦的一惊,她算无遗策,难道,这次错了,这不是解药,仔细想一想,若不是解药也不会是毒药,否则慕容晟睿早就该吐血身亡了。 想来还是因为自己内力不够雄厚?冷言诺当下深呼吸,聚神调息,一瞬间灵台清明,看能不能冲破当初师傅所下的那道禁制,把那一半内力给释放出来。 四周温泉此时已经不再冰冷,暖暖水汽隔着薄薄衣衫浸透进来,冷言诺感觉到自身内力流畅如水流,可是心中那五成内力却还是释放不开来,总觉得身体深处有一团轻轻的如云般的东西蜷缩在那里而无法动弹,几轻寻试,冷言诺终于放弃,时间不多,若是她当真置之死地将内力全部输入慕容晟睿体内想必可能会成功,可是如果失败了呢,此时身处未知境地,不知前路机关何处,外面楚浴染既然能堂而无顾的过来,那说明南木宸也会很快处理好事情,万一也来了,那…。至时自己若又像上次那般晕过去了,慕容晟睿又没有醒过来,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眼看着慕容晟睿白玉的一般的容颜,冷言诺终是轻叹一口气,她方才都已经做了人生最难选择,如今,还有什么不能选的。 慕容晟睿不是说过吗,生不同时,死愿同寝。 虽然她并不想死,可是与心爱之人死在一起,这人生也极属难得了,冷言诺轻声一笑,没想到曾经冷酷叱诧商界的冷言诺有一天竟也会这般爱情。 再次提起内力,输入进慕容晟睿体内,一次又一次,不知是冷言诺的努力,还是慕容晟睿服用的解药终于发生作用,冷言诺睁眼间,见到慕容晟睿面上极薄的霜花也渐渐退去,睫毛上也已经化了水珠落进温泉池里,眉心处一抹舒然,面色也微微红润起来,四周温泉池水热气又开始缭绕而升,如置仙境。 直到慕容晟睿的掌心传来那熟悉的温度,冷言诺这才当真放下心来,嘴角终于扯出一抹笑,又用内力在其周身走了一遍,那横亘的雪山终是一点一点化去,留一方心清明朗,就如同此刻她终于松开的心,笑容越扯越大,就要放下手,为其把脉,可是动了动,手竟然抽不开,不仅抽不开,下一刻,慕容晟睿竟然在反噬自己的内力。 刚开始只是一点点,后面越来越急涌,如雪山一瞬间奔塌,更如江水猛流,让冷言诺心惊之时更是倒抽一口气。 眼下之景太过熟悉,冷言诺突然想到那一次她为慕容晟睿渡内力压制寒毒时也遇到这种景象,不过后来自己晕迷了,醒来之后,见慕容晟睿不仅情毒解了,人也没什么大变化,她也就当是巧合,就没问,可是无论如何分析,也不会出现眼前这种内力被吸的情况。 冷言诺面色一变,照这吸法,她不死也该废了,况且这里又没有山老,冷言诺实在无法,干脆站起身,脚直接用力向慕容晟睿踢去,刚踢到一半,又觉得不妥,于是平心凛息,让自己内力尽量平息下去,而不受对方吸纳。 于是冷言诺陷入了痛苦的拉拔战,眼看慕容晟睿面色越来越红,而自己面色却越来越白,五脏六腑越来越空。 明明是救慕容晟睿,现在反过来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那到时该是慕容晟睿他日身后跟着十七八个美人儿来笑话她了。 冷言诺心里急转思量对策,突然心中又觉灼热,似被放在烈火里煎烤般,眼神也开始迷糊,然后又似乎有一阵风飘来,心中灼热又尽数退下,换一方清凉。 心头一时间开始晕晕沉沉,晕晕噩噩,下一瞬,冷言诺似乎进入一个春暖花天的地方,可是春暖花开之地却有着纷飞的飘雪,只是好过方才那灼心之感。 那雪影映着万物四花朦胧而不清。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我救了你,可是你却走了,不理我。”朦胧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有些幽怨却又好听如悦铃,深深追究其深意,似乎还有着淡淡的算计却并无坏意。 冷言诺极度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睁不开,极重极沉,又似乎受着某种压力,醒不过来。 “这里是哪里?”冷言诺许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一出口竟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似飘在云里般。 “我也不知道,我这是在哪里呀?”女子突然有些愁结苦闷。 冷言诺努力想要看清女子的面容,可是无论如何睁眼却只感受到身旁有着淡淡轻灵的气息,除此之外又是晕晕糊糊,像是梦,又不像。 “我好像又来错了地方,呀,你眉心凝而不散,你还是处子,搞错了,搞错了。”那女子声音突然蓦然一消。 冷言诺心神一震,回过神来,待睁开眼睛,看着此时此地,依然是温泉,身旁依然是紧闭双目正吸取她内力的慕容晟睿,一切都没变,就连那缭绕雾气升腾的空间高度都与闭眼之前一模一样,她似乎做了个梦,可是这个梦却并没有让时间流逝。 可是这到底是梦还是什么,那个女子是谁,什么搞错了,为什么知道她是处子,她那般惊讶,思绪突然一乱,终于冷言诺心肺一痛,一口鲜血喷洒在温泉里。 而随着鲜血一吐,慕容晟睿的手也一松,整个人就这般向池中倒去,水花一声。 抬手抹唇的冷言诺终脱桎梏,半弯着身子不停喘息,顺气,眼底眸光一瞟身后,咦,人呢。 再一看池里若隐若现的雪白肌理,冷言诺赶紧下手一捞,将慕容晟睿自池中给扶起坐下。 见其双眸紧闭,依然一幅浑然不觉之态,看其眉心松然凝结,观其如玉容颜似天水洁净过般的柔和微润,再把其脉,平稳有力。 呵,总算没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山老说过的服用解药之后的平复之法吧。 山老曾经与他说过,慕容晟睿所习的功法有些特别,而且这寒毒又陪其近二十年,他日若当真毒除,想必会立马进入平复之期,也就是内力自转,抚平那些寒毒所留下的千疮白孔。 说白了就跟归息差不多,人对外界无物无知,可是身体内部却极快的调整。 冷言诺终于大舒一口气,手一拖慕容晟睿脚尖一点就要将他给带上池边,可是脚刚一动,却一软。 “噗通。”哗啦水声,冷言诺从水里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那张如天然雪雕不染尘诟的玉颜,心里一时来气,可是,打不得,不舍,揍不得,心疼。 冷言诺狂乱一拂水,看着慕容晟睿,伸出小手在慕容晟睿脸上一顿乱捏,这才觉得出了气,带着满头湿发湿衣拖着慕容晟睿上了池边。 一落地,冷言诺安顿好慕容晟睿,便倒在地上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累死姐了。 别人恋爱都那么幸福,为什么她这么累。 不过唠叨与失神经不过一时,冷言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还好内力没被吸干,多少还有些力气,直接又烘干慕容晟睿的裤子和其身旁方才被她解开的散乱一地的里衣外袍。 又烘干自己的,不过做完这些,冷言诺是当真没了力气,直接靠在石壁边顺气,看了眼四周,她得在楚浴染未进来之前赶紧恢复些体力,寻到机关出去。 “还没有找到?”头顶突然传来楚浴染那魅惑浓重却又微带不耐烦的声音。 声音清晰犹如在耳边低语。 冷言诺一怔,下意识的心中一紧,可是,马上她又反应过来,周围分明没有楚浴染的气息,如果真被他发现,还会这般对其属下说话。 “属下四处看了,也在那机关处研究许久,那机关似乎是随机而开。” “随机而开?什么意思。”楚兴染的语气里明显不悦。 “就是说这机关根本不可能打开,真若能开,必定是有一个时间的契合。”楚浴染面前一男子恭敬跪地,言辞凿凿。 “契和?耶鲁,你开玩笑吧。”一旁的天媚此时走了过来,满是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子。 “耶鲁世代钻研机关之术,自然不会自毁其誉。”跪在地上的名叫耶鲁的男子似乎生了怒,看了眼天媚,眼底有着厌恶却又不能表达出来的情绪。 契合?冷言诺颇为费解,什么契合,不就是那按钮旁边有一个极乱的图案,说白了,看上去还有点像是现代的东西,只要照着那图案飞快游形几步就能开机关了?可是照上面看来,楚浴染那个耶鲁手下很善于机关术术,可是却没有看破?不可能吧,那图案以楚浴染的智商最多一个里辰也能拆分吧。 楚浴染却不理会,只是径自走至那石凳旁看着那个花形凹凸,再次用脚踩了踩当真是纹丝不动,契合?他亲眼见到冷言诺那般轻松的打开而跳下去。 当真有这般巧的契合。 他开始还以为是那花形旁边的乱形图案,可是待他归了图案,这机关却依然未开。 “搜,把这地道翻个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楚浴染手一挥,身后天媚与耶鲁还有一直站在一旁的黑棍便开始四处寻找。 听着上面传来轻轻碰碰翻找的声音,冷言诺突然凝眉,想着脑中方才那个女子的声音,她再三确定以及肯定,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声音,而且,虽然她未见其人,但是人活两世,于某些方面却极为通透,那女子虽有算计,可是却并无敌意,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其心底深深于某些事情的纠结。 到底怎么回事,冷言诺又偏过头,天然温泉头上声音如在耳边,而且,明显外面之人根本发现不了她们,她此时吸呼微微不稳,以楚浴染的功力定然是能感觉到的。 这世界怎么了,真玄幻。 想不通透,冷言诺也干脆不想了,虽然内力可谓尽失,但是好歹,歇也歇够了有了力气,干脆起身去找机关。 不过,眼睛瞟了眼慕容晟睿那光裸的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揉虐采撷的一线锁骨,精致面容,风情雪肤,真是…… 果然,她也有色的本性,可是现在这个平日里闹腾她调戏她家伙,对外界一幅不知的,倒显得她猥琐了。 嗯,这样光着不好,冷言诺摸了摸慕容晟睿的胸口,轻叹一口气,想着,要不,把他裤子也脱了? 下一秒,冷言诺快手快脚给将衣衫给慕容晟睿穿好,脱是不可能的。 眼下生死是大事,风流快活等等来。 不过做完这些,冷言诺又是面色红红气喘吁吁了,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 “母后,你真是我的好母后。” “你不也是我的好儿子。” 冷言诺正要起身,却又闻听宗芜皇后与南木宸的对话声,蹙了蹙眉,冷言诺觉得奇怪,皇后的淑仪殿就在这座废弃的宫殿旁边,能听到声音自然正常,可问题,还是太清楚了。 清楚到,冷言诺都能感觉到宗芜皇后那此时因为激动而愤怒加快的心跳呼吸,甚至于能模模糊糊看到对方此时薄怒而不甘的面色,就像是一种感知,一种隔着一层轻纱看云际,隔着薄雾望绿树。 “我方才已经召告天下,母后因思念父皇成疾,导至神智不清,误食中毒,自此在本宫未登基立后之前就安置于淑仪殿。”南木宸看着面前一直冷视他的宗芜皇后道,声音一度的冰冷而没有丝毫感情。 宗芜皇后闻言,却讥讽的一哼,“宸儿不是最重孝道吗,如今为了大权还不是一样…。哈哈哈…。” 地底下的石室里传来宗芜皇后不绝于耳的大笑声,带着不甘,带着嘲讽,带着冷情,带着凌厉。 南木宸似乎转身,杏黄袍角微微圈起一个弧度…。 冷言诺突然捂住头,一下子,疑惑,费解冲斥了她的神经,太清楚了,感知的太清楚了,就像是宗芜皇后与南木宸就站在她面前对话,而对方看不见她似的。 这情境与事实太过诡异,冷言诺自问自己的功力可没提得这般高,而且,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内力全失,如果说方才她能感知到头顶上楚浴染与其下属清晰的说话声,她可能还觉得只是因为只因头顶一墙之隔的原因,可是现在,她竟有些毛骨悚然。 回头,慕容晟睿依旧如睡美人般,面上已经温润而生机,四周静,只闻温泉里热气缭绕。 难道是这温泉的效用?冷言诺起身,向温泉池走去,这温泉如平常一样,没什么异常,无毒,无味。 冷言诺心中一喜,无毒,无味,温泉缭绕,下一刻身子猛然扎进了温泉。 不一会儿,温泉水便如海平面退潮减低般,倾数流泄向着某一处,方才还满满一池氤氲泉水,须臾,就成了一个空池,只留光滑池底。 然后,周围原先那看似平整无痕的石墙“轰”然一声,自下而上打开,露出前方隐隐光亮。 冷言诺起身,没想到机关在池里,是啊,天然温泉极为难得,谁会想到,只是,可惜了这池泉水。 感受到身后目光的注视,冷言诺转身,对上那双清润似纳万物而此时只存她一人身影的眼眸,慕容晟睿不知何时醒来,依旧芝兰玉树,雅人深致,云端高阳,墨华流彩,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她,目光温柔而不染尘埃,那一刻的眼里似乎没了天地,仅就面前一人。 冷言诺愣了愣,虽然那目光太过温柔,但是她依然可以看出慕容晟睿有些地方不一样,那眉心处或多或少受寒毒影响的冰冷似乎于此时全部成了温风化雨。 是恺恺雪山上的万年风景遇上了彩霞,是群山迷叠里群树遇上新雨,是远山云端里的一抹风华脱了桎梏似悬泉瀑布终飞漱其下三千里,是碧水清破潭水倒影绮丽宁远。 观这世间山水,不再苦痛折磨。 慕容晟睿笑得有些迷晕,“冷言诺,你好美。” 不过浅浅温温六个字,冷言诺心下一舒,方才觉得,天地广袤,能听得他的声音,不论何时何地,竟似花开,真好,曾怕失去,如今安得,生之幸也。 只是慕容晟睿的目光一直未曾移动,那双清润的双眸如巨大的漩涡似要将冷言诺给吸过去般,甚至于有着情动如雾的现象,直看得冷言诺面红心跳,身子猛然一颤,想到什么一低头,再抬起时,对着慕容晟睿大怒,“慕容晟睿,你这个大色狼。” ------题外话------ ~~嗯~下一章一定洞房~~这一章很重要   ☆、第六章 好好爱我 冷言诺怒且挫败的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却笑且温的看着冷言诺。 看那人儿就这般浑身湿透的站在温泉池中央,看她湿透衣衫下包裹着的玲珑身姿,看她娇妍如花,明若星子,如姣姣月光,银河星辰,婷婷袅袅间便是倾国之色,淡白梨花面下更是绰约多姿态,所有美好的词都形容不出她此时的湿身绝美,看她由温水浸润过的脸,看那红润而细长如轻羽的眉,那惊诧一线天的羽睫,那小巧挺立的,以及此时那微微抿紧的红润如春天扬扬洒下的粉桃一瓣的唇。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他的冷言诺从来就是这般好,这般优秀,这般让人动魄心神。 冷言诺的心突然跳得特别快,似乎一下子连脚步都不能抬了,就那么僵在温泉池里,慕容晟睿的目光看得她……然而浑身湿透,突然一颤,没了泉水,四周空气似乎都降低了,那种凉至骨里的浸凉一下子让冷言诺回过神。 “冷吗?”冷字刚如魅惑之音轻轻响起,下一刻,慕容晟睿身姿如风一起,冷言诺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一暖,那熟悉而迷人深恋的气息瞬间便让她安心下来。 不过眨间眼,慕容晟睿带着冷言诺落足一旁的石阶上。 身后是墙,而面前却是温暖如朝阳,隔得如此之近,冷言诺甚至能隔着衣衫感觉到慕容晟睿衣衫下那气血沸流的肌肤。 “还冷吗?”二人站定,慕容晟睿头低下,语声轻轻落在冷言诺耳边。 冷言诺吞了吞口水,不敢去看慕容晟睿此时的目光,微微偏了偏头,避开慕容晟睿弄得她突然酥痒又有些呼吸不畅的唇以及那一步步都带着缠绵的气息。 可是头刚偏开,一个吻却深深的落在她瓷般细腻滑润的颈项上,那么深深的轻轻的温柔的,似一片轻若无雾的白纱,怕惊了睡梦,而轻轻落下。 而落下,却是灼热如火的熨贴。 冷言诺身子猛然一怔,一怔间,又将头偏了过来…… 慕容晟睿同时抬头,吻,就这般自然而然,顺利的印上那张粉红柔润。 初初一触二人身子皆微微一颤,一个温热一个清凉,只一触便是地老天荒,氤氲的情意似乎一刹间便随着这一吻流过两人的四肢百骸。 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腰间的手紧了紧,唇辗转绵柔间,又似急风暴雨,芬芳如漫天花瓣自银河倾泄而下。 壮丽间绮柔,轻柔间心心相依,是万千里的风雪被朝霞染上绚烂,是广阔草源里的银银漱风,是无边无际的清水里倒影的只有彼此。 不同于以往的吻,这个吻更深入,更彻底,更迷情,更温柔又更深情,慕容晟睿似要彻底把面前人儿全部化成水。 唇齿相依相缠,是一种九天云霞逶迤而下拖下的长长柔光,任谁也夺舍不去的旖旎暖柔。 “别…。你才刚…。”冷言诺努力偏开一丝唇,轻轻提醒道。 慕容晟睿离开冷言诺的唇,“不用担心,很好。”话落,熟悉而触碰心扉与灵魂的吻继续落下。 冷言诺如置身于花海,又似云巅,模模糊糊,只知这种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到她的心里迫切的想要更多。 这种被撩拔的突如其来的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她想要将面前的如华男子吃干抹尽,嘤咛声碎碎颤音更是自唇边溢出。 却也不知这是多么动荡一道旋律,更引得慕容晟睿渐身一颤,腹间同样灼热,只想把面前人儿吃拆入腹。 喘息碎碎微微,暧昧情迷,是这人世间最美妙而和谐的共鸣曲。 山水风华,优美执笔轻描,万词千汇似也难描此中心绪,灵魂深处极度热闹的欢跳都是为了此时相依相靠。 冷言诺只感觉慕容晟睿那宽大而温暖的手游移得越来越往下,那种被撩拔被亲吻的感觉切身入骨,*入心,让人心中酥麻得不知过了几个世纪,似乎他们都禁欲太久,横亘太久,只等着冲破最后的防护,去雪山顶看那万年常雾,听那清风吟歌,瞰那脚下微尘。 大婚许久,从最初的各自算计与目的,到得今日,情意相知,生死相依,顽固其近二十年的情毒又终解,阻在二人面前的桎梏终于解下,还有什么能阻碍,还有什么理由解下防备不再坦然接受对方。 那些受寒毒所苦的岁月,那些她所不知道的算计与筹谋现在都无关,只有现在,他们相爱,只有对方。 人之一生,得属如此,夫复何求。 感受着面前冷言诺那情动的自然而然,自然而然的放下任其所求,慕容晟睿心中一动,呼吸同样乱了节拍,只觉手下人作肌肤如缎,美好滑腻得如水里最漂亮的鱼,又好似天边最美而难够着的云彩,如今,此时,就等着由他来开放。 “冷言诺,我们今日洞房好不好。”慕容晟睿突然停下动作拥着冷言诺低低喘息,低低情迷。 “慕容晟睿,好好爱我。”冷言诺媚眼如丝,说不出的诱惑。 四目对视,目光如雾,慕容晟睿唇再度落下,层层轻轻,手再往下…… 空气里原本因为温泉水流干而忽冷的空气,似乎也热得能灼烧。 两人相拥相抱,冷言诺已经早分不清东南西北,四季春河,只知,她今天一定会被吃得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咕咕…。”适时的一道怪声打断了二人,吻骤然停下。 原本终于放下所有,决定心息相依揉化彼此的二人同时身子一僵,随后,慕容晟睿将头一偏靠在冷言诺莹润如玉滑如丝柔的肩上,隐有笑声低且愉悦的传来。 冷言诺的脸这下当真是分不清情动还是尴尬的红了,红得能滴出血,感受着面前人笑得胸膛震动,感受着那种就要拔然而来的不知名的陌生感倾刻运去,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作何。 “笑什么,没听过人肚子饿。”眼见慕容晟睿笑不可止,冷言诺直接拍开慕容晟睿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头,“姐好心好力将你给弄了进来,帮你解了毒,费了那么大劲,内力都快没了,不能饿,不能饿?”最后三个字,冷言诺像是吼的。 不过那吼,在慕容晟睿眼里怎么都是一种另味的迷人俏然。 慕容晟睿此时已经离开冷言诺的肩膀,玉颜上微光泛泛,正想说什么,目光却自冷言诺脸上落到她身上,然后,停住。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同样因为情动而隐有深深水雾的眸光看着自己身上隐有加深这势,低头一看,传闻中的裸?慌忙就要去拉衣衫,可是看向对面的慕容晟睿,他为什么还是那般衣冠楚楚,除了面上红润,眸光迷晕,哪哪儿看上去都好得不能再好,可是自己…。 看着冷言诺的面色,慕容晟睿突然手一伸抱过冷言诺,“我们继续…。”话一落便又含住了那柔软的唇瓣。 “不,我饿了,吃饭。”冷言诺伸手去推慕容晟睿,还吻什么吻,姐的情致都被你给弄没了,况且这里是什么地方,方才被慕容晟睿带动得不知云里雾里,可是现在冷言诺清灵过来,她们此时还面对着生死之险啊。 “其实我也饿,而且饿了很久,饿了几月了。”慕容晟睿另一只手禁固住冷言诺的手,唇下不停,辗转缠磨。 冷言诺身子又是一酥,可是身后此时冰凉的墙壁提升了她的理智,使劲挣开慕容晟睿,“这里太危险。”语言认真,可是语声却低迷如哝语。 慕容晟睿蓦的一怔,低下头看着冷言诺那发红的小脸,“冷言诺,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以前不也这样戛然而止。”冷言诺小脸扬得倔傲,叫你厮刚才笑我。 慕容晟睿突然靠近冷言诺唇边,语声如喃,“以前我没解寒毒,如今,你只能是我的。” 冷言诺眉毛一拧,听出那话里的不同深意,抬起食指按着慕容晟睿的唇,“你的意思是说,若你这寒毒不解,就要将我推给别人,嗯?”语气表情就是一幅,你敢说“是”看看。 慕容晟睿突然一张唇,含住那根细如青葱的手指,舌尖轻轻一舔,满意的看到冷言诺更红的面色,“从娶你那就一刻,这一生你就逃脱不了了,冷言诺。” “我又没打算逃。”冷言诺微微偏过头,小声咕哝。 “那现在怎么办?”慕容晟睿突然一手撑着冷言诺身后的墙,轻声语,语声依旧温润,可是却每一字都能拔动得冷言诺情丝缭缭。 冷言诺闻言,四处望了望,指着那开启的石门处,从那儿出去。 “那我呢?”慕容晟睿这句话问得颇有些幽怨的味道。 冷言诺不明所已,待看到某人身下那…。方才醒悟过来,眉眼一瞪,“这里还是南国皇宫,危险着,有了命,以后,那个…。” 眉眼一瞪,却更是媚眼如丝,风情撩然,慕容晟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郑重的对着冷言诺道,“好,出去我就要洞房。”话落,手一伸,将冷言诺垮在腰际的衣衫给其笼好,腰带系好,三两下便将冷言诺穿戴整齐。 冷言诺都诧异这个人为什么穿衣衫都穿得那么快,可是想想又不对,“你怎么这么熟悉女子衣衫?” “因为解了很多遍。”慕容晟睿答得理所应当,笑意连连。 解了很多遍,冷言诺当然明白,解她的解了很多遍吗,面色又是一红,看着笑意泛开的慕容晨睿,冷言诺心里挫败可是心中又满意得想笑。 这就是相爱吧,为他一神一思所牵动。他之笑,你笑,他之苦,你之痛。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眼底那流转的深深情意,同样心底满满,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她,甘愿赴一切险地,甚至开天辟地。 “走吧。”慕容晟睿顺势拖过冷言诺的手向那开启的石门方向而去。 冷言诺将慕容晟睿晕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慕容晟睿,想了想还是避过了那莫名其妙的女子,太过奇怪的感受说出来,免得虚惊一场,当然,在说到如何让他吞药时还是有些结结巴巴。 “我知道。”慕容晟睿噙着笑意开口,冷言诺为他所做一切他都感受到,他虽陷入寒毒终解之后的身体自我平复,不能动不能语,可是却对外界有所感知。 那温香温滑的唇齿…。 “你知道?”冷言诺惊诧的睁大眼睛,随即又红着脸偏开了头,她刚才喂药的样子一定很蠢。 “冷言诺。”慕容晟睿突然停住脚步眸光专注的看着冷言诺,那专注里还有一丝别样的温暖的润华的如丝粘的情绪,看得冷言诺一下心彻底“咚”的一声沉入一片静海湖底,深深涟漪无数,晕染一层层,一圈圈。 “要记得你今日所做这一切,他日,就算山河倾倒,风雨骤乱,海枯地毁,也别放开我的手。”慕容晟睿话落眸光从冷言诺脸上移向自己手中那抹白净柔胰。 冷言诺突然有些好笑,这么深情霸道又有些患得患失的语言,不应该是女子说的吗,不过看着慕容晟睿那般认真的表情,她实在笑不出来,干脆直接踮起脚尖,唇瓣在那张薄润柔软的唇上一贴,似蜻蜓点水般轻而浅的移开。 在慕容晟睿开口前,冷言诺竖起手指宣誓,“这是印章,属于我的。” “走吧。”慕容晟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牵着同样笑意如水花漫开的冷言诺前行。 “总归洞房还是大事情。”慕容晟睿似乎又悠悠的叹了一声,不过太过轻,冷言诺一出那打开的石门就被面前的情影给吸引了,所以也没在意。 “这地道当真是别有乾坤,齐王与其说是被宗芜皇后关在此处,倒不如说是在这里怡养天年。”冷言诺看着两边石壁在前方隐隐光亮下的模糊图案不屑道。 “齐王曾经也是一代能人,不然也不得母亲相交。”慕容晟睿自然从冷言诺口中听出了情绪,有些无奈而微笑的摇摇头。 冷言诺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玉质容颜在这地道的夜明珠照耀下似被打了光,什么墨彩倾华,简直都不能比拟他此刻那泛光容颜的十分之一。 想想这么美好的男子到得她手,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看什么?”慕容晟睿盯着冷言诺的眼睛语声温润。 “看你长得这般丑,配我真是…。” “好吧,我长得是有些丑,不过,配你这美人儿还是可以的。”慕容晟睿说这话时带着浅浅笑意。 冷言诺又挫败了,干脆再次认真打量起此处环境。 地道是平整的巨石打磨而成,墙壁两边却有些凹凸,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图案,似乎是随着时间久远轮廓有些迷糊了。 夜明珠嵌在墙壁之上,使得墙壁微微发亮,摸摸图案也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齐王早知道上面有机关也不早点告诉我,害我白担心。”冷言诺话一落,脑中突然就想到沈男,沈男…。 慕容晟睿注意冷言诺微小的情绪,手中轻柔慢捻着冷言诺的小手,安慰之意如此明显,“齐王断然不会害我们,他没说,想必也是没把握,我也听过,那个机关极难打开,我曾经也试过,并没有打开。” “什么?你试过?”冷言诺瞬间有些懵,难道真是一个巧合,当真天不亡她。 “嗯。”慕容睿笑意幽深的摸摸冷言诺的头,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二人向前走去。 暗道里逶迤出两个清贵的身姿背影投在地上,远远淡去,只是冷言诺不知,被她摸过的石壁图案全部都瞬间消失了。 已经走了约莫一柱香时间,冷言诺看着两边石壁上的图案,脑中终于电光一闪,这图案,她想起来了,曾经在蓝家圣堂里的墙壁上见过同样的图案。 宗芜皇后曾经是苗宗人,而蓝家又起于苗宗,难道这图案有什么讲究,想着,冷言诺停下脚步,细细凑进去再摸再研究。 “怎么啦?” “这些图案我曾经见过。”冷言诺扒在墙上答得坦然。 “你在哪里见过。” “蓝家圣堂,难道这地道是宗芜皇后所建?”冷言诺回过头看着慕容晟睿,又顾自思疑,不可能,宗芜皇后虽然聪明算计于心,可是在皇宫里建这么大一条秘道,而且内里乾坤之倒,定然不会轻松,而且这些石壁一看就是至少有一百年以上的历史。 “谁知道,回头问问齐王罢。”慕容晟睿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冷言诺凑近闻闻,石壁还隐隐透着一股子岁月的味道,带着一种古旧的沉淀的气息,甚至很为熟悉。 冷言诺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可是太快,又极为恍惚似乎少一根线,一把灯,就能想透的事情总是隔着一层淡淡纱,薄薄云,刚刚要清明一点,突然隐隐闻前方有人对话声。 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光亮或明或暗的地道里,他的容颜沉静在光亮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质感轻薄,漂亮得想让人摸上一把。 “走。”下一秒,慕容晟睿突然牵着冷言诺的手足尖一点向前方跃去。 然后,冷言诺只觉身子一轻,顿时天悬地转,抬起眼一看,没想到,前走不过数步,上方如此开阔,若是没有绝等轻功绝对攀不上去,而咫尺之顶眼看属于清晨的微亮与空气飘来,冷言诺刚要一喜,却听到南木宸的声音。 “派人好好看着皇后,如果当真不安分,那就说皇后自缢殉情。”南木宸冷漠的声音传至耳膜。 冷言诺在慕容晟睿怀里看向慕容晟睿,眸光盛着惊讶,难道这地道的尽头竟然是——御书房。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突然腾空而落地,正好见到面前同样看向他们的南木宸,还有另外一个人。 齐王。 “真巧。”冷言诺笑着哈哈。 “璃王与璃王妃不是出宫了吗,为何会在此?”南木宸语声深疑,同时目光落在冷言诺的脖颈上有些幽异。 而且,似乎此时的冷言诺有哪里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 不疑才怪,突然冒两个人从南木宸的桌岸边上冒出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没想到这南国皇宫还真是别有洞天,本王与王妃逛了这么一圈就到了南国御书房,这就告辞。”慕容晟睿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齐王拉着冷言诺就要离开。 “璃王觉得我南国皇宫当真是这般说走就能走得了的。”南木宸突然语声一冷,之前边上听他吩咐的倪月瞬间手一招,周围原本看似无一人的大殿里突然就涌来一圈护卫。 个个面容肃杀冷静,全似被沉静打磨的剑,只等着出鞘饮血。 “南太子这是什么意思?别忘了,我二人可是代表天慕来庆贺你的登基大典,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冷言诺扫了一圈四周,语声冷冽。 “难道璃王妃不觉得这般从我南国皇宫里出来,极为不礼貌吗?”南木宸突然一叹看着冷言诺,“我要有待客之道,诺儿,你又有坐客之道吗?” 一声诺儿一落,慕容晟睿目光却一沉,衣袖轻轻一拂,一道掌风直直越过层层护卫飘向南木宸的面门。 南木宸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的护卫便被挥出老远,倒在地上,硬是爬了几下没有爬起来。 “璃王真是好本事?”南木宸明显有些怒了。 “不及南太子本事,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呼我妻子的呢名是否也太过失礼。”慕容晟睿语声依旧温润,但是离慕容晟睿隔得近的冷言诺却能感觉到那一层黑压。 这厮是吃醋了吗,好霸道,不过她该死的喜欢得不得了这种将她视为他的所有物,别人不能置手的样子。 南木宸本想说什么,可是在看到冷言诺那虽然没笑,可是却眼梢眉角都盈着柔柔软意看着慕容晟睿之时终是眉光一闪,那是别人不能置喙,独属于她的温柔,而他却永远遥不可及,如果那一日洪县之遇,他…。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如果在得知天机之言后,他亲自去天慕看一看,是否又是不一样,终究是太过自信了。 南木宸终是呐了呐唇,没有开口,手一挥,大殿里那如同宝剑出鞘的护卫顿带着肃杀之气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 殿里一时间宁静,无人一语,殿外,晨雾如纱般拂进来,带起一殿寂静无声。 “多谢南太子。”慕容晟睿拉着冷言诺步履从缓悠容的走了大殿,远处天光已经微亮,薄雾晨曦扑在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身上。 看着那相携相去的背影,南木宸心中终是一痛。 原来,已经爱她那么深。 “等等我,我与你们一起出宫。”一直坐于一旁的齐王突然站起身,南木宸身旁的倪月刚想去拦,南木宸手却一挥,“让他走。” 齐王显然料到南木宸的反应,快步的追了出去。 “太子…。”倪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南木宸似乎有些疲惫。 “你派人找了璃王妃这般久,为了她一夜未睡,为何不告诉她,说不定…。”倪月有些为自家主子不值。 “呵…说与不说又如何,她的眼里心里如今都只有装一个人罢了,不过,我可以慢慢来。”南木宸话落,突然转身走向那处裂开又合上的地面,没想到他的御书房里竟然有此秘道,可是他却不知,准确的说怕是历代皇帝都不知。 突然御书房外有脚步声传来,南木宸回头。 “没想到南太子真是大方当真放他们二人走了。”楚浴染虽是笑意,可是语气显有不悦。 “璃王武功高强,从来未有人能窥其境界,昨晚宫宴本就动乱,不日我又要登基,又何必多生事端。”南木宸入府,语声淡淡。 楚浴染双手负后,微微一笑,“那就看太子如何挽这朝庭风雨吧。”言罢,转身,紫衣袍角拂过大殿门槛,逶迤而去。 ……。 “我说你们俩,等等我。”齐王眼看要追上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的背影,慕容晟睿却带着冷言诺足尖一点,就借着轻功越飘越远。 “两个不尊老的,不知道我才解过毒,不能用轻功吗?哎…”齐王说话间,刚要抬步却见前方,南郁北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 “慕容晟睿,你何必这么着急?”空中,慕容晟睿也用袖子为冷言诺遮挡一尽薄雾冷气,冷言诺将脸躲进慕容晟睿怀里嘀咕道。 “诺儿不急吗?”头顶上慕容晟睿的声音夹着风夹着雾,有种说不出的好听。 “我急什么,南木宸不敢把我们如…。”话未落,冷言诺反转思及慕容晟睿话里的意思,面色一红,一个拳头砸向慕容晟睿的胸膛。 看似猛,落处却轻而柔,不像是羞涩发怒,倒像是撒娇。 “我才不急。”冷言诺小声咕哝。 “你再说一次?”慕容晟睿突然停住动作,抱着冷言诺落在一座屋顶上,半是威胁,半是挑衅。 冷言诺看了眼下方已经早出的而稀稀散散的人,横眉一瞪,“你疯啦。” “我就是疯了,遇见你就疯得彻底,你到底急不急?”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为什么她觉得他像一个正在撒娇的大孩子,而这种感觉却让她心里甜蜜蜜。 算了,她都活两世了,让他一些有什么不好,不过,这醋吃得真没边缘。 “急,我很急,行了吧,慕容大公子,慕容大王爷。”冷言诺终是败下阵来。话刚落,慕容晟睿又抱着她直朝锦华流芳而去。 守在锦华流芳的清一与花千尧,一见空中两道身影出现,就想招呼,尤其是花千尧,却没曾想,慕容晟睿丝毫不停留,直接抱着冷言诺在空中越过大门口,朝主屋而去。 “这重色轻友的。”花千尧衣袖一拂,跟着跑了进去,一转身,却正撞上从门里正出来的云落。 “你急什么?”云落被撞得后退一步,满脸不悦。 “我大哥回来了是不是?”大门口突然又涌过来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一眼就能让无数女子芳心坠落的男子。 云落抚着撞痛的手臂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宫月,没好气道,“刚进去呢。” 月流年一点头,抬步就要进门。 “进去吧,蓝枫正在里边呢。”云落两手抱胸,饶有兴致。 月流年脚步一下子犹豫上了。 “这不是月公主吗,果然是人比花娇,扮男子都扮得这么有味儿。”一旁花千尧似乎找到了乐子。 月流年是谁,自然也不是个好拿捏的,从上下到扫了眼花千尧,“娘娘腔。”花家首富之子,那么出名,她当然认识。 花千尧面色一瞬间微黑,世人赞他眉如墨画,面如春花,目若秋波风破月,浪折红颜伤,谓桃花,风流之,上比天人,下赛仙子,潋滟风光,这个月流年竟然…。 远远闻听大门口众人之语,冷言诺抚额,这群逗比啊。 当然,锦华流芳里,还有一位客人。 …… 远远闻听大门口众人之语,冷言诺抚额,这群逗比啊。 当然,锦华流芳里,还有一位客人。 ------题外话------ 又没写到洞房,不过虽然洞房未成,也有甜头,下一章真就圆满了~~(枝超字数永远严重)ps还不知这一章能否顺利过关。 (不是新枝没有按时更文,而是审核问题)   ☆、第七章 一室迭香 冷言诺抬头看慕容晟睿,看他眉头似乎也轻轻皱了一下,心中偷笑,这么多人来凑热闹,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 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直接进了主屋。 普一进屋,一股淡淡的浓浓的又醇厚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冷言诺,没想到你还有这般小鸟依人的时候。”伴着酒香,一袭蜜色长袍的南宫宇言辞嬉笑间,便是温柔俊朗。 冷言诺这才看了看自己目前还倚在慕容晟睿的怀里呢,不过也没挣扎,她躺他夫君的怀里有什么不对。所以给南宫宇投去一个无所谓的眼神。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安全回来,来来来,我带了上好的琉璃酒,一起尝尝。”南宫宇说话间就提着桌旁青恣色的酒壶自座位上走了过来。 “尝酒。”冷言诺眉头微微一蹙,不自觉的就挣脱开慕容晟睿的怀抱下了地,朝南宫宇走去,戳了戳那酒壶,“琉璃酒?很好?”虽说冷言诺非爱酒之人,可是闻这酒香甘醇清雅,还得南宫宇这般宝贝,想来定然是极好的东西。 “自然。”见冷言诺来了兴趣,南宫宇立马神情兴奋,一撩袍子,坐得一个端正笔直,谆谆教导之态。 “琉璃酒又称天下奇酒,名列第二,采清晨之花露,露晚霞之清雾,只得秋冬季得一两坛,且其中只有一坛为上品,再放于酒窖存放十年,然取出,晒于夏,方才能醇香典雅,甘润挺爽,诸味协调,尾净悠长,而其色泽…..””南宫宇声音里诱着一丝淡淡的蛊惑与笑意,说话间将面前倒好的一杯琉璃酒递给了冷言诺。 “这酒当真这般好?”冷言诺心动了,接过酒杯,闻了闻,的确是人间绝品啊,光这香味就可以拉人上人间天堂几万里了,不过初初一闻,整个肺腑间便充满了醇香又璃璃晶彻之感。 而冷言诺还犹自观其色泽,全然忘了身后那位被他忽视的,此时看着南宫宇一向温润的,俊雅的面上微微沉下的面色的慕容晟睿。 “色泽晶莹如白光,当真如雪天琉璃水生花,不错。”冷言诺终于轻轻一抿,“好酒。” “什么好酒,我也要。”花千尧突然跑了进来,看着屋内的南宫宇,冷言诺,还有一旁面色很黑,显示此时心情很不好的慕容晟睿,目光再一瞟冷言诺,顿时明白过来,很是幸灾乐祸的一笑,然后,抱胸观看。 不过,花千尧还是有些纳闷的,这南宫宇何时进来的,这么无声无息,他竟然都未感知到。 而暗中看着屋内情形的暗二等人此时额头都掉落一把汗,就在刚才,慕容晟睿已经传音入秘让他们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可是偏偏这个南宫宇竟然不知何时出现,武功远远高于他们,所以….. “好喝吗?”慕容晟睿突然上前一步,温柔的声音响在冷言诺耳边。 冷言诺蓦的一怔,正要再饮酒的动作一僵,转回身看着慕容晟睿,方才想起来,她刚才,似乎把他忽视了。 可是,南宫宇不是他师弟吗。 “嗯?”慕容晟睿声音再度一低,那声音低低又透着浓浓,让冷言诺心底不知名的一酥,这厮…… 经过方才暗室一番,又曾经数次亲近,慕容晟睿自然对于冷言诺某些敏感地带了若指掌。 南宫宇此时却抬起头,对着慕容晟睿微微一笑,那一笑繁花四落,深意无限,慕容晟睿对着其的眼神,清润眸光没有异样,似乎对某些事情已经确定而坚决。 南宫宇起身,轻掸了掸本无尘埃的衣袍,唇勾一笑,“哎,告辞了,改日再叙吧,今日不打拢了。”说话间便当真就这般走了,说不出的潇洒无羁与风华不尽。 冷言诺自然看到二人的眼底官司,只是她总觉得里而还有另一层深意,是她琢磨不透的,估计又是慕容晟睿与南宫宇不得不说的故事吧。 毕竟作为南宫家的人竟然会帮慕容晟睿,想必其中内情必定很复杂。 看着南宫宇的背影,冷言诺一下子有些恍惚,似乎就相屋了玉无忧,许没有闻听他的消息了。 前方蜜色身影风华独特的终于自院子里消失。 花千尧一愣,这就走了,看着南宫宇消失在院子里的身影,眸光飘忽一下,方才很是幽怨的对着慕容晟睿道,“晟睿,重色轻色非你莫属…..” “大哥。”门口,月流年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打断了花千尧的哭诉。 冷言诺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男装月流年,一时间有些讶异,讶异之下又静下来。 然而,月流年不过出现一瞬,突然一个蓝色身影飘过,轻轻然的落地,站在月流年身边,还未等月流年出声,便被那蓝色身影给抓了去。 冷言诺看都不多看一看,除了蓝枫还能有谁,这家伙,自闭症没什么长劲,对这方面,倒是有先天本能….. 想到什么,冷言诺偷看慕容晟睿一眼,面色微微一红。 “总算走了,这个烦人的娘娘腔。”花千尧很是记仇,这下终于把这三个字还给了远去的不一定听得到的月流年,心里似乎舒坦了,这才看着冷言诺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死在南国皇宫,都准备发天慕报丧了。” “哼,放心吧,你花公子都没死,我们怎么敢先死。”冷言诺不置可否。 “嗯,事情我都知道,花老爷想必寻你得紧,你先去吧。”慕容晟睿对着花千尧淡淡开口。 花千尧生生的看了眼慕容晟睿又看向冷言诺,突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当先优雅转身出了屋子,一袭艳红锦袍带起院子里的洒下的阳光,折射明丽。 而屋内由先前的热闹,一瞬间又归于安静,天色已亮,薄雾散去,院子里阵阵清宁花香随着清晨的风飘了进来,再和着淡淡酒香,气氛迷离。 “吩咐所有人…..” “我要洗澡。”冷言诺突然红着脸开口。 慕容晟睿低头沉思一下,看着冷言诺,“方才在皇宫,在温泉里,也算洗过了。” “我饿了,还没吃饭。”冷言诺再度抗议,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心里就… 没想到,当真到了这般,又觉得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 冷言诺再度将目光在冷言诺身上落了落,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隐去心中极大的狂热,要对院子外吩咐… “嗯,那个,好像也不怎么饿,这酒似乎挺饱。”看着慕容晟睿面上那分隐忍,冷言诺话落,脸一红,微微偏了偏头,不自觉的就将手中方才南宫宇递给她的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慕容晟睿闻言,心中一动,“真不饿?” “不饿。”冷言诺面色红红如朝霞,头都能点到地上去了。 慕容晟睿看眼那空空的酒杯,面上突然拂过一丝别人难以纠其意的笑意,对着外面道,“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进来。” 话一落,便抱起冷言诺向床榻上走去。 守在暗处的暗二应道“是”。 他们早在慕容晟睿一进主屋之时就感觉到王爷的气息比之以前更加沉稳且少了那丝冰寒之气,而且气息似乎还轻凝了些,心中正在思惑,眼下见王爷这般说,更是心中一喜。 王爷的毒,真的解了。 早出锦华流芳的南宫宇突然停住了脚步,“忘了说那琉璃酒虽美,可是不能贪饮,否则…..”南宫宇轻声之语后,又笑了笑,算了。 寒霜与宛香本来想着将昨晚宴会后来事情禀报于小姐知道,可是刚走到门口,便被暗中现身的暗二与守在院子外面的清一给拦住了。 “怎么了?”寒霜好奇。 “王爷说了,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清一答得坦白,只是面上微微升起一抹红晕。 寒霜与宛香一怔,为何,可看看看暗一再看看清二,除了二人面上有着淡淡粉色外,实在看不出其他。 “小姐这么久没见我,一定极想我。”宛香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要进去。 “未嫁女子,不知羞。”暗二突然看着宛香道,寒霜先前已经说了这宛香是王妃的人,所以他也算认识了。 宛香更为奇怪,她进去看小姐,跟这羞与不羞的有什么关系。 而一旁的寒霜似乎想到什么,面色一红,忙拉着宛香转了回去,“我想王爷与小姐肯定很忙,那还是不打扰了。”话落,便走了开去。 屋内的冷言诺暗道寒霜丫头真是越来越欠教训,那个暗二也该揍,这不是要弄得四人皆知么,再抬头,正对上慕容晟睿那深深如泊,情意流动的目光。 “回头,将暗二丢给你,任你教训,可好。”慕容晟睿将冷言诺轻轻安放在床榻上,细致温柔得就像是怕风拂乱了花。 冷言诺心莫名的咚了声一跳,方才在温泉池里那般自然而然的没有顾及,当真是….可是现在,想着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情,心中难免紧张忐忑。 看着那如玉的眼,如玉的眉,那张雪白晶莹的脸,冷言诺突然又一叹,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不也是等了这么久,寒毒终解,如今二人再无负担,他可以陪她直至一生,她又如此的爱上了他,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抛却所有,两心相依,一切就都不一样。 那些他的,她的桃花,纷纷都会消失在无名境界。 冷言诺又想着之前那莫名其妙的女子与声音,她竟然知道她是处子,还那么惊讶,那今天就….思及间,冷言诺伸出手直接去解慕容晟睿的腰带。 本来刚要俯身下来的慕容晟睿猛的一怔,随即笑看着冷言诺,“原来我竟不知,你竟也是如此迫切的想要我。”话落,明显看到冷言诺能红得滴出水的小脸,慕容晟睿头俯下。 含上那张他梦寐以求的,朝朝思及的温软的唇瓣。 闻着那熟悉的如雪似花的清雅气息,冷言诺空然心里一安,原来有些一人一旦爱上,连那气息都如神泉仙醇,格外美好。 吻渐深渐浓..... 慕容晟睿微微抬起身子,看着冷言诺,看她面赛朝霞光,色彩如花,眸光更是如雾如云,轻轻一笑,语声低哑情浓,“冷言诺,有你真好。”话落手一抛,衣衫在空中落下一个优美弧度,露出面前冷言诺温滑如玉,圣洁如玉般的温泽肌理。 那一线精致的下颚至脖颈处还有方才在温泉池里他留下的红梅粉粉,如今出现在那如雪般的肌肤上就好似冰雪缀了胭脂般的动人,慕容晟睿目光一沉,一沉间,冷言诺同样伸手,去解慕容晟睿的衣衫,只是….. 看着正与自己衣衫奋战的冷言诺那张眉宇纠结的小脸,慕容晟睿突然眸光起了波光,一阵失笑,抓住冷言诺的手********  本来腰带就已经被冷言诺扯开,照理说冷言诺应该很顺利的解开衣衫,可是她偏偏饮了那酒。 那琉璃酒看似无无酒意,可是纵饮之后,却能让人神思迷糊间,又更是敏感与清醒,在这两重境界中游离。 慕容晟睿抓着冷言诺的手直接撩开自己的衣衫,下一瞬,冷言诺的手心便印上那光滑而坚致的小腹,温暖而清凉,这种感觉真是…. 同样的,慕容晟睿也是倒抽一口气,她的手太小,就如温泉里腾腾的热气...... 明显感觉到冷言诺猛然一抖的身子,慕容晟睿却抓紧冷言诺的手不放,顺手,带着冷言诺的手一掀,倾刻间,整个室内似都明光一生,亮那么一线微光晃眼。 冷言诺看着面前那紧致如蜜的曲线,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手刚要触上,慕容晟睿身子却向下一覆,熟悉又深情浓柔的吻便倾然而下。 如细雨密密滋润土地,如山风拂来,吹开一春之花,如晓风破月,卷起一地缠绵。 任何思绪于现在都是空然,唯有山花烂漫,水光旖旎,波光潋滟,爱恋微转~~~ 他的花,只在因他而开,只能为他而开。 “冷言诺,你是个妖精。”慕容晟睿语声低浓魅哑。 冷言诺好不容易从慕容晟睿的吻里找回点方向感,对着慕容晟睿不满道,“你才是个妖精。”语声更哑更软。 “那就看谁是真妖精。”慕容晟睿语音含笑。 一声细碎的低吟刚想要露出口,冷言诺心神一闪,似乎她忘了什么事,对了,然后,她对着慕容晟睿一笑,一笑如莲花盛开,下一刻,猛的拉下慕容晟睿的脖颈,身子凌空一翻,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下一瞬,便是乾坤颠倒,场景倾倒。 冷言诺直接用指尖抵在慕容晟睿下巴上,“姐这就临幸你。”话落,俯身而下,吻上那张柔软的薄唇。 慕容晟睿如雾的眸光一眯,这就是琉璃酒的效用?他的冷言诺可从来都是嘴上胆大,可是事到临头时就腼腆羞涩的丫头,现在这个…..可是他竟然那般喜欢。 不过,她既然总想在上.,那就满足她一下又何防。 冷言诺也不知是酒意还是什么....微微琉璃酒的醇香混着冷言诺独有的体香与清雅芬芳........ 终于,慕容晟睿呼吸再度几沉之后,直接拖过冷言诺的腰一拉...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子齐齐一震,须臾,冷言诺微微抬起头媚眼如丝的看着慕容晟睿。 下一瞬,慕容晟身子陡然一翻,一个天旋地转,场景又是一换。 密密柔柔悉数落下,独属于二人的芬芳在这室内悄然绽放..... “冷言诺,盖上我的印章,你就再也跑不掉。”慕容晟睿话落,直接拉过怀中如一摊温水的人儿,身子一沉。 一阵震诧突然至九渊雪天里飘过来,刺身般的感受如雪山倾倒...... 冷言诺虽然咬着牙,可是依然涩出了泪花儿,小手直接去推慕容晟睿。 看着冷言诺一瞬间眉宇紧皱,梨花带雨,好不怜爱,却又娇媚如花的小脸儿,慕容晟睿手轻轻抚上冷言诺的脸颊,轻柔的吻干那些让他心动的泪花儿。 那是因他的开恳而流下的泪,全部属于他。 是狂浪海潮袭卷了交藤错蔓的水草,是浪打巴焦的激越,是彼岸蔷薇在风中的妖娆轻晃,在灯光迷离下柔情的轻唤,只愿陷进彼此的温柔沉沦不醒。 纵情忘我的二人都不知院外那才开恳的土地,种下的兰花种子,竟奇迹般的开了新芽,忽如一夜春风来,所在花骨里竟在晨雾尽数退去,阳光酒下那一刻,娇艳开放,就如同他们的爱情,终于进入一个新的篇章。 “唔,慕容晟睿,你明天就要给我收尸了。”冷言诺软哝着威胁。 慕容晟睿轻轻覆下,咬住那如玉白的小巧耳垂,“不怕,有我陪你。” “慕容晟睿你这个坏人……” 语声浓浓绵绵,暧昧靡靡,一室花开花落,翠雨软罗,红罗华幔却都挡不住那一室情意与春意无限。 ....... 天际处原本欲以突破浓云重雾透出来的红色光线,似乎突然在天际处那么一缩。 远在群山之顶上,如深雪雕彻,琉璃晶彻光亮通明的一个房间里只听“砰”一声,惊醒了正坐在一边已经耷拉着脑袋晕晕欲睡的七八岁小童,小童自迷睡中抬起头,看着面前刚才还好好随水流转动的水晶琉璃球,这一刹竟成碎片,细细簌簌在水里似成了粉沫,蓦然的张大了眼,随即声音都有些抖的对着屋内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师傅.....” 长山云月,飘渺浩天,一着银袍分不清年龄的男子立在群山之巅,目光烔而有神的看向遥远南方,山顶秋晨冷冽的风吹得他的长袍在风中鼓鼓如荡,男子长眉入鬓,目光凉得能冻人三尺却又温暖如春,似天上掉落的仙人惊破了云色,面色白得如雪山水晶干净得似人间最纯粹的雨珠,没有一丝人间生气,良久,男子拈了拈手指,似乎掐指一算,最终,轻声一叹。 叹声随风而逝,不一会儿便被卷进了风中,消失在浓雾里。 南国皇宫里,南木宸手中紫毫正要抬起,突然一滴墨迹就那般掉落在白净的宣纸上,一瞬间如墨花绽放...... 正踱步走出皇宫的楚浴染甩了甩衣袖上了马,突然抬起头了眼天边日升光影,看向锦华流芳的方向,眸光一瞬间浮起雾霾。 有多少人心伤成空,有多少人恋而不得,又有多少人于今晨重换了一个天地。 楚浴染望那天边许久,空然那妖美的瞳孔里闪过一抹轻若云烟的影子,楚浴染只是如黑而浓的羽睫动了动,便驾马离去,留下身后轻尘拂起。 “启禀太子。”一抹身影飞进皇宫,直穿重重宫阙,跪在御书房的下首,隐隐可闻其身上淡淡血腥气。 南木宸从那墨迹中抬起头看向跪在下首的人,眉峰一动,“说。”语声冷冽而不容置疑。 “方才,方才,那些我们派在锦华流芳府门暗处监视的人,全部被....”男子语声似有些哽与惊悚,终是道,“被突如其来人给杀了。” “什么叫突如其来的人?”南木宸语声如冰的响在整个寂静的大殿,大殿里那些低头站立于一旁的公公身子似乎都抖了抖,头也埋得更低了。 太子自从从天慕回来,似乎就更加难以捉摸了,以前虽然难捉摸可是却有笑容,如今...... 原本跪在地上回话的男子头垂得更低,“应该是璃王身边之人,而且,他们应该是早获悉了我们的位置.....”男子说着眼里满是胆憾。 没想到天慕璃王看似温雅如树,雍容清俊,真是行起事来,竟然这般狠。 ............... “蓝枫,你放我下来,你再不放我下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月流年被蓝枫抱着已经绕到了南国郊外,可是这蓝枫似乎也没放她下来的打算,纵然月流年不似寻常女子娇弱,可是时间久了也受不了,不只头脑晕忽,原本用玉冠术好的青丝也垂了下来。 ------题外话------ 编辑大人,你行行好,高抬怪手,你看我都写得这么诗情画意的了,给过吧,给过吧~~~我哭啦,真哭啦,你看看,我好不容易每天准时更新滴呀,毁于你手。   ☆、第八章 声名远播 “蓝枫,你放我下来,你再不放我下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月流年被蓝枫抱着已经绕到了南国郊外,可是这蓝枫似乎也没放她下来的打算,纵然月流年不似寻常女子娇弱,可是时间久了也受不了,不只头脑晕忽,原本用玉冠术好的青丝也垂了下来。 蓝枫不闻怀中月流年的挣扎,那干净的眸光终是望了眼下方,带着月流年身子一飘,眨眼便落足于地。 终得立足的蓝枫普一落地就从蓝枫的怀里挣脱出来,顿时是横眉怒目,“蓝枫你个死自闭,小爷我哪里碍着你了,跟个影子似的,如影随行,哪都有你。”月流年直接对着蓝枫劈里叭啦,全然没有了烈国公主的风彩。 此时,月流年发丝散乱,玉冠斜斜的歪在一边,面上因被风吹得太久,多少染一些尘垢,一双卷翘而深黑的睫毛上面扑漱扑漱眨了眨,竟然还有水珠儿。 这清晨的雾虽说已散,但是空气里多少还是有些湿润,况且,南国气候宜暖宜凉,月流年此时当真有些滑稽的落魄,她不用照镜子也能感觉到自己此时是有多么的糟糕,眼看说了半天,对面蓝枫依旧身子笔直,水蓝如色,一抹青挺不动于衷,甚至于连眼神都没看向她,月流年直接卷起了袖子,来吧,爷不动手,你当真以为爷打不过你。 “你看。”就在月流年一拳将挥出之时,蓝枫突然指着月流年头顶露出一丝笑意,那笑意竟似一色白里突然开了绚烂,再一细看,干净而单调的眸光里映了她的身影,更映出点点微光,虽然有些落魄,竟然嵌着一丝温柔。 月流年下意识的收拳,抬起头。 轻风拂来,紫竹如画,晨光自天空深处探出头来,笑弯了的折射光亮,映在此刻,美不胜收。 她曾听说过竹海风光,眼前所见也莫过于此,紫竹滴艳,花香沁脾,霞染林醉,碧海丹霞间周围又是群山镶玉,竹枝垂垂。 饱览那一片片,一簇簇,紫阴落地,黛云遮日,一阵风袭来,沙沙作响,真别有一番雅静清幽之感。 “没想到这南国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当真是紫竹仙林啊,光晕竹生。”月流年满含赞叹,身子都不自觉的张开手臂随着轻风婉转。 这风,好柔,空气很清新,四面清绿淡紫,似执笔作画般的色彩绮丽。 蓝枫一怔,那闪亮的眸光里突然一亮,竟似雪原高山上亮那么一丝山峦微风,月流年正似那画里唯一美好的之物。 青衣如墨纷分如花,体细纤盈洋洋漱漱。 “好美。”不过两个字,自蓝枫嘴里第一次吐得不生硬,而是温柔的如渡了水。 正在旋转的月流年闻声动作一停,看向蓝枫,刚才那简单两个字,却当真是面前之人由心而发。 自闭的世界里似乎多了一抹五彩云色般的感叹。 月流年莫来由的就消了气,拉了一下蓝枫,“走吧,呆子。我出来这么久,再不出现,一会哥哥就会派人四处寻找弄得人尽皆知。” 月流年原本以为蓝枫会躲,对于蓝枫才说月流年是独特的,可是蓝枫毕竟不是一个正常人,他的思惟永安远需要猜猜,曾经月流年也拉过他,可是蓝枫却立马一躲,像是月流年要强什么他似的。 弄得月流年几次三番尴尬得下不来台,心道,明明是你这大家主抓了我来,抱了亲,亲了抱,这下倒好,还玩起矫情了,若不是蓝枫性子本就特殊,她一定当真踹死这丫的。 只是,眼下,她这一拉,蓝枫竟然这般乖巧?哪根筋搭错了? …… 不知多少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冷言诺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被翻过来覆过去,云里雾里,方才沉沉的睡了去。 当冷言诺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觉浑身酸软,看了看旁边,无人,身边被褥里除了不一样的折皱与那如雪似花的气息,还有空气里那缠绵柔柔的气息便是窗外里飘进来的淡淡花香与灵秀的空气。 冷言诺抬了抬手,哦,好酸,根本抬不起来。 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她明明记得当时是天刚亮来着,这人,冷言诺突然面上又是一红,又有些咬牙切齿,这慕容晟睿…。昨晚不知多少次,她又求了多少次都没用,那家伙看着平时冷静从容的,昨晚,偏偏。…。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突在传来寒霜的声音。 冷言诺看了眼四周,轻声“嗯”了声。 寒霜推门而入,普一开门,屋子里异常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如她时常受到小姐的熏陶还是红了脸颊。 “有准备晚饭吗?”冷言诺觉得现在最闹意见的就是肚子,天蹋下来,她觉得都要先喂饱肚子。 寒霜闻言微微一笑,“有呢,王爷亲自在厨房里准备呢,说…。”寒霜这个平日里与冷言诺时常巧言相对的也还是不禁面色又红了红。 冷言诺看寒霜的面色,想着这慕容晟睿定然是又没说好话,却还是奈不住好奇问道,“说什么了?” “说小姐睡了一日一夜,是该好好补充体力的。”寒霜头微抬,学着慕容晟睿的语气惹得冷言诺一笑,真是学得四不像,他那个人啊,是谁都学不来的风彩。 不过,等等,冷言诺忽然反应过来,眸光不可置信的,有些不确定的道,“你说我睡了一日一夜?” 寒霜闻言,看了眼外面天气,淡淡一笑,“是啊,现在都是寅时了,天快亮了。” 不会吧,冷言诺想抬头抚额,可是手臂酸软得不能动,只能感叹,她竟然睡睡了一日一夜,哦,不准确的是说,那家伙昨晚到底…。多少次,难怪她连动一下都得觉得无力。 脑中突然又如水般流荡过昨晚的画面,那些缠绵的激情与旖旎顿时让她脸红如朝霞光,而且,她后来也不知是酒劲还是什么,竟然…。 “那,小姐,你要起来吗?”寒霜轻声问。 “你觉得我的样子起得来吗?”冷言诺听出寒霜话里一丝揶揄,也不矫情,直接硬着头皮道,“我再睡会,反正天没亮。” 寒霜抿着唇还是退了下去,本来是想将玉书的事情禀报于小姐,不过,还是让小姐再休息一下吧。 寒霜刚关上门,门又开了。 随着门开,屋内顿时飘进一股清浓的鸡汤,引人馋虫四起,冷言诺从头顶上华丽的流苏里偏过头,看着正手托盘进来的慕容晟睿。 他今日竟着了一袭红裳,墨裳如他,雍容雅致,清华尊贵,芝兰玉树间更是世人流传墨华倾彩,而此时,红裳的他是另一种风姿绰绰,瑰丽无双,敛蕴华丽,依然从容温雅,玉树如花,此时正含笑向她走来,面上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眉眼风流间有些春风得意,面色依然如玉如雪,只是,多了一层莹润的光华,似渡了这世上最好的蜜红。 男子也会在初尝人事后有所变化吗?冷言诺心中疑惑,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慕容晟睿走近。 “原来我的诺儿这么欢喜我,看得眼睛都不眨。”直到慕容晟睿的声音响在近身,冷言诺方才回过神收回眼神,看着面前衣冠楚楚,仪容羞天,满面春风,好模好样的慕容晟睿,冷言诺突然觉得天理不公啊,凭什么是她躲在床榻上,而不是他。 “乖,来喝汤。”慕容晟睿的声音温柔得能让冰化成最柔软的水。 冷言诺面上又是一抹红云爬上爬下,看着那香气四缭绕的鸡汤,动了动手,干脆也不动了,将头偏进里面,“我不饿。” 她才不要让慕容晟睿笑话。 慕容晟睿却似看穿冷言诺的伪装,“我喂你。” 冷言诺肚子实在是饿得难受,那鸡汤香味又实在太过诱人,也难为她腹内空空空的过了这么一日一夜,想着撑起身子,还好,不至一点都动不了,可是身子刚起,那锦被一滑,顿时香滑雪肩,红粉点点,一下子便暴露在空气中,明显看到慕容晟睿那微沉的目光,冷言诺慌忙去拉被子,结果手本来就酸软得抬不动,身子一滑,又躺了下去。 “慕容晟睿你混蛋。”冷言诺终于破口大骂。 慕容晟睿将手中鸡汤轻轻一抛,稳稳停在桌边,方才俯下身对着冷言诺低低诱哄,“嗯,我混蛋,乖,我喂你。”说话间,便裹着被子将冷言诺给扶在床边靠下。 “你就是个混蛋,你看看,现在第二日要天明了。”冷言诺气没消。 慕容晟睿闻言果真偏头看了看天色,“那不是没忍住吗?”语声轻而低浓。 冷言诺快要被死死,“之前不是都忍住了,你这么不知节制,你…。”冷言诺你了半天也不该说些什么了。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味。”慕容晟睿语声一软,那一软里就让冷言诺听出情意流动与不怀好意,立马住嘴,警告的道,“我饿了。” “那,喝汤。”慕容晨睿似乎目的得逞,笑得一个温暖缀风,只有他知道他的诺儿是多么芳香入骨,而他又寒毒刚解,万不能哪此不节制,可是他当真是有些食髓知味,饱不知足。 若不是她最后沉沉睡去,他当真…… 冷言诺这才消了气,看着慕容晟睿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动作,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她是不是史上第一个因为床事而必须别人喂食的头例。 “唔,这鸡汤里面放了什么,竟然还有淡淡的鱼香。”冷言诺饮下一口,顿时觉得四肢百骸都畅通不少,体力也在一点一点恢复。 “山老给了一些药材,再经过特殊的处理,文火熬够两个时辰,再须以小火…。”慕容晟睿语声温润,动作认真。 冷言诺心中温暖,而后面色一黑,山老都知道了,这下当真是四人皆知了。 似乎知道冷言诺在想些什么,慕容晟睿又道,“有些事,总归他们是要知道的。”一句话深意无限,冷言诺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去理会,这鸡汤真不错,又是他亲手所熬,总觉得这味道好得人间任何美味都比不上,想着这,昨晚被他…。的郁闷也终是云消雾散,心里畅快不少。 畅快之下,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初尝人事后的柔美笑意,整个光华温暖的屋子似乎都因这一笑而牵动了光亮。 “冷言诺。”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虽然青丝披散,此时却艳美瑰丽的面霞轻声唤道。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怎么了?” “这样喂不好。”慕容晟睿话落,亲自饮尽最后一口鸡汤,然后,在冷言诺面目瞪口呆,未回过神中,直接拉过他的细白脖颈,对上那张鲜艳欲滴又香味浓郁的唇。 “唔…。”冷言诺被迫饮下一口鸡汤,刚要抗议,谁知慕容晟睿竟然直接含上唇,开始攻城掠地。 好不容易推开慕容晟睿,冷言诺已经气喘吁吁,“慕容晟睿,你还要不要我活,还要不要让我下床,天亮了。”最后三个字几近用吼的。 “明日再起床了也一样。”慕容晟睿话落,身子一俯,将那泣语尽数吞没。 语音碎碎,呼吸微微,红梅未淡,又添新粉,清晨的薄雾笼罩院子一层薄纱,却也掩不去那屋内春意盎然。 远远的寒霜与宛香,还有暗一清一等人又暗中退了下去。 院子里花朵矗立,枝叶繁茂,披着薄纱轻衣,似也被羞红了脸,不过一夜间,花开饱满,惹人怜爱。 ……。 南木宸终于传出消息,将于二十五日后登基。 所以宫烈宫月与楚浴染还有慕容晟睿冷言诺等一众三国从属都将会在南国至少再待一月。 南国皇宫御书房里,倪月看着太子自从昨日午时下了诣意之后,便一直在桌岸边上绘画,一笔一描,所画皆一人,只是那一人却…… 而旁边地上,扔着那一种被黑迹晕染所毁的画。 “太子,如今璃王与璃王妃在南国,我们…。” “退下去。”南木宸语声极冷,胜过冰天里厚冻的冰。 倪月再三看了眼太子,终是退了下去,想到什么,又转回身道,“南宫郡主…。” “依令而行。”南木宸冷冷四个字,飘在大殿里,那些随侍的太监顿时又觉得四周空气更冷了几分。 天慕行宫里。 “哥,你在看什么?”月流年一个轻纵,跃上屋顶,实在不明白宫烈这大清早天未亮就上这屋顶做什么,这苍际凉风薄雾的,也不嫌寂寥寒渗。 “这天色太蒙了。”宫烈看了眼月流年,目光自她眼梢眉角移开,“你动心了。” “没有。”月流年急声反驳,此时她依然着男装之扮,不过,宫烈倒也没说什么。 “呵…。”宫烈突然轻声一笑,如芦苇荡飘在风里,“你曾经不是说,解释就是掩饰?” 月流年睫毛颤了颤,“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呆子,一无事处,还死脑筋。”话落,似乎也觉有些憋闷,干脆也坐了下来。 “我曾经说过,你这一生,动情就是死,所以,不该你想的,最好不要乱想。”空气中里宫烈的话语微冷却更像是疼柔的飘在风里,下一瞬,他的玉长身影便消失在了屋顶。 月流年闻言,面色一刹而变,眉目间瞬间有着从未有过的浓重,许久,直到天边光亮,晨雾散去,她方才披着一层薄霜起身下了屋顶。 她相信,人定胜天,有些东西,总会改变。 ……。 南国帝京城里依然热闹如昔,似乎丝毫未因为那场动人心魄的宫宴有丝毫改变。 冷言诺与寒霜宛香坐在马车里,正要去郊外迎接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是谁慕容晟睿说得很神秘。 而且,今早她竟然收到了冷言月传来的信,没想到,她倒真与李若风爱胶似膝了,言语间尽是女儿心事。 小破孩子同样有信传来,只是极度幽怨的语气,为何他不能来这好玩的地方。 好玩吗,一点不好玩,这是在玩命。 自昨晚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离开后,南木宸挥声一令,三皇子便带着精卫军过来,同时,搜出了淑仪殿里皇后暗藏的先皇临死前所下的废后旨意。 旨意由先皇亲笔书写,加印名信,确凿无疑,普一出现,那宗芜皇后说再多都是错的。 南木宸本又在南国深得民心,一时间,群臣无一反对,南木宸当即下旨,念宗芜皇后养育之恩,将其先禁入淑仪殿,再作处置。 世人皆传太子宅心仁厚间,却也不知内里的暗潮汹涌。 因为,还有一个玉书,还有一个齐王府。 南木宸在未摸清齐王府的想法之前,就算他已搁下母子之情,也是万万不会铤而走险的。 南郁北能受宗芜皇后威胁多年而不倒,自然有其本事。 况且于南木宸而言,得之,将是南木宸未来最大助力,他又如何会算漏这一招。 “小姐,我总觉得南太子有些可怜。”寒霜将事情全部告诉冷言诺之后,心有余悸。 “他可怜什么?他要是可怜,就不会将宗芜皇后生生算好的一局棋给毁了,那圣旨一出就等于是将宗芜皇后打下了无间地狱,他日,纵然南太子免他一死,她想借助玉子书东山再起,那也终会诟名一生,永不得清洗,照我说,南太子这招才叫狠。”宛香不以为意的侃侃而谈。 冷言诺满是赞赏的看了眼宛香,又道,“那宗子舒呢。” “南太子顾及宗芜势力,自然没对那宗子舒如何,不过,平日说得多么爱太子,关键时刻却那般游移,我看这辈子她就别再肖想南国太子妃之位了。”寒霜摇摇头,满是不屑。 生死交割方能看清人的本性,事实的确如此,只是,这何尝又不在南木宸的算计中,宗子舒一舞艳绝天下,是众望所归的太子妃人选,可是只需要那么一下,倾刻而,便跌落尘埃。 其实宗子舒也不是个笨人,只是攀护错了目标,不过,冷言诺突然很好奇,当有一天宗子舒的真正身份被揭晓,又会跌落多少人的眼睛。 她很期待,而且这场生死较量,心智对谋中,若不是最后那突然出现的蛇,想必六皇子也该是被一网而尽的,只是…… 她查过,那御蛇之人竟然半点没有消息,寒霜与宛香根据她提供的当时她凭借声音所辨的方位去寻过,可是竟然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这天下间,能让她与无忧阁都查不到人,到底会是谁。 “对了,小姐,前齐王据说回了府,玉书现在还在我们手上,太子既然没有杀前齐王,想必也是想要得到南郁北这个助力,我们如何…。” 冷言诺摆摆手,突然撩开马车窗帷,目光一瞥间,正好看到南宫玉儿与南宫羽带着几个护卫向这边走来。 寒霜也看过来,道,“是南宫郡主去东边城区接受惩罚。”寒霜说话间竟是不以为意,凡是要伤害到小姐的她就不喜欢。 冷言诺眉头微蹙,“照理说,南宫玉儿不是应该昨日就去东边城区与民同乐的吗,为何今日再出发。” “好像是南宫王爷给南宫玉儿求了情,说什么南宫玉儿受了惊吓所以推延了一天,我看南宫王爷根本就是想让太子看在南宫玉儿以身相护之上让南太子网开一面的托词。”宛香说话永远这么一针见血。 冷言诺没有说话,顾自所思,都是因为慕容晟睿,害她又睡了那般久,下一瞬,冷言诺突然掀开了车帘,下了马车。 南宫玉儿抬头间,正好看到冷言诺自马车而下,一袭淡红衣衫如水般旖旎而下,冷言诺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可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她此刻就是被冷言诺害的要去东城与民同乐,也就是下放于民,若是以往,她一定对冷言诺恨得咬牙切齿,或者唇齿相讽,可是此时此刻,昨日她那当众一弯腰便是一种妥协,而且,在她心中太子哥哥早胜过于她的命,冷言诺也的确在她一弯腰之后化解了整个危机,虽然更是让她就一声名传动天下时更是锦上添花,可是能让太子哥哥无事,她亦无怨。 所以此时南宫玉儿看向冷言诺的眼神极为复杂,说不清是感激,还是怨恨,更说不上友好,就是那般陌生的又微微熟悉的。 冷言诺此时也看着南宫玉儿,半响,竟然绽颜一笑。 一笑间似天边日光都暗了暗,那些原本自冷言诺马车边走过的人,原本见到冷言诺这般绝色女子都惊了惊,可是此时再一看那笑容,更是僵得动不了步子。 真可谓是,脱帽着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触,更有百姓认出冷言诺来,纷纷凛息而注。 自宫宴一晚,冷言诺的声名早已名传天下,她琴典双弹,舞与画同进而起,堪称完美,更有剑术绝天下,连列国安王都甘败下风,句句传扬中声名远播。 古来美子以柔为美,可是冷言诺却很好的结合了这种美,多才而不多言,内人诗书气华却甘愿隐藏,若不是音郡主,想必他们都不知道,天慕竟然有如此奇女子。 天慕璃王本就仙姿玉颜,雍容雅贵,璃王妃更是如此倾城国色,笑颜如画,当真是绝配。 南宫玉儿眼见周围百姓的惊羡目光,同样对着冷言诺一笑,然后向前而去。 南宫玉儿身旁,南宫羽原本以为南宫玉儿今次想必又要闹出什么,没想到竟然这般知书识礼的一笑而前行,当下微微讶异了下,看向冷言诺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小姐,我没眼花吧,刚才那个是南宫玉儿?竟然没有大喊大叫,讥言相讽?”寒霜双手插腰不可思议。 冷言诺微微一笑,“有些人说不定遇大事面前方显其大智慧,而明了心智也有可能。”话落,便上了马车。 那些原本围过来的百姓看着冷言诺上了马车,目露失望之时,纷纷将自家好的东西给赠了过来。 寒霜在震诧中抱了满满一怀,甚至于将宛香给拖了下来也抱不住。 百姓太过热情,冷言诺最后只能纷纷道谢带着寒霜与宛香驾马离开。 古来百姓从来就无国界,只知他们喜欢谁就倾向谁,冷言诺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苗宗四长老想一见璃王妃。”马车刚转进一条僻静的巷子,便闻车外苗宗大长老的声音。   ☆、第九章 “苗宗四长老想一见璃王妃。”马车刚转进一条僻静的巷子,便闻车外苗宗大长老的声音。 驾马的清五勒声停马,转身隔着车帘恭敬道,“王妃,是苗宗四大长老要见你。” “他们来作什么,难道是因为……”寒霜却警铃大作托腮沉凝,眉宇瞬间染上一抹愁郁之色。 冷言诺将手在其额头上轻轻一弹,“怕什么,冰来降挡,水来土淹,他们奈何不了我。” 寒霜突然抓住冷言诺的手,面色有着焦急之色,“不,小姐你不知道你所奏的趋蛇曲在我烈国苗宗里的重要作用,拒说早就在百年前随着一次事变而失传,当日你与王爷大婚之时你就使用了趋蛇曲,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么震惊,但是天慕与南国隔之远远,之后也不了了之,所以消息没有传出去,可是前晚你在南国皇宫当着众人之面趋蛇退之,四大长老当众所见,此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又都不是些善良信女,所以…。”寒霜目光隔着厚重车帘突然秀眉一重,“大不了,鱼死网破。” 站在马车外面的四大长老明显感觉到那帘慕之内似乎传来一道极冷的目光,但是依然无动于衷,古井无波。 而一旁的宛香同样面色一怔,随即面上浮起一抹复杂之色。 “我倒不知这趋蛇曲于苗宗这般重要,百年前事变?什么事变?”冷言诺眉宇微蹙,想来这趋蛇曲在苗宗肯定很重要,因为他方才明显听到四大长老语气里的些末善意,那不像是之前屡次要杀了她毁了她的语调。 “就是百年前苗宗内有人不甘于苗宗的管制,而与当时的苗宗宗主起了内讧,相谈不下,出身而走,没想到当时的苗宗宗主心肠狭隘,当时又正值苗宗一本重要秘籍失落,就将此罪名给推在了那人之上,竟派了当时苗宗的四大长老与悉数高手,同时还向圣宫借了人力,圣宫行事一向公正不阿,只是当时本就因为内里出现矛盾,自顾不暇也没细查,所以,那一晚,月明星稀,杀伐血液,那男子整个家族一夜而终,上到七十岁老者,下小三岁孩音,再至未出生之婴儿,血色漫了一地一片,毁了一人一生一世。”一旁从四大长老出现便不再作声的宛香突然淡淡开口,语音轻而冷的描述一个事实。 虽然直言淡白,可是冷言诺与寒霜却在那一刹间想到了那样一夜,血气弥漫画,触目尸体…。 冷言诺脑中突然想又飘过那一晚在天慕郊外的无回谷里,他受托明风临之言,为了守护那些普通民众,逝去的五百死士,那时同样尸骸遍地,血腥弥漫,烟尘滚滚… 冷言诺深深看了眼宛香,这个自那日炸谷之后,胆怯站在阿贼与元治等人身边的小丫头竟然会有这般情绪,她虽然帮了他们,他们也为她做事,可是她却也不是个多事的人,从未问过他们背后更深层的身份,也只是发现宛香的特别而最后让她留在了身边调用,而今…… 寒霜同样有些惊诧的偏过头看着宛香,他身为苗宗之人,对于这些秘闻都是百般探听得到,可这个宛香,她,竟然对此事这般了解,为什么,难道她…。 一个想法还未冒出来,便又缩下回去,寒霜微一闭眼,她方才什么都没想。 “你…。”冷言诺刚想要开口问宛香什么便听外面又传来苗宗二长老的声音,“苗宗四长老求见璃王妃。” 方才是要一见璃王妃,现在是求见璃王妃,冷言诺心中冷笑。 与此同时冷言诺也于此时挑开了车帘,纤纤食指在阳光下隐隐生着光。 “不知苗宗四大长老找本王妃所为何事?难道,是想于此时要了本王妃的命?”语气嘲讽之意自然十足。 冷言诺从来不是一个善人,这四大长老几次三番明里暗里,都想置自己于死地,又为了自身利益,想将寒霜带回苗宗,寒霜也为了她而与四大长老交涉,不过,最后确认四大长老拿不出解药,她自然对这四人更没好感。 “璃王妃说笑了。”四位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面色和善的笑笑,若不是冷言诺见识过的对方的狠,眼下都要被那心慈面善的笑容给蛊惑了,只是依然启唇道,“本王妃从来不爱开玩笑,纵算开玩笑,也要看对方配不配。” 二长老面色微变,一旁的大长老朝她使了个眼神,二长老方才安下心来,又是和善慈目的开口,“我等今日等候在此主要是因为前晚宫宴之时见王妃只一曲便趋退了那些毒骨之蛇,所以…。”二长老抬头,见冷言诺容颜浸在阳光中,还微有笑意方才又道,“所以想问问,不知璃王妃从何处习得此曲?” 冷言诺闻言,笑容更大了,那丝笑容,连四名已经快作古的四大长老都不禁动了动眼波,心诧这女子一时间之美,竟让她们看到壮丽山蛮间百花齐放,同时不得不说,面前女子虽然年轻,可是那种镇定而给人安于本元的气息无人能比。 冷言诺当然要笑,趋蛇曲?她前世里,有一次出行去苗疆,遇得毒蛇,被人所救,听那里的孩子用树叶就能引开那些蛇,一时心血来潮也学着玩儿,而到了这里,她习得一身武艺,又灌足了内力,效果自然不同凡响。 这前世里的小孩子玩意儿,在这里,竟成了苗宗丢失百年的趋蛇曲,她是不是该觉得好笑。 “天生的,出生就会,你们信不信。”冷言诺随言出口。 “我等信。”出乎意料的是几位长老竟然异口同声,同时眸光复杂。 “百年前,我苗宗发生一起事变,死了不少无辜生命,那趋蛇曲本就出自于他,若璃王妃是他的后人,那我等不敢打扰。”大长老话虽生硬了些,不过看上去没有做作,少了虚伪倒是比二长老顺眼许多。 大长老话落便要领着其作三位长老们离开,只是二长老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对着冷言诺道,“如今我苗宗少主与璃王妃交好,不知璃王妃能否将此曲誊抄下来,让我苗宗有这失而复得之喜。” 原本想着这四位长老今日有些让他意料之外,没曾想二长老还是开口了。 明显看到大长老看了一眼二长老之后微蹙的眉宇,冷言诺轻声一哼,“我想二长老没有听懂,本王妃说的是天生,即是生下就会,就是说一种本能,无曲可抄。”最后四个字已经明显的有了怒意。 二长老却难得的没有生怒,只是拱了拱手,那我等告退。 看着四大长老退去的灰色身影,冷言诺眼底余光瞥了眼某处,这才放下车帘,转身看着宛香,“你是那人的后人?” 宛香突然苦笑,“明风是我哥哥。” “什么?”寒霜的诧异的出声,一出声,又看看外面,深知四大长老当走远,方才目不转睛的看着宛香,那是不是说,从某些方面来说,她与宛香还有那么子一点关系。 在看到冷言诺没有任何诧异的神情之时,宛香突然有些了然,又道,“不过我们不会趋蛇曲,时至百年,那曲子早就失传。” “那当年你们先辈从苗宗带走的根本不是什么秘籍,那宗主亦没有冤枉你们,你们带走的,是培养死士的方法?”冷言诺问。 “嗯。”宛香轻轻点头,“先辈觉得以人为器实在太过残忍,且也因此事与宗主产生龃龉所以…。” “额滴个神啊,真是山回路转啊。”寒霜抚了抚额,当年被百般禁口的事情到得如今,竟然是这般…。 闻时轰轰动动,惹人奇猜,真当真相大白时却又如此平淡又哗然。 “已经过去的事,何必耿耿于怀。”冷言诺突然拍拍宛香的肩膀,亦未再探究。 宛香闻言抬起头对着冷言诺微微笑。 “清五,继续走吧,可不能让贵客久等。”冷言诺对着马车外吩咐。 清五一挥马鞭,马车驶出了巷子,步入繁华闹市。 “那璃王妃明明就感觉到你来了,却还是脚步不停,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远处飞檐上,天媚对着自己身边的主子有些不满的开口。 “当你突然发现这世界一切都是灰暗没有意义之时突然出现一个能打破这一切的人,将那黑暗变得五彩光亮,你就会知道了。”楚浴染看着远处那缓缓向城门口驶去的马车,最初眼光深重而复杂,最后唇角扯开,在阳光下绽开迷人深致的笑容,。 天媚看着这样的楚浴染突然一呆,原本就媚色惑人,长相不俗,只是眼底那股时常露于外的狠厉生生使得面容微微抽冷了些,她自从跟在楚浴染身边,就没看到楚浴染这般笑过,他虽然笑,可是总是三分笑意,七分深重,那种笑意的面具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标志,让天媚有时候都不知道楚兴染到底是否有笑过,而今,这一笑,当真是牵人心魄,再配上他一身重紫色华丽锦袍,当如百花齐开,潋滟不出的妖美。 只不过,也就一刹而已。 天媚看着楚浴染绝美生暗光的侧颜,犹豫半响,终还是开口道,“主子,其实天媚一直想知道,你在意的是璃王妃还是天机之言?” 楚浴染闻言突然偏头看关天媚,目光一刹间似花海里罩上一层黑影,随即衣袖一挥。 “砰。” 空气中天媚只觉眼前一花,空气中似有黑光拂过,带起一丝风中阳光而干躁的气息。 “你没事吧。”轻语响在耳边。 天媚方抬起头看着抱着她方才那一刹避开楚浴染一击的黑棍,面色一瞬间复杂,疑惑,伤痛,失望等种种情绪自眼底划过。 “天媚一时失言,还请主子饶过这一次。”黑榻当下放开天媚转身对着楚浴染一跪。 楚浴染淡淡的看了眼天棍,“下不为例。” “谢主子。”黑棍话落,一手快速拉着天媚脚尖一点消失在远处。 “放开我。”直至飘出老远,天媚甩开黑棍的手并没有看他,足尖一点往别处而去。 落地的黑棍抬头看了眼天媚远去的青色背影,终是忍不住喉中惺甜,血迹顺着嘴角流下,主子真若下手,必是不会留任何余地。 “没想到皇上对自己的亲近属下下手也是这般狠。”一道男子声音响在楚浴染身后。 楚浴染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深而远的看向远方。 “在下是不是也该担心某一天突然就不知名的死了。”男子又开口,有些自失的笑笑。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楚浴染转身,笑得花生流光。 元浩同样笑笑,明明武功气势差楚浴染一大截,可是却生生能与楚浴染对峙而不损半丝低矮。 ------题外话------ 今天本来是万更的,结果早上起来传文时,不知道是U盘还是电脑出了问题,明明昨天保存得好好的,却还是被吞掉了新枝近六千字,所以~~新枝想哭啊~~求安慰~!   ☆、第十章 神秘来客 “你为什么要救我?”原本离开的天媚突然又折了回来在黑棍刚好擦拭掉唇上血迹露出一惯的轻佻散漫的笑容时,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黑棍。 黑棍嘿嘿一笑,“因为今晚缺个暖床的。” “滚。”天媚一挥手,瞬间消失在空中,这次才当真是离开了。 黑棍看着远去的背影,轻声一咳,又是一口鲜血自嘴角流落。 “这一掌可不轻。”蓦的一个声音响在黑棍前方,黑榻抬起头看了眼来人,恭敬道,“元公子。” “走吧,我带你去疗伤。” …… 冷言诺的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口,冷言诺自窗帷处四处看看,城门口来来往往,商旅文客,络绎不绝,到底慕容晟睿让她来接什么人?什么人这么神秘,而且,若不是这个神秘人,冷言诺敢保证,她现在还在床上呢。 这世上,连慕容晟睿都这么给面儿的人,除了他死去的父母还有谁?可先璃王与璃王妃死是事实,确实不假。 而且,连普提相士都被慕容晟睿一幅极度不怠见之意,他那么个人,云端高阳的,之前身中寒毒,即使受寒毒所苦,少于出府,却依然能是天慕百姓中的神,能以六岁之身单身独往蓝家,于蓝家畏惧,能于天慕先皇驾崩,内有忧患外有强乱窥视而独守一国净土的人会是谁让他如此? 冷言诺想了半响,突然问车外等候的清五,“清五,你家王爷不会是背着我在来南国的路上娶了妾吧。”语声温柔,让人一听,这人就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你放心,说吧,我不会如何,当真若此,定然是要好生对待的。”冷言诺语气越发温柔。 马车外的清五浑身抖了三抖,王爷可没与他说是谁啊,而且,就王爷那爱王妃爱得死里来活里去的,看着王爷为了王妃…。还会找小妾? 寒霜差点憋不住,这世上若是王爷都找小妾了,那她可真不相信爱情了。 而马车旁路过之人闻听冷诺这话,纷纷心中赞叹,这是哪家女子这般大方,夫君纳了小妾,竟在这般温柔问候,处处周到,还亲自来接,真是……。 若不是因为马车虽然低调,可是自有其奢华精贵,旁边的男子都想上前一问这是哪家娘子,回家让自家妻子学学。 “哎,婆娘,你好好学学,看看人……哎哟…我说你扭我耳朵作甚。”一男子揉了揉被自家妻子捏得发痛的耳朵,不敢再妄言了,只是又看了眼马车方才离开。 “小姐啊,你可真是磨人。”寒霜笑道。 “就是,王爷可就你一人啦,爱至心尖尖了。”清王立马抢白,生怕冷言诺怀疑他家王爷的忠贞。 冷言诺自然也将那些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又见清五如此紧张,立马轻声一笑。 正在这时,身边起来一缕淡淡的风,清二传来声音。 “王妃,王爷让你别等了,贵客已经到了,王爷让你直接回去。” 什么?冷言诺脑袋懵了懵,慕容晟睿这厮闹什么,敢情让她遛大街呢,思忖半响,算了,回就回吧,总好比在床上。 随即清五又驾马车返回。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冷言诺突然又让马车停下。 “清五,你回去告诉王爷,本王妃在这街上逛逛,这满满一车礼品就说是百姓送的。”冷言诺笑着一拍马背,清五就在这般茫然中驶向锦华流芳。 “小姐,如今身在南国,你又如此出名,四面又是郡狼环伺,就我一个人,寒霜可不能保证护得你周全。”寒霜搞不懂自家小姐要弄哪出。 “行了,那么罗嗦。”冷言诺话落,便拖着寒霜直接穿进一家制衣铺。 “老板,你们这里可有天蚕锦。”冷言诺原本一进店铺,就吸引了无数目光,此时掌柜又见冷言诺开口就要不俗之物,再一看其,气质尊华,非常人能比,眉宇疏朗,毕竟阅历百事,上前微微一礼,含笑而语,“小店是这帝京城最大的制缝铺,只是,天蚕锦实属难得,通常为宫中御用之物,所以,还请夫人见谅。”掌柜阅历几十年自然一眼看出冷言诺是已婚妇人。 “哦。”冷言诺点点头,也不责怪,“那可有其他上等的可以做衣衫的好料子。” 寒霜心中咯噔一跳,好奇不已,难道,小姐要给王爷做衣裳? “有有有,请夫人随我来。”掌柜的话落,亲自引着冷言诺上了二楼。 刚要上二楼,突然楼上下来一个小厮,看了眼冷言诺,方都对着掌柜耳边低语几句。 明显看到掌柜微微一抖的身子,冷言诺仿若不知,开口道,“掌柜请吧。” 掌柜这才回过神,对着小厮摆了摆手,对着冷言诺和风善颜一笑,“夫人请。” “小姐,你是要给王爷做衣裳吗?”寒霜终于反应过来,可是小姐会做吗,打架还行,阴人也行,算计也不错,这做衣裳么…。 “不过,小姐我跟着你这么久,你可从来没…,真是重夫轻霜啊。”寒霜嘴里升起一股淡淡的醋意。 重夫轻霜?冷言诺一阵错愕,这词用得…。 “你要是听话,我也给你做一身。”冷言诺笑着一拍寒霜的头。 寒霜闻言心中一暖,摸摸额头,面上一喜,小姐真是太温柔,她发誓,她刚才一定是想多了。 冷言诺与寒霜一直由掌柜领着上了楼梯。 “夫人,这里面都是我店最好的料子。”掌柜引着冷言诺与寒霜在一间屋子处停下,对着冷言诺一笑。 冷言诺看其一眼,面上也只是淡淡一笑,因为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见掌柜退了下去,冷言诺朝身边的寒霜使了个眼色,抬手推门,既然有人如此想见她,她又何必躲。 门开,露出里面欣长的身影。一袭青色长衫,却抹不去多日里处在那个位置练化出来的威仪与霸气,在天慕第一次见南木宸时,她觉得那又幽深若海的眸子里似水平面般波光粼粼,于她也会轻佻笑言,如今,深沉,内敛,不动则威仪四露,气息尊贵而浑然天成。 “我以为你会拔头离开。”南木宕看着站在门口一袭淡红衣裳的冷言诺,轻声开口,一开口,却发觉这声音似过了千万年似的空古而悠远回荡在房间里。 相识那那么久,他从来未见过她着红色衣裳,如今,她当真就像一朵娇艳的花。 她面上的变化那么明显,以前她姣姣如月珠,鲜妍如画,而如今,却是画中瑰品,色如朝霞光,整个人虽然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却依然可见其眉目间的愉悦。纤纤玉姿,空谷幽兰,灼灼其华,而且虽着高领遮了玉颈,可是那明显的红粉还是或多或少露了出来,他虽未娶妻,可是身国皇室子女哪个没有被专人教仪过。 只是,她却不是他的。 南木宸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原本幽深而平静的眸光里突然就升起一层雾。 冷言诺刚要抬脚进屋,感受着南木宸不一样的眸光,脚步微停,抬起头,“不知,太子今日找我有何事?” 闻言,南木宕眼中的雾光忽散,唇角扯开一个许久未见的笑容,“以前你都是唤我全名。”语气里竟多了些亲近之意。 冷言诺没有搭话,而是走至一旁桌边坐下,刚一进门,门便在身后合上。 “如今我在外不在宫,唤太子难免不便,我只是想不到,你当真就这般信了他。”南木宸语声突然微沉。 信了他?慕容晟睿,冷言诺好笑,“南木宸,你这话也太奇怪。” “难道你不是已经信任璃王到了生死交脱。” “我信任我的夫君有何不对”冷言诺反问,语气里同样微微沉了沉。 “你的夫君?”南木宸一愣,随即轻笑了,带着丝讽刺的味道,“你又了解他多少?” “哟,难道你比我还了解?”冷言诺突然冷笑,饮了一杯茶,“那洗耳恭听。”她才不担心这茶里有问题,如果面前这个是楚浴染她倒是坚决不会吃这里面的的一食一物,不过对像既然是南木宸,那又另当别论,南木宸再如何,也断然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因为他的身份,他的经历,他自小所受那些教育,决定了这一生中某些事情,他决不会去做,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打,抢,却绝不会暗里做一些下作的手段,于他而言,是违心之感。 “璃王自幼身中寒毒,却能仅凭六岁之龄在蓝家翻云覆雨,可说独自撑起整个璃王府,尤其是当年天慕先皇驾崩,各国虎视眈眈,小国也蠢蠢欲动,再有楚浴染身为南朝后裔,在那里稍一动手,想必对天慕才最是致命一击,可是他却被慕容晟睿暗中钳制,仅凭一己之力,带动璃王府,生生使得周国不能所动,天慕繁华依旧。”南木宸话落,看了眼冷言诺。 冷言诺点点头,又喝一口茶,“继续。”他的慕容晟睿的确很本事。 “璃王心思聪慧,智谋滔天,算无遗策,你可知,当年我南国的番王之乱,他又掺了多少手笔,他之心旁人永远无法看透,那样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如炼狱而出的人,你觉得他会当真就这般爱你宠你,他处处心机,步步谋划,他的目的就这般单纯?天机之言,想必你也早就知道,得你得天下,你的命数原本就是与我南国相连在一起,或不是…。”南木宸轻叹一声,“若不是十二年前,天命断了一断,我又岂会没有亲自走一遭…。” “南木宸,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听你说完这些,我竟然发现原来我的夫君如此厉害。”冷言诺放下茶,心思几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原来十二年前天命是断了一断的,那不是正是她穿越来之时吗,那这天机之言…。不管这天命是归结于之前的冷言诺还是自己,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已经呈了这天命。 南木宸却瞬间眸光如定的看着冷言诺。 “我知道,他处理了你许多守在锦华流芳的暗卫,南木宸…”冷言诺语声微重,“明人不说暗话,我不喜欢被你监视,就像你不喜欢我的拒绝一样,我只想说,凡是伤我害我,伤他害他之人,我必诛之。”冷言诺又道,“天命之说,你又何必当真,那天机老人活了那么些年,想必偶有糊涂不是,算错一两个,正常。如若不然,我又岂会嫁给璃王,还与他相爱之深呢。”冷言诺说得自然而然,说到慕容晟睿时,眉目间的轻悦还是刺痛了南木宸的眼。 “冷言诺,天机之言,从来不假,天命更不会乱,如果有人妄图乱这天命,那必是毁生灭世之势。”南木宸这一句话已经是落得极沉,“烟尘滚滚,杀场哀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冷言诺已经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果天命当真如此,那…。”冷言诺回头冲南木宸一笑,“我便毁天。”笑容瑰丽,语气却自有一股难得的气势,四周的风都似冷了冷。 “你只道他算无遗策,又怎知他为我所付。”冷言诺语声已经极淡,但是淡中似乎想到某人又透着浓浓的意。 “我爱你,冷言诺。”突如其来又自然而然的表白却让冷言诺一笑,“南木宸别开玩笑了,你爱的,是天机之言。”话落言诺已经伸手推门。 “不过…。”冷言诺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南木害,看着那张在随窗酒进来的光线里更显精邃的轮廓,深意幽然道,“我帮你化解了毒蛇危机,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但是,还是不得不提醒你,宗芜皇后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你若想安然登基,想来…。” “你还是关心我的。”南木宸一出口打断了冷言诺的话。 冷言诺语声一咽,表情有些僵,随即蹙了蹙眉,真是自恋无敌。 寒霜见冷言诺安然无恙的出来,顿时舒了一口气,暗中的暗二看着冷言诺出来同样松了一口气,想着,王妃与南国太子私会,哦不,巧遇这种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王爷呢,王爷对王妃宝贝得不得了,而且…。 “你若是不想王爷罚你去洗茅房的话,今日之事就缄口不言吧。”冷言诺突然传音入秘,声音直达暗二的脑中。 暗二想了想,点了点头。 冷言诺自然不能让慕容晟睿知道,反正她现在已经彻底只为他一人,别的任何人在她看来都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慕容晟睿这个大醋坛子折磨自己呢,她可不想再下不来床。 思及此,冷言诺面上一红,不过很快的就反应过来。 “小姐,天机之言我也知道,不过这么多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天机大人,更不知其年龄,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好。” “难道天机之言能让我一夜突毙?”冷言诺好笑,她凭什么要因为一个天机之言就莴苣不出,况且,慕容晟睿与天机大人关系颇好,回头再问问他,是不是这厮太本事,一个天机之言就让众人对她趋之若鹜。 虽说之前他也说过,只是因为一个巧合,但是这天命却是在她穿越来之时断了断,所以,这事…。 “冷言诺,我要和你比试。”蓦的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绿衫女子横眉怒视间,对着冷言诺尽是挑衅。 冷言诺这才抬起头,与寒霜望望,没想到走到了一个僻静巷子,看着对面的绿妖儿,冷言诺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怒意,绿妖本就属于媚如丝之人,就算不着妆粉,一言一行都是媚骨天成,行走之姿更是风情媚然,此时虽生怒,可是那一眉一眼勾人水依然还是让人移不开来目光。 “绿妖你家主子是忙着续旧,没空管你吗?”寒霜当先开口,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小姐。 “你走开,王爷以前对我那般好,可是自从你出现后,便…。”绿妖儿看着冷言诺,极为失态的吼道,“他一定是爱上了你,我知道。” 爱上我?冷言诺顿时好笑,这是跟在南郁北身边的绿妖儿吗,不知道南郁北躲她跟躲瘟疫似的,如今把柄没了,前齐王出来了,更不会受她所用了倒是真,爱上她,冷言诺觉得绿妖的脑袋一定是秀逗了。 “我明明听到他说,他已爱上她人。”绿妖儿情绪似乎有些失控,冷言诺这才发现空气中飘着似有若无的酒味儿,反应过来,难怪绿妖虽然妩媚没有规矩可是也万不能这般大胆如此,原来是借酒壮胆。 “他那样一个人,如何会爱上一个人,本就避生人的紧,一定是因为你。”绿妖儿伸起玉指纤纤的指控着冷言诺,“而且你还抓走了玉书。” 玉书?冷言诺觉得这绿妖儿可真是无厘头,玉书是在她手上,不过不是抓,而是他自愿待在锦华流芳,不愿意出去,许是有些事情不想面对吧。 而一旁的寒霜眉头是皱了几皱,南郁北爱上人了跟她家小姐有什么关系,随即上前一步道,“我说绿妖,指不定你齐王是爱上哪个风流楚楚的美娘子呢,你上这儿狂叫什么,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家小姐欺负你呢。” 冷言诺看着寒霜,突觉觉得,这小妞极有撒泼的本事呀,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绿妖,其实我知道你家王爷爱上了谁?”冷言诺突然上前一步,对着绿妖儿笑得人畜无害。 一旁的寒霜却打了个颤栗,有不好预感。 绿妖本就是饮了酒,头脑微微抽乱,此时见得冷言诺一笑,只觉是春风都停了停,下意识急声开口,“你知道,你知道是谁?” 冷言诺轻轻点点头,手指轻轻一指,然后落在…。 寒霜霍然大跳,小姐指向的对象竟然是她。 “小姐…。”寒霜话未落,绿妖儿已经扑了过来,而冷言诺脚尖一点已经飞出老远。 “你许久没练手了,绿妖武功比你稍弱一些,你不会吃亏,不过,还是别把对方打残了,不然南郁北找我要人我可赔不了,不过真打残了也没关系,赔不了,只能把你给赔出去了。”空气中传来冷言诺飘过来的话。 寒霜一怔,下一刻已经迎上绿妖,啊,她选错了主子,小姐真没义气。 正要随之而起的暗二看看寒霜又看看远去的冷言诺,刚要跟上,冷言诺却又传来话,生生的使他停住欲以跟上去的脚步。 “你要跟本王妃去山间沐浴吗?” 暗二自然不能去,看了看天色,几条街之外就有山头,王妃真若有什么事,唤他也来得及,遂也就躲在暗处看下方战得精彩。 虽然冷言诺因为给慕容晟睿解寒毒而有了不少内力,但是说来也奇怪,这次内力恢复得极快,即使他与慕容晟睿…一日一夜,可是内力却就这般慢慢的恢复了。 确认暗二当真没有跟来,冷言诺这才看向下方屋檐,又抬头看了看远方黄灿灿的光,阳光落在面上,有种秋日里的特别温暖。 “你来了。”冷言诺刚落足一处院子里,便响起一个男子声音。 “我再不来,你估计会以死相逼了是不是。”冷言诺说话间极为好笑的看着面前男子。 男子一袭浅绿色长衫,说不上长得多么俊美,却是胜在儒雅干净,就像是春天里最温暖而干净的风,连那声音都是干净澄彻的,整个五官虽说不若花千尧那般美得张扬,更不若慕容晟睿那般颜如天人,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自有一股气质,是那种放在人群里可以一眼不见,也可以一眼得见得人。 “你说,若是璃王知道我们暗中往来,会不会怀疑你出轨?”男子干净的声音里,揶揄味十足。 “我说,我刚刚才打发了南木宸,你能别取笑我。”冷言诺话落,便错过男子要进屋。 “唔唔。”突然一只海东青从屋内飞了出来,普一出来,便停在了冷言诺的肩膀上。 冷言诺笑着逗弄了下海东青靠过来的翅膀,“想我啦。” “没眼力劲的东西,真是一只白眼狼,喂了这么久,还是老想着你的主人。”男子话虽如此说,面上却笑得和缓。 “你什么时候到的,还租了这么大一座院子?”冷言诺干脆坐在一旁的躺椅上,阳光暖暖,真是舒服啊。 “哟,被爱情滋润的人,还知道回来呀。”蓦的又是一阵微显青稚的男声响起,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怨怪,话一落,人已经到了冷言诺身边。 冷言诺瞟了眼男子,往软椅上一靠,以袖遮脸,睡觉。 “不理我,不理我,本小爷可不会告诉你所得的消息的。”男子话落刚真要离去,可是走了几步,见身后没反应,暗自挫败,又走了回来,蹲在躺倚身边,“我的好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们都多久没见啦,你却对我这般不理不睬,云哥哥都能得你一个笑容,我却不得。” “唔唔…”已经停在冷言诺腿上的海东青似乎对着男子抛了个白眼。 “你去。”男子一推海东青。 “等你什么时候换回女儿身再说吧,学谁呢。”冷言诺空然拔拉开袖子接过海东青,同时又轻扣了下男子额头。 “还不是因为看你和烈国公主走得近,还以为你喜欢女扮男装,所以就…。”男子此时说话已经恢复了女子柔妙的声音,一听,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模样。 冷言诺面上蓦的一暖,“行了行了,说说最近的消息吧。” ……。 当冷言诺站在锦华流芳大门口时,见寒霜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只是,模样…。 “小姐。”寒霜抬起头看着冷言诺中,“你不够义气。” “我哪不够义气了,那南郁北确实喜欢你啊,绿妖没找错情敌啊,你若是不打赢绿妖,将来怎么…。” “哎哟,我的好小姐,快求求你了,别再损我了,就齐王那德性,快别寒渗我了。”寒霜猛的一捂眼,小姐这是被爱情滋润的,可是也不能把她给打发了呀,打发谁不好,打发南郁北,那该死的,若不是顾及他的身份,她真想见一次打一次,上次还把宛香关在马车里,改明儿,一定新愁旧恨一起算上。 “王妃,你回来了。”清七此时方才上前开口。 “嗯。”冷言诺点点头,想到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里面有客人。” 清七点点头,看不出情绪。 “哟,那我倒是要看一看,到底何方神圣,让你家主子连我都不顾了。” 冷言诺微微一笑,她倒要看看到底何方来客,让慕容晟睿这般重视,让她措手不及,还白走一趟,脚步刚步前院,便听前方前厅里传来一声笑谈,“我好像闻到那丫头的味道了。” 只这一句,冷言诺突然抬起了眼,眼眶一瞬间有些湿润,在阳光下有些晶亮的耀眼。 ------题外话------ 妞们猜猜是谁,猜中有奖~~~   ☆、第十一章 同时造访 冷言诺却是很快收拾好情绪,那晶亮不过在阳光一闪,便足尖一点,转瞬便到了大厅门口。 一旁的寒霜显然没见过冷言诺这个样子,诧异之余,同样足尖一点紧随其后随冷言诺落在大厅门口。 大厅里,一袭纯白色长袍,满头银丝却显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老者原本是在与慕容晟睿说着话儿,突然大厅门口倾洒进来的阳光被那么挡了一挡,皆纷纷看向门口。 老者起身,对着门口冷言诺一笑,一笑间便是温暖,一笑间便是时光荏苒。 冷言诺也不管不顾,三两步越过门槛,一下子扑向老者的怀抱,“师傅…师傅。”语声微微哽咽与激动,一声声方能显示她此时激动的心情,她怎么没想=到是师傅来了呢,普天之下,慕容晟睿在意她莫过于此,那能让他上心的…。她怎么没想到呢。 袖渊抬头轻拍了拍冷言诺的肩膀,“你这丫头,都为人妻了还这般小女子。”语声充满了慈爱关怀。 “不过,为师倒是错过了你的大婚。”袖渊似乎有些遗憾便是笑意更甚些。 “没关系,现在来也一样,我挺好。”冷言诺话落不经意的看了眼一旁对面坐着的慕容晟睿,慕容晟睿此时同样看向她,不过一个眼神,她就感觉心里被涂得如蜜般的甜,更像是小毛挠心般的奇妙。 这世界真玄幻。 冷言诺在这一刻想,此时此刻是不是自她穿越而来最愉悦的一天。 “好了,为师这把老骨头可要被你给抱散了。”袖渊有些无奈。 “不放。”冷言诺好笑的更加抱紧了袖渊,她从未如此失态,但是,今次或是心情使然,而面前又都是她放心之人,她又何必非要端着不能放肆一下呢。 然而,冷言诺想法没有如愿实现,下一瞬,原本看着她的慕容晟睿却动了,不知怎么就那么轻轻一拉,就将冷言诺给拉进了他的怀中。 “慕容晟睿…。”冷言诺从慕容晟睿怀中抬起头,不会抱抱她的师傅,这家伙也会吃醋吧。 “他是男的。”似乎明白冷言诺在想什么,慕容晟睿直言相告,面情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他是我师傅。”冷言诺轻声反驳,抱一下师傅也不可以? “你可以抱我。”慕容晟睿答得丝毫不脸红。 “你怎么这样?”冷言诺抬手轻捶了一下慕容晟睿的胸膛,被他禁固住的腰身根本就不能动。 慕容晟睿也颇为敏而好学,低头看看一眼冷言诺,“我哪样?” “你…”好吧,冷言诺失语,她觉得,这家伙总有能气晕她的本事。 可是慕容晟睿不脸红,冷言诺却脸红了,看了眼对面正笑看着她的袖渊,面色更是红了又红。 袖渊却是抚了一把胡须,抑不可止的笑道,“当真是嫁出去的徒弟,沷出去的水。” 闻言,冷言诺看向袖渊,“是嫁出去的女儿,沷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徒弟还是可以回来…。啊…”冷言诺话未落,便觉得腰下一痛,抬起头看向慕容晟睿,却见如作俑者正面无旁色的对着她师傅笑得一个礼貌而亲切,“不知师傅此次前来会待多久。” “自然是很久很久。”冷言诺看着袖渊满含期待的帮他回答道。 袖渊开阔一笑,“随缘。” “那就是住很久。”冷言诺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袖渊突然看了眼冷言诺,目光又落在慕容晟睿面上,没有说话。 “很久。”慕容晟睿摸了摸冷言诺的头温润开口。 冷言诺因为心情甚好,全然没有注意到慕容晟睿与袖渊暗中那一眼深深对视。 而大门口的的寒霜早在见着袖渊时就傻眼了,来无影去无踪的隐世高人,袖渊,无人知其真正身份,亦无人知其真正姓名甚至未有人见过其真正出手,竟然是小姐的师傅…。 想过之后,寒霜又反应过来,是嘛,小姐那样的人配得起这般师傅。 正当三人相聊得高兴,前厅门口南郁北与玉书却走了来。 冷言诺看向二人,没有通报,也就是说这二人早就来了,是在哪里去逛了?慕容晟睿这般大方?而且看二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事情已经相互心解了。 然而,下一秒,在听到南郁北开口之时,冷言诺身子却震住了。 “师傅。”南郁北话落,便笑嘻嘻的向袖渊走去。 冷言诺看看南郁北再看看慕容晟,最后目光落在袖渊身上,试探性的开口,“师傅,你倒底是收了多少徒弟。” 袖渊闻言,面色露出笑意,“不多,就你们俩个,不过郁北只学过一月,比你笨。” 南胡北闻言,竟也没有反对,只是那双风流必露的眸子里微微流出一丝光束,“哎,没想到我竟与璃王妃是同一个师傅。”南郁北话落竟然有些挑衅意味的看向慕容晟睿。 冷言诺此时心里霍然一丝明亮,似乎心中有根曾经疑惑的线给张开,猛然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他早知道她的师傅是袖渊,也知道南郁北与她是同一个师傅,所以…。 所以,这个一向防她身边男子的家伙,竟然会允许她进了齐王府而没有反对,难怪她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 霍然开朗,冷言诺突然觉得为什么慕容晟睿这么聪明呢。 看着冷言诺面上没有掩饰的笑意,慕容晟睿突然一伸手抚上冷言诺的脸。 冷言诺心尖一颤,随后一震,慕容王爷,你这样大庭广众现恩爱,真的好吗。 果然…。 “璃王,你这样与我的师姐无所顾及的秀恩爱不怕天打雷劈吗?” 闻言,冷言诺看向南郁北,刚想开口,却听慕容晟睿突然慢悠悠对着门口道,“寒霜,暗二最近总是提起你,本王…。” “璃王与我师姐大婚几月,自然恩爱无双,亦可谓是天作之合,作为师弟我只有羡慕的份。”南郁北突然又笑嘻嘻的打断了慕容晟睿的话。 “算了。”慕容晟睿又开口。 一旁的冷言诺对于南郁北的反应不过怔愣一瞬就反应过来,笑看着寒霜。 寒霜此时站在冷言诺身后,一幅云里雾里的,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她,袖渊又不是她的师傅,还有王爷突然提暗二做什么,为什么又说“算了”。 寒霜疑惑间与南郁北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那么一瞬,寒霜觉得平日里的南郁北似乎有些变化,心中觉得真是够怪异,这里面都是神,她跟不上节奏,也觉得气氛里都飘浮着不安动的因子,干脆与冷言诺告了退。 不过,寒霜虽然聪明,当真的遇上这等事儿,开窍,怕是难得很。 眼前寒霜离开,南郁北眼底那一抹微微黯淡的光束,冷言诺心中了然,可是南郁北身有怪痴,洁癖成重,又是何时对寒霜…。难怪绿妖儿…… “你可要管好你身边的人,我的人,伤一必诛。”冷言诺突然对着南郁北淡淡开口,语声淡淡,可是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纵然南郁北已经唤她师姐,可是有些事情也不能没了规矩,她不想一个小失误,会惹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情。 “自然。”南郁北眼底笑意盎然,似乎也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冷言诺这才将目光移向玉书,从进门到现在,玉书都没有言语,虽然面上看上去与平日里无样,不过也太安静了些。 宗芜皇后禁足于淑仪殿,他身边那个黑影倒是没听到消息,难道就没有暗中与玉书联系。 以她对宗芜皇后的了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宗芜只是少了光明正大的助力而已。 “诺儿,你盯着别的男子看,我会吃醋的。”慕容晟睿的声音突然轻轻懒懒的响在冷言诺脑中,冷言诺偏头,看着温如玉树的慕容晟睿,同样传音入秘,“慕容晟睿,我有说,你吃醋很可爱吗。” 慕容晟睿在感受到冷言诺目光时也偏头,看着她笑得鲜妍如画的脸,看那如上了一层柔泽的软唇,心中一动闪过,真想…。下一瞬,慕容晟睿也这般做了,直接抱起了冷言诺向大厅外走去。 “慕容晟睿,你做什么?”冷言诺没料到慕容晟睿的动作,在慕容晟睿怀里娇羞的抬起头小声愤愤道。 “睡觉。”慕容晟睿看了眼怀中人儿迎着阳光温润一笑,仿佛在大庭广众下说出“睡觉”二字是多么光荣又耀眼的事情。 冷言诺不知怎么的就被那样在阳光下散着微光精致的下颚给蛊惑了,竟然一时无语。 睡觉,这大白天里睡觉,前厅里还有师傅和南郁北,玉书在呢,她的脸算是没了。 袖渊笑得意味深长,他这个娇俏诡诈的丫头竟然…。当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孰不知,是谁降谁。 幸好,璃王终解了寒毒。 南郁北显然对于慕容晟睿突然抱着冷言诺出去有些意外,不过也是一瞬,于男女间之事,他自然清楚。 只是慕容晟睿刚抱着冷言诺出了前厅,刚走出厅外,清七便进了院子,看了眼自家王爷抱着王妃,面一红,头微微一低,似在斟酌着用词。 “说。”冷言诺当先反应过来,犹如看救命稻草般的看着清七。 只是她声音里隐隐透出的情绪别人不能窥查,却逃不过一直将她一言一行,一情一化都看在眼里的慕容晟睿。 “南国太子与顺国帝君还有烈国皇子公主,同时拜见。”清七低着头,看眼前这阵势,依他对王爷的了解,王爷会不会直接下逐客令,可是对方是三国,这里又是南国,会不会太…… 闻言,冷言诺眉头微微一蹙,“这些人来干嘛,还同时来,参观锦华流芳?”然后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 似乎极为满意冷言诺下意识的动作,慕容晟睿嘴然一扯,心情极好,对着清七道,“好生招待好王妃的师傅,请门口的去偏厅等候吧。” 冷言诺愣,一是不明白慕容晟睿的好心情哪里来,二是,门口的,偏厅。 人家好歹是南国太子,顺国帝君,烈国皇子,你竟然统称为“门口的”还是偏厅。 王爷你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冷言诺不知道的是,以前她无情无欲,行事总是自我筹谋,无关有他,遇事总想着自己面对,而就在刚才,在对于让不让南木宸等人进来之时,她竟然看向了他。 慕容晟睿不得不承认,这个下意识的表情他很受用,很受用,非常受用。 然后,慕容晟睿本来是想要捉弄一下冷言诺,可是眼下…。 于是,直到冷言诺的身体挨到了身下繁滑丝被,方才反应过来,这厮真不是开玩笑。 看着俯身而下的慕容晟睿,冷言诺直接用手抵住慕容晟睿的胸膛,“慕容晟睿,你寒毒才刚解,如今,我师傅又在外边晾着,还有南木宸楚浴染……。你…。你…”冷言诺小脸爬上一抹红晕,“就不能节制些。” “不能,今日就要了一次,若不是收到师傅到来的消息,我才不…。”慕容晟睿说话间眸光氤氲的看着冷言诺,“师傅会理解的,他一定很想抱徒孙。” “师傅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他想抱徒孙?”冷言诺突然笑问。 “因为我想。”慕容晟睿认真的看着冷言诺,眸中里像是注入了最旺盛的火陷与最温暖的清凉,让人的心不自觉的…。沉沦。 “要节制。”冷言诺不得不承认,她又被蛊惑了,可是依旧硬着口气道,“白日宣淫不好。” 慕容晟睿面色微微一动,然后衣袖一挥,周围顿时落下无数纱帐,原本室内阳光倾酒亮堂此刻全变得光线幽幽,竟如夜晚。 “这样呢。”慕容晟睿语声轻而低柔,然后就去含那透着水润的唇瓣。 冷言诺躲开,面如朝霞醉人,语声好气又好笑,“慕容晟睿,你知道不知道掩耳盗铃四个字如何写。” “从你今日一走出这间屋子,我就想你,想你,想你,相你,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现在终于明白,只是,却好似一辰却如三万年般。”慕容晟晟睿声音就这般温润娓娓低沉,眸光认真而专注的像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不能被剥夺的宝物。 冷言诺的心猛的一颤,心湖一片涟漪,他想她,想她,她又何尝不是想他想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只是他的感受,她与他已经是夫妻,已经亲密无间,坦然相对,眼下,还有什么不可以,别人的想法,从来就与她无关。 心中一动,念光一闪,情思一起,冷言诺双手圈上慕容晟睿的脖子,主动的献上那双柔软的唇。 慕容晟身子俯下,衣裳飘出床榻,又是一个优美的弧度在空中纷纷扬扬,似在描绘这世间最美好的花开花落。 帘帐纱曼也终是遮挡不住那暖暖无延的春意。 院子里微风浮过,簌簌花瓣轻响,阳光明媚,却也似映不进那一室春暖。 ……。 清七原本以为领着南木宸与烈国皇子公主还有顺国帝君到偏厅,必定会引起不满之声,可是这几个人却是顾自喝茶,不言一语,当然,除了宫月一早就说要欣赏锦华流芳风光,自己跑出去了。 对于宫月,冷言诺早有着特殊交待,外加蓝枫与宫月交情匪浅,所以清七也不予在意。 而正厅里,南郁北此时却笑得一个得意啊,“这璃王可真是够黑的,让堂堂三国掌权者去偏厅,他就不怕被报复。” 袖渊慈眉善目的面上浮过一丝暖风,对着站在门口的寒霜招了招手,“你是苗宗少族主。” 寒霜自知袖渊是高人,对于他一口说穿自己的身份不疑有他,轻轻点头,“嗯。” “你带我下去休息吧,看那小子与丫头一时半会儿是恩爱不尽的。”袖渊说话间,抬起头又捊了一把胡须笑得意味颇深。 寒霜却下子脸红了,恩爱不尽,袖渊大人,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南郁北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袖渊朝其摆了摆手,径自由寒霜领着下去休息了。 偏厅里。 楚浴染不开口。 南郁北不开口。 宫烈同样冷然淡漠。 要打招呼,在门口已经打过招呼。 眼下他们有的是时间。 清七隔不时的进去斟茶,可是看看几位人中龙者的表情,惬意得很。 方才他已经与他们说过,王爷与王妃有事在忙,没想到这几位竟然异口同声。 “等。” 等吧,等吧,清七看了眼天色,已近晌午,王爷与王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 他得想想要不要准备午膳。 …… 当冷言诺醒过来时当真是天色已黑了。 抬了抬胳膊,冷言诺觉得,男人这种东西,有时候与禽—兽没什么两样。 冷言诺轻轻闭上眼睛,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咦,独属于某人衣料的质感,轰,冷言诺慌忙转头。 一转头正好对上那样一双*流动的双眼,看得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们……之前,南木宸他们是来了吧。 她的师傅她自然不会担心,慕容晟睿自然会安排得很好,也在这一刻,冷言诺突然发现身子竟然很是舒爽,没上次那般微粘腻的感觉,难道这家伙…。都已经帮她清洗了。 “睡得好吗?”慕容晟睿一开口,语声微微沉哑。 冷言诺看了眼早已穿戴整齐此时衣冠楚楚看向自己的慕容晟睿,再看一眼自己,光溜溜的,然后偏过头,不理会。 果然嘛,女子与男子还是有着天生差别。 “呵呵…。”慕容晟睿突然轻笑了,“如果你不起,那我就去偏厅见客了。” 冷言诺闻言立马偏回头看着慕容晟睿,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有些不置信的开口,“你不会说,南木宸与楚浴染他们从中午等到现在?” 慕容晟睿点头没有反对。 “慕容晟睿你好意思笑得那般明朗吗,你现在带着我出去明明就是炫耀好吗。” “我的妻子,我为何不能炫耀。”慕容晟睿话落,唇瓣突然在冷言诺毫无预兆之时凑进冷言诺的耳朵,语声低柔魅惑,“若不是担心你受不住,还想…。” 还想什么没有说完,慕容晟睿的嘴已经被冷言诺堵住,“不许说。” 慕容晟睿顺势捉住那只柔胰放在手中把玩,“如果你实在不想起,那就好好休息。” “不。”冷言诺大声拒绝,她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败阵,怎么能让别人笑话,自己因为…。就下不来床,那她的形象,不是毁于一旦。 慕容晟睿眼眸中闪过笑意,一手拖住冷言诺起身,锦被滑落,香肩圆润,曲线流畅如精妙天造,慕容晟睿呼吸一滞,下一秒,微微偏头,手指一勾,三两下将衣裳给冷言诺穿好。 待衣裳穿好,慕容晟睿又为她挽发。 冷言诺坐在琉璃镜前,这才发现,自己面色羞而红,眼眉红润,整个面上都是春风浸润过的甜蜜,这样的她,好陌生,却又好幸福。 借着琉璃镜看着身后为她挽发的慕容晟睿,冷言诺第一次觉得,以前她所不理解的男女情事与幸福,在此刻间都自然而然。 看他温柔得怕拉扯疼她一丝发丝,看那玉指修长如玉,看那面容温润如微,心尖里涟漪又何止一圈两圈,那是整个海洋都蔓不过的盎然。 慕容晟睿摸着手下顺滑滑的青丝,竟像是摸着了心间的柔软,从未想过的幸福,如此紧握在自己手中,他如何能不珍惜。 当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到得偏厅时,见到那三人竟然没有丝毫等了大半天的不耐心烦模样。 那情绪,那状态,就像是才刚到在饮茶一般。 果然,不得不说,论心机,论沉稳,论耐力,面前这些人都是强者。 “璃王与璃王妃忙得真久。”楚浴染当先开口,那一贯的笑意中,眸光只需要在冷言诺面上扫一眼,便可知冷言诺方才经历了什么。 ------题外话------ 月底了,兜里有什么放不住滴就掏出来吧,别过期了浪费,浪费滴都不是好孩子~~ 这一章甜蜜蜜,下一章~~~~~   ☆、第十二章 百年天相 “璃王与璃王妃忙得真久。”楚浴染当先开口,那一贯的笑意中,眸光只需要在冷言诺面上扫一眼,便可知冷言诺方才经历了什么。 “总比有人无事可忙的好。”慕容晟睿牵着冷言诺的手,步履从缓,笑容温润,眉目间疏朗春风任谁也比拟不来。 闻言,不只楚浴染,除了宫烈,就连正放下茶杯的南木宸动作都似顿了顿,不过楚浴染脸皮之厚也当属冷言诺见过之罕见,衣袖一拂,恍作不在意,“倒是事实”。 大厅里,因为楚浴染已为一国之君,自然是坐的上位,其左下,依次坐着南木宸与宫烈。 冷言诺随着慕容晟睿坐在二人对面,看着偏厅里的三名男子,个个人中龙凤,顶尖拔粹,风华正茂,绝伦超群,其中一个单放哪儿都是会引起轰动鲜花四锦的人物全部齐聚,就连那看上去简单无精雕装饰的偏厅一下子都似生了光华。 什么叫蓬避生辉,冷言诺今日当真了解其深意。 楚浴染,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眼眸魅惑迷人,却自有一股为君者俯瞰天下的气度,如炫开在夕阳里最重金属的花。 南木宸,俊目深邃,鼻挺精逸,帝王威仪自浑身气势里散发出来,更似秋天里最稳重的风,飘散无边无际。 宫烈,星目俊眉,卓然超群自不必说,随处往那儿一坐,即使冷冷淡淡,冰冰然似雪似雾,依然独成一隅之彩。 然而,冷言诺偏头看向慕容晟睿,在这么多出众之人面前,他端得却又是另一种别人描摹不来的风景,那是九天之外的一抹温润如画,更是天际广阔处独属于她的安心。 只是,你看山,山看你,只是如今在冷言诺眼中只有那一人,所以其余的眸光都自动被她隔绝。 她不知道她此时就是盛开的牡丹,娇艳中更是夺目四射,更不知道,宴会那一晚,她的风彩卓绝,诗书气华震憾了多少人。 南木宸与楚浴染都知道她本非寻常,可是亲眼看着这样不着妆粉却依旧炫彩夺目的她,心还是…… 她步步风华,心思聪艳,睿智无双,一笑间便似能勾起风云剧变,不过是天机之言方重视了她,只是,一步步,一路路,住在他们心里的早是那时光不可磨灭的清妍身影。 “天色已黑。”原本因为慕容晟睿的到来,某些气氛而动然的大厅里南木宸终于在目光落在冷言诺身上一眼之后移开,看着慕容晟睿道。 天色已黑,冷言诺好笑,看着慕容晟睿,这是在说你不懂待客呢。 冷言诺注意到,南木宸今日的气势少了一些那日在宴会里他所看到的即将为帝君的拔然气势,明明那晚,她与慕容晟睿从地道里出来之时,气氛剑拔驽张,可是眼下,却像是那事从未发生过般。 “不知三位前来可是有何事?”慕容晟睿顾自品茶,面色没有丝毫波动。 闻言,空气中似乎有一瞬间的沉寂。 “本皇子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听人说这锦华流宫乃前南国公主之府邸,里面曲意通幽,精贵里不失大气雍雅,所幸无事,使前来观赏。”最先开口的是宫烈,宫烈说话之时,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不名笑意缀满了眼眶,可是眼底那万年不动的冰冷还是传递到冷言诺心里,冷言诺心思一起,心中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突然只觉一股清雅的气息拂来,似兰花停榭。 冷言诺回过神来,见是慕容晟睿的袖子不知何时趋开了宫烈的目光。 “本王王妃长得娇美,可二皇子似乎也太过无礼了些。”慕容晟睿语声一出,气压陡然压向宫烈。 空气中两股气息相互如游龙斗法,不过几瞬,冷言诺注意到宫烈的面色白了那么一分。 她一直不懂,宫烈护月流年一眼可看出,可是为何对她那般大的杀意,她一没害月流年,二又没拐走月流年,这杀意来得,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而一旁的南木宸与楚浴染竟然像是恍然不觉似的,明明方才冷言诺都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诡异,这二人却顾自喝茶,刚才说天黑了,是天黑了,可是你二人为何不离开。 只是冷言诺不知道的是,南木宸与楚浴染低头喝茶时心中那分震惊,璃王的武功的确是精绝,而且方才与宫烈暗中缠斗那股气势,哪里像是身中寒毒之人。 宗芜皇后自然不会将冷言诺找她要解药之事告诉南木宸,所以南木宸自然不知,沈男宁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更不可能告诉南木宸。 冷言诺事后暗中派人去找过,竟然没有找到沈男的尸体,那地道里她派宛香与寒霜去找,竟然也未找到,所以,不管沈男是在南木宸手里还是在楚浴染手里,至少代表,他还活着。 人,只要活着,总会比死好。 “听说今夜有百年难得天相。”南木宸突然开口。 “哦?”冷言诺挑眉看着南木宸。 慕容晟睿闻言却是眼皮子都未掀一下。 “明白了。”慕容晟睿突然放下茶杯,对着南木宸微微一笑,“原来,南太子专和来锦华流芳是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今夜看天相,果真是待客周礼,心领。”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慕容大王爷你的心能不能再黑一点,南木宸从中午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她绝不相信。她看这些人就是不想她和慕容晟睿过得安好,非要来插一杆子才对。 闻言,南木宸一怔,随即道,“璃王又何必这般客气,在天慕时璃王妃便与我交情匪浅,又于宫宴之时帮忙趋走毒蛇,让我南国皇宫免于一场混乱,更是让我感激不尽。” 冷言诺嘴角一抽,南木宸我什么时候与你交情匪浅,还有那不是帮你,只是她不想无辜之人丧命而已,没曾想,眼下竟成了他的感谢之词。 冷言诺偏头看看慕容晟睿,虽然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可是这是个醋坛子啊,果然慕容晟睿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冷言诺求饶。 “太子太过感恩,南国无有力之人,王妃悲心怜悯而出手,也是无可厚非。” 冷言诺现在已经无心却纠结南木宸闻言的表情,她只想到,刚才慕容晟睿在与南木宸开口前传音入秘的话,“晚上开始你曾经说过的一百零八式。” 冷言诺仔细回忆,她何时说过这话,当然,她肯定她是想过这话,可是绝对没说过,可是……一百零八式,还没到一百零八式,她先去见佛陀了。 她就知道,她选了个醋坛子。 “百年前我似乎也听说百年后会于未来天下格局有显现,好像,到得今日,正好是一百年。”楚浴染笑着开口,深重的眉目如墨画般层层炫开,正好将冷言诺的思路拉回。 百年天相?应该不会与她有关系吧。 冷言诺低头凝思间,突然注意到对面南木宸面色微变了一下,极轻,如果不是她看人一向观察于微,都发现不了。 紧接着,便见南木宸起身,对着三人抱歉,“宫中还有事,本宫先行退下,各位在南国停留这些日子,我会派人来领各位观光南国。”话落很是周到的一笑,方才大步踱出偏厅。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的背影,又与慕容晟睿悄悄一对视,脑中却听慕容晟睿轻声道,“宗芜皇后自杀了。” 什么?冷言诺虽然惊讶,可是面色情绪却是滴水不漏,她敢打赌,这世上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宗芜皇后那样的人也不可能自杀,能那样计中计,谋中谋活到今天之人要死,也早就死了。 “咦,怎么我看见南太子走啦。”门口响起向微纳闷的声音,同时出现一袭大红衣裳的花千尧。 花千尧此时大大方方的自门口走了进来,身为花家首富之子,有着不同的地位,所以花千尧只是微微对着楚浴染与宫烈行了一个礼,便安然坐下,那模样,哪是行过礼,分明就是做了个动作而已。 “你们小两口坐得这么近,也不怕遭来羡慕嫉妒恨。”花千尧普一坐下,那潋滟的桃花眸便对冷言诺濒送秋波。 “眼睛有问题,早点治。”慕容晟睿衣袖口轻轻一指,便挡回了花千尧的目光。 “花公子曾经来我云谷郡作客可是惹了不少红红艳艳,多少女子在你走后,牵肠挂肚,不知何时,花公子再愿到云谷郡一游。”楚浴染笑道。 花千尧很是识大体的笑道,“那可不敢,万一不小心死在了那里,我家老头子可是会翻天的。” “天要是随时能翻,也不会让你活到现在。”一直少于开言的宫烈此时出口,一语出口,冷言诺便觉得这里面有事儿。 门口候着的寒霜此时却想的是,难道花公子当真是男女通吃,与烈国皇子,二人之间有什么……。 “烈国皇子原来还挺毒舌,难道是羡慕本公子比你长得美。”花千尧舜话落,竟当真抚了一把自己的脸。 冷言诺无语,花千尧你要不要这么自恋,“我还以为你醉死在帝京城的花楼里,正想着要不要通知花老爷去给你收尸。”打击花千尧,冷言诺觉得是一件极为愉悦的事情。 “想必不用。”慕容晟睿突然出声,语声落,大门口,便落下一道身影。 木怔。 ……。 “走吧,去南国皇宫逛逛。” “好。” 夜深如许,凉月如水,两个身影自锦华流芳而出,悄无声息的落入了南国皇宫,停在一处宫殿。 “你很兴奋?”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她面上的愉悦那般明显,风浮在她面上都像是被擦了光。 冷言诺在风中偏头看着慕容晟睿,“我只是有些好奇宗芜皇后到底死了没,我看南木宸的架势,今日大有在锦华流芳蹭晚膳的模样,不像是当真来闲谈的。” “那当然,他想要摘的花已经到了我的嘴里,岂能吐出去…。”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落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眸光突然专注的看着冷言诺,“况且这朵花已经在我心里盛开娇艳。” “慕容晟睿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耻。”冷言诺面色一红,低斥一声足尖一点,直接飘向淑仪殿方向,为什么以前不觉得慕容晟睿这般…。这般…。冷言诺心里将慕容晟睿揉虐了千百遍,方才发现,已经到了淑仪殿,刚落在偏角屋顶之下,便闻听殿里传来南木宸与宗芜皇后的对话声。 以她的轻功来去南国皇宫,只要不是被南木宸发现还是容易得很。 “你不敢杀我的。”宗芜皇后言语轻松,没有丝毫受制于淑仪殿而被卸去权力的萎靡气势。 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宗芜皇后光听声音就知其日子过得不是一般般的好,还自杀,想必是为了试探南木宸的心吧。 “母后未免太过自负,你既然不想死,又为何要自杀来让儿臣来见你呢。” “可你还是来了,宸儿,你是我所生,我当该了解你,你心里既是恨我杀了你父皇,又恨我与那人生了儿子,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心里又舍不得我死对不对。”宗芜皇后语声突然变得温柔,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在与自己心爱的儿子交谈。 “啊…。”紧接着的冷言诺听到原本语声温柔的宗芜皇后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冷言诺想开一片瓦,可是南木宸武功高于她,这里不同于别处,既是南木宸的地盘,必定护卫无数,万一被发现…。 正在犹豫,却见眼前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带着白玉生光,兰花亭香,轻轻划过冷言诺的眼帘,一片瓦便像是件艺术品似的被那只手给移开,顿时一缕光线从屋内透出来,冷言诺抬起头对着慕容晟睿微微一笑,光看手就知道是他,一笑间,又在想,她都在这一会儿了,慕容晟睿竟然才出现,干什么去了,想到此,冷言诺传音如秘,“你去了何处?” “如厕。”简单两个字便让冷言诺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再看到慕容晟睿那又清润眸光里的流转笑意,吞了吞口水,直接将目光移向殿内。 屋内,宗芜皇后此时惨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在她的脚边,黑影的一只胳膊已经眨眼断成了两截,鲜血在淑仪殿大殿玉洁生光的地面上蜿蜒出一丝血线。 黑影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而隔离宗芜皇后不过几步之远的南木宸双手负立,竟像天神般俯瞰着坐位上宗芜皇后。 南木宸忍了这许多日,终还是有了动作。 “我与母后说过,我可以很仁,也可以很狠,犹记得,这,还是当初你教我的呢。” “宸儿,你不能杀我,我还有玉书,玉书是你弟弟,你不能杀我。” “你这么说,是想让我毁了齐王与齐王府吗?”南木宸语声冰冷没有任何感情,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灯光琉璃里的一尊冷神。 冷言诺刚想说什么,却被慕容晟睿指指旁边几米开外。 冷言诺正好看到一个身影穿过飞檐落入殿中。 南郁北的父亲,前齐王,南封昊。 冷言诺眸里没有丝毫惊讶,结竟这个男人才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 “啊,封昊,你来了,你来救我是么。”宗芜皇后原本惨白的面色在看到前齐王出现那一刻便升起红晕,似落水之人看到生命之光的激动。 然而前齐王只是淡淡看了眼宗芜皇后,这才看着南木宸,“不知要如何,能让太子放齐王府安虞。” “你死。” 简单两个字,自南木宸薄唇里吐出来。 “那玉书…。”前齐王想说些什么。 南木宸却突然出口打断了他,“王叔,觉得玉书该活着吗,父皇的江山,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践踏,你要的,本宫已给,还请王叔同样遵守你的承诺。” 自古能当帝王者,鲜血横流,白骨堆积,高位之上,骸骨如下,手握血腥,什么叫做帝王的霸道与冷酷,冷言诺今日却当真见识到。 一朝登临天下,九重宫阙上回忆里的孤冷便是这般。 “哈哈哈哈哈……太子,你若是杀了我,南国江山必亡。”大殿里,宗芜皇后突然起身看着南木宸,那面目狂笑自信的近乎有些狰狞。 “哼。”南木宸突然看着宗芜皇后一声冷哼,而那声冷哼里还夹着一些晦涩,然后南木宸偏过头看了眼齐王,又看了眼今夜不算明朗的天空,语声沉而淡,“母后,我若不杀了你,方才叫南国江山气数尽。” 冷言诺此时也看向天空,想到白天南木宸说的,今夜有百年一见的天相,可是夜色如水,星辰未出,哪来的天相,看得到个鬼。 可是南木宸又绝对不是个空口说白话之人,偏头看看慕容晟睿,见他此时也看着天空,温润的玉颜上泛着清水般的光泽,柔软的唇瓣上还添着这夜色里温凉的香。 冷言诺心头轻轻一动,身子微微向前,极快的在慕容晟睿唇上印下一吻,快速闪开。 然而慕容晟睿的手却比冷言诺更加快的扣住着冷言诺的头,将那原本晴蜓点水,白羽挠心的一吻直接再从浅尝辄止,变成了深而无限。 唇齿交缠,直到冷言诺喘息微微,慕容晟睿方才放开她,衣袖一挥,周围似乎又添无数劲力,阻绝了冷言诺的气息流泻。 冷言诺嗔瞪慕容晟睿一眼,“慕容晟睿,你是一入色门深似海吗?” 慕容晟睿似乎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儿,在冷言诺以为对方又会毒蛇什么语言之时,却听他老老实实答道,“只入你的色。” “我的色也得看地方。”冷言诺面色红红薄微怒怒。 “可是你没看地方。”慕容晟睿眨眨眼,冷言诺立马没了语言,是啊,是她先招惹他的,可是冷言诺不服气,“你可以稳座泰山不动于衷。” 慕容晟睿笑笑,“那岂不委屈了自己。” “你…。”冷言诺无语,直接抚着通红的脸继续看向大殿里面情况,冷不丁的,腰间一紧,慕容晟睿将冷言诺毫无缝隙的给拥在怀里,语声轻而柔,“你就是一枚让我宁愿永生沉沦的毒药,永安远不知餍足。” 冷言诺面色更红,耳旁被慕容晟睿的气息弄得痒痒,却依旧道,“我又不是吃的。” “很美味。”慕容晟睿突然舌尖一伸在冷言诺那如玉的耳珠上一舔,冷言诺身子一颤,极时的回头抓住了慕容晟睿的手,“别这样,这里是南国皇宫,看看下面。”话即,冷言诺指了指大殿里面。 慕容晟睿闻言,轻叹一口气,似乎隐忍了什么,不再动手动脚,只是将冷言诺抱得更紧,哎,他就是中了毒,寒毒解了,又种了另一味叫做冷言诺的毒。 慕容晟睿衣袖一挥,将夜色里侵然而袭至冷言诺身旁的薄雾趋散,继续抱着她。 此时倪月已经在南木宸的吩咐之下,让人端来一个托盘,两杯白玉杯里液体透明,一看就知是宫里赐死的解药。 两杯?当真要让前齐王死,南郁北知道前齐王来皇宫吗,知道他要死吗,今日白里里光顾着…。也忘了问他。 偏头看看慕容晟睿,冷言诺自觉,慕容晟睿与这个前齐王想必关系不会很一般,以前齐王那日之言,慕容晟睿能带自己去见他,当真会眼看着他死? “你觉得他会死吗?”冷言诺突然开口问慕容晟睿。 “他想活就活,想死就死,与我们无干。”一句话就似解了冷言诺心中的困惑,也对,前齐王自愿来此,看他情绪淡淡,想必早已将生死看透。 只是一旁的宗芜皇后…… “封昊,你当真愿意一死,你曾经多么风姿云卓,岂能死得这般草草,你是南国齐王啊,我们还有玉书这个儿子,我们可以……” “皇后。”前齐王突然重声开口,你是想将我的错一提再提吗,此生已经对不起皇兄,至于玉书……。前齐王突然起身,拿过托盘里其中一杯酒,敛眉而省,将情绪都看在了酒里,“这世上,本就没有玉书。”话落,一口酒当饮而下,没有丝毫犹豫。 冷言诺看着前齐王,此时才明白慕容晟睿当时与她说前齐王在年轻时也是个风姿卓绝人物的真正意思。 敢做必为,勇于承担,的确,南木宸能放他回去与南郁北叙旧,已是最大的容慈,这等事情,若是放在民间,早就是被万人苟骂浸猪笼的事情,可是,至少,南木宸保留了前齐王的脸面,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先皇还是这南国江山,抑或是为了不日后他的安然登基,这都是最好的做法。 只是魂兮,梦兮,前齐王就这般抛下宗芜皇后而独自饮酒先死,到底是不想看见宗芜皇后死后他难过深深呢,还是根本未爱她之深。 “我以后一定要先死。”冷言诺突然轻声而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眼光深处一丝波澜动了动又似乎没动,“我不会让你有死的机会。”语气竟似从未有过的认真。 冷言诺被慕容晟睿的认真逗笑了,轻捶一下慕容晟睿的胸膛,“我是说,以后老了,我要先死,我才不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时那种无能为力与伤心落泪,所以,我要自私的先死,让你将我埋得好好的。” “下一世,下下世呢?”慕容晟睿突然问。 “那也是我先死。”冷言诺答得认真。 慕容晟睿突然一笑,眉目间都似润了春华,使得屋檐之上起的一层薄雾都尽数淡化了去,“那生生死死我们都在一起,你死了,我再死。” 冷言诺点点头,又想想不对,偏着头道,“当然,如果我有什么意外……” “别瞎说。”慕容晟睿突然打断冷言诺的话。 冷言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说的是如果,当然,我不会让这种如果发生。” “我绝不允许这种如果,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为你守节,我会娶很多侧妃夫人,反正璃王府也够大,住得下。” 冷言诺怒目一瞪,“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呵呵…。”慕容晟睿的轻笑飘在了风里。 前齐王就这般一饮归九霄,宗芜皇后就那般看着前齐王倒下的身体,那双美眸里,悲伤一闪而过,并没有言语,而是看向一旁的黑影。 黑影虽然失了一只手臂,可是只是流血不止,并没有危及生命,接受到宗芜皇后的目光,下一刻,在倪月将酒递至宗芜皇后面前时,黑影突然翻身一起,酒杯一翻,倪月显然始料未及,身子下意识警觉后退,而黑影身姿翻起之时,同时又去抓住了南木宸的脚。 而宗芜皇后就趁这么一瞬之时,快步向前,不知碰了哪里,宗芜皇后刚才所站的位置,突然快速裂开,宗芜皇后轻身一跳,最后看向南木宸那一眼,目光毒辣而艳丽。 那不是属于母亲的目光,也不是对待敌人的目光,而是一种,你永远杀不了我的笃定。 此时,黑影已经被南木宸脚一踢,落在大殿里的地面上,闷声哼哼,想必不死,也必成废人。 南木宸似乎对于宗芜皇后的逃走没有过多的追寻,亦未寻找机关,而是对着外面吩咐道,“前齐王身子久病抱恙,顽疾发作,救治不急,速送回齐王府。” 外面一群太监鱼贯而入。 南木宸最后看了眼淑仪殿,对着倪月吩咐,“明日,我要看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淑仪殿。” “是,太子。” 看着南木宸挺直的背影,冷言诺突然觉得那背影从未有过的孤寂,像是在这世上走了千年,一路行来,有风有光有月,最后,却是终究一人。 只是…。冷言诺又看了眼大殿里消失的地道,眸光一亮,想到什么,没有说话。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刚想要离开,头上却微光一亮,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夜如水,无星辰之亮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一颗明亮璀璨的星。 什么叫璀璨,冷言诺当真是见识,有着照天亮地的光,夺人心魄的蕴。 难道这就是百年天相,不一会儿,天空中又出现一颗星,明明亮亮,透着温温的光华。 就像是清韵如水的平湖里突然汩汩而动,游形摆尾。 走出淑仪殿门口的南木宸此时也看向天空。 与此同时,这江山万里,盯着那天际的不止眼下这三人。 不消倾刻,天空中以南便堆满了十几颗星,摆状如龙,却犹数最早之前出现那一颗最亮,冷言诺刚想说什么,便见那颗最亮的星原本璀璨夺目突然幽光暗暗,周围一圈红色光茫骤然出现,竟透着丝许诡异,而第二出现那颗温华的星星极度随之靠近,与此同时,那原本摆状如龙的星星陡然一变,光华大盛,快速朝第一颗星移动,那温华之星光亮同样不减……。 冷言诺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奇景,她对这古代天相当真也是看不太懂,只是她却是认了那方位,南方……。 冷言诺还想继续看,慕容晟睿却已经带着她足尖一点出了南国皇宫。 “这百年天相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家睡觉。”慕容晟睿语声消散在冷言诺脑海里。 “鬼星临世。,苍穹经变……”正在院子里看着天际奇景的袖渊刚呢喃两句,便看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越过府门进了锦华流芳,眸光瞬间深了几分。 “师傅。”冷言诺突然拉着慕容晟睿落在袖渊面前,她不懂天相,师傅懂啊。 “师傅你看这天相,有什么讲究?”冷言诺好奇不已。 袖渊笑着看了眼冷言诺又看看慕容晟睿,“这天相都被你打乱了,如今是真看不出什么了。” 冷言诺疑惑,又看看慕容晟睿,看她正温笑看着她,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心中突然一松,应该与她没什么关系。 南国皇宫里,直到天际星矢全然消失,南木宸嘴角方才勾起一抹笑,虽然不是他如愿的结果,可是,至少……。 …… 南国行宫里,自从宴会之后,安王便一直避门不出,他想不通,他这个剑术精绝,颇受烈皇宠爱的王爷,竟然败在了璃王妃手上,而且,最后那一剑,那一看就是杀气凛凛,竟然让从未怕过的他,那一瞬间出现惊恐,不是坦然的面对死亡,而是在你觉得游刃有余,满心足足微不经意之时,突然当空罩下的一剑杀气,那杀气,足可以破碎一个人的心智,若不是最后一收,想必,现在……。 “王爷,二皇子有请。”门口的侍卫见自家主子自从宫宴之后就坐在家里喝闷酒,且一言不发,一直大气不敢出,此时虽是二皇子有请,声音却依旧有些抖缩。 安王这才放下手中酒杯,看了眼门口的人,“我马上去。”话落,又再饮一杯酒,去了宫烈所住的宫殿。 安王看着花园里长身玉立,独树一帜的宫烈,上前一步,姿态恭敬,“不知二皇子找我有何事?”安王普一出现,便是酒气晕天。 宫烈浑身上下看了眼安王,俊眉一蹙,“你身为我烈国安王,早承王位,这么点打击就受不了了,那璃王妃让多少人吃了亏,连顺国帝君都曾败于她手,你不过输她一剑,有什么必要日日醉酒不乐。”宫烈一出声,语声不似芦苇荡里传来的簌簌,相反极为严厉。 安王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二皇子说得是。”安王言罢,见宫烈不似再有话说,便退了下去,刚走了几步,便听宫烈道,“你来到南国的事迹我也听说了,还是小心点好。”语声不言不厉,却自有威言压迫之势让安王再度点了点头。 安王看了眼天色,原本想着回自己宫殿继续喝酒,可是,又觉得方才宫烈话之有理,直接叫上几个侍卫,去了南国帝京城最大的花楼。 遍尝女儿香才是他最大的本事。 第二日,一个震惊的消息在南国帝京城中宣传开来。 ------题外话------ 差点就万字啦~   ☆、第十三章 你在,就好 第二日清晨,烈国安王突然死于花楼,而且,死因竟然是,床弟之欢太过。 问昨夜与他一起睡的女子,女子抖抖缩,三句不成言,早已经吓得缩成一团,也是,任谁一大早醒来看见昨夜还与自己缠绵风流,想着今日许会让自己一跃龙门的的人竟然死在自己身边,没有吓疯应该已经是难得了…。 烈国安王身份何等重要,虽然自来南国之后,行事不羁,强抢民女之事亦时有发生,但是亦不会太过,况且再如何,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呢。 太子当即派三皇子联同九门提督彻查此事,虽然严厉封锁消息,可是毕竟是死在花楼,一时间消息不胫而走,坊间,集市里暗中议论纷纷。 在太子登基的关头,烈国安王死于此,多少让人心中疑惑且心惊,毕竟烈国太过神秘,不好似顺国与天慕这般可以摸得到一丝边角,除了烈国皇子公主与一众随从到此,似乎对于烈国当真知之甚少,甚至有人又不知哪儿听说了烈国竟还有勾魂术,一时间都纷纷盼着尽快找到凶手,以免承受烈国皇子的怒气。 太子登基事宜好不容易已经办贴妥当,只待登基之日,太子顺利入了天祭,颁布诏书,可是…… 烈国安王死之现场烈国皇子看了不过一眼,便一言当离开,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连一向精明的三皇子都摸不准宫烈是如何想的,只是看了一眼,既没问责,亦未进宫。 当真是让人看不透,也正因为如此,一时间,早朝之上,议事殿里气氛沉寂,无人敢先出一语,搞不懂这烈国皇子是如何想法。 “怎么,无事启奏?”高居上首的南木宸冷声自殿中一扫,帝王威仪铺就开来,目光虽淡而无落足点,可是每个人都觉得那目光在看自己。 “臣,有事启奏。”就在众臣都在摸测着太子此时是何意对安王之死是什么心思之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荣亲王突然步出列队。 众臣看见出列之人皆是纷纷一震,比今早发生烈王突死之事更加震惊,只因为荣亲王爷虽然每次上朝准时不晚,行态拘恭,可是却从来未多言一语,无论大事小事,他从不多言,只是温笑着,给人一幅老好人吃白饭的模样,既不得罪谁也不附炎谁,若不是他生得荣清音这个女儿,想必…。 可是此时,气氛如此紧张,荣亲王爷竟然走了出来。 坐在高位上南木宸却好似没有群臣那般震惊,只是对着荣亲王爷开口,“说。” “今日早间,烈国安王突死之事,臣觉得,此事确有蹊跷,安王自来我南国便整日流连花丛,可是最后却突然死于花楼,实是奇异,验身的仵作又是我南国德高望众的人,断然不能验错,安王虽是壮年,但于某些事也无可厚非,微臣觉得此时正值太子登基,追查事件是重要,但是群人舆论更为生果,所以…。” “所以,荣亲王爷是想说,烈王就当真这般死了?”一旁自宗芜皇后被禁足于淑仪殿之后便谨言慎微,敛气顺眉的宗府当家人,宗子舒与宗子凝的父亲宗尚书此时同样走出来,对着荣亲王道,语气全然没有对于一个王爷的尊敬,相反很是生硬。 荣亲王爷见宗尚书步出列,不理会宗尚书的语气,却很是亲和一笑,是那一贯的老好人之态,“宗尚书说笑了,我也不过是说出我的看法,一切,不得还是由太子决断么。”话落,荣亲王爷对着上首的太子一礼便退回队伍。 大殿正中间一下子就剩下了宗尚书,宗尚书心中突然一抹思疑闪过,看了眼退至一旁的荣亲王爷,又看向上首的南木宸,正好看到南木宸面上绽放的一丝笑意,心中突然咯噔一跳,如今宗芜皇后被拘,看太子的对宗子舒的态度就知道于她无意,自己方才小心翼翼,举步谨慎,今次也只是因为没想到荣亲王爷突然出列,一急一乱,就走了出来,其实于安王之死,他倒觉得没有凶手最好…。 “不知宗尚书于此事有何看法,烈国皇子虽自今日看了安王尸体之后,未发一言,可不代表不是在等着本宫一个交待,宗尚书一直为国为民,想来,于此事,早有了对策。”南木宸沉缓如重石般声音响在整个大殿里,却让宗尚书心中一震,原来,他今日是被算计了。 宗尚书抬起头看了眼南木宸,明显的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既然此,那便…。手一礼,腰微弯,“臣以为,太子不日就将登基,眼下烈国安王却突然横死,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起烈国不满,据臣所知,宗芜皇后曾经似乎于烈国有那么一点渊源,如果…。”话落,一脸真诚而满含期待的看着南木宸。 宗尚书已经说得很清楚,可是宗芜皇后此时已经被禁足,若是照宗尚书之言,那不是让太子自反其语吗。 殿内一时私语纷纷,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大臣走出列,“臣觉得宗尚书言之有理,犹记得当年宗芜皇后自宗家入宫,先皇曾经也说过,宗芜皇后曾于南国一游玩,与烈国有着一些关系,不如…。” “臣议同。” “臣议同。” “……” 南木宸看着一个个看似满怀激情又为江山社稷着想的以宗尚书为主一众朝臣,嘴角突然勾唇一笑,在宗尚书提心掉胆之时,方道,“宗尚书言之有理,可是皇后自宫宴那晚也受了惊吓,又被禁足,实难出宫。” 宗尚书与身周出列拥护的几位大臣相互对视一眼,照太子这语气,想来是有所动,遂宗尚书又道,“宗芜皇后不能出宫,那…。” “况且,皇后毕竟是女子。”南木宸有些犹豫。 大殿里自然有臣属思疑,宫宴一晚之惊变,太子能免宗芜皇后一死,已经让太多人不明白,如今就算是烈国安王死了,查出真凶就是,他们南国又何必怕一烈国,放宗芜皇后出来,不就是放虎归林,宗芜皇后暗中掌控这朝纲几十年,蛊惑先皇,早为他们所不满。 “先帝开国之初,就有女相当朝,况且,皇后贵为国母,自然可以。”一位文臣暗自揣摸了一下南木宸的表情方才开口。 自从南木宸管理朝政以来不得不说,他们当真是谨言慎微,所谓伴君如伴虎,天古之理,自然不变。 “本宫也觉得,可是皇后不易出宫,既然你们都认为女子有才可办此事,本宫倒觉得清音郡主处理此事最佳。” “皇上不可。”宗尚书急急反对,“音郡主虽是上书房教仪,怎能掺和到这朝堂中来,万一影响两国邦交,那……” 南木宸眉宇一皱,“宗尚书与各位大臣方才还在说南国开国之初还有女相,想请皇后出面,怎么?”南木宸突然起身,“难道宗尚书认为,音郡主无女相之才。” 最后向个字落,宗尚书猛然抬起头看向南木宸,原来,一字一句,自己是被太子给绕进去了,音郡主是先皇封的上书房教仪,曾经公然夸过其文彩智谋极慧,况且宫宴那晚,若不是出了个璃王妃,那音郡方之风彩也早已名动天下了,他若说音郡不才,那不公主是反了之前自己的话,更是反一先皇的话,可是若是不说,那…。偏头看看一旁的荣亲王,难道太子真的放弃皇后,也要放弃他宗氏一系所给的支持。 宗尚身周一众文臣同时跪下,“太子万万不可,让荣清音为我南国女相,这…。” “本宫可没说封音郡主为女相,只是说此事交由她负责去查而已,九门提督从旁协助。”上首的南木宸语声明显没了几分。 “太子…。”一位大臣还想再说什么,跑在地上的官袍被其身旁的宗尚书一拉,偏头,看好看到其对他摇头不要妄语的表情,遂停停了话语。 宗尚书此时方才懂了,原来太子过就是想让荣清音负责此事,让荣清音负责,那不说是将一直碌碌无为的荣亲王爷再次给提及起来了吗?思及,宗尚书看向荣亲王爷,正好见其看向他。 而大殿中的南宫王爷此时也看向荣亲王爷,今日里这荣亲王爷似乎有些不一样呢,看似好像是在帮太子,可是不过一言而退,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倒不像是与太子早已串通好,太子没这个必要,而荣亲王爷没这个脑子,而且荣亲王爷一系在朝中一向是独身一系。 “众卿可还有异议?”南木宸看着大殿里各臣微思,高声开口。 群臣看了眼上首几经琢磨也看不出心绪的太子,也不知该是有异议还是无异议,太子都说得如此明显了,要重用音郡主,那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太子的心思之深,他们又如何看得懂。 “既然无异,那便传本宫旨意,此事交由荣亲王府音郡主负责,九门提督旁协助。” “启禀太子,父亲昨晚突然旧疾而逝,还请太子给个好时日。”大殿里一直沉静的南郁北待南木宸话落,突然出列。 一语出,大殿惊。 什么,前齐王逝了,昨晚就逝了,这也太突然了,毕竟前齐王也是一代传奇,如今…… “王叔逝了。”南木宸语声微带惊讶,随即又是一叹,“王叔身体早有旧疾…。哎,为何昨晚未上报…。” “想着太子就要登基,思际再三,还请太子一旨,父亲……” “无碍,王叔身为南氏血脉,天祭万不会怪,你举行吊唁吧。”南木宸语气时有着前所未有的怅惘。 南郁北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无人看清其面色表情。 ……。 “报仇了?”冷言诺蹲着身看着面前露出小芽的兰花,对着一旁的秦清道。 秦清点点头。 “她,安排好了。” 秦清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出奇的合作。” “哦?”冷言诺敛眉而思,看着秦清,“小心始得万年船。” “多谢王妃。” 冷言诺起身,“那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只是,拖得太久。” “不久,刚刚好。”秦清说到“刚刚好”时,眼中闪过一抹终于大仇得报的放松。 “其实本王妃要杀他,很简单,也有无数次机会,你可知我为什么一直迟迟未动手?”冷言诺起身看向秦清,明显看到对方微微疑惑的眸光方才又道,“宫宴那晚,我是真想杀了他,就算是杀了他,我也自有办法处理接下来的麻烦,可是我还是停了手,你又可知为何?” 秦清摇摇头。 冷言诺突然抬起头,眸光跃过院落里花香四艳,看向远方阳光闪闪,语声突然极缓极清,“香叶喜欢研究医药,可谓是她毕生之愿,她很爱你,我看得出,你爱她,我也明白,所以我在等,从天慕来南国之时,我劝过你,虽然你恢复得很快,但是心病总得心药医,你虽然面上在笑,可是心里却终是郁结不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给了你时间,让你亲手无影无味的杀他,如今大仇已报,一天过完,便不会再来,你满了心中之愿,也该放下心中的结,春暖花天,她必为你心悦。” 秦清身子不动,一双秀气还的眉微微拧了一下又慢慢松开,同样随着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天,“她会过得好么?” “你之幸她之愿矣。”冷言诺话落,未再说话,而是依旧看着地上破土的兰花,微微一笑,那一笑似乎是放开所有,今日她说的话已经够多,若是秦清还不能放开,那她也无法,烈国安王之死,必定引得南国朝堂一乱,宫烈一看就不是吃素的,只是她没有告诉秦清,她将安王留到现在才死的另一个理由。 她以为……。 秦清看了冷言诺半响,忽然点点头,眉目间一瞬疏朗,“我终于知道香叶为何将你崇拜如此,对你忠心如此,因为你看似无情,可是心间却最为至明。” 冷言诺看着秦清,一笑,没有承认,没有否认,须臾,秦清退了下去。 心间至明…。呵…。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耳边突然传来慕容晟睿温润的语,正蹲下身的冷言诺偏头,阳光正好突过云层倾泄在慕容晟睿身上,一袭红衣端得是瑰丽艳逸,姿容倾倒间玉颜上更是光质玉华。 冷言诺嘴角一弧,“慕容晟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穿红色很好看。”一句话是心声,更是赞美。 慕容晟睿同样轻轻蹲下,看了眼那破土而出的兰花,心情似乎格外的好,“有你在,总觉得什么都是好的。” 有你在,总觉得什么都是好的,不是甜言蜜语,却胜是甜言蜜语。 而且,看过他双后负立,看过他步履从容,万事不急沉稳,如今看他蹲下,若是别的男子做这种行为,想必是低了那么一层,可是在他做来,竟然让人觉得,即使有人此时站在他的面前,也不能称得上是俯视。 他的天地,容光姿然,雍容华贵,一言一行,都是别人膜拜的道理。 她见花千尧穿大红色是一种妖娆,更配上那一身浓香,阴阳不分的面容,当真是妖孽无物,可是慕容晟睿穿着红色,简直就是温玉里裹了红纱,这样的他,她好迷眼。 冷言诺看了慕容晟睿半响,方才移向那兰花,“待南木宸登基之后,我们回了天慕,希望这些兰花有人打理。” “我倒是想将这些兰花全部移至天慕去。”慕容晟睿一把拥过冷言诺的香肩,双手紧紧圈着她柔细的腰身,将头搁在冷言诺瘦弱的肩膀上,端得是缠绵深情。 感觉耳中那温柔的呼息若有似无的撩拔,冷言诺轻轻将头偏了偏,刚要偏,慕容晟睿的脑袋跟着偏。 “凡是你亲自栽种的就得回到天慕。”慕容晟睿又道。 “可是这些花才奇迹般的出土,天慕之远,如今又是秋日,是它们承受不了的寒。”冷言诺对着慕容晟睿一笑,“况且,这里是锦华流芳。”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怎么办。”慕容晟睿突然将冷言的头转向他,双目温温润而认真。 冷言诺明白慕容晟睿话里之意,面色微微一红,认真道,“不管何时,有你在,方才是天堂。” “天堂?”慕容晟睿微微一笑,“是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冷言诺愣了一下点头,原本想要他问她,然后揶揄一下他的智慧,结果……结果,那张脸在瞳孔中越放越大。 “慕容晟睿这里是院子。”冷言诺身子微微一退,这厮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可是我想你。”语声已经低低透着哑。 “小姐,南太子派的人…。”寒霜突然走进院子,待看清眼前一幕时,也不知是被美花了脸还是羞红了脸,慌忙转身,想抬脚离开,又怕王爷背后出暗招惩罚,所以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原本看着寒霜出现,冷言诺以为就要吻上她唇瓣的慕容晟睿会停下动作,谁知道这厮竟然不管不顾吻继续落下,霸道而温柔的截取属于她的空气与芬芳,深绵而长的一个吻,直到冷言诺气喘吁吁,方才放开她。 “冷言诺,你真是颗毒药。”慕容晟睿薄唇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冷言诺此时唇瓣红润晶莹,听着慕容晟睿之语,轻手一捶他胸膛,“你才是让我情深至此的毒药。” “嗯,我毒药。”慕容晟睿一把抓住冷言诺的手,放在唇下亲亲一吻,眼光那缓缓而起的色彩,瞬间让冷言诺反应过来,对着背对着他们的寒霜道,“对南木宸派来的人说,今日我和王爷就劳烦他们带路,好好逛逛这帝京城。” “是。”寒霜话落,一溜烟而不见了。 的确,南木宸不得不说是一个负责任的南国太子,派了人来锦华流芳,说是未免未来二十几日时间不好打发,特地带他们游览帝京城之风景。 其实说白了,南木宸也不过是另一个变相的监视手段。 慕容晟睿毁了他那么多手下,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晟睿竟然笑容满面的拉起冷言诺的手,当真是打算一游南国帝京城的姿态。 不过,让冷言诺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带他们游览帝京城的竟然是南木宸身边的倪月。 倪月可是南木宸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竟然派他来,而且,她还知道,这倪月心里对自己意见颇大。 “帝京城里有一座神泉山,景色秀怡,风好水美,不知璃王与璃王妃是否要观光一番。”倪月语气恭敬,姿态谦恭,倒让冷言诺多看一眼,不愧是南木宸身边之人,面色情绪竟然也是滴水不漏。 “那本王妃与王爷,今日就劳烦了。”话落,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上了清七牵来的马车,众人只见两抹红影一飘,地上早已没了二人身影。 武功之出神入化,让一人护卫都愣了愣眼。 寒霜紧随其后,坐在清一旁边驾马,她可没那个胆子坐进去。 马车刚行过几条街,却碰到了熟人。 宫烈撩开车帘看着对面同样撩开车帘的冷言诺,二人目光在空中一个对视,自有火光迸现,天雷滚滚。 “二皇子,真巧。”冷言诺自动忽视对方眼里的怒意,笑得好不热情。 “是挺巧。”宫烈语声淡淡与冷言诺听表情是天差地别,在他身后,宫月却突然露出一个头,对着冷言诺一个大大的笑脸。 “不知璃王妃姐姐是要去哪儿?”宫月端着一份公主该有的语气对着冷言诺和风细语。 别说冷言诺,就连寒霜都觉得这语气,这称呼多么的怪异,怪异的不是用词本身,而是说话的人。 寒霜突然觉得,还是听宫月自称“本小爷”习惯一些。 “倪护卫说神泉山不错,要不一起。”冷言诺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月流年眼中的求救之意,估计又被宫烈束手束脚,本不想让月流年去,可是,看她那眼神,还真不忍拒绝,反正今日有倪月等护卫在。 “二哥,我们一起吧。那个什么护卫,掉头,跟以璃王妃姐姐身后。”月流年纤手一指同样是南木宸派来的护卫道。 冷言诺微微一笑,放下车帘。 “不怕他报复。”一放下车帘的冷言诺腰身就被某人一圈,躲在了宽大温暖的怀抱里,闻着独属于慕容晟睿的淡淡清香,笑道,“宫烈想来不是十分肯定。”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尤其对你杀意明显,不要太与他靠近。”慕容晟睿抬起头拔弄着冷言诺的头发,声音温柔。 冷言诺头上被慕容晟睿弄得痒痒,却是轻笑道,“不怕,有你在。” 慕容晟睿手一顿,看着那珠在自己面前晃的耳垂,轻轻一咬,满意的看到冷言诺一颤,方才道,“别诱惑我。” 冷言诺原本的轻笑停住,偏过头给慕容晨睿一个大白眼,“慕容公子,本美人何时诱惑你了?”明明是他来诱惑她好吧,好端端的咬她耳垂,况且那里又极度敏感,再加上今日一袭红衣的他,都让他不敢带出门。 “就是你诱惑我。”慕容晟睿竟然撒起了娇。 冷言诺一下无语,直到看到慕容晟睿眼中那抹熟悉的流动,方才退开身子,她才不要一会衣衫不整,红唇红肿的被人笑话呢。 只是冷言诺那谨慎的模样却更似撩拔着慕容晟睿原本就要平静的心,她本如珠如辉,鲜妍四锦,灼灼其华,冷静自敛,此时露出的这份小心不满嘟嘴又面红似霞的表情……知道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有着多么大的诱惑力。 那是远山青黛里最鲜艳的一抹风景。 所以,下一瞬慕容晟睿直接将冷言诺的反抗吞进了嘴里。 “唔唔……。”冷言诺伸手捶打慕容晟睿,昨晚已经够晚了,她若不是有武功,早就该爬不起来床了,这家伙,发情也得看时间地点吧。 慕容晟睿突然放开冷言诺的唇,眼光雾雾的看着她,“看来我还不够尽力。”话落,直接将冷言诺拉到云生雾海,冷言诺思绪也空了,身子也软了,她就知道,慕容晟睿是她的软肋,不仅如此,还是个地主,将她扒皮抽筋她却还甘之如怡。 “嗯。”直到一声细碎的低吟出口,冷言诺方才心中一紧,突然一刹间觉得渐身刺痛,冷汗倾而便起了额头。 “紧张成这样?”慕容晟睿突然停住动作,笑盈盈的看着冷言诺,伸手替她擦干额头上的冷汗,“看来这事还真得需要节制。” 本来觉得有些奇怪的冷言诺方才明白过来,也是,看来是某此事情做多了,身体都起变化了,遂也没多想,任慕容晟睿拉着她靠在他怀里。 只是闭上眼睛休息的冷言诺没有注意到慕容晟睿眼底流过一抹暗色。 而这厢温情怡然,跟在冷言诺后面的马车里,却是打得无声无息。 一连几日未出现的蓝枫,突然就那般无声无息的穿进了宫烈与月流年的马车,进去二话不说,就要将月流年抱走。 宫烈岂能让他如愿,当下便是一掌挥出,毫不客气。 月流年本想惊呼,可是奈何外面有南木宸的人,传出去,必当不利,所以只能傻愣愣坐在一旁,祈祷别伤了宫烈,也别伤了蓝枫。 “我的。”蓝枫突然伸出手,将月流年往身旁一拉。 宫烈一向冷淡的面容更冷,也拉过月流年的手,“我的妹妹何时成了你的。” “这样。”蓝枫话落,竟然直接身子一倾,一吻覆在月流年惊诧的唇上,一刹当真是似生花了流年。 月流年只是感觉那干净的竹香气息突然就在唇边流连,那一刻,心咚的一跳。 就连宫烈都愣了那么一瞬,冷淡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龟裂,一掌挥出更是丝毫不客气,胆敢感在他面前轻薄他妹妹,当真是不想活了。 蓝枫一手抱着月流年,另一手却与宫烈打得不亦乐乎。 但是奇怪的是,外人不能闻听里面一言一语,马车依然继续向前。 “我说…。”冷言诺朝慕容晟向后方努了一眼,“真不管。” “呵…。你不是一直想要撮合蓝枫与宫月吗,我看挺好。反正宫烈与蓝枫武功不相上下,倒是谁也吃不了亏。” 冷言诺眨眨眼,不管就不管吧,他看得出来,宫烈为人虽然冷淡,甚至于她杀意明显,可是对月流年却是极度疼爱的。 她也看出来,蓝枫自然而呆笨的行为,已经让月流年的心湖起了涟漪,只是,月流年与蓝枫的前路注定将是荆棘密布,坎坷无常,他们面前挡着的,何止是宫烈。 直到马车停在神泉山门口,宫烈的马车上才停了打斗。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刚下马车,便见,神泉山门口,那清水池边,风过而柔的风光里,楚浴染竟然与宗子舒走了过来。 纵然如冷言诺也愣了下,楚浴染竟然会与宗子舒在一起,照理说,现在宗子舒的日子如难过,以楚浴染这种攻心于计,无往不利的人来说,最该结交的不应该是荣清音么。 不过,冷言诺又想通透了,楚浴染行事一向诡秘莫测,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 ------题外话------ 我是你滴小苹果,小呀小苹果~~11月滴第一天~~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月之计在于初,妞们,别忘了枝呀~~天气转凉,记得加衣。   ☆、第十四章 突然袭击 第十四章 “真巧,没想到璃王与璃王妃也来了神泉山。”楚浴染心情似乎极好。 慕容晟睿从下马车到得现都未松开冷言诺的手,看了眼楚浴染,目光如韵,“是挺巧。” “呀,子舒小姐这是嫁不成太子要改做顺国皇后了吗?”月流年上前一步,姿态随意,虽不像男装时那般酒脱无所规矩,可是言辞间也不似平常那般给人静雅之感。 而一语出,原本站在楚浴染身边的宗子舒面色立马一变,自宴会之后,宗芜皇后软禁于宫,权力等于无,暗中势力也被太子一一收纳打措,她这个本就非宗府亲生嫡女,没了宗芜皇后的仰仗,太子明显的又不可能再娶她为太子妃,在府里的生活直接是一落千丈,原本一直怒她坐于其上的宗子凝与一众庶妹更是对她冷嘲热讽,前路涉茫,不知前路何处,在这个时候,顺国帝君竟然邀请她来神泉山游玩,她心思疑惑问,心知这是她唯一的救命草,如今太子不见她,她亦无法,现在也只能这般,虽然楚浴染之人心思莫测,她也以为这楚浴染不好对付,没曾想,对方言辞谈笑间,有的不只是身国一国之君的霸气凛然,更有君子的细心温致,但是她宗子舒宁做落入泥里的草,也绝不会委屈自己,楚浴染的细心温致又何尝不是别有深意,另有算计,一个她看不透的男人爱上一个就已经足够。 “璃王与璃王妃安好。”宗子舒微微一礼,一副大家闺秀之态,一幅全然没有被月流年打击到的样子。 冷言诺目光淡淡扫了宗子舒,虽然宗子舒同样温婉闺秀,可是却收了身上那丝许锋茫,原本如远山淡月,总给人淡淡疏离,高人一等的若即若离,今日倒是很好的收拾起来,甚至能感受到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 冷言诺心思一转,如果不是那个宴会,不是宗芜皇后的计谋,不是南木宸的反扑,宗子舒如今不是抱着宗芜皇的姑姑亲切叫,就该是一边被南木宸冷视,而一边拼命的往上贴着抱大腿的了。 不过,大起大落,如女子,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宗子舒倒也算是厉害,想必她现在日子本就不好过,还能得有这份容忍,也算是了得了。 “子舒小姐可真是客气。”冷言诺对着宗子舒明然一笑,没有丝毫特殊的情绪。 闻言,抬起头的宗子舒看向冷言诺,她原本以为冷言诺会奚落自己几句,结果……见识了那样的风彩,她方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连一直被她看扁的荣清音也在今日被南木宸重用,可见,她以前是多么的天真与愚笨,女子有才,不止要有才,还要有心,有算。 她是不是差了这些,可是真要算起心术来,她自认这世上不会有任何能比过她,至少,这世上某一件事,她做得滴水不漏。 冷言诺关了她那么多日都没有套出的答案,这世上只有她一人知道。 “呀呀,真是热闹啊,咦,这不是内定的南国太子妃吗?” 冷言诺看向眨眼间便出现在她与慕容晟睿之间,然后被慕容晟睿不着痕迹拂开的却依旧笑得如生两岸耀眼花的花千尧,知道花千尧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然了,能与慕容成睿交好的人自然都不简单,尤其是那个南宫宇。 可是花公子,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可真是太没同情心,明知道宗子舒于太子之位已经遥遥无望,竟然伤人起来不要命。 “咦,是打算投靠顺帝了,嗯,顺帝长得又高又帅,也是个人物,值得跟,想来,顺帝念你是宗家长女的身份,必然会给你一个贵人之位。” 贵人? “噗哧….”笑出来的不只是寒霜还有冷言诺,花千尧这种生物,真是…… “晟睿,你太惧内了,完全抛弃了我,知道不知道我最近很忧伤。”花千尧的到来,似乎就是为了打击宗子舒,话落,直接往慕容晟睿身旁一站,一身浓香顿时扰了这一刹那间的宁清天然。 冷言诺一直觉得花千尧是个骚包与无处不有之物,招摇过市,偏又美得人神共愤,这不,打击人家姑娘未完,还一幅我刚才是在与你说话吗的姿态,还生生往旁边一站。 冷言诺捂脸,拉着慕容晟睿快步进了神泉山大门。 只想说,这个姓花的,她当真是不认识。 晓风光影,清水悠悠,横阳西落,桂馥兰香,泉水叮呼。 神泉山,顾名思义,便可知其泉水为志,只是纵然冷言诺前世里看过种种,也被这种无人工雕凿的天然之泉深深震憾。 震憾的不是碧影绿栽,不似秋更似春,而是空气里那种宁静清新。 一入神泉山,便仿似过了一个世纪,外面热闹纷纷纷,而这里而闹归静,就连空气里似乎都是柔的净的,只有泉水叮呼,一切的琴瑟合鸣,虫鸣鸟叫,都是那般自然像是进入一处巧夺天工的山林。 一路绿意盎然,扶疏错景,本就心思各异之人,也当真是回归了自然。 “没曾想,这南国竟还有这等奇妙的地方,真是不来神泉则惘然啊。”冷言诺看着前方水流清缓,笑容也是自然而然,原来当你身旁有了依靠,心情放松,又遇到这等景色之时,心情真是的说不清楚的饱满。 “南国景物之多,璃王妃若是喜欢,待太子登基大典之后,也可以长住。”跟在众人身后的倪月连声衬合。 闻言,看向倪月的不只是冷言诺,就连楚浴染宫烈宫月,最呆愣的蓝枫都看向倪月。 璃王妃是何许人,璃王之王妃,怎么可能长住南国,这倪月是在开玩笑的吧。 “倪护卫可是一个忠心的护卫。”楚浴染风艳一笑,说者之意,听者更是意会。 月流年不喜楚兴染,她自然知晓南木宸于冷言诺有情,可是冷言诺已经是璃王妃,虽然她对这璃王没什么喜恶感,曾经也因为冷言诺男装而对她心思有些倾然,可是自从明白她是女儿身是璃王妃之后,觉得她幸好嫁的是璃王,普天之下,也只有璃王能配得上冷言诺,眼下,倪月这句话看似有对冷言诺客气,实际上可是丝毫不客气,当下上前一步,站在倪月面前,“原来南太子身边的护卫竟然这般不会处事,南太子可真是会选人。” 倪月没想到烈国公主对他的话这般大反应,原以为璃王或者璃王妃会发怒,而他也好顺势借此将自家太子的心意当众说出来,就算不能起什么作用,那也算是公然昭昭,而璃王与璃王妃的心里终会有一线缝隙,今日引领他们前来的护卫本不是他,只是他不想再看到自家太子为了璃王妃而日日痛苦,而她却与璃王整日相亲相爱,谈笑于心。 “倪月多言,自会回去向太子领罚,还是不要为了我扰了各位的兴致。”倪月倒也是聪有,很快的低头弯腰向月流年认错。 宫月从头到脚将倪月看了一遍,鼻子哼哼,似乎在琢磨着什么,身旁突然罩一道身影,“杀他。”语声干净如夏风。 月流年偏过头,朝蓝枫腰上一拧,“杀个鬼,这世上不是说杀就行的,你懂不懂,木头。”月流年被蓝枫一扰,什么心思也没了,掉转头走至宫烈身边。 宫烈看了眼蓝枫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月流年看似隔绝蓝枫,可是心里却有些突突的悦,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脑中蓦的想到方才马车中蓝枫那轻然一吻,面色微微一红。 曾经也有几次,因为意外,唇瓣擦过,那呆笨拙单纯的他那干净的竹香气息与那一刻不语而深望的眼神突然在脑中飘涤挥之不去。 看着宫月站在了宫烈身边,蓝枫眉头似乎动了一下,也要走过去。 “蓝枫。”冷言诺突然出声叫停住了蓝枫,蓝枫偏转头看向冷言诺,却听冷言诺轻声道,“且时且长。” 蓝枫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再度看了眼宫月,身子一纵,不知去了哪儿。 “璃王妃可真是厉害,竟能让得新任蓝家信唯之命是从。”楚浴染开口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抬手去帮宗子舒撩了起耳边一缕鬓发。 宗子舒始料未及,身子一退,就要跌下去,楚浴染顺手一捞,将宗子舒给捞进了怀里,手抚上其肩膀,“怎么吓成这样?”语声低魅中带着淡淡的宠。 花千尧看向楚浴染怀中的宗子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一看楚浴染就是装的,可是他不明白这宗子舒能有什么作用,可以让楚浴染如此。 再偏头看看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慕容晟睿正在赏景,似处刚才那一慕未曾看见,冷言诺眸光似乎晃了一下,又没晃,面容明然,“顺帝与子舒小姐发展得可真是快。”既然这么快,要不要帮他一把。 冷言诺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慕容晟睿,正正好接收到他一笑,心间了然。 “呀,这花怎么无花只有杆。”月流年一声惊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路径一角的秃杆,的确,若是平常倒也不在意,可是如此芳香四射中,唯一独此处衰败,就有些奇怪而引人注目。 “这是蝴蝶花,并非只有杆,只是它所开之花较为难得。”倪月此时方才真的像一个引领人位赏景的人人。 “蝴蝶花?那不是养得好一年四季都或可能开得花吗,此处气候宜然温暖似春,怎么会秃成这样。”女子于花最是怜惜,不羁如月流年心中也不免奇怪而心疼。 “月公主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蝴蝶花,可说是南国一宝。”宗子舒似乎忘记了前面月流年对她有讥语,语声袅袅如风,上前一步,“十年方才开一只花,百年前曾经有一个传说流传至今,有两位相爱的男女,于家族所不允,曾经逃到此处,当时男子受伤严重,已经无力再跑,女子掩面失泪,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只得对天祈祷,当时旁边正有一蝴蝶花轻柔绽放,那是十年方才开的奇花,女子不觉,然而,待她转身时,男子却不见了,女子耳边只盈绕着一句话,“爱你如花,久不更替,身化为花,愿守相依,乱世更替,唯心不变。”宗子舒语声轻淡的将一段缠绵悲苦的爱情故事给阐述出来。 “原来男子化成了花,那女子呢。”月流年十分好奇,好奇之余,对宗子舒的敌意也淡化许多。 “后来,没有后来,这只是一个传说,不知真假,结尾有很多版本,有说女子殉情于蝴蝶花边,同样化为花,有说女子远走他乡,去完成男子的愿望,也有说,女子化为春泥,永远守护着男子......”宗子舒说话间似乎想到了自己,面色有些忧然却又道,“不过后来就说,以后,但凡是遇到多么大的险阻,两个相爱的人只要能看到蝴蝶花开,便能得世间最好的祝福。”说到这时,宗子舒面目才展开一丝笑意。 冷言诺细看了一眼那蝴蝶花,微微一笑,“十年方开,当真是难得,蝴蝶花的花语,是.......” “花语?璃王妃姐姐,你知道是什么?”月流年站到冷言诺面前。 冷言诺笑看一眼月流年,再怎么位及尊贵也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小丫头而已。 “嗯,待它十年开花我所见时就告诉你。”冷言诺话落,拽着慕容晟睿朝前走去。 “十年开花,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月流年再度看了眼那秃杆,小者嘟囔一句也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走在最后的倪月看了眼众人,再看一眼那蝴蝶花,十年,好像没多久了吧。 “你说的花语,是三个字。”慕容晟睿轻轻挠弄着冷言诺手心,笑道。 冷言诺停住脚步看着慕容晟睿,“夫君你低调一些,我不会觉得你笨的。”语气娇嗔,微微埋怨说不出的柔情似水。 但是慕容晟睿的目光却凝住了,手中动作继续挠,唇瓣凑于冷言诺耳畔,“刚喊什么,再喊一次。” “我刚喊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冷言诺话落,头一偏,朝前走去,难得来欣赏好风光,她可不要被慕容晟睿给三两下,又挠得面红耳赤。 “秀恩爱,遭嫉妒。”二人身旁,花千尧如鬼魅般飘开。 三人走了一路,前方霍然开朗是高耸入立,竟在是一座寺庙。 爱情传说在于寺庙之中,倒是有些稀奇,冷言诺想着,又想到今日的一个目的,对着楚浴染传音入秘,“顺帝押着不属于自己的人,是不是该有些歉疚。” “我还以为你光顾着与璃王你浓我浓而忘了对于生死相护的人呢。”楚浴染语声低浅同样传音入秘。 “沈男在你手中着实没什么作用,你何必如此。” “若是璃王知道你对我传音入秘说着悄悄话,不知会不会吃醋。”楚浴染语气中尽是戏谑。 “至少我知道沈男还活着,想来为了你某些目的,你倒还不会让他死。”话落,冷言诺便不再有声传来。 楚浴染无奈的动了动肩,继续对着宗子舒温柔相语。 宗子舒原本对于楚浴染的戒备,也随着楚浴染的温情柔意给放松下来,最开始她还以为是楚浴染是借着她向冷言诺示威,毕竟楚浴染于冷言诺有情也不是什么秘事,她多少也打听得到,可是一步步上来,她也算是观人于微,却没有发现其眼里一丝丝妒意。 只是她不明白,楚浴染既然没有目的,何苦待她如此之好。 冷言诺偏头间正好将宗子舒的面色心绪看进眼里,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不语。 “怎么了。”慕容晟睿语声永安远温润如玉石,缓缓好听。 “可能有好事要发生了。”冷言诺轻声答道。 而与此间,众人已经踏入了寺庙。 与一般的寺庙没什么不同,佛梵垂挂,高座佛身,檀香缭缭,佛音净化,倒是难得的高净端雅,让人不自觉得灵台清明。 看来这神泉山为一大景地,的确是有些过人之处,除了那蝴蝶花,看这地方,远远看去,阳光普照,竟似有云仙雾气飘散一阳光一圈,晕出一丝丝光环。 冷言诺松开慕容晟睿的手,朝前走去,仔细的扫了眼整个佛殿。 佛殿清净,只有一个小沙弥正在添香油,见冷言诺等人走了进来,一看就知非寻常人,微微一礼,“各位施主有礼,我这就去叫主持。” “有劳小施主。”倪月同样对小沙弥一礼。 冷言诺看着倪月的态度,心下微思,倪月身边南木宸身边的护卫,何苦对一个小沙弥这般有礼。 有礼是好,可是礼过,那就有些蹊跷了。 “就是些和尚佛像,没什么好玩的。”月流年嘟囔了一句,走近冷言诺,低声娇软道,“哎,大哥,想办法将我二哥调开好不好,我不要他跟在身边。” “你那么聪明,都没有办法,你二哥本来就有心要杀我,万一借此发作,那我不是死得极冤。”冷言诺笑。 月流年思际一怔,有些失望,谁知下一秒,宫烈竟然足尖一点奔了出去。 “这么神速?”月流年抓住冷言诺的手有些不可思议,想问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是如何办到的。 可是手还没抓紧,便被一股力拂开,然后,冷言诺的手已经落入了慕容晟睿手中,明白慕容晟睿对冷言诺的在意,月流年眨了眨眼睛,亦没有生气,相反极为揶揄。 “慕容晟睿,你这样,我会觉得我好像是你养的宠物。” “宠物会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吗?”慕容晟睿帮冷言诺理了理头上一枝碧玉簪子轻声道。 冷言诺想,宠物自然不会,可是她又不是宠物,可是对上慕容晟睿殷殷切切的目光,又点头道,“嗯,不会。” “那就做我的宠物好了。”慕容晟睿说得理所当然。 冷言诺点点头,又觉得不对,慕容晟睿到底懂不懂宠物的含义啊。 “啊......”一声尖叫突然在佛殿外响起。 是寒霜的声音,冷言诺松开手足尖一点就要飞出去一看。 然而背后却突然一股极大的吸力涌来,生生使得她错过慕容晟睿快速向后退。 慕容晟睿手一抓,却也来不及抓住冷言诺,而原本离得最近的倪月却突然抽剑击向慕容晟睿。 与此同时,月流年身姿一起,也要去拉冷言诺,可是未如她所料,佛殿里突然就涌出无数个黑衣人,阻住了她的动作。 宗子舒吓得尖叫,楚浴染一手揽住其的腰就要越过黑衣人飞身而起,目的也是去拉冷言诺。 然而慕容晟睿不过两掌之间,便将倪月拍到了佛殿大门边,便又跃过楚浴染去抓冷言诺。 一切事件发生太过突然,所有情景与袭击都不过突然一瞬。 只觉空气中衣袖纷飞,红色金丝兰花,重紫檀香,还有高持佛幔交错于眼中杂乱,冷言诺眸光突然出现一线恍惚,心中那种消失很久的感觉又再度突然涌来。 月流年转眼间便已经与黑衣人交战在一起。 “倪月你是想背着你家主子造反吗?”花千尧此时一脚朝刚挣扎着起身的倪月飞去,同样身姿跃向冷言诺这边。 而之前佛殿正中央那尊弥佛地面此时突然裂开,似有把冷言诺吸进去之势。 “小姐。”寒霜突然自佛殿门口进来,一声小字刚出口,人已经扑了过来。 “嗖嗖”空气中突然数只箭羽射来。 原本慕容晟睿只差一步便要拉住冷言诺,却生生被箭羽阻住。 就要被吸进去的冷言诺看着寒霜安然无豫的出现,心中微松,方才心中异感又瞬间消失,却无暇管自己,而是头抬起微偏,正对上一座弥佛的眼睛,她难怪进来之时就发现不对,再看向前方的楚浴染,手中劲气一击,直击在那佛弥眼中,不过却没有如她意料中的事情发生,无奈,再一看那些箭,全然不是普通箭矢,似乎是某种特殊材质打造。 因为就这么一瞬,她看到慕容晟睿与楚浴染还有花千尧同时皱起的眉头。 寒霜顾不得所以,直接扑了过来,眼看那一箭就要射来,突然一个身影让殿门外射进来的阳光一晃,飘了进来,正好抱住了寒霜,避开了那一剑。 是南郁北。 与此同时,花千尧身子在空中一旋,掌风一动,打向暗处,便听闻一声声闷哼。 而就在这时,冷言诺身子已经落下一半至地面开口处,前方无知无尽,慕容晟睿已经消灭大半黑衣人,就要奔过来,这一刹那,冷言诺心思灵清,台台清明,种种思绪奔荡于脑中。 “唰”下一瞬,冷言诺突然取下头上的碧玉暂子朝慕容晟睿射去,她不想让慕容晟睿陪她一起落下去,这里是南国,如果她落下去,他需要救她。 而只离一步的慕容晟睿因为接着冷言诺的步摇,看着冷言诺那认真而千言万语的眼神,就滞了那么一瞬,也就这么一瞬,一个黄色影子突然似浮游般自佛殿顶上飘然落下,在冷言诺落下地面裂口一瞬,同样落下去。 “叮”地面一声轻轻扣向,裂口合上,万事归于沉寂。 沉寂之后,又是哗声一开,楚浴染与宗子舒所站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 不是冷言诺算计错误,而是这一处的机关有着时差。 慕容晟睿站在那开口处,清润眸光里如雾如云般急居升腾,却又倾刻覆了下去。 花千尧看着慕容晟睿,看着他手中紧捏着的步摇,多话的他也是动了动唇没有言语。 月流年此时也站在一边,还没有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冷言诺要用步摇攻击璃王。 而最后随着冷言诺飘进去的身影虽然快,可是却足够她看清楚那是谁。 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方才还宁深高远的佛殿里佛幔碎落,地面污浊,一片血腥弥漫。 而血腥弥漫中站着那红色身影如画。   ☆、第十五章 杀意四伏 头顶上地板合上,却没有如冷言诺的失重,而是直接身子顺着一条道向下滑去。 而地板合上之时那缕黄色身影,她自然也看出是谁,也没有丝毫犹豫,地板既已经合上,那便只能往前走。 南木宸紧跟着冷言诺身后,原本是怕她伤着,想要去拉她一把,却没曾想冷言诺城地板合上那一刻,那般干脆绝决的任身体向下滑去而没有回头。 虽是黑暗,可是南木宸却也能感觉到那黑暗里漠然的疏离。 二人一直向下滑了不知多久,久到,冷言诺将事情前后所以事情思际在一起,久到,冷言诺已经摸清身下滑行的轨道竟然是由于巨石打磨而成,也不知一会儿会落向保处。 明明前路迷茫,可是冷言诺却突然无奈的想笑,似乎她与秘道啊秘室啊什么的特别有缘,而且,每次还能有一个伴,可是所有伴中,她想的那一个人却被她推开。 因为爱,所以不想他也身陷至此,一看就可知,今日之事非突发而至,显然预谋已久。 冷言诺总觉得冥冥中似乎有那么一双眼睛,一双手,主宰着命盘轮转,仿似是暗处的黑鹰在窥探着自己的猎物,从天慕到云谷郡,再到南国,总是有些事情不对劲,可是具体想起来,又觉得事情正常得可以。 倪月是有问题,身为南木宸身边的近身侍卫自然不是个简单角色,可是倪月没有这个胆子,这里是在南国,她与慕容晟睿若是出了事,南木宸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况且,晨间烈国安王之死已经够他们消化了。 冷言诺正思及间,便闻前方潮湿的味道,还隐隐透着一些光亮,心中预估好脚程,足尖一点,在空中一跃,果然,前方地面开阔,竟是一间偌大的石室,冷言诺心中微松,可是人刚升到半空,便轻松不出来了,以她的武功,滑落处与那石室相隔之远,中间又隔着一大片似水非水,似沙非沙的东西的东西,远远看去,在黑暗与光亮交错中,闪烁光点,竟像是沼泽地里的能食人的流沙。 像又不像,似是而非,可是人落,定然会瞬间吞没。 冷言诺想要返回已经来不及,看着两边光秃而潮湿的石墙,心中发紧。 “小心。”紧随其后的南木宸突然空中一跃,一把拖过冷言诺的手,原本以为冷言诺会避开,可是对方竟然也没有挣扎,任他拖着手,南木宸目光闪过一瞬,唇角一丝苦笑漫开,她怎么忘了,冷言诺是谁,怎么可能向死亡低头。 然后南木宸运足内力,在空中翻了几番,二人平安到达石室。而石室与流沙之间与来时相反处又是一条看不清前路的通道。 不着痕迹的退开南木宸,冷言诺转身看着身后那平静不波的沙,眉头蹙紧,谁这么心思狠毒,建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在这儿,最初的滑落状似无止境,却已经在磨练人的耐力心力,长久处于黑暗中,终得光亮眼前前方石室宽阔无危机必定兴奋跳下。 但凡她没有一丝谨慎心思,那现在…。 冷言诺从怀中拿了丝帕轻飘飘的扔在那上面,当真是娟沉大海,看得人心惊。 冷言诺面色极度沉郁,她生来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这里看似开阔,却杀机四伏,不过一池流沙,就已经可显建造者心思之毒。 冷言诺想归想,目光四观而望,似乎完全不觉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位眼神从落地至今没有离开过她的男子。 “呵…。”一声微带苦闷的笑声响在空阔的石室里,都似惊起流沙轻拂。 冷言诺恍然未闻,依旧观察着四方。 “若是以前,遇到这般环境,你一定会先对我奚落几句,再不然也会交谈几句,而今,却是连话都懒得与我说了。”南木宸就这般看着冷言诺,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着出去,干脆一掀袍子靠着石墙席地而坐,模样倒很是悠闲。 那模样哪像是今晨在南国议事殿里让各位朝臣猜其不透而威慑的太子,分明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清贵公子。 冷言诺这才看向南木宸,“难道今日之事不是你设计安排的?”语气中审问与笃定意味十足。 南木宸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轻而一笑,“所以,方才你没有杀我,等我为你指明出路…。”方才他抓向冷言诺的手时,分明感觉到冷言诺快速收起的一枚类似于细针的东西。 冷言诺没有答话,示意南木宸继续说。 “倪月此次是有逾矩,但我想,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原先所计划的范畴。”南木宸停顿一下又道,“冷言诺,若真有这么一个独处的机会,我宁愿一世不出,永守此处。” “所以,不是你。”冷言诺盯着南木宸的眼睛看了半响,微一点头,“明白了,找出路吧,你想守在此处,化为骸骨,我可不想,你看…”话落指引着南木宸的目光移向那光亮下的隐隐泛光的流沙。 诚然如南木宸那幽静的双眸里也是倾刻间涌起丝波澜,那流沙竟然在动,在一点一点吞噬石阶,照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时辰,那他们就会无处可落,直接陷入这流沙,命殒绝也。 “原来你还是担忧我的生死的。”南木宸说虽如此说,身子却还是依旧靠着石壁。 冷言诺这才认真的看了眼南木宸,似乎心中愤懑之意郁结心中要发泄,直接朝南木宸走过去,身子微弯,直视南木宸的双眸,唇角上升一抹讥诮,“第一,自恋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一次复一次,只会显得愚蠢。第二,你若想死,我不奉陪。”清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冷言诺当真起身,不再管南木宸。 “这座神泉山建立有百年,曾经皇室札记里也有说过这里有秘道,不过,却没有说有这些危险的东西。”南木宸却在此时起身走至冷言诺身旁,目光里这才多了丝认真。 “那只能说明你这个太子的失败。”冷言诺头也未抬,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缓缓流过来的流沙,目光冷凝。 南木宸闻言却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头微抬,轻轻一笑,“是挺失败,如果不失败…。” “南木宸你武功好,你给我飞到上面看看那石壁上有没有异常。”不待南木说完,冷言诺直接出声打断了南木宸。 南木宸一愣,心中竟然对冷言诺这种不客气的使唤心有雀跃,那样子,似乎他就会与她近一些的感觉。 然后下一秒,南木宸足尖一点,黄色身影在空中一拂,在顶方石壁空梭一圈后落在冷言诺身边。 “没有异常。”南木宸耸耸肩,心情一点不沉重。 冷言诺却信了南木宸的话,南木宸是什么人,再如何,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 “你这般掉下来,也不怕六皇子背着你在外面翻云覆雨?”冷言诺一边观察着四面,一边说漫画不经心的说着话。 南木宸轻撞衣裳,俊挺五官疏开,“你太看得起他。” “哦。”冷言诺点点头,心思却都在寻找着机关,四处无一物,有无机关暗道一眼可见,她突然凝眉了凝眉,脑子里莫名的就想到前齐王说的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脑中电光一闪,眸中一亮,冷言诺便看向那处流动的流沙。 一柱香时间就快过去,眼看那流沙快要吞噬掉整个石室地面,一旁的南木宸也在看着冷言诺,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然什么也不想不做,就想看她找到出路。 他觉得冷言诺方才对着那流沙看得太过认真了些。 太认真了些。 果然,他看到冷言诺面上浮过一丝灼灼笑意,然后听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这建造者也不是心太黑。”南木宸顺着冷言诺的目光,果然看到,那流沙虽然一直大面积的浮过来,可是那浮动间,却间断性的有规律的露出一些干净的洁白地面,与石壁材质迵然有异,如果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就不能注意到。 原来,这些流沙是被人工放置此处的,可是天下间谁能有此本事?南木宸心间虽是思忖,可是下一秒,人已经跟着冷言诺飞起,顺着那洁白地面露出的规律,足尖几个落点,二人衣袂飘飘急速落向另一边通道。 看着地上那拂动的流沙,冷言诺只能心叹,造此者心思灵化,二人普一落地,似乎有声极轻的声响,可是冷言诺看了眼南木宸风色其好,自身也没什么问题,空气中也没什么异常,便不再多做停留的朝前快速走去。 “你就那么急着想见他?”身后南木宸的声音沉缓如最舒哑的海底石响在冷言诺身后。 冷言诺没有回答,她不可否认现在很想见到慕容晨睿,可是趋使她如此逃离的原因是因为,她有种在蓝家圣堂被那老怪物追的感觉。 虽然四处不见人,可是她就是能感觉得到,有一种诡异森森的气息尾尾跟随在他与南木宸身后,这种诡异气息是她与南木宸脚步抬起之时出现的,可是静听细想,又无任何东西在追赶,但就是觉得恐怖。 “南木宸不要回头,继续走。”冷言诺头也不回的开口道,语声里有着少有的慌与沉。 “有我在,你怕什么,放心吧,你在前面跑就是,我自会护着你,你可千万不要回头。”南木宸的声音里突然带着一丝揶揄。 冷言诺心一怒,她就不该提醒身后这个人,遂原本想着看看后面的,却也没在回头,如果南木宸有事,早就该闭嘴了。 二人跑了约莫一柱香时间,长长的光滑玉石地面有着淡淡的光,也似没有尽头。 空气中原本潮湿而古旧的气息里似乎多了一丝味道,冷言诺也没有当真,本来想着停下来,可是却听身后南木宸道,“你跑这么慢,是在担心我吗。”语气里透着丝丝暧昧。 冷言诺原本要停住的脚步的想法只在脑中一闪,又继续朝前走去。 又行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前方光亮愈加明亮一些,可是却依旧是没有尽头的,冷言诺在想这地底下的秘室到底是有多大,这地道到底是如何而建,因为身置此处,除了那光亮便无任何指明性特体,根本分辨不出来方向,而且她隐隐发觉不对,空气中那种飘出来的味道,绝对不是突然的,下了秘道没有,是过了流沙方才有的,那种味道似乎像是几种味道的混合物,冷言诺猛然回头看向南木宸…。 ……。 宗子舒在看到冷言诺落入地下,地板合上那一瞬息,还没反应过来便脚下一空,随即便与楚浴染同样落了下去。 四周黑而静,可是宗子舒这一次却没有叫,反而伸手将楚浴染抱得死紧,下降中,楚浴染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即一丝亮光,楚浴染带着宗子舒足尖一点,如游龙摆尾般在空中几个腾飞,落在地面上,一落地楚浴染便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宗子舒。 墙壁凹凸,地道宽阔,高足有两尺,宽可容纳四人同行,地面由碎石打磨,干净中透着丝暖意。 楚浴染看了眼上方之前落下来之处,数十尺之距,光滑无落足点,没有机关。 “还以为子舒会叫破喉咙,竟然没有。”楚浴染笑道,状似有意无意,眸光却紧紧盯着宗子舒的表情。 宗子舒一丝苦笑,“如果叫上几声,能让我们不掉下来,或者马上出去,我倒也是乐意的。” “难怪深得宗芜皇后喜爱,果然是有着不一般。”楚浴染轻抬脚步,朝前方微亮光的通道走去。 这处秘室看起来平静得很,没有丝毫压迫与危险的气息。 宗子舒一笑,但是面上还是有掩饰不了的虚白,“不一般也得不了太子的心。”如此直言不讳,倒让楚浴染多看一眼,方才真的抬步向前走去。 宗子舒紧随其后。 “这秘道怕是有百年以上了吧。”楚浴染衣袖一拂石壁了然于心道。 宗子舒小步跟在其身后,生怕走掉似的,努力掩去心听惧意,道,“从不知神泉山有这般秘道。”她知道,如果此时她害怕,尖叫,只会引起楚浴染的反感,不管楚浴染对她是什么目的,她现在都只能攀护着他,活着出去,楚浴染行事太无准则,万一将她弃之这里,那她…… 不过,二人走了一路,除了墙壁上泛出的微光,与前方始终透着的越来越明的光亮,几乎没什么阻碍,偌大静而长的地道里,连一个小蟑螂都没有。 最初的平静也淡化去,楚浴染突然停住了脚步。 宗子舒冷不防撞了上去,却来不及抚摸到自己撞痛的鼻子,因为她明显的听到前方隐隐传来一声极其怪异的声响,这种声响,只是一闻,分明隔得极远极远,却让人心思莫名的觉得恐惧,下一瞬,便见楚浴染转过身,又朝来时路返回。 步伐依旧如生春晓之花,步速常稳,重紫旖旎中香风阵阵,莫的抚了宗子舒心中的恐惧,想开口问,思量再三又没问,只是紧跟其后,可是没过多久,宗子舒便发觉自己的身体起了一丝变化。 因为,地道里虽然气候温暖,但是也不至于让她觉得躁热。 莫名的躁热。 …… 冷言诺回头,却见南木宸笑看着她,“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冷言诺见南木宸面色上好,在微光里血色红润,没有不妥,又闻其话,真是觉得自己太过好心了些,遂又转过头,朝前走去。 “不知道有没有别人掉下来。”冷言诺边走边轻声呢喃,她记得下来之前那弥佛眼睛虽然动了,可是整个大殿里没有丝毫动静,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如她所料。 “嗯…”跟在冷言诺身后的南木宸突然一声闷哼,蹲在了地上。 冷言诺蓦然转头看向南木宸,她还是忽视了一点,南木宸何时如此多话了,自从来到南国,他一直是寡淡敛心,淡然处事,就是方才话却特别的多,每一字一句都是不想让她停下,方才,他身后到底是有什么又经历了什么。 冷言诺就要去看南木宸的背后,南木宸却突然起身挡住了她,“没事。”简单两个字,虽然隐藏得极好,可还是让冷言诺听出一丝极力压抑住的一丝颤音。 然后,下一刻,不用南木宸说什么,冷言诺只是低头,便看到地上,南木宸的脚边,血流如水,蜿蜒弥漫,原本淡黄色的锦袍轻裳被鲜血染红大片。 冷言诺心下一惊,霍然抬起头看向南木宸,这才发现在微光中,南木宸的面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红润,却还是依旧对她笑着。 没有理会南木宸的笑,冷言诺已经身子一闪移到了南木宸的身后,待看清南木宸的后背,面色霍然大变。 ------题外话------ 没有经过涅盘,怎会有凤凰的美丽?没有经过锤打,怎会有钢铁的坚硬?没有经过高温,怎会有坚不可摧、熠熠生辉的金刚石?予文,予你   ☆、第十六章 诡异森森 黄色锦裳已经非黄色,被鲜血浸透不说,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细长而深可见骨,似抓痕,却比抓痕更要触目惊心惨不忍见百倍,又像是被重型利器所刺,却又觉得诡异。 这样的伤痕是何时造成,如何造成,又是谁造成。 方才在流沙石室时,南木宸还好好的,冷言诺眸光惊讶中闪过深凝,她眼角余光瞟过南木宸的腰间,那里原本挂着的玉佩已经不见终迹,南木宸身上一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淡香,身上所携玉佩绝非寻常之物。 而此刻,之前所闻那奇异味道方才清晰过来,那是血有潮湿湿空气中与含香玉佩粉沫所交相混合的味道。 他竟震碎了玉佩而阻那血腥之味,乱她嗅觉,而且还一直说话让她…… 是什么人让南木宸都没把握赢过,而使得这种手段,一直逃离?更来不及南木宸自行整理伤口,就连点穴抑血流出都没有做到? 南木宸此时背对着冷言诺,失血过多,刚想转身,冷言诺已经手指连点止住了他的血,随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在其身上狂倒一通。 只是冷言诺没有看到南木宸眸底那份掩藏得很好的谨慎在终于觉得前后方都平静无异常时而终于松了下心。 “见过那东西的真面目没有。”冷言诺语气沉静如冰,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 “你不开口,我还以为你在心疼我。”南木宸身子一晃,往石壁边上一靠,又道,“太快,我们一出流沙地就中了招。” 太快,一出流沙地就中招?南木宸的武功冷言诺自然知道,连他都说,太快,那是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何等高手武功已经致至如此极致,难道比她师傅还要厉害。 冷言诺突然想到,本来是打算问问师傅将她体内另一半内力给解开的,结果忙着别事,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冷言诺又看了眼南木宸后背上那血淋淋的口子,冷言诺睫毛微颤一下,若是自己被这一抓…… 冷言诺脑中将方才过流沙落地之时的情影回溯一遍,那时那声极轻微的声响到底是什么,思凝间,顺手一撕南木宸的外袍,三两下,毫不温柔的给他包扎起伤口。 南木宸感受着冷言诺的动作,感受着她的柔胰穿过他的腋下为他绑紧伤口,闻到她身上独有的清芳,手突然不自觉的抬起,想要去触摸那心底最诚的爱恋…。 “咝…。”身子突然一痛,南木宸不自觉的倒抽一口气。 冷言诺满意的看到南木宸痛得抽气,勾唇冷语,“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南木宸自知理亏,心中苦涩,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成了这等想要偷香窃玉的小人了。 一切动作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心照不宣的起身,“眼下亦无法,继续向前走吧。” “好。”南木宸因为冷言诺上了药,本身耐力惊人,竟然行走如正常人,单从正面看,若不是面色稍白了些,当真看不出受了重伤。 “这么点伤…。” “的确是很小的伤。”冷言诺头也不回的打断南木宸的话。 南木宸有些苦闷的笑笑,一时闭唇不语,二人慢慢向前走去。 只是二人没有发现,方才南木宸靠过的墙壁,那蹭上的血迹被什么东西轻速的拂过,石壁眨眼间干净只残留一丝极浅的血痕,甚至地面上一路本该所有的蜿蜒而开的血流之花竟在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冷言诺,我现在受了伤,你是不是可以走得慢一点。” “如果你想几日之后你的骸骨入住南国皇陵的话,我倒是觉得你可以不用走了。”冷言诺突然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南木宸,表情淡然,没有丝毫特殊的情绪。 只这一眼,南木宸面上的幽深的双眸中原本起的一丝亮光似乎都黯淡几分,收起笑容,状似无谓一笑,“如果陪我落入地道的是他,你想必不会如此狠心吧。” 冷言诺没有回答南木宸的问题,而是回身继续走,她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却与南木宸讨论这个“如果”的问题,也不想欠南木宸什么。 二人一路朝前走去,可是前方依旧是无止尽的暗道,除了光亮隐隐,似乎越来越明,又似乎越来越暗,总之,忽明忽暗,让人心里也如同这光亮一般七上八下。 终于,冷言诺停了下来,原先那种如鬼魅般的诡异感觉似乎消失太久,而这地道,冷言诺仔细回忆到得神泉山时,所见神泉山这地阔,神泉山很大,可是再大,冷言诺也不认为,凭他与南木宸方才奔跑的速度出不了神泉山见方直行。 冷言诺心中一动,突然停住处脚步看向那平滑而无任何特别的石壁,明眸微微一闪,转身看了眼南木宸,目光落在他的腰间,“把你腰带上的玉珠拔下来。” “你想要非礼我?”南木宸话虽如此说,却是心悦而诚的拔下碧绿玉珠递给冷言诺,“记得收好。” “南木宸不自恋你会死吗?”冷言诺边接过玉珠,边审视着南木宸,没来由于的递过去一个白眼。 南木要宸摸了下鼻尖,笑笑,如一昙花渲开,明明身受重伤,面色红润有甚于无,偏偏身姿玉立,笑容于面,倒是一点看不出对伤而痛的样子。 冷言诺将玉珠放于地上,二人便见那玉珠随着地面缓缓向前方移动,移动的频率极小,二人紧随玉珠走了约莫小半柱香时间,那玉珠便停了下来,冷言诺将玉珠又移了一个位置,玉珠又与方才一样,如此周而复始。 冷言诺与南木宸恍然大悟,不是这地道有多长,而是这地道一直是在呈螺旋型,他们是从最高处一直在向最低处走去。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不知到达地底有多深。 冷言诺不得不叹这古人的聪明脑子,竟然建得出螺旋型地道这般伟大的工程。 而也正在此时,冷言诺突然发现,方才消失的那种诡异感又来了,甚至比刚才更种感觉更为可怕。 冷言诺与南木宸对视一眼,二人直接运足轻功,飞身而起。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楚浴染与宗子舒正在朝另一个方向与他们越来越近。 已经走得太久,宗子舒毕竟不会武功,身子又越来越躁热得紧,她并非那些除了琴棋书画当真一无所知的女子,很快就明白自已身体发热的原因,思前想后,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错,前方楚浴染不可能感觉不到她的异常,可是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住的打算,宗子舒也只能自我压抑,她也没真想让楚浴染来替她解毒,于她心里,她最爱的是南木宸,这一生,她的心与身体都只能是给他的,虽然宫宴那一晚她在宗芜皇后与南木宸的对峙中有所犹豫,可是那只是因为一直依仗皇后,事情又发生突然,她一时间也没作好反应,事后翻转想来,她还是愿意陪着南木宸。 可是药力逐渐加大,很快,宗子舒已经身虚发软,抬不动脚步,“顺帝……。”宗子舒一招手,刚说出两个字,便立马闭了口,因为春心散的作用,她方才那两个字喊得竟然低柔妩媚,便是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听了也该是觉得她在勾引他。 楚浴染终于停住脚步,宗子舒的异常岂能逃过他的眼睛,从最初他便已感觉到,他转回身看着宗子舒,“你这样叫住朕,难道是想要朕为你解毒吗?”只这一句话,方才那华丽深魅又温柔如光的双眸陡然间沉沉冷冷,看得宗子舒心里拔然一丝凉意,瞬间将心中的躁热浇熄一分,不过也只是一分,很快那种感觉又蔓延上来,宗子舒有些难堪的抱紧自己的身子低下了头,这才是真正的顺帝,她怎么能祈求对方用内力帮她镇住春心散发作呢。 “我想宗小姐应该不会想要朕碰你吧,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留在此处的话,朕自不会介意。”话落,楚浴染勾起一抹如幽魅般的笑,转身,重紫花朵旖旎而开,向前一路徐徐。 眼看楚浴染向前走去,本来打算干脆停在此处,看能有没有办法稳定心中的急躁,可是却幽幽的净净的闻听一道粗重的喘息,下意识朝后方看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心中顿时似万千凉幽山风吹拂而过,无知的恐惧竟然将心中躁意去了大半,宗子舒二话不说,提起裙摆便追上楚浴染的脚步。 刚走没几步,便见前方,楚浴染已经停在那里,似乎在等她,又似乎不是,因为她感觉到楚浴染那一瞬间周身压人而来的气息。 与此同时,宗子舒觉得身后总是有一双眼睛看着她,那种眼睛空寂残忍飘渺,几乎不能觉得是人的眼神,让她脊骨发凉都不敢回头。 “忽。”后方一声狂乎,似风在吹,又似人在吼。 然后,下一秒,宗子舒便见空中掠过条黑影,若不是楚浴染拉得快,宗子舒觉得自己此时一定不在此处。 “顺帝你不能丢下我,我若是死在此处,你的目的也休想达到。”宗子舒于绝境面前,终于也放下伪装,直接抓着楚浴染的衣袖清声开口。 楚浴染放开宗子舒,绽颜一笑,“朕从来就是喜欢聪明人。”话落,一掌向宗子舒身后袭去。 可那一掌却没有明显听到任何明显的痛呼或者是什么。 然后,又是一道黑影自光滑的石壁穿延过来,看不清到什么,只觉眼前一花,宗子舒甚至闻到空气中一股腥热而让人作呕的味道。 却只见楚浴染衣袖一挥,那黑影看似被击中,却是在空中游行一散,便又退了下去。 宗子舒还没反应过来,楚浴染已经在叫她跑。 跑?宗子舒脚步紧随楚浴染身后,可是却不知道方才那东西是什么。 “宗小姐,我劝你最好跑快一点,朕的目的可不是建立在玩命的基础上。” 听着前方楚浴染的话,宗子舒心下一愣,突然就想到南木宸,落入地道那一瞬,她当然认识那个飞快掠向冷言诺的身影,自然是南木宸,她心心念念的宸哥哥。 她与冷言诺一起落入地道,会不会也会遇到这些? “顺帝,你觉得我们与璃王妃他们是落入同一地道吗?”宗子舒在奔跑中喘息着开口,聪明的她自然没有提及南木宸,她自认为,楚浴染必定对璃王妃是极度关心的。 可是楚浴染没有丝毫动容,因为宗子舒没有闻听到任何一丝异常气息。 ……。 冷言诺与南木宸越跑越快,冷言诺发现,身后那种诡异感已经就在她的身后几米处,不管如何跑,那感觉都如影随行般的来,拉了拉南木宸的衣袖,示意他停下,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还能比歹毒人心更可怕。 南木宸却反手抓住冷言诺的手不打算停下,冷言诺挣脱开南木宸,她自然从南木宸的表现中看出他们所面对的故人不是一般般强大,可是她何时又需要认输。 空气中有着极为粗重的顺气声,冷言诺眼光紧盯着后方,却突然发现,两边的石壁竟然已经变得光滑不再凹凸。 身后光亮隐现,忽声越来越明朗,冷言诺觉得这不是一个人该有的呼息。 先发制人,下一瞬冷言诺袖中小瓶一挥,便见粉粉沫沫洋空洒洒在他们来时的方向。 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她就不信看似无物,实际却能让人止步的东西会停不下某些人的脚步。 “忽。”下一瞬,忽声近在咫尺,一个黑影竟然直接越过了方才冷言诺洒下药粉的地方,直直向她面门而来,冷言诺下意识袖中剑就要起,身子却被南木宸一拉,“走。”语声急促而紧张,下一瞬,已经带着她飞身而起通往前方,很快的将那黑影甩下。 “南木宸你方才在我身后,是不是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急行中,冷言诺问南木宸。 南森宸摇摇头,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早在他从流沙处与冷言诺一起落地时,他就感觉到,可是他宁愿自己感觉错了,看错了。 而南木宸的默认让冷言诺心中对某些事情已经有了笃定。 二人行了约莫大半柱香时间,闻后方渐渐平静不再有紧迫不停的追逐,方才停了下来。 “南木宸这秘道建制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中途你是否有下来过?” “没有。”南木宸靠在石壁上休息,他当然也早已注意到此时的石壁光滑得可以照人。 “神泉山于南国开国初便存在,这秘道也曾经是先祖无意中发现,当时也派人下来寻察过,可是根本没有发现异常,只是…。” 冷言诺偏头看着南木宸,“只是什么?” “只是进入秘道寻察的人出来之后就疯了,不久之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疯了?莫名其妙的死了?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看着他此时因为奔跑过速,越来越虚白的脸,能被南木宸说成是莫名其妙的死亡,那就是百余年过去,都未有寻到真相。 南木宸是谁,先祖比他也不会差了谁去,可是竟然都没有查到? “既然如此,这地道为何没有毁了?” 南木宸许是伤口扯得痛,微微皱了下眉,方才又道,“神泉山景色秀怡,又有佛殿传承,无真相,更不能毁。” 冷言诺了然的点点头,南国皇室之人她接触摸了这么多,最大一个特点便是多疑,没有得到结果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毁掉。 “呵呵,所以现在把你这个南国太子也给牵扯进来。”冷言诺语声里不难听出一丝讥讽。 南木宸认真的看了眼冷言诺,不置可否。 南木宸话落之后在闭目运气,而冷言诺心中却很快顺了一个脉络出来,这秘道似乎与南国皇宫里淑仪殿旁边那座弃殿有那么一缕关系,可是又好像没有。 冷言诺原本想要开口问南木宸关于南国开祖先皇之事,可是思忖半久,终还是同情心泛滥,让他静座运气。 毕竟他受了重伤,方才还拉着她将轻功运行极致。 冷言诺四处看看,虽然自从落入地道这后他们一直在奔跑,可是她却一直在找寻石壁边是否有机关什么的,可是都没有。 便是却一定有,既然百余年前有人出去,那他们也能出得去,况且这么大一个秘道,已经可见建制者谨慎弯转之心,必定会留有退路。一路行来,除了身后怪异,亦没有任何暗哭袭击,确实有些诡异,难不能这是南国开初前一代帝王留着逃生之道? ……。 “顺帝,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体内的毒……” “没办法,想要替太子守身如玉,就自己忍着。”楚浴染言辞冷冽,可是语气却极尽温柔的打断了宗子舒接下去要说的话。 他们此时的行进也慢了下来,只因为身后那忽声也突然淡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他们正在一步步靠近冷言诺与南木宸,而在他们中间有着某双眼睛一直静静的追随,时快时慢,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只等小鸡跑不动了,再上去拔拉回自己看中的猎物。 “有血。”宗子舒看着楚浴染突然对着一面墙停了下来,惊声开口。 楚浴染看了眼石壁,石劈已经从光滑变为了凹凸,而这墙上一丝血迹会是谁的,是南木宸还是冷言诺? 心微微一紧,楚兴染心中慢过一丝苦奈,那个女子啊,竟然能扯动他的心再次感受到疼,这一生如果不能看到她,当真就是了无趣味。 回头看了眼极力隐忍的宗子舒,楚浴染突然觉得宗子舒就好似一团浊乱的空气乱了他心中那幅最美好的画,眉宇不自觉间蹙紧。 楚浴染本就生得琼花玉貌,五官俊美无俦,一袭重紫锦袍,百花奇奔更衬得双眸生花,玉树临光,不管何时,是喜是怒都是带着三分笑容。 宗子舒从今晨遇到楚浴染至今见的都是他那分常年微笑的表情,就连方才楚浴染对她冷声说话,双眸生凝光,面上都还是有着笑容,此时却看他蹙眉,莫名的心发紧,难道楚浴染嫌她麻烦,想要杀了她丢在这里? 楚浴染不过看了宗子舒一眼,便又抬脚向前走去,他却不知道只是因为这一眼,宗子舒心疑生暗鬼,差点让他魂归此处。 ……。 神泉山周围此时已经水泄不通,在见到自家太子落下那一刻,倪月方才对着暗中声吩咐,不我会,三皇子便带着大批禁卫军前往神泉山,却被慕容晟睿的人堵在了神泉山门口。 而佛殿内,方才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已经被清理得一干而净,除了那已经毁损的佛幔在飘摇着刚才发生的变故,简直不能让人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佛殿主持此时带着一众僧佛跪在慕容晟睿三尺开外大气不敢出。 就连终于在清一的带领下,独身进来的三皇子此时也没有出声。 只因为,平时看去那云端若华,芝兰玉树,雍容温雅的男子此时虽是那般静静面对佛像站着,可是周身那冷然的气势任谁也觉得,此时若是谁上前一步,或是出声打断这空气中的静滞,那必定是死的下场。 一旁楚浴染身边的天媚与无浩也早已经进来,此时站在一边心中虽是焦忧,可了眼璃王,皆是缄口不语。 “她若有半丝闪失,我便让这南国化为血沼。”良久,沉默许久的慕容晟睿转,言辞轻缓,却让人浑身一震。 “璃王,太子与顺国皇上也在此中。”三皇子上前一步,他心里同样担心南木宸,毕竟这地道,他也是未知。 慕容晟睿看了眼三皇子,清润眸中刹那间似烟腾雾绕,黑波翻腾,莫名的让三皇子心中一紧,只这一瞬间,他虽从未与慕容晟睿正式交语,却终于明白,为何天慕独他可以守住这泱泱山河,光是这一个眼神,说出让南国化为血沼的气势他便是做不到的。 他虽然怒于慕容晟睿之言,可是此时,他却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题外话------ 再说一句~~养文滴不是好孩子,来,让枝抚摸抚摸~~   ☆、第十七章 前路顿开 “南木宸,我突然想到了个问题。”冷言诺突然看着南木宸,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南木宸点点头,微抬眉,示意冷言诺提问。 “这秘道既然百年前就已经发现,你南国也未查到真相,那开启机关的地方,必定是有有暗守,可是,为何我们掉落下来…。”冷言诺话没说完,但是南木宸已经明白了冷言诺的意思,靠在一方石壁上,面目笼上一层迷愁,“无人暗守,早在百年前,寻察之人疯了死了之后,这条秘道便被不得其果的先祖给遗弃了,因为…。”南木宸突然摇了摇头,“先祖亲自下过秘道,但是出来后,没过多久,便死了。” 看着南木宸深眸里的同样闪过的疑惑,冷言诺若有所思,她是知道,南国先祖的确是没有活过四十便逝去了,竟不成想还有这一层,想到什么,冷言诺又开口,“那南国先祖就没有留下些什么对于这暗道的暗示。” “没有,只唯留四个字,此道永不能入。”南木宸语声响在地道里,永不能入四个字在地道里回荡着,渐渐的就像是在说,永不能出,一层层回音缭绕在人的耳环边,让人心生惧意。 “呵呵…。”冷言诺却突然轻笑,“什么永不能入,我看这里面必定有什么价值连城的之物,又或是南国先祖忌惮之物,否则,南国先祖亲自入秘道却无功而返,怎么可能没有让人毁了此处。” 南木宸闻言,眸光一闪,不得不说冷言诺心思的确敏锐细腻,南国代代传递下来,几辈人不是没人去揣测过这件事,可是都觉得如果真有什么宝藏,先皇却为何不留下只字片语给后人。 却没想到,许是——忌惮。 对什么忌惮,又不可得知? 冷言诺却没去理会南木宸的表情,照她估计,现在快天黑了吧,再寻不到出路,无粮无水,不被那诡异森森躲在暗处的东西折腾死,也会饿死。 冷言诺就这么一瞬脑子安定下来就想到了慕容晟睿,一想到他,脑子里面便满满都是他如画般的身影,晓风秋月,他独座西厢,穿墨袍的他,着红裳的他,那迷人深致而温润的笑,似在心尖开起一轮明生月,姣姣光华永灿不灭。 努力敲了敲头,冷言诺觉得想慕容晟桌也不能出去,努力抑住心底才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就泛滥绝堤的思念,继续与南木宸朝前走去。 ……。 “啊。”宗子舒终于忍受不住一直快速奔跑行走,脚已经起了泡,一个不稳,终于跌在了地上。 “顺帝,我实在走不动了,要不我们歇…。”宗子舒话未落,便愕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转过身看着她的楚浴染那张精致如幽媚花开的面上浮起一丝惊异。 不,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的身后。 空气中突然很静,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宗子舒体内那股躁热原本已有着蠢蠢欲动之势,可是在触到楚浴染那面色时,不自觉的似被冰山镇住了,似乎连呼吸都慢上了那么一慢,她突然反应过来,地道里此时特别的亮,特别的亮,光源似自身后而来,同时,身后很凉,特别的凉,似像狂风在她身后呼啸,伴随着血腥浓厚的味道在风中渐渐飘散开来。 宗子舒已经不会动了,后背已经在一瞬间已经湿透,双眸里似乎都蓄出了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在极度的恐惧中,心已经吓得无语而出,只能以眼泪来代表。 “唰” 楚浴染取剑于空中一斩,宗子舒只觉银光一闪,衣袂飞舞,那剑直直朝着自己…。的身后而去。 “吼…。”一声响破整个地道的努吼惊叫般的响起。 一剑起,鲜血四溢,宗子舒只觉眼前红雨纷纷,然后便晕了过去。 正在往前行的冷言诺与南木宸也听到了那声像风刮又像是在吼的声音,赫然竟是自他们身后传来。 心莫名一紧,什么东西?下一步,冷言诺便要向回走去,脚步刚抬一步,胳膊却被拉住,冷言诺抬头看向南木宸,那一刻,她竟在在南木宸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决,冷言诺动了动手,南木宸用力。 “南木宸,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冷言诺紧盯着南木宸的目光,她不信,他当真一无所知。 南木宸突然手一拉,将冷言诺拥在怀里,“如果可以,我真不想你看到。”只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在冷言诺正要抬起手攻向南木宸时,南木宸已经放开了冷言诺,“我们向前走,应该会有出路。” “应该会有出路?”冷言诺眼光一闪,这么不确定的话会是南木宸说的。 “吼…。”又是一声怒吼,像是天河倾倒,地道都颤了一颤。 冷言诺突然用内力震开南木宸的手,与其继续前所不知的走,倒不如与强敌正面应对。 于是下一瞬,冷方诺运足轻功,朝声音发出方向而去。 南木宸看着手中空空,看着那红色身影向前飘去,一拳击打在石壁上,双眼里波起云涌,最终足尖一点,紧随其后。 冷言诺越逼进那身声音,心中越慌,她看见前方越来越亮,听见剑矢相交的声音,阵阵血腥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着那潮湿而古老的味道让人连再向前走一步的勇气都能消磨得没有。 生平第一次,除了在前世,第一次杀人之时,冷言诺心中第一次再度有了恐慌的感觉。 在冷言诺与南木宸终于逼进那光亮,看到眼前场景时,纵然如冷言诺还是忍不住心中反胃。 面前的这个到底是什么怪物,两双如拳头般大的眼睛,照得地道通明,身形庞大,一躯就可以挡住整个地道,足两尺之高,有四肢,似人,衣不着缕,身体上一层黑黑凹凸的东西不知到底是衣裳,还是长年累月的尘垢,整张脸上除了眼睛,便是那血盆大口,口中黑色的舌头还若有若无的在空中伸伸展展。 身后一对黑色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空中开开合合。 这是丘比特的变异吗? 冷言诺也在此时终于明白之前地道里那越来越亮,又若有若无的光亮从何而来,还有那黑色的影子是怎么回事。 那光是面前这个怪物的眼睛,而那黑影,是这怪物可升出两米之长的舌头。 那怪物此刻呼呼喘着气,那气流浊热腥臭,身上四处都受了剑伤,可是即时流着血,却依然生龙活虎的,原本与楚浴染交战的怪物此时看到冷言诺与南木宸这两个生物,拳头大的眼睛似乎更加明亮,照得这一截地道比白昼更加明亮,而冷言诺似乎还感觉到这怪物心里特别兴奋,她甚至能从那双如拳头般大的眼睛里到一丝如同老鹰看到猎物时的狂热。 冷言诺有些艰难的看向已经浑身血迹斑斑,一袭重紫色锦袍上面鲜艳花卉在血的浇下当真是艳艳花开浴染的楚浴染 楚浴染此时正以手只剑,显然刚刚交战一番,楚浴染除了面色好些,一袭手臂上面衣袖已经不知去了何处,赫然有着一圈勒痕,平日里的深重夺目在此时也不见落魄,相反更显血色幽魅。在他身旁,宗子舒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若不是看着她起伏的胸脯,冷言诺想,宗子舒应该是已经死了。 “璃王妃安好。”楚浴染潋滟开一抹笑容,虽然周身是血迹斑,可是面上笑容依然无所染垢。 冷言诺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楚浴染我已经到了此处,你觉得我安好得了吗?” “难道当年先祖…。” “南木宸你觉得这怪物能从百年前活到现在?”冷言诺出声打断南木宸本来要说出口的话。 说来也奇怪,原本打得热闹怒声吼吼的地道里,自从冷言诺与南木宸出现之后,那浑身流血的怪物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目光一直左右移动。 但是,冷言诺,南木宸,还有以剑支身靠在石劈旁的楚浴染都没有动,越是平静,就越是诡异,难保不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 “你们从那边来。”冷言诺对楚浴染传音入秘,楚浴染看向冷言诺所看向的方向点点头。 “你们没有看到流沙?” “没有。” 那就是说明楚浴染与宗子舒是被她打了那弥佛眼睛掉下来的,他们走在他们身后,却没有遇见流沙,那就说明这里入口不止不处,可是她与南木宸一路行来却未看到任何出口与入口。 “吼…。”一声怒吼终于狂沸而起,身高两尺的怪物直直向冷言诺扑过去。 冷言诺身子急行掠开,袖子一挥,一层粉沫状的的东西对着怪物罩头洒下,可是那怪物竟然没丝亮异样。 显然也料到如此,冷言诺也没有气馁,身子空中一飘,袖中剑拔出,那怪物似也感觉到危险舌头伸出直直缠向冷言诺。 与此同时,南木宸身姿同起,一剑砍向怪物的舌头。 那怪特舌头原本要触到冷言诺,见那剑光袭来,舌头猛然一缩,见此,南木宸,在空中抬手一掌就要袭向那怪物。 “别用内力,他会吸收反弹,只能用剑,用暗器攻击。”南木宸一掌刚要挥出,便闻楚浴染之语,慌忙收回掌,又是一剑朝那怪物的眼睛而去。 那怪物看似身体庞大,可是身子却十分灵活,一躲一避间,竟然躲过南木宸十多招。 冷言诺站在一旁,看着那怪物与南木宸过招,寻找着机会,这怪物的确非常一般,南木宸虽然受了伤,可是武功不弱,可是对阵数十招下来,那招物不过轻轻一闪一避便全部逃开。 终于,冷言诺飞身而起,空中南木宸接受到冷言诺的传音入秘,同样转身,一剑袭向怪物某处… “哧。”一声响,怪物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看向插向自己腹部的两柄剑,看着刺激自己的两个人,眼光又好像在移动。 冷言诺与南木宸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只是瞬息之间,额上都出了冷汗,想退,可是那剑就这般插下去,可是却拔不出来,头顶之上,那怪物突然一声嘶吼,听上去像是痛苦的叫唤,随即那怪物身后两个黑色的翅膀扑扑一扇,冷言诺与南木宸同时被这巨力袭击,身子急急往后退。 南木宸拉着冷言诺的手,脚若磐石站立不动,任那怪物狂扇嘶吼,地道里阴光阵阵,乱七八槽,二人衣袂飘飘始终不动于岿然。 一旁楚浴染此刻同样以剑支地,衣袍在这巨风中呼呼作响。 “嗤”在这狂风与怒吼叫中一声极轻微的撕响,冷言诺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宗子舒,她此时离得怪物较近,那翅膀又是顺风的风向,每一笔风在刮向他与南木宸与楚浴染的同时,更先刮过她,此时,她身上的衣衫已经隐有碎裂现象。 冷言诺心中暗叫不好,再这样被这怪物吹下去,不光是宗子舒一会要裸奔,连她都要避护不及。 在强大而未知的敌人在,首先要想到如何自保。 突然冷言诺身姿一起,身子横空一跃,落在那怪物的两个黑色翅膀上,不得不得不说,这怪物浑身异臭,差点没把冷言诺给熏下去,不过,奇迹般是的,怪特的翅膀在冷言诺落下来那一刻,突然停止了动作。 地道里风声一停,安静如初,只留地上血迹斑驳。 然后,怪物似乎在转身,他一步一动,都似有地动山摇之象,让冷言诺差点掉落下来,可是待他明白怪物的意图,心中明朗之时,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怪物竟然想要转过身来看她,可是翅膀就生在他的背部,他除非头部旋转一百八十度,否则……。 否则…… 下一刻,冷言诺愕然张大一双明眸,一张小脸上纷繁复杂的色彩一溜闪过。 三百六十度,这怪物的头竟然可以旋转一百八十度不止,二百六十五度,三百六十度…。 冷言诺就看着那样一个巨大的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巴的头颅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转来转去,那目光虽然光亮通明,可是冷言诺却知道对方现在趣味极浓——对她。 冷言诺吞了吞口水,为何她觉得这怪物像是在看一个属于他的小宠物。 “嗯…。”正在此时,地上原本晕迷的宗子舒突然醒了。 她睁开眼,偏头,正好看到血色混染的楚浴染执剑而立,然后晕晕糊糊的起身,一切都好像是慢动作,四周静得可怕,就连怪物那粗重的呼吸声似乎都没了。 冷言诺一直奇怪这怪物从哪呼气吸气的。 南木宸站在地上,还保持着要抓住冷言诺的动作,冷言诺扒拉在那对黑色的足有两个冷言诺那般大的黑色翅膀之上。 空气中除了那腥臭而让人作呕味道,一切都很静。 宗子已经起了身,看到楚浴染对着她露出一个极为古怪的笑容,她好奇怪,看了眼地上,这才想起晕倒之前…。方才那怪物,下意识的转头…… 怪物的感觉似乎特别灵敏,同时也转过头看向宗子舒。 宗子舒木然的张大一双美眸,嘴下意识的张大,明明是惊吓到了极致,可是却愣是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冷言诺看着宗子舒,没有奇怪宗子舒为什么没有吓得尖叫而奔跑,因为人在真正害怕恐惧时时是脑中第一反应是不会想要逃跑的。 再看她面上血迹斑斑凝固,头发散乱,虽然没了平日里远山淡月清秀佳人的姿态,可是依然有一种混乱中的美。 “嗤。”突然又是一声细响,细响过后,宗子舒的衣衫前赫然碎开,滑向两肩,只留下一方浅绿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对游湖鸳鸯,和一截只遮住了重要部位的白色里裤,肌肤雪白,明晃得有些晃眼。 “啊……”宗子舒低头,终于尖叫的捂胸。 与此同时,冷言诺清楚的看到那怪特那双特别亮的一双眼睛在看到宗子舒露出雪白玉肩和一双精致圆润的大腿时一亮再亮,那是一种,色狼的眼神。 果然,下一刻,不理会翅膀上的冷言诺,怪物朝宗子舒走去,常人要行数步,而怪物只需要两步便到。 从宗子舒衣衫脱落到怪物眼睛一亮,而抬步一动,皆不过是瞬息之事,瞬息之后,楚浴染与南木宸同时看向那怪物,虽然面目可憎,不知是何物,可是他们是男人,某些目光,他们自然懂。 与此同时,他们二人同时上前,一手拉着宗子舒的手臂往后退。 宗子舒此时又羞又怕,也分不清哪种情绪多一点,待看清另一边是南木闪电交汇而过。 当然,在南木宸与楚浴染拉着宗子舒后退之时,那怪物同样追了过来,动作之快,让冷言诺差点被晃下来。 “嗯…。”急行中的宗子舒突然一声嘤嗯,猛然挣脱开楚浴染的手,将南木宸抱住,唇里溢出低柔嗓音。 宗子舒已经憋不住了,醒过来之后没觉得,加上奔跑,如今南木宸又在身边,心中那股子躁热越来越盛,盛灼得她竟在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楚浴染,而扑向南木宸。 南木宸一怔,义无反顾的甩开了宗子舒,这一甩,宗子舒赫然的落在怪物脚边。 “南木宸,抱一下会死啊。”冷言诺在怪物的翅膀上气得直骂南木宸,美人在怀,还这般掀开作矜持,不是与他从小一直长大的吗,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当然南木宸力气倒不见得多大,本来后背又受伤,早在刚才与怪物博斗时又扯了伤口,宗子舒也没有受什么大伤。 宗子舒地上爬起来,身体的躁热与心里的羞窘,让她不得不抱紧了身体,此时抬起头看着怪物翅膀上的冷言诺,心里无以伦比而绵绵不绝的的嫉妒像雪山般蔓延而来。 冷言诺清晰的接受到宗子舒的眼神,却没有理会,而是看向楚浴染与南木宸。 “把外衫脱下来。” “如果是你穿,我可以马上脱,脱光都行。”楚浴染嘴角勾起一抹笑。 也亏他此刻能笑得出来。 “我受伤了,衣衫已经连着伤口,没法……” 好吧,两个大君子,冷言诺无语,一个偏心得可以,一个……看来是真没把宗子舒当回事儿。 可是她必须得当回事儿,宗子舒可不能死了。 宗子舒今日已经被羞辱得可以,看着黑色翅膀上的冷言诺,突然抬起手对着那怪物指了指他身后。 她不确信这怪物看得懂,可是她就是想要试一试,在极度丢人与恐惧中,她反倒也是镇定一些,只是身体里的灼热还是让她受不了。 南木宸与楚浴染看着宗子舒的举动再看向那怪物的目光,同时一惊,怪物已经在回头,方才南木宸没有抓住冷言诺,后来也没有让她下来,就是因为手里有宗子舒一直向前跑而分散那怪物的注意力,没曾想…… 冷言诺看着怪物突然又回头看着自己,那目光灼然而亮,冷言诺都能感觉到其周身散发的那种如探照灯的打量。 “忽…。”一口热气自怪物嘴里呼出,直扑向冷言诺面上,冷言诺差点被恶心的跌落下去。 “嘎嘎…。”怪物突然好像是笑了,竟然像是鸭子在叫唤。 “杀了她,杀了她。”宗子舒此时的面目有些扭曲,似乎完全不知道那怪物是多么的可怕似的。 那怪物原本看着冷言诺,此时闻声,突然又将那颗硕大的脑袋转了过来,不理会前方的南木宸与此时正悄悄顺着石壁过来的楚浴染,只是看向宗子舒。 “吼…。”像是野兽的呼唤,怪物突然身子急剧扭动,冷言诺也吃力不准,从那翅膀上掉落下来,在空中身子一翻,就要安然落地,谁知身子竟被震得麻痛,若不是楚浴染飞身接得快,冷言诺在想,她一定会摔得鼻青脸肿。 一切也不过是瞬息间之事,冷言诺从楚浴染怀中挣脱出来,二人此时在怪物的背后,竟然纷纷看到正面对着怪物的南木宸与宗子舒惊然巨变的表情。 只是前者是一种危险欲来的可怖,后者则是面红的同时,已经吓得出了泪。 发生何事了? 楚浴染看了眼南木宸,眸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二话不说拉起冷言诺,就要飞身而起。 “走。”南木宸将轻功运行到极致,一手拉住宗子舒的手,越过怪物的肩膀冲冷言诺与楚浴染一吼,四人同时又向前方秘道急速行去。 后面怪物快速追来,嘴巴张开,那黑色的舌头如幽魅般在石壁上扫来扫去。 只闻风声呼呼自耳边过,背后森森彻骨之感,迫然而近,百慌万忙中,冷言诺回头看了眼那怪物,这一看,纵然心智镇定如冷言诺也是惊吓得可以。 那怪物的身体某处,原本齐整的地方,竟然冒出一个长长的粗粗的…。正处于男性身体的敏感地带。 靠,这怪特竟然还有性别。 性别男,鉴定完毕。 然后,冷言诺不用楚浴染提醒,将轻功运行到极致,跃到更快了。 冷言诺抬头间,正看到前方南木宸后背上血红一片,而被他抓着手的宗子舒在风中只是那般复杂的看着南木宸。 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南木宸不被怪物杀死,也会血流而尽死。 冷言诺急速思际着前后所发生之事,然后,她突然开口,“这么大一个怪物是从何处而来,我们一路都未发现的别的秘道,他又是躲在那儿。” “此时先逃为紧。”风中传来楚浴染的话。 等等,冷言诺眼光突然瞟到前方凹凸的石壁,看着楚浴染,“你们最初过来时,石壁是光滑平整还是凹凸如现在这样。”冷言诺用手指了指一旁石劈问楚浴染。 “光滑的。”话一落,楚浴染似乎也想到什么,“机关或许在光滑石壁与凹凸石劈头的交接处。” “嗯。”冷言诺点头,因为一路伴随着那诡森的气氛,所以他们一直在奔跑或快走,墙壁单调,一目了然,反而忽视了这一点,现在想来,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堤口。 可是想明白之后,四人同样头痛。 现在已经是凹凸的石壁,而方才他们与怪物打斗之处是光滑石壁,或想寻机机关,就必须折返。 可是折返,身后那怪物正在后方紧追不舍。 明明方才他与南木宸使尽全力刺其两剑,可是对方显然如挠痒痒。 正思际间,突然空中腥臭逼进,一条黑影已经快速跃来,在众人瞳孔急缩中,缠向了冷言诺的腰。   ☆、第十八章 (一更) 正思际间,突然空中腥臭逼进,一条黑影已经快速跃来,在众人瞳孔急缩中,缠向了冷言诺的腰。 “靠,这妖怪的舌头不只两米长。”眼看那粗黑的在空气中散着热气浊臭的舌头就要碰向自己的腰际,冷言诺语声刚一出,已经同样快如闪电的身子一弯,在楚浴染与已经转过身要扑过来的南木宸面前,自小腿间摸出一把匕首,似乎是运足所有力气向那冒着热气的舌头猛然刺下。 全力出击,必定百发百中,随着“吭”一声响,吹毛断发的利器直接刺进了那舌头,血乎乎的血顿时自匕首周边流出来。 像是在下天雨。 楚浴染也在这千钧一发间,在冷言诺将匕首插进怪物的舌头之时,几枚细针甩出扎向怪物。 “吼。”那怪物显然被刺痛得厉害,舌头又被冷言诺给制住,疯狂的想要摆拖一声一声呜咽的嚎叫着。 可是冷言诺却也不知哪里来了力气般,硬是压着那匕首,运足内力,不动分毫。 终于,那舌头慢慢的蜷缩起来,地道里越来越亮,那怪物快速的掠了来,眼看看怪物之模样出现在眼前,冷言诺还是觉得果然她还是比较喜欢美的事物。 尤其是当她看到那怪物身体招摇的某处插着几根细针的同时,一时间对楚浴染真是佩服不已——手法奇准。 “你做什么?”南木宸此时却当先抓住冷言诺的胳膊,语声冷烈。 “我引他靠近,你们趁他不注意掠过去,然后我再过来。”冷言诺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你在找死。”南木宸拉着冷言诺的胳膊不放,那怪物已经近在咫尺,每一秒,每一个呼吸,都像是热浪拍来,尤其是他身上那冒出来的黑黑粗粗的东西,他怎么可能让冷言诺来冒险。 虽然这舌头的确是怪物的一个弱点,可是不代表,她一个人能够拖延。 宗子舒此时躲在南木宸身后,四人已经停了下来,她看着南木宸望着冷言诺,那双眸子里只有冷言诺匕首刺怪的身影,虽然拉着她的手,可是她却知道,那只是不想让她死而已,只是单纯的不想她死,而冷言诺呢,他如此严谨而冷烈的对她,透出来的又是如何一种爱恋。 “好。”在冷言诺还要说什么来让南木宸等人听她之时,楚浴染突然爽快答道。 冷言诺有一瞬间怔神,不过又反应过来,楚浴染本就是心思变化莫测这人,大难生死当前,自然知道取舍,好好,省得她多费口舌。 于是,下一瞬,在怪物一步一步,看着冷言诺与宗子舒眼睛发亮之时,南木宸带着宗子舒起身一掠,楚浴染紧随其后,皆从那怪物的肩膀空隙处掠过。 那怪物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和舌头与冷言诺上,倒没有去关注别的。 冷言诺心下松一口气,与此同时,用内力震住的匕首抽出,又腾空而起,欲以刺向怪物的眼睛。 “唰。”冷言诺只觉眼前紫色一闪,腰间一紧,血腥味逼进,身子突然被迫的向前方掠去。 “吼。”像是怪物的嘶吼与不甘。 冷言诺抬头看着南木宸,只看见其不动于衷的下颚,脑中电光一闪,便看到身后,楚浴染正与那怪物生死交博。 南木宸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宗子舒飞快的向前跃去。 “这样楚浴染会死。”冷言诺就要挣脱开南木宸的手。 她是女子,她自然明白这怪物的意图,但是她同样手段灵活,有把握能够拖延,可是楚浴染是男子,如今又被自己等人逃脱,那怪物自然会将所在怒气发泄在楚浴染身上。 虽然她曾经是想要楚浴染死,在他每次逼她隐入绝境,在他打伤沈男,在他总是漫不经心的宣布誓她不娶之时,她厌烦,厌烦这种被人想要掌控的感觉,可是,此刻,不同往常,楚浴染真若死了,是为她而死,那她这一生都不会好过,这天下她可以欠慕容晟睿许多,却独不能欠他,因为她不爱她,不喜欢她,便不想却纠结这以后的生死情份,也不想让这成为以后她与慕容晟睿之间的芥蒂。 “我若死了,冷言诺你可要记得想我。”身后传来楚浴染回荡的声音。 冷言诺心中复杂交织,终于拍开南木宸的手一瞬犹豫之后,向前越去,既然已经过来,那便先寻到机关吧,现在自己再过去,无疑于找死。 她虽不想欠楚浴染,可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其他,只能尽快寻到机关不让楚浴染死了就行。 而且,眼下南木宸又受了伤,宗子舒又中了春心散,万一中途使点诈找到机关,那自己与楚浴染……。 ……。 花千尧就这般看着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容晟睿,看着天色慢慢黑下来,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僧佛们大气不敢出。 “花公子,你要不要去劝劝王爷,他就那般站着不发一语,这都几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让我们去寻人,这…。” “你家王爷最在意谁?”花千尧突然看着清一,语气里第一次退去一丝无羁添上一抹认真。 清一一愣,随即点头,“自然是王妃。” “那不就结了。”花千尧两手一摊,状似很无奈。 清一一向通明,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王爷爱极小姐,但凡有一丝办法,也绝不会在此坐以待毙,他让所有人不能举妄动,发现疑点也别动,那就说明此中定有内情。”一旁寒霜顶着一张焦得虚白的小脸开口。 以前王爷总是失踪,寒霜虽然知道慕容晟睿爱自家小姐,可是也没有看到具体,慕容晟睿无论何时都是那般温润如玉,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此时,他远远坐在那儿,周身笼罩的气势任谁也不能上前置言一步。 他急,他担心,他心痛,可是却最最关心,牵一发而动全身,苗宗能找她回去继承少主之位,就说明寒霜并不笨,她想过有无数种方法将小姐寻出来,可是在看到三皇子一幅欲言又止又艰难的表情时就明白,有此事情远不止表面上看去那般简单。 尤其是在看到璃王那不发一语却威慑四射时更加明白,王爷是谁,既然知道太子与小姐一同坠落,怎么可能允许别的男子靠近小姐…… “我想那女人那般厉害,一定会活着出来的,况且,太子与顺帝不也掉下去了吗。”南郁北看了眼寒霜,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寒霜,一张风流天生的面上有些无奈。 闻言,寒霜却突然转过头看着南南郁北,“你走开,若不是你,我一定会跟着小姐掉下去,也好过在此处担心。”话落,寒霜提脚迈开出佛殿,只留在原地突然一下子愣得没回神的南郁北。 “如果你想本王掀了齐王府的灵堂的话,你可以再试试。”一直久不言语的慕容晟睿突然看着南郁北。 南郁北下意识心中一颤,亦没有反驳,人家是夫妻,他还是去劝慰寒霜吧。 说实话,他内心也担心冷言诺,关于这条秘道,他多少有听说,可是冷言诺像是短命的人吗?不像啊。 此处,神泉山里虽然事变突然,可是外面百姓与朝臣也只当是太子巡视所以封闭了道路。 三皇子自然不笨,南木宸与楚浴染还有璃王妃,三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是传出去,那不只南国乱,顺国与天慕必都乱。 若是平时,他希望顺国与天慕乱,顺国虽然表面上与南国合作,可是个中利益自有划分。 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希望乱,他只希望看到太子安好。 那地道,他又去了皇宫里翻找以前的札记,可是除了先祖留下的“永不得入”四个字,没有任何方法。 而且那暗道的开关,璃王似乎找到,却也并不开启,他觉得奇怪的同时,也心知,此事必有蹊跷。 而佛殿四周,除了慕容晟睿无人知道,有一个黑影正四处蹿寻,力求寻到另一条救出冷言诺的路,冷言诺若出闪失,他不只不能向皇上交待,更不能向自己交待。 ……。 “我相信如果我们再不出去,璃王会做出让我后悔莫及的事情。”前行中,南木宸突然开口对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没有回答,她现在只觉得寻到机关方才重要,虽然只这一瞬间慕容晟睿的身影已经在她脑中翻飞数遍。 而急行中,宗子舒因为只着肚兜与里裤,那模样着实有些尴尬,方才因为被惊吓而逃跑,此时空气中的浊臭与那粗喘都淡了下去,方才反应过来,同时身体里的躁热一浪接一浪又不停的侵袭着她的头脑,犹豫半响,偏过头对着南木宸道,“宸哥哥,你能不能用内力……” 冷言诺急行中看了眼宗子舒,没有理会,这是南木宸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他如果愿意就在此处以身帮宗子舒解毒,她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不是自家夫君操心啥。 南木宸却在此时看了眼冷言诺,见对方冷静不置一语,偏过头看了眼宗子舒,“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要去尝这苦果。” 一句话很轻,却让宗子舒心神一震,周身都似有无上凉意拔然浇来,浇得她身体如坠冰窖。 难道太子知道了? “到了。”冷言诺突然停下,看着那光滑石壁与凹凸石壁交接处。 难怪不易被人发现,交缝处竟然是一个蜿蜒曲线,很容易模糊人的视角。 冷言诺东敲敲,西碰碰,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任何响动。 但是冷言诺就是觉得这石壁有怪异。 “吼吼吼。”身后突然响起那急促而愤怒的嘶吼,一阵阵风在地道里刮起风声回荡,像是午夜幽灵随行。 冷言诺知道,楚浴染支持不下去了,他纵然武功高强,可是与一个怪物交战这么久也是极限。 “没有机关吗?”宗子舒蜷缩着身子在一旁焦急的开口。 “你丫的当我是你家奴婢呀?”冷言诺也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对着宗子舒一怒。 宗子舒始料不及冷言诺这般反应朝后一退,随即美眸望着楚浴染,“宸哥哥。” “我受了重伤。”这是南木宸的借口。 冷言诺可不理会,又对着那蜿蜒成线的交隙细细研究。 “南木宸你当真看不出点什么?”冷言诺不死心南木宸当真对此处一无所知。 南木宸接受到冷言诺的目光,微微幽叹,“这一生我让谁犯险也不会让你犯险。” 好吧,当她没说过,冷言诺又去研究那交接的缝隙了。 也奇怪,虽然怪物就在身后随时就要出现,可是冷言诺此时的心却突然平静下来,看着这蜿蜒线,竟觉似曾相识,脑中突然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那些画面,似乎在哪里看到,然后残留在脑中,是在哪里见过呢,对了,像是蓝家圣堂里地道两边的图案,冷言诺闭上眼,凝下心,将那些画面重组,然后,竟然组成一道蜿蜒的线与面前的交缝相合。 心中电光一闪,冷言诺明眸睁开,手指顺着那曲线交缝处,轻轻的描绘…… “吼…。”地道里光亮突然大盛,不用想也知道那怪物过来了,下一瞬,重紫色衣袂在前方猎猎飞舞,同时怪物翅膀一挥,冷言诺身后的发丝都在飘荡。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正面对着石劈在做什么,知道机关未开,又反身执剑朝着那怪物而去。 地道里吼声呼呼,地面颤颤,南木宸足尖一点掠了过去,他知道冷言诺没有动,必定是找到了解决之法,现在只能等,只能拖延。 只是南木宸与楚浴染这两个当世绝伦的男子,都忽视了一个人,宗子舒。 宗子舒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有时候女子的嫉妒之心也能让人措手不及。 宗子舒眼看着南木宸与楚浴染与那怪物斗在一起,在触到那怪物的黑色翅膀与如拳头大的眼珠时还是心间一颤,一颤间她看向了冷言诺,那一刻,躁意入脑,嫉妒入心,体内热血翻滚,最后沸成一个想法,想让冷言诺死。 今日的屈辱,若不是她,她又如何会……如今衣不避体,自己最爱的太子竟然也不舍得脱衣为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面前这个女子,她到底哪里好,她美,可是自己也美。 到底是哪里。 “宗子舒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万一我不小心开错了机关,又放出一个怪物,看上你,那本王妃可不负责。”冷言诺的声音突然幽幽的响起,直达宗子舒的耳膜。 冷言诺是谁,心思敏锐异常,虽然此刻全心致于开启机关,可是并不代表她把所有生死交给了楚浴染与南木宸。 更惶论身后还有一个宗子舒,她之前关她那么久,她都熬得住,如今,她又如何不多长一个心眼儿。 宗子舒闻听冷言诺的话,立马收回眼神,宫宴那日,面前这女子已经将女子之能展艳得淋漓尽致,计退万兵,周旋顺国,除尽瘟疫,焚化公主……。一件件一桩桩,她是该望尘莫及。 只是就算宗子舒不这般看着冷言诺,冷言诺也会借一句话让宗子舒对她有所惧怕,因为,下一刻,她必须心无旁骛的沉思静思,将心中那画再组,一点点,一笔笔,一画画,冷言诺感觉到身后宗子舒那眼神不再凌厉,方才凝思于心,内力在体内游动,动作至指尖用力一点点的勾勒,那是一幅看似不过一个蜿蜒曲线,可是却是一部精雕细琢的临摹,巨大的工程,让冷言诺的不过小半会儿,额间就沁出了一层薄汗。 宗子舒就这般看着冷言诺的背影,她身上没有匕首,有,她也不敢,可是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只要她死了……。只要一想到她若死了,她的心就莫句的激动,可是,她却杀不了她,宗子舒心中突然有些懊恼,然后,她想要上前一步去看冷言诺机关研究得如何了,却发现一滴极为细小的水珠自其额间滚落在干净可照人的地面上。 宗子舒心中疑惑,疑惑间又是一喜,她虽不会武功,却是猜到,想必冷言诺现在在做什么,而不能分神,而且内力耗损颇大。 偏头看看,前面几尺之外,正打得如火如茶的南木宸与楚浴染,看那怪物灵巧躲避,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有了,宗子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便退后一步挨着石壁站好。 “叮”一声轻响,终于那石壁的交缝处缓缓开启,独属于夜明珠的光亮终于照射出来,笼罩在冷言诺此时有些虚白的脸上。 天知道,心沉而思,开启这机关需要多么强大的体力与内力,此时此刻,冷言诺早已将这建造者问候了千百遍。 墙壁裂开的同时,冷言诺的心也是一松,她起身,对着正与怪物博斗的楚浴染与南木宸招呼,“快点。” 话落,看了眼宗子舒,“你怎么不进去?” “我等宸哥哥。”宗子舒语声低柔微媚,不用想也知道是春心散发作到了高期。 冷言诺见其微微蜷着身子,也帮不出什么,也没在有意,空中楚浴染与南木宸再度给了怪物一击之后身子齐齐后退,向石墙跃来,宗子舒也跟随而进。 也在这一刻,冷言诺因为看着楚浴染与南木宸已经跃来,其身后紧紧跟随着怪物似乎也不笨,疯狂的动着身体奔过来,把握好时间,冷言诺按下机关,石门缓缓而合,而为了关机关必须站在门边,注意着怪物的冷言诺,身子却猛然被进来的宗子舒一挤,本来方才为了开机关,一时间还没有缓过神来,内力有些虚耗,此刻被宗子舒突然这么一挤,身子便这样被挤出了石墙。 空中已经跃进石墙的楚浴染与南木宸同时伸手去抓冷言诺,却只是碰到了那一色衣袂,然后,石门合上。 一切归于寂静。 “啪。”一巴掌将宗子舒打得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 南木宸怒视着宗子舒,眸底没有一丝怜悯。 楚浴染却是直接跃向那机关,心中从未有过如此空落而悲伤瞬间蔓延的绝望。 能被宗子舒轻轻一挤而挤出去,就说明,冷言诺此时体虚力乏,他刚才在跃进来时就注意到宗子舒的动作,但是,她以为冷言诺很强,不可能被宗子舒这么一挤有什么……可是,他估算失误,让冷言诺这般在外面…。 外面是什么,是他与南木宸联手都对抗不了的怪物,而且那怪物虽然变异,可是对女子却有着莫名的狂热。 心中痛楚如天雨翻滚,全身都似乎被雨雪霜打没了半丝精气。 “没用的,我劝顺帝还是不要去开启机关了,这机关只会开启一次。”看着楚浴染第一次那般慌乱而焦急的神态,宗子舒抚着唇角被南木宸扇出来的血迹笑得开怀,“哈哈哈哈……你们不是都喜欢她吗,不想让她死吗,那我就给她一个最漂亮的死法,一定会很漂亮……呃。”宗子舒话没落,咽喉已经被南木宸给掐住,“你既然知道此处有机关?”一双深眸里火光迸涌,似乎只等冲出眼眶将面前这人焚烧殆尽,“那必定知道解决之法。” “宸…。哥哥…”宗子舒笑着示意南木宸松开手。 南木宸与楚浴染纵然想要将宗子舒碎尸万段,却也不能杀了她。 “说。”南木宸甩开手。 “我只是曾经无意中看见一本札记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此处有这么危险而已,便是上面有一句我倒是记住了,若寻机关,只能启动一次。”宗子舒此时语气格外的温柔。 一次. 两个字却如晴天霹雳炸在南木宸与楚浴染的脑海里,然后,下一刻,二人齐齐运力,攻向那合上的石壁。 他们不信,那样一个明艳如桃的女子会这般轻易死去。 “冷言诺,冷言诺…。” “你是我南国指命人,不可能这般死去。” 南木宸与楚浴染皆没了平日里的从容,纷纷对着石劈一次又一次催动内力。 宗子舒就这般看着那两个人中绝伦的男子一次又一次的砸向那石壁,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不绝更甚,面上由最初的兴奋逐渐变得暗淡无光,一双美眸里除了春心散发作引起的躁热便是莫名的嫉妒。 石壁隔绝,根本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 良久,楚浴染突然停了手,对着宗子舒一阵冷笑,“没关系,她若死了,怎么死的,朕便让你宗子舒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来,你说…。”楚浴染突然走进宗子舒,语声低魅而残忍,“可好?” 宗子舒莫名一个颤栗,下一秒,便见楚浴染伸手在其身上一点,顿时身上那股子躁意越来越加明显,让她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种种低柔之音自唇角溢出,任身体灼热似火,却不得解脱。 南木宸并没有理会这边,只是目光如烔的看着这条通道,看着那阻绝一颗热心的石壁,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冷言诺卷进来,他不该让倪月带他们来神泉山,不该原本想着寻一个机会,而让宗子舒寻了空隙。 “宗子舒,她若死了,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冷冷的,静静的,南木宸突然转身看着宗子舒。 那种眼神,宗子舒这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是比怪物还要可怕而撕扯她心的眼神,冷,冰,寂,没有丝毫感情里却又带着一种绝决而生死交割的味道,那是地狱里才有的面色,如彼岸花开带来的却不是心动而是一嗖嗖带血的杀意。 地道里突然有些冷。 ……。 “炸佛殿。”沉寂许久的慕容晟睿抚了抚一刹微痛的胸口,终于下了一个让三皇子等人震惊的命令。 ------题外话------ 下午三点左右会有二更~~么么哒~!~告诉枝,你们是都养文了吗   ☆、第十九章 美色当前(二更) “炸佛殿。”沉寂许久的慕容晟睿抚了抚一刹微痛的胸口,终于下了一个让三皇子等人震惊的命令。 “什么?”三皇子终于开口,看着慕容晟睿,“不能炸。” “你说不能炸那本王便不能炸了?”慕容晟睿眼光直直看向南木奕。 南木奕坦然接受着慕容晟睿投过来的眼神,似乎要通过这个眼神来与对方对峙,告诉对方这个决定不能执行,可是对视不过一瞬,他却发现,那哪是一双眼眸,分明就是杀意,血染的清润眸子里,那种望穿欲屠的感觉在平静的眸子里直灼得南木宸心中微颤,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与南木宸一同护这江山,杀场征伐,刀光剑影,金戈铁马,男当作生死杰,他这一生也算是丰富多彩,无所不遇,却被那看似温润却威力无穷的眼神看得心生惧意,不自觉的就后退一步。 “炸。”慕容晟睿一个字自薄唇吐出,轻却不容任何人置疑。 佛殿外面那原本四处蹿的黑影终于在听到慕容晟睿的话之后停下,回头望了眼佛殿里好欣长玉立的身影,终是望了望天。 清一领命就要下去准备…。 “且慢。”伴随一道雄厚飘渺的声音,袖渊与南宫宇同时自佛殿外,自天沙尽头轻飞而来阻信了清一的动作。 慕容晟睿看着袖渊,眸光才算缓和几分,但是眼神里依旧有着不容置喙的绝决。 “璃王,炸灭佛殿甚至神泉山的后果,你可以想像,南国先祖之所以不灭这神泉山,不灭这佛殿,想必以你之慧必然猜到。”袖渊传音入秘,平和的眼光看着慕容晟睿。 “我已经等了四个时辰。”这是慕容晟睿的答案。 “再等一个时辰,我相信那丫头必定能顺利出来,她有玲珑巧心,百变之谋,天载之道,必定不会…。” “可是她身边有南木宸。”慕容晟睿与袖渊虽是传音入秘,可是此刻间语气里竟也有了一丝不确定。 “天命都被你改了,你又担心什么,那丫头啊…。”袖渊突然抚了一把胡须,微微一笑,“会长命百岁。” 只要…… “还有另一种方法。”慕容晟睿开口,声音温凉。 …… 在石壁合上那一刻,冷言诺被宗子舒全力一挤,一个重心不稳便跌了出来,她不是没看到楚浴染注意到此处,她也在那一刹那间看到楚浴染不放于心的的情绪,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强,不可能因为这一挤便被跌出来,可是偏偏这一挤…。 冷言诺在跌出来那一刻还在想,此时此刻如果是慕容晟睿,不管她强或不强,会武或不会武,第一件事情,是将自己束缚在他之手,不让危险侵入一丝一毫。 他给她天空,任她凭栏阔,却在她真正遇到危险时不遗余力的亲身所护,总是突然出现给她意料之外的惊喜。 以前她不爱,于他无心,那些微小的细微的她都不在意,可是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方才明白,关于他的一丝一物,她都不知不觉间轻轻在意到,缓缓触摸到,他为她所做的,那些以说的,不能说的,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让她步步心惊又心生庆幸。 她记得即使那时他寒毒发作,他仍然先把自己安顿好…。冷言诺即时止住心中思念,这东西当真是一起而泛。 “呼…”那怪物看着石门合上原本要大怒,却又见冷言诺跌落出来,高大的身躯躲居高临下的看着冷言诺,突然停止了动作,打量冷言诺来。 冷言诺此时也抬起头,看着那怪物,对上那如拳手般大小的眼眸,心里暗自叹,大怪物,你这样看着姐做什么,姐现在灰头土脸,难道会比不穿着衣裳的宗子舒还要迷人。 “你放心,我不跑,也跑不动,没力气。”冷言诺对着面前两步之遥的两尺变异丘比特摆了摆手,看着那怪物身体某处隐隐蓄势待发的某物,闻着怪物周身散发出来的浊臭,思路突然在瞬间无比灵透,又对着怪物打了个她自认为最优美的招呼。 怪物头动了动,然后,嘴里发出“嘎嘎”之声,冷言诺知道怪物现在的心情很好,极好,因为他的猎物在自己面前无处可逃。 冷言诺又将此处观察了一圈,这是南国的地道,里面竟然有此物,据南木宸所说,此地道有百年以上,她不相信这怪物生活了百年,在这地道里无水无粮,这怪物靠什么长大?又是如何变成这般,这里又不是侏罗纪,可是古代,正儿八经的古代,虽然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她所知的历史,但是绝对不应该有这等生物。 而且这些怪物冷言诺真切的确定,曾经是人,是遇到什么而变成此般,还有蓝家圣堂里的石壁图案竟然可以打开这石壁。 冷言诺突然想起蓝家对待后人的方法,还有蓝家圣堂里那个说话的老怪物,当时也没有特别深入,便炸了蓝家圣堂,会不会自己当初就遗漏了些什么。 那怪物似乎也不急,就这般看着冷言诺,像在观赏一件艺术品,然后,那妖物向前一步,光亮如白昼的眼睛,射得冷言诺眼花,眼花之时,冷言诺心知此时只能想法逃走,因为她看到那怪物的某处动了,那粗粗黑黑的显示着他性别的特征微一动之后,便越发逼进冷言诺。 “吼…。”怪物一声怒吼压向冷言诺。 眼看那怪物扑过来,冷言诺突然起身,自怪物脚边一蹿,跃向其背后,内力会被对方吸收,手中又没剑,药药粉粉对他又没用,那就用自己目前的优势,玩老鹰捉小鸡。 只是谁是小鸡,就不知道了。 冷言诺相信,里面南木宸与楚浴染现然定然在寻找着方法开机关让她进去,但是从宗子舒的反应看来,这种找到机关打开让她进去的机会极度渺茫,但是冷言诺也不相信,此处只有一处机关,方才石墙打开,里面夜明珠明亮,可是有一点冷言诺没有忽视,那就是石壁打开之后所透出来的空气,虽然古旧潮湿,可是却没有属于怪物的浊臭。 那就说明这地道里至少还有一处地方,是这怪物屈居之所。 怪物来来回回抓不到冷言诺,心思怒极,吼声呼呼,翅膀也扇得毫不客气,冷言诺慌乱四逃中,明眸却不一眼不敢眨的观察着四方,不错漏一丝一毫,终于,在无数次老鹰捉小鸡和躲猫猫之后,冷言诺发现,那怪物脚下的地板突然有异。 脚下所在地板都光可照人,却是唯有那一处,怪物脚站在上面,竟然没有投影。 为什么没有投影?说明基石特殊。 冷言诺心思一凝,这个机关发现的不知好事坏事,万一真是入一这怪物的穴,那…。 可若是不一试,她心岂甘。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冷言诺突然一拳对着怪物眼睛呼出,眼睛是最敏感的地带,身体别处受的痛若是十分,那同样攻击眼睛,受痛必然是三十分。 那怪物被冷言诺击中,眼睛受痛,身子不自觉的后退,脚也离开了那处地板。 冷言诺顺势飞身而下,一个俯冲,对着那地面猛然一砸,使尽会身力气与内力,生死,在此一博。 “轰。”地板与拳头交击,一声闷响,可是却不动分毫。 冷言诺心中失望油然一刹而生,看着没有动静的地面,难道她今日就要丧生在此。 可是冷言诺的失望之情还没诠释完毕,便觉身子一轻,头微偏,便见那怪物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他的脚踝,两只眼睛愤然的瞪着她,尤其是那一只方才被冷言诺击中而此时红红一片的眼睛,看上去相当痛。 然后,下一刻,冷言诺便觉场景一晃。 “扑。”一口鲜血吐出。 冷言诺攀着石壁对着怪物大吼,“丘比特你能不能丢得轻一点。”痛死我了,竟然就这样将她往墙上一扔。 “吼”那怪物又走了过来,冷言诺瞬间脱下外衫,往怪物眼睛一罩,她就不信,又是一个俯身向那地板处猛然一敲。 还是纹丝不动。 冷言诺放弃了,另寻别处。 那怪物将冷言诺的外衫好不容易拔拉开,扔在地上,又向冷言诺扑去。 “老妖怪。”冷言诺身子一后退。 “哗。”冷言诺话声刚落,便听身后有石壁移动的声音,一刹惊喜,回头一看,竟然又是一条通道,还空气清新,光亮通彻。 二话不说,不再一丝犹豫,冷言诺身子一退,顺手按下机关。 没想到石板要重敲两次之后,机关方才一时半刻反应过来,也对,毕竟有百年历史了嘛。 眼看那石门合上,怪物想要扑过去,可是那石门已经合上一半。 最终,石门合上。 冷言诺这才靠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真是生死一悬啊,不过,看来此处的秘道不只楚浴染与南木宸那一处。 前路荆棘未知,她此时一人更得小心为上。 宗子舒,你最好活得好好的,否则,就真对不起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冷言诺最后看了眼石壁,也不理会,朝着前方通道而去。 而冷言诺刚行没几步,这一边,楚浴染与南木宸终于寻到地面一丝凹凸,二人合力一击,方才紧闭的石壁又缓缓打开。 门一打开,方才那让他们逼入绝境的怪物便现在眼前。 二人目光却直接越过怪物,看向前方,就这么大一个地方,一眼可见。 冷言诺呢。 然后,二人同时看到地上那血迹斑斑的红色外衫。 难道…。 宗子舒原本正在诧异南木宸与楚浴染竟然找到了另一处机关打开石门,目光移动间也看到那一染血的外衫,她自然识得,方才冷言诺身上就是穿得这身红色外衫。 难道真的…… 宗子舒的想法还没兴奋的冒出来,便见南木宸与楚浴染同时转过头看着她。 那目光,已经不能用冰冷恐怖来形容,她不自觉的后退。 不过一眼,南木宸当先一掠,拾起地上染血的衣衫,四处没有残骨,难道这怪物把她给…。吃了…。 南木宸双手紧所握着那衣衫,紧握之后又轻轻松手,双眸里遗憾痛苦反复交织着层层水雾生生又逼了下去,只是看着那红色衣衫,就像是怀中正握着冷言诺的手,她的笑,她的伪装,初见时空中那惊鸿一瞥,那一声,“我是冷言雪。”不过一句话,便让他追错了脚步,一步错了,之后,就全部偏了。 而今…。明亮芳香,一朝间消然。 楚浴染此时也看着南木宸手中那衣衫,眸中痛苦之色不压于然,可是他不信,因为不相信,所以四处扫了眼此处,那怪物身上除了眼睛红了外,没有多余的伤痕,他不相信冷言诺会逃往另一处,这怪物不可能对她善罢干休,难道…。 只是任这两男子平日里何等算计聪明,却忽视了石壁打开那一瞬间,那怪物正对着一面墙怒声狂吼。 若是平时他们自当轻易发觉,可是此时,本就是绝望当前,二人已经直接的先入为住,所以…。 良久,当他们终于收起心思之时,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怪物。 然后,二人身姿同起,在那怪物终于也回过神来注视到地道里的宗子舒眼光发亮之时,用尽毕身之力,击向那怪物的眼眸。 “吼吼…”地道里一时间又是刀光剑影,拳风呼呼。 宗子舒依旧衣不避体的站在石壁口,看着那两个风华绝伦的男子怒力之发。 她是想笑的,冷言诺死了,被这怪物吞下了肚子,连骨头碴子都不剩,可是此刻,她更多的却是却心伤灰冷。 她的宸哥哥,若此时她被这怪物吃了,他会这般吗?不会,这是一个不用怀疑的答案。 如果没有经历过宫宴那晚,太子许是会救他,可是那晚她的犹豫已经让她为今后的路做了指示。 太子是什么人,是南国的神,自出生受封太子以来,无人敢出其左右,就连原本风声同样极高的三皇子最后都成了其最忠诚的左右手,曾经的藩王之乱,皇子之谋,他都应付得游刃有余,会如何对待背叛者,可想而知,而且她还害死了他最爱的人。 “我不信她死了,我不信。”南木宸一拳一拳的击向怪物,背上的伤口扯开,任血流也不管不顾。 “是生是活,我要剖开这怪物的肚子看看。”楚浴染同样一拳击向那怪物的小腹,那里赫然正是最初冷言诺与南木宸一剑刺向之处。 小小地道里,打得热闹而不可开交,愤怒的两人早已不似之前,他们急速的想要知道一个结果,一拳又一拳,眼睛,嘴巴,小腹,全是怪物的薄弱区。 二人似乎有着用不尽的力气。 而正向前方无畏走去的冷言诺若是知道只是自己的外衫,便让两个风彩绝伦的男子于此生终于露得这般表情,又不知该作何感想。 看着南森宸后背上触目的鲜红,宗子舒眸中终于蓄出一丝泪,宸哥哥,你可知中,你这样才是最伤我,如果你的爱可以留给我一点,我又何苦会让冷言诺死。 “呯。”楚浴染终于一掌内力凝聚,直接挥向怪物的舌头。 南木宸同样拿出袖中剑,毫不客气的再度刺向怪物的眼睛。 怪物终于倒了下去,身体渐渐萎化,直至最后化成一大滩血水。 “这怪物的死穴竟然是左眼。”南木宸与楚浴染对视一眼,眼中却又是说不清的苦楚,怪物化成了血水,哪里还能看到他是不是真将冷言诺给吃了。 眼看怪物化成血水,宗子舒又看了眼南木宸,突然想到什么,大叫一声,“这里有机关,冷言诺许是到了另一处。”话一落,石壁缓缓合上。 南木宸与楚浴染飞快的掠过来,南木宸先楚浴染一步跃过石门,身后楚浴染紧随而止,刚要跃进,宗子舒却对准了楚浴染,蓦然将身上肚兜拔下抛向楚浴染。 楚浴染下意识向后一退,一退间正对上宗子舒的眼神,然后本来想要向前的脚步继续后退。 石门合上。 石门合上的瞬间宗子舒猛然不知从哪里来的石头,一把砸了机关。 南木宸显然没料到宗子舒的动作,蓦然沉郁的看着宗子舒,“你做什么。” 此时宗子舒除了下身一截里裤,身上无一物避体,可谓真正的春光泄尽。 “宸哥哥,我能做什么,我中了春心散,不用说,定然是璃王妃下的,而你此刻又受了重伤,你为我解毒,我为你包扎,多好。”宗子舒一步一步走向南木宸,语声轻柔间,已经一手扯下自己的底裤。 她就不信美色当前,她的宸哥哥当真能坐怀不乱,如果说那晚她失败,那一定是用错了方法。 雪玉般婀娜的身体莲步生花的朝着南木宸走来。 南木宸刚想说什么,口中一口鲜血吐出来,便跌坐在地上,方才杀那怪物,用了他全身的力气,此时,真是…。猛然抬起头看着宗子舒,“子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宗子舒脚步一顿,蓦然停住,唇角露出一丝绝魅而苦楚的笑,“是啊,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宸哥哥也不是这样的,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也未像今日这般伤我,况且,方才,再丢人的话我都已经说来了不是吗。”就在刚才,在她将冷言诺阻绝在石壁之后,楚浴染点了她的身上几处,原本就热血沸腾的身体里更是急浪一拔一拔,那种被灼烧的晕糊里,她什么丢人的言语都说过了,甚至祈求南木宸幸宠自己,甚至开口祈求楚浴染…。 “这春心散并非无药可解,你最好别做让你后悔的事情。”南木宸虽然努力平静,但是语气里明显听出不稳的呼吸,想必方才与怪物博斗时还受了内伤。 宗子舒慢慢的朝着南木宸走去,语声轻而柔,不似平日里的清淡,相反倒似火般的撩拔,“宸哥哥,你怕什么呢,我的身体自小受玉香浸润,定然不会辱没了你,今日冷言诺也死了,我们天作之合,他日,你是南国皇上,我是南国皇后,我的…。呵,都是你的。”宗子舒话落,人已经站在了南木宸的面前。 雪白圆浑的大腿轻轻蹲下,手慢慢攀上南木宸的衣襟,宗子舒突然想到什么,又道,“你还担心顺帝吗?”宗子舒一笑,面上本就染了血迹,这一笑有些幽灵般的鬼魅,“不用担心,我曾经看过一本札记,此处就是这地道的转折,我知道顺帝不受你掌握,表面与南国交好,可是心思不好猜测,你至今派去云谷郡的人都没摸透什么,这下好了,让他死在这里,皆大欢喜。” “你觉得顺国一帝死在南国会有什么后果?”南木宸努力平息心中气息开口道,似乎对于宗子舒知晓这般多有些怀疑。 “那就收了顺国。”宗子舒突然凑进南木宸的脸,在其面上轻轻映下一吻,“我帮你。” 南木宸一抬手拂开宗子舒,这才发现自己受伤竟然如此严重,那怪物果然厉害,此刻,他多动一丝力气都得倒抽一口气。 宗子舒这个黄雀…… 石壁之后的楚浴染同样口吐一口鲜血,这怪物真是厉害,回头看了眼石壁,轻轻一笑,“南木宸,佳人在怀,朕可就不打扰了。”话落,便扶着石壁向前方而去,他还是不信,冷言诺会死。 ……。 不再会南木宸此刻那冰冷的眼神,宗子舒手去解南木宸的衣襟…… “宸哥哥,但凡你有一丝爱及我,我都不会如此,这一刻,是我梦寐以求的,却也是我不愿的,我以为我们会在天下人的祝愿下嫁与你为后,红霓锦丽,风光出嫁,从此与你百年好合,同心恩爱,可是你呢……”宗子舒摇了摇头,“你从没在意过我,从没有看到我的心,你知道不知道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说最初只是因为我的贪心想要得更多,可是你知道吗,从五岁那年我看见你时心就深深的沉沦了…。” 南木宸霍然抬起头,眸光紧盯着宗子舒,“你还做了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宗子舒的手指已经顺着衣襟向下,扯下南木宸的腰带……   ☆、第十九章 终于找到 冷言诺看着宗子舒的手已经扯开了南木宸的腰带,不过一墙之隔,她竟然将里面南木宸与宗子舒此时的动作与对话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包括前面她看到楚浴染与南木宸对那怪物疯狂出招。 这面墙是透明的,她知道里面定然是听不到她的声响的,因为此时此刻,她并不是一个人看着这一幕。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似人非人,与方才那怪物一同造型,只是体型与常人无异,眼睛较小一些,有鼻子,有耳朵,没有翅膀,同样衣不避体的小怪物看着她,方才,石壁打开,她开启机关将石门关上,刚松下心往前走没多远,便见前方黑影一闪,她心知不好,又是一躲,却不料对方步步紧逼,她力战怪物到得现在,直到了这面墙之后,看着里面一幕,她与这怪物交手半天,里面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有一点冷言诺却能肯定,宗子舒这全裸的造形有没有吸引到南木宸不知道,但是绝对是吸引了自己面前这怪物。 因为与那大怪物一样,小怪物某处的身体特征更加明显。 冷言诺觉得,为什么自己这么悲催的遇见这事情,这里的怪物到底是有多少,因为她…… 眼看南木宸就要被非礼而愈加冰冷的眼神,冷言诺心叹,美色当前而面不改色,南木宸你真对不起宗子舒这美貌颜色。 “吼。”一声怒吼,小怪物袭向冷言诺,冷言诺也躲得有些吃力,毕竟,方才与大怪物博斗之时,她占优势,可是此这小怪物身体不庞大,自然灵活,而且她刚才用那样的方法灭掉了这小怪物的一个伙伴,相必,现在这家伙警觉得紧,必定不会上当。 也亏得冷言诺内力恢复得快,否则现在她一定不知身死何处。 飞身而起,冷言诺也只能去攻击小怪的眼睛,必竟方才看楚浴染与南木宸攻击那大怪物的眼睛之时,大怪物就萎化,显然这是特别明显的弱点。 只是方才那大怪被灭,这小怪也清楚看到了,也聪明的灵,总是灵巧的避开。 冷言诺突然在想,若是军队里这般厉害的一队小怪,若是打起仗来,那…… 冷言诺与小怪物交手间,突然发现,那小怪物竟然有一下没一下的看向那墙壁,目光之处看向的赫然正是宗子舒。 冷言诺也在此时看了眼南木宸,南木宸的衣襟已经被宗子舒拉下,露出精致一线锁骨与微蜜色的肌肤。 身材真好,冷言诺脑中只来得及反应出这句话便又与小怪物交战在一起,如果说方才这小怪物对她的注意力特别大,那现在冷言诺明显发现小怪物至少有三分注意力全部投在了那透明石墙之内,而且,身体某处直有蠢蠢欲动之势。 冷言诺心头吞了吞口水,也在打斗间看向那石墙之内。 宗子舒的手已经抚上了南木宸的肩膀,明明眸光灼热,可是姿势却格外的温柔。 靠,这是*裸的挑逗,冷言诺一刹间好奇,这宗子舒平时看着远山淡月清如水,一副大家闺秀的,可是现在,倒像是一个…… 而一旁,冷言诺注意到,南木宸眼色依旧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的看着宗子舒。 冷言诺心中突然恍惚,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调反了。为什么南木宸看上去那么难堪而悲怆,宗子舒那么迫切而灼亮,难道男子被强就是这般表现。 可是南木宸竟然当真对于宗子舒那般挑逗抚摸没有半丝反应。 呀,非礼勿视啊。 冷言诺虽然恨极宗子舒自己挤出石壁,可是她现在知道宗子舒不能死,若不是因为有着不能让她死的目的,她早就结果了她,又何苦拉着她还被她算计。 她身上的春心散的确是在佛殿之时她暗中所下,可是,她原本是打算让楚浴染与其……同时借以试探楚浴染。 如今,事与愿违,突来的秘道,突然来变化,突来的所有事情,变成这现在这样,是南木宸与宗子舒,宗子舒身体的春心散若无人与她结合,她不会武功,必定血液沸腾而亡。 楚浴染那个心思莫测的怎么可能被宗子舒一个肚兜给吓跑,八成也是想成其好事,可是宗子舒也说了,此处的机关是一个转折地,那楚浴染……所以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 虽然自己是女子。 反正此刻她也救不了南木宸,事情发生到现在,想必天意如此,那就……静观其变吧。 “吼。”与冷言诺交手的小怪物突然猛然砸向那透明的墙,一声声怒吼愤怒而浊热的散发在地道中,让冷言诺震耳欲聋。 她近乎惊错的看着小怪物,为什么此时此刻,明明是生死之险,这小怪物竟然摆出一福,那女的是我的,让开,让我来的模样。 果然是男性好色难移吗。 可是南木宸面对绝对诱惑,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不过,眼看那小怪物的注意力在那面墙,冷言诺突然横空跃起,之前那把插破大怪物舌头的匕首对着小怪物某处…… “吼。”小怪物突然一声怒吼,努力捶胸,两脚不停的踩动。 冷言诺就要下手的姿势一顿,愕然停住,因为,她发现小怪物不是不自觉的动,随着他的动作,整个石壁都在晃,那透明的墙体竟然隐有裂开之势。 好,等你开机关,姐再完虐你,冷言诺也靠着墙边顺着气。 “轰。”透明石墙突然自下而上滑开。 原本已经将南木宸的衣衫退至腰际,见抚摸半天对方都没有反应,就要将其扑到的宗子舒与被强的南木宸同时偏过头看过来。 看着比方才那怪物小近两倍的竟然有鼻子耳朵的怪物睁着一双如铜令般的大眼睛看着他们,不,准确的说,是看宗子舒。 然后,南木宸的眸光看到小怪身旁,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腾空而起,正要一匕首滑向小怪物头颅的冷言诺,那一刹间,眸光里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那又在宗子舒无数挑逗言语之下都绝对平静无波的眼光,竟然一刹间亮如这世间明灯,里面光华汩汩,幽深瀚海波光平阔一层又一层,是激动是兴奋,是喜悦,似乎又全都不是,这些词已经远不能解读他此刻那庞杂的心情。 不过两柱香时间,南木宸却恍似过了一生,似浮云飘散,聚聚合合。 她没死。 真好。 千言万语,万思千绪,竟然在此时只得这两个字,真好。 “啊,打扰了,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冷言诺于半空落下那一刻,突然偏头对着南木宸与宗子舒出声。 不过,一出声,那小怪物眼看冷言诺匕首落下,却闪身跃进石室,冷言诺紧追,小怪物反击。 南木宸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窘境。 宗子舒原本动情而灼热的美眸也在看到冷言诺与小怪物那一刻不知该作何表情,尤其是在接受到那小怪物灼红的眼神,以及看到他身体某处那…… “啊…。”宗子舒大叫一声,反应过来,看着冷言诺与小怪物交斗,又看向南木宸,心中灼热难熬,唇瓣一抿,速战速决,下一刻,已经直接坐在了南木宸身上。 “走开。”南木宸终于怒极,一手挥向宗子舒,奈何宗子舒双手死死攀着南木宸的脖子,“宸哥哥,别这样,我忍不住了。”语声低低诉诉间直接去拔南木宸的裤子。 冷言诺与小怪物交手间向这边扫一眼,面色也不禁红了红,她可不想看活春宫啊,还是这种男人被强的活春宫。 “吼吼…。”小怪物此似乎觉得冷言诺极其阻碍,出手比之方才更要步步紧逼,冷言诺若是没有一点内力护本,此时也早就累死成一滩水了。 冷言诺眼光移动间,突然看着开启的石门,心电一闪,不管如何,眼下出去要紧,这小怪物虽然没有翅膀,没有长足两尺的舌头,可也着实厉害,自己方才已经战了一场,没有多少体力再与他周旋。 于是下一刻,冷言诺身子在空中一跃朝着南木宸跃过来,二话不说,拉起南木宸与宗子舒,“走。” 可是那小怪物的速度同样惊人,一跃拦在冷言诺面前,一掌就要对着冷言诺拍去,冷言诺拉着南木宸与宗子舒身子一旋而避开。 宗子舒努力挣托开冷言诺的手,她现在只想解决身体里的躁火,其他生死她都可以不管。 冷言诺回过头看着宗子舒,“你想快活,难不成叫本王妃给你看门,打怪?”话落,二话不说拉起南木宸便跃出石门。 只要拉走南木宸,宗子舒必定是要跟上的。 冷言诺这样想着,头也未回,便按下了机关。 待她转身时,却发现,宗子舒身后,那小怪物已经快步追了过来,将正要迈出来的宗子舒给抱住。 冷言诺心下一惊,伸出手向前一步就要去抓宗子舒,脚却被南木宸给拖住,让她动不了分毫。 “轰。”石门关上。 冷言诺看着石壁内宗子舒绝望的敲打着墙壁,她也努力寻着机关,可是方才那机关是那怪物无意中打开,她根本不知在何处,正当她急着想去寻机关时,却见宗子舒突然停止了动作。 同时,冷言诺看到宗子舒竟然露出一个极其舒服又微带复杂的表情。 “不要看。”南木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原本被冷言诺拔拉出来就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力气,方才差点被宗子舒强都没力气反抗,此时却挣扎起身,一手遮住了冷言诺的眼睛…。 可是,不过这一瞬间,冷言诺的眼睛虽然被遮住了,却足够她明白,她活了两世,如今自己也尝人事,又如何能不明白。 方才,那怪物是抱着宗子舒的背后的,宗子舒又是全身春光,而那怪物…… 南木宸虽然遮住着冷言诺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看向那透明的石墙之后。 石墙里面,宗子舒不过看了一眼南木宸,眼眸一闭,回身抱着那小怪物…… 冷言诺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轻嘲,光听那里面的动静,她也知道,宗子舒选择了什么样的路。 她还以为,宗子舒会自杀而为南木宸守洁呢。 “走吧。”冷言诺突然也无什么心思去救宗子舒服,既然天意如此,那便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南木宸似乎感觉到冷言诺的心绪,放下手,任冷言诺给他把衣衫拢好,搀着他向前走去。 闻着独属于冷言诺发间的清香,还有那独属于她的幽幽体香,南木宸方才真实的觉到冷言诺真的活着。 想到什么,南木宸的面色突然有些难堪,“刚才那石壁是透明的,你……到了多久,与那小怪物……” 冷言诺一边扶着南木宸向前走,一边听着南木宸支支唔唔的语言,虽然不想打击他,可是心中同样郁闷,遂毫不留情面道,“从宗子舒脱你衣裳的时候。” 南木宸面上微微升起一抹红晕,竟然…… “那,你都看到……”南木宸有些难堪,语声难得没有底气。 “没什么好丢人的,大敌当前,生死要紧。”冷言诺突然又开口,语声已经有些喘,这南木宸看着瘦,怎么这么重。 可是她不知,她不过一句平平淡淡随口一句话,却让南木宸立马精神抖擞。 是啊,生死要紧,她既活着,他必定护她周全。 一路走来,冷言诺闻着空气中那股血腥之气,突然想起,南木宸后背上还有伤,终于看了眼后方,又打量了一眼前后,见无任何异常,冷言诺将南木宸扶着背对着她坐下,从身上找出一瓶药,给其洒上。 在这地道里,他们生死联系,出了地道,就谁也不欠谁。 ……。 一翻*初歇,宗子舒睁开一双美眸,看着旁边躺的着似人非人的怪物,想起方才自己的迎合与低吟,唇瓣终于咬出了血,一双眸子里极度的恨与极度的痛扭曲在那瞳孔里显得格外妖冶。 是冷言诺害了他,还有南木宸,他那么爱他,她不过是爱他,有什么错?可是他……她看到,在那一刻,冷言诺是想救他,可是南木宸抱住了她的腿。 为什么?为什么? 冷言诺该死,南木宸也该死,她一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她宗子舒,从小锦衣玉食,肌如雪缎,贞洁竟然送给了这样一个怪物。 可是,她只是想要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她此刻,没有哭,没有吵,没有闹,心却已经变得如蛇蝎般冰冷。 看着那怪物闭着让人恶心的眼睛一副满足之态,宗子舒起身,忍受着疼痛去寻找旁边的一把匕首,她要将这怪物碎尸万断。 手刚握到,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好烫,好热,难道药性还没有过,那种极度的渴望竟然又一浪如一浪的袭卷过来。 宗子舒无奈,看了眼那正在酣睡的怪物,看了眼那怪物,唇瓣一咬再咬…… 那怪物也于此时睁开一双如铜铃般的眼睛看着宗子舒。 “嘎嘎…。”一声声属于兴奋的声音自小怪物嘴里溢出,然后,她伸出黑黑的的舌头扫向宗子舒的脸。 宗子舒在恶心的想吐与身体的灼热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 只是宗子舒没有注意到她的一双眼眸已经赫然变成了红色。 ……。 好不容易等南木宸歇够了力气,冷言诺与南木宸这才前行,刚走不过数米,便见前方地道里横躺着一个小怪物。 看模样是死了。 “我怀疑这里面不只两三只小怪,这里绝对有古怪,我们顺着这条道继续走,如能找到巢穴,就毁了,如果没有…。”冷言诺稍一沉凝,“端看天意吧。” 南木宸此时却没有在意冷言诺的话,一切注意力都是面前已经死去的怪物,看着怪物身体某处折翼的弯度,心头一颤之后,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然后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自己身体某处,再然后,默默无言的抬起头看着冷言诺。 为什么他看中的女子这般…。这般…。 接受到南木宸那有些奇异的目光,冷言诺这才看了眼地上的怪物,给南木宸解惑,“我方才被宗子舒挤出石壁之后,开了另一道机关,进了石壁过来,没走多久,便发现了他,不过,还好,这怪物比较好对付。”冷言诺也是心有戚戚焉。 心思聪慧的她此刻却没留意到她与南木宸此刻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在一处。 南木宸略为尴尬的轻咳一声,目光从怪物身上某处移开,“前方一路未知,我们小心点。” “嗯。”冷言诺点点头,心里却若有所思,她现在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为何当年南国先祖既没得到结果,却又不愿毁了此处,任谁来说,这些怪物都是一个有利的武器,可是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又是如何造成,她心里隐隐有丝眉目,可是在没有确定之前,她又但愿不是。 此处地道虽然光亮隐隐,空气中味道潮湿而古旧,可是冷言诺却并不单纯的以为前方无怪物。 冷言诺本想问问楚浴染,又觉得此时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南木宸重伤,自己也算半废,还是操心眼前的事儿吧,至于宗子舒,她真是不想她死,可是,也算天意弄人…。 一路走来,冷言诺都目光转睛的注视着地面,有了先前开机关的方法,就特别关注那些不能折射人影的地面,终于,冷言诺与南木宸站在那块无折光的地面上。 二人对视视一眼,却没有看见机关的兴奋,因为谁知道机关开启之后,又会遇到什么。 “轰。”机关开启,身旁石门缓缓滑开。 门开,她们竟然看到石门的对面,门同样的缓缓开启,意外的,她们看到一个不该于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人。 宗芜皇后。 那个那晚冷言诺亲眼看着在南木宸的出手下逃下秘道的宗芜,而今,她却出现在此处。 宗芜皇后也正从另一边想要进来,抬头间也看到冷言诺与其正搀扶着的南木,那一刹间,眸光意外而复杂。 冷言诺注意到,宗芜皇后此时早不是当初那日繁复华美的宫装,而是一袭寻常女装,衣衫处有破损,面上神色比之那晚憔悴了几分。 “母……” 南木宸反应过来,一声母后还没唤出来,宗芜皇后便勾唇一笑,飞快的退开,又关上了机关。 看着石门缓缓而合,南木宸没有上去追,冷言诺也没去追。 南木宸是因为什么冷言诺或许想到。 但是冷言诺是绝对不会追,照她看宗芜皇后面色,显然也经历过不少事情,只是她一个女子,不会武功,能活得如今,到是不容易。 还有那抹笑,显然她也知道此处危险。 还有宗子舒似乎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了解这地道,札记?或许是宗芜皇后所说也不一定。 ……。 宗子舒身上最后一袭灼热也已经过去,艰难的退开小怪物的身体,软倒在一边喘着气。 然而,久闭的石门突然打开。 门开,宗子舒偏头,蓦然看向石门口站着的人。 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作何言语。 她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女人,看着那个自小对她宠爱有加的被她唤做姑姑的人。 “子舒?”宗芜看着这一幕显然也极度震惊。 …… 神泉山之顶,袖渊与南宫宇站在夜风中,衣袂飘飘,猎猎起舞。 “没想到神出鬼没,出神入化的袖渊大师竟然是冷言诺的师傅,倒真是让小辈有些不敢置信。” “有何不敢置信?”袖渊抚了一把胡须,慈善一笑。 南宫宇向前一步,微笑开口,“冷言诺可没大师这么慈爱。”南宫宇说话间似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复杂。 “慈爱的冷言诺活不下来。”袖渊大师笑着开口,没有再说话。 “大师就是与我师傅打赌的那人吧。”南宫宇突然开口,虽然他知道他的师傅打赌将他输了派下山来帮冷言诺,可是却未见过袖渊本人。 袖渊此时方才回头看着南宫宇,眼里出现一丝欣慰,“你虽然年不过二十,可是心智与造谐皆已非凡,你普提相士一门的修练之法比较特殊……” “其实我挺想知道慕容晟睿的师傅是谁。”南宫宇微微一笑,这夜风都被迷了俊雅。 袖渊突然对着天空哈哈一笑,摇了摇头,没有给出南宫宇答案。 “大师,你觉得,这人世间万事变迁,他们能走到最后吗?”南宫宇开口间,眉目间有种看清世态的淡然。 “天机大人会帮他们,当年,事因他而出,责,他也必担。”袖渊说到这句话时神情才稍显沉凝。 ……。 待冷言诺打开机关之后,早没了宗芜皇后的影子,冷言诺与南木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言语。 “这里的地道机关似乎是一个交错的存在,如果我们从这里出去,也只能是宗芜来时的方向,她既然从那边过来,就说明,那边也没有出口,所以…。”冷言诺双眸在周边一扫,“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应该会有第三个机关。” “这里是呈螺旋型,我们若是打开的机关向下,或者向上,方才正常,否则…。”南木宸靠着石壁眉目间笼上一抹轻愁。 冷言诺却突然转身看着南木宸,“还有一句话你没有说。”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什么话?” “向下的话,我们也许会看见不该看见的,南木宸我们在这秘道也算是生死一悬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咱们互不相欠,这秘道的开启机关以慕容晟睿的能力定然一早就发现,可是现在都没看到他的影子,那只能说明,这地道另有诡秘,毁不得,炸不得,这些怪物显然最初都是人,自然是遇到什么才会变成这般。” 南木宸闻言蓦然看向冷言诺,的确,一路行来,虽然生死悬悬,可是她南木宸是何等人物,这地道里里当年先祖所说的“永不能入”四个字,他自揣摩出了意味。 可是他没想到冷言诺竟然一语中的。 “所以…。”冷言诺突然对着脚下用力一跺,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摇晃中,冷言诺面容清冷而寡淡,“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地面突然裂开,一条向下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亮在二人眼前。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此刻她灰头土脸,青丝略微松散,衣衫上沾染一丝丝血垢,可是在这明光弱强的环境中她双眸明灿赛星子,熠熠夺目中便是让人留连不变的风华,他跟着这风华向前踏上那石阶。 冷言诺踏上石阶没走几步,竟然见到前方似隐有红色衣袂在若明若暗中隐隐飘荡。 那是熟悉的身姿与气息。 ------题外话------ 喏,晟睿出来了~~直接釜底抽薪 谢谢寒风倚梦情小妞滴打赏钻钻还有妞们的票票鲜花~~枝会努力滴 (不好意思审文大人,请给过吧)   ☆、第二十章 釜底抽薪 冷言诺心中从未有过此刻般这种感觉,一路险阻重重,待看到前方那个红色衣袂之时,突然觉得一切似乎都是为了此刻的绝境相遇。 似有心电感应,石阶下方,慕容晟睿突然转身,清润琉璃眸中一刹间便是深意翻滚,面上一笑,一个抚慰自己,也抚慰冷言诺的微笑。 紧随冷言诺身一的南木宸原本正想要快步跃过冷言诺,以防前方出现怪物而让她措手不及,却也正见石阶下方,光亮明弱中,那红色身影,于此刻,地道里,石阶下方,他独邀了风华,偏头正好看到冷言诺眸中他永远捉不到的光亮,心中一丝苦涩蔓延。 “太子。”一声急切的呼唤自石阶下方传来,紧接着光亮大盛,冷言诺看着南宫玉儿身着七色衣裳手拖夜明珠直接跃过慕容晟睿身边顺过玉阶就要跃上来。 “不要动。”慕容晟睿突然衣袖一挥,南宫玉儿闻声一怔,脚步僵住不能动。 冷言诺也在此时看向慕容晟睿,她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动,空气里气息潮湿却并不难闻,亦没有丝毫血腥味,此时石阶向下,难道…… 冷言诺一刹间目光看向慕容晟睿,她的确是忽视了,慕容晟睿在此刻见到她,而她身旁南木宸此时离她如此近,若是往常,她不是奔过来抱起自己,就是一袖挥开南木宸,可是这两样动作他都没有,只是对她笑,此刻,虽是语声温凉,可是面上的情绪却是少有的认真。 而南宫玉儿何等人物,竟然会这般听慕容晟睿的话不动?纵然慕容晟睿深谋厉害,可是他的话能阻住南宫玉儿思切南木宸的脚步,连死都愿为其挨之人,会怕? 果然…。 “吼…。”一声赛过之前冷言诺与南木宸所见的任一怪物怒吼突然自石阶下方传来,大有地动三摇之势,整个地道里似乎都在无力的飘摇颤动,一幅幅破裂而开的残风壁影。 可是此刻如此浩荡阵势,慕容晟睿依然站在石阶下方,不动分毫。 南宫玉儿手中的夜明珠正好映他此时面容赛雪欺霜泛着坚定而清冷的光泽。 衣袂飘飞,红色袍角在地道里鼓鼓而荡。 慕容晟睿突然看向冷言诺身边的南木宸,那一刹那眸中什么也没有又好像万千深意尽在其中。 “走。”下一刻,南木宸也顾不得去拉南宫玉儿,直接拉着冷言诺就要后退。 因为他懂了慕容晟睿那一刹那间的眼神,那种不顾一切也要将冷言诺护到底的姿态与决然。 “太子哥哥。”南宫玉儿眼看着南木宸伸手要拉走冷言诺,却也只是呼唤一声,没有动作。 那一声呼唤似用尽全力,激动而举奋,又是无奈,像这一生中最后的一次呼唤。 冷言诺看着南宫玉儿,竟然在这一刻间明白,为何南木宸虽然不爱南宫玉儿,却对她不若寻常般女子。 因为,从这生死之境,看着自己爱的男子不顾自己却要拉着情敌逃跑,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子也该是破口大骂,或者紧随而止,更或者痛苦流涕,可是南宫玉儿只是用尽全身力气那么一唤,一唤之后是疏朗,没有因为南木宸不救她而心生怨恨或者别的什么情绪,相反很是轻松。 而这一刻,见南宫玉儿受这地道颤动不动分毫,神情绝然,冷言诺又看向慕容晟睿,他在此,她如何会逃。 此生,既然做了选择,那就拼到底。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空中,四目相对,没有地动山摇,没有怒声吼吼,有的只是恋人之间的心有灵犀。 她没说话。 他也不说话。 却不过瞬息之间懂了彼此。 南木宸见冷言诺不动,正要抬手敲晕冷言诺,却闻听慕容晟睿一声轻叹,明明极轻,他却听得清楚。 而他也在这电光火石间,见到冷言诺面上一喜,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被冷言诺甩开,身姿如电,朝前奔去。 南木宸伸展着空中空落的手,他又一次没有抓住她。 冷言诺直接错过南宫玉儿,奔进慕容晟睿的怀里,手中匕首却顺势擦着石阶而过,一路哧溜出刀光火花,然后,冷言诺在即将落入慕容晟睿怀里之时,用足全身力气,穿过慕容晟睿腋下,一击,必定要百发百中。 “吼。”匕首插入*的声音引起的又是一阵怒吼。 南宫玉儿原本见冷言诺突然飘身而下,正在惊愕中,又见南木宸飘然而下,脚步一抬,就要去阻止,却听身后,匕首入肉声与嘶吼声几乎同时响起,她也乱了心跳。 南木宸正向前几步也停止了动作,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 明明看不清楚,明明不可能预估距离,明明慕容晟睿就站在那里。 一个计算至毫准。 一个在冷言诺拿着匕首一路溜过去之时,却一直含笑对应,无惧无畏。 如慕容晟睿这般的男子,南木宸自小与其打交道,他的手段与心思他自然了解三分,于万事不放心之人,竟然这般。 这是真的相信,真的爱上。 如果此时是他,冷言诺拿着匕首朝他扑来,他会不会坦然而应,会还是不会…。 这个问题突然一下子纠结在南木宸的脑袋里。 南宫玉儿看着南木宸这一刹间的失落与复杂,也回头,看向冷言诺与慕容晟睿。 看似冷言诺扑进慕容晟睿怀里,二人相互拥抱。 可实际呢。 血顺着地下流蔓开来。 南宫玉儿心里震惊非常,方才地道那般平静,冷言诺竟然看到那怪物在慕容晟睿身后。 她知道,在头顶上响起声音之时,慕容晟睿就下意识身子一挡,遮住了那正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怪物,她不明白,却在看到头顶上出现了冷言诺与南木宸之时方才明白。 她自然不信慕容晟睿是为了不让南木宸犯险,自然是冷言诺。 她也不会让太子哥哥犯险,所以,这两个人于方才那一瞬间,心中想法几近相同。 慕容晟睿对着冷言诺笑,让她放心,可是冷言诺也的确受得宫宴那一晚她那一弯腰,心思深谋,秒算毫厘。 端看慕容晟睿此时的表情就知道,冷言诺没有丝毫伤到他。 而他对冷言诺又是何等的信任。 一切发生与思绪不过只在冷言诺匕首插向慕容晟睿身后的一瞬间,一瞬间,南宫玉儿心里突然泛起一丝羡慕,羡慕这样的感情。 她虽然被南木宸发配与民同处,可是,她身边自有消息,南宫家的人虽然没有到神泉山,可是身为太子的拥护者,自然消息得之快,她当下二话不说,奔了过来,在慕容晟睿避开所有人开启机关进入秘道之时,她猛的扑了过来,在慕容晟睿温润却杀意明显的眼神中,清眸里是从没有过的认真。 她只要南木宸活着。 “你没事吧。”冷言诺话一出口,才方发觉自己语音都都微带一丝颤音,她害怕,方才那一刻,她竟然好怕,下得秘道,前路未知,她不怕,与怪物搏斗时也没怕,在被宗子舒挤出石壁,独自面对那两尺变异怪物之时也没有怕,在亲手杀死小号怪物时更没怕,而如今,随着那一刹间鼓起的勇气,全力穿过其腋下一击,她才后怕。 不是怕自己伤了他,辜负了他的信任,而是怕他本已受了伤方才对她温笑不动于然。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强大的高上的,如天之神祉的人物,即使身中寒毒冥顽,立于人群中却是一眼可见的高处所在,从不用人担心他的生死,可是,现在,她竟怕,怕以后的日子,身边没有他,没有他陪她种花看影,没有他温暖如雪的怀抱,没有他温润而有些腹黑的言语,没有他……。是何时情根深重,重至如今,以至脆弱如此。 又是何时情根深重,让他宁愿独自面对,亦不想想她亲身犯险,却在接受到彼此眼神之时,这个平日里高大上的男子却忍那男儿自尊,任女子之救。 慕容晟睿看着一手抱着他腰,一手依然手拿匕首僵立不动的女子,心中一痛,她无事,唇角露一抹微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冷言诺的肩膀,一笑,“很好。”明明两个字却似含了千言万语。 冷言诺却一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他很好,同时也在说,她也很好。 都好。 “吼…。”连绵不断的怒吼似乎要震人的耳膜,也在这时,南木宸飞身而下,头上的地板合上。 与此同时,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的腰,轻身一闪,二人直退后数步,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眼前场景。 地道内此时不止南宫玉玉儿手中夜明珠发亮,一时间整个密室里都亮如白昼。 冷言诺也才将此处看得清楚。 这里是一间偌大的石室,足有十几尺宽,正中间一池清得不能再清彻的水池,水池四周,又如交叉的十字路口,分别另有三条暗道通往前方遥遥无光,另有一处,明显的有一个石门禁闭着。 此时池子里比之之前那两尺怪物更加高足一尺的怪物睁着一双比拳手还大的眼睛怒盯着冷言诺众人。 其面上正汩汩流着血,显然就是方才冷言诺的匕首所至。 而在那清彻见底的池子里,还不只这一个怪物,还有变异的蜘蛛,蚂蚁,蟑螂,等一切凡是应该在此处阴暗潮湿古旧地道里生活的动物都在此,只是体积只有人的手掌般大,看上去少了些危害。 冷言诺吞了吞口水,难怪这秘道百年无人进,却没有任何生物出现,原来全部齐中在这里。 而冷言诺也在此时明白,方才慕容晟睿为什么站着没动,显然,他与南宫玉儿也刚到,而方才这大怪物正在闭着眼睛睡觉,所以地道里光亮隐隐,只有夜明珠璀璨的光。 更显然,因为她开了上面的机关,地板滑开,惊醒了这大怪物,所以正想离开或者寻求方法的慕容晟睿便只能僵立不动。 冷言诺突然幸而又不幸,幸她开了机关,下来与他一起,不幸,她开了机关,打扰了大怪物。 “这里莫非是这些怪物的老巢。”南木宸最先找回声音开口道。 “嗯。”慕容晟睿轻轻点头,语声沉稳从缓,“而且,不只这些。” “是在那石门里面。”冷言诺在在怪物的怒视中指了指那处明显的石门。 慕容晟睿点点头,又将冷言诺全身上下扫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的直接解下外衫给冷言诺盖上。 “至于嘛。”冷言诺任慕容晟睿给他披好,小声嘀咕,穿着得这么严实,又不会曝光。 “嗯?”慕容晟壑头微微低了低,听着冷言诺小声咕哝,顺手给其抚了抚耳边鬓发,“小心一些。”语声低浓浅语,莫名的就让冷言诺心头泛起丝丝甜意。 “太子哥哥,你们方才遇到这怪物了没?”南宫玉儿看着旁边二人秀恩爱,南木宸面色沉郁,遂开口引开其注意力。 南木宸看了眼南宫玉儿,看着她眸子里最真的关心,没有问她为何出现在此,半响,轻声答,“有。”南木宸一答,便想到方才被冷言诺杀死的那只小怪物,心里咯噔一下。 “吼。”池子里的大怪终于跳出水池了,普一落地,冷言诺便觉得,这地道是不是要塌了,这么庞大的跳跃如何能盛载得起它。 不过还好,只这大怪物一人出水,那些变异的生物都没什么威胁感。 但是,就这一个大怪物也够他们消受了。 南宫玉儿当先身子一跃,手中灵巧的两把镰刀直直砍向大怪物的脖子。 “他的死穴是眼睛,只要伤着眼睛,一击必中,他便会萎化。”冷言诺这般喊着的同时,就要飞身而上,却被慕容晟睿拉住站在原地,先他一步跃了出去,不知哪里拔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剑,剑起秋河,凌空而跃,一剑劈下,带着拔天慑地的威力。 “噗”慕容晟睿直刺其眼睛,鲜血四溅,那怪物“呀呀…。”的嚎叫凄厉无比响彻地道,还伴随着翅膀呼扇,让人感觉阴风阵阵。 冷言诺也在此时终于看到慕容晨晟睿真正的出手,果然是他的夫君,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是,下一秒,冷言诺一喜的神情一瞬消失,因为,慕容晟睿一剑挑破那怪物两只眼睛,可是那怪物竟然没有意料中的萎化,而是身后翅膀挥得更为猛烈,吼叫声颤颤,似怒气四涌,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之态。 难道这个是老王,威力惊人,死穴不在那里?冷言诺正想着,就莫名的觉得这怪物的吼声与表情有些不对。 它虽然挥着翅膀可是只是挥着,却没有攻击慕容晟睿与正奔上来打着插边球砍砍划划的南宫玉儿。 不好,冷言诺看着那边缓缓开动的石门,这是在召集。 下一瞬,冷言诺身姿猛然飞起,跃过池子,落在石门处,掌中运力,将那缓缓而开的石门使劲压住。 石门倾然又合上,冷言诺却感觉方才石门裂开那一刹间里面不同于外面的环境与气息,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那种感觉?她没经历过,但是却在前世里听说过。 心中奇怪,冷言诺将那石门让开一丝缝隙,将手掌放于那隙处,竟觉得手掌莫名的刺痛,头竟然也在一刹间感觉有些晕。 而那大怪物眼看一道红影自自己头顶上飞过,跃向那石门处,像是被触痛了什么逆鳞似的,也不管慕容晟睿与南宫玉儿的攻击,直接转身,朝着石门而去。 大怪物轻轻一个转身,都能引起地道颤摇几分,冷言诺若不是扶住石门,想必就要跌一个难看的姿势。 冷言诺回头看着即将奔卦过来的大怪物,又看了眼石门,然后看向慕容晟睿,“方才你们看到有东西从此处进去,那东西是不是与这大怪物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偏小,石门打开之间是否速度极快?” 慕容晟睿正欲从空中跃过来抱冷言诺,闻言,身子突然停住,“是。” “南木宸。”不理会突然挺进的怪物,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对视一眼之后,看向南木宸,“我讨厌这个地方,这秘道发现百年,都不得毁,想来,某些原因你应该也猜测到,南国先祖怕这地道里的怪物,可是又舍不得这些力量,所以直接…。”冷言诺语声未落,直接跳尖一点,起身,飞向慕容晟睿,“釜底抽薪。” 四个字音重而语沉,力求毁了所有。 下一瞬,眼看着那大怪物朝石门而去,看大怪物物打开石门,看那大怪物奔向石门里面,看着石门打开,那让人震惊的画面,南宫玉儿张大着一张嘴没有说话,他方才进秘道时因为惧怕慕容晟睿周身那种看似好好亲近,却实则拒人千里的气势,慢其十数步,而她到得此处时,那石门已经合上,她自然没看见。 冷言诺却在大怪物进了石门之后,与慕容晟睿掌中用力,将那石门合上。 石门合上怪物击墙之声便不绝于耳的传来。 可是冷言诺不理,径自在周边寻找起什么。 “冷…。璃王妃,你找什么?”南宫玉儿眼看方才立于此处的巨大怪物竟然就那般轻而易举进了石门,冷言诺又将石门关上,有些疑惑不解,如果那石门真能关住那大怪物,那大怪物又何苦出来,而且照太子哥哥所说,方才他们也有遇到怪物,那不是说明怪物自己可以出来,还能随时走动吗。 可是冷言诺却没有答她的话,慕容晟睿竟然也不问冷言诺,也跟着找。 这些怪物一直居于此处,还有在石门打开那一刹间之景,想必此处必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忌惮的,所以他们才不离开此处,至于逃脱的显然是个意外。 南宫玉儿看了眼四周,此处可谓一目不然,四条通道,中间池水,旁边石门,里面正有嚎叫声沉沉传来。 南宫玉儿也不在意了,转身去关注南木宸的伤口去了。 冷言诺突然将目光落在那清池里,看到那池水,池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生物屈居于里面,让原本看上去清澈的水都沉重得让人直泛恶心。 南宫玉儿本身就有怪癖,不见垢物,方才是因为情急,又担心南木宸,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给南木宸看伤口看了一半,便在一旁吐得晕天暗地。 南木宸看了南宫玉儿半响,这才走上前去。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突然又想起前齐王的话。”冷言诺突然偏头对着慕容晟睿传音入秘,然后又道,“前齐王当真死了。” “齐王府摆了灵堂。”慕容晟睿只这一句,冷言诺笑笑,不置可否。 下一瞬,便见慕容晟睿身姿一起,衣袖一拂,掌中运力,然后,冷言诺看到慕容晟睿手中竟然积聚了一团光珠,圆圆润润又似吹弹可破,越积越大。 慕容晟睿到底练得什么功夫,这般厉害,冷言诺好奇之余,便见慕容晟睿已经将那光珠对着池中一砸。 “轰”一声,池水,各种变异生物自池子里分花四散,落在地道边。 池水突然哗哗流向一处,不过几瞬间,原本还干净透澈的池水流尽见底。 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地。 不过,石地非石地,冷言诺扫了眼四周,终于看到那池边原本被水积聚,如今干净的石边,一个极其细微的凹凸处。 冷言诺衣袖一拂,地上一只怪异生物便砸向那凹凸处,凹凸处往下一沉,“叮。”一声轻响,地面裂开,露出见方两米左右的地窖。 南木宸与南宫玉儿此时也走上前,刚走没走几步,便听冷言诺一声急喝,“退下。” 一瞬间,自那地窖处,数只箭矢冒出来,若不是几人闪躲快速,想必就要成箭猪。 冷言诺看着落在地面上那些泛着幽光明显可见有毒的箭矢,突然抬起头看着南木宸,“当年,你家先祖夺人江山时,怕是有些不正当吧。” “我南国先祖行事光明磊落,岂容你多言。”南宫玉儿愤起反驳。 冷言诺却只是轻轻挑了下眉,“光明磊落人家用得着这般阴你们。” “我记得,当年,南国先祖立国之时,身边有一位极要好的朋友,可是在南国江山稳固之时,便没了此人音信。”慕容晟睿此时方才开口。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强一琢磨道,“想来定然是南国先祖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人家吧。” “这秘道是南国建国之时便已然存在的。”南木宸表情有些复杂却已是对自家先祖的违护。 冷言诺些时却看向地窖里那些她意料中的东西笑道,“或许,南国先祖那位好友也想坐拥江山,只是,人家有耐心,愿意等,而已。” 这下连南宫玉儿都明白了,凝着眉看着冷言诺,“你是说,南国先祖那位朋友是利用南国先祖夺得江山,然后再以此处吸引他,让他…。”剩下的话南宫玉儿看了眼南木宸没有说出来,她自然知道南国先祖下过此秘道,未过四十便逝去了。 “谁知道呢,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南国先祖的那位朋友必定有后人留于此世间,妄想将这天下覆于掌中玩弄,想必,宗子舒说的札记,便是指此人罢,被其利用,又或是她愿被利用,就不好说了。”冷言诺轻声一叹,宗子舒也不知是死是活,也不能找她再对峙了。 南宫玉儿却道,“对了,子舒姐姐呢。” “她最好是死了。”慕容晟睿突然开口,明明语气温润,却让南宫玉儿觉得那冷气铺天盖地,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可以让我们顺利出去的,只是…。” “这人看来心思也颇为深,竟然想让南国先祖死,何必将解决之法留在此处。”慕容晟睿接过冷言诺的话。 “也不一定,还要端看我们命大否。”冷言诺轻轻敲了敲那似木非木的桶道。 南木宸于此时,却突然看着冷言诺,眸光复杂一瞬,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偏头间,正好对上慕容晟睿那琉璃透彻人心的眼神,竟是挑衅的勾唇一笑。 冷言诺轻轻的,极度保持平稳的将地窖时面的东西给搬了出来。 “用得着这么小心吗?”南宫玉儿好奇。 冷言诺冷笑一声,“你想死,本王妃可还没活够。”如果她猜得没错,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 “你们全部凛住呼吸。”冷言诺神情认真而专注的对几人命令道。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自然而然的,将手捂向她的鼻子。 冷言诺好笑,可是却任他施为,然后冷言诺将那似木非木,又像是铜皮打造而成的木桶的盖子掀开,一股微微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然后,冷言诺在众人始料不及之时,就要将那液体沷向石门,可是刚刚有有此动作,想到什么,看向慕容晟睿,“你们方才从哪条秘道进来?” “那边。”慕容晟睿绝不会认为此时冷言诺是无的放矢。 冷言诺蹙了下眉,看向方才她与南木宸所下的石阶,又看了眼另外两条秘道,如果此处当真是南国先祖那位朋友的后人所为,为何要杀她,她倒是想得通透,许是因为天机之言,可是南木宸既然跳下来了,想要杀他,又何苦准备解决之法,这里四条秘道,到底哪一条又是出去之路。 “你们进来的秘道是不是只能开启一次,不能再重复打开?”冷言诺突然眸光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眸光闪过一丝异色,然后有些无奈的一笑,“诺儿就是太聪明。” 冷言诺心下了然,如果那地道真能再度开启,慕容晟睿又何苦在此让她再度犯险,早就拧着她出去了,南国的怪物与他何干。 冷言诺突然有些丧气,丧气之余,有些愤恨的看了眼南木宸。 正要上前几步的南木宸无辜的受这一眼,也只能偏头不语。 冷言诺突然又看了眼池里的地窖,想着什么,抬眸间,正好对上慕容晟睿那又似也觉得有些蹊跷的眼眸,相视一笑。 下一刻,冷言诺衣袖一挥,又是一个变异小生物砸向最初那机关。 “轰。”地窖下方的石壁纸突然裂开,干净而清新的气息突然涌入。 四人面上皆是一喜,纵身跳入。 百忙中,南宫玉儿回头看了眼那石门,竟然发现,那石门正在渐渐萎化,而石门之后,先前那高大的怪物竟然也在渐渐化去,其身后一众怪物同样萎化,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 四人跳下不过须臾,便落入平地,头顶上方地面合上。 “我们一会儿出去,就炸了这里。”冷言诺在急行中几乎咬牙切齿,这个鬼地方绝不能存在。 终于,众人前行约模一柱香时间,面前晨色出初,薄雾笼笼,竟快天亮。 几人刚出地道,便见其身后又是一个重紫色身影飘出,缓缓落地,只是稍微有些趔趄。 楚浴染。 “呯呯” 一出地道口,便见正在此处搜寻的清一奔了过来,冷言诺直接让清一取了炸药来,炸药早在慕容晟睿曾经吩咐“炸佛殿”之时就已经准备好,在南木宸还没有下命令之前,冷言诺直接一声挥下,爆炸声响彻整个神泉山。 爆炸声响之时南宫玉儿看着冷言诺,为什么她知道得那么多,方才那些让石门萎化的东西是什么? 而楚浴染在出了洞口看到冷言诺时,那一刹间,眸光变换一瞬,便走向了正迎过来的天媚与元浩。 神泉山之顶,南宫宇与袖渊看着这烟尘滚滚,声声炸响,目光平静安然。 “终是炸了。”袖口渊抚了一把胡须。 南宫于看了眼前方,看着人群中与冷言诺执手相握的慕容晟睿没有言语。 冷言诺看着前方佛殿烟尘滚滚,抿了抿唇,没月言语,那些地道里的怪物绝对非一日而成,必定有一处地方关生异变,才让他们变异至此,此时,此事,她也不想去寻查了,她该查的是她脑中突然闪现过的,由始至终总是会慢半拍出现的人。 ------题外话------ 本来想写得再血腥一些,但是考虑万一不给过,所以画面铺陈也小了些~~~~(八千多字,接近万更了)   ☆、第二十一章 以吻封缄 南木宸再度看了眼佛殿方向,一双幽深若海的眸子里浮过一丝难舍的复杂,这一个眼神正好被冷言诺捕捉到,二人对视一眼,很快移开。 如此剧烈的爆炸,也不知宗子舒与宗芜皇后是生是死。 清灵雅静,屹立百年多岁月仿若圣地的神泉山突然传来爆炸声,自然引起神泉山下百姓恐慌,纷纷奔走相告,甚至更有甚者跑到神泉山来观看,不过,被三皇子布下的层层御林军相拦。 只要冷言诺安全剩下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她与慕容晟睿操心,慕容晟睿在寒霜正激动的要奔过来之时直接抱起冷言诺足尖一点,出了神泉山。 冷言诺恍惚一瞥间,正好看到最之前看到的那株所谓十年方开的蝴蝶花,脑中突然一丝恍惚,神泉山方圆几百里,南木宸定然不会全数炸灭,只会将秘道那些东西除去,当真炸毁范围太大,难免引起百姓猜忌,他定然也要想着法子抚慰那些僧佛和百姓。 不过,经此生死一役,幸而,谁也不欠谁。 南木宸看着慕容晟睿带着冷言诺身姿远去,微微偏开了头,他救了她,所以她救她,想要两不相欠,只因,她于他,本无心。 可是她不知,她的无心,却让他更动心。 清一寒霜等人眼看自家主子都走了,须臾,也下了神泉山。 南郁北看着寒霜毫不停留的身影,目光一直紧紧跟随,良久,自失一笑,他想跟上去,可是现下他得下山去主持齐王府的灵堂。 慕容晟睿一路带着冷言诺,将轻功运行到极致,不稍片刻,便进了锦华流芳。 锦华流芳里暗处相守之人看到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安好,心下皆松了下口气。 慕容晟睿直接抱着冷言诺回了主屋,将她安放在床榻上,这才吩咐下去,她知道冷言诺现在急需要的是洗澡与休息。 吩咐刚出,便见寒霜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院子,“王爷,你飞得太快,我…。”寒霜努力顺着气,在触到慕容晟睿那微黑的面色时,直接一个激灵的点头,“我立马去准备水。” “还有食物。”慕容晟睿又道。 因为寒霜与冷言诺不像主仆更像姐妹,更因她的身份特殊,所以在慕容晟睿面前也从来都是自称是我。 不过,如无要事,寒霜是不愿意去打扰慕容晟睿的,那看似好亲近实则如远山万璃的男子只能自家小姐才能驾御得住,其他人分分钟钟都是找死。 不一会儿,寒霜便将洗澡水给弄了上来。 冷言诺看了眼立在屋里的慕容晟睿,面色有些尴尬,虽然他们是夫妻,可是当着他的面脱衣裳这种事儿,还真是…… 慕容晟睿此时却格外的体贴人心,在冷言诺以为这黑心的斯又要做些什么让她脸红之事时,竟然很是自觉的退了出去。 冷言诺眨巴了下眼睛,心中奇怪不已,可是奈不住身上怪味,三两下退去衣衫跳进浴桶。 站在房门口的慕容晟睿听着屋内那落水声,心下竟然从未有过此时舒意,一切紧绷的弦似乎此时才缓缓松开,能看见她平安方才真是好。 他当然想留在里面,可是,他知道,她需要休息。 冷言诺直觉得热水入肤,便是浑身舒畅,连肚子饿这种事情都觉得没什么重要。 “大哥。”院子里突然响起宫月的声音。 冷言诺原本都要闭上的眼眸又睁开,眸中刹那光华一亮,却没有回应。 “公主,我家小姐死里逃生,现在需要休息。”寒霜对宫月态度很是中恳,除了因为她看得出月流年对自家小姐态度好之外,还觉得月流年可以抵挡宫烈的杀意。 院子里,宫月抓住寒霜的手,焦急的问,“没受伤吧。” “还好。”寒霜答。 “还好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受没受伤啊?”宫月急得直跺脚。 寒霜看着宫月,突然就被她一双清眸里的神色打动,轻轻道,“别担心,没爱伤,不过小姐现在需要休息。” 宫月是光明正大的进锦华流芳,自然也是女子装扮,此时才看了眼门口那站着如一尊红色玉佛的慕容晟睿,犹豫半响,哈哈道,“哈,璃王好,我可以进去吗?” “噗哧”屋内洗澡的冷言诺顿时忍不住笑出声,这月流年看到慕容晟睿怎的这般乖巧,像慕容晟睿要吃人般,她难道不知道,如果慕容晟睿当真对她有杀意,她定然是进不了锦华流芳的大门,更惶论出现在这里看到慕容晟睿了。 那笑声其实极轻,可是慕容晟睿原本温润却暗黑一片的面上却倏而转出一丝笑意。 寒霜看了眼月流年又看了眼慕容晟睿,王爷这表情…。于是很明智的没有出声。 慕容晟睿盯着月流年看了半响,须臾,转身,对着暗处一声吩咐,“守好。”便缓步去了旁边的书房。 似乎还对暗中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人抬了热水进了书房。 月流年不明所已,见慕容晟睿进了书房,关上门,心中一喜,向前几步就要去推门。 暗处突然落下一道身影,“请月公主自重。”语声不卑不谦恭敬十足。 月流年身子退后一步,看了眼暗二,又看了眼主屋,见里面半天没动静,想了想,难道大哥真睡着了,想必定然是极累的,都怪二哥,若不是他束着她,她早就去灭了那神泉山。 再度翘首以盼,月流年见里面真没半丝反应,只得悻悻然的出一院子,临出院子之时又觉得奇怪,似乎少了某个身影,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终还是出了锦华流芳。 不一会儿,下人准备好了食物端了上来,看了眼寒霜又看了眼主屋与书房紧闭的大门不知到底是该进呢,还是不该进。 寒霜也在犹豫,若是平时,她一定上去敲主屋的门,可是明显感觉到王爷的心情不好,很不好,除了方才似乎笑了那么一下下,可就是感觉哪里有些压抑,所以眼下…。 正犹豫间,书房的门开了,慕容晟睿神清气爽,一袭锦绣红袍出现在门口。 那一片惊艳,寒霜纵然看过一次,也觉得一定是她长这么大看过的最美好无人可以出其左右的。 王爷本就有倾世容颜,穿稍暗的墨色锦袍让人只觉霜月温润,穿这红色真是真是美得难以形容…。王爷与小姐真是天作之合。 “给我。”慕容晟睿直接手一伸,丫鬟手中的托盘便稳稳的到了慕容晟睿手中。 推门而入,慕容晟睿看了眼穿好里衣的冷言诺已经坐在了桌边,青丝披散还微微散发着水雾,水汽中属于她的静香飘了满室,而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之后便落在他手中的托盘里。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来帮你穿。”慕容晟睿突然轻声一句,极轻,冷言诺因为此刻注意力全在食物之上,倒是没在意,待反应过来之时,抬头,“你说什么?” 慕容晟睿将托盘中的食物一件一件摆放在桌子上,经色衣袂在桌边拂过,不杂纤尘,身姿玉影,说不出的艺术与风彩。 冷言诺稍稍晃了下眼,看慕容晟睿不回答,也不在意,拿过筷子便开吃。 慕容晟睿同样拿起筷子,却是一口没吃,一直给冷言诺夹菜,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相处这么久,他早已清清楚楚。 吃鱼厌骨,他筷子轻轻一翻,将整块无骨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喝汤弃油,他将那原本就极为清淡汤面拂开,小勺一舀递进她唇边…。 冷言诺很快被这种安然宁静又贴心之举给弄得有些懵,这样的慕容晟睿好温柔,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他从进来除了那声她没有听清的低语,竟然未言一语。 可是这种安静也极为舒服,让冷言诺忽然有种错觉,错觉时光停留,流年似水,静室一隅的美好。 饭毕,寒霜进屋将碗筷撤了下去,看了看不发一言一语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睿,心头同样有些疑惑,可是再看看小姐,安好,无恙,也就放心的下去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书房里处理一点事情。”静座半响,慕容晟睿径自起身,朝屋外走。 这下子,冷言诺疑惑了,这厮太古怪了,思际想来,从出了秘道,炸了佛殿没什么异常啊。 冷言诺想到什么,突然起身,拉住慕容晟睿的手,“你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告诉我。”话落不待慕容晟睿回答,冷言诺双手便在慕容晟睿身上狂摸一通,完了又去把慕容晟睿的脉搏,以求证心里的猜测,不过,还好,冷言诺平下心,这才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发现从头到尾,他对于自己的关心之举都冷着不动,就这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发生何事?”冷言诺思前想后,觉得这种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真是糟糕。 二人对视半响,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那双清眸里一片平然无一丝波动,终于忍不住,“你生病了?” 慕容晟睿依然不发一语,轻轻抬手拔下冷言诺放在他腰间的手,温柔道,“无事,在秘道折腾了这么久,早些休息。”话落,一只脚已经迈出一门槛。 “慕容晟睿,你是在吃醋吗?”冷不丁的,冷言诺突然冷声道。 闻言,慕容晟睿的身子一僵,却又听身后冷言诺又道,“慕容晟睿,你不信任我,我不懂…。”冷言诺摇摇头,“生死之险都已经过,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是在担心天机之言吗,怕我与南木宸独处会产生感情?”冷言诺突然冷笑,“天机之言能胜过人力?当真般厉害,怎的不覆了这江山。”最后一句话冷言诺带着一丝极怒。 慕容晟睿手中拳手手不自觉的握紧,清眸里流过一线异光。 “我们已经是夫妻,就应该相互信任,如今,你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告诉我,我可以弃了你去寻别人吗?我若喜他,何若在地道里扑你而来,我若喜他,何苦废心解你寒毒,我若喜他…。”冷言诺语声有些沉有些低,“我不能阻止别人喜欢我,就像是我同样不能阻上荣清音喜欢你一样,怎么,你现在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冷言诺越说越气愤,他知不知道她在地道里看见他那一刻,是如何的激动到无以言表的心情。 难道她的所做所为他都感觉不到,凭白无故吃哪里的飞醋,现在细想想在见到他那一刻,南木宸也只离她站得近而已。 守在院子里的暗二等人此时同样不敢出声,不明白王爷与王妃怎么了,似乎这样的情形还从未遇到过,明明好好的,死里逃生,大难重逢,以王爷对王妃的在乎,王妃对王爷的爱恋,两人不是应该在屋里……可是如今怎么吵起来了。 暗二看暗一,暗一看暗三,一个个依次看到去皆是面面相觑,站在院门口本来要离去的寒霜此时同样没言语,小心的看了眼开着的房门,想上前又站住。 慕容晟睿脚步微微一动,一动间,房门合上,他终于转上过身来看着冷言诺,见她那双明眸中一丝心痛,一丝帐然,一丝复杂,一丝失望各种情绪交织,本就因为一夜折折腾惊心动魄,如今,方才用过饭后看上去红润的面庞似乎又笼上一层白霜,心突然一抽,“我没吃醋。”说话间,慕容晟睿手抚上冷言诺的脸庞,却被冷言诺退开。 冷言诺认真的盯着慕容晟睿,“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了。”语气生冷而僵硬,话落,冷言诺便向床榻上走去。 慕容晟睿蓦的身子一颤,不知是因为冷言诺的语气,还是她的话,脚不自觉的向前一步,双后一揽,将冷言诺给抱在怀里。 随着身后突然而至那如雪似花般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洒在脖子上,冷言诺此时却心中生怒,努力想挣脱开慕容晟睿。 “乖,别动,让我抱一下。”慕容晟睿的声音自冷言诺耳后低低哑哑的响起。 冷言诺不听,依然妄想要挣脱慕容晟睿的动作,“慕容晟睿我想要休息。”已经是最明显的拒绝。 慕容晟睿心突的一沉再沉,终于还是放开了手,出了房门。 冷言诺听着身后房门合上,没有回头,直接踢掉鞋子上了床榻。 整个锦华流芳原本因为冷言诺平安归来,该是要大喜的,结果却笼上一层冰霜。 王爷一直黑着一张脸坐在书房里不出来。 王妃从进府沐浴用饭后同样没有出来。 于是锦华流芳里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喘大气,就连一只鸟儿经过,都被暗二儿狠心的射下,丢下一句,“叫什么叫,不知道爷我现在郁闷着么。” 就连花千尧笑嘻嘻进院子时,人未至,声先到,刚要步进院子,便觉一股劲气自书房打在他的面前,脚步生生一顿又一退,看了眼书房又看眼主屋,感受着那一周沉黯黯的死气,眸中色彩似乎变了一瞬,望了望天很自觉的出了院子。 天渐大亮,阳光灿烂了一江山如画,可是却灿烂不进小小的锦华流芳。 这期间慕容晟睿的书房里倒是有人进出禀明消息,但是出来时都觉得明明暖阳高照,却为何浑身嗖嗖的冷。 而这一日间,南木宸以极快的速度处理了神泉山爆炸事件,安抚了一众朝臣,三皇子又很快将所有尾巴处理,南木宸又诚恳向顺帝表达歉意,顺帝笑笑,不甚在意,在外人面前一场官面子倒是做得足。 “看样子,你挺好?”楚浴染看着南木宸笑道。 南木宸自然明白其语意,“幸得她相救。” 楚浴染面色微一怔,随后轻轻一笑,挽起山下少女春心无数。 而锦华流芳似乎像是陷入了低气压,到得最后,直至夜色天黑。 寒霜看了看天,觉得还是进屋看看小姐才好,刚要走进院子,便见书房的门开了,寒霜下意识的一闪,闪出院子几尺外,待见到慕容晟睿进了冷言诺的房间之后,心才稍微一松。 听着开门声,冷言诺抬起头看着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关上门,见冷言诺就站在屋内,脚步一顿,她没睡吗。 “璃王是走错了房间吗?”冷言诺语声轻轻而疏离。 屋内未点灯,慕容晟睿向前一步,看着隐隐月色倾洒下,冷言诺只着里衣,也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心突然一痛,上前将冷言诺给拥在怀里。 冷言诺没动,只是觉得心中一暖,她从不知道她这么喜欢他的怀抱与温暖。 而慕容晟睿一抱住冷言诺便觉得周身冰凉,慌忙催动内力为其提升温度,不自觉的将对方抱得更紧,似乎揉进他的骨血。 “没走错,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冷言诺你为何不休息,为何站在这里。”慕容晟睿的声音似从心底里吼出来。 冷言诺微微抬眉看了眼慕容晟睿,“我想试试这夜色凉还是心更凉。”语声平淡得让人心痛,话落,就想要挣脱开慕容晟睿的怀抱。 慕容晟睿将冷言诺越发的抱得紧,“不是吃醋,是害怕,冷言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意你,你落入秘道,我担心,那种担心已经超脱了所有,让我几乎没原则的就要毁了南国,那一刻我在地道看见你,见你安好,你不知,我心中是如何激动,尤其是看见你怕我受伤,那一刹间的表情,我能说让我高兴得想死在你怀里吗。”慕容晟睿的声音娓娓而起,渐渐的让冷言诺安静下来,任其禁着自己纤腰。 “我看见你一声令下炸了佛殿,那时候,竟似一种错觉,觉得你是这南国江山的主人,你……天机之言的确不是小事儿,最初天机之言的确是天机一时无意落在你头上,可以没多久之后,天机大人告诉我,一语成谶……”慕容晟睿顿了一下又道,“所以那一刹间,我怕…。” “你怕什么,我的心在你这里,能跑哪儿去。”冷言诺依旧冷声冷气,身子僵着不动。 慕容晟睿轻轻执着冷言诺放在腰侧的手,放于唇边,深深一吻,“我没爱过,所以把握不住,我以前虽中寒毒少于出府,可是于这天下间之事依然了如掌控,可是唯独你,唯独你…。”慕容晟睿说话间将冷言诺抱得更紧,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雅气息,方才觉得这般真实,“唯独你是我掌控不住的存在。” “不过天机之言,师傅不也说了你改了天命,你如何这般不自信,不像你。”冷言诺说话间猛的用了力挣脱开慕容晟睿,头也不回道,“我要休息了,睡觉。” 慕容晟睿上前一步又将冷言诺拉进怀里,“我错了,好不好。”语声轻轻柔柔似低哄,似蜜语。 守在暗处的人皆吊着一颗心,王妃啊,你原谅我家王爷吧,不然我们不会好受啊。 冷言诺猛然转身,双眸对上慕容晟睿的清眸,极度认真道,“慕容晟睿是不是非要我说我爱你,离不开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才当真是放心。” 慕容晟睿闻言面上一怔又是一喜,原本微微沉暗的面上露出华光璀亮的色彩熠熠灼灼的盯着冷言诺,下一秒将其薄唇在其唇瓣上轻轻一啄,“原来你这么爱我,我知道了。” 什么?冷言诺脑子一懵,心中突然又是一恼,凭什么明明是他犯错,却成了她的表白,还吻她。 “慕容晟睿,说清楚。”冷言诺板着脸盯着慕容晟睿没好气道。 慕容晟睿嘴角一弧,“说不清楚。”话落,直接吻上那张让他缠绵思彻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沾粘在一起的唇瓣。 “唔…。”冷言诺伸手去捶慕容晟睿的肩,想要挣脱开,而慕容晟睿就趁此间用力顶开她的秀齿,一路喷花点火,温香四溢。 直到冷言诺喘息微微,方才松开她。 “慕容晟睿,今晚,你不准进屋,睡书房。”冷言诺一边顺息一边愤道。 慕容晟睿眨了眨那又清润如玉的的双眸,一把扣住冷言诺的后脑,“你不在书房,我怎么能睡书房。”话落,又晃弱咬住那如桃花艳艳唇瓣。 “慕容晟睿你欺负人。”冷言诺终是受不了,红着脸轻斥一声。 “别气了,我错了。”慕容晟睿突然将头埋在冷言诺的颈窝里声音哑哑哝哝,说不出的酥骨缠绵。 冷言诺本来欲以抬起推离他的手也在空中一僵,最终垂下,什么生气啊,在被他这一语后,竟然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爱了吧,爱,所以谅解,爱,所以小心翼翼,爱,所以莫名其妙,爱,所以,心神皆动。 爱,所以以吻封缄。 感受着冷言诺情绪的变化,慕容晟睿直接托起她的脸,一吻而深,当真是缠绵入骨,诉不出的相思情意,语不出的绵绵爱意,于齿间轻绕绘出彼此心中氤氲的潺潺心意。 室内原本月光冷寂,气息平静而冰然,如今,似一树花开,暖了不止那么一度,明明无灯,却似比过世间一切光亮与清华。 慕容晟睿极力抑住心中的涌动与身体狂热,微微松开冷言诺的唇,看着冷言诺如水如雾的双眸,这才抱起她走向床榻,将她轻轻放于床榻,为她盖上被子,又在其额上一吻。 “好好休息。”慕容晟睿话落偏过头不去看冷言诺此时的眼神,那眼神此时太过惑人,他怕自己把持不住,可是折腾一夜又加上一日未休息,冷言诺现在需要休息,他再如何…。也得忍住。 冷言诺突然拉住慕容晟睿的袖五,她明显的看到他眸中那她所熟悉的颜色,也知道他之前虽然害怕,闹脾气,但确实是想让她好好休息,可是这样的他,她又何其忍,遂红着脸开口道,“留下来陪我。”话一落,整张小脸都红得如醉霞满天,冷言诺长长浓浓的睫羽都似一颤。 慕容晟睿也僵住那么一瞬,这样的诺儿好美,好温柔,让他好想……可是,慕容晟睿轻轻拍了拍冷言诺的手,“你内力耗损过多,需要休息,我…。” “我很好。”冷言诺突然小声道,“你不能挑起我的感觉,就撒手不管。” “嗯?”慕容晟睿似乎没听清,凑进冷言诺的唇瓣,轻声柔语,“你方才说什么?” 冷言诺看着那张欲笑不笑的脸,心知这家伙是在装没听见,他的耳力如何之好,心中一恼一羞,直接翻转身子对着里墙,“没听到拉到,我要休息了。”本姑娘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可不要赖我。 只是身子刚刚转过去,便又被慕容晟睿给掰过来,声音似喃低语,“真的受得住。”他如今想要她的急切心情可是能让她几日下不来床。 冷言诺对着慕容晟睿翻了个白眼,难道让她说,“夫君,我受得你,你来吧。”这么没节操的话她才不要说。 慕容晟睿见冷言诺对他翻白眼却不说话,却又似读懂她们心声,手顺势一滑,一下子就钻进了冷言诺的衣襟。 “啊…。慕容晟睿你混蛋。”冷言诺红着脸去捉那不老实的手,谁知,慕容晟睿另一只手,指尖一跳,腰带又被挑开,那手顺势而下,“说你想要我。”慕容晟睿的声音沉沉媚媚引诱着冷言诺。 冷言诺不动,就那般盯着慕容晟睿,谁知慕容晟睿手探入某处轻轻一动。 冷言诺身子一颤,小手抓住慕容晟睿,“慕容晟睿你这个无赖,我不想不想,只想休息。”一张小脸早就艳桃似粉,说不出的绝惑之色。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桃之灼灼,芳草其华,眉山远黛此刻朝霞倾洒,眸中似雾似雨又似风,这样的冷言诺让她呼吸一滞,喉间一紧,不做任何动作,任何情绪的冷言诺都让他把持不住,更惶论此时此刻的娇媚依人。 “冷言诺是你引诱我的。”话声落,慕容晟睿衣袖一挥,帘幕垂落,他俯身而下,将冷言诺要出口的话尽数吞尽。 院外月色姣姣,水珠微凝,花香摇曳间是月笼沙华,却都比不得屋内那一片秀美春光。 低低诉诉,云海云生,似这世间最好的琴瑟和鸣。 冷言诺后悔了,后悔得要死,干嘛要同情他,为什么要同情他怕他憋不住受不住,可是如今,受不住的是自己。 声声呜咽与控诉被慕容晟睿抚平吞尽。 暗处相守之人自觉的退离几尺,寒霜也默默的松了口气红了脸退了下去。 ……。 不过冷言诺也不得不佩服南木宸的反应,不过稍一酝酿,就将此事牵扯到了六皇子身上。 原本还在府里犹自想着太子这次怕是要栽而心间终于脱防还在想着就此事能翻起什么风浪的的六皇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处事果断,但是也遵循常理出牌的太子竟在此事件上让他猝手不及,直接下旨,言,神泉山突然爆炸,而六皇子借此机会竟然刺杀天慕璃王妃与顺国帝君,妄想动摇这南国根本,情能饶,法不能饶,直接满府抄家,六皇子下死狱,其家人一律发配充关。 旨意一出,百姓纷纷觉得太子这般对待六皇子还是太仁慈了,竟然谋刺璃王妃与顺帝,万一真成功,那不是将南国陷入众矢之的吗,少不得,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动乱。 一时间,帝京城内私下就此事议论纷纷,议论到最后,所有人的话题都转到了冷言诺身上,似乎这个璃王妃到哪里有能引起大事发生。 ------题外话------ 八千字,要不要鼓励一下~   ☆、第二十二章 箭门门主 连续在床榻上躺了两天的冷言诺终于在百般求饶中得息一晚下了床。 此时,锦华流芳里,冷言诺正在院子里拔弄着那些出土的兰花,本来想找师傅谈谈,结果,寒霜说,她师傅昨夜突然说有事离开了,过几日再来,冷言诺心下有些帐惘。 似乎不过几日间,发生的事情颇多,事情太快。 听说南国朝堂里也是风云变幻,因为荣清音受到太子赏识,整个荣亲王府自然又是门客不断,繁往络绎,荣亲王府在朝堂的地位也是与日俱增。 此消彼长,宗府不过几日内就学会了闭敛锋芒,听说宗尚书已经在为宗子凝着办未来夫婿。 而身为太子一系的南宫王府却没有任何变化,不过表面上的没变化,不代表内里也没变化。 冷言诺再度拔弄了那兰花,看了眼主屋旁边的书房,书房里慕容晟睿睿正在处理一大堆杂事,那些关于无忧阁的璃王府的,天慕京城,各国的,她知道慕容晟睿这两天沉迷于…。也该是要忙一会儿。 而整个锦华流芳里,乌云散去,换大地回春,个个笑逐颜开。 经此一事之后,清一与暗二等人更加觉得要把王妃给伺候好了,王妃不好了,王爷不好,王爷不好,谁也甭想好。 “小姐,六皇子下狱,可是却派人来说要见你,说他有你想知道的事。”寒霜自院子外面进来,看了眼书房对着冷言诺道。 “六皇子。”冷言诺将目光从满院花卉中移开,唇角微勾一笑,“他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寒霜耸耸肩,“总要做回垂死挣扎的,当真以为小姐你好拿捏呢。” “心思是缜密,可是不会把握时机。”冷言诺摆弄了一下花草,起身。 “宛香还没有回来?”冷言诺轻轻问。 寒霜摇摇头,“没有。” “去告诉来人,本王妃没什么想要知道的事,请六皇子不必费心了。”已经自落泥沼竟然都还不知死路,妄想翻生,当真是百折不挠精神可嘉。 似想到什么寒霜又道,“对了,小姐,前齐王已经下了棺,还有……”寒霜语声一顿,又道,“我今日早间见到苗宗四大长老,看他们行色匆匆,估计烈国内部出了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情呢,放心吧,很快就会解决。”冷言诺笑看一眼寒霜,突然一声轻笑,“南郁北这两天没有找你?” “别提那个混胀,小姐你不是说他不喜生人靠近吗,可是…。”寒霜抿了抿唇,想到南郁北的行径,面上升起一抹难得的红晕,太无赖了,实在太无赖了。 “呀呀呀,我的寒霜可是春心萌动了。”冷言诺双手负后,笑着就要进屋。 “小姐你笑我。”寒霜有些幽怨。 冷言诺回头盯着寒霜,面露一丝轻笑,“你也可以笑我。” 寒霜刚想开口,又瞟了眼书房,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言语,笑你?小姐,寒霜可没活腻,就王爷那把你宝贝的,我可不想自找死路。 冷言诺看着寒霜难得的没有反驳,竟然悻怏怏的下去了,心中好笑,她自然将寒霜看向书房那一眼给看在了眼里,目光此时也移向书房,书房窗户大开,她一眼望去,红裳瑰丽,也难衬他天姿如画,百般难描,当是,温刻的风骨,流连的美玉。 冷言诺微一抬头也正好对上窗边看过来的那道缱绻浓郁的目光。 浓浓的热热的,明明温润的没有一丝风动,可是冷言诺却就是看见里面情意涌动,脑中突然想到那些恩爱之举,面色蓦的一红。 “这么快就想我了。”蓦的,一段话飘进冷言诺脑中。 冷言诺面色更加红,对着慕容晟睿一恼,“谁想你。”同样传音入秘。 “想我们昨晚…。” “慕容晟睿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冷言诺有些郁闷。 “什么东西能当饭吃?”慕容晟睿百思不解在窗户边对着冷言诺一幅好笑姿态。 冷言诺面色更红,瞬间便添上两朵红云,“慕容晟睿你还能再无赖一点。”话落,便进了主屋。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一幅羞红娇嗔的模样,敛了敛眉,努力压下那种想要丢下一切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然后在一堆事情中轻按了按眉心,轻声低语,“是有些不知餍足了。”语声极轻,如风消逝在书房里。 冷言诺进了屋就把门关上,觉得慕容晟睿这厮真心不要脸,想到什么,冷言诺觉得待在府里也不安全,干脆叫来寒霜,二人出府了。 慕容晟睿似了解冷言诺心底想什么,无奈的笑笑,只是吩咐好暗处,没有追出去。 “空气真好。”冷言诺一出府门便朗声道。 寒霜看了眼冷言诺,抽了抽嘴角,锦华流芳空气不好吗,我看小姐明明惬意得很。 “寒霜。”冷言诺向前几步突然转过头极为认真的看着寒霜一声轻唤。 寒霜抬起头看着冷言诺,看着那平平静静清清灵灵的眼神,心中突然咯噔了跳,遂道,“小姐。”自己都未发觉语气里有一丝讨好。 “你说我把你许配给暗二,南郁北会不会来抢你。”冷言诺一幅若有所思,不过唇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 寒霜面色一红,“小姐,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有吗?”冷言诺很无辜的上了马车。 “你有。”寒霜看着冷言诺的背影,心中第一个想法是,完了,小姐跟着王爷学坏了,哎哟,她那精明冷静的主子啊。 果然是嫁出去的小姐,沷出去的水,寒霜抚额哀叹一把。 “寒霜姐姐马车要动了。”清五催促促着站在马车旁边的寒霜,在寒霜抬步要上马车时又道,“其实暗二还是不错的,武功好,人又好玩…。” 正要上马车的寒霜差点一个趔趄栽下来,转回头怒瞪着清五,“我嫁给你好不好。”语声几近用吼的。 清五一愣,咂了咂舌,吞了吞口水,眨了眨一双漂亮的眼睛,“寒霜姐姐,你是认真的吗?” 寒霜又是差点一个趔趄,狠瞪了清五几眼,掀起开车帘,进了马车。 寒霜一进马车,便见冷言诺正极为好笑的看着自己,“我的寒霜真大胆。” 寒霜无语,仔细思忖着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自家这个祖宗,让小姐今日总是对她穷追猛打呢。 思际半天,寒霜终于明白了,然后,下一刻,笑嘻嘻的攀上冷言诺的手臂,“唔,小姐,我错了,我昨天应该在你与王爷冷战时进来看看你,然后应该以娘家人的身份怒斥王爷,不应该惧怕王爷,而不敢进屋。”寒霜一口气说完,一又双秀眸眨了眨,看得冷言诺直想笑,“知道就好。” 寒霜这下松气了,她就知道,不只王爷记仇,她家小姐可是最最记得,秋后算帐这东西,简直被小姐拿捏的游刃有余嘛。 寒霜又将手紧了紧,可是却突然只觉一道风刮来,下一瞬,她竟然就已经坐到了马车外面,刚想要回身反攻,却感受到那熟悉的气热,耸耸肩,老实的待在家马车外面与清五一同驾马。 “慕容晟睿整日窝在女儿香里你好本事。”冷言诺动了动身子,慕容晟睿这厮一进来就将她抱得这么紧,真是…。 “嗯。”慕容晟睿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冷言诺愕然的抬起头,这厮怎么了,竟然没有反驳,遂道,“你不是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吗,怎么出来了?” “舍不得。”不过三个字,车厢里的气氛就陡然变了味道,一股浓浓的绵绵的气息瞬间将整个马车车厢的温度提升好几度。 此时,阳光晴好,透进来的丝丝光线里照着二人难以画拟的绝对风骨容颜。 冷言诺偏了偏头不去看慕容晟睿的眼睛,那眼睛里此时眸光太过灼热,让她有些……。 “冷言诺。”慕容晟睿轻唤。 “嗯。”冷言诺轻轻点头。 慕容晟睿突然又将抱住冷言诺纤腰的手紧了紧,她真的好瘦,自己一只手都可以抱她个完全,思及此,慕容晟睿又捏了捏冷言诺的腰,惹得冷言诺身子一麻。 满意于冷言诺的反应,慕容晟睿突然轻声道,“是该好好补补。” 语声轻喃如暖风拂在冷言诺的耳边,冷言诺抬眉,“什么补补。” “你太瘦,我怕将来我们的孩子会饿死。” “……。呃”冷言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孩子,她好像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真被他这样提了,她心里竟然软绵绵的,甜丝丝的,孩子,一个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谁要和你生孩子。”下一秒,冷言诺突然反应过来,手握成拳轻捶在慕容晟睿胸膛上。 慕容晟睿任冷言诺那无力更似撒娇的轻捶,一阵轻笑,笑声愉悦,震得胸膛都似充满笑声,“难道我一个人能生?” 好吧,你不能生。冷言诺腹语,可是好半天才想起来,对着慕容晟睿道,“什么叫做我太瘦,孩子会饿死。” 慕容晟睿顺着冷言诺的话眸光自她的脸颊移向她身体那美好突出曲线处,意思不言而喻。 “慕容晟睿你流……。”只是冷言诺话未落,那粉唇便被慕容晟睿一口含住。 “慕容…。晟睿…。这里是…。昨晚…。”昨晚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若不是用了膏药擦除,她现在都不好意思出门呢,这厮…。只是慕容晟睿却不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直接将那未出口的语言一吮而尽。 外面阳光晴好,里面温度急剧升高,驾马车的清五与寒霜憋着一脸红,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什么得个不好的下场。 冷言诺不过一会儿就喘息微微,低低呻吟在不自觉就要溢出口时,慕容晟睿手一挥,便用内力隔绝了马车里的声音。 马车外清五与寒霜面色一松,若总是这样,让他们情何以堪。 慕容晟睿的吻就像是满天春雨绵绵柔柔又深深留连,让冷言诺几经云里雾里分不清花开共落,今朝何昔。 “嗯…。”身体里熟悉的感觉被唤醒,冷言诺猛的惊醒过来,推开慕容晟睿,“这里是外面。”语声轻而哝哑,是在拒绝,却更能挑动起慕容晟睿内心相要将她吃拆入腹的火焰。 他看着她,赛雪容颜此刻如冰雪缀了胭脂,美不可方物,粉唇剔透晶莹,更衬那一又蒙蒙水水的星眸似暖水里最夺人心魄的光,让他只这一眼就想要永久的沉沦。 她看着他,看他眸光如水如雾,时面灼热如火浪般翻腾滚滚,那眸里写满了想要她的情动,他本就是玉颜如画,逸美芝兰,长眉修鬓,此时此刻,同样气息微喘,薄唇微张,冷言诺只这怔盯一眼,便觉得心跳得厉害,面色更红,看着慕容晟睿眸中那火浪越翻越涌,冷言诺猛的在慕容晟睿唇上一啄,便将头深深的埋在了慕容晟睿的怀里。 慕容晟睿一怔,看着怀中那小小人儿,心中好笑,冷言诺啊冷言诺,你这到底是让我适可而止还是让我继续深入。 不过,想归想,慕容晟睿却将冷言诺抱得更紧,冷言诺身子刚一动,感觉到慕容晟睿某处顶着自己,面色刹间红艳瑰丽。 她本来就被慕容晟睿抱着坐在他身上,如今,那顶着他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于是间,冷言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身子刚刚一动却听慕容晟睿道,“乖,别动。”声音极哑。 冷言诺为了待会发生不该发生的,老老实实的不动,不过,却开口,“慕容晨睿你平日里那些云端高阳,淡然疏离哪去了,为何……” “呵…。”慕容晟睿的声音依然透着浓浓的低哑沉魅,“因为是你。”他知道这两日将她累坏了,再如何,他还是要顾及她的身子 因为是我,冷言诺不得不说,这厮虽从来不刻意说甜言蜜语,可是偶而冒出一句真心之言却胜过万千蜜语甜言。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与冷言诺心情的愉悦,慕容晟睿心中同样无边欢愉,是啊,只因是她,便可让他抛却一切,只因为是她,便让她情深似海,泥足而陷却甘之如饴。 “不知璃王妃在里面吗。”蓦地,马车外面传来一道清雅女声。 冷言诺从慕容晟睿怀中抬起头,蹙了下眉,荣清音,抬头去看慕容晟睿,见对方竟然已经闭上了眼睛,方才他们亲近时慕容晟睿所筑的内力之隔已经被他所驱散。 寒霜不知冷言诺虽否想见荣清音,又没听见里面的答复,所以只是礼貌性的对荣清音打了招呼。 马车外,荣清音不得不对寒霜高看一分,明明不喜欢自己,可是却能于大局之前众人面前,对自己依然礼貌相加,真不愧是冷言诺身边的人。 “不知音郡主找本王妃何事?”良久,冷言诺的声音淡淡飘出马车外,不见热情,不见冷落,让人听不出是何情绪。 马车外,荣清音轻轻一礼,“倒也无事,只是近日太子下令让清音彻查烈国安王突死之事,查了两日都未得头绪,如今正从此过,见着璃王的马车,就想着,璃王妃慧敏绝伦,足智多谋,见识渊博不知能否指点清音一二。”语辞有礼而谦虚。 而且此时又是在闹市,人群中自有浅浅议论。 众人本来见南国才女,如今又被太子重用的音郡主在此,都纷纷驻足以看,又听其唤璃王妃,才方知,璃王妃也在此,更加吸引众人的好奇心,一直以来,关于璃王妃的事迹太多,好的坏的,都像一个谜,关于荣清音双曲同弹而输了璃王妃之事,百姓闻之对璃王妃更为好奇喜爱,但是对荣清音也并无坏感,毕竟这双曲同弹,古往今来可没人做到过,是要有何等的心之造诣方能描模出那意境,如今又见荣清音如此礼貌谦虚,请璃王妃指点,纷纷觉得音郡主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曾经那个不顾一切,潇洒任意为的花痴郡主似乎也在众人心里消了踪迹。 马车内冷言诺听着人群里浅浅议论,微微勾唇笑了笑,这荣清音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偶遇? 怕是闻到了慕容晟睿的气息,跟过来的吧,还请教,本王妃若是说不出个什么,那不是更加长了你的名声。 还以为那晚宫宴,见她作画而公然宣布认输的荣清音已经打消了某些念头,结果…… 冷言诺突然有些懊恼的看了眼慕容晟睿,见他已经睁开眼,遂道,“是你的烂桃花。” “那请娘子帮为夫挡一挡。”慕容晟睿笑得欢颜。 冷言诺头微抬,手指轻轻挑起慕容晟睿的下巴,“凭什么?”一幅登徙子模样。 慕容晟睿轻轻抓住冷言诺的指尖,“凭你是璃王府的女主人。” 冷言诺绽颜一笑,这话她爱听。 慕容晟睿笑笑,给冷言诺整理好衣衫头发,方才一伸手,“为夫等娘子凯旋归来。” 冷言诺无语,额头黑线掉落,她这是入了慕容晟睿的陷阱吗?这厮何时会将除了她以外的女子放于心了,分明就是想要看自己对他的争夺欲,这男人啊,小气得紧。 车帘掀开,冷言诺自马上上面跳下来,既然她会武的事实已经传遍天下,她又何必装什么柔弱。 车帘一掀一合,速度之快,荣清音还没看清,便见冷言诺已经一袭艳红衣衫站在了解自己眼前。 而围观的众人都只觉眼前一亮,似乎阳光都被冷言诺带动得晃了三晃,璃王妃,怎能以一个美字来形容,那是千万年都雕刻不出的画,尤其是那浑身上下虽无刻意,却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明明只挂淡淡微笑,却让人下意识觉得那女子不能凡人所能亵渎的。 冷言诺轻轻扫一眼四周,人群围睹自是不必说,最后落在荣清音身上,荣清音身后跟着几个护卫,与衙役,还有一名老者,约莫五十六的年纪,如果冷言诺没有猜错,应该是给安王验尸的仵作,安王并非常人,照理说不应该验尸,但是人死在南国事关得大,宫烈似乎也想得一个结果,所以也同意让这位德高望人的仵作验尸。 冷言诺目光扫过去时那位仵作大人也正看向冷言诺,冷言诺对之微微一笑,是晚辈见到长辈的敬礼。 那老者原本以为以璃王妃的身份,万不能这般,没曾想…。一下子心中竟似有似有惶恐,想到关于璃王妃的传言,觉得璃王妃也真乃是一个奇女子。 荣清音眸光微敛,将冷言诺的行为看在眼里,心下不得不服,她的确堪当她的对手。 “本王妃也听说,音郡主得太子赏识自是音郡主有大才,如今却来求教本王妃,倒真是让本王妃有些受宠若惊了。” 荣清音美丽的面上露出一丝谦逊,“璃王妃过奖了,不过,此中却是无头绪,想着不知璃王妃能否帮我解答一下。” 冷言诺向前一步,“请音郡主说来,但凡本王妃能知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荣清音轻轻一笑,心中自有算计,“安王突死花楼,并无任何伤痕,也未有服用任何药物,看上去像是突然死亡,可是清音仔细察过现场,却在窗户处发现一根极细的线痕,所以猜测这不是猝死,倒更像是某些人为了挑拔我南国与烈国的关系而故意为之,可是百思不得其解,谁会如此做。” “音郡主这个问题问本王妃,本王妃可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是你南国之事,本王妃也不好插手,音郡主既然如此说,想必心中自有计较。”冷言诺就那般立在那儿,身旁站着寒霜。 寒霜心中都不免高看荣清音一分,秦清杀安王为香叶报仇之事,她自然知道,也知道为什么冷言诺为何一等再等而没有动手,一是让秦清亲自动手,二是安王必定身份在那里,是得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秦清行事干净利落,之前三皇子都没查出什么,没想到这音郡主竟然发现蛛丝马迹。 “璃王妃说得对,只是那晚宫宴又见璃王妃与安王比剑,似有杀安王之心,想来璃王妃与安王必定曾经相识,以为你会知一二。” 相识?会知一二?冷言诺心中好笑,果然,这荣清音是想拿此事做文章。 因为荣清音轻轻一句话,却像是一磅重炸弹,路过的一些达官显贵,自然知晓此事,之前也未在意,也从未往这方面去想,如今被荣清音一语点破,皆纷纷看向冷言诺中,似等着她如何回答,如何辩解。 “安王啊……”冷言诺突然轻叹,“本王妃一直居于天慕,倒是未曾相识,不过,剑术当真是了得,让本王妃也佩服不已,音郡主如此聪明,难道不知那晚宫宴比剑,是安王让的本王妃吗?”冷言诺说话间有些惊讶的看着荣清音,“本王妃自认为能身为南国上书房教仪,音郡主相必极为聪慧,原来竟然看美国,本王妃区区剑术岂能跟一贯以剑术精绝的安王相提并论,当真能刺中他,那本王妃早就名闻天下了。”冷言诺说话间似也觉得好笑,这事本来你该知道,为何却不知道呢。 “我就说嘛,璃王妃再如何也是一名女子,剑术再如何好,怎么能刺杀安王呢,安王再如何也是一介男子,当有容人之量。” “……。是啊,璃王妃与安王无冤无仇,一直居于天慕,如何会识得安王。” “……” 荣清音眸中一刹轻动,听着人群里议论,转而恢复正常,“原来是如此吗,是清音没有看仔细,倒是璃王妃聪慧过人了。” 言辞间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敛下心情。 冷言诺却突然向前一步,外人看来是璃王妃不与荣清音计较,两人甚至于有些相互欣赏之态,实际上,冷言诺唇瓣轻启,“不要以为你将尸体抛于南宫王府嫁祸本王妃之事,本王妃一无所知,你与冷俊轩配和得真好,箭门门主。”   ☆、第二十三章 冷言诺却突然向前一步,外人看来是璃王妃不与荣清音计较,两人甚至于有些相互欣赏之态,实际上,冷言诺唇瓣轻启,“不要以为你将尸体抛于南宫王府嫁祸本王妃之事,本王妃一无所知,你与冷俊轩配和得真好,箭门门主。” 荣清音身子一震,一震却不过一瞬,眸中神色极力掩饰好,转而轻轻一笑,“璃王妃好本事,难怪能引得顺帝与太子对你趋之若鹜,更甚至因为你一句令下便炸毁百年悠久的神泉山佛殿。” 冷言诺看着荣清音,眸子里第一闪现一丝赞赏。 荣清音的确不是一个草物,被人揭穿最阴暗的身份,若是常人必定心惊,可是这荣清音震诧异也不过一瞬,心思收速之快不说竟然还能起反击之言。 “当日在天慕冷俊轩被逼入绝境竟然都未有供出你,而后又投靠了楚浴染,楚浴染的为人……”冷言诺轻声一笑,“若是知道他手底下的冷俊轩并非真正的箭门门主,你说……”语气极轻,笑容明媚。 荣清音敛了敛一双细眉,突然身子一礼,微带惶恐,“璃王妃教训得是,清音虽然爱慕璃王,可是也断然不该当街拦车请教璃王妃,清音知错,还请璃王妃大人大量,请千万不要与我计较。”语气之谦逊。 突然而来的话语让本来围在一旁觉得二人是在惺惺相惜的众人一下子有些错愕,听音郡主这个意思,莫非是璃王妃在为难音郡主。 尤其是一些女子,顿时觉得不乐意了,爱慕一个男子有错吗,音郡主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不顾自己如今受太子赏识的身份,谦恭而请教,竟然…。顿时人群中有不少眼神嗖嗖的的看向冷言诺。 却见冷言诺突然退后荣清音一步,在众人面前一拂袖,“音郡主真是有意思,倒打一耙倒是学得炉火纯青,威胁本王妃不说,还妄想以你如今受太子赏识的身份来压制本王妃吗,本王妃虽然比不得音郡主自小闻名天下,可是也断然不是好欺负。”冷言诺言及此,面上神色一淡,微微带起一丝怒气。 那是一个正常人被人触到什么逆鳞之后该有的怒气,倒一下子让周围的百姓摸不着头脑,难道是音群主当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才让璃王妃如此? “自不量力。”远处一棵粗壮的大树上,南宫宇看了眼与冷言诺相对而站的荣清音轻声道,语声极轻转眼便消散在风里。 “璃王妃请息怒,清音不过是表达了对璃王的爱慕之情,璃王妃与璃王如此恩爱,想必自然不会因为清音而生了嫌隙。”荣清音说话间朝着马车看了眼。 冷言诺自然捕捉到其眼神,轻淡一笑,“本王妃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音郡主当真这般爱慕璃王,喏,璃王在里面休息呢,你要不要去见一见。”冷言诺说话间手指轻飘飘一指马车,面上一幅无谓之态。 荣清音却一愣,不明白冷言诺所意何为,照她的理解,她今天故意招惹冷言诺,就是为了让她生怒,近而引起百姓对她的谴责,只是没想到,她不过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安王之事给推脱掉,当然,她知道璃王也在里面,也是想将璃王引出来,可是现在真让冷言诺这般一说,倒反而让她不敢妄动。 冷言诺是谁,心机之深,一步见三,她自认也是个聪明人,也正因为是个聪明人,才更小心翼翼。 抬起头看看冷言诺,其面色平淡,没有丝毫波动,一双明眸灿若星子,阳光下她就那般清清淡淡的站在那儿自成一片天地,欺霜赛雪的容颜无一丝算计之色,完全看不出一丝异常。 荣清音心思几起,想着,莫非璃王当真不在时面,是她感知错误,今日冷言诺从此处路过不是偶然?也是对方的算计,故意引她而来,让她出丑,或者,有更深的目的?可是她那么喜欢璃王,如何会错漏那丝气息。 可是如果里面不是璃王,万一冷言诺早在里面设置好了陷阱,那…。如今她可是荣亲王府的希望,荣亲王府一脉好不容易开始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万一她出了差池,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她她有的筹谋都会功亏一溃。 冷言诺看着荣清音,看其面色虽无异常,可是眼底那丝不自然以及其微微蜷缩的手指出卖了她,自然揣摩了其心思,却也不语,直到荣清音突然对着冷言诺又是一礼,“璃王妃说笑了,清音毕竟乃未嫁女子,虽心仪璃王是天下所知之事,但是也断然不能如此妄为。” 冷言诺突然轻声一笑,听不出是嘲弄还是释怀,转身朝着马车走去,不过一句话慢慢响起,却让荣清音瞬间陷入尴尬。 “原来音郡主还知道自己是未嫁女子啊,本王妃还以为音郡主如此大胆公然追逐,早于此间之道熟悉无比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间接是说她不要脸,对男女之事竟然…… “璃王妃巧言令行,果然名不虚传。”冷言诺刚要上马车,身后便传来一道微微不满的声音。 冷言诺转身,“南宫王府的大公子这是要护花?”一语中的,不给南宫习留丝毫情面。 闻言,南宫习本来俊逸风雅的面上微微一僵,眸中的不悦十分明显。 “做事留一线,璃王妃未免太好胜了些。”南宫习走至荣清音身边,自然而然的呈一个保护的姿势。 冷言诺不置可否,“难道这句话不是应该南宫大公子知道的吗。” “璃王妃才到我南国没多久,便出了不少事情,也不知这其中……”南宫习一语未尽,话里之意却不言而喻,很好的挑起了围观百姓的的记忆。 也对,初来南来,于城门发生爆炸,而后,南宫郡主被罚,紧接着安王死了,又是百年悠久的神泉山爆炸…… “本王妃记得如今好像是南国太子当政吧。”冷言诺不理会周边浅议论,一语轻出不带一丝怒意。 南宫习不明其意,遂答道,“自然。” “南国太子足智多谋,自有一心思量,还请南宫大公子不要忘了,自到南国发生的所有事情,本王妃,可是受害人,南宫大公子这是在提醒本王妃,应该将此间事情记于心中与南国太子要一个公道吗?” “你…。”南宫习一时间无言,这冷言诺的嘴皮子功夫着实厉害,竟然轻描淡写的,就将此事扯到太子身上,间而直接扯到了国也国之间。 “南宫大公子与清音一向交好,还请璃王妃不要见怪。”荣清音突然拉了拉南宫习的衣袖,上前对着冷言诺一礼。 冷言诺看着荣清音,如果她没记错,从方才见面到至今,荣清音已经对着作做了三礼了吧。 “音郡主不必多礼,本王妃一向宽厚仁慈,心善纤弱,又心地善良,断然不会放在心上。” 一旁的寒霜原本要上前生怕冷言诺吃亏,可是想着,王爷都没动,自家小姐定然是吃不了亏,如今见冷言诺这般夸自己,若不忍功了得,早已笑出声。 而马车内,慕容晟睿一直静听马车外的动静,也在闻得这一句之后,嘴角弧直怀丝笑意,他的诺儿啊,总是这般不吃亏。 冷言诺话落,便当真转身要离开。 南宫习看了眼马车,看着准备离开的冷言诺,身姿一动,突然剑光一闪,直向冷言诺刺去。 剑身在阳光下耀得刺眼,如一条白光直直射向冷言诺的后背。 变故太快,众人只见剑光一闪,纷纷惊得出不了声,就连一旁的荣清音都没料到南宫习有此一举,本想阻止,眸光一闪,又停止了动作。 剑光近在背身,冷言诺自然感觉到,正要回手反击,却听马车内一道声音直直射出来,“南宫习,你当本王是死的吗?”一句话不怒而威,顺势一道掌风挥出将南宫宇与其剑掷出几米之外。 可见这一道掌风是下了几层功力。 冷言诺看了眼与此同时从马车内飘身而出,站在自己身旁的慕容晟睿,不过小小一剑,她能应付,根本勿需他出来,她今日本来还想趁此表现一下,让他知道,他的妻子可是厉害着呢。 冷言诺的眼神太粘,慕容晟睿看着她,“总归是不放心。”不过几个字便化了冷言诺心中疑惑。 可是倒地不起的南宫习却不仅没有知难后退,反而再度一剑刺来,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是慕容晟睿。 冷言诺眼看那剑刺来,心思思虑,南宫家四位公子,除了南宫宇她至今捉摸不透行事无章来去无踪烟外,另外四公子虽然没见过,可是大公子与二公子,一见大公子南宫习就最该是沉稳的,就如那日她对待南宫玉儿之时,南宫羽都生了怒,可是这位南宫习却依然不露心思,可是今日,这南宫习行事实在是与以往大相径庭。 一切思绪都不过是在瞬间发生,眼看那剑就要向慕容晟睿刺来,慕容晟睿拉着冷言诺后退。 变故太过突然,众人还没未璃王的出现惊艳,便见南宫大公子又是一剑,纷纷后退,胆子小的,都惊叫不已。 这可是公然刺杀璃王啊。 荣清音似乎也有些懵,不明白南宫习今日是怎么了。 慕容晟睿带着冷言诺飘身而闪之时,却朝某处大树上看了一眼,眸光沉了沉。 冷言诺仔细观察着南宫习的表情不像是受人控制或服了不良药物,又一看旁边微抿着唇的荣清音,一刹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突然对着慕容晟睿传音入秘,手掌一翻,一道剑光同时滑出,直逼向南宫习。 那一剑是直取人性命之剑,光看剑风与剑势,就可知,绝对在南宫习之上。 跟看那一剑就要刺向南宫习,南宫习显然没料到冷言诺竟然这般厉害,想来还是小看了她,宫宴那晚她是当真剑术之好。 人群中突然没了声,更甚者捂着眼睛不敢看。 荣清音咬了咬唇,他可不能让南宫习受伤,思及之下,终于出手,同样剑身起,与冷言诺打在了一块儿。 天空下红衣女子艳艳如桃花,青衣女子秀美沉静如静墨,剑身光闪,姿势轻鸿,在阳光下形成一道交织而而的美丽画面。 身姿偏偏,剑风袭袭,两人都让对方死,可是却都不能伤对方,尤其是冷言诺初初一交手,就知道荣清音武功不错,竟然还能接她几招。 不过,看着荣清音出手冷言诺嘴角还是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却不是对着荣清音,而是对着其身后的南宫习。 南宫习也在荣清音出手之后,停下了动作,眸光闪过一丝既喜又悲的复杂表情。 冷言诺却见好就收,于高空中剑身突然用力一划,将荣清音逼出老远,二人轻飘飘落了地。 “我们回府吧。”普一落地,冷言诺就上前挽着慕容晟睿的胳膊。 荣清音看了眼冷言诺,眸中闪过复杂,一张美丽的脸上终是有些难看,但也不过瞬间便消散下去,转身去扶南宫习。 众人一时竟不明白怎么回事儿,怎么不打了?南宫大公子要杀璃王妃,璃王要杀南宫家大公子,然后音郡主像是在帮南宫家大公子,然后……这就散了…… 荣清音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缓步从容上马离去的身影,对着方才跟在身后的那位德高望众的仵作微微一笑,“让童老见笑了,如今南宫公子受了伤,我先扶他回府,此间事,我再找你。” 老者看了眼荣清音,又看了眼南宫习,心中虽有疑惑,这场打斗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却更莫名其妙,可是还是对着荣清音一礼,“音郡主多礼了,若有需要派人来叫老夫就是。” 荣清音点点头,便扶着南宫习往南宫方向而去。 在向人离开之后,街道背光的一角有语声传来。 “太子,我们回宫吗?”倪月看了眼一旁的南木宸,小声道。 “回吧。”南木宸点点头,转身离去。 南木宸刚走,在背光的另一角,又再度传来声音。 “可看出些什么?” “没看出来?” “就这样四人散开了,也没打起来,回去怎么跟主子交待?” “谁知道呢。” “主子这次好像猜错了呀……” ……。 马车一路向前方驶去。 “花千尧,这样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好吗?”马车里传出冷言诺不悦的声音。她与慕容晟睿上了马车,马车刚行驶一会儿,花千尧便穿了进来。 花千尧看了眼冷言诺又看了眼慕容晟睿,双手抱胸,轻哼一声,“总比某些人重色忘友的好。”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那张阴柔不分绝美妖冶的脸,真想上去撕扯一把,于是,下一秒,她也这么做了,直拉得花千尧开始反击,“冷言诺,狐狸丫头,你应该对我好点。” “哦?”冷言诺停下动作,眨巴眨巴眼看看着花千尧,微抬了抬下巴,“说出个理由。” 花千尧一抚鬓发,“因为我很温柔。” “温柔你个鬼。”冷言诺又伸手去扯花千尧的头发。 花千尧一张精致的面上终于出现一丝苦色,转过身就要去抱慕容晟睿,“晟睿啊,你看…。”话没落,身子没扑着,慕容晟睿一袖挥开,将他给扇到了马车角落里。 花千尧那双潋滟桃花眸里还来不及闪出一丝苦涩的委屈,便听见冷言诺很不温柔的道,“麻烦,让让。”说话间还拍拍花千尧的肩膀,然后引着花千尧的目光指向慕容晟睿,“他,是我的,以后,你,少碰。”话落,便紧挨着慕容晟睿坐下。 “没良心,你们在这儿逍遥快活,知不知道我这几天累得要死,我家那个老头……。” “千尧。”马车外突然响起花百寻的声音打断了花千尧的话。 闻言,花千尧一脸苦相的看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看吧,又被发现了。” “花百寻见过璃王与璃王妃。”花百寻武功不弱,方才是闻声,此时才当真是已经到了马车旁。 清五勒声停车,对着花百寻一笑,花百寻作为花家首富,又是自家王爷自小相识好友花千尧的父亲,清五自然识得。 寒霜在从天慕来南国之时也见过花百寻,同样对其微微一礼。 花百寻这个看不出年龄,又温和风华的人一看上去就是给人极好相处的感觉,让人如置春天,暖融融的。 “臭小子,快给我出来,丢了一堆事,整日就知道到处跑,木怔……” “别,我出来还不行。”花千尧急急打断花百寻的话,掀开车帘,钻了出来,对着花百寻笑嘻嘻道,“爹,别之样,别让木怔过来,他那般粗鲁,万一弄伤我滑嫩的肌肤,我以后还要怎么混。” “臭小子,待这边事情处理完,你回到天慕,再不娶媳妇,我要你好看。”花百寻一个个爆栗拍在花千尧头上,看得清五与寒霜面色红了绿,绿了青。 花老爷,好暴力啊,与他本身气度完全是…… 花千尧一向招摇风流,只消一勾眼便能引群女无数,见到花老爷却像是老鼠见到猫,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冷言诺看着这一慕,下一瞬,轻轻拍在花千尧的肩膀上,“花蝴蝶,祝你早日寻得良宿。”话落,在花千尧冷光嗖嗖中,对着花百寻微微一笑,“花老爷,我建议你找个体型宽大,厚德栽物,一手能抱俩的女子当媳妇。” 花老爷闻言,一笑,似恍然大悟,“也对,只要能生孙子就行。” 能生孙子就行? 冷言诺掉一脸黑线,她可不是这个意思,这花老爷……。真是一朵万万年的奇葩,然后开出花千尧这朵千年葩奇。 看着被花老爷带走的花千尧背影,清五与寒霜皆流过一丝同情。 “我看花千尧这下不会好过,花老爷是铁了心要让他承花家百年之富了。”马车驶前,冷言诺靠在慕容晟睿怀里小声道。 慕容晟睿轻轻捏了捏冷言诺的小脸,“你刚刚是在吃醋吗?” “花千尧太美了,万一以后影响你的性取向就不好了。”冷言诺用手指缠着慕容晟睿一缕墨发,不自觉的便将心中之话给吐了出来。 “性取向?”慕容晟睿闻言却是愣了三愣,在冷言诺反应过来之时,眸光直逼冷言诺,“性取向?嗯?” “性取向就是一种极为美好的东西,花千尧总是打扮得那么騒包,浑身香气四溢的,万一传染你不好,不好。”冷言诺慌忙摆了摆手。慕容晟睿再如何聪明,也是一个古人,应该不会对性取向这词了解透彻吧,只是慕容晟睿下一句便让冷言诺有些哭住了。 “那我把寒霜打发走,万一让她影响了你的性取向也不好,我看她太过机灵古怪,影响了你,不好,还有蓝枫,自闭太呆怔,行事不靠普,还有……。” “慕容晟睿,你耍赖无赖。”冷言诺一手捂住慕容晟睿的唇,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聪明理解能力不说还能如此快的举一反三。 看着冷言诺好微显娇嗔的眸光,慕容晟睿一笑,一只手拿开冷言诺的小手,在其手背上轻轻一吻,“我只对你耍无赖,不过,诺儿你始终没有告诉过我,你哪里会这些新奇的词汇。” “如果我说,我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是从天上飘来的,你信不信。”冷言诺定了定眸光,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这么难以接受的鬼怪陆离之事,他应该会有什么表情吧。 “我信。”慕容晟睿轻轻点头,随后温华一笑,“天慕风水养不出你这般的玲珑剔透。” “呃……。”冷言诺本来以为可以唬慕容晟睿一把,结果,她又败了。 只是冷言诺在将头扑进慕容晟睿怀里之时,没有看到慕容晟睿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那深意浓浓雾雾,似百万年堆积的雪消化不散。 南宫宇刚回到南宫王府,便见南宫王爷站在院子里,其身后,数十个一看气息就知身手非凡的男子瞬间将南宫宇团团围住。 “哟,我不过出去一小会儿,王爷这么大礼欢迎我回来。”南宫宇摊了摊手笑笑,与面前那整齐肃杀的氛围截然不同。 ……。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出没了出去玩的兴致,马车往回行,刚到锦华流芳,便见一老者对着下得马车的冷言诺一跪,“请璃王妃去看看我家主子吧。”说话间,便是老泪纵横。 寒霜与清五刚想拦,便见冷言诺手一摆,“你家主子?” 老者抬起头,“我家主子六皇子,自从入狱之后便叫老奴来请璃王妃去见他一面,只求见一面。” 冷言诺面上闪过疑色,这六皇子为何非要见她,说到底,她与六皇子真是没什么交情,连交际都是少有。 “求求璃王妃了。”老者一边抚泪一边恳求。 “想来六皇子许是真有要事也不一定。”一旁先下马车的慕容晟睿突然开口。 冷言诺勾了勾唇角,“我倒也想看看,六皇子到底找我何事,那带路吧。” 老者一听冷言诺如此说,立即抬袖抚干当真是溢出来的泪,对着慕容晟睿感激的一笑,欢天喜地带路。 不过冷言诺没有上老者的马车,而是依然坐之前清五驾的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南国帝京城的东郊外。 “南宫王府有何动静?”见得马车远去,慕容晟睿突然轻声道。 “南宫宇一回府便被南宫王爷带人给围住了,看来是坐不住了。”暗处有人传音入秘。 “此事先不急,他自能应付。”慕容晟睿话落再度看了眼冷言诺消逝的方向,眸光缱绻而深,刚刚分开,心里的思念就这般深厚,真是……。 ------题外话------ 此章有些地方写得隐讳,有些一笔带过,不过以后都会有解释,那打斗不是突然而然。   ☆、第二十四章 今日解惑 六皇子因为是被南木宸下旨入的死狱,也就是入了天牢,虽可算是终生性命无碍,可是却永不得出,也就是说此一生被拘足于天牢,与外面的天地遥遥无望。 冷言诺吩咐好清五守在外面,清五本来不愿,可是冷言诺却道,她公然乘着璃王标志的马车来天牢,若真出什么事,南木宸自然难逃干系,况且,谁会在这等情况下出什么坏主意,别说一国天牢守卫森严,光看到那巍巍高耸的大门,也可知是何等重要之地。 南木宸肯定是不希望她在天牢出事的,而那些想她出事的定然不会出现在天牢。 一国看押犯人的真正严守之处,如何会没有半点防备。 冷言诺看了一眼巡逻的军士,抬起头看了看天,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哪个历史因度,这天牢都会给人一种阴森皇暗的感觉,纵然里面所关全是皆有身份之人也一样。 在老者与守位天牢大门的将领求情半天之后,门方大开,冷言诺随着老者进了天牢。 六皇子竟然能让人来寻她,想必南木宸自然是知晓的,偌大天牢,泱泱南国,若是没有南木宸的眼线,她都不相信,不过,她倒是好奇,这六皇子死乞白赖的让人请她来,到底是有何等重要大事与她说而且还笃定她一定想知道的模样。 而且,看样子,南木宸也很想知道。 一路走过去,冷言诺才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天牢,那些森冷的冰黑的刑具在天牢同样有,她只以为凡属官邸有,没想到……天牢守位严密,一路过来,虽有天窗,隐有阳光身下,但是依然潮湿晦暗,甚至能闻到一丝丝阴暗血腥的味道,那些跟在冷言诺身后的将士原本以为冷言诺虽然是璃王妃,可是再如何也是一个娇弱女流之辈,不会受得这般环境,没曾想,一路过来,硬是眉头都不眨一下,看着那些可怖的刑具,竟然也没有任何表情。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丫鬟都没有半丝表情,恍若这些东西都司空见惯般。 只是,于冷言诺而言,再阴暗潮显的环境她都待过,更惶论在此,前世里,因为身份的特殊,没少被人绑架,从出生,到得长大,她犹记得三岁之时从尸体堆放里爬出看着灿烂阳光那一刻,心里是多么的激动无语,小小的年纪,脸上出现的笑容,竟都让她自己懂了,那叫劫后余生。 而于寒霜而言,自小生长在苗宗,苗宗训练的变态方法,与她后来出了苗宗了经历,哪一样都比眼下阴暗潮显环境来得要严重经历得多。 几人一行下了层层石阶,一个年轻的将士对着冷言诺身后的将五摆了摆手,自己跟在了身后。 冷言诺与寒霜都未理会。 直至路过一处地牢,那里,有一个身影背门而坐,青丝松散,头微仰,迎着牢房旁那一扇小窗独自而坐,说不出的落魄与孤离。 “小姐,是二皇子。”寒霜看着了眼牢房里的人对着冷言诺小声道。 “太子说,若是璃王妃来了天牢,见到二皇子,如果怨其在城门口所导一事,大可以随你处置。”这时一直跟在冷言诺几人身后的年轻将士突然对着冷言诺变了弯腰道。 冷言诺看了眼将士,声音有些沉,“随我处置?” “太子是这样说的。”那将士依旧弯着腰,语气很是恭敬。 “呵呵……”此时牢房里那原本对着窗子的男子这才转过身子,看着牢房外的冷言诺,长声一笑,“太子可真是懂得献殷勤啊。” 冷言诺看着二皇子,看着当日城门口亲自导演一出戏,只是却不知是南木宸的戏中戏的男子,彼时,他风气傲然,端得也是龙章凤姿,如今,落拓天牢,满面青灰,无一丝朝气,蓬头垢面,与当日判若两人,自古以来成王败蔻说的也就是如此般,只是南木宸的手段也不谓不高明,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的就解决了二皇子。 “璃王妃别来无恙。”二皇子见冷言诺只是那般看着他不出声,突然开口道。 “无恙。”这世上的同情有很多,但是不是面前这人,他只不过是棋差一招败给了南木宸,若是他赢了,此时此刻,在此处的人又是别人了。 不从利益关系来说,冷言诺还是希望南木宸做太子,毕竟,在二皇子下狱之后,南木宸并没有大刀阔斧的除去二皇子一翼,更没有变相的讨好,如此不问不顾的做法,聪明人自当如何效忠。 但是,换而言之,如果赢的是二皇子,以他瑕疵必报,锱铢必较的处事风格必定会将整个南国翻云覆雨大清洗。 南木宸的清洗在于无风无动,风平浪静,而二皇子,则会惹得民生怨道。 为君者,要权衡算计,更要有博海胸怀。 南木宸远比二皇子深谋远虑得多,不只是因他的身边有三皇子帮忙,就算没有三皇子,他也自能成一片天地,也不怪,他能稳坐东宫这么多年而无人憾动,就说玉书之事,他就做得是滴水不漏,如今齐王府前齐王之死,安然下葬,齐王府依旧安然存在。 一切都在背地里处理得干净利落,南郁北也对南木宸无任置言。 “他有来看过你吗?”冷言诺突然想到那个城门口那年轻的男子,轻声开口。 一开口,二皇子一怔,面上随即浮过一丝痛苦,缓缓的靠在了墙壁上,“他死了。” 冷言诺一怔,死了? “从我下狱那一天,他就死了,自杀死的,呵呵…。他不会自杀的。”二皇子突然轻声笑起来,仔细听,冷言诺却觉得那是在哭。 “枉我绸缪这么些年,到头来,却换得如此局面,六弟就最该是心思深稳了吧,还不是落得如今这般。”二皇子顾自说语,却完全没有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没有过多的表情与言语,又转身,朝前走去,她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有些人该除去断了念想的,南木宸自然也不会遗余力。 “本来照理说当日之事,早该查出个结果,不过后来听说好像是都在忙南太子登基之事,所以就延后了,不过…。”寒霜有些唏嘘的的又转身看了眼二皇子,“审与不审也不都是一个结果。” “姑娘此言差矣,这世上本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家太子已经很仁慈了,若不是二皇子自己想做出头鸟,谁知道此时是不是还是一个安逸王爷,过着自己的惬意日子。” 寒霜看了眼身后将士,蹙了下眉,却道,“你对你家太了可真是忠心得紧。” 那将士倒也不理会寒霜话里之深意,道,“没有太子就没有我,自然要对太子忠心,太子虽然面上不说,可是心里却明白得很,别人只当他心狠无情,却不知,他最是多情善义,只是有那么一些人不理解罢了,不理解却还将我家太子的心全部一摊打死,害他自苦不言。”将士又是嘘声一叹。 寒霜这下可明白过味来,本来想说几句,可是见前方冷言诺闻言没有任何反应,呐了呐唇,还是没有言语。 走在前面带路的那位老者从进天牢为止就目光斜视,冷言诺观其面色与表情,一直朝前望,似乎对六皇子颇为忠心。 “璃王妃小轻着点走,越往前,就越加阴暗,这里可没有璃王守着,万一磕着碰着,属下可担不起来责。”那将士此时又再度开口。 闻言,冷言诺突然停下脚步,缓缓回身看着那开口的将士,很年轻,面上有一条刀疤,眼底有些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杀伐之势,眸光转了转,冷言诺面色不动,却自有气势压下来,“担不起?本王妃倒是看你能干得很,南太子教出的手下就是你这般?”一字一句明明轻缓,可是那将士却面色一变,对着冷言诺陡然一跪,“是属下多言了,全是属下自己之心而言,请璃王妃不要怪于太子身上,太子不知道此间事。” 冷言诺看着跪下之人,轻声冷笑,“这南国会有南太子不知道的事。” “请璃王妃责罚属下多言之罪。” “本王妃可不敢罚你,万一一会摔着磕着了,本王妃可如何向南太子交待。” “这…。”那将士一急,立马交头往冰冷的石地上一磕完全没有方才大言不惭的气势。 他的命是太子救的,一直忠于他,也知道太子从天慕回来之后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黯不少,问了倪月才知道,所以,今次看到璃王妃就难免为太子打抱不平,只是现在想想,此间事如何是他可以置喙的,得罪了璃王妃不说,万一让璃王妃更加厌弃太子,那…… “属下错了,请璃王妃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此事真是与太子无关。” 冷言诺微讽一笑,“你是在说南太子不会管教属下,所以你才敢如此多言。” “请璃王妃责罚。”那将士在心惊之余也算是聪明了,只能一个劲的认错,方才不能牵连到自家太子。 冷言诺眼看着将士将头磕破,渗出丝丝血迹,并没有言语,神情也无所动容,更没有移步继续朝前走的打算。 天牢里自有巡逻的将士,眼见这一幕,似乎想要上前阻止,可是看着璃王妃,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清灵的柔弱女子却是任何人都不敢上前一步。 终于,那将士不再磕头,抬起头看了眼冷言诺,触到那眼神里的一丝冰凉,眸中同样闪过无数种颜色最后沉积成坚定二字,终是抬手摸出了腰间匕首。 “属下以死谢罪,还请璃王妃万不要……” “叮。”将士话未落,便被从身后刮过来的一道掌风将匕首击落在地。 那将士忙转回身看着来人。 南木宸一袭杏黄太子正袍,身后跟着倪月与总管公公,太子气势与那冷拔的帝王威仪虽未着九龙袍却已经自有一分风彩。俊挺修眉,鼻若悬胆,深邃轮廓只一眼便能镌刻进人的心里,他出现在阴暗的天牢里,却一点不减他风姿绰骨,天定风彩。 冷言诺看了看南木宸,又看看地上跪着的年轻将士,没有言语,转身对着那老者道,“请带路吧。” 老者看了眼南木宸,作了一礼,便领着冷言诺继续朝前走。 眼见如此,那将士慌忙又将地上的匕首捡起,璃王妃一定是误会此事是太子指使,那他…。 “你若死了,可就没人为你家太子守这天牢了,当然,你若真要死,可别脏了地。”匕首即将划破将士颈脉时,传来前方冷言诺空阔阔的话。 那将士一怔,随即对着南木宸,一张年轻的脸上尽是自责后悔,“对不起太子,属下……” 南木宸轻轻叹了口气,“花将,你跟了我多少年?” 花将抬起头不明白南木宸意思,声音里却满是信誓旦旦,“十年,花将这条命是太子救的,花将这一生都将为太子尽忠。” “那更应该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而今你……” “属下知道,属下犯了错自会领罚。”南木宸话未落,那将士自然的接过话头。 “太子,花将…。” “倪月你是想与他一起吗?”南木宸微沉的话语阻止了倪月求情的话。 “倪月不敢。”倪月也只得看着花将退下去的身影着急,花将说的罚可不是普通的罚,再不到十日太子就要登基,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思及此,倪月看着前方已经消失在拐角尽头的那方红色背影,一丝不满终还是掩护在了心里。 “璃王妃终于来了。”冷言诺与寒霜跟着老者刚到一座牢房门前停下,便见原本盘腿休息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冷言诺。 与二皇子截然不同的是六皇子虽然下狱,但是看去精气神似都不错。 “本王妃实在不知道六皇子是有多大事情,非要请本王妃来此。”冷言诺说话间扫了眼四周,此处虽然有些些潮湿,倒也算得上干净,加之里面六皇子虽陷囹圄,但是却端得是水清之姿,一幅无欲无求之模样。 “璃王妃你为何不帮我?”六皇子不出口还好,一开口竟然是问的如此话,纵然连冷言诺都有一瞬间的错愣,她为什么要帮他,她又何时说过要帮他。 看出冷言诺眸中的轻讽与疑惑,六皇子上前一步,牢门之隔,数步之远,“我以为那次去找璃王妃,璃王妃只是因为碍于璃王在场所以才没有答应帮我,而是给我时间,结果……” 冷言诺轻摇摇头,“一个不会把所握时机的人,为何值得我相帮,一个身在皇子之战中,却永远不会未雨筹谋之人又岂会是南木宸的对手。” 闻言,六皇子那面上终于出现一丝龟裂,“璃王妃说我不会把握时机,说我不是太子的对手?”语声有些急。 “难道不是吗?”冷言诺头微抬,竟有一幅睥睨之视。 六皇子被这样的眼神一看,突觉自己一瞬间有些渺小,却还是道,“我自认为行事一向筹谋得细无遗漏,如今,只不过是没有太子狠而已,才会落得一个满府所抄,下死狱的结果。” “你错了。”冷言诺突然一叹,一旁寒霜也不知上哪儿给冷言诺搬来一个椅子让冷言诺坐下。 “我为何错,我错的不过是没有太子狠而已。” “我若是你…。”冷言诺突然站起身,走上前几步,她知道南木宸一定没走远,一定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她的声音轻了轻,“我若是你,在宫宴那晚便会与皇后倒戈相帮太子,然后另谋出路,我若是你,便会在太子落入神泉山秘道之时,侵驻他的势力,那时南木宸落入秘道,他身边的人都在担心,心中有失,必有可乘之机,可是如此两个好机会你都错过了,却在府中闭门造车,帝王之心,你有,帝王权束你有,丢卒保车,当舍得舍,你舍了二皇子,帝王之狠,你有,可是你却少了南木宸分秒必夺的勇气。”冷言诺话落明显看到六皇子震惊的面色方才又道,“全是置诛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可是却绝不会让你陷如此境。”冷言诺顿了顿,双手负后,冷凝着六皇子,“好了,说吧,说你认为的我想知道的事。” 六皇子看着冷言诺,面上已经不是震惊能形容,什么叫一语中的,他此时方才明白,而且他从未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这等本事,太子落入秘道之时她不也落下去了吗,那时如果他谋反,出些歪主意,那她不一样会死,如今她却将这些他疏漏的事情告诉她,她到底是如何的一颗心。 “六皇子,你纵然下了狱,也该知道我家小姐是璃王妃。”寒霜突然上前一步打断了六皇子眼神,他那是什么眼神,小姐虽然美可也不是你该驻目流连的。 “璃王妃,你可知太子为何到得现在没有杀我。”六皇子回过神突然看着冷言诺认真问。 “因为你掌握太子所不知道的秘密。所以太子才会允许你府中老人来请我到天牢。”冷言诺诺轻轻一语,六皇子眸中终于出现一丝难得的欣赏,却又听冷言诺道,“而你现在妄想以这个秘密作为交换,让我救你。” “璃王妃果真是聪明,难怪……。”六皇子的话未说完,却见冷言诺一转身,声音清而冷的透进他的心里。 “不过,本王妃一向不喜欢威胁。” “璃王妃什么意思?”六皇子上前一步,语声微急。 寒霜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意思就是,你可以选择说与不说,而即使你说了,小姐也不一定会救你。”寒霜说得直白。 六皇子眼底光芒一沉,紧盯着冷言诺半响,似乎要看透她至灵魂里,看出她对那秘密渴望,任何人这种眼神面前也该有所遁形,只是,六皇子失望了,因为她已经看到冷言诺抬起了脚步真打算离去。 “好。”六皇子话落看了眼一旁的老者,老者点点头退了出去。 “我现在似乎也只能孤注这掷。”六皇子说这句话时面色终于有些愁绪。 “你别无选择。”冷言诺从不会对与她谈条件的人客气。 ……。 南国行宫里,楚浴染所住的宫殿处,楚浴染正欲进殿,脚步却一顿,一双又花彩四射的眸子也是一滞,随后朝身旁的天媚与黑棍挥挥手,自己步了进去。 “你回来了。”殿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子声音,声音好听如流声天赖,温柔的像是寻常女子在呼唤自己归家的情郎。 楚浴染看着坐在自己床榻上的绿衣女子,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许久没来看你了,顺道来提醒你一下,你忠于的是谁,可万不要做出什么反叛主子的事情,还有,总觉得元浩之人有些怪异,以防万一,除去吧。” “这是主子让你带的话?”楚浴染突然轻笑,轻笑间,那女子却突然起身走了过来,没有任何预兆的坐在了楚浴染的腿上。 楚浴染也没有躲,只是就这般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儿,看那一双美眸倒影自己的美色女子。 女子抬手欲抚上楚浴染的脸,却被楚浴染一把抓住,语气轻悠而蛊惑,“回话,就说,我明白该如何做。” 女子从楚浴染手中抽出手,轻声一笑,缓缓起身,一个优美的弧度转眼消失在殿里,只留下一句似风似起的话,“你好像真的动心了。” ……。 冷言诺与寒霜出了六皇子牢房时,面色有一瞬间的冷寂,就连寒霜一路都没有说话,原来……。 直到路过二皇子牢房,冷言诺也恍然不觉似的出了天牢。 天牢外,清五驾着马车在一旁等候。 冷言诺不过粗粗扫了一眼马车,嘴角轻轻一勾,身子一跃便上了马车。 马车里清香缭缭,气息温暖,那男子斜斜倚在车壁,见她上来,面上露出一丝宠溺,“事情办完了。” “嗯。”冷言诺顺着慕容晟睿伸过来的手靠在他的怀里,觉得此间心里甚是满足。 清五一挥马鞭,马车轻驾而起。 南木宸眼看着那辆马车离去,幽深的眸光里暗影重重覆盖,他就在此,一直在此,可是她的眼里却总也看不到他。 “太子,方才璃王妃与六皇子说话声太小,没有听到他们最后相谈了什么。”一旁一个黑影落在太子身旁禀报道。 南木宸眸光微微一滞,又似有了然的摆了摆手,“让霍云都再派一队人马来看守天牢,本宫要确保十日后的登基顺利进行。” 闻言,南木宸身旁的倪月猛然抬起头看着南木宸,太子是真的打算…… “是。”那黑影领命退了下去。 转眼八日一晃而过,对某些人来说是有些快,可是于某些人来说又有些慢。 南国一片平静,天慕传来消息也无异常,顺国也无任何起动,一切似都似在等待,又似在为两日后南国太子的登基做着无声的准备。 这八日间,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如胶似漆,恩爱和睦,一同出去赏花,看月,踏道,野林打趣,当真是情深难拔,当真是羡煞旁人。 这一日,冷言诺看了眼手中的信,转眼便内力将之摧毁。 袖渊也在此时步入了冷言诺的院子,袖渊三日前便回了锦华流芳,冷言诺撒娇怪他不辞而别,却也没过问她的师傅去了哪里。 “你的心里现在就住了一璃王一个人,连师傅都快要忘了。”袖渊普一进来,冷言诺便觉得室内空气一时间都有些飘飘然,这就是她这师傅练武几至登峰造极地步的影响吧。 “来,为师给你把把脉。”袖渊伸出手把上冷言诺的脉。 “师傅,我这几日心中似乎有些不舒服,一下子热又一下子冷,昨天服用了南宫宇拿来的一瓶药,倒是好些了,可是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袖口渊闻言一笑,放下手,“我看你是被璃王保护得太好,活得太恣意,整日吃了睡,睡了玩总想出些幺蛾子才甘心。” 看着袖渊放下的手,冷言诺突然一笑,而后问道,“师傅,我没事?” “哪有事?”门口慕容晟睿此时正含笑步了进来,那眸光落在冷言的面上,柔柔的,静静的,却缠绵的,让冷言诺不禁羞声一恼间却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哦,我还以为我有身孕呢。”一名话落,明显看到慕容晟睿那丝欣喜又略为复杂的表情,冷言诺突然又是轻松一叹,“还好没有。” “你说什么?”慕容晟睿上前一步,凑进冷言诺的脸颊。 冷言诺一把推开慕容晟睿看向袖渊,“师傅,你快把我的另外一半内力给解开,不然我总是受他欺负,你徒弟被欺负了,你脸上也无光不是。”话落,眼睛还眨了眨的,看上去是讨好,只是某些人却不这么想了。 袖渊无奈的抚了抚发须,笑了笑,“我看啊,你能被璃王束缚住也好,那一半内力真帮你解开了,倒还是个麻烦。” “怎么会?”冷言诺继续眨巴着眼睛,却突然眼前一片黑暗,熟悉的气息充进自己的鼻尖。 冷言诺在慕容晟睿的手掌心里眨了眨那纤密的睫毛,“慕容晟睿,有为何挡着我。”语声有些嗔怪。 慕容晟睿却对着袖渊道,“师傅也累了,早日回去休息吧。” “哈哈哈…。”袖渊若有深意的看了眼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笑着起身走出了屋子。 “冷言诺,以后不准对着别的男人放电撒娇。”慕容晟睿的声音在冷言诺耳边认真的响起。 冷言诺闻言,伸手拔拉开慕容晟睿的手,眼光平平静静的看着他,“慕容霸道大公子,那是我师傅。” “可他是男人。” “他年纪一大把,我们认识十多年了。” “他是男人。” “……。” 花千尧此时也走进了院子,正好看着屋内相近咫尺,相拥相抱的二人,脚步抬了抬,正在犹豫间,便见眼前红影一闪,冷言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花蝴蝶,好啊。”冷言诺笑得一个灿烂生光。 花千尧心中一凉,脚步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想到这几日来到锦华流芳的遭遇,吞了吞口水,有点想要打道回府的意思,可是下一刻衣袖却被冷言诺拉住。 “哇,晟睿,你家娘子是不是没有喂饱,大庭广众下的欲对我行轻薄之事。”花千尧夸张的大呼小叫,手中一个劲的想要挣脱,谁知冷言诺手一松,手直直朝着楚浴染的胸膛处袭来。 那一瞬间,花千尧看着屋内慕容晟睿求救,可是奈何人家已经坐下正悠闭的喝茶。 院子里冷言诺与花千尧同时红色衣衫,只不过一个是大红,一个是艳红二人打得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花千尧见势不好,脚底一闪,越出锦华流芳,身后冷言诺却紧追不舍。 一路你追我赶,二人又落入一处空寂的民房。 “冷言诺你疯了,这么追着我不放。”花千尧也被冷言诺给打得有些招架不住,声音都失了一些往日里的从容邪魅。 冷言诺却是笑道,“只是想于某些事情寻得一个答案而已。”说话间,身子急速一闪,手已经去扯花千尧的腰带。 有些事情她怀疑很久,只待今日解惑。 ------题外话------ 哎呀呀,好期待下一章呀~~~~   ☆、第二十五章 另一真言(一更) 眼见冷言诺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胸膛而来的同时,另一只手又对着自己的腰带,花千尧瞬间身子一扭,急急的护住自己腰带,身形在冷言诺一只手要伸过来时,足尖快速一闪进了一旁的房门。 刚想关上房门,冷言诺身形同样一飘,紧随而至。 “冷言诺,你不是喜欢璃王吗,这是怎么了,一个男人还不够?”花千尧一边叫着,一边抵挡冷言诺的攻势,大有冷言诺是色狠要轻薄他的架势。 冷言诺却突然对着花千尧勾唇一笑,一笑间,冷言诺掌风一动,将房门自动关上。 花千尧看着冷言诺,看着她笑,看着她关门,脚步步突然后退,一双桃花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不置信间,声音都有些不顺,“冷言诺,你该不会想…。” “想什么?”冷言诺问得很无辜。 “想…。”想强我?可是花千尧说不出这句话,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女子强,而且,对方…。 花千尧看着冷言诺的眼神,又抬头看看门外,慕容晟睿竟然没有跟出来,对他可真是放心,心中郁闷之余,步步后退,看了眼旁边的窗子,香风一转就要离开,可是冷言诺袖子一抖,一匹白色匹练突然横空飘来,将花千尧整个人一绕,丢在了一旁的床榻上。“ ”冷言诺,我虽然爱好美色,流恋花丛,可是朋友妻不可欺,我承认你是长得美了点,但是你的夫君是慕容晟睿啊。“花千尧再如何风流不羁也没遇到过这般阵仗,干脆躺在床榻上当起了死鱼,启图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打动冷言诺的金刚玻璃心。 冷言诺一边收着匹练往手指上绕,一边道,”你可真够自信的。“ 花千尧见冷言诺一步步走来,突然一动,从床榻上挣脱起身,就要飘走,可是冷言诺动作如何之快,早已笑嘻嘻的挡在了花千尧面前,看着那张精致无双惑国惑人的脸,伸出手轻轻一掐。 哟,水嫩的,是真的,冷言诺心中一叹之时,却听花千尧大喊大叫道,”冷言诺你疯了,我可是待字闺中好处男,你不能这般糟蹋我呀,晟睿会杀了我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已经没了半丝底气。 因为花千尧觉得不管是冷言诺对他如何如何了,慕容晟睿第一个要灭的也一定是他。 冷言诺却不管花千尧的狂喊,一边应付花千尧的逃跑路数,一边道,”别叫了,我方才看了,这里四处寂静无一人,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进来的。“话一落,冷言诺与花千尧同时一僵。 花千尧是突然看鬼似的看着冷言诺,而冷方诺想的是,没想到这么经典的句子竟然能从她的嘴里溜出来。 二人不过怔愣一瞬,冷言诺突然将花千尧往床榻上一推,飞身而起,大马金刀的坐在花千尧身上,居高临下道,”花蝴蝶,别这样,我不过是…。“说话间,冷言诺手掌一翻,就去掀花千尧的衣襟。 从天慕到云谷郡,再从天慕到南国,她所遇到的一系列事情,背后的那一双手,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怎样一个有心智的人在翻云覆雨,冷言雪不会有那个头脑去害香叶,她突然被毁的容颜,突然学会的阴狠武功与招数,突然的心志变态,那个她说过她永远想不到的背后之人,这一幕幕手法都像是女子而为,更像女子因爱而为,而面前这个,花千尧,似乎每次发生事情他都慢半拍的出现,那一直不娶妻的行为……如果他…。 ”冷言诺你今天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花千尧突然一把捉住冷言诺的手,眸子里幽光一闪,退去方才的嬉笑打闹,换上一脸认真。 冷言诺却阴渗渗一笑,”也没什么,秦清学山老的医术也有段时间,而我呢,也耳濡目染,觉得你有心病需要好好医一医。“话落,手中内力一运,去掀花千尧的衣襟。 花千尧突然放开手,看着冷言诺的眸子一丝涩意自面上流过。 冷言诺正要去掀花千尧衣襟的动作在抬眼间看到他那双妖冶潋滟绝伦的瞳孔中出现一丝涩意一怔,开口,”你喜欢慕容晟睿。“不是疑问,是肯定。 花千尧一怔,正要脱口而出的话也是僵在了唇边。 冷言诺却不待花千尧的反应,动作不停,衣襟掀开,露出花千尧润雪生泽的精致锁骨,平坦肌肤。 平坦的,没错,是平坦的。 看着那白花花盈泽生光的肌肤,冷言诺心下突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冷言诺看着自己与花千尧的造型,哎呀妈这绝对是…… 冷言诺就要从花千尧身上跳下,却看到花千尧正对自己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心中电光一闪,哦,不对,女人也有没胸的,思及此,冷言诺手顺着花千尧的小腹就要向下游去…… ”冷言诺你这是在挑逗我吗?“花千尧突然咬牙切齿,冷言诺的心绪饰得太好,好得他都没有看透她到底是做什么,此时衣衫敞开,也只得这般开口。 闻言,冷言诺微微一怔,一双灿烂若星的双眸对着花千尧一眨,”你会有反应?“ 花千尧真想去敲敲冷言诺的脑袋里装着什么,声音有些郁郁,”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如此美的女子压在身下都会有反应的,更何论……“ ”何论什么。“冷言诺微微俯身紧锁花千尧,手却一路向下,”我总觉得你…。“冷言诺的话蓦的僵住了,手下……她猜错了,花千尧的确是男的,货真价实。 ”冷言诺。“一段怒吼直穿云霄九千里。 冷言诺一个翻身就要从花千尧身上落下,腰身突然被花千尧紧紧扣住,”冷言诺,你是故意将我引至这里的,这些天来,我到锦华流芳,你泼我水,撕扯我衣裳难道就是为了验证我的性别?“花千尧咬牙切齿,”就因为我长得美,你竟然怀疑我是女子,以为我喜欢晟睿…。“花千尧深呼吸一口气,”冷言诺你这个这个……。“ 冷言诺没因为被花千尧的拆穿而惊讶,相反眸中晶亮如云泽,”因为背后总有一个人在翻云覆雨对我太熟悉了,所以吧,思前想后…。“冷言诺有些理亏。 ”所以你拿我开刀。“花千尧语声几近一吼,”冷言诺不带这么玩的,老子是男人,正儿八经的男人,也没有同阳之好,你说老子喜欢慕容晟睿,倒还不说老子喜欢你。“ 冷言诺明显觉得这个平日里抗打击能力最强最爱开玩笑的人生气了,一个闪身,理理衣裳站在床榻边,”对对对,你可以喜欢我,我先走了。“话落,冷言诺身形一闪,便出了民居。 一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几日的铺垫就是为了今日,结果…。冷言诺蜷了蜷手,这花蝴蝶长得是阴阳不分点,不过,确实是男的。 这下证明了其是男的,冷言诺想着方才的动作,自己也是汗颜一把,幸好慕容晟睿不知道。 待到冷言诺走后,花千尧方才众床榻上坐起身来,面上一贯所有的妖冶魅惑慢慢从脸上淡了去,半响,门开一抹身影立在那儿。 花千尧偏了偏头看了看门口,”她怀疑我了,不过,竟然怀疑我是女子,对璃王有兴趣的女子,真是…。“花千尧似有些哭笑不得。 门口那身影岿然不动,没有回答。 冷言诺一路飞檐走壁,路过交叉口,冷言诺一瞥间,却正好看到,前方僻静的巷子里,几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一名男子。 那男子着素色长衫,相貌平雅,刀光剑影里,唯独那双细长的眸子里清澈而光束闪闪,引人注目。 冷言诺突然停在那里,四对一,而且很显然,对方招招不留情面,全是必杀之招。 冷言诺眸光蹙了蹙,虽说她一直怀疑元浩与慕容晟睿之间有着不能说的仇或说是怨,可是,也曾因为在天慕容举行宴会那日,蓝子出手攻击她元浩为她击开一再怀疑过元浩是否真心投诚楚浴染,可是她也暗自查过,这元浩自从投靠楚浴染之后并没有与慕容晟睿有任何联系,而且,当年元府满门灭绝,她不认为元浩对慕容晟睿会有什么恩要报。 这事情她原本一直想问慕容晟睿,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想着曾经开口之时他面上那复杂隐伤的表情,就…… ”你们是顺帝派的人?“元浩武功虽然不弱,可是以一敌同样高手的四人显然极为吃力,没多久便挂了彩,有些气不接力,声音都有些弱。 那四人只是看了眼元浩并没有打算回答,下一秒,四人同时一剑对着元浩然刺去。 冷言诺看着那剑突然想起天慕酒楼门前那元浩那第一眼,明明全身邋遢,颓废溢于言表,可是偏偏那双眼睛清流明然中又是寒光灼灼。 下一刻,冷言诺动了,动了的同时,顺手扯了旁边大树上的几枚树叶夹着内力直直对着那四人黑衣人而去。 ”唰唰……“原本剑只与元浩咫咫之际之时,四名黑衣人只觉耳边一忽,”叮“剑落于地。 四句黑衣人同时捂着手背上被一枚绿叶刮出的深深血痕,看向空中,看向那抹飘过来的红影。 ”能在帝京城内杀人还如此猖狂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四名黑衣人看了眼冷言诺,然后对视一眼,突然四人身子而起向冷言诺而来,同样是必杀之招。 ”自找死路。“冷言诺衣袖一挥,无数道劲气朝着四名黑衣人而去,那四名黑衣人根本还没有任何还手余地,便被冷言诺给甩在墙上个个面色难看。 四名黑衣人显然知道不是冷言诺的对手,看了眼受了重伤的元浩之后,又互相对视一眼,脚底一蹬就要逃走。 冷言诺眸光一深,让你们逃走去报信吗,眸光不过一眨间,手中数枚树叶挥向那四名黑衣人。 ”啊…。“四名黑衣人同时被一道树叶隔断颈项,横七八落的躺在地上。 冷言诺看了眼元浩,走上前去一一扯开四名黑衣人的面巾,开口,”这些人出手狠毒,招招不留情面,很像某些人的风格,看来,你是被你的主子嫌弃了。“话说间,冷言诺偏过头看向元浩。 早已坐在地上的元浩然捂着手臂上的剑伤,对着冷言诺一笑,落魄中的从容,”是啊,现在我无处可去。“ 冷言诺细细看了眼元浩,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打算离开。 ”多谢璃王妃救命之恩,不过,我不是璃王的人。“ 冷言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元浩,眉峰微抬,”这算是在报恩?“ 元浩点了自己周身几处大穴,转而一笑,笑容在他满身血迹中有些森然,可是冷言诺却看到一抹哀伤。 ”璃王妃想知道当年我元府到底发生了何事么?“元浩突然认真的对上冷言诺的眼神开口。 ”确实有那么一丝好奇心。“冷言诺不可否认,她今次救他的目的是有那么一点,但凡跟他有关系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璃王妃对璃王果真是真心相倾。“元浩眉目间升起羡慕,紧接着道,”当年,元府被灭,并不是元府得罪了谁而抬来杀身之祸,这灭门之祸全是璃王一手造成,如果……“元浩面上染起一种叫做恨的东西,”如果当年不是璃王将那些黑衣人招来,我元府何苦……“ 冷言诺脚步微微动了动,眉宇轻蹙了下等着元浩说接下去的话。 ”那夜电闪雷鸣,受了重伤的璃王无意躲进了我府内,一向浪荡不羁的我,多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满身受了伤,步路蹒跚,气息微喘,却依旧从容不迫,不减他半点气势风彩的男子,然,他不过到得一个时辰,黑衣人便紧随而至,我元府也不是寻常府邸,身为工部尚书,府中护卫身手自然不弱,可是却难敌那些黑衣人两剑之势,整个元府陷入一片血色中,我父亲在临死一刻都没有供出璃王的下落,那时……“元浩闭了闭眼睛,眼底一抹伤痛到极致的神色缓缓升起,”那时,璃王被我娘藏在一束花架之下,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还将我也塞进了那处花架下,我那狂傲纨绔却也在父亲死那一刻有些懵了,那一晚,被我侮辱过的女子也同时上门来报仇,结果……那些黑衣杀手竟然…。“ 竟然什么,冷言诺早已从慕容晟睿的嘴里知道。 ”璃王妃你知道吗,亲自欺辱一个女子与看着那名女子被那许多黑衣人…。是如何一回事,我当时整日流连青楼酒肆,精气神早已被抽刮空,空有一身武功,却也只是花拳袖腿,可是那时的我,内心极力的狂喊,呐喊着纠扯着想要冲出去救她,结果璃王拉住了我,他当时身受重伤,抬个指头似乎都有些困难…。眼见母亲一剑死在黑衣人剑下,你知道吗,当时我是多么的想将璃王推出去,可是……。那一刹,我竟然看到那女子偏过头时看着花架里,嘴唇轻轻的说着四个字。 冷言诺身子一颤,面上笼上一层青霜。 元浩也不去看冷言诺的表情,而是继续道,“她说,不要出来,我自认为她不是对我说这句话,自然是对我身旁之人说的。”元浩突然有些苦痛的笑笑,酸涩之意流溢嘴角,“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后来查过,没有任何特别的身份,许是自小爱慕璃王,又许是曾于何时便得璃王倾心而起不得终。”元浩突然一笑,“我以为璃王会冲出去救那女子的,虽然他根本动不了,他的伤的确很重,我不知道他当时如何心绪,但是在我动身要冲出去时,他只对我说了三个字,再等等。我当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觉得他一个男人,还是人人仰崇的璃王,即使受了重伤也不该……所以我冲了出去……不过,身居高位上的男子心思永远深无可限,我如果当时听他的没有冲出去,或许就不会听见那黑衣人说,一个不留。”元浩突然扶着一边的墙起身,“如果我当时听璃王的,或许那女子也不会死,那女子会坚持,我府中其他人命也会等到救援到来,真正害了他们的是然,但是惹来杀手的确实是璃王” “你又岂知他内心里的痛苦。”冷言诺终于开口,语声沉沉暗暗,“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元浩然满门被灭的事实,还是想与我说璃王不值得托附。” “不。”元浩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冷言诺,“他害了我全府,可是却教会了我生死之重,父母之孝,人之活义,璃王妃,你说,我该是恨他还是敬他。” 冷言诺心亦是一颤,而后眸中突然染上一抹沉郁,那时的他身受重伤,眼见别人为他而死,却只能等在花架下,一个男子,一个秒算天下,计谋深邃的男子,却要让一名女子受辱来救,当时的他心里,是何等的苦?又是何等的隐忍,若非不是受伤极重,他一定会拉住冲出来的元浩吧,他自小身中寒毒,又处在那个位置,是不是如元府这般事只是千秋一帆,沧海一粟? 那样的男子如何不让她心疼,冷言诺抬手轻抚了抚胸口,心突然一疼,一疼间浑身莫名的冰冷,有些熟悉而异样的感觉,让她差点有些喘不过气来,抬眼看着元浩远去的背影,终是没有停留足尖轻点出了院子。 只是冷言诺心思所忧慕容晟睿,只想着立刻回府拥抱那个看似温润但是心里同样也会有千疮百孔的男子,而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后不过几刻,正要转出巷子的元浩面前突然罩下一片黑影。 剑光起,一命殒。 方才脱离虎口的元浩至死都不知对方到底是何人,至死那一刻,脑中最后一个影象竟然是冷言诺身着红衣翩然而下…… 那黑衣人在无浩身上擦了擦剑,唇角露一抹嗜血般的笑,“你应该高兴,你的死会成为这天下另一个契机。”语声显然用内力变了声道,不知是男是女年龄几何。 冷言诺极快的朝锦华流芳而去,却突然被一个人给拦住了脚步。 “南宫王府派着看你的人手真是不上心,让你这般就跑了出来。”冷言诺轻笑。 “我是在显示身为普提相士的弟子的一丁点本事。”南宫宇目光在冷言诺面上一扫,很是自在道。 冷言诺看着南宫宇,看着她潇洒于这广袤天空中,突然道,“南宫宇,你早已是有戒世之心吧,十仗软红早已在你的清心之外,又何必再度踏入进来。” 闻言,南宫宇面上一愣,星目微拧。 冷言诺看着南宫宇难得露出此般表情在其身旁一坐,“我是不是要死。”六个字,明明重如泰山,却又轻如鸿毛一羽,让南宫宇再度看向冷言诺的目光沉了那么一沉,而后仰天大笑,笑声开阔清朗。 冷言诺没有言语,笑声中听南宫宇道,“冷言诺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就连慕容晟睿也被你骗了,你心思如此敏感,即使,他为你万千筹谋,对你温风化雨,呵护备至,处处分散你的戒心,你依然还是注意到了。” 冷言诺表情很是寡淡,抬起头看看远方有些刺眼的阳光,心中却有阴雾挥之不散,“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身处一张巨大的网里,因为天机之言,楚浴染,南木宸或许背后还有很多于我上心之人,天机之言命定我与南木宸是天命之合,而慕容晟睿每次于我于南木宸相处就特别在意,这些日子,她宠我疼我,可是却无形中隔离了我与外面的天地,我一直不明白,最初也当真是不知,还有你这几日让我服用的东西,只是…”冷言诺突然认真的看着南宫宇,明眸里一片灼灼之光,“天机之言是不是还有另外一言?” ------题外话------ ~~~二更会在下午三点左右~~   ☆、第二十六章 命中无妻(二更) 冷言诺就那般灼灼的看着南宫宇,一向敛绪压思的明眸里第一次在除慕容晟睿以外的男子面前透露出一丝情绪,“另外一言……”冷言诺注意着南宫宇的面色,继续道,“我命……” “你曾在普殿大师面前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南宫宇突然偏过头看着冷言诺,风姿清然,语气也极为漫不经心,“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执着这另外一言,何必在乎他人之说。” “我在乎他。”冷言诺突然轻轻吐出四个字,似乎并不认为在别的男子面前承认她的爱恋是多么一件该脸红的事情,那般笃定而从容,明亮的眸子里似有异光闪过,而说出这四个字的同时,冷言诺心中突然也是一松一跳,从未有过的美好甜蜜。 真正爱至骨血,原就是这般,只是想到他,说在乎他便像是灌穿心脏所有,更如一道风吹袭过全身百汇,说不出的清爽。 南宫宇看着冷言诺,看着虽与他相交不深,却只一触便能人用生命记住的女子,看她淡然的坐在她旁边,与他一起俯瞰远处万里群山,近看下方街檐林立,一阵风带着一线光射来,更衬她鲜如明珠,清辉卓然,她看她一步步而来,如何步步为营,算谋人心,如何沉稳内敛如何暗地扰动南国朝纲,如何…。南木宸接近她,楚浴染娶她,他们当真只是为了天机之言?怕不尽然吧。 “鬼星临世,中门开,群光晦暗,一星闪,南之国疆,星归所属,天作之合,江山永固。”南宫宇轻轻开口,每字每句都极缓的消逝在风中。 冷言诺看着南宫宇,“这是天机之言。”又用手指着自己,“我是那颗让群星黯淡的星矢。” “冷言诺,看这万里江山,你有何感想。”南宫宇不置可否,身子突然往身后屋檐一靠,姿势极度慵懒随意,冷言诺偏头时正见到南宫宇一个侧颜,那是满天光色里一笔淡直如松,清素如菊,一袭蜜色长衫说不出的飘然淡息,当真是普提相士的弟子才有的出尘风彩,高洁清华都比不拟他眉心一点透世看穿。 冷言诺想,见过南宫宇诡诈,见过他嬉笑不羁,更见过城门那一刹间的认真,此时这个淡然而看破一切尘世之态的人方才是真正的他吧。 冷言诺眸光放远,远方青山翠绿,虽已经入冬,可是依旧一片苍翠,南国的气候不同于天慕,当真是四季宜暖,若是天慕,想必现在已经寒风凛寒了吧。那一片江山如画,在阳光下显得挺挺立立,似天人泣尽心血刻至深骨的描摹,他人又怎可置喙,冷言诺不自觉的轻抚了抚鬓发,然后道,“江山如画,端看何人执笔。” 南宫宇眸中闪过一抹赞赏,却是开口道,“你想何人执笔?” “我想十里方圆,居我所居,享我所爱,春暖花开,夕阳相携。”冷言诺答非所问,话落对着南宫宇一笑,不含一丝心计与杂质,干净得就像是明月上初开一株清兰。 “冷言诺你可知道,这天下,天机之言确实是天命所归,一字真言,可是也并不是无解决之法。”南宫宇突然叹了口气,绵绵悠长,如这天气般,打着让人心惊思起的旋儿。 冷言诺张了张唇,“看你这脸色这法子很难。” “很难,几乎是已经没有。” 冷言诺面上笼上一层幽光,“何叫已经没有?” 南宫宇突然起身,认真的看着冷言诺,“这天下,除了南木宸,你谁都可以嫁,谁都可以爱,却唯独不能嫁他,不能爱他,不能爱这世上那独一无二拥有仙人之姿的男子。” 冷言诺纵然再如何做好心理准备,却也被南宫宇这一句话给震得有些魂不附体,“为何?” “因为他是璃王,他是璃王,是闭不出府自小身中寒毒却能依旧墨端风华云端高阳,坚守天慕大好山河的男子,是万事摧不跨击不毁,心思筹谋算无遗测的国之守护。因为,他被先定王妃以身之血献祭苗宗千年谷得以诅咒,因为他此生命犯煞星,因为你注定是南国之后,而他命里注定无妻。” “命中无妻,可我现在是他的妻子。”冷言诺心中一时激动也站起了身。 南宫宇垂下一双细长眼睫,语声似被轻纱覆盖般朦胧而遥远,“那你能保证这一生都陪在他的身边吗,你的身体是不是也出现了状况,时而灼热,时而冰冷?”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南宫宇,眸目里的诧异了在早被一片冰凉代替,“这就是你给我服药的原因。我不相信,如果他命中无妻,接近他我就会死,那为什么他会娶我,会爱上我,他更应该清心寡欲才对,为何……”冷言诺胸腔中升起一抹积绪的哀愁,“为何,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说,如果我与他在一起,两颗星矢纠缠,注定一方必衰。” 南宫宇望尽远方天穹有些自失的一笑,“谁知道呢,或许他只是为了璃王府着想,原本就没想过动心动情,只是后来的一切,他那样一个人想必终于这情字面前松了所有,就如同你解了他的寒毒也是在情理之外的……” “南宫宇你是在与我开玩笑吗?”冷言诺震憾反而不惊了,这是老天在与她开玩笑吗。 “你可知道,他一直是以自身之血在为你续命。”南宫宇清幽的淡然的目光落在冷言诺脸上,看着冷言诺突然一瞬间复杂而痛苦的面色,“我不知天命何解,但是却知道苗宗千年谷是烈国神地,有着几千年的历史,进去之人,无人可出。如果你嫁的不是璃王,而他娶的也不是你,或许……” 冷言诺怔怔看着南宫宇,双眸一瞬间静寂而无波光,脑中突然想起那日小县里普殿于慕容晟睿之方,“你之身份尊贵,普殿不再妄言,只想说,人之善为,端看天意,去合自留心处,你之卦,我为你留,他日九华山上,如天横隔阻,心蒙碎真,可来找我。” 去合自留心处,是让他不要强求?不,冷言诺突然一改方才的晦暗之色,面上添加一抹坚定,“我不信,我不信人不可以胜天,什么命中无妻,什么南国之后,既然我已经嫁给了他,也解了他不能解的寒毒,已经让他不再受活不过二十的断言,那不可能改不了天命,什么天机之言,我只会当它是一个屁。” 南宫宇神情一怔,显然没想到冷言诺会这么说,又似乎觉得是冷言诺就该说出这样的话。 “我本非这个地方的人,我只是一缕魂魄注入,我不可能走天命之路。”冷言诺突然眸光空远,面上是从未有过的笃定。 南宫宇原本也有些灰暗的面色也在冷言诺这般决定面前轻然一笑,融化在这苍茫碧天间。 “是苗宗四长老。”南宫宇目光突然落在前方下面锦华流芳。 冷言诺眸光同样落在锦华流芳大门口,眉宇微蹙,细细看去,苗宗四长老神色略显焦急。 然后冷言诺看到锦华流芳里,一个淡绿色身影正从主屋里向后出来,显然是被被人用力给掀出来的。 冷言诺眸光一闪,下一刻身子已经消失在了原处,向锦华流芳掠去。 “璃王我不过是要见大哥。”月流年身子飘出之时不不忘今次来的目的,不过话刚落,便被被空中而来的冷言诺伸手一接。 月流年偏头,见是冷言诺心中一喜,“大哥。” 冷言诺带着月流年落至地面,看着正自主屋走出来一脸青郁之色却在看到自己之时露出一丝温暖柔和的慕容晟睿之时,心中突然一刹涌动,放开月流年,以她此生,她所认为的最快的速度扑向慕容晟睿的怀抱。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冷言诺的声音在慕容晟睿怀中闷闷的传出。 站在院子里的月流年一刹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方才见无人守着,便大喇喇的进了主院,谁知正好见到璃王在桌旁悠闲品茶,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其衣袖一挥,给挥了出来,幸亏冷言诺接她接得及时,但是,大哥要不要与慕容晟睿这般相爱之深,如胶似漆。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管何时你都不要放弃我。”冷言诺的声音再度从慕容晟睿的怀里闷闷传出。 慕容晟睿眸里闪过一丝复杂,抬头间看到天际处那一道蜜色身影,终是明白了什么,眸光一沉一缓间,手却抚上了冷言诺的后背,将她的身子拥紧,“你是我的冷言诺,我发只可会要放弃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浩瀚黄天,青山碧影,你若不弃,我便不离,不只这一生,这一世,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好不好。” “好好好。”冷言诺轻轻点着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普天之下恋他之人何其多,相爱的恋人又何其多,可是他却选择了她,丢了心迷了身,给她自由的同时,却也为她挡风遮雨,这样的男子如何让她不爱。 如果他们的相爱本就是个错误,那便一错一底吧,谁叫她爱上的是这样一个命中无妻的男子,可是她认为她没有错,如果有一天她见到天机大人一定要抽刮他两个大耳刮子,没事做这些事干什么,她不信人不可以胜天,她决定了,等到南木宸登基之后,她就与慕容晟睿回天慕,安安分分不再踏出天慕一步,就这般守着天慕好好过他们的小日子。 月流年就这般看着主屋门口相拥的男女,阳光倾酒,二人青墨如缎散发着盈泽般的光芒,两袭红衣纠缠的又何止是浓浓爱恋,那是生至骨血任何人都不能拆分开的深深眷眷,是这世间最美好的风影。 “月。”一道清冷而略显单一,却又似乎透着山拥海崩的唤声突然响在宫月耳边。 宫月缓缓编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蓝枫,四目对视,良久,像是过了几个世纪,更像是过了天海地广,月流年缓缓抬手,抚上了蓝枫的脸,“我要离开南国了,烈国有我必须回去的责任,来不及等到明天南太子登基,你以后找一个喜欢你的女子,像璃王与璃王妃那般相爱的女子,记住,是相互的爱。”宫月认真的一字一句静静的道,眸子里语气里,有她自己都不自觉的深深不舍。 蓝枫眸光里突然升起一丝疑惑,心中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充斥着他,空虚,难过,在心中纠结了半天,蓝枫明白这或许是璃王妃说过的,“难过。”嘴随着心意,不自觉的吐出两个字,下一刻,突然抓住了宫月的手。 宫月突然一笑,顺势给蓝枫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的。”话落不再看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抬脚转身打算离开,蓝枫看了眼冷言诺脚步也动。 “大哥,我要回烈国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踏出国境,我尽了最大努力让他们不动寒霜,希望你与璃王一生平安顺乐。”走到主院门口,月流年突然又停下脚步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终于从慕容晟睿的怀里抬起了头,转过身看着宫月,“这么赶,把蓝枫带着吧,他会永生保护你。” 朋流年突然勾了勾唇角,清柔优美的面容上绽开花芳尽开的笑意,“他可是蓝家家主,本小爷身为烈国唯一的公主,身边护卫哪能少了去。” 冷言诺看着月流年,似乎几日不见,月流年竟然成熟不少。 “蓝惊云还年轻,有他主持续蓝家大局,不愁蓝枫。”冷言诺突然也是一笑,“不过,你这般粗鲁,也不怕他日嫁不出去。” 月流年突然极为男儿气的一撩鬓发,“就本公主这样的谁不是抢着要。” “对对对。”冷言诺莞而。 月流年看着蓝枫,似乎当真在纠结冷言诺说的话。 “要跟着,你是我的。”蓝枫突然向前一步,又抓着月流年的手。 “回王爷,王妃。府门四大长老说找月公主。”清七远远站在院子里禀报。 “这些顽固不化的还真是穷追猛打,连我这个公主都要不放在眼里了。”月流年极为不满咕哝道,再度看了眼冷言诺,“大哥,我走了,至于你…。”月流年突然看着蓝枫,“你要跟着就跟着吧。”话落,头也不回的向锦华流芳大门口走去。 姿态清贵从容,亭亭似水中仙,可是转身那一刻心中之苦只有月流年自己知道,大哥,你可知道,这一生我都不会有属于你和和璃王那般的爱情,那是我这一生不敢奢望的存在。 看着月流年与蓝枫远去的背影,冷言诺明眸里似也添上一抹轻愁,这个总是爱扮男子的真公主真是要回烈国了,任慕容晟睿将自己抱得紧紧,冷言诺明眸里清泉明艳一动,似又对月流年说了什么。 已经走至门口的月流年突然面色一怔,却不过瞬间恢复如常神色,下一瞬,转过身,飞快返回到主院,对着慕容晟睿道,“璃王你可不能辜负我对你们的心意,一定要好好的,你若是欺负我大哥,我一定会……”剩下的话月流年没有说出来,可是那认真的表情,还是让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相视而笑中更有深意汩汩流动一汪深谭。 “是不是你们藏起了我烈国公主。”锦华流芳大门口,二长见半天没人回应,明显生了怒,烈国之事迫在眉睫,必须要月公主回去,心里越想越糟,二长老顾不得大长老的阻拦,身子一跃,直入锦华流芳。 “月公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远远看到宫月站在一府得天独厚的院门口,二长老直接倾身落在月流年旁边。 “谁让你进来的。”月流年分明对二长老极为不悦,一语出,却十足是公主的架子。 二长老一愣,没想到月流年此时这般生怒,面色一瞬间有些难看。 “二长老可真懂规矩,突闯他人府邸,若是出了事情,本王妃可担待不得。”冷言诺说话间已经与慕容晟睿走出屋内。 二长老也觉得自己似乎当真是冲动了,看了看宫月,又看了看冷言诺,再看了看慕容晟睿,头微一低,“烈国苗宗二长老逾矩了,只是担心月公主,所以…。” “你以为本公主是你吗?”月流年一点不对二长老客气,语气也疏淡得紧。 寒霜正于此时走了过来,看着二长老,同样心生不悦。 “少宗主。”二长老这次竟然极为知礼的对着寒霜唤道。 寒霜秀眉一蹙,“大白天的,二长老是在做梦吗,你家少宗主在哪儿呢。”说话间,站在了冷言诺身旁。 而大门口,另外大长老和另两位长老见二长老关天没出付出,也想要进入锦华流芳。 清一与消失好长时间的清二突然出现拦住了三位长老,“已经有人去禀报,月公主应该很快就会出来,还请三位长老稍安勿躁。”他们当然看到二长老进了锦华流芳,不过收到慕容晟睿传音入秘方才没有追去去。 “我苗宗二长老已经进去,我怕…。又过了这般久,还请再去回禀一下。”大长倒也还是个守礼之人,言辞间很是得体。 “请大长老再等等,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清一开口间,正要让清二去看看,却听大长老旁边另一位长老道,“如此推三阻四,定然有事。”话一落,便要硬闯锦华流芳。 大长老也觉得事有蹊跷,同样欲以闯入,毕竟让月公主尽快回烈国才是大事。 “三位长老是当我锦华流芳是无人之境吗?”清一眼见说话间,身上的气势放开。 这些里平日跟着慕容晟睿看似嬉笑怒闹没有杀伤力的男子在这一刻才真叫身为璃王府的人。 璃王与王妃不容任何人逾越。 大长老见这幅架势又见二长老许久不出来,想着她虽一把年纪,可是行事匆动,这些人又这般阻拦…。当下一急,硬闯之意坚定。 清一清二迎上,清三清四同样飘然而下,不过几瞬,锦华流芳大门口便打成一片。 “没有王爷与王妃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清一冷声命令。 二长老虽然尊于月公主的身份,也碍于冷言诺,毕竟她可是会她苗宗失踪百年趋蛇曲的女子,所以气势微收,谁知寒霜竟也这般不待见他,心中也是积郁于心,就想着与月流年离开,谁知脚步刚一动,却见清五走了进来。 “回王爷与王妃,苗宗三位长老不待我们禀报结果,非要硬闯入府,与清一等人交手,还将清二打伤了。”清五说话间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二长老。 “苗宗几位长老好大的面子,想入锦华流芳是吧,那本王妃今日就让你们进得,出不得。”冷言诺语声清冷而冰,她与慕容晟睿来这南国近月余,无人敢入锦华流芳,就连楚浴染与南木宸都只是派人在外面监视,这苗宗长老真当她是死的吗。 二长老没想到事态演变至此,心知不好,也不管月流年反应,伸手就要去拉月流年,“公主得罪了。” “打伤了我的人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冷言诺袖中剑光一闪,直直逼向二长老眉心。   ☆、第二十七章 至死方休 “打伤了我的人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冷言诺袖中剑光一闪,直直逼向二长老眉心。 二长老显然没料到冷言诺出手之快,毕竟内力雄厚,手还没抓住月流年,便被逼得一退数尺之远,冷言诺紧随其后,也向锦华流芳大门口而去。 “你们苗宗真当本公主是死的吗。”月流年下一瞬同样足尖一点跟上,奔向大门口。 正一掌朝着清一挥去的大长老见二长老踏风而来,身后还跟着冷言诺与月流年,再一看二长老的面色,心知对方没有出现任何事,可是却暗道不好,自己与三长老四长老这一出手,怕是……刚要收手,却传来慕容晟睿温润清淡的话,“一个都别想走。”话落,手一挥,清九清十加入,招招毫不留情。 冷言诺没有去管大长老等人,她今日就是与二长老对上了了,最之前听了南宫宇的话,心中一直不喜苗宗,现在则是讨厌,厌恶致极,那个什么苗宗就不该存在于这样个世界上,照现代的话说就是邪魔歪道,如今,她要替天行道,灭了它,灭不了它,也要拆其手脚。 她本想着不计较,可是对方却偏偏要送上门来招惹她,心知自己不是二长老的对手,可是冷言诺今次心中郁闷若是不得宣泄,心中终难平,剑光凛凛直追击二长老的后背。 二长老自然感知到了冷言诺剑中杀气,手中掌风忽忽的扫向冷言诺,冷言诺自然不示弱,迎头反击。 月流年有心出手,可是对方毕竟是烈国苗宗的长老,以是如此情势下,她是万出不得手,不过看着慕容晟睿都没出手,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冷言诺对二长老出手,心中也放心不少。 大长老本想着让宫月出声阻止这一声没头没脑的打斗,可是屡次看向她,对方却都是盯着旁边的蓝衣水色蓝家主蓝枫,心头暗叹,知道宫月一直不喜苗宗,遂也无奈。 锦华流芳打得热闹,慕容晟睿也没有特别封锁消息。不大多时,皇宫里,南国行宫里对于锦华流芳里面的动向一直特别在意的人自然早得消息。 苗宗是烈国之人,若是在南国伤了折了到时南国也得面临一个烂摊子,南木宸原本与三皇子正在商议后日登基事宜,闻听消息让三皇子处理自己急着出宫。 “你到底是担心苗宗长老受伤还是担心璃王妃受损?”三皇子看着南木宸着急的脚步在其背后出声。 南木宸步子一僵,一时间失言。 “有璃王在,你觉得她会受伤?太子。”三皇子轻声一叹,眸光抬起扫这空阔金碧大殿,“这才是你的归属。” “这片归属里迟早会有她。”南木宸转身看着三皇子道。 “她已是别人妻。”三皇子语声微重的提醒。 南木宸面色微怔,却正然道,“那晚星相你可看了。” 三皇子点点头。 “我愿意等。”南木宸说这四个字时,眉目间一幅志在必得,话落便出了御书房,带着倪月出宫去往锦华流芳。 南国行宫里,楚浴染闻言却也是一惊,与璃王打交道那么多年,这个看上去温润玉华实则同样手辣无情的男子处理一直是不动声色,可是今次竟然公然要杀苗宗四长老,可真是…。遂也紧跟着出了宫殿。 锦华流芳里,几位长老明显觉察到今日他们算是触到了璃王与璃王妃的逆鳞,他们四人武功是很高,可是锦华流芳里这么我的护卫,而且他们无理在先,就算是现在死在这儿,也搬不出大道理来。 月流年也不好动手,只是却在每一次二长老妄想重手攻击冷言诺时轻悠悠的来一句,“我好想离家出走”,在大长老想要还手之时,缓缓道,“我发觉我活不了多久了。”,在三长老四长老气得不知该作何应对之时,干脆软绵绵的靠着墙,“哎呀,方才二长老好像伤着了我,有点痛。”……。等诸如此些看似无里头但是却句句透着威胁的话语,气得几位长老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蓝枫反正知道可以跟着月流年,不知如何表达,只是会在月流年每说一句话之时看她一眼,深情之致。 清二本来之前受了大长老一掌如今见几位长老在月流年面前不敢动用真凭所学的憋气模样,也在一旁暗笑不已。 慕容晟睿双手负后没有出手的要算,只是目光却紧随着冷言诺的身形而动,她想要出气,那便出吧。 只能任冷言诺与其护卫攻击,而己方又不能出重手,而且冷言诺出手招招狠厉不见分毫留力,二长老不多久就挂了彩。 “太子驾到。” “顺帝到。” 楚浴染与南木宸可说是同时到达。 但是即使太监高声朗呼,锦华流芳的大门口却依旧不见打开,同时里面的打斗也不见半丝控制与停下来的打算。 几位长老闻声却是知道转机来了,最末一位长老直接一掌运力,将锦华流芳关闭的大门打开。 守在大门口暗处的暗二见自家王爷没有阻止的打算,当下也没动。 门开,南木宸楚浴染将里面情形一览无余。 “璃王妃要置我等于死地,还清南太子与顺帝阻止。”四长老身子一转,一个踏空飞云就出了大门对着南木宸与楚浴染一礼,同时看了看四方,想着为何自家二皇子没有来。 与此同时,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也同时飘出了锦华流芳大门口。 而且,二长老身上还挂了彩,极为灰拓落魄,大伤没有,小伤到是有几处,原本的灰色衣袍已经被冷言诺用剑刮开多处口子,那处显示她女子身份的这处也被冷言诺一剑给划破衣裳,若不是二长老穿得厚重,想必现在…… 南木宸看着面前此景,虽然明白个中情形,但他毕竟是南国太子,遂开口道,“不知四位长老这是…。”说话间看了眼四位长老便将目光移向正与慕容晟睿一道出来的冷言诺身上。 冷言诺手中依旧拿着剑,面对着南木宸看过来的目光,极为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南太子与顺帝也到了,也没什么,就是这苗宗四位长老妄想在此处撒泼耍赖,本王妃只是告诉他们既然身为一宗长老就该懂得谨言慎行,不该无所顾忌的放肆。” “你…。”二长老突然看着冷言诺,“分明是璃王妃先动手。”语气恨而不甘。 冷言诺看向二长老眸光一寒轻声道,“那是谁擅闯锦华流芳的,又是何人打伤我的护卫,况且……”冷言诺缓缓收起剑,“本王妃拿着剑不过是教训一下那些个没有教养而乱闯他人府邸之人,二长老又何必急于承认。” “你…。”二长老脸被憋得通红,转过身看着南木宸与楚浴染,“今日之事还请太子与顺帝做个见证,我们是随着二皇子前来祝贺南太子登基的,请太子定要还我等一个公道,璃王妃这么对待我等,我等……” 月流年刚要开口,便见冷言诺朝她使了个眼色,遂双手负手,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原本向月流年投来求救眼神的大长老见此也只得垂了垂眉,似乎与二长老传音入秘了什么。 但是显然的,二长老当真被冷言诺触到了底线,面上的怒色已经难掩,向前一步,“还请太子为我等作主,万不要伤了我烈国苗宗的心。”二长老自然知晓南木宸对于冷言诺的情意,但是她不相信,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人言可畏,南木宸还能包庇璃王妃不成。 二长老的用心如此明显,在场之人,南森宸楚浴染自然不是个吃素的。 而锦华流芳虽然位置偏僻,很是清静,行人少往,但是也不代表无人过往,见得这个架势都远远的朝大门口观望。 南木宸面对二长老的指控看向慕容晟睿,见其面色如常,甚至没有一丝波动,目光又落在二长老身上,刚想要开口,却又听冷言诺道,“清一,把清二抬上来。”清一闻言立马与清五将清二给扶了出来。 清二很是识时务的奄奄一息,原本清二受了大长老一掌,的确是有些重伤,但是也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可是眼下却是站都站不稳,面色惨白一片,看上去就生怕一阵吹来就要将其吹到。 二长老与大长老见此,当下是气得眸子睁得老圆,大长老亲自出手,自己使了多少力道心里自然清楚,可是却也无法,他总不能上前去让人家站好吧。 “诺,二长老要一个交待,那本王妃今日也要一个交待,你们无冤无故闯入锦华流芳不说,还重伤我的护卫,相反,本王妃只是割破二长老的衣服,刀剑无眼,一点点小伤,也没让你挂大彩,与你们的行为相比,本王妃当真是太仁慈了。” 二长老自认此生没见过这么这么……。的人,气道,“璃王妃分明是瑕疵必报,你……” 冷言诺突然一笑,上前几步,“本王妃本来就是瑕疵必报之人。” 二长老没想到冷言诺就这般大喇喇的承认,一时间无语至极,她毕竟是苗宗的长老,再如何阴狠,修养还是有的,也算是应对得体,可是遇到冷言诺这种油盐不进,舌灿莲花的,当真是…… “我等毕竟是烈国之人,受璃王妃如此对待,此处又是南国境内…。”大长老然对着南木宸一礼,看了看南木宸神情,继续道,“想来南太子定然不会坐视不管,今日苍天看着,百姓观着,太子……”大长老知道此事必须尽快处置,月公主是指望不上,只能让南国太子作主,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啊,苍天看着,百姓观着,本王妃也想要一个公道,我夫君身体也不好,受不得惊吓,被你们这么无故闯入一吓,万一要是有什么后遗症,那本王妃可更是要好好讨个公道了。”冷言诺说话间,看了眼慕容晟睿,那眼神背对着众人,对着慕容晟睿露出一丝笑意。 慕容晟睿无奈,遂假装轻咳一声,虽然想要惩治四位长老自有法子,不过,既然她想,那他就配合吧。 二长老与冷言诺不说话一瞬间就很寂静,慕容晟睿那两声轻咳在空气中格外的震耳。 南木宸第一次与楚浴染难得的心有灵犀一对视,说身体不好,立马就咳,不要脸,真不要脸。 大长老与二长老和另外两位长老当下面色一黑,可是对方是璃王,难道真的上去揭穿。 “想来今日之事,还是另有误会,既然璃王妃伤了护卫,二长老也只是破了衣裳,别无大伤,本宫也听说你们今日要回烈国,想来有要事在身,此事就此作罢吧。”南木宸说话间十足十一幅太子威仪气势,见冷言诺没有受伤,他自然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长老虽面有不甘,可是不是不承认南木宸的确说的对,他们现在最应该的是赶回烈国,而不是在此地纠缠,思及此,看了眼旁边的宫月。 宫月对二长老投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顾自看天。 大长老也知道今日是寻不到一个结果,回烈国是首要,遂对着南太子一礼,“那我等就退下了。” “且慢。”冷言诺突然轻轻冷冷吐出两个字阻止了几位长老心有不甘却又打算离去的脚步,“你们伤了我的人,吓了我的夫君就想这般不了了之。”冷言诺说到最后,面上已经有了薄怒,“方才本王妃没有先找南太子要公道,是看在你们毕竟是烈国苗宗长老,可是你们却倒打一耙,如今你们说走就走,长此以往,是不是任何人有事无事都可以随意闯入做此般行径,大长老与二长老身为苗宗德高望人的长老,难道不知做错事就要道歉。” “我们又没错道什么歉。”二长老真是怒了 “你们没错为何这般离开。”冷言诺反唇驳语,顿时让二长老哑口无言。 “请璃王妃不要欺人太甚。”大长老看着冷言诺直接传音入秘。 “本王妃就是欺人太甚。”冷言诺就此还击回去,让镇定如大长老面色顿时敢是难看几分。 “二长老今日想要离开,可以。”冷言诺头微仰,“本王妃与王爷大人大量就不与你计较,但是我的护卫出身小门小户的,心里难免计较,万一我这个主子不给他主持公道,他一计较,就对我不忠心了,那怎么行,所以本王妃自然是要护着他的,想来…。”冷言诺明艳艳一笑,“想来让二长老这般德高望众饱经岁月磨砺之人道个歉应该不难吧。” 二长老本也算是清心寡欲之人,也没想到今日会被冷言诺气得这般,看了看一旁的宫月,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我看苗宗几位长老也不是故意,还请璃王妃得饶人处且饶人。”人群之外南宫王爷突然走了进来,话落对着南木宸楚浴染一礼。 冷言诺看了眼南宫王爷,轻勾了勾唇,“如果二长老现在受我一剑,本王妃也说不是故意,二长老是不是可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南宫王爷面色也是一滞,似乎没想到冷言诺这般不给面子,可是看了眼自家太子,原要是想着来当和事佬,没想到…。 二长老看了眼大长老,又看了眼南木宸,又在周围扫了一圈,让他给一个护卫道歉那是万不可能的,遂开口道,“不过一个区区护卫,我是苗宗二长老,他何德何能能受我一礼。”语气坚决。 “那在本王妃面前,你不过一个区区苗宗长老,又是何人给你权力,让你擅闯府邸横行伤人。”冷言诺语气微嘲,“区区护卫?哼…。”冷言诺看了眼周围的人,道,“区区护卫与二长老流的不是同样红色的血?不是吃的一样的饭,不是活在同一个苍穹,区区护卫就不是人命。”冷言诺突然衣袖一拂,“二长老视人命如草介,本王妃却将他们当个宝,今日,你若不道歉,休想离开。”最后四个字已经十足十的摆明了冷言诺的态度,今日誓不罢休。 一旁的清一清二等闻听冷言诺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暖暖的,这是王妃对他们的扞卫啊,王妃虽然记仇,可是记仇好啊。 二长老此时也顾不得顾全大局了,冷言诺一字一句都挑起了她内心的怒气,而因为冷言诺的话,周围楚浴染带的那些护卫,以及南木宸所带的贴身御林军,都对冷言诺高看一眼,为一个护卫说话者,还如此光明正大不达不休者确是少有了,任谁跟了这样的主子,也该是幸福的。 天媚一直待在楚浴染身后极为安静,自从那日自己多言,被楚浴染欲以重伤而被黑棍所救后,她的性子就沉敛很多,许是心境原因,对于冷言诺似乎也不那么恨与厌了。 “若是我等今日非要离开呢。”二长老不顾大长老的阻拦,与冷言诺叫起了阵。 冷言诺眼光微眯,“很简单,你也可以走,但是,离开的……”冷言诺声音放缓,但是一字一句却让外面百姓都听得清楚。 “离开的必须是尸体。” “璃王妃好大口气。”二长老袖口子一挥,若不是顾及此时这么多人,他一定要亲手碎了冷言诺,不过一个一离王妃,在烈国,那些王爷公主见到他们都要问声好,她却…… 南木宸刚想说什么,却见冷言诺已经挥起了剑。 二长老眼见那剑挥起,当下二话不说,身子一起,就是一道掌风向冷言诺而去。 冷言诺眸光一凛,上勾了,遂即身子一退,慕容晟睿上前接住,接住她的同时,一道掌风自其腋下穿过,直击二长老的心脉。 “啊……”二长老一声痛呼被击出老远。 “二长老这是做什么,本王妃不过是吓吓你,给你一个教训,你竟然公然袭击本王妃。”冷言诺普一落进慕容晟睿的外里,便心有余悸的开口。 一开口,便是先声夺人,事落初定。 二长老重摔落地,身旁大长老与另两位两老立马上前扶住。 就连南木宸与楚浴染也没想到慕容晟睿会突然出手,而后又听以冷言诺说这般话。 “璃王妃真会狡辩,明明是你抬起剑。”四长老此时指着冷言诺声声控诉。 冷言诺很是无辜的动了动唇,“本王妃只是想要将剑收起,谁知你们二长老竟然如此无海量,妄想杀本王妃,若不是王爷出手及时,那现在倒在地上的可就是本王妃。”冷言诺拍拍自己的胸口以示自己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同时还心有戚戚的模样。 “的确是欺人太甚。”寒霜义愤填鹰。 “他……”二长老痛苦的抬了抬手想指着冷言诺,可是……。 大长老扶起二长老,听到冷言诺的话,也知道二长老今日是栽了,那抬剑的动作分明就是有心刺激她,眼下见其痛苦不堪,就把向其脉搏,一把之下,神色俱震,竟然,竟然……遂看向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目光凝冷,“二长老确实是错会了璃王妃的意思,但是璃王也万不该将二长老的筋脉震断。”语声中虽是极力掩饰,便也不难听出已经极度愤怒。 “本王惧内,这是天下不驳的传言,二长老公然对王妃无礼,本王又岂能坐视不管,欺她就是欺我。”慕容晟睿面色从缓,一点不觉得废了二长老经脉是一个多么大的事。 “如果大长老不明白,本王妃也再说一遍,这天下,欺我护者,伤我护者,本王妃也必定以牙还牙,至死不休。” 大长老面色已难看至极而无语反驳,他知道冷言诺是故意的,璃王也是故意的,可是他却不能说他们是故意的。 “让本宫看看。”南木宸突然上前几步,去把二长老的脉搏,一把之下,也是眉头紧蹙,果然…。他以为冷言诺是对于二长老小惩治,可是却没曾想,冷言诺这是要二长老的命啊。 作为苗宗长老,经脉尽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功力尽废,从此形同废物一枚。 楚浴染看向南木宸的面色就知道结果,面色也有一瞬间的凝重,不过,这种神情在他有脸上停留也不过一瞬,随即对着冷言诺传音入秘,“璃王妃好招。” “过奖过奖。”冷言诺丝毫不谦虚,她自然知道,南木宸与楚浴杂非等闲人,自然一思便能明白其中关结,二长老武功是高,心谋也不错,就是太过急躁,她一直故意触怒二长老,让她觉得,自己有杀她之心,再动剑,一乱其心神,那…… 如今,二长老受了重伤又如何,是她先出手,自己还能担一个受害人的名义。 冷言诺偏头间正好对上一直静默不言的月流年投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平平静静,清清灵灵,原本是湖湖清水,现在里面却有烟气蒸笼。 冷言诺对其轻轻一笑,“这是感动。”传音入秘。 “你是怕她在回烈国的路上因为对你生怨而暗中对我做手脚,所以……” “反正二长老早就该死。”冷言诺看着月流年,二人皆是传音入秘,然而更多的情绪却是眼神对视中股股细流自然体会。 人群外围的百姓只看到二长老高空一跃妄想伤害璃王妃,璃王反击,如今也不知道二长老到底如何。 周围一圈护卫御林军重重守护,自然更看不清到底是何结果,一下间议论纷纷。 议论纷纷中,突然众人头顶一抹白色身影踏风而来,直落锦华流芳门口。 白色身影一落地,手中剑光一闪,直逼向冷言诺心口。 只是突然一幕,楚浴染与南木宸都惊了色,脚步不由自主的就去抓向那白衣人。 可是来人动作太快,眼看那剑近在咫尺,寒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身相护都来不及,月流年也睁大一双眸子,看着白色身影,“二哥不要。” “扑。”剑身入肉的声音,一瞬间万赖俱静,似静滞的画。   ☆、第二十八章 生死不离 “扑。”剑身入肉的声音,一瞬间万赖俱静,似静滞的画。 宫月原本跑到一半的步子就那般看着宫烈,不可置信,疑惑,欣喜,又是愁虑等等情绪在一双灵清的双眸中一一闪过。 纵然南木宸与楚浴染也是僵住那么一瞬,不明白宫烈为何……却在同时收住往前奔的身姿,稳站原处。 周围的御林军纵然经过严厉训练,此时也不免睁大一双眼睛,最外围稀稀落落的百姓更不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但是却下意识的被那场景与突然而严肃凝重的气氛给怔住了。 相较于众人的凝滞,冷言诺依旧站在原处,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静如秋霜,顾盼生辉间便是瑰姿艳逸不动归然,仿佛方才宫烈那一剑并没有朝着她的心口而去,而在她身旁,慕容晟睿搂着她的腰,两人如诗似画,衬身后碧瓦朱门宛若世间最美好的风景,淡然得让人觉得那不是,是画。 “二皇子你……”在震惊中,大长老最先找回声音近乎艰难的看着宫烈,看着那把披霜带雨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刺向二长老心口的剑,看着仍旧握着剑的宫烈,双眸里一瞬黑暗翻滚又极力抑制。 宫烈只是淡淡看了眼大长老,随即剑身一抽,大长老手急眼快的点了二长老周身之处几个大穴,以阻止血流喷涌,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已经于事无补,因为这一剑没有半丝留情。 三长老与四长老也在这时反应过来,四长直接起身看着宫烈,“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杀的不该是……” “是谁?”宫烈突然眸光如定的看着四长老,他本就清清冷冷常人难以捉摸,也总给四位长老一幅淡然于世,懒散无物之态,突然这样的眼神,空空洞洞却又如实质般的泰山拔然压下,四长老下意识的脚步一退,道,“他是我苗宗二长老啊,你是二皇子,我们不能作何,可是你如何要向圣宫交待,如何…。” 宫烈眼底清幽幽的光束一抬,四长老便阻住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宫烈最后看了眼那自己一剑直戳心口的二长老,将手中剑扔给宫月,宫月木愣愣的接住,纵然如她,此刻也摸不准自己的二哥为何…。 “事成定局,大长老是要在此时哭丧吗?”宫烈的声音与他人一样的冷清,似深秋里芦苇荡里萧萧刮过的风。 大长老不动,看上去竟有长待不起之势。 “烈国从不养废人,与其让他痛苦不堪的死去,倒不如保他一世英名。”宫烈平平开口,这是他的答案。 “可是…。” “可是罪魁祸手他日总会不得好过…。”宫烈说话间转过身看向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你说是吗,璃王,璃王妃。” “当然,天作孽犹可话,自作孽不可活,人之所为,天道必谴。”相较于宫烈的冰冷,冷言诺却笑得牡丹国色。 宫烈算是他所见过的最莫测冷清的男子了,行事没有标准,除了南宫宇,毕竟他是普提相士的弟子,早已将心杜绝在红尘之外,他那种淡然,是天辽地广万事于清的淡然,而宫烈,每一丝淡然里都是杀气浓郁。 “二哥,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宫月眼见冷言诺与宫烈间危险的火花迸现,上前一步站在宫烈面前,阻断了宫烈看向冷言诺的视线。 “烈国二皇子倒是懂得处事,二长老既然命不久矣,那这道歉…。”慕容晟睿与宫烈眸光对视一瞬,眸目温凉,“就免了吧,夫人说可好。” “好。”冷言诺对上慕容晟睿投过来的温柔眼神,点点头,“本王妃大人大量,想来今次之事,我这个受伤的护卫也明白我护人之意,总不能还叫死人起来道歉。” 大长老双肩都似在哀痛,而二长老就在冷言诺这一句话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慕容晟睿出手太狠,而宫烈更加丝毫不留情,剑出,嘴毒。 烈国不养废物。是啊,这一点大长老自然知晓,所以宫烈所为就算到了圣宫,禀明皇上,那也…。 如今事已至此,也只得先赶回烈国要紧。 大长老都不说什么,三长老与四长老自然无话可说。 杀死二长老的是烈国皇子,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与南国没有任何关系。 楚浴染深重眉目前一抹深茫,这个烈国二皇子,自来南国之后,他百般试探,亦派人暗中窥探,皆都无一所知,而对方自来南国之后,也少于外出,行事没有章程,看不出自身喜好与对待各国的态度,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来参加南皇登基的,可是仔细想来,烈国一向神秘,单纯只是来祝贺?行事一向平淡不见端倪,今次却于此般,翻弄风雨,原本那一剑就要刺中冷言诺的胸口,他身姿一起,却见慕容晟睿先宫烈一步到了冷言诺身边,一掌正要挥开剑,宫烈那寒光凛凛的剑却在空中一停,然后一笑,转身,直刺二长老。 这做法太远匪夷所思,让人看不透,想不通,说他与璃王妃交好,所以救她?吓她?可是为何在杀了二长老之后,又对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说那般极似威胁的话。 深如楚浴染面上也笼上一层轻纱,在心里久久不化。 “既然现在已经是二皇子的家务事,那本宫也不好打扰,但是毕竟身在南国,如有任何需要,还请二皇子不要客气。” 宫烈微微一笑,“二长老遗体,本皇子自然是要带回烈国的,自然也有法子保他尸骨不化,烈国有要事,我这个妹妹要立马回国,想来,南国太了与顺帝不介意送上一层,保护周到。”宫烈极极为客气,与方才那般冷淡杀人之态判叵两人。 南木宸笑道,“自然。”很是礼貌周到。 楚浴染同样道,“朕自然愿意。” 三人心照不宣。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样心照不宣,不得不说这个宫烈真是……轻易一举,轻易一语,便让楚浴染与南木宸打消了在半路生事的想法。 宫月没有理会这边的话,而是抿了抿唇看了眼冷言诺终是没有说话,怔愣不过一瞬,如今她却想明白了,不是她所想的以为宫烈当真是帮冷言诺出头,而是因为这个一向最疼他的二哥,显然也看出来二长老对他的怨气,这一路返往烈国,不能出任何差池,二长老又小气算计,所以,他是为了以防万一,干脆一不做一不休,方才…。 宫月心中小泉幽径突然莫名的错乱,为什么她喜欢的冷言诺与自己最好的二哥不能和平相处呢。 眼看着人群散开,大长老抱起二长老的尸体走了出去,众人方觉这一场突然而起的交戈终于落下帷幕,原以为会引起不少事端,没曾想,烈国二皇了竟然亲自处置,还没有丝毫留情。 蓝枫紧跟宫月身后,宫月也不怕宫烈不同意蓝枫跟着,反正他好像并不反感蓝枫。 南木宸眼见如此,又看了眼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眸中若有所思,脚步向前,“既然已经到此,璃王与璃王妃难道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方才一番打斗,里面很乱,怕污了太子耳目,还是请太子回皇宫吧。”冷言摆明是拒绝,言辞也没同刻意演饰这层用意。 周围那些三三两两原本要散去的百姓自然知晓今日之事不可多言,只是此时突然听到冷言诺竟然公然拒绝南太子进府,顿时向冷言诺投去的眼神都深了深,虽然璃王妃当真算是奇女子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般护私的璃王妃,也没见过这般刀剑近在咫尺而面不改色的女子,可是此刻竟然拒绝太子,似乎…… 楚浴染华丽眉目间浓彩散开,勾了勾唇一笑,“无事,朕与南太子都不怕污耳目。” “脏。”慕容晟睿突然轻吐一个字。 一个字,让南木宸面色一暗,周围一众护卫御林军都觉得气势陡然森冷,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佩剑。 楚浴染抬了抬眉,高挺鼻翼轻微微一动,似添上几抹冰霜。 一切都在慕容晟睿落字后冰冻几寒。 虽已入冬,可是今日阳光明媚,空气温润,南国又本来气候宜暖,可是众人只觉得突然寒风呼呼,在心里抽了多冷霜。 就连一直待在楚浴染身边沉默不动的天媚此时也觉得璃王有些过分了,难不成真想在这南国锦华流芳门口,公然对帛,血溅三尺,纵然他如何厉害,纵然冷言诺心机深沉,可是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是在南国,南木宸的江山。 冷言诺眸光在周围淡淡一扫,在这般冷的气氛中轻轻一笑,等着慕容晟睿接下来的话,聪明如她,细腻如他,慕容晟睿的温柔全部都在这一点一线里,果然…… “方才门口死了人,难免晦气,想来南太子明日登基还是要喜庆些好,顺帝又何必再趟这浑水,来人,打扫。”打扫二字一落,一直躲于暗处的暗二突然跳了出来,手中竟然不知何时拿着一把扫帚,一落地便很是卖力的扫起了地。 “来来来,让一让啊,去晦气,远一点。”暗二一边吆喝一边动手。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与楚浴染终难掩住的灰暗面色,心中憋不住好笑,慕容晟睿你到底是在说谁脏呢,这不是拿着扫把明显显的赶人吗,而且还赶得这般有道理,让人家一个无礼的字都蹦不出来。 “璃王说的对,本宫宫中还有要事,先行回宫。”话落,对着楚浴染客气几句,便带着大队御林军,驾马朝着那巍巍宫城而去。 有此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等等又何妨。 楚浴染也是个脸皮厚的,华丽眉目间便是重紫风情,意味幽深的看了眼冷言诺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太脏了。”暗二突然看着楚浴染的背影道。 楚浴染身子一怔,待他转身时,暗二已经抬起头看了看天,“照得我眼花。” “是挺脏的,回头让秦清给你上上药。”冷言诺轻笑间对着长街暗处微抬了抬手指。 慕容晟睿看向冷言诺,却见其轻笑间眸光正看向南木宸离开的方向,眸中有异色闪过。 南木宸今日太安静了,甚至一连话都少说,当真是为了后日的登基大典吗?怕又不尽然吧。 那些远远驻足观看的人,也不知到底内情如何,只知远远的只见那两人身影如画,风雨飞花便是动了半城天色,不动于然,便让人望而生畏。 发生诸多事情却沉淀于心的却是最之前璃王妃的护短。 那一句“欺我护者,伤我护者,本王妃也必定以牙还牙,至死不休。”似一句回荡不休的话让众人永难磨灭。 至此,天下间又有传言,在璃王妃的头上又安上一个护短的名头。 天下女子何其多,可是她曲曲一个丞相府的庶女却占了首,一些文人雅客,当世大儒突然抬起了头,似乎这样一个女子原本平平清清,安安静静,突然一下子便绽了彩,一点一滴中更让人刮目相看。 而慕容晟睿的温柔呵护自有人争相传唱。 世人羡慕容晟睿得之妻,慕冷言诺得之夫。 “元浩死了。”人去清寂,慕容晟睿突然道。 “什么?”冷言诺诧然偏头看着慕容晟睿,眼光一闪,“我方才才从别人剑下救下了他,他……” 慕容晟睿声音有些低有些沉,“就在你走后,一直跟在你身后的暗三都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许是螳螂捕暗黄雀在后吧,除了楚浴染,我真想不出第二人选。”冷言诺轻声道,说话间身子往慕容晟睿身旁依了依,元浩竟然就这般死了,在告诉他元府灭门真相之后死了,元浩是不是还有事情隐瞒方才招来杀身之祸? 不知为什么,冷言诺突然心中有些沉闷。 楚浴染一路向南国行宫而去,他觉得没有比现在这个时机更好,眼下有必要去探探宫烈才行。 天媚面色平平,自从那日之后,楚浴染也待她如常,恍觉那日事情未发生般,可是终归她的心里…… “朕还有些事情要办,你不必跟着了。”楚浴染突然停下脚步对天媚吩咐道。 “是。”天媚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楚浴染看着天媚向另一边街道而去,手轻掸了掸衣袍,眼底一抹凉意飘过,却终究没说什么,朝行宫而去。 天媚刚转过两条街道便被人给拦住……。 不管外面风起云涌,暗浪滔滔,锦华流芳里,碧瓦红墙,金丝飞檐,草木扶疏,夕阳西斜,横剪金红阳光下一纸剪影儿独画主院一角。 主屋外的院子里,微风正萧瑟,花朵正招展。 寒霜百无聊赖的看看书房里那侧立欣长让人永看不厌的如玉容颜,又看着冷言诺时时倚窗而立投过去的浓浓眷眷目光,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要是想璃王,就过去,主屋离书房不过数步之无,以你之轻功,一跃就…。” “南郁北今日没有找你?”冷言诺开口间,眸光依旧没变。 寒霜的话却戛然而止立马换上一幅讨好的表情,蹭着冷言诺的衣袖,语气乖柔,“小姐,我的好小姐,我知道南郁北跟你是有那么一丝丝儿师兄妹情缘,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啊,那南郁北不是人啊。” “他不是人是什么?”冷言诺懒懒道。 “他是混蛋。” “哦。”冷言诺声音更加懒散。 “就是……。”寒霜话出两字,微一愣,看了看冷言诺,又摸了摸冷言诺的额头,“没发烧啊,这么懒散可真不像小姐你一贯的行事作风啊。” “寒霜。”冷言诺唤。 寒霜立马精神激灵的点头,“在,小姐。” “我长得好看吗?” 寒霜一懵,好看啊,小姐不好看还有谁好看,什么闭月羞花,国色之姿用在小姐身上都不能比拟其之美,当下肯定道,“好看啊。” “温柔吗?” “温柔。”寒霜越答越不对劲,然后顺着冷言诺目光看向书房,心中意味一叹,终于明白过来,却又听冷言诺道,“那他怎么埋头公事不理我。” 不理你?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与王爷才分开不过一柱香时间吧,而且一个在主院一个在书房仅相隔数步,叫做分开吗。 “王爷太忙。”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着想,寒霜很是乖巧的将到口中想要揶揄的话给换了词儿。 “是太忙了点。”冷言诺说话间,偏头看着寒霜,“我是不是没有身为人妻的自觉从没有给慕容晟睿做过什么。” 寒霜不用犹豫的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冷言诺轻轻一思忖,上次出门本来给慕容晟睿选布料做衣衫,结果因为遇到南木宸,最后临走时是选了几样让掌柜派人送来的。 “上次我选的布料……”冷言诺开口。 寒霜叹了一口气,“那掌柜当日就送到了。”说到这,寒霜就想到那日冷言诺将她丢下应对绿妖之事儿,心中突然幽怨无比,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小姐,你现在要给王爷做衣裳?” “我好像还答过给你做一身。”冷言诺突然兴致极好,“你先把布料拿来。”话落便踱了出去径自走向书房。 书房门口,清一与清二对着冷言诺一礼。 “你伤没事?”冷言诺看着清二生龙活虎的,虽说之前有装的成分,可是大长老那一掌倒是十足十的。 清二抚了抚胸口,裂嘴一笑,“劳王妃挂心,王爷让秦清给看了无事。”以前他与清一都敬崇王妃,王妃心思深所会之才更是让他们佩服不已,可是今日王妃那一句话看似只是为了对付二长老,可是却多少的让他们心里对冷言诺这个王妃更加死心塌地。 有主如此,夫复何求。 明显的感觉到清一清二看向自己时的变化,冷言诺知然知道为什么,心突起捉弄之心,目光落在清二清隽的面上突然道,“我记得在天慕时你去清伶馆好像…。” 冷言诺话没说完便推门进了书房。 只留一下子呆如木鸡的清二和看见清二表情终是忍俊不禁的清一在风中凌乱飞舞。 “过来。”慕容晟睿自然知道冷言诺来了,也听到他对清二说的话,从一堆文案帐本中抬起头对着冷言诺招了招手。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那温水浸润过的眉目听着他此刻那般宠溺的语气,想着闹点小脾气,脚步干脆站立不动,“不过来。” 慕容晟睿唇角一抿,从座位上起身,本就美如玉的男子,坐是一种涂雅的风情,站又是另一种百般难描。 冷言诺突然发现,就这般站在这里,等着他过来也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慕容晟睿走在冷言诺身旁站定,在她猝不及防中印其薄唇轻轻一吻,方才拉着冷言诺走到了方才的座位上,未待冷言诺反应就将她抱在了腿上。 冷言诺有些哭笑不得,“慕容晟睿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坐。” “你自己做我不方便。”慕容晟睿一手揽着冷言诺的腰,另一手翻看着桌上的一大堆文案册子帐薄,冷言诺粗粗一瞟就知道都是机密,不过,什么叫做不方便?但是很快的冷言诺就知道什么叫做不方便。 不方便他揩油。 慕容晟睿的手在冷言诺纤腰上缓缓游移,惹得冷言诺身子一酥不敢动弹,最终捉住慕容晟睿的手,“别闹,你还有正事要做呢。” 慕容晟睿突然停下动作笑看着冷言诺,“嗯,那把正事做完再闹。” 冷言诺点点头,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想追究之时,见慕容晟睿又开始拿起紫毫在那些小薄中勾勾画画点点。 冷言诺眼光随意一瞟,“李若风在天慕京城抓到几位奸细,请王爷定夺。” “杀。”慕容晟睿冷冷的笔锋一画,沉敛有力风逸淡雅间便是龙走笔蛇让人望尘莫及。 “之前所行之事是否动手,请主上批示。”这个应该是无忧阁的。 什么事?对了,许久没听到玉无忧的消息了,自从那次天慕瘟疫后,她不是个蠢笨之人,多少知道一些玉无忧对她这心,所以也有心避免。 冷言诺见其用紫毫在那薄上写着什么,也没注意看,只是看着慕容晟睿那认真的表情。 眉如墨画,青丝盈泽,鼻似山河,面上每一点表情都似能掀起风雨如润,那入鬓的眉,清润的眼,无一不张扬他的倾世容颜与雍容雅贵,当真是好看到了极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冷言诺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义,而且,冷言诺不得不说,难怪曾经听人说过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确实。 “冷言诺我长得好看吗?”慕容晟睿突然搁下笔双眸紧锁住冷言诺的脸,那眸光像是生了丝般粘在冷言诺的脸上,只一眼,冷言诺的面上便是一红,但还是答道,“好看”。 “我温柔吗?”慕容晟睿继续问。 冷言诺反应过来了,这些话不是她方对对寒霜的抱怨吗,这厮竟然…。 “慕容晟睿你好没羞,竟然偷听我讲话。”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那一张如冰雪缀了胭脂的小脸儿,轻笑道,“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 “明明就是…。唔…。”冷言诺未出口的话被慕容晟睿给含进了嘴里。 唇齿相磨,辗转缠绵,一个深吻,便让温度急剧攀升,直到喘息轻起,慕容晟睿方才放开冷言诺,用头抵着她此时温烫的额头,“你真是个妖精。” “是只迷死你的妖精。”冷言诺小手攀在慕容晟睿的脖子上小声低哝道,都快被他吻断气儿了。 慕容晟睿轻笑,抬手抚向冷言诺脸,触感温滑柔腻,心中顿时柔蜜绵软,原本极力平制下去的渴望突然又冒了出来。 冷言诺抬头间正好看到慕容晟睿似水似雾的眸光里一片灼热,心道不好,以极快的反应从慕容晟睿身上跳下来,“你看事情这么多,我帮你。”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一愣,而后笑,“好。” 冷言诺看看面前一大堆小本小薄,突然想到,这些都是与慕容晟睿最贴进的秘密呀,她就这般闯入。 “快点。”慕容晟睿再拿一只笔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也不矫情,坐在旁边便提笔。 慕容晟睿看着她,字如其人,轻灵间笔走凤舞,行云流水,一分沉静,一分淡雅,几分明妍。 他的诺儿真是美不胜收。 冷言诺一处理这些事情,神情便极为认真,慕容晟睿看了一眼,便也继续手中事,没办法,想开吃,也得把手中事办完。 清一与清二听着里面除了细笔轻沙响外,当真是格外的寂静,从半开的窗子朝里望去,王爷与王妃相挨而坐,低思认真,静颜如画,远山秋水也不能比拟,不知为何,心中同样一暖,为王爷娶得这样的王妃高兴。 他们的王妃才不是个一无所会的女子,真正是个才通古今的奇女子才对。 “云谷郡南拓番王有异动,云谷郡边境有军队集结,请指示。”冷言诺秀眉一蹙,回批道,“查,以防万一,杀。军队集结,等。” 冷言诺一一批阅着大事小事,她实在汗颜,慕容晟睿过去是如何过的,竟然连哪家娶了新姨娘,谁家在臣生了儿子女儿他都要管吗?不过想想,如若不是至此,又何能掌控一国。 看来居高位者当真是…。小破孩子摊上这么一个大哥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步步筹划,算无遗测,真是…。 不过她摊上这么一个夫君,岂不更幸运。 只是,看了这么多消息,竟然没有关于烈国的。 “慕容晟睿为什么没有烈国的消息?” 慕容晟睿闻言,也正收起笔,清润眸光看着冷言诺,“无忧阁进不去烈国。” “为什么?”冷言诺觉得烈国再如何神秘,之前也隐有传言出来,为何慕容晟睿竟然会没有烈国的消息,说安插不进去,她着实不信。 “他不窥探我天慕,我自然不窥探他烈国。”慕容晟睿笑答,面上意味幽深。 “切。”冷言诺知道慕容晟睿想她问他,可是她偏不问,偏头间却正好看到桌角旁压着一封摊开的信,那笔迹…。 冷言诺快手拿过,刚要看,便被慕容晟睿给夺了去。 冷言诺朝慕容晟睿摊手,“是小破孩的信,快给我看看,这么久没见,他一定又变帅了。” 慕容晟睿不给,面上似乎有异色闪过,“你以后不能与他靠得太近。” “为什么?”冷言诺对慕容晟睿的行为与话语甚是奇怪。 慕容晟睿将冷言诺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好,声音有些低有些哑,“他的生活中如果总是你这般优秀的女子存在,对他以后找皇后有阻碍。”说话间,慕容晟睿的手在冷言诺腰间轻轻一拧。 “啊…。”冷言诺轻呼,随即捧起慕容晟睿的脸,对上那张每一分都没有半丝瑕疵的脸,“慕容晟睿,你不会连小破孩子的醋都吃吧。”语声有些无奈。 慕容晟睿轻轻握住冷言诺纤细的小手,语气认真,“快十三了,不是小孩子了。” “慕容晟睿他是你弟弟,你这醋吃得……”真是没道理,冷言诺小一嘟,用另一只手在慕容晟睿面上轻轻一捏,“快把信给我。” “不给。”慕容晟睿催动内力,将信化掉,然后一手搂过冷言诺的腰,“诸事完毕,继续。” “唔…。慕容晟睿…。”冷言诺抓住那只在自己身上游移的大手,可是力气没对方大,嘴又被死死的吻住,完全没有半丝力气。 这人真是…。真是太无赖了。 直到不满足于亲吻,慕容晟睿突然抱起冷言诺向旁边的软榻而去。 “慕容晟睿白日宣淫,传出去有损你璃王的名声。”冷言诺觉得不能允许他这样无时无刻想…。的习惯,驳议道。 慕容晟睿突然停住脚步,“相较于平常夫妻,你不觉得我们相处真的很少吗?” 少吗?冷言诺眨了眨眼睛不觉得呢,那个一晚上能折腾她十多次的到底是谁啊,这还相处少。 “慕容晟睿我要给你做衣裳。”冷言诺求饶。 “不急这一两天。”慕容晟睿说话间已经将冷言诺给放在了软榻上,身子已经俯了下去。 “你不觉得让本姑娘亲自动手做衣裳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吗?”冷言诺循循善诱。 慕容晟睿在其唇上落下重重一吻,突然将头埋在冷言诺的肩窝里,声音低低传来,“你是不是担心我。” 冷言诺一怔,随即心思一松,她就知道她的戏演得一点不好,是啊,自从今日听了南宫宇说他一直以血养她,她如何能安,她怕,所以…。即使她的情意早被他给挑起,可是…。 “没关系,我们节制一些,没有大碍,不过一个诅咒而已,寒毒都解了,还怕什么。”慕容晟睿声音低而轻,一下子就软了冷言诺的心,却又听慕容晟睿道,“如果为了长长久久活下去,而不能与你在一起,那才叫悔之晚矣,我自私的将你留在身边,自私的侵占你的所有,自私的不顾你的安危…。” “傻瓜别说了。”冷言诺突然偏过头将慕容晟睿的脸抬起,看着那张泛着光泽满脸心疼的如玉容颜,心里也是一疼,直接主动献上了自己的柔唇,原本想要轻轻一吻,可是…… 她又失策了。 慕容晟睿抬手间关上了原本关开的窗,他贪恋她的唇,贪恋属于她的一切美好,贪恋到他自己都不能制止的境地。 声声娇吟不自觉的传出,皆是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暖室旖旎,情意涌动,深浓眷眷,誓要生死交缠。 在冷言诺的求饶下,出乎意外的,慕容晟睿这次很节制。 待二人出书房时,明显看到清一与清二微红的脸,冷言诺的脸皮也早被训练出来了,抬手看看天际处夕阳西下,金红余辉倾洒落于满院,心情突然格外的明朗,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好。” 吩咐寒霜取来琴,冷言诺指尖轻拂,一曲春江花月夜便自指尖流出。 轻灵绵情之音,流出天高地广,流遍偌大帝京城,览过远山青黛,醉了无数花红。 隔着锦华流芳一条街,一对主仆正在向另一边行走,走在前边的主子突在掉了东西,身后仆从蹲下身捡,再抬头时,瞬间惊慌失措。 而他的主子,正向锦华流芳而去。 ------题外话------ 甜蜜蜜~~   ☆、第二十九章 棋局尽握 纤指飞扬间便是音声缭缭。 古人曰,曲三日不绝于耳余声婉矣。 清一清二,与正进屋整理布料的寒霜都在一连串音起之时凝住了呼吸,那日宫宴见小姐双曲连弹,已经是精妙绝伦,视听盛宴,如今见冷言诺散静坐院落,夕阳西下阳光倾泄之下,她红衣如火间指流如水,更是美不胜收。 风,卷起青丝,却浮不去回荡徜徉在锦华流芳的声声月夜花香喜。 慕容晟睿看着那人儿,眸光一片深意奔涌,须臾,勾了勾唇角,向清一抬了抬手,清一很快领会,眼神间竟有激动之色,没大一会儿取了青玉萧来递给慕容晟睿。 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过王爷吹萧了,而且看样子王爷似乎想和王妃萧琴相合,真是…。 萧起,声音娓娓如情诉,清清扬扬间便与那琴曲不相而合,原本冷言诺的曲子时急时缓,已经营造了一场春花雪月暖情柔意的意境,旁人实难打入,可是慕容晟睿不过一音起,便很自觉的流入进去,如一条细流,流缓间便是夺人心神的击声不断,又是另一种别样的小意情调,大气中不失精柔,风骨中更见缠绵。 若没有心有灵犀,情深似海,何能如此巧妙结合。 冷言诺指尖轻动间,看着慕容晟睿,夕阳下,他倚门而立,草木春森中,是他如雪般的玉山之巅与倾世之姿,似三月的风吹起他情华万缕。面容如玉泛盈光,红衣墨发青雨萧,碧绿丝穗随风摇,摇得彼此的心像幽湖中的小船,一晃一晃。 冷言诺指尖随心而动,四目对视,自有几生几世,山河芳言,似秋日洞庭湖水碧波粼粼,和煦风柔过,便掀起丝丝涟漪,心软无复言。 琴萧相和,堪称绝唱。 连守在外面院子的清五等人也被这绝世之曲吸引了精神。 这个夕阳比过曾经任何一个夕阳之景,琴萧远远飘出锦华流芳更像是空谷里漫野花开,艳光灼灼间,和暖三月花,浸润三月雪,深深浓浓情间在那清扬婉转的清灵之音中清清飘开,唤起人深处最柔的温暖。 风华笔墨,庭院尘埃,天光深青间,连那夕阳都耽搁了脚步,纵三千里河山,清华沉彩,乐律的精魂全部在彼此心间开放。 慕容晟睿看冷言诺,是那明镜里芳颜永恒,明眸皓齿间,笑意挂嘴角,是那满眸星光都落在烟雨秋中化进他心。 冷言诺看慕容晟睿,是九霄苍茫,全在这一曲间,颠了风华,覆了这世间繁华。 那些正在劳作的百姓都停止了手中活计,神间露出迷茫与喜色,此等乐享当真是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皇上,璃王与王妃在吹萧弹曲。”南国行宫里,自有人上来禀报。 楚浴染眉色不怒亦无喜,更让人惶恐难安。 空阔的大殿里檀香缭缭,屋内很是安静,又似乎有一道极轻微的声音响起,楚浴染轻哼一声,对着身后道,“你下去吧。” “你总是对我这般敏感,真会让我怀疑你爱上了我。”门一关上,从暗处突然袭来一个女子身影,一出现,便从后面抱住了楚浴染的腰。 楚浴染身子不动亦没有拒绝女子的拥抱,面上也并没有多余的色彩,只是须臾握住了女子从腰间妄想往上游移的手,“女子太过主动总是不好。”声音透着魅惑人间一切的笑意。 女子突然吃吃轻笑,“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却还要装成这个样子,可怎么是好。”话落,身子一软,顺势一转,便扑到了楚浴染的怀里,也让自己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 说不出美,也说不出妖娆,就是很美,一种一看就只能用“美”这个字来形容的女子,美得如琉璃上了毒,可观却不可近焉。 大殿里因为女子的出现顿时香气四溢,楚浴染伸手一把搂住女子纤细的腰身,“难为你还要陪我演戏。”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对你是真有兴趣。”女子笑,说话间,手指已经轻柔摸上了楚浴染的脸,指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深深的勾惑,那结实而细润的肌肤就近在咫尺,女子细长双眸里阴暗光茫一瞬间收敛露一抹春风般的笑意。 “我想你主子应该不会允许。”楚浴染面上亦是一笑,绽无数妖娆花开间紧紧握住了那只近在咫尺的手。 女子闻言身子却微一僵,下一刻,从楚浴染身上退开,正了正身子,方才面上笑意已经不在,下一秒换上严肃而轻喃的语气,“你对璃王妃是真动心了吧。”话落一个转身,整个身子如水蛇般向一旁轻纱垂暮的床榻而去,“你放心,待主子事情办妥,你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主子到是好自信。”楚浴染看女子坐在床榻上,自己也在旁边一坐,手指很是熟稔的轻挑开了女子的衣裳,“开始吧。”开口间,甚至没了平日里那一贯的三分笑意。 女子腿却一抬,放在楚浴染的腿上,姿态旖旎而风情自然,“你总是这样猴急,会让我忍不住的。”女子话落突然又吃吃的笑,整个面容都隐在宫殿中朦胧的灯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娆绝惑。 楚浴染突然头一低,在女子脸上一咬。 “啊…”女子痛得轻呼,痛呼间却一手去扯楚浴染的腰带,“你就不怕我将你吃干抹尽。” “如果你想早点死的话。”楚浴染说话间一把搂过女子的腰,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远远看去,帘幕轻摇,香风阵阵,两人人影交叠,任谁也觉得这是极好的男女相亲缠绵之影,可是待走近细看,却可见,女子虽然在笑,可是眼底如霜,男子虽然玩味,可是眼底流光冰冷。 那丢了主子的随从,在慌失失措下,遍寻不着自家的主子,急急回了府。 而他急着找的主子,此刻已经站在了锦华流芳的后院。 “好听。”男子看着紧闭的后院傻傻的笑。 “是个傻子。”暗二看看暗三。 暗三左左右右又细瞧了男子一眼,点头,“是挺傻。” 身为璃王府的暗卫,暗二与暗三早在这男子一接进锦华流芳之时便注意到了,只是此男子不会武功,所以他们才到得现在才出现。 “赶走?随他?”暗二暗自思忖。 “先看着吧,王爷与王妃定然不想让人打扰。”暗三话落,与暗二视一眼,便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处。 而那个说着“好听”的男子,此时依旧盯着紧闭的大门,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身后站了两个人,自己也从鬼门关转了一遭。 而因为暗二与暗三的放松,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傻傻的男子会如此大胆竟然爬墙直入锦华流芳。 锦华流芳里所有人都沉浸在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的琴萧合奏中,也没想到会有人闯入。 巍巍皇宫里,南木宸站在九重宫阙之巅,遥望着锦华流芳沐浴在阳光下那一角金丝飞檐,面上情绪笼罩在夕阳最后一抹重青色之下,更是看不清心绪。 “启禀太子,一切都准备妥当,只是…。”远处,几级台阶之下倪月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说。” 倪月抬起头,锦华流芳里的琴萧显然倾注了内力,所以声音远远传遍,不说整个帝京城清不清楚,反正皇宫里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连他这个不懂音律之人都听出里面缠绵悱恻的情意,更惶论太子了,心中思虑几起却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太子,遂道,“原本是皇后宣读遗诣,可是而今……” 南木宸闻言,眼光飘了飘,“明日再说。” 明日再说?倪月震惊,太子何时会说这般没谱而目的性不强的话。 “那天牢那边。…”倪月又道。 “加严。”南森宸只落下两个字,似乎情绪极为不好。 明白太子心情很差,倪月很是知情识趣的退了下去。 九九台阶之下,南宫玉儿远看那在极近西下的余逃中股出的一片身影,看他衣袂飘飘欣长之影,高位之登,看他面笼轻纱,轻愁不解,看他凝目而视,却心只独属,心中同样一痛,一痛之后,又是决然,只要太子哥哥想要的,她都会帮他。 缠绵清灵悱恻的琴萧终于一曲圆满。 “啊…。”一道惊叫声突然自院落一角响起。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齐齐看向那院落一角。 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少年着一袭白色衣袍正慢慢站了起来,头上带着几枚树叶,面上几抹狼狈,模样很是滑稽,普一站起来,便当先开口道,“好听。” 好听?冷言诺勾唇,慕容晟睿看了看清一清二,清一与清二也诧异,怎么让人给闯了进来。 暗二与暗三却齐声叫糟,心知自己犯了大错怎么让这小子给闯进来了呢,正要现身,审问这少年,却听冷言诺轻声开口,“好听?你会弹吗?”语声极轻,暗二当然知道这样温柔的主子不是对自己,那自然是对那少年,看了看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最终现身。 一现身便耷拉着脑袋,一幅犯了错的模样。杯 “姐姐也弹,可是…。”少年突然弹着手指,陷入了沉思。 …… “你说什么,你把公子弄丢了?”荣亲王府里,荣亲王爷震怒之下一拍桌子,桌上茶杯倾到,茶水四溅,似不能承受荣亲王爷的怒气。 “快派人去找,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荣亲王爷来回踱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可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管家见此,慌忙带着人就要出去找。 “这是怎么了?”荣清音身着一袭简装绿裳出现在门口。 管家见此,如见到救兵,遂道,“郡主,你回来就好了,少爷丢了。” “什么?”荣清音面色一沉,看着管家,“如何会把少爷丢了,他不是一直好好待在院了里,我也说过不让他出去的吗?” “郡主,是奴才,少爷突然说那夕阳好看,非拉着奴才出去,我看少爷一直待在府里,也没有个朋友,而且那般想要看夕阳,所以就…。”随从看纪也不大,顶多十四五岁,一边开口,一边急得掉泪,“本来好好的,我们就要回来了,少爷走前边,我看他东西掉了,就给他捡,待我一抬头,少爷就不见了…。郡主我…。” “哭什么哭。”荣清英正声一吼,随从顿时不哭了,“奴才…。” “在何处丢的,带我去。” “是…。” “就是这里?”荣清音看着四边,没有打斗,没有挣扎,没有多余的足迹,周围也没有藏人的地方。 “你确定是在这里?”荣清英再三确认。 “是是是。”那随从直点头,“我发誓就是在这里。” 荣清音敛眉看着随众,“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发什么什么特别寻常的事,公子今天与平日里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随众仔细回忆,不一样,“没什么不一样。” “清英,我们报官吧,让九门提督一起找。”一旁荣亲王爷脸都急红了。 “报官只会让他们更有机会笑话你,如今你好不容易在朝堂上站住脚,万一…。一个不好,倒的可不是你一人。”荣清音义正言辞,面上那女子该有秀雅清灵,都在这几日间变得古沉许多。 “啊,对了,琴音。”那随从突然道,“方才,少爷说了两个字,好听。” “好听?”荣清音蹙眉。 “就是方才,从前面传出来的,确实好听。”随众道。 荣清音顺着随众的指向看向前方,那里,锦华流芳独一无二的金丝飞檐沐浴在夕阳下,前所未有的夺目。 “这…。”荣亲王爷突然陷入沉思。 锦华流芳里,冷言诺等着少年的回答。 “可是姐姐不弹,生气。”少年似乎很是紧张,动了动手指,可在抬头触到冷言那明亮的眸光时却笑了,“好看。” “好…。”冷言诺话没落,便被慕容晟睿在身前挡住了视线。 “喂,慕容晟睿你这个醋鬼。”冷言诺上前一步,看着那少年,能闯进他们的锦华流芳,能让暗二玩忽职守的少年确实是有些意思的。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 “我叫…。”少年犹豫很久,然后摇摇头。 “王妃…。”一旁暗二很是犹豫的向冷言诺投去求救的眼神,因为他怕一会儿慕容晟睿把他给拆了,然后重组,然后再拆。 这小子伤愣愣的,还知道说王妃好看,分明不傻,可是王爷却最忌讳盯着王妃看的男子,虽然这少年还不算是男子。 “启禀王爷,门口荣亲王爷与音郡主求见。”院门口响起清七禀报的声音。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相视一眼,又再看向少年,传言,荣亲王爷子嗣单薄,只得一子一女,儿子还是个傻呆痴。 原来…。 “让他们去前厅吧。”慕容晟睿对着清七道, 清七看了眼院子里那少年一眼退了下去。 “清音,知道你心仪璃王,与璃王妃总归不合,可是清华是你弟弟,你…。” “父亲勿需要担心,我就这么一个弟弟,自会护他。”荣清音说话间本来端起桌旁丫鬟上的茶想喝,可是看了眼门口,心中焦忧,顿时也没了兴致。 冷言诺不是个简单的人,如果清华真的到了锦华流芳,又没人看见,那…。荣清音暗自思忖着对策。 “我担心你弟弟莫要闯出什么货才好。”荣亲王爷一张脸上更是写满了担心。 锦华流芳院子里,寒霜已经将琴收了起来。 “要我和你一起去吗?”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直接在她耳边低语。 冷言诺想推开慕容晟睿,又舍不得,这厮现在越来越大胆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清一最是咋呼 “小姐,我也没什么都没看到。”寒霜同样背过身去。 紧接着那些该各忙各的人全部背转了身。 最后就留下荣清华目不转睛的看着相拥的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傻傻的笑。 不过,慕容晟睿只是轻轻抬了抬袖子,荣清华便似被清风一拉,同样转了身子。 “这样多好。”慕容晟睿突然轻扣住冷言诺的后脑勺,轻轻一按,两唇两接,冷言诺身子微颤,这是光天化日众人都看着呢。 “他们都没看。”慕容晟睿知晓冷言诺所想,微微移开唇瓣低声道,话落,再覆上那张如桃花轻柔红润的唇,辗转进攻,灵舌长驱而入……她不知道他有多想吻她。 夕阳的余辉渐渐退去,天边一星暗色慢慢爬了上来,却只照院里一对相拥相吻人儿的柔情蜜意。 荣清音与荣亲王爷等的并不久,不过一柱香时间,便见冷言诺走了进来。 她青丝如墨,身着红裳,姿态轻缓间步步生莲。 荣清音眼底神色一动,似乎每一次见冷言诺,她都让她对自己的容貌与气度产生低落尘埃的怀疑。 荣清音刚要开口,便见冷言诺身后紧跟着出现的荣清华,面上一时间该有的欣喜变得有些怪异。 冷言诺就这般交出了清华?没有目的? “爱儿无意闯入锦华流芳,还请璃王妃不要见怪。”荣清王爷看到荣清华安然无恙心中顿时放下了心,也不管荣清心里的小九九,反正冷言诺既然带出了清华,今日是必定能离开的。 “王爷可知道,锦华流芳不是何人都可以闯的。”冷言诺坐在主位上轻淡开口,一开口,荣亲王爷面色一僵。 荣清音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冷言诺她打过多少交道了,岂会如此甘心就将人给交出来。 冷言诺低头饮茶间,将荣清音的面色收尽眼底,嘴角扬开一朵大大的花。 “这…。”荣亲王爷想到今日闯锦华流芳的二长老所得之结果,面色终是有些难看,可是又毕竟是清华有错在先,遂起身道姿态放低,语声和缓,“小儿本就先天不足,行事不若常州人,若是有所得罪,还请璃王妃大人大量莫要计较。” “父亲,姐姐。”荣清华此时方才小声的唤了一声便站在大厅不动。 “想来璃王妃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如此计较于心吧。”荣清音也突然起身,一起身间,整个身上的气势便是蓄势待发。 冷言诺看着荣清音,想着现在锦华流芳外面暗处一定围满了箭门杀手吧。 大厅里气氛一下子有些冷凝,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打破所酝酿的一种紧张情绪,微风拂进来更添凉意。 “哎。”冷言诺轻叹一口气缓缓起身,对着荣清音笑得明媚,“音郡主莫太紧张了,你都说了本王妃大人大量,那本王妃又岂能拂了你之意。”话落,冷言诺对着荣清华道,“回去要乖乖听父亲与姐姐的话不能到外乱跑哦。不是任何人都能让本王妃这般大仁大量的。”语声轻柔似哄孩童。 “嗯。”荣清华傻愣愣的点点头,一张白净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呆呆的笑意。 荣清音与荣亲王爷显然没想到冷言诺这般态度,而荣清华还这般听话,相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难道冷言诺就打算这般让他们走了。 荣清音上前一步,反正她与冷言诺的敌对之心已经是公然若揭,干脆当着她的面去把荣清华的手腕,见其体内气息平稳顺畅,无伤,亦无中毒情况,面色也与平常一般,遂放下心,可是放下心的同时,心里又起了疑惑。 这种疑惑,直到荣清音与荣亲王爷带着荣清华离开了锦华流芳都没让她想通。 荣亲王爷再三确认爱子无事,方才又看了眼沐浴在近黑天色下的锦华流芳,然后看着荣清音,“清音,今次,你败了。” 刚坐于马背上离开的荣清音闻听荣亲王爷的话,握住马缰的手在微微袭来夜风中紧了紧,她当然知道荣亲王爷的意思,今次,冷言诺有百万种方法以荣清华来要协,最简单明了可以让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锦华流芳,她虽然也知道自己曾在宫宴那晚输了便不该出现在冷言诺与璃王的面前,可是……而且,冷言诺对于她的数次出现竟也没有任何提及。 荣清音突然闭了闭眼,想着此次如果是她擒了冷言诺的人,她一定会让冷言诺兵败成北。 荣清王爷说的输了,不是计谋手段,而是气度,一种事到关键明明大势在握,却不愿以弱要挟的宽博厚度,这本就是一场博弈,她以为自己步步为棋,可是对方却似看透一切,早就将棋局尽握。 她不得不承认,这种气度她没有,她若有,也万不会让南宫玉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丫头死得那般惨,她若有,更不可能为之箭门门主。 原本她已经做好被冷言诺羞辱讽刺才能救出清华,没曾想…… 此局,暂时,她输罢。 ……。 听着锦华流芳外马蹄声远去,寒霜这才对着冷言诺道,“是毒。”开口间面上甚有唏嘘之意。 冷言诺点点头,显然对寒霜的答案早已了然。 寒霜看了眼冷言诺明妍却上了一层薄霜的面容,心知其所思,又道,“我已经照小姐你的吩咐做了。” 冷言诺点点头,这皇城宫闱哪里没有一丝血腥。 “去看看她吧。”冷言诺看着那一点点沉暗下来的天色,突然抚了抚额头轻语道。 “是。” 下一瞬,寒霜与冷言诺足尖一点出了锦华流芳。 “小姐。”二人刚在一处府邸门口停下,宛香开了门走了出来。 冷言诺微微一笑,在月色中有些欣慰,“今日幸好你准时回来了。” 宛香对着冷言诺轻轻笑,“幸不辱命。”话落便领着冷言诺与寒霜进门朝后院走去。 暗处一个黑影看了看周围,也随之飘了进去。 宛香引着冷言诺到了一处房门前方才停下,“小姐,她真是我见过的最配合的人质。” “噗哧。”寒霜没忍住当先笑了出来,对着宛香道,“宛香你别说得好像你天天干这个勾当好吧。” 宛香面一向沉静清婉,此时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以前的确经常干啊。” “呵呵…”冷言诺也是轻笑,而那一抹黑影便在三人轻笑间自后窗而入。   ☆、第三十章 风雨欲来 屋内,天媚独坐桌边,面上说不出的冷静沉默,原本媚色一动间的风姿娆情,在此时屋内明亮的灯光下没有一丝波动,那双细长而而处处风情的眸子只是望着门口,直到身旁窗户处传来一声轻响。 “跟我走。”黑棍一落地看到天媚安然无恙的坐在凳子上拉起天媚就要离开。 天媚看了眼黑棍,面不动,心不慌,甚至很是淡然的抬了抬眉,“你一个人来的。”不是疑问是陈述。 黑棍点点头,便拉着天媚要走,可是却见天媚并没有要走的打算,甚至甩开了他的手,黑棍心思疑惑,遂转身,一转身,却对上其那双怔怔冷冷看向他的双眸,黑棍一贯猥琐于表的面色微微一变,心中突然就是一动,又打量了一眼四周,随即低哑着声音开口,“你故意被璃王妃抓的。” “如何?”天媚无动于衷,没有因为黑棍的拆穿而有所动容。 黑棍却没有放开天媚的手,“你疯了,你以为你这样少主就会来救你,我们自小就效忠他,少主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觉得他是定王时就于你无心,如今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会对你另当别论?还是说你如此自以为是的,少主会放下大计不管,来救你?”天棍语声急急对天媚压低声音道。 天媚闻言却突然抬起头看着黑棍,看他一向假笑而露于众人面前猥琐的面容,在此时如此的认真,看他一袭黑衣,面色正怒,突然轻声一笑,“那你认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带走我。” 黑棍心情一瞬间颇为好一些,“你放心吧,我一路尾随璃王妃而来,她虽然厉害,可是看来也就是个闺中女子,得了璃王的宠爱,整日不知云里雾里,到得现在还在外面与丫头打趣没有发现我呢。” 天媚一直淡然不动的眉宇突然动了一下,看着天棍,“你什么时候这般自信了,你觉得璃王妃对于你的到来当真没有发现。” “如果发现,她会让我和你说这么久的话?以她与我们少主的敌对关系,还有上次我们妄图抓她,她会如此放过我”黑棍之前也怀疑过冷言诺可能是发现了自己,故意引他来此,可是仔细想想,抓了自己能有何作用,威胁主子?主子那般精明,于生命甚少看重,他们自小跟在主子身边也明白这个道理,遂摇了摇头,黑棍又上前一步去抓天媚的衣袖,“走吧,趁少主还没有发现。” “黑棍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冷不丁的天媚突然上前一步,盯着黑棍此时看向她的双眸,语声轻媚,呵气如兰。 黑棍一怔,一怔间,猛的后退一步,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诧异不过一瞬又添上一抹晦暗的喜悦,“是又如何。”话即,直接抓过天媚,妄图狠狠的吻下那张十多年来对他讥言相讽的嘴。 “哟,差点错过好戏了,可真是非礼勿视啊。”门突然打开,响起冷言诺微微含笑的声音,其身旁宛香与寒霜额头齐掉黑线,小姐,你明明就是故意扰人好事的好吧。 原本顺畅如流水又霸气的动作就被突然打开门吻进来的一丝冷风与冷言诺突然的声音给打断。 黑棍意外又不意外的看着冷言诺,他觉得自己就是自欺欺人,冷言诺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虽有些自以为是,可是天媚又是何等精明,她看出的问题自然就是真问题,只是自己想要和面前这个女子多相处一会儿。 天媚也在冷言诺出现的瞬间,正好推开了欲以拥住他的黑棍,还随口厌恶道,“真臭。” “所谓臭男人,臭男人,男人当然是臭的。”冷言诺言笑间便走进了屋,看着黑榻那张此时明显有些尴尬又微红的脸,笑得春风比山色。 “璃王妃…。”黑棍本想说些什么反驳,她以为冷言会冷言相讥,或者直接威胁他说出自家主子的计划筹谋什么的,结果,这璃王妃出口竟然…… “哟,黑棍这般看着本王妃,倒叫本王妃不好意思了。”冷言诺自然明白黑棍的疑惑,可是她的今晚的目的当真是很简单。 黑棍下意识的拉过天媚后退一步,以前他总觉得自家主子就是一个极难伺候与猜测透的人,可是面前这个璃王妃,谈笑间竟然就让他莫名的觉得胆寒,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出现在璃王妃身上,很违合。 天媚也顾不得甩开黑棍的手,想到正事,收起心绪看着门口的冷言诺开口,“为什么还没有来?”言辞间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竟有一股下位者对着上位者的臣服之气。 冷言诺耸耸肩膀,“应该快了。” 空气中突然一阵轻风起。 冷言诺转身看着院子里的依旧一袭得紫锦袍,花海摇曳的楚浴染,微微一笑,“顺帝来得真及时。” “你绑了我两个得力属下,我不来得及时能行吧,只是,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你以前可都是直呼我名字了,以前从没觉得名字好听,可是自从被你唤过之后,竟觉得这名字当真是好。” 寒霜与宛香面色当即一垮,这不是明摆着吃小姐豆腐吗。 冷言诺却不怒,只是道,“是啊,以前不觉得他们二人何等重,如今方才觉得,顺帝竟然这般重情重义,单独前往相救,我也方觉杀人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是格外美好,本不想杀,可是听顺帝这般说,就觉得小杀一下也不足挂。” “哈哈哈…。”楚浴染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魅惑间悠荡飘远,惊起路过飞鸟扑腾扑腾翅膀远离危险边缘。 冷言诺好整以暇的看着楚浴染,没有半丝喜怒之情,眸光也是懒懒散散的。 其身后,黑棍看着天媚在看到楚浴染出现时眼底那一抹亮彩,心中木然一痛,似乎突然就感觉到平日里他拆分那些蛇虫或人的尸骨时那般粘丝的他从未感觉过的疼痛在此时却终是感觉到。 “说吧,璃王妃想要什么?”楚浴染轻踱几步,语声永安远带着沉得的华丽质感,话落,干脆很不客气的往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坐。 “我想要的,想必顺帝应该清楚明了才是。”冷言诺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其身旁寒霜与宛香寸步不离,这个楚浴染不同于别人,对王妃的心思一向模拟两可,却又昭然若揭,行事又诡秘莫测,虽已有万全准备,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楚浴染抬起头看了看天边渐升的月色,一袭重紫衣袍在夜风中更似迷离花开,在这旖旎中却听他淡淡道,“若我说,你想要的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了呢。”语声轻轻呢呢如夜风在沉重的低诉。 “唰。”屋内突然剑光四起,落下数名黑衣人将天媚与黑棍团团围住,剑法直指两人死穴。 楚浴染依然坐着不动,也没看向屋内,他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他此时所坐的位置业正好错过大门,只能听清里面声响,他也没打算移动,一移动不就是暴露自己的重视。 冷言诺也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屋内那突然一幕都不在二人的眼里般。 须臾,冷言诺轻轻摆了摆手,屋内黑棍响起一声闷哼。 楚浴染依旧不动。 冷言诺楚浴染不动风色的脸,再度摆手,屋内又是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传来。 楚浴染依旧没有抬头,但是衣袖却拂了拂,看似不经意,可是眸光却是晃了一下。 冷言诺察言观色,虽是轻微,却看清本质,遂道,“既然这筹码顺帝看不上,那就算了吧。”话落手一抬就要挥下…。 “明日这个时间在此地交换。”话落,楚浴染起身看着冷言诺,“其实今日月色当真好,能与璃王妃在此处幽会当真是一件美好到极致的事情,奈何,璃王妃总是这般不解风情。” 冷言诺吹了吹指尖,漫不经心的看向天边月,“我的风情都被一个全部吸纳了,没了,想来顺帝应该知晓他人之物莫觊觎这个最简单的道理。” 楚浴染那华光流溢的眸子里色彩一沉,语声华懒中透着一丝冷,“如果少个胳膊或者腿什么的,璃王妃应该不会介意吧。” 冷言诺面色不动,依旧继续看天,轻声道,“如果里面的人伤了手筋脚筋什么的想必天语老人对他的徒弟连自己属下都保护不好极为失望吧。” “察言观色,观人于心,璃王妃总是乐此不疲。”楚浴染唇角一勾,这个女子当真聪明,而他到底是看上了她哪里。 “彼此彼此。”冷言笑,下一瞬面上却起了凉意冰霜,“当然,我要沈男好模好样,他若伤了一根手指头,那我便让顺帝覆水难收,悔之晚矣,我…。”冷言诺眼光晶亮如星光,神色璀璨明妍如花开,单纯安静得就像是午夜的茉莉,却透着一股噬魂吞心的冷,“说到做到。”四字落,冷言诺转身。 楚浴染一向七分深重三分笑意的面上突然起了几抹笑意,“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想必,于内心还是对我不忍的吧。” 冷言诺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还记得那日地道里,你随便暗算我一下,我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可是…。” 冷言诺脚步突然停住,一停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快速一旋,直直刺向楚浴染的心窝,让他语声中断。 楚浴染身子猛然后退,后退中,眼中有异色闪过,似没想到冷言诺竟突然发难。 寒霜与宛香一对视,也不明白小姐是何意,今次没打算要袭击楚浴染啊,可是小姐既然这般做了,那她们也只能保她周全。 冷言诺长剑一起不带丝毫转折的余地,本来她只是想与楚浴染换得沈男,可是心中突然心血来潮,莫名的一股杀意自胸腔间升起,告诉她,非杀不可。 楚浴染虽然知道冷言诺想杀她,也没想到她今次竟然这般着急,他今日也确实是一个人而来,以他之慧自然知晓冷言诺的目的,冷言诺也没有刻意隐藏这份目的,可是眼见冷言诺这招招杀机,还是心有余悸。 屋内天媚与黑棍只能听着院内的剑客光唰唰声与衣袂翻飞声,却也不得动弹,身旁黑衣人个个高手,他们根本没有把握冲出去,况且,他们不认为自家主子会打不过璃王妃。 剑闪银光,衬得月色孤寂,她一袭红衫,剑起风云,不带一丝转圜。 “冷言诺,你当真是想要我死么。”楚浴染突然站在原处不动了,就任那把长光凛凛的剑向他刺来,然而就在他站定一刻,便发现冷言诺似乎有些异样,她的眸底竟有一抹艳红一闪而逝,很快,却被他极快的捕捉到,心中一诧,随即脚步一动,就想去抓冷言诺的手腕。 冷言诺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虽然恼恨楚兴染,曾经几多时也让他死过,可是今日却完全没有这个目的,也知道此时不是时机,毕竟如今楚浴染是顺国之帝,这又是在南国,她断然也不会妄为到这般地步,可是心中那个想要杀他的想法却那般的明显,让她意识一下了有些唤散得找不到焦点,大脑在这突然间一片空白,然后一片迷雾中就觉得红光阵阵,一声声笑声突然穿破自己的内心嘶吼狂鸣,让她的心突然一抽一抽的痛,似乎只有杀了眼前这个人方才能减轻。 眼看那一剑就要刺向楚浴染,冷言诺心中一片清雾拂过,似乎有一个女子身影响突然出现,又消失,扰得她气息一乱,脚步一晃,剑自手中落下,就要向伸手过来的楚浴染栽去…… 不可以,不能,冷言诺拼命的移动脚步,其身后的寒霜与宛香也发现异常,就要上前。 冷言诺在楚浴染伸手过来之时错身一让,便要向地上裁去,心中的浑噩感让她突然一下子四脚无力,像是处在软绵绵的云朵里,身体里一下子被抽空拔离,可是内心又一个身影告诉着自己,不能倒下去,直到,她感觉到眼前那熟悉的脸,方才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璃王来得可真是及时。”楚浴染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苦笑,收回那欲以去扶冷言诺的手。 “本王的妻子自然不能假他人之手。”慕容晟睿面上一抹青霜。 楚浴染再度看了眼慕容晟睿怀中双眸紧闭的冷言诺,心中突然异流淌过,疼出一丝细痕,却还是足尖一点出了院子。 “王爷,小姐怎么了?”寒霜与宛香在方才冷言诺倒下去那一刻本想上前,谁知慕容晟睿突然出现,还快他们一步接住了冷言诺,此刻她们心庆幸又焦急。 慕容晟睿只是看着怀中人儿,没有说话,下一瞬,足尖一点便出了院子,直向锦华流芳而去。 寒霜与宛香刚想追上,想到屋内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有王爷在,她们还是应该将眼前情形处理好。 “寒霜,你知道小姐怎么了?”寒霜与宛香当然不会笨得将天媚与黑棍二人还留在原来的院子里,那不是上赶着让楚浴染找到吗,二人刚处理完事情便往锦华流芳赶,看着寒霜从未有过的凝重神色,宛香心中也不自觉得更加紧张,毕竟寒霜待在小姐冷方言身边的时间最多,可是一开口看到寒霜更为深重的面色,心里也绞起一丝焦急。 锦华流芳主院内。 自从慕容晟睿将冷言诺带回之后,便再没有笑容,锦华流芳里整个气氛如这夜色般起着薄雾罩人的心,显得一片悲凉。 袖渊再度看了眼床榻上双眸紧闭面色怡静的冷言诺,对着旁边一直握住冷言诺手的慕容晟睿开口,“只是突然急火攻心。” “楚浴染会让她急火攻心,急火攻心会让她晕倒?师傅你这个借口真烂,骗不到我自然也骗不了她。”慕容晟睿目光沉寂在柔和的灯光下淡淡开口,竟然冷言诺一贯说话的语气。 闻言,袖口渊轻声一叹,“你早该料到这样的结局。?” “没有别的法子?”慕容晟睿问。 袖渊转了过身对着窗子,一头银发与白须对着那天边月,声音温和慈爱又略显怅惘,“有。” 慕容晟睿这才抬起头看着袖渊,“我请师傅来的目的,想必师傅清楚。” 袖渊突然一笑,有些苦闷,“难怪她会嫁于你,两个都是黑心的人。” “希望师傅的方法能一劳永逸。”慕容晟睿语气里虽然带着应有的恭敬,但是面色温润中透着温凉。 “既然你决定了,好,待后日南皇登基之后,你们速回天慕。”袖渊话落,便出了窗子,“她很快会醒,我在天慕等你们。”最后一个字消逝时,躺在床榻上的冷言诺终于睫毛颤动了一下。 不过一下,那般轻微,慕容晟睿却注意到了,慌忙凑进冷言诺的脸,那种慌忙是他这近二十年里从未有过的一种情绪与动作,然而此刻,只知道,他想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 “你这般看着我,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迷人。”冷言诺开口声音有些哑哑的,却又说不出的好听,看着近在咫尺那一张俊脸,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儿,“我如何了。” “很好。”慕容晟睿在冷言诺额间落下轻柔一吻,极轻,生怕弄坏自己的珍宝般如轻叶一拂。 “那就好。”冷言诺说话间自己去把脉搏,慕容晟睿也不阻止,反正她的身体确实是没有任何异常。 冷言诺又用内力走遍全身,发现自己周身当真是一点问题没有,难道当真是天命如此,她与慕容晟睿近不得,才出现方才那般情况。 “慕容晟睿你有克妻命。”冷言诺突然颇为幽怨的开口,一开口便化慕容晟睿眸底深藏的温凉化成温软。 慕容晟睿食指轻轻在冷言诺鼻尖一点,“就克你一个,好不好。” “完了完了,多狠心啊。”冷言诺同样轻笑,轻笑间却双手绕过慕容晟睿的脖子,看进那一双清眸湖泊中倒映自己青丝披散的粉红容颜,没想到自己脸色还如此好,冷言诺轻笑间,四目对视,她不想去问具体原因,她只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而面前这个人这般爱她到骨子里定然不会让她早死,既然如此,就让他去操碎心吧,她早就决定了,这一生在他身旁她只负责笑颜如花。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娇妍如画的脸,薄唇紧了紧,身子欲起,谁知冷言诺却将他的脖子往下带了带,顿时彼此呼吸缠绕在整个静静的屋内更衬灯光柔和的不像话。 “我刚做了一个梦。”冷言诺红唇轻启,幽香缭缭。 慕容晟睿点点头,若是平时他一定将冷言诺吃干抹净,可是她此时身体无异常,可是万一受不住……所以慕容晟睿极力压抑住身体的渴望柔声问,“什么梦。” “我梦到…。”说话间,冷言诺头微仰,轻轻吻上了慕容晟睿的唇,他的唇长得真好,如天所凿,冷言诺细细描绘着,与慕容晟睿睿亲近这么久以来,她自然不是个笨蛋。 慕容晟睿身子一紧,眸中一刹异色闪过,显然没想到冷言诺这般主动,一直以来,亲近之时,冷言诺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都是自己风雨来袭,她皆是软绵绵的承受,可是此时,他竟然感觉到冷言诺想要主导,那*流淌蠢蠢欲动的心,在她唇间轻轻急急的传达过来,带着缠绵悱恻的气息让慕容晟睿一下子把持不住。 这样的诺儿他好喜欢,可是又好担心弄伤她。 “冷言诺,乖,我们不能…。”慕容晟睿刚拼尽全部理智松开冷言唇,话没说完,便被冷言诺给覆住。 缠绕的呼息中听她轻轻哑哑道,“一直说过临幸你呢,可是每次都被你临幸,所以这次…。”冷言诺说话间手已经去解慕容晟睿的腰带。 慕容晟睿想笑又不能笑,因为那只小手在自己腰带处折腾了许久,那腰带却还是纹丝不动。 冷言诺有些恼了,吻了这么久,这厮竟然没一有丝反应,姐可不是每次都心情这般好的,那腰带也不配合,扯了半天都没扯开。 捕捉到到冷言诺眼底那一丝放弃的打算,不知为何,慕容晟睿心中一沉,唇瓣轻启间,含住那张早已绞得他心头乱颤却又欲以退去的柔嫩双唇,反被动为主动,直接截取独属于冷言诺的纷芳,手顺势一扯,便见腰带飘落,衣裳大开…… 室内一片旖旎喘息,帘幕轻摇间便是暧昧靡靡。 终于到得院子的寒霜与宛香刚想敲门,便听到里面那让他们羞红脸的声音,顿时面色一红,互相对视了一眼,退了下去。 看着寒霜面上退下来的凝重之色,宛香心里也安了整个太平洋。 ……。 次日,天蒙蒙亮,薄雾蔓延整个南国帝京城,冷言诺幽幽睁开闭着的双眸,侧过身看了眼旁边的慕容晟睿,屋内幽幽光亮下,他的容颜依然如此清楚的记在自己的心里,一夜缠绵却让她总觉得不够。 冷言轻轻起身,穿戴好衣裳,身子轻轻一跃,无声无息的出了锦华流芳。 一片黑与白交际的灰色薄雾里,冷言诺一袭红裳如一道穿梭的风。 “这么早,璃王倒真是舍得。”冷言诺刚落在一处院子里,便见那间主屋的灯刹然一亮,与此同时屋内飘出一道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夜未睡。 “可有打扰。”冷言诺看着屋内男子穿衣的投影轻笑道,“明明一夜未睡又何必装。” 男子穿衣的动作一顿,然后笑道,“你是做好了决定,还是只是单纯的来调戏我。” 闻言,冷言诺转过身,对着夜色中飞过来的海东青招了招手,“谁知道呢。”四个字似轻喃又似诉说。 “别和鸟说,它听不懂。”男子说话间已经开了门。 冷言诺看着门口男子欣长的身影,突然淡淡道,“你该回去了。” 男子清流温和,闻言,怔静半响,点头,“好。”音重声重,“我于你,无关情爱,光风霁月,是朋友,更是亲人,望你懂得。” 得到男子的回答,冷言诺放飞手臂上的海东青,转身,唇边挂一丝淡然明媚的笑,“风雨欲来,而我,只想活。”   ☆、第三十一章 南国新帝 第三十一章 儒雅清秀的男子看着冷言诺一袭红色背影消失在月色中,抬头看了看天边渐渐升起的一丝浅白色,抬手遮住了眼睛。 “云哥哥,我们真的要回去吗?”男子身旁房间的门突然开了,一名娇俏瓜子脸的女子站在门前,看了眼已经消失在月色中那抹红影,面上有着别离轻愁。 “你舍不得?”男子笑问。 “才不。”女子话落,转身进屋,关门,一气呵成,“爱来不爱,谁管。” “呵呵…。”男子轻笑,话落,对着暗处一挥手,“一柱香后离开,记住,是无声无息。” “那这座院子…。”暗中传来问话。 男子将眸光望向远方,似乎那抹红色身影还在,须臾,道,“毁。”一字落,轻而温爽柔和,却力落千斤,暗中亦再无声音传来。 冷言诺一路向锦华流芳而去,却在一个交叉口见一女子身着黑色斗篷,步履在这蒙灰色的晨曦间缓中有急,明明身着宽大斗篷可是偏偏还能让你觉得此女子定然身姿婀娜风情妖然,而且一看就是会武之人,冷言诺轻轻落在一处屋檐之上,眸光远眺一眼,女子所来方向好像是南国行宫。 这般早,一个会武的女子,一个会武且武功应该不算差的女子身着披风自南国行宫处走来,她可不认为是宫烈或者楚浴染有宣外间女子伺寝的爱好,更不是这二人的风格……。冷言诺蹙眉思寻同,有点意思。 下一秒,冷言诺收住呼息,如一道雾气般跟在女子身后,女子的警觉性还是让冷言诺刮目相看,明明自己跟在其身后不露一丝踪迹气息,她明明亦未觉得异,却还是小心翼翼,三两步回头定神细望。 雾色灰蒙,冷言诺看不清女子之脸,且女子大部分脸又隐在黑色斗篷中,更加无法看清。 冷言诺一路跟随,最后却发现女子竟然轻功一跃入了南国皇宫,巍巍宫城沉浸在月色中也别有别一番味道,不过冷言诺来不及细观,而是隐在一处看着那女子轻功一跃向朝向的地方,那是南国皇宫处唯一高耸入云的宫殿,而在那宫殿之旁,赫然正是南国历代登基祭香拜天的登龙台。 是要做手脚,扰乱登基?还是别的目地?但明白方才登基,登基之前必然会有人严格检查,这女子…。 冷言诺眸光闪了闪,看来明日南木宸的登基会相当热闹。 当然这是南木宸的事情,与她无关,她是天慕璃王妃,该欠的该还的,早已两不相欠。 那女子行事似乎相当快,不过几下,足尖一点从那高台人跃了回来,冷言诺细一思索又一路尾随女子出了皇宫,本想继续跟着看看,看看他背后是何人,可是看了眼睛天色,抿了抿唇,身姿一转。 “跟了这么久反倒不跟了,倒让小女子有些失望呢。”在一条僻静的巷子,冷言诺的足尖停住,缓缓回身看着站在离自己数十步远的黑衣斗篷女子,没有丝毫慌张紧迫,相反嘴角还挂着浅浅笑意,“你不跟过来,反倒是让我失望。”话落,身子陡然一起,直向女子飞过去,目的简单明了,掀起女子的斗篷看其是否心中所想,能一路上跃进南国皇宫而不惊动任何人在登龙台做手脚,她可不认为这女子武功很弱。 女子声音有些凉,原本还想说什么,却似乎没料到冷言诺突然就攻了出来,身子急速后退,冷言诺却反身剑光一抽,又是朝女子的脸而去。 女子左躲右闪,同样抽出剑,倾刻间二人便在这巷子里打银光四射,剑气刮了周身轻冷,使得周身的雾气都趋退几分。 而巷子里因为女子的出现,一下子便香气四散,浓郁的带着勾魅人心的味道。 女子与冷言诺相交数招,便败下阵来,闪躲中道,“你是故意让我发现你的。” “还不笨。”冷言诺道“方才我可就说清楚了。” “难怪说璃王妃狡诈若狐,可真是一点不假,想跟着我,又怕前方危险,干脆自露气息让我发现你。”女子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似乎极为懊恼自己的大意。 冷言诺在女子识出自己身份时眼底还是有异色流过,既然识得她,嘴角一冷同,也就在这时,冷言诺看准备时机一剑挑起女子的斗篷…。 斗篷如黑云在半空中落下一个弧度,冷言诺纵然是女子也不免惊了一下,雪白身躯,珑珑有致,奥妙婉臂,这女子斗篷里面竟然未着丝缕。 “哟,这是在哪儿伺候了谁家主子,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不过一瞬,冷言诺收剑嘲讽,但是在看清女子脸时,心里彻底松下一口气。 女子明明未着丝缕的站在巷子里,雾寒之气一下子就让娇弱的肌肤起了一丝青紫,可是女子不气亦不羞,一张只能说是长得稍微精致的脸上亦没有丝毫窘迫,而是轻笑道,“原来璃王妃还男女通吃。” 冷言诺双手怀胸,没有反驳,目光却在女子身上上下一扫语声轻佻,“可惜,丑了点。” “你…。”女子面色显然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些难看,伸出手指一勾,将那被冷言诺挑开散落于地的斗篷又套在身上。 “哎,大清早的就看到这般,不错。”语声落,冷言诺便欲转身离开。 “璃王妃难道就不好奇我方才在在南国皇宫做了什么,当真对南国太子这么不放于心上?”女子突然了出声阻住了冷言诺的脚步。 冷言诺转回身饶有兴味的看了眼女子,面色沉浸在雾色中更是辨不清情绪,却让女子心中咯瞪一跳,一跳间,却见冷言诺已经消失在雾色里。 冷言诺回到锦华流芳直入主屋时,慕容晟睿还在安睡,冷言诺轻轻脱了衣衫上了床榻,南国虽是气候宜暖,早晚薄雾还是让冷言诺携进一身凉气,看慕容晟睿一幅睡得极沉的样子,就想着退开一些,身子刚往外挪了挪,却只觉一股力道瞬间将自己搂得紧紧。 冷言诺以为慕容晟睿醒了,毕竟这厮可不像个睡觉这么不警醒的人,可是看其绝美睡颜,呼息平稳轻无,没有一丝醒的迹像,心中突然也是一刹柔软,这个男子只在有自己面前才能安睡吧,就像是自己只有在他面前方才能这般放松柔软。 “慕容晟睿我要送你一个礼物。”冷言诺轻声一语间将唇落在慕容晟睿侧对着自己的容上,似乎又觉不够,看了看那张好到极致的唇形,心中一动,又在其唇间落下一吻,只是想要轻轻一吻,谁知吻刚碰触到那浓浓卷卷的如雪似花般的气息,身子却动不了。 “还有力气玩闹,看来我昨晚努力不够。”慕容晟睿一手紧握住冷言的腰,另一手将其身子一带,待冷言诺看清时,便见自己覆在了慕容晟睿身上,一双烂若星子的双眸,看着那双清明柔和不带一丝睡意的慕容晟睿,微微偏开头,唇瓣轻启,“奸诈。” “哦?”慕容晟睿微微扬起好看的眉,“你应该说我腹黑。” “对,你腹黑,狡诈,想必早醒了吧。”冷言诺微微偏开脑袋,不想与这人同流合污。 慕容晟睿却突然轻笑,笑声愉悦而低扬,响在这晨曦明光明灭的屋子。 冷言诺本以为慕容晟睿笑一会儿就不笑了,谁知听了半响,对方依旧在笑,干脆又将头给偏过去,狠狠在其唇上一触后抬起头,“再笑就将你的嘴巴给封起来。” “现在就封。”话落,慕容晟睿掌中一紧,将冷言诺的头往下一按,直接缠上那张让他早就心痒难耐,自制力丢失的寸寸温柔。 冷言诺的唇瓣温软而清香,带着一丝丝微凉,慕容晟睿的唇瓣柔软中丝丝温暖,两相一贴,便是山水动了山风。 慕容晟睿轻细慢描,直到感觉冷言诺覆在自己身上一丝丝软下来,灵舌方才轻缓而入,一点一点点燃她的处处幽境。 “唔…。”冷言诺本来想说别这样,明日就是南木宸的登基大典,总得有所准备,可是显然的慕容晟睿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冷言诺后悔的肠子打结,她作死去招惹一个对她没有半丝节制的绝色大饿狼,这下好了,吃干抹净不说,估计等到起床又得是下午了。 阵阵柔媚酥骨的喘吟在屋内汇成一道婉约而奔放的乐曲,直让人脸红心跳。 冷言诺两手不自觉的攀上慕容晟睿的脖了,青丝墨发交缠在一起,浓浓爱意淡淡散开,一室情暖。 情到深处,自然而然,早已准备好的热情蓄势待发,慕容晟睿一片火光灼灼眸光看着冷言诺,身子陡然一翻,可是一直软绵绵看似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子软得似一滩春水的冷言诺却突然将头埋在慕容晟睿精致流畅而深刻的肩窝处,细声软语,声声都能烧着人的火,“我要在上面,我要行妻纲。”话落,不待慕容晟睿反应便手指连点,让其不能动弹。 慕容晟睿动作一僵,随即唇瓣勾起一抹迷光水色的笑意,“嗯,妻纲你说了算。”冷言诺这才觉得自己赢了一把,却不知在她偏头间没看到慕容晟睿嘴角边大大的宠溺。 重重帘幔终是止不住那声声妖喘,与几至最后的声声呜咽,而呜咽刚起便又被吞进另一轮新的云生雾海,花海碧春。 当冷言诺再度醒来之时,只觉得浑身软得连个手指都抬不起来,想到昨晚…心中更是懊恼,明明她在上面的,明明点了他的穴不让他脱逃的,可是这家伙,纵然她此般算计好,却还是…。看看外面,又是一轮夕阳了,冷言诺在想,这要是回到天慕,她从此后的日子是不是大部分都得在床榻上度过。 冷言诺心有不甘,想到昨晚的猖狂放肆,与那声声娇喘,面色又是一红,昨晚的确太疯狂了些,比之之前似乎还要…。 “你这个样子,会让人怀疑我没把你喂饱。”慕容晟睿的声音轻轻润润的响在门口。 冷言诺这才看向门口,竟然不知何时慕容晟睿已经端着扑鼻而来的鸡汤走了进来。 “来,补补。”慕容晟睿一手托着鸡汤,另一只将冷言诺诺裹着被子扶上来靠在床榻边。 冷言诺本来想着小闹一把,可是确实腹内空空,那一缕缕的鸡汤浓郁中又透着一股子清清药香,很是好闻,一闻却更让让饿到了极致,看着递在唇边的小勺,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刚喝一口,身体便刹然回暖,想到方才门口慕容晨睿的话,冷言诺这才道,“你的确是应该把我喂饱的。”当然她的喂饱与慕容晟睿的喂饮完全是两个意思。 “那再来。”慕容晟睿说话间,头俯低,状似就要吻上冷言诺的唇。 冷言诺这才反应过来,身子一下子后退,“慕容晟睿你这个大色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慕容晟睿微笑着眉毛轻挑,“那我以前是哪样的。”声音里十足十的透着好心情。 “温柔,翩翩而立,和蔼可亲,温柔助人,大仁大量,慈心悲肠,玉树临风,姿态玉华…。”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眼底那一丝亮光,眼睛一眨,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你其实就是无赖,色狼。”冷言诺话落生怕慕容晟睿再弄出什么,又将被子拉了拉,这才发现身子虽然发软,可是倒是清爽,遂又看了眼慕容晟睿,想必这家伙终于有良心的帮她洗净一番。 冷言诺面上的表情发此明显,慕容晟睿自然看得透透的,知意一闪,随即换上一丝心疼,“之前不知道,怕伤着你累着你,所以特意去问了问师傅。”慕容晟睿说话间朝冷言诺课着被子的身上扫一圈,意思不难而喻。 冷言诺眼光一眨,啥,感情这家伙还有不知道而要请教的事。当然,她自然不觉得这种事情向师傅主孝有什么不对同,本来他们就不是很懂嘛,一想到此,不知为什么,冷言诺心中气闷突然烟消云散,对着慕容晟睿勾勾手指,“来,伺候你夫人我用鸡汤。”好心情直接从话语里透了出来。 慕容晟睿薄唇微微勾起,看着那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凝指皓腕,看着上面不家一丝浅浅的紫色痕迹,眉心突然一蹙,虽是极力控制着,可还是弄伤了她,只是情到深处,竟然连他都掌控不了那种力道,与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却总想要了一次又一次,似乎总觉得不够,总被她的气息带动所有…… 见慕容晟睿盯着自己手腕看,敏感的冷言诺可不敢再挑起这家伙的兽心,嗖的收起手,“那个,我还是先穿衣裳吧。”与楚浴染约定好的时间就快到了,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先喝再吃。” 最后,在慕容晟睿半亲半喂中,冷言诺终于在又被慕容晟睿挑弄一番的起了床。 她发誓,以后决对不要一衣不缕的坐在床榻边上吃东西,而且是面前这个人喂她吃,完全就是自找罪受。 夕阳终于退下一点时,冷言诺带着寒霜与宛香出了锦华流芳。 不过,一出府她才发觉,为何这次竟然没有如前几次那般手软无力,心中一思量,想着方才喝的鸡汤,里面似乎有一股极淡的药味,可是却无一丝苦,还散发着一缕缕的清香吸人食腹。 想着方才慕容晟睿说请教师傅,冷言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指这个。 “王爷,你废了那么大劲取来青舌草来给王妃辟除那鸡汤里的苦味应该让王妃知道。”秦清看着站在院子里盯着那一圃兰花的慕容晟睿道。 慕容晟睿摇摇头,夕阳西下,他欣长身影上洒下一片金光,偏若九仙下世,看得秦清都是一呆。 良久,慕容晟睿方才道,“我不要她知道,只要她安好。” …… 冷言诺不得不说寒霜与宛香这两丫头做事她当真放心,昨晚她虽然后来晕在了慕容晟怀里,可是发生何事她还是清楚,原以为楚浴染怕是要从中作梗,没曾想寒霜与宛香处理同样谨蜜细缜,不过,冷言诺觉得定然百缺不了慕容晟睿的功劳,毕竟他能在那时那般出现在那里,想来于她之事定然是十十关注的。 一切都很顺利,楚浴染也带来了沈男,楚浴染在见到天媚与黑棍之时,面上还是有一丝不悦,不是对天媚与黑棍,而是对冷言诺,明明昨晚听黑棍那声音极为痛苦,可是现在,根本毫发未损,就连面色都是红润润的。 显然的,他又被冷言诺给坑了,而且她说得不错,他是谁,曾经的定王,如今的顺帝,他没有佛祖慈悲心,也不知这玩意儿为何物,除了自己心里一处纯净,别无他人,若不是天媚与黑棍是天语身边的人,他才懒得救,毕竟好不容易逮住冷言诺一个命穴,就这般轻易的放了,心里还是当真不舍。 楚浴染想到昨晚冷言诺出现的异常,最后还是面色微微灰暗的走了。 可是冷言诺心情也不见得好。 的确,沈男好模好样,可是从见面到如今,沈男竟然未言只字片语。 “你,还好吗?”出了院子,冷言诺终是当先开口,她心有亏欠,所以底气也不见足,这个为了她而潜伏南国皇宫的男子,宫闱里的血腥,她纵然未有亲经历,也知之甚深,其中艰辛她问不出口中尤其是在想到,那日在皇宫地道里,沈男在她面临生死氛择那一刻的一笑,那一刻让她放心前行的笑,她每每想起,心中就胆颤,她选了情而轻了义,可是若是再让她选一次,她依然会义无顾的带着慕容晟睿离开。 “我想回家乡,取个妻子安安稳稳过一生。”一直沈默的沈男终于开口,眼神正正,可是却没了当初那最为纯净澄澈而憨厚傻傻的笑容。 冷言诺心中一阻,觉得血液都不通了,她与沈男,算朋友,算知己,算玩伴,可最算的还是亲人。 “我派人护送你。”冷言诺掩下心中思绪,声音清清如三月暖雪。 “此去路途遥远,你的安全更为重要,不用送我,当日在天慕朝堂上你救我一命,如今就当我还你之恩。”沈男对着冷言诺一礼而后转身朝前方走去。 是经年更改了岁月,还是心绪影响决定,洋洋余辉都似生了一层纱,让她看不清前方横隔千路,看着沈男在夕阳余辉下走得笔直的背影,冷言诺心中一阻终又是一松,或许,让沈男远离这是非之地,实乃好事,遂面上也浮起一丝笑容,“沈男,你我之间没有恩情,只谈亲情。”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响在沈男的脑海里。 沈男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好。”沈男话落不再停留。 冷言诺朝暗处点了点头,自有人影跟去随行保护。 只不过,第二日,当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一起进宫时,却收到沈男突然失踪的消息,只是,沈男好像是故意而为。 冷言诺心里思忖着,还是暗地里派宛香去查了查,可是连宛香也没查出个结果,最终冷言诺也只得先搁下此事,眼下,楚浴染应该也不会多此一举,一个与璃王妃已经背道而驰的人想来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 新皇登基,整个皇宫延伸帝京城都披上一层喜悦,那些最近的神泉山佛殿被毁,六皇子下狱,朝堂洗礼与宗芜皇后被禁等一系烈事件带来的阴霾都似被这层喜色扫去。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代表天慕与楚浴染以及宫烈等三国代表此时都入了宫。 鼓乐齐鸣,整个南国皇宫都显得分外庄重尊华,南国所有文武百官命妇有位的家眷全部到齐,一时间倒显得原本空阔的皇宫议事殿里拥挤起来。 古来太子登基都遵循古制,无论朝代更替,属国不同,皆是大同小异。 众人等候在议事殿,不一会儿,南木宸便在太监高声尖唤中走了出来。 黄色九龙袍衬得他身姿修长,原本深挺的轮廓更加似缀了金沙,渲人夺目,当真是凤表龙姿,龙潜真彩,冷言诺一直知道南木宸长相俊俦,南国皇室人员自不能差了去,更惶论宗芜皇后本就是天姿国色,生出来的儿子自在不能差了谁去,只是此时…。看着南木宸当真登基,冷言诺突然想到那日天慕洪县第一次见面,那时的他深邃淡色,可是眸光却细有光彩,而今,普一看上去神貌绝伦,风神真真,可是再一细看,那双眸中就是一汪深不到见底而无半丝波澜的海。 楚浴染因为毕竟身在他国,帝王气势十足,却多少有些收敛。 那些群臣命妇在见到南木宸出来一刻心多少还是惊讶的。 毕竟男子太出彩,不说别的,这世间,谁不喜好美好的事物,只是南木宸眸光淡淡一扫,微冷间便是威仪,让那些朝臣命妇不自觉的就低下了头。 “照理说,今日是该原皇后来宣读遗诣,奈何,皇后行差踏错,竟妄图翻弄南国江山,现已经逃走,实不能再担此重责,可是…。”南木宸语声本就磁缓如今侵注了内力响在整个大殿里倒让人自然生一种仰望的错感。 当然,除了大殿里那么几个人有位坐着的人。 冷言诺从一进来就注意过宫烈,这人太危险,杀她之心时刻摆在脸上,更不加掩饰的流在一双微裸色的眸子里,她必须小心。 而此时,一旁太监已经托着一方纯色的托盘,上面安安静静的卷着黄帛,是何之物,当可一目了然。 冷言诺看着那遗诣,心中突然一动,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还没开口,便听慕容晟睿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瓣,“不论从哪一方面说,南木宸都是一个合格的帝君,所以,我没有阻止的理由。” 闻声,冷言诺点点头,也是,除去南木宸对她之心,确实是一个令人佩服的太子,当狠则狠,绝不优柔寡断。 其实说到底,如果不是她,凭慕容晟睿与南木宸那微沫点儿的血缘关系,想必关系…… “啊。”冷言诺突然一声轻呼,一呼之间没有收住声,就这般呼了出来,大殿里原本庄重肃然,都等着南木宸说话,冷言诺这一声轻呼不大不小,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你做什么。”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面色微微的懊恼,这厮大庭广众的还让不让她见人了。 “不要想别人。”慕容晟睿只是轻轻道。   ☆、第三十二章 帝王权谋 “既然如此,不若请天慕璃王来宣读我南国先皇所留下的遗诣可好。” 原本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公然秀恩爱已经有些小声议论,更有一些思想古旧迂腐日日口口声声什么遵循古制不可乱了分寸的三朝长老等人对冷言诺投来不满的神情,可是也只是心底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如今见南木宸突然开口,议事殿所有人都齐齐看了眼慕容晟之后抬起了惊诧的目光看向九重高位上站着的南木宸。 让璃王来宣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璃王来宣读?璃王可是天慕之人,这可是事关我南国社稷江山的大事。 连一直冷风不动的宫烈眉头都轻挑了一下。 楚浴染一双俊眸里流过一丝深海靡丽的异色,只是轻勾了勾唇角,看不出任何思绪。 “不可啊,太子,这…。”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臣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紧随老臣出列,同样又出来人附合道,“璃王此次是来恭贺太子登基,臣等虽然感谢,可是这毕间是南国之事,请太子三思。” 南木宸面色不怒不喜,却朗声开口道,“当年之事早就烟消云散,说到底,天慕先璃王妃乃我南国公主,南国血缘,本宫也得唤一声姑姑,由他之子来宣读圣旨亦无不妥,想来父皇泉下有知也该是欣慰。” 冷言诺认真的看着南木要,猜不透南木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让慕容晟睿宣读遗诣,不是变相的将慕容晟睿给扯到了南国吗,他就不担心他日后位置不稳吗,就不担心慕容晟睿弄出什么事情让他悔之不及吗。 还是他,当真有此自信? 一些朝臣心中虽不赞同,可是看着南宫王爷与如今正得宠的荣亲王一系以及曾经风云盛极的宗氏一脉都不出一语,遂也只能见风行事。 “如何?”南木宸看着慕容晟睿。 与此同时,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向璃王,大厅里一时间寂静只能闻呼息之声,可是各人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尤其是那些三代老臣与极度维护太子的朝臣,他们自然也明白了太子意思,先皇虽然当年公然下将南慕妍公主逐出南国,可是除此之外,并未有大动作,甚至还派人守护好其府邸,命人日日精护打扫,这是一种怎么样内里的护着心思,他们多少有些懂。 如今先皇已死,太子是公认的亦是先皇曾经口中的传位人,论才论智论心他都是南国当仁不让的下一任皇帝,将会带着他们谱写新一代南国帝王史册的人,可是如今真让天慕璃王来宣读圣诣,传出去,那不多少让天慕璃王在朝臣心中留下一片影子,更不用说天慕璃王本身带着南国的血液,自身又博才得广,不说其才,光说风华气势,放眼整个大殿里,上有太子居高位,旁有顺帝深华无双,更有烈国太子冷俊出众,可是单璃王那抹红艳的风华是任谁也抹渎不去,让他们这些为南国死心踏地之人如何不担心,万一璃王心思起,那……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纵然所有人都看着他,在场众人,随便有人丢出去就是不可忽灭的人物,可是那般气势所压,他却依然不染纤华,单就玉润如月,雍容如华间便是慑人心魄,远方早间的阳光自大殿内,自那高台层阙处映照下来,突破层层,洒于他的肩头,只一眼,便叫她松了所有。 “这是南国新君即位的大事,我乃天慕璃王,如何能越俎代疱,太子说笑了,纵然母乃南国公主,也早出南国,定然做不得这般。”大殿里,清清的静静的响起慕容晟睿温凉的声音。 南木宸轻蹙了下眉,君臣心中却是一松。 楚浴染一抹端严。 宫烈无动于衷。 “璃王何必如此客气,这如何也是本宫一片心意。” “太子,既然璃王不愿,那便……”方才那位年过花甲的肱骨之臣一语未完,便被南木宸打断,“既然璃王如此客气,那不若让璃王妃来宣读可好,毕竟那是女子,闲言之语也不会落在他身上。”南木宸说话间,声音不是落在冷言诺诺身上,而是在大殿里那些朝臣面上轻轻一扫。 冷言诺心中一动,让她来宣读南国遗诣,南木宸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大殿里他就是让一个命妇来宣读都比她好一些吧,毕竟他对她的那些心思,不说众所周知,这大殿中的都不是笨蛋,都该晓得吧,而她对于南木宸的不喜也表现得明显,他就不握她做什么手脚。 冷言若抬起头对上南木宸的眼神,那眼神虽然波澜无风,却隐有挑衅之意在眼底流淌,冷言诺有些摸不准,她可是一个闺中之妇,天慕的璃王妃,让她宣读,算什么,思及此,冷言诺就要拒绝,脑中却听慕容晟睿轻声道,“你胆子一向挺大,既然太子如此盛情难却,要你宣读,就宣读吧。” 闻言,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见她笑得温润,想想也对,她这般一读,日后南国朝臣看着她也更应该有所忌惮才对,就算她日后打算待在天慕不打算出来,可是也不打算就要受人诟命,既然南木宸都如此说了,自己若是不上去宣读,那岂不是当真是怕了。 当然,还是有不怕死的朝臣上前道,“不可啊,太子,这…。” “文学士是在本宫登基第一天就要开始一再的反驳吗?”南木宸语声一冷的扫过去,那人立马不说话了,恹恹的退了下去。 冷言诺眼光扫一眼大殿,令她意外的是竟然发现许多对她不善的眼神,目光在宗尚书与南宫王爷还有荣亲王爷身上落下一瞬后移开,今日荣清音也在,不过从头到尾她却没有一言一语。 这些人到是深刻的知道新君上位三把火,明明心里的反对得要死,却一声不言。 “我想是没人反对的吧,璃王拒绝一次,总不会再度拒绝吧。”南木宸高声道。 大殿里一时寂静,直到南宫王爷当先出列,“璃王妃实乃女子之典范,保兵将,去瘟疫等林林种种都受世人传诵,更是琴诗齐华,受人永唱,璃王妃竟然此次是与璃王一同前来祝贺我国新皇登基定然也是希望我南国一片歌乐和融,宣读遗诣也未偿不可,还请不要推拒。”一翻言辞说得有理有义,既夸了冷言诺的盛名,也是告诫她,不可趁此心思旁起,倒也是个聪明人。 冷言诺轻轻一笑,紧接着便听到一朝臣附议。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冷言诺对着慕容晟睿一笑之后看向高位的南木宸,帝王之术他用得倒是炉火纯青,还未正式受呼,就已经将这些个个阴谋心思的朝臣耍得团团转。 是啊,已经拒绝一次,反对一次,如今又是他登基,又有忠心之臣附议,谁还敢再度悖言。 她敢打赌,就在她那般整了南宫玉儿之后,纵然现在南宫玉儿对她心思不那么深恨了,可是南宫王爷不管是出于爱女还是护主都不会对好她有个好脸色,更何况他身旁那两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方才那般夸她,心里指不定有多牙痒痒。 虽然今日南宫羽没有出现在大殿之中,但是冷言诺多少明白,毕竟南宫羽早已算是方外中人,有着红尘绝断之心,不来趟这一场也是明智之举。 冷言诺轻缓慢踱的走上了玉阶,从那托盘里取过南皇遗诣,面色却在打开遗诣那一瞬一变,呼息都滞了滞,只是这个动作极快的被她收覆好,除了慕容晟睿与离她较为近的南木宸,无人看穿。 冷言诺声音清灵的响在大殿,声起,众朝臣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为南国第三代皇帝,十五岁登基,谨守君之重责,在位之期勤免不怠,于国之无愧,南国民安昌盛,然腾终脱不过天命,念及身子忧矣,今特立此召,太子南木宸,自立太子以来,仁德厚爱,恭敬孝义,智勇双全,杰出之范,待我乘大势归去,帝位传承于…。”冷言诺念及此处时声音突然一顿,一顿间将目光看向南木宸,那眸光丝丝透着凉意与疑惑,南木宸啊,南木宸,你何苦执着于我,为了试控,就连这南国江山都可以成为你的棋子吗。 南木宸就这般看着冷言诺,目光认真而专注,一双幽深的双眸里波澜平起翻腾数千里,深挺的鼻翼更像是携带着九天霜寒与希冀。 与南木宸不过对视一眼,冷言诺看向慕容晟睿,却见其正微笑的看着她,那般柔柔的清和的眸光,直看得她心里蜜着柔意打着飘儿,一瞬间心中凉意化去,倾下春暖花开。 他,是知道的吧。 那些跪着的大臣正奇怪冷言诺为何停了下来,却又听冷言诺继续道,“传承于南国太子南木宸为下一任南国君帝,谱我南国壮好山河,顺民应天,国运永昌,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冷言诺声落,一阵此起彼伏的拥护声高声响起,势要掀翻这座百年历史的宫殿。 南木宸看冷言诺,眼底一丝笑意升起,却带着一丝无奈。 “众卿平身。”南木宸双手平摊,帝王威仪端得十足。 “恭贺南皇之喜。”楚浴染与宫烈纷纷起身祝贺。 南木宸笑得如风,不疏离,不热情,却自有气势自周身散发出来。 然而在所有人喜悦中,却见高台之上冷言诺将圣旨卷好递交给南木宸,“南先心意,还忘太子好好收着圣诣,日夜思君思国思社稷莫要伤了群臣爱护之心。” 南木宸接过圣旨,不是礼貌的寒喧,却道,“没想到璃王妃这般关心朕。” “南皇登基,是不是也该要迎娶皇后了。”慕容晟睿突然走前几步,轻轻的不着痕迹的牵过冷方诺的手放在掌心,语气不算冷不算热,却一语提醒了朝堂中众人的思绪,太子早过及荓之年,可是却一直未娶太子妃,方被太子威仪所慑,今…。 “不若皇上今天就立旨将皇后一并立了,岂不是皆大欢喜。”自有由心而悦的朝臣提议。 “朕看音郡主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堪当国后。”一旁的楚浴染此时也三不两金的一语惊醒无数梦中人,不是他们没想过,而是不敢,可是此事由于顺国帝君提出来,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 于是纷纷有人谏言立荣清音为后之事。 南木宸闻听楚浴染的话,对上其要笑不笑的眼神,亦不怒,只是将目光看向冷言诺,那目光,那般自然而然,又大方逼人,似乎在宣告所有人他此时看的是冷言诺,是天慕璃王妃,在众臣要求他下旨立后之时,他看的竟然是璃王妃,心中之意自然明了而清晰。 而南木宸于冷言诺有情之说,殿内多少人自有听说,只是眼下亲眼见到自家皇上的眼神,还是不免……。 那眼神毫不掩饰,看得冷言诺眉头轻蹙,刚一蹙起,便听“轰”一声,在南木宸头顶竟然破开了一个洞,一丝阳光带着淡淡的辉映南木宸的脸上。 事情太过突然,在那些人还没将“救驾”二字自脑海中达成唤出来之时,却见南木宸双手虚虚在空中一按,“看来这议事殿是该修葺一番了,璃王你说对吗。” 别人看似南木宸对于头顶突然裂开的屋顶不在意,却不知,此刻南木宸看向慕容晟睿时,表面上是笑,可是那双眸子里却黑如滚滚烟云。 慕容晟睿面色微微缓笑,“这是南国议事殿,可不是我天慕议事殿,倒真是给不了意见,不过,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屋顶方破,扫皇上一层辉,确实是金中之龙。” 金中之龙,冷言诺差一点憋不住笑。 宫烈从头到尾没有出声,仿若他是另一个世界这空,与此处格格不入。 楚浴染看着了眼慕容晟睿,眸中也升起一丝疑惑,他自然知道那屋顶是慕容晟睿出的手,对于南木宸如此公然的盯着冷言诺,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可是这一出手,岂不就是暴露了他在南国皇宫里所埋下的探子。 冷言诺自然也想到这个问题,看向慕容晟睿,面容有些嗔怪怪,“你这不是将自己辛辛苦苦埋下的棋子给暴露了吗。”慕容晟睿虽然武功高于她,可是与她离得这般近,他有没有出手她自然知道,方才屋顶破,根本就没感觉到他任何气息浮动,想必是对暗中吩咐了什么,而且南木宸又岂是笨人,那句“修葺一番”已经说明了他的怀疑与处理。 慕容晟睿轻轻紧了紧了拥着冷言诺纤腰的手臂,宽袖一笼,将嘴附于冷言诺耳边,冷言若原以为慕容晟睿有什么重要事情和她说,也将头近了近,却感觉到慕容晟睿在她耳珠上一轻轻一舔,极尽温柔与魅惑,当下便将她的心给扰得七上八下,可是身子却不敢动弹,虽然慕容晟睿用宽袖阻着二人的脸与脖子,可是身边几个都是聪明人,万一……。 “慕容晟睿别闹。”冷言诺传音入秘,小声低求,这身子现在早就被他调教得极度敏感,他是想现在上演活春宫吗。 “我只想告诉你,没有什么比你重要,如果一颗棋子能够阻挡住别人落在你身上的视线,我,会不遗余力。”慕容晟睿同样传音入秘,而后,在冷言诺神情微怔中,在其面上亲印一口,方才移开。 众人这才得见慕容晟睿与容颜,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是方才提立后之事被这样一扰,倒让人再也提不出来。 “璃王与璃王妃这般大庭广人还恩爱不顾及,当真是要羡煞旁人。”荣清音这个其中之一的当事人此时方才缓缓出列,对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轻声开口,面上有一线难言的心伤。 “音郡主会羡慕吗。”冷言随口轻语,看似无意,却已经是最伤。 荣清音身子一记轻颤,而后唇角挂起笑意,“确实。”那记笑意似也经过多么大的心思沉埃方才如此。 一旁那些王妃命妇平日里自然也不是个消停之人,关于荣清音心仪璃王之事,早就心知肚明,此时也就当是看一场笑话,与已无关,何必多问。 见此情形,那些臣子又在蠢蠢欲动想着要说服南木宸立后,心思刚起,便听高台之上响起南木宸的声音,“是辰不早了,众卿随朕去登龙台吧。”南木宸一挥袖子,声音磁缓朗朗,瞬间让众人回神。 众人一路向登龙台而去,冷言诺与慕容晟晟睿走在楚浴染之后,在他们之后是宫烈,再是满朝文武百官家眷命妇,而走在最之前的自然是南木宸。 天光突破了所有云层,在整个皇宫内都洒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辉,远山青黛似也被蒙蒙的轻纱所阻,只留若隐若现,远远的那登龙台高耸于天地之间,一靠近便自有一股博气于心。 “慕容晟睿,你想登上那个高台吗?”冷言诺突然传音入秘,语声轻轻。 慕容晟睿偏头看向冷言诺,从进宫到得现在,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松,那眸光平静温润中自有情意灼灼,“我只想登入你之心。”语声清清润润,冷言诺刚想说慕容晟睿能不能认真一点,可是对上其认真得不能违逆的表情,心间也是刹然一暖,“你知道南国先皇的遗诣内容吧。” “早看过。”慕容晟睿轻轻道,“在南国先皇即将离世之时就派人来给我送过信,能身为一国之君,他心中又何等清楚,宗芜之心之计,他早就了解,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是凌厉帝王也终归要服老,少了几分勇气,心中又对当年娘亲之后愧对,所以能做出这般决定,不意外。” 冷言诺轻轻点点头,用手指在其掌心挠了挠,似安慰,却更像温柔的小猫儿挠着慕容晟睿的心。 “所以高位之高,却不是我想要。”这是慕容晟睿给冷言诺的答案。 冷言诺却一瞬间面色绽放得如缀了九天霞光的青黛水影。 因为二人皆是传音入秘,旁人只见其温情之意蔓延,却不知道交谈些什么。 冷言诺眼光笑意收束嘴角,这世间多少人仰望的位置,哪个男儿肯轻易丢弃,可是他弃了,而南木宸…。 南国先皇到底是相信南木宸真有本事守住这江山,还是坚信慕容晟睿能忍这诱惑,方才那圣旨上,对立谁为下一任皇帝之时,其实是空白的,这两个男人,都在那一刻,将南国江山交到了自己的手里,如果她念的是别人的名子呢,南木宸就这般笃定,我会念他的名字吗。 走在最前方的南木宸整个面色都笼罩在一层金辉下,看不出情绪,却更给人高不可攀之感,看高台上烛香缭缭,南木宸心思几动,冷言诺,你可知,我给了你选择权,是你自己将你推到了我的身边。 “慕容晟睿,如果我想你当皇上,你会愿意登那高位吗?”冷言诺突然又传音入秘,神情里有些认真。 慕容晟睿一怔,然后笑看着冷言诺,“你已经够胖了。” 冷言诺红唇轻勾,什么意思。 “高位之高,而你只在凡间。”慕容晟睿传音入秘,却一下暖化了冷言诺的心,他是说,那位置太过血腥,而自己本心是想过安乐太平的日子,属于人世最温暖的相依。 慕容晟睿你怎么能这么好。 “我记得今早你说过要送我礼物,难道你想要夺了南木宸的皇位?”慕容晟睿笑意微带戏虐。 冷言诺偏了偏头,“皇位太重,我可搬不出也不想搬。” “那是什么?”慕容晟睿将头凑进冷言诺耳边,他实在是想知道冷言诺到底想要送他什么。 冷言诺不语,然后却听慕容晟睿笑道,“难道是布料。” 布料?冷言诺疑惑一瞬,反应过来,她那日说要给慕容晟睿做衣裳,结果…。 “为什么非得我给你做,而不是你给我做。”冷言诺唇角一勾,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做肚兜吗?”慕容晟睿突然轻轻低笑,然后道,“那样比较省事,娘子。” 一声娘子顿时就软了冷言诺的心,不过冷言诺依旧嘴硬道,“只要你敢穿,我还真就做这个。” 慕容晟睿突然将嘴凑进冷言诺的耳珠,那温热撩拔的气息一下子就入了了冷言诺的心,让她心中一跳,然后小声道,“我错了,这里人多呢。” “知道就好。”慕容晟睿微微偏开脸,心中却是一阵失落,原本想戏弄她,结果…。努力平下心中想她之心,觉得自己真是…。 远远阳光下,长长队伍里,皆是锦衣绫罗,却史见那两人低声轻笑语谈,让人羡慕不及的美好。 “朕在想,恐怕明日南国所有闺中女子都想要嫁人了。”楚浴染突然回头对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笑得妖娆。 “那我建议顺帝娶了宗府二小姐,听说宗尚书最近正在给宗子凝寻找夫家,宗子凝才情不差,想必顺帝自然喜欢。” 闻言,楚浴染面色有一瞬间的微光凝住,却是笑道,“璃王妃好毒的心思。” “比不过顺帝。”冷诺答答得心无诚府。宗尚书自宗芜皇后退下之后,照理说,以南木宸之行事必当会一点一点拔掉宗府在朝中四方蔓延的势力,可是偏在这里,宗尚书低调行事,其下那些丝根错网,同样收起触脚,宗尚书是有心思,可是能让那些已经尝贯甜头的人突然冷静下来,背后如果无人,她都不相信,她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楚浴染最合适,这个楚浴染的心思一向莫测,虽然表面上是与南国交好,可是背后的心思,谁能猜得透,他就是一丝蛛网,八方平衡,又随时留着退路。 “顺帝离国这般久,应该关注一下了。”慕容晟睿突然轻轻一句话,便让楚浴染那花海流溢出的眸子里面异光一闪。 ……。 南国天牢里,一黑衣人身形快速度很快的蹿了进去,如果有人注意到,就可以发现,此人都是在两相巡逻交队背后那一瞬间的间隙突破层层护防,直入天牢,计算之毫厘,实让人惊心。 身影一路入了天牢,直向某台阶而去,然而却停在了最后一步,那里六皇子低着头盘坐于地,其牢房外,层层护卫围得密不透风。 “小姐猜得果然没错。”黑影心中嘀咕一声,身形又是无声无息一闪。 ……。 一路终到登龙台,登龙台四方都刻有龙腾翔跃,让人望而生畏。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以及宫烈和南国众朝臣等候在下方,看着南木宸缓步登上了那高台。 “主子,天牢没有异样。”南木宸的耳中突然传来声音。 南木宸眼光不动,继续向高台而去,那里,烟火香烛都已摆放好,香烛之气已经缭缭升空,盘旋如雾龙,脑中突然想到几个时辰之前。 ------题外话------ 你们都养文了是吧,对得起我吗,不怕我没动力就开始犯懒吗,不怕打击我的积极性吗~~我这个作者是你们随手可弃的吧,能不能重视一点~~哎哟我的小心肝~   ☆、第三十三章 烈国圣女 南木宸眸光不动,继续向高台而去,那里,烟火香烛都已摆放好,香烛之气已经缭缭升空,盘旋如雾龙,脑中突然想到几个时辰之前。 “想了这么久,我想着六皇弟也该知晓本宫今日前来的目的吧。” 不算明亮的牢房里,六皇子原本盘膝闭眸而坐,此时闻听南木宸的声音方才轻轻睁开眼睛,看了眼南木宸浑身那挡不住的气华,清俊却略带一丝暗色的面上浮起一丝轻嘲,“我以为太子登基在即,不会来此淤地,没曾想还是来了,果然…。”六皇子突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道,“果然璃王妃就是天命所说的那个人啊,不过,可惜,她永远都不是你的。” 南木宸与六皇子仅牢门之隔,良久,南木宸朝身旁点了点头,自有人去打开牢房。 牢门开,南木宸上前几步,一袭黄袍加身,在这古旧干躁而肃寂的牢房里却不折损他半丝神彩。 六皇子起身,眸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南木宸,“父皇总是这般偏心。”语气微带一声轻苦。 南木宸不置可否,双眸盯着六皇子,一股上位尊者的气势倾然而下,“告诉我那日你与璃王妃所说之事,我饶你之命。”南木宸语言直白,没有半丝矫情。 六皇子原本被南木宸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突觉自己在他面前竟然这般渺小,闻言,突然仰头长笑,“哈哈哈……”笑声响彻整个天牢。 南木宸不动眉眼,就这般负手而立,看着六皇子大笑。 直到六皇子似乎笑累了,方才收起笑容看着南木宸,“太子冤枉我行神泉山这事,我始料不及,未及绸缪而被下死狱,满门抄尽,却还在想,当真如你旨中那般恶名昭章,就该下诛杀之名,可是却只让我下了死狱,可是不论是往前还是往后看,都看不出你有半丝顾忌兄弟情谊,我还在想,太子此次是何心思,原来啊,不过也只是以防后招,想从我嘴里套出消息,什么饶我一命,如今,我不过也就是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已。”六皇子言辞间,也不与南木宸再客气,眸光倏然而冷的看着南木宸,语气生硬如对大仇,“太子殿下,如果你今日不来找我,我或许还会对你有所投鼠忌器,可是现在……”六皇子轻声摇头,“我不会说,纵然死在这天牢,我也不会对你说只字片语,那是我费了多少心血所知之事,如何可再告诉你。” 南木宸对于六皇子的神情视而不见,天牢多日,这个活得最久,每次都能于最后翻身细思绸缪的兄弟,终于还是在这一日一日的的颓靡下被磨掉了一些棱角,纵然狂笑,纵然威胁,却已经退去了精彩,如今,也只是空留一丝精明尤在。 “你以为你与璃王妃做交换,她就当真会救你出天牢。”南木宸突然道。 六皇子闻言定了神看着南木宸,便是却没有对南木宸猜到某些事实而有半丝疑惑与意外,如果他猜不到他的目的他才方觉得奇怪。 “不管她救不救我,以后这南国已无我容身之所,南木宸,我就要让你后悔,你不舍得伤她,我明白,城门那一日,你既然能设计中计将二哥下狱,就不可能放过我,可是你却没有,甚至二哥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是在顾及她,不想在她初到南国之时就给群臣心里留下一层阴影,所以你为她铺路,中断了一切本来应该进行的计划,所以我活了这般久,活到现在在这天牢里,你心里时时秒秒,分分刻刻都在想着她,南木宸,我该说是你痴情呢,还是你对这江山太过用心。”六皇子眼底浮起一丝微微的狰狞,每一字每一句似都要说进南木宸的心里。 南木宸眼底神色不动,未有丝毫情绪显露,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是被我说中而无动于衷吗?”六皇子突然仰头笑,“没曾想到我们的太子,父皇眼中的国之大才,竟然爱上一个有夫之…。” “唰。”一把剑放在六皇子胳膊上,寒光冰冷,割肤浸凉。 六皇子身子一怔,虽然想过说这些话会触摸怒南木宸,可是当真正感受到他的怒气,感受着剑架脖子上那股彻心的凉,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心惊胆颤,语声一顿,顿时噎了声。 ……。 南木宸动了动肯底沉寂的眸光,一步步走向高台,高台之下众人也跟着南木宸的脚步抬头看向高台,看南木宸袍角轻指玉阶,一步一缓。 冷言诺眼光突然在周围一扫,昨晨那女子不知到底在高台之上做了什么,如果一会当真出事,她是不是要出手,毕竟如果南木宸当真出了事,她与慕容晟睿想要离开南国,怕又得等上一些时日。 冷言诺心里思寻中随即感受到四周层层肃穆气息,心下一松,南木宸是何人,如何会没有计划,没有准备,许是她多疑不是,况且她身边不家个慕容晟睿呢。 南木宸走至高台,站定,转身,面向众人,拿香,对天一叩,“南木宸携天命,为下一任南国之君,请天恩予。”身子微躬,轻轻一弯,群卧拜礼,至此,南木宸为南国一国之君,南国历史从他开始。 江山在握,远山如画,南木宸遥望远方,最后却将目光落在高台之下,那女子之上,心中微微犯着酸,冷言诺,你的固执到底能走多久。 君臣于此莫名的激动,激动于太子之顺应天势,激动于此刻南木宸那俯视睥睨的气势,那是为君者的气势,那是独属于南国皇帝该有的磅礴与另一翻史书记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臣跪拜,烟花升天,声声破响与声声呼声齐鸣,虽是白日,却也让冷言诺惊讶,那些烟花竟然彩中带暗色五花在这白日里竟然是另一种让人心旌开放的美。 “轰。”一声炸响,原本呼声拥天的君臣一惊,而后,便见那高台之上烟尘滚滚。 爆炸? 群臣顿时四乱,救驾的救驾,惊呼的惊呼,声音此起彼伏,烟花之声也难以掩盖这震天的呼喊声。 “皇上。”身周突起无数身影,齐齐飞上高台,然而高台之高,若不是轻功卓绝者实难达到,冷言诺亲眼看着倪月飞到半空落下,心思也微微的紧了紧,一紧之间冷言诺的心竟莫名的一痛。 “皇上。”倪月声声呼唤,可是那烟尘里却不见南木宸的身影。 南宫习,南宫羽等等突然身子一起,同样直入高台,可是飞至高空,却又是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又退了下来。 冷言诺眉毛轻皱,这两人明明可以登上高台,为何又停下来。 “因为历来不论哪一国,登龙台只得近侍与皇帝方可登踏。”身旁慕容晟睿为冷言诺解惑。 冷言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心中竟然又是一痛,一痛间,不觉的一按。 慕容晟睿突觉到冷言诺的异常,低声轻问,“你怎么了?” “无事。”冷言诺轻声摇头。 慕容晟睿将冷言诺的身子护紧与周围隔离,远看那些护卫御林连连围过来,命妇们吓得花容失色,害怕尖叫,却不知不觉为冷言诺撑起一片不任旁人踏入的三尺之地。 高台之上又是一道“轰”声巨响,一声巨响,震得人耳鸣,仿似这地面都颤了颤,紧张着便听高台之上传来轻讽声,随着轻讽声,烟云散去。 “登龙台是么,我还不是上来了。” 众人忽地平息心神,抬头看向高台,高台之下,宗芜大笑着,其身旁宗子舒紧皱着一张脸,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在她们对面,南木宸负后于后,与宗芜皇后默然对视。 高台之下君臣此时惊得不能再惊了,皇后?宗子舒?不是失踪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还出现在历代只能皇帝所登上的登龙台。 宗尚书此也面色有些黑,待看清高台之上的宗子舒,立马大声开口道,“皇上,你无事吧,宗子舒非乃我宗府嫡女,是乃当年宗芜皇后带至我宗家,她若有什么心思,定于我宗府无关,我宗府必尽毕生之力拥护南国安平。”音出决绝,忠心表意。 由宗尚书亲口说出宗子舒非他亲生若寻日必当让众人震惊,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无暇去震惊,而只是想着皇上不要有事。 “宸哥哥,近日可好。”宗子舒开口,语声依如往昔,脸也依旧只是那张脸,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凝聚的深沉,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厌恶。 南木宸面色不动,只是那般冷冷的看着宗子舒,那股凉意直看得宗子舒面色由最初的镇定变得惶然,那日在神泉山地道里她对南木宸所做之事,也让她此生彻底的将自尊之物踩为了尘埃,或许不只是尘埃,是无间地狱,那里再无温暖,再无南木宸的和颜悦色,再无身周声声艳羡,更无宗芜皇后曾经的呵护,有的只是阴寒的冷,一响起来就彻骨的冰,似万万年不化的坚冰,让她的身体由始至终如行尸走肉,没有一丝温度与生活在这世间的知觉。 “为什么宗子舒与皇后会出现在高台。”南木宸未出声,高台之下的南宫王爷当先眉头一皱,方才那两声爆炸,很显然就是宗芜皇与与宗子舒所为,她们又是何时待于之上的,况且今日是何等重要,在太子登上登龙台之前,此处,必定是进行了严密检查,可是她们竟然上了高台。 冷言诺心内思寻,那晚她与慕容晟睿进得南国皇宫,亲眼看到宗芜躲进地道南木宸的面色冷冽与无动于衷,想必于他内心,早将宗芜皇后放弃,只是,却没想到,这宗芜皇后竟然这般有本事,能出现在此。 南宫王爷看向一旁正带着御林军重重围护的霍云都,二人目光对视,皆看向高台之上的南木宸,只见南木宸双后负后,不惊不怒,似天地间就那坚韧广薄。 所有文武百官,命妇躬亲此时都已经在霍云出现是镇定下来,那是南国的不败神话,更在高台之上见南木宸安然无恙之时纷纷安静下来,皆看向高台之上。 冷言诺看向高台,目光落在宗子舒与宗芜舒上,依如那日地道所见,宗芜皇早已退了曾经的皇后风彩,甚至于几夕之间,老却许多,若不是天姿容颜国色,想必此时也就是一介平凡女子,其身旁的宗子舒,变化似乎极大又似乎没有。 冷言诺突然响起那日地道里宗子舒对于南木宸所作之事,想到后来…。终是闭了闭眼眸,无一丝同情。 当然,冷言诺知道,这爆炸之声定然不是宗子舒与宗芜皇后所为,毕竟她亲眼看到那女子,看来这宗芜皇后身后还有依撑啊…。 “皇上,我的好儿子,好皇上,这些日你的手段可真是一点不含糊。”高台之上宗芜声音尖利。 南木宸微微抬了抬脚步,将方才因为爆炸而弄乱的香烛一一摆好,神情认真,动作专注,似乎不觉宗芜皇与宗子舒的存在一般。 “宸儿,你还是登上了大位,”宗芜皇后突然冷笑,“不过,也不知能不能坐得长。” “母后既然来了,何不在此顺道给父皇上一柱香。”南木宸突然淡淡开口,一开口,宗芜皇后面色一僵,一僵之后冷声道,“宸儿,你不要以为今日你就胜算在握,我竟然能于此出现,必定留有后路,所以……” “母后难道还想覆这南国江山,既然气数已尽又何必苟延残喘。”南木宸对着宗芜皇后开口,神情语气似乎终于刻下一丝深痕,没有一丝客气。 “我知道你顾及齐王府,所以没有舍得杀了玉书,只要今日我……” “你觉得南郁北在关键之时会不会大义灭亲。”南木宸突然开口盯着宗芜皇后细问,见宗芜皇后眼光思疑,又道,“世上早无玉书之人,是母后多想了。”。 宗芜皇后早已退去神彩端容的面目上添上一抹阴狠,目光似看仇人般的看着南木宸。 南木宸同样看着宗芜,看着他的亲生母后,他们的确是母子,他的眉眼都极像她,可是,这世间谁的母亲有她般心狠,三岁时可让他发凉冤枉妃嫔,五岁时可以为得父皇重视,给自己喂致顶毒药,八岁时可以趁人不备,将他踢下冬天最冷的清湖,再然后,在他平番王之乱时,给他后背点火,唆使兄弟争相与他作对……林林种种,他愿意忍,可他唯一不忍的,是她毒死了父皇,一点点,慢慢的,用最残忍的手段。 南木宸心间微微疼痛,为什么,你既然爱的是别人,又何必要争宠,若是不喜欢我这个儿子,这个太子之位让给玉书又何妨,可是你步步计划,阴狠之心如此不加掩饰的让他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又该是何等心情。 宗子舒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南木宸,他不愿意与自己说话,一句都不愿,他的眼底慢慢都是厌恶,那日在淑仪殿他处置她时,她还在他眼底看到一丝纠结的复杂,而如今,只有冰冷的厌恶。 “先皇之后宗芜预以谋返,妄颠覆南国江山,心思之毒,无语覆加,朕身为一国之君,受这南国万民景仰,定然决不姑息,宗子舒自甘堕落,与其谋逆之伍,又上这登龙台,算计于朕,今日,杀无赦。”最后三个字落字沉而音扩,所有人听得清楚明了。 此时,转眼从另一边过来的三皇子遥望高台,面色一松。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还有楚浴染直接退至一边,别人内部之事,他们自然不用插手,只是,冷言诺心却为方才那一记痛意有些吃惊,她自己的身体当然知道,绝对没有中毒,可是她对南木宸也确实无心,为何方才在爆炸声响,烟尘暴起之时心中那一刹的痛意竟那般真实而切身如骨,那种感觉,太过奇怪,更让她费解,难道一个天机之言还能将人的灵魂拉扯在一起,太可笑了吧。 “南木宸今日是做了决定让宗芜皇后与宗子舒插翅难飞。”慕容晟睿在冷言诺耳边轻轻咬着耳朵。 冷言诺闻言,看了眼高台,又看着慕容晟睿,“看来他早料到今日之事,做好了准备。” “哈哈哈哈哈…。”宗芜皇后突然仰天长笑,然后目光扫了眼下高台之下的层层包围,笑得张狂而自傲。 群臣齐皱眉,曾经以为皇后虽有野心,便是行事也不偏颇,没曾想今日竟变得如此…。 “父亲,发生何事了。”此时,原本一直待在别处宫殿的南宫玉儿走了来,在见到高台之上的宗芜皇后与宗子舒时还是惊诧一瞬,她因为是未嫁之女,自然不会出席新皇登基这般场合,可是方才闻听这边爆炸声,便急急的赶了来,所幸,高台之上,她眼中的帝王之华安然无恙。 “你怎么来了,乖乖待在我身边,或是哥哥们身后,不要闯祸,今日三国同在,三皇子与霍云都亦在此,自然不会出事。”南宫王爷看着南宫玉儿,虽然面色严肃,还是多少能从语气里听出对着小女儿的宠溺。 荣清音却在人群中看了眼南宫玉儿,然后偏开眼。 冷言诺离南宫王爷不远,将南宫王爷的话听得清楚,心中思疑,南木宸似乎将所有力量都集中此处,那…… 南国天牢里,六皇子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抬起。 宛香沉思许久,身形又是一闪,直接在正巡视而过的兵将身上一拍,那兵将愕然回头大喊,“有人闯入。”话一落,周身气息开启,可是呼声引来一大堆人,却见身后无声无息,无任何身影。 而天牢之顶,一个背光之处,袖渊正对着天空看向皇宫方向,而后眸光收起落在天牢最高处,语声自唇间轻出,“丫头,为师只能帮你到此了,只要你安然回到天慕,一切就都好。” 语声轻若无语,似仙界之神在空中对云祈彩。 登龙台之上,宗芜皇后大笑之声终于停止,她眸光下移,看向高台之下,一直于万事不放于心,清冷寡淡的宫烈,语声笃定而自信,“二皇子,你当真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死么。” “轰。”一语惊四座,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宫烈,却见宫烈就那般站在那里,一袭青色简纹锦袍,浑身清冷幽冷仿若对外界无知无畏,对于众人的目光也不予以回应。 “二皇子,不知这…。”荣亲王爷收到荣亲音的眼神,终是上前恭敬开口,只是话没落,便见宫烈望向高台,“一直听说南国宗芜皇后何等聪明,本宫只是代表烈国前来祝贺南皇新帝登基,倒没想还能遇见此般事情,既然如此,还请宗芜皇后说出一个本宫不让你死的理由。”言语间,语声平静的就像站在悬崖边欣赏月景。 众人见宫烈这般坦然,皆又看向高台之上的宗芜皇后。 宗芜皇后冷声一笑,“就凭我身边的宗子舒,我想二皇子也该保我命安。” 宗子舒? 众人疑惑。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皆看着眼前情形,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言语,而在他们身后,荣清音稍稍退后一步,对着某处轻轻挥了挥手。 宫烈挑眉,让宗芜皇后继续说。 “就因为宗子舒是你……”宗芜皇语言辞放缓每说一字都注意着宫烈的神色,只是她还是微有些失望,因为宫烈火由始至终那张脸上除了淡漠清月便无别的神色,不过宗芜皇后并不气馁,语声一提,“是你烈国圣女。”一幅成竹在胸。 轰,众人又被炸晕了,宗子舒是烈国圣女,开什么玩笑,虽然关于烈国的消息一向神秘,传言知之甚少,可是烈国圣女可是烈国最为尊崇的存在,如何会是宗子舒啊。 可是宗芜皇如何会做这无的放矢之事,想必心中必有计较。 看着宫烈微微挑眉的表情,宗芜皇后方才满意的继续道,“方才,宗尚书不也是承认了,宗子舒非他亲出,不错,她是我带进宗家的,烈国圣女的身份,为何会失踪,想来二皇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宫烈冷眸一眯,语声沉而如风,“当年他们让你出了烈国,倒真是对烈国一大害。” “二皇子可不能这么说,若不是我无意遇到几岁的宗子舒,说不定你烈国圣女早就香消玉殒了,如今又何来主持你烈国圣宫大局呢,我可是知道如今烈国可正处于水深火热呢,听说昨日烈国公主就赶回烈国了,可是,再如何,却也比不得真正的烈国圣女对吧。”宗芜皇后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彼岩艳盛的花。 烈国圣女?冷言诺明眸微动,看向一旁的宫烈,她明明与宫烈离得不算远,可是却也感受不到他身上任何危险或都是生怒的气息,宗芜皇后当着般多人的面说出烈国这等重要的事,到底是有多笃定,还是吃定驾驶触怒宫烈他亦无法。 “没想到宗子舒来头这般大。”冷言诺语气带着一丝轻讽。 “是啊,没想到宗子舒不仅不是宗尚书所出,竟然是烈国圣女,这…。”一旁的南宫玉儿竟然不知何时移步过来,离冷言诺几步之远站定,轻声道。 冷言诺看了眼南宫玉儿,随即面色微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宗芜皇后这般宠溺宗子舒,可见端倪。”语气如常,无一丝不喜,因为她从南宫玉儿的眼中只看到清明,而无一丝嫉妒与憎恶。 闻言,南宫玉儿突然认真的看着冷言诺,然后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子哥哥,哦不,皇上哥哥会喜欢你了。”话落,嘴角还是蔓延一丝苦涩。 “南宫郡主似乎很闲。”慕容晟睿声音一出,南宫玉儿便后退了数步,她知道璃王是天姿玉华,若不是她心中自小住进了太子,想必,也会对这样的男子倾心不已,不过,那只是如果,这样的男子,也难怪荣清音会自小心仪至此,可是他对冷言诺这般护持,荣清音能闯得进去,怕是永不成功吧。 “她…。”宫烈手指微抬指着宗子舒,“是烈国圣女。” “自然,能证明她是不是的法子,想来二皇子自然比我更清楚。” 宫烈沉默。 南木宸同样沉默,沉默的同时看向宗子舒,烈国圣女何等重要,他自然知晓。 南宫王爷与荣清王都皱起了眉,烈国圣女在烈国地位何等尊华,他们自然有所听说,可是,宗芜与宗子舒绝不能再逃出南国,若是宫烈当会动手要带走二人,那…… “如何,我日日被南皇追击无处可逃,要想带着她回到烈国根本难如登天,既然如此,也唯有拼此一计,请二皇子带我出南国,我自当交换烈国圣女,当然,你也不用想着带走她后,丢下我,我早在她体内种了毒心蛊,她不能离我三尺之远,否则…。”宗芜意思明了,看着宫烈那一贯清淡面色上一抹冷意,不仅不怕反而又道,“还有,你也不能杀我,这是双心毒蛊,我死,则宗子舒死,宗子舒死,则烈国圣女死,烈国圣女死,则……”宗芜皇后不再说下去,但是她相信宫烈自会有所取舍。 原来这才是宗芜的最后筹码,冷言诺笑。 宫烈此时上前几步,如果有人注意的话,会发现宫烈的手指在轻微的颤动。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此时同样看向高台,烈国圣女,多么重要的身份,宫月那般着急回去,想必也是为此,既然如此,宫烈如何会让宗子舒死,可是如果他真带走宗子舒,就必须要带走宗芜,带走这二人所意味的结果就是与南国为敌。 舍,不可能,夺,南国兵力强围,文武皆在,更不可能。   ☆、第三十四章 层出不穷 所有人都看着宫烈,在等着他给一个答案,霍云都与三皇子,与外围层层护卫都面色肃穆,或是刀光剑影,又或是恭敬礼特只待宫烈口中一个答案。 宫烈眼光淡淡扫一眼周围,突然一笑,原本清淡如冷月的男子这一然笑,竟似芦苇丛中开鲜卉,一下夺了众人眼球。 宫烈的目光在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上落下一瞬之后,看向高台。南木宸此时也从高台之上将目光移下来,看着宫烈,那眸中有疑惑,有复杂而看不清的神色,似乎默认将与烈国为敌,又似乎在纠结思考如何解决,幽深如海,波澜不伏。 “南皇觉得我现在该如何做?”宫烈突然将决定权交给南木宸。 高台之上,宗芜皇后面色一冷,一冷间,将宗子舒向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未待南木宸反应,便当先开口道,“我知道,二皇子定然不是单枪匹马来此,你若想离开,定然有上千种方法,烈国之大,南国自然也会避其锋芒,小心行事,我只是想活,并不会为二皇子带来特别大的麻烦。”字里行间都为宫烈考虑好了。 “南皇觉得呢?”宫烈闻言,眉宇轻蹙了下,依然将话头丢给南木宸。 南木宸面色动了动,宫烈此人一向猜测不清,他今日不可能放任宗芜与宗子舒离开是必然,可若是宫烈执意如此,他必定要采取非常手段,宗芜虽然狂傲,但有一点却是说对了,他此时确实不会与烈国大动干戈,如今,南国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是谁又能预知深处的勾心阴谋,他必须腾出时间来一番整肃。 众人却是懵了,这烈国二皇子到底是何意思,妥协?不像,挑衅?更不像。 “慕容晟睿你说宫烈会如何选。”冷言诺将身子依在慕容晟睿身边,轻声问道,不知为什么,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心就莫名的安慰,甚至于脑子都不想动,明明处于这般看似平和实则勾心斗争角,暗相权谋之境她竟也无丝毫费心。 慕容晟睿抬了抬手轻抚了一下冷言诺的秀发,“不管如何,你只需要待在我的身边,由我保护即可。”语声轻柔,让冷言诺心中是彻底一松。 “如果一会儿真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不知璃王妃选择帮哪一方呢?”楚浴染突然步了过来,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实际上目光却从慕容晟睿紧搂着冷言诺的手移到冷言诺的脸。 她的表情很温软,就像是三夜微风拂雨露,娇软花开碧生香,他有幸见过她的脾气,却永远无幸见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一丝神情。 闻听楚浴染的话,冷言诺心生不悦,也自然感觉到身旁的大醋坛子此时又在无声的酝酿着怒气,可是楚浴染明明声音不大,却必定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自然引来不少注意力,遂很是受惊而可笑道,“顺帝说的哪里话,这如何也是烈国与南国之事,我一个小小天慕璃王妃如何能插手,更莫说要帮哪一方,此中之事,南国有律例,烈国必有主张,实在是顺帝多虑了。” “是吗?”楚浴染微一笑,看着慕容晟睿,“璃王也觉得如此吗?” “本王一切都听从妻子的。”慕容晟睿答得面不红气不喘,却生生的让楚浴染面色轻微一滞,随后轻笑几声,没有言语。 宗芜皇后可没有什么长久的耐心,她与宗子舒好不容易上得这高台,当众现身,确是十分笃定宫烈必会出手,她曾经本就是烈国之人,烈国圣女何等重要,她知道二皇子自当权衡,可是见宫烈一幅当真打将将此事交由南木宸决断的神情,心中突然微微一紧,一紧之间,紧握着宗子舒的手也紧了紧。 “姑姑,从最开始,你就只是因为我是烈国圣女的身份才这般对我的吧?”宗子舒此时突然认真的看着宗芜皇后开口,那日神泉山地道爆炸之时,她与宗芜皇后逃了出来,可是这几日却是如蛇鼠逃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她与宗芜亦未有多言,这个明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的问题她也没有问过宗芜,此时开口,倒让宗芜也愣了愣,一愣间,却开口道,“你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发现你的身份,你现在早就冻死在路边了。”语声中微微透着冷,早不覆曾经的慈和的温柔。 “因为我是烈国圣女,你才这般对我是吧。”宗子舒似在问,又似在自我陈述,语气中带着讥讽。 宗芜显然有些不耐烦,声音微怒,“难道你觉得一个无和的废物,我会费这般多的主思,原本指望着你得到太子的心,作南国之后,结果是你自己太蠢,连清白都保不住,若不是你为烈国圣女的身分,我何苦这些日子开导于你。”话落,还尽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宗子舒,那双曾经美丽的凤眸里厌弃之意闪过。 宗子舒面对宗芜皇后的怒气亦无言语,相反很是平静,就连宗芜后将她清白之事当众说出来,天下皆知,她也恍不觉得丢脸,眸底盛着丝丝似幽狱里的无间深渊与冷寂。 那情绪不过须臾,宗子舒将目光望下,看向那一袭青衣的宫烈,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交汇不过一瞬后移开,平淡得被阳光渲得有些抽离。 “二皇子,不相信我是烈国圣女?”宗子舒声音冷而挑衅。 宫烈眉头微抬,看着宗子舒,唇瓣轻启,“是与不是,想来不需要本宫上去查验吧”。 闻言,宗芜轻叹了一口气,心中一松,他就知道宫烈不可能不行动,只是心中,还是对宗子舒的身份有所怀疑而已。 宗子舒最后又看了眼南木宸,方才缓缓移步向玉阶而去,“那就让二皇子吃个定心丸。” “宸哥哥,你恨我吗?”刚走一步,宗子舒便停住,回头看着南木宸,眸底依然几抹期许,见南木宸不语,又道,“如果一切可以重头再来多好,不过,我却没想到我竟然还是烈国对女,你如今想杀我的吧。”宗子舒语声轻轻,见南木宸从头到尾只是看着没有反应,方才又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当真能够重头再来,你是不是会依然……” “会。”南木宸终于出声,语气坚决而不容反驳。 宗子舒一怔,一怔间心落谷地,突然轻声一笑,“呵,是啊,这才是我的宸哥哥啊。” “不要脸,妄我当初那么信任她。”南宫玉儿毫不避忌给予宗子舒差证,面上也尽是厌恶。 冷言诺看了眼南宫玉儿,只是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言,眸光看向高台之上的南木宸。 那日神泉山秘道里,她知道,纵然南木宸身受重伤,可是再如何他也不可能真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宗子舒给推倒,那日她虽忙着与怪物交手,可是却还是捕捉到他眼底那一丝隐忍,不是对于美色在前男子身理方面的隐忍,是那种被人背叛,却又顾及而终不能下定决定结束对方生命的隐忍,他隐忍着在给宗子舒机会,只是…。 自小长大,交情自然非常,那样的情况下,他忍了那般久,忍到自己出手,她事后也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宗子舒衣不着缕让那怪物产生兴趣,让那怪物不小心触了机关,自己没有闯进去,那南木宸最后会作何抉择,是推开宗子舒,还是杀了她,冷言诺心中突然微微一叹,南木宸是谁,如果当真放了宗子舒,又何必于让她出现在此,出现在此,那就只能有两个结果,要么死,要么活。 活,自然就是回到烈国做她的无上圣宫圣女之位。 四周突然都很静,众人皆看向高台之处。 宗子舒得到心中想到的答案,面色神情突然一松,脚步不再停留,直下高台,其身后,宗芜皇后自然步步跟随。 宗子舒与宗芜都下了高台,最外围那些御林军与护卫没有得得到吩咐也没有动,况且,不过两名不会武功的女子,也翻不了天去,他们现在要应对的小心的是宫烈证实宗子舒是否烈国圣女,那……。 宗子舒下了高台,不像宫烈走去,却反而看向冷言诺,然后一步步走过去,直到在其数步之遥站定,然后一笑,“璃王妃,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冷言诺闻言,偏过头温软的看了眼慕容晟睿,轻道,“有夫如此,确实如此。” 宗子舒眼光动了下,冷言诺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明明是说羡慕她能得南木宸之心,可是,她却故意歪曲理解,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追求些什么呢,从此回到烈国,开辟另一番天地,她与南木宸说不定还会有另一番情识,也不一定,遂又向宫烈走去。 一旁的三皇子向高台之上的南木宸投去一个眼神,二人眼神交汇,下一瞬,南木宸身子一纵,从高台之上跃了下来。 “护驾。”南宫王爷最是紧张南木宸,话落,就要走过去,却接受到南木宸的眼神而立在原处,其身后,南宫习与南宫羽,都站着不动,只是看着场中,此刻已经向宫烈走去的宗子舒。 一切都很静,风微微浮过,带起一丝被阳光轰干的温躁。 宗子舒每一步都很慢,每一步都很轻,生怕搅乱了什么,一幅无心无欲之态,却莫名的让人觉得空气中有着一丝丝压迫。 南木宸与宫烈此时将目光都紧紧索着宗子舒。 只是所有人都看着宗子舒,却忽视了一个问题,宗子舒是在朝前走,可是,她每走一步,都在离冷言诺越近。 终于,宗子舒在离宫烈数步之遥站定,眼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宫烈,“二皇子要让我如何证明?” 宫烈眸光微眯,一只手缓缓抬起…… 众人提着心,一下是惊惶,一半竟然也有好奇,好奇这烈国圣女到底有如何出彩之处,更惶论方才又听宗芜皇后说宗子舒早非清白之身,那…。 众人的视线都被宫烈缓楥抬起的手给吸引,却忽视了宗子舒此时掩在衣袖下手指细微的动作。 “唰。”一道细长的银光突然自宗子舒手中而出,与此同时,众人看到宗子舒身子微微一侧,那银光速度之快,竟直射向冷言诺。 此时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占据一方,显然没料到宗子舒突然有此一举,可是躲闪已来不及,周边护卫重重,南木宸与楚浴染更是离得较远,远水解不了救火。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晟睿突然手臂一挡,“哼。”一道冷哼声,伴随着银针入肉之声同时响起。 “慕容晟睿。”冷言诺急呼,慌忙去抓慕容晟睿的手,还来不及说什么,却又听耳边一道银光破空声呼啸而来。 冷言诺面色大变,回头正见宗子舒露于脸上那近乎狰狞的笑,“冷言诺你今日必须死。” 冷言诺看着慕容成睿转眼间红色浸润的衣袖,心中一冷一痛,顿时一怒,胸腔间气息一震,掌中力道就要打出去,妄想去化那银针力道,却见慕容晟睿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眸中忧色更急,“不能接。” 冷言诺诧异,神思转一半,便见慕容晟睿手又是一抬,接住了另一道银针。 “神软梨花针,九九八十一颗,威力无比,若不尽射,永不罢休,璃王你又能为她挡多久呢,哈哈哈……”宗子舒笑着猖狂。 漫天比之第一道银针而细如柔雨银光闪闪的针突然直直朝着冷言诺脸颊扑过来,那冰寒之气猛然然尽数扑来,冷言诺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什么神软梨花针什么玩意儿,只知道,慕容晟睿又为她挡下一针,血腥气又再度蔓延而来,连他都不能化去只能硬接的针定然是极度厉害的,她信他。 “宗子舒放下。”与此同时空中突然传来南木宸的呵声,与此同时,南木宸身姿在空中一跃,如一抹金黄色的流云,已经朝着宗子舒而去,神软梨共针是由天下第一奇手名匠所制,初针探路,余针竟尽,若不是出手之人停住,那些针绝对能把冷言诺给射成窟窿,他此时离冷言诺远,只能运足轻功朝宗子舒而去。 宗芜皇后倒是离宗子舒近,可是她不可能出手阻止,冷言诺变相的让她的女儿南湘仪尸骨无存,她本就恨之入骨,而今她变得这般,没了皇后之位,更与南木宸反目成仇哪一样与她无关,她心中想她死的想法,比宗子舒还要浓烈上千上万倍,只望着下一眼看着冷言诺千疮百孔的尸体倒在地上永不瞑目。 宫烈倒是离冷言诺近一些,因为现在他与冷言诺慕容晟睿还有宗子舒就是一个三角方位,可是,在南木宸的飞奔中,众人惊异中,他没动,身形如山般的站在那儿,甚于于嘴角还勾一丝若有若无的可以叫做落井下石看戏的表情。 宗子舒看着迎空而来的南木宸,看着他手掌朝前,欲以一掌劈向自己,竟然无声的笑了,“宸哥哥,来不及的。” 南木宸心神一跳,一跳间看向冷言诺,看向满天细如牛毛的针雨已经近在她的眉心。 时间突似静滞般。 众人惊诧之时,竟然挪不动脚步,外围的御林军与护位依旧没动。 慕容晟睿胳膊上面鲜红的血染晕了众人的眼,更似染晕了这阳光倾洒的天,眩目得让人心脏骤停。 冷言诺已经无暇去顾忌直向自己射来的针雨,只是盯着慕容晟睿的手臂,眼光似生了火,一下子有些热有些冰。 慕容晟睿看着满天针雨,想要动手,却被冷言诺不容置疑的按住,那双眸子里是决绝的不允许,是比山岚更坚定的要选择为他挡。 那一刹那间,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竟成了这世间最好的风景,视生死如无物,他不想她受伤,她不想他为她挡,于是他们二人双双没动。 他们皆心有城府,各自谋划,却在此刻,心中竟然只有一个想法,若能死一起,也不错。 “扑”一口鲜血溢出,宗子舒跌落在地,人落地那一刻,神软梨花针刹然在离冷言诺眉心那么微厘处咫尺之距赫然返回。 “唰唰唰”只闻一道道唰唰声,那些细如牛毛的针尽数回到宗子舒的手指间那个小型竹筒模样之物里。 宗芜刚想要去扶跌落在地的宗子舒,却被南木宸大力一拂,脚步一个大的趔趄,若不是身旁的石阶挡住,想必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宫烈微微蹙眉,看着南木宸朝着宗子舒走近。 风雨平息,冷言诺突然反应过来,对着慕容晟睿道,“傻瓜,为什么要替我接,就算这玩意儿不能接,只能挡,也不能用你的手臂来挡。”冷言诺语声焦急中满是小心的去查看慕容晟睿的手臂,却被慕容晟睿阻住,微笑的安抚,“无碍,幸而这针上无毒,不过是一点小伤。” “小伤,让针刺进肉里是小伤,那到底什么是大伤。”冷言诺一下子来了火气,紧盯着慕容晟睿的双眸里露出一丝灼然的光,口中语气也不免加大一分。 连慕容晟睿都愕然震住了,似乎没料到冷言诺会这般生气。 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冷言诺给吸引过来,这一场突起本就突然,落幕也是戛然而止,猜不到开始,更料不到结局。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面对着慕容晟睿而背对所有人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微抿一下,眼底光束不自觉的摇动一刹,只一刹,他似乎懂了一种东西叫忧伤蔓流。 冷言诺轻轻一用内力,将慕容晟睿胳膊上的针给逼出来,看着几乎看不到伤口的手臂,心中疑惑,为何会流这么多血,或许这也是神软梨花针的特别之处,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此时也方才朝着宗子舒而去,一步一步缓而又慢,那眼不的杀气丝毫不掩饰的泄露出来,既然上天让她活,方才那一刻与慕容晟睿相互凝望视死如归竟似一场梦,一切都荣升到另一个未知境地般,一刹回神落入现实。 现实是,她与他都活着。 冷言诺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眸光微微一晃,一直以来她是不是太过温柔,如果她早日结果了宗子舒,今日慕容晟睿也不会受伤,在他为她挡针那一刻,她更加明白,自己内心里沉重的嘶喊,她爱他,已经爱得深入骨血,爱到不能容忍到他受一点点伤害,而她呢,今日完全可以避免的伤害却是由于自己造成,既然如此,今日她就斩草除根,就算从此与天下为敌,她也绝不能让宗子舒与宗芜皇后活着出南国。 慕容晟睿看着自己手臂上冷言诺的包扎,抬起头看着冷言诺的背影,心里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如细雨和风蔓过群山遍野,说不清的柔柔蜜蜜。 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而我愿意陪你一同苍老于月下看花。 “嗖。”就在冷言诺离宗子舒两步之遥时,宗子舒被冷言诺与南木宸的眸光看得心惊胆寒,同时嘴角蔓出一丝狞笑时,空气中突然又是一道破空声,不只一道。 “嗖嗖…”连续三只箭羽直向登龙台旁边的宫殿处射来,声音呼啸而威烈,全然不同寻常的箭驽,不过闻声,便已近在眼前。 冷言诺偏头,脚步后退,太近,箭矢之气太烈,她没有十足把握全部挥挡掉,所有人更来不及。 南木宸离得最近,刚想要却挥开箭矢,却只觉眼前方才还跌坐在地上的宗子舒突然以他从未见过的速度向冷言诺而去。 他心下大惊,她手中的神软梨花针还在,一惊间,以迅雷之势去抓宗子舒。 这一刻,宗子舒整个扑向冷言诺。 这一刻,暗处有人轻声哼笑。 这一刻,天牢处另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这一刻,宫烈眼底多一丝不叫做清冷的东西。 这一刻,一道蜜色身影避过所有人的耳目飞向登龙台旁边的宫殿。 这一刻,慕容晨睿心痛无以复加,身子平地而起,身形如电。 “扑”就那么身挡一秒间,三只箭矢穿心而过。 宗子舒看了眼有些摇晃的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差一步就要截住箭矢的南木宸,然后笑了,这才是他与她最近的距离。 ------题外话------ 不知不觉《璃王妃》都快连载了近七个月了,这个月更新准时无请假,为自己赞一个。   ☆、第三十五章 兵戈终起 宗子舒看了眼有些摇晃的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差一步就要截住箭矢的南木宸,然后笑了,这才是他与她最近的距离。 终是以她的死为代价换来他的顾自温怜一瞥,虽然带着惊诧,但是她宁愿摒弃所有只看进那一双从来她走不进的苍袤大海,那里有悠悠碧水,有着深深笑意有着淡淡爱护。 时间静止的是心跳还是谁的呼吸,血染芳华,醉了谁的年华,那些过往层层幕幕突然自脑中穿梭而出,关于她的爱,关于他的拒绝,那些由青春单稚至此刻年茂鼎盛都已模糊。 宗子舒向地上倒去,慕容晟睿接住冷言诺向后退的身子,南木宸一愣之后,那双眼里千百种情绪闪过,然后接住了宗子舒即将倒地的身体。 在周围呀声一片中,宗芜失神的狂奔过来,“不…。不,你不能死,我费了这么多心血,你如何能死,如何……啊…。”宗芜皇后发狂的声音却突然止住,猛的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的揪结着,眼里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与深深的心有不甘,然而在抬眼间,她正对上宫烈冷冷看过来的透着可笑憎恨的眼神。 那是看待仇人的目光。 可笑吗,是啊,可笑,她这一一说了无数次谎,却唯一独这一次没有,她的确在自己身上与宗子舒身上种了双心毒蛊,两命相连,因为她自信宗子舒绝不会有事,她会凭着她顺利出南国,再以护持烈国圣女的身份,从此龙跃水起,结果…。 “哈哈哈……”宗芜皇后突然对着天空狂笑不目,一缕缕血自她唇角溢出,说不出的苍美疯狂,整个空阔的皇宫上空似乎都回荡着宗芜皇后疯狂的笑声,凄凄而绝厉。 周围人见此情影,见太子只是抱着宗子舒没有下令,也无动弹,那三只箭原本是要刺向璃王妃却被方才还想杀了冷言诺的宗子舒给挡了,事情转化的太快,他们一时间还真有些消化不了。 “你没事吧。”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退后几步,眼中无别人,只有他怀中的冷言诺。 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没有渗出血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眸光一瞬间冷而凝的看向方才箭矢而来的方向,唇瓣微抿不过一瞬,方才看向宗芜,自作自受,想来就是这般,威力齐发,三箭穿心,宗子舒活不了,宗芜自然也难逃命死下场。 周围人看着宗芜皇后狂笑,亦无人去理会,曾经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端容绝美的皇后,曾经那个名动南国的女子,终究是败在了自己的路上。 只有三皇子于那么一瞬,看向一旁宫殿的高台,下一刻,足尖一跃而起。 南宫王爷与荣亲王爷齐齐看着宗芜皇后,看她面上失落,看她鲜红嘴唇中血迹丝线渗露,心中惆怅大于震惊,那个曾经风华万千娇颜如花的女子,在入宫前又迷了多少男儿心的女子,只是她一步入瑶台,从此与他们就是两个天地,而今,天瑶坍塌,一命灿华,终是如一抹牵扯太久金光闪闪的丝线,看似流光璀璨夺人眼目,却终难抵过野心带来的自我毁灭。 冷言诺的目光又在四周扫了眼,还有那处宫殿,与慕容晟睿轻轻一对视后,便落在了依在南木宸怀里的宗子舒身上,心中无惊讶不可能,宗子舒恨她,她知道,那股子恨意从她身体里每一个气息,每一口呼吸散发出来,方才那神软梨花针绝对是想要置她于死的毫不犹豫,可是现在…… 南木宸深深的看了眼气若游丝,嘴角溢血的宗子舒,就要放下她,却听宗子舒突然拼尽全身力气开口,“太子哥哥,你恨我对不对,你很是厌弃我对不对,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不管如何,如今我都活不成了,能死在你的怀里,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你不要再把我推开好吧,我错了,真的错了,从最开始就一错到底,宫宴那晚,我是真的有想过帮你,真的,只是,人未面临的选择让我一下子慌了神,只那一瞬,我知道再也配不不上你,可是依旧私心的想要待在你的身边,那日在神泉山确实是我打开的秘道,但是,不是我一人,是有人帮了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那气息我……。”宗子舒一连开口,语气轻而弱,却没有多少停顿,语字句句清晰,再看其胸口的血窟窿都让人怀疑是如何的支撑,让她把这段话说完。 当然宗子舒的话却让南木宸欲以松开她的手一滞,随后停住,“我……” 冷言诺细耳聆听着,想着听宗子舒说是谁,可是便听远处,“轰。”突然一声比之之前高台之上更大爆炸声更加迫人的响起,伴随爆炸声,天空处腾腾一层火烟自地而起,一下子就如红火吞了朝阳,声声嘶喊声声不断的飘来。 “不好,那是天牢方向。”南宫王爷当先道,面色忧急,想上前,可是看了眼抱着宗子舒岿然不动的南木宸,又不能自作主张。 “王爷,此处交于你,天牢那里我去。”霍云都当即对着南宫王爷一礼,而手一挥,身后铁骑之兵紧随其后向皇宫门口而去,向那处火光冲天而去。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时看向火光处,冷言诺眉心蹙了蹙,心思一紧,“慕容晟睿我怕我们的计划得提前了。”冷言诺突然轻声开口。 “不急,先静观其变。”慕容晟睿语声永远那般温润不带一丝急迫。 从头到尾南木宸只是那般淡淡的看着宗子舒,任远处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任登龙台一旁宫殿处微微打斗声入耳,却依然不动于然。 宗子舒见南木宸没有推开她,嘴角露出一丝光彩远去的笑意,“方才,我是真的想要杀璃王妃,可是…。可是…。”宗子舒的力气似乎已经有些不继,却依旧道,“可是我只要想到从此之后再没有你的世界,我就不想。…所以我…。用这种…。方式,至少你以后一想起璃王…。妃,你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子,为你舍弃高位,同样愿意为你而死,同样……同样,爱你…。”最后一个字落,宗子舒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南国宗府嫡女,曾经南国帝京城中人人艳羡的清灵如远山淡月的女子,曾经受皇后恩宠,顶着内定太子妃未来国母身体尊荣的女子,一波三折,如今为烈国圣女的女子,终于在最后一刻做了属于她最正确的决定。 冷言诺眸光突起一丝云雾,说不清的恨怨与仇,宗子舒,青春年华的女子,经历过神泉山秘道那般常人难以忍受的事件依然能活着出来的女子,或许她也曾看错了她,那一刻,她的转身,她的娇吟,今日,她的神软梨花针,她的以身相挡,都只是为了面前这个抱住她的尸体为她的死而面色如冷的男子能够一生都将她永记不忘。 一代芳华,一人烟幕,一人愁结,一人感伤,叹这万千变怪,叹这流年狂啸,却终将尘埃落定。 ……。 登龙台一旁的宫殿里,帘幕西垂,光可照人的地面上映衬空中三个身影身姿交相穿梭打得不可开交。 南宫宇看了眼三皇子,目光无情无绪,三皇子却被那样的眼神看得心有别然,南宫宇他自然认识,前阵子还被南宫王爷禁足的人,只是没想到武功如此之高,不过高也没关系,他们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能同时抵住他们二人凌烈攻势的这个看不清身形,不知是男是女的黑衣人。 相交数招,三皇子自认自己武功不弱,识人无数,却也未见过这般诡异的身手,甚至于对方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能得普提相士的徒弟与南国三皇子同时出手,真叫我受宠弱惊呢。”黑衣人突然说话了,可是声音忽男忽女,时轻时重,根本就分辩不出身份。 “阴阳怪气,找死。”南宫宇手中突起一层磅礴雾气直直向黑衣人的面目而去,气势看似轻淡无雾,却直有慑人心神之气瞬间席卷整个大殿里的空气。 那黑衣人见此,突然嘿嘿一笑,然后在那雾气砸向自己面门之时,突然身子向下萎缩而去。 南宫宇淡色唇角一抿,另一手直朝那黑衣人抓去,三皇子同样心有所感,手也朝黑衣人抓去,却终归一场空,不过一瞬间,南宫宇手中雾气到达的距离,三皇子手够着的距离,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味道,待二人看清,地上只空留一袭黑衣。 “竟然让他跑了。”三皇子挫败极致,掌中内力一运,将那黑衣震得四分五裂。 南宫宇看着空中四四纷扬的黑衣碎步,眉峰微提,然后抬脚转身向殿外而去。 三皇子突然快一步拦住了南宫宇,眼底流露一丝异彩。 “三皇了觉得南宫王府所有护卫加起来不敌你?护卫重重我都能来去自如,三皇子确定要拦我吗?”南宫宇清清开口,语气里尽是不属于人间的清浊气息。 …… “好像差不多了。”慕容晟睿突然轻喃一句。 ……。 宛香看着整个天牢至中心处蔓延出的火光,心中一惊,照小姐所说,那层层护卫着的男子定然不是六皇子,可是眼下这火光是怎么回事? 炎势太大,一间间牢房突然都着了火,宛香最后站在二皇子牢房面前,一剑起,挑落锁扣。 原本坐着的二皇子突然抬起头,看着黑衣蒙面的宛香,眼光动了动。 宛香却似明白过来手中剑气一点,二皇子身子一松,一松间,便在自己面上一撕,一张属于二皇子的人皮面具被扯下,露出六皇子那略带颓暗的面容。 宛香眼中一丝笑意,转身欲走。 “等等,这般大火,你难道不是接应我。”六皇子出声叫住了宛香。 宛香脚步一顿,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六皇子莫不是关久了,连自己的本事都不信了,无锁无束缚,还有外面的不明人士相帮,你还逃不出生天。”宛香语气时带着一丝轻讽。 六皇子一怔,看向远远小窗里蔓天的火势,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却见面前早无了宛香的身影,四下看了看,也不得不佩服,南木宸这般使手断冷言诺都能猜到,他还以为…。想归想,下一刻,六皇子运起轻功,向天牢而去。 宛香看着六皇子远去的身影,脚尖一旋,刚想离开,却蓦的觉得周身一冷。 ……。 南木宸终于起身,目光寂而肃的迈向一旁已经疼得淹淹一息的宗芜皇后,然后,一步一步朝她走近,君臣只知宗芜皇后是南木宸是前皇后所出,却不知,前皇后与宗芜皇后是一人,所以对于南木宸当真要杀了宗芜皇后亦无阻止之意,毕竟无论如何,宗芜皇后都不可留。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以心中暗暗松下一口气,烈国圣女死了,好歹平息一场欲起的干戈,只是这背后袭箭之人必定要查出来。 当然,暗后黑手想要杀的是璃王妃,可是宗子舒为其挡了剑,就算宫烈找人出气也该去找璃王妃,与她南国没有丝毫关系,只是若是璃王妃追究……。 “皇上,天牢失火,霍云都已经前去查探。”倪月此时上前在南木宸身后禀报。 南木宸只是轻抬了抬手,倪月领意触到南木宸周身那股冰冷又看了眼地上宗子舒的尸体方才退至一边。 “母后。”南木宸突然轻声一唤,说不出的清肃,一声母后,两个字,似用尽他全身力气,似将他对她的母子之情终于画上句点。 “宸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求你……” “唰。”空中突然刀光一亮,横空而来,在众人惊诧不觉间,直直刺向宗芜皇后的心脏。 “扑。”剑身入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众人看向那个此是站在南木宸身前,一剑刺穿宗芜皇后心脏的女子。 “皇后毕竟是太子之母,不管是否亲生,都有教育之恩,今日太子登基为帝,谱我南国壮丽史诗,怎可让这一人垢污了南皇圣名,太子不忍下手,不能下手,那就让我来。”在众人惊声刚要自喉间溢出时却听荣清音声清而冷,字字诛讥间对南木宸满是尊崇。 南宫玉儿呆愣一瞬,一瞬之后看向荣清音,她今日一袭素色白衣,却清光妖妖,曾经她嬉笑潇洒花痴绝对,可是这一刻,她竟然看到了与她在太子哥身上看到的同样的慑人般的光,那是一种独属于旁人不能进犯的气息,凌厉,狠绝。 荣清音如何会这般干脆?会这般心狠?南宫玉儿小嘴轻轻抿起,突然电光火石间,心中一闪,那日府门前的尸体,尸体难道是…。南宫玉儿思及此,豁然抬起头看向荣清音,那目光饱含实质的紧盯着那白色北影。 冷言诺将南宫玉儿看向荣清的目光收尽眼底,唇角溢起一丝深然。 “你的心情很好。”慕容晟睿突然紧了紧冷言诺的肩。 冷言诺感受着耳边温热的呼息,偏了偏脑袋看着慕容晟睿,“如果你下次再这样不顾自己为我挡箭,我的心情就会很不好。” 慕容晟睿突然专注的看着冷言诺,眸光深深浓浓,“如果不为你挡,我才要不高兴。” 冷言诺唇瓣微启,竟然无言以对,这是他保护她爱她的方式,她要如何拒绝,男子保护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确实。 “你可知方才想要刺杀我的人是谁,是真心想我我死,还是想挑起天慕与南国的关系?”冷言诺再度看了眼远处宫殿轻声开口,方才里面的打斗声她自然隐隐听到,不过他相信南宫宇。 慕容晟睿闻言,面容微微一暗,道,“不管是哪一种心思,我们现在要尽快回天慕。” 冷言诺点点头。 “清音你…。”荣亲王爷心也有所惊,上前一步,语声微颤,宗芜皇后虽然罪责至死,可是也万不应该由她来动手。 “音郡主实乃女豪杰。”南木宸抬起手在荣清音肩膀这上轻轻拍一下,荣清音轻微一颤,面色却并未动,却又听南木宸道,“宗芜叛逆罪不可恕,最后竟然妄想挑拔南国与烈国的关系,实乃罪责滔天,死无怨。” 死无怨,这就是南国艳极一代盛极一代皇后的结局。 “二皇是否也觉得如此。”南木宸说话间,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宫烈看了眼四周,轻然一笑,最后落在南木宸身上,“太子好手段,宫烈自然想要活着回到烈国,想来南皇必定会护我周全吧。” “当然,朕还盼与烈国两国交好呢。”南木宸面上终于有了笑意,一笑间转身,甚至于连看都未看一眼宗芜。 心伤才会更加心狠。 冷言诺不得不承认宫烈是一个聪明人,烈国圣女何等重要,就这般死了,南木宸直接采用武力,方才一句话间,想必暗处四方早已围候,更不给宫烈任何回驳的机会,便让宫烈轻笑间就是一句不追究,想来关于安王之死他更不指望得到一个结果。 可是宫烈确实也不是装的,当真一幅不在意之态。 …… “看来南国要处理的事情颇多,王妃也受了惊,不若本王与王妃就先行回去休息了,晚宴再前来。”慕容晟睿适时的出声。 慕容晟睿一出声,冷言诺便觉察到周围那压人而来的气势,眉头不着痕迹一皱,却状似一晕,慕容晟睿手臂一接,“想来,王妃也是累极。” “璃王与璃王妃的身子真是娇弱。”南木宸突然轻轻道。 “南皇过奖。”慕容晟睿答得让冷言诺心里直翻白眼,慕容晟睿你也真给面儿。 南木宸面色一凝,后一化,道,“不若就在皇宫里休息直至晚宴。”此刻开口的语气竟带着一丝不容抗驳的深沉。 纵然是任何人面对此刻南木宸的施压想必都不能拒绝,可是慕容晟睿是谁,如何似常人来判断。 “本王怕在皇宫里休息会活不到回天慕。”一句话间带着轻轻的笑意,却让南木宸与群臣无言以对,若是别的任何人说这一句话南木宸似乎都可以再以皇上手断施压,偏偏这句话由璃王这般说出来,当真让人竟有种不可反驳不可阻止之意,他就那般站在那儿,怀中软软靠着春晓之花般的女子,却是让人不能亵渎的存在。 楚浴染动了动唇,却终究是没开口,这一废,他知道,他有私心。 慕容晟睿拉着冷言诺的手缓步朝宫门而去。 …… 南宫宇看了眼躺在地上紧闭双眸的三皇子,方才足尖一点,无声无息离开,而他刚离开,宫殿大门便被外力推开。 “三皇子。”来人正是三皇子的近身侍卫,看三皇子安静地躺在地上方忙上前查看,奇怪,无伤,气息平稳。 “先把三皇子扶出去。”来人对着身后吩咐道。 …… 宛香突觉身后一冷之后,掌中突然几枚银针在手,伴随着她的转身,闪闪射出,射在四击的墙柱这上,折射着幽暗的光。 可是回身之后的宛香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四周寂静,除了外面火光冲天与人声救喊,甚至于没有一丝气息,也正在此时,她听着前方传来六皇子的惨叫声,她透出牢房的小窗看出去,竟然六皇子浑身被火团团围住,衣裳烧损,已见血肉,在他身旁显然是来救他的人都已被火光吞噬。 宛香冷住倒抽一口气,小姐是说过,只放出他,是生是死随他,可是亲眼看到六皇子被人算计这般死,心还是不免一紧,小姐说得没错,比起她,南木宸更不想让六皇子活,不,应该说,南木宸不会让这座天牢里的所有犯人活,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必然,可是南木宸不会以让这些人活着出去,自找麻烦,宛香搞不明白自己,竟然在此时还在惊佩小姐的智慧,见四周没人,干脆轻松一口气,朝前走去。 一个黑影突然尾随在宛香身后,一步一步,时快时慢,在宛香准备抬脚跃窗而出时,倏然击向宛香的后背,这般近,不死也是重伤。 突然,宛香豁然转身,随着转身,手中银针侵注比之刚才更强的内力射出去。 “嗯。”一道闷哼声响起,那影子后退数步。 宛香鼻子哼了一声,看着隐在忽明忽暗光亮下看不清楚脸的人,冷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话,下一瞬,身子暴起,直向宛香劈来,不得不承认,这女子不愧是冷言诺身边之人,着实聪明,竟然早就发现她,还故作轻松放懈之态,刚才,但凡自己稍微走神,那现在…。 “自寻死路。”宛香冷声一喝,迎上那女子招式,却在这时,宛香身后突起一阵风,轻轻的淡淡的,面前原本一掌就要劈过来的人面色豁然大变,身子急剧后退,精骨一缩,竟然自那小窗逃出。 宛香的手僵在半空,身后有人出手救了她,可是身后的那股气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又如此的让人心神惊颤,宛香心神一怔间,慢慢回头,刚看清来人的脸,便脸前一黑,只是在晕过去最后一刻,想说,竟然是…。幸而寒霜没与她同来,总有人能护着小姐。 来人看了眼宛香,又看了眼此刻外面突起的暴乱,看着那些关押积久而爆发的怨恨,似乎笑了一下,下一秒,带着宛香出了天牢。 ……。 慕容晟睿与冷诺诺一步一步朝宫门口而去,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南木宸薄唇微抿,身旁倪月上前一步,“皇上,要下令吗?” 南木宸不语。 “既然如此,本宫也着实乏了,先回行宫休息了,不若顺帝一起。”宫烈竟然难得的邀请楚浴染,一幅轻松之态,恍然方才之事没有发生过般,明明此刻血染满地,血腥之味飘浊,他一点不在乎的,甚至足尖踩到血之时没有任何避让。 楚浴染促起好看的眸子看了眼宫烈,又看了眼南木宸,笑答,“好,倒正好趁此与烈国二皇子切磋一局,若是二皇子不过瘾,要去云谷郡,自然更好。”言下之意,宫烈明白,南木宸自然更明白。 宫烈浅淡一笑,不置可否。 “皇上,璃王与璃王妃就要出宫门了。”倪月继续开口,微微带着一丝极浅的急迫。 南木宸依旧不语,眸光不看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反而看着宫烈的背影。 其身后,一众大臣命妇,都看着那水平线上两个红色身影,一个纤姿瑰逸,一个风华绝代,仿佛都带了这世间最好的阳光,当真是天造地设,不过这种想未能他们却不会说出来,皆偷偷去瞄南木宸的面色。 “音郡主真是好本事,以前可真是玉儿眼拙了。”南宫玉儿突然靠近此时站在荣清王爷身后的荣清音语声微讽。 荣清音回转头看着南宫玉儿,面色绽出一丝和善的笑容,“玉儿妹妹一向玲珑剔透,单纯可爱,曾经也是清音眼掘了。” 二人所说何事,皆心知肚明,南宫玉儿一双晶亮微圆的眸子转动一瞬,“那以后可还要清音郡主手下留情了。”言辞间尽颇有讨好之意,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知虚假得很。 荣清音笑,“音妹妹靠得我这般近,不怕回去洗掉一层皮。” 南宫玉儿面色难看一瞬,后看向人群最前南木宸的背影,“你觉得皇上是笨蛋吗?” “皇上是不是笨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绝不是笨蛋,别人待我一分,我就还之十分,所以,玉儿妹妹可要小心了。” 南宫玉儿敛眉不悦,声音微微压低,“我会告诉我大哥的。” “本郡主从来对南宫习无任何心思。”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南宫玉儿抬眉,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荣清音突然不语,只是那般定定的看着南宫玉儿,突然凑进南宫玉儿语声轻轻,“南宫玉儿,我们的交锋正式开始。” 南宫玉儿退后一步,轻松的摇摇头,“不,你的敌人是此刻正要出宫门的那位,而不是我。别以为,方才那箭矢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南宫玉儿头微仰,整张小脸上浸润着自信的光茫。 “是吗?”荣清音突然勾唇一笑,清灵的眸子里似乎镀上一层光,“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南宫玉儿眉头拧起,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太子…。”倪月再度开口,这次南木宸终于开口,“放他们走,不过,四城戒严,任何人都不得出城,任何人。”最后三个字落字沉重,在场大臣闻言心中皆是一惊,皇上这是…。 “是。”倪月领命退了下去,神情竟然有隐隐的激动,皇上终于……。 “宗尚书。”南木宸突然唤道。 “微臣在。”宗尚书上前一步,心却在颤动。 南木宸扫了眼宗尚书,开口道,“我知你与今日之事无关,你也勿须担忧,但是终归人言可畏,天牢发生暴乱,霍云都已去,你即刻带人去支援他,尽量安抚好周边百姓,勿要节外生枝。” “是。”宗尚书恭敬应道,却在抬头间对上南木宸的眼神时,心莫名的一落,嘴角一丝苦笑,终还是带上人向天牢而去。 ……。 南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大城门突然队队兵甲将士严阵以待一下子将原本沉浸在阳光下的四个巍巍城门守得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插翅难飞。 所有进城的出城的全部不再通行,百姓见此,纷纷收起物什,匆匆回家关门闭户,要进城的也返了回去。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刚走到宫门口,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名太监,冷笑,“本王妃与王爷又不是不认识路,何劳你们送。” “皇上吩咐,请我们安送璃王与璃王妃到锦华流芳,今日发生事情太多,先有宗芜皇后与宗子舒闯入,又人要刺杀璃王妃,再是天牢如今火光冲天,还未寻到凶手,为免肖小之徒伤了璃王与璃王妃,还请璃王与璃王妃好生待在锦华流芳,万一出了什么事……” “放肆。”一旁寒霜此时对着其中像是头领的太监大声呵呵斥,“我家王爷与王妃还用得着你这些奴才这般惦记。”寒霜话落,抬手一巴掌煽向那领头的公公,一巴掌风光阵阵,生生将那太监给煽晕倒地。 “这…。你…。”其身后几名太监微微退后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寒霜,看着冷言诺,不敢相信,她怎么敢…。 “寒霜。”冷言诺轻喊一声,寒霜领命,抬手间,便抽剑,剑光微闪,几名太监便连“啊”的惨叫声都没有呼出来,便倒了下去。 “璃王妃这是何意思。”倪月此时带着手下从皇城里赶了出来,看着地上的太监尸体语气微不善。 冷言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倪月方才道,“几名太监也妄想在本王妃面前指手画脚,本王妃性子好,没将他们五马分尸,已经算是容忍的限度了,回去告诉南皇,他不阻,我们不留,谁都好说话,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大事,那也怪本王妃不客气,这几个人就当做是本王妃对今日之事给予的答案。”语气已经没有一丝客气,算是正式与南木宸撕破了脸皮。 “璃王子妃说得太严重,南皇只不过是想要璃王与璃王妃在南国再游玩了阵,又怕今日事多,伤了你们,方才请人护送你们,这…。”荣清音从倪月身后走了过来,言辞从容,语声灵雅,在这血迹渗人的皇宫门口别有一番萧瑟的味道。 “不知璃王觉得我说得对吗?”荣清音看着慕容晟睿,即使再如何伪装着从容,可是眼底那一丝贪恋还是出卖了她。 冷言诺冷笑,冷笑之余,方才温柔的看着慕容晟睿,竟然学着荣清音的语气对着慕容晟睿道,“音郡主这般热情礼貌,王爷觉得娶回去做个床侍可好。” “床侍?”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的目光一刹间像是灼了火,这丫头,转而心中又颇是无奈,转而手抚上冷言诺听脸颊,声时温润玉华,“做床侍也要看资格够不够。” “哦?”冷言诺挑眉,“那王爷觉得音郡主够资格吗?”你敢说够试试。 荣清音听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的话,面色一刹变黑难看得可以,床侍,她荣清音再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床侍,可是心中明明难过得要死,此时她竟然很期待能从慕容晟睿的嘴里听到“够格”两个字,那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似在等着慕容晟睿的回答。 倪月与其身后众将士此时也看着慕容晟睿,似乎无论什么话只要从璃王嘴里说出,都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太脏。”半响,慕容晟睿只是轻轻的吐了两个字,好似这两个字吐出来都脏了他般,话落,顺势牵着冷言诺的手向清一所驾的马车而去,寒霜紧跟其后。 冷言诺心里满意到极点,这厮说话永远这般一语中的,伤人于无形。 倪月本来想问问荣清音现在如何办,还要不要派人试探,毕竟今日之事皇上交予荣清音全力着办,可是看到她那难看得翻云覆雨的面色,沉寂一瞬,也只是看着璃王的马车而去,没有言语,只是吩咐道,“严守锦华流芳,任何人能进不能出。” “是”其身后自然有人应声。 “王爷王妃,南皇下令全城戒严了。”马车刚驶出皇宫门口,便传来暗二的声音。 慕容晟睿点点头,对着冷言诺道,“想必现在锦华流芳是苍蝇都进不去出不来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冷言诺轻笑。 南木宸你终于是忍不住,采用非常手段,可是你当真能拦得住我们。 “轰”最后一族旺火,将整个天牢夷为焦炭。 娇阳已染晕,金红色的光不知是给天牢那处的大火染红了,还是本身就那般红,冷言诺撩开窗幔看了眼天牢方向,眉头轻大蹙一下,“寒霜,有没有宛香的消息。” “没有。”寒霜答道,语气中亦有隐隐担心。 冷言诺唇瓣微抿,今日天牢必定不平静,她自然知道,所以她只是让宛香去放了六皇子,不管他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勿需再管,可是这般久了,天牢都给烧没了,她竟然还没有出现。 她是明风的妹妹,明风无论如何也算是与她有交情,如果宛香出了事,她实则难安,更惶论还有另外几只。 前方突然传来整齐有序的马蹄声,伴随马蹄声而来的是整个扑面浓郁的深烈之气。 “吁。”清一急声勒马,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对视一眼,双方的目光都沉寂在夕阳洒进来的余辉里有一层不可剥夺的清华。 紧接着马车外传来南郁北的声音。 ------题外话------ ~~~~~万更~~~   ☆、第三十六章 缠绵,出手 “璃王妃。”南郁北声音一出口,声音不似往日的风流流溢,更不是在对冷言诺时那幅师兄妹情缘,而是带着淡淡的放下,更是生死交割于此刻抉择。 随着南郁开口,其身后那股浓郁的深烈与肃穆之气顿时扑天盖地的席来,个个身着铁骑穿着精甲的卫士坐于马上紧盯着前方那辆马车,目光冷而寂。 马车内,光线不算暗,丝丝清辉照进来打在冷言诺似雪日期莹的面上,整个精致到明妍的五官都没有特殊的情绪。 “师傅走了。”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突然淡淡开口。 冷言诺轻叹一口气,小声咕哝,“师傅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定然是觉得没什么要他出手的,况且,他若真出手,又会让人觉得以大欺小所以才会遁走的。” “遁走?”慕容晟睿如玉容颜上一抹好笑,清润眸子里丝丝光亮差点就要晃花冷言诺的眼。 冷言诺偏了偏大头,不置可否,相反身子往车壁上一靠,“他大概是这个世上最不靠谱的师傅。” 慕容晟睿突然紧握住冷言诺的手腕,声音低润,“我一定是这世上最靠谱的会君。” 冷言诺眉头一挑,“那靠谱的夫君,你先解决车外的难题吧。”话落,还给慕容晟睿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口中所说的不靠谱是,他的师傅明明她与南郁北终一日是敌对,却为何……有些事情或许不用想明白,如师傅那样的人随形出风,淡定从容,凡事波澜不惊的大师,早已看破淡然,在他的心中定然是没有想到这些,纵然是想到了,也不觉得有何影响。 冷言诺朝慕容晟睿再作请的手势,慕容晟睿含着一丝笑容摇摇头,并没有打算真的去挑开车帘,亦未与外面的面郁北说此什么,更未对清一有所暗示。 南郁北似乎也不急,于马上坐着斜看夕阳的金红一片酒在前方马车车顶,那马车似乎整个都笼罩在一片金幕里,近乎虚幻朦胧的有些不真实,夕阳同时映罩在他的风流溢光的面上,同样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 “齐王。”南郁北稳得住,其身旁的人却是忍不住了,看了眼前方寂寂无一声响传出的马车对着南郁北道,“齐王,时候不早了。”难道他都没见天牢那一处火光消失之后,随风浮过来的焦味吗,这般无动于衷。 还有驾马的人,都不觉得该要催促一下他们的主子吗? 璃王与璃王妃也这般视若无睹不该要现身一见吗? “齐王,我们今日前来是什么目的,想必皇上早已说明,我们再这般坐以待毙下去……。”不是在给璃王与璃王妃寻思良策吗。最后一句话,男子只在心中上滤一下,并没有说出来,他毕竟是这队铁骑兵的守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知晓。 “璃王妃。”终于,南郁北赶在身旁男子再度聒躁之时出声,语声平平,却让马车内的冷言诺面色微微一凝,随手,她挑开车帘,车帘挑开的同时,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而备加呵护的吻。 冷言诺面色一红,一红间,手一顿,顿时将挑起的车帘在外面人目光投来之时又放了下去。 那些紧盯着马车的人只见那车帘掀起一丝艳华的红光,还未看清什么,车帘便又被放了下来。 “慕容晟睿你能不能克制一点。”冷言诺面色晕红,嘴里说着淡淡不客气的话,可是眉眼里一丝丝温软却让更吸引了慕容晟睿的目光,原本只是想要浅尝辄止,可是现在…。 思随心起,心随意动,慕容晟睿未受伤的手轻轻一拽,猝不及防的冷言诺便整个的像慕容晟睿扑过去。 “原来,你比我还猴急。”慕容晟睿轻勾唇淡淡一笑,一笑间将冷言诺正要反驳的话给吞在了嘴里,温柔而缱绻,冷言诺努力用手去推他,这厮要发情也要看地方不是,现在他们不说受人鱼肉,也是四面楚歌,他还有兴致在这里高调爱,真当自己是神啊。 可是无论冷言诺怎么推,慕容晟睿都如山不动,同时嘴上不闲着,飞快的趁冷言诺不备钻进其的温香馥郁,灵舌一卷,便带起她所有人静香。 冷言诺心里矛盾的交织着,一方面要推开他,可是一方面又舍不得这般的温柔,这般的深恋,身子已经开始软了下来,可是脑中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用力再推。 “咝。”慕容晟睿突然痛咝一声,离开冷言诺的唇瓣,那痛让他一张好看精致到无以伦比的脸都纠成了一团。 “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了你的伤?”冷言诺压低着声音急急开口,虽里心着急,却也知道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慕容晟睿伤得很重。 “你帮我吹吹就不痛了。”慕容晟睿突然看着冷言诺开口,语气里竟然…。 冷言诺有些懵,她是不是听错了,这语气像是撒娇,而且还让她吹吹,这是慕容晟睿吗? 看着冷言诺轻动的睫毛,慕容晟睿嘴角弧起一丝得逞的笑意,然后,下一瞬,手臂一搂,又再度覆上那张让他念恋得没有尽头的饱满柔唇,浸润那丝丝扣心的清香。 冷言诺知道自己上当了,她不知哪里触动了这厮的狼心,不把她吻个呛,外面就算是变天了,他定然都不会撒手。 原本僵在半空想推阻的双手,想着他手臂上那细小的伤,终还是垂了下去,顺势抱紧慕容晟睿颈瘦而精壮的腰身。 恍惚中,感觉到他的墨发扫过自己的脖颈,轻柔而迷恋的气息一一拂过自己的唇,鼻,眼…。更扫过自己的心,感觉到身上处处的颤动,以及他那不容旁人觊觎的霸道。 罢了,万事有他,她又何需怕,风雨欲来,他能控住大局,她更能扭转乾坤。 车厢里暖暖的气氛渐渐溢出马车外。 寒霜与清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微微红起耳根注意着四周。 南郁北由始至终也甚是安静,两方就这般安静的不发一语的僵持着,说不出南郁是何意思。 南郁北身旁的铁骑将领想要开口,可是看着南郁北明明方才还好好的面色这下竟然带着一丝丝一触即发而怒的模样遂心中翻了几翻终是没有开口,而且他的目光好像是在看马车,又好像不是,虚无焦点,又光质十足。 寒霜微微偏开头,不去接受那道灼烈的目光,各为其主在现在如此明显,已经不需要说明。 冷言诺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溢出声音,可是她越忍,身上的人越加放纵,待她从那云遮雾绕春暖化水的情动里回过神时,自己早已衣衫半解,春光半露,面前,慕容晟睿轻轻的抬起头,气息微微轻喘。 冷言诺看着这般的慕容晟睿,那双长而细的睫羽像是一层层清蒙蒙的纱般罩下来,弄得她心痒痒,睫毛下原本清润的双眸里此刻更似有能灼烧她心的光艳,光艳深处如水如雾的深处,映着此时小脸绯红,同样眸光如水的自己。 慕容晟睿紧看着冷言诺半响,突然将头埋在冷言诺的的颈窝,“真的很爱你。”五个字低低哝哝的传于冷言诺的耳中,那气息微微热热更像是一摄火红的羽毛在挠着冷言诺的心,冷言诺感觉一下子就像是落在软绵绵的七彩云霞里。 “那个…。”冷言诺想开口,却又怕打断这突然的温情,这种四面温度升高,甚至于发丝都被他如雪似花的气处所覆盖粘绸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安心,很知足,让她不想打扰。 普天这定能于这种情势之下还能做出这般事情的,似乎只有他了,只有面前这个拥有倾世容颜却内心深谋的男子了吧。 车厢里静滞半响,两人尽量平缓的放松自己呼吸,因为彼此都知道此刻不是时候,情么深时戛然而止,她不想要,却必须要,他不想忍,却必须忍。 直到车厢里那种暧昧而迷离的气息淡淡散去,只留清雅的温凉的女子香气与独特的如雪似花的气息静表纠缠,冷言诺方才扭动了几下身子。 “别动。”慕容晟睿突然哑着声音开口。 冷言诺却不乐意了,“你很重,你压着我,我很累。” “那,要不你压我?”慕容晟睿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声永远那般夺人心魄,低润悦耳。 “慕容晟睿你是精虫上脑吗,害不害臊。”冷言诺一把推开慕容晟睿,这厮简直就是得寸进尺。 慕容晟睿此时轻轻坐起身,“好了,来…。”说话间,去整理冷言诺的衣衫。 冷言诺也不阻止,干脆像个大爷似的摊着手任面前这个令世间女子趋之若鹜又止于遥远的男子为自己整理,心安理得,反正是他弄乱的,他负责。 看着冷言诺一张脸上闪烁的一丝丝极淡的得意,慕容晟睿嘴角勾了勾,手指触上那抹温滑,看着那颤巍巍的雪峰,看着所有精致流畅而半遮半掩的雪润肌肤上昨天的,方才的浅浅粉红,心中更是一酥,一酥间,身子一俯,低头吮上那颗让他心思颤动,血流加快的一点。 “啊…。”冷言诺刚要叫出声,方才反应过来,慕容晟睿已经用内力隔绝了外面,可是这厮…。 好在慕容晟睿只是轻轻一允便退开了身子,然后又很是认真的帮冷言诺理理衣裳。 看着那精伦如水天一线的洁白额头到下颚,冷言诺知道自己此时不能说话,看慕容晟睿那双被眼睫覆住的眸子就知道里面火欲之色成烧得正旺,她虽心疼他的忍,可是也不打算现在以身扑火。 慕容晟睿看似震定,心却还是在微微的颤动,他从来不是一个爱好女色之人,可是偏在面对她时,即使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即使他要了她不只一次,他却依然不能松心,他们之间永远需要抵死缠绵方能更深的拥有彼此。 他们之间的万沟鸿荒还需要他一点一点去抹平。 慕容晟睿看着那精致细不盈握的锁骨,她真的很瘦,瘦得让他心中生怜。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一点一点给自己将衣衫理好,环扣系好,心里暖暖的说不出来,前世未出现过的依赖,在今生,遇到他,便一切翻倒,他的动作如此小心,小心到,她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好了,出去吧。”慕容晟睿轻轻在冷言诺额间落下一吻,唇角弧起,同时也将好怕发丝整理妥当。 冷言诺心中一灿,顿觉身体都通畅了,下一瞬,车帘一掀,冷言诺已经立在了马车上,与对面高坐马上的南郁北四目对视。 南郁北此时也终于收回懒懒而漫不经心又虚无焦点的光束看着对面的冷言诺。 目光认真而深沉。 冷言诺的眸光同样深沉无波澜,脑中突然闪过曾经对南郁北的戏弄,那时他奉宗芜皇后的命令要阻拦她,或许,还有,杀她,明明他计较精妙,却被她将计就计,以及后来威胁他,她假装丫鬟在齐王府里,来去自如,更及他对她的维护,还有那次南木宸的试探,星转罗移局,她自问她当时因为太过大意,若不是他出声,自己此刻,显然又是一另一番境地,其实仔细想来,他真是一不坏的人,如果不是他们各位其主,对立不同,依着她与他那么点师兄妹的关系,会成为好朋友也不一定。 还有,他对寒霜不知何时时动起的心。 “我今日不能放你们离开。”南郁北终于开口,一开口,其身后所有铁骑面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更强。 “呵。”冷言诺轻笑,“你觉得你拦得住我们?” “可以试试。” “你终究是做了选择。”冷言诺突然遥望了天空远处一片虚光,三不着两道。 闻言,南木宸眉头轻微一怔,“你应该猜到的。”语气里竟似有轻轻叹声。 冷言诺点头,“你我也算交情一场,我自然明白。” 南木宸是个聪明的太子,更是一个聪明的帝王,置诛死地而后生,他输了宗芜,却赢得了整个齐王府的支持。 纵观天下,有哪一个君王对待皇家秘事不是以死来处置,而南木宸,他兵出险招,看似手段轻和却给了南郁北属于他最终的选择。 曾经她与南郁北对立,而后合作,他也曾公然与南木宸叫嚣,南木宸是何人,南国之人他如何不会尽掌手中,或许是顾及南国先皇,又或许是顾及宗芜皇后,在一点一点的给机会,只是在最后面对先皇死亡时方才醒司,任何机会与给予对于宗芜皇后来说永远都是沧海一栗,永不平尽。 他站在高处,将宗南郁北与齐王府控制在手里,最后再以圣人的方式出现,这种方式别人不能接受,可是于南郁北来说,却最是接受,他的弱点太过隐避又明显,其实南郁北早看穿所有,却也会这般选择。 南郁北外表风流凡事淡然,可是却最是重心底深处那刻温线的情意,若不是如此,凭着绿妖几次违逆他,想必早就死了不知几次。 所以南郁北最后会选择与南木宸同一阵线,她一点都不奇怪,两个心思通透的男子,面对彼此的算计也谋略,最渐渐走至一起,更惶论,他姓南。 “这是我的责任,因为我姓南。”南木宸面色再度染起一丝笑意时,手抬起一挥。 “请璃王与璃王妃回锦华流芳休息。”南木宸一声令下,其身后铁骑兵士将气势尽放,转眼原本是阻住前方道路的人围成圈,将马车层层包围。 冷言诺粗粗一看就知这些人整齐有紊,看似简单包围其中却内含阵法。 南木宸黑衣铁骑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嘛…。 与此同时,寒霜与清一都摸向腰间,只等冷言诺一声吩咐,便立马反击。 气氛一下子显得沉重,夕阳最后再看了一眼今日山河,看那远山青黛群岚,看清风拂过,终是流过一片金沙薄辉,落在众人肩头淡淡远去。 “齐王又何必这般着急,不过是回锦华流芳,既然这般客气,那便回吧。”冷言诺默然看着南郁北半响,突然转身,身子一纵上了马车。 原本围着的铁骑见冷言诺当真毫无反抗的上了马车,甚至于璃王竟然都未露面更是只字未言,一时间面面相觑,这璃王妃的传说,他们自然知道不好对付,也做好准备今夜必定是血雨腥风,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璃王妃竟然就这般转身进了马车,还很配合?不是一般的配合,是非常配合,无奈心疑之余,皆看向南郁北,毕竟他们是皇上的人,可是却是皇上拔给南郁北支配的人,只得等他指示。 马车却并没有动,南郁北也没有动,眼光只是看着马车前方的寒霜,四目相对,一个深情而复杂,一个犹豫而心疑。 最终,南木宸轻叹一口气,手却是一挥,“护送璃王与璃王妃回锦华流芳。” 随着话落,清一也似得到了车内慕容晟睿的指示,马鞭轻起,向锦华流芳而去。 ……。 三皇子被南木宸吩咐人送回了三皇子府,宗芜与宗子舒的尸体也自有人料理。 天牢里,当南木宸与几位重臣到达时,早已是脚体横陈,一具具分不清身份的焦尸在诉说着今日的大火多么残酷,场面触目惊心,这个上传百年的天牢,终于在今日,似也在为南国新皇的登基彰开一片新序幕,化成一片废墟,关押在天牢的之人无一逃落,尽数被吞于火中。 霍云都成为京城治安统理,行事井然有序,又缜密严缜,知晓哪些情况可以报,哪些情况可以遮掩,只是在看向那焦蒙蒙的一片时,心中也有些发紧。 南木宸面色沉重,身后南宫王爷与荣亲王爷还有几位大臣也只得轻叹一声看向天空,似乎一个时代就在这般结束般。 南国行宫里。 楚浴染与宫烈对峙而站,两人没有说话,可是周身的的气息却让身周的花花草草簌簌落落的焉了下去。 与此同时,二人身后的心腹皆退后数米之远。 “二皇子这是就要打算离开?”楚浴染突然开口,看似平常,可是却不难听出里面的杀意。 “早闻顺帝厉害,如今一见,果然如此,无赖功夫更是一流,本宫不想去顺国,还得非强拉硬拽,这可不知是哪里来的道理?”二皇子说话间衣袍无风自动。 “二皇子觉得到得这般,朕还有必要开玩笑吗?”楚浴染笑看着宫烈,虽然他顾及烈国,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没有比请烈国二皇子去南国做客的事情更为重要。 宫烈唇瓣极淡的轻抿一下,随后掌间一动,二人之间对阵的气流一下子疏开,原本簌簌落落软下去的花花草草,终是还留有半命。 与此同时,宫烈与楚浴染身子同进平地而起,后退数步。 楚浴染快速稳好身子看着就要飘出南国和地宫的宫烈,足尖一点紧随跟上。 “主子。”其身后,天媚紧随而至。 …… 天边一丝暗色缓缓扑了上来,卷起最后一片浅亮余辉,这个原本应该热闹庆祝的南国帝京城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闭不出户,街上行人难见,甚至于连流浪的猫狗都似嗅到了危险而厉人的气息,悄悄的躲了起来。 静寂的道路上,清一驾着马车走在前面,其身后,南郁北与整齐铁骑紧随而后,一切看似都极为平静,马车也走得极为缓慢。 最初那些铁骑还以为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许是会使诈,所以一路行来都四顾下看,生怕着了什么道,可是在看到前方锦华流芳四个烫金色的大字在微微闪光时,方才放下心来,而,也就在在这一刻,他们同时松心的一刻,令他们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前方,原本缓慢行走的马车后壁突然裂开,与此同时,那细碎木屑中一个红色身影如火如魅轻飘飘的似没有灵魂,转眼间便在他们眼前拂过,温柔的又近乎冷血的在他们脖子轻轻一按。 如果此刻有人在空中观看定然会发现,那身影纤细如渺月,手中一根细丝,如一阵风,轻柔得能让人产生无数幻想,却在幻想那一刹,还来不及惊诧之时,那丝线便碰上了刚硬又柔弱的脖颈,红影身姿太快,在最后一排人反应过之时,便惊然的发现,前方自己的同伴们的头颅都在以诡异的方式与他们的身体分开,飘在空中,然后下坠,血线顿时如雨蒙,细细蒙蒙洒了那些原本还呆滞转眼而回过神来的脸上。 然后,便见那红影突然停下,立在空中,轻拍了拍其中一个刚回过神来的男子的脸,“好看吗。”话落,那男子惊恐的睁大眼睛,却是,死了。 冷言诺出手太快,太猝不及防,太过狠厉,那死去的几十人或许到最后一刻都不明白如何就这般死了。 南郁北带来的铁骑并不少,不下百位,分成三队跟在马车后面,冷言诺这一出手便解决了一列。 也在此时,所有人惊声四起,他们毕竟不是普通的护卫,身为南木宸的黑衣铁骑,来护持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自然不是个废物,余下几十人瞳孔一缩,相视一眼,立即拉着马缰,从马上时起时落的攻向冷言诺,虽然皇上吩咐或起干戈不能伤了璃王妃,可是却没说不能抓住她,更惶论,这璃王妃的手段也太厉害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 纵然他们这些见惯血腥的男子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得失神半响。 而众人攻向冷言诺之时,却发现身下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般,身下常年伴随的马儿突然声声嘶鸣,痛苦而哀痛,似要嚎破这夜空,也在这时,那些人便见自己的座骑一个个的倒了下去,无法,他们看了眼,皆纷纷飞身而起,心中却是疑惑,若是一两只马出现问题也就罢了,可是几乎所有的马都突然出现此等现象就让他们惊疑了。 马车上的寒霜,却是在冷笑,跟小姐与王爷比智慧,不是在自找死路吗,给马儿的马蹄上了料自然可以如此,一路走来这般安静,一路紧张谨慎却在临门一刻松懈,他们也真是够蠢的,思及此的同时,寒霜同样飞身而起,相助冷言诺。 那些人心中也猜测到定然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也想不出关键,也只得迎剑而上,可是身子刚又要动,突觉身后又是一股吸力自那马车破开中洞口而来,那里,红衣如华的男子,手指微绕,精致而倾世的面容都如玉般的生着光,眩目得他们看不清其五官,只错觉得那就是温柔得像是天极处下凡的谪仙,可是那谪仙手指轻轻一掸,一个人便自空中飞落实到远处,一跌不起,鲜血四流,再一看,脑袋竟然在慢慢裂开。 所有铁骑心中大骇,这,就是璃王的出手。 南郁北此时依然立在马车,没有动作,就这般看着空中交战的人,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是冷言诺号慕容晟睿的对手,可是…。轻叹一口气,各位其主,位谋其事,遂飞身而起,正好挡开冷言诺正欲结果那铁骑守领的凌厉掌风。 冷言诺看着出手的南郁北没有任何意外,只是下一刻,却避过南郁北,直接挥向另一边,这么多人,你能救几个?既然南木宸把人送上来,她又为何要客气,如果她再不客气,待会,就该是别人对她不客气了。 南郁北虽然武功不弱,可是毕竟人力有限,或是平时他自然游刃有余,可是眼下,这般多人,而冷言诺又打着毫不留情的主意,当然,这个女子从来就不会懂得手下留情,其身后又有慕容晟睿时而点术成金,更有寒霜在其中身姿飘飘,让他心中同样郁闷,招式也难以展开。 更何况这些人平日也是以一抵百的人物,奈何今日偏偏触到了礁。 “南郁北你给我让开。”寒霜对着南郁北丝毫没客气。 “我不让。”南郁北竟然与寒霜叫了阵。 “你有你的立场,我无法阻止,但是同样的,你也不能阻止我。”寒霜说话间,一掌向南郁北劈去。 四面被南郁北所护的人都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挫败,被璃王妃看穿他们的阵法,直接击杀掉那几十人不说,眼下更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此刻眼见寒霜那一掌威力极大的对着南郁北的胸膛而去,心中皆急,他们办事不力就算了,若是再将齐王给伤了,那……他们自然明白,能将他们调拔给南郁北,就说明皇上对齐王是何等的看重。思及此,几个人纷纷奔向南郁北的身前。 寒霜似乎早料到如此,身形却是以人体不能所呈的姿势一弯,自几人中间如蛇般穿移而过,一掌重重的沉沉的击在南郁北避无可避,也未打算避的胸膛之上。 掌下传来的肌肉震动声,以及触手那一片温热,让寒霜的心莫名一颤,一颤间,脚步上前,扶住了就要栽落下地的南郁北。 “挟持他。”空中突然传来冷言诺冷冷的三个字,寒霜当下二话不说,一咬牙,在所有人即将攻下来那一刻,连点南郁北周身几处大穴,顺手将其往马车上一丢,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精准而快速的那些铁骑都叹为观止。 也在此时,冷言诺周身内力一震,将那铁骑震得四周飘飘洒洒,更有慕容晟睿衣袖一挥,那些原本在空中欲以反扑的黑色铁骑便如一团团黑色大花向上地上栽去。 冷言诺身形一闪飘进马车,清一也在同一时刻,马鞭一挥,马儿这才一改方才悠哉游哉的架势向城门而去。 “快禀报太子。”一人手抚着胸口,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筒装物,就要扔上天却被一旁同样受了重作的铁骑守领一把夺过,“不要扔,还有马没伤,快马回去禀报。” 那人一怔,一怔间反应过来,这南国可不只天慕璃王与璃王妃,还有烈国太子与顺国皇上,这一信号发射出去,那些烈国二皇子暗处的还有当时皇上让顺帝留在城外的人必定会心有思量…… 他们身为南木宸的心腹,自然于此间内里有些明白。 几名铁骑骑着完好的马就要离开之时,方才那些原本还仅剩的可谓逃过一劫生龙活虎的几匹马突然又是一阵嘶鸣向地上倒去,数名铁骑身子一跃,落于平地。 “这是怎么回事?”领头的铁骑当先去看,方才马车突然倒下,又遇冷言诺步步突然出手,他们无暇顾及,可是此刻,看着这一幕又出现在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走之后,顿时心中冷意直泛,月出当空,隐了半边身形,一丝浅浅光辉照下,地上一层薄薄的水亮亮的映迹终于引起他们的注意。 领头的铁骑面色一寒,为冷言诺的心计,为冷言诺的智慧,更为璃王的睿智与一步看三。 这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出现在此,分明就是布署已久。 “刘教,我们现在如何…。”一人上前请示。 “即刻禀报皇上,璃王与璃王妃抓走了齐王,必须要救下,将此中事,具无细遗的一一禀告,快去。” “是。”几名男子运足轻功一路朝皇宫而去。 夜幕垂下,今夜月光极浅,浅中都似带着一点沉郁得让人喘不气来的暗,在这夜色中,一辆低调的马车朝着朱雀城门而去。 而在这夜色中,一个欣长而清冷的身影在高楼屋檐之处穿梭,其身后紧紧跟着另一道即使在夜色中依然丝光闪亮,可看清袖底金纹花朵的人紧随其后。 巍巍城墙上,气息严肃而深静,似有着什么东西在等着被挑破。   ☆、第三十七章 声东击西 夜凉如水,远处青山如黛笼罩在淡淡月光下微微放出一丝柔和的光泽,高高皇城里,喜庆红布更折射出一丝灼幽艳的光,该是喜庆的日子,却莫名的让人胆寒。 长街两旁紧闭的屋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一丝,一个普通男子透过一丝门缝看了眼外面,明明无人,却直有整个深烈沉郁的杀气袭卷而来,心里一哆嗦,方忙将门一关,死不留缝。 高高的城垛上,朱雀城门的守城将领是个身体健壮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男子此时正收起手中的透远镜,一双精眸微微一沉,对着身后副将一招手,“传信皇上,璃王与璃王妃出现在朱雀门。” “是。”其身后副将领命退下去传递消息。 ……。 皇宫门口,南木宸带着三千黑衣铁骑看着面前的另外几名铁骑,黑衣铁骑是自己最为精壮的护卫,不同于皇宫里的御林军,个个虽不是骁勇善战,却胜在阵形,一路走来,立下不少功劳,可谓战绩彪炳,他的任何一场战役都少了了他们的点精添色,也为他解决不少难缠对手,可是,现在,眼前这一营的看他们一个个神情沮丧,更让他蹙眉的是竟然是倚着轻功而来,身下该载着他们而来的那些千挑万选被他们视为战骑视为朋友的精壮马匹不见踪影。 “属下等败了。”几名黑衣铁骑对着南木宸一跪,此次,他们确实是栽了。 “璃王与璃王妃想来现在已经向城门而去。”又一句铁骑土着脸禀道,“我们没想到璃王妃会发然发难,而且,是早有准备,让我们…。” “让我们猝手不及。”一同前来回禀的第三名黑衣铁骑接着道。 南木宸从头到尾面色都是那般冰冰的冷冷的,静静的,看不出是何情绪。 “男儿,可输,便若是不能认识到自己的败,方才叫做真的失败。”南木宸目光淡淡一扫身后高大宫门,语气悠然深定间却是给面前这些黑衣铁骑由内而外坚定的洗礼,其身后三千铁骑面目沉肃,看着宫门口一袭黄色龙袍的南木宸,那是他们的主子,是培养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誓死必须要效忠的主子。 “回禀皇上,南国行宫里,原本与顺帝一直对峙的烈国二皇子突然离开了行宫,顺帝紧紧跟了出去,二人轻功卓绝,似也想摆脱我们的追踪,属下没有跟上,而烈国二皇子留在行宫里的几名心腹下属也转眼离开。”一名黑衣人落在南木宸身边急而不乱的禀报。 南木宸俊目深凝,楚浴浴似乎偏离了某些计划,眼底神色一转,南木宸对着黑衣人道,“传令下去,继续观察四大皇城入口,若有风吹草动尽快来报。” “是。”黑衣人退了下去。 “皇上,有信。”一句黑衣铁骑出声同时,身姿已起,捉住空中一只在夜中极不起眼的一只鸟,快速从鸟腿上取下一截信纸递给南木宸。 南木宸接过一看,眼底波澜似有动也似不动,随即翻身上马一声令下,“去朱雀门。” “皇上,今夜事多,万一那个墨门突然在暗中出手,那…。”倪月思疑一响上前一步。 南木宸沉吟须臾,而后对着天空一笑,“墨门不过一个处事淡然的江湖帮派,所为之事总是与无忧阁相对,行事之间对于璃王与璃王妃若有若无的敌意已经十分明显,不用顾及。” 倪月点点头退至一边。 “皇上哥哥。”一道在月光下七彩的身影携带悦耳轻铃声自风中落在南木宸面前,“皇上哥哥,带上我。”南宫玉儿目光认真的盯着南木宸,一张小脸上满是坚决与倔强,看着南木宸只是望着她不出声,面上亦无怒色与任何情绪又道,“我知道你让我父亲与荣亲王爷一起镇守皇宫是既是怕别人趁此偷袭,更是起到两相牵制的作用,帝王的权衡之术我不是不懂,现在你相信荣清音胜过信任我,我也知道,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帮手,腹有将才,心思细腻,你若用她,我必支持,这一生,皇帝哥哥,无论你如何决策,上泉碧落,我都紧紧跟随,只求…。”南宫玉儿紧咬了一下唇瓣,“只求任何时候,你能相信我……这个朋友。”最后几个字落,南宫一又俏皮的眸里已经染上一抹晕霜与深深浅浅的忧伤。 做不成心中想要的,朋友,吾也愿。 南宫玉儿一张倔强而认真的脸被南木宸身后三千铁骑身上卫甲所折射的光打上一层幽白的光,却是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坚定。 空气中都似在游荡着南宫玉儿的坚定不移与矢志不渝。 谁把红豆一丝一缕磨成香飘散在心中鼓鼓苍穹成了大海,却流不出,滴不进一丝。 倪月站在南木宸身旁,眸中一丝惊讶,只因他从未见过今天,此刻的南宫郡主,那种从心底里周身气息所散发出来的执作,让他们这些饮惯血气的男子都觉得有些望尘莫及,那是生死不相离的追随,更是上山下海的坚定不悔,不求一个结果,只求过程的参与。 “自己小心。”南木宸终于出声打断这空气中似乎都被一抹深重不悔所孕育的空气,话落,一扬马鞭,黄色袍角在夜色中鼓鼓如荡。 倪月紧随其后,三千铁骑更是如这夜色中黑俊罡风整齐更不失阵气。 南宫玉儿一喜,同样翻身上了一旁侍卫早牵过来的马,追随而去。 为了他,她努力克服自己的弱点,为了他,她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为了他,她可以生死不顾,这一生,他受尽无数宠溺,却只希望那宠爱里会有他一抹温暖的笑容挂于唇边。 如果不能成为他的女人,那,成为他的朋友,可以信任托付的战友,下属,她,都愿。 三千铁骑浩浩荡荡向着沉寂在月色中的朱雀门而去。 ……。 马车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明明不过离朱雀门不过百米之远,可是偏偏那马儿走了好一片刻就是不到达,那悠缓得就像是在散步般。 城墙之上,那中年将领目不移神的看向那余余夜色中的马车,厚重车幕阻住车内一切,让他真怀疑里面似乎有人,马车前方驾马之人身着青衣,头耷着,似乎困极。 将领手抬起,身后众将士领命,四面八方的箭驽在这夜色中带着深锋般的彻骨之气对着那一辆小小马车。 可是那马车却在离城门十米之远时突然停下了,马车轻轻踩踏着地面不再上前。 城门将领心下思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方才传来消息,连皇上的黑衣铁骑都被璃王与璃王妃折数不少,况且,璃王的武功他们只听传闻,却从未真正见过,在这紧要关头,无论伤了璃王与璃王妃,还是璃王与璃王妃伤了他们,后果都不好。 小半柱香时间过去,那马车依然静静,城门守领迟疑了,会不会有诈,可是万一贸然上前,打乱皇上的计划,那…… “将军,要不要属下派几人下去查探。”一旁副将也是心中疑惑,城墙太高,月色微凉,极稀的薄雾又罩上一层,更如轻纱覆了眼膜,从高处看一去,只看到驾马的男子一直垂着头。 而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落在急驰向朱雀门的南木宸身边,道,“禀皇上,玄武门出现璃王与璃王妃马车。” “吁。”南木宸急声勒马,面情笼罩在一层暗影下看不清心绪。 南木宸刚勒声停马,前方一个黑影便踉跄的跑了过来,伴随着他的脚步,其身后淡淡月光下映照出一条蜿蜒的血路。 “是方才与齐王护送璃王与璃王妃的东营铁骑将领,刘教头。”南木宸身后同样一袭黑色的的西营铁骑手领突然腾空一跃,不过几个眨眼间,便将那将领给扶在了南木宸面前。 “刘教…。”方才那几个被刘教叫出来给南木宸报信的三名铁骑慌忙下马上前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教,卫甲已碎,满身是血,胳膊也断了一只,伤口处还汩汩流着血,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不只是重伤,怕是性命都是难保。 幸而,在扶着刘教过来之时,西营铁骑将领已经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 南木宸看着刘教没有开口,幽深如海的眸子中,异光闪过,面色比这无星的夜色更要黑而沉郁,周身那股黑暗的气势直压得周围的人气都不敢大喘。 “说。”南木宸久久才吐了一个字,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却…。 刘教在众人的搀扶下动了动唇,吐字似有些困难,见此,西营将领双手撑于刘教后背,内力源源不断输送,刘教的面色这才恢复一些,他似也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快速道,“我等余下几十人在派人给皇上送信之后,便想着进锦华流芳搜索,之前一直守卫严密,也未传出锦华流芳有人出来,可还是小心为上,所以没有轻举妄动,皆…。”刘教说到此面色似经过无上折磨之般的隐忍着心中悲痛道,“我们想着,我们都出现这般许久,璃王府竟然未有丝毫反应,也任由于马车远去,怕有诈,尽数自墙跃进锦华流芳,可是,一落地,便…。咳…。”刘教轻咳一声在身后西营首领继续用内力相撑着道,“锦华流芳,空无一人不说,院墙四周皆设有阵法,一脚踏入,便是无间地狱,扯人心魔,将人内心最深的恐惧与弱点全部暴露,我内力较他们之深,亲眼看着他们自相残杀而……”刘教说及此,又倒抽一口气,似乎那场面太过震憾,“最后我也被拖入,若不是最后自行封闭内力,想必现在……”刘教越说,声音越弱,虽然清晰,可是却不能听出是在咬字,一字一字却也咬吐得清晰。 而也就这时,他身后西营那双输送内力的手已经收回,刘教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诚如他所说,于入阵开始,内力反噬,本就是岌岌可危,而他为了将此消息带给南木宸,保留最后一丝清明,自封内力,大暴遇大静,两相交击,心脉已断,其实早在他们扶着他时看他那瞳孔里虚幻而失焦距的眸色就知道了答案。 “刘教。”男儿有流不轻弹,这些男子没有流泪,只是喊声动天,下一刻,三千铁骑齐齐翻身下马,声声请诉,声声震耳,“请皇上为我等报仇。” “请皇上为我等报仇,誓杀天慕璃王与璃王妃,严惩不怠。”一字一句惊声四起,惊得两边街道上的破森板嘎吱作响,更惊起夜风萧萧。 南木宸两手在虚空中一按,那些声音方才平静下去。 南木宸抬起头,看着天,握着马缰的手紧了再紧,直泛起青筋血骨,冷言诺你竟然恨我至此,为了逃离南国,为了躲掉这纠缠的命运,你竟然不给自己留下丝毫余地,这就是你对于南国所有侵注于你的报复,你可知,从今往后,天下之大,你在南国将无任何容身之处,你想要的,达到了,可是,这真的是你想要? 他,真值得你如此交相托付,甚至不背上满手血腥,更不惜自己的命得罪我南国黑衣铁骑,你如何就信了他?他当真就是那般好? 未得到回应的三千黑衣铁骑再度声响破天。 南宫玉儿看着南木宸,看着四下跪着的三千铁骑,却只能面色惨白无言一语,设阵,让精锐铁骑自相残杀,虽说只有几十人,可是这些铁骑都不是软脚虾,而如今,一营掌教还因此惨死,太子哥哥,皇帝哥哥,你现在心中到底有多痛。 这是对于你的阻拦,冷言诺所给予的答复。 不过就是想和告诉你,拦我者,死。 “皇上定然不会错放任何威胁南国江山之人。”南宫玉儿突然大声道,声音响在这寂寥的空气里,顿时那些喊声淡了下去,皆抬起头看着南宫玉儿,又看向南木宸。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南木宸轻点点头,这些黑衣铁骑不只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的朋友。 当然,南宫玉儿说的是威胁南国江山之人。 南木宸深深的看了眼南宫玉儿,内心说不出是复杂还是别的什么。 也正在这时,远方突然一道烟火直冲天空,五彩鲜艳绽放点亮了整个天慕,众人一愣,看向那处。 “是玄武门。”南宫玉儿当先开口,同时面色惊慌,今夜之事,南木宸早已将四方城门守护,也勒令,如无危急命到绝望,不可放信号示警,可是现在。… ……。 朱雀门的将领正要派人下去相看,却见天空处玄武门方向信号星光四射,照亮了夜空,面色大骇,刚要说什么,却见身旁副将惊道,“将军你看。” 顺着副将的手看去,方才一直坐于马车上垂着头的男子竟然这般掉下了马车去。 众人面色狐疑,城楼之高,天光又暗,月浅无星,那男子倒地之后又被发丝给遮了脸,更加无法看清。 “将军,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来,要不要属下派人下去查香。”身后别一名副将向衬城将领请示。 将领绞了绞两道粗眉,将头伸出城墙,看向下方,刚要点头,却突然只觉一道劲风自城楼之下对着自己的眉风处而来,与此同时,身后所人将士大呼,“将军小…。” 只是话未落,便见一只极细的箭羽直接自守城将领的眉心穿过,后脑露出一截血迹殷然而暗光夺闪的箭头。 将领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这般归西,身子倒下去一刻,城墙上慌乱四起,纷纷弓箭伺候,严阵以待。 “不要放箭。”那副将从将领死不瞑目的尸体边上站起身来,看向城楼口,一看,差点没有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老血。 什么驾马的,那倒在地上方才一头乱发遮脸的竟然是个——稻草人,而那箭矢竟然是从他“肚子”里冒出来的,不是副将聪明,此时天光照亮,便看清整个稻草人只有那一处内覆空空,足够容纳箭矢,方才众人在场,都知道那一箭定然是自马车处往上刺来,不得不说这计算当真是精准不差毫厘。 “副将,那马车……”一旁一名将士上前,面色带着一丝胆寒,身手不凡的将领被人无声无息的一箭穿眉心而过,这…… 副将倒也镇定,总感觉蹊跷,当下下令,“放箭。” 顿时朱雀门箭如雨下,转瞬之间就将那马车给扎成了一个箭耙子。 “娘的,马车里根本无人。”直到一轮箭矢穿掉厚重的车帘掀开马车车顶,副将看清马车内一切,这才明白过来,当即吩咐下去,“再传信,璃王与璃王妃唱的空城计,方才玄武门响起了信号,照路线看,玄武最有可能。” “是。” 朱雀城墙暗处,宫烈与楚浴染正打得不亦乐乎,不亦乐乎间却将此间事情看得清楚,双方却在此时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只是前者抓住了某个时机,后者却另起了心思。 …… 南木宸深挺眉目没寂在这月色里,在听完泉雀门的禀复之后,却没有如众人所料般带人奔向玄武门,只是那般平静的立在马上。 “吩咐下去,严守四方城门,就说天牢被毁,实乃有人蓄意为之,不管任何人,全部扣留。”话落,南木掉转马头,“三千铁骑分成两队,一队由西营首领东方带领去白虎门,一队随我去青龙门。”他不信他们两人当真插了翅膀能飞出这帝京城。 冷言诺,今此,我必要将你留下。 话落,便带着身后黑衣铁骑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然而刚行不过数百里,白虎门又同样传来让南木宸不悦的消息,当即手一挥,全部人员停下,月色下,马儿一停,方才那浩荡肃烈的气息便被安静的圈了起来。 夜色里,紧随着青龙门上空,也传来烟花四射。 南木宸看着一下子被照亮的天,声音压抑着怒气,“好一个声东击西,璃王,璃王妃果然是好样的,朕就不信留不住你们。” “皇帝哥哥,四城门皆有严守,又派得都是心细之人,若有异常必定会被发现,想来璃王与璃王还在帝京城中。”南宫玉儿趋马上前几步,一张小脸也添上几抹严肃。 这璃王与冷言诺果然不能小看。 三千铁骑面色上也不好看,被对方兵不见刃的杀掉自己的同伴不说,还被耍得团团转,这简直就是侮辱。 不一会儿,方才那黑衣人又落在南木宸身边,细细禀明,“朱雀门将领一箭穿眉心而过,马车是假,玄武门与青龙白虎保护信号弹的人被敲晕了,所以……” “让四城门之人不要自乱阵脚,再派人全城暗察顺帝与烈国二皇子,令朱雀门副将李城暂代守城将领之职。”南木宸一声令下,那黑衣人又领命退了下去。 “去锦华流芳。”南木宸衣袖一挥,语声沉厉。 “皇上不可。”倪月趋马上前阻止,“方才……” 南木宸没有看倪月,眸光里添上几抹深沉,幽海如海的眸子里,一片片黑水拍过一浪又一浪,“就去锦华流芳。” 南宫玉儿与黑衣铁骑的首领却是明白了,的确,对于璃王与璃王妃来说没有比锦华流芳更为安全的地方。 “皇帝哥哥。”南宫玉儿突然叫住就要驾马前行的南木宸,“皇帝哥哥,我只想最后问一句,你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那天机之言,还是为了只一个她。” 空气里突然很安静,倪月与一众黑衣铁骑纷纷别开了脸,南宫玉儿心仪皇上几首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而皇上待她也有几分不同寻常,只是没到南宫玉儿所想的那一层意思罢了。 夜色里,南宫玉儿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南木宸心中一把火,一双眸子里似有火焰在等待着吞噬。 南宫玉儿被那气势一慑,干脆改变话题,“如果她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给她一剑吗?” “但凡是威胁南国江山之人,朕,都绝不会手下留情。”这是南木宸当着南宫玉儿,当着三千铁骑作出的承诺。 寂静的风中,高墙阴影处,有两个人将眼前这一幕收尽眼底。 “这次真是的彻底把南木宸给开罪了啊。”冷言诺突然暗自一叹的传音入秘,“好歹他也救过我,我都觉得自己太狠心了。” “除了我,这天下间你对谁都可能狠心,也只能狠心。”慕容晟睿温润而带着一丝霸道的声音响度在脑海。 冷言诺瞥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他们虽待在阴影响处,也还是有一丝月光斜溜进来罩在他那如玉般的容颜这上,好看的眉峰每一笔,每一丝都似刻在自己的心里,云端高阳般的男子,如诗似画。 “好霸道。”冷言诺轻嗤一声,又偏开脸,这才看向向着锦华流芳而去的南木宸轻悠悠叹着气道,“哎,南木宸已经去了锦华流芳,那嗜血阵用过一次便不能再用,我的如意算盘不能继续了。”语声微顿,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一幅娇俏小女子模样又道,“聪明盖世,睿智无双的璃王,得罪了南木宸的黑衣铁骑,小女的命现在就在你的手上了,你可要好好护着呀。”语声轻轻带着独属于冷言诺的气息响在这夜里,响在慕容晟睿身边。 慕容晟睿一把搂过冷言诺的腰,温润一笑,一笑便缀了玉华,“本王,一定好好保护小女子,这南国还有一处应该是比锦华流芳要安全的。” “哦?”冷言诺挑眉,“难道是皇宫。” 慕容晟睿食指在冷言诺挺直的鼻尖儿上一点,“小女子太聪明,为夫会很挫败。” 挫败?冷言诺眨眨眼,慕容晟睿厚脸皮,腹黑你最拿手,挫败?这两字你真的认识。 冷言诺的情绪都写在那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长长卷而浓翘的睫羽覆在上面,像一把轻柔的小羽扇在扇动着慕容晟的心,柔嫩的唇在夜晕中添上一抹微凉而浸润,整张精致红润的脸上又闪着盈盈的光,此时这般微微仰头看着他…。慕容晟睿呼吸微微一沉,随后抚了抚额,最是这无意的诱惑更让人难以把持。 冷言诺当然不知自己无意的表情让慕容晟睿心猿意马,下一瞬,只觉得自己唇瓣上落下轻柔而温热的一吻,只一吻,便觉脚下一轻,睁开眼,前方渐渐浓厚的雾气里巍巍耸立的九城宫阙已隐有若现。 宫烈与楚浴染可谓不相上下,而且双方也没打算伤了对方,只是楚浴染想要留住宫烈的脚步,宫烈似乎除了想出城门,没什么别的目的,可是,好像又有什么目的。 这目的若有若无的让楚浴染感知到,可是却不知到底是何目的。 不得不说南木宸的办事效率,与他人尽其用的手段,朱雀城门之上,原本因为守城将领之死,众人心惊,可是在南木宸派人传来消息之后,这位平日里跟在首将身边,谨言慎行的副将处理同样雷厉风行,同时对待首将遗体的态度也让他们心悦诚服。 城墙之上,李城在束纪严明,眼神如鹰,看着四面八方,暗处,宫烈突然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打法,掌中凝聚内力,一掌笔直携风带电般对着楚浴染而去。 楚浴染没曾想宫烈突然这般急进,深重华庭的眉宇一皱,一皱间,身姿一闪,不去接那道掌风。 宫烈微褐色的眸子一眯,嘴角牵起一丝笑意,眼看着楚浴染闪开,下一瞬,掌风快速收起,跳尖一点,一跃而过朱雀门。 楚浴染眸中现出惊异,那么大的内力击出,若不使出,便会被内力反噬,这烈国二皇子却能倾刻间将这掌风收回控制,面色也无异常,当真是…。惊异间,想到宫烈是烈国之人,烈国本就神秘,楚浴染心也是了然,微微抬头,看着就要跃出城门的宫烈,看了眼远方沉寂在雾色中的南国帝京城,嘴角突然牵起一抹邪噬的笑。 一笑间,楚浴染当即手一挥,一掌轰向朱雀城墙之上。 “轰。”威力十足,城墙之上碟垛碎开,数名将士如料不及跌落城墙,命殒城下,李诚反应再如何快,也只得快速躲避,烟尘灰屑中李诚当先看向头顶。 头顶之上,宫顶也在城墙之上发出异声之时微微一顿。 “头顶有人,准备弓箭。”李诚当即下令,原本方才准备好对付璃王与璃王妃未用的箭驽顿时箭如雨林,冷风嗖嗖射向高空。 宫烈只得停住身子,去挥开那些箭宇,城墙之上不少将士被那箭羽所返的内力而击中,惨叫殒命。 宫烈一边挥箭,一边看向四方,眼光一瞥间,便对上暗处楚浴染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唇角一抹妖艳花,让人心神俱冷。 而朱雀城门外面的暗处,草木森长,一队黑衣人隐在暗处,眼看着城楼之上自家主子被利箭围攻,当下身姿骤然一起,剑光刮开黑幕,刀光拉开长空。 一场原本可以避免的激战在楚浴染的一掌间倾倒了山河。 而此时,南木宸正要踏入锦华流芳。   ☆、第三十八章 一箭重伤 血色染红整个朱雀门,前有南木宸一队黑衣铁骑见识了璃王的出手,再有此刻,朱雀城门亲眼所见这位自从来到南国之后一直清淡如月,毫无诚府看似性子又好得很的烈国二皇子,不过区区几十人,便让朱雀门折损近三千兵将。 这是烈国二皇子的出手,也为南国新皇登基添上一笔血染的光彩,只是他日史书记载之时,却漏去了这一段,至于为什么,也只是后话。 南木宸一脚踏入锦华流芳,四周红墙下花木扶蔬中那些黑衣铁骑肢残断臂还躺在原处,原本锦华流芳四芳点翠,大气雅静,本该草木清香馥郁,此刻,扑面而来的却是那浓烈的血腥气。 “皇上,我去看看暗处。”倪月心有震憾,可是心中却是疑惑,自从上次皇上派来守在锦华流芳外面的人被璃王暗中解决掉之后,皇上这次另外派了人在外监视,还隔得极远,而且多日以来,他们可以肯定没有被璃王发现,可是今次,锦华流芳里面住的人是如何出去的,锦华流芳不可能有地道,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那些暗中监视之人皆是铁血暗探受过严历训练更不可能叛变,可是眼下这…… “不必了。”南木宸看着面前横枝花断,血液逶迤,对着正欲以转身的倪月摆了摆手。 倪月不解的看着南木宸。 “他们能让所有人暗中撤走,就说明早已处理妥当,那些人…。”南木宸微微闭了闭眼方道,“想必…。”剩下的南木宸没有说出来,可是倪月却自是懂了。 南宫玉儿极力忍住心中看到这等场面的不适,目光透过层层枝绿看向里面,里面枝斜横绿,拱桥清湖,可是却清静无一丝声响,很显然,里面根本无人。 “属下不明白,今夜之事,一直背地里处理,事情也未露出任何痕迹,璃王与璃王妃如何会这般未雨绸缪,难道就不怕,自己误会了皇上的意思而多此一举,反而弊端四起吗?”黑衣铁骑的西营首领是个年轻的男子,此时站在南木宸身后思疑不解,纵然璃王与璃王妃聪明早有预料,可是这般突然出手,万一…… “她不需要多此一举,更不需要未雨绸缪,或许,这本就是她的目的。”南木宸突然轻声道。 他?她?哪个他,是璃王还是璃王妃,西营铁骑首领没问,倪月没问,南宫玉儿也没问。 “启禀皇上,朱雀门发生激战。”空气中又落下一道黑色身影,语气里这次终于出现一丝微急。 南木宸看着黑衣人的面色,面色瞬间微变,声音一沉,“说。” “不知哪里出了错,烈国二皇子与朱雀城门的代将领李诚与守城将士交战起来…。”黑衣人注意了一下南木宸的面色,感受着某种迫人的气息,脚步微退半步又道,“待李诚将军反应过来那是烈国二皇子之时,为时已晚,烈皇子怒不可遏,尽下死手,如今。城门将士已经折损三千,李读也已受伤。”黑衣话落,四周的空气都似乎静了静。 夜风卷起满城暗浓气息,让人呼息都不敢放得轻快,一颗心绷得死紧。 “顺帝可有消息。”南木宸突然看向朱雀门方向问得却有些漫不经心。 “不见踪迹。”黑衣人答道。 四周又是一阵寂静。 “倪衣。”南木宸突然对着暗处唤道。 而随着南木宸出口,倪月与西营黑衣铁骑面色微变,此次,竟然要动用倪衣么? 暗中似有暗风拂动,拂动间,微微带着丝缀的一丝浓香,与血腥味渗在一起,却又自成一调,只是却并未听见说话声。 “今晚誓必留住顺帝,留不住他的人,留住别的人也要让顺帝知道你的本事。”南木宸似乎是真的动了怒,话落,四周香气隐去,南木宸再度看了看锦华流芳,转身上马朝着朱雀门而去。 “皇帝哥哥,那璃王与璃王妃…。”南宫玉儿问出了所有的心声,纵然他们知道,此刻,没有什么比朱雀城门所发生的事更要紧急,更需要阻止。 那不是烈国二皇子与城门守将的激励对战,或许只一秒,便可以上升到国与国之间战乱的高度。 “先去朱雀城门。”话声落,南木宸已经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朝朱雀城门而去,夜色下,面色冷如霜。 其身后,倪月,南宫玉儿与三千铁骑紧紧跟随。 的确,纵然在他们来之前璃王与璃王妃在此,那现在,也不可能在了。 …… “王爷王妃,朱雀城门烈国二皇子与守城将领交战十分激烈,而今,南皇已经赶去,同时好像派人勿必留下顺帝。”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刚落在一处宫殿旁,暗处便来暗二的声音。 “一下得罪两尊大佛,够南木宸吃一壶了。”冷言诺面色不动,对于暗二所禀报之事没有丝毫放于心。 慕容晟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对着暗处道,“你先离开,照原计划。” “是。”空气中似有气息拂动,又似乎没有,但是可见的,暗二已经远去。 在冷言诺还没看清面前宫殿上面的大字时,便被慕容晟睿拉着闪了进去,大殿门一开一合不过瞬息。 大殿内空阔无一人,夜明珠照得透亮,只是显着冷清,洁净的汉白玉石地面淡淡投下两人的身影。 “这里里…。”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眸色一动,“是淑仪殿,是宗芜的寝宫?” “是南国历代皇后的寝宫。”慕容晟睿轻声纠解。 冷诺轻哼一声,小声低嘀一句,“有什么……有人。”随即与慕容晟睿身形一闪便躲进一旁上好五彩线线绣着凤凰的八扇屏风之后。 “这里也需要搜一搜。”殿外响起荣清音命令的声音。 “清音,这里里淑仪殿,清寂无人,用搜?更何论,皇上只是让我们稳住皇宫,怕别出心思,断然不能…。” “爹…。”荣清音突然一声轻叹,语声里竟然带起一丝无奈。 殿内,冷言诺却在此时看了眼慕容晟睿,看他眉目间映着殿内一圈明光暗影不见丝毫异常情绪。 “皇上今夜誓必要留住璃王与璃王妃,方才倪月已经传来消息,四方城门都被璃王与璃王妃做了手脚出了状况,尤其是眼下朱雀门新代守城将领竟然与烈国二皇子打了起来,烈国二皇子更是招招不留情,如今事态扩大,皇上已经赶去,如此时刻,女儿万不能掉以轻心。”荣清音言辞凿凿。 “清音说得对。”一道男声突然自荣清音与荣亲王爷身后响起。 荣清音看向来人,面上闪过一丝复杂,却还是开口道,“南宫习。” “我也是受了父亲吩咐前来辅助你。”南宫习与南郁北都有着天生风流的流眸,只是不同的是,前者更显精算稳重心思不明,后者风流妖冶间便有着沉沉决策,看似好亲近,却又生生将人隔离。 荣清细细看了眼南宫习,那眸中有些复杂有些灰暗,却不过一瞬,以前她与南宫习交情颇好,可是自从荣亲王府一脉在朝庭站稳脚跟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亦是生疏不少。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荣清音话落,便当先推开了殿门。 其身后一纵跟随属下在殿外一字排开站得笔直。 南宫习打量了一眼四周方才抬步跟上。 “你觉得璃王与璃王妃会来皇宫?”南宫习一边走,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荣清音停住脚步看向南宫习,不似常人般下斜而带点横折的眉峰微微轻蹙,似在为南宫习的聪明。 与二人相隔数米的屏风后,冷言诺眸中也不得不升起一抹惊讶,这荣清音实在聪慧,当然,南宫习竟也不差。 “我记得,在璃王与璃王妃未到南国之前,你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南宫习继续开口,看似随意攀谈,可是言辞间竟不难听出有一丝打探之意。 “呵…。”荣清音突然轻笑一声,“南宫习,用得着这么生涩说话吗,虽然南宫王爷与我爹于朝中各有利益,可是这朝堂之上,风云一变不过朝夕之间,我们再如何有着自己私益,也都是效忠当今皇上,又何必这般。”荣清音此时才恢复以往与南宫习的熟络,一语出,整个大殿里的气氛似乎都淡化不少。 “你当真那般爱璃王?”南宫习突然走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似乎又要为荣清音的痴心叹息一把。 荣清音却在听见此句话时,面色微微变,语声雅静中带着一丝独属于女子的英气与坚决,“他只能是我的。” “哟,真有自信。”冷言诺说话间,手轻轻在慕容晟睿腰间一扭,都是你的桃花。 慕容晟睿不躲却将冷言诺抱得更紧,任她捏,面上很是无辜的笑笑,“难道你没自信守住我?”语声温润轻柔中带着一丝得意在冷言诺脑中响起。 冷言诺怎么觉得,感觉着慕容晟睿的好心情,她就那么不爽呢,干脆将头一偏,“谁守你。” “确定不守?”慕容晟睿突然俯下头,用手扳过冷言诺的脸,以额抵住她微热而香气清悠的额头,灼热气息也随之而来喷薄在冷言诺脸上,冷言诺面色一红,想到什么道,“现在这两人在此打心机,我们要从哪儿出去,难道在这里待上一整晚?”话落还眨眨一双灵动而泛着水泽的眸子。 眨得慕容晟睿心中顿时化成了一滩水。 “南宫习。”荣清音在大殿里淡淡的扫了一圈后停下,看着南宫习,南宫习抬眉,微微含笑,示意她说下去。 “我们自小就认识了吧。”荣清音突然道。 “可谓青梅竹马。”南宫习答道。 荣清音微笑,“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最近太过冷淡了些,你最是疼宠南宫玉儿,她被璃王妃那般恶整,你此次却只是相看不动手,有些好奇。” “你也杀了丫鬟丢在南宫王府门口,我也并没有动手。” 荣清音面上神情微微一怔,转而轻笑,“你终还是猜到那是我做的。” “我疼宠玉儿,可是更舍不得你。”南宫习突然幽叹一声,声音里竟似有无限惆怅,无限深往与感慨。 荣清音面色一怔,修长峨嵋之下一双细长的眸子将南宫习上下打量一圈之后,没有言语。 荣清音本就长得美,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今日依旧一袭白裳,却不纯白,而是稍显暗一点的月牙白,简裳轻鞋,发丝上也未过多点缀,整个人英美之中又透着一丝独特的干练清爽。 冷言诺却已经没心思去听荣清音与南宫习在那儿互相刺探,目光透过屏风看了眼大殿里某处,方才看对着慕容晟睿道,“你是想借用上次宗芜逃走的秘道出南国。” 冷言诺想着,此处宗芜那日跳下去的秘道必定是可以通往宫外,更或者是出城,否则的话,宗芜皇后不可能出现在神泉山,更不可能今日出现在登龙台,她背后的人是谁,她不知道,可是今日她却必须要出南国。 慕容晟睿轻点点头,眸光同样透过屏风看向大殿某一处。 “可是外面那两人看来一时半会不会走,难道我们在这里继续听到南宫习深情表白?”冷言诺言辞间,嘴唇微微弧起,带着一丝无奈,听墙角这种事情,她当真不是太喜欢做。 她本就生得玲珑如朱贝,五官精致而无一丝瑕疵,对别人冷淡深沉,对自己温柔含羞,可弱柳拂风,可鲜妍如画,可惊艳风华,每一面,他都喜欢得恨不能将她揉到自己的骨血里深深藏起来,方能避免别人的觊觎。 他不是一个在意容貌的人,可是偏偏他爱上的就是这般姿色绝代一笑便可让山光失色之人,不得他愿,既得,心更喜。 此刻她又这般无意之中做出的娇俏之气,那张小脸莹洁如玉的小脸上又带着一丝微微的粉红,露在衣襟之外的雪白脖颈同样泛着柔泽般的光,与独属于她那股清雅而让他沉沦的香气让他心中温泉顿时一化,心底某种感觉便被这般挑出,感觉所出,慕容晟睿也这般做了,在冷言诺刚要惊声出口之时,直接抱起她走向一旁的软榻。 慕容晟睿与此同时声音温温响在冷言诺的耳边一字一名都似在撩拔着她的心。 冷言诺不敢出声,手却紧紧抓着慕容晟睿的衣襟,传音入秘道,“慕容晟睿这是哪里,你发什么情?” “没办法,忍不住了,是你诱惑我的。”慕容晟睿话落,已经将冷言诺放在于床榻上,在冷言诺疑惑想问自己何时诱惑她时,慕容晟睿已经俯身下来,含住那柔润饱满的樱唇。 吻落下,细密温柔间是疯狂与夺舍,气氛温度一下子便灼烈起来,冷言诺虽然被慕容晟睿吻得晕晕糊糊,可是在他的手攀向她的某处之时,心中警醒,努力将唇从他的夺舍中移开,声音微喘而轻,“慕容晟睿,别在这里,这里是…。” “今日南皇登基,为了祝驾同时取焕然一新一意,宫内所有东西都是重新布置的。”慕容晟睿声音低润而出,却解了冷言诺的后顾之忧,他明白她的顾虑。 冷言诺心下一松,一松间,唇角微弯,这人啊,原来如此细心,早就比她更早注意到这些,所以才这般不刻意自己,而…。 后面的思绪已经被封缄在了那细润而情深的吻里,冷言诺自然不怕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响动,慕容晟睿自然会用内力禀住此间的气息。 他的内力与武功,是她望尘莫及的,同样的,他的另一种功夫在她让望尘莫及之时,只能在随之挑起的情潮中,接受他的灼热,拥抱他所有的蓄势待发。 腰带散开,衣衫飘落,如雪似花与清雅温淡的香味贯穿二人所有感官,只得深深承受彼此火一般的热情。 慕容晟睿怜惜而霸道的夺舍属于冷言诺的每一处芬芳,他只知道他内自深处最狂热的呼喊,想要她,想要她,或许是今夜四面楚哥的激情,更或许是二人心中突然来无影踪比之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要难以觉察的情动。 情深似海,一汪汪的暖情温意滑过二人心头,一幕幕抵死缠绵令窗外一线月光都羞涩的低下了头。 春暖花开,似穿过层层云山雾雨,又似走过草长莺飞蔓歌轻舞,更似蔓过红艳艳的天地,而天地之大,只他们尽相缱绻深浓遨游,不分彼此。 ……。 楚浴染看着血染的朱雀台,唇角妖艳一笑,转身,身姿一起,欲以出城。 “顺帝怎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一道女子声音响在楚浴染耳边,蓦的阻住了楚浴染离开的脚步。 楚浴染挑挑眉,面上一丝笑意让整个月光都变得幽暗如照花影,“南木宸的反击倒是快,可是你确定凭你一人能拦住我?” “呵呵…。”女子吃吃的笑出声,“主子最讨厌背叛之人,而我,也最是讨厌,凭我一人之人确实不行,可是今夜,月缺啊。”女子话落,那张隐在月光下的身影,五指成爪,直向楚浴染而来。 楚浴染抬头看看天上明月,暗道这女子狡猾,不是,是南木宸狡猾,可是他怎么可能如此好对付,身姿轻起,他自然知道今晚是月缺,所以分分时间他都秒算于心,此时,他必须离开。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般做了,南木宸自会有反击,只是没想到反击这般快,这女子来得也这么快,他心中隐隐觉得,今夜…… 事已至此,他亦无法后退,南木宸今夜的计划太过周密,他若不借此突破口中,实在难以出去。 女子招招并不留情,很难想像这两个招招欲置对方于死地之人,不过几日前还在轻言调戏,同床共榻,姿态亲密。 楚浴染武功并不弱,可是那女子竟似乎知道楚浴染每一个弱点,每一次出招都是百折千回,直攻死穴。 楚浴染深重眉目掠上一抹轻寒,突闻一阵马蹄声而来,与此同时,远处城墙之上,厮打之声渐渐平息。 明明离得较远,楚浴染此时却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自背而来,他重紫宽袖一拂,退开数步,趁这一瞬转头,转头间,正对上城墙之下,手持箭驽对着自己的南木宸那一双幽深而冰冷的眼眸。 南木宸是谁,南国曾经的太子,在血肉倾轧中,在各位皇子觊觎中,一路安然走过来的南木宸如今的南帝,那双眸中,是杀气,对于同样身居高位的人来说,他懂。 也就这么一回眼之间,那女子的轻功似乎极好,又眨眼扑了过来,这女子招式奇特,身子如水蛇,实难对付,虽是月缺,可是楚浴染也算能应付她,可是,此刻前有攻击,后有箭驽,楚浴染一贯带笑的面色终于裂开一丝,南木宸从来就不是他想像中那般简单,他以为,今夜,他会拼尽全力去寻找璃王与璃王妃,以他对冷言诺的重视,万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南国,可是他在他的盘算中,最不该的是来了这里。 果然,人心这东西,不是时刻不变的。 此刻,人心,让他陷入这绞杀之中。 …… 一翻蚀骨缠绵之后,二人深深喘息。 冷言诺倚在慕容晟睿的怀里,看了眼外面依旧不打算离开的二人突然道,“他们似乎真不打算离开了,朱雀城门,以南木宸的行事手断,折腾不了多久。”虽然说着严肃的话题,可是此刻冷言诺小脸绯红,眉梢眼角皆是醉过雨露的水蒙温柔,声音更是带着一丝柔软,慕容晟睿压下心中那丝感觉,一手轻挥,散落一旁的衣裳便落于手中。 任慕容晟睿给自己穿戴衣裳,冷言诺还是微微红了脸,毕竟面前这人一丝不挂…。 “你给我穿。”慕容晟睿给冷言诺系好腰带之后,手再一挥,将自己的衣裳放在冷言诺手上。 “为什么要我给你穿?”冷言诺红着脸。 “你脱的,自然是你穿。”慕容晟睿答得面不红心不跳,却让冷言诺面色一下红得如冰雪醉了九天而来的胭脂,脑中瞬间闪过方才二人缠绵的画面,好像,那个,真是的是自己脱的。 冷言诺不说话了,拿着衣裳目不斜视的给慕容晟睿穿戴好,她何等聪明,自己脱的,当然也能原样系上。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从头到尾偏头的头,将她耳根的一抹红晕收尽眼底,眸中笑意深许。 “打起来不就行了。”待冷言诺空戴妥当,慕容晟睿突然轻声开口。 冷言诺抬起头,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我也觉得。”冷言诺话落,身姿一起,转眼便出现在荣清音与南宫习面前,在荣清音与南宫习反应过来之时,轻笑道,“真是巧。” 几乎在冷言诺开口的同时,荣清音下意识的看向冷言诺所来的方向,那里,云染墨华,此时红衣绝代的,一现便能乱了世人眼中波澜的男子正从容缓步出来。 而除了慕容晟睿没人注意到,冷言诺此时极力退去的那股羞红之意。 …… “嗖。”南木宸满弓发射,不过一箭,却携着雷电不可闪击之势,直朝着楚浴染的胸口而去。 以楚浴染的武功若是平常自然可以避开,可是今夜是月缺,身后又有着诡异打法的女子如水蛇般盘旋不出,寸寸紧逼。 宫烈此是却是已经不打了,城墙之上,李诚在看清是宫烈之时,便不敢真动手,此时更加不敢动。 而宫烈可是不客气,并不阻止其的精英属下对于城门的血洗,他此时高高坐在城墙顶上,看着那一幕,看着南木宸拉弓拉箭,看楚浴染面色惊骇,一贯花海摇曳,三分笑容七分深重的脸上破出一丝阴沉,看那女子猛扑而上,再至南木宸一箭所发。 他只看着,无动于衷,有好戏上场为何不看。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那和箭矢就要穿过楚浴染的胸口,楚浴染的身子却突然诡异的一扭,一扭避开了那箭正中胸口,却逃不过身后女子对着自己后背的重力一击。 “扑。”几乎是一箭入肉的同时,楚浴染一口鲜血吐出,其身旁女子微微露出狰狞的笑,“看你受伤,突然好喜欢。” “扑”楚浴染倚在墙壁上,手突然握着插进自己胸口的箭矢,呼吸一沉间,用力拔出。 带起几抹血线,却一下子迷了女子的眼,也更让人明白了楚浴染的狠。 那女子一呆中慌忙去擦眼睛上的血迹,似乎也没想到楚浴染竟然这般狠绝,对别人狠自不必说,对自己竟然也这等狠,这一箭若不拔许还能多活几日,可是这一箭一拔血流如注,就算不被痛死,也该血尽而亡。 可是这拔箭一幕却隐在了月光下无人看清。 “不知二皇子对于这个结果满意吗?”南木宸突然自城墙之下,一跃而上,同样落在城墙之顶。 那袭明黄太过耀眼,打斗也在南木宸出现在城墙之时戛然而止。 那些属于宫烈的护卫得到宫烈的示意,退至其身边。 “还可以。”宫烈看向不远处那处暗角里微微折身的紫色丝线满意的点点头。 南木宸眼底异色流过,看向城墙,死伤无数,箭矢杂乱,兵甲曳地,那些受了伤的,都是血染的盔甲,面色疲惫。 南木宸看了眼李诚,又再看向宫烈,“想来二皇子要的交待,朕已经给了,那朕要的交待,二皇子欲以如何给?”话出口,浑身那种属于帝王的压迫气势便在城门这上铺就开来。 李诚与所有幸存士兵此是方才回神来来,齐齐一跪,与二皇子一战本可以避免,皆是因为自己太过杯弓蛇影,才造成此间这般,虽然皇上是在找二皇子要交待,可是自己却更难辞其咎。 “南皇想要如何?”宫烈如山般坐在一城墙顶上,身姿未动,整个面色彩笼罩在月色下,清傲流畅线条所透露出来的冷傲叫人不可亵渎。 这才是真正的烈国二皇子,这是属于他的气势。 那些衬城将领看到了,南木宸看到了,远处,楚浴染也看到了。 南木宸与宫烈久久对视,身周气息散发出一层层的压势,南木宸不是个软杮子,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深风秋寂,刮过满地尸骸,更吹得旗帜沙沙作响。 沉默中,楚浴染跳下暗处的高楼,抓住一线之机,出了南国帝京城。 沉默中,宫烈与南木宸久久对视。 ……。 而此时,南国帝京城外,寒霜与清一等人隐在树林里,神情已经显得有些焦灼,为何小姐还没有出来。 “你放心吧,那两人如此精明,乐于算计,今夜看似南木宸主导全场,顺帝为其开路,可是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他俩一定没事。”南郁北此时被点了穴扔在一大树边坐靠着,看着寒霜面显焦忧出声道。 寒霜闻言,看向南郁北,看他此刻坐在草地上,背后后是已经结了薄露的树干,曾记得与小姐第一次见南郁北时,他是如此的洁静,虽然那不是真的他,可是他的讲究与出门的排场是实实在在的,而今…。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只是不忍。 “要你管,要不是你们姓南的,我家小姐至于活得这么辛苦?”寒霜一出口还不觉什么,可是话一出口之后,就觉得胸间憋了一道气需要发泄,“就是你们姓南的,我家小姐这一生已经认定璃王了,可是南皇却还是不放过,真是厚颜无耻。”寒霜话落,向前走几步,一脚对着南郁北小腿处踢去,似乎这般方才可以解气。 一旁清一与清二等人看着寒霜狠狠踢那一脚,都不由自主的退离一步,这小丫头泼辣得很,还是远点好。 “清一,我记得你好像还说寒霜温柔来着,说娶这样的…。” 清二话未落,清一立马上前捂住他的口,“饶了我吧,这个样子,我可吃不消。” 二人对话声极轻,寒霜没在意,可是南郁北虽被点了穴耳目却极为灵敏,闻言,目光看向清一清二,凉凉温温。 那目光清一与清二特别熟悉,叫做,不容觊觎。   ☆、第三十九章 铁骑围攻 “姓南的都不是好东西。”寒霜再度怒斥一句,转身朝清一与清二走去,只留给南郁北一个清瘦的背影。 月笼残影,顺着茂密树枝斑驳而下,点点落于寒霜肩头,幽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剪碎了月光,映照了薄雾,南郁北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寒霜,然后一丝苦笑蔓延,明明洁癖甚重,是何时就倾心于她呢,这个清秀的小女子,这个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冷言诺太久,而变得倔强的小女子,。 寒霜自然感觉到身后久粘不移的目光,却只是冷着脸没有回头。 …… 朱雀城墙旁边暗处,倪衣捂着胸口,那里血迹渗然,这楚浴染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反击。 倪月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城下无所影踪的楚浴染,静神提气刚想追,却听脑中传来声音,“不必追了,他已身受重伤,能不能回到顺国已是难事。” “那顺国…”倪月同样传音入秘。 正对宫烈对视的南木宸眼底眼光极缓的流动一下,继续传音入秘,“你受了伤,先回去休息吧。” “……是。”倪月捂着胸口退了下去。 宫烈在沉默的对视中似乎轻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而此时此刻,无人注意到城墙之下,有一双鸟黑似孩童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随后,便见这双眼睛的主人明明体形娇小不过*岁孩童,却背着楚浴染那欣长的身体踏过层层草森湿叶,健步如飞。 “我觉得,南帝此刻最应该做的是让我走,而不是这般深情凝视。”宫烈终于开口。 深情凝视?周围一直跪着未起的李诚等将士却在如此肃然的气氛中齐抽嘴角,明明两方对视,气势杀伐,不得结果,必然攻破,这烈国二皇子……。 “哈哈哈哈……”南木宸突然仰天长笑,笑声响在这巍巍城墙之上,带着独有的轻狂与帝王的气仪,有着睥睨天生更使得月光消隐的威力,听不出情绪,却只是让众将士心中再度一凛。 周围风声呼呼,笑声中自有内力穿透而过,在城墙之上如无处不在的剑,刮得人心神俱震。 宫烈身形不动,明明其身后数十位护卫嘴角已经溢出了血,明明李诚等将士已经将头弯到了地上,他却依然不动,好似在这城墙之上,南木宸睥睨天下,他则俯视苍生,除了眼底一线褐色眸光映这重青色天幕别无他绪。 笑声突停,南木宸声音却清晰,“望烈国二皇子此次回烈国一路安好。” “一定。”宫烈起身作一礼,一礼之中只有两人知道,所有事情,甚至于关于安王之事,皆一笔勾消。 南木宸看着宫烈,那双微褐色的双眸里依旧没有一丝异样情绪,似乎对于他的决定早已料到,这一瞬间的恍惚,南木宸突然得宫烈像极一个人,眼光深深沉了沉,不得不承认宫烈是一个对手,可是他无意与烈国作对,更不想得罪这个心思同样深不可测的皇子,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现在不愿。 宫烈转身手轻轻一挥,其身后数十精卫紧随着如月夜里一层暗云向远处涌动而去。 城墙之上气息突然松懈下来,李诚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汗,对着南木宸请罪,“今次之事是属下失职未察明情况就放箭,以害得折损众多守城将士,属下…。” “先有马车使诈,再有城门信号,步步攻心,你如此做无可厚非,此事也怨不得你,今命你即刻处理好众将士的遗体,勿必不要再节外生枝。” “是。”本就受得重任,又犯下大错以为难逃一死的李诚心喜感激皇上竟然不追究,深深一跪,其身后所属从将也重重一跪,李诚将军行事他们看在眼里,今次的确是始料未及,皇上如此处事,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感激不尽,同时也让他们觉得这个皇上当真是禀呈大义,处事公然。 南木宸再度看了眼一盘狼藉血污的城墙,目光在李诚身上落下一瞬之后,身姿一起,落于城墙之下的马上。 其身后三千黑衣铁骑面色严肃,即使在宫烈带人离开之后气息依然没有松动一丝,此时眼见南木宸落于马上方才面露一丝轻松。 “皇上,玄武,青龙,白虎三城门已经处理下去,未有波动。”倪月上前禀报。 城墙之下,南宫玉儿透过层层被这血色趋退的薄雾,看向城墙之上,为何她总觉得今日之事有些怪异。 “去皇宫。”南木宸一夹马腹身后三千铁骑浩浩荡荡的跟上,神情竟有小小激动。 一旁倪月同样眉中带着喜色,幸而皇上阻止了这一场兵戈,这烈国二皇子的身份太敏感,抓不得,伤不得,杀不得,毕竟烈国实在有些让人讳谟如深,眼下实在不宜为敌。 在南木宸离开后,城墙之上李诚抚去额头上一把汗,对着身后之人一系列吩咐之后,便下了城墙。 在一个背角之处,无人可窥探之处,原本长相较为清矍的李诚摸向颈部末端,一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较为北方人粗犷的脸,那张脸上依稀还冒着细汗不似作假。 随后李诚从一旁的暗角处拖出一个人。 南宫玉儿从南木宸下得城墙便未有开口,紧跟在南木宸身后,任身下马儿跑得飞快,冷风灌来,思路凝聚而清晰,突然她猛然抬起头,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来不及与南木宸的打招呼,南宫玉儿在急行中掉转马头,再度奔赴向朱雀城门。 “驾。”南宫玉儿一夹马腹穿过层层薄幕向城门而去。 南木宸自然觉察到异样,吩咐倪月与黑衣铁骑原处等待,紧随而去。 然而,二人在离朱雀城门百米远之时,便听上面声声呼喊,“将军不要。”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铠甲的人影自城墙之处坠落,南木宸纵然轻功绝顶也来不及。 “砰”脑浆崩裂,南木宸与南宫玉儿齐齐一个飞身落在尸体身旁。 赫然正是李诚,脸是方才的脸,衣裳也是方才的衣裳,就连之前脖颈处一抹细伤都一样。 “将军在你们走后,吩咐好一切,后来又说自己实在无颜面对,不顾我们的阻止,就…就…。”城墙之上数兵将齐齐从一旁跌滚而来,语声不可置信,遗憾。 南木宸与南宫玉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厉色。 已经不用想了,方才假冒之人必定早已脱逃。 “李将军有心社稷,忠心可佳,英华殉职,厚葬,稍后自会有人来处理,你们先下去吧。”南木宸的声音沉沉响起,尽显缅痛。 ……。 “皇帝哥哥,你是不是早发觉不对?”南宫玉儿不信,她自己都发觉的事情,南木宸竟然没有发觉,若不是她突然想到,朱雀门发生这一切似乎都像一个圈般阻住了她与南木宸的脚步,那…… 连杀两名守城将领,将几人耍得团团乱,璃王妃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我翻动过天祭书言,原来……”南宫玉儿一张原本娇俏粉嫩的面上染上几抹清霜,唇瓣微启,“皇帝哥哥,你这是何苦?到底是何苦,为他人作嫁衣,这是你吗,你是南国皇上,你是一国之君,你可以狠,也可以无情无义,更可以覆了这江山,为什么,为什么?”南宫玉儿神情气愤,声声已近置问。 南木宸从头到尾听着身后南宫玉儿的狂怒没有言语,马儿急行中,风声呼啸,薄雾沾了鬓发,湿了睫羽。 见南木宸不回答自己,南宫玉儿似乎也不想知道答案了,一夹马腹,直向皇宫而去,她今日绝不能让冷言诺出了南国。 她可以耍着她玩儿,也可以杀守城将领,但是他不允许她如此伤害南木宸,南木宸是没回答她,可是却已经在沉默中给了她答案,他今夜或许是想要留下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可是在经历过铁骑之死,非要璃王妃偿命之后,他定然是想要她安好,所以他早看出端倪却并未有阻止。 冷言诺啊冷言诺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谋算人心到得此般地步,将所人玩弄于你掌间,一步一步血染的风华就是你所想要的,让这个男子为你承这般折磨,你的心到底是如何长的。 你来南国这般久,皇帝哥哥真想杀你,要强迫你,还何苦留待你至今,他当今就没有一丝机会? 南宫玉儿心痛,为南木宸痛,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一闪,在冷风萧萧中落地,无痕。 …… 而此刻,皇宫淑仪殿里。 荣清音看着慕容晟睿,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音郡主方才与南宫大公子还聊得挺开心,这下怎么不说话了?本王妃正好闷得很,想听听解闷儿呢。”冷言诺脚步微微上前,看似不经意,却阻绝了荣清音看向慕容晟睿的目光。 解闷?荣清音将目光从慕容晟睿身上收回,落在冷言诺脸上,几乎也在这时,她手微抬,似就要对外面的人下令……。 “音郡主如果觉得你与南宫大公子联手能够赢得我们的话,尽可以大声喊,本王妃一定尽量在外面之人赶进来之前给你留个全尸。”冷言诺说话间言笑晏晏的看着荣清音,那语气与表情竟好似在与好友攀谈般。 荣清音就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的确,识时务者为俊杰,外面是有很多人,但是在他们进来之前,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的确有方法让他们先死,而她,还不想死。 “璃王与璃王妃为何在此?” “打扰到你俩谈情说爱了吗?”冷言诺卷卷衣袖冲荣清音挑挑眉。 “你……”荣清音面色不悦,纵然她知道慕容晟睿心中无自己,可是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被人说成与另外一个男子有私情还是让她难以忍受,冷言诺的确牙尖嘴利,她心有不满却无以反驳,遂看向南宫习,似乎希望他说点什么。 南宫习却于此时向荣清英走过来,面上带着得意的表情,“想来璃王妃不会说出去吧,纵然璃王如天之神只,也不可能让女子迷恋他一生不是?”开口间看向冷诺的眸光里暗含刀锋。 冷言诺不怒,看着荣清英一刹微变的脸色,心中好笑,却只是偏过头看向已经走过来极为自然揽过她腰的慕容晟睿,“看来音郡主移情别恋了。” “本王有你一个就足够,你这醋吃得真是……”慕容晟睿一副对着心爱女子撒娇吃醋儿无奈的宠溺模样,一下子伤了荣清音的眼眸,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慕容晟睿的表情从内而外的散发,并无丝毫做作,是深爱,方能让他如此。 曾经她以为退离十丈软华只待璃王府一隅的男子,终生静如清水,然,情一动,便是倾覆。 …… 南木宸追着南宫玉儿已经进了皇宫。 冷言诺拉着慕容晟睿后退,看似不经意,其实已经到了那块机关处。 与此同时,荣清音与南宫习悄然一对视,以他二人相交多年的默契,身子平地一起,南宫习攻向冷言诺,荣清音攻向慕容晟睿。 冷言诺眸光一眯,错身一过南宫习的攻击,身形如魅,一掌轻动,却直直反方向的攻向荣清音。 慕容晟睿原本要一掌挥开荣清音,没曾想冷言诺已经错开南宫习,直直向荣清音攻去,竟然把后背如此放心的留给自己。 荣清音身形一退,一退间,袖中甩出绳索缠住冷言诺的腰身。 冷言诺冷笑一记,随着荣清音的动作向前行进咫尺,飞形中如轻灵的鸟,眨眼间便与荣清音四目对视,清楚到对方的眸中的任何一丝颜色都不错漏。 “原来音郡主还有同袖之好,可惜……。”冷言诺在荣清音另一只手臂向她腰间抓过来之时,脚尖一起,后退数里,“可惜,本王妃喜欢男人。”话落对着身后与南宫习交手的慕容晟睿眨了眨眼睛。 慕容晟睿清眸中流过一丝深意,转身脚尖一起,一手抓向冷言诺的脚踝,掌中用力,如仙人之手托起跳舞精灵,二人双双联手,红裳拂动如流云,不过一掌间,便将南宫习与荣清音震慑数步。 “轰。”大殿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 四人都没有刻意阻止响动,外面的人自然听到,无数护卫冲了进来。却停留在跌倒在殿前方的荣清音与南宫习身后。 “音郡主你没事吧。” “南宫大公子你没事吧。” “……。”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互相对视一眼,在看到远处天际那道微微明黄的身影时,与慕容晟睿突然合力一股掌风拂出去,身子随即后退在某处一按。 “啪”机关打开,地面裂开。 南宫习与荣清音与无数护卫此时趺坐在地上,看着前方地板裂开,看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南木宸跃过众人头顶,想要紧随跳入之时,地板已经砰的合上,纹丝合缝,而他的眼底还留有红色衣角那一抹影。 空阔的大殿里一时间静静。 荣清音与南宫习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其身后数名护卫也没有反应过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不过瞬息之间,璃王与璃王妃进了秘道,与此同时,原本此时还未回宫的皇上就站在他们眼前,其周身所散发出的冷冽气势更是让人不敢置言。 “慕容晟睿。”须臾,南木宸重重吐出四个字,眸光里黑雾浓聚。 荣清音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南木宸的背影,看着那露于明黄色九龙腾云衣袖外的手紧握成拳,甚至骨节泛白,看其看向一旁倪月,语声沉而厉,“动手吧。” 倪月眼底出现一丝惊骇,却还是点头退了下去。 ……。 厮杀无处不在,月色东隐,天媚与黑棍看着围着二人的数十黑衣人,终于力战而怠,从城门烟花四起她便与黑棍欲以按事先计划出城,可是却被这数名武功皆不弱之人困住,来人又擅于阵形,更是将他二人的力气都缠尽用完。 如今,她与黑棍二人身上都挂了彩,双双靠坐在地上喘着气,夜色暗沉,雾气带来冷风,更浸得周身冰凉。 天媚与黑棍相视一笑,他们自从跟了楚浴染,大小战役无数,也被围攻数百次,可是这一切,对方显然是早有所准备,当今无路生还。 “天媚,我爱你。”黑棍咧着牙,笑得依旧猥琐。 天媚闻言,看向黑棍,黑色发丝在风中飘荡出诱人的血色风情,却没有如以往返的破口大骂,或者给黑棍脸色,而是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一丝平和的带着一抹山吹花开的笑容,却看得黑棍一呆,一呆之间,黑棍回神,手中长剑举起,攻向欲以刺杀过来的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终于明白,今次,死也要打得痛快。” “真傻。”天媚苦笑一声,同时也硬撑着支起身子,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在闪着微微的光。 “此次若活,我必娶你,不离不弃,还将我那些小虫玩意儿给你作聘礼。”黑棍一边打一边嘿嘿的笑。 “呸。”天媚轻嗤一口,“老娘才不会那么没眼力劲…。”话声将落之时,天棍却已经一转身紧紧突然抱着天媚,而在黑棍身后,一把剑正欲以刺过来。 天媚瞳孔放大,去推黑棍。 “反正都要死,抱着你死也挺好。”黑棍的话阻止了天媚的动作。 天媚不动了,对进黑棍那双一直让她看不清的眸子里,那里有她的身影,身边有着一层层淡淡的白月光,将她围绕,就像此刻他以命相拥的守护。 她一路走来,只顾着追促楚浴染的脚步,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而今…… “这么快放弃可不像是楚浴染的人。”风声中起一道旖旎,声音轻软间,天媚与黑棍同时看向声源处。 围攻他们的数十个黑衣人与此同时也回身。 夜色中,一把刻着精古花纹的剑突然从暗处飞了过来,在空中旋转着以肉眼辨不清的度数,“唰”一声,便斩尽黑夜人近半。 “啊”黑衣人奋起反扑,暗中突然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接过方才那把剑,伴随那人而来空气中还有一丝深香淡雅分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却让天媚与黑棍明白,此人是友非敌。 空气中卷起层层血腥。 最终天媚与黑棍在来人的相助中出了帝京城。 “你们直接回云谷郡。”普一出城,不待天媚与黑棍说什么,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便开口道。 天媚看着来人,看不清身形,声音是女子,婉约如天上乐,可是这种女子她自问从未见过,不过,对方既然救他们,听方才的语气对他们的主子显然是同一阵派,他们自也无需矫情。 “我们身为皇上的护随,阁下觉得我们就这般回去有何面目面对对众人。”天媚开口。 “呵……”女子轻笑,“楚浴染会有事吗?”话落,转身一闪,身影便消失在夜色尽头,四周草虫低鸣,仿若刚才并没有此人出现般的深寂。 而天媚与黑棍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皆是疑惑,听那女子的语气,他们的主子不会有事。 “咳咳……”楚浴染早在跳下城墙那一刻晕迷过去,此时神智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背着自己的人,身姿刚要动,却听其道,“我劝顺帝不要乱动,顺帝如果想早点死的话,我也懒得背,毕竟做双面间谍这种事儿,我家主子是极为讨厌的。” “呵……咳”楚浴染原本是想笑,可是一笑便牵扯伤口,他胸口处有一箭,后背又被南木宸的人给一掌击成重伤,这些伤若在平时他可以避过,也不会如此刻般连行路都力不从心,需要人背着,可是偏巧今夜……楚浴染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月色已东隐,制衡他体内的心魔已经退去,可是身受重伤却已经是事实。 “放……心,你家主子定然是舍不得朕死的,朕死了,谁来成为他的棋子,任他摆布。”楚浴染虽受重伤,声音低弱,可是语气里还是带着如常般旖旎深重,属于他本身的深重过境不曾改变分毫。 那人似乎觉得有些道理,竟然默默的点点头,随后轻喘了一口气,“真重,若不是看在你有一幅好皮囊给我养眼,姑奶奶一定把你给扔下去,反正主子说带你回云谷郡,也没说是以何种方式。” “你可以试试看。”楚浴染说这句话时,明明轻微喘着气,可是却让人不能忽视里面的威胁之意。 而二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一边树林。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那个璃王妃有什么好的,不也就是一个寻常女子,长得是美,可是心肠太毒,这天底下除了璃王府那个旁人怕也是无福消受的,我说顺帝,你没事就别再折腾了……。哎哟……” 原本平平静静缓慢而行的二人,准确的说是身形矮小的人背着身形欣长的男子,突然没走稳一个趔趄,栽在了地上。 那女子吃痛一声,看了看地面,竟然是一锭碎银子,月光下幽幽闪着银光。 这里树林荒郊何来的银子?身形矮小的女子眼中一闪,突然怒火中烧,转过身看着楚浴染,见楚浴染正轻咳着倚着旁边的棵大树爬起来,却也不敢真的发气,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帝,她可得罪不起。 “背太硬。”楚浴染只说完这三个字,便坐在原地打座。 女子体形矮小,五官如幼童,只是比*岁孩音略微高一些,见楚浴染打座,遂干脆坐下来。 不出慕容晟睿所料的,淑仪殿地底下的地道竟然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 在冷言诺闻到那股只属于山林间的草木清香气息,看向远方沉寂在月色薄协和下的高耸城门之时,心也是一松,总算出了皇宫,同时也出了南国,眼光远眺,绿荫如壁,月光虽隐,可是夜色并不暗,依稀能看清人的身影。 二人向前走去。 “慕容晟睿,我很好奇,南木宸为何没有毁了这条地道。”冷言诺看着前方茂密树林心中思量。 “南木宸不会毁了地道,再如何说,淑仪殿是,开国之后建造历代皇后所住之处,不管是否因为宗芜皇后是他的生母,若想毁了地道就必须毁了整个淑仪殿,他不会,骨子根深蒂固的国之情怀,他不会丢,所以,他若许早有想到我们会利用那一处,却也没有在那里埋伏,我想……。”慕容晟睿突然轻轻一笑,一笑间竟似有轻微的惆怅,“南木宸从头到必都未进过此间秘道。” “所以,那日我们见到宗芜皇后在淑仪殿与南木宸闹掰之时宗芜皇后下了秘道,他却没有让人下秘道查看。”冷言诺轻叹一口气,是啊,太过矫情心狠却又墨守成规的人却正好让们这两个大尾巴狼给钻了空子。 可是一但真出了这南国,想必南木宸就当真不会留情,在南国境内,他想要留他们,却不会伤他们,毕竟无法对天慕交待,可是此刻出了南国,若出个什么事,那…… 可是看眼下无一丝埋伏,方圆百里都无暗藏气息,不是南木宸没有找到此位置,那就是他已经放弃。 放弃最好,今夜我做这般多,也只是想你放弃,冷言诺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看向慕容晟睿,“这里是哪里?” “帝京城外西郊外。” “那敢情好,真是天助我也,这么顺路,估计寒霜他们也等得急了。”冷言诺微微仰着头,大大伸了个懒腰,笑得一脸知足,“幸而,如此时时刻,秦清已经先行回了天慕,不然他不会武功,倒是有得担心。”冷言诺话落似又想到什么,看向慕容晟睿,“好久没有看到云落,没她与我斗嘴,这人生倒是少了不少乐趣。” 慕容晟睿轻轻一笑,手指在冷言诺晶莹如玉的面上滑过,“她就栽在你手上。” 冷言诺心有荣焉的点点头,“这是事实。”话落,又道,“不过,回到天慕就可以了,好久没看到小破孩子了,上次好不容易传来你,你还不给我看。” 慕容晟睿闻言眸光轻微一动,却在冷言诺看过来之时转瞬如常,轻而一笑,“他都快要及荓了。” “慕容晟睿,男人太爱吃醋会被娘子嫌弃。”冷言诺很是认真的看着慕容晟睿义正言辞的谆谆教导。 “那这样呢。”慕容晟睿话落,便在冷言诺猝不及防中在其颊上映下一吻。 冷言诺始料不及,面色一红,轻声一嗤,“流氓。” “嗯,只流你一个。” “你…。”冷言诺想要辨驳反击,可是看了眼慕容晟睿,见他微带无辜,心中顿时一软,如春水滋润般,忙偏开头道,“也好久没看到静之了,上次传信来说她身体好了些,也不知现今如何了。”话落,冷言诺眸光越过层层薄雾,透过散落的几枝绿叶似要看向天际尽头,寻找天慕一丝熟悉的光影。 慕容晟睿眼底拂过一丝似琉璃般的色彩,却带着淡淡的愁,只是在冷言诺看过来之时,依旧那般的清和温润。 二人不出片刻便与寒霜会合。 寒霜看着安然无恙的冷言诺,心下当即放松,放松之余,余光瞥了眼一旁依旧被点头穴道不能动弹的南郁北,却只是一眼。 “哟,正主儿回来了,这下子是不是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南郁北原本闭着眸子安神,此时方才缓缓睁眼,微带幽怨的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视若无见,向前几步,似对着清一与清二在交待些什么。 “这是谁啊,这么对待我们的齐王。”冷言诺几步站在南郁北面前,面上俱是笑意又道,“活得很滋润。” “我甘愿当了你的人质,让那些铁骑没有追上你,一步步走入你的圈套,就凭这,也不该落得被点穴的下场吧。”南郁北抬起头看着冷言诺笑得风流。 “嗯,的确是很配合,我考虑一下。”冷言诺话落,对着清一清二道,“仔细着可别让齐王着了凉。” “是。”清一清二笑得隐忍。 “诶,我是说解穴。”南郁北大声道。 冷言诺不予理会,恍似没听见。 寒霜看了眼南郁北,没有说什么,南郁北故意受擒她自然看得懂,可是再如何,南郁北与冷言诺也是两个对立的局面,齐王不只是南郁北,而南郁北也不只是齐王,他身后还有整个齐王府的千余条性命,他,不能舍。 夜色深寂,雾气渐浓,几人原本打算休息一下便立即离开,可是随着渐浓的雾气而来的还有深深杀气。 冷言诺当下心神一凌,南木宸竟然来得这般快。 “走。”慕容晟睿当下一声吩咐,拉起冷言诺的手就要离开。 “如今想走是不是晚了。”南木宸的声音远远的响起,声音借着内力,显然人还在百米之外。 与此同时,这一边楚浴染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 那身形矮小的女子眸中升起一抹异色,南皇,他竟然找到此处,当真是要置顺帝于死地。 “走。”下一刻,女子身形一闪,已到楚浴染身边,“南皇追来,我们快点离开。” 楚浴染却摆了摆手,“不是捉我们,而是我们很巧的与璃王和璃王妃避到了同一处,想必相隔不过百米远。”楚浴染说话间面色笼罩上一抹沉重,四周的杀气即使他此刻相隔那般远都能感觉到,看来南木宸是做好了今晚必须留下冷言诺的准备。 “皇帝哥哥,你若舍不得动手,那便让我来。”南宫玉儿话落,人已经几下直接跃进了树林里,落在冷言诺面前,“璃王妃好手段,搅和得南国不得安宁,既然如此,又何必还想着安然回天慕呢,干脆就留下吧。”话未落,手中已经拔剑朝着冷言诺而来。 慕容晟睿双眸一沉,衣袖一拂,一手揽着冷言诺退后数里,掌风直朝南宫玉儿而去,而掌风所过之处,树枝尽数折腰。 南宫玉儿抵受不及,身子向后飞去,却被同样赶来身在半空的南木宸给接住。 伴随着南木宸的出现,周围数千马蹄踏围过来,地面都似在震动,层层杀气扑天盖地如浪般打来,彻骨寒冷的杀气直逼向众从内心深处。 清一与清二已经护在了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前,暗二也已经现身,今夜绸缪,所有人都被派走,只留下清一与清二还有传递消息的暗二。 一旁寒霜见此,二话不说,抓起南郁北挡在众人面前,同时,手中匕首直直抵着南郁北的脖颈,目光如定的看着南木宸,意思不言面喻。 南郁北是人质,南木宸若想动手,那便将永远失去南郁北这个助力。 南木宸看着郁北,面上有着一线怒意。 他知道冷言诺不会杀南郁北,可是依照今夜她行事风格来看,不一定。 “我曾听闻,南国太子自有训练得力精卫,黑衣铁骑,一万人可抵十万人,今夜还奇怪只见三千,原本……。”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从清一等人身后直出来,目光在周围一扫,“原本余下的全部在这里,果然好智谋。” 南木宸眸光一冷,“不及璃王与璃王妃的诛心之谋。” “南皇太过奖了,本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而已。”慕容晟睿说话间,轻轻拉起冷言诺的手,握得很紧,很紧,紧得冷言诺都觉察到一丝痛意。 “璃王好手段,朕自幼便知,只是,今晚,你确定你与璃王妃能出得了南国境内,安然返回天慕?”南木宸一袭明黄九龙袍微微闪着光,气势同样不容置疑。 慕容晟睿目光同样看着南木宸,四目对视,空气中似有火花绽放,又更似有万水千滔拍打而来,只是一切都隐在一层纱般的平静之下,只待挑破。 “其实南皇也可以让我们安然回到天慕,从此国生相安,岂不太平,登基之日就染这般血腥又是何必,不怕将来历代南皇找你算帐。”冷言诺声音本就清灵,响在这树林中声不大,却无人敢忽视。 南木宸眉宇微蹙,却并未有言语,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就这般看着冷言诺,里面深深浅浅的光点,让冷言诺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皇上,不能让璃王与璃王妃回到天慕,今日发生多般事,若是让他二人回到天幕,那…。”数名黑衣铁骑此时翻身下马围了过来,“你不能寒了我等的心啊。”语声齐响,大有贯穿整片苍穹之势。 他们自知南皇对璃王妃有心,可是却不能…。 冷言诺目光突然轻蔑一扫,“哟嗒,如此公然威胁主子,南国黑衣铁骑倒真是让本王妃刮目相看。”言辞间的讽刺之意,数千铁骑自然听得明白。 “君不君,臣不臣,的确是有些意思。”慕容晟睿的话不可谓不狠,一句话,便迎上了数千铁骑看过来那深厉而怨恨的目光。 慕容晟睿却无所动容,整个如玉的面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于万千包围中,自在一道独特风景,这道风景红衣绝,无人敢于亵渎。 只是这般,那数名铁骑眸光便是一闪,他们不是寻常兵将,眸中皆有杀伐之气,可是这璃王竟然…。 数千铁骑暗暗思忖,少于出府,却能守护好天慕一席江山的璃王果真不能小觑,尤其是那几名亲眼见过慕容晟睿出手的铁骑,面色更是隐隐流动的惊骇之意。 ……。 “顺帝,你想去哪儿?”娇小女子看着楚浴染好不容易恢复一点血色与气力,连伤口都没有包扎竟然要向那杀气浓烈之处而去,慌忙拉住楚浴染的衣袖,却触到禁浴染那看似带着笑,实际深冷冰沉的眼神,心莫的一抖动,倏的放开,后退几步。 女子这才醒悟过来,楚浴染是谁,虽说眼前受了重伤,可也不是软弱无力好欺负,她妄想阻止他,不是自找死路吗,自己方才还那般与他说话…。 女子眼看着楚浴染一步一步向那深处而去,竟然无力阻止,咬了咬唇,眼珠动了七八回,终还是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璃王武功卓绝,朕今夜也想看璃王如何带着璃王妃抵过我这近七千铁骑与万把弓驽。”南木宸突然退后一步,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朦胧的死寂。 南宫玉儿早在南木宸接住他之时便已经被南木宸松开,站在一旁,心中虽然空落,却又满是欣喜。 “本王确实好久不练手了,可是却并不打算找南皇的手下练手。” 冷言诺听着慕容晟睿与南木宸彼此互不相让,眸光看向远方,如果她估计得没错,最晚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才对。 这也是她,承诺的,送予他的礼物。 ------题外话------ 特别说明一下,或许会有人觉得一些配角的戏分多了些,但是新枝想说,新枝不会浪费笔墨去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配角的出现也是为文文增色。 再有,可能会有人于此两章中看不懂楚浴染的交手,与背后之人,慢慢看,许多谜题都将会一一解开。   ☆、第四十章 送你高位 已近子时,烟笼深雾月笼沙,霜落枝叶染轻寒。 南国帝京城西郊树林里浸润着雾气的茂密树枝在月色下散发着悠悠清香,更缠绕着肃然而紧张的深烈之气。 几千名黑衣铁骑围成几圈将树林正中那几人团团围住,不留有一丝缝隙,盔甲也折射着微微粼粼的光。 慕容晟睿与南木宸仅隔数步之遥相对而立,一个明黄龙袍,一个红色风华,一个君王上者,一个人雍容玉致,一个龙潜凤彩,一个瑰姿艳逸。 两种不同的同华,立于这天地间,眸中的敌意那般明显而不加掩饰。 “将璃王……”南木宸轻启唇瓣,正欲开口,然而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时,突然一个黑影飘落,跪于南木宸面前,“启禀皇上,四方边境发生突发暴乱,镇守边境的首将几乎在同一时间…失踪。”最后两个字落下,黑衣人将头垂得极低。 南木宸不看黑衣人,却瞬间看向冷言诺,目光沉凉如冰境压来,冷言诺却丝毫不动,眸光温静坦然迎上。 一种缠绵的复杂的晦暗的不能剪开似乱了的沙情绪自南木宸那双幽深的折身着此时细碎暗光的的眸子里直意的表达出来,冷言诺感受到,她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对着身旁同样疑惑而眉宇轻微一动的慕容晟睿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此生的目的,天慕先皇想必不只是为了让你守住天慕,更想要的是你承天慕君位,你也确有其才,其德。睿阳,他不适合作皇帝,日日都想着释下重担,若是以前,你担心你的身体,如今寒毒终解,你亦无须顾及,那位置业本就属于你。”语声很轻,可是却能让慕容晟睿听得清楚,更让一旁数步之遥的南木宸也听得明白。 慕容晟睿原本清润的双眸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浓浓的,似冰铠恺的雪山白茫茫的压过浓冬,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看得冷言诺一瞬间恍惚面前这个人没有神彩,直到慕容晟睿将她拥进怀里,冷言诺方才舒心一笑,她知道南木宸不会放弃他,慕容晟睿也有实力与她争,她也知道为了她,慕容晟睿已经处处收敛了锋芒,所以今夜之事她一手绸缪,一切不过都想让南木宸放弃,她的想法很简单,给身旁这个她爱的男子该有的地位,然后平安回到天慕,从此避不所出,此一生,她只要安平。 他可以趁此南国边境之乱,趁楚浴染受重伤一举回到天慕,登上那个位子呈他的风华。南国皇上都想要千方百计留住他,更何论天慕先帝。 “冷言诺,你不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吗?”南木宸语声中带着沉痛的怒意。 “我何时后悔过。”冷言诺语声一出,又道,“我此生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与你有任何交集,后悔的是没有将冷言雪不是天机之言所指之人这个秘密给隐藏得更好,后悔的是让你如今有机会把我们拦阻于此。”冷言诺语声清丽,不带丝毫转折,声声夺人,字字诛讥,不留半分转圜。 南木宸的面色整个阴沉下来,暗沉沉的气息让人只觉此处不是茂密树林,仿觉到了九幽地狱那般森凉。 “皇上。”一旁倪月此时走上前来,看着南木宸,虽然此时此刻知道不宜多话,可是边境发生暴乱那是何等重要,万不能拖延,必须快速处理。 冷言诺倚在慕容晟睿的怀里,静静的诱着他如雪似花般的清香,看着对面冷目而视的南木宸,没有再给多余的语言。 “边境发生暴乱,想来南皇应该着紧此事才对。”慕容晟睿轻轻放开冷言诺,在其耳边一声低语,“这一生只要你便已足够,那个位置,我们永远不用担心。” 冷言诺心中一暖一化,看进慕容晟睿那双暖意足足的双眸,那双眸子里只映着她的小小身影,其他的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我的送予,趁此机会,坐拥天慕,本该如此。”冷言诺竟很是坚决。 只是一国之君才可与那样的势力匹敌。 “无防,既然璃王与璃王妃如此恩爱,朕又如何不加点手笔,众人听命,今日誓必留下璃王与璃王妃。” “皇上。”倪月急呼,留下璃王与璃王妃很重要,可是边境…。那是国之抵柱啊… 南宫玉儿看着此景,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可是只要是皇帝哥哥的决定,她都会义无返顾。 “南木宸你不想要南郁北的命了吗?”冷言诺见南木宸竟然这般固执冷声道。 “你若想杀齐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无碍,齐王若于此间死于非命,朕命厚赏追封。” 寒霜此时扣着南郁北,闻言心中一寒,语声微微凑进南郁北,“看吧,这就是你要效忠的人。” “你是在担心我吗?”南郁北不怒不气更是不怕,倒是对着寒霜轻语柔柔。 寒霜扣着南郁北脖子的手一紧,威胁之意已经不用说明。 “看来你今日是真不打算放我们走了。”冷言诺面如寒霜。 “朕今日就想要看看,璃王到底如何三头六臂带你离开。”话一落,南森宸手一挥,周围黑衣铁骑领命向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靠近。 然而脚步方才一动,便听“轰”一声,紧接着又是无数轰炸声响起。 “啊啊…” “嘶鸣…” 声声惨叫与马儿嘶鸣声划破这寂静的夜空,给这树林染上一片血色的弥蔓。 烟雾迷蔓,尘土飞扬,树木倾倒,一声声爆炸源源不绝于耳让人猝手不及。 也在爆炸声响起之时,慕容晟睿带着冷言诺身子一纵跃上半空,对面南木宸同样跃上,目光阴沉如雷电之击,“好手段。” “彼此彼此。”慕容晟睿面色温润,“南皇能提前埋伏,本王亦可以,早作准备。” 声声爆炸声将二人对话声拉低却沉沉直达对方心底。 南木宸再度看了眼冷言诺,看着下方,烟尘四起中众铁骑极力维护好阵形,目光阴而沉的看了眼慕容晟,双眸里黑雾翻腾,不过倾而,终是朗声道,“全部撤退。” “是。”几乎在南木宸令下之时,便可感觉到所有黑衣铁骑的气息远去。 不愧是训练有素名动天下的黑衣铁骑,难怪能助南木宸扬名天下,摆平众多事端,端是这份信任,这份精神,就非一般人能赶及。 跃上高空,透过淡淡烟尘,看向远去的层层身影,慕容晟睿这才抱着冷言诺落在地上。 一旁,寒霜带着南郁北走了过来,“小姐,你没事吧,幸好王爷早作准备,不然…。” “没曾想南木宸竟然这般固执。”冷言诺似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幸好,他没有以江山为赌。” “冷言诺,你会后悔的。”正在此时,南木宸语声远远的传进树林里。 冷言诺看着前方烟尘蒙蒙,眸光深了那么一深,知晓南木宸已经远去,幸而他终是顾及边境安危,也幸而慕容晟睿早有所谋。 “王爷王妃我们走吧。”清一上前道。 “我们走吧,眼下最要紧的是在南木宸处理好边境事宜之际赶回天慕。”冷言诺对着慕容晟睿道。 慕容晟睿眸光四移一下,对着冷言诺点了点头。 忽然一阵深风而来,烟尘未散,深雾又浓,已经不可见一米之外的场景,而一米之外,南宫玉儿却并未离开,她闭着眼睛,感受着冷言诺的气息,一步两步,手突然抬起,一把剑,直直的朝着冷言诺而去。 “唰”寒气卷着杀气袭来,近在眉心,冷言诺因为方才与寒霜说着什么,此时与慕容晟睿离开数步之远,慕容晟睿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姿而起奔了过来。 “唰”几乎同一时间,身后突然也来冷风,冷言诺心神一震,顾不及身后,一掌推开寒霜,只想着挡开迫在眉心这把剑,却突然的,腰间一紧,一双手抱住了冷言诺,在原地一滚,险险避开南宫玉儿一剑。 南宫玉儿刺最了空,面色大怒,她本来已经对冷言诺改观,心中不再怨恨她夺了南木宸的心,可是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今次不给她留点刻骨铭心的伤,她心中愤气实在难消。 南宫玉儿一剑落了空,瞬间回身,却正对上慕容晟睿一掌拍向自己,面色一变,急速朝后退去,原本想着来这出其不意一剑,就慌忙退开,谁知… 计划赶不上变化。 而这一边,雾气与烟尘越来越浓,清一与清二等人也只能凭着气息感受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的位置。 冷言诺被来人抱着躲开那一剑,虽是救了她命,可是心中却是发紧,因为在那人抱着她的一瞬间,手竟然在她的袖蟗里摸了一下,似取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一个肘拳就要向后攻去,身子却是一麻,连带的声音都发不出了,也不知道自己滚落在了何处,看着面前灰蒙蒙的的天只能听着四面的动静却不能出声,她也终于知道那人从她袖中取走了什么。 而那抱着自己躲过一剑之人,竟然在点了她穴之后,悄无声息的好像离开了般。 “小姐。”寒霜大喊,她觉得不对,纵然有烟尘,可是烟尘过重,这般久早该落于地面归于平静,雾也不该这般深浓,隐隐觉得这雾气也似不对,好你是她亲自研制的给小姐随身带在身边的烟雾弹。 “王爷,这雾有问题,虽无毒,可是却能乱人视眼。”寒霜大喊,可是方才被冷言诺推却正落在南郁北身边,此时扣着南郁北的手竟然没松。 慕容晟睿听到寒霜的话,面色微沉,眸中瞬间有浓云升腾,一掌直拍向南宫玉儿的心口。 南宫玉儿反应不及,眼看那一掌就要袭来,空中突然一阵风袭来,南宫玉儿落在让他欣喜的怀抱之中。 南木宸与黑衣铁骑退出不到百里,他便发现南宫玉儿没有出来,想到她的心思,遂急急赶来,幸好。 “皇帝哥哥,这里面还有别人,小心些。”南宫玉儿随着南木宸带着她闪开方才急急开口。 只是众人不知,在有人抱走冷言诺那一刻,还有另一双手在触及到冷言诺一丝衣袂之时,悄然退开,那人便是楚浴染。 此刻他身受重伤,纵然身上檀香味浓,却也掩盖不住浑身血腥这之气,他此刻立在一顶树旁边,明显的感觉到所有的气息都朝着他而来。 眸中闪过异色,身形一闪,快速后退开。 慕容晟睿紧随而至,可是却只是攫到一抹衣角,在看到上面的纹饰之后,不过一眼便确定衣料主人身份,心下也是一松。 楚浴染身受重伤他知道,不可能有能力带走冷言诺,那人还在这树林里。 “我现在解开你的穴,你自己走吧。”寒霜于此时手指突然在南郁北身上点了几下,轻声道。 事情显然超出预料,她心中还并不真的希望南郁北死。 眼下最要紧是小姐不能有事,那些她所告诉她的事情,她真的…… 南木宸自然从南宫玉儿处知道了冷言诺被不明人带走之事,可是深吸了一口气,终还是带着南宫玉儿足尖一点出树林,跟上了前方的黑衣铁骑。 再度回头看了眼那似被云团包裹住的树林,南木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慕容晟睿你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那就枉为璃王。 双腿一夹马腹,浩荡的队伍蹄声踏踏远离这片纷嚣,进入另一片深海。 冷言诺似着运力,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半点力都提不出来,可是她不能让慕容晟睿的力气耗在此时,他必须立刻回天慕,时机天赐,过时不候,她千辛万苦为他的筹谋不能损在此。 纵然他愿,她不愿。 突然前方朦朦胧胧处冷言诺竟似看到一抹粉红身影轻然一闪。 也就在这时,冷言诺感觉到身后似有人逼近,依然是方才那人,周身清清扬扬,气息说不出的深浅馥郁是什么味道,更甚至她终于知道为何她与慕容晟睿都是武功高卓之人却为何没有发现此人。 这人除了极度靠近而微微能分辨的能与草木清香混杂的味道外,竟然,没有呼吸。 对,没有呼吸。她若不是天生敏感,想来都不会发觉。 那人上前,浑身隐于斗篷之下,看不清脸形身形,冷言诺却下意识的反感,自从看到冷言雪穿黑然斗篷之后,她心中对这类物什着实不喜,可是不喜间眼光却直直看着那人,她知道这人她一定认识,可是记忆中却又好似找不出这道身影。 那人轻轻弯腰抱起冷言诺,在那双欲以看穿他的目光中脚步轻抬,抱着冷言诺缓缓穿过薄雾远去。 冷言诺浑身不能动弹,却任袖中一色如铜钱般大小的东西轻落草丛之中。 这是曾经她以洛言的身份与玉无忧第一次见面之时玉无忧赠予他的,如今,虽然细小,他知道以慕容晟睿的智慧必定能猜到是谁。 她相信他与她之间的心有灵犀。 而寒霜刚给南郁北解完穴,便听身周有响动之声,二话不说,一拳攻击,原本追寻楚浴染到得此处的娇小女子方忙后退,后退间,身影连闪,幸亏有雾,惊魂未定之际,身子急急后退,脱离了寒霜攻击的范围。 寒霜一张秀气的脸上满是谨真,刚想上前一步,手腕却被抓住。 寒霜回头,正对上南郁北那双流着溢光的眸子。 “别追,等烟雾散去。”说话间,握着寒霜的力气不自觉的加大。 寒霜垂了垂眉,用了用力想要甩开南郁北的手,可是南郁北不放,竟然顺势一带将寒霜禁固在怀里。 “南郁北你找死。”寒霜又岂是一个软杮子,刚想要挣扎,却见南郁北捂着她的嘴,示意她禁声。 寒霜下意识不再出声,静下来。 这一静下来,寒霜才发现,四周静得可怕,烟雾早在浓雾之间渐渐散去,可是四周竟然有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感觉。 南皇不是带着铁骑离开了吗?寒霜心有疑惑,想到方才出现那一抹粉红身影,眸光闪上轻寒。 “应该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来了。”南郁北传音入秘,与此同时将寒霜抵在一顶树之间,姿态亲密,近到可以看清双方有多少睫毛,寒霜面色微微一红,想要动,可是一动间,周身那股诡异的气息竟然越发的浓烈。 轻轻的似乎响起一道闷哼声。 “这可是我亲自培养的一百死士。”死一般的寂静中只闻一道老者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寒霜识得,赫然正是苗宗大长老,他不是与月流年和其余二位长老回烈国了吗,为何出现在此? 难道是因为二长老的死来报复。 “咦,怎么没见璃王妃,她杀了老二,让她多活了这么些日子,也算长了。” 慕容晟睿看着一身灰袍的大长老,身后清一清二跟随慕容晟睿身边多年,自然早已找到他,此时静静立在他身后。 “大长老看来是孤注一掷了。”慕容晟睿话中微微带着笑意,只要冷言诺不是落在大长老手上,那他亦放心不少。 “是璃王与璃王妃太过狠心,原本我顾及璃王妃竟然会我苗宗失传的趋蛇之术,可是她竟然当真对二长老下了死手,这……。”大长老语声中带着沉痛的恨意与杀意。 “二长老明明是你家二皇子自己动的手,何苦在此赖人。”清一重斥。 “若不是璃王妃,二皇子何若如此,二皇子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可是若不是璃王妃,老二万万不会死,还死得那般……。”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大长老不觉得自己此刻太过荒唐吗?”寒霜此时与南郁北终于闻声走了过来,她想着再不走过来,南郁北定然要…… 大长老闻言霍然看向走过来的寒霜,面上愤色明显,“哼,你不要以为你是未来苗宗少宗主就在这里指手画脚,我今日既然出现在此,就不会枉想着再回到烈国,苟活于世,普天之下,除了我烈国圣女,我身为苗宗长老自该尊重,其余任何人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况且上次在你手中丢了呈给圣女的丹药,我亦无颜面见她。” “圣女都死了,还在这里表忠心。”暗二此刻站在慕容晟睿身后语带轻嘲。 “明珠未灭,圣女如何会死,你们不懂,这一代…。”这一代什么大长老没有继续说,只是手一挥,其身后,百名没有眼神,神情木讷的死士一拥而上。 死士的厉害寒霜自然知道,之前冷言诺也与她说过,怕惶论她本就生在烈国自然对于死士之流更为了解,只是这个大长老的确是厉害,竟然能培养出一百名死士。 “是你抓了宛香?”寒霜脑中电光一闪突然上前一步厉声道,宛香没有按照预先的计划出现,照眼前这架势,十有*被大长老给抓了。 可是却见大长老眉头蹙起,“宛香?本长老才没功夫去管谁,今日只想着要为老二讨个公道。” 寒霜眸光一动,大长老恩怨分明,此刻对着璃王敌意明显未有丝毫掩饰,亦无需要隐瞒什么,宛香既不在他手,那……。如今小姐又……寒霜偷偷去看慕容晟睿的脸色,依贯温润,可是却觉得那玉润这上有霜结重重,让人看不进其心里。 慕容晟睿看着几步之远的大长老,面上染几抹青霜,一双眸子里似有雪山铠铠而积,“既然大长老如此执着,那也确实不用再回烈国了。”对她有着一切威胁的人,都得死。 话一落,众人便见慕容晟睿身姿一起,动如蛟龙,于空中穿透一丝红色雾线,大长老同样起身一迎,只是明明看他气势卓绝,然而在二人相触之时,却不知慕容晟睿对其说了什么,只见大长老面色一怔,一怔间慕容晟睿迅速手掌一挥,击向大长老的胸口。 众人只是看见慕容晟睿一挥,一挥间,那大长老便如断线的风筝自树叶暗影中落下来。 “碰”一声*与大地交触的声响。 方才还嚣张着要为二长老报仇的二长老倾刻间殒命。 寒霜睁大了眼睛,她从未真正看清慕容晟睿的出手,就如方才,她也不看清,但是好像王爷对大长老说什么,大长老神情一怔间面色复杂,似极度不可思议之态。 “竟然,竟然……”已经不可能再存活的大长老似带起最后一口气,看着顶上那灰蒙蒙暗沉沉的天,眼中出现一丝叫做懊悔的东西。 南郁北深深的看了眼慕容晟睿,没有言语。 可是大长老死了,方才已经由他下命令的死士若无停令,便会依旧执行方才的命令,不死不休。 转瞬间,众人又陷入一片厮杀。 “烧了。”沉静中,慕容晟睿吐了两个字。 “走,我带你去找你家小姐。”南郁北突然拉起寒霜跳尖一点出了树林。 清一与清二暗二看着慕容晟睿并未阻止,遂也没追。 “引动最后的埋伏吧。”慕容晟睿没有看南郁北与寒霜消失的方向,南郁北不会让寒霜受伤的,让他带走她也算是益大于弊。 清一领命,退了下去。 “王爷……。”一旁暗二犹豫着没有开口。 “什么都不用说。”慕容晟睿双后负后,仰起头看向树林枝茂处那一小片微带余辉的天,似乎轻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没有。 暗二本想再问出心中疑惑,可是看着慕容晟睿看似温润,而此刻却镀了一层霜华的玉颜呐了呐唇没有言语,心中同时微微惊疑。 王爷何时允许自己周身结上一层薄霜了,往常他都会用内力化去,为何今日……。 一百死士的确很厉害,可以翻云倒月,只可惜,大长老对于培养死士不过是个半吊子,再加上他们今日遇上的是天慕的璃王。 铜墙铁壁也难以抵住大炮一击,更或者是炸弹一炸。 此处的层层埋伏到底有多深,只有慕容晟睿明白。 天际深处一片火光,将这片树林荑为平的。 “南郁北你要带我去哪儿?”寒霜心中气闷,刚落地便甩开南郁北,“你不是有洁癖吗,不能近生人吗,与我这般近做什么,还不滚回你的南国却做你的齐王。”寒霜一边大声道,一边头也不回的往返走,直到天际处一片爆炸声响,似震碎了天幕,火光迸现,方才停住脚步。 璃王竟然直接毁了南国一片树林?方圆上千里的一片树林,寒霜吞了吞口水睁大一双眼眸,这得是心中有多大的怒气啊。 也对啊,在王爷身边竟然就将小姐搞丢了,换谁也气,可是小姐做了这么多,眼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拔,璃王与南皇已经算是正式撕破了脸皮,但凡南皇能从边境之乱中抽出身来,都不会放过璃王,而璃王虽然在天慕权力遮天,可是毕竟是王,而南木宸是君,所以小姐一步一步为王爷筑了那条宽厚大道。 但望王爷不要辜负小姐。 “看吧,都烧了,还回去做什么,走吧,去找冷言诺。”南郁北上前一步,很是自然的拉起寒霜的手,似乎对于属于南国的一大片树林被毁没有半丝心疼。 “放开。”寒霜真怀疑这南郁北是不是南国血脉搏,她现在可算是他的仇人。 “不放。”南郁北轻扬下巴,心情好得很。 “我让你放开。” “我就是不放。” “南郁北你要不要脸。” “你去问你家王爷追你家小姐的时候要脸不?” “你……” 雾气渐散,天际被一丝银白的光打破,晨曦的静谧醇香轻轻翻开暗黑的薄天,化这一夜血腥霜华,露出一丝温软。 ……。 远在群山之顶上,如深雪雕彻的大厅时,宽阔得只能一眼看见正中间所站两人。 一着银色长袍分不清年龄的男子负手而立,长眉之下,一双细眼里眸光深凉的望着面前之人,“如此计算,你不觉得心有愧疚?” 那人已近中年,身着一袭明黄色锦袍,可是体态健朗,面貌清矍,若不是眼角一丝细纹,当可认为不过是一名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 “呵呵……”那人一笑,“不过去了一趟天慕,就跑来置问朕,圣宫尊者难道不是在倚老卖老?” 银袍男子一双温沉的眸子里一丝轻流缓过,原本一双看似阳春三月,又甚过冰雪堆积没有人间烟火气的双眸里一丝叫做怒的东西慢慢凝聚又慢慢渐化,良久方才道,“不要把谁都当成你的棋子,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棋子反噬,可是得不偿失,到时圣宫齐反,本尊者可也是阻止不得。” “呵,不劳挂心。”那人浅笑,一双眸子里装着满满乾坤尽握的自信。 “送客。”银袍男子衣袖一拂,身姿一飘,转眼消失在原处。 那人看着身旁走来真准备送客的小童,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朕,可不劳相送。” 小孩在那人的目光下微微打了一个颤低下了头,待再度抬起头时,面前已无踪影。 ……。 冷言诺在被人掳走之后,便晕了过去,再度睁开眼睛时,怎么都没有想到,面前出现的是楚浴染那张脸。 纵然她当时被点了穴不能动弹,她的感觉也不可能错,绝不可能是楚浴染,虽然当时南宫玉儿一剑刺来之时,身后的气息同样逼来但是并无任何杀气甚至带着一丝极浓的血腥气,所以几首不用思忖的她猜出是他,可是却绝不认为楚浴染能够于身陷囹圄之时还能抓走她,他此刻最应该的是回云谷郡,而她觉不认为此处是云谷郡,因为四周的温度很是宜然,若是天慕早该下雪,若是云谷郡早该刮起凛冽的寒风,更何论那带走他之人武功可是相当之高,可不像是个受摆弄的人。 而且此时看着楚浴染胸口处红色已经干涸的血迹一大块,原本深重华丽的重紫衣袍看上去有些颓败,面色更微微带着一丝惨白,唇色许也因失血过多,而颜色过淡。 伤口已经一夜,却未包扎?衣裳污染血迹亦未替换? “你醒了。”楚浴染轻轻开口。 “你是被抓来,还是投降?”这是冷言诺醒来的第一句话,话落,她起身,发现自己能动,可是,内力被锁,抬了抬手,此刻她就果真如一个寻常女子般。 打量了一眼四周,简单清洁,像是一般客栈的布置,而方才,她躺在床榻上,楚浴染坐在床榻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楚浴染见冷言诺醒来第一件事不是问你抓了我?这里哪里?心中顿时好笑,她本就独特,勿庸置疑。 冷言诺在房间内走了几步,碰了碰紧闭的门,嗯,可以打开,但是她绝对认为打开之后必定有人“请”她“乖乖”留在这里。 冷言诺最后又将目光落在楚浴染身上,往一旁桌边一坐,不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来,顺帝,说说你的想法与目的。”话落,将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也不怕有毒。”楚浴染挑了挑眉。 “人家要杀我,还能让我醒来?”冷言诺一幅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楚浴染。 楚浴染想笑,可是却似扯动了伤口,轻轻咳了咳没有反驳。 “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想法与目的?”冷言诺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夜过去,她早就腹内空空,又渴得要死。 “如果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相信吗?”楚浴染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可是一双花眸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冷言诺定了定神,然后一笑,上下一瞄楚浴染,“就你这般颓败的造型?你别说,相识这么久,这真是我见过的你最糟糕的装扮。” “冷言诺,你可知道先璃王妃是如何死的?”楚浴染不理冷言诺的嘲笑,突然道。 ------题外话------ 应该再有一两章此卷就会完结,进入最后一卷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一更) 屋内静滞一秒,冷言诺放下茶杯掀了掀眼皮,很是漫不经心,“不就是被你娘嫉恨自己没有得到先璃王那般风彩卓然的男子而下的毒么,还害了慕容晟睿近二十年。” “呵呵。”闻言,楚浴染突然轻笑起来,“冷言诺你真是可爱,枉你聪明一世,自欺欺人……”楚浴染笑出声,“原来这四个字狠辣无情如你竟然也会。” 冷言诺眼底流过一丝异色,没有接话,亦没有反驳。 楚浴染见冷言诺竟然这般平静无言,眼底光束微微一动,一动间楚浴染眉宇一皱,原本自冷言诺起身坐在桌边之后就一直倚在床柱之上,此刻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倒在了床榻上。 冷言诺一惊,忙上前查探,见其双目紧闭,呼吸轻弱,楚浴染所扮一向奢侈而精贵,华丽而深重,可是此时……尤其是他周身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似有似无,似乎没有以前那般浓,难道…。冷言诺偏头看了眼门口。 那里有脚步声而来。 冷言诺看了眼床榻上晕睡过去的楚浴染。 脚步声离门紧闭的门越来越近。 冷言诺再度看了眼楚浴染,他的唇色极淡,接近弱白。 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冷言诺一咬牙,三两步上前,将楚浴染使劲往床榻里处一推,被铺往其身上一罩,顺带放下了四周厚重垂地帘幕。 做完这一切,门也正好被打开,一丝带着初晨的明光钻了进来,延着门槛照进门角一片光亮。 一个丫鬟装扮长相平常的女子端着饭菜缓步走了进来。 冷言诺看着那丫鬟,目光顺着丫鬟的脚看向其所端饭菜,果然…… “请璃王妃慢用。”丫鬟语气生硬,将饭菜放在桌上便欲转身离开,脚步刚一抬,又停下,目光扫了眼四周,看向那紧闭垂幕的床榻处,眉头微微一皱,脚步一抬就要向床榻上走去。 冷言诺不予理会,却很不客气的走至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大块朵颐。 “嗯,手艺不错,给你们家主子说,饭菜很合我味口。”冷言诺吃了一口菜,满是赞赏。 那丫鬟脚步一顿,然后转头看向冷言诺,目光清幽,纵然冷淡,可是冷言诺却从其眼底看到一丝惊异。 楚浴染你丫的,姑奶奶只能帮你到这了,你最好争点气,用你那仅留的内力将你的气息给我稳好,不然,被发现了可别怪我。 屋子里静寂,窗外偶能听鸟鸣轻微,却不闻人间烟火气息,冷言诺注意到就连这丫头都好像没有入世繁华的那般气息,这种极冷而淡的性子倒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后天在某种特定的环境培养而成。 那丫鬟就这般看着冷言诺,从头到尾,看冷言诺看似儿狼吞虑咽,可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良的教养,这种天生而独特的气质竟然让她微微呆了呆,似乎连她家主子都没有这般吧…… “谢谢你看我吃饭,虽然我不喜欢吃饭时有人守着,但是不得不说,今日例外。”冷言诺搁筷之后,对着那丫鬟笑得一个灿烂而人畜无害。 那丫鬟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原本简明如湖中水的眸子缀了几丝山风拂动,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上前一步麻利的收拾碗筷,最后看了眼冷言诺,便欲打算抬步离开。 “诶。”冷言诺突然上前一步抓住那丫鬟的手腕,那丫鬟一瞬间杀气尽放,手中托着碗筷的的盘子轻微一动,却在回头对上冷言诺一幅温软笑意之时,杀气瞬息退去。 冷言诺也在此时放开那丫鬟的手,眼眸笑得晶亮,“那个,也没什么啊,就是一个人怪孤独的,想问问你这是哪里,你家主子何是来见我?” “这不是你曾经到过的地方。”那丫鬟似乎见冷言诺当真无威胁,方才生冷道,话落便退了出去,在她离开之后,自有人将门掩上。 半响,帘幕被人拔拉开,冷言诺看着床榻上的楚浴染,使劲用手去拍他的脸,小声道,“喂,楚浴染你还活着吧。” 楚浴染幽幽睁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你是故意的吧。” 冷言诺轻勾了勾唇角,“饭菜只有一人份,说明他们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换言知,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的里还有一个你,之前你一直是在用虚有的内力控制住了自己呼吸顺道隔离我的声音,而我……”冷言诺指指自己,“既不相信外面的人,也不相信你,所以,自然要在试探他们之时再试探你,看你是否当真伤得这般重,所以,也就拖延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冷言诺话落,笑盈盈的看着楚浴染,嗯,楚浴染的确是偷偷进来的,外面这人当真不知晓他的存在,不过,看着看着,冷言诺却发现楚浴染面上竟然染起一抹极细微的粉红,他因为受了重伤,本就面色虚白,所以那一点微红极为明显。 “楚浴染你脸怎么这么红?”冷言诺开口,不过她关心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她方才已经发觉了,这里守卫严密,自已如今又等同于常人,虽然面前这个受了重伤,可好歹还是个会武功的,是一国之帝啊,她得指望他两人互换点什么利益出去。 “咳咳。”楚浴染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将目光自冷言诺脸下往下移。 冷言诺不明所已,顺着他的目光向下,这才发现自己与楚浴染的姿势当真是……此刻,她手撑在楚浴染脑袋两边,一腿放于床榻边,一腿跪在床榻上就放于楚浴染腿边,甚至于隔着薄薄的衣料她都能感觉到楚浴染此刻微带灼热的体温。 “呃,怕什么,我又不会强你。”冷言诺一个白眼翻过去竟一点不尴尬。 “我怕你轻薄我……咳。”楚浴染咳声刚起便被冷言诺用手一把捂住,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道,“我没那么饥不择食,你给我忍着点,不怕外面人发现你啊。” 看到楚浴染那眸中的隐忍,冷言诺突然觉得自己也太不近人情了,这咳嗽就跟人要撒尿般,哪里能憋能忍的。 “一直都忍过来了,没有希望当然更得忍。”楚浴染突然声音瓮瓮道,吞吐间的气息都喃洒在冷言诺掌心里。 冷言诺拿开手,毫不在意,可是想想,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接下来,冷言诺发现,楚浴染当真是一声不咳了。 冷言诺庆幸抓她这人竟然没有搜她身,明知她身上有药物,却还是没有掳走,许是人家看不上,也许是人家当真笃定她逃不出去,谁知道呢。 所以当冷言诺从袖中摸出一颗寒霜曾经给的治疗内力剑伤的药时,一咕噜全喂给了楚浴染。 现在是非常时刻,仇恨恩怨放两边,共同利益摆中间,她只想回天慕。 “拽得个二五八万的,还不是伤号一枚,还说来救我。”冷言诺说话间又绕着房间走了一遍,还将房间内所有东西都摸了一遍。 “这个人喜好清静,无怪癖。”这是冷言诺给的肯定。 楚浴染此刻服用了冷言诺的药,周身运息之后面色好了一点,闻听冷言诺之之言,眼底一束华光微动,却幽幽开口道,“这里换岗,半柱香时间一次,五人一组,全部皆在暗处,外面看似平常,实则外松内紧,你也看见了,连一个丫鬟都武功不赖,谨慎细微,方才若不是你声出夺人,吸引那丫鬟的注意力,想来她定然是要上前一窥究竟的,所以,要想出去,可谓,难如登天。” “那你是如何溜进来的?”冷言诺眯着眼开口。 “……”楚浴染没有回答,冷言诺也不打算继续问,却道,“此处地处偏僻,清幽雅静,清晨光亮如初,山风悠然,无一丝人间繁华尘嚣之气,而今又身在南国,所定定然是山腹之内不然就是山林之腰……”冷言诺停顿了一下看着楚浴染眸中升起一丝讶异又道,“而我敢保证,抓我之人此刻不在这里。” “此处四面环水所抱,是小庭别院,院内影色秀怡,阳光初暖,你何以见得是在山腹之内,纵然没有尘嚣之气,也可以理解为地处之偏,却为何会在山林之腰?”楚浴染一直觉得冷言诺聪明,可是心细到此,她明明自从醒来就未离开过此房间一步,甚至于窗户都未找开,那丫鬟进来之时门外也只是见院子里繁花如荫而已,她是如何猜测到的。 冷言诺抿唇一笑,指了指四周,“空气中湿气太重,方才那丫鬟进来之时身上的气息除了花草清香还有独属于山间的清凉。”当然,冷言诺没有说还有属于大自然神奇造物者最神奇的赐予,那山间的温凉清新是人世间任何味道都不可比拟的博物之清,于此,并不是她有多敏感,只是因为前世里生活在那样一个车水马龙,化学污染的环境之下对于清新空气的向往,更是她在曾在那远离天慕京城之外的山庄所待十年的深有体会。 “就凭这?”楚浴染虽说冷言诺说得到位,可是还是不相信。 “那丫鬟身上满是山林间的清凉声息,还在一股淡淡的冬笋之味。”冷言诺说了这句便不再多说。 楚浴染也不再多问。 从早间晨曦到正午阳光晕薄,再到弯月东升,冷言诺不得不说不管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对她这个俘虏的待遇到是不错的,饭菜丰富,手艺一绝,还有水果伺候。 “我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看了眼自门槛处溜进来的月色,冷言诺第一百次数了数屋顶的青瓦,对楚浴染道。 楚浴染经过一日的调息,已经能轻微的走动,但是为了避免被外面的人发现,也只是轻微的走动了一下,此刻看向冷言诺,唇角微勾起一抹潋滟笑意,“你真的相信我会带你出去,真的相信我是来救你的。” “你不觉得,你能从在璃王眼皮子底下还能把我掳走的人手里再度把我掳走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吗,况且,我给你服了那么些好药,你不该得人恩果千年记?” “我记,你的所有,我都记。” “记吧,最好记死你。”冷言诺轻笑中微带讽刺。 楚浴染神情一怔,随而捂了捂胸口,语声有些轻,“冷言诺,我们之间,如果能永远这般多好。”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缠,与浅浅的绵。 冷言诺低头,推开窗户一丝细缝儿,看月亮。 这种原本看似相处融洽,各自算计,各自为谋的气氛在今天一日间已经几次出现这种境况,而对此,冷言诺不予以回应,楚浴染要的她给不起,更给不了。 空气里一阵沉寂,沉寂到感觉死寂。 “明晚我们离开。”楚浴染话落之后,从床榻上起身,走到一旁,“你先睡,我来守。” 冷言诺一愣,一愣之余,很是安静的走至床榻,踢掉鞋子撩开垂幕,身子往里一缩,被子一翻,睡觉。 夜澜深许,山间清雾起,月色清灵。 南国皇宫御书房里灯火通明,一人身影映照窗纱,霜落孤肩。 在一家客栈里,一个身影自客栈里一跃而出,如轻灵的小猫儿,眨眼融进夜色里。 半个时辰后,客栈里燃起灯火,四处寻找。 “传信二皇子与皇上吧,公主又溜走了。” …… 屋里静静,楚浴染看了眼床榻上紧闭的帘幕,然后走至窗边,透过一丝缝隙看尽窗外远处山色,随即眉宇微微一蹙,刚要转身,却闻一声轻响,下一瞬,身子一起,直穿过床榻上的帘幕,滚进床榻。 冷言诺翻身而起,她本就没睡,身处未知境地,一室之内还有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楚浴染她如何当真睡得着,之所以装着假睡,不过也是自我慰,顺道看看好今夜是否当真就这般平缓过去。 若不是同样也听到屋外一丝响动,她发誓她一定一掌煽过去。 “嘘。”吹尽灯烛的屋里只从门角处露一丝极浅的月光,可是冷言诺那双明亮若星辰的眼眸却像是点燃他心中所有的黑暗,虽然那眸中对他的警觉之间下意识的散发出来那般明明显显,眼中突然伤了那么一丝,却还是忍着心内翻滚之意,示意不要出声。 冷言诺瞪一眼楚浴染,以掩盖自己的失态,人家又没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何必要这般草木皆兵,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与楚浴染最要紧的是合作。 合作。 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透过帘幕一丝微光,冷言诺看到一个身影投在门处,拉得纤细而身长。 “你做什么?主上可是吩咐过除一日三餐其余时间不得进入。”与此同时,空气中落下一道身影,一道男子声音呵斥道。 “我只是来看看,听主上说,这璃王妃诡计多端,想着万一跑了,所以…。”声音略带心虚,正是白日里给冷言诺送饭的那个女子。 冷言诺看了眼楚浴染敛了敛眉,厚重帘幕垂下,冷言诺与楚浴染只隔着一床被子相对而坐,看着门前发生那一切。 “主上封了璃王妃的内力,定然不会,你就别进去,以免节外生枝。”男子声音放软了一些,对着那丫鬟命令道。 那丫鬟闻言,好像沉默一会,又去将门关上。 “吵死了。”冷言诺却于此时大声不耐烦了一句。 可是正因为她此刻开口,门外本来就要进来的男子方才没动,如此对话,璃王妃若是没反应才叫有问题。 那女子关门的动作一顿,一顿之后,又将门给关上,只是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冷言诺凝了凝眉,这丫鬟…。 丫鬟离开之后,楚浴染自然被冷言诺给赶下了床,可是在看到他满身是伤之时,还是很好心的分了一床被子给他,她觉得自己很善良。 一连五日过去,原本楚浴染第二日就说要离开,可是偏偏冷言诺觉得再待几日也不错。 冷言诺惬意得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只是可苦了楚浴染,丫鬟所送食物皆是一人份,根本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若不是冷言诺好心肠分点饭给他,她在想这个顺国之帝估计不会被重伤给拖死,也会被饿死。 夜深人静,凉雾避月,山风森凉。 冷言诺从床榻上缓缓起身,立在一旁看着睡在桌椅拼凑上的楚浴染。 “如果醒了,就起来吧。” “怎么,终于憋不住了。”楚浴染微微睁开一双花海生香的眸子,缀着一丝笑意。 冷言诺勾了勾唇,“饭食很好,环境不错,可是我可没打算长住,走吧。”话落对着楚浴染招了招手。 楚浴染缓缓起身,二人走至门口之时,楚浴染突然抓住了冷言诺的手,声音轻而认真,“在离开此处前不要松开我的手。” ------题外话------ 这一章内容有点多,来不及修文,所以先上传一章,二更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   ☆、第四十二章 幕后之人(二更 ) 楚浴染缓缓起身,二人走至门口之时,楚浴染突然抓住了冷言诺的手,声音轻而认真,“在离开此处前不要松开我的手。” “嗯。”冷言诺点点头,又看了眼帘幕垂落的床榻。 楚浴染却微一怔,她竟然没有如预料之中的甩开他的手。 门开一丝隙,而此时,也正是守卫换岗之时。 楚浴染就那般带着冷言诺飘了出去,身出,门关,护卫守至一旁,一切都掐算得天衣无缝。 这里是一片极大的别院,一连在屋子里待了五日,一得出来,冷言诺还是不自觉的多呼吸了一口这山间清灵空气,视野所达之处,虽有薄雾,可是冷空气扑面而来,也瞬间让头脑更加精神。 楚浴染拉着冷言诺穿过薄雾,越过层层假山亭台,一路而过,冷言诺心里暗忖,虽然这五日她并不是当真轻松只知吃喝,注意着这整个庭院里护卫的变化,今日所走每一步也都是经过精密计算,可是没想到楚浴染却似乎知晓这些人的每一处防护,步步走得小心,步步走得如入无人之境。 楚浴染带着冷言诺飞过几座院子之时,冷言诺便让楚浴染停下,隐在一旁草木丛处,抬起手,取下发间一根簪子,正欲有所动作,却被楚浴染拦住。 冷言诺刚想说什么,却听楚浴染道,“你说,我来。”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犹豫一下,轻声道,“就算将这里护卫换岗的时间算得精确也不能保证这里没有更多的护卫埋伏,所以要先声夺人,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往前,射向我们之前所住那间房的顶上,第四排第七列那一片瓦。” 楚浴染看了眼冷言诺,没有问为什么,手抬起,袖摆微拂,指尖运力,一物自手中飞腾而出直向那屋顶射去。 “啪”一声细响,却瞬间惊动数十护卫破门而入,一入,屋顶上青瓦齐碎,纷纷扬扬落下,扰乱众人视线,有人去掀起帘幕,却…。 “走吧。”冷言诺整个面容沉寂在黑幕中,那屋里自有好东西让他们分享。 楚浴染执起冷言诺的手,足尖一点,隐着暗光在这黑夜中拂动,只是另一只手却收起了什么东西,极尽细心轻柔的放进了袖口中。 后方传来声声叫喊与痛呼…。 飞行不过数里,眼看就要离开这座庄院,楚浴染突然带着冷言诺落于墙角处停下。 冷言诺心神一震,偏回头看向楚浴染,那一眼,谨慎,小心,复杂,却全然是对着楚浴染,然而不过一瞬,冷言诺看向楚浴染微微发白面色,明白了他突停下的原因。 而这不过一瞬间的情绪,却被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的楚浴染捕捉到,面上溢出一丝苦笑,她,终归是不信他的。 冷言诺从来没有去关注过楚浴染的伤到底有多重,也以为一连五日过去,又有她的之前给他喂服的药会好很多,原来,当真是伤得很重。 “我们走。”楚浴染微运气,又带着冷言诺欲以出去,他们所计算的时间,所走的路线皆是每一层护卫换岗之时,时间紧迫,根本不容他们在此逗留。 而从始至终,楚浴染也没有放开冷言诺的手,那手小小的细细的柔柔的,像一抹温滑的丝带拂过他的心尖,即使此刻,他体内如被五虫钻咬,周身至痛,可是却依然心中饱满,那从未触及的温软此刻在他的手中,虽然她不察觉,可是却化了他久久干涸的心,她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存在,而他只想汲取这一点点温暖,似乎就这想这般长长久久,愿此刻时间停止,薄雾化去,在急风中他能永握那一抹温暖。 不贪心,足矣,贪心至此,亦足矣。 然则,时间终有尽头,容不得他片刻分神,下一瞬,楚浴染带着冷言诺足尖一点。 “何人?”院子里突然一队护卫冲了出来,听声音就知个个武功不弱。 冷言诺下意识的反拉着楚浴染后退一步,她知道楚浴染不是故意停下,他的伤当真是很重,因为他已经闻到空气中渐渐浓裂郁的血腥之气。 “走。”楚浴染不管四周突然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护卫,带着冷言诺运足所有力气腾空一跃。 “站住。”那些护卫武功皆不弱,纷纷追击而来。 顿时原本看似清寂寂却危险重重的别院里,所有危险全部现入明境,纵然如冷言诺,此刻心也不得不震憾一下,她知道此处护卫众多,可是亲眼看到,心下还是小小的惊讶,“上千护卫只是为了守住我一个,那人当真是看得起我。” 冷言诺的声音让楚浴染一顿,一顿之时,身姿陡然一提,掌中运力,周身一层冰冽气息散发而出,誓有要冲出之势,却还是被后方追来的护卫被逼停在了墙头上。 一个伤员,一个手无缚力之人,如何要逃出这重重包围。 “还请璃王妃回房,否则若是伤了损了,我等可无法。”空气里领头的护卫当先道,语气没有半丝客气。 冷言诺看了眼那护卫,掩在袖中的手往里摸了摸,那里是那夜那丫鬟留下之物,似乎是无意,又似故意,可是这东西于此刻却能帮助他,但是,必须得需要一个契机,将这些人引至一旁…。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的脸,突然放开了冷言诺的手,身形一飘。 “抓住他。”一声令下,所有人一拥而上,攻向楚浴染,只留有几人守着冷言诺,对他们来说一个没有内力的女子,没有任何威胁,让他们上千人守在这别院里已经是很给璃王妃面子了。 冷言诺冷笑一声,此刻她虽然无内力,可是却不不影响好杀人,冷笑起,冷言诺上前,在那几个护卫惊不及反应之前,两只手笔直如闪电般拧向稍进两个人的脖子。 “咔嚓”两声脆响,在打斗声中不甚清晰。 另两名护卫见此,一掌向冷言诺扫来,冷言诺却身子一弯,躲过一掌之时,一指在那护卫腰间一点,那护卫顿时不能动弹,不像是被点了穴,倒像是被触到了什么痛点。 别一名护卫见此,拔剑就要向冷言诺刺去,冷言诺看剑来,却突然不躲就这样般站着,害那护卫急急收剑,而就这么一分神,冷言诺身形一闪,一个擒拿手再带一个勾拳,便让护卫跌落到地上。 那生名痛得生不如死的护卫似乎没见过这般打法,微愣一秒,而就这一秒,冷言诺的手已温柔的扣在了他的心脏上,用力一敲,一震,那护卫当即晕了过去。 隔山打牛,这一招是和师傅学的。 不过几招下来,冷言诺已经有些轻喘,毕竟这四个护卫都不是寻常人,若是再来一次,她估计没胜算,而另一边,楚浴染本就受了重伤,此时又受千人围攻,已经力不足矣,冷言诺突然对着空中的楚浴染大喝了一声,将袖中东西扔出。 “扑。”一阵阵烟气四外冒还散着火星。 众人四避,纷纷向冷言诺抓来,然而楚浴染几乎是运足全力的跃到冷言诺身边,带着她一跃腾空,出了这座防卫密森的院子。 里而烟气越来越浓,火星四外蹿带动团团火花。 冷言诺也不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只是赌一赌,只是赌赢了。 空中,已经出了庭院冷言诺突然回头,看着那烟气四放的院子,对着楚浴染道,“我要毁了它。” 是毁了它,而不是烧了它。 楚浴染一怔,一怔之下,停住动作,只见冷言诺从袖中拿出一枚极小的物什,筒状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楚浴染,用足你的所有力气,将这个扔进去。”冷言诺递给楚浴染。 楚浴染漂亮的眉宇似乎凝了一下,终还是将那东西抛了出去。 冷言诺有那么一刹都觉得面前这个还是楚浴染吗,太听话了。 “轰”一声巨响,山林大地都似乎被震了一震,紧随着屋倒瓦倾,楚浴染带着冷言诺飞快向后退去,只看那别院在烟层中一点一点倾倒。 冷言诺面色冷然,而楚浴染却突然勾起一抹笑,毁了,也好。 四处腾飞的护卫定然不会放过冷言诺紧追而至,即使院子被毁,可是死伤不大,那些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之人,当下得命的人便开始追逐冷言诺与楚浴染。 “务必抓到璃王妃否则难以向主上交待。”身后传来命令声,楚浴染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楚浴染紧紧拉着拉着冷言诺手,将轻功运行到了极致。 冷言诺却闻到身旁越来越重的血腥气,看了眼飞行中可怜楚浴染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心中沉凝,前方不明,后在追兵,一个重伤,一个无力,看了眼四周,须臾,冷言诺命令楚浴染停下,“楚浴染,兵行队招,出其不意。” 身后护卫在薄雾中跟着那前方一紫一红声音紧紧跟随,只是他们却不知道冷言诺与楚浴染并没有下山,而是直接错过他们,上了山间最高处,他们所追逐的不过是两人的飘在前方的外衫。 这一夜,山林里鸟虫都不敢出,然而搜寻一夜,上千护卫却依然是无功而返。 “传信主上。”终于,在晨曦突破一丝云层时时树林里传来那护卫首领的命令。 …。 而山顶上,一乱石嶙峋所围的山洞里,楚浴染倚在石壁上看着正稳坐在一旁的冷言诺,语声带着一丝急,“这里躲不了多久,如今那些人已经放弃搜寻,你可以一人离开,你身上被锁的内力,想来再过一日便可以解开。” “楚浴染你是怕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被我暗算吗,所以想支走我。”冷言诺突然看着楚浴染冷冷道,“你放心吧,你现在弱得就像一只鸡,而我偏巧又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你在我手里,死不了,真的。” 楚浴染因为染血而更显深重的双眸里一丝光束而闪,终是没有言语,他的心意她懂,而她的心意,他也懂。 山中终于恢复了一平静,冷言诺在石洞里找到一些没有被露水浸润的干柴,终于以古人取火之法燃起一勾小火,不过却不能燃太大,那些护卫可不是个笨蛋。 “楚浴染你守了我多久,在我从那别院里醒来之前。”冷言诺借着火光终是将心中问题问出口。 而此时,楚浴染却拿出一壶酒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蹙眉,这酒是之前逃跑之时他捡的。冷言诺没有喝,而是很自然的回递给递楚浴染,“不想喝。” 楚浴染接过,却直接喝了一口,很是轻松道,“那晚你被抓走之后。” “哦。”冷言诺偏开头去看一旁隐在天边的月。 楚浴染没有说他那一晚带着重伤衣不解带不顾自己安危,也没有说自己不顾那随时会被人暗自动手脚的顺国随行默默的守护的艰辛。 冷言诺亦没有任何感激涕零的只字片语。 心照不宣只能掩于沉默,各有目的,又不是同一立场,又何必多问。 “你说现在慕容晟睿是回了天慕,还是在寻找你?”山洞里楚浴染突然道,声音依旧深重华丽只是还是不难听出呼吸微重。 “一定是回天慕,他不回天慕方才是对不起我。”冷言诺白了眼楚浴染没有过问他的伤。 “难道这五日间,你不是在等他来救你?”楚浴染又道。 冷言诺却突然一笑,“想过,可这并不现实。”话落,冷言诺想到什么,鼻子吸了吸,“楚浴染你身上的檀香味太重。” 楚浴染神情一怔,一怔间,眼底闪过一丝沉暗之色,良久,似乎鼓起多大勇力,“冷言诺你可知我我楚家一代为何皆活不过五十,还是代代单传?”楚浴染眸子里的专注割得冷言诺心口微微一颤,想说,她没兴趣,可是却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她的默认却似鼓励,楚浴染轻抚了抚胸口,“我母亲是蓝家人,你知道的,蓝家的教育方式很独特,很独特。”楚浴染说话间头微低了低,眸底那妖冶曼陀罗中缀上一层薄霜,“其实,不是每一代都是单传的,也不是楚氏受了什么诅咒而活不过五十,而是每一代在五十之时若是敌不过自己的儿子,那便…自行了断,就像我这一代原本也生了三个儿子。” 冷言诺抬头,看向楚浴染,三个? “不过他们都死了。”楚浴染语声微沉而低,好似在某种漩涡里层层黑泥中翻腾着纠结着沉郁着。 冷言诺都能从楚浴染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气息的压迫,在接下来听到楚浴染的话时,纵然心坚如冷言诺还是不自觉的睁大一眸子。 “是我杀的。”说完这一句,楚浴染不敢去看冷言诺的面色,而是微微偏开了头看向火堆,眸光似乎都变得虚空。 冷言诺没有出声,她知道楚浴染会继续说下去,这个一贯三分笑容七分深重,心思莫测的男子,既然打开了话匣子,自必会说他想说的。 “我是最小的孩子,三岁之时,我和…。两个哥哥。关在一间黑屋子里…”楚浴染似乎极艰难吐出“哥哥”二字,却也让冷言诺的心神被震一下。 “自相残杀,从日出到黑夜,只有打赢了的人才可以有饭吃,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血,伤,恶梦,地狱,嘶喊,求饶,从哭泣到站起,从不懂到冷默,从受伤到结疤,直到…。”楚浴染突然将目光从火堆放中收回看着冷言诺,“直到他们都死了,而我,活着打开了门,看到清晨第一丝阳光,阳光很温暖,那时,我七岁。”楚浴染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字一句都都抽得冷言诺心颤。 她早从慕容晟睿口中得知蓝家教育孩童与后代的方法残酷而血腥,所以他当初收复蓝家不只是因为为了天慕,更是为了阻绝那残忍的血腥,蓝子就是最好的牺牲品,只是听到楚浴染说起这般的亲身经历,心中还是直泛冷意,一个三岁的小孩每日里是如何渡过那漫漫长路,四年,四年足可以磨灭人的一生,毁了人的一生,改变人的一生。 “所以尘封了所有,所以我在练功时走火入魔,每至月缺之时,便会心魔发作,那些死去的脸看着我,亲声的呼唤着我。”楚浴染停了一下,声音依旧华丽而轻缓,“所以我喜欢檀香,檀香可以神圣的避除我身上的血腥,可以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还是白色的,可以让我在杜绝这尘世里一切勾心斗角之时还觉得自己的心是跳动着的。” 冷言诺目光不动,就这般看着楚浴染,她突然后悔为什么会让楚浴染说下去,可是却也无法阻止他说下去,楚浴染经历的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人生,初见他时,重紫衣袍逶迤落地,金丝花卉初他,眼眸魅惑,眉目深重迷人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虽然那时她每次都觉得楚浴染那双眸子里都带着血色弥漫的沉淀,却不知,真正的事实是这般。 那所谓的定王活不过五十,是这般原因。 那些所谓的定王代代单传,是这般原因。 有时候神秘的道听途说反而比真相更让人心安。 “所以,我靠近你,在我以为这世界也就这般之时,我看到了你,看到你算计冷言雪,眼眸轻转就将整个丞相府玩弄于掌间,我恨如我母亲那般的女子,在她身上我看不到一丝光亮,可是直到遇到你,从你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属于这尘世间的光明。”楚浴染的面色微微带上一抹清然。 冷言诺没有言语,良久,方才轻声道,“那个你们整个定王府效忠的人是谁,那个让你们定王府让你母亲作如此行径的是谁,那个为你控制心魔的人是谁?” “呵呵…。”楚浴染突然轻笑,笑容中若痛入耳,“冷言诺就是冷言诺,万事都不动于岿然,即使我如此说了,你关注的重点依然是我的身后之人。”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真正的明氏后人,关心真正的顺国之帝,关心操纵这盘棋局的操盘手。”冷言诺目光瞬间冰冷。 只是那抹冰冷里亦有一丝温华,只是短暂,一纵即逝。 楚浴染突然抚着胸口,轻咳一声,“你发现了。”似陈述,更似低喃,更像是解脱。 冷言诺眼睫眨了眨,“太明显了,第一,我们被关了五日,那丫鬟每日送餐,看似一人份,可是每一餐一日一日都会增加一点份量,很少,如果不仔细观察,突全看不到,很显然,她知道屋内还有人。第二,她在我醒来的第一日,就无意掉落之物助我们逃命,我自觉可没这个本事让女子于我倾心而助。第三,第一日,我醒来之时,你既然凛住了气息,她又如何发现得了你,她故意抬脚欲走向床榻不过是得你的指示,而你这做这一切,不过是让我放心于你,你不会害你。第四,我们逃走之时,你将所有精确的线路计算的分毫无差,要知道…。”冷言诺突然起身看着楚浴染,“这五日,你可是与我一同在屋内未出一步。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你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进来的,所以那丫鬟是你的人,而那院子里应该是有人认识你,在给我作后应。” “咳咳…。”楚浴染终于忍不住轻咳,为冷言诺的聪慧,为冷言诺的观形于色,而他,似乎也本没想刻意隐瞒。 “你背后之人掳来我,暂时却并不打算杀我,而你不同意他抓我,却难以与之敌对,所以才会偷偷出现在我房中,所以你熟悉那别院里的一切,我说的可对。”冷言诺声音清冷。 “冷言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般聪明,你这样,心思深沉,处处谋划,到底是累……”楚浴染话未落,便晕了过去。 冷言诺当即上前去探楚浴染的呼吸,这下当真不是装的,呼吸轻弱,看了看那染血的衣袍,冷言诺一咬牙,去掀楚浴染的衣袍,之前本受了重伤,一连多日未换衣,以前见他哪一次不都是美得像个魔孽,而且之前逃跑时,又似乎牵动了伤口,她原本想问,可是到了石洞里,见他无异便也没再过问。 如今,当冷言诺直面楚浴染的伤口之时,灿亮的星眸里也是一暗,这个人,伤得这么重,伤口根本就没有包扎过,最外面的一层血渍干涸而阻住了血往外流,有些地方已经与衣裳连在了一处,原本精细结实的胸膛处不可谓不触目惊心。 冷言诺突然觉得眼睛一痛,他可以包扎,可以不来救她,不用守他,甚至于他在那房间里也可以包扎,可是他却没有,甚至于从没有喊过一声痛。 因为什么,因为自己防得太严,因为,自己即使在笑,即使在与他斗嘴都是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也明白,这五日她从未真正的睡着,他知道,他没说,她明白,她也没说。 她知道,就算时间倒退过去,楚浴染若敢在她面前脱衣裳,她一定会一掌拍死他。 所以他忍着,忍着,忍着。 从南国城墙受伤那晚,到得现在,没有包扎,只是任血流一层阻一层,若不是方才的打斗撕扯开伤口,他没有晕过去,她永远都不会发现。 她一直刻意的避开他,不想与他产生交集,甚至讨厌他曾经对她的誓在必得,讨厌他曾经在那样的境地她在沈男的命与慕容晟睿的命之间作最艰难的取舍,让她心痛到无以覆加。 可是此刻,一切逃避的都已看清,他心思莫测,危险重重,然而却从未真正的伤害过自己,可是她却故意将他拒在三尺之外,其实他想要的或许从来不是那么多。 可是自己却永远都给予不了,既然给不了,又何必靠近,心只那么小,如何能容他人,就算此刻感动,却也只是感动。 “楚浴染你是个傻瓜。”冷言诺突然轻叹一声,又去把楚浴染的脉搏,衣袖一撩开,却从里面滚出方才她递交给楚浴染击碎青瓦的簪子。 冷言诺目光静了那么一静,认真的看着那暂子,须臾,她轻轻将那簪子在他的袖囊中放下。 一丝风自洞外拂过来,吹得微弱的火苗动了动,山洞里红光也同微闪,而微闪的红光中,冷言诺庆幸自己之前给楚浴染服用的药,以至于还没有发和一感染,也庆幸楚浴染捡得这壶酒,眼下正好,用这酒消毒。 待冷言诺给楚浴染包扎好,自己也累了,刚想要起身,恍惚中闻到一丝极甜的香气,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再待她醒来之后,面前还是山洞,只是却不是先前的山洞,这山洞颇大,正前方有一条通道亮着微光,隐隐还有空灵的滴水声传来,而自己正躺在一张简易木板床上。 楚浴染更不知去了何方。 冷言诺慢慢起身,抬了抬胳膊,冷嘲一笑,依旧没有内力,显然,她又落入他人之手。 前方好像有脚步声而来。 “原本给你好地方,谁知你偏偏不识好歹,那眼下,就只得委屈你住在此间了,山洞潮湿可是要委屈璃王妃了。”一道好听如天婉乐却又入耳之寒的女子声音突然由远及近的响起。 冷言诺看着前方光亮处一个朦胧的身影曲线,看着那轻轻踩在微润石面上红纹绣兰花的绣鞋一步一缓而来,与此同时,一道深浓而浅的迷迭香,嘴角带起一丝了然般的冷笑,“你终于肯出现了。” ------题外话------ 能猜到是谁吗?   ☆、第四十三章 步步谋化(此章重要,必看) 来人闻言,轻踩的步子一顿,然后,似乎笑了一下,一笑,原本光亮明灭的地道里似乎都因那一笑而被点亮。 “你竟从未放弃过你的怀疑。”来人语声又起,脚步动,不过几步,已经站在了距离冷言诺几步之遥。 冷言诺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着面前不隐藏分毫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脸,依旧是原来的脸,却又有些不一样,只是更加美得夺人心魄,当真是应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城与倾国,熟能定夺。 红衣,慵懒,冰冷,绝美,亮艳,精致而流畅,每一处都恰如其分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嫌少,五官如冰缀精雕,再配以一双逸态绝伦潋滟波光的桃花眸子,当真是叫这简陋山洞也增添了万分颜色。 冷言诺面色如常,没有惊讶,没有出乎意料,有的只是比任何时候都要从容的淡定,二人对视良久,女子轻笑怡然,“怎么,冷言诺,既然猜出是我,为何却没了话。” “我曾听说有一门功法,可以隐藏一个人的身理特征,就如同缩骨功可以缩小并改变人的关节与形体一样,那日是我大意了,是吧,花千尧,还是说,我本就应该称你为,花千柔。”冷言诺清灼灼的看着女子,语声如常。 “呵呵…”女子笑,声如乐音,美妙如厮,“不是,这世上本就没有花千尧,我花家当年所生的本就是两个女孩,只是谎报于我为男子而已,花千柔也确实是早在五岁那年死了。” “你才是真正的前朝后裔,明氏的后人,顺国的皇上,而楚浴染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 “不错,定王府一脉本就是早先跟随我明氏的死忠之臣。”花千尧答得坦白。 冷言诺轻撩了撩滑落脸庞一抹发丝,很是随意道,“我想知道这颗棋子如今还活着吗?” 花千尧面色轻微一怔,随即道,“能换来你一声惦记,也不妄他背叛先祖誓言妄想带你离开。” “还不是落在你的手里。”冷言诺一声冷笑,心中微微一松,看来楚浴染还活着。 “那只能说明我谋高一筹。”花千尧笑得自信。 “你爱慕容晟睿。”这是冷言诺的肯定句。 花千尧勾勾唇,“自然,自小便爱着。”顿了下,面上一抹鄙夷,“什么冷言雪,蓝家主,荣清音,在我这里都不值一提,你呢,确实优胜于她们,不过,到头来,还不是…。” “你不过也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冷言诺同样轻讽。 花千尧却不怒,只是突然好奇道,“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她自认一直伪装不被旁人所察觉,可是冷言诺似乎早已猜到。 “你长得阴阳不分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怀疑点,可是这不是重要的,不会因为有人觉得你美就会觉得你是女子,而是…。”冷言诺轻轻开口道,“因为我是女子,女子之心最为敏感,每次你的出现都是如此的恰如其分,还有你身上总是会时刻存在的那股极深重的香味,我在想,那也是你厌弃却也无法的,你必须借由于这股浓香才掩盖你身为女子所独有的悠淡香味。”冷言诺微微顿了一下又道,“我和慕容晟睿大婚那日以及南国宫宴那晚,那蛇都是你所放的吧,吹曲的是你吧,还有南国神泉山,背后出手的人是你,助宗芜与宗子舒的是你,而你正是当年助南国先皇平定南国的那位朋友的后人,我说的没错吧。” 花千尧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眸中亦升起一丝赞赏。 “你处处小心,处处伪装,我本未怀疑过你,可是直到冷言雪的再度出现,她至死都未告诉过我背后黑后是谁,只说我永远都猜不到,什么人是我永远都猜不到的,那就是一直在我身边的朋友,时时刻刻我们都会相交的,我想了所有人可是都不能将所有发生的事情穿在一起,只有你,是你带走了冷言雪,还给了她武功,同样的,香叶之死,也是你一手所置,还有,那日在去南国的客栈里,刺杀我的人是你的父亲花百寻吧。”话落,冷言诺眸中放出冰寒,冷冷的看着花千尧,“无论我做什么,都感觉背后有一只手在牵引着我,对我很是了解,甚至余知道我的袖子里有烟雾弹,你说,除了你,我不怀疑谁。” “可是这些都是你的凭空猜测,你若是在冷言雪之后便怀疑我,早就动手,何苦等到至今?” “红色,最明显的是红色,花千尧,花家首富,一袭红裳,流眸生花,妖冶桃香,风流不羁,你对我与慕容晟睿那般相熟,可是,偏偏,对于那一日,我与慕容晟睿同穿红色,你却没有丝毫言语,对此似乎无所知般,那一刻,我从你身上感觉到了独属于女子才有酸涩之意。”冷言诺话落,看了眼自己身上早已被换下的红色衣衫,意思不言而喻,“你觉得这世上只有你才能穿这颜,只有你才能与他匹配,所以你看…。” 花千尧细长桃花眸里潋滟波光轻微一动,“原来,竟是因为这个你才笃定是我,所以你对我百般试探,烧我衣服,沷我一身水,最后还与我打起来,想要验明真身,心思的确够细。” “呵…。”冷言诺靠在石壁上冷笑,“可我还是猜错了,太过掉以轻心,对你太过放心了,所以一步错,步步都是错,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呢,根本就没有太过细查。” 花千尧轻轻一笑,“你之所以没有细察不是因为你不忍心是我,而是因为我与晟睿交情十多载,你真正怕的是这里面还有他的参与,还有他的算计,对吧。” 冷言诺没有言语。 “冷言诺其实我真没打算抓你的,你原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可是,奈何你一步步惊才艳艳,无心智谋实在扰乱我的计划,更惶论…。” “更惶论日日看着心爱的男子怀中抱着别的女子,为那女子殚思极虑,一步步动情动心,所以你心如苦毒,日日不得好睡。”冷言诺轻然后接过花千尧的话,话落,一瞬不瞬的看着花千尧,“从天慕到云谷郡,再到南国,这一谋一谋,花千尧,你看似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间,素手便翻起这几国天下,可是你当真快乐吗,你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可悲?冷言诺你在说笑吧,或许我应该提醒你一点事实。”花千尧向前走几步,在简单的床榻另一端轻轻坐下,同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冷言诺你可知你在这里睡了几日。” 冷言诺眉头微微一蹙,却等着花千尧回答。 “十五日。”花千尧话落,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起的属于官府专用的黄卷,扔给冷言诺,“自己看吧。” 冷言诺也不矫情,自己竟然睡了十日,原来自那晚逃离别院已经又过了十日,那慕容晟睿如果走近路该是早到了天慕了,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那黄卷。 这是一份皇上禅位的诏告书,自己手上的是应该是各府贴出的拓本。 内容大概就是,天慕皇上自觉自己年幼,思智不成,为国之大计,念璃王一直为国尽忠,如今又解除了寒毒,遂将君位禅让于天慕璃王,国之同贺,万民共襄之类,落款,是天慕一百十六年十二月初十。 十二月初十,那应该只睡了五日才对。 “今日已经经是十二月十五,前日天慕皇上已经举行了登基大典。”花千尧突然出言打断冷言诺的思路。 冷言诺握着手中黄卷的手突然微微颤了一下,他登基了,在她的计划中,也确是如此,他登上了高位,她心里应该高兴,可是为何心里突然这般空落。 花千尧看着冷言诺面上的神情,突然轻讽道,“冷言诺你为何就这般相信这个男人呢。” “一个能值得你这般的大美人为了他甘愿屈居男装十几年而倾心相恋的男人,我,为何不信。”冷言诺收起这莫由来的心绪,让花千尧一张精致姣好的脸都差点破功。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他登基之日,满堂朝贺,可是却未提及你只字片语,而照理说你自然该是天慕的皇后,可是他亦并未下诏,而且,自他回京之后从未派人寻你。”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看着那张美到无以挑出任何瑕疵的脸,嘴角带起一丝微微笑意,“他受寒毒所苦近二十年,这是老天的赐予,男儿当以大业为重,如今国势当前,他最该顾及的是南木宸的反噬,以及各方未安的力量,至于他寻没寻我,那个位置旁是不是有我,只我做到我所做的,想做的,又何需在意。” “你是自信他心中只有你么,你哪来的这般自信,古来帝王多薄情,如今,他一登高位,受万众拥护,你觉得,这世间大好,会没有别的女子代替你?还是你自觉得,你,还能再回到他的身边?”花千尧继续道。 冷言诺挑眉看着花千尧,“你什么意思?” 花千尧舜突然笑着起身,“我的意思就是,你就不想知道在你晕睡这十五日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冷言诺心间一紧,面色却无任何变化,道,“想来,你是乐于告诉我的,能打击我的事儿,你一定会乐此不疲。” “你的好朋友,姚静之,在晟睿登基当日,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毛遂自荐,公然拦阻,请婚。”说到此处时,花千尧的眸中似也染一抹复杂。 冷言诺抬起头看着花千尧静等着他说下去。 “请婚于当今皇上,也就是晟睿。”花行尧一记重磅炸得冷言诺心尖儿一颤,静之心中有喜欢的男子,可是那个男子她曾经问过也仔细观察过,虽不知是谁,但绝不会是慕容晟睿。 “而且,晟睿竟然答应了,还当着天下,文武百官的面下旨封她为静妃。”花千尧话落,语气中也似自有苦闷,“所以说,男人啊,如何能以常人思维来思量,妄你还在这儿信誓旦旦。” 冷言诺的身子已经僵住不动了,下一刻,她起身,就要向那地道外走去。 “我劝你别白费劲了,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不管姚静之能否当成静妃,你,都是我所认为的眼中钉,而我芨芨营营这般久,又怎么能让晟睿再落于别的女人之手,姚静之她喜欢的竟然是晟睿,呵。我也早该猜到…”花千尧也似自言自语。 “一切的事实在没有亲眼亲耳证实之前都是枉言,更甚至于有时就连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也未必是事实。”冷言诺语声坚决而铿铿,却让花千尧一怔。 须臾,花千尧弧起一丝笑意,“我想有一点你可能是忽略了,或者说你本就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什么?”冷言诺转回身看着花千尧。 “你的真正身分,你的父亲是谁。”花千尧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却于此时轻轻笑了,言笑晏晏的看着花千尧,“那你觉得我该是谁,我的父亲又该是谁?” “那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当年晟睿的母亲死亡的真相,因为当年真正给慕容晟睿母后下毒,让她错付身体的是当年的烈国公主,因为真正让他受寒毒所苦近二十年的也是当年烈国的公主,烈国公主爱恋先璃王,同样爱而不得,所以才做出此后般般劣迹。”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冷言诺掩在袖中的手轻轻握紧,声音却依然不显山露水。 “因为你是烈国公主,烈国皇室血脉,我想你身上应该有一枚心形胎记吧,那是独属于烈国皇氏子女特殊的标志,独一无二。” 冷言诺缓缓回身看着花千尧,目光清冷而无波澜,“你为何知道?” 花千尧突然轻笑,“冷言诺,难道你忘了我是谁的人,我是晟睿的朋友,帮手,如果不是他不想你再出现,我如何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你,我说了这般多,原本只想让你自己放弃,没想你这般固执,你想知道为何慕容晟睿当时那般多的女子不娶,最后却娶了你吗,你觉得,她如何会真心去爱一个毁了他的父母,毁了他将近二十年的生活与仇人同一血脉之人,没错,她的寒毒是你所解,可是这,这本就是你该有赎罪。”花千尧眸中波光盈动一片绝艳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只是握了握掩在袖中的手,面色没有多余的变化。 花千尧的心情似乎极好,“怎么样,烈国公主,冷言诺,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枉你以为步步惊心,处处算计,寻得真爱。甘愿为他寻得这世间安平,可是你一步步所做的,是将他推得更远,而他,得到自己想要的,又如何会再要你,你自己想想,璃王府要娶女主人何处没有,不说冷言雪,蓝子,荣清音,谁不是一个好选择,谁不能撑起璃王府的一片天,何苦要你,晟睿他…。”花千尧凑进冷言诺的耳边,“不过从头到尾都是两个字,报复。” 冷言诺双肩轻微一动,没有言语。 “就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还以为他当真就是对你青睐有加。”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是他派你来灭杀我的?”冷言诺语气冰冷。 花千尧无奈的摊了摊手,“这次终于聪明了。” “呵呵…。”冷言诺轻笑,“既然如此,你为何又不放了我,是怕我出去找他对峙吗,是怕我告诉他你的手段吗,是怕我告诉你花千尧竟然是一介女子之身吗?还是怕我告诉他你在他背后所做这一切。” “如果说,他知道呢?”花千尧突然淡淡开口。 …… 山洞里又恢复了寂静,花千尧早已离开,冷言诺躺在简易的床榻上,看着头顶上凹凸嶙峋的石臂,眸光里一滩风平浪静。 “璃王妃请用餐。”一个丫鬟已经提着饭菜走了进来。 冷言诺没动,这已经是今日第二顿餐。 “你认识楚浴染么?”冷言诺突然开口打断了正欲以离开的丫鬟。 小丫鬟一怔,随后看了眼四周,没有开口。 “能带我去看看他吗?”冷言诺继续道。 那丫鬟又是一怔,看了冷言诺半响,直到冷言诺从床榻上起身,方才四周看了看小声道,“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但是你别指望我能放你走,也别指望能逃出这铜墙铁壁。” 冷言诺突然看向那丫鬟,眼光冰冷而迫意十足,那丫鬟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却听冷言诺慢悠悠道,“凭你?我也没指望你能有本事放走我。” 那丫鬟词穷,面色变幻几下,却是不敢再顶嘴,毕竟眼前这个是天下众传纷纭令人望尘莫及的璃王妃,眸光变换半响对着冷言诺生硬道,“跟我来吧。” 冷言诺起身,心中轻叹,没曾想这楚浴染在这些丫鬟心中的地位还颇高,前有别院里的一丫鬟暗自帮他,今又有这般丫鬟为他担忧。 直到通过长长的暗道,与那丫鬟一步步上了石阶,冷言诺这才发现,她竟然一直待在一座别院地底的石室里,一出地道,扑面的寒气便整个阴罩而来,天空阴霾霾的,有着细小雪花飘落,只是极细碎,落地便如指尖冰晶般化开,别院里红墙碧瓦,珍花异草,错落有致,四周更有暗香阵阵,丫鬟带着他一路避过巡逻的护卫,在一座房门前站定。 冷言诺看了眼四周,轻轻冷笑,这哪里是这个丫鬟带她溜出来看楚浴染,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想花老爷与其这般背后看着,不如堂堂正正与我见一面岂不能更好。” 身旁丫鬟闻言一愣,一愣之后看着院墙里突然落下的身影,行了一礼之后悄然退下。 “没想到璃王妃即使被锁了内力,去依然这般心细如发,灵敏如斯。”身后传来花百寻的声音,厚重的温暖的,在这满天细碎日晶花中依旧暖融融的。 冷言诺转身,看着花百寻,明明已近中年,可是却依如初见那般看不出年龄,温和风华。 “花老爷就不怕你的出现,让我知道我自己现在置身何处。” “我有自信,能将璃王妃留在此处。” “留在慕容晟睿的眼皮子底下,留在你花家府邸,花老爷可真是好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我给带回了天慕,我是不是应该感激你。” “你的确是在天慕京城,在我花府府邸。”花百寻不得不叹,好聪慧的女子,冷言诺可是一次未踏足过花府,竟然知晓自己身在此处。 “花老爷年当正壮,倒是可以一国之帝,可是花千尧毕竟是女儿之身,难不成要开写女帝王朝?抑或是花老爷打算再娶一房夫人,再生他一窝,直到生到儿子为止。”冷言诺突然轻勾唇含笑。 四面冷风透过红墙,穿过枝密繁茂一点一点侵袭她的身体,可是她依然笔直如松,纤细身影却依乎是这冰雪天地之间最光亮的一个点。 花百寻面色微变,“这一点就不劳璃王妃担心,璃王妃…”花百寻似想到什么,突然道,“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璃王妃。” 冷言诺眼光轻转,刚想问,突然空中落下一道身影,正是曾经冷言诺所见的每一次将花千尧绑走带走的那名她曾觉得有趣的侍卫“木怔” “木怔,守好璃王妃。”花百寻话落,方才转身朝院外走去。 冷言诺看着花百寻的背影看着微微沉重的脚步,轻而冷笑,然后偏过头看着身旁护卫,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推开门。 一进门,里面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冷言诺下意识的搓了搓手,外面实在太冷,而自己又薄衣轻衫,若是以前她倒是不怕,可是如今,她内力被锁又不能提以内力御寒,自然浑身冰冷,此刻她看着前方珠帘垂幕,向前走几步,心却不自觉的抽紧,轻手撩开垂幕,看着前方珠丝碧缕床榻上的楚浴染静静闭着双眸,面上肌肤红润,显然活得不错,冷言诺只看这一眼,便打算转身离开。 “无论何时何刻,就算到得此般,你心依然只是不想亏欠我,看着我活着,你便可以放心离开是不是。”床榻上的楚浴染突然睁开的双眼,转过头对着冷言道,语声很轻,证明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 冷言诺转回身看着楚浴染,他此刻发丝披散躺在床榻上,没有如常的深重华丽,而是简洁如玉婉般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冷言诺轻笑,“我以为花千尧会心狠的杀了你这个背叛者。” “他不会杀我,他还需要我。”楚浴染道。 “那就好。”冷言诺突然觉得不知该与楚浴染说什么,说感谢,太肤浅,而他也不需要,房间里突然一阵沉默,只有一旁炭火热气氤氲着整个房间,空气温暖而陌生。 “你知道璃王登基了?”良久,楚浴染轻轻开口。 冷言诺点点头,“看来我错过了很多。” “我曾经就与你说过,璃王不是那般简单,如今他登基为帝,不过两日间整肃朝堂,却对你,冷言诺,未提只字一语。” “我知道。”冷言诺答得冷淡。 “据说成王府世子也回到了京城。”楚浴染突然看似不着边际又似很有目的的对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眸光不动,而后轻轻一笑,“我如今还能管得了别人?”语里带着自一丝轻嘲。 “冷言诺。”楚浴染语声一重,突然挣扎着起身,似乎扯动了伤口,一下子痛得差点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冷言诺慌忙上前扶住。 感受到突然这般近的这世间他最渴望的气息,楚浴染突然苦笑一声,而冷言诺扶稳他便退开了。 “曾经,在云谷郡,我使计,哦不,是你自己将自己送到了我手里,那时是你的算计,你的计中计,那现在,我问你,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吗?”楚浴染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了,直击落冷言诺的心。 冷言诺眸中光彩依旧,看着楚浴染,声轻而坚定,“我信。” “呵呵,不到黄泉心不死,冷言诺你真是固执得可爱。”楚浴染轻笑。 “你好好养伤吧,那伤拖了那般久,看来没个一个月是难以全好的。”冷言诺不再多言,看他完好,她心了无牵挂,可以收起收绪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楚浴染看着冷言诺单薄却不容任何染指的孤清背影,眼底那株华丽曼陀罗终是枯萎一叶一叶,冷言诺,我即使如此竭心尽虑的等候,也换不来你眼底一刹间的凝华吗,你的心,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冷言诺关上门,微微仰头看着天空,看着那一点点冰晶落地而化,看那些红绿点珠洋洋洒洒含芳吐露,天大地大,如今却只留她一个人孤军奋斗。 任裙角被浸得湿润,任脸庞上落下冰晶雪花,很久,很久,身旁木怔似乎也没打算催促冷言诺,就那般立在冰冷霜寒的院子里看着冷言诺,看着这个名动天下,如今困顿于此的奇女子…。 终于,冷言诺转身,木怔在其前方带路。 冷言诺心底暗笑,其实他这个俘虏过得倒是不错,无大刑伺候,还有人一日三餐丰富,当真是不错了。 天空沉暗,大雪纷飞,慕容晟睿张开怀抱迎接着她的到来,在她的耳边低语,“冷言诺我想你了。”一声声,灼热的呼息刺烫了她的心,大雪簌簌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冷言诺反手将慕容晟睿抱得紧紧,那些久违的思念像是决堤的口的彼此间轻轻传递,突然眼前一抹红光闪现,一剑刺穿慕容晟睿的后背,血色顿时染红了整片雪。 “慕容晟睿,慕容晟睿,晟睿…。”冷言诺急呼,急呼中,突然眼开眼睛,看着四方的凹凸石壁,摸摸自己额头,竟然有一层细汗。 他身边有十八暗卫,还有清一清二,有李若风,云落,无忧阁,还有玉无忧,一大堆力量,不可能有事的,冷言诺抚着额头轻轻甩了甩头。 许久,冷言诺方才平静下来,这地洞里分不清是何日何年夕,可是她记得之前出去看楚浴染时是天近黑之际,那现在,她应该睡了不过几个时辰,估计天是该亮了。 使劲揉了揉额头,冷言诺目光一定,看来她得早点离开这,慕容晟睿如今为一国之帝,高处不胜寒,即使他再如何小心,如今有花千尧的筹谋,四周可谓群敌环伺,万一他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早已洞悉所有事情,那……。 “原来你也会做恶梦。”地道里突然响起楚浴染的声音。 冷言诺从床榻上起身,看着由远及近的楚浴染,“你为何来了这里?” “带你出去。”楚浴染没有任何含糊。 “楚浴染,有些事情又何必说破,我不想欠你,你又何必……” “你可以挟持我作人质,离开花府。” 冷言诺细细认真紧盯楚浴染良久,终于上前一步,“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楚浴染眉宇一蹙,微淡的唇却轻抿了一下道,“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 楚浴染话刚落,冷言诺已经上前几步,扼住了楚浴染的脖子,向前走几步,“那顺帝,请吧。” 楚浴染勾勾唇角,“冷言诺,为了你,我可真是做了好多不可能却又如今在发生的事情。” 冷言诺没有回答,按照她的计划,她自有法子出去,可是那样耽搁太久,既然楚浴染自动送上门来,她又何必顾虑,非常时刻非常手段。 刚出地道,四周白日里看似清清寂寂的院子里突然拥出来上百护卫,花百寻披着厚得披风步了过来,看的不是冷言诺而是当先看向楚浴染,“楚浴染你当真是执迷不悟。” “花伯伯,有时候,有些事情真是由不得自己。”楚浴染突然一丝苦笑。 “璃王妃,你这样一次次利用他,你心里当真就乐意。” 冷言诺目光轻寒,“与花老爷相比,我可是逊色得很,不及你万分之一。” “你觉得你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楚浴染又是一个病号,你能跑得掉?”花百寻很是好笑道。 “跑不跑得掉,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冷言诺话刚落,空中一个身影便向冷言诺扑了过来…… “你敢拦我,我就敢杀了花千尧。”冷言诺一句冷冷的话让空中那道身影突然僵住然后缓缓落地,眼神极阴沉的看着冷言诺。 “木怔,你如何这般听她话。”花百寻突然上前一步,如今冷言诺自己身难保,何论能伤害花千尧。 木怔看了眼花百寻,“以防万一。”话落,退至一边。 “花老爷,不管楚浴染是不是想帮我,我的心狠手辣想来你也见识过,万一我一会儿不小心真的让楚浴染一命呜呼,你可莫要后悔。”冰晶细雪中,冷言诺头上发丝上已经染湿一片晶亮,“话落,掐着楚浴染的指尖狠狠一按,一丝极细的细珠便冒了出来。” 花百寻眼光寒而冰,生生死得原本温暖的人整个阴沉的紧。 “放她走。”花百寻终于抬手放行。 那些原本围着冷言诺的人全部退至一边,冷言诺带着楚浴染刚走一步,突然背对着花百寻道,“我劝花老爷还是让暗中的弓箭收起来,轻轻的退下去,不然,一会儿我一受惊,手一抖,这匕首…。”冷言诺这一说,众人才看清,冷言诺另一只原本看似扶着楚浴染的手里竟然是拿着一把极细极薄的匕首正对着楚浴染的腰眼,此刻冷诺衣袖微微一让,那匕首轻寒之光在这微薄的光亮中格外慑人。 花百寻目光已经不能用阴寒来形容,当下手势又一挥,暗处自有轻声响动退去。 冷言诺带着楚浴染转了个身,面对着众人,这才一步步小心的退至到大门口。 “给我准备一匹马,一个厚重的披风,想来花老爷如此聪明,断然不会做手脚吧。” 花百寻心中思虑着到底要不要这般做,可是花千尧却突然于此时出现了,她看着冷言诺半响,然后轻抬了抬手,“照吩咐做。” “是。”身旁自有人下去准备。 花百寻看了眼花千尧,刚想问,却听花千尧道,“今晚,璃王妃刺杀了晟睿,也就是当今新帝。”一句话音不高,也不低,冷言诺也听得清楚,眉头微微一跳,却并没言语。 不一会儿,马匹与披风都准备好,冷言诺在上马那一刻,终于放开楚浴染,深深看他一眼,冷言诺这才驾马向皇宫方向而去。 一路飞驰电掣,天色渐亮,前方宫门在望,冷言诺心间一松,刚想要出声,暗处却突然飞来一道石子,她原本要呼出的声音,没有发出来。 然后,城墙之上,她终于看到了他安好的身影,只是…。 ------题外话------ 明天再有一章,就进入完结卷第四卷。   ☆、第四十四章 昭告和离(卷三完) 然后,城墙之上,她终于看到了他安好的身影,只是……。 只是他一袭明黄色龙袍立于皇宫宫墙之巅,一袭雪白镶银边的厚重披风在寒风中猎猎扬起袍角,只是他的面容似有一丝苍白,只是,只是,只是,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穿明粉色宫装,带着紫金玉钗,精致璎珞在雪风中微微轻摇更显其绝色面容的女子。 姚静之。 这是身为一国妃子该有的装扮,这不是曾经属于姚静之一袭素色白衣略显病态,楚楚冰清惹人怜的姿态,那不是属于她所视为知己的姚静之该有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他们并肩而站,一阵恍惚中,冷言诺竟觉得他们是如此的般配。 恍惚不过一瞬而已。 可是她眼中最深落着的是,慕容晟睿那微微苍白的面容,宫城之上,宫城之下,相距如此之远,她眼中却独留他面色苍白,心中百语千言,可是却一声也发不出。 “嘶鸣。”冷言诺不能言声,使劲捏着马缰促使马儿停在皇宫百米处,大雪纷飞而下,她只想看他是否安好,所以她看着也,四目相对,原如细碎冰晶的雪越下越大,她却依然将他的轮廓映得清晰。 “围住她。”不知谁一声令下,从皇宫里四面城下突然涌出无数御林军远远的似忌惮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不理会这一切,只是微仰着头看着那个人,那张脸。 她的脑中想到方才从花府里面出来之时,花千尧说过的话,她说,今晚,璃王妃刺杀了晟睿。那个刺杀的璃王妃是谁?她不是没有疑惑,花千尧费那般大的手段抓她,却当真如此轻易放她离开,怎么可能没有计谋,驾马离开时,她看到花千尧眼底那一丝算计,可是她没有回头,当爱至骨髓,她纠结困扰于那恶梦中时,她只想看到他是否安好,这一生她有算计,可是在此刻,她却不顾前方何路,不管花千尧准备了什么样的困境于她,只一眼,一愿,望他安好。 雪,越下越大,周围空气也越来越凉,冷言诺握住马缰的手已经冻得发紫,面色却无丝毫动摇。 前方,宫门终于开,冷言诺心微松,那里一人骑着马飞奔而出,转瞬在离自己几尺外站定。 “璃王妃好。”马上男子身着铠甲,五官并不如何出众,声音冷而清。 冷言诺看着马上男子,良久轻然一笑,成王府世子,成枫。可是她口不能言。 一别十数年,再一见,竟然…。,来人正是成王府世子成枫,曾经冷言诺五岁之前的青梅却不是竹马。 “带上来。”下一刻,成枫突然对着身后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便有一队人押着十多个身穿黑衣的的人走了来。 “不知璃王妃对这些人有何解释?”成枫语声严厉,没有一丝交情匪浅的感觉。 冷言诺垂了垂眉,再度看了眼皇城之巅的那个人,这才看着成枫,微蹙了蹙眉眉,难道成王府谋反坐乱,竟然控制了慕容晟睿? 成枫看着冷言诺一副微带迷惑的表情,轻讽道,“璃王妃,事到临头你还在装作坦然不知,可就没有意思了,四日前所发生之事,难道你都忘了吗,在此装这无辜可是要让人看笑话的?” 四日之前发生何事?冷言诺想问可是,她却无法开口。 而与此同时,皇城打开,李若风与冷言月也一同驾马走了出来。 数月不见,李若风与冷言月依如往悉,但是可见二人感情升温,此时二人看着她,面上皆是一抹复杂深疑。 “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四日前,你……” 冷言诺一瞬不瞬的看着成枫,看着李若风,看着冷言月,这些人里面无一不是与她交情深悉之人,成枫虽说十多年没见,可是也断然不能对她这般态度,四日前,她到底做了什么,不,是那个所谓的“璃王妃”到底做了什么,四日前她还有晕迷中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 “或许,该要唤你一声烈国公主,宫诺,你是否才会记得呢。”成枫空空阔阔的响起,语气里尽带不善。 冷言月看着冷言诺,略带英气的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三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四日前之事难道不是你的本意?” 冷言诺眼珠子动了动,就在方才那一刻她已经明白此刻阻在自己前方的困难,她此刻不能说话,却希望用眼神示意冷言月继续说下去。 “四日前,你抵达天慕京城,入了璃王府,可是当日,你竟然突然向皇上发难,一剑刺向他的胸膛,紧随着,你还带人大闹原来的璃王府,伤了不少人,你还说,你从头到尾嫁给皇上,都不过只是一场戏,你对他不过只是……总之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最后还说,你是烈国公主,与皇上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不过是你累了,觉得人生了无乐趣,所有才会玩一玩这个天慕少于出府的倾世玉颜…,后来,后来在皇上登基那日,你还大闹一场,若不是姚小姐来得及时,劝阻了你,你如今…”冷言月边说边看着冷言诺的面色,看着她此刻似乎微微颤动的的身体又道,“皇上都说放你走,你为何还要回来。” 原来这才是花千尧给她准备的无言困境,公然大闹璃王府,自暴其身份,将真正的她陷入此般绝境,如今她又口不能言,冷言诺再度看向皇城之上那人,他当时看着一模一样的自己那般做是有多心痛,可是,那不是她,他一定感觉得到,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慕容晟睿。 “冷言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念曾经夫妻情义,不顾众人反对,亦要放走你,可是,你就这这般以德报怨的,竟然不死心的,再派人入宫捣乱。”成枫对着一旁点点头,自有人将那黑衣押了上来,她刚想摇头,却听到成枫又道,“我们审问时久,他们都口不出言,只是说今日许会有所行动,幸,皇上英明,命我等来此等候,果不其然,如今,你是觉得我天慕当真好欺负吗,当年你国公主给皇上下毒,害其母死,自己亦受寒毒所苦近二十年,皇上不计前嫌,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成枫一字一字都似让冷言诺瞬间明白了整个事件,可是她不信,她知道,慕容晟睿一定不会信。 “不要再看皇上了,你如今被围捕,难逃此处,以为皇上还会再次顾念旧情吗?”一道忠厚的声音再度响起,正是成王。 冷言诺看了眼成王,成王曾经也是个三不管王爷,可是自己看到了他的忠心,所以让小破孩子重用他,可是如今,正是这肱骨之臣,叫自己拦阻于此。 冷言诺不看李若风,不看冷言月,不看成王,不看成枫,不看包围自己的万千军马,只是看向皇城之上那个欣长的,披着厚重雪白银丝边的人。 她知道,那是他,是真的他。 而他的身旁,姚静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来人,押下冷言诺,此次是烈国造次在先,也别怪我天慕无情,到时再找烈国要一个交待。”成枫一声令下。 “三姐姐,你有苦衷是不是,你解释啊,解释啊,我相信,你不会这般做,你曾经对我说过,有些事情即使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也不可信,如今,我不信,我就是不信,你解释啊…。”眼看御林军步步紧逼,冷言诺依旧端坐于马上,未说只字片语,甚至整个面上都如这雪花般的看不清一点一点情绪冷言月急声道。 冷言诺这才看向冷言月,不是我不说,而是我说不出啊。 “月儿,不要这样。”一旁一直沉默的李若风突然拉起冷言月的手,亲声安慰,与此同时看向冷言诺的目光极为复杂。 “公主,此次被擒,属下等无颜回国,更无颜再见你,如此,以死谢罪。”正于此时之前成枫命人押出来的数十个黑衣人,竟然对着冷言诺一语终,尽数咬舌自尽,嘴角的血流在地上薄薄一层雪地里,让人的心更冷。 冷言诺面色不动分毫,而是终于松开马缰,去袖中想要掏出什么…… “嗖”一道冷风扑面而来,皇城之上,一道凌厉的掌风突然直直射来,却打断了冷言诺正欲以伸去袖中的动作,她没动,她缓缓的慢慢的抬头看向皇城之巅,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城之上的那倾世容颜的男子,此刻隔着鹅毛飞雪,隔着重重数米,隔着满天灰蒙,隔着万覆冰寒,她却一眼眼见那双独属于他那清和的眸子,此刻,看着她,依旧温润如山风,可是她却只觉得冷,更冷,比此刻正侵蚀着她周身的冰雪之风,比落在她身上淡淡化去的雪还要冷,森冷。 只因,他方才打断的,击碎的,是他曾送予她的玉佩,唯一,独一无二的,如今,它碎在了她的袖中,如此刻原本激动的心转眼成灰。 “璃王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成枫言辞厉厉。 “我,无话可说。”冷言诺言一出,微惊,须臾轻笑,原来么……呵呵,轻轻拂起衣袖,任袖中碎玉沫儿随着雪花飘零落成泥,正如她此刻孤寂更伤至七零八落滴血的心。 激动的兴奋的,劫后余生的所有千言万语都已经在现实面前失了意义,如今要说的,早不是方才所想的。 “三姐姐,你为什么不反驳啊?”冷言月已经急得出了泪。 “她还能反驳我得出什么,枉我一直这般信任你,可是你竟然如此欺骗皇上不说,如今,竟然还想乱这天慕江山,烈国公主,你当真是好手段。”随着一道具清柔的女声,所以御林军让开,包括成枫与李若风和冷言诺都让开一条道。 冷言诺看向来人,那人身着粉红宫装,紫金玉钗,妆容精致而绝伦,国色天香,水天碧色也不过如此,普一出现,便乱了这一雪天之间的美。 犹记得初次相见时,她言辞间所表达的善意,在她离开天慕去平覆蓝家之时,她紧紧跟随,带兵力敌,一点不输男儿风情,身子弱弱,心思玲剔,她们之间从无需任何语言,而今,却是这般的结果。 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算计与被算计,她算计别人,将别人玩弄于掌间以守得自己的幸福,而别人将她算计,也将她玩弄于股掌。 冷言诺对着姚静之闭了闭眼,良久方才缓缓道,“我不想和你说,我想和他说。” “他?哪个他?”你静之声音冷寂没有丝毫曾经的温柔友熟。 乱雪飞舞踏心清,每一片都像把尖利的匕首在割着她此时早已冰冷得没有呼而凉薄的心。 风,何其凉,雪,何其冰,而人的心,又何其狠。 芙蓉花为谁泪,为谁伤,为这满天冰雪中他凌厉刮人的厚重白雪,为这人世间所看透的冰凌深水。 冷言诺沉默须臾,而后抬起头,道,“皇上。”说出这两个字之时,冷言诺似乎都听见自己血液滚至冰窖的声音,那是碎裂的,自此后许再也无法缝合起的伤,一点一点,正在慢慢的撕扯着。 “你还有脸见皇上吗,枉皇上对你如此之好,可你却……”姚静之失望的看着冷言诺,良久,手一挥,自皇城另一边,有一大队兵马押着数百人走了上来。 冷言诺抬头看,一看,竟然想笑,这是那五百死士,在她与慕容晟睿离开南国之时,她已经送予给了他,一切只不过是他按照自己的计划,登基为帝,一切不过是她希望在他遇到危险时,还有这五百死士成为他的后盾,为此她孤军奋点,为此,她如此肝肠顿断。 痛,什么叫做痛,只有一望无际,死寂一片的平原还有滋滋冒着冷气,如鹅毛细针落于上面,一针一针扎穿平原,只留下千疮百孔。 “你竟然派这么多死士偷袭皇上,你觉得,他还会见你吗?”姚静之一句名都将冷言诺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嘶鸣…。”似乎连马都受不住这等冰寒这等指控,带着冷言诺轻轻的退后几步,也顺带扫落了落在冷言诺身上的雪。 冷言诺抬头看天,天地之大,如今,她才方觉自己竟然如此孤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你说那五百死士是我派来偷袭皇上,如果不这般做,岂不是太对不起这个欲加之罪。”冷言诺话落,手势轻点,在空中拂过一下又一下,看似无意,实际却是对那五百死士的指令,一声令下,那原本了无生机的死士突然回身一攻,不过瞬间,皇城一边便打成一片。 冷言诺冷冷看着,姚静之也冷冷与冷言诺对视着。 终于李若风动了,他现在已经身为天慕的臣相,自然不会让此间事发生。 冷言月眼角流过一滴泪,终是不信。 “没想到,如今相信我的,就只有你这个与我本无血缘的妹妹,李若风是好男人,如果喜欢,就嫁了吧,如果不喜,就放手吧,不要像我这般,最后……。”冷言诺每一说一名都觉得这雪也不冰了,心已成海,如何还能在乎这一片汪洋。 而正在此时,成枫眼见前方打成一片,自马上一起,直接攻向冷言诺,一掌凌厉,而毫不留情。 冷言诺就这般看着,她此刻内力被锁,就算使劲全身最大力气逃跑,也无用,既然如此,那就这般吧,既然老天今日让她在这儿,那又何妨,早在十二年前她就该死了的,只是来到这异世,还遇到了她本以为可以倾心相交,也倾心护出的男子,结果,终不过是一场空,双睫深密之下,禁闭的也将是她那不动心湖。 皇城之上慕容晟睿静静表看着,面色不动丝毫。 一闭上眼睛,五官所感都空前的敏锐,冷言诺感觉到正咫尺压来的凌厉掌风,感觉到身旁百米处的打斗声,她心底知道,这五百死士既然能被押在此处,那定然也是将难于此,毫无生机,她想着,想着自从穿越而来经历的所有一切,一幕幕如画般在脑中穿梭而过,然而每一幅里却都有着那黑色不染纤垢的颈长身影……。身后突然有风拂来,自面上轻溜而过,然后前方那近在眉心压迫然的掌风退离。 冷言诺一刹睁开眼眼,看着这一切,看着身旁的寒霜,看着正与成枫交手的南郁北,看着这满天血茫茫的一切,心神竟似乎经历了两个天地。 “小姐。”寒霜跳上马,抱下冷言诺,伸手就去把她的脉,一把脉,面色大惊,“是谁封了你的内力,还让你这般……冰冷。” 冷言诺看着寒霜,面上终于带起一丝凄艳的笑意,幸而这世间还有人关心着她,想要她活着。 是谁封了我的内力呢,我原本以为是花千尧,而今,还能是谁呢? “不过二十日不见,冷言诺你这状况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与璃王反目不说,还万兵围攻,你可真有本事。”南郁北又阻过成枫一掌,转身对着冷言诺笑道。 冷言诺也冷笑,“是啊,我的本事的确挺大的,要是别人,一定得不到璃王,哦不,现在的天慕新皇这般对待。” “姚小姐你为什么……”寒霜这时看着姚静之,刚想问,可是触到冷言诺眼底那一片寡淡汪凉,没有说下去,只是用内力为冷言诺驱寒,同时还对着南郁北道,“南郁北你过来看看,能不能解开小姐的内力。” 南郁北直接道,“不能,我的武功还差于她,她自己都解不开,我更不可能解开,如今只能看能否全身而退。” “南郁北,你帮我捉住姚静之。”冷言诺突然对着南郁北道。方才她想死,老天不让,既然这世间还有一丝温暖,她又何必如此弃离,今日这仇若是不报,她如何甘愿。 南郁北在冷言诺话落之时,直击掠向姚静之,姚静之本来此刻就站在众人之前,此刻眼看南郁北向自己抓来,脚步一动,想到什么,也只能站住。 而其后方所有人也赶救不及。 南郁北可谓很轻易的抓住了姚静之。 “慕容晟睿,放我们走,我不杀她。”冷言诺对上皇城之上那一双眼眸,宣昭着她的决绝。 “冷言诺,万军包围,你觉得你能逃得出去吗?”姚静之即使被南顾北挟持,却依然言辞凿利。 冷言诺看着姚静之冷笑,“你可是皇上如今最爱的静妃啊,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死呢。”话落又对着南郁北道,“点了她的穴道。” 南郁北闻言,眸光划过一丝异光,却是很快的封住了姚静之的穴道。 也正在此时,皇城之上,那欣长身影终于自飘然而下,如棕簌簌雪花般带起一丝银光丝边落在冷言诺数步之遥。 四目对视,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看着这个男人,看着这个她为他倾尽所有,最后却遭他算计的男子。 她以为送她高位,足可以与南木宸匹敌,从此如无来犯,他们只要守好天慕这块静土,她与他就可以安平到老,相伴到老,濡沫汪情,结果,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原来她所以为的心有灵犀却不过是一场成全别人的笑话。 “那日神泉山秘道,以你之轻功,即使始料不及,你也应该能来得及拉住我而不让我掉落下去才对,对不对。”冷言诺的声音比这雪更冰。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眸底无丝毫波澜,就似看一个陌生人般,良久,点头,“对。” “大婚那晚,以及南国宫宴那晚,真正下令放蛇的是你,大婚那日你是想试我本事,而宫宴那晚,你是想试我有无与南木宸背地里联合,是不是。” 慕容晟睿点头,“是” “所有这一切,你对我的爱,对我的呵护,全部都是一场戏,是与不是?” “是。”慕容晟睿答得毫不含量糊。 冷言诺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苦乐相交,心痛麻木,“你知道我是烈国公主,你更知道我将是下一任烈国圣女,所以在宗子舒死时,你冷然相对。呵呵呵……。慕容晟睿,你每每抱着我时,心底是不是就在想着如何让我松下所有防备,而达到你的目的,化为你怀中的绕指柔,好了,我很荣幸的告诉你,你,成功了。就因为恨当年烈国公主对你父母所做一切,所以如今让我来承受,慕容晟睿,你知道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有多爱你,得到的却是如今你这践踏。 慕容晟睿的声音依旧温润平和,轻声却字如诛讥,“如今你既已明白,又何苦再问,既已放你走,你又何必回来。” “哈哈哈哈……。”冷言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响在这冰天雪地里,只觉凄厉而悲痛,“四日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你,心知肚明,慕容晟睿,用这般拙劣的方式来赶我,你可真是够没品的。” “如今,我是天慕皇上。” “你这是在提醒我,我应该要向你行礼吗?”冷言诺冷笑,原来,与自己心爱之人这般诛语相向,竟是这般的,这般的心痛,心痛到想哭都哭不出来,“你说的那句很早就,很早就……”冷言诺抬起头抚住胸口,任胸腔间万种滕蔓将心脏绞紧,口中却依然道,“是很早就将我算计入你的网中对不对,很早算准我会爱上你,很早就将我算计的体无完肤,算计得,如今万军将我围攻。” 慕容晟睿目光平静如看一个平常百姓般的看着她,眼底无一丝波澜,曾经只映她面容的双眸里如今她看到的只是一汪铠铠不化的雪。 就如同冷言诺曾经感觉的这个如天之神祉的男子看似极好亲近,实则遥不可及,这种眼神,她曾经看到他伤过冷言雪,伤过蓝子,如今,她也将她们所受的,一并亲尝。 “普天之下,能让花千尧如些心某情愿的除了你,还会有谁,花家财富可有半壁江山,花家只有此一子,又无另的大树,如果不是你这个传言中身中寒毒的璃王支持,谁会如此,原来,她所说一切都是真的,不过……”不过什么,冷言诺没有再说,而是看了眼姚静之对着慕容晟睿道,“如何,是想让她现在命死当场,还是放我们走,会不会杀他,我的手段,想来你是了解的。” 慕容晟睿看了眼姚静之,眸子里只有沉默。 “对自己的老婆这般儿狠的,这天底下除了你慕容晟睿,旁人可真是做不到。”南郁北看着慕容晟睿尽是嘲笑。 “他的心是铁墙铜骨,与我们一般人不一样。”寒霜冷言相接。 冷言诺却只是望着慕容晟睿等他的答复。 一旁的五百死士也已经渐渐萎靡下去,他们若是平日里都很厉害,可是此刻皇城之下,万军兵马随时相候,更不论早在之前,他们就被慕容晟睿打击过,所以这种结果冷言诺预料得到。 “十八暗卫。”慕容晟睿突然对着暗处一声吩咐,瞬间,暗一到暗十八将冷言诺南郁北寒霜三人紧紧围着。 冷言诺扫了一眼十八暗卫,皆看她如仇敌般,也对,他们是效忠慕容晟睿的,四日前,璃王妃做了那般事情,他们如何容得她呢。 冷言诺轻轻移动脚步走向姚静之身边,只是每一步都极为缓慢,因为之前坐于马上,寒霜所侵,身周冰冷,若不是方才寒霜内力相助,她此刻许都抬不动步子。 慕容晟睿看着冷诺的动作,眸光似乎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 “看来,你在他心中也没有多少份量呢。”冷言诺突然抬手触向姚静之的脸,声音如鬼府幽灵般让人心尖儿直冒冷气,“你说是吗,姚静之,姚小姐,或者还是应该称你一声,箭门门主,清音郡主,荣——清——音。” 姚静之面色一变。 一刹间,似雪都骤然停止,寒霜脑袋里也是轰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眼着一双眸子看着姚静之,她,她是…… “怎么,姚小姐是愣住了,不觉得此时此刻,应该对我说几句吗?”冷言诺冷笑。 姚静之美眸盯着冷言诺,“你是如何……” “啪。”一个轻脆的巴掌代替冷言诺的怒气煽在了姚静之脸上,轻脆而震人欲聋,一丝血迹顺着姚静之的嘴角流下,滴在冰冷的雪里。 寒霜抚了抚发痛的手掌,又目怒视着姚静之,“这一掌不及你伤害小姐的一丝零点。” 而也正于此时,十八暗卫一拥而上。 “嗖嗖嗖…。”空中无数只冷箭携着寒风白雪飘来,一一阻开了十八暗卫。 “姐姐。”一声呼喊自天际而来,同时,一个绿色身影落在冷言诺身旁,紧跟着伴随的还有其身后直让万人心惊的马蹄声。 冷言诺看着宫月,似在霜雪月里看到一丝明光,原来在亲情面前,有些东西真的会土崩瓦解,“宫月,我后悔了,后悔了,我为什么要爱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爱的是这人世间最薄情寡义的男……噗…”冷言诺一口鲜血溢出,身子一晃,若不是宫月扶得及时,便要向地上倒去。 宫月紧紧抱着冷言诺的双肩膀,“姐姐,你是最好的,璃王他不值得你这样,你去烈国,烈国春暖花开,我一定会护着你,那里是你的家,我发誓此生必定好好守护你,再也不让你受这等伤害,你不要这样,你和我回烈国,好不好,你的身体真的好冰。”宫月一边急急安慰冷言诺,一边去摸她周身,看好不好,看有没有受伤。 寒霜此时眼眶也于此刻微微湿润,可是语气却更加坚定,“小姐,我们去烈国。” 冷言诺摇了摇头,眸中一层水雾似结了冰却不是泪,就那般隔着千军万马,隔着万层飘摇的大雪看着前方那人。 “姐姐,我陪你,我们闯出去。”宫月挡在冷言诺身前。 “慕容晟睿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良久,冷言诺抬起微弱的眼光看着慕容晟睿,只等他一个答案。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看着她唇角那一丝血迹,眼光不动,“从始至终,谋算如此。” 隔着宫月,冷言诺再度看了眼慕容晟睿,眸光里一片琉璃之色,然后重重一点头,“好。”随即看着宫月,“有纸笔吗?” “有。”宫月不明所已却依然点头,一张小脸在纷飞的雪中细如珍妍。 “给我。” 宫月递给冷言诺随身所带的纸笔,却见冷言诺又弃了笔,直接咬破指尖在那纸上书写什么,龙飞凤舞。 宫月偏头一看,面色刹然一变,又满是心疼之色,那一字一句都是姐姐的血泪啊。 “慕容晟睿,不是你不要我,如今,是我不要你,而这…。”冷言诺将那纸扔给慕容晟睿,“是我们最后的见证。” 那纸顺着风雪飘飘扬扬落于慕容晟睿脚步,红色夺止,刺痛了谁的眼。 和离,今冷言诺休夫慕容晟睿,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自此见证。 血色淋淋的字无不彰示她凌落而绝决的心。 红色在一汪白色中那么触眼,李若风看见了,冷言月看见了,所有兵将看见了。 所有已经紧随宫月所到的万千铁骑也看到了。 “所有乌衣铁骑听令,今日誓死突破重围,出这天慕,若有阻拦,绝不手软。”宫月手一挥一声令下,她此刻同样恨极慕容晟睿,可是她知道,此刻,冷言诺需要的是休息与温暖,因为,她的皮肤,已经冻伤。 万天雪漫,兵骑铠甲,层层包围。 心如至冰,划这血色苍穹为破。 浊酒醉,乱这一冬之雪,撕破紧束的情茧,情丝断,乱一切成废墟,撕断这层层天幕。 冷言诺再度抬头看了眼灰蒙的苍际,手突然对着天空一挥,似决别,似号令,悠悠飘雪,谁能读懂。 ------题外话------ 明日开始终卷   ☆、第一章 披荆斩棘 慕容晟睿看着飘在厚重积雪上那一张红色鲜明的和离书,一双眸子里除了漫天雪色点缀一点红外别无异样。 此刻,姚静之被南郁北架着,冷言诺被宫月与寒霜扶着,由万千铁骑护着一步步后退,周围成枫没有慕容晟睿的命令也只能这般看着。 只有成王终是忍不住上前对着慕容晟睿道,“皇上,静妃还在冷言诺手里呢。”一句话让慕容晟睿从那和离书中收回神,手掌运极内力,一挥,地上静躺着极将被雪覆盖的和离书就这般化落为灰烬,与雪融为一体。 冷言月此时被李若风拉在一旁,看着慕容晟睿毁了和离书,看着慕容晟睿终于抬起头,听着慕容晟睿轻声道,“好一个和离。” 冷言诺停住脚步不动,缓缓转头看向慕容晨睿。 “怎么,难道天慕新皇觉得不够,还想让我再留下点什么。”冷言诺言语疾风,整个脸都沉在这越来越大的雪中,没有情绪,触目所及的只是那眸中一汪黑暗。 “冷言诺,你好,你很好。”慕容晟睿语声如云飘在这白雪之中,让人所感的都只是冷言诺的忘恩负义。 “蠢笨如猪。”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众人看去,只见天际处两道天青色自雪深处如风般飘来。 宫月一喜。 寒霜面色却更是复杂。 南郁北无所谓,只是架着手看姚静之,注意着四周。 冷言诺轻轻转了转头看向来人。 宫烈与蓝枫。 “蓝枫终于开窍了。”宫月欣慰的看着冷言诺开口。 冷言诺嘴角漫起一丝苦涩,面色有些复杂。 而宫烈的话显然是对着冷言诺说的。 “没想到,我竟然有一个你这般蠢笨的妹妹。”宫烈普一落地,便对着冷言诺不阴不阳道。 冷言诺没有反驳。 宫月上前一步,“哥哥我是让你来带姐姐回烈国的,不是让你来伤她的。”语气里对冷言诺极尽之扞卫。 宫烈上上下下扫了眼冷言诺,清冷如月的面容上升起一抹轻霜,“她,肯吗?” “她肯。”宫月点头。 “她肯,会在早知自己身份时不与你我相认,她肯,会千方百计与我们分走两端,她肯,会得罪四大长老,她肯,会落得如今这地步?”宫烈连词贯语让宫月面色一呆。 寒霜紧紧的护着冷言诺,毕竟宫烈曾经对冷言诺的敌意那般明显,纵然是小姐是哥哥她也不允许伤到她。 “我一点不喜欢你。”这是宫烈的回答,但是说话间,手却已经去把冷言诺的脉搏。 冷言诺不动,其身旁寒霜对着宫烈一眼不眨,小心谨慎得很,小姐现在弱得很,可不能忍受谁再来推一把。 触手之冰让宫烈也不禁皱起了眉,然后轻笑,“害人终害己,你算计了所有,将我与宫月推出你的掌心,迫切想要脱离烈国公主的身份,甚至不惜那般伤害南木宸只为了你心中固热的那抹温软,而今呢,你却将自己算计了进去,算计得万劫不覆。” 冷言诺此刻终于缓缓的看着宫烈,“宫烈,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如今嘲笑够了了,是不是可以闪一边去。” 闻言,宫烈眉宇一皱,“不识好歹。” 宫月很是焦心的皱了皱眉,一旁蓝枫已经走了过来,只说了两个字,“离开。” “呆木头,无论如何,你要护好我姐姐,就如你之前一样。”宫烈对着蓝枫谆谆教导。 蓝枫依旧那幅呆表情,却点了点头,这是极微小的改变,却也是极大的改变,冷言诺轻轻一笑,然后道,“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本宫就不信,今日我烈国精衣铁骑两万,会走不出这天慕一个城门。”宫烈说这话时看着对面数米之遥的慕容晟睿,二人隔着雪花相视,那相隔的雪花都好似僵住不动,然后以化得更快。 须臾,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半响,突然脚尖一点,登空一跃,上了皇城之巅, 一手挥令,语声温凉玉润却碎了谁的心,“弓箭手准备。”一声令下,皇城四周阴暗气息顿时铺陈一片。 冷言诺不再看那皇城之巅,心冰,脚凉,内力被锁太久,而这大雪太过冰寒,她此刻除了冷还是冷,没走几步,便觉得四肢无力,虽还是被宫月与寒霜扶着,可是当真是没了一丝力气。 寒霜上了一匹马,此刻就要去拉冷言诺,却突然听宫烈清冷道,“我和她同骑一骑。”我字出口之时,手已经如一弯月怀抱,抱起冷言诺落在一匹马上,手如皓月一挥,更不知哪里一披风大大落下将小小的冷言诺包裹在自己的怀里。 一切动作一气呵成,看似毫不在意,三面粗心,实则细心温柔将冷言诺护得极好。 “真是蠢笨。”宫烈的嘲笑响在冷言诺的头顶,这是宫烈今日第三次说她笨,有这样一个铁面柔情的哥哥其实也不错,冷言诺唇角扯了下本想笑笑,却还是笑不出来,原来已伤至如此,心中想笑,而周身麻木的痛却让她也做不得这个动作。 皇城之上,清一与清二不知何时候拥了过来,他们看着慕容晟睿,又看着此刻皇城下方欲以护着冷言诺离开的万千铁骑,却还是只是静静站在一边,王爷与王妃为何要闹得这般,这般…… 风雨起,欲见磅礴之势,宫烈一声号令,铁骑踏出,皇城之上,万千箭矢在雪中急速袭来。 天慕百年不见血染的宫门外,即使当年先皇甍逝,外来敌人侵犯,各国虎视眈眈,却都不曾至宫门,而今,雪日,此地,厮杀,狂喊带着满天箭雨,似要震破这苍穹。 而这么吵闹的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冷言诺却只能紧紧躲在宫烈的怀里,隔着那披风露出一角,看着这灰蒙蒙的天。 生死方见真情,这些都是属于她的真情,以后这些温暖都将陪着她走向那未知的,她原本不想选的路。 “齐王,我知道你是南国齐王,如今南国与天慕关系紧张,你还公然帮着冷言诺,更挟持我国静妃,欲以何谋。”成王年老力壮,竟然也亲身追击而来。 南郁北挡箭,趋兵,却终是没有放开姚静之,此时听着成王之言,笑了一笑道,“成王说的对,我就是南国的齐王,我就是想要挑动天慕与璃王的关系,最好两国打起来,这样我才最高兴,你最好通告天下,我南国齐王跑来挑动你天慕与南国的关系。” 成王被南郁北如此说,反倒面色一沉,语声一噎,原本是借着此语故意让南郁北分心,没曾想他竟然还顺着他的话儿说,倒倒让人觉得他不是真的齐王,可是他明明就是。 南郁北此时一边应敌,一边抓着姚静的手却丝毫不放松,如果最之前不明白冷言诺为何让他束住姚静之的穴道,那在冷言诺唤姚静之为荣清音之时也明白了,荣清音,慕容晟睿这颗棋子插得可真够深的。 “南郁北,告诉慕容晟睿,我们只要出城,一出城便会放了静妃。”冷言诺的声音轻轻的响至南郁北耳边,虽然轻,可是却一下子吸引众人注意力。 因为冷言诺早已名动天下,早不是当日里在丞相府伪装柔弱的三小姐,一路走来,她所做之事,明面的,暗处的,都已经让她之名让街巷孩童传唱。 一旁忙着对会箭矢的乌衣铁骑这才看着躲在宫烈怀里的冷言诺,这就是天下竟相传言的璃王妃,就是他们皇上留至天慕的血脉。 南郁北听到冷言诺的话,又看了眼手中的姚静之,这才看向皇城之顶,“听到了吧,想要她活,就让我们出城。”话落,还将姚静之往身前一挡,正刺向姚静之的箭,慌忙被成王与一旁的李若风挥开。 空气中一时间静滞,所有打斗也于此时戛然而止,天慕之人看向皇城之顶那男子。 烈国这边皆看向冷言诺。 “愿你言而守信。”半响,慕容晟睿同意。 “绝不食言。”冷言诺声轻,却坚决。 两万铁骑马蹄声踏乱天慕京城风云,人到,城门开,积雪印马蹄,冰寒留心伤,冷言诺最后看了一眼这雾蒙蒙的雪天,看那皇城之巅,眸光里也似晕上了一层雾。 “放她走吧。”冷言诺突然淡淡道。 “我想着要不要在她脸上留朵花。”南郁北突然悠悠道,话落,还对着寒霜轻笑道,“霜儿,你说呢。”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寒霜厌绝姚静之,在看到她站在慕容晟睿身边时讨厌,在知道她就是荣清音之时更是厌恶至绝,她心中恨不得想杀了她,可是她知道,大局为重,她此刻不能,这里还是天慕国土。 “那好吧…。”南郁北举起手…。 姚静之面色不动分毫,一副大义凛然。 “啪。”一个轻脆的耳光响在这雪色长空,响在此时后方兵将围城的空气里。 自然不会有人放心这般放冷言诺等人离开,该是要以防一的,此时皆懵然的看着那突然一巴掌,打得姚静之头上的紫金玉钗都重摔落雪地里,转眼看不见。 天慕成王与成枫还有随后跟来的京兆尹等大臣自然不乐意了,可是不乐意也不敢上前。 南郁北手僵在空中,与众人一起看向动手的宫月,却只见宫月轻吹了吹手,“一不小心打重了,差点弄脏了我的手。”话落,继续轻着自己的纤纤玉手。 “那我也想要脏一下。”南郁北话落,就要一掌再向姚静之扫去,却突然自城墙之上一道猛烈的罡风侵然而下,生生化去了南郁北的掌力的同时,还将姚静之给吸上了城墙之上。 南胡北甩了甩手,看向城墙之上那人,只是轻嘲的勾了勾唇角。 “二皇子,你只有半柱香时间带走她,过时不候。”城墙之上慕容晟睿声音不大却足够了在场几万人听得清楚。 宫烈弧起一丝冷笑,然后,勾了勾唇,“足矣。”话落,一声令下,铁骑浩浩荡荡紧随而去。 “宫烈,我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马儿奔腾中冷言诺突然问。 “不是。” “那我是不是一个守信重诺的人。”冷言诺继续问。 宫烈似乎明白冷言诺想做什么,微微一笑,“不像。” “弓箭。”几乎在宫烈话落的同时,冷言诺对着身旁铁骑沉声道,话风落便有人将弓箭递上。 冷言诺转身,从宫烈怀中错开,对着城墙之上,面目肃冷,拉弦,搭弓,“助我内力。”身旁宫烈一掌按在冷言诺背上,而冷言诺,箭头赫然直指皇城之巅,那抹白,那抹黄,“嗖。”一箭携雷电霹雳之势划开万千冰雪,更是剖骨带肉,直射慕容晟睿眉心。 “皇上…” “晟睿…” “主子…。”声声急唤奔向皇城之上。 人影四起,急飞纷乱中,有一抹红艳,冷言诺冲正向慕容晨睿奔去的花千尧一笑,冷而艳,声朗而绝决,“这雪,我冷,你也尝尝。” 皇城之上,慕容晟睿此时正将姚静之推开,身子来不及躲避,箭至眉心之际,只得微微一偏,任那一箭直直穿透肩胛骨,鲜红的血转瞬将雪白披风染成一朵朵晕红而潋滟的花,乱了众人之眼。 “走。”冷言诺一声大喝。 万千铁骑如一团团乌云层层奔涌离开,而冷言诺也终于晕倒在宫烈的怀里。 …… 天慕这场雪下一连下了五日,终于停了下来,而越离京城,越无积雪,五日前,宫烈带着冷言诺等人一行,一路急行一日一夜,幸而这慕容晟睿倒是说话算话,没有派人追逐,宫烈当即下令,让两万铁骑分散离开,自己只留有数十人暗中保护,然后便乔装而行。 毕竟冷言诺的身体需要休复。 而冷言诺当日一晕倒睡了五日,中途再未醒过,若不是看着冷言诺面色越来越红润,寒霜估计早就回去找百毒老人来施救了。 此刻,南郁北,宫烈,宫月,寒霜,蓝枫以及在马车上依然未醒的冷言诺一行六人正停留在一个效外湖边。 湖水清悠,草暖温宜,似乎那一个雪日不过一场恍如梦境。 “寒霜,姐姐还没醒吗?”宫烈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寒霜压低声音道,生怕打扰了马车里面安睡之人。 寒霜摇了摇头,面染担忧,“还没醒呢。” “哥哥说了,姐姐之前内力被锁太久,又那般顶着寒霜风雨伤了肌肤血肉,使得血液受阻,但是哥哥已经给她吃了烈国的回神丸,一定不会有事,放心吧。”宫月一贯在外都大喉咙,此般竟然这般小声温柔的说话,让寒霜都不禁呆了呆,或是平时她还能揶揄几句,可是现在她真笑不出来。 五日,冷言诺睡了目日,整个队伍便沉寂了五日。 而这五日里,南郁北总想着占寒霜便宜,被寒霜挡回,蓝枫总是呆呆却总能便到宫月大便宜不着,小便宜不断,于是此刻南郁北拉着蓝枫走至一旁去讨教追女心得。 宫烈依然清高冷,反正南郁北和蓝枫对他来说无任何威胁,现在也可以说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南郁北喜欢寒霜,寒霜又是苗宗少宗主,蓝枫喜欢宫月,虽然他不太同意。 “哥哥,我们就这样带着姐姐回烈国?”宫月此时走近正坐在湖边看日落的宫烈道。 宫烈闻言,沉寂在远方浅浅阳光下的薄绒眼皮抬了抬,看着宫月,“你不是想让她回烈国吗?” “那是没有办法,那样的坏境之下,我真的不想她留在天慕,可是真的回到烈国…。”宫烈面色有些复杂有些灰暗,“我知道父皇有传信于你,他一直就知道姐姐是他的女儿,他那样一个男子既然猜到,可是他竟然允许姐姐在外逗留这般久,却并未下令找回,如今,虽然他同意你带着两万铁骑前来救她,可是我总觉得…。”宫烈又犹豫了一下道,“更何况,如果姐姐回到烈国,照理说她就该是烈国下一任圣女,可是…。”宫月一贯放纵洒脱的眸子里也染直怀丝不该属于她眸中的轻愁,“那日在南国锦华流久我去与姐姐告别,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直至我走在门口时,她突然传音入秘,说她一定会幸福,让我别挂心,当时我心里就有怀疑,没想到她竟然当真是……。” 宫烈一如清朗俊树,星眸俊目,眸微褐色而清冷如淡月,此时微微抚了抚衣袍,语声缓而自有深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那个老头儿连安王死这般大事都不在意,甚至于南国无丝毫责怪,又会在意什么,是福是祸,你觉得此刻如果不带她回烈国,还能去哪儿?”语气里最后竟似有惆怅。 宫月看宫烈这般表情,心底却突然一个小步冲过去抱住宫烈,“哥哥,你之前不是真的想要杀姐姐吧,你早就猜到了对不对,其实比起我,比起她自己,你更不希望她回到烈国对不对,所以你才那般,而你之所以出手杀了二长老,也是因为看出二长老对姐姐敌意明显,所以才…。” 宫烈眸光轻轻的晃了一下道,“就你最聪明。” “所以我说,本小爷是最聪明的。”宫月在宫烈怀里笑得开怀。 “宫月,你是女子。”宫烈有些头疼的提醒宫月。 而此时,马车里,悠悠转醒的冷言诺动了动眼珠,抬了抬头,感受着窗外微暖的阳光,轻轻的笑了一下,方才宫烈与宫月的谈话她自然也听在了耳中。 只是,冷言诺又抬了抬手,嘴角带起一丝苦笑,果然是爱得太深了么,所以伤得也这般深。 正在此时,马车车帘被人撩开,紧接着响起寒霜惊喜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嗯。”冷言诺轻轻应声,声音竟然不觉得沙哑,看来寒霜即使在自己晕迷中也给自己喂了水,而且自己的身体显然比之雪夜那晚好了很多。 “我睡了多久。”冷言诺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轻声问道,而也正在此时,宫月与南郁北等人竟相拥了过来。 只有宫烈走在最后,慢吞吞的,“不就是醒了,用得着这般大小怪,用了我的回神丹再不醒来该就是怪胎了。” “二皇子,小姐是你妹妹。”寒霜小声道,意思是小姐是怪胎,你是什么。 偏偏的宫烈还没有反驳。 宫月捂嘴偷笑,却一下子跳上了马车,就要去把冷言诺的脉,冷言诺一下子反手握住宫月的手,只说了三个字,而三个字却让一贯嬉皮笑脸的宫月眸中瞬间蓄起湿润。 “谢谢你。”三个字,同样让所有人都一呆。 “不是吧,冷言诺竟然会说谢谢。”南郁北话刚落便得寒霜赏一记白眼。 南郁北讪讪的笑了笑,闭口不言。 “小姐,你醒了就好。”寒霜这才上前细声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你睡了五日,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害怕你伤加重,如今总算好了,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要不要喝水?还有没有哪里痛,之前给你用了药,那些冻伤的皮肤是恢复了,可是也不知道你到底好不好。”寒霜霹雳叭啦完,却见冷言诺只是那般看着她,轻声道,“你一下子问我这般多的问题,我怎么回答,我很饿,没有不适,不渴,很好。”有温暖的感觉真好,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冰雪纷飞,以及彻骨的寒冷,冷言诺极力压下,那个人,她不要再想了,她以后要想的是面前这些人。 用过饭后,寒霜扶着冷言诺在湖边散步。 “空气好好。”冷言诺语气如常,可是寒霜心中却泛着难过,但还是一幅欣悦道,“是啊,花也开得好,五颜六色的。这里已经远离天慕京城,再走两天,就入烈国边境了,那里天气宜暖,四季都有开不败的花,”。 哪里有不败的花,冷言诺心中轻语,但是却没有说,只是眼光有些迷惘的看着前方夕阳西下,感受记忆里的余辉照进自己的身体。 远远的宫烈看着冷言诺,眸中升起一抹担忧。终还是上前道,“天色已晚,今晚只能在此将就一晚。” 冷言诺点点头,“无所谓,随遇而安。” 不过四个字,却又让寒霜眼睛一红,可是她忍住了,一脚踹向无辜的南郁北,“快去打野味。” 南郁北没有躲开,生生的挨了一脚之后,竟然拉着蓝枫神叨叨的很是听话的下去了。 “噗哧。”冷言诺轻笑出声,看向南郁北离开的方向,“寒霜,你拯救了这世间一个好男儿。” 寒霜此刻却没有关注到冷诺诺的话,只是欣喜道,“小姐,你终于笑了,我以为…。” “我姐姐才不会受这么点打击就一撅不振呢,不过心里受了点伤,放心,等回到烈国,我一定会把她养得胖胖的,使着各咱法儿让她开开心心,一定把那慕容…。”宫月显然意识到说了什么,慌忙去看冷言的脸色,见其无任何异样方才又轻声继续道,“反正一定会让姐姐你快快乐乐的。” “那我试目以待。”似想起什么冷言诺又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吃野味了。”话落,还当真露出一个馋虫模样。 宫烈站在一旁由始至终看着冷言诺,心无轻松,却越发沉重,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似无声轻叹一口气。 冷言诺发现时间真是一剂鬼斧神工的改造剂,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不能改造的,南郁北,这个曾经万事讲究,洁癖成病的连在荒效吃饭都要摆个阵仗之人,竟然当真与蓝枫打来野味,而且,烧火,撕毛,烤肉,驾轻就熟干得不亦乐乎。 更有蓝枫,看似蠢呆自闭,却总能让宫月面红心跳。 宫烈对此不管不问,冷言诺亦不多言。 冷言诺原本还想着问一问寒霜那日她被花千尧带走之后她与南郁北的遭遇,相敢想,如今已是这般结果,一问只能让她再想到他,而她自然也告诉寒霜等人自己是被何人抓去,不过,如今,说这些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夜幕垂下,一堆火燃得旺盛,南郁北,蓝枫,宫月,寒霜几人在那儿烤得热闹。 冷言诺鲜妍的面容似被沉光打磨掩去一丝明珠辉色,汲旧美如珠玉,却终是多了些什么,远处火光映照过来更衬其肤肤晶莹透光。 宫烈突然走至冷言诺身边停下,“你可知道你到烈国会面临什么?” 冷言诺无所动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慕京城我都闯得过,步步荆棘我都能活到现在,如今,既然无路可退,我又何需退。” “那不是一个人,是整个烈国,甚至于是两个派系。”宫烈语声压低,却从未这般认真。 “至少我的加入,能让宫月永远幸福,其实你真不吃亏。”冷言诺语气里竟然有些无奈。 宫烈面色却突然微微愠怒,上前一把抓住冷言诺的手腕,“可你也是我的妹妹,虽然我并不想承认。” 冷言诺偏开头,看向远方雾蒙蒙的天色,突然轻声一叹,“宫烈,我有些累,能把肩膀借我靠靠吗。”话落,感觉身旁那股如山水温清之香的接近,冷言诺顺势靠在宫烈的肩膀,她,的确,很累。 有个哥哥,其实挺好,曾经她为了那个人将所有人都推开,不给自己留丝毫退路,甚至于狠心的让宫月回烈国,如今,当一切计谋在面前坍塌暴露,她才方知,处心积虑,她所谋的,也不过是他所化的。 宫烈看着靠自己肩膀上闭着眸子的冷言诺,看着她平静黑睫羽之下那浅浅而深的轻忧,微带褐色的眸子里流过一丝心疼的光束。 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怀疑过她的身份,那一次在那小县,他不是当真想要杀她,只不过亦是一种试探,只是后来,他才明白,她想来早已知道晓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然她如何会对突然相遇的宫月这般好,而宫月一向洒脱无拘无束,对任何人都不悦太喜,却偏偏对她,异于常人,甚至极想靠近。 所以,她不愿,他亦配合她,推阻他。 月色垂幕,溪水叮咚,清澈映月,火堆霹雳啪啦清清响在这寂静的夜里,香味悠悠然跑出老远,冷言诺接过宫月递过来的烤肉,轻轻拧了拧眉,“糊的。” “糊吗?”宫月凑过来一双大眼睛,对着冷言诺手上的烤肉看了半响,“嘿嘿嘿,就糊了那么一点点,姐姐你可不能嫌弃,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东西给除我以外的人吃,以前出门在外,我都只身一人,倒是…。哎,蓝枫你做什么?”宫月对着抢过冷言诺手中烤肉大咬一口的蓝枫大吼道。 却只见蓝枫很是认真的将自己手中原本烤得油滋光亮的烤肉递给冷言诺,然后低头,轻道,“糊的,我吃。” 月流年心中欲以升起的怒气这才平息下来,然后几步走过去一拍蓝枫的肩膀,“这就对了,要和我一样对姐姐好。” “他是想吃你的第一次。”冷言诺轻咬了一口烤肉慢悠悠的揭穿了蓝枫的目的。 一旁正与烤肉大作战的南郁北猛的抬起头,似有恍然大悟,这就是追女心得,于是下一瞬同样毫不客气的抢了寒霜正欲以送入口的烤肉。 “南郁北,你想死啊。”寒霜愤起,南郁北自然要跑。 你追我赶,再有宫月怒视蓝枫。 一下子整个郊道间笑声一片,惊起静静的虫鸟都发出声响来看一番热闹。 “真吵。”微微冷风吹过,宫烈看着冷言诺微笑的脸庞,上前一步给她紧了紧厚重的披风,“你的内力想来会随时恢复,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保暖,你之前受寒风所侵太厉害。”语声轻冷中透着淡淡的温暖。 冷言诺突然偏过头看着宫烈,唇角微扯,“宫烈,你现在才像一个哥哥。” “难道我以前不像。”宫烈挑眉。 冷言诺耸耸肩,“真一点不像。” 宫烈看着冷言诺眸中映着月色,微微带起一丝无奈,“是你这个妹妹太过特别。” “我也觉得。”冷言诺自觉的把这当成是赞美。 “脸皮太厚会不太好。”宫烈突然失笑。 ……。 一夜天明,一行六人开始启程,而原本计划的路线,却在宫烈一声令下转道直行。 寒霜诧异,“二皇子,这条道虽然也近,可是沿途中听说多有盗匪出没,为什么……” “因为,想留下我们的人还是有很多,扰乱他们的视听,方才是上策。”冷言诺撩开马车帘给寒霜解惑。 宫烈满含赞赏的看了眼冷言诺道,“不止如此,下一个城镇,会有人接应我们。” “不会是他吧。”月流年撇撇嘴,很是不乐意。 一旁蓝枫将宫月的表情收在眼底,单调而无多余色彩的眸子里似乎多了那么一丝异光。 冷言诺感受着蓝枫极细微的变化,轻点点头,对着宫月道,“有蓝枫在,他不会让人靠近你的。”语声里带起一丝揶揄放落,便进了马车。 宫烈的确心思细腻,显然,他在来救自己之前就已经将前路准备好,如今虽然风平浪静,但是毕竟是在天慕国土,慕容晟睿纵始当真言而守信,自也会有别人不会放弃。 单说花千尧就是其中一个,更惶论这一路鬼鸟蛇神谁知道呢。 冷言诺突然抚了的抚胸口,为什么这么几日过去了,自己也会笑了,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心还是会如此之痛。 冷言诺刚放下手,寒霜便走了进来,“小姐,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内力恢复没?” 冷言诺摆了摆手,“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寒霜也不丧气,信心满满道,“放心吧,小姐你足智多谋,聪慧无双,必定能再踏出一方天地的。” 冷言诺抬了抬手,却道,“我不会让你做苗宗的少宗主的,那个位置,太残忍。” “可是,只有成为苗宗少宗主,他们才会听我的,我才会帮到你。”寒霜语气里有一丝固执。 冷言诺偏开头,撩开窗帷,感受着月色温凉,轻声道,“如果是以你的终生幸福为代价,我宁愿从来不曾认识你。” “小姐……”寒霜头一低,面色微暗,可是眸中一圈叫做感动的积蓄就那游走在空气里。 “霜儿。”马车突然一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自然是南郁北。 寒霜快速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向南郁北,“你不是在另一辆马车上吗,这里时小姐休息的马车,你别来打扰。” “瞧你说的,好歹我也她也算交情一场,如今,怎么能将我弃开,以后我们成亲,我还指望她给你准备嫁妆呢。” 寒霜纵是再如何脸皮厚,此刻面色也不禁一红,想打南郁北,打不过,最后,只得愤愤一瞪。 “你可以给南郁北的饭菜里下点特别的东西。”冷言诺突然好心的给了建议。 寒霜闻言一喜,一喜便跳下了车。 南郁北看着寒霜跳下马车,面色一黑,“冷言诺,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费了这么老大劲儿来救你,你不说使劲努撮合我和和霜儿,怎么还这般唆使她。” “你到时可以装可怜,薄同情。”冷言诺不过一句话,南郁北面色马上阴转晴,风流溢溢的眸光轻轻一转,“真是个好主意。”随即也跳下了马车。 马车里一时间静寂,冷言诺刚要躺下休息,车帘又是一掀,宫月又跳了进来,“姐姐,你若不是女的,若不是我姐姐,我一定娶了你。” “蓝枫会杀了我。”冷言诺轻打了一个哈欠。 “她怎么敢?”宫月双手插腰。 “爱屋及屋。”冷言诺给出回答。 宫月眨了眨眼睛,一张精致唇红如樱花亮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难怪蓝枫对谁都不亲近却极听姐姐的话,原来,原来,他才是那个最聪慧之人。 上天封闭他灵活的语言与反应,却给了他早洞一切的智慧…… 正于此时,车帘又一掀,冷言诺已经闭上了眼睛,语所中有一丝无奈,“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所以故意跑我这儿来找点事情做,放心,就如你们曾所说,我也是铜皮铁骨钢筋心,一我不会自杀,二我不会伤心流泪,三我现在很想睡觉,很想。”冷言诺话一落,宫月已经跳了下去,拉起蓝枫离开了,这下子马车当真是平静了。 冷言诺抬起头按了按眼睛,面色无丝毫变化,紧闭双眸,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平静,天色即将大亮之际,看似静而微带薄气的远处树林里层层压人的气息却突然迫然而近。 而这边,马车内,微微还有散着热气的火堆旁,所有人依然沉睡不动。 “看来是个有钱的。”极轻的语声透了进来,有些粗,是个男子。 冷言诺凝眉,打劫的? “放心吧老大,我当时看他们非富即贵,定然是有些见识的,为了不让他们怀疑便用了大量迷药,他们现在没有一天一夜定然不会醒。”一个微带得意的声音又紧随着响起,紧随着,冷言诺感觉到一大波人向这边靠近,轻抬了抬手,以为恢复了一些内力,结果,不过是自己感觉灵敏而已。 那外面那些人,当真是睡着了?冷言诺轻轻起身,只不过她起身之际,那群人的气息已经就在几步之外。 突然,外面一阵响动,显然的宫烈他们出手了,不过区区迷香,连没有内力的她都没有迷到,更何论身边这些人都不是个简单角色。 “啊啊啊,他们没中招…。”一阵哭天喊地,伴随着扑通跪倒的声音。 “我还当是谁这般大胆,原来是些欲以抢劫的小啰啰。”是南郁北的声音。 “小姐,你没事吧?”寒霜撩开车帘看着冷言诺。 “我无事,下去看一看吧。”冷言诺说着便下了马车。 “……。”那此时跪在地上呼天抢地求饶的一群男子突然呆住了,两个美人就够了了,这还有一个大大美人儿。 “是仙女吗?”其中一个山匪突然怔然道。 寒霜上前一步挡在冷言诺面前,对着前方跪着近百人道,“看什么看,再看,当心我挖掉你们的眼睛。” “可惜是个瞎子。”那近百人中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突然周遭一片寂静。 “你说谁…。”一旁宫月刚要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转身看向冷言诺…。 寒霜怔愣半响,缓缓转身看着冷言诺,“小姐,你……”寒霜语声都微带着不可抑止的颤抖,“你看不见。” ------题外话------ 此文一共四卷,这是最后一卷,新篇开始,希望你们依旧爱我,陪至最后。   ☆、第二章 我代你嫁 冷言诺静静一笑,如空谷幽兰静吐芬芳,明妍却并无丝毫苦涩,“是我的演技太差了吗?” 寒霜轻轻摇摇头,伸出手,放在冷言诺面前轻轻晃了晃,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可是看着冷言诺那没有一丝波动的双眸,突然想到小姐几次阻断自己为她把脉,原来,眸中突然流出一丝晶莹,“小姐…。” “怎么会?是什么时候?”一旁宫月一步站到冷言诺面前,可是在说这话时,她脑中飞快的掠过自冷言诺醒过来的所做之事,一切一切,好像,她的眸光的确有些不一样,总是望着远方,她还以为是冷言诺心里难过,而自己又怕触摸及她心中之痛,所以也没在意,没曾想竟然…。 “在我醒来之后就看不见。”冷言诺说得坦白自若,仿若看不见的人不是她般。 “怎么会这样。”宫月紧紧抱着冷言诺,心里一下子将慕容晟睿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冷言诺顺着感觉轻轻的抚上宫月的脸,“不过是看不见,命还在,担心什么。” 宫月纵然洒脱不按常理出牌,此刻也只是紧咬着唇瓣,气氛一下了显得浓重墨彩。 “哥哥,怎么会这样?”宫月看向一旁的宫烈。 宫烈此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他早已知道,再看一旁的南郁北,蓝枫,他们此刻面上也染上一抹凝重,显然也都早猜到。 “看来我的演技当真是太差。”冷言诺嘴角漫起一丝苦笑,人失明之后,所有感官都空前的敏锐,她醒来之时看到寒霜与宫月明明心里担心她担心得要死,却还是一幅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说话谴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她不是铁石心,又岂能不知她们心里所想,至于宫烈他应该是最早发现的吧,蓝枫虽然上帝为他关了扇门却为他开了两扇窗,自是不必说,南郁北虽然看似总在寒霜面前碰钉子,可是又岂非不是敏感之人,南国的齐王没有洞悉心又岂能活得现在。 不过…… 冷言诺“看向”前方跪着的一大片人,最后落在一清瘦五官端正的男子身上,正是方才说出她看不见这个事实的人,眉头微微蹙起,宫烈会知道,南郁北与蓝枫会知晓,是因为他们本非常人,他们都是这世间的的人中龙凤,天姿不俗,可是这一个盗匪窝里竟然有心思如此敏感之人,就有点奇怪了。 “你…。”冷言诺手指一抬,“可有遇见高人?” “高人?”那人一惊,这个美得而看不见的女子好厉害,方才只不过听他一言,便准确的找出的他的位置,所指无一丝偏差,眸光一晃而过,随后摇头道,“没有。”其身旁跪着的看上去是个领头的人看了眼好清瘦男子,也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看不见的?”冷言诺问。 那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声音微低而不自信,“你身体时刻紧崩着,怕是担心危险,可是你身边这么些人保护着,我们近百名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根本用不着这般,而你自出现之后,眼睛都看着前方,所以…。” 宫烈与南郁北相视一眼,眸中皆有刹意闪过,可是再看这一男子,能说出这番话,却无半丝底气,倒是让人看不懂。 冷言诺眼底虽无异彩,但却似乎淌过一抹细流,“你很害怕,无自信,说话时,语气停顿半刻,显然在犹豫,手不自觉的握起,微微发出骨节声,说明你很紧张,怕说错,又不得不说。”冷言诺任寒霜小心的扶着,又上前一步,语气微沉,“你在保护一个人,是谁?”冷言诺话落,一旁寒霜便见那清瘦的男子额上起了一层极细的薄汗。 “那人没有告诉你,被人拆穿时,尤其是在对方并不十二万分确定之时,不可心急躁动,更要冷静方可吗?” “他说了。”男子话一出,便暗叫糟,可是看到冷言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却看得一呆,很美,如优夜昙花绽放,却不过一瞬,一瞬却让他心底觉得今夜虽然他与老大们被捕,可是他们看上去好像并无恶意。 “那个…。”一旁领头的首领突然出声,声音听上去还较是年轻,估计不到三十岁,浑身装扮不像盗匪,倒更像是书生。此刻,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仙子,我们不过是求财,你们也无任何损伤,不如你放了我们,我们寨里是有一位高人,来此六七日了,虽说助我们抢了很多财物,可是作威作福,总是找我们发气,行事莫测,你们见了,没得添了霉运,不如不见,当然,如果你们实在要见,我们倒是可以引路的。”领头人语气里有着示好这意但是显然的他的护短此刻同样极为明显。 “老大,你怎么能…。”那瘦弱的男子似想反驳,可是看一眼冷言诺,声音又低了下去,说不定这位如仙子般的女子是高人要找的人也说不定呢,这样一想,他心中轻微一松,竟然由衷的高兴起来。 寒霜此刻看着冷言诺,不明白其是何意思,虽说冷言诺现在看不见,可是跟在冷言诺身边这般久,她还是能感觉到,冷言诺的心情有些沉有些暖,像是心情好,又像是不好的样子。 “我还没在土匪窝里吃过早饭,不如一起。”冷言诺对着宫烈等人点点头。 “我也没吃过,试试。”南郁北话落,走了过来,手指不轻意间触过寒霜的脸颊,便将那眼角一滴日莹给擦拭干净上。 原本因为发现冷言诺眼睛看不见这个事实而冷凝沉得的气氛似乎也松快那么些,那些被抓的盗匪看这些人似乎也当真没有恶意,而且自己等人又是别人手中待宰的鸡,他们想杀他们也就是一根手指头的事,或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等到了寨子,那高人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自己山寨里还有人,联合起来也不怕。 “这里地势凹凸不平,易守难攻,平日里不少同伙打你们主意吧。”一路前行着,冷言诺的声音自马车飘出来,落进一旁首领男子的耳中。 男子身体一怔,看向马车,明明不想做什么,可是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响起般,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是。” “你心里别打小九九,耍花样也耍不出什么,顶多浪费一点我们的时间,如果那位高人是我想见之人,我可以让你以后永守此处不被他人所夺。”冷言诺突然道。 “真的。”那男子一喜,脑中似想到什么,满面春光。 “小姐,你到底是要去见谁?”寒霜想要为冷言诺把脉,奈何冷言诺只是轻声安慰。 一旁宫月越想心里越气,可是又奈何不能当冷言诺的面骂慕容晟睿,那样只能让她更伤心,郁结之余,对着宫烈道,“哥哥,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此刻他们坐在一辆马车上,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冷言诺。 宫烈看了眼冷言诺,语声清淡中透着一丝沉郁,“她晕睡时我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她之前内力被锁,又被冰雪浸了身体,身体虽伤了,可是服了药也无大碍,只是心绪郁结,这也说不清楚,只能不到得烈国请圣宫尊者看看有无别的法子…。”宫烈没有说下去,可是一旁宫月与寒霜却都懂了。 无谓就是小姐受了刺激,而导致这突然性的失明,不然,还有什么? 宫烈却看了眼寒霜与宫月没有语言,冷言诺的失明或许还有别的因素。 “哥哥,看不见的姐姐在烈国会举步维艰。”宫烈声音有些轻,有些低,有些忧。 宫烈面上笼罩上一抹薄霜雾寒,鼻翼静挺,只显他此时心情不高。 “那二皇子,这症状会持续多久?”寒霜说出目前最关心的,开口之时声音都有些抖。 宫烈轻叹一声,“谁知道,说不定不过几日,几个月,也可能一生…。”宫烈说话间看着宫月与寒霜变色的脸,又看着冷言诺从始至终平淡如静水脸又道,“心病乃需心药医,端看天意。” “那这天意,要等多久?”寒霜气闷,面色愤怒。 “慕容晟睿这个混蛋。”宫月一脚踢向马车车壁。 马车外驾马车的南郁北只是身子动了动,看着一旁被那一脚吓得胆颤心惊的盗匪,面色冷道,“看什么,没看过人发怒。” 一众盗匪齐齐低头,大气不敢出,心里就纳闷儿,平日里不说女子最是温柔解意吗,可是今儿这几个,看上去都美得不得了,可是这脾气当真是…。 那个瘦弱的男子同样低着头,心里在寻思着他的想法,想着万一高人不是他们所找之人,她们会不会给寨子带来危害呢。 而一直低着头的盗匪首领此时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了头脑,那看不见的女人是很厉害,还能帮自己守住此时,让自己独大,那自己把她留在身边岂不更好,到时不就像诸葛亮一样,时时刻刻给他出主意,如果她当真与那高人认识,那不更是一家亲,对,要娶她做老婆。 首领想到此,面色一片风清云朗,不得再次叹,自己到底是走了多么大的好运。 马车内,宫月一出口就自觉自己失言,可是在触到冷言诺不动于然的眼神之时,心却更为她一痛,深吸几口气,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在再伤到你。”这是最重的承诺。 宫烈一直看着冷言诺,终是开口,“如果那人不是你所想找之人,如何?” 冷言诺语声轻,“他一定会是我所找之人,因为,普天之下,辨形识人有很多种,唯独这一种,这世间只我独一,无人敢二,而我,就只教过他。” “谁?”宫月追问。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世上就算遇万山风雪都不可能将我们分隔的亲人,一个能在危难来临之时身先替我挡的人,一个需要依靠我而能证明我还活着的人。” 寒霜眸光突然一亮,却又一暗。 此时队伍如是从高处看,有些滑稽,明明就南郁北与蓝枫两个人,却让近百名身强体大的盗匪老老实实的弯着腰收着气走在旁边,倒像是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守着正中间那辆马车。 “到了。”那首领看着前方紧闭的用木竹所制的大门大声道。 南郁北勒声停马,看了眼四周,此处正值山腰之上,山顶微下,倒是个好风水。 “哟,今儿回得够早啊,怎么样,照我说的做,战果颇丰吧。”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略显青稚的男子声音大声响在这开阔的山林间,惊起无数花草相折。 马车内,冷言诺心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数月不见,他似乎又成熟不少。 南郁北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一看就未过及荓之年的少年,鼻如亭翼,唇红齿白间端的便是睥睨天下的风彩,虽只是少年,而韬光隐见,神彩俱扬,也必知几年后,这少年该是何等风华玉姿的人物,这个少年…。南郁北认识,可是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而那少年在看到南郁北之时,心头突的一跳,一跳,看向马车。 时间突然静滞,周围和暖的风都似乎绕着圈能看清身形。 一旁的盗匪下意识不发出声音。 那少年眉宇紧锁,看着那马车。 马车内,寒霜已经伸手去挑车帘。 光线随着车帘被掀开一溜溜的钻了进来。 那少年突然一步一步抬起脚步走向那马车,一步一步都似在模拟心中千百遍所见面的场景,一步一步都似在诉说他不能在最危及之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不得已,只因那马车里他所熟悉的侧影,一个侧影,便让他心中五味翻腾,海天泛滥氤氲起。 “你……”少年语声微颤。 “你还记得你的诺姐姐吗?”冷言诺一句轻而柔的声音让那少年顿时曀了声,下一刻,那少年足尖一点,运劲奔进马车,“诺姐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声音激动似胸膛中的积结终于寻到清散。 冷言诺任慕晟睿晟阳将自己抱得死紧,却没任何动作。 而此时,心情最为复杂的自然是寒霜,这是小姐除了王爷之外的另一抹温暖,可是这抹温暖到底是毒还是药,毕竟他是天慕曾经的皇上啊,是王爷的弟弟。 一旁的盗匪们都傻了眼,那个声声呵天,高高在上的老大,竟然抱着那看不见的女子哭。 那瘦弱男子心头一松,也为少年高兴。 宫月没有见过慕容晟阳,更不知道他与冷言诺之前的关系,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连自己的腰何时被蓝枫搂住都不知道。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只闻初晨的山风拂过群山岚顶带起一丝整的碧清之香。 终于有人出声打断这个场面。 “劳烦移移,压着我的脚了。”宫烈没有一丝客气,甚至给人感觉,杀气沉沉,这股杀气一瞬间便如狂风般卷过每一个人的心底。 可是有一个人没有感觉到,那盗匪首领此时开心的一笑,露出一排干净白皙的牙齿,看来他的目的很快就可以达成了呀,于是在众人静声只闻微风拂过草面之时,这位盗匪首领说了一句令他后悔终生的话。 “我要她做我媳妇。”盗匪首领说话之时,直起背,拍拍胸脯,在阳光下露出自信的笑容。 众人没理他。 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呢。 他继续道,“我要她做我媳妇。”我字起,手还指着车内正端坐着被慕容晟阳抱着的冷言诺,那表情,怎一个美字了得。 慕容晟阳从冷言诺怀中微微起身…。 宫烈阴凉凉的看着那盗匪。 南郁北正欲以去拽寒霜的手指僵在半空,转头看向盗匪首领。 宫月美眸微眯,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来着。 寒霜看着那首领,目光如剑。 周围一君盗匪,看着那在山头阳光倾耀射下身姿昂然,英气勃发的首领,一脸崇拜,他们的老大不管何时都如此帅。 然后,所有人没动,却见那盗匪首领上前一步,虽然他感觉到周围那冷气嗖嗖,但是他聪明的以为那是对他的高看,这是对他勇气的赞扬,紧接着,他声音高声朗阔,“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胜在聪明,而且长得嘛,勉强能配上我,我也不会嫌弃她,所以我一定好好待她,从此之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饿着她…。”盗匪首领一拍胸脯,豪气万仗,“兄弟们说,对不对。” “对。”近百名盗匪团结起来的气势竟也不弱,震得山头微微一震。 周围气息更冷,原本还想高呼拥贺的众盗匪都觉得脖间凉了那么一凉,愣是呐了呐唇,四顾看看,没人动啊,怎么就觉得冷。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最先飞身而起的是慕容晟阳,在他飞身而起一那一刻,一拳对着那盗匪首领鼻子而去,与此同时,寒霜,宫月,三人齐齐上阵,不过转瞬,方才还豪气干云,英姿勃发的首领,便成了地领,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地领。 那画面太美,所有人捂住眼睛不敢看。 祖宗亲自出手教训老大,他们不能阴止。 “她也是你敢娶的,大言不惭。”寒霜一句话落,再一掌风如拳直揍向那首领的眼睛…。 “你说要娶我?”一直静寂无声的冷言诺突然出声,一出声便打断了寒霜欲以重落下去的拳头。 可怜那首领都被打得不成人形,竟然还抬起那肿高的眼看着冷言诺点点头,“我…。是…忠(真)心…的…” “这天下竟然还有人敢娶我?”冷言诺突然笑出声,这首领确实是少根筋的大哈哈,难怪能被小破孩子玩得团团转,可是他方才那一句话竟似当真触动了她,有他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她,有时候,诚挚看似粗鲁的宣爱方式反倒比那些旖旎深柔来得简单明了,曾经,他说过…。 “只要是你就好。”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这每一处伤,都似烙在我的心里,一样的痛。” “清白啊,那东西,拿来做什么,你只要是你就好。” “冷言诺,我很早就……” ……。 他,说了好多好多,可是现在都变得如此模糊,冷言诺嘴角突起一丝苦笑,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爱入骨髓化成殇,真的是好痛。 “小姐,你怎么了?”寒霜刚要奔向冷言诺,却见冷言诺手一抬,阻住了寒霜的动作,然后便见冷言诺顺着感觉将车帘整个撩开“看着”地上的盗匪首领,“我若是嫁给你,你当真会好好待我?” “小姐…” “姐姐…” 寒霜与宫月惊呼。 难道小姐(姐姐)真打算嫁给这…… “嗯嗯…”地上的盗匪首领却连连点头,明明伤至那般竟然对冷言诺执意不改。 慕容晟阳本想再给一拳,可是看着冷言诺那虚无焦点的目光,心中一沉这才飞奔过去,急声道,“诺姐姐你的眼睛…。”一边还用手在冷言诺面前晃。 冷言诺一把抓住慕容晟睿阳的手,“不用晃了,许过几日就好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哥哥,都是因为他,他伤了小姐的心,害得小姐伤得这般,如今…。”寒霜方才还没觉得,如今一语出,数日来心中的愤懑都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顿狂泄,“你们姓慕容的都不是好人,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寡情薄义…。” “寒霜,你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被抛弃了吗?”冷言诺突然悠悠一叹。 一叹,寒霜语声顿停。 “诺姐姐,你…。”慕容晟阳一脸青稚的脸上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伤。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懂就好。”冷言诺温言一语,却似给众人的安神剂。 我懂就好,寒霜看着冷言诺,小姐正是因为你一直都懂,所以才伤得这般呀。 宫月仰头看了看天,再看了看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首领,突然也没了再揍的兴趣。 “祖宗,祖宗,我们回来了,还给你抬来一个媳妇。”此刻,另一边山头下突然响起惊喜的大喊声,与此同时,数十个一看与在场同样盗匪装扮的男子走了过来,领头的手中还抓着一个穿着着新红嫁衣的年轻女子,刚要走进,看到这一幕心中眼睛转了转,立马一停,“这……这是…。” “啊……”此刻,那男子手中所抓的的女子显然看着这站得满山头的人也给吓傻了,一阵喊叫。 “你别吵了,再吵,我把你丢回去。”那男子被那女子声音一震,极为不耐烦道。 “老二,你从哪儿抓来一个新娘子,不是告诉过你们,只劫富贵*,不管贫民百姓吗?”慕容晟阳此时方才摆出一幅此山我独大的派头对着男子呵责道。 那二首领闻言,看了眼被贬在地上的老大,也没多想,反正这少年虽然年轻,可是自来来这倒是给他们带来不少好处,遂拉着女子上前道,“祖宗,不是我们故意的,是这女子愿意的。” 祖宗?这名号估计就小破孩子能叫得出来,冷言诺失语。 而此刻,祖宗在发话,下属在答话,另一边大首领趴在地下,背上还落着宫月的脚,周围一众盗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前不能前,退不能退,只这般呆呆的不知该作啥。 老大被人打了,报仇啊,不用置疑的,可是祖宗老大没有发话啊,二首领来了,二首领也没有动手啊,老大也没呼救啊。 宫烈与南郁北却与此时互相对望了一眼,只因为,远远的山脚下似有阴层气息在渐渐靠近,极浅,可是他们不是普通人,自然感知到。 “再如何危险,饱腹才最是重要。”冷言诺突然轻声道,话落“看向”慕容晟上阳的方向。 “我们下山,本来照你说的候着呢,说顺便找找你说的那个绝世美天仙,可是没找到,然后便遇到有人成亲,这姑娘从轿子里逃了出来,本来我们也没打算管,可是这姑娘就这般抓着我不放,所以。…。”二首领一脸若闷,完了还道中,“你看,她身上的新嫁衣还穿着呢,我想着反正你说的那女子也没找到,这女子长得也不错,小脸水嫩,不如祖宗你就将……”那二首领突然顿住了,方才只顾着说出心中所为,却没注意看四周,此刻,看着马车上那端坐的女子,九天仙女下凡尘啊,清美脱俗不染纤垢,真是…。二首领一呆之后,看向身旁的女子,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嘛,再一看慕容晟睿,“祖宗,那……” 慕容晟阳一脚踢向二首领,“你手是这个媳妇,赏你了。”话落,转身,正好也阻开了二首领的视线,他才不要让别的男人注意到诺姐姐的美色。 诺姐姐虽然看不见,可是的确美如清水之莲,平日好鲜妍如芍,淡雅如兰,而今,面上退去一丝轻俏,只余一份沉静,不过数月不见,更许是这几日之间,他的诺姐姐已经悄悄的匿了她一丝明艳光华。 宫月与寒霜此刻面色也微微一动,二人也感应到了山脚下的不同寻常。 “我不想嫁,你们行行好,收留我吧,到边境去了,好远,我嫁过去也只是冲喜,到时候…呜呜…。”此刻,冷言诺等人心情沉重,这厢,那女子却突然似想到了伤心痛点,边说边哭泣,一个凄惨与撕心裂肺让人身临其境。 慕容晟阳自然也感觉到了山脚下的不平常,此刻看了眼二首领,又看向冷言诺,追兵在即,此刻,山上并不安全,必须将二姐姐送下山。 “你们立刻四面八方下山,我现在和我的朋友们离开。”慕容晟阳突然沉声吩咐。 二首领愕然,不明所已。 “我代你嫁。”突然,冷言诺一语出,惊破四方草鸣,让原本要退下的盗匪们都不禁一愣。 “啊?”女子哭声骤停,她不过是诉诉苦,求他们收留她,就算住在盗匪窝里也比远离家乡去冲喜来得好,可是这女子,这么好看的女子…。 宫烈与南郁北相视一眼,都看向那新嫁娘,“你的轿子离得远吗?” 那女子顶着一张泪雨模糊妆容尽花的脸看着前方那两个她自认为所看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茫然点了点头,然后忙不迭地道,“那是最有钱的富户,生了病,等着我嫁过去冲喜,轿内没人他们自然不会走的,一定会找到人为止。” “把你的外裳脱下来。”宫月也明白了,上前对那女子吩咐道。 那女子显然被宫月的气势吓住了,可是反应过来,反正只是外面一层红裳,山里人糟实,里面还裹得厚呢,不怕漏光,慌忙将外衫脱下来小心翼翼递交给宫月。 慕容晟阳见此,命人将大首领抬了下去,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一行人进了山寨便开始计谋。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到明日呢。”宫烈语气有些冷嘲。 “只能说她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了,又与天慕新皇和离,如今又顶着烈国公主的身份,可是个香饽饽,打注意的人定然不少。”南郁北倚在山寨大堂正中间那间毛皮躺椅上,很是惬意道。 寒霜与宫月对视一眼,皆看着冷言诺,第一次默契的没有语言。 “你们现在要考虑的是谁来做新娘子。”冷言诺一语点醒众人,丝毫不因为南郁北方才之话有所神伤。 “自然是你。”南郁北眼皮都未掀一下道。 “瞎眼的新娘子会不引起人的怀疑?”冷言诺摇摇头。 众人看向寒霜,寒霜摆摆手,苦着个脸,“我做不来啊,我做丫鬟。” 再看向宫月,宫月眨了眨眼睛,“倒是可以试一试。” “我觉得我扮成新娘子与诺姐姐坐在轿子里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旁慕容晟阳上前一步,面色认真,他话刚落…… 冷言诺轻勾唇角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 “此计甚好。” “思虑周到。” “好计。” “这样可行。” 南郁北这些人整不到慕容晟睿就想拿慕容晟阳下手,真是…。冷言诺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可是让慕容晟睿阳扮成女子,她到真是舍不得。 “诺姐姐,反正我也没扮过女子,为了你,扮一回,也无所谓。”慕容晟阳毕竟是曾经的皇上,虽然年纪小些,可是南郁北与宫月面上神情那么明显没有任何遮掩,他岂会不明白,可是他面上没有一点被南郁北宫月等人恶整的感觉,相反,眼底升起无数愧疚,他只想让诺姐姐高兴。 “外面那些盗匪都信得过吗?”冷言诺突然开口。 “那些盗匪虽以抢盗为生,不过在我到来之前一个个都穷得叮当响,若不是我出谋划策让他们打劫富户,估计他们现在早就团结的饿死了。”慕容晟阳一幅轻叹,看上去竟似有成熟男子的风韵。 当然在场众人,除了冷言诺,恨屋及屋,无人对他好感。 当晟阳新娘子被众人拥着出门之时,冷言诺唤来了二首领,“你现在为我们做一件事,做完之后,我保证你们的山寨从此名声远洋,收获颇丰。” 二首领看着盖着红盖头的人,也没去细数人头,只是道,“那我们的祖宗呢。” “祖宗会随我们离开。”冷言诺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偏头看了眼盖着红盖的晟阳新娘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意。 “那你要我们做什么?”那二首领轻轻点头,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个看不见的女子,自己竟然从内心里升起一股崇敬之意,似乎自己在这女子面前就该是仰望,而那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看似平平清清,但是却散发出一种于上位才该有的睥睨之意,而他们这些小人物,就只能全力的配合,祖宗如此,这女子亦是如此,更莫谈女子身边这些人都谈吐不俗,或许这是属于大人物的勾谋,他们无法比足,只能有幸参与,幸矣。 一柱香时间后,山脚下出现数十个盗匪一边走一边恨骂,“娘的,抓了几个没钱的人,没钱不说,还在寨子里要吃要喝,作威作神当大爷,竟然让我们来给他们看路,守卫,真是没天理。” “二首领你别气了,那些人武功高强,我们得罪不得。” “是啊,特别是那个美得如天仙的女子,其余几个人都极听她的话,万一…。” 二首领轻唾一口,很是不满道,“是啊,明明是看不见了,还不让我们说出去。” “二首领我们快些点。” 四周似乎有异动,数百双眼睛看着盗匪大摇大摆往前走去,眸中升起一抹疑惑,随后看向山顶之处。 “唰”一柄剑突然架在二首领的脖子之上。 “说,他们在何处?” “…。谁。”二首领声音一颤,感觉着那刀的冰冷,身子都似在抖。 其身后数十个盗匪也是呆在原地不必动动,数百人杀气凛凛,一袭黑衣,就这般突然凭空冒出来般,很可怕。 “你们寨子里的人,你说的那个很美的女子。” “啊,是不是那个看不见的女子,她身边还有丫鬟跟着,你们是她的仇人吗?”二首领突然很是激动的看着那男子,一幅,是仇人吧,是吧,快去杀吧,解救我们吧的模样。 暗处,宫烈暗中看着这一切,真不得不佩服,这二首领演技当真是好。 那拿刀架着二首领的人转回身看了眼其身后所站着的黑衣人,那人点点头,他遂又道,“带我们去。” “好…”二首领忙不迭地的点头,“你们帮我们抢回地盘,我们定然会感激你的。”言语间满是感激,又带着适当的害怕,任谁都不会怀疑这人是在作戏。 一边黑衣人跟着二首领上山,而另一边,坡势陟峭,冷言诺等人飞奔下山,寻到了那正在焦急四处寻找新娘子的出嫁队伍。 几人皆武功卓绝,让冷言诺与慕容晟阳同时悄无声息的进轿完全不是难事,只是这突然多出的几个又如何解释呢。 幸而迎亲队伍很长,可知这男方财不可小觑,宫烈几人飞快在空中一穿,转眼便换上了送嫁护卫的衣裳,紧跟在轿子之后。 一切事宜不过都在几瞬间完成。 轿子里突然响起扣击声。 那正急得团团转的媒婆顿时一喜,难道新娘子不知何时进了轿子? “咳咳。”似时的里面传出几声轻咳,那媒波更是一喜,原来如此,真是白担心了,可是这新娘子方才不都是一路哭闹着吗,这下子这般安静? 那喜婆刚想要上前掀轿帘看看,却听身后突然一道冷喝响起。   ☆、第三章 为自己活 “谁让你去揭轿帘的,不知道我云家的规矩,新娘子在到夫家之前除了她本人,任何人都不能去揭轿帘。” 冷喝声起,那喜婆吓得手一抖,忙回头笑得一个讪媚,“总管大人,新娘子找到了。” 一体形略胖的中年男子身着深青色锦服走了过来,面目略为严肃,但是不难看出眉宇间微微一松,“找到了?” “是的,是的。”那喜婆自然也是个会看脸色的,忙弯着腰道,而一旁原本还在慌乱四处找人的护卫也走了过来,闻言,心头都似松了一口气。 那被喜婆叫做总管大人的中年男子看了眼喜轿,又看了眼两旁大树投影下的斑驳树影,半响,声起,“那继续出发。” 轿车之人松了一口气,轿旁几人也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们打不过这些护卫,而是不能节外生枝。 轿子被抬动,原本冷言诺就轻,慕容晟睿毕竟是少年,就算多了那么一丁点分量,那些护卫眉头似有疑惑,但是也未太在意。 轿子内,闻着幽幽暗香,冷言诺突然没有比任何时候庆幸自己此时看不见,看不见,便触不到满目红艳,看不见,便似可以忽视掉一切,眸光却还是流过一丝晦暗,曾经十红锦红,他迎她,那时无情,而后,他冰雪伤她,她于他却早已情根深种,这世间总是这般身不由己,心难所控,冷言诺突然轻勾了勾唇角,分不清是苦笑,还是自嘲。 “诺姐姐。”慕容晟阳的声音响在冷言诺耳边,带着无比的愧疚与安慰。 冷言诺偏开头“看着”慕容晟阳,用嘴形轻问,“与我一起去烈国,会不会后悔?” 慕容晟睿眼眶一润连连摇头,又想着冷言诺看不见,遂轻声道,“不后悔。”他其实还想问,冷言诺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犹记得那个刚烈而总是字哪珠讥笑意迷人的女子,分别两年,皇宫初见,他惊喜感动,她即使同样欣喜,可是面色依然沉着,只微笑,情绪却不泄露分毫,还为自己筹谋,他的诺姐姐一直是强大的,鲜妍的,如四季花开,带起一片苍穹碧洗,而今,她鲜妍中一抹忧伤,平静得让人只一眼就只剩下心疼。 轿车内突然安静,冷言诺没问慕容晟阳为何在山头做了山大王,而慕容晟阳更没问冷言诺有何打算,他只是想要跟着她,看着她,跟着他心中的亲情留属与温暖,直到他日…… 而另一边,近百名黑衣人刚与二首领等人进了山寨,便见到大堂里捆住手脚的女子,还有一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大首领,除此之外,大堂里桌椅翻倒,一看就是经过一场不算太激励的打斗。 那黑衣领头人微一凝神,面上原本微小的疑惑也渐渐散去,这些盗匪武功都不高,所以打斗场面自然不会太激烈。 “啊,老大,你怎么了?”二首领慌忙扑上前,一旁盗匪又去解开那女子的绳索。 女子哭声呜咽,“他们走了,还把我们……”声声啜泣,泪水簌簌而落。 黑衣人眉宇一皱,手一挥,“追。”话落,方才还挤得大堂里满满的近百黑衣人又如初现时凭空消失。 二首领与众盗匪呆愣了半响,这才拿着锣鼓在山头大声敲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声音豪迈高涨,气势可吞日月之光。 那些原本遁走的黑衣人闻言,又纷纷现身返回,落于山顶之处,从远处看去,就是如黑云一般肃然沉凝的杀气在空中盘旋。 临近几个山头在闻听敲锣打鼓声之时便纷纷出来一看,一看皆一惊,难道他们久攻不下的山头今日遇到灭顶之机,可是听那敲锣打鼓又不像。 而二首领与所有盗匪依然敲锣打喜,反复唱着那么几句,恍然不觉暗处杀气渐浓。 “头儿,会不会有诈,我们…”那黑衣人身旁,一人上前小声道,随即还在脖子上做了一个以剑断脖的动作。 那领头的黑衣人静立半天,最终摆了摆手,“不过是凭借我们而扬名立万,你没看到,那个领头的已经尿裤子了吗。”黑衣人话落,牵引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那二首领下身湿那一片。 “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如此?”别一个黑衣又上前道。 “憋不住尿的能有这般心顶这般胆量?”那领头人轻声讽笑一声,带着身后黑云一层向山下穿梭而去。 而自此,二首领这个山头确实是扬名立万了,因为临近的山头都在传出,他们打败了一大群妄图前来抢夺山头的高高手。 而无人知道那时,二首领里层的衣裳,早被紧张密汗染湿,更无人知道,他早在第一眼看到冷言诺便猜出了她的身份,更无人知道,他那张脸上带着一张人皮面具。 “诺姐姐,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慕容晟阳心中终是有隐忧。 “不会,因为那些人不想将事情闹大,山上盗匪太多,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很快会自取灭亡。” “他们为何不想将事情闹大,如今你…。” 冷言诺眸子沉寂在轿子里温温钻进来的光线中,声音轻柔而平静,“若是他们真想大开杀戒,自然不会小心翼翼躲在山脚下层层搜寻,他们毕竟还得一次顾及我是烈国公主的这个身份。” “诺姐姐,你一直这般聪明好不好。”慕容晟阳突然道,因为那样至少让我看见你的心还有一丝牵动。 冷言诺没有答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岂不是说她这般。 便是冷言诺没说,众人也知道,坐上这座轿子,便就是在赌,前方荆棘,最重要的都没来,还知有多少。 果不其然,没走出一个时辰,迎亲队伍四周便有层层凝重气息压迫而来。 “头儿,四处山头都找了,只有这迎亲队伍…。”其中一个黑衣人在暗中与领头人咬耳朵。 那领头人看着那轿子,指尖掌风起,融入风中,轿帘起,侧起一飞红影,艳红盖盖头起,露一张精致的不过十三四岁妙龄女子山色资容,似露水洗空,悠碧蓝,而轿帘起那么一瞬间,那女子正好微微偏头,一个侧颜更是瘦不露骨,只一眼,便叫人望动所有,心神俱呆。 轿子内,慕容晟阳微微侧身,以遮挡住冷言瘦弱的身影,而冷言诺也于这时方才突然发现,她的小破孩子长大了,不过几月,他的身高已高于自己一些,头微侧,几乎就挡住自己所有。 以前是她挡在他的身前,为他绸缪,而今,是他为她遮风避雨,他虽未及荓,可是却也曾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自小锦衣玉食,锦高琉琉如玉照,如今为她而甘愿做女子,盖红头,露姿俏,弯曲线,她今生,何其幸,又何其不幸。 而那看似的一抹山风拂起轿帘盖头,自然不能逃过宫烈南郁北五人之眼,可是,他们却并未轻举妄动,敌为动,他们又如何能动。 “这山林间的女儿倒是养得好水色。”领头黑衣人轻声一赞,收起掌风,轿帘放下,也遮住那一抹水天碧色。 “头儿,那……” 黑衣领头人突然站起身,看着那轿子远去,有些颓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无人,银子退。” “可是如何与上面之人交待?箭门将此事安排下来…。” 那黑衣领头人微微冷笑,“箭门自己人不趟这混水,我们又何必想着要混水摸鱼,别到时鱼没摸着丢了性命,才是得不偿失。”话落,男子悄然一挥手,所有人如轻烟薄雾般退去。 “倒是个聪明的。”宫烈一双微褐色的双眸隐在眼皮子底下,语声极轻。 “也很识时务。”南郁北同样微低着头轻语。 蓝枫没有语言,只是看着宫月。 两道轻语,却甚是清晰的传进冷言诺的耳中,冷言诺微微转身,轻撩开轿帘,似乎能感觉到一旁微低头弯着腰穿着随卫粗衣的南郁北与宫烈,这二人无论在何处何时都是风云顶尖的的人物,何时低过头,何时如此低声轻语,一幅谨言慎行,一个烈国堂堂二皇子,在南国城墙那日敢于南木宸当顶叫阵不怯分毫,一个南国名声响动的齐王,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覆了那暗处的觊觎,倾了这一队迎亲,可是他们如今却为得她,这般…。 这一生,这一路走来,她精心谋算,以前为自己,而后是为他,为他卸下所有防备,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还能成为别人的拖累,而当真要成为拖累,她也以为只会是那个人,而今呢,她终成拖累,身边却没有他…。 眼眶突然流下一缕冰亮,慕容晟睿那般伤她她没哭,而今,她为这些身边的温暖而掉落一滴晶莹,只为此刻,他们为她的放下。 纵然她看不到,可是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一丝暖光已照进她滴眼角,又何愁阳光不能到达。 “百米之外有人埋伏。”宫烈的声音突然响起,闻言,慕容晟阳看向冷言诺,而冷言诺方才眼角那一滴晶莹也只是一滴,不过风过尔倾刻间,慕容晟阳一直注意着方才那些黑衣人远去,并未注意到。 冷言诺却突然微愣,看不见以来,她的耳目犹其敏锐,连她都有些惊疑,她知道自己较之常人较为敏感,可是,在这内力尽失,又失明的情况下,她的感觉竟然越来细腻,有时候,心境竟似突然明了一片,明明看不见,却似乎连对方此刻嘴角是不是上弧,上弧之时,眉宇是有否有掀起,睫毛有无颤动,这般极为轻微的纵然有内力,观察入微之时都不能觉察到动作,她竟然都能感觉到,就如此刻,前方百米外有人埋伏,她其实在宫烈开口前更先感觉到,而且宫烈的话明显的是对着小破孩子说的,语声那般轻,此刻,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己如何能听到,冷言诺疑惑之际,伸手去触自己的脉搏…。 “诺姐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慕容晟阳总是将冷言诺放在第一位,注意到冷言诺的动作立马紧张道。 冷言诺手一顿,哑然失笑,“无事,别这般紧张。”随即放下要去把脉的手。 不过,冷言诺也心静清了,幸而这迎亲队伍是走在山林之中,免了那吹锣打鼓。 空气里的肃然气息却与此时越来越浓,慕容晟阳已经紧拽着冷言诺的胳膊,只等着随时将冷言诺给带出轿子,早知道这喜轿也这般不安全,还不如带着之前的马车走呢,还能让诺姐姐舒适一些。 “人可以走,轿子留下。”一道很是深重的男子声音响在路的前方,与此同时,那男子身后出现百多人拦在路中央。 那骑着马走在最前头的管家横眉一竖,“哪时来的小贼,竟然枉想劫我家老爷要的新娘…。”只是这位管家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与脑袋分了家。 那脑袋如一颗球在空中带起一丝弧线,喷洒几线红雨,直落一旁护卫的脸上。 众人傻眼,半响,似乎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啊…。”最先惊叫的是那媒婆,惊吓过度的最大反应便是失控的尖叫,却半天挪不动步子,瞳孔里久久的映着那血线,没有焦距。 “真吵。”又一剑血线,那媒婆看着自己肚子上冒出来的血,这次终于是晕死了过去。 “杀人啦……。”那些护卫终于开始逃蹿,谁还管此刻在轿中的新娘子。 原本清寂的山林里山息悠然,不过转眼便被血色替代,空气里的味道让冷言诺都不舒服的皱了下眉头。 “璃王妃,我们知道你在此处,我们也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只要你的命而已。” “我死了,你们会放了这些人么?”冷言诺也不再掩饰,声音自轿内清灵灵的传出,响在这山林之道上,于这血腥之上,竟然有些森凉的渗人。 “哈哈哈……原来璃王妃还这般仁慈,这倒是没听说。”那男子大声笑,声音阔而无任何惊怕。 轿子里,冷言诺眉宇紧蹙,能知道自己的身份,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子,自然也该知道她的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却能依旧面不改色揭穿出手的,怕是除了花千尧和那个人,找不出别人了吧。 “既然如此,你何不上前来取我头颇,回去复命。”冷言诺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事实上她一贯坦然淡若不见丝毫波澜起动。 而冷言诺这一句,却让那男子收住了笑容,竟然没有再上前一步,而是认真的看着轿子,眸子微眯,而此刻轿子之后,宫烈,南郁北,寒霜,宫月蓝枫紧挨着贴着,注意着身周一静一动,这些人不同于之前的黑衣人,个个全是高手,显然有备而来,自己加上铁骑也不过几十人,还要保护一个看不见冷言诺,根本有些以卵击石,所以,只得静观其变。 那男子长得剑眉细目,倒也算得相貌堂堂,只是眼角那一线嗜血之性暴露了他本身残忍的性情,他不是怕了冷言诺,而是一直以来冷言诺之人的确让人难以猜透,而主子也交待过,要小心她,不要上了她的当,他又不是冲动的莽夫,身后又带着箭门一百二十精英,自然不能因他一个的决策而损兵折将。 只是这个带着箭门大小战役无数,身沾无数血腥的男子死也没想过,他的性命会终结在此,终结在看不见,其实他心眼里最看不起的女子手上。 树林里,喜轿立地,独立一隅,鲜红而不艳俗。 “穷途陌路,璃王妃难道真以为漫漫长路你能顺利回到烈国。” “你们主子为何没亲自来。”说话间,冷言诺已经伸手挑开轿帘,树林里斑驳而晕染着秋冬景意的阳光温暖的洒下来,落在她白皙而纤细的手指上,一根一根都似泛着光般的不真实,该是让人眩目,可是随着轿帘掀起一线,那男子手挥抬起,示意身后之人退下一步,而自从冷言诺与男子对话起,周围那些逃蹿的护卫便呆在原地不敢动了,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在这般环境中,他们竟然害怕的动不了了,犹其是看着地上那血淋淋的一大块,更是几经作呕又忍住。 冷言诺终于掀开轿帘走了出来,目光轻平,身姿虽细却笔直,如一抹茕茕立于世间的苍翠,郁郁葱葱之间便让人望而生畏。 寒霜注意着轿子前面所发生的一切,她甚至都听到轿子内,慕容晟阳紧扣门板,刮下门板一层层木屑的声音,寒霜抿了所唇,心里突然一股愤懑终于圆满,小姐失了王爷,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我说,你们的主子为何没有亲自来。”冷言诺继续问,开口之时,脚步向前,眸光晶亮,脚步平缓。 那男子看着冷言诺的眼睛,消息不是说,冷言诺失明了吗,为何她看上去无一丝失明的样子,更甚至于那看似瘦弱的女子一语一轻间所散发的气势,竟让他们生出不忍亵渎之意,那男子抿唇半响,心神一警惕,却道,“不过小事,何苦劳烦我家主子。”男子也无畏隐瞒,显然冷言诺早该猜到要取她命的人是谁。 “你们主子如今怕是在想着如何取悦天慕新皇吧。”冷言诺冷声笑,一语起,脚步依旧向前。 “啊…。”一道惊呼声响起。 冷言诺“看向”出声的护卫,没有言语。 而几十米之远的男子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只因为,此刻,冷言诺就站在方才他一剑挑下的那管家的头颇旁边,很近,很近,近到再差厘就能碰到那管家的耳朵。 纵然他们手中沾满鲜血,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一个清丽娇弱的女子立于一片血腥弥漫于此情此景般面不改色心不跳,终还是不自觉的怔了怔,虽然这个女子并非寻常的弱女子,可是画面感实在太…。 “为了我,出动箭门这百多位精英,可真是大手笔,也不怕丢了夫人折了兵。”冷言诺言语间微带轻讽。 “璃王妃原来还爱说大话。”那男子说话间,注意着四方,目光阴沉的看向那轿子,而后,唇瓣一松,那轿子不大,最多藏一人,自己此次带来这般多精英,他就不信还抓不到面前这个女子,本来区区女子,让他带这么多人就已经是给面儿了,所以,下一瞬,他一声令起,身后百多位箭门之人同时腾空而起,抓向冷言诺。 空气中突然一阵烟红雨爆开,一下子便糊乱了众人视线,在这一片烟红雨中,只听冷言诺冷声道,“你们若不想无辜死在这儿,就呆在原地不动。”一声出,那些原本就吓得呆怔的护卫还真就是一动不动。 而腾空一起,眼看就要抓住冷言诺的箭门之人只觉眼前红雾弹开,动足内力就要再度腾空再起,谁知那雾竟然比他们的轻功腾跃得还要快,转瞬便让他们迷失了方向,最要紧的是这雾竟然还是红色的,本来他们可以凭着内力分辨方向,如今却一头雾水的被深陷不出,眼不能用,耳朵也似产生震鸣。 红雾起,轿子后数条人影冲出来落入雾中。 “寒霜,你的制毒技术进步了。”冷言诺赞赏道,虽然她看不见,甚至感觉到宫烈已经搂紧了她的腰将她给带进轿子里坐好,可是依旧能感觉到那些箭门之人在如此雾般的重击下,深透出来的层层心惊,这种感觉,无关内力,只当真是心如明镜般感知外界。 “多谢小姐夸奖,我还说着,时间紧迫,没曾想,三成成品也还拿得出手。”寒霜说话间,已经扼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一人应声倒地。 她出来匆忙,身上东西不多,况且时间又短,能做出这般迷惑敌人,使之耳力出现异象之物已经算是使出了她平身所学,此刻她方才感激自己有一个闻名天下的百毒老人这个死亲戚,关键进刻还是顶派用的。 宫烈招出一直潜在暗处的数十位铁骑,几十人便在这场浓雾中如大鹰捉小鸡,应付得还算游刃有余。 慕容晟睿由始至终守在轿子边,他不能让诺姐姐再发生任何危险,方才听她的让她出轿去周旋这些人,以让寒霜有时间准备,他就时刻担着心,怨自己为何还只能躲在冷言诺的羽翼之下,他答应过,要好好保护她,这是他作为一个男子该有的承诺可是他却一步步都没有做到,还是需要诺姐姐…。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山洞里什么都不懂,少言唯喏的小破孩子。”冷言诺语声轻轻,又道,“虽然你是一国之君,虽然你登坐高位,可是在诺姐姐的心中,你永远都只是亲人,心心相息永不背离的亲人。”冷言诺感觉到轿子外慕容晟阳的心绪出声道。 慕容晟阳一怔,一怔之时,忍住心中想要冲过去抱住冷言诺的冲动,他知道,他该长大了,所以,他顺手结果了一个竟然从那雾中逃蹿出来欲以偷袭的男子。 一掌劈下,九成掌力,运足起势,无生还之机,那男子当场毙命。 冷言诺心中直怀抹赞赏,她的小破孩子早在一天天成长,只是自己没有看到而已。 这一百多名箭门之人武功皆不弱,慕容晟阳知道,所以诺姐姐才必须使计,能派出来不加任何掩饰,暴露身份直言的想要诺姐姐的命,那就说明对方派出的全是精英,亦做足了一切准备,他们这方就几十个人,虽然有烈国铁骑,有宫烈与南郁北,还有蓝枫,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诺姐姐,即使伤得这般却还是处处为他们考虑着。 “我发现这种打法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想到,霜儿,以一多给我做几个,我带在身上。”南郁北的的声音自红雾里传出来。 寒霜若不是此时正在应付两个箭门之人,铁定一巴掌煽过去,煽不能煽,却沉声道,“不要叫得那么热乎,和你不熟。” “不熟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生来生去,熟来熟去,也就当真是熟了。” 寒霜无语,脑中竟然当真在纠结这所谓的生熟问题,只是日后当她再想起今日之话,明白其中深意之后,心中懊悔不已,当时怎么就不灭了南郁北。 “小爷我也好久没打得这般痛快,况且今日这些人自己送上门,小爷我正愁不能替姐姐出气呢。”宫月同样手不留情,招招凌厉,红雾里声声痛呼闷哼接连响起。 时间过去一柱香时间,人数似乎已解决一半,红雾的功效也慢慢变弱,而箭门首领打了这半响,身上虽然挂了彩,可是毕竟是身经百战过来,不是个软杮子,心中一激这平定下来,感觉出轿子的方位,凛住气息,穿插而去。 眼看红雾越来越淡,空气中血腥味弥漫深重,场面越来越激烈,慕容晟阳微微抿起了唇,正欲此时,一个身影自红雾里穿出,就要到达轿子面前,慕容晟阳手中剑起,如游龙,腾空一击刺去,俊美如玉的脸上是未有过的肃穆。 只是慕容晟阳刚腾空而起,红雾中又穿出一个身影,直逼向轿子。 慕容晟阳大惊,就要转身,可是那欲以刺去的身影竟然反扑过来,慕容晟阳无奈一剑刺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向轿子,可是…… “璃王妃。”一道声起,箭门首领冲空中被缠住的几人勾起一抹得意而残忍的笑意。 此时雾散,箭门损兵折将,算是败了,可是箭门首领正站在轿子前,与冷言诺只一帘之隔。 宫烈等人大惊,却回身泛力,这剩下的十几个箭门之人当真是抱着必死之心与他们缠斗,他们抽脱不得。 “对不住了,这么大一个美人儿就要如此香消玉……”掀开轿帘的箭门首领声音一顿,只因为,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某个要命处。 “再动一下,我不介意让你绝后。”冷言诺身子微弯。 那箭门首领另一只欲以掐住冷言诺脖颈的手也僵在半空,而此时对上冷言诺的眼眸,他才知道,消息不假,冷言诺确实是看不见。 百忙之中回身的南郁北看着那箭门首领如一个站立的乌龟般,微弓着身子,竟在突觉好笑,这冷言诺,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 箭门首领不动,看着冷言诺,感觉到冷言诺呼吸均匀而重,全然没有内力,果然,心中一喜,一只手欲以攻向…… 慕容晟阳与宫烈等人几站同一时间处理好所缠这人,奔向冷言诺,因为那箭门首领一掌正劈向冷言诺的天灵,如此近,如此近…。 似无声狂喊的绝望自众人心中喷薄而出,那姿势那般轻,冷言诺看不见,又无几力,如何知晓……。 箭头门首领嘴角笑容放大,然而,知容最终僵在唇角,眼前一乱,只觉一素色身影突然如离弦之箭拼一分毅力自地上跃起,躲开他那自信的一掌的同时,那素色袖中寒光一闪,他竟愣得没有反应。 直到“扑”一声,匕首入肉。 箭门首领不动。 冷言眼睛一眯,伸手,提刀,再重力一击,直穿那男子的脑中,顿时血流如注,染红的冷言诺的鞋子,可是冷言诺没有让开,感觉到鞋底的湿润,感觉到空气中血腥味郁浓,凛弃心中那一微不适,竟然抬起头,“看了看”天,横手一弯,一剑砍向那男子,一剑砍下,继续…。 宫烈等人已奔了过来,先地大松大喜,然后是大沉,看着此刻的冷言诺。 一刀又一刀,似久闭的沉积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一刀挑起,终于…… “为什么,为什么,到得这般境地,都还不放过我,混蛋,负心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眼角积绪所发,泪水和着血将轿子方面几米外都染红,也似染要这片树林。 声声哭喊方才是冷言诺此刻的一往无悔。 南郁北,宫烈,宫月等人就这般看着冷言诺,看着那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的刺向那早已经血肉模糊令人作呕的头身体之上,冷方诺需要发泄,从始至终,自从醒来这之际她从未掉过一滴泪,一向沉静深敛不露心绪之从,此刻,她需要将心中之意尽数吐出,需要将心中积绪的一直压抑的一种情绪报发出来,寒霜与宫月心似乎揪疼了半响,小姐是如何能忍之人,而今却已忍无可忍。 ……。 那些迎亲的护卫早被南郁北给打发走,阳光再上一头,树林皆被照得树影婆娑,资影照人,映那素衣女子面目如霜,泪如玉珠,泪干了,心也静了。 很久,很久,久到夜色侵下,冷言诺方才站起身,轻掸了掸衣袍,抬起头,仰着脸,眼泪,一直被认为是弱者的行为,而今,她弱了一回,从今以后,只能变强。 “老娘从此之后只为自已而活。”冷言诺嘴角一笑,勾一抹独属于她的明妍如花,羞一林树影。 寒霜与宫月看此,面色皆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心中大石于上此刻终于落地,“咚”轻声响,心湖涟漪荡起一圈圈了柔软的波纹。 “宫烈,有办法将这些人的尸体送回天慕京城门口吗?”冷言诺突然道。 宫烈点点头,“可以。” “那就算是送给他的一份大礼吧。”冷言诺摆摆手,一切都似云淡风清, 南郁北看着地上百多名箭门尸体,突然也勾了勾唇角,的确是够大的一份礼。 慕容晟阳一双棱角分明的凤眸里总远关注的只是冷言诺那一道身影。 “你们受得住吗?”冷言诺目光幽澜泛着一丝盈光的望着前方,“如果能受得住,我们继续赶路,如果我记得没错,直行一个时辰,前方会有一个镇,我们可以休息一番。” 宫烈微微愣了愣,“你何时来过此地。” 冷言诺露一丝笑容,“就如我不是世人皆所以为一物不会的废物一般。”一样,不能以常人思维。 这天下,我所足之处,看不清,可是心却照着方向。 …… 天慕京城里,自那冰雪纷飞,冷言诺一纸和离,新皇受伤之日起,就陷入一片沉寂,皇上更是对璃王妃之事,只字不提,仿若那一场大雪所发生这,如梦幻般,冬风萧瑟,卷起几片落叶拂过,更让人心生凄凉,但是纵然如此,也掩不住处大街小巷里众人传言璃王与璃王妃之间的事迹,无数人唏嘘,无数人扼腕,曾经情比金坚,恩爱和睦,羡煞旁人的天作之合,而今…。 入夜的天慕皇宫沉浸在一片深雾之中,重重深宫,飞檐高飞,异花喷薄,红墙碧瓦,青草蜿蜒映玉路。 一座垂诗如画的宫殿里,姚静之静静的坐在镜子旁,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红肿早已消去。 “娘娘,你的脸怕还是要再用用药才行。”一旁一个长着鹅蛋脸不过十四五岁身着黄色宫女装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话落便走了过来,拿起药往姚静之脸上涂。 “小香,你跟着我多久了?”姚静之任女子在她脸上涂抹突然轻声道,是一贯的柔弱纤柔。 被唤作小香的宫女微微凝了凝眉,遂道,“奴婢五岁时就跟着娘娘,都十年了。” 姚静之看了眼小香,轻轻点了点头,“原来已经这般久了,我竟然都不知。” 小香看了眼姚静之,猜不透其心绪,微微上前一步,一张脸上布满焦忧,“娘娘,你是不是担心皇上啊…。”话未落看着姚静之微变的脸色,忙忙住嘴。 御书房里,身姿如松,欣长笔直投影落窗台,只是面色微微苍白,门开,慕容晟睿看着门口的男子,道,“来了。” ……。 一个时辰后,快马奔驰的冷言诺等人进入了一座小镇,小镇入夜却也繁华。 几人停在一家客栈前,寒霜与宫月正打算去扶冷言诺,却见冷言诺摆了摆手,而后,自己翻下了马,在众人诧异中道方听她道,“我是失了内力,而不是失了力气。”那种神情与语言,寒霜方才觉得她的小姐当真是回来了。 慕容晟阳早已换回男装,此刻一行人即使经过改装,可是也难掩盖几人本身精华尊贵的气质,普一进入客栈,便吸引无数目光。 一进客栈,便闻得飘香四溢的饭菜香味四溢蔓延,冷言诺也可谓腹内空空,可是骤然大饿遇这般大香,腹内还是有些不适应,面色微变了一瞬。 “诺姐姐你怎么了?”慕容晟阳担心道。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阳,这个少年已经越来越心细如发了,微微一笑,“饿得太久,有些发软,快上大餐吧。” “噗哧。”宫月一笑,一笑,对着小二一声吆喝。 不一会儿饭菜摆了上来,的确是大餐,满满一桌,除了南郁北蓝枫和南郁北,另几人必乎即刻下筷插中那一只鸡腿欲以递给冷言诺。 然后三人极有默契,相视一笑,把鸡腿搁在冷言诺碗里。 冷言诺纵然看不见,可是凭着她现在身体的特殊,却也知晓三人的动作,不忍拂他们的好意,而且她也确实是饿。 而此刻一直沉寂在几人周身几日的那股沉郁之气方才真叫散去。 ------题外话------ 万更走起,不为数据,只为等候的你们。   ☆、第四章 圣使接应 “小姐,我知道百毒老头儿在烈国,等到了烈国,我让他给你看看眼睛。”寒霜看着冷言诺完完整整的吃下那只鸡腿方才道。 冷言诺放下碗筷,赞同,“好。”然后“看向”宫烈,“你说的接应之人呢?” “之前打算走大道到下一处镇,所以这个小镇不在计划之内,接应我们回烈国之人应该在下一个城镇上等我们,无我的信息他们不会离开。”宫烈一贯的清冷如月,淡淡说着话。 “哥哥,来接应我们的……”宫月抬起头看着宫烈,眸中说不清是期待,紧张,害怕还是欣喜。 “此事皆是父皇与圣宫安排,所以我也不知。”宫烈耸耸肩,说话间眸中有一丝异光闪过。 一旁蓝枫将宫月所有的表情收在眼底,本就不多话,这一下子更是无活。 宫烈却突然定定看着冷言诺。不止宫烈,就连南郁北,寒霜,慕容晟阳都看向冷言诺,烈国皇上,传言中的人物,到底是何等风彩,处于烈国那神秘地带无人可窥其颜,贵为一国之君,更有宫月与宫烈这两个宝贝皇子公主,也是冷言诺的亲身父亲。 是的,自那日天慕宫城决绝而来,众人似乎于此时才突然认清一个事实,冷言诺是烈国公主,烈国皇上是他的父亲。 可是冷言诺从到至今这多日以来竟未只字提起这个事实。 冷言诺感受着众人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唇角轻勾一抹清艳,“难道我比食物更好看。” “哎,冷言诺,我也好奇,你与烈国皇上相见该是多么感人的画面。”南郁北凑进冷言诺轻声道。 慕容晟阳身姿微一动,朝冷言诺身旁又近了近,顺手去夹桌上的菜,看似不经意,却优雅贵气天成,自然而然的阻断了南郁北看向冷言诺的视线,“男女授受不亲。” “你不是男的?”南郁北原本还想着借计摸摸紧靠着冷言诺身边寒霜放在桌下的小手呢,结果…。所以看向慕容晟阳的眼神不是那么友善。 慕容晟阳淡淡看了眼南郁北,一双还略显青稚的小脸上却满是从容贵雅,“我是她弟弟。”声音而坚定,却一下子让南郁北失言。 而慕容晟阳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冷言诺敏感的感官,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多言。 “父后既然能派人出南国边境外来接应姐姐,定然是极想见姐姐的。”宫月满面笑容。 冷言诺没有任何情绪与表情,一路以来在宫月的口中,她倒是对烈国的情形更加了解。 列国看似烈皇为大,可是其下,互相牵制却是圣宫与朝庭,圣宫对百姓,朝廷对皇上,圣宫有圣宫尊者管理圣宫一切总伤,却只对圣女负责,而圣宫看似与朝廷是两个系别,可是每一代圣女之选却又必须是皇室第一位公主,如此关系,总而言之,很是复杂。 “哎,听说了吗…。那璃王与璃王妃那般登对的一对,竟然…。”临桌突然响起浅浅议论。 “可不是,还让我女儿说好的亲事不嫁,说要嫁就要嫁璃王那般惧妻护妻的男子,结果…。” “没想到璃王妃竟然是烈国公主,还公然刺激杀新玉于这事也真是……这事啊,真复杂…。” “自古女子德财兼备,又有哪个好下场。” 一声起,周围议论渐至。 寒霜等人都去看冷言诺的脸色,见其无任何异样,方才微微松了松下心。 “对了,我听说,边境外这几日似乎一直有异动,不知会不会打仗啊,毕竟南国与我天慕,如今都是新帝登基,关系紧张,会不会…。” “哎,这些国家要事,岂是我等可以随意大言的,小声点儿,你看隔壁那桌就安静得很,八成又是哪家高门子弟出来体察民情的。” “打起来才好。”宫月吃口菜赌气道。 冷言诺抬起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可是却迎来寒霜等人的诧异的眼神。 “小姐,你…。”寒霜结巴了半天,都没说了个完整话。 “姐姐,你看得见了。”宫月一下子从座位上蹿起看着冷言诺。 “不是,只是好像感觉很清晰。” “哦…。” 寒霜与宫月齐齐轻叹一口气,白高兴一场。 冷言诺也无奈,她总不能说,自从失明之后,她竟然比看得见时感觉还要清晰。 “寒霜…。”冷言诺轻唤间,从怀中拿出一个泥偶递给寒霜,“你拿着她去市集上碰碰运气吧。” 寒霜接过,她自然知晓这泥偶是出自普殿大师之手,愣了愣,想到什么,轻点点头,出了客栈。 “哎,等等,一起。”南郁北紧跟而上,什么齐王的面子里子身份架子排场早就在跟着寒霜之后不知被丢到了哪里去。 宫烈与宫月对视一眼,原来这才是冷言诺来此的目的。 宫烈忽然眯了眯双眸,好像,他与冷言诺也是在碰到普殿大师那一晚第一次相见。 吩咐好小二准备好房间,几人用餐完毕方才上楼。 待几人上楼这后,楼下渐有人小声方论,不过,也很快的低了下去。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冷言诺等人等到的却是受了轻伤的南郁北与心有余悸的寒霜。 “唰。”房间里,寒霜一看到冷言诺身后的人,剑光一亮,直架在慕容晟阳的脖子之上,“你到底是谁?” 慕容晟睿还未长开的眉峰微拧,面色却不动分毫,“我是慕容晟阳。” 众人料不得寒霜这般反应,冷言诺却突然轻轻拿开寒霜的剑,面色染几分正然,“你们遇到了埋伏,对方是一个与慕容晟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冷言诺一针见血,却将一个激烈的事实一语道破。 南郁北与寒霜点点头,“是,我们没有找到普殿大师,就想要打道回府,没曾想回来的途中遇到他…。”寒霜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一指慕容晟阳,“他说不放心,一起出来看看,我与南郁北还觉得奇怪,没曾想他却趁我俩不注意动起手来…。”寒霜虽指着晟阳,可是看着冷言诺平淡的脸色,也觉得今夜之事蹊跷,而后又听冷言诺道,“晟阳一直与我在一起。” “变脸高手。”一旁一直沉默极没存在感的蓝枫突然开口,不过四个字,却让宫月心中一惊,一刹间看向宫烈,“鬼临夫。” 一言出,寒霜也是一愣,鬼临夫…。 “鬼临夫是谁?”南郁北开口。 “性子喜虐,最爱变脸易容之术,天下十大杀手排名第一,从来闻其名不见其人,寥寥见过其的几人,也在见到他容颜那一刻死去。”冷言诺突然轻轻淡淡道,在众人诧异之中突然轻喃一笑,“好大的手笔。” 慕容晟阳眉峰又是一紧,一张精致如玉的脸上浮起一层轻寒。 房间里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冷言诺却直接落下两个字,“睡觉。” 南郁北的伤本就轻,只是奈何终于找到一个和寒霜套近乎的法子,硬是死赖着寒霜要给她包扎,寒霜见冷言诺似乎另有打算,亦不问,顺势离开了房间。 只是,今夜谁又能睡得着。 ……。 烈国如雪般堆彻的长长宫殿里,一着银袍男子正倚在一旁闭目浅眠,身边突然起极轻的脚步声,来人看了看紧闭双目的的银袍男子,似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扰。 “说。”男子睁眼,眼光里的光束微微一放,如午夜里的雪豹子般透着晶亮。 小童微微低头,上前一步,禀道,“圣使大人已经来信,明日或可接到圣女回国。” 男子闻言,没有什么异色,轻点了点头,冲小童挥了挥手。 小童立即退了下去。 “我就搞不懂了,一个已经失了贞洁,已嫁他人之妇的烈国公主,难道能成圣女?”殿内一个女子声音响起,看上去极为年轻,姣姣姿容,深眉细水,语气有些不满。身上服饰亦不同于殿里一般人的穿着,可见其身份也不一般。 “她本就是我烈国独一无二的圣女。”男子道,语气深然。 “我们可以趁此改了这祖制,另立圣女,也可……” 银袍男子突然一挥袖,女子慌忙住口,可却还是不甘心道,“可是圣祭云,我烈国圣女都得是处子之身,那女子…。更惶论,能值得圣使亲自去接?圣使可是一直不待见这般事情,此次何劳由他去。”女子不悦,但是话落,看到银袍男子微垂微怒的面色,忙低下了头,“是属下多言,请尊者怒罪。” 殿内气氛一下子似雪风般冷凝,层层冰寒似刀般直逼向那那女子周身,那子子面色一变,正要惊呼,突然周身冰寒之气又化去,心有余悸,却道,“属下知道了,属下不会再妄言了。” “下去吧,准备好,迎接圣女回宫。” “那皇上那边…。”女子似想起什么方才开口道。 银袍男子看了眼女子收了眼中那如三月雪又如冰中寒的碎光道,“是皇上让圣使去接的人。” “原来如此。”女子面色微微一舒,点了点头,方才转身出了那殿门。 而那银袍男子从头到尾将女子的表情收在眼底,良久,轻声一叹,饱含世事苍桑,经沦无复,眼底流经的风月全融于殿中。 ……。 ……。 天慕京城,寒风萧瑟刮过。 御书房里,花千尧看着那看着天边晓月的慕容晟睿,眸子里一抹异光浮过,而后轻道,“你早知我是女子?” “自小相识十几年,如何猜不到。”声音轻轻淡淡,温润中透着一抹凉。 “既然猜测到,你为何还要娶冷言诺?”花千尧恢复了女子之声,乐音如天赖。 慕容晟睿依然看着窗外,没有动,良久微微偏了偏头看着花千尧,“是你将她送到我手里的。” 花千尧一愣,然后轻笑,“是啊,的确是我将她送到你手里的。” ……。 夜深人静,清风几许,整个小镇都陷入一片沉睡,客栈里深静无人,小院里花落交错,印月光白灼。 冷言诺的房门似乎开了,原本寒霜与宫月是要与冷言诺同住一屋的,只是奈何冷言诺强掉不用,她们也无法,只得住在其隔壁。 门开,却无人声,只是伴随着有一种深强的气息轻轻闯进,冷言诺原本并未睡着,可是不知为何,脑中只觉得浑浑噩噩,心里一片微暖微热的气息似乎在催化着她,悠远,生动,诗意,青天如画,山水入心,让她整个身子软得似一滩水般瞬间全身无力,可是自己竟却很似贪恋这种温暖的,微凉的,似乎夹着春风般的气息而灼乱的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气息,恍惚中似乎面上如有轻纱流云拂过,像在泡沫上的绮丽映碧水长空,冷言诺心思顿失,平得如一滩清水,不起一丝涟漪,只是,心中突然又起一层薄雾,那雾中,似有女子携云而来,声声的在喊着她的名子,一声声一遍遍,响遍整个苍穹,那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哪里呢……心中一凉,浮云绮丽散去,冷言诺猛然张开眼睛,坐起身来,空气中依然是客栈院子里的冬雅花香飘落进来,方才那种泡沫轻纱的感觉似乎都消失不再,女子声音更仿似方才只做一梦。 冷言诺紧闭了闭眼睛,入目之处深不见底的黑暗显然还是不太全然适应,只是,她心中微微深疑,那女子赫然正是之前在南国皇宫秘道里于梦中所见女子,那女子到底是谁呢?冷言诺轻揉了揉额头,还有方才那轻柔而温暖的感觉,好像…。冷言诺摇摇头,自嘲的笑笑,身子刚要躺下,却听窗子突然“砰”的一声打开,冷言诺心思一紧,只是还未待她起身,寒霜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半响,宫月与宫烈齐齐现身,“没有人。” “回禀二皇子,月公主,属下等人查探过,这客栈这两日并未入住可疑人士。” 宫烈摆了摆手,那禀报之人方才无声无息退去。 “许是哪只饿着睡不着的猫儿,去睡吧。”因着寒霜与宫月宫烈的出现,冷言诺心中方才一松,因为寒霜进来之时,她是听到开门之声的,很显然,她方才的确是做了一个梦,从头到尾,那门都未开过。 人去门闭,房内又恢复安静,冷言诺刚躺下,桌上原本静立的杯子又突然碎了,这次出现的是南郁北,蓝枫,还有慕容晟阳。 南郁北看着桌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溢的茶壶碎片,看了眼房间四周,并无异常。 “去休息吧,想来,猫儿发了疯巅。”冷言诺一语出,倒比慕容阳与南郁北等人还要来得淡定自若。 “诶,我说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危机感,别是伤了心,连脑子都伤掉了,这么大意,排名天下第一的杀手,你以为是闹着玩儿,纵然你内力全盛,双目清明,都不一定能胜过,更莫说你现在就好比易碾的蚂蚁,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给你一个尸骨无全。” 冷言诺对南郁北郁闷的咆哮无动于衷,相反在黑夜中勾起唇角,折射一抹幽光,“那他,可以试试。” 暗中似有风吹过,又像是多了什么,只是轻若无息,很快又像是花香转瞬消失。 “诺姐姐,我不离开,守着你。”慕容晟阳面上担忧那般明显,干脆走至榻边稳稳一坐,一副再如何也不离开的模样。 “那诺姐姐我若是要脱衣裳呢?”冷言诺话落,便当真动手去解衣衫,虽说看不见,但是自己身的衣衫她还是能解开的,虽然是小破孩子,可是她可不习惯睡觉之时有人守着。 只是冷言诺本只是假意做这动作,却突然学得浑身一冷,一冷又“看向”小破孩子,“我又不小孩,你们,全部,出去。” 话落,倒床,盖上被子,闭眼,一气呵成。 南郁北与蓝枫还有慕容晟阳互相看看,怎么都觉得冷言诺有些怪异。 只是没睡半响,冷言诺的房内又有动静,只是,这次当寒霜赶到之时,看到冷言诺很是安静的睡着,小姐睡觉一向很警觉她是知晓的,能睡得这般沉熟,自然没有问题,本想留着守下,又想着小姐说了不用,遂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 这一夜,却过得并不平静,接下来,南郁北,宫月,宫烈等人,可谓轮翻出现在冷言诺房间里,只是说也真奇怪,冷言诺屋内声响让这些人无一睡好,可是唯独这个当事人,冷言诺却依旧睡得安稳,连梦也不做了,恬静安睡的模样让宫烈等人都误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第二日,天亮,众人用过早饭后离开客栈,于昨夜之事也禁口不谈。 宫烈看似对冷言诺这个所谓的妹妹有些别扭,甚至说话间冷漠无所关心,可是实际上却从头到尾注意着冷言诺。 “我是真的冷言诺,不是假的,昨晚我是睡得很熟,我也有些奇怪。”客栈门口,冷言诺回以宫烈,语声极轻。 闻言,宫烈释然,却道,“鬼临夫是天下极难请动的杀手,能请动他的这世间寥寥可数……” 冷言诺微微笑了笑,“想我死的人很多,我知道。”话落,任寒霜扶着上了马车。 南郁北虽然受了轻伤,但是绝对不对错过这个能受寒霜照顾的机会,本来一直以来是与宫烈一同驾马的,眼用不上也硬是死赖着上了马车。 一行人驾着马车向下一个城镇赶去。 幸而这小镇这人虽然对冷言诺等几人的气质有所置疑,但是这年节,时局紧张,来往过路之人有富有贵,他们自然不会多生议论。 为了尽快到达下一人城镇,节外生枝,冷言诺提议走山路,山路颠簸,没走多久,冷言诺就蹙起了眉,面色有些难看。 “小姐你怎么了。”寒霜紧张的扑过来,就要去抓冷言诺的手。 冷言诺摆摆手,“没事,许是以前日子过得太好了,太久没走山路有些不习惯。”说虽如此说,冷言诺却自己给自己把了一脉。 车内,宫月,南郁北,蓝枫皆一瞬不瞬的看向冷言诺,半响,见其眉宇微微舒开,听她道,“无事,好像内力也有回升的迹象。” 众人轻舒一口气,只是冷言诺看不见的眼底那一抹微光在晕暗的马车内,无人注意到。 寒霜却很是紧张,推开慕容晟阳,硬是挤进了冷言诺旁边坐着,慕容晟阳知道寒霜是为冷言诺好,遂也无语。 马车行了小半日,却不得不停下,只因,前方有人阻住了去路。 “这年头,本宫还能赶上救死扶伤了。”宫烈作为最忠实的车夫,看着前方山路上躺着的女子轻言讥讽。 众人寒霜撩开车帘,看着前方,回头对冷言诺道,“小姐,前方路上有个女子躺在中间,好像是晕迷,又像是睡着了。” “去看看。”冷言诺道。 寒霜犹豫半响,“小姐,会不会是那鬼临夫所假扮的,故意…。” “如此岂不更好。”冷言诺唇角微挑,只是无人注意到坐在最深处的南郁北此时看向寒霜与冷言诺之时眸底那一片凝聚的异光。 却正值此时,那女子悠悠转醒,看到马车,以及马车上露出的人,立马翻身而起,跑至马车边对着宫烈等人道,“几位是去前方的城镇吗?可以带上我吗。” 所有人都狐疑的看向那女子,寒霜眼底寒风一瞬划过,然后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却很是友好的拍拍马车,“马车够大,可以。” 那女子长相平凡,身着普通女子素色衣衫,闻听冷言诺之言一喜,立马跳上马车,那模样当真是毫无心机。 一行人加了一个陌生人,竟然也走得愉快,唯一的就是此女子说话似乎有点…。 “贵人,其实我也无路可去,不如你收留我吧。”那女子长相平凡,却胜在眼睛清亮,此是看向冷言诺,似才注意到冷言诺看不见,“我会些医术,要不我帮你看看。”话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去执冷言诺的手腕。 “唰。”马车内突然剑光齐闪,一下子慑得那女子失了言,动作也僵在一边,却听宫月道,“她,也是你能随意碰的。”话落,宫月快速的拖过女子之手,倒是给她把了把脉,须臾,对着身旁宫烈等人道,“无内力,普通人。”话落,宫月又在那女子脸上去掀掀捏捏,随后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的道,“没有人皮面具。” “各位贵人啊,你们别这样拿着剑吓我。”那女子似乎真的要哭了。 “说,你是谁,如何会出现在此?”寒霜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那女子似乎受了惊这才道,“我叫秋明,就是一个算命的,被人追杀在此,远远看着你们的马车,本来想着假意让你们马车撞一撞,好带我一程,可是马车一近,我所感应便知你们都是非福即贵之人,所以我就…。” “所以,你还是上来了。”寒霜眸底一片异光闪过,却收起了剑,马车内剑光齐收,却突然的,一旁蓝枫伸手拉过宫月,将她带离了那女子的身边,看似不经意,可是冷言诺却轻轻弧了弧嘴角。 宫月无语,想要挣扎,却硬是挣脱不掉。 “霜儿,过来,抱抱。”南郁北也去拉寒霜。 “滚。”寒霜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反而就近坐在女子对面。 南郁北似乎被打击够了,苦笑一声没有言语。 车内一时间恢复平静,马车依然前行,但是各人皆知道因为这女子的加入,又想到昨夜客栈之事,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你说你是算命的,那你算算我姐姐,看准不准。”宫月似乎有些好奇。 那叫秋明的女子闻言,面色微喜,一幅神在在的,可是在细究冷言诺面色之时,却突然发出一处嘘声,“这面相,是天命授给,说不得说不得。” “哼。不会算就别算。”寒霜轻嗤一句。 “前方有条小溪,休息一下。”驾车的宫烈勒声停马。 寒霜欲以去扶冷言诺,冷言诺却笑道,“你忘了我昨天说什么?” 寒霜诧然一怔,然后笑道,“我不能离开小姐的。” “啊,这里空气好清新。”马车内女子顺势下马车,却将寒霜挤得偏了偏,寒霜看着那女子怒不可言,再回头,冷言诺已经自己下了马车。 “小姐,我总觉得这女子有些奇怪。”寒霜眉宇深结,对着冷言诺小声道。 冷言诺微微一笑,“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个她,放心吧。”话落,还拍了拍寒霜的的手以示安慰,寒霜面色顿时一松。 几人各自休息,久坐马车,露于山风,看远处青郁也是不划,可是总觉得周围似有人在隐窥,而正当众人欣赏山光水色间,原本离开众人去给冷言诺打水的慕容晟阳却一脸紧张而愤怒的跑了过来,普一出现,便对着正站在冷言诺身边的宫月刀剑相向,还顺势拉过了冷言诺护在身旁,“你到底是谁?” 原本在地上歇息的众人突然起身看着这一幕,一旁蓝枫更是将宫月紧紧护在怀里,不看慕容晟阳却看冷言诺,见她冷静无丝波动,方才移开眼睛。 “发生何事?”宫月不明所已,本就对慕容晟阳心生不满,如今又见他拿剑对着自己,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推开蓝枫,就与慕容晟阳打了起来。 突如其来手打斗令人惊诧,却也没有上去阻止。 “你刚刚明明在水边袭击我,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早就飘到不知哪个湖里了。”一边打慕容晟阳一边道。 宫月也来了气,怒道,“我昨晚看你就不寻常,半大不小的男子还想要留守姐姐,一定是有所图谋不轨,说,你是不是就是鬼临夫所扮。”二人刀剑相向,招招无甚客气。 一旁打着水过来的寒霜,南郁北与宫烈,以及最后归来的那句叫秋明的女子都愣在原处。 只有宫烈,由始至终只是看着冷言诺,眼光平然,无甚特别。 “别打了。”冷言诺突然一声冷喝制住了刀剑相击的宫月与慕容晟阳。 宫烈上前一步正要走近冷言诺,却被冷言诺突然阻止,“鬼临夫确实厉害,从晚晚到如今,步步攻心,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现在应该就在我们之间,或许正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一句话,如平湖惊石,众人皆面面相觑,一时间倒不敢动。 “鬼临夫的伪装技术,传言出神入化,所扮之人,毕是惟妙惟肖,而现在,我看不见,更分不清…。”冷言诺语声微低。 “是她。”冷言诺话未落,寒霜便指向那叫秋明的女子。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她。 “她不会武功。”冷言诺为众人解惑。 “所以,现在,除了秋明,你们任何人都不要靠近我,同时,你们之间也要保持警惕,直到我们到达下一个城镇,遇到接应之人。” 宫烈似想到什么紧跟着开口道,“我已收到消息,来接应的是烈国圣圣神使,此人最善于观人于形,洞窥所有,一切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所遁行,到时应该就不难解决了。” “那现在,我们就要这般彼此将对方视为敌人。”南郁北看着冷言诺,又看着寒霜,语气颇为幽怨。 “纵然是我,你们也要保持高度警惕,不过,我想,鬼临夫应该不会扮我吧,一个瞎子,扮起来,可不太方便。”语气中竟带着些沫微点笑意。 “霜儿,你来,我相信你是真的,过来。”南郁北突然对着寒霜勾勾手指。 寒霜却站在原地不动,“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话落还给南郁北一个大白眼。 南郁北闻言,眼底暗光闪过,却没有再说话。 这场休息,让气氛更加紧张,马车内,彼此都不相信,秋明紧张兮兮的坐在冷言诺身边,再度吞了吞口水看着冷言诺,“那个,我啊,有些后悔上你们的马车了,要不,你让我先走。” “你走了,就不好玩了。”冷言诺直接拒绝,你自己送上门来,又何苦要逃。 “你确实挺厉害的,让我们原本团结的几人弄得这般分崩离析。”安静的车厢里,冷言诺突然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但是谁都没有答,冷言诺却又继续道,“派你来杀我之人到是个高瞻远瞩的,只是,若是这次任务失败了,你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是不是还保得住。” “就是,那个谁,自己出来吧,一会儿让我们拧出你,可就不好意思了。”南郁北耸耸肩膀无所谓道。 “谁敢伤害我们小姐寒霜我必定不客气。” 宫月也想开口,夸何被蓝枫禁固住,她知道哥哥一定是真的,而身旁这蓝枫也一定是真的,因为什么,只是凭着感觉,可是她不明白,冷言诺为何让秋明待在她身边,无疑,现在秋明是最可疑的,自昨夜以来,声声动响,扰人视听,一路过来都安平无波,直到小溪休息,方才显出端倪,宫月心内突然有些晦暗,能请动鬼临夫的,这天下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宫烈依然在前方驾着马车,看似平静,实则一直注意着身后车内的动静。 夕阳的金红色之光洒满整个大地之时,一行彼此防备之人,终于看到前方城镇。 而城郊之处,远远的一队伍如山岗清风般立在那里,静等守候,直至马车至其几米之远。 “果然是圣使来接,圣使长年不见一面,如今亲自前来,这等面子,连本宫都要有些受宠若惊了。”宫烈对着那当先一带着紫玉鎏金面具身着雪白衣袍不染纤毫的男子道,语气里说不上客气,说不上熟稔。 “皇上所交待,让圣宫亲自迎接,本使,自当不敢懈怠。”语声起,却似惊起一场风,那么清柔舒适,高洁得让人生觉这时何等不食人间烟烟的男子。 马车的冷言诺也是一怔,这种感觉……继而马车车帘掀开,众人依次下车。 普一下马车,慕容晟阳也看向那正翻身下马的圣使,姿态纤然,所做一举一动,竟然都是无比尊华,这就是烈国圣宫的圣使? 冷言诺“看向”圣使方向,而圣使与其身后千名圣宫之人也皆看向冷言诺。 天人瑶瑶,神水悠然,拂乱人间花,乱世众人眼,态浓意远,列似纤云流瓦,清丽仙色,不似凡眉眉目如雪。 更兼有气势卓然而不容亵渎。 圣使看着眼光无动波然的冷言诺,露在外面那双似琉璃琥珀的眼眸都似缀了星光。 “拜见圣女。”圣使身后,千名圣宫之人对着冷言诺齐齐一礼,那不是单单的对着公主之礼,更是对着对着圣宫未来的主子之礼。 即使此刻冷言诺还没有经受圣宫登位的洗礼,他们却已经自发的将冷言诺视为了圣宫未来的主子,只因她的特殊。 “没想到来接人的竟然真是圣宫圣使。”宫月面上有一抹轻松,又有一抹复杂。 “各位无须多礼,只是,我现在要解决一个人,可是此人扮相几可乱真,使人分辨不出,自昨日以来,很添加许多麻烦,听说圣使最是察言观色,窥心之言,不知能否帮我寻出。”冷言诺话落,转身,朝秋明招招手。 秋明看了看四方看向自己那奇怪的神色,却还是朝着冷言诺一步一步走去。 “果然秋明就是么?”宫月轻言出口,可是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众人这宫,有此嘴角轻轻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冷言诺,原来也不过如此。 “世人能扮其人其形,却唯不能扮其心,圣女心思妙珑,想来,早有定夺。”圣使语声轻柔,每说一句话都似给这夕阳平添一抹舒丽的画彩,让人如置春风渡月。 纵然如冷言诺也觉得,这男子确是人中少人,宫烈与南郁北贵为皇子王爷,似乎在他面前气势都被无形的压迫下去。 圣宫么。 冷言诺微微一笑,看着走近的秋明,“你隐藏得也够久了。”话落,看着秋明依然傻怔怔的表情,对着最靠近自己的南郁北道,“还不动手。” 语声落,南郁北身姿骤起,横剑一抹直划向秋明,众人恍然大悟,宫烈微微偏了偏头,却于此时看着神使,见其露在紫玉鎏金面具外的一双眼眸清逸纯然,仿若这世间任何事都不能令他动容。 “扑。”匕首入肉的声音。 众人纷纷不可思议的看向冷言诺。 只因,方才那一刻,南郁北刺向秋明的剑突然停止,而冷言诺却动了,袖口轻翻,脚步轻移,一剑刺向…。 “小姐,你为……”寒霜睁着一双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那眸中失望,疑,不解…。 宫月与慕容晟阳此刻也有些不明所已,为什么…。明明不该是…… 一旁南郁北同时连手快点了寒霜几大穴位,还对着冷言诺抱怨道,“让我对着与寒霜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下手,你可真的敢,我可是真下不去手呢。” “我就是寒霜啊,小姐…。”寒霜眼里的失望与泪水瞬间堆积而来。 冷言诺突然轻轻一笑,一笑之间,插入寒霜胸口的匕首再度深了深,“难道鬼临夫的心房是长偏了的,不惧这心口一剑,觉得自己还能活命,所以至死还要装下去。” “你你你……”寒霜终于开始支唔,支唔间,身子猛然后退,原以为能脱离冷言诺的匕首,没曾想,冷言诺的身姿竟然随他而起,那匕首竟然像是生在他心房似的取不掉。 “你以为就你那技术能瞒得了我家小姐。”远处水平线上,一抹夕阳红辉洒下,两个相携的身影慢慢走过来,正是寒霜与宛香。 宫月眼睛一亮,明白过来。 一旁南郁北却朝着那人儿飞奔过去。 被冷言诺刺中心房的寒霜终于发出一声狞笑,突然运功抽身退开那把匕首,与此同时一掌向冷言诺拍去,众人大惊,宫月身姿起,却被蓝枫拉住。 只是没曾想冷言诺竟然还手了,一掌对着那血淋淋的胸口掌风堪比山石俱压,直震鬼临夫的经脉。 “你竟然恢复了内力,还看得见?”鬼临夫不可置信的落在地上,看着冷言诺,此刻她早已退去寒霜的模样,露出一个萎缩的尖瓜丑陋脸,嘴角满是鲜血流出。 小姐看得见了。 姐姐看得见。 ……。 而且还恢复了内力,一时间众人惊喜。 冷言诺永远能这般于生死之间翻手乾坤,这是她的本事,宫烈看着冷言诺,不知何时嘴角也起一抹笑容。 “难怪曾经见过你之人都死了,估计是被吓死的。”冷言诺却看着鬼临夫道,话落,眼底明光一闪,“回去告诉你的上头人,杀了我,他没有一丝半点好处。” “我不明白,我一直隐藏极好,你也从未怀疑过我,没有任何出错,纵然你早已经恢复了内力与视力,也不可能怀疑我。” 冷言诺一愣,身旁走过来的宫月也道,“姐姐,你是如何怀疑他的,我都觉得她就是寒霜啊,怎么寒霜这时才出现。” “你错了。”被宛香扶着走过来的寒霜显然也受了伤,对着鬼临夫道,“你可以扮作作何人,却独独不能扮我。” “为什么?”鬼临夫满是不可置信,抚着胸口,一幅非要得到一个结果的模样让他的样子看上去更加狰狞如幽魔。 冷言诺却轻轻一笑,“扮我身边最是亲近之人,你,还差了点火候,南郁北都没瞒过,更何论我。” “是啊,我可是最爱我家霜儿了,那晚受到袭击之后回到客栈就觉得不对劲,说来你也蠢,竟然让慕容晟阳与宫月打起来,那不就是已经排除他俩不是了吗。” 一旁走过来的寒霜却于此时面色微微一红。 “明明她如此令人怀疑,为什么你们没有怀疑他。”鬼临夫突然指着秋明。 “她嘛…。”冷言诺突然意味幽深的一笑,“她自然是不会害我的。” 鬼临夫最后不甘心的看了眼冷言诺,“你身边有高人保护,我进不得你身,要不然,我也不用耍这些手段。” 高人?冷言诺凝眉。 只是鬼临夫话落,已经如一抹轻烟般离开。 排名天下第一的杀手,谁曾想到过,自己有一日竟落得这般经脉被碎的下场。 “小姐,你就这样放他走……” “一个经脉尽碎的人他的主人是不会需要这样的帮手的。” “天下第一杀手不是自由无所隶属吗,难道还有人能命令他这样的人?”慕容晟阳也满是疑惑。 “谁知道呢?你说是吧,圣使大人。”冷言诺这才认真的看向那沐浴在夕阳下的男子。 ------题外话------ 男主出来了,自己揍吧,可劲儿没揍~   ☆、第五章 烈国冷暖 冷言诺看着那带着紫玉鎏金面具的男子,夕阳下,红映映的如漫山遍目的 清贵海棠罩他雪白身影一袭千姿独艳。 明明一袭毫无装饰更无任何花纹的雪白玉袍,却偏偏穿出一幅明珠卓芳的味道,只一眼,便该是叫人动心所有的人物。 “圣女之心,本使如何能妄自揣测。”圣使双手微微一拱,看似虚礼,可是却让人觉得这哪是行礼,分明就是高高在上的好看到不行。 “姐姐,你真的看得见了?”宫月虽然也欣赏于圣使的优美,可是在她心里姐姐才是最重要的,遂上前抱住冷言诺兴奋的看着冷言诺那双光亮此刻映着整片绿原的眸子。 过了这个镇就进入了烈国边境,烈国位于南方,即使已入冬季,却也并不觉得冷,而且远方青郁一片带着淡淡的深秋之色,触目所及皆是松翠岚岚。 “小姐,你真的好了吗?”寒霜任宛香扶着走了过来,“幸而,我还怕…..” “你是寒霜,独一无二的寒霜,我如何会认不出来,有时候,在意一个人,是,用心。”冷言诺看着寒霜只是轻伤,嫣然一笑,一笑间,大地都好似回春。 圣使看着冷言诺,用心? 圣使身后千名圣宫之人有男有女,皆看向冷言诺,看这个好似突然出现,又好似本身就存在的烈国圣女,不过相遇一柱香时间之内,圣女的铁血手腕,机智敏慧,便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心生敬意。 “小姐….”宛香本想说什么,冷言诺看着她道,“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不过四个字,却让宛香木然一怔,不过四个字,却胜过字字相加的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我们进城吧。”宫烈说话间向冷言诺走过来,细细看了眼冷言诺,“你的内力突然恢复也不一定是好事,我看看。”话落,就要去把冷言诺的脉。 “我好好的,勿需担心。”冷言诺轻笑一语,却不着痕迹的避工了宫烈欲以伸过来的手。 “我姐姐又不是小孩子,有我这个弟弟护着,自然不差。”慕容晟阳此时上前一步,他自不笨,他的身份如此敏感,自然要先一步表明自己只是“弟弟”的身份。 毕竟,冷言诺如今与天慕可说是绝决而断,自然不可能与慕容晟睿的弟弟相交深深。 圣使看了眼慕容晟阳,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旁的一名圣宫男子道,“着令,出发。” “是。” 众人拥着最中间那一辆马车一路进了城,夕阳尾去,天色渐暗,冷言诺一行人进了圣使早安排好的一座别院。 南郁北自然也没有特意掩饰自己的身份,敞露身份反倒比遮遮掩掩好,身为南国齐王自有其应等的待遇。 宫烈自一入别院,便进了自己所居的院子,看似突然极疲惫般。 “休息一晚,明早出了这城镇,直穿一座城池,该是会有人迎接,到时便可直达烈国帝都。”圣使为人看似如七月花,微微暖中带着一点透心的凉,声音柔暖发春风过,可是说话间,不亲近,不疏离,不刻意,不故纵,让人只觉此人即使靠近你说话,也觉是在三尺之外,更仿似一朵明艳君子兰裹着一层冰雪。 这是一座极为雅静的别院,而这座城镇里因为处于四国交境,所以来往行人衣着言谈颇杂,但是在见到冷言诺一行人也知道这些人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但是关于最近天慕新皇登基,新皇与璃王妃和离之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冷言诺纵然不想听,也还是听到些许,而且还比之前听说的多了无数版本,不过,冷言诺对此也甚特别的情绪。 而因为冷言诺的内力与视力同时恢复,寒霜与宫月的心情一下子阴转睛,宫月本来也没什么公主架子,除了本身无论如何糟蹋都掩护不去的清贵气质,其人真是从哪里都看不出来公主样了。 尤其是这一路行来,蓝枫在宫月的调教之下终于似乎有了一个正常人的模样,至少不会在想要拥抱宫月之时会顾忌一下场合,就如现在,入住别院,蓝枫静走一旁,只是那双干净不杂一丝杂垢的眼眸却一直看着圣使。 “圣女的护卫难道有龙阳之好?”一行人正走进别院,冷言诺与圣使相隔数步并前而行,却突然听圣使轻言道,语声中微含笑意。 冷言诺脚步一顿,不知为什么明明圣使带着面具,可是好却觉得对方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心情十分之好,她自然知道蓝枫一直盯着圣使看,虽说她也无奈,不过却还是道,“他只看长得好看的。” 跟在冷言诺身后的宫月不知为何,闻言,心中竟然微微一悦,这种心悦来得不明不白,只是顿觉心间如小鹿乱蹿,跳得欢快——她自然也看到蓝枫一直看着圣使,只是她关注的是,只看好看的。 圣使微一怔,头微微向上倾斜,露如玉下颌一精致轮廓在夜中格外透亮,却突然道,“原来是我长得好看。”似陈述,更似轻喃。 “百且,他只看女的。”冷言诺下一句话却让周围空气都冻了一冻,宫月原本的心如鹿撞变成了窃喜,在后面偷偷瞄向圣使,寒霜与宛香皆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只得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青草尖儿,小姐真是.... “嗯,我是男的。”圣使竟面不红心不跳,语声依旧平润,不将冷言诺的揶揄放在心上,连跟在其身边的两名圣宫使者都在方才冷言诺话落那一刻微微怔诧,后背袭上一层汗,圣使岂是随意可以乱言的,连圣宫尊者都对其相敬有加,这圣女再如何尊贵也不可…..可是,此刻,他们跌破了眼镜。 圣使命人将每人带去了自己的房间,最后亲自将冷言诺送到一座雅静的庭院,方才指着旁边紧挨着的院子道,“本使就住在隔壁,欢迎圣女半夜促膝长谈。” 寒霜与宛香自然是要跟在冷言诺身边的,闻言,顿时心中齐齐划过一丝黑线,这圣使难不成对小姐…..再一看,那清高淡然的漠样,百万分之九十不可能。 只是寒霜还是细细看了眼圣使,她在烈国的时间短,于圣使自然从未见过,便是圣使之名倒还是听过的,烈国无数闺中女儿为其折了心,小姐如今已经与王爷和离,天下早已传遍,这世上原本她以为能与小姐匹配的就只是王爷,而今她突然觉得也不错,只是…..想到一个传说,寒霜又蹙起了眉。 “你再这样,不怕齐王半夜爬你床。”一旁的宛香冷不丁一道轻语打断了寒霜的思路。 寒霜愕然抬头看着宛香,面色一红,却斥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你的心思那般明显,你没看到小姐与圣使都在看向你了。”宛香声音平静,可是带起的却是寒霜惊动的心,方才看向冷言诺与圣使,见二人似乎谈得开心,又似乎聊得疏离,压根儿没看过她,暗道上当,可是总不能在圣使面前丢了小姐的人遂稳住心绪,只是对着宛香传音入秘道,“看小姐高兴,所以。…” “别想了,我姐姐是不会与圣使在一起的。”身后突然又传来声音。 宛香与寒霜同时回头看向不知何时了出现的宫月,以及蓝枫,当然,她们可以自动忽视蓝枫的不存在,虽然他长得很存在,可是气质太不存在。 不过,宫月并未为寒霜与宛香解惑,因为冷言诺突然看着寒霜道,“今夜守好门窗,我怕圣使大人晚上梦游。”话落,便径自向主屋走去。 独留圣使微微一笑,然后走向自己的住处。 再独留寒霜与宛香留在风中凌乱好半响。 宫月拍拍寒霜的肩膀紧跟着冷言诺进了屋子,一进屋便给冷言诺和自己倒了杯水,“姐姐,你的身体最近当真没有不适?” “没有。”冷言诺看着月流年那张如白玉浸粉的脸颊,最后在其与自己几近相似的眉宇间用手指轻轻一弹,“我,好得很。” “哎哟。”宫月暗道痛,却笑容尽露,不过眸光从半开的窗子中看到隔壁正走出去的两名圣宫使者,面上添加几许正经对着冷言诺道,“姐姐,你可知烈国圣女......我.....” 冷言诺看着宫月,眼底神光一闪,眸中同样添上一抹认真,“既然我来了,圣女之位自然轮不到你,你是我的妹妹,你的幸福我自能守住,那个位置太残忍,看似高高在上,权力在握,可又怎知这一路不是血骨淋淋,宫月,纵然你见贯生死,生于皇室,知晓这世间人情冷漠,但是要记得,做现在的你就好,而现在的你真不适作做那个位置,如果蓝枫好,就动心吧。” 如果蓝枫好,就动心吧。 宫月眸中微润,姐姐你可知,你是给我许下多么大的一个诺言。 “可是你如今....”宫月面色并不是很好看。 “如今,我非处子之身,还曾是他人之妇,所以这路就要比别人来得艰难得多?我明白。”冷言诺语声极轻,却像是一朵冰柔地花开在宫月的心中,却又听冷言诺道,“我曾经在南国锦华流芳别院里见你离开,放弃过你一次,明知你回到烈国要面对如何的命运,却还是没有阻止,如今......” “姐姐,你别说了,多从来没想过你是我姐姐,只是本心想着对你好,与你亲近,我,只是想要你幸福。”宫月轻轻抱住冷言诺,“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在天慕容第一次遇见你,就对你格外亲近,也明白蓝枫谁的话不听,却那般听你之话。” “因为爱屋及屋呀。”冷言诺拍拍宫月的后前,语气里带起一丝揶揄,既而看向窗外。 一句话却将宫月所有感伤之绪收回,同样顺着冷言诺的目光看向窗外远处那雪白身影道,“圣使在圣宫地位几可与圣宫尊者相等,但是常年不在圣宫,可谓来无影去无踪,我长长这么大也只见过这位圣使三次。” “不是所谓的烈国圣女都是处子之身,圣使却又是如此男子,圣宫追求高洁冰清,如何会有这样的安排,这个我倒是不太明白。”冷言诺浅抿一口茶,面上有此许疑惑。 “圣宫每一代都有圣使,其选拔之苛刻,无异于皇上选妃,而且,每一代的圣宫对于圣使的身份背景都神秘得很,无要可知,圣宫规矩之严,苗宗又属于圣宫,听圣宫号令,苗宗其实相较于圣宫的牢狱之所,专司对苗宗内部以及圣宫失职之人进行惩罚,圣使虽然受烈国万千女子所爱慕,但是他与烈国圣女却永远不能安好,这一定是不用怀疑的。” 冷言诺挑挑眉,看向窗外,“难道圣使不能人道。” 宫月原本正想在斟酌着用什么比较好听的语言,没曾想冷言诺竟然直接一语中的,不过呢…. “也算不上不能人道…..”宫月微微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也是曾无意中听圣宫尊者说的,每一代圣使六岁入圣宫,就要修习一门什么守阳功法,这种功法一旦碰得女子便会瞬间功力散退,所以……”宫月说到最后,纵然天生皮厚,也微微红了一下小脸。 “原来如此,那每一代圣使都需要带着面具?”冷言诺继续看着窗外,那里一袭雪白衣袍的圣使沐浴着轻浅月光已经慢慢的走了过来。 宫月摇摇头,“不是,是只这一代圣使如此,我记得小时候我有一次好奇,想要看圣使到底长何面目,却被圣宫尊者教训了顿,说圣使之颜只会吓得我三日睡不着觉,我当时小,就信了,不过后来一直也有传言说圣使曾经伤了脸,所以怕是极丑的。”宫月话落,脑中突然想到之前那鬼临夫的可怖面容,不自觉的打了一颤。 而此时,房门被推开,露一截雪白衣袍逶迤门槛白光彩彩。 “圣使难道不知进屋该敲门?还是当真如此不懂规矩。”冷言诺语气微微不善。 圣使露在紫玉土鎏金面具外的一双琉璃眼眸似带起一丝笑意,“我以为圣女武功之高,已经察觉到我的到来,并未出声,是意邀请我进来。” 宫月看着圣使,眸中流过一丝复杂,圣使在她的映象中不是一直高洁拒人于千里,看似亲和却傲娇得要死,为何,今日,自从遇到姐姐以来,这…..完全就是厚颜无耻加毁三观啊。 冷言诺看着圣使,冷声一沉,“我允许你作为圣使的特权,在我面前自称本使,也允许你住在隔壁,但是并不代表我能纵容你的所有,我如今是烈国公主,更是烈国圣女,虽未经洗礼,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我是烈国圣女。”冷言诺说话间起身,向前一步,头微扬,眸里冰光碎碎,“所以,现在,滚。”最后一字落,冷言诺已经一道掌风呼向圣使。 她的从容并非是对所有人的纵容。 宫月显然也没料到冷言诺说手就动手,院子里掌风如游风,却并未上伤及一草一物,宫月站在一边却敏感的感觉到,冷言诺的武功似乎在几日之间上升不少。 可是,圣使的武功竟然有不输于冷言诺之势,宫月还是第一次看圣使出手。 院子里的打斗很快吸引了众人,就连被安排院子外的秋明此刻也围了过来。 “圣女不喜我住在隔壁又何必动这翻大火,本使既为圣使,前来迎你,自要顾你周全。”圣使于打斗中,语声依然轻缓从容,还很明无辜模样。 冷言诺眸光一寒,袖中匹练而出,直扫向圣使腰身,“离我远些,厌恶。”话落,匹练再一扫,将院子里所有七得娇艳的花草全部簌簌打在圣使身上。 明明该是落魄狼狈的样子,却让众人觉得仿若一玉姿男子立于花间引得花香争逐。 冷言诺看着簌簌五颜六色花落中的圣使,眸光一凉,最终收手。 她厌恶,厌恶一切与他相像的男子,而她更厌恶自己即使被这般竟然还在想着他。 只是冷言诺走了几步,却突然捂住胸口面色有些惨白。 秋明看似离冷言诺最远于却比离得最近的寒霜最先到达冷言诺的身边去扶住冷言诺,“啊,贵人,你没事吧。”手却无意间去把向冷言诺的脉搏,只是还未触到,便被冷言诺一掌拍开,语声毫不客气道,“从今日起,我要喝晨间露水所泡的清茶,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了。 “小姐,你没事吧。”寒霜不理会秋明此刻怔然的眼神,上前扶着冷言诺。 冷言诺摆摆手,没事,“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花瓣雨中,圣使看了眼面色有些虚白的冷言诺突然道,“圣女是担心我会难过吗,放心吧,本使身为圣女守护者,自然不会因为圣女无故于发脾气和产生敌意而责怪圣女的,所以圣女无需在意。”话落,还极为一幅度大德的模样掸了掸袍子。 冷言诺却突然笑了,她看着圣使,“原来圣使的脸皮还这般厚,不愧是练守阳功的奇人。”一语落,四周静。 守阳功是什么,寒霜不会不懂,宛香看似文静,却也不可能不懂,而此刻早在打斗这时站在一旁的南郁北与宫烈身为男子最该懂,于是院子里只有花香飘逸无人言语。 而圣使雪白衣袍上面花红点缀,却似添上一汪雾气,赶来的两名圣宫男子悄然后退,许久没见到圣使这般动气,不,似乎自从圣使入圣宫以来,都没见其动过这般火。 “我可以人道。”总有人能够出人意料的化解此刻这般尴尬的境地。 蓝枫话落还极为认真的看着宫月。 而宫月竟然也不知哪里来的脾气,竟然对着蓝枫吼道,“你知道什么是不能人道吗?” 蓝枫好看的眉宇似乎纠结了一下。 而连一旁的冷言诺都有些怔然,果然是同个爹的基因啊,宫月这脾气..... 四周平静的空气中,众人皆吞了吞口水,尤其是寒霜与宛香,两个人纵然脸皮再厚,也是未成亲的姑娘家啊,尤其是寒霜,此刻,南郁北紧紧的靠了过来来,看着寒霜那笑得一个得瑟样,寒霜一个眼神杀过去,可是却毫无杀伤力。 而一旁的圣使却轻轻的开口了,“圣女怎知我不能人道,难道你看过。”语声多么的温意如山水之暖。 冷言诺却目光冰冷的看向圣使,然后一笑,如雪中冰花碎光阴寒,“那,圣使你能人道吗?” 圣使这下子沉默了,周围也都沉默了。 关于圣使能不能人道这个问题,无人敢再听,更无人敢问。圣使身后两名圣宫的男子都捂住了耳朵,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蓝枫抱着宫月离开了。 南郁北拽着寒霜也离开了,宛香吞了吞口水,看着冷言诺走进主屋,也无任何吩咐,遂也走出了院子。 “圣使,天色深露,不如我们回房吧。”圣使身后两个圣宫的男子看着院内空空终于小声道。 “本使看上去这么招人嫌吗?”圣使突然转回身看着两名男子道,状似疑问,又似在轻言自语。 两名男子齐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圣使在烈国可是万千女子趋之若骛的对象,如何会招人嫌,只是,你老人家偏偏遇到圣女而已。 夜澜深深,清辉余浅,洒屋内一层薄光,浸窗前冷言诺面上一脸近乎朦胧的盈泽。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冷言诺看着窗外月色,似看见那月色里浅浅而暖暖的细腻轻柔,手缓缓的微带紧张的轻轻的慢慢的落在小腹上,她从未想过,她竟然能成为一个母亲,或许曾经是想过,可是自从得知……冷言诺闭了闭眼睛,前方荆棘密布,道阻且长,娘亲要如何能够在这重重你争我夺中,尽守你的安全,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你来的,真是…..冷言诺眸中几许浅浅明媚与幽光,看着殿外满院奇珍异草,即使海棠兰花飘身一室满香,心却无上忧扰。 “吱呀”另一边窗户突然被风吹开,起一声低响,只是一声低响,却已叫冷言诺的手垂放两侧,谨慎的看向外间的窗户。 她自从恢复内力之与视力之后,发现内力都提高了,百米之内的声音简直就如发生在身旁一般。 冷言诺看了眼床榻,之前这屋内还有红色,可是自从她到来之后,寒霜与宛香什么也没有说,将红绝收拾替换得一干二净。 红色啊,那是多么张扬的色彩。 而今,冷言诺身着紫色阮烟罗,腰系同色腰带,远处看身姿纤细盈一层,近看,清水得出凡尘不染之仙。 她与红色再无缘。 一夜过去,第二日冷言诺刚起床,便见秋明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清水走了过来。 冷言诺蹙眉,既而好笑的看着秋明,“这是.....” “昨夜按贵人的吩咐,特意取的清晨之露,烧开,去寒,如今,可以食用,尤其对内力刚恢复之人来说益处甚大。”秋明言辞间看着冷言诺极尽讨好之意。 身旁正要给冷言诺退下水的寒霜看着秋明,她对这秋明倒没多大的意见,只是,她总觉得小姐对待秋明的态度特别不寻常。 说喜欢吧?不像,说讨厌吧,不像。 而且,此刻,冷言诺看着那杯清水,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便一口饮尽。 “小姐.....”寒霜惊呼,你都不怕有毒吗?寒霜眼里的情绪那般明显,冷言诺看着一笑,“无事。”然后又看向秋明,“既然你如此善于此间之事,不如以后一切杂事都交由你做了。” “啊。”秋明嘴角有些苦,可是在冷言诺看过来之时,又笑得一个花枝灿烂,“能侍奉贵人是我的服气。” 寒霜看了看秋明,再看看冷言诺,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不对劲是不对劲,她确实也未从秋明身上感觉到敌意。 “寒霜,以后看着有什么时候要用人力的地方,就尽情使唤秋明吧,我看她也像是个勤快之人。”冷言诺话落带着寒霜已经走出来屋子。 前院里,所有人都准备好出发。 屋子里,秋明看了看院外晨曦的光,眼底流过一丝异色,然后全是苦笑,她竟然成了打杂的,冷言诺,你可真敢使唤。 冷言诺走出别院大门之时,宫烈与圣使当先骑着马并倚而立,在晨间的清露下,几乱花人的眼,男子太出众,又引来无数闺中女子脸红红。 冷言诺不看圣使,目光落在宫烈身上,突然在想,是何等女子才能与这个心思深虑,却固成一见的哥哥相配呢。 而你在看山,山在看你,门口众人包括上千圣宫之人皆看向冷言诺,那样清丽芳华的女子似乎只是不静不动,往那儿一站,却竟像是吸收了天地之灵,慑万千光华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此时两辆马车在宫烈与圣使身后安稳停着,南郁北与慕容晟阳还有蓝枫早早进了另一辆马车。 慕容晟阳自知身份敏感,所以自从见到圣宫以后,除了在冷言诺面前,几乎不与人多言。 此刻,冷言诺站在前一辆马车上,对着后一辆马车道,“小破孩,和我一起。”话落,便见那马车车帘掀起,露出慕容晟阳一张兴奋的脸,“好。”似乎就等着冷言诺的招唤。 “圣女乃是我圣宫未来掌宫人,如此与男子同处上车似乎不太好。”圣使未说话,其身旁一个圣宫男子突然上前很是规矩的开口道。 “我还成过亲,和离过,在到此的路上,我的马车里不少于三位男子。”这是已经进了马车的冷言诺的答案,且语声冰冷。 一句话便让那开口之人面色很是尴尬,遂看向对使,“圣使,这.......” 圣使此刻露在紫玉鎏金面具外的一双琉璃眸子盯着马车半响,周身气息涌动,就在圣宫之人以为圣使必定会大怒,却听其轻轻道,“原来圣女喜欢男人。”话落,对着宫烈微微一笑,便打算离开。 “我不只喜欢男人,我还喜欢女人,就是不喜欢不能人道之人。”马车内,冷言诺声音平平的传出来。 正欲以驾马的圣使身姿一僵,看着宫烈隐忍的笑,却恍作一幅不知道,“出发吧,快一点,想必,午时之前能出城。” 一行人这才向着城门而去。 一行倒也安平,自然,有了圣使的相迎,一路不安平都安平,因为这圣使除了受万千女子追捧,更受万千异心之人惧怕。 不过,还好马车里面坐垫极软,冷言诺倒也坐得舒适,更何况还有小破孩子作伴,一路说些小趣事,她也不觉得闷,近午时之时,一队人终于出了城门。 冷言诺挑开车帘,看着越来越远的层峦叠影,心中别是一翻滋味,这就出了天慕,多日前,自己还在想着此生居天慕不出,而今,不过短短二十多日的时间,心境之变不压于人事变迁,时光穿移。 只是一行队伍刚刚出了城门,前方便见一队人马如黑云俊山远远等候。 “南国特使见过烈国二皇子。”马车外声音响起,声音恭敬而无丝毫逾矩。 马车内,南郁北却探出了头。 “见过齐王。”那人看到南郁北,忙带着人对着南郁北行礼,然后拿出一封信上前递给南郁北,“皇上说齐王不必急着回国,此次去烈国游玩,顺代他慰问烈皇,只是别玩得失了心就好。” 南郁北下了马车,接过特使递过来的信,勾了勾唇角,眼底流光溢溢,“还是南皇最懂我,放心吧。” 特使对着南郁北行完礼,走至前面一辆马车时突然停住高声道,“奉皇上之意,哪日里,若是诺公主玩腻了,南国随时恭候,而且,南国皇后之位,正虚位以待,此生,唯只你一人。” 四周风声静静,关于南木宸对于冷言诺的情意早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如此当着众人之面说得这么直白,倒是让众人微微一怔。 “南皇可真是懂得看风见言。”宫烈语声平平。 马车内静寂,无人声传出。 那特使又道,“不知诺公主可否有话让臣转交于南皇。”语气里满是小心与期待。 风吹过山岚之时,带起一丝青郁温凉。 冷言诺突然掀开帘幕,眼底一片灿亮色彩似乎抹上一层幽光,轻轻望向远方,“考虑看看。”语声轻轻。 那传达旨意的特使闻言,心中蓦然一松。 “恐怕南皇是注定要白等一场了。”圣使却突然道,话落手一挥,所有人驾马出发,尤其是圣使的马纵得最快,路过特使之时,更扫了其一层尘土飞扬。 马车内慕容晟阳只是看着冷言诺,时而关切她好不好,饿不饿,对于冷言诺的决定没有任何置言。 出了城之后,众人在圣使的安排下用过饭菜后再度出发。 “听说这次圣宫与朝廷两相相迎。”宫烈看向圣使。 圣使看了眼身后的马车,点点头,眸光中一片看不清的积雾。 太阳西下,夕阳洒满天际之时,一行人终于到达进入烈国之后的第一个要城。 众人对宫烈与探出头的宫月行完礼之后,皆看向马车。 如此阵仗迎接,冷言诺自然是要下马车的。 “见过圣女。” “见过公主。” 声音浪潮中却让人听得份外不舒服。 冷言诺没有喊起礼,只是这般看着城门两边所站之人,各个锦衣华袍,玉冠束发,左是圣宫之人,清一色素衣,看其淡冷风采皆知,右是朝庭官员,看那眼底光彩沉浮也可知。 只是如此两相阵营这般白热化的明显,是做给谁看呢,看似和睦的尊重,实际里.....圣宫这边看上去倒是热闹恭敬相迎,只是一些人面上那一份复杂,一份小心是什么意思,朝庭这边看似也很热情很期待,一些人却又是一份忌惮,一份彷徨,而且两方阵营看似融洽,实际分分钟钟一幅想让对方消失的模样。 冷言诺如果最之前不知为何为何是烈火公主担任烈国圣女之身分,那现在也该是看出端倪了。 圣宫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她,因为他们不想总是受制于朝廷,而朝廷呢,既不想公主担任圣宫圣女身份,可是又怕若不是公主,那圣宫若有一日反了,那不是得不偿失,所以现在,冷言诺心中突然想笑,看似圣宫最是安全,可是实际上,最不想她有事的却是这些看似勾心斗角,笑得一脸阴沉又和蔼亲切的朝中大臣。 百且…..冷言诺目光落在领头来迎的的圣宫那女子身上,女子姿容姣姣,深眉细水,身材玲珑纤细,所着衣衫与其余素色衣衫皆不同,她的衣衫上竟还绣了满满碧罗之花,袖口,裙摆之间微微一动,便更似其人如绡,而且看似一口一个供应圣女回国,可是眼底那不屑与不满却那般明显显的看在冷言诺眼睛里,尤其是,冷言诺注意到这个女子看似不经意,眼底却总是瞟向自己身旁的圣使。 哟,不能人道的人还能引女子趋之若鹜,那些不明内理的也算了,可是看这女子既然能来接她,想必在圣宫身份也不同寻常,对这圣宫之事当是最该了解,竟然….. “之前消息说,圣女伤了眼睛,内力全失,眼下看上去到是好模好样,果然是我烈国风水庇佑。”那女子此刻微微上前一步开口道。 冷言诺对着女子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看着站在离自己数步远的冷言诺,心中竟然一瞬错觉,明明自己与圣女都站着,可是为何却觉得自己在其面前低人一等,尤其是那气势,心中思忖,却还微微不甘的道,“我叫青岚,是圣宫的圣侍。” “圣侍?”冷言诺微微点点头,“原来只是圣侍,我还以为是谁呢?”冷言诺语气中的轻视那般明显。 周围众人,尤其是青岚身后的圣宫之人皆不敢言声,圣侍,说来是圣侍,其实地位除了除了圣宫尊者与对圣使,仅次于圣女,而且,圣侍也相当于圣女的礼仪教导,朝中臣相见其都要有礼相待,如今被圣女这般...... 青岚面色微生薄怒,她嚣张贯了,何得受这般压辱,连圣使纵算不喜她,也对她没有这般无礼过,这圣女,能不能成圣女还不一定呢,遂抬起头,语气也微带不客气,“是啊,只是圣侍,哪比得圣女破百年之录,成亲,和离,当该是亘古代罕见。” “放肆。”宛香已经比寒霜快一步代冷言诺一巴掌扫向了青岚。 青岚身为圣宫圣侍,武功自然不弱,身姿一起,“原来圣女身边的丫头就这般不懂规矩,看来我真得要好好教一教了。” “不劳烦。”冷言诺轻声出口间,将宛香唤了回来,青岚面上一悦,终归还是顾及她的身份。 只是,宛香刚落地,冷言诺却动了,身姿如迅风,众人还未看见冷言诺如何动作,便只听空气中“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起。 ------题外话------ 好吧,这一个情节还没写完呢,明儿继续,看冷言诺横扫千军。   ☆、第六章 圣女之秘 “啪”一清脆之后,是第二声清脆,震得众人失神。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地上一脸云淡无清的冷言诺,看着面上赫然留下两个对衬的五指印的青岚。 青岚愤怒而呆愣着,不知到底该先要表现出哪一种情绪,因为她刚才都没看到冷言诺如何出的手,只是觉到脸上的痛意。 空气静得怪异。 只是寒霜,宛香,慕容晟阳三人这几日却早已经习惯于这种静滞,甚至于面上都堆着小小的激动,她们以为小姐(诺姐姐)会慢慢隐忍,然后再死劲的暗地里掐死这圣侍,结果….. 冷言诺轻拍了拍手,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我的丫头何时需要别人来替我教,既然圣侍这般好心,我也不能太过客气,礼尚往来,也无需圣侍之谢了。”话落,很是大度的挥挥手。 众人皆震,尤其是丞相领导的三部朝臣,璃王妃之名早已传天下,于其言,有好有坏,无一标准,可是亲眼看这样的冷言诺还是让他们有些震愕。 青岚面上此时心绪方才平静下来,怒气已经不可抑制,平日里她镇定冷静,心绪不露于人,只是今日,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虽然心里知道再如何面子上也要客气一些,可就是忍不住,尤其是在方才看着圣使看向冷言诺之时,那种眼神,她与他相识以来,从未落在自己身上,这种心生的妒意与掩饰不住的的恨意自眸中迸裂出来直直刺向冷言诺。 然后,她在此时看向冷言诺身旁的圣使,她认为他是独身于众的,曾有幸见过南皇,见过顺帝,她知道皆是人间少有风彩,甚至于见到璃王之时也只是被那墨染风华而倾服,却并不动心,只是在遇到圣使之时,无关容貌,却就那般风姿绰骨,明姿雪艳,不染纤尘,只一眼,便凝住她心中所有思华。 宫月也是愣了一愣,姐姐初来烈国就这般得罪圣宫之人,不是为以后的路更添荆棘吗?宫月的面上平添加一抹轻愁,可是也不过一瞬,然后微微一笑,姐姐是何许人,这天下除了那个人,还能谁能予她气受,自己当初不也承诺了,下定决心了,此生必定护持姐姐,那又忍个什么劲。 “不用谢….”青岚终于近乎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迸出三个字,权衡利弊,她此刻自知打不过冷言诺,身份又矮对方一截,只得先忍下这口气,不过,哪里能这般容易。 青岚想着,原本还姣姣如珠的面容上刻鲜红的五极手指印挂在上面,显得有些滑稽,却还是开口道,“你今日公然出手待我,是不是太不把圣宫放在眼里了?”青岚说话间眸光阴定的看着冷言诺,“我是圣宫的圣侍,分管礼仪,却不是真的随侍,在圣宫有不同于别人的地位,你如此做,难道是在挑衅圣宫吗?”一言一句青岚见无人回话,对面的冷言诺依旧那般清静静站着,眸光似乎有所松动,更加激励她说下去的*道,“圣女初至,到底是不是未来圣宫之主还得需要经受神台的洗礼,你这般做…..” “好大的一顶帽子?”冷言诺突然冷笑,“我还以为圣侍必定高洁无华,定于世事看透,原来竟也是这般小谋勾心,实在是损了圣宫的颜面,而且…..”冷言诺突然轻掸了掸手指,“我不放在眼里的,是你,而已。” 冷言诺看着青岚额角那一丝青筋,语气忽重道,“既然身为圣侍就该更是懂得规矩才是,我亲自动手教你,你该知足,而不是在这里挑拔离间,乱出口言。” “你…..”圣侍哑言,圣女必定比她地位高,她此刻无以言驳,生生挨了两巴掌却也无法还手,眉宇纠结无奈,遂看向一旁依然还高坐马上的圣使,“圣使大人,难道此时此刻,你不该说上两句吗?”话落,眸光中还隐隐蓄出一丝白莲花透着轻雾的眼眸,很是期盼。 众人这才看向圣使,来迎接的朝中官员只是这样看着,无人应声,这是圣宫的事,他们巴不得圣宫自里矛盾呢,但是面上却虔诚得很,一副快将此事化小吧,不要节外生枝的模样。 圣使看了眼圣侍,欲以翻身下马,只是冷言诺一句话便让他呆愣当场。 “不能人道的人还于此间有发言权?”冷言诺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脸红。 不能人道?圣宫之人皆诧异的看着圣使。 圣使不能人道,?朝廷官员,丞相在前,其后三部皆看着圣使,面色好看得可以。 “呵呵呵…..”宫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清澈醇厚如音琴。一向清冷的男子不笑就是清孤,一旦笑了,却又给人他本就该如此笑的神彩。 圣使一刹看向宫烈,“二皇子不是应该最先赶着回去向烈皇禀明此间事宜吗,想来,太子应该自清台山下来了吧。”圣使一句话,冷言诺清楚的看到宫烈微微变色的脸。 太子?听宫月说过,与她一样,同父异母。 “圣使大人?”青岚不可能放过这个翻身的机会。 圣使大人看了眼青岚半响,还是翻身下了马,衣袖一拂,看似轻轻一拂,周围却更是静了静。 “圣侍应该不想去苗宗千年谷吧。”语声轻,却是圣使的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却让在场众人一惊,也让冷言诺心里紧了紧,千年谷,当日南宫宇说过,先定王妃不得先璃王以自身之血在千年谷作以诅咒,所以慕容晟睿命犯煞星,想法只不过一瞬,冷言诺看向青岚,方才挨了自己两巴掌即使怒都未如此般,此刻她面上惊恐大于害怕。 而另一边,丞相等人面色也极不好看,似乎不过是听到千年谷这个名字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千年谷,到底是如何一个可怖的地方。 “寒霜,千年谷….”冷言诺传音入秘。 “是苗宗专惩罚犯了错的圣宫圣侍以上之人,不过,千年谷的深处,有历代烈女留下来的功力精华,受千万年寒霜所冻,任何人不能进入,拒说上一代圣女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只是还一直有一个传说,千年谷里有上古传下来的谷灵,可以与人之血作为诅咒,生生世世。”寒霜即使传入秘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也是心有余悸。 冷言诺眼底异光闪过,这才看向身旁的圣使,他与自己离得很近,不过两三步之遥,身上散发着干净而温凉的气息,此刻,精致下颚好似添上一抹夕阳染上的红光,却又透着绝对的冷酷与一丝,残忍。 “耽搁太久,天就要黑了,还请二皇子,月公主,还有诺公主,圣使与南国齐王子先入城休息,明日一同进过帝都。”一旁的丞相此时上前打着哈哈的周旋着。 于他们而言,冷言诺还未经神台洗礼,况且她虽是这代第一位公主,是皇上留在天慕的孩子,可是毕竟已嫁她人妇,已非处子之身,圣女向来是象征高洁纯净,如此这般,也只得看到时登神台了。 她们不想让冷言诺作烈国圣女,任女子凌驾这上,可是眼下,又不得不拥护她做烈国圣女,毕竟是皇室血脉可以抑制圣宫内部,但是又怕女子太过大才,而.....所以于他们也是极为纠结。 “也好。”冷言诺话落,翻身上马。 “呃,对了。…”丞相大人似突然想到什么,又看了眼冷言诺,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说什么。 “难道丞相大人忘了要做的事了。”青岚眼看今日讨不到好,与其步步被陷,倒不如稳守镇地,看他们观虎斗,因为她可是知道这群忠心的臣子还为冷言诺准备着礼物呢。 宫烈与宫月看向丞相齐齐皱皱眉。 那一个眼神便让丞相微微退后一步。 “丞相难道该是年岁大了,要告老还乡了,有些事情做不得说不得,就不要说不要做,若不然就提前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之乐。”宫月当先开口,一语出,丞相立马一惊,一张老脸上数种颜色闪过。 宫月一向行事无章法,是烈国唯一的公主,也是令众人头疼的公主,被其耍弄过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其一贯以来嬉言于色,还从未像今这般大言喝斥,公主架子摆得十足。 寒霜与宛香齐齐看向宫月,这个小姐的妹妹,一直与她们厮混打玩在一起,还从未见过这般严肃的样子,丞相大人到底要说什么? “月儿….”冷言诺突然对着宫月一笑,然后看向丞相,“请直言。”这个丞相大人不可谓不聪明,要说之事早就想说了吧,却帮意做出一幅想起来又纠结的模样,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心思可真是深得紧,此刻,冷言诺话落,还对着丞相大人意味幽深的一笑。 丞相接受到冷言诺的笑容,脚步不自觉的退了退,生怕自己说出来,冷言诺会送给他四个大嘴巴子,可是冷言诺都既然这般说了,方才战战兢兢道,“公主第一次回宫,为了彰显皇室子女身份,更昭告公主身份与众不同,前方护城塔上有明心珠,请公主尽快摘得明心珠,携珠进帝都。”丞相说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只是取珠子,宫月与宫烈会这般紧张?冷言诺目光在四周一扫后,然后看到青岚正朝自己投来轻蔑的嘲笑之意。 护城墙在前方千米处,需要何等的轻功卓绝才要摘得明心珠,这本就是为难,若是冷言诺驾马前行,等她上了塔顶,眼下夕阳西下,岂不是要等到天黑,若是冷言诺步履前行,那,自更不用说了。 朝廷想出这个法子,不过就是以防他日圣女之气势难以控制,难得这个机会,故意为难,打磨其的锐气而已。 “姐姐,你是烈国公主,是烈国圣女,更是我姐姐,今日我看谁敢让你去取珠子,你是不是烈国皇室血脉不需要一颗破珠子来证明。”宫月的目光生生能冻死人。 破珠子,群臣齐骇,那可是独属于烈国皇室的明心珠,比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珍贵上万倍,遇火不化,还能佑人身健体康,更要紧的是其所代表的的高贵身份。 一直坐在马车里的南郁北此进也出来看热闹,一双风流溢光的眸子里带起一丝好笑。 宫月从头到尾面色阴寒却未言一语。 圣使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只是近身于其身边的两圣宫男子总是觉是好像圣使很生气,有压人气息迫来,可是仔细去感觉,又好像没有。 “尽快取得明心珠,尽快?”冷言诺轻声一语,却够众人听得清楚。 “是,想来以公主之力定然轻而易举。”丞相小心翼翼的答道。 冷言诺抬起头看向前方,看向那云峦深处,那高耸入云护城塔,很像那种八宝高塔,而那顶上似乎有幽光在夕阳下散发着层层微晕,那般远,那般高,此处,纵然就是她师傅在此轻功绝顶,也需要花很大力气吧。 宫月沉默,唇瓣紧抿的看着着冷言诺,却看到冷言诺眸光里一片清然,一片日光余波盛着桃夭精灼,遂心中也一轻,姐姐定然是有办法的。 “不过是取颗珠子,还弄得这般,真是….”冷言诺轻摇摇头,看向丞相,“只需要取下那颗珠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 “行。”丞相点头中,那般高,那颗珠子还是他们当日请圣宫尊者放上去的,就只是为了今日,天然渐黑,难道冷言诺要走上去,纵然轻功绝顶可是那高塔看似层层雕栏,却无任何落足之处,无论什么方法,除了圣宫尊者轻功已致幻境外,谁也没有办法,他们今次做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一挫圣宫的锐气,只要冷言诺说身子乏了或者什么,心力不济,他们自然就会顺势不再提此间事。 “呵呵…..”冷言诺突然轻笑,轻笑间看了眼宫月,宫月被那样看得一呆,猛然的心灵间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面色顿时一喜。 众人也好奇的看着冷言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若是一步步走去一日期方可走尽,倒是能拿到,便是日后必定在圣宫里威言大失,可若是不拿,就此说不易,众人无异语,但是心底终归对这位圣女心里生梗语。 圣宫需要的不是一个弱者。 此刻所脸上都是看着冷言诺,却见冷言诺突然将两指放于唇边,一声轻哨悠长绵远顿时响于整个边城上空。 众人不明所已,可是寒霜与宛香却笑了。 不过半响,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长鸣,与此同时,众人抬头看天,一只展着翅膀翱翔的灰白色鸟儿自远处飞了过来,速如闪电。 “那是....” “那是海东青。”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冷言诺对着天空朗声道。 天空中灰白色的海东青竟似能听懂冷言诺之语,对着那高耸入云塔顶而去。 她竟然有海东青?而且那只海东青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类,青岚面色顿时灰败。 丞相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欣喜,其身后三部之臣同样面色惊异,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小一会儿,众人头顶那只灰白色的海东青停在冷言诺肩膀上,纯白色的玉爪更是夺人眼目,而其嘴里赫然正含着一颗如指尖般大小还盈盈闪着红光的珠子。 “乖。”冷言诺摸到摸到海东青的头,轻轻抚了抚它的羽毛,似乎对其说些什么,那海东青看了眼冷言诺,竟当直如人般,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展开翅膀,飞天而去。 “青书你…..” “我劝你们不要有人打它的主意,以免惹来一窝不必要的麻烦,记住,是一窝。”冷言诺突然轻笑道,开口间看向的正是青岚方向,青岚正欲以小声吩咐身后之人的语声一顿,面色更加难看。 高空之中,映满周身红亮的海东青此时却突然返身,如一道急风自青岚头顶上掠过,惊起青岚一搂发丝,有些灰头土脸,那般*裸的挑衅,让青岚的面色已经无半丝好看。 “这小东西真有灵性。”南郁北看着高空中远去的海东青连连称绝。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养的。”冷言诺笑,这一笑不比平时的冷笑,淡笑,静笑,而是当真发自心底,一笑,当如万花开,百雾去,红唇轻勾更是霞光荡漾,微波粼开,竟引得众人错觉寻一笑竟好似这世间雨露般的难得而让人贪念。 “恭喜公主摘得明心珠,明日进帝都,以她入皇室之名。”丞相大人带着身后众臣喜声道。 冷言诺看着丞相,又看着手中红光透亮,触手温凉的珠子微微冷笑,“不过一个颗珠子。”话落,在众人喜声中催动内力,顿时那明心珠自冷言诺掌心遇风而轻缭缭的化开,转瞬光束不再。 震惊的不是只是丞相,还在圣宫。 那明心珠并非常物,竟然就这般轻易被化去?众人惊骇,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诸事已完,各位大人还有事么?”此刻,圣使眸光扫了一圈众人,紫鎏金面具有渐渐退下的金红色霞光下更是是显得艳光夺目,仿似那那袭雪衣袍金光闪闪,亮得灼人,而语气却又拒人于千里,自有让不可忽视与靠近的气势。 “无事了,臣,恭迎诺公主回国。”丞相大人领头,其身后三部文臣武臣自然不能再说什么,而且,经过方才冷言诺所为,他们还能再说什么,说冷言诺是明明是使计而摘得明心珠,却又毁了,可是,此刻,他们敢吗,二皇子不出一言,月公主为其动难得一怒,圣使看似疏离却明显偏袒,而一旁的圣侍使刻也失了力气,这个诺公主还未进帝都,就已经这般光茫万仗,慑人之势不加虚华,当真是..... 各人心中自有一杆村,还是静观其变罢,毕竟,烈皇竟然派自己带领朝中三部之臣与圣宫同时出帝都相迎,重视可见一斑。 宫烈与宫月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南郁北与慕容晟阳难得的同时勾起了唇角,这才是冷言诺(诺姐姐)的行事风格。 大队队伍这才浩浩荡荡入了烈国。 烈国气候温宜,不若天慕冰寒,确如传言之说,一进境,便远远能闻遍遍地花香,只是这花香又如何能掩住这背后的阴谋勾心。 冷言诺挑开车帘,看着两边百姓聚着,笑着,浅谈着。烈国公主又是未来圣宫圣女回国,自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南木宸都派人公然在城外传意,天下自然传遍,而这些烈国的平常百姓只要不打仗安好和平,自然是喜闻乐见。 只是,冷言诺于这热闹的迎接中,眸中却闪上一抹微微的轻寒,一入烈国,此生,她便再无回头路,是喧嚣,是浮华,抑或是荣华尽散,有些事,是成是败,是死是活,她再也做不得选择。 罢了,不是已经选择了么,远方夕阳最后一尾重青色映在冷言诺灿若星子的眼眸里,似明月独染朱砂,独汇一条青色烟河,红黛如山。 冷言诺突然捂住眼睛,方才那一瞬,她眼前一片血色红光。 “姐姐你如何了。” “小姐...”寒霜紧张的看着冷言诺,但是却与慕容晟阳下意识的放低声音,此刻,马车里应只有她与冷言诺,秋明,还有慕容晟阳。 冷言诺摆摆手,偏了偏头,可是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红影却未逃过寒霜的眼睛,及时此刻马车内光线并不十分明亮。 只因她是寒霜,是苗宗未来的少宗主,对这圣宫也相当了解。 “寒霜,你曾经在大长老手里夺来的药丸是不是.....” “是。”寒霜点头,眸中满是绝决与担忧,“小姐,你的身体.....” 冷言诺一阵失笑,“还好。” “等到圣宫见到圣宫尊者,让他看看,我估计着百毒那老头儿就算在烈国估束手无策。”寒霜说话间眉间平添一抹忧愁。 “贵人啊,那个....”一直尽量消除存在感的秋明挠了挠头,“那个.....” “吞吞吐吐可不像你,说吧。”冷言诺对秋明挑了挑眉,面色不见尽好。 “我看你的印堂发黑......” “发黑你个大头鬼,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再乱嚼舌根子,不怕我一掌劈了你。”寒霜对着秋明一点不客气。 秋明看着像炸了毛的寒霜,寒颤颤的耸耸肩膀,退至一边坐好,只是眼底一抹异色流过无人观到。 “诺姐姐,天机之言.....”一旁慕容奄阳似乎犹豫许久,声音都似从心里挤出来,汇聚了无数勇气,“南皇与你......或许....”慕容晟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冷言诺的眸光却是一寒,“你想让我嫁给南木宸,以天机之天命让他救我一命。” 慕容晟阳面色一急,“我.....不是....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说话间连连摇头,一张精致早显迷芒的脸上碎出无数无奈而微微紧张的光茫,他不想,一点都不想..... 车厢里一下子陷入沉默。 “天机之言,说你命定是南国之后,助国开辟疆圭,繁华百世,许是因为.....”秋明本想说些什么,见无人理会,也住了口。 天色已暗,一行人终于在一处行宫前停下。 “休息一晚,明日进城到帝都。”圣使对着各名圣宫之吩咐之后,便进了宫殿一座庭院,而那里,冷言诺正要踏进旁边一座殿宇。 “圣使这样死启百赖,时时跟随,不觉得有损你的英名?”冷言诺感觉到旁边圣使的气息,冷冷道。 圣使勾了勾唇,“圣女此言差矣,本使说过,本使既然应下前来迎接你,自然要护你周全,此处,虽已是烈国境内,便是四方窥视不少于之,本使对谁做圣女都无所谓,只是却不可辱没了本使的名声。” “名声,你是在侮辱这两个字吗?”冷言诺冷笑之余,转回身看着前方不远处立在群花之中的圣使,“自大加自恋,圣使倒是不亦乐乎。” 圣使轻掸了掸衣袍,向前一步,“圣宫之人一向疏远于我,以前不觉得,今日听圣女一言,方才觉得,原来我是如此优秀,以致于别人不敢靠近,如此,还要多谢圣女提言。” 冷言诺双手负后,抬头看天,为什么圣使会是这样一个无节操无下限的人,天是在玩她吗,下一刻,冷言诺拂袖,理讲不通,又何必纠结,反正,圣宫..... “贵人,喝水。”院子里适时的,秋明端着茶水飞快的走了过来,“这是我自己自制的茶水,虽是茶,却是用百花所酿,于你刚恢复内力的身子定然是极有好处的。” “没曾想到你还会这等手艺,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冷言诺接过,一饮而尽。 “你似乎对她极为信任?”院子里宫烈此时携一身月色走了进来,照满庭百花竟相争妍。 冷言诺看着宫烈,轻声道,“她嘛,该是要信任的。”话落,还径自伸懒腰极为轻松的向屋内走去,只是懒腰伸到一半,冷言诺又下意识想到什么,动作一顿,随后慢慢放下,推门而入。 圣使看着冷言诺,将她方才的动作收尽眼底,眸光一瞬间轻雾缭绕,似雪彻之光镀了轻云。 一入门,冷言诺便把脉于手,幸好,一切正常,还以为.....冷言诺有些苦笑,孩子,你遇到我不知是好命还是坏命,娘亲今日里在城门前这般行径,你可千万要忘掉,只能记得娘亲的温柔好不好,娘亲也没办法,天意弄人,娘亲隐忍得太久,*转转,如今,天不待我,我又如何要忍,果断凌烈,手不容情,方才有你我之活路,烈国又岂非不是另一个烹煎的地狱,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娘亲去做。 那些欠娘亲的,自然都要通通拿回,但是,这些,你都不要记着,你只需要记着娘亲的好,可不可以。 屋内冷言诺靠着门站立许久,屋外,宫烈与圣使遥遥相对,眸光看似无常,映月色,笼满庭沙华,可是那静滞在其之间的风火烟云,只有当事人明白。 “圣使一向不管此间之事。”宫烈开口,语声平而无波。 “尊者所托,皇上所问,自不能推。”圣使答得漫不经心。 宫月眉峰微抬,化一抹平湖之线,“圣使既然自称为护圣女周全,那本宫不希望我的妹妹会遇到什么危险,想来,圣使自然明白本宫的意思。” “有些危险若是她自己想要去闯,本使也无法。” “那请圣使最好记得今日之话,另外本宫再说一句,她若伤一毫毛,本宫必百们千倍找回。”宫烈话落转身,提脚离去,没有丝毫停留。 圣使看了眼主屋,眸里碎了出一丝微光,轻笑一声如烟雨洒落人间几方尘,“天命当真可破。”语声轻喃随风化去。 “我先下去了。”秋明看了眼圣使,很是没有存在感的慢慢退了下去。 院子里静寂如斯,相隔两座殿宇,青岚看着夜色如青带,眸中的心火终是化解不去,这个冷言诺,传言当直是不假,瑕疵必报,巧言令色,可是今日,她竟然一改曾以的作风行事的,初至,便这般在所有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如今,圣宫与皇室已经暗明紧张,如若不是她的出现,这一代的圣女就有可能是她,别人只想着那个位置诱人,却也害怕那样的孤寂清了,可是她不怕,因为,那样她的身边有圣使,她可以与他平起平座,日日见其风华,暖其心目,可是如今,冷言诺的出现,打破了她开始的局。 “圣侍,如今圣女这般......那我们...”其身后,一着圣宫素衣装扮的女子上前突然了出现小声道。 青岚抬手示意其禁声,静听四周半响,方才道,“无需多言,诸事暂停,先退下去吧。” “那圣宫尊者那里......” “尊者毕竟老了,虽然固颜有术,但是最近出宫时日越来越少。” 身后之人一怔,须臾,轻弯了弯唇道,“属下明白。” “退下吧,我还要去会一会这个未来的圣女呢。”话落,青岗轻涂玉色蔻的手顺手摧毁一根花径向院外走去。 身后,那女子化作一抹轻烟,转瞬消失在月色中。 而一个黑影,似乎在黑夜中勾了勾唇角,慑一抹危险的笑容,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 “圣侍于白日之事,特地来向圣寺请罪。”冷言诺房门口,青岚语声客气谦婉,任谁也看不出恶意。 床榻边,冷言诺看了眼门口折身的影响子,微微勾唇,她就知道今夜不会安生。 “门没锁。”冷言诺声音清冷。 “吱呀。”门被推开,青岚走了进来。 “圣女心情看上去颇好。” “终归故土,心情自然之好,圣侍这么大晚上就是来看我心情好与不好,抑或是还是想看隔壁那位不能人道的有无睡着,能出来一亲你之芳泽。” “你....”青岚轻掩怒气,微微拂了拂袖子,“圣女难道不知深入未知之地,当该收剑锐气才能活得长久。” 冷言诺斜椅在床柱子上,晕暗的光线下好整以暇的看着青岚,不得不说,这女子长得好姿色,即使今日被自己踩了痛脚,却依然显示出她优良的耐心力,就如此刻般,明明想杀她想得不行,却和颜悦色的对着轻语相加。 “圣女难道当真是被天慕抛弃了,觉得二皇子亲自率乌衣铁骑相迎加到烈国之后便可以高枕无忧?”青岚看着冷言诺字字提醒,看着冷言蔼看向自己无动于衷的眼神,眸底自信之光闪过,“圣女之位并无你所想的那么容易,纵然你是烈皇国皇室的血脉,是第一位公主,可是你毕竟已非处之子身,到时神台洗礼,真龙现身,若是一个不小心殒了命,那.....”青岚声音里带着一丝低邪,“那可就......” “圣侍今夜前来就是为了与我说这般一大堆费话?”冷言诺真是不得不叹,为什么圣宫所出皆是些自命不凡,自恃过高,自恋过头之人,这般没脑子,遂语气一丝讥讽毫不掩饰,“如果圣侍接下来是想说,为了我的安全,可以为我找个神少鬼不觉的地方好好生活,或是为我想法子不入圣宫,然后自己坐上圣女之位,统领圣宫,从此之后......”冷言诺笑得暧昧,在圣侍神情一怔中继续道,“从此之后好与圣使相宿双栖,那......” “如何?”被冷言诺说出心中秘密,青岚亦不在意,反而等着冷方诺的后话。 “那就会令圣侍失望了,如今如你所说,我被天慕所弃,又如何不要在烈国要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青岚此刻是当真动怒了,一掌动力,就要向冷言诺拍去。 “自不量力。”冷言诺手腕一转,袖口如樱花飞舞,瞬间化了圣侍的掌风。 “想来圣女不知道,为何是每一代皇室的第一位公主入于圣宫吧。”青岚被冷言诺逼至门边,还是不甘心道,她没想到冷言诺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 冷言诺却突然收回手,轻揉了揉掌心,“洗耳恭听。” “因为每一代烈国皇上都会在第一代公主身上种下属于烈国皇氏的印记。” 冷言诺挑眉,后肩那处胎记嘛,她知道,当时她发现这事之时,还特地改变了那胎记地的形状,只是能在其身围添色,却不能改变,所以,宫月的后肩之上是心形印记,而她的,是花形,犹记得,她当日还与慕容晟睿笑说,自己是花仙子转世呢,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结果...... “不是胎记,身为烈国皇室之人后肩毕会有一枚心形胎记,这一点勿庸置业疑,而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青岚面上浮起一抹残忍的笑,因为在她出生之日起,便会被烈皇封住宫穴。”青岚话落看着冷言诺,“所有,你,圣女,将终生不育,女子最根本的功能,于你,自出生之日起不再拥有。” 青岚原以为话落,会看到冷言诺惊愕然的面色,没曾想对方却汲旧平静,青岚面色却是心生微疑,“你不信?” “我为何不信?”冷言诺突然抬起头看着青岚,“烈国圣宫既然要圣女清白终于不嫁,自然有无数种残忍手段,只是你知道的得挺多?” “你似乎毫不惊讶,当该说是你傻,还是蠢呢,你难道看不出来,圣女其实就是皇室制钳圣宫的一个手段吗。” “只是如今圣宫内部出现了自己的思谋,妄想翻动这烈国朝纲,苗宗也渐渐蠢蠢欲动,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想要寻回寒霜回去做苗宗未来的少宗主,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成为你们的傀儡。”冷言诺满是不屑。 “哈哈,冷言诺果然就是冷言诺,不愧是名动天下,能让三国之主为之倾心的女子,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子都能如此淡然无波,无思无绪,该说你是心之狠于此,还是你本身就无心无情无爱无忧无怨呢?” 冷言诺突然慵懒的抚了抚鬓发,才看着青岚,“你说了这般多,不过就是想告诉我,我若阻你前路,你便不会心慈手软。”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般好相与。” “所以几个时辰前,你当着众人之面故意挨我两巴掌,以衬我之心狠,所以你宁愿将你高高在上的圣侍这面踩于脚下。” 青岚闻言一愣,眸光瞬间阴而冷的看向冷言诺。 “不要这样看着我,能成为圣宫的圣侍,你一路一路爬上来想来也不容易,你让我想一想......”冷言诺依旧慵懒的告在床榻上晃弱道,“你心中真正想做的不是能得圣使之心,而是想要坐那高位,一尝这一人之下万之上的滋味,我说的,对吗?”冷言诺话落,微微起身。 “女人太聪明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一个如此聪明的女人竟然还是我的对手。”青岚说话间看着冷言诺唇角染一抹潋滟之笑。 “你要的结果我想我是给不了你了。”冷言诺摊摊手。 青岚微笑,一笑间,整个神情气势都与白日里大不一样,那是经过无数屠戮方才凝取一起的妖冶珠光,是对某物的志在必得。 “那便望圣女,好,自,为,之。”话落,青岚留一抹芳华之笑,瑶步出了屋子。 门一开一关,透进一丝凉气进入。 “圣使看戏看了这般久,也该现身了吧,躲在别人屋顶之上,我不介意屋子里突然多一具尸体。” “这样残忍,不太好。”一声音起,梁宇上突然横空落下一道雪白身影,赫然正是带着紫玉鎏金面具的圣使。 一袭白袍包裹其优美的颈长身姿,不得不说此人当真是得天独厚。 冷言诺此刻却觉得极困,不想再和这自恋无极限之人再扯皮,干脆打了个哈欠,手轻一挥,帘幕落下之时,冷言诺微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不送。” “呵呵.....”圣使轻笑两声,声音干净带带着一丝纯然的气息,明明响大远处,冷言诺却觉得那气息好似吹进了帘幕里,抬手一挥,转头看向房间,却见屋内早没了圣使的影子。 “宛香。”冷言诺轻声一唤,“不要再让人行何人进来,下次圣使再闯进来,直接,烧了他的袍子。” 刚落于屋内的圣使闻听冷言诺之言,眉宇似皱了皱,既而落下一道目光,悠然间凝取无数晶光。 但是冷言诺却并没有当真睡着,她总觉得自己暗处似乎有人在看着她,虽然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无关内力,只凭直觉,只是这直觉,连她也觉得不知可信否,眼睛得见后,她原本以为自己失明之时那种感觉会突然凭空消失,可是不但没有消失,她竟在对四周的气息特别敏感,看上去是很好,可是今日里眼底那一丝红光闪现,她是没看到,可是当时寒霜上与慕容晟阳以及秋明都不知,那一刻伴随便还有心中突然的恶心之感。 许是怀孕的正常反应,可是这种内力突然大大提升到底是好是坏,于她现在的身体而言,是雪中送碳还是雪上加霜。 冷言诺抚向自己的小腹,不能怀孕,那自己....... 只是冷言诺最后还是忍不住睡过去了,最近她特别的困,而且一睡就睡得极熟。 睡梦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温暖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如一层丝滑的轻纱拂过身体的每一处,全身无一处不通畅,无一处觉得舒适,好似连日里奔波的疲劳与心谋所轻累的防备都渐渐淡化了去。 冷言诺想要醒来,可只是想,意识却让她陷得更深,这种症状直到第二日醒来。 冷言诺看着窗外大亮的天,方才唤来秋明打水。 秋明现在似乎山经成了比寒霜还要亲呢冷言诺的丫鬟,但是秋明虽面有苦意,行作之间又好似甘之饴。 洗漱完毕,众人开始出发。 冷言诺看着行宫门口早已等候的人,目光一触这及,看向圣使,汲然坐在马上,只是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南郁北既然为南国齐五,又得南木宸公然口谕,烈国对其自然是他国来使之礼,所以单独乘在一辆马车上,不过也是个不安份的,在骚扰寒霜无数次的情况之下,冷言诺直接将寒头寒霜给推去了南郁北的马车。 寒霜幽怨的看着冷言,“小姐,你如此将我往火坑里推。” .......... “秋明,你去外面驾马。”冷言诺对着看着她的秋明道。 秋明不明所已,“我在马车里不是能更好伺候贵人人你。” 冷言诺嫣然一笑,“我喜欢看你风吹日晒。” 秋明一愣,然后无奈的耸肩膀,“好吧。”然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慕容晟阳此刻也不在轿子里,纵然冷言蔼想给他们下马威也不能让人给机会伤害小破孩子,所以他将他与蓝枫打发到另一辆马车之上。 此刻马车里就只有宛香与冷言诺。 “小姐有何吩咐?”宛香看了眼紧闭的轿帘,对着冷言诺传音入秘。 “那几只还好吧?”冷言诺赞于宛香的聪明。 “扰乱了南国边境之后,无你指令,当即尽数退开,如今全部已经混入了烈国。”宛香继续传音入秘。 “我亲手毁了你哥哥赠予我的五百死士,你怪不怪我?”冷言诺这一句没有传音入秘。 宛香一向看似柔弱实则冷静精明的面上流过一丝感伤与轻松,“那是哥哥的赠予与我无关,哥哥所作之事,自有他的想法,而我又是我。” “那就好,无论何时我只想说,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不一定要趟入这趟浑水。”冷言诺轻声柔缓。 “我只是想要跟着你。”宛香的眸光认真而倔强。 烈国苗宗,她的家族离开了近百年,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冷言诺怔愣半响,最终轻点点头。 马车行至日头升起之时,大队人马终于见得前方高耸帝都城门。 阳光下,淡金色的光衬着那百年帝都光照如华严。 冷言诺自马上看向城墙,目光跃向此刻,帝都城墙之下所立着的身影。 悦目是绝代,经年不出流逸风。 身穿九龙黄袍,金玉冠束发,眼眸精光,明明已过四十之年,却是群才不凡,面上自有一股凌云斩昂之气,群臣随后,独他双手负后,一站却如山般不动如然。 烈国皇上,烈无云,她的亲生父亲。 马车一步一步走近,冷言诺看着烈无云,城墙之下,烈无云也看着冷言诺,面上神情端然让人看不清其对冷言诺到底是何态度。 几步之遥,二人相视无开口。 “见过皇上。” “见过二皇子,见过月公主。”冷言诺身后的人与烈皇身后的人皆互相问礼。 “平身。”烈无云语声出,劲而有力,威言不可侵。 阳光洒下,万物生光辉,却也照不进此刻相望的二人。 这不是一对父女初次相见该有的表情。 “明日神台洗礼,舟车劳顿,回圣宫好生歇息吧。” “我也确有此意。” 这是冷言诺与烈无云,她的亲身父亲自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谈话,生疏淡漠如陌生人。 若不是二人相视的眉眼,与眼底那一丝隐含的韬华,还有周身那不怒而圧人的气势,真叫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父女。 宫月和宫烈此是与冷言诺并排站着,宫烈还好,宫月有些不太自在,为什么......不应该是..... 一旁圣使却于此刻如置无要人之境般道,“劳圣侍带圣女先圣宫,本使还有事要办,如此也与皇上告别了。”话落,不待人答话,便身姿一飘,如一抹雪白的云飘向远方。 青岚对着烈皇微微一礼,而后对着冷言诺道,“请圣女前往圣宫。” 圣女还未受神台洗礼却入圣宫,而初次回国,竟然不入住皇宫...群臣心思各异,猜想疑起,不明白皇上是何意,亦不明白圣宫尊者又为何没有出现。 冷言诺对着圣侍微微一笑,“劳烦。”语气之客气,让见过昨日边城一幕的的众人都微微愣,这圣女(诺公主)如何又这般客气了,他们原本还担心照那般行事风格,这冷言诺不知要还要闹出什么呢,结果...... 南郁北看着冷言诺,果断的追了上去,当然,他追的自然是寒霜。 “姐姐....”宫月唤了声,又走上前去,“姐姐,需要我陪着你吗?” 冷言诺摇头,却突然凑进月流的耳边轻声道,“月儿。”一声轻唤,神情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可记得当日你女扮男装随我去蓝家的路上,答应过我什么。” 宫月一怔,眸中一亮既而又有些复杂的看着冷言诺,“我自然记得,他日若你有所求,我必应你。” “如今,我对你有所求。”冷言诺传音入秘。 宫月不知为何,只是看到冷言诺这个表情,便让她心中一沉,似乎她将担当一个巨大的责任,果然,下一刻,脑中传来冷言诺的话时,宫月微微睁大一双美眸,却不过一瞬,掩收如平湖,面上风清云淡无所之然,内心却如惊雷炸起,瞬起惊涛骇浪。   ☆、第七章 那就死吧 “宫月,你此次太过胡闹,中途甩掉苗宗二位长老,不带一人护卫,你可知多么危险。”烈皇的声音威严却又不难听出几许溺爱。 众人看着宫月,烈皇向来宠爱这位公主,虽是如此说,不过也就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而一语起,冷言诺正欲以离开的脚步一顿,然,不过是一顿,下一刻,她抬起脚步继续走。 宫月看了眼自己的父皇,又看向一步一步,远远的带着寒霜宛香还有慕容晟阳离开的冷言诺,再其后,是圣宫之人,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迎远处苍郁浓翠,遍及层层屋檐,深红珠翠,景色宜人,姐姐身后跟着无数人,可是她此刻却觉得,她的姐姐一路行来,仿若这世间茕茕独立而永不弯折的坚毅,孤清一路,而此刻她正随着青岚一步一步正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脑中将方才冷言诺传音入秘的话再度沉淀,心中说不出感觉,明明讨厌那个地方,可是…。下一秒,宫月闭了闭眸,对着烈皇道,“姐姐初回烈国,月儿想陪在姐姐身边,相诉情谊。”话落,对着烈皇微微一礼,“请父皇恩恳。” 烈皇看着宫月,一双眼里满是审视探查寻,“宫诺要先去圣宫见尊者,你此此去不是打扰,你此离国多日,你母后为得你都病了,你可知?”语气里微带责怪。 宫月却突然咧嘴一笑,“母后最疼我了,她病了,身边还在一大堆人呢,哥哥也回来了,定然会去看望的,再说了,母后真若是病得严重了,早就派雨露跑这儿来围绕堵我了哪还能让我在这里轻松说着话儿,一定会体谅的。”宫月说话间上前拉了拉烈皇的衣袖,微微带着撒娇之意,“所以我现在就和姐姐一同去圣宫,反正我那圣宫本来不也该是要去的嘛。”宫月话落,周遭众人恍然反应过来,前段时间,圣宫玉珠碎,国基不稳,原本为此急诏月公主回国,早日入圣宫的,只是没曾想,月公主中途离开,再有冷言诺的身份天下昭揭,圣宫尊者观天相说无碍,方才平息了那一大阵风波。 而今…… 宫烈看着宫月,“你不是最不喜去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吗?为何?” 宫月看着宫烈,嘴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那里现在有姐姐啊。”话落,宫月已经足尖一点,如轻灵鸟羽般落在已经走远的冷言诺身边,与其比肩而站。 蓝枫自然是没话说,紧跟其后。 “姐姐,我陪你。”宫月挽着冷言诺的手腕,手却抚冷言诺的脉搏,她身为皇室公主不是于这男女之事一物不通之人,至少知道,女子怀孕的脉搏该是如何的。 “人多嘴杂,你只要谨记得答应过我的。”冷言诺拖过宫月的手放在手心里,笑得温柔。 宫月心中却一瞬难过泛滥,她突然发现,自从遇到冷言诺之后,她的性情都改变很多,她好怀疑,是如何强大的心智才能让冷言诺一步一步走至如今,被璃王重伤,心碎离国,而今,前方路不可知,却还怀有身孕,她的姐姐要如何走下去。 圣宫每一代圣女都无女子最基本的生育功能,她知道,可是姐姐怀孕了,圣宫神台明日就要启动神台洗礼,可是她的姐姐怀着孩子,如何躲过百年神龙的探视,而如今,只有受得过神台,得洗礼,方才能使其真正入住圣宫,才能保她一隅之位。 上天待她何其公,又何其不公,在她最不适合之时偏偏赐予她这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这老天,这鬼老天,为什么,为什么…。 “我,很好。”冷言诺三个字让宫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宫月弯弯嘴角,笑得洒脱,她不能让人怀疑起来,她也知道姐姐瞒了所有人将这个事实告诉她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 紧张接着众人散去,长长仪队直向皇宫,群臣尽散。 原本有几位前去迎接的几位大臣还想说明心珠一事,可是见此,看了看烈皇的表情也没有言语,这烈国之事如何能瞒过皇了,想必皇上自有定夺。 远远的如雪似雕的宫殿沉浸在阳光下,白日里都似有袅袅雾气笼罩似不真切,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一切都像是在熠熠生光,如明月珠辉却又彰显圣洁无垢。 长长的宽阔的玉石路板的尽头,冷言诺看着面前紧闭的红玉深门。 身旁将她带至此地的圣宫之人早已退去,而此处乃圣宫尊圣之殿,若无得宣见,断无人敢轻易进来。 殿里无人声传出来,冷言诺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而是偏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看天空里一群结伴而飞的极小的层层黑点,然后,视力由远及近,看着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青瓦,处处别致清悠使人心境外平静,不似皇宫的奢华庄丽,却自有一股似仙又散静般的气息,风拂过,树叶沙沙轻响,却响不进自己的心。 “为什么不进来。”殿门未开,殿内飘出一道让人分不清年龄只觉是响在耳边又似盈绕在周身的气息。 冷言诺没有动,亦没有回答,微风拂过她青丝紫衣裙角,兰花百黛,海棠胜艳,群花逐艳中似嵌在风中的画,鲜妍中一抹青华绝代,卓绝中一线顾盼神飞,让远远候在一旁的圣婢们都只觉得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为什么不进来?”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冷言诺终于将眼神落在精雕细琢的殿门之上,看着那殿门两旁所刻的飞龙,声音轻而透着某种暗暗的压抑,“我怕推开这扇门之后告诉我一个残忍的现实。” “…。”一时间寂静,殿内似有叹似无声,只隔了一扇殿门,却让人直觉压抑。 “丫头,进来吧。”声音起落脑海,却方冷言诺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个彻底,然后她抬手,轻轻推开门,沉重间又见轻松。 殿门打开,一丝阳光转了一遭,勾起殿内清风明玉,殿门又合上。 圣宫尊者目光落在冷言诺身上,长眉入鬓下,目光烔而有神中透着无比伦比的风彩,带起一丝暖,勾起一丝重。 冷言诺看着殿上首,倚在同一浅蓝色细纹软椅上斜斜原本应该是躺着此时看她进来起身坐着的银袍男子,端不分眉目,眼眸中经年流转间,似温和慈爱的岁月一步步将所有记忆拉回。 他授她武艺,教她轻功,是她自穿越而来就从悬崖边上爬起来的五岁小小女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白光,那时他冲她笑得慈眉善目,白袍鼓荡。 她满是戒备,小心翼翼,装傻呆笨不让任何人怀疑,最后却也忍不住他无时无刻送来的如亲人般的温暖。 “袖渊来无影去无踪,无人得见其真颜,有谁知道他竟然就是圣宫尊者本人。”冷言诺向前走几步,思绪收起,眸光平静无一线波澜,声音更不见起伏,“我一直很奇怪师傅为什么要封住我身体另一半内力,而今我明白却又不太明白,师傅,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银袍男子起身,自玉阶之上一步步缓缓而下,每走一步,面上那精致看似年青紧致又无世事刻印的面上皮肤便微微老化,直至露出一张看似七十岁左右的脸,方才笑道,“我的徒儿我从来没有看错,只是,你不该回来的。”袖渊上前一步抚了抚冷言诺的手,面上神情有一丝感伤,“你终是猜到的,烈国圣女每一代在出生之时就会被封住宫穴而至今后不能生育,这是一个残忍的决定,想必你应该也查到,烈国每一代入圣宫的圣女,都无任何关于生她们的母后只字片语,母爱至大,那是因为她们对自己的女儿摊上那样终生孤清的命运而怨,对让她们失去女子本来的最博大的使命而心痛,所以,几乎每一代圣女的母妃都无疾而终。”袖渊语声很轻,此刻他以袖渊的面容神情语气出现在她的面前,早退去了圣宫尊者那看似三月雪,实则冰山寒的模样,威言退去,尽是仙风骨骨。 冷言诺看着袖渊听他继续道,“所以,这一代烈皇不想再重蹈覆辙,而且,圣宫在苗宗的倚撑之下日渐庞大,历来当权都不可能任一方势力坐大而无其管制,又恰巧那时,观天相与,此一代烈国第一女必定是毁天灭地,尽烈国国运之鬼星临世,所以…。” “所以,烈皇出外,然后遇到了我的母亲,天慕丞相府懦弱无能的三姨娘,所以他,让她怀了孕,所以娘亲生我之日,我的好父亲趁机锁我宫房,让我终生不育,只为这一承受鬼星之运的第一女,远离烈国,受管他人膝下,再让我和我娘自生自灭,受那让人欺凌的日子。”冷言诺眸光眯起,说出不容置疑的事实。 “…。”袖渊没有答活。 “而师傅你……”冷言诺看着袖渊,“想必自我出生之日起就一直看着我吧。” 袖渊周身都似盈绕着一层光泽眸中一片沉寂,似乎也想到遥远之事,“是啊,就在我终于放心,觉得天命许也是被改变了,就要离开那日,却看到你眼睛里那一丝隐藏的,极细微的狡狭,我方才知道,天机之言,例无虚假。” “又是一个天机之言,我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为何就因为那天机之言,就成了众人趋之若鹜,就逃不掉这与生俱来的命运呢?我若是能一手覆动这天下,双何至此刻落魄至此。”冷言诺心中极怒,“又何苦被朋友背板,被他赶离。”急言中,冷言诺顿觉心中难受,面色一白。 袖渊立刻扶住冷言诺,不待冷言诺反应,伸手把向冷言诺的脉搏,而冷言诺亦没有反对,这是她的师傅,教予她武功的师傅,如何能瞒得过他。 “你…。”袖渊不可置信的看着冷言诺,一张慈和的面上也是心惊胆然,“你…。”这位来无影去无踪令无数高手闻风丧胆的袖渊大师竟然第一次失了言语。 冷言诺看着袖渊,面色无豫,与袖渊的神情相比,恬静细柔,甚至从未有过的满足溢于面上。 “当年,我在烈皇对你实行锁宫之术之时作了一点手段,让他以为成功方才离去,在他离去之时,我用真气护住你,为了将你体内的锁宫之气引出,无奈又输入大量真气以求化解,没曾想,两股真气却相缠斗中融合了,你那时又刚出生,人儿那么小,外面被我用气定住的人又要醒来,那真气一时间又化解不得,我无法便用内力将你体内真气束缚在体内一角,只等你再大一些,看能否化解,谁知…。” “谁知你那日出现之时,却发现那紧束的内力不止没有消散迹象,更有愈加严重趋势,而且那股真气随着我的成长,欲发旺盛之势,连师傅你也压制不住。”冷言诺接下袖渊的话,语气很是平静,仿佛早就笃定此事。 袖渊点点头,“当时只是不想你与别的女子不同,不想你将来不能…。虽然那样做也无疑于是饮鸠止渴,但是…。” “所你教我的功法内含化气之势,所以那日我第一次为慕容晟睿趋寒毒之时,他明明身中寒毒,晕迷不醒却能吸尽我的功法,只因为他体内的寒毒也迫切得我内力化解。” 袖渊看着冷言诺,眼中不知该是赞赏还是忧愁,“可是,如今你必须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冷言诺倔强抬头,“不。”一个字,轻却重重的压上袖渊的心。 “那你只能死,我与烈皇的气息相融合当年若是一个成人必定能够化解,可是偏偏那时你不过才出生不过一个时辰的婴儿,那伤害日渐加深,你体内,原本控制的好并不会有事,可是你如今怀孕,宫位变大,那时引荡那一团真气,那你更是万劫不复,你这孩子能怀多久还不一定。”袖渊说话间认真的看着冷言诺此刻比任何时候要倔强的小脸,神情认真而严肃,“拿掉她,再想办法将那团真化去,你可以不死。” 冷言诺面色无丝毫变化,只是就这般怔怔看着袖渊,良久,看着袖渊道,“师傅,你可说亲手教养我成人,虽然你一年只来看我教我五次,可是却是我足够的温暖,我视你为父,远比那自私的烈皇,我纵然心狠无情,果断决绝,可是这一次,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唯一的。” 袖渊一怔,殿内静寂,冷言诺那双明眸里一线无比坚定的雾光生生使得殿内玉雕精桌,雕花椅,繁复镂空纹饰都蒙上一层白洁的光。 “你会死。”袖渊再度开口,开口间却比方才失了一股执着。 半响,冷言诺声音道,“那就死吧。”轻却如流风响彻整个大殿。 袖渊与冷言诺对视,最终,袖渊偏了偏头,他承认,此生他第一次输了,输给一个女子的倔强。 当年,他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啊,这留传下来的古制啊。冷言诺从袖渊眸中看到那抹无奈,方才上前一把抱住袖渊,将头靠在袖渊的胸膛之上,“师傅,无论如何,尽人之力,能活多久,活多久。”话刚落,冷言诺便直觉胃里的一阵反胃,无冤无故的,与此同时身子也突然一软就要向地上栽去。 若不是袖渊手快,冷言诺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 袖渊把着把上冷言诺的脉搏,良久,眉目深结,“你最近内力是不是大增?” 冷言诺点头。 “因为怀孕,你身体里原本被我用让内力封住的气息有着蠢蠢欲出之势,导至你内力大增,我担心……”袖渊声音里添上长长深深的愁,“你如今这般明白神台洗礼如何能过。”袖渊起身双手负后,面上尽是无奈深重。 “必须过。”冷言诺平复好心神,起身慢悠悠道。 袖渊回身看着冷言诺,“丫头,你是在拿命赌。” 冷言诺微笑,她甘之如饴,想到什么突然道,“我曾无意中看到宗子舒后肩之上有心形胎记,当时就觉得奇怪,也曾抓了她,想问出背后之人,如今想来,宗子舒之事是师傅你……” 袖渊眉宇间有些舒淡,“不过是个姻缘巧合,想着借她逃离众人视线,毕竟,圣女如何重要,如何不会引起旁人查思,原以为…。只是没曾想到,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 冷言诺突然想到南国那日,宗子舒为了在南木宸心中留下最好的位置以身为她挡箭,那箭如今想来,她自然早知是谁所放。 荣清音,姚静之。 “圣宫存在得太久了,师傅。”冷言诺突然开口,打破沉寂,“师傅是不是也觉得厌烦呢…。” “姐姐,你在里面吗?”门口突然响起宫敲门的声音,与此同时,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而殿门开之时,一旁的袖渊已经恢复了圣宫尊者那与世事绝绝,不分年龄的高洁模样。 “公主难道忘了圣宫的规矩。”圣宫尊者语气里微带不悦。 对于圣宫尊者的不悦宫月完全没感觉,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隔开冷言诺与圣宫尊者,笑得一脸诡异,“又不是闯这一回,你那暗处的圣婢都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又何必在意,我难得到圣宫一叙,怎么的你老人家也该对我客气些不是。”说话间,宫月已经拉着冷言诺就要离开。 刚走到殿门口,宫月又回头看着圣宫尊者,“对了,尊者老头儿,我姐姐明日要上神台,我可把她看得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你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那我可以考虑考虑一把火将这圣宫烧了。” “烧了才好。”圣宫尊者语气温淡。 宫月却坦然一笑,“好嘞。”话落,忙拉着冷言诺退出了殿门,快而稳的与冷言诺走出尊者的宫殿一路直行到了冷言诺所住的宫殿。 “姐姐,尊者与你说了什么,你小心着点儿,那老头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你…。”宫月四下看了一眼,然后道,对着周围吩咐道,“从今日起,姐姐的宫殿里不需要人侍候,若有需要本公主会操心,你们能退的能撤的就通通出去吧。” 周围原本立在宫殿四处的圣婢们闻言,皆面面相觑,这…。 “月公主不觉得如此做显得我圣宫礼待不周吗,你身为一国公主,如此绌尊于贵的岂不是在变相说明我圣宫之人伺候得不好。”一旁长长廊道上繁枝错花中,青岚一袭青色衣裳,身后跟着五六个素衣丫鬟,观神色气息,武功都不弱。 “姐姐,你看…。”宫月朝冷言诺努努嘴,“一个圣侍都比你有像圣女呢。” 冷言诺却忍不住一笑,“她确实更像圣女。” 青岚此时正走过来,对着宫月与冷言诺笑笑,恍然根本未把她们二人方才之言听进耳里般,美眸微转,又道,“想来圣女已见过尊者,明日就要经受神台洗礼,到时会开启神龙台,神龙现身,为你加冠,不过…。”青岚微微挑眉,“能不能成功经受洗礼,就要看圣女能不能再度打破这个千百年的纪录了,毕竟,圣宫可从未让已嫁之人进入过,更怕论谈将来统领一宫的圣女。”。 “原来圣侍还这般能说会道,本宫都不知道呢,就是不知道圣使大人到底喜不喜欢你这类型的呢。”宫月撑着下巴语气满含讽刺。 “小姐。”此时寒霜与宛香方才在圣婢的带领之下走了进定数,方才冷言诺去见尊,她们自然不能进去,遂就在外面等候,如今才到冷言诺的宫殿,便又看到了那讨厌的存在。 青岚突然看着寒霜,“少宗主此时不是该好生呆在苗宗吗?” “圣侍想必是说错了吧,我寒霜何时成了苗宗的少宗主,别人的一厢情愿,我可无能为力。”寒霜对于冷言诺有敌意之人都不待见,尤其是这个青岚。 青岚一怔,没曾想这个寒霜也这般伶牙俐齿,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但是面上却依旧道,“圣女难道就要这般让堂堂苗宗少宗主日日候于你身边,这不是在变相的侮辱苗宗吗。” “圣侍既然知我是少宗主,那为何见到却又不行礼呢。”寒霜觉得好笑。 青岚眸光瞬间阴狠的看着寒霜,的确,她虽是圣宫的圣侍,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圣侍,苗宗虽服于圣宫,可是苗宗少宗主还是能压死她几拔的,就好比,嫡出的再不受宠女儿也比她这庶出的儿子强很多一样的道理。 冷言诺看着寒霜与宛香还有宫月皆如母鸡护幼崽般的护在自己面前,而且一个个嘴不饶人,心中好笑,分明没有她出口的余地嘛,这三个啊…… 冷言诺微微偏头,正好看到喘着气走进来的秋明,遂笑道,“秋明,以后我的每日膳食就交给你了。” 秋明一怔,然后点头,“好嘞,贵人放心。” 宫月细细看了眼秋明,看不出她到底哪里特别,何以值得冷言若这般信任,同样地寒霜也一样疑惑。 一旁宛香很是安静的呆在冷言诺身边,却一下子吸引了青岚的目光,眸底一抹疑惑,“她,好像…。” “不必要的麻烦,想来圣侍自然知晓如何做。”冷言诺突然一语,一语出,已似在逐客。 青岚闻言,面色一怔,再度看了眼宛香,须臾露一抹了然之笑。 “圣侍可以退下了。”冷言诺再度再口逐客。 青岚却道,“我是圣宫圣侍,自然要随侍在圣女身边,哪里能当真远离,岂不是乱了圣宫规矩。”青岚明显显的拒绝。 “我害怕。”冷言诺明显显的示弱。 青岚眉峰微拧,你害怕,曾经名动天下的璃王妃,刚入烈国就能毁了明心珠,让朝中重臣吃憋的冷言诺会害怕?开玩笑的吧。 “宫月,我害怕。”冷言诺对着宫月很是认真的说着很不认真的话。 “姐姐别怕,那圣侍长得是丑了点,将就着看还是可以的,就是吃饭之时别想着啊。”宫月很是配合的抚抚冷言诺的背,一幅咱们将就凑合点吧的模样。 “是啊,小姐,眼不见为净,我们还是进殿休息吧。”寒霜很是机灵的扶着冷言诺进了殿内。 宛香与秋明紧随其后而入,忍笑忍得难受。 偌大的殿外,只剩下青岚与其身后五六名一直缄口不言的婢女立在风中有些瑟瑟的清廖。 冷言诺,我看我能得意多久,青岚面上尽是寒霜,都快化了这红瓦飞檐走龙浮风。 “圣侍,我们还要不要派人来这里伺候?”基身后站在最之前的婢女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口请示。 青岚猛然回头,一刹间眼神冰冷,“圣女都说了不用,还伺候什么,全部退下。” “是。” 怒气冲冲的青岚带着几名婢女终于离开了冷言诺所居的殿宇。 夜深人静,高耸入云层,与烈国皇宫自成对立格局融合在月色中仿似九重仙宫降临的圣殿染上一层轻雾云薄,美黛如丝。 冷言诺看着在此刻睡在自己身旁的宫月极为好笑,早知她这般紧张,她就不告诉她了,这下倒好,把秋明,宛香,寒霜一起赶出去,自己堂堂公主跑来当她的贴身丫鬟。 “姐姐你怎么不睡?”宫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的冷言诺一个鲤鱼打挺坐得笔直,“姐姐,你的肚子会不会…。”宫月托着下巴,满是好奇,姐姐的肚子里竟然有一个孩子,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冷言诺看着宫月那幅想要摸又小心翼翼谨慎重的模样,好笑道,“你摸摸。”话落,执着宫月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宫月看了眼了眼四周,然后道,“有蓝枫守着,自然无人敢偷听。”话落,一双纤手轻轻的缓缓的落在冷言诺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温温的热热的平平的,当真就会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了吗,宫月心中说不出的高兴,我竟然就升辈份,我要做姑姑了。 “姐姐…。”只是嘴角的喜悦未上极一个等极,宫月便开始愁结起来,姐姐为何是现在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该死的慕容晟睿,下次看到他一定要把你打成猪头。”宫月说话间,另一手不自觉的握紧,仿佛慕容晟睿就在眼前一般。 窗外似乎起了一丝风飘过偌大的宫殿,如一抹暖息飘在四周,冷言诺心神一怔,一怔之下,捉住宫月的手,示意其禁声。 宫月刚想要说什么,下一刻便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落在床榻边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扶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宫月,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烈皇深夜入殿不知有何要事。” “我是你的父皇。”烈无云看着冷言诺提醒道,自己的女儿竟然这般冷静的问他所来何事,他是该笑还是该赞他的女儿冷静如斯。 冷言诺却没有答话。 “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烈无云开口间眼中带着一抹深沉。 冷言诺将宫月安放在床榻上,轻柔的替其盖好被子方才道,“烈皇觉得我会不知道。” “你是恨我当年那般做?还是在怨我没有早日将你迎回烈国?” 冷言诺看着烈无云,眉宇微抬,“我该恨吗,该怨吗?” “你如今,当真就与天慕新皇决绝而立了?”烈无云走至一旁桌边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前殿里夜明珠微亮,自屏风后折射而来,照此刻烈无云一言一举都看似轻火,都充满了属于王者的威仪凌然。 烈无云轻叹一口气,“是你自己不愿意回来,我早派人暗中接应你,你却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天慕新皇乃是天煞孤星命,而你又…你与她在一起,注定不是你死便是他伤,你当初若是嫁给南木宸,我想必……”想必什么,烈无云没有说下去,只是眉宇间一缕愧疚之意落入冷言诺的眼中。 而且冷言诺自然注意到,烈皇在她面前是自称是我,是对她与那个纤弱的娘亲的歉疚吗。 “如今你既然已回圣宫,那你的使命就必当进行,明日神台洗礼,圣宫尊者将会昭唤守护烈国百年的神龙显迹,而你…。也端看天意了。” “皇上不怕我乃鬼星之运,留在烈国颠覆烈国国运?”冷言诺挑眉。 烈无云却突然抚袖笑得和蔼,“你是我的女儿,如今就只是我的女儿。”话落,烈无云看向床榻一脸恬静睡得安稳的宫月轻声道,“没曾想你姐妹俩如此投缘,月儿一向酒脱不羁,任性不规,倒是听你的话。” “斩不断的血缘无人可以拆分。”冷言诺淡淡答,但是言辞间对于烈无云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来,我给你把把脉,看你的身体如何?” 冷言诺手一缩,退开烈无云的好意,声音清冷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太晚了,我要睡了。” 烈无云的手僵在半空,半响轻而一笑,“你与你娘真不一样,你娘…。” “你没有资格说我娘。”冷言诺瞬间被激起怒气,脑中突然闪过那个柔弱谦顺的女子面容,的确,她早从记忆中猜出,她娘当年在那一夜便爱上了烈国的皇上,这个传闻中风神俊逸,雅姿举举的男子,可是面前这个男了却伤了她一生。 烈无云退后一步,“你果然是有怨,也罢,是晚了,你周车劳顿,明日还要去神台,早些休息吧。”话落,再度深深看了眼冷言诺,烈无云方才一跃离去。 烈无云刚离开,空气中便落下一道蓝色身影,“他走了。”声音清调音平,自是蓝枫。 “放心吧,宫月只是被烈皇点了穴睡熟了。”冷言诺看着蓝枫面上出现的一丝叫做担忧的东西,解释道。 “小姐。” “小姐。” 殿里又落下两道身影,自然是寒霜与宛香。 冷言诺抚抚额头,她如今反应又越来明显,这些家伙看得这么紧,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眶得了多久,可是,她却不能告诉他们,遂又有些无奈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没事,一路赶来,你们也比不得我轻松,此是圣宫,就算有人对我不利,也不会在这里动手,况且,圣宫尊者也在圣殿呢,你们就别担心了,下去睡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这才退了下去。 ……。 天慕行宫,一座沉浸在深雾中的宫殿里,姚静之着素白色宫装于院中,而她的肩头早已落下一层轻霜,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欲以落其肩头,却终是没有落下。 “这般晚,你倒是还没有回花府,不怕花老爷派人来绑你?”姚静之突然转身对着身后之人道。 花千尧没有答姚静之的话,反而道,“你自小心心念念的就是晟睿,如今,嫁于她,你可高兴。” “你也可以嫁于她。”姚静之突然道,语声柔弱如风中残菊。 花千尧一愣,“你知道我是女子。” 姚静之突然自叹一笑,“我宁愿自己不知。” 花千尧此时依旧是男装之扮,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落进重重深雾,深结不化,“我们自小相识,我还以为你心仪的一直就是成王府世子成枫呢,没曾想…。”花千尧微勾了勾唇角,“倒是我看走眼了。” “皇上如何了?”姚静之细眸里流过一丝波光,扯开话题。 花千尧也不再装,见四下无人,遂恢复了女子的声音,宛若天赖,“自那下雪之日被冷言诺一箭伤了肩胛骨之后,性情极度冷漠,让我几经错觉,面前的是玉无忧,而不是晟睿,可是他又不可能是玉无忧。”花千尧有些自嘲的笑笑,一笑之间竟女子独有的轻柔妩媚,在这浓雾月色中,满院牡丹更衬其国色天香。 “他很辛苦,层层布谋,终报母亲与寒霜之仇,想来,他于冷言诺还是有心的,只是奈何,她是烈国公主,还是烈火圣女,还当先出手…。”姚静之说话间看了眼花千尧,见其眸时只映满庭牡丹艳色,又道,“不过,终归,冷言诺在他征得天下之时出了出一臂力。” 花千尧轻色唇角,面上流光溢彩,“那不过是她应该做的,晟睿与我们自小就相识,他那样的人,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折腰,你可还记得那次他单闯箭门,仅凭七岁之年龄,便折杀了那箭门门主,然后收归箭门,八岁之时,于边境外对着南国皇上面不改色,还处变不惊的烧了人家五个粮仓,更使计让南国内讧,以如今的南皇上分身乏术,而……。” “我累了。”姚静之突然打断花千尧的话,转身向殿内走去。 “你其实明明可以不做这般的选……。”大殿门开又合上,花千尧看着姚静之的背影,呐呐的落下最后一个字,“择。” “娘娘,既然你说花公子是女子最是爱皇上,为何她对人你……”身旁丫鬟走上前来小心问道。 姚静之如雪般透净的面上牵起一抹微笑,“因为我本就是风中之菊,在苟延残喘罢了,即使,如今到得这个位置……。” ……。 冷言诺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宫月,良久,终于起身,抱着一床被子走向一旁靠窗的软榻。 “你这小东西,可真是会折腾人。”冷言诺忍着心中反胃的不舒服,边走边小声咕哝着,面上是柔柔的化不开的暖意。 “若是让人知道圣女在我圣宫圣殿无床可睡,那已不是损了我圣宫的名声。”一段声音而落,冷言诺转身,同时,手中一空,原来自己手中的被子已经被人给抢了去。 冷言诺看着圣使,下意识后退,这圣使武功之高,应该没听见她方才的低喃,可是这圣使真是讨人厌得紧,不是听宫月与寒霜说拒人于千里之外吗,常年不在圣宫吗,为什么她总感觉这厮就像是跟屁虫似的。 “圣命难道属虫的。”冷言诺也来了气,直接走过去夺过圣使手里的被子,径自向软榻上走去,“滚。”一个字,已经显出冷言诺的怒气。 圣使勾勾唇看着冷方诺,看着她朝软榻走去,眸子里多一丝笑意,“其实不用如此,你可以睡隔壁。” “隔壁?”冷言诺看着圣使皱眉,这个圣命行事莫名其妙看不出目的,而此她方才一时间的心里之言,也未顾及的低喃出声,不知她有没有听到,是方才进来还是一早就到了,思及此,冷言诺的眸光也有些浅暗。 “圣使,诚如你所说,保护我是你的责任,那现在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如今夜深人,男女受受不亲,所以,请你,离我三尺之外,隔壁我没兴趣,也请你不要留在我身边,我,很不喜欢。”冷言诺语气里的厌恶那般明显的落在圣使的眼里。 “难怪慕容晟睿不要你,脾气古怪,不识好人心,确实难以招架。”圣使突然勾勾唇笑得一脸轻讽。 冷言诺心蓦的一痛,眼中一抹异色流过,却不过一瞬,平下心,将被子往软榻上一扔,道,“让谁招架谁来招架是我的意愿,何劳圣使多言,难道不能人道的人心理也已扭曲。”冷言诺这句话落,掌中一道掌风向直袭向圣使,圣使身姿微偏,那道掌风堪堪自圣使那紫玉鎏金面具上划过,于空中化为无形如风般消失。 冷言诺另一掌紧接而至,圣使身形却一闪,轻身一飘,雪白衣袍在空中散开一丝优美的弧度,转眼消失在殿内,大殿里又恢复寂静。 冷言诺看着殿内空寂,又看了眼床榻上汲然安睡的宫月,空气中若不是还有那温热干净的味道,冷言诺都怀疑刚才圣使有没有出现过。 这圣使…。 冷言诺上了软榻,躺下安睡,半响,她突然睁开眼睛,似乎,好像她方才的不舒服感经过这一折腾反倒淡下去了。 ……。 第二日,天刚大亮,一丝晨曦之光刚洒进殿里,冷言诺便被宫月给叫了起来,“姐姐,今日要去神台,醒醒。” 冷言诺看着宫月,自己最近也太能睡,宫月都比她先醒,而且自己昨晚是如何睡着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不多一会儿,秋明,宛香,还有寒霜都走了进来给冷言诺漱洗。 静岚带着数十句圣宫婢女也走了进来,请冷言诺移步去神台。 冷言诺走出圣殿之时,眸光里多了一丝灰暗。 一行人行过一柱香进间,冷言诺看着前方,正中间一个开阔的平台,平台之上一幅古木桌案,而其前方一大面正墙上,更刻着繁复的龙纹,周围精细梁柱之上更龙形雕刻围绕,直通云顶,望不见头,远远的便见威言圣洁之势扑天盖地而来。 神台左边是皇上携带皇子公主与一众朝臣,右边自是圣宫之人,个个面色严肃,思忖各异。 只是冷言诺的脚步却落在了一处,她看着随着烈无云身后走来身着一袭浅绿色繁古花纹宫装的女子,眸中一刹异色流过。 她……。 “姐姐,那是父皇前不久新立的清妃,最受父皇疼爱,是不是很像曾经天慕丞相府你的二妹妹。”一旁宫月出声为冷言诺解惑,“不过,不是,她是阳郡王的女儿,清郡主。” 清郡主?冷言诺看着那个女子,明媚如花,她是清郡主?世上有如此相似之人。 “这就是皇上遗留在天慕的女儿,果然长得水灵,气华自生。”一旁清妃已经由丫鬟扶着走了进来,对着冷言诺笑得如百花胜开,一脸温柔。 冷言诺看着清妃,半响,轻启唇瓣,“清妃好。” “果然是个玲珑人儿,不愧是未来的圣宫之人,一会儿可就看神照如何显示了。”清妃微笑着与冷言诺妹寻常般的寒喧几句便走开去。 “请圣女上高台。”温厚如隔三月雪的声音自高台之上响起。 冷言诺看向高台,那里圣宫尊者独立于世,其身旁圣使紧挨着站着,自成一代风华。 “圣女请吧。”冷言诺身后,青岚对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同样对着青岚笑得虚假,“你很期待。” “自然期待。”青岚微微点头。 “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冷言诺说话间已经走上了高台,其身后,寒霜等人自不能上高台,慕容晟阳,蓝枫,与南郁北此刻都是远远站着,看着那一抹紫衣纤华缓步而上。 只是圣宫这边,苗宗二位长老目光一直紧盯着寒霜,似有话要说,可是寒霜却久不将目光与之对视。 与此同时,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了檀香,烟雾缭绕,瞬间让人如置仙境。 宫月站在台阶之下,看着冷言诺,指尖紧握,她突然想到冷言诺昨日里对她说的话,如果…。 “奉天启,圣女女,得圣令,请照示。”圣宫尊者上前一步,举香过顶,上告苍天。 刹时的,突然电闪雷鸣,黑云翻滚,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天气,突然一下子竟伴随着雷声轰击下来,如置黑夜。   ☆、第八章 神台洗礼 众人大惊,纷纷看向天际处,烈皇身旁清妃吓得往烈皇怀里躲了躲,烈皇伸手将其揽在怀里。 这一幕在众人震惊后退的场面中极不显眼,却独独落进冷言诺的眼中,眼底一丝黯然流过,然后,她转身,任风急急刮来,刮起她的青丝衣袂,任宽袖鼓荡,隐露一截皓腕如雪,层层黑云越压越低,直如狂风暴雨来临之际。 黑云突现,掩盖一方明空,所有人此时皆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那黑云深处。 而此刻,在天慕皇宫里,天慕新皇双手负后,看着明明方才还大亮的天,苍穹深处那突然黑压压的一轮,眼光温淡,如玉容颜镀上一层清暗暗的灰,挺拔鼻翼看似温凉却平添一抹指点江山的清气。 “看那位置,是烈国方向,圣女继位,受神台洗礼,果真不同凡响。”花千尧此时向前一步看着慕容晟睿,依然是男装,潋滟桃花眸中折射出一抹幽灵灵的光,眉峰间更似有某种情绪在隐隐而动,呈蓄势待发。 “世事难料,尤未可知。”慕容晟睿依旧看着天际,声音寡淡。 “呵呵…。”花千尧突然轻笑,“晟睿,你可真是狠心。”话落,花千尧看了眼慕容晟睿一贯温润而无异样表情的脸,继续盯向远方那层层漩涡处。 而九层深宫里,亭水曲转,姚静之同样看向白晃晃的天际处那一轮黑暗,一又双清光如澈的眸子里光束熠熠。 “娘娘,那是…。”身旁小香上前一步心惊道。 “烈国圣女继位,果真不同一般。”姚静之嘴角似乎带起一丝笑意,又似乎没有。 “娘娘,你…。”小香小心的看着姚静之声音极低道,“娘娘,如果你是担心那璃王妃还会回来和你抢皇上吗?” 姚静之闻言,突然偏过头看着小香,看她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嘴辱微微弯了一弯,“你想太多了。” “小香只是担心娘娘啊…。”小香一幅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模样。 姚静之一怔,然后看着小香,“小香,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其实我当真舍不得的。” 小香不明所已,一还算秀气的面上清澈眼眸看着姚静之,“娘娘此话何讲,我年幼入姚国公府,就跟在娘娘身边,娘娘…。” “是太久了了一些。”姚静之突然看着天空一叹,那一叹中似有层层深气压迫而来,让小香不自觉的毛骨悚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娘娘…。” 姚静之伸手轻轻抚了抚小香柔嫩而紧致的脸,语声轻柔,“我给了你不止一次机会,可是你从未珍惜过,来人。”姚静之音重一落,捂唇轻咳一声,对着身后一招手,远处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小香微愣,干净的眸子注过一丝异光,一丝害怕,“娘娘你……” 姚静之却手一挥,小香立马跌坐在地上。 “娘娘,你,你…。”小香已经来不及说完一句话,因为下一刻,她的脖子被人扭断,睁着一双眼睛,至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那两个丫鬟将小香拖了下去,而后殿深处,一个与小香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走了出来,看了眼姚静之,极为乖顺的站在方才小香所站的位置。 远方苍穹处黑云压境,此处宫殿安静流芳,仿若方才那一幕根本未发生过。 ……。 南国皇宫里,三皇子丢下手中的奏折,走出御书房,看着天际惊变,眉心微皱。 效林深处,一个着重紫色锦袍的男子,透过稀稀疏疏的密林同样看着天际处,唇角一抹邪魅笑容,勾得林间山草皆失颜色。 “冷言诺,希望我看到你时,你还活着。”楚浴染话落,捂了捂胸口,语气微嘲。 ……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惊,除了高台之上的圣宫尊者与冷言诺,以及站立两旁的烈无云与另一边的圣使。 “天为什么黑了。”有人小声道。 秋明看着暗黑的苍穹,看向高台之上的冷言诺,眼底出现一丝了然。 “看看这个。”圣宫尊者却于此时将一本扎子递给冷言诺。 冷言诺接过,一目十行,匆匆看过,心中震憾,面上却平静得无一丝端倪。 刹那间风起云涌,高台之上桌布飞扬,天际深处的重雷声停下,突然亮起一丝光,直逼着冷言诺而来,冷言诺一惊,只觉一股迫人的气势直压面门而来,下意识一退,一退间,突觉眼前一乱,光光闪闪之间,似有一物正与自己对视,待冷言诺看清面前何物之时,纵然如她神色也颇为震憾,长长的如龙形之模样的雾幻之龙出现在自己面前,此刻,正对着她露出那浑圆而微带一层红色的眼珠子。 这是山海经的世界吗,当真有神迹,冷言诺心里闪过苦奈,却知道这就是圣宫镇守之物,雾化神龙,冷言诺这次当真是见识了,这呼风狂雨的样子,难怪圣宫能流传千百年,于烈国立世百年与皇室分庭抗礼,而那些腐朽的老纨绔还要对其一幅敬仰。 “雾龙现世了…” “雾龙出现了…” 圣宫这边声声惊喜的呼喊响起,只是不过几声,众人的声音又顿了下去,因为他们被这一幕惊呆了,毕竟上一代圣女已逝二十年,在场众人之中新人辈出多于一半人没有见过雾龙,而且纵算见过的,见到今日场景同也不得不心惊,四十多年前圣女继位直至二十年前圣女逝世之时,雾龙也有现身,但是也无今次这般阵仗,这黑云压境,电闪雷鸣的,实在有些…。 而偏偏,高台之上那女子明明细得如一抹松竹,此刻却坚毅得如一抹白月光,任凭雾龙喷酒的呼息喷薄在其面上,无一丝惶然。 重云如盖,翻滚压城,倾动骤起。 “吼吼…。”那雾龙身姿庞大,足有十几米之长,忽而盘踞,忽而摆尾,于空中呼声震破苍穹,更是对着冷言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生怒。 冷言诺运足内力稳住身子,看着面前的雾龙,别人看似她镇定如斯,却无人知道,她此刻所有内力尽化于一掌,只待随时击出,因为她只能背水一战。 “吼…。”雾龙漫天狂卷,激起飞沙走石,基台上的缭绕的檀香早不知何时燃尽,被这一吼也掉落于地。 吼声接二连三,一声比一声高,一些人已经受不住捂住了耳朵。 青岚虽是圣侍,可是此时也必须与所有人一样呆在神台下面,看着数步台阶之上那一切,眼里有一丝窃喜,有一丝担忧,分不清哪种多一点,但绝对不是担忧冷言诺,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圣使身上。圣使双后负后,任凭周围狂风袭卷,他却衣袂不动,仿若不被任何外物垢染,心微微松了一点。 宫月看着那庞然大物,手不自觉的握紧,目光紧张的看着基台上的冷言诺。 宫烈此刻唇瓣也抿得极紧,只露一抹樱红,显示他此刻心里的紧张,是成是败,端看今日了。 圣宫尊者此刻却与烈皇双双对视。 广场上千人,高台上寥寥几人皆看着那一幕,有受不了的,已经跌坐于地,更有甚者嘴角已经溢出一丝血迹。 “扑。”冷言诺终于忍受不住,将自内腹游至喉间一股腥甜吐了出来。 “姐姐。” “小姐。” 声声急呼自台下而来。 冷言诺对他们放心的笑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既要隐藏体内的秘密,又要应付这雾龙,实在有些吃不消。 而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因为这是神台的洗礼,插手者,只能死,不受雾龙攻击,也会被圣宫之人处死。 而也就在冷言诺吐血那一刻,那原本只是狂吼的雾龙突然似狂怒般,庞大的身姿携雾穿云般在天空中一点点凝实。 “不好,雾龙凝实,不是好兆头。”烈皇当先大声道。 圣宫尊者一贯隔山远月,飘如仙人的面上也露出一丝沉暗之色,这丫头终究是没忍住,泄露了恶意,又暴露了胎气,雾龙自然是圣宫佑护具有神气,不是作假,现在…。 冷言诺看着逐渐就要凝实的雾龙,面色同样一急,运力于掌,携不可逆天之势,竟然腾空一起,巨足千斤,掌风直朝那雾龙已经凝实的巨头而去。 “啊…。” 所有人齐齐震骇,圣女竟然要攻击雾龙。 “那是圣宫神物,岂能…。”青岚同样面色大骇,话刚要出口,却突然一噎,不是她不说,而是谁点了她的声穴,如此快速而精准,青岚瞬间看向四周,此刻,所有朝中官员皆纷纷退后,官袍拂动,而基台之上圣宫尊者与圣使还有烈皇以及其身边的清妃都只是看向空中,再一扫周身不远处,宫烈与宫月,还有冷诺身边几人皆一脸忧急的看向高空,到底是何人点她穴,而她武功也不弱,竟然…。 黑云压顶,空中雾龙摆首,冷言诺身姿纤细,渺小得如海中一粒沙,众人却于此音风声急刮中,竟然能看清冷言诺此刻不动分毫的面容。 一掌拍下。 “轰。”天都似乎塌陷一块。 众人面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远处上千名圣宫男女皆看着这不可置信的一幕,忘了出声,他们震惊在于千百年来,雾龙护佑圣宫至今,从来都只是人人敬畏,今次不但得见真身,还遇圣女攻击,这…。 那雾龙本已经快要全部凝实,看着冷言诺那一掌下来,一双圆大的珠子里,红光熠熠,极具威慑的看着冷言诺,以为可以以上止住冷言诺的动作,没想到冷言诺当真敢下手。 一掌拍下,十成功力足实厚重。 雾龙本要完全凝实的身躯在空中一震,额上冒出血丝,“吼…。”显然雾龙动怒,身姿在空中飞快旋转,龙尾直直扫向冷言诺,如万军之箭直击而去。 冷言诺运足一掌之后落地,抬头看着雾龙直直朝自己扫来,对准的方向赫然间是自己的肚腹,眉宇紧皱,冷言诺腾空一跃,袖中之剑在暗黑天际中闪着幽幽晶光,直刺龙尾。 “既然天不待我,那我就覆天。”深云滚滚的天空中,早分不清黑白,众人只觉狂风浪卷,如大海中的扁舟随时竟散,但是却将空中那清丽冰冷的女声听得清楚。 多么自大而冷傲的话,可是眼下,却无人敢去怀疑那话的真实度,在烈国,在圣宫,与雾龙所抗,那不就是与天所对。 雾龙被激的厉害,身姿不停的摆动,招招攻向冷言诺。 “尊者。”宫月此时足尖一点跃上了基台,跪在尊者面前,“尊者…。” “万事自有天命。”圣宫尊者双手负手,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只是无人注意到这个不知到底活了多少年的圣宫尊者负于身后那微微泛白的手指,更无人注意到在圣宫尊者身旁,那看似离淡千姿独洁远离霜结的圣使隐在面具下动色的面容。 烈皇身边有御林军赶了来,看了眼烈皇,等其下令。 “圣宫神龙显迹,旁人插手不得,静待指示。”烈皇看了眼宫月对着身后赶来的一众御林军命令道,语气里不可置喙的气势。 宫月见无法,唇瓣抿得更紧,一双眼中焦急得像是一团火在蹿。 同样的还有寒霜与宛香。 天空中,冷言诺与雾龙还在缠斗,一击一还都越发凌厉,冷言诺招招狠毒,雾龙同样不甘示弱,只是方才那本来要凝实的庞大身体渐渐的退去了那盈实光泽,显然他每一次出来不会长时间逗留,也对,或真是如此,圣宫就能以此物纵横天下,还何必只守小小圣宫。 苗宗的人此刻紧跟着站在圣宫之人身后,几位长老于前,最前的苗宗宗主是一个长得不算出众的中年男子,是那种放在人群中极难找出的人,此时他趁众人关注天空,走近寒霜身边。 寒霜看着苗宗宗主,竟二话不说赫然拔剑,寒霜不是笨人自感觉到苗宗宗主靠近之时掌中所携带的掌风。 苗宗宗主面色一冷,显然没料到寒霜这般小心,手中掌风一出。 寒霜同样身姿一起,避开那掌风,身旁的宛香刚想要帮忙,却见寒霜冲自己摇了摇头,意思自然心领神会,遂看了看寒霜继续看向高空,早在昨晚,冷言诺就对他们说过,今日神台之上无论发生何事,她们都不能插手,违者,全部出烈国,所以她们眼下也只得…。 而,寒霜与苗宗宗主突然打起来,让众人更加心惊,可是却也无法阻止。 一旁青岚紧紧看着天空,为何雾龙这般动怒,就算冷言诺不是处子之身,也断然不该如此动怒才对。 高空之上的冷言诺为了不引起众人怀疑只能出手之际,尽量避开腰身,毕竟她不能公然以手护肚节外生枝,下方之人都不是笨蛋。 声声狂吼势要把这天穹震破,前方那精刻细龙的柱子都仿似在这狂吼中危颤。 冷言诺喘了口气,这雾龙确实是厉害,要想打败他确实不容易。 “唰”冷言诺拼命一击,一剑直刺那雾龙眼珠,带起九天幽狱的白光,迅如闪电。 “彭。”高空之上,那雾龙竟然张口将冷言诺之剑吞尽,与此同时,头一拂,冷言诺躲避不及,自高空坠落,若不是半空中她运尽全力护体,想必现在…。 “扑”冷言诺鲜血吐出,感觉到自己腹中还好,方才看着高空之上欲以攻来的雾龙,此刻她面色冷毅,亦不打算躲,眼看那雾龙就要攻过来。 场内上千人却无一人动,这是神台的洗礼,他们不能动。 千钧一发之际,宫月足尖一点,身子猛然扑向冷言诺,与此同时,手中剑直指雾龙,冷目对视中,是从未有过的绝决。 “你有本事今日就杀了我。”冷言诺却突然推开宫月,以手支地,坐起身,以袖擦拭嘴边血迹,对着天空上被宫月喝制住的雾龙冷笑。 宫月虽然是皇室血脉,原本在她出现之前是的圣女,可是现在受洗礼的她,不能让宫月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吼吼…。”那雾龙竟然似了了狂般身体在空中不停的摆动起来,眼眸如火的盯向冷言诺的腹部。 基台之上,烈国皇上蓦然看向冷言诺,目光同样落在冷言诺肚腹处,眼光一瞬间变了色,她竟然…。下一瞬,烈皇犯然看向对面的圣宫尊者,眼中一抹沉色,一抹深重。 当年…。竟然…… “姐姐,你放心,宫月必护你。”冷言诺紧紧拽着冷言诺的手,神情竟无比的坚定,“无论你何时,无论是何决定,你要灭世,我陪你,今日,你要覆天,我必身先士卒。”宫月每说一句,眼角必有一抹晶莹落下,这害人百年的古制,这她厌恶的圣宫为何要存在,为何要来如此伤害她的姐姐。 而她的姐姐,却是受她承诺而来了烈国,她如何要看到她这般,这般…。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酒脱小爷模样。”冷言诺轻抬手看似不经意却抚干了宫月的眼角。 狂风袭卷中,拂起冷言若玉壁处一抹红痕,显然是被雾龙所伤。 那一抹伤似桃花秋红,落进了谁的眼,又伤了谁的心,换来的是久久的撕心肺裂的痛。 “吼…。”那雾龙似乎有些怪异,竟然在痛苦的嘶吼。 “这是…。”宫月震惊。 冷言诺却平静的看着上方的雾龙,对着宫月道,“再等等,宫月。” 那雾龙在空中翻身倒腾,扭曲摆尾,好似一个人痛苦的嘶吼与叫嚣,终于,那雾龙平定下来,一双浑圆的透着层层红色的眼珠子看着下方紧挨着的冷言诺与宫月,那双眼珠子里,冷言诺心中一寒,因为她竟然看到了一股极浓重的杀气,那杀气竟比一个人人的恨意还来得狠厉,天际深处黑云依然重重滚滚,越来越暗,若不是雾龙那眼睛照着四方,众人已经不能看清场中模样。 天际处的变化也越来越浓烈。 此时,天下所有人停下手中活计这时,面上都是深深的不安,看着那苍穹深处,文人大儒,朝中高臣眉头皆为紧锁,有年长的曾经在二十年前经历过烈国圣女逝世的天际深变自然不必说,也算是见识过,可是这天际深处黑云翻滚越来越浓烈,竟似有着灭天毁地之势层层压来,远超曾经所见。 南国之人看着,天慕之人看着,顺国云谷郡之上遥望远方的天语老人也看着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狂风袭卷之际,高空上的雾龙竟化为闪电,直朝冷言诺而来。 青岚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有人点了她的声穴又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终归是过不一雾龙这一关。 宫月面色大骇,正要执剑起身一挡,却听“砰”一声巨响,斗破天空,震聋发聩。 地场无内力之人都被震得倒退三步,更甚于跌坐在地。 此时众人方才看向天空,一看却更令人惊讶,空中竟然不知何时又出现一条雾龙,两只竟然相缠在一起。 只是,所脸上震骇,除了那么几个人之外,冷言诺的眼底也流过一丝轻松笑意,方才圣宫尊都给她所看的的扎记上面竟然赫然记载着千百年前关于圣宫的来历,以及圣宫为何需要纯结之身的圣女,更以及,圣宫其实原本就是双龙会首,只是奈何千百年前的情思恩怨,筑就这无法更改的古制。 如今那在空中交斗的双龙,一公一母,曾是相爱,却又是如今的深仇大敌,时间有些开玩笑,好似就如同她与现在的慕容晟睿。 天空中的缠斗伴着声声雷鸣,让人寸步难移,终于,一场乌云巨变,两龙竟然双双消失。 只是最后一那一刻,冷言诺竟然在两龙中看到了双双哀绝的味道。 千百年缔传至今的神话,终于在今日被冷言诺打破了古制,母龙的出现,端化了所有的仁慈。 黑云突渐,天空骤亮,阳光从云缝处爬了出来,众人下意识的遮挡眼睛,遇大黑现大亮实在有些不适应。 “姐姐,竟然…。”宫月小声呢喃着,神情间竟隐有激动,她原以为……结果…。突然想到什么刚才冷言诺那松然的笑意,宫月看着冷言诺,“姐姐你都猜到…。” 冷言诺只是笑笑没有答话,今日圣女继位她是势在必行,此时她看向一旁仍旧打得难舍难分的寒霜与苗宗宗主,想要运掌分开二人,只是才一运掌,一口腥甜便抑制不住的吐了出来,搅得冷言诺心中极为难受,与此同时,因为冷言诺感觉到体内某种她所熟悉的温暖的感觉正在消失,紧接着肚腹处剧痛传来,冷言诺的面色一刹雪白。 冷言诺一白之际看着宫月,“宫月,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话刚落,便晕倒在宫月的怀里。 “姐姐…。”宫月一声大喊,正在打斗的寒霜与此刻方才回过神来的宛香瞬间飞奔过来。 宫月外面不羁,其实内心同样细腻,慌忙去把冷言诺的脉搏,可千万不能有事,谁知手刚要摸到其脉,便听一道似九天飘来不真实的声音。 “让我来。”话声起,圣使已经抱起了冷言诺。 宫月看着圣使,那双眼里满是谨慎与小心,她现在不能让姐姐有任何事,换句话说,她不能让人知道姐姐怀孕了,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竟又隐隐觉得,圣使非常可靠,可是…。 “我可以治她之伤。”圣使话落,对着正缓缓走过来的圣宫尊者与烈皇道,“圣女挺过神台洗礼,累至不济,先行回圣宫。”话刚落,便抱着冷言诺足尖一点直朝圣殿而去。 宫月愣了那么一瞬紧随而至,慕容晟阳自然不甘人后,寒霜与宛香更不停留。 只是苗宗宗主却拦住了寒霜,一双精明的的眸子深沉的看着寒霜,与此同时,苗宗仅剩下的二位长老也上前道,“还是请少主回苗宗吧。” 寒霜咬了咬唇瓣,她此刻想要回到小姐身边,可是无疑的只有她回到苗宗,才能更好的帮到她,可是小姐不会同意,因为她一旦入苗宗,那便意味着她的将来…… “霜儿,你要去苗宗吗,我陪你一起。”一旁南郁北此时笑着走了过来,一幅想去苗宗作客的模样。 一旁苗宗宗主与二位长老刚想反声,可是想到南郁北的身份,人家也没有说过什么,遂也没有言语。 寒霜看了眼南郁北,竟然第一次难得的对南郁北和颜悦色兼温柔大意,“好啊。”话落,还主动挽上南郁北的胳膊,震得南郁北一脸心怒放。 只是苗宗之人齐齐不悦,苗宗少宗主同样是不能娶不能嫁,这竟然…… “走吧。”寒霜冲宛香点了点头对着苗宗宗主与二位长老抬抬下巴,“难道不欢迎南国齐王。” 宛香随即足尖一点向圣殿而去。 苗宗宗主与二位长老面色都不见好看,他们心里不悦不是齐王的告访,而是此刻寒霜对于苗宗未来的大胆挑衅,偏偏头,见圣宫尊者正与烈皇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关注这边事宜,遂道,“还请少宗主好自为之。” “自然。”寒霜答得爽快。 ……。 只是宫月虽紧随而至跟进圣殿之时,却被阻在了冷言诺所居宫殿的殿门口。 “圣使,你让本宫进去。”宫月对着紧闭的殿门大唤,“我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快让我进去,姐姐她,她……”宫月又不能说出真相,又担心得要命,殿门被捶得砰砰直响,可是却被里面用内力封住了,打不开。 “如果你不想圣女在刚经过神台洗礼之后便香消玉殒的话,最好乖乖的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圣使声音自殿内传来,一贯的不含杂质,可是好像又多了一丝什么。 宫月手中动作一僵,却适时的闭了嘴,当真守在宫殿外面,是啊,她怎么忘了,圣使是谁,武功出神入化自不必说,虽说他处事冷淡万事不放于心,行踪莫测,可是却是圣女最真忠的守护者,只要是经受过神台洗礼被承认的圣女他都该是马首示瞻才对,就算他知道了姐姐有孕,也断然不会做出什么,因为他是圣使,所以他最该要救姐姐,想到这,宫月方才松下一口心。 “我要进去。”慕容晟阳的声音却响在宫月耳边。 宫月回头看着慕容晟阳,没好气道,“进去干嘛,你不进去我姐姐才能活得久一点。”宫月已经不知不觉的将慕容晟阳当成了慕容晟睿替身,言语间尽找他撒气。 一旁落地的宛香担忧的看了眼紧闭的殿门,见宫月都没急着进去,也只好安静的守在一旁。 而神台之下,烈皇看似在与圣宫尊者寒暄,实则语声沉冷,“你竟然破坏了我锁她宫穴的术,你可知你这是在害她,她方才……” 圣宫尊者看着烈皇,面上没任何一丝波澜,“可她现在很好,挺过来了。” “她如今已和天慕新皇决裂,你觉得这是对她好,还是说,你觉得她方才受那么重的伤,虽然最后关头,她竟破天慌的引出了千百年不出的雪龙为她化解,如今,她体内的孩子能保得住?” “保不住也得保住。”圣宫尊者话落,便起身向圣殿方向而去。 烈皇看着圣宫尊者的背影,面色久而稍霁,方才对着众臣道,“圣女回归,待圣宫知曰登位大典。”话落,便带着一旁已经走过来的清妃向皇宫方向而去,宫烈看了眼圣宫方向,随着烈皇一起进宫。 “皇上,没想到这圣宫当真是有神迹。”清妃在一旁心有余悸的开口,端的是娇色可怜。 烈皇看着清妃,美人颜色前心里方才之怒都尽数化去,只道,“神迹也不过而而。”语气中带起一丝轻嘲,只是在清妃看过来之时,烈皇已经换上一幅爱怜垂色。 众人散去,圣宫留下部分之人打整神台,其余的也尽数退离。 殿内余香缭缭,殿外数人等候,从月色转黑再到天色大亮,一日一夜之后,紧闭着的殿门方才从里面打开。 “吱呀”一声,明明轻弱,却是让人雀跃的欣喜。 只是圣使此时站在殿门口,宫月站在最前,还是慑于其气势没有闯进去。 众人看着圣使,圣使依如往常,如雪衣包,紫玉鎏金面具掩盖着整张脸,墨发轻束,仿若仙尘,自有千华绝世,只是他身上似乎又好像多了一些什么。 是疲惫?还是什么? “她需要休息,不要吵到她。”话落,圣使方才轻缓踱步走出了偌大庭院。 宫月却呆愣了一瞬,她方才是听错了吗,为什么她竟然从圣使的口中听出一股神伤的味道,而这种感觉也不让人觉得是冷言诺太过严重,而是…。是什么呢… 想不通,宫月也不想,当先入殿,其身后慕容晟阳,宛香都悄声跟了进去,再然后是阻在门口的数名圣宫之人。 轻纱垂幕,床榻上冷言诺盖着被子睡得恬静,面上微微泛着红意,代表此刻她很好,宫月还是不放心,轻轻上前把了把冷言诺的脉搏,一把之下,眉宇中深凝的担忧方才当真是散去。 慕容晟阳本来靠近,不过也怕打扰到安睡的冷言诺,几人看了眼,便退了出去,守在殿外。 而且,宫月很不客气的吩咐外面的之人,“去熬点粥来,姐姐一会醒了一定会想要喝的。” ……。 圣使推开自己的殿门脚步踏进去那一刻,眼前一黑就要向地上栽去,幸而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接下了他。 圣使看着来人,嘴角一丝苦笑。 “你这又是何苦?”来人声音很轻,仿若起至另一个空间。 圣使被扶着走向软榻边坐下,“她的伤本该不伤得这么重。”声音轻中带着一丝自失的感伤。 来人凝眉,“为何?” “她将周身内力分为三份,一份对护雾龙,一份抵挡体内随里将翻江倒海的紧锁真气,一份…。”圣使似乎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语声轻极,却又极为压得,比黑云还要压沉,还要低迷,还要无奈,“一份护住体内的孩子。” “她?”来人惊疑,“她竟然……”声音一层一层接着是微怒,“她这是拿命在玩。”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是拿命在玩。”圣使抚了抚胸口笑得苦涩。 “……。”来人久久沉默。 ……。 半日过去,冷言诺方才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殿宇,冷言诺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脉搏,感受着那小生命的存在,心中方才一松,一松之下,面上笼罩上一层柔和。 幸而,你一直陪着我。 听到动静,宫月第一个跑了进来,将冷言诺紧紧抱住,“姐姐,下次别这么冒险,我会担心。”说话间悄悄把了把冷言诺的脉搏,幸好,还在,还在。 冷言诺对于宫月如此的表情动作有些好笑,轻声道,“没有下次了。”说话间轻拍了拍宫月的肩膀,方才道,“是谁为我疗伤。” 宫月怔了一下没想到冷言诺会先问这个问题,道,“圣使。” 冷言诺点点头,没有半丝奇怪,只是看着宛香与慕容晟阳走了进来,面色微暖,“何必如此面色,我如今活得好好的。” 二人没应声。 冷言诺目光打量一眼,冷言诺眉头皱起,“寒霜去了苗宗。”不是疑问,已是肯定。 宫月自然知道寒霜既然去了苗宗就意味着什么,不过想到什么道,“可是齐王陪她一起去了。” “当真?”冷言诺微微挑眉。 宫月看看宛香,再看看慕容晟阳,她怎么觉得姐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愉悦,却还是点点头,“千真万确。” “好吧。”冷言诺很满意,满意之余向慕容晟阳招招手,“小破孩,过来。” 宫月自然知道冷言诺与慕容晟阳的感情,本来想着撒撒娇吃吃醋什么的,可是看到冷言诺虽然醒来,可是面上却还是显见一丝疲累,遂拉了拉宛香退了出去。 “来,抱一个。”冷言诺张开双手,不待慕容晟阳反应便将他抱住,“幸而我活着。” “姐姐。”不过一句话,慕容晟阳自昨日以来一直隐忍的坚强都似止不住的堤,任泪水侵袭而下。 “你可是曾经的皇上啊,这么大了,还哭,可真没出息,这么没出息,以后怎么找媳妇。”冷言诺轻柔道,她当然看到方才慕容晟阳走进来之时,那眉宇深处极力压抑着的无能国力的痛苦。 “姐姐,这烈国也是龙潭虎穴啊,昨日你受那雾龙攻击,在场上千人,有盼你死的,有盼你活的,可是盼你活的也难免没有目的,而且烈皇看似与圣宫尊者和睦如斯,可是…。”慕容晟阳声音透着深重鼻音,“你夹在此中间,要如何保全斡旋。” 冷言诺抚抚慕容晟阳的额角,“我很好。” 慕容晟阳的眼角却再度湿润,以前他喜欢听到他的诺姐姐说好很好,而今,他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这三个字,她宁愿她说她不好,她不好。 因为,她一直都不好。 大殿里静寂,只有两人紧紧相依,是亲情深化不开的血水,比血缘更为亲切。 宫月立在殿外,感受着里面传出来的浓浓温意,心中也忍不住泛滥绝堤。 自神台洗礼之后,朝庭安静,圣宫安静,无大事发生,而冷言诺自从醒来之后,也未再看到过圣使的身影,就连圣宫尊者也只在她醒来一个时辰之后方才看过一次。 让人摸不清其所想。 冷言诺听着宫月的不满与抱怨,却不能说出来,师傅这般做只是想让人觉得他如此重视好,至于使使…… 但是圣宫里所有人除了青岚一行,都对冷言诺越发尊敬起来,不说过了神台洗礼,能得圣使亲自抱回圣殿相救疗伤,已实属百年难遇了。 ……。 天慕,花府。 “你们如此多人守着,竟然也能让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走出去。”院子里传来花百寻怒不可制的声音。 而院子周围数十个黑衣人微垂着头没有言语。 “他的心不此地,纵然九重天锁也是枉然。”花千尧依旧一袭大红衣衫随着声音出现在院门口,无故的就折了一院花娇,只不能喻其美足。 花百寻看着花千尧,“那我们要如何向天语老人交待。” “腿又不在我们身上人,她想要什么交待?”花千尧说话间气势十足,退去了往日的假风流,假懒散,眸子里只留一片冰光,“她如今守着云谷郡,当真以为我们奈何她不得。” 花百寻眉宇深结,“千尧你…。” “我们不出手,自有人出手,放心吧。” “那我所说之事,你何时动手?”花百寻一双温和又盛满精光的眸子里露一丝阴郁生生使得他年上去有些超古绝伦的外表微起狰狞。 花千尧微抚鬓发,露一丝女子之态,看上去有些潋滟的怪异。 “快了。”两个字,却让花百寻神色一松,“我就怕你…。” “父亲不用太过担心。” …… 第三日,冷言诺的气色终于恢复如常,看了看满院花黛,终于进了圣使的宫殿。 自窗而入,冷言诺看向床榻,床榻这上圣使安静恬眠。 竟然在睡觉,冷言诺疑惑,她还以为圣使不在。 只是,即使睡着也戴着面具,当真是无颜面世?冷言诺勾了勾唇,向床榻边走去,脚步声很轻,收息凝神间,一步步靠近。 近至床榻,冷言诺看着圣使,衣袍未解,就这般睡着,而且袍身上竟然还有一丝轻微的褶皱,这个人,难道自那日为自己疗伤后就一直睡着,没有醒来过? 心中疑窦起,冷言诺伸手去探了探圣使的鼻息,幸而,还活着。 不过,这样的人想来不会早死,不是祸害遗千年吗。 冷言诺手指抬起,落在那清凉的紫玉鎏金面具上,微光自窗台而入,流过雪白的指尖更流过紫玉生辉,似湖海水草牵了碧丝波光,气息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冷言诺的心一动,是与不是,只要手指轻轻一动,覆开这面具,一切就都能得到证实。 指尖靠近,已经触到了面具的边缘,指尖似碰到了那精致紧实而温柔的下颚,使得空气都氤氲一丝如山黛拂风的荡漾。 冷言诺深吸一口气,手指向上一挑。   ☆、第九章 还是娶你 冷言诺手指刚将面具轻挑开一丝缝隙,又猛然的顿住,同时眉峰微拧,似乎心绪极度翻腾却又努力压于一线平静。 此时她就微微倾身于床榻边,手指落于面具之上,近到可以看清楚那露在面具之外的一双紧闭的眼眸,睫毛浓而卷长,细成一条黛色的缝,千沟山壑却也似描述不出此刻那一闭成线的体会,甚至天冷言诺看到那眼底一丝极淡的青影,下一瞬,冷言诺终是深吸一口气,手指一挑,面具终起…。 然而起至一半,冷言诺还什么都没看清,自己伸在半空的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与此同时那面具又安然完好的落了下来,折射一起微光正好映在冷言诺的脸上,照进她此刻错然的一双眼眸里。 “原来圣女这般想看本使的真颜。”圣使握住冷言诺的手不放,依旧躺着只是退却了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远,声音极为懒散恣意。 冷言诺抽了抽手,见抽不动,也不抽了,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到到圣使的真容,可是心下却突然一松,似乎卸下极大一口气般。 “圣女如何不答话,私进我的寝殿,还想一堵我之佳容,难道也是为本使所迷?”躺在床榻上的圣使微微眯着眼儿很是随意的看着冷言诺,似乎就等着她开口说点什么。 冷言诺却只是淡淡看了眼圣使,“佳容?怕是面目可憎无颜面世吧,连睡觉都戴着面具也不知是有多少目夜被自己的长相吓得失了眠。”冷言诺此刻依然倾着身子,没办法手腕被人抓住,她抽脱不动,想使大力气,又怕动了胎气,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与她一样存活艰难,更何况师傅后来又谨告过她,如无需要最好不要动用内力,虽然真如师傅所说哪此做也不过是无甚大用,但是总好过无。 她相信她体内的那道真气总有法子化解,天无绝人之路。 圣使看着冷言诺面色上些微的变化,眉峰似动了动,很是漫不经心道,“面目可憎能有圣女相伴也不错的。” 空气中似乎有一丝气息拂过,带着一点轻粘而冷洌之感,如殿中一贯的悠冷空气。 冷言诺看着依旧躺在床榻上的圣使,又扫了一眼大殿,大殿里寂静,圣使的宫殿一如其人一样,清明洁净,无添垢物,所见之处,除了外殿里桌椅,寝殿里就只一床一桌一椅,清俭得可以。 冷言诺原本只想抽手离开,可是此刻看着这好整以暇一幅万事乾坤在握的圣使,方才被打消的好奇心突然又冒了出来,她今日还就得非要看看此人到底何方神圣,思及此,另一只手就去遮圣使的面具,快如闪电。 圣使一手要拂开冷言诺手,却听冷言诺声音响起,“我现在可是圣女,要是让人发现在圣使寝殿里,还被你弄伤了,再被人知道我怀孕了可怎生是好。”语气有些无赖。 圣使手中动作一顿,这女人竟然拿自己的软肋来威胁他,开玩笑吧,不过一顿也不过一瞬,他的动作快过冷言诺,堪堪在冷言诺手指离面具还有一厘之距时截住处她的动作。 与上同时,圣使对着冷言诺似乎笑了笑,“不会有人发现的。”一句话说得暧昧。 空气里的空气似都又静了静。 而圣使这一笑间明明只露出一双眸子,竟让人觉得如百媚生花,冷言诺眉头一皱,下一刻却做了一个让圣使都措手不及的动作,直接跳上床榻,膝盖直压向圣使的肚腹。 圣使面色微变,身姿一移,如仙人横水渡姿,身子移向床榻里侧,躲开冷言诺的动作,但是却依旧没有放开冷言诺的手,冷方诺手如闪继续向面具而去,圣使头微侧,再度躲过。 二人你来我往,奇怪的是竟然都没使用内力。 冷言诺自不言败,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敌人,不用内力,可是对方毕竟是男子,看着圣使抓着自己腕的胳膊,眼底一丝光束一闪,下一瞬,不带任何余地的,张嘴咬下,一口雪白细牙露在空气中,森森闪着盈泽的光。 空气里的气息又乱了乱,有些轻柔的担忧的轻轻拂过。 圣使眼中露一丝异光,似乎没想到冷言诺竟然这般无奈,又不能用内力伤到她,遂手腕顺势一松。 得到解脱的冷言诺可更不客气,直接以肘攻向圣使的肚了。 圣使身子猛退,一个好好的床榻被二人打帘幕飘起,轻摇作响。 “圣女,温柔一点,让人知道不太好。”圣使应负之间还游刃有余的开口。 冷言诺可不知脸红为何物,虽然此刻他们发了声音似有些像…。但是她是谁,可没这么矫情,开口便道,“我温柔,圣使你行吗?”语气里的暧昧与邪肆之意深深的击得圣使体无完肤,色彩好看。 圣使刚想开口,空气中的气息似乎又沉了一沉,圣使闭口,手中动作一出,决定来个狠的让冷言诺诺打退堂鼓,却听冷言诺突然,“啊”一声,停下所有动作。 空气中围绕着整个床榻的气息都好像清泉闪了微晕,静静的又让人心生抑意。 圣使慌忙停下动作,去看冷言诺,谁知动作刚停下,冷言诺竟突然一个跟头起翻,圣使猝不及防跌坐床榻,冷言诺趁此顺热而起,一把抓住圣使的腰压住其双腿。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圣使功败垂成的看着自己此刻紧握在冷言诺手中的腰带,“冷言诺你好没羞,难道已嫁之妇都这般大胆?” 冷言诺轻飘飘一笑,一笑间将圣使紧紧按倒床榻,眯着一双眼儿,原本灿若星子澈如水晶的眸子里起一丝恶趣意,“大不大胆你不也看到了,现在,让我看看我们的圣使大人到底是丑陋不堪,还是闭月之姿吧。” “冷言诺,闭月之姿是形容女人的。”圣使一贯纤姿独世,不染纤尘之态却似有了尴尬,语气里怒意可见一斑。 冷言诺轻抚了抚鬓发,恍若未觉,一幅云淡风清,整个小脸上都洋溢着得胜的的光彩,“不能人道跟女人有什么两样,乖,别挣扎。”语声柔哄,却是魔音。 说来也怪,圣使这下还当真不挣扎了,露在紫玉鎏金面具外的眼睛里甚至带着深深笑意,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 那笑意那目光生生使得冷言诺动作一顿,不过一顿之后,冷言诺扯开面具,一飞而开。 紫玉鎏金面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一线光落在那张脸上,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冷言诺气息一松,眸里似有什么东西急剧的暗了下去。 “为什么我感觉到你很失望。”圣使看着冷言诺那一瞬间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依然使得周围空气一低似有沉沉山风倾然而退的神色道。 “为何是你?”冷言诺冷声道,开口间还很不客气的揪住了圣使的衣领。 “为什么不是我?”圣使挑挑眉,“难道你希望是谁?” 冷言诺没有答话,突然一个翻身下了床,看也不看圣使,径自往外走。 “哎,就这般走了。”圣使摸了摸自己的脸。 “太丑了。”冷言诺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圣使。 “丑?”圣命挑眉,本使虽不如天慕新皇倾世之颜,但也最该是出尘赛月吧。 冷言诺看着圣使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南宫宇你少自恋一会儿,不会死,你,如何会在此?” 南宫于摸摸鼻头,反问,“我身为圣宫圣使为会就不该在此?” “因为你是普提相士的弟子,早是脱离十仗方圆,千奇百怪,言谈不羁,而不染尘垢,远离世扰才最该是你,而不是现在。” 南宫宇从床榻上坐起身看着冷言诺,空气中的气息都似乎沉静下来,“圣使不过是我一其中一个身份而已,有何不可。” “可你是他的师弟,不觉得…。” “不觉得。”南宫宇直接接住冷言诺的话。 冷言诺认真的看着南宫宇,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温和干净的气息,一如初次遇见圣使那般不染纤尘玉姿如仙的逼人鼻息,冷言诺脑海中突然想起自遇到圣使以来的种种,事实摆在面前,心中却还是有些东西理不清,解不透,心绪一下子如四海翻腾,波起云涌,总觉得…。 冷言诺看着南宫宇,心中突在一腔怒意而起,下一刻她足尖一点,在南宫宇猝不及防中,将南宫宇压下,用手使劲去他面上扯拉。 “啊…冷言诺,痛…。”南宫宇大叫,手中看似去推冷言诺的手,可是却没伤到冷言诺分毫。 冷言诺扯了半天,终于放弃,只是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南宫宇,那双眸子里似要奔出火,看向纵然如南宫宇也是心危胆颤。 南宫宇看着这样的冷言诺,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顿时圣使形象退离无影踪,尤其是他此刻又被冷言诺坐压在床榻上,露出分外绰婉可怜之态,看上去是暧昧又惹人遐想,可是冷言诺目光危险,南宫宇可一点儿都不敢想。 空气中某种轻沉的气息似乎又深了些,卷起帘幕浅许。 “冷言诺,你…。不会饥渴至此吧。”南宫宇话虽如此说,身子却呈大字形摆得松散,一幅任君采撷,我不后悔之态。 冷言诺的面色却没那么好看了,一个人再如何掩盖,深层次的气息也是无法掩盖的,所以,她盯住了南宫宇的脖颈,一头埋下。 那是一个深呼吸又绝然的动作,看似突然轻巧很似轻薄,却鼓起了冷言诺浑身的力气。 纵然多面如南宫宇身子也是一僵,感受着那独属于女子特有的清雅体香靠近,心中咯噔一跳,只有一个想法,完了,他死定了。 只是冷言诺俯下,鼻子在南宫宇颈间轻轻一闻之后便退开,动作前后不过一瞬而已。 闻过了,冷言诺终也心安了,气息干净温和,不是她所想。 冷言诺下榻,再度朝门口走去,想了一下又向窗户处而去。 “你以为我是他?”南宫宇此刻从床榻上起身,退去方才的打趣轻闹,面色一本正经。 冷言诺没有停住脚步,声音却冷冷传来,“你幸你不是他,否则,你现在一定是尸体。”话声落,空气中的轻浅深润气息又似低了低,压得整个大殿里溜进来的阳光都退了一退,窗外一道风拂了进来又将空气吹散。 南宫宇轻声笑,“你如此恨他?” “无爱便无恨。” 南宫宇神情微怔,眸光在殿内有些飘渺。 “你与他关系特殊,于我也无任何利害关系,你做你圣使,我做我的圣女,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与。”话刚落,正要自窗而出的冷言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子一弯,捂着胸口面色一瞬难看。 “呕……”冷言诺的难受似止不住,偏偏又吐不出来。 南宫宇上前扶着冷言诺,“如此迹象,能瞒多久。”语气里带起一丝微微的怨。 冷言诺只觉心那难受的感觉如潮水泛滥,却在南宫宇话落后,又瞬间退去。 这该死的孕吐啊。 “你体内有真气欲以冲破,你不该怀这个孩子,才一个多月,我可以帮你打掉他。”南宫宇话一落,便觉四周的空气都沉了沉。 冷言诺直起身,眸光看向南宫宇,一瞬间冷如雪霜,“这是我的孩子,我有决定权。”话落,转身要走,身姿绝决。 “可是孩子的爹已经抛弃了你。”南宫宇的声音干净平静,却掷的有声的响在冷言诺的身后。 冷言诺转身看着南宫宇,一丝轻笑,“他有娘就够了。” “可是你这个娘也不一定能活到他安然生下来,而且如今……”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稀罕活着。”冷言诺话落,足尖一点出了窗子。 大殿里的气息一瞬间死寂,须臾,南宫宇转身,看了眼大殿某个方向,褪却了身上的衣袍,上了床榻。 又不是他的女人,他操心个啥。 只是冷言诺刚走进自己所居宫殿的庭完,却意外的看到一个人。 “南木宸。”冷言诺看着站在庭院里明明一袭黑袍却生生压过满庭春色艳花红的南木宸,他正朝她笑着,眉目深邃间似乎比往昔多了一些什么,跟以往未登基做皇帝之前不同,跟登基之后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不同,跟那日登龙台之后,他率铁骑追击她与慕容晟睿又不同,似乎这个如风似雨的男子不过数日之间也发生了些许变化,那些曾经于她的势在必得里面更加深蕴了一些摧不可击的内涵同时收敛了风华。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一袭紫色阮烟罗,轻裳缓带水云色,明眸玉颜,唇色如樱,幽碧兰开间空谷深清,清丽绝俗间剪了深谋,化了尖翼,依然灼灼其华,却沉敛了微霜。 “小姐。”宛香从殿内走出来,看着冷言诺,又看看一旁的南木宸,知事的退至一边,曾经她与寒霜都觉得璃王才是小姐最好的归宿,普天之下,也只有那样的男子才能够匹配小姐,所以对于一切想夺得小姐的男子都谨惧为仇敌,而今,此刻,看着南木宸,竟觉得,他与小姐如此遥目而望,如一幅诗人画笔中的画不能增减半丝,如此绝配。 “你如何会在此?”须臾,冷言诺拧了拧眉心,国之初定,登基大典不过数十日之前,他定然诸事要忙,不说别的,就说她之前与慕容晟睿离开南国给他留的一大堆麻烦也该够他头疼的了,再有如今慕容晟睿新登大位发他之性又如何会自保本山不伸手他国。 自古以来为之君者,有时候不你想开拓疆土,而是有时候必须得为,不得不为,那是上位者一个必要的本领,千古不变。 “我宁愿你说,你讨厌我,而不是这般平平静静的问我为何在此。”南木宸开口间嘴角还是带起一抹自失的笑容。 冷言诺心里也突起一丝恍惚,曾经她因为天机之言,因为与南木宸的天命,而极力想要逃脱南木宸,甚至不惜一次次重伤他,也为了能与之匹敌,逃脱他的制钳,为慕容晟睿铺下层层之路,原本给之惊喜,到头来,人家早已筹谋于心,她倒成了最大的惊喜。 呵,如今想起来,明明不数数十日之事,却恍如隔世,那个人,那个痛…。 “你瘦了。”南木宸开口,声音里带着一抹积沉,似乎千言万语至此刻只能汇此三个字。 三个字却拉回冷言诺的思绪,看了眼南木宸,有些自嘲,“处心积虑,算无遗策,结果落得如斯地步,该瘦。”字声极轻,不过瞬而便消逝在风中却一字不落落进南木宸的心里。 “我特地来向烈皇递和亲书。”南木宸向冷言诺走过去。 冷言诺眼底异光流过,看着南木宸。 “娶你。”南木宸又道。 “呵呵…。”冷言诺突然轻声笑出来,“南木宸,你是脑子傻了吗,我如今是圣国圣女,不日就会登大位,成圣宫之主,如何会嫁于你。” “可是你圣宫千年之制已被你打破。”南木宸语声幽幽,却固执可见。 冷言诺敛了笑开的眉宇,眼底映一片满庭花色,“南木宸,为何你不死心,南国那日,你让我宣读南国先皇遗诣之时,我就给了你此生永不后悔的答案。” 南木宸浓黑的眉毛微微轻拧一下,既而疏开,“可是你如今与他和离了。” 冷言诺双后负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南木宸,有些事又何必非要说透,你于我之心,到底是因为当初的天机之言,还是后来你当真爱上了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一个连自己能不能活到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能有些许肯定之人,如今落得此境,还有空想这些,那日,遗诣上,皇上之位虚空,却写上了,立冷言诺为后几个字,你觉得,这样的圣诣若是落入外人之手,抑或我……” “你不会,所以你让我登基为皇。” “可是你同样没有放过我。”冷言诺语声微冷。 “我只想娶你。” “我活不了多久。” “我只想娶你。”南木宸的声音沉缓中透着固执。 “就算我怀孕了。” 。“……。” 南木宸一怔,一怔之后,瞬间翻腾倒海,海岩俱变,山河倾榻,海风浪卷,种种千万种情绪一溜闪过最后归平静,眉眼疏开,定定的看着冷言诺,“还是娶你。” 冷言诺原本看着南木宸的情绪变化,嘴角起一丝嘲弄,只是这些嘲弄还未化开便硬生生的听到南木宸的话,心中还是微微震憾。 “碎。”茶杯落地碎裂之声在殿内门口响起。 宛香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声音响动,宫月从殿风飞快奔了出来,以为冷言诺出了什么事,却也看到宛香正愣愣的站着。 “小姐你…。” “嗯。”冷言诺点点头,她如今内力突飞猛长,什么原因她自然知道,虽无好处,不过唯一的是,便是有无人靠近,她能感知到,方才她自然感觉到了宛香的气息,有些事也该是让她们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宛香反应这般大。 “可是…。”宛香一向冷静的小脸上也出现一丝惊喜然后是担忧等等各种情绪闪过。 “虚”冷言诺示意宛香轻声。 宛香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雾龙那般对待小姐,原来不只是小姐不是处子之身,更是因为…。雾龙本就是神迹,一切自然逃不开它的法眼。 该死的,小姐若是早先告诉她们,她一定不会……如今,寒霜还不知道呢。 “不要告诉寒霜。”冷言诺自然看清宛香眸子里的情绪,出声道。 宛香犹豫半响,想着南木宸在此也不是说话的时候,毕竟再如何震愕,宛香同样还是谨惧细心的,最后退了下去。 宫月见冷言诺没事,又看了眼南木宸,南木宸来了,她自然知道,只是她不知道为什对于这个南木宸她也相当看不顺眼,所以人来了半天,还在院子里站着,所以才遇到了正好走进院子里的冷言诺。 哼,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表白,不过…… ……。 “圣侍,如今圣宫尊者已经在选日子,怕是过几日圣女应该会正式继位,到时你…。” 一座宫殿里,响起女子沉而微忧的声音。 青岚看了身身后的女子面色有些冷,一张姣姣其好的面容也越见不善,“她不会顺利继位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冰窖里吐出来的,带着绝对的味道。 “……”身后女子似乎想问,看了眼青岚的脸色又没问。 “计划开始吧。” 那女子点头,“是。”声音中隐有激动。 “也几日未去拜见圣宫尊者了,这就去吧。”青岚话落,衣袖抚过花枝,一路分花拂柳向圣宫尊者的宫殿而去。 ……。 “皇上,圣女即将继位,我看那冷言诺也是个奇女子,不如宣她进宫来见一见。”烈国皇宫里,偌大天景阔台,珍馐美食,应有尽有,一旁铺着软垫的刻着祥纹的椅子上,清妃紧挨着烈皇坐下,语声轻柔间,似也为自己的好提议而开怀。 烈皇正欲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清妃,却见其眉宇间尽是一股深陷深宫而不得出的愁结,遂道,“也好,宫月老住在圣宫也不是回事,到时我宣宫月时,也让宫诺一起,只是她来不来也不得而知了,毕竟她的心里…。” “皇上你宣她,她一定会来的,这样我也好有个人说说话儿,整日闷在这宫里,当真是烦闷得紧。”清妃面上微微起一些向往,细媚瓜子脸,不算风华绝代,但却胜在一言一行在烈皇面前无任何掩饰,透纯得可以。 烈皇精光灼灼的目光在清妃面上一扫,看似被美色所迷,实则波光暗处异光闪现,满是审视。 清妃却汲旧恍不觉知,轻吃一颗葡萄,笑得如春中晓花。 见此,烈皇嘴角一勾,伸手揽住清妃…… …… 苗宗。 苗宗宗主从没有想到过会遇到南郁北这样的人,原以为只要寒霜进了苗宗,进了宗祠,呈接下一任主之位,到时圣女就算有何想法也晚矣,谁曾想,一连三日过去,该来问责的圣女没来,寒霜与齐王倒是把苗宗上下玩翻了个天。 那齐王非说要参观苗宗,皇上未有示意他们自然也不能驳了齐王的面子,自然不能懈怠,想着这齐王虽说是脸皮厚些,也毕竟是一国王爷,也当为客之道,该知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谁知道,人家竟然连苗宗最禁人的刑堂都去了,三日下来,寒霜倒是安静得很,可是每次苗宗宗主说到家主承接之位,苗宗总能发生不大不小的又非他处理不可的事。 苗宗宗主头痛,仅余的两位长老也头疼,却也无法。 其实每一代苗宗宗主都会选两位少宗主,一位送进圣宫服侍圣女,终生不嫁,一位留在苗宗主持大局,但是却万事以于圣宫的宗主马首是瞻。 但是同样的,和伴君如伴虎一个道理,谁又会愿意舍却一生幸福去圣宫呢。 想要的权力苗宗有,又何甘舍弃人间无数繁华去服侍他人。 就说这一代苗宗宗主当年也不知是想了什么法子留在苗宗了。 一连两日过去,烈国甚是平静,只是大街小巷子最新谈论的话题依然还是圣宫的圣女,句句字字不离冷言诺,毕竟那日神台洗礼实在是太过震憾,当时那些百姓虽然离得远,可是整个烈国笼罩于一片黑暗,言谈自然不可能几日之内便消失,当然这些话题里面又多了一样,那就是南国皇上亲自前来烈国求娶圣女。 无论哪个年代,哪个朝制,都不会有人厌弃八卦,更惶论烈国民风开放,对于言论也未强烈制止。 所以新一轮的八卦里,众人讨论的是这圣女是否又有打破古制与南国皇上修得百年好。 而自那日南木宸出现在圣宫见到冷言诺之后,便被后来出现的圣使给派人给赶出了圣宫。 给出的理由是,南国一君,应住行宫,而非圣宫。 南木宸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更惶论冷言诺也没有留下他,不过如今冷主诺已与慕容晟睿和离,自己只要在烈国,只要在冷言诺身边,又何愁没机会。 此刻,烈国行宫里,南木宸看着暗下来的天色,整个轮廊深邃的脸都沉浸在暗光下,有着不同寻常的幽光。 “皇上,属下…。”身后倪月犹豫许久,似乎有话要说,又难以启口。 南木宸没有转身,而是听着身后那微拧的气息道,“说。” “当日冷言诺离开南国之时,所做之事已经引起了黑衣铁骑的强烈不满,如今你更是不在意他们的呼声独身前往来烈国,万一烈皇……”倪月终还是说出口,只是看着南木宸轻抿的唇,还是住了口。 南木宸回转身,看着倪月,语声幽沉,“朕只想要她,从见她第一面之时就想,那是突然开在眼前的花,不过一刹便凝住了我心中所有,我以为,倪月你是最该懂的。” “皇上…。”倪月长叹,唇瓣紧了紧,皇上的心他懂,世人也懂,为什么冷言诺就是不懂呢。 ……。 “如今,皇上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意思,看上去对诺公主无所谓,可是在对其经过神台洗礼之后又无任何置言,真是头疼。” “圣宫一直以来都快有压过朝廷之势,如此让他们发展下去如何是好。” “可是圣宫的力量却又非同小可,端看那日雾龙出现就知。” “此事我已上奏皇上,可是皇上没有给予任何指示,所以…。” “或许此事,我们可以从南皇身上做些手脚。” “如何做?” 。“……” 烈国帝都一座府邸内,隐隐响起朝中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言谈。 ……。 这一日,冷言诺随着宫月进了烈国皇宫。 一路而来,冷言诺烈国皇宫打量了个透,无非就是建筑奇美,似乎因为圣宫那似笼云层的感觉,这皇宫九层宫阙,似乎也修建得极高,普一进去,居高临下之感便油然而生。 进过三坐皇宫,冷言诺也没有丝毫的好奇心了。 不过,冷言诺没有去见烈皇,而是照旨意所说去了清妃娘娘的清华宫。 宫月却无法,万千小心嘱付了随冷言诺进宫的宛香与秋明之后,去了御书房。 一路朝清华宫而去。 路上宫娥太监见到冷言诺皆微微行礼,只是还是妄想要偷偷看一眼这位打破古制的圣女风采,不过,那看似在笑的女子身上气势太过压人,竟然让一众路过宫娥太监行礼之后都不敢抬头。 “小姐最近帝都里将你与南皇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你说…。”宛香小声在冷言诺耳边道。 冷言诺勾勾唇角,“舆论非一日风起,若无人添砖加瓦,背后煽风,断然不会这般如浪卷而来。” 宛香微愣,随即明白过来,“小姐是说,此事是南皇所为?” “没这么简单。”冷言诺话落,示意宛香禁声。 远处百花红谢,枝兰群芳之中,一女子身着荷花色宫装,长长裙裾曳地,映一丝阳光,说不出的流光溢彩,此时见冷言诺过来,抬手一招,“圣女请坐。” 冷言诺再度看了眼这花园,看似开阔清静,可是暗中却不知有多少人守着,她这个爹到底是对这个清妃娘娘宝贝得紧,还是别有想法。 “不知娘娘今次唤我进宫可有要事?”冷言诺毕竟除了圣女身份外还是烈国公主,还是没入皇谱的公主,对着清妃娘娘也算是客气。 清妃娘娘一笑,一笑间那细眸里满是柔光水意,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更显得楚楚若风不禁风之态,娥眉卷西风大概是说得这种姿楚。 “本宫自入宫以来,便听闻圣女不少事迹,今日你难得入宫,倒是可以陪我解解闷。” 冷言诺随意坐下,身后秋明与宛香四下谨慎的看了眼紧站在冷言诺身边,看似随意,却是呈一个最好的保护位置。 “圣女可真是好福气。”清妃看着冷言诺身后的宛香与秋明那幅紧张之势,语气微微少了一丝柔情。 冷言诺看了眼桌上微微折身一抹阳光华丽的茶水,笑得端婉,“怎么从娘娘口品听到一股酸味。” 清妃微一怔,看着冷言诺,“有吗?” “自然有。”冷言诺答,然后道,“清妃娘娘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不只你一个说我很像一个人了。”清妃突然一叹。 冷言诺指尖碰了碰杯缘,轻击在杯身上,却道,“只是很像,而已,她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清妃抬眸看着冷言诺,一双掩在如小扇般的睫羽之下的细眸在冷言诺身上扫了一圈,而后似有一些苦味,“真搞不懂,圣女为何能使那般多的人对你趋之若鹜。”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清妃娘娘看着冷言诺沉浸在深宫飞檐这定的明颜,只觉一丝恍惚,然后二人皆不言语,顾自看这满庭深锁之景。 冷言诺起身,“时间不早了,不好打扰娘娘休息,这就告辞了。” 清妃看了眼冷言诺那清丽的背影,远处阳光穿过高墙而来,落在她身上,竟似有说不出的寂寥而深动,打造她此刻精瘦的体骨,清妃唇瓣轻合,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是没有说。 “清妃娘娘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冷言诺走了几步又顿住,语声极轻,而与此同时,周围的气息也微微一拧。 清妃精致如丝的广袖轻轻一抬,顺着软椅一躺,“本宫与圣女年龄相仿,宫中寂寞,圣女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常进宫,陪陪本宫。” 冷言诺眉色不动,带着宛香与秋明提脚离去,已经自称本宫,算是在下逐客令了。 “贵人,那清妃娘娘似乎对你挺有好感的。”秋明讨好道。 “嗯,你是想说我美得连女人都能迷住。”冷言诺出声,秋明哑言。 宛香忍住笑勾了勾眉,“不过,小姐,那清妃娘娘对你似乎当真是没什么恶意。” “或许是吧。”冷言诺抬了抬手,顺着指缝看着远处洒满天际的阳光,微黄,带着一丝浅金,融洽在那雕栏画栋,飞檐斗拱之中,是另一片金碧辉煌,却又深冷沉寂,就如她此刻的心,竟突然一下子微微失了方向。 “烈国虽然气候宜暖,但是晨间雾气大,即使阳光初露,站得太久也难免染上轻寒。”一道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带着微弱的病态。 冷言诺转身看着来人,来人一袭深蓝色锦绣长袍,腰间系着同色锦带,缀一枚白玉佩,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的袍角微荡在轻风中,让人只觉清风过镜,生置竹林。 其身后一名男子子眉目严苟的站着,手扶在椅子上,那椅子说是椅子,可是,分明看得出,那是,轮椅。 烈国太子,宫宸,生下来自被封为太子,但是却在五岁之时出意外折了双腿,从此不能站立,但是其人文韬武略,智谋精彩却是艳彩出众,只是传言中,与此刻她所见,这位太子都少了一丝凌气,远远看去就像是被去了棱角的兽,没有任何伤害的属性,不只如此,还吸引着人前往靠近。 冷言诺面上起一层薄薄笑意,其实说到底,面前这位也是她哥哥呢。 两人对视着,却无一人再度开口,一个眸光清澈如星子,清华连连,一个柔和无害,只让人身置清风境。 ------题外话------ 嗯,没换男主。   ☆、第十章 你最难猜 晨光露丰茫,将整个烈国皇宫笼罩在一片光晕中,上好青石铺就的路映繁花错影,繁庭堆絮,远处琉璃瓦恰时折射一大片光影淡淡涤荡于这百年皇宫。 倾泄的光辉落在背脊直然坐于轮椅上的男子身上,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上带起一丝薄薄的潺弱,眼底光色乌亮,处处是属于皇室子女才有的高贵,优雅,只是更多了一丝淡然从若,仿若世间在他脚下,又仿若心中无世间。 两方对视,宫辰就这般坐着,任冷言诺看着,同时也看着冷言诺。 风过,花摇,落枝头,绽花圃,剪一片艳丽。 那是层层深宫里一抹清弱亮色。 那是深深宫阙里关不住的明媚清丽。 冷言诺最终是一笑,“哥哥好。” “妹妹好。”太子同样一笑,给一张病态的脸上带起一丝红润,深瞳里经轮流转。 这种淡然而无所在意的感觉却让冷言诺突然对面前这个男子生起一丝好感,唇瓣轻启,语气微带笑意,“那日神台未见哥哥。” 太子拍了拍自己没有反应的腿,“腿不方便。”答得坦然且无丝毫残疾之态的困窘。 烈皇有两子,宫宸与宫烈,自古以来将来的皇上无论如何才比卓绝也绝不可能是由一个腿行不便的人来担当,不说宫烈于大位无心,那些朝臣自不会没有诟语,可是这么多年,宫辰却依旧稳座太子之位,就不得不说烈皇对其厚爱,同样也证明其本事,能让群臣缄言,不过,如今烈皇正值壮年,烈国江山继任还早得很。 只是,她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宫辰的言语,宫闱之中所传之语,倒不知是真是假。 “哥哥是要去哪儿?”冷言诺问,突然觉得,一回生二回熟,喊了两声这后,“哥哥”二字,也顺口得很。 “不过随意走走,正好露过此处,那日未前去迎你,神台洗礼我亦未去见证,所以…。” 冷言诺看着阳光下的男子,周身都似生了一层光束,明明坐着,却比站着的人还要有气势,笑道,“事落初定,去与不去也一样,哥哥的身体才最是打紧。” 宫辰微笑,二人互相寒暄,客气却也并不疏离。 “见过太子与诺公主。”道旁花枝一转突然过来一队宫娥,其中领头的宫娥一看就是居宫多年,年岁不大,可是眉宇间那深化端庄的礼仪教条倒是映得深刻。 太子手轻摆,冷言诺无甚表情,那当先的宫娥微微低了低头,带着身后的宫娥们就要离去。 空气中似乎起了一丝香风,飘在花香里,裹着属于皇宫里那股挥不去的深旧气息钻人鼻息。 冷言诺下意识拧眉。 “啊…”那原本要离开一队宫娥中走在最后的一个宫娥突然跌坐在地上。 冷言诺蹙眉,她自然看到是宫辰身后一直扶着轮椅无甚表情的护卫所为,与此同时,觉得心中有些不适,却极力忍住,福如心至的凛住了鼻息,这花香…。 太子身旁那名侍卫上前呵斥道,“以后不要用这么浓的香囊,不知道太子不能闻得此重味吗?” 那跌坐在地的宫娥慌忙提起裙摆从地上一路爬过来对着太子磕头,“奴婢错了,请太子见谅。”那宫娥说话间已经吓得出了泪,可是那泪却生生的含在眼眶里不敢溢出来。 那是做错事对于上位者的害怕,可是害怕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妹妹觉得我应该放了这个大胆的的宫娥吗,我忌浓香,宫里无人不知,可是…。”宫月眸光清明白看着冷言诺,瞳孔乌黑却见一丝愁淡。 冷言诺看着宫辰,细究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答话。 宫辰却突然抚了抚腿,既而突然一叹,“果然还是身行不便…。” “哥哥何必如此妄自匪薄,你是太子何需他人悖对,古来女子皆爱美,就连七十岁妇孺都要每日照镜自怜,更惶论这年少花季宫女,日日居于深宫尽心服侍,总也该找点事情做才对。”冷言诺上前一步,眸光在那丫鬟落在地上的香囊上看了一眼,轻轻一嗅那香味悠浓,里面似乎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其身后秋明低头头没有言语,似乎在躲着什么,宛香同样看盯着地上的香囊,闻着空气中的浓香,眉宇微结,似在分析这是什么东西。 冷言诺突然凛息退后一步,衣袖一拂,对着地上一幅大难临头又可怜巴巴的宫娥道,“既然太子不怪罪于你,你还不退下。”语气中微起一丝薄寒。 “是是是,谢谢太子开恩,谢谢诺公主。”那宫女连声应声,捡起香囊退了下去。 冷言诺努力平顺自己的心气与呼息,淡去方才之味,若不是她及时用导内力护住肚腹…… “咳咳…”宫辰此时却突然掩唇轻咳,声声深入肺腑,一咳而不停,似要将肺给咳嗽出来般。 “太子,晨间凉,你的风寒又没好,早日回宫吧。”身后扶着轮椅的护卫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恭敬道。 “咳咳…。”太子依然在咳,咳得如灵魂都似要震碎。 冷言诺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上前一步,只是那般静静的看着太子,看那侍卫掌积内力轻轻为太子疏通脉络,以至于不用咳得这般辛苦。 这么一个弱太子,能挡谁的路,更惶论宫烈一看就是个无心于大位的,难怪烈皇如此宠爱清妃,难不成是还想再生一胎,继承大位,有备无患。 偌大的繁庭奇花间,青石小道上里就只闻太子的咳嗽声。 身后宛香与秋明见冷言诺没有动,同样没动。 “哥哥若是闻不得浓香,那平日里就注意一些,如此,妹妹先告辞了。”冷言诺终于开口,只是一开口就是要告辞的话。 宫辰摆摆手,“咳…。去吧,别迷了路。” 冷言诺点点头,带着宛香与秋明向宫门口而去。 只是错身之时,宫辰看了眼走在最后的秋明,乌黑分明的眸子里似起一丝疑惑,倏而又一散。 “烟尘,咳…。我们…咳也走吧。”太子对着护卫招扫手,护卫一脸心疼的看着太子,推着太子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暗处,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方才慢慢退下。 “贵人啊,你太狠了,虽不是同母,但好歹是同父,那太子咳得那般惨,你也不上前关心几句。”秋明小唇翘得老高,对着冷言诺有些不满。 冷言诺看了眼秋明,只是淡淡道,“方才,那香囊里有麝香。” 一句话却似惊雷,秋明懂,宛香也懂。 这麝香若在平时倒没什么,可是偏偏小姐怀孕了最是闻不得此味,而小姐怀孕之事知道的没几个,宛香心有余悸,暗怨自己对这麝香虽有听闻,可是却并无了解,此刻若是寒霜在此,必定早就发现了。 冷言诺看着宛香面上的神色,自然猜测出其所想,轻声安慰道,“我无事,那麝香夹在各中花香中,我一时间都没有闻出味来,你又是未嫁女子,自小虽然身经百战,可是也有明风护着,无回谷又民风淳仆,自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宛香闻听冷言诺之言,呐了呐唇,又看了看冷言诺无豫红润的面色,这才松下一口气,微点了点头。 秋明对着冷言诺笑嘻嘻道,“还好你无事。” “我会有事吗?”冷方诺反问秋明。 秋明歇菜,这是*裸的威胁啊。 冷言诺却思虑微生,方才那宫女一看也确没有说谎,那慌张的样子,绝对是本色透露,没有丝毫演戏之态,冷言诺自己就是个戏精,自然分得清。 那这麝香到底是巧合,还是…。 宛香此刻还是心有余悸,如果方才不是太子厌恶浓香的话,那…。 冷言诺突然道,“太子出现在那里可真是有些巧。” “小姐是说太子…。”宛香抬头看着冷言诺,满脸疑惑,“可如果是太子,那又为何要阻止呢?” “谁知道呢?”冷言诺看了看天,看似平静的表面,却危机四伏,真是一日一日不给好过。 “太子看来不是巧遇,而是久等,可是他是小姐你的哥哥,双腿不便,如何会对你不利呢?”宛香开口间更是疑惑。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面容难画骨,这世上世人千面,如何能一眼看得透。”秋明突然满怀惆怅道。 冷言诺的脚步倏然一顿,看着秋明,那眸子里深意明显,“是啊,如何看得透。” 秋明神情一怔,眼底一丝异光闪过,呐了呐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终是没有说。 宛香也深深的看了眼秋明,似有些疑虑深究,然后又看了眼冷言诺,方才跟着冷言诺的脚步向宫门口而去。 皇宫古来便是鲜血白骨,能上那高位者谁不是踏着森木血骨而上,纵然子嗣不争,不夺,可是那些想要倚靠大树乘风的朝臣们又如何甘愿,而向来,为君者的权衡帝王术又如何会被抛却。 只是冷言诺刚走,同样的,暗处一个身形一闪而过。 皇宫门口,冷言诺看着正倚在她们之前所乘马车上的圣使,面色不见得好与不好。 “小姐这…。”宛香话没有说完,接受到圣使那看似无什么表情可是慑意十足的眼眸,又看了眼冷言诺方才闭了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换别人不行,可是这圣使吧,虽然小姐好像不待见他,可是在这烈国,尤其是经过方才皇宫一事之后,宛香觉得还就圣使最安全,又能与小姐靠近还没有闲话。 如今若许满天下都传小姐与南皇之事,可是小姐不上心,有什么用呢。 而且,昨日里还有两道消息传进烈国,传进了圣宫,传进了冷言诺的耳中。 一道是天慕的,曾经那位也算是盛名天下的洛言公子竟然公然宣言归顺天慕。 冷言诺听到消息之时,眸光疑惑不过一阵转而归于平静。 另一道消息说不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太小,那就是南国荣亲王府那个一向天生笨疾的儿子竟然一夜之间安好无恙,恢复如正常人,荣亲王爷喜得合不笼嘴,再又是荣清音身受朝廷重用,虽然近日以病之由卧于府中不出,但是依然不能折损荣亲王府从内到外透出的喜悦,整个荣亲王府可说退去曾经的失势,屈居于隅的暗淡,一时间门客不谢,庭院繁忙,而恢复正常的儿子竟然也给世人天大惊喜,不经谈吐不凡,四书五经,经国满腹理是随口拈来。 冷言诺对此只是一个笑置之,没有过多言语,而听到这些消息之时,恰巧南木宸也在圣宫里,对此消息同样只是笑笑,仿若那不是自家的臣子,不是发生在自己国内之事。 “唉,我看这圣使对贵人挺…。”秋明接受到冷言诺投过来的冷眼,轻轻落音,“好。” “可是不能人道,顶屁用。”宛香一句话将秋明震在当场,连冷言诺都额线三根,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连一向细心温婉文静的宛香都被同化了。 寒霜…。想到寒霜,冷方诺看了眼某个方向,却对着圣使道,“我的马夫呢。” “本使体恤他,给他放假,他兴高采烈。”圣使声音懒懒中带着一丝旁人难以靠近的距离。 此刻他倚在车壁上说不出的恬然,一袭雪白长袍更衬其欣长身姿霜华如玉。 “圣使可真是纡尊降贵。”冷言诺淡淡瞟了眼圣使,出言讥讽,这南宫宇就拿准自己现在奈他不得吗。 “本使一般不驾马车,所驾马车必定万分安全,圣女不用担心。”圣使又接着道。 冷言诺蹙眉,手不自觉的轻抚了一下肚子,还是上了马车,有一句话圣使是说对了,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全。 宛香扶着冷言诺上了马车,刚要与秋明进去,却被圣使阻住,“本使突然觉得,这样公然驾马车实在有损本使的形象,所以,还是你们两个赶车吧。”话落,便撩开车帘径自钻了进去,留下呆愣如鸡的秋明与宛香在风中凌乱。 还是秋明当先反应过来,拉了宛香一把,“贵人没有阻止,想必是同意的,没事驾马车我很在行。” 宛香瞪了眼秋明,“我没说我不在行。” “圣使脸皮可真是厚如铁墙,让两个弱小女子驾马,知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本使这细皮嫩肉的,此刻晨间清气未净化,伤了皮肤不好。” “你都不能人道了,还要美貌作什么。”冷言诺突然很没好气的,抓起旁边一个软垫就朝圣使丢去,丢出去之后她才恍然发觉,似乎自从自己有身孕之后,除了孕吐反应,自己连脾气都…。 不过情绪不过是一刹,冷言诺却很快收整好。 圣使微勾起的唇角起一线幽润的深意同样不过一刹,一刹间,圣使将冷言诺的情绪捉在眼底,一刹间,冷言诺没有收住圣使眼底那一瞬间疑华,压根也没关注。 马车一路朝着圣宫方向而去。 繁闹盛街,马车明明没有打上任何圣宫的标志,可是奇怪的是路过富甲重臣,却偏偏的离那马车远远,竟相而让。 “圣使一贯作威作福,如今方见本色。”冷言诺放下马车窗帷,语气深幽。 “本色如我。”圣使答得可毫不客气。 冷言诺瞧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圣使,这个南宫宇行事最是无端变化,性格也如人般不可捉摸无固定定位,一下了倒真是让人看不太懂,似乎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来奇怪,可是周身气息依旧如那日般,显然就是南宫宇,而且,圣使之人,有谁能够冒充。 “把把你的脉搏。”马车一路平行,圣使突然伸手去把冷言诺的脉搏,不知为何,圣使的话里似乎兴添加一抹深喜,一抹微颤,冷言诺疑惑间还是将手给伸了过去,毕竟无论如何,不管圣使如今立场在何处,他都不是希望自己死的那个,他既然身为圣宫圣使就有责任保全自己,如同圣宫尊者一样,就算他不是自己的师傅,可是身在职位,他有自己的责任,在其位谋其职,而保护自己确实也是圣使的责任,当然,前提是自己已经经过神台洗礼,如今只待择日继位。 不过至于何时继位她倒不怕,反正师傅毕竟会在最适当时机让她继位,因为如今肚子里已经一个多月,若是晚了,肚子显怀,那就不太方便了,更何论,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 “专心一点。”圣使突然不悦,一句话生生使得冷言诺的思路被打断,遂紧盯着圣使,“把你的脉搏,只要心脏在跳动,你管我专不专心…。呕…。”冷言诺忍不住心里的恶心,手快速的抚住胸口。 圣使见此方忙去拍冷言诺的后背,那般急切的,平柔的,和缓的,快速而温柔的顺理她的背。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气息,深粘的,微浓的可是待去细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一瞬间,冷言诺竟然心里生错感,感觉给她顺背的是…… 偏过头,正对上那双如那日一般的眼眸,冷言诺心情绪一片涌动,分不清是何感受,又偏开头。 一阵恶心感过去,冷言诺面色微微缓和,抬头间又对上圣使隐在面具之下那双微软的眼眸,那眸光里此刻似乎还有一丝心疼,还有……还未待冷言诺看清楚,那双眸子里又恢复如初不动水波,似乎还装着一丝无奈,“看我也没用,是他折腾你,可与我无关。”圣使耸耸肩膀,看似无所在意,可是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冷言诺,“吃了吧,能让你心里好受些。” 冷言诺瞧着那颗药丸良久,却久不接过,一双眸子里还闪着疑虑的光看着圣使,“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灭掉我的孩子。”冷言诺话落,周围的空都似沉了沉,圣使的气息也瞬间微微一乱一沉一滞,带起一丝微风拂进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山岚都被冷风穿过,又像是微光突然而碎,温凉的却让冷言诺后悔说了方才那句话。 很没来由的心绪,冷言诺自己也没搞懂。 圣使的指尖微颤一下,须臾,将药丸递给冷言诺,“我希望你和孩子都好好的。”一句话似饱含了无数种情绪与沉淀,可是却让冷方诺一下子相信了圣使,一手接过,放进嘴里。 那一刻,她坚信,他不会夺走她的孩子。 虽然这个孩子不知能不能见到那明媚阳光,以至于她能否活到显怀那一刻都是奢侈之言。 车外驾马车的秋明与宛香虽说是放心于圣使,而且小姐一也没出声反对,可是毕竟冷言诺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即使驾着马车还是细心的注意着马车内的动静,只是忽然有那么一瞬,里面的气息竟似被内力阻拦似的,让她窥视不得。 “我们去千年谷。”服下药丸的冷言诺面色恢复如初,似乎觉得体力都好了些,没有那种这几日一直缠绕着她的酸乏之感,刚想开口,却听圣圣使悠悠的来这么一句,眸子微微一眯,没有说话。 “怎么,与其让你只身前往,做了些不该做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圣使眸里迸出一线洞悉人心的之感,深深的看着冷言诺, 冷言诺眉眼儿一弯,“圣使果然是圣使,不过,你确定,你和我一同去,就能让我不去做那些不该做的。” 圣使没有应话,空气中陷入沉默,而二人言语未有避及驾车的秋明与宛香,秋明倒是没什么表情,宛香却一怔,一怔之下,竟然勒声停马,此时马车正好走近一处僻静的巷子。 “小姐,你要去千年谷,那地方很危险,上一代圣女自进去过就从未出来,你…。”宛香语气里尽是不赞同。 “宛香,是生是的死,无论如何都是要有一个解决之法我方才安心,千年谷纵然寒霜冻结,危险之至,可是里面有谷灵,有能与人生死相契的谷灵,既然先定王妃能进入千年谷,与谷底的谷以血化咒,那同样的,运用得好,这谷灵便能帮我一把,是生一死,也端看天意。” 天意?宛香一怔。 天意,圣使同样一怔,看着冷言诺在马车里,微弱光线下清丽空谷的面庞,看着她眼眸里那一丝坚决中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注意着她每一丝动作变化与表情,然后,偏开了头。 “天意并非死意,贵人你周身清气盈绕一定可以的。”秋明适时的横插一句,只是话刚落,便接受到宛香一个瞪眼,虽不如寒霜瞪她时那么狠重,便是也可知自己此刻说这句话多么令对方不满。 宛香自然不希望冷言诺去冒险。 “宛香,我与圣使同去,你与秋明驾马车在城里转一转,将那些尾巴累累,再回圣殿吧。”冷言诺突然对着宛香道。 宛香倒没有多惊讶,他们身后一直有尾巴,是确实,而且不只一人,听气息,还不止一派,更有隐隐若若的连她都感知不详的气息,可见尾巴中也有高手,不过再高的高手也没用。 知道冷言诺事出必行,决定已定不可更改,宛香终是点了点头,一挥马鞭出了巷子,一颗遮住巷子一大片光看似撑天的大树之间轻落下两道身影,看着那马车而去之后,无数道气息尾随。 “看,这么多人保护我。”冷言诺道,语气里带起一丝轻嘲,想她死的想她活的,都不是一两个啊,冷言诺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今日皇宫之事告诉圣使,告诉他又如何,他又不是他男人,还能帮她出气? 圣使没有答话,直至马车看不见尽头,方才不待冷言诺反应的搂紧她的腰身,只是动作刚一出,便又顿住,而冷言诺也微微的一怔,一怔之下,错开身体,“虽然你不能人道,但是我怕你爱上我。”话落,当先足尖一点离开了大树,其身后圣使眼里镀一丝阳光货洒的光辉,紧随而至。 只是冷言诺眸里多了一丝怪异。 二人一路迅驰而过,任微风佛面,虽说烈国气候宜暖,一路过来四花皆开,可还是有着轻淡寒气侵袭过来。 冷言诺刚觉着面上寒气罩面,却觉一股温热干净的气息逼近,偏头一年,圣使已经以袖挡前,替她挡住那铺面而来的寒气,不明所已的看了眼圣使,终还是没有责怪他的细心。 再说,冷言诺忽然想通了,这个人与慕容晟睿有那么一些师兄弟情缘,不管如何,如今能利用他的能力,为何不用,不用白不用,骨气什么的拿来做什么,这样一想,冷言诺身子也向圣使靠了靠,让他为她挡了尽数扑腾过来的寒气。 圣使看着靠过来的冷言诺,自然将她方才那微末的情绪收尽眼底,此时距离如此之近,虽然在用轻功急行,可是却汲然将她如线一抹玉色脖子颈上那细微看向清楚,甚至于属于她的体香都这般荡漾在风里,带起一池波动涟漪,圣使轻轻的极柔的勾起一丝唇角,顺手将冷言诺腰间一搂。 “你还是少用内力比较好。”冷言诺刚要反驳,听头顶上来这么一句,想想也对,有这么大一尊佛在这里,人家早就是身置红尘之外,不用白不用,心里无负担,倒也轻松,任圣使将他抱着直向千年谷而去。 千年谷位于圣宫之北,是一片平原,那里无一人居住,只因为那千年谷既是圣宫圣地,又是让人望而害怕的地方,曾经多数在圣宫犯了错误的人最大的刑罚便是丢进千年谷里面的千年寒池,听说那苦寒不压抑于苗宗七十二刑罚。 一路轻踏花叶,分雾拔气,冷言诺与圣使终于站在千年谷面前,说是千年谷,其实也就是类似一个两尺高的山洞口,但是向来越是平淡却是诡异,因为原本方圆十里皆是草木浓郁,可是偏到了此处,山洞百米之内,都不见任何草虫痕迹,微黄的泥土混着一丝干燥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明明里面既然是千年寒冰,就该是温湿之气,可是外面却又如此的干燥,倒真是让人看不懂。 “千年谷,禁止入内。”七个大字立于一旁的石碑之上,不似寻常雕刻,倒像是高人以内力化于手指,以指催写而成,龙飞狂舞蹈,饱经流年风霜,不知过了多少年。 “走吧。”圣使唤道。 冷言诺再度扫了一眼四周,看了看远方红灿灿的天空,看了看无穷苍际下远处绿汪汪的一片,深吸一口气,终是跟着圣使走了进去。 “何必作这么一幅势死如归之态,你不是想从里面找方法化解你体内的真气么,现在就势死如归了,那就只能注定死在里面。” “你少咒我,我要死了,一定先拉你做垫背。”冷言诺嗤了圣使一句,便看向两方的石壁,石壁竟然雪白如琉璃,每百米一颗夜明珠嵌在里面,照得整个通道更似白月光,冷言诺在石壁上细细看了一番,用手指抚了抚,触摸手冰凉滑腻却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偏头一看圣使,他此时一袭雪白衣袍衬着珠光悠悠,显得不瓣轮廓犹如仙人尘世般,冷言诺鼻翼微耸,顺手将指尖往圣使衣袖上一擦,“高洁雪白冰晶玉,你们真配。”说话间,指尖还毫不客气的使劲拽圣使的袖子,直到弄起一丝折皱方才满意的放下手。 圣使看着那雪白纤细的手指落于自己的衣袖,使劲,狠狠的揉搓,隔着隔隔衣料,他不觉得她的怒气与恶趣,却只是感觉那灼热的,熟悉的一抹温软,心中刚起丝澜,冷言诺却已经拿开了手指,东看看西敲敲向前走去。 圣使轻抚了抚那衣袖上的折皱,竟似留念般,明明上好丝绸,即使有些褶皱也该很快淡去,却偏偏的那褶皱汲旧起于一微痕未曾消失。 二人走过长长如雪琉璃道一路向前走去,只是二人不知,在他们进入后,洞口又落下一道身影,俊挺深拔,看了眼那石碑上的七个字,足尖一点,飘了进去。 一柱香时间之后,数十名黑衣人也看了看那七个字,轻如流烟同样闪了进去。 …… 此时,圣宫里,青岚端着茶水进了圣宫尊者的寝殿。 软椅上,圣宫尊者正闭眸浅睡,一幅不觉外人到来之态。 “尊者。”青岚轻唤,见圣宫尊者没有反应,将茶水放于桌边,上前一步。 “何事?”圣宫尊者缓缓睁开眼睛。 青岚微微后退一步,圣宫尊者一向于她较为宠纵,可是方才她竟然从圣宫尊者突然睁开的眼眸里看到一丝不喜,心中微凉,却还是道,“青岚身为圣宫圣侍,特地前来请示尊者定于何日让圣女继位,我好提前准备下去。” 圣宫尊者看了眼青岚,那眸里有着探寻之意。 青岚稳稳当当的立在那儿,没有多余语言,只是就这般站着,姣姣如玉珠,治眸光轻转间便是顾盼神飞,看上去高洁,不染世俗尘魂,一往的尊敬与虔诚。 “过今日之后再定。”圣宫尊者开口道。 青岚微微蹙眉,想问为何,可是看着圣宫尊者货而闭上的眼眸,轻咬了咬唇还是退了下去。 大殿里茶气缭绕,沸香四溢,良久,圣宫尊者手一招,端过那杯茶,一饮而尽。 …… 千年谷地道里,冷言诺与圣使走过一条条长长的雪白琉琉通道之时,面前霍然开阔,盛如华殿,四周如雪宫世界,可照人影,只是温度宜常,仍不觉得冷,而正前方,一冰彻桌案这上,分放三物,三物又分指于三条道。 左边一精致箭羽,右边一顽石,正中间只有一枚玉佩,像是放了许久。 这三个东西倒真是有些个意思,冷言诺勾了勾唇,却见圣使突然一抚袖将那三物化去。 “换过了。”圣使轻道。 “嗯?”冷言诺抬眸,等着圣使解释。 “十年前我进入此地时,不是此三物。”圣使看着冷言诺道。 圣言诺面色微疑,看向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换过了?”十年前此处所摆三物不一样?不是说千年谷不得入内,不是圣宫之人更是危机重重,可是现在不是明摆着有人进来还换了三物,难道是师傅?不对,师傅对她何等了解,自然猜到她必有一日会进这千年谷寻法子,或是他换过,必知里面一些弯折,定然会早早知与她。 “这圣宫除了你和圣宫尊者武功高一些之外,还有谁?” 圣使微微摇了摇头,“没且,而且…。”圣使突然用手摸了摸干净而无垢物甚至能映清二人身影的桌面,面上一抹凝重。 这抹凝重生生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冰冻三分。 暂时想不通透的事情冷言诺才不会想,既然圣使十年前来过,那不正好,有个指路的。 圣使看着冷言诺,面色表情突然一丝苦奈,“十年前,我只到过这。” 冷言诺无语,抚了抚额,“你不是圣使吗,神通广大,十年前却只到了这儿?” “不是我不想,而是当时……”当时什么,圣使没有说下去,冷言诺也不较真,看了看三方通道,背心竟觉阴森感,明明看似纯然无害,安静如雪彻,可是冥冥之中看上竟比南国那怪物出没的秘道更要让人心惊胆寒,而这种寒入阴森的感觉方才他和圣使进来之时都没有,而是在那三物被圣使毁掉之后方才出现。 冷方诺自然知道圣使为何毁了那三物,是怕黄雀在后,知晓他们的去向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说是,杀机。 最终,冷言诺抬了抬头与圣使向左边而去,所谓的谷底深处有谷灵,或是没有经过蓝家的圣宫秘道,与南国的复杂秘道,冷方诺断然会觉得走正前方,依照感觉来说是最能到达谷底深处的,可是现在嘛,她不觉得,千年谷有冰寒之地,极刑之地,再就是镇守谷灵之处,三条通道,只有谷灵之地才看似最安全,因为之前所犯过错之人都是被放进洞之后就有进无出,所以,可见这里面暗藏的杀机四伏。 圣宫?鬼宫才对。 所以,现在也端看冷言诺与圣使的运气了。 只是,他们二人运气着实不太好,往前走不过百米,便觉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直射入鼻端。 “走。”圣使抓起冷言诺的手就要后退,可是脚步才起,身后原本开阔无门的石道便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散了寒气的石门所阻。 轰然声响,道路被阻。 而道路被阻的另一边,方才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所站的的方,一人站在看着那干净无一物的桌面,眉头深结,既而,从怀中拿出一枚铜板,向天一掷,一掷之间,你语喃喃,“这世间,就你总是最难猜。”   ☆、第十一章 给你找爹 烈国皇宫宫门口,终于摆脱烈皇与母妃唠叨的宫月在清妃那里得知冷言诺已经出宫之后就运足轻功出了皇宫,后来到得圣殿里看到宛香不见冷言诺,心下总感觉不好,宛香无奈于宫月的死皮硬磨,想着宫月是小姐的妹妹,于她最好,便告诉了宫月。 宫月得知冷言诺竟然去了千年谷之后大惊,千年谷,那是人去的吗,而且还是如今天怀有身孕的姐姐,当即身子一旋转出了圣宫,意欲赶去千年谷,可是没行几步,便被宫烈给截住。 “哥哥,姐姐去了千年谷。”宫月使劲挣托宫烈牵制她的手急声道。 相对于宫月的急躁担忧,宫烈却显得有些平淡,且还一瞬不瞬的看着宫月,“宫月,你是我最聪明的妹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眼神冷冷淡淡中带着一线不容人躲避的迫压。 宫月微愣,一双清明美眸看着宫烈,看着他眼中那丝笃然,随即偏了偏头,“我知道姐姐怀孕了。” 宫烈放开宫月的手,却又道,“不只是这个?” “什么?”宫烈装傻。 宫烈轻声一叹,“她此次前来烈国,去千年谷才是最根本的目的,你该是猜到的。” 宫月敛了敛眉,一张如桃艳盛开的小脸上有着一丝晦暗,“我知道,姐姐在天慕受了那么大的打击,随我们来烈国却二话没说,这天大之大,自有她的容身之处,可是从头到尾她看似经受神台洗礼,入圣宫,得尊重,只等继位之典,一切看似按步成章,还将一心想要示好的父皇拒之千里之外,我与姐姐相处那般久,又如何不懂。” “既然懂,为何神台那日你不说她怀孕的事实,你可知道,那一日但凡出一点差池,她都将大小不何,更惶论她体内那股随时会置她于死的地真气。” “真气?什么真气?”宫月捕捉到她这个一向淡冷如月只在她的事情之上方才在意的哥哥此刻那沉重的语气慌忙抓住宫烈的衣袖急声求问。 “那日在离开天慕之时她使劲全力力气射出一箭之后,便晕倒在我怀里,我后来替她疗伤,探查过她的体内,总有一股不知名的真气有她体内游荡,极轻微,可是有时候又极为强大,我曾试图引导那股真气,可是试了多种方法都未果,也正是因为那股真气才会让重伤的她暂时失明,更失了内力。” 宫月樱红的唇微微抿紧,“所以,你是说,姐姐如今怀孕就是雪上加霜。” “根本就是在找死。”宫烈声音极冷,却又透着一丝无奈。 宫月恍然明白了什么,“是啊,姐姐想要入千年谷找谷灵找出能解出体内那道纠缠深锁的真气,如今她经过神台洗礼,得到雾龙的承认,已是圣宫圣女,对于其进入千年谷就多了一分保障,只是…。”宫月面色突然更是坚定,“只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怕姐姐她…。”咬了咬唇,宫月声音微低了低,“我怕她破釜沉舟不顾忌…。” “不会的。”宫烈看了看远方苍穹,那里起一片远山青绿印得朦胧,落他眼里独成悠华。 宫月看着宫烈,刚想说话,却又听宫烈道,“有圣使陪同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圣使?宫月凝眉,这个一向神出鬼极难得在烈国遇见的圣使,自从冷言诺回到烈国之后一改往日行径,有时候淡漠得可以,有时候又觉得他对姐姐似乎…。虽然不难看出他对姐姐有那么一些意思,可是他是圣使啊,练了守阳功啊,这个…。 宫月看着宫月那微微难涩的表情,面上原本一片深郁突然一笑,“别想了,你还是想想自己吧。” 宫月突然双手插腰看着宫烈,“哥哥开玩笑吧,我想自己做什么?” “有时候多长一个心眼儿,跳出心外看看这个世界,或许会有些不同。”宫烈说这话时手轻拍了拍宫月的肩膀,睥光清淡中透着温和,更有着哥哥对于妹妹的期待,可是期待里又带着一丝沉暗,似白桦涂上银霜披着一身雪花却又轻轻绽放映细絮如画,让宫月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等再去细究之时,宫眼中那情绪已经悄失不再,而且,心中恍惚宫烈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瞒着她,又好像宫烈只是随意提提,让她有点公主的样子。 …。 铜板在空中转了转最后落入来人微微泛着光的手掌心,来人一手握住,又摊开,看着上面铜钱制纹,抬起头,看了一眼左边方向,嘴然扬起一丝苦笑,“你既然违背常理,那我也行一次。”话声落,微微转身,向右手边而去。 而向右手边走去的南木宸不知的是,此刻在左手边不过几百米,他心心念念的的人这次遵循了常理,以左为主。 同样一柱香时间后,无数黑衣人进入了此处,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向正前方那道洞口而去。 而此刻,被方才那石门所阻的冷言诺与圣使在寻机关未果之后,竟不约而同的笑笑,又向前走去。 前方虽有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但是以他们的的能力自然不是大问题,换句话说,这千年谷之内,若是真有问题,会让他们有机会返回去?反正他们也是要朝前走的,既然如此,又何苦花时间在这里浪费矫情。 冷言诺与圣使一路朝前走去,越往前走,冷言诺不得不叹,这千年谷的鬼斧神工,长长地道里,头顶上似寒气所结的冰花,好看得美丽,而且一切打造并不粗制烂造,相反,别具匠心,如果忽视这里面随时隐隐存在地暗沉之气与阴寒气息的话,倒像是漫步在云端璀璨,一片洁白,更有夜明珠珠珠生辉。 “圣宫,真够圣的。”冷言诺偏头看了眼圣使,啧啧发出感叹。 圣使看了眼冷言诺,眼皮都未掀起一下,“你可是过了神台洗礼的圣女。”意断不言而喻,冷言诺现在也是圣宫之人何必语带嘲讽。 冷言诺扁扁嘴,突然摸着肚腹,小声道,“小宝贝,娘亲今天带你开发新大陆,你可不要调皮哟,要乖一点,坚强一点。”语声轻而似呢喃,眉目间带着满满的温柔,散发着淡淡光辉。 圣使原本看向前方的眸光也落在冷言诺抚着肚腹的手上,那里一如往昔平坦无丝毫起伏,她雪白纤强如青竹的指尖正柔柔的隔着衣衫打着旋儿,眸光微微也似浸了水意,明明身处湿寒千年谷,一时间却让他错觉如置身安平和宁之境。 冷言诺的继续抚着肚腹道,“你乖一些,等咱娘俩活着出去,娘亲高兴的话,一定给你找一个举世无双的爹爹来奖励你。” 一旁的圣使原本闪了微晕的眸子里瞳孔猛然的一缩,认真的看了眼冷言诺,偏头,不自觉的脚步都快了一点。 “嗯,所以一会儿,娘若是不得已动用较大的内力,根及本源,你就忍着点,知道吗?”冷言诺似乎对这个没出生的小宝贝说上了瘾儿。 前方加快步伐的圣使闻言又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眼冷言诺之后,又继续走。 “哎,我说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冷言诺抬头间见圣使已经离开几步远,方才紧快几步跟上去,还向后面看了看,为什么她方才觉得参杂阴寒之气突然凝重起来呢。 圣使没有回头看冷言诺,可是脚步却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与冷言诺比肩而站。 与此同时,前方,二人面前,赫然是一条分岔口,一模一样的的分岔口,同样是雪白冰晶一片,让人看不出前路为何,是顺着这条道继续走,还是转投另一边,冷言诺陷入了犹豫。 “我记得二十年前上一任圣宫圣女进入进入千年谷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去过,这偌大千年谷建于平原,其又为圣宫宫主断然不可能不知这里面的危险,却为何…。”冷言诺陷入了沉思。 圣使同样看着前方路口,眉宇间似也陷入了沉思,“当年先定王妃不顾阻拦擅闯千年谷,以自身心血与谷灵交换作最深诅咒,而后圣宫圣女同样爱上天慕璃王不可自拔,所做之事一错再错,想必……” 冷言诺眸底闪过一丝异色,她自然知道,前一代圣女对慕容晟睿的父亲深爱不自拔,也正因为此,才让她受那日大雪纷飞冰寒入骨,伤极心处,内息大乱,受眼瞎之危,受这爱恨苦痛,才让她如今站在这里,只是却不理解上一代圣女到底是爱到了何种境界,而至最后芳华正龄,一入千年谷而不得出,堂堂圣宫之主,想来当年必是有人来寻过圣女,可是却未听过对于此事有只字片语的议论,想来,当年之事,不是深深避讳,就是那些前来寻找的圣宫之人也没有得到答案,亦或者,自进来就未再出去过。 她自进入圣宫之后也去翻阅过圣宫典籍,然而上面只寥寥记录一句,二十年前圣女一入千年谷未出,至于原因?结果?却再无只字片语。 圣使感觉到冷言诺那瞬间微沉的气息,宽大衣袖轻轻一拂,顿时一道无上罡风扫过两边通道,悠悠回旋,却无任何回音。 冷言诺看着圣使,眸里出现一丝异彩,南宫宇的的武功她自然见过,直到现在她都不能知其武功高低,而且方才那一掌之凌厉可见一斑,但是却没有丝毫回应与轻击声,可想而知,前方通道到底是有多长。 或者说这千年谷看似建在平原之上一个洞口,地底下到底是开垦了多大的方圆。 “走哪边?”冷言诺开口。 “我是听错了吗,你冷言诺会问我走哪边,你不是一向最有主见,方才不是还在说,要给人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举世无双的爹。”圣使冲冷言诺眯了眯眼睛,眼里一丝幽光闪过。 冷言诺轻抚了抚肚子,轻声一叹,“你既然陪我进来,那就必当对我的生死负上责任,在你圣宫这么些年,身为圣使不可能当真对这千年谷一知不解,这千年谷听上去像谷,却更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洞,我若是真死在里面,你也不见得好得了哪里去,所以…。”冷言诺抬起手指向一边,又指指另一边,“现在,你决定,走哪一边。” 圣使紧盯冷言诺半响,轻轻拂袖扫开挡在前面的些微寒气,见她小脸上微微闪着红润光泽,方才道,“这边。”话落,一步当先朝前而去。 冷言诺却看了眼另外一边的通道,眉头微微轻蹙,却还是跟上了圣使的脚步。 圣使走得很慢,一路同样是深雪雕彻,两旁地道上还印有繁丽花纹脉路,而这些纹路,却让冷言诺微微惊心,这些纹路她见过,在曾经的蓝家圣宫,在南国皇宫地道的底部,只是这些纹路有些一样又有些不一样,此刻竟然同时出在脑海里,乱七八糟却又找不到一丝边际,一丝丝一缕缕,理不甚清。 突然,冷言诺与圣使都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们之前,正站着一个女子。 一个由冰雪雕彻,有轮有廓,有眉有眼,就连身形刻得如幻真实,此时正含笑相迎的女子。 似人间绝色,更似九玄仙女入凡间。 “鬼斧神工啊。”冷言诺轻叹,向前一步,手就要去抚上那冰晶女子的脸,圣使看了眼没有出声阻止。 只是冷言诺的手却在距离那女子一公分之距离时离住,唇角还勾起一丝笑容,“自古美色惑人,这千年谷摆这一美人儿造型在此,是想要迷惑谁,难道历代圣女还男女通吃?”似疑问,似呢喃,看了眼正四处打量的圣使,也没指望让他回答。 “你的思想总是那么奇特。”圣使突然幽幽道。 冷言诺东看看西看看,“至少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一句话耐人寻味。 不能人道的圣使闭了言。 ……。 云谷郡,由于郡王府改造的皇宫里,一座灯光通明的殿宇里,天媚与黑棍此刻紧站在天语老人身后。 “还没找到他?”天语老人此刻是女子之扮,看着天媚与黑棍面色怒意难掩。 “我在想,会不会是南皇把皇上…。” 天语老人一拂手,“不会。”语气很是笃定。 空气里似多了一丝气息,天语老人眉头微蹙,对天媚与黑棍招了招手,二人互相看了看,退了下去,顺带将殿门关上。 “让你们主子把染儿交出来吧。”天语老人对着顿时安静的屋内道。 “主子让我来告诉天语大人,顺帝现在不在他们手里,原本受了重伤,一直派人看着疗伤,可是他有腿有脑,又不是寻常人,心不在此,自然留不住。”暗处一声冷冷清清说不出恭敬也说不出冷淡的声音响起。 天语老人闻言,衣袖突然一挥,一股无上掌风直扫殿内某处…… 暗处一个男子身影滚了出来,半跪在天语老人面前,一手抚胸,一手擦了擦嘴上血迹,继续道,“主子说了,天语大人拿我出气也莫法,人确实不在他手里,主子还说了,天语大人莫忘了,你是明氏世代之守护,可不能因私忘公。”男子话落,一幅视死如归之态的看着天主大人。 天语老人此刻眉眼中怒气盛盛,青丝束于背后,原本又将抬起一掌,深吸一口气之后,最终放下,偏了偏身对着地上男子道,“我不会忘,你可以滚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还是微微一礼,转瞬消失在殿内。 …… 南木宸走向右手边的地道之后,一路畅行无阻,前半路是雪日期雕彻,夜明珠生光,只是越往前走,气息不似方才那般冰冷阴寒,反倒带着一丝腐朽低沉的味道,南木宸小心翼翼的又走了一阵,他又非似常人,内力自然不低,方才一路运足轻功加快行走,都没有遇上冷言诺,显然的,他又算错了,似乎每一次他与她,都只差了一步,只是几步之后,南木宸突然眉头紧蹙,前方,竟然有人的喘息声。 这喘息声似人,又让他想到那日南国秘道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眼神一紧,看了眼身后,运足内力,如飘雪幽魂飘向前方。 ------题外话------ 美妞们,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字数有些少,请见谅一下,明天不会。   ☆、第十二章 层层杀机 琉璃雪白通道中,那雕塑女子含笑相迎,貌可生花,可是冷言诺却总觉得哪里怪异出不上来,见圣使的目光似乎不在此处而是落在前方,眼光飘了飘,越过透明水晶雕刻女子朝前走去。 衣衫微微拂过那女子作手相迎的指尖,冷言诺又偏头看了眼那雕像,总是想不透什么,继续朝前走。 然而就这么抬脚一步,突然的,圣使一把搂过冷言诺的腰腾空而起,与上同时,方才圣使与冷言诺所站的看似琉璃晶彻的位置赫然裂开,热气扑面而来,那雕像女子此时微微侧身,方才还相迎的手此刻倾刻弯折。 肘生腋变,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圣使一手搂着冷言诺,一手撑着石壁看着下方。 那裂开之处滚滚热气扑腾而来,低眼一看,赫然竟是滚滚而流动的岩浆,此时正翻浪般潮潮倒腾,丝丝灼热之气似要将人生吞剖尽。 冷言诺心惊,但凡方才她和圣使的反应慢一点,那现在…。 冷言诺在方才圣使搂着她腾空而起之时,脑中明光一闪将好怪异之处想透,那含笑而相迎的女子,的确是在笑,唇角微弧一个十五度的弧角,可是那弧角延至唇际,却微微下沉,只要换一个角度,便如此刻,圣使与冷言诺攀在顶部石壁上都从高往下看,那女子竟然是一幅嘲笑的面容,嘲笑世人的愚昧,嘲笑世人的无知。 古来女子最是柔弱,且笑容温美的女子更受人怜惜,有谁在赞叹这鬼斧神工之时,驻足半天不见其动弹还会怀疑有此暗招。 冷言诺心下唏嘘一把,偏过头看向圣使,只是此刻二人离得极近,一偏头间,冷言诺都能感觉自己的脸碰到了那冰冷的紫玉鎏金的面具,似平还看到圣使那丝微带青影的眸子里有一丝异样,可是不过一瞬,闪得太快,快得冷言诺只觉是错觉。 “我说,这个事实告诉你,越是美的女子越是有毒。”话落,冷言诺冲那雕像女子看了眼,手中内力摧动,就要击去。 “不要毁了她。”圣使突然大声阻止。 冷言诺动作一顿,对着圣使挑一挑眉,“你舍不得?” 圣使原本到嘴边的话顿了顿,看着冷言诺,“我对活的,美的女子才有兴趣。”话落,似无奈一叹般指着那雕像女子对冷言诺道,“你看她脚下。” 冷言诺顺着目光看向那女子雕像的脚度,赫然一根极细的裂缝正蜿蜒而延,极细,但是只要冷言诺一掌下去,那女子铁定成灰,同样的也会牵连地面,而地底是岩浆迸烈,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整个千年谷,虽然她对这千年谷没什么好感,也极想毁了它,可是并不代表自己愿意与它陪葬。 “看来,定然是我们无意中触动了什么,又或许……” “又或许这千年谷里还有别人在操控着这一切。”冷言诺接下圣使的话神情严肃。 千年谷在世千百年,烈国定下江山之时就已然存在,就算是里面多么的可怕,无人敢入,也不可能在这千百年前无外人而入,也不可能无人走过这条道,而这女子雕像一看就是一个死机关,一旦启用,便不能还原,且方才她与圣使根本就未碰过雕像,只是衣衫拂过,难不成还能感应启动? 而此时,冷言诺蹙眉凝思,浑然不觉自己此时与圣使靠得是多么的近,近到缕缕发丝的幽香直钻入圣使的鼻息,那样清雅的独一无二的似勾起心中无数早已沉却的微软心神让圣使的气息微微快了一步。 而冷言诺的呼息微微喷薄在空气中同样落在他能呼吸的空气中,这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美好的感受,令他回忆眷恋。 “走吧,我轻功再好,也不能支撑多长时间,趁危险还未来临之前,往前走或许才最是安全。”冷言诺看着前方灯光通明,身子一跃,松出了圣使的手壁。 圣使只觉臂间一空,方才那丝轻软的气息瞬间消失,眼底一丝微暗闪过,很快追上冷言诺。 …… 南木宸看着前方亮敞石室里正坐在地上大喘息的人,眸光一瞬间暗了暗,又复上明彩,“顺帝安好。” 楚浴染一袭重紫衣袍,即使此刻坐着,即使那一贯华丽深重的衣袍上几许褶皱,即使深重幽魅惑的精致容颜上微带一丝憔悴,却依然不减其多少风彩,此刻看着停在前方的南木宸,抬了抬手,依旧笑得精贵如两岸花开,“南皇安好。” 南木宸看着楚浴染,目光粗粗在四周扫了一眼,其身周,数十名黑衣人正躺在地上,显然,都是楚浴染的功劳。 这两个男子,皆是人中龙凤,说不出敌对,说不出合作,彼此为了自身利益也层谋算尽,而今次进入这千年谷,很显然的,只为了一个人。 南木宸向前走几步,看了眼黑衣人的打扮,微眯了眯眼,显然都是在最后一刻咬舌自尽而不对楚浴染吐露什么。 不是说这千年谷无人敢入吗,而今却有这么多黑衣人在此? “顺帝还走得动吗?”南木宸向前几步,没有问楚浴当为何出现在此,是否有受伤,伤得有多重,来此的目的是什么,甚至就如老友见面般那般寒暄简单。 楚浴染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无须有的尘埃,又看了一眼袍角那一丝血迹,眉头轻皱,手微一抬,空中带血重紫袍角拂过,碎在一边。 “正愁孤身寂寞,有南皇作伴,倒是也好。”楚浴染知得幽魅。 南木宸双手负后,看了眼前方两条暗道,很明显,一条是楚浴染方才所出,而另一边无人进入痕迹。 “她进了千年谷。”只说这一句,南木宸便向前方走去,只是身子微微侧着。 身后楚浴染那双花海生香的眸子有光不微微晃了晃,轻抚了抚胸口,看了眼南木宸的来时路,微微一笑,紧跟其后。 “你受了很重的内伤。”南木宸一边看着前方,一边不经意的问,看似三无两意,可是可以注意到,南木宸此刻与楚浴染是并肩而行,谁也不愿意将谁的后背留给对方。 楚浴染衣摆在明光珠辉里金丝流溢,光耀璀璨,看了眼南木宸,唇角带起一丝笑意,“拜南皇所赐,那日时机算得刚刚好。” 南木宸深俊挺拔的鼻翼微微一动,而后看了眼楚浴染,“顺帝自己乱了计划,又何怪他人。” 楚浴染轻声一笑,“半斤八两,过往不提。” 南木宸没有言声,却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二人方才行走一阵,前方便是无数暗箭射来,竟似有强驽在前方久等一般。 楚浴染与南木宸纷纷避让,反手一挥,箭羽折回,传来声声闷哼。 “看来这千年谷早不如传说。”南木宸最后一弹袖子将箭羽折回之时,空气中已然静滞下来。 楚浴染微微轻喘一下同样折射回一阵箭羽,答道,“杀手四伏,避无可避,陷阱暗道层层开启,犹如死路。” 南木宸神情一怔,一怔间看向楚浴染,楚浴染虽然攻于心计,行为莫测可是却从不说假说,他这一番认真之言,想来就在遇见他之前的所有经历,那一条地道如此,而这一条地道,显然的,更不可小看。 待南木宸与楚浴染走至那些弓驽前之时,那些偷袭之人早已经在见势不好的情况下咬舌自尽。 “一等死士,这天下间能陪养出这等死后还死忠不泄露半丝信息之人,其心必是狠决深凌。”南木宸眸子里幽海的海平面动了几起波澜。 楚浴染扫了一眼地止层层堆积的尸体,“我都自愧不如。” 南木宸看了眼楚浴染,“你说这些人是想杀你还是我,抑或是她。”话落,扫了一眼楚浴染,嘴角还添一丝苦奈,“顺帝你太不走心了。”。 楚浴染突然轻笑出声,“我与南皇交手十多年,不也一样层层深谋,如今,你最该做的是留在南国整顿江山,却将所有之事丢给三皇子与对你死心踏地的红颜知己,更不该出现在此地不是,同样的,南皇,你也太不走心了。” 楚浴染话落,南木宸同样笑出声,“走吧。” 二人方才又朝前走去。 ……。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越走温度越低,到得最后圣使已经催动内力在他与冷言诺周身晕化一圈,来抵抗这深度严寒。 “我想我们是进入了千谷谷的那条冰寒之道。”冷言诺说话之时也没有停止过看向四周。 “可是我却觉得我们选择了最正确的一条道路。”圣使突然静耳细听四周轻声到。 冷言诺有些纠结的看了眼圣使,却也不过一瞬,虽然她看这南宫宇说不上顺眼,还是不顺眼,但至少他能成为圣宫圣使那就必定自有其本事。 二人复又行至百米,纵然活过两世如冷言诺还是被眼前之景微微震憾,前方出现的比之之前琉璃水晶道来得还要壮观无数,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赫然竟像是一座宫殿,地面晶透可清晰印人身影不说,空间偌大不说,就说顶梁上那绕着一层又一层的冰花,如法刺,如倒勾,如海灌,千奇百怪,晶莹剔透的蜿蜒于四方,四周夜明珠不似方才一路而来嵌在墙体里,而是由宫灯盛着一颗一颗都盛放着灼灼的光辉,水晶宫殿里,桌椅,软榻,床榻一应尽有。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似被霜结冻住,而宫殿正前方一条通道上寒气四凝,只需要再往前一步,便可以感觉到那瞬间能冻人彻骨的冰寒。 很难想像这样的一座冰宫的地底下却是岩浆翻滚,也很难想像,岩浆翻滚之上是这样一座冰宫。 “千年谷的冰寒之地外界传之厉害,可是,却是这千年谷中最轻的惩罚。”圣使拂起地上一把冰冻的椅子拂向那条唯一的通道。 “哧。”一声轻响,那被圣使瞬间催化周身冰结而扫向那通道的椅子在即将碎去那一刻,又霜结于空,与此同时,通道里蔓延出无数寒气将那椅子定在空中。 是在空中,而未落下。 诡异得厉害,不过是往前几步的距离,温差竟然这般大,大自然赋予一切都有其自然法则,这是在这里,完全没有法则。 冷言诺看了眼圣使,眸中一片冰寒,“圣宫冰寒之地果然不能小看,纵然内力如何登峰造顶,也不能在这般冰寒之下活着出去。”冷言诺话落又看了眼来时之路,她隐隐觉得,后退之路将比前行之路来得更要艰难。 冷言诺的感觉不会错,因为此时,千年谷之外又涌进数十名黑衣人,轻功一跃,转瞬消失在千年谷内,可看出武功皆不弱,而此时他们正向冷言诺与圣使这边而来。 “你在想什么?”圣使看着冷言诺不动脚步的看着四周,轻声问道。 “我在想,当年圣女进了千年谷之后便不得出,是她自己不想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所不能控制的,而这里…。”冷言诺看了眼四方,四周冰霜所结,不像是有机关的样子。 “我听说,千年谷底深处,有谷灵,谷灵周身更有无上神力凝聚,不过那都是传说,不可尽信。” 神力凝聚?冷言诺挑了挑眉,她不信这里没有出路,指尖突然用力,一道剑气击在方才圣使扔出的椅子上,几乎是在瞬间那椅子砰然而碎之间又再度凝化。 “看到没有。”冷言诺对圣使笑笑。 圣使与冷言诺进了进,眸底迸出一丝深深的笑意,“看到了,我们只有一瞬间的时间。”话落,掌中运力,一道无上强大的掌风顿时横扫整个如明光生辉的大殿。 所有东西都在接受到圣使的掌风之时,倾刻化冰,又倾刻合上,只有离那通道远一些的事物体,才在本身刚出现一丝裂缝之时,微缓一步被凝结。 冷言诺眼睛紧紧跟着着圣使掌风所运之处,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圣使朝那上首的刻着凤纹的椅子而去,人到,两人身体在空中交换位置。 圣使竟然没有问冷言诺而似心电感应般,一掌拍下那椅子上一颗硕大的明珠。 “轰。”前方原本看似与整个大殿一起,与那通道相隔不过数米之处水晶石门轰声向两边划开,几乎就在打开那么一瞬间,圣使带起冷言诺闪身而出 石门合上,纹丝合缝,与此同时,数十名黑衣人被阻在那水晶琉璃宫殿里。 “没有人。”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 当先一名黑衣人看着前方寒气扑鼻的通道沉凝片刻对着数十名黑衣一挥手,“主上说此处交相错结,往回走。” “可是主上说了,这里面只可前走不可走回头路。”之前开口的黑衣人上前一步道。 那领头的黑衣人听言沉默一瞬,“去刚才的岩浆之地。”话一落,数十人又反撤了出去。 只是他们刚回头十米,又遇上数十名黑衣人,对方几乎是不给他们任何说话的面的机会,双双缠斗上。 虽同是黑衣,可是不同的是,后来这数十位黑衣人的衣袖上都绣着一丝雪花印纹。 “雪阁?”当先黑衣人刚疑问出声,对方的剑便携风带电般射来。 此刻若是千年谷可以透视,看可看到,这方冰寒之道上黑衣人打得精彩,而别一边,南木宸与楚浴染显然也不轻松,一路之途接下一拔又一拔的黑衣人袭击,而千年谷正中间,圣使与冷言诺出了那冰寒之道,走上一条看似与所有道路交错,又看似毫不相干的道路。 “这黑衣到底是何时进来的,怎么没完没了了。”南木宸早已经提剑在身,一剑横斩一个黑衣人,与楚浴染背靠着背冷声道。 楚浴染嘴角微微漾了漾,“第十拔。这是我自从昨日进这千年谷遇到的第十拔袭击的黑衣人。” 闻言,南木宸眉宇紧蹙,楚浴染自不会说假说,他方才遇见了时也还在怀疑,纵然楚浴染之前受他所使重伤,也断然不会简单应付几十个黑衣人便呼息喘重,没曾想…。如今这已经算是他遇见的第六拔,也就是说在他之前,楚浴染已经解决了近两百名武功不弱的黑衣人。 南木宸想至此,面上突然凝重起来,“看来背后之人想杀的不只一个啊。” “呵…。”楚浴染一剑劈向迎头而来后一名黑衣人,一声轻笑,“好像这是事实。” 那数十名黑衣人听着南木宸与楚浴染的交谈,没有丝毫动容,一个个出手快狠准,似乎他们只关注面前的人是活是死,是否影响他们的目的,那般简单。 圣使与冷言诺一路再无遇任何机关或者暗器,似乎自通过那一道门之后前方便霍然是另一番天地,没有夜明珠照亮,更无水晶琉璃彻,两边隐透出泥土石墙的气息,伸手一摸,微微带着山腹间的湿润之气。 黑暗中,圣使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打亮,奈何湿气太重,对火折子也甚为影响,该是小族火苗,却变成一线如灯幽幽照着前方未知路。 微弱于黑暗中,静得可以闻听见彼此轻弱的呼吸,两道气息在空气中交缠,温和,干净,清雅又甚于无。 似一股温和的风包围在冷方诺周围,冷言诺突然偏头看了眼南宫宇,“诶,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声音清丽中带着极淡的试探之意。 “我太帅,怕你爱上我。”圣使抚了抚鬓发,一贯的自恋模样。 冷方诺心间忽松一口气,又像是梗了一口气,继续看向前方。 而偏过头的冷言诺没有注意到,圣使于她偏头那一瞬,凝落在她侧颜上的目光,那么深柔的迷恋,缱绻的,像是情生丝,丝结网般不能断化开的轻柔水缎生云景旖旎,然而也不过一瞬便已移开。 空气中的气息突然顺了顺,前方,一丝光线在向他们招手。 二人运起轻功,那些平和的没危除的气息二人都是高手,自然感觉到了,所以不带任何犹豫的,倾刻间便落足于一处石室门前。 与之前的琉璃璀璨水晶宫不一样,这是真正的石室,而石门旁一个明显的凸起落于二人眼中。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一笑,然后圣使携带内力将那火折子扔向那凸起。 “轰”一声巨响。 石门开,可是方才那凸起处却有液体冒出,转眼那那落于凸起之上的火折子细碎化于无。 好毒的毒液,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建造此谷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前面机关巧妙考验内力与细心,而定个,却是考验耐力与观察。”冷言诺无奈的笑笑步了进去。 随着方才门开,石室里面的光亮倾然泄了出来。 二人方才进去,石门又再度合上。 而冷言诺与圣使在石门打开才将洞内一切看尽一眼而已,转眼间,石室内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飘散在空气中,最终沉落于地,像是原本定格的画,遇到外来特质的破坏,一瞬间消散于无,恍若方才一眼所见竟是错觉。 不过一眼,却足够冷方诺回溯出方才所见画面,石室正中间,是一座鬼斧神工的冰雕女子正站在屋内,那女子似乎正伸手去够正中间闪着微光的玉珠,只是手只够到一半,所有人的一切都成突然冰结之态,那石室正中央,一个圆盘基台之上,赫然放着一颗微光灿灿的明珠。 明珠此刻依在,不在的只是那冰雕女子化为了空气。 冷言诺面色微凝,指了指方才那女子雕像所站的位置,“南宫宇你见过上一代圣女的画像吗?” “嗯,是她。”圣使点点头,遮着面具看不清表情,却可以感觉到情绪有些晦暗。 “我见过上一任圣女的画像,方才那个…。”冷方诺站在之前那冰冻女子的位置,声音有些低迷,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方才那个的确是上一任圣女,不是雕像而是真人,却在最后结成了冰,这是为什么,虽然只有方才那一眼,她却在那女子脸上看到了懊悔,不甘,遗憾,等等诸多种情绪,随着冰结一起留存,显然这个石室这么多年从未被打开过,而她与圣使普一进来,便成全了这圣女的遗体。 也对千年谷本就无人敢进,就连被惩罚到千年谷的犯错之人也是自有去处,断然不会出现在此,而今这是为什么。 冷言诺刚要转身却看见圣使正拿起基台上的玉色明珠,轻声呢喃,“她后悔了。” 她后悔了?冷言诺凝眉,谁后悔了? “二十年前,无人知道圣宫圣女进入圣宫是为了什么,但是却知道一点,就是当日圣女离开圣宫之时曾有人见过,说那一日的圣女面色特别奇怪,似乎极度伤心,直至圣女一入千年谷数月不出,才最终发了死讯,而今,这颗珠子……”圣使语声如清击的响在石室里带起一线轻缓的美,“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颗珠子应该是可以见到谷灵的契物。” 冷言诺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四周,确实,这般多影像化为虚有,偏偏这颗珠子无任何异样,而且结合之前圣女虽然被冰凝结,却如此想要拿到这颗珠子,必定是想要这珠子做什么事情。 “她定然是与谷灵做了什么,所以才落得如此结局,而后……又心生后悔,所以才会有方才那般的表情。”冷言诺说话间蹲在地上,轻轻用脚踢踏开地上薄薄霜花,地面上竟然赫然有一行字,一看,便叫冷言诺惊心, 吾为第圣宫之主,烈霜月,奈何为情所困,求而不得,伤心伤情,今愿以己之身与谷灵结下死契,生生世世只愿烈国女子不再与天慕璃王一脉有任何交集,永不能和,若和,天地必分,不各,才最是不伤。 不和,才最是不伤,这才是上一代圣女失踪的答案。 与此同时,圣使也看到地上以内力催刻的话。 半响,冷言诺嘴角突然漫起一丝苦笑,“前一代圣女爱而不得,以自身结这狠毒之言,却不知是救了后人还是害了后人,她可知后一代依旧赴了她的前程。” 闻言,圣使看向冷方诺,眸光深凝间似有重重雾化不去。 “若是圣宫知道当年圣女死亡的真相,不知该作何方语,圣宫一向自诩圣洁无上,所求每一代圣女毕是纯洁之身,更要心无旁鹜,可是早在二十年前那一代圣女便已经动了情绪,所以到得我现在,不算首破古制。”冷言诺语气里带起一丝微嘲,目光落于方才那放明珠的基台之上,圣女既然能到得此地,刻下一这些话,又被冰霜结住,显然是遇到过什么事情的,眼光一转,冷言诺一把拿过圣使手中的玉色珠子放于那基台之上,一手拍向基台两侧,突然,一道石门在石室另一边打开,除此之外无任何异象发生。 冷言诺心间突然一阵失望。 “显然的上一代圣女定然是做了什么才会导至如今这般。”圣使也看向前方深幽幽的暗道,伴随石门开,前方阴暗腐朽的气息拂了进来,一扫石室内原本的冰尘之气。 冷诺却轻声一叹,“天意如此,如何难为。”只是也没说,当她今日见到上一代圣女之像那一刻脑中恍然电光一闪,原来数次出现于自己梦中的竟然是上一代圣女本人,只是,出现又如何,也没告诉她前方何路该如何行走,只是上一代圣女似乎也极其怨恨千年谷,所以看似这房间里面无异样,可实际却发生了天大的变数,至少传言间能显真言的谷灵没有出现。 再回头看了眼那玉珠子,冷言诺一拉圣使衣袖,“走吧。” 只是二人刚走,石门缓缓关合那一瞬间,方才的石室里那基台之上的明珠毅然生光,空气中浮现出几排字。 而那一瞬间,圣使回头间看着石室的异样,看着那空中显现的字,眼里有光闪过,却没有作声,往前走去。 往前走不过数米,冷言诺便与圣使错然当场,石道两边,累累白骨,殷殷冰寒出现在眼前,而四方,箭羽,暗器,随着时间的打磨早上已失了锐力。 “三条路,看来我们的确是选了一条最安全的,而出了那石室,我们又在向危险接近。”冷言诺话落刚,便闻听到前方的打斗声。 伴随着打斗声还有熟悉的冷喝声。 冷言诺心下微凝,与圣使对看一眼向前方掠去。 南木宸此刻还好,楚浴染本来之前就力不及战,此刻那明艳的重紫衣袍上血迹不止一丁点。 “第十二拔,这里面到底是有多少黑衣人。”南木宸剑起,语声凌寒。 “很显然,她还没有被找到。”楚浴染看着那些黑衣人道,也不指望这些一担危极生命知不能活便立马咬舌自尽的黑衣人能有答复。 一旁一个黑衣人看着南木宸与楚浴染的出手,眉宇深凝,这般久了竟然没有找到圣女,却总是遇见这两人,避无可避,已经尽数折损了他们几百人,他心中才更是懊恼,可是却也无法,只能瞅准时机,以人力战术让这两人分神,露出松懈,方能一力夺先机。 清楚看到楚浴染渐渐变化的脸色,一道黑衣身影如闪电般直击向楚浴染。 楚浴染此刻正击开一个黑衣人,感受到那彻骨的杀气,心中一寒,想运作掌力,奈何自己之前伤未复,如今又累战于此,早已有些力不从心。 看看剑迫眉心,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紫色身影闪过,轻击一声,那剑与那黑衣人瞬间倒退数步,撞在那墙上,身体与墙面发出沉重的撞击声,显然,冷言诺这一击不轻。 “呀,楚浴染你还没死。”一击完毕,空中响起冷言诺声音,紧随其后,圣使满面怒容的瞪着冷言诺,“冷言诺你想死在这里吗,竟然用那么强的内力。” 冷言诺此刻正扶住摇摇欲晃的楚浴染对着圣使的怒吼声不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对着楚浴染问的。 而周围,因为有了圣使的加入,转眼间,那些黑衣人便尽数覆没。 “好巧。”楚浴染对着冷言诺笑得一贯的邪肆幽魅。 冷言诺看着楚浴染,突然一丝恍惚,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那日,他救她出别了院,又再度救她出花千尧的府邸,虽然后一方面他自有其自私的目的,那一日也让她尝尽雪飞苦楚,可是现在细想来,他当时本就受了重伤却还…… 南木宸此刻掸了掸衣袍看向冷言诺,“我来求亲多日,烈皇都不给答复,入圣宫又总是被拒,没曾想当真只有入得这千年谷方才见得你。” 冷言诺轻微一笑,“有些事情明知不可能又何必执着。”话落,去把楚浴染的脉。 楚浴染却于此时抽开手,看了圣使一眼,从怀中拿出一根簪子,细细爱抚,眼神流连,“我想着那日你送我这根簪子,睹物思人,便来烈国一看,谁知倒先进了这千年谷。”说话间,手还在那簪子子连连轻抚。 圣使看了眼那簪子目光落在楚浴染的手上,眸中黑浪滚滚。 南木宸微怔,看着那簪子,有些小怔的看着冷言诺,为什么,同样的态度,冷方诺没送他东西。 冷言诺看着那簪子,这是我送你的吗,这明明明是那日想让你击伤那别院之人,你自己收起来的,如今怎么…。 不过,冷言诺也没想着解释,她也无需解释。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自然是想着要走出去,楚浴染与南木宸也没有问冷言诺进来做什么,显然他们心知肚明,只是看了眼冷言诺的表情完全猜不出什么心绪,更猜不出结果。 冷言诺此时却走至一个黑衣人的尸体身旁,三两下拔开那黑衣人的衣裳,从袖中取出锋利匕首,“哧。”肌肤破开的声音。 三人齐齐怔住。 只有圣使最先反应过来,看着冷言诺,眸中有一丝心疼堆积在那清浅眸光深处。 冷言诺极力忍住心中的不适,在那肚腹部处翻翻找找。 “你找什么?”南木宸微微好奇。 “看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冷方诺头也不回的答道,而在此时,圣使走了过来,手落于她的肩,看似不经意,实则却在用内力稳住她体内的真气,如此直面开膛破腹面对血淋淋的尸体,以前固然无事,可是她现在本就有身孕,即使服用了他所给的药丸也不见得能撑得多久。 感受着体内气息一暖,冷言诺心里舒坦一些,继续在那肚腹里翻翻找找。 一雪白不染纤尘男子微倾身而立,一紫色绝华的女子蹲身于尸体体旁看得认真,该是违合的画面,南木宸与楚浴染这次齐齐看了眼圣使没有出声,或许只有冷言诺自己不明白,这个一向小心谨慎的小女子这一刻是多么的松懈,如果是自己,她会把背面露在自己面前吗。 所幸,冷言诺翻找没多久便起身,也没说什么,三人也没问。 “这千年谷只进不入,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因为凡是进来踏入三条道路的其中一道便再也未见出去过。”圣使声音微冷。 冷言诺看了眼面色没有红润的楚浴染,又看了眼圣使与南木宸,眸光微微拧了拧,“如果说,出去之路就在我们脚下呢。” 三人齐齐看向冷言诺。 冷言诺突然苦笑一声,她方才又将在蓝家圣堂以及南国皇宫地道之下所见还有这一路过来人墙上看到到的纹路融合,终于让她发现,那竟然是这千年谷内的位置地形,里面每一条道路此刻全部印在自己的脑中,方才他与圣使看到白骨的地方赫然正是那极刑之地,虽说没有看到什么刑器,但是冷言诺却不觉得那里就当真安全,而如今,出路就在他们脚下,只是,他们现在必须去那白骨堆积处,不出她所料的话,那里既然是出路,想必,暗器机关不少。 四人向那白骨堆积处而去,只是刚停在暗道,前后方两条道路上竟然冲进近百位黑衣人携天雷必杀之气而来。 浓郁杀气转瞬间将方才只闻腐朽气息的地道里卷上层层杀气。 南木宸与楚浴染自然更不手软,圣使看似身姿如雪飘渺悠移,打得远远合合,可是每一招出手却将冷言诺全方位顾及,而此刻,伴随着众人出手的,还有无数道不知是碰了哪一处的箭羽飞镖齐齐射来。 冷言诺看着这阵仗,心中突然寒而再寒。 突然,又一阵森寒气息自另一边通道而来,同样身着黑衣,只是衣袂飘飞中,隐见那袖口绣有雪花印纹。 而数十人普一加入,看了眼圣使,直接攻向那近百名黑衣人。 一时间地道内让人直觉山崩海啸,细雨纷飞,波滔浪卷,血腥弥漫间更像是人间地狱。 不过瞬刻功夫,那近百名黑衣人终于尽数沉没。 那后来的几十个黑衣人折损近十名,冲圣使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冷言诺看了眼圣使,没有语言。 “天下两忧两阁,没曾想,雪阁阁主竟是烈国圣使。”南木宸出声后与楚浴染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圣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幸存的黑衣人扫了一圈,似有叹息。 此时冷立诺已经踢开那些尸体,运内力于掌,拍向那看似严丝合缝与强大山体连接而起的石墙。 石墙缓缓向两边移动,声声隆隆。 “怎么办?”同样的千年谷暗处,一个黑衣人看着另一个黑衣人语声微急。 那黑衣人自某处看着那晃动的石墙与冷言诺一行人,最终于看了眼身后一排炸药,眸光一沉似下了最大的决定,“按主子说的最后方法做。” 闻言,那黑衣人面色一暗,却没有迟疑,取出怀中火折子点燃丢于那炸药之上。 火花也印照这一刻这名黑衣人眼眸透出的灰暗凄绝。 “轰轰”声声炸响声在千年谷内接连响起。 与此同时开到一半的石门突然停住,几人没有迟疑,圣使飞快的拉过冷言诺飘出石门,南木宸与楚浴染紧随而至。 只是空气中似乎还有一声极细微的轻响,飘身而出的楚浴染看着自己怀中飘出来的些微粉沫,然后看向前方圣使的背影,眸光微染深寒,既而一片幽深,再是无奈。 “轰轰轰”声不断。 四人出了石墙,前方眼前光亮在即,可是乱石纷飞,烟尘四起,眼看此时就要塌陷,转瞬间已经礁石落下。 楚浴染抚住胸口,看着前方那一抹紫色身影,突然上前一把拉过冷言诺的手,在其手中放了什么,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颗巨石落下。 圣使大惊,衣袖拂过,就要冲过来,可是于那乱尘纷中,却正好对上楚浴染那幽深而魅的眼眸,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中间轻轻绽开而放,使得圣使生生停了那么一瞬。 大石落下,乱尘纷飞,楚浴染对着冷言诺一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冷言诺。 ------题外话------ 总算把千年谷这一篇揭过了。   ☆、第十三章 地老天荒 那一笑间,有低语直入冷言诺脑海,比楚浴染塞进她手中的东西更让她微生错愕。 “冷言诺,我又救了你一次。”语声微微含笑好似飘荡在浓雾滚滚中。 没有说如以前般直接的表达的他的爱意,也没说他救她所要的回报,也没有说他的留恋,也没有说这一刻生死的分别,只是告诉冷言诺一个已经在发生的事实。 是的,他又救了她。 那些流年岁岁,却全在此刻由那深紫乱了眼眶。 那一刹间烟尘四起,爆炸声声入耳,圣使奔过来的身子停住,南木宸两手击开飞石看向冷言诺与楚浴染,面上焦急不掩,然后看向推开冷言诺的楚浴染,面色抹上一种无名情绪,比四处喷腾落下的烟尘沙土更揪扯人的眼。 一刹倾而过冷言诺被圣使拽紧纤腰往后一带向那阔朗光线而去,当清新的空气与阳光携手落入鼻尖,他们已经离千年谷越来越远。 飘飞后退中,冷言诺的目光却依旧怔盯着楚浴染的笑容,第一次退却那七分沉重,三分微笑,退去眉目的里的深重与幽魅中一片血色沉漫,笑得清朗如水月,赛过远山明风,更赛过日出江边雨,是曼珠沙华退却艳艳,在清晨晨光中一抹苍笑世间,那一幕幕自脑中穿梭而过,如潮水般倾退不去,那丝幽重的檀木香在风中沙尘中似打着旋儿,直扑入冷言诺的鼻息。 他的柔情全部隐藏在片片处谋与直言危害中,而此刻,方才大露天空,以身代死,只为她活下去。 他早就身受重伤,方才他推开她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气息那般粗重不稳,这一路走来,是何等的坚忍,何等的执着,何等的…。才让他如此如此…。 当阳光洒下,那大石掩盖住那一片深紫,沙尘遮挡住那魅惑容颜,逝去这人间一抹春色,冷言诺眸底突起一丝冰莹顺着眼欠滴落,紧随而至的的一双微凉的手轻轻覆于冷言诺的眼睛之上,侵化那一滴晶莹,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 周围是平原之上微微拂动的青草,天上是倾洒下来的阳光,而冷言诺的的明眸却从未有此刻的晦暗,任那双温热手掌上泪水在阳光下折射一抹微光,双眸却依旧只是看着前方。 在一片平原之上,风吹起青丝如雾,似要将这一切吹散,冷言诺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已然落于平地。 三人以及此刻身后仅剩十余名的雪阁之人皆看着那坍塌一幕,有人为了留下她的命,竟然做到了毁谷,立世千百年的千年谷就在这一场无声较量中化为灰烬。 圣宫的特殊不朽地位,是否在此刻也坍塌了一角。 冷言诺依然望着前方,望着那一片废墟,眸光里盛着冰寒裹住微风,周身气息于那一刹间都似凝结,抬起手,看向手中的札记,随手翻了几面,眉宇间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千方百计想要找的东西原来早不在原处,而楚浴染身负重伤,又是如何找到,这一路,他又经历过什么,来救她一生,而以至于,她欠下一辈子。 远山青翠映几人身影皆如青松挺拔不移。 圣使与冷方诺并肩而站,没有言语。 南木宸束发玉冠上微微一丝石屑,此时同样就这般看着冷言诺的背影,那般瘦,那般纤细,却似茕茕孑立于这天际平原之上,无人敢于亵渎于轻视。 这一刻,众人都未说话。 良久,良久,似乎过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冷言诺向前一步,一步,地上足迹深重,冷言诺对着那片废墟,以手点天,再点眉。 此情永记,此仇必报。 做完两个动作,冷言诺转身一步不一再停留的离开。 楚浴染,你以深楚的情意,浴血这万千更古的寒意杀机,化这织染的鬼谋,我又岂能不理你之情。 “他自小受苦,虽然心机深沉,阴狠霸道,可是,若不是生在定王府,若不是…。”南木宸轻移脚步,声音响在冷方诺耳边。 “他的仇,我会报。”冷言诺声音冷而清的在风中涤荡飘飞,“想我死者,或许会比我死得更早。”语声绝决是一种无形的誓言,一语便是昭告了天下。 其身后十名雪阁之人看着那清瘦背影,面色似微微震憾。 南木宸微微一怔,眸里海水倾腾而起,又刹然而平。 圣使再度看了看那废墟,似青海生了细纹只印远方一望无际的绿与天际处朦胧般的纱,终是没有言语,朝身后摆了摆手,其身后十名雪阁之人领意,转眼消失在平原之上,腾在天空中似一群小黑点,更似展飞的青鸟。 而前方的另一边,闻马蹄声踏踏而来,尘屑微起,地面都似在微微震动,可见来人不少。 冷言诺轻抬眼,前方水平线上,朝庭的,圣宫的,苗宗的,身后更跟着无数之人,嘴角一丝冷笑,人员倒是来得够齐。 “千年谷,千年谷…。”苗宗长老还不待马儿到前,便飞身而下,看着那一片还飞起些微尘土的废墟,面色是说不出的震骇。 其身后寒霜与南郁北紧跳下马,面容可没有苗宗宗主那般震骇,反而有些无以伦比的轻松。 “小姐,你没事吧。”寒霜上前将冷言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认无碍之时方才放心,只是看着小姐一脸肃穆,刚想着问,却被南郁北拉了过去。 寒霜正要恼怒,南郁郁突然道,“你家小姐现在想杀人,很想。” 寒霜错愕。 “圣女,你这是…。”苗宗主看着冷言诺怒气难掩,“虽然你是新一任圣女,可是也断然不能如此做,这千年谷可是流传千百年…。” “所以该毁了。”冷言诺没有解释,而是顺势担下罪名,而手中方才楚浴染所给之物,早在这些人出现之前,已被她不着痕迹的放进了袖中。 苗宗身后紧随而至的二位长老此时也看着冷言诺,语气很是不满,“圣女虽是圣宫之主,我们当该马首示瞻,可是你也不能在还未登位之前就这般凌厉风行,你毁了什么不好,却毁了千年谷,今次圣女一定要给一个交待。”一语既是不满,又在告诉众人,她这个圣女还没有登位。 “对,请圣女给一个交待。” “请圣女给出一个交待。” 苗宗所有人以及由青岚带领的圣宫之人齐声震天。 青岚此刻也下了马,看着这一切,嘴角轻勾起一抹笑容,本来要准备大礼给冷言诺,没想到她自己倒是不安份,先给你自己找点事情做,不过,能入千年谷内活着出来的,倒真是不能小看,眸光瞟了一眼一旁的圣使,青岚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有些心虚的避开了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眸。 “圣女,虽说我们是朝廷之人,可是今日之事,你确实也该给一个交待,否则难睹众人悠悠之口。” 紧随而至的宫月原本正要开口,接受到冷言诺的示意,终是闭了闭唇静看众人。 冷方诺目光一扫,看着四面八方的人,突然有些好笑,这些里除了苗宗,难道当真会有人希望这么一个鬼地方存在?特别是那些朝臣,明明巴不得这圣宫快快消失,不要手伸朝庭,与朝权治国分庭抗礼,而今却一个个众口铄金的都来让她要一个交待。 “你们要交待?”冷言诺语声轻而脆,却莫名的让众人只觉冷风刮过,刮过平原吹得人脊骨发凉。 明明方才气势可震天,而今却突然偃旗息鼓。 “对,请圣女给一个交待,否则,我今日就算待圣女继位之后给一个不尊上位的责担也认了。”苗宗宗主怒意已经十分明显,对着冷言诺口口声声道,看似一口一个圣女,可实际上却因怒意分明没有丝毫尊重之意。 寒霜看了眼苗宗宗皱了皱眉,不是她担心苗宗宗主,早在当年她顶着大雨重伤离开苗宗那一日,他的心中便没了这一个父亲,她之所以皱眉,只是因为她也觉察到小姐现在很生气,很生气,那种从心底骨子深处的凌寒她只是曾经在香叶死之时从冷言诺身上感觉到过。 千年谷内到底发现生了何事,是谁…。如何了?寒霜反应过来,可是却也不敢现在上前问,看看圣使与南木宸,二人周身身气息中似也有一份沉郁围绕。 “你确定你要一个交待?”冷言诺向苗宗宗主走几步语声不带任何情绪,明明圣使在,南的于在,这个苗宗宗主却也真有意思,直接就将罪名落于她头上。 “圣女不会因为不能服众,而以武功相压吧。”青岚看着冷言诺轻悠悠的来了一句。 与此同时,青岚身后那些圣宫之人皆看着冷言诺,眸中意味不明,这是无声的压迫,迫她不能对苗宗宗主使用武力。 冷言诺突然看向青岚,眸中冰寒让青岚微怔,却见冷言诺突然衣袖一抬,一掌拍了过来,太快,她来不及闪躲。 “啪”一声脆向在平原之上显得格外空阔。 青岚捂脸一双眸子紧盯着冷言诺,眸不一丝异光闪过,不怒却微带委屈道,“你纵然是圣女也不该为了不听忠言而倒行逆施,青岚既然身为圣侍,管制礼教,自然要对圣女之言行进行规劝。”语气里竟还带一丝的幽怨,让人一听就觉得这圣侍平日里不知得罪了圣女多少,而又被圣女以权压人了多久。 冷言诺,这是第三巴掌,他日,我一定让你双倍奉还。 青岚身后的圣宫之人显然对冷言诺之言行微生诧异,却也没有动。 “我打你,是因为你既然身为圣宫圣侍,就不该随言诬合,僭越质问,更不该以偏盖全,不查证清楚就跑来质问,记住,你是圣宫的圣侍,而不是苗宗的苗侍,既然圣宫的教条教不好你,我,亲自教,看,有没有效果。”冷言诺的声音都似从嘴里咬出来的,然而每一个字都让圣侍面色怒红而没有反驳的余地。 “你想要交待?”冷言诺再度看着苗宗宗主,突然衣袖一拂,怒意直达,“很好,我也想知道是谁竟然想要将我炸死在千年谷,我还正愁找不到交待呢,既然苗宗宗主这般想要交待,那此事便交由苗宗宗主查探了,可不能让人失望。”冷言诺最后一个字落,嘴角微弧,一丝笑意直达苗宗宗主的眼眸,让他查?虽然他隐隐看出不一样,可是让他查,那不是…。可是要交待的是圣女,如今,他何以反驳。 “千年谷被毁,圣女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人群之中,那些朝臣中有人置疑。 冷言诺闻声却未看人,却道,“那要不要试试我如何逃出生天的。” 所有人都看向那片废墟,心下各自微惊,突然皆没了声。 “圣宫之事想来还不需要朝廷之人插手。”圣使再起一言,四周更静只闻风声。 冷言诺没再说话,身姿一起,离开了此处,只有圣使那一刻看到了冷言诺眸中掩去的杀意。 平原上一片寂静,南木宸不知何时也已经离开了此处,圣使紧跟着冷言诺的身形,飘开了去。 “贵人,我…。”冷言诺刚回到圣宫自己所住的宫殿,秋明便迎了出来,“我就知道你…。” “闭上你那乌鸦嘴。”冷言诺没好气的关上门,将秋明与秋明的声音阻绝在殿门外。 秋明看了眼紧随着一袭雪白衣袍缓步走进来的圣使,二人对视一眼,秋明退了下去。 而圣使驻足在冷言诺的殿门前,良久,方才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如果你想要为他默哀,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靠。”圣使开口,说话间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躲在软榻上的冷言诺隔着珠帘轻纱看着那映罩朦胧身姿近乎不真实的圣使愣了半响,而后道,“本姑娘没那么脆弱,只是…。只是…。”只是今日她所知的真相她还真一时间消化不了。 圣使感觉到冷言诺气息里的变化,然后向前几步,挑开珠帘走近冷言诺,在床榻边上站定。 “我看看。”圣使朝冷言诺伸手。 冷言诺动了动浓密的睫毛,却伸手从袖中取出那本楚浴染死前一刻塞进她手里的札记递给圣使。 圣使接过,翻看了几页,那双淡然于世温浅浅的眸子里似有亮光闪过。 “南宫宇,你说我自是鬼星临世,是不是也是携了天灾祸运而来,让一个个不管是好意还是恶意之人都为我而死,楚浴染…。那个人。呵呵。”冷言诺突然苦笑,“最是处处算计,盈私谋利,毫不妥协之人,最该是那个伤我害我之人却在最后关头,以身相挡,而那个我最爱的人最爱的人…。” 圣使身子微微一僵,看着靠在床榻上的冷言诺,没有语言。 冷言诺看着半开的窗户外那一片开得正艳丽的海棠与一抹白芽儿的嫩芽,突然轻轻道,“曾经他在我的清水阁遍植兰花,曾经他的府邸兰花悠然,曾经,我与他在锦华流芳里开圃种兰…。”冷言诺声音越来越低,眸中似带起一丝深网,“不知那些兰花在我离开开之后还好吗,是不是依然在开,依然凛承着冬风寒霜茁壮成长…。也不知道…。”冷言诺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 圣使看着床榻上的冷言诺,看着她累极困极紧闭双眸,一脸恬淡,只是面上还挂丝感伤愁郁之意,奔波这许久,她又怀有身孕,必定是累极的吧。微微抬起头,眸光落在那张清瘦的更加棱骨分明的容颜上,这些日子,她当真是消瘦了不少,雪夜里的伤寒于她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多少有些伤害,虽然宫烈给她用了最好的药,可是身上的伤好了,心上的伤又如何能好,一路路走来,她是不是在每个夜里心思抽痛,却还要假装无畏的前进坚强,是不是…。 有些情有些思,一朝起,止不住的思念便如潮水倾刻间袭来,圣使没有动,就这般看着冷言诺,似要将那容颜再刻得深一些,深一些。 阳光钻进窗户,流泻一些淡辉,那淡辉蔓过珠帘轻纱,照床榻微光环绕,微光五绕里,圣使雪白修长的手,轻轻的缓缓的似在抑制,似有犹豫,最后终是轻经落下,指腹快而迅速的划过冷方诺的脸颊,那温柔滑腻的触感这么多日午夜梦早已情根深重再难拔起,每一次靠近带来的彼此气息都是让他一次一次灼伤的痛,静寂的殿宇内,圣使似乎轻叹一声,目光最终落在冷言诺的肚腹上,就那般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看着,随即手微一拂,床榻上的被子眨眼间便落在了冷言诺身上盖得严实。 圣使看了看冷言诺将被子给冷言诺掩好,却并未离开。 大殿外,宛香看了眼秋明,不闻里面之声,也断然不敢进去。 而冷言诺这一睡,直睡到夜色降临方才醒来,醒来之时,身旁早无圣使的身影,冷言诺想着睡着之前的事,微抚了抚额头,自己何时如此矫情了,难道真是怀孕会让人变得脆弱?抚了抚肚腹,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稀薄月色,看那散着清润光辉的圆月,冷言诺缓缓起身。 “小姐,你醒了。”宛香当先走了进来,秋明紧随其后,只是却没有言语,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晟阳呢?”冷言诺突然道,自己进宫之前让他不要到处走,就留在圣宫,而去了一趟千年谷回来,便睡得这般,醒来也未见其身影。 “那个,他见你回来,又见你睡着便出了圣宫,说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宛香似乎对于慕容晟阳的称呼总感觉有些怪异,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说冷言诺已经对她说过唤其为阳公子,可是却更觉怪异。 “惊喜?”冷言诺微微蹙眉,却没有言语。 “宫月来过吗?” “来了,等好好久呢,后来被二皇子叫走了。”宛香道。 “那那些个要交待的人呢?”冷言诺继续问,显然的对这个问题很是淡然。 “估计还是想进圣宫的吧,可是圣宫尊者就去圣宫门口晃了一圈,圣使就去圣宫门口寒暄了几句,那些人就全部灰怏怏的回去了。”宛香安静道。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想到寒霜,此刻若是寒霜在必定要大声吐糟,冷眼翻飞,不过她也没问寒霜,有南郁北陪在她身边,不玩转苗宗他二人是不会甘心的,就算寒霜甘心,南郁北又如何会甘心让追至几万里的刺儿花从此踏上那一条永寂孤独路。 半响,冷言诺摸了摸肚子,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宛香,“有吃的吗?” “有,我早就为贵人准备好了。”抢先答得欢快的是秋明,一幅急欲表现的样子,话落还不待冷言诺反应便退了下去。 宛香看着秋明的背影轻弯了弯嘴,这才走近冷方诺,“小姐你的身体…。” “千年谷一行并未白跑。”冷方诺说这句话时却并不轻松,不只是想到了楚浴染之死,更想到了那出现在千年谷的数百名黑衣人。 稍倾,秋明将饭菜端了上来,显然早就备下了,一直温着。 冷言诺闻着那热香四溢的汤,微起食欲,但是待宛香端着托盘一走进,心中又直泛恶心感,忙冲宛香摆摆手,“还是别端过来了,先撤下吧。”话声落,忙捂住胸口要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要死。 “这汤是我专为门贵人准备的,闻着会引起反应,但是喝下之后必定对你身体百利无一害。”秋明上前一步善劝道。 冷言诺摆摆手。 宛香忙给冷言诺顺背,“小姐,你这样怎么行,定然是瞒不了多久了,万一让璃王知道……”宛香语声一顿,冷言诺面色同样怔然。 空气里似有一进间的静滞。 璃王,那是禁忌多久的一个词。 “不是就算死都要把孩子生下吗,如今这么点恶心感都受不了,你不吃饭,孩子便不能吃,那迟早没被你体内真气影响而死,也该被饿死了。”门口,圣使手中拿着一碗清粥与一盘小菜走了进来。 清香四溢淡淡又仿若未闻,竟一下子引起冷方诺的食欲,基至让腹内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这么好的东西现在才拿出来。”冷言诺抬眉看着带进无数清华的男子,不管方才宛香之语,更不管圣使的冷言冷语,一推宛香,“接过来。”她可不指望这圣使还会亲自喂她,更何况她可没这么娇弱。 圣使径自将托盘递给宛香,仿若扔掉手中的烫手山芋似的,面色隐见一分轻松。 冷言诺冲其皱皱眉,“果然不能人道于身体还有影响?端个托盘都累得慌。”讽刺之味十足。 “冷言诺我可是听说三个月前孩子最要胎教,你这么毒舌不怕把孩子带坏吗。” 冷言诺毫不在意的挑挑眉,“我这孩子精着呢,自然知道从善如流。” “那么丁点小,人形都未成,能知晓个什么从善如流,教坏小孩。”圣使看似不满,却是微微笑了笑。 一笑间,周围气息让冷言诺微愣了愣,又看了眼圣使,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 冷言诺不习惯让人喂,自然的接过宛香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浓稠四宜,味清而悠,不错,看了眼圣使,“你熬的?” 圣使伸出十根修长如玉的手指,“所以,你的孩子将来要认我做干爹。” “那么丁点小,人形都未成,懂什么?”冷言诺反语相击。 圣使似乎想怒却又转而一笑,“不识好歹。”要不是为了某人,他才不会亲自下厨。 “这几日似乎没有看到圣宫尊者。”冷言诺喝完最后一粥,将碗递给宛香。 宛香看了眼秋明又极认真的看了眼圣使,二人方才一起退了出去。 圣使径自往一旁桌椅上一坐,“听说近日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去云山调息去了。” “哦?云山在何处?” 圣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离此处不远,以尊者之力半日来回,所以你的继位时间应该会在他回来时公布。” “哦。”冷言诺点点头,目光飘出窗外,庭院里花铺四落,吸引无数清辉月光落下,洒一层薄雾微凉,照那清素明妍。 “姐姐,我回来了。”慕容晟阳突然奔了进来,与此同时,手中拿着一把琴。 慕容晟阳看了眼站在床榻边的圣使,眸光有些复杂,然而很是自然的走至床榻边,不着痕迹的隔开了冷言诺与圣使的距离,将琴献宝似的递交给冷言诺。 “姐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琴曲弹得那么好,可以用这琴给肚子里的孩子听,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慕容晟阳眼巴巴的将琴递给冷言诺,他才知道冷言诺怀孕了,见她安然回来,方才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冷言诺虽问,可是开口间,手却已经自然而然的接过,粗一看便可知质地上等,带着淡淡的幽木之香,琴弦根根泛着柔和微晕的光泽。 冷言诺抬手,指尖轻拂,琴音流泄,余音悠远。 “好琴。”冷言诺叹,突然从床上起身走向庭院,看了眼天际深处好那轮明月,“我也好久没弹琴了。” 慕容晟阳看着冷言诺只着单衫走出去,看了眼圣使,将软榻上的披风拿起跟了出去。 冷言诺将琴放于庭院长外的桌间,刚在凳子上坐下,慕容晟阳便已经抱了披风给冷言诺披上。 冷言诺看着小破孩子,不过几日过去,他似乎又长高一头,已经高过自己一些,眉宇间的雍贵之气逐渐显露出来,她的小破孩子,或许,以后她不能再叫小破孩子了,再过一两年他就要及荓了呢。 远远的秋明看着这一幕,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夜风起清霜化于空气中带起轻轻雅香,冷言诺看了眼满庭花开花落,月色微霜,十指纤纤雪白落于琴上,音质幽韵,余声缭缭娓娓,似山泉轻舒舒落落安抚于心。 不过音起,宛香与秋明都走了出来。 看清冷月光照院子里那紫色纤细人儿轻启红唇,声清空灵,一字一句绕出情肠。 谁把红尘一砖一瓦砌成墙 让两岸桃花盛开到心慌 二个世界望一轮月光 我用手指无穷尽的探访 谁把红豆一丝一缕磨成香 让相思从缝隙里溢成江 惊鸿入耳温柔了沧桑 愿喧嚣尘世把我们遗忘 听你呼吸里的伤 听你心跳里的狂 听你怀抱的暖蔓延过山岗 听你眼睛里的光 听爱在耳畔发烫 听我们在心墙的两边刻满 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 谁把红豆一丝一缕磨成香 让相思从缝隙里溢成江 惊鸿入耳温柔了沧桑 愿喧嚣尘世把我们遗忘 听你呼吸里的伤 听你心跳里的狂 听你怀抱的暖蔓延过山岗 听你眼睛里的光 听爱在耳畔发烫 听我们在心墙的两边 地老天荒 听你呼吸里的伤 听你心跳里的狂 听你怀抱的暖蔓延过山岗 听你眼睛里的光 听爱在耳畔发烫 听我们在心墙的两边刻满 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 声音远远飘出圣宫,和着风散于风中,惊起的却不是一缕缕心叹,圣殿里一些靠近此处宫殿的都人围了过来。 曾听说璃王妃一计退万兵,亲身解瘟疫,在南国大殿风彩,内有气书气自华,两曲连弹,霸道转柔直让南国公认的才女荣清音郡主认输,一步一步,传言不断,褒贬不一,他们只是听说,而今听那娓娓如天上玄乐,若无超人胸襟,或无江山沟壑,如何这一曲,陶冶着心胸,涤荡着情怀,那是一丝一缕被红豆磨成的伤自女子嘴里蜿蜒而出,汇这人世间爱恨嗔痴绕指柔,也是一丝一缕喧嚣世间的一抹明光。 那些关于璃王与璃王妃的爱恋与深情不渝都在那曲中一字一音中轻轻回荡,带起人的无限遐想。 风拂起冷言诺的发丝,雪白滚边披风微微拂开,华光流溢,静雅清和,扫她眉宇间一抹无形朱砂永记。 圣使站在宫殿门口,眸光紧锁那道柔弱比风折的背影,那一眼里是属于她的对于他的一生的风华,不能启及的风华。 圣殿高台之上,黑袍纷飞,在风中鼓荡。 谁把听你眼睛里的光与耳畔发烫的爱,写在心墙的两边…。冷言诺眸中平静得悠然,悠然的深邃,情思一旦打开便是止不住的小泄。 曾经天慕璃王府他执勺温柔,南国锦华流芳,她洗手羹汤,一曲春江花月夜,琴萧合奏,令世人艳羡,更甚传尽天下。 曾经他是遥不可及的风倾,甘愿为她落入平地,大手牵扯,掩一尘风霜,许他一世安平。 他许她唯一,她助他筹谋,而到头来,如今身孤浮萍却不知未路,她在,而他呢,又在哪里。 山风早已蔓过山岚,爱的风息早过耳边,到头来,所谓的地老天荒终是空梦一场。 絮花飞舞,流水轻泄,山花飘浮,众人驻足沉浸在那琴音中,听那愁结百肠的爱情思念,心情澎湃激动,直至曲终,落幕。 冷言诺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整坐圣宫的灯光都似静了静,生怕一不小心乱了此刻宁静深远。 冷言诺抚了抚琴,嘴角一丝苦笑,如今她在弹琴,而他,又在哪里,从今已是阻隔天涯,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望,何必再听。 直到冷言诺起身,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宛香,派人去将南国锦华流芳里的所种植的兰花搬来。”冷言诺突然道。 圣使眸里起一丝微光,在冷言若转身那一刻,惊起他眸底亮光无数。 宛香刚要下去,却听声音突然自那圣殿高处飞檐而来。 “没有了。”南木宸说话间,身姿一起,自飞檐而下落在庭院里,“早在几日前,那兰花便被人盗走了。” “盗走了?”冷言诺凝眉,随即似想到什么,眼眸微敛,而后又对着宛香摆摆手,“那算了。”然后又转过头看着南木宸,“谁人能盗那兰花。” “这天下间谁又会去盗那兰花呢。”南木宸说话音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天色已晚,南皇却还驻足圣宫屋檐不觉失礼。”圣使自殿门口走来,雪白衣袍带起光泽,白袖更碎了月华,语声浅和不分情绪,依然那般纤姿独月,远山深韵。 南木宸双后负后看向圣使,幽海瞳孔里堆满一丝丝精华,深凝的看着圣使,“圣使难道不能变通。” “无变通,来人,送客。”圣使话落,原本看似平静的宫殿里顿时落下无数道圣宫男子,个个面色严肃对着南木宸作出“请”却劲气外露的神情。 南木宸轻声微笑,“呵呵…。反正琴听过了,天色也确实是晚了,早点回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诺儿…。”南木宸突然看着冷言诺唤得温柔,“明日我再来看你。”语声落,身姿起,跃出了圣宫消失在夜色尽头。 冷言诺只是淡淡看了眼天空没有任何表情,曾经,那个人也会在捉弄她,溺宠她时会轻声唤“诺儿”呢…。而如今…。 “天色已晚,进来吧。”圣使对着冷言诺轻浅浅道。 冷言诺吩咐宛香等人在门外守候,自己便跟着进了殿门。 “现在就要开始吗?”冷言诺衣袖一挥,关住殿门对着圣使道。 圣使看着冷言诺,“你只有一半成功的机会,确定要一试?” 冷言诺看着圣使露在此玉鎏金外面的一双深润眼眸语气坚定而无任何迟疑,“就算只有一成机会,我也要一试。” 圣使看着冷言诺半响,然后,点头,二人向内室走去。 ……。 某一个,空气中传来无声轻叹,“她若死,有我相随,不后悔。” …… 天慕京城,花府。 外面看去,花府依然一派森严之态,大大的闪着光的“花府”二字在冬风洌洌之下带起月色幽韵,在薄雾中有泛着微暗的光。 “千尧,你当真不与为父一起走?”花府书房里,花百寻看着倚窗而立的花千尧再度不确定的问道。 花千尧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却是道,“再待几日,再陪陪他。”语声坚决。 花百寻微微摇了摇头,“千尧,有些事,既然已是命中注定,你当初也做了这个决定,现在又何必……” “如果能得他之心,我便不会放弃。” “他是伤了冷言诺,可是你觉得皇上的心如今还能容下别的女子,姚小姐虽然入宫,可是听说皇上却从未临幸过她。”花百寻一张温和的面上丝微怒气。 “正因如此,这才是他,是我的,慕容晟睿。”花千尧向前几步,恢复了女子声音,“爹,你放心吧,谁是谁不是,我分得清。” 花百寻再度看了一眼花千尧,突然转身走出了书房,书房外,二十名面色肃穆端严的黑衣男子只等着号令。 紧随花百寻,花千尧也走出了书房,对着当先一名男子道,“玉无忧如何了?” 那男子上前一步,恭首回禀,“依然安睡,请公子放心。” “今晚务必护老爷前往云谷郡。”花千尧手一挥,一枚令牌落在男子手中。 男子接过,恭敬的退了下去。 花百寻再度看了一眼花千尧,眸光一寒,手突然一挥,与此同时,前院竟传来惊呼声。 ------题外话------ 《悍妃本王求宠》/未曦初晓 【1V1温馨欢乐宠文】 彼时,无比慈祥仁爱又喜欢乱点鸳鸯谱的太后下了一道赐婚懿旨,指点江山的威武豪气大将军和一毛不拔的纨绔傲娇小王爷就拜了堂。   ☆、第十四章 生死一刻 花百寻刚挥过的手垂下,目光看向前院,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花千尧与此同时看向花百寻又看了眼随着花百寻手落,围住自己的层层黑色劲装护卫,面色微怔中添加一丝无奈,不管前院惊呼,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花百寻。 花百寻看了眼花千尧,眉目间一片郑重,“计划迟早暴露,爹与你暗自绸缪这么多年,断不能让你一人留在天慕为情所陷,你所要的既然终有一日会得,又保必在意这一朝一暮。”一段话快速说完,花百寻纵然一跃奔赴前院。 “守住小姐。”一道命令声让那些围住花千尧的护卫又上前一步,水泄不通,一幅死也不让花千尧离开之态。 花千尧对着身周蹙眉,“你们听他的命令,难道就不怕违背了我的命令,你们是谁自小训练出来的,难道忘了。”语声看似随意缓慢而是字里行间透出来的威凌气势还是让周围护卫周身气息微微一松,面上出现一丝犹豫。 “属下只望主子以大局为重。”最终一名护卫上前对着花千尧一跪,面上视视如归,正情豪然。 花千尧看了一眼护卫,“你难道觉得我不敢杀你?” “属下请死请主子以大局为重。”那名护卫声声铿锵。 “呵呵……”花千尧突然冷笑,“好,很好。” 前院里,花百寻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一个护卫此刻已被掀翻坐在地上,抚住胸口,看到花百寻出来,面色方才轻松。 而府门口黑压压的精衣铁卫,不过在他走出来的几瞬间便将花府团团围住,四周肃穆严阵的气息倾刻压迫而来。 花百寻看着当先领头的两人,眉宇微蹙,“成世子与李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成枫五官长得不算出众,属于那种只要他可以,那他可以人群中被你一眼看到,也可以永远被人忽视的那一种,此刻成枫看着一袭深青色祥云锦袍人到中年去死依然精神矍铄看不出年龄的花百寻,面色在月色下了也似笼上一层薄霜,沉声吐字,“奉皇上之令,花府倚首富之名,竟然私藏兵器,所以今日特地前来调查,还请花老爷行个方便。” “私藏兵器?行个方便?”花百寻语声微沉,面色却不受丝毫影响,对着成枫一旁的李若风道,“不知新晋位的李丞相能否解释一下。” 李若风与成枫并肩而站,此刻看了眼花百寻,轻缓道,“有人谏言,花府与明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私藏兵器妄图犯上作乱,所以皇上特地吩咐我与成世世子前来查看,毕竟我们与花公子也算是旧识,如何说,此次前来也就是堵天下悠悠众口。”李若风爽朗清洁的容颜沉淀在月色中,话落带起一丝笑意,竟显清和,“想来,花公子与皇上是亲近好友,花老爷断然不会反对的吧。” 花百寻看了眼李若风,风里雨来绵里针,大概说的就是李若风这种人,眸光寒了寒,眼底一抹精光闪过,看来今晚对方是有备而来,可是到底是何时露出的破绽。 “想来成世子与李丞相搞错了吧,我花府如何会私藏兵器,我才从宫里出来,如何会没听皇上说及此事。”花百寻身后,花千尧一袭大红衣袍走了出来,阴阳不分的脸上潋滟光束闪过,带起层层寒意,语气里的深意也不难让人忽视。 成枫微拂了拂袖子,看着花千尧,其实他与花千尧的交际不是太多,此刻他看着花千尧,眸底竟隐有暗光流过。 花千尧也是心思敏感之人,自然感觉到了,总感觉那丝暗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却也说不上来,但是周身不可侵凌的气势一改往日嬉笑风流之态尽数压迫而去。 “今日之事的确是皇上旨意,想来花公子既然是皇上的朋友才更加不会反对才对。”李若风上前是一步,语声如人一贯清和不同于成枫的冷淡反而一幅好好先生的模样。 “李若风。”花千尧突然看着李若风沉声一唤。 李若风不动,一袭青色衣袍在夜风中微微飘荡,深色束发玉冠同样岿然不动,语声依旧清和,“请花公子配合。” “配合?”花千尧潋滟波光中微拧起一丝讥诮,“本公子配合,然后让你们夺了这大位?”话落满含深意的向前一步看了成枫与李若风一眼,又道,“他一步一步而来,周心谋虑,却要让给你们这些背后阴船之人。”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成枫与李若风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花百寻袖中手微招,空中顿时落下无数数身影与方才原本拦住的精卫尽数出现,两相对视。 “花公子觉得不过区区几百人,能敌上骑营五千精兵?”成枫微挑眉,面色一如那日冰雪之日严待以驳冷言诺之时的表情。 花千尧看着成风,眸子里迸射出一丝冷意,“原来么…。”紧接着是一阵失笑,“我就想着成王府世子那日为何突然对冷言诺态度大变,毕竟再如何说,那也是儿时与你交益匪浅的女子,原来,不过是蛰伏待机,伺机而动…。”花千尧说话间,一袭艳红衣袍在夜色中拂起艳光无数,面上并无丝毫被人围住的紧迫感,反倒很是漫不经心道,“这几日他整肃朝纲,静待养伤,你们就以为能妄想攀过其肩头一夺先机?” 成枫与李若风几微微摇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花千尧。 终是成枫先开口,“你觉得谁能在他手下夺得先机?” 花千尧不语,面上一瞬沉默。 花百寻招了眼李若风与成枫,目光又落在花千尧身上,“千尧,难道你还不懂,或许…。” 花千尧一抬手,制止了花百寻开口,对着成枫与李若风字吐如针,“他的江山,我会为他守,当真若要收查,那也该是他亲自而来。”话落,手一招,竟不知从何处落下一凳子,花千尧就这般倾身而坐,稳如泰山。 花百寻面色沉至更沉。 夜色凉沁,薄雾渐浓,微微月辉落下清霜。 花府周近数条街,不闻人声,而花府周围,五千兵马将花府一人一物围得没水不漏,飞鸟不进。 成枫手却是一招,“搜。”一字落,身后兵将整装迈步。 花千尧眸光一瞬间自潋滟变寒凉,指尖轻动,一道无上罡风扫向门口。 生生使得成枫与李若风后退数步。 “凭你们…”花千尧轻声嗤笑。 “这才是真正属于花公子的手断与威力,果不其然。”成枫突然笑,并不觉得自己被掌风击败而有丝毫颓废。 花千尧连眼皮都未掀一下,手却在空中一划,一划,似有无数黑影落下,更似有无数身影落向远方。 夜色中只听他道,“他不来,我不准。” 花百寻微退一步,似对着暗处说了什么。 ……。 烈国圣宫里,一道黑影入了圣宫尊者的殿宇。 另一边,冷言诺一关上殿门,便对着宛香传音入秘了什么同,宛香闻言身子猛然一僵。 此刻,冷言诺坐于床榻上看着与自己同样盘膝而坐的圣使,那一瞬间,那眸光似乎穿透千山万水般的掠向圣使,下一瞬,手一拂,在圣使猝不及防中,撩开那块泛着微光的紫玉流金面具,看着南宫宇一如往昔的剑眉星目,浩渺如月,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道,“开始吧。” 南宫宇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轻叹,又似乎没有,而殿内,同样也似温华气息游来又似梦般而没有。 “如果先把孩子…。我活的机会或许…。”南宫宇第一次语声犹豫。 “南宫宇我不后悔。”冷言诺不待南宫宇话落,打断南宫宇的话,“我知道如果没有孩子,照那札记所说,我活的机率至少会有五成,可是…。”冷言诺闭了闭眸,“如果没有孩子,我还如何活下去。”语声极轻却如重石击落于心,夜风起,轻划纱窗,温华气息涌动,洒一殿月光。 南宫宇眉心紧蹙,似乎这一刻是他此生下过的最深重的决定,“如果你不幸死在今夜,我要如何安葬你?”话出,嘴角却含着一丝笑。 冷言诺同样一笑,这一笑不如往日明媚,亦不清丽绝彩,相反有异光突闪,楚浴染拼着生命危险将她送出来,也不过是给了她三成活的机会,她体内的真气游走在身体四周,随着每一天孩子的成长,她迟早一天不是走火入魔,便是爆血而亡,这几日看似平静,面色如常,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每怀孕的反应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刮心凌骨的万丛噬咬与忽冷忽热的烧心灼感,那种感觉——让她想疯。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想,她早就疯了。 “挫骨扬灰。”良久,冷言诺说了四个字。 南宫宇面色微怔,而后一松,挫骨扬灰?不是绝情便是多情…… “我已经命人准备一切,开始吧。”南宫宇双掌对上冷言诺的手掌。 冷言诺微笑,鬼星临世,那就看她是不是这般好运吧。 “砰。”殿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撞开,撞开那一瞬间,南宫宇衣袖轻拂,殿门又合上。 “姐姐开门,你不可以这么冒险。”宫月大声敲门,身旁站着宛香与秋明。 而此时殿门口也落下身着圣宫素衣的两男子,守在门口,“请月公主不要打扰。” “姐姐,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你不可以这样。”若不是她见宛香神色不对,逼问出来,她怕是以后都…… “月公主,或许小姐真的能有更好的法子……”宛香面色焦忧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有一旁的秋明只是看着天,没有说话。 宫月对着宛香大吼,“不过是置诸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但凡有任何差池,那便是两命消殒,真若是上好的法子,姐姐为何没有告诉我。” 宛香一怔,一怔间,另一道身影穿过宫月与宛香面前同样去敲门,“姐姐,你不能这般做,你…。” “月儿,晟阳。” 殿内突然传出冷言诺清丽如环击的声音,尾音轻落带出长长的轻叹与唏嘘,“不要阻止,成功了,便是两条命,不成功,也不过是死得早一点而已,没什么不同。” 慕容晟阳敲门的手一顿,似想到什么,手终是缓缓顺着门滑下。 “我去云山找圣尊回来。”宫月话落就要抬步离去。 “月儿,你觉得圣宫之事能瞒过尊者?”冷言诺反问,“此事他亦无能为力。” 宫月咬了咬唇不甘心,“那我去找父皇,父皇他很爱你的啊,你是他的女儿,你从回来至今还未与他真正详谈过,他若是知晓你怀孕,定然会极欢喜的。” “他知道的。”冷言诺只轻落一句,便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只管守住圣殿,谁若敢踏入一步,绝不留情,记住,是任何人。”冷言诺话落,看了眼南宫宇,“正好看看你这个圣宫圣使的本事。” 南宫宇这次没有嬉言,面色终于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殿外,也终再没有人出言,宫月静静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两眼,足尖一点,奔向远方夜色中。 她知道,她的父皇武功高强,那般宠爱自己,也定然更加宠爱冷言诺,这般多日,他看似无所谓,可是会三不五时的问她关于姐姐的一切,那面上流露出的仁爱之情她看得到。 两股真气纠缠体内,其中一股既然是父皇的,那父皇一定会有办法的。光是圣使怎么行,她不是笨人,虽然冷言诺一直没说,但是她感觉得到姐姐的身体一定产生了变化,看圣使最近对她寸步不离就知道。 思及此,宫月的脚步加快,在宫门口都未停下,直运足内力越过宫门,若不是护守宫门的将领看出是宫月,想来乱箭早已经射下。 而暗处蓝枫如一黑夜中一抹青影,紧紧跟随。 “父皇,既然当年是你给姐姐体内所下锁宫之术被圣宫尊者用真气所逼,那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宫月直接落在御书房,边说边用手推开门。 然而看清眼前场景之时,又快速的转过了身。 只因为御书房内,清妃此刻正衣衫半解的坐在烈皇的大腿上,二人面色微红,眉梢眼角都挂了一抹春意,不用想也知方才屋内发生何事。 宫月纵然大胆洒脱如斯也还是被震得心神动了动,她毕竟是女子。 而烈皇看着飞快转身站在门口的宫月,又看着转瞬出现的侍卫太监,眉宇微蹙,清妃迅速的笼好自己的衣衫,面色红红的搂紧了烈皇的脖了不敢抬头。 “月儿,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也不经通报就擅闯御书房。”看似责怪,可是语气却不轻不重。 “是你自己做事没找对地方,怪谁。”宫月福如心至的竟然还想着反驳,而且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脑中竟然闪过蓝枫的身影,头微微低了低,猛然想到自己所来的目的,方才转身道,“请父皇去圣宫。” 烈皇此刻对着门口已经围过来的护卫与太监摆摆手,看着宫月,“去圣宫做什么?” “姐姐她…。”宫月开口间又看了眼清妃,那意思不言而喻,姐现在要与父皇说正事,你可以退下了。 其实她对清妃没什么好恶感,因为自己母妃本身就是个善柔的性子,不争宠不善妒,而这清妃娘娘自人入宫以来,也很是守着规矩。 在遇到冷言诺与璃王之前,她曾经也向往着这种一生一世独此唯一的爱情,可是最令人羡慕的姐姐给她希望的姐姐,如今分飞飘离,两相遥月,于她之心也是复杂的。 清妃接受到宫月的目光,又看了眼烈皇,方才起身,行至一礼,退了下去。 路过宫月身边时,对其微微一笑。 宫月微微点头,不见喜恶情绪。 “姐姐怀了你的外孙子,父皇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 “月儿…。”烈皇一声长叹,对着宫月招招手,“有些事不是父皇不想,而是天意难为。” 宫月急声道,“天意难为,难道就让姐姐冒险吗?” 烈皇从座位上起身,明黄龙纹衣袖微微扫过桌面,“看天意。” 宫月面色有些颓败,又是天意,心中不悦,下一瞬飘出了皇宫。 我才不信姐姐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受上天这般对待,贼老天,你若是敢再让姐姐受苦,我一定灭了你,宫月对着幽静苍穹愤声怒瞪。 空中蓝枫现身于宫月身旁,手壁搂住宫月的腰,那是一个一切都会好的意示。 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圣宫宫殿之外便站满了人,南木宸从始至终倚在花丛中没有言语,似乎他的到来就只是为了装点这庭院花开花落般。 殿宇内冷言诺与圣使皆是生死一线,楚浴染给她的那本札记上记载着,可以化解锁宫之术的就是每一代修练守阳功的圣使以自身内力引导那股真气化解禁制,圣宫古制森然,圣使练守阳宫不被破身,自身却可以为圣女解除锁宫之术,但是相对而言的,一旦锁宫之术被解,圣女也可不再是圣女,而圣使的内力也将被掏当一空,这也是避免圣使与圣女发生情意,也对,历来圣女圣使都是年轻之辈,年少气盛,难免不为情心所动,如此制肘,自然杜绝了那可能会蠢蠢欲动的心,所幸,南宫宇不只是圣宫圣使,不只练这一门功夫,可是原本来说既然得知真相不太难又不太简单的事却在此刻难上加难。 只因为,当年原本封住冷言诺宫穴的气流早被当年的圣宫尊者出于好意而破,导至现在冷言诺的体内出现两股随着她武功内力日益加深而逐渐庞大的真气,圣使现在用守阳功的纯阳内力也只能是尽力一试。 这一夜似乎特别长。 而一抹黑影在圣宫尊者的殿宇里转了一圈儿,翻阅那些文案史记之后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又悄然退了出去,无声无息。 在其走之后,又一道黑影落了进来,看着方才黑影消失的地方,意味幽深的勾了勾唇角。 已至半夜,宛香与秋明还有宫月蓝风,宫烈,慕容晟阳,以及后来赶到的寒霜与南郁北依然站在院中。 ……。 而天慕花府,两相对峙,花千尧依然坐着,门口,成枫与李若风身后跟着齐压压的精兵站着,双方谁也没有动。 ……。 寒霜看着天边越来越朦胧的弯月,一张秀气的小脸上,神情很是正然,小姐去千年谷没有告诉她,是不想让她担心,因为千年谷那个地方进去了不一定能活着出来,而今,小姐要解体内纠缠的真气,也没告诉诉她,因为什么,她也知道,良久,直至晚风冰袭,落雾笼上,寒霜看了看那紧闭的殿门,突然拉了拉南郁北的衣袖,“我们回苗宗。”不过五个字,却像是下了最沉重的决定。 南郁北面色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寒霜轻拉自己的衣袖上,那里,已经赫然留下一丝褶皱,虽然很快散开,但是依然可知寒霜此刻的心情,凝神半响,南郁北反手抓住寒霜的手,“去苗宗。” 话落,二人身姿一起直出圣殿。 宛香看了眼寒霜离去的背影,没有追上去说什么,她此刻的心神全部都在殿内。 秋明依然看着天,似乎要将天看出个窟窿。 而此刻殿内,相对而坐的床榻上,冷言诺与南宫宇一点都不轻松。 为了不伤害到冷言诺体内的孩子,圣使与冷言诺可说是不用商量的将冷言诺一股内力直导入宫穴四周围成一股强大的气圈,圣使又在冷言诺内力之外再护上一层以免它受到波及。 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情况又危急几分,此刻,三股不属于冷言诺本体的内力圈禁在她体内,尤其是在感知到圣使的内力注入之时,那两股陷在冷言诺体内深处的真气,一直被袖渊封制的冷言诺另一半内力压抑的两道真气便有冲出之势,就像是看到了新加入的伙伴而兴奋的想要解开游动,不过这一微小变动,便让冷言诺皱紧了眉,体内真气顿时如止不住的水泄,冲得她五脏六腑都似撕扯般的痛。 “冷言诺,想着活下去,将要伤害你的害你的那些人大卸八块,就不会痛了。”脑中突然传进南宫宇的声音。 冷言诺虽然已经半陷入沉睡,可是也听清了南宫宇的话,心中突然一瞬说不出是该笑还是该哭,她倒想啊,可这痛…。比生不如死还要生不如死,那不只是一种痛,伴随而来的是全身肌肤如针扎般,双眸中也似灼浪滚滚直蹿上脑心。 南宫宇的话不过提起冷言诺一丝神智,便让冷言诺的眉心皱得更紧。 “慕容晟睿那般伤害你,你难道不想报仇,说不定他后悔了要来找你,想要求得你的原谅,到时你可以将这个天下间曾经不出府门便已经迷倒众生,而今贵为一国之尊雍容雅盖的男子玩弄于掌心,到时多少人羡慕你。”南宫宇看着冷言诺一边将内力导入冷言诺的体内,一边喋喋不休。 紧闭双眸的冷言诺面色微动,却又听圣使道,“到时,所谓母凭子贵,你再以孩子相威胁,定然让他朝东他绝不对朝西,多好,你不觉得这是多么一件骄傲的事,想想都该是大笑三声。”说着大笑三声,可是南宫宇的面上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冷言诺原本痛得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却听着南宫宇一直在这里喋喋不休将其的心思突然移了移,眉宇间那紧沉的痛似也因为注意力的转移都轻了轻。 圣使明显感觉到冷言诺的变化,唇线微平,眼底似有一忽轻松,他自然知道冷言诺很痛,极痛,可是这只不过是即将到来的痛中其中的冰山一然,那股相互纠缠这么多年,早已如同她血肉一般好似生活中的空气与呼呼,生生抽离的痛她又如何去忍受。 很快的冷言诺的面色已经变得一片雪白,万虫钻咬,冰火煎熬,不出片刻,冷言诺的额头上就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一桃粉唇紧抿紧无一丝血色,原本盘膝而坐的身子也微微弯了弯。 圣使见此,面色微变,内力突停,他还没有将阳功的内力传导进去就已经受不住了,那…。 把了把冷言诺的脉搏,感觉到肚腹里的孩子呼吸依在,圣使放了放心,内力又再源源不断。 “扑”冷言诺突然睁开眼睛,一口腥甜终是抑不住洒在床榻边上。 圣使慌忙扶正冷言诺,“冷言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 “南宫宇,你觉得我会后悔吗?”冷言诺以手撑着床榻,身子坐正看着南宫微暗的面色,“不要这样看着,你若是不能将我体内那现道真气化去,这天下人也会笑话你,从此这后你这个圣使之位也不见得能坐多久了。” “呵…。”南宫宇突然轻笑,“冷言诺你真是…。”真是固执得可以,南宫宇复又将掌对于冷言诺手掌疏导内力,动作还必须轻而缓,循序渐近,必须保证每一丝内力都没有伤及到那深处正安睡的还未成形的小人儿,每一丝都如火中取栗,一柱香时间过去,冷言诺的辰瓣已经咬出血丝,而南宫宇额头上同样冒出细汗。 只是南宫宇纵然早已无人世红尘之心,虽然嬉笑言悦却还是被面前这个女子所震憾,每一丝内力的输送都是血肉的拉扯,可是这个女子如此之痛,竟在从头到尾都未吭声一言,即使面色早已退去红润,雪白孱弱一片,仍旧死死的撑着身子,抵挡那般绝痛之时还要用一息内力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是何等的毅力与坚忍方才能做得此般。 是何等的女子才能做得此般,被好友与深爱之人背叛,她最该是伤心而颓废的,可是她没有,她最该是喊打喊杀一定要报复的,可是她没有,她最该是要舍弃肚子里的孩子,从此活得潇洒恣意的,可是她没有。 圣使呼吸微微轻顺,凝了凝心神,此刻就像是一个拉拔点,当他的内力终于探到那两股真气直入深穴,三股强气相遇,更是三方相斗,不只需要源源不断的内力,更要强绝的耐力。 冷言诺只觉得自己的周身都突然很冷,冷过之后又很热,像是走在一个变换无常的沙漠,那里入眼的全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与天际深处微透过来的烈日,一片茫茫中,世界仿佛都很空,只有她一个人渺小的站在那里,大风袭来,卷起狂沙飞扑面来…。 云山之巅。 黑夜下白茫茫的一片,圣宫尊者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雪白的男子,微微凝眉,又看了看一旁桌岸上摆着的一颗微微泛着幽光的玉色药丸,一双不惊云月的眸子里似闪过无奈,终是将那药丸拿起喂于男子口中。 “这又是何苦…。”语声极轻,不过一瞬,似乎尊者又未说过此话。 “她痛,我陪她一起痛。”床榻上的男子睁开眼睛,对着圣宫尊者微微感激一笑,转眼,床榻内已经没了男子的影子,只留一抹墨色衣角拂过云山常青绿郁。 一个时辰过去,圣使庆幸终于与那股真气相缠,开使慢慢引导…。 大殿外宫月等人只是那般站着,看着天边越来越沉晕的弯月,谁也没有说话,庭院里明明站了很多人,可是却好似无人般的寂静。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殿宇的别一边,半开的窗户突然微微动了动,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闯了进来,看着床榻上似乎已经陷入深度沉睡,另一边因为尽力给冷方诺疏内力而同样闭眸无暇分身的圣使,隐在黑色面巾下的嘴角似乎弯了弯,手微提起,看了眼四周,方才小心翼翼向床榻靠近。 其人武功之高,走动间都无丝毫气息轻泄。 来人一步一步走向床榻,直至离床榻仅三尺之距方才站定,手掌猛抬,一掌直劈向冷言诺的天灵盖…。 掌势如风夹雷电,重击而来,无声无息,却绝对是致死一击。 冷言诺此刻因为痛,脑中的自我意识保护严重,所有心思都沉浸在保护孩子身上,对外界全然已经失去了感知。 南宫宇眸子倏然睁工,看着那一掌重扫而来,眸光寒凉,可是此刻看着对面显然已经对外界无知觉的冷言诺,好不容易将内力与那两股真气找到融合点,若是自己现在将内力撤回,那方才所有一切都尽数白费,明明他已经吩咐了数百名雪阁之人严守此殿,此人却能无声无息闯进来出手而不被人发现,武功到底是到了何等境地?而看那一掌之起的掌风,南宫宇便知,此人武功定然不在自己之下。 所有思虑不过一瞬,一瞬间,圣使带起冷言诺双掌不离突然腾空跃上床顶,倾然躲过那一掌。 来人看了眼南宫宇,一双在黑夜中闪着烁光的眸子微微一眯,强大掌风没有攻击到实质,竟无息消散于殿内,想来,来人也不想外面之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眼看没有得手,来人又是一掌化无形如风,又似化风如无形,直击向冷言诺的腰际。 圣使眸光一寒,可是掌又不能用,千钧一发之际,干脆带着冷言诺身子一旋,直接以自身去迎那一掌。 来人似没有想到圣使会这般做,眸中出现一丝惊异,虽然惊异,便是手中动作却并没有停,直拍向圣使,那态度,分明就是拍死一个是一个。 窗户处似乎又动了,一股如雪似花般的气息拂在空气里,步步生莲,又带起一丝夜色中微凉的气息,如风般迅速的挥开那一掌。 黑衣人出掌间微愣。 南宫宇心微安,看了眼来人,与冷言诺安然落于床榻上。 来人没曾想掌风被化去,身子后退数步,看着此刻站在床榻边护着冷言诺与南宫宇的男子。 黑染的风华,倾世的玉颜,在微微晚风中惟玉生香,似兰生花,灼得渲人眼目,夺人心神。 慕容晟睿偏头,看着冷言诺,眸光很快的落到了冷言诺泛起一丝红艳血迹的唇瓣上,眸里泛起深深心疼,却不过一瞬移开,看向那黑衣人。 只一瞬,那黑衣人便感觉慕容晟睿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黑郁气息。 那黑衣人突然身姿起,袖中剑所出,直击向慕容晟睿,一时殿内剑色光影,拂乱一殿光华。 两人交手不下百合,却皆是无声无息,不伤及殿内一丝一瓦。 真正的高手交战就是如此,明明是如火如荼,万里浪卷,云霞纷飞却不露一丝气息,只像是一幅无声而动的画。 冷言诺迷迷糊糊,突然觉得好累,沙漠消失,阳光不再,世界突然一片晕暗没有尽头,心中一直想着需要自己保护的东西也忘了是什么,心中一根弦怔然一松,一松,便好似脱离的游魂般好似脱离了天地。 南宫宇感觉到冷言诺开始自我封闭的内力,猛然一惊,睁开眼看着冷言诺,那状态,实在糟糕,我的祖宗,你再如何也不能自闭内力,我的内力若是此刻被你推出来,我轻则走火如魔,重者经脉尽碎不说,眼看已经成功一小半,你这两条命可就真没了,偏头看了眼与黑衣人打斗的慕容晟睿,隐见其掌心翻起一抹微红,眼光一闪,终是没说什么,只是依旧不懈的继续用内力激复起冷言诺的心神。 殿外无人听到异动,却不知那里面有两人有生死徘徊,更有两人打得生死不分。 慕容晟睿打斗间如玉容颜也抹上一层沉暗,来人武功之高,连他都不得不提起了剑,更惶论,他心中又担心冷言诺,虽然南宫宇没说什么,可是他看得出冷言诺的面色越来越白,而南宫宇的汗也滴得越来越多,当下剑起,刮寒霜月,直朝那黑衣人的胸口而去。 黑及人猛然后退的,露在面巾下看向慕容晟睿的眸子里露出无限惊讶,似对来人之气度,又似对此人这武功间能与自己比肩而踵,然而来人情绪不过一瞬,出手招招狠厉不留言丝毫转机,每一招都是想要将慕容晟壑从冷言诺身边调开,可是每一招即使慕容晟睿多花一份内力去化解,也绝不离开床榻半刻。 来人无奈,神情间略显焦急,使计引开慕容晟睿,根本就行不通,最后直接提箭腾空一跃,带起一道银光彻凉向慕容晟睿当头飘下。 慕容晟睿突然不动,仿若山石俱裂而来汲然不岿动的天地,任那狂石来袭。 黑衣人见此,微喜,手中动作加快,一剑,直直劈下…。 剑至头顶毫厘之距,慕容晟睿突然动了,横空一个弯折,两双修长手指突然捏住那泛着森凉银光的剑尖,轻轻一弹。 “轰鸣”微声响,又似没响,来人身子后退数步。 “噗”男子本该闷哼,却并有发出声音,显然那剑身扩散的后劲让他受了内伤,然而来人不死心,提剑再上,慕容晟睿却于此时衣袖一拂,看似如雪似兰气息拂动,实则袖内暗光微闪,来人大惊,慌忙后退。 衣袂飘飞,殿内黑光飞舞,杀气必现。 来人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往后退数步,一个猛冲,微子一纵,集全身内力于掌向慕容晟睿而去。 慕容晟睿抬手一接,两相内力掌中震动,明明是怒海滔天,杀意绝绝,深浪狂卷,却依然无声无息不被殿外所察觉。 无声无息之后,黑衣人又是一声闷哼,看了看慕容晟睿,又看了看面色越来越苍白眼看已经危在旦夕的冷言诺,眸底一丝明悦之光闪过,身子猛然一转,自窗而出,依旧无声无息。 慕容晟睿并不追,须臾,风起,慕容晟睿抚了抚胸口,方才那一掌,他亦受了内伤,却只是一抚,急速回头看向冷言诺,坐于床榻边,扶着冷言诺的身子,手抚向此刻毫无血色的脸与额头,面色一片阴寒,然后抬起头看向南宫宇。 “别这样看着我,是她自己本身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痛到极致,便进行了自我封闭,我的内力现在还卡着,若不是用尽全力,好不容易与那股真气接洽,不然早就被击断而出,一切都徒劳无功。”南宫宇看了眼慕容晟睿传音入秘。 慕容晟睿将冷言诺扶正,自己也脱了靴子上了床榻,坐于冷言诺身后,双掌运于其后。 “你要做什么?”南宫宇微急。 “死马当作活马医。”慕容晟睿的声音此刻不复往日的温润带起微凉比天慕雪夜更寒得让人心彻骨。 “你方才已经受了内伤,不能再动用内力,否则她没死,你倒先去见阎王了。”南宫宇反对。 “她若是死了,我做这一切都白费,还管见不见阎王,就算要见阎王也一定有她陪着。” “你…。”南宫宇只能干气着,此刻也不能上前对着慕容晟睿破口大骂。 慕容晟睿却不管,内力开始自掌中运出。 “你的内力因为曾经身中寒毒关系,此刻于她完全是背道而驰,没用,你如果真想帮忙,将你的内力护在她的肚腹之上,再想办法唤醒她的意识,否则再这样下去,她没活,你没死,本使就当真是被你们两口子玩得没命。”南宫宇语声极不客气对慕容晟睿道。 若是平是何人也不敢用这般口气与慕容晟睿说话,纵然南宫宇与慕容晟睿关系不一般,可是对着这位一看就像是天子神祉降临的男子,那温润雅致间便是睥睨天下的气热自不容人亵渎,可是此刻,慕容晟睿竟然点点头,当真很听话的照着南宫宇所做。 南宫宇心中突然好圆满。 慕容晟睿已经无暇去顾及南宫宇的表情,所有注意力都凝落在冷言诺身上,那样子,似乎目光就粘生在了冷言诺身上似的,看得南宫宇圆满的心突然一空,神伤黯然,因为他也看到了慕容晟睿在靠近冷言诺之时,指尖极轻微的颤抖。 与慕容晟睿相识这般多年,他何曾见过他如今这般样子,此时此刻,也不是那锦高琉璃的皇上,更不是曾经淡然于世的璃王,他也不是他的师弟,于他来说,是救他妻子孩子的大恩人,所有他无言无语,认真听语行事,这样一个男子又何曾低过头,而今,他只是一个希望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好好活着的普通男子,如此简单。 因为,他只要,他的目光所及处,都,好好的。 因为慕容晟睿将内力运行在外面保护着冷言诺腹中胎儿,南宫宇显然不再像之前那般束手束脚,内力突然回润,猛冲进冷言诺的本源内力深处,他此刻最要做的就是先解除曾经袖渊在冷言诺身上所下的封禁,将其体内另一半内力引出来,让其与他的内力一起再将深处那已经被他的内力融合的真气引导而出,如万里雪山苍穹,一点一点爬行。 直到天光露出一丝晨曦,所行征程也不过一星零点。 ……。 而天慕花府,从黑夜对至晨曦,浓雾倾然,两相对峙的势必有人打破。 空中突然落下一道身影,看着花千尧。   ☆、第十五章 绝世容颜 花千尧看着来人,看着落于院中,顿时满庭花树都被夺去明光的人。 府内府外所有人也都看着似乎眨眼间便横空出现在院子里之人,四周冷气凝重,却独他风华绝代独成一隅。 “晟睿。”花千尧唤,一瞬间唤出口心间却突觉一凉,并无由来的凉,连他自己都不到原因。 “皇上,花公子说要等你来方才准搜查,所以…。”成枫对着明黄袍子的男子恭首道。 慕容晟睿轻抬眉眼,清润眸子里盛着一色幽凉,“千尧,有些事你瞒得太久,终归会有暴露的一天。”慕容晟睿话落,眸光一瞬不移的看着花千尧。 花千尧已经在慕容晟睿到来那一刻从椅子上起身,依旧是男装,依旧是男子声音,晨曦刮过他红艳衣袍清雾一片,他道,“晟睿,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比我更关心你。” “我知道。”慕容晟睿答,容颜上一抹温润,玉辉生光。 “有些事就算你早已洞悉,这般多日,我等了你这般多日,我以为你早已做好决定,不会…。”花千尧开口间扣着衣袖的指尘微微泛起青白。 “我们自小相识,这么多年…。”慕容晟睿一叹,“这么多年,我以为给你几日你当该明白的。” “呵呵…。”花千尧突然冷笑,精致容颜上缀起几丝暗光,“我并没有打算走。” “我也未打算让你走。”慕容晟睿身姿劲长如幽穹下不倒青松,带一丝莫测,让所有人似乎都如置梦里般的看不清。 “千尧,你疯了,必须走。”花百寻此刻上前一步,站在花千尧身后,对着慕容晟睿微微敛眉,“皇上,纸窗已经挑破,既然你是有备而来,我也明人不说暗话,相交这般多年,我们蛰伏在你身边,而今羽翼丰满,顺国万兵前迎,我们自不可能再留天慕,今日你放我们离开,避免一场血溅,又能两国安邦,有何不可?”字字铿锵权衡利弊气势厚足。 慕容晟睿看了眼花百寻,微生一笑,“花伯伯,您自小看着我长大,你觉得我会如何做?如何给天慕朝臣与万将一个交待,两利相权取其重,我留你们在天慕,与此刻放你们出天慕,哪个更划算,嗯?”最后一字,慕容晟睿眉峰微抬,不罢休之意已经意味十足。 花千尧看着慕容晟睿,他最是该了解慕容晟睿的,可是却觉得他哪里有一些不一样,将心中线串成一团却觉得不可能,她固守得那般严实,如何可能,眼中紧定不信的眸色定了定。 “楚浴染死于千年谷以你之消息想来也该收到了与其回到云谷郡从头再来,不如请花伯伯与千尧舜在天慕留下,虽然这几日花伯伯已将天慕大部份资产转移出天慕,但是…。”慕容晟睿声音温缓没有丝毫威胁,如清晨与好友般的交谈般那般平浅,“朕,自然不会委屈了花伯伯是吧。” 花百寻面上沉了再沉,却哑言无语,猜不测慕容晟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晟睿,我们谈谈。”花千尧突然对着慕容晟睿道,话一落,便起身退回了方才的屋子里。 慕容晟睿看了眼花千尧的步伐,紧随而至。 其身后成枫,李若风,花百寻就这般看着二人背影,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对峙。 “晟睿,我对你当真有利无害,你最该是明白,我若是想要回云谷郡翻雨覆云早就去做,何苦等到今日。”一进屋内,花千尧便对着慕容晟睿道,说话间手在面上一拂,美致极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青丝垂下,细眉轻抬,潋滟眸光中便是退云去雾的丽质天成,声音更是天赖清声划过人的耳际。 房门关,慕容晟睿漫不经心的走至一边椅子上坐下,晨曦尽出,阳光未露,天色微蒙,浓雾未退,屋内无灯,光线微弱。 花千尧站着看着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坐着看着花千尧。 “世事总是难料。”慕容晟睿突然开口,开口间声音竟带一线怅惘,竟不知是谁的心中之叹。 花千尧桃眸一闪,看着慕容晟睿,静静走进一步,“难道你的心中如今还在想着冷言诺?她那般伤你害你,绝情于你,你为何还…。” “你派人假扮于她,曝那惊世之言,做那无拘言行,当众刺我,你就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慕容晟睿突然打断花千尧的话,又道,“千尧,有些事情适可而止方才是上策。” 花千尧似乎没有为慕容晟睿揭破她的所为而震憾,更甚至于眸中露出一丝欣喜,道,“你既然知晓此事是我所为,又为何没有阻止?”紧接着语声清急,“你既知我是女子也知我对你的心意,冷言诺离开天慕数日,你亦未有只字片语,亦没有去挽回?那般伤她害她,那说明你的心里于她也不过是利用之心对不对,是不是,你只是因为知道她是天机大人命中指定能助南国江山繁荣昌盛的女子,所以才会顺水推舟娶她,来牵制南木宸,对不对,纵然可能你对她当真有一丝半点情意,那也只是人之常情对不对。” “千尧。”一声轻叹,声音却不复之前慕容晟睿那温润的语调,似化了化,凝了凝,起一丝孤高冷,淡一抹润而深化。 花千尧却瞬间一惊,木然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映明灭光线于如玉容颜的男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手指微颤的指着慕容晟睿,“玉无忧,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玉无忧此刻方才站起身,眉眼光彩不动,看着面前绝色美艳的女子,“为什么不会是我?” “你明明被我用药沉睡为何在此?晟睿呢?” 玉无忧此时恢复自己一贯清冷孤寂的声音,“你以为无忧阁内一切都被你所掌握?” 花千尧摇了摇头,既而认真的看着玉无忧,“不可能,晟睿你又何必装成玉无忧来扰我心智,我之心你该是最明白才对,我很爱你啊。” “那个被你关起来施药的才是真正的晟睿,只不过他只被你关了一日便离开了。”玉无忧轻悠悠的说出一个事实。 花千尧语声倏冷,“不可能,我日日查看,那面上分明就没有人皮面具,不可能。”话落还拂了拂袖子神情坚定以证明自己不相信,“不可能。” 玉无忧轻声一叹,“千尧,那不是人皮面具,那是一个人甘愿为你人质,全身换皮,用九腐水所泡,受生死煎熬所制一样的容颜送到你手。” “换皮?”花千尧愕然看向玉无怃,“谁?这天下间纵然换皮,体态身形又如何能换?” “就如同你改造冷言雪一样的道理。”玉无忧道。 屋内静静,突起冷风,使得霜冬腊月的空气的冷意似结了冰,一些沉提掩的真相终于突破水面。 “原来有些事情并不只是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晟睿他,同样是另一只黄雀。”花千尧突然苦笑,面色极度复杂晦暗,一双潋滟流光的眸子里丝丝沉暗流过。 玉无忧无丝毫动容,声音一字一句更显冷清,“这天下间,愿意为她死去的人又何止一个楚浴染,她一言一行,令多少人折服…。” 花千尧突然定定看着玉无忧,“那你呢,玉无忧,你又为何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是不是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呢。”言辞深刻讥讽。 玉无忧向前一步,自那幽暗光线里走出来,与花千尧只离三步之遥。 这一刻他退去了方才与慕容晟睿一样的容颜,终揭下那层独属于他的面纱,露出那绝世绝美的轮廓,微风起那一刻现于空气中,更似于现在苍海碧天间,终于以他最容缓最安静的一面出现人眼前,万雨苍穹也容不下这等颜色,屋内光线都倏然一亮。 花千尧愕然,呼吸微滞,与玉无忧相交多年,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真容,这天下竟然还有这般美的男子,难怪要以面纱遮容,那是这世间根本想像不出的风景。 失神微滞不过一瞬,一瞬间花千尧反应过来,紧盯着玉无忧的双眸,突然冷笑,冷笑过后一字一名突然吐得认真,“原来,我早是晟睿掌中玩弄的棋子,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花千尧向前一步认真的看着花千尧,“他到底是何时离开的,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自城墙他与冷言诺和离那日,他受伤,我便一直陪着她,他…。” “就在那日城墙上他重受一箭回宫的路上。”玉无忧答,语气间清冷哀寂,没有丝毫感情。 花千尧刹然抬头,那日他一箭重伤,却在那日离开,他竟然……他到底是有多爱那个女子。 “他,在哪里?”花千尧心中似也猜到答案,却还是一字一句落得认真,似乎想要亲耳听见答案。 玉无忧双眸看向窗外,“在他想在的地方。” “呵呵…。”花千尧不怒反笑,“就算他如此的想要让冷言诺活下去又如何,他们终归是不能在一起的,哈哈哈…。”声声冷笑之后,花千尧突然束起三千青丝,翻手一覆依然是风流倜傥潋滟三千春心的花公子。 “玉无忧,今日,你觉得我会束手待毙吗,他既然如此绝决,那我倒要看,他会不会哭着来求我回到他身边。”语声落,花千尧当先掀开门向府门口而去。 一路而过,身影绝决带着血色消漫,晨曦的清辉深雾洒在他的肩头,红袖暗光幽幽。 玉无忧依然没动,站在门内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忽而,抬手,“无忧阁可以清理了。” 暗处无声,却自有人领命下去行事。 花百寻自慕晟睿与花千尧进了屋内,便一看着着,终见到那红色衣袂,面上一松,一松间花千尧眸光深了再深,终是传音入秘,“千尧,父亲如今只余你一女,既然皇上收复不得,你难道就当真要留在此地置父亲于不顾,你何其不孝,此刻尽力赶回云谷郡方才是上策,楚浴染命死烈国千年谷,天语老人心中必有计较,纵然那人已经为你处理一切,也终究是怕夜长梦多,而今,就算皇上对冷言诺有心挽回,可是人家现在已是圣国烈女,如何会回天慕,你若真不甘,到时自可动手脚,又何愁这一刻。” 花千尧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看到花百寻一双精眸里期盼的光,终是点了点头,面色正然,既而手一挥,“听令,今日,誓必出皇城。”语声落,花千尧袖中幽光一闪直扫向李若风与成枫。 ------题外话------ 感冒实在太严重了,四肢无力,所以今天更新不给力,妞们见谅,明天依然万更。   ☆、第十六章 她忘了他 李若风与成枫身子急速后退。 花百寻只不过一瞬间,眸中喜色闪过,一道掌风样紧跟着花千尧身后袭向李若风与成枫。 成枫与李若风二人猛然分开,在空中一个旋转,飘出府门口落于府外空地处。 花千尧与花百寻紧随而至,与此同时,身后无数道黑影落下。 不过倾刻间,情势突变,黑衣人与五千精兵便交战在一起,倾刻山河,倾刻乌山云涌,生死杀伐。 花千尧攻向成枫的一招一势都没有丝毫留情。 花百寻也与李若风交战在一起。 晨曦洒落,一片刀光剑影,血影纷飞。 “晨曦刚至,深雾未散,城门已开,正是出城好时机,我已派人准备好一切。”花百寻与李若风打斗间对着花千尧传音入秘。 闻言,花千尧微点点头看了眼花百寻,两人目光对视,意直达心底。 早在昨晚被成枫与李若风围府,花百寻就已经想好了应对法子,幸而天慕晨间雾大。 天光昏暗,原本处于闹街,独居一方,气势磅礴,彰显花家地位与身份的“花府”两个字也似染了寒霜九冬,光不再亮,只映短兵相接,拂影交杂。 成枫横剑一抄,直刺向花千尧的胸膛,花千尧身若蛟龙之影忽而飘开,桃花眸紧锁住成枫携风带电气势力压人的长剑,寒光四射,“成世子看来对本公子敌意很大啊。”语气却轻佻得紧。 成枫剑被花千尧一躲,执剑一缩,却步步紧逼,眸子里敌意也未加掩饰,“花公子都说了,本世子自然要行所说这之事。”说话间,浑身劲气四射,似有突雾破月之势。 “本公子就不懂了,那冷言诺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不过儿时与其相识,这十多年不见,难道心一乃初?”花千尧身姿转旋间似乎当真带着好奇。 成枫轻笑,一剑扫出并着无上罡风,“我与她,又何止儿时相识呢。”语声落,剑风至。 花千尧此同样剑气横扫,横扫间眉宇微拧,还看了眼府内方向,他留给玉无忧的又岂是一般能手。 “只是没想到花公子与花老爷在天慕蛰伏这般多年,竟也是个奇事了。” “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公子自然是乐得愿意。”花千尧似乎处处想要打击成枫。 然,成枫却也事不如他所愿,竟然道,“只是可惜,不做娇娥退红颜这般多年,竟然也还是不得人家半丝心意,倒也真是难为。” 花千尧纵然心智强大,可是于此时受此等轻嘲,面上还是有了一丝怒意。 “唰…。”花千尧突然袖底一翻,数道暗光直扫向正与花百寻交手的李若风。 李若风正欲以一掌击向花百寻,闻身后寒气突来,身子猛然一侧,一侧间,花千尧身形如电,带起花百寻,轻功一跃数十米,直落入浓雾中。 “撤。”与此同时,花千尧的声音自前方飘来。 成枫紧随要追,空中突然一道掌风直逼向其腰际,身姿就势一顿,一顿间已经追赶不及,而那一道掌风所来处,一个身影一闪紧跟上了花千尧的脚步。 院子里已经早已死伤一片,剩下的近百名精衣护位与此同时足尖一点意欲突出重重包围。 “放箭。”成枫一声令下,天空一阵箭羽如满天星雨在浓雾里穿行。 声声闷哼声响来,无数黑影响落下,最终归于平淡。 “这花千尧果然不简单,看似受了打击,却转瞬突出重围。”成枫擦剑回鞘,声音冷寂。 李若风没有答话,上前一步看了看满地黑衣尸体,干净眸子里一片森凉,然后他转身,成枫也转身,看向花府门口,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要追吗?”成枫上前一步,竟如老友般的询问。 “不用追了。”玉无忧摆摆手,面上已是慕容晟睿的容颜。 而在玉无忧走后,成枫与李若风二人清点战场,赫然发现,原来,前院与府门口的厮杀才不是最激烈的,最激烈的竟然是方才花千尧与玉无忧谈话的书房,不下三百名黑衣劲装护卫将书房染成一片血狱。 “亏他还纤尘不染。”成枫轻嗤一句。 “如今,我们所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看…。” “本世子累了,回去睡觉了,此事就有劳李丞相了。”成枫没有听完李若风的话,摆摆手,还很不顾忌的打了个哈欠转身朝外走去。 李若风看着成枫的背影,晨曦一丝微光慢慢钻了出来,洒在他的面容上,带起一丝复杂莫测。 ……。 花千尧与花百寻可说很顺利的出了城。 花千尧坐在马身上,回头仰望那巍巍城门,良久,冷笑,晟睿,你的心思可真是够深,为了不让我对她出手,才故意将我留到天慕至今日,可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她真能渡过此劫?总有一日,你会哭着来求我,一定,一定。 “驾。”花千尧一抽马身,马儿吃痛,四蹄飞扬奋力向前奔去,其身后的花百寻与木怔同样看了眼那城门。 “皇上竟然没有派人追来,看来对小姐还是没有带着赶尽杀绝之心。”木怔说着话,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呆怔怔的。 花百寻没有作声,而是对着身旁数十名黑衣人摆摆手,黑衣人倾数退下,又看了看渐渐散去的浓雾,花百寻方才一抽马身,与木怔紧跟上花千尧。 ……。 烈国圣宫。 缕缕光线自窗户处射进来,却也扫不走殿内阴沉冷暗的气息。 南宫宇眉宇间终于脱了那随性,也起一拧紧皱,看着依然用内力护住冷言诺肚腹的慕容晟睿,看着他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唇瓣轻动了动,终是道,“我马上要解除她体内被袖渊封住的那一半内力,可是她必须清醒全力掌控,否则…。”南宫宇顿了顿忽然又道,“或者此刻趁她沉睡,拿掉她肚里的孩子一切也还…。” “我要她们两个人都活着。”慕容晟睿慢慢抬起头看着南宫宇,语声极轻极缓,却似漫过万水千山深重沟壑,经过深雪堆彻而洗透的音色,“孩子如果没了,她也不会活,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南宫宇眉峰微拧,“她不醒,我也无能为力。” 慕容晟睿突然松开一只放在冷言诺肚腹上的手,一把扶住其腰身,靠近冷言诺的耳边,语声低幽,“你若死了,我从此后见人便挖其心骨,你若死了,我杀了你妹妹你哥哥还有你身边的寒霜,再灭了南木宸,让整个南国陷入慌乱,再将那日你未读出其意的真正南皇遗诏公诸于众,我让这天下乱,让整个天下都为你之死而陪葬,飞鸟尽,良弓藏,敌国谋,谋臣亡,我让他们全部失落泥端。” 南宫宇怔了怔又呆了呆的看着慕容晟睿。 “你若死了,我会娶三千后宫美人陪我日日笙歌,对着你的画像指笑尽歌,你若死了,我从此后会生一大堆的孩子,有儿子有女儿,陪我膝下言欢,你若死了,我会毁了璃王府,灭了锦华流芳里你费心种植而我千辛万苦移植而来的兰花,你若死了……” 南宫宇双肩一动,看着慕容晟睿在冷言诺耳边低喃,看似举止狎呢亲近,可是却带着近而不得生而不舍的情绪,那丝丝流淌在空气中的微小情华似将他都灌得愁肠百结。 那一字一句当就是他自小认识的慕容晟睿说出来的话,受寒毒所苦近二十年,他未怒,无时无刻不是温润雅致,雅盖风华,次次寒毒发作也依然那般云端高阳,子玉无双,世人不可触及,方才,他以为已经看到他的低谷,看到他的舍下,可是此刻……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那日城墙之上我看到你的绝决,也已经做好所有准备,我以为你…。我以为…。”慕容晟睿突然声声低诉,“可若是再叫我选择,我还是一如往前不后悔……冷言诺,你知我这般狠心,所以故意这般折磨我的吧,是不是…。” 南宫宇偏了偏头,掌中内力试着再度行前而去。 冷言诺如一抹游魂飘荡在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天空中虚无一片,她看不见树,看不见地,看不见山,也看不见花草漫天的春季,更看不见一张张笑脸,唯一可见的却是远方天际一个衣袂鼓荡的墨色背影,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呢,可是好累呢,都记不起来了。 冷言诺努力向前走,一步一步,极缓的,无意识的,又极快的,然后,那黑色身影似乎转身了,对着她笑,温柔的招手,冷言诺欣然前往,刚要走近,却见那男子赫然拔刀刺向了自己,一抹鲜红奔出,洒在她的脸上…… 冷言诺惊声大呼,大呼中,竟然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啊…。 “她的内力在运转了。”南宫宇突然大喜,大喜间看向慕容晟睿,却看其只是扶着冷言诺,看着冷言诺,眉目温润间只余眼底那一抹晶华。 南宫宇怔住,他竟然…。 是何等的情深意浓,他知他陷情于深,可不知竟然这么深。 一人撑起璃王府,更撑天慕江山,忍外乱虎视眈眈,趋内讧游刃有余,寒毒亦不能使其苦,而今,他眸里晶莹,眼底青影是为谁,那一抹沧桑经轮又是为谁。 当日大雪纷飞,冰寒彻骨,这个雅致玉树的男子伤是到底是冷言诺还是他自己,南宫宇缓缓转头看向冷言诺,冷言诺,一个男子可为你至此,你,又如何不能活下去。 “冷言诺,你不是一向最是聪明坚韧吗,神台那日敢勇敌雾龙,初至烈国就敢于与朝臣圣宫做对,如今,你若就是这就般死了,岂不是太可惜。”南宫宇一边传导内力,一般顺着内力对着冷言诺传音入秘。 冷言诺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内突然解禁的内力本能的疏导着,此刻,她只觉自己突然浑身暖暖的,一丝宁静安和,带着点淡淡花香的味道盈绕在自己的身周,想要努力睁开眼,可是却又看不到。 慕容晟睿靠得冷言诺这般近,自然感觉到她身体内的变化,面色不动,眼底却早化了霜华,温柔了沧桑。 南宫宇趁机因势力导,一股纯阳真气直入冷言诺心脉,终于将她体内那两股真气紧紧扣住,不过倾刻,南宫宇原本微松的眉宇又再度凝结,想像与知道是一回事,亲自感受到那股体内因为解禁而与四处乱蹿的真气又是一回事。 “扑”一口腥甜自南宫宇嘴里溢出。 慕容晟睿看向南宫宇,眉色紧皱。 “慕容晟睿,我若是为了救你老婆而死,师傅定然会哭死。” “不会,我如果把我孩子交给他,他定然是欣喜异常的。”极轻的话语突然自冷言诺嘴角缓缓吐出,南宫宇微惊,没想到冷言诺竟然醒了。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苍白的面色,以及弱于虚白的唇瓣上那一丝因之前之痛而忍不住咬破的溢出的血丝,却不敢对上其的眼睛。 “这人是谁?”冷言诺突然动了动身子看了眼慕容晟睿再看向南宫宇,见南宫宇愣愣看着没出声,抬手就是一掌向慕容晟睿劈去。 慕容晟睿不躲不避,看似硬生生的就要接下那所挟内力不弱的一掌。 “冷言诺,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现在动用内力就是在找死。”南宫宇突然出声阻止。 冷言诺闻言,看了眼自己的肚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晟睿,那眸光里满是审视与谨慎,戒备,甚至于——陌生。 最后一种情绪落在慕容晟睿的眼里,一下子灼伤了慕容晟睿的心,那双温浅的眸子里瞬间失重,这陌生?她可以恨她,怨他,可是却万不能出现陌生这种情绪。 慕容晟睿猛然然间看向南宫宇,传音入秘,“为什么?” 南宫宇也看着冷言诺的表情,那上面对于慕容晟睿的陌生完全不似作假,他相信,方才若不是他出声阻止,冷言诺那一掌是必定落下去的,因为对她来说,慕容晟睿可能就是一个想要吃她豆腐的男子,瞬间用内力游荡于冷言诺的体内,那里内力依如泉涌般的出现,良久,南宫宇看着慕容晟睿,眸色微紧,“可能是内力突然而来,加之她又怀了孕,使得脑中记忆受筋脉所阻所在,所以…。” “所以,她忘了我?”慕容晟睿声音很轻,极轻,轻得如羽毛在人心尖上拂过,可是此刻却极沉的砸在南宫宇的心中,他看着南宫宇,显然的,冷言诺记得他,也记得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唯独记不得孩子的父亲,这…。 “南宫宇你在磨即什么,我现在痛得要死,你若是不能解我体内真气,那可是会笑死人的。”冷言诺瞟了眼身旁的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只被那冷眼一看,便自很觉松开了扶着冷言诺腰际的手,那眸子里一丝丝的深痛突然如潮州水般倾来,如漫天枫叶飘落在心尖,轻而缓的刮过一道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痛,很痛,只因,她,竟忘了他。 “扑”一口腥甜自慕容晟睿嘴角溢出,滴落墨色锦织云袍上,更似开了朵朵血漫旖旎花。 她,忘记了他。 似亘古不变的事实久久盘桓在他的脑中,带起花絮秋落,片片染血。 冷言诺看了眼向旁的这位云端盖华的男子,眉宇蹙了蹙,却并没有说什么,所有心神都只是关注着自己体内的孩子,与体内如今已经稍微受到掌控的内力与真气。 现在已经是紧要关头,南宫宇也无法去追究冷言诺体内真正突然失忆的原因,只能顺着冷言诺体内的真气慢慢疏导,幸而,冷言诺醒了,那突然解禁的一半内力很快便冷言诺自身掌握并吸纳运用自如,南宫宇面色轻松一下,此刻,只要冷言诺稳定那身体里生生活抽离的痛,他慢慢将那两股纠缠的真气吸出体内,只要能抗过这一关,那,她与孩子都能得以保全。 慕容晟睿失神黯然也不过几瞬,纵然她忘了他又如何,他本来就只要她好好的,随即起身,站在床榻,为二人护法。 殿内,晨曦早散,已是正午,阳光温暖的顶在天空照射出层层微华,可是院子里依然冷沉无一丝热气,所有人依然如昨夜那般姿势等着,恍若从未动过,远处看就似一张静滞的彩墨画,绿影扶疏,横阳当空,清风起,衣袂飞,发丝舞,却透着沁凉。 距离此殿几百米的另一座宫殿里,青岚正站在殿宇外看着那片阳光,唇角微微勾起冷笑。 “圣侍,你就不担心吗?圣使出马必定非同小可,若是圣女到时…。”身后一名女子上前道。 “那又如何,你觉得一个怀孕的女人,会当得了圣女,会继得了大位,更何况,我已做好一切准备。” “万一圣尊知道…。” “圣尊自己都操心不过来,还哪有时间去管这个圣女。”青岚话落,微一转身,对着身后的女子道,“就照我说的做吧。” 那女子看了眼青岚,终是恭敬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 顺国。 楚浴染死的消息原本无几人知道,可是天慕玉无忧知道了,花千尧也知道,花千尧得知后便封锁此道消息传回云谷郡,可是不知为何,天语老人却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天语老人气势陡然变得沉郁,这种气息使得整个云谷郡都人心惶惶,陷入了焦虑,而对外也只是说顺帝病了。 楚浴染离开这般多日,群臣不可能不发觉,自然有人假其容貌坐阵朝庭,反正有天语老人以及楚浴染一众随从在,谁也动不了根本去。 此刻,书房里,天语老人青丝披散,一张属于女子姿清的面容在风中微拂,十指紧握,早已青筋泛白,身后,天媚与黑棍还有另一个黑衣男子皆看着天语老人闭口中不言,同样的,他们的面上神情更显得肃穆。 楚浴染死,他们的主子死了,就这般死了,让他们如何不难过。 而天语老从自从昨夜得知这消息之后便是那幅阴沉沉的面色,在那一动不动到得今日了,他们亦无人敢劝,无人敢言,更没有退下去。 “你们先退下去吧,不要透露半丝消息。”天语老人声音不若往常般好听,似乎有些沙哑,对着身后一声吩咐,便转身。 天媚,黑棍还有那黑衣人闻言,终还是退了下去。 “你这次又要如何给我一个交待。”天语老人对着殿内语声轻平。 空气中一个黑影现身落在天语老人面前,不见关丝被天语老人浑身气势逼迫的窘然,反道,“天语老人只知顺帝死了,可是却忽略了他是如何死的,为谁死的。” 为准死的?天语老人眉宇紧蹙,是啊,又是为了那个女子,为了那个不是他所得的女子,他最后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我家主子说,顺帝之死,主子也很是难过,虽说他是你的徒弟,也毕竟是他的人,如今已然这般,主子也是心疼不已,所以派属下前来看望天语大您,让属下告诉你,究竟该如何做,你该是醒得的。”那个黑影话声微平,就像一个机哭般复读着话。 天主老忽而一笑,如彼岩幽魁花,走近一步看着那黑衣人,“你家主子这是自己没辄了,来我这儿挑拔离间了吧,帝王之术她倒也学得不错。” 闻言,那黑衣人后退,后退间,对着天语老人一礼,“大人您多虑了。” “多虑?”天语老人失笑,笑声却阴测测的听得人心慌,半响,天语一甩衣袖对着黑人道,“虽然不得不说你家主子处心积虑,颠覆人心,可是我也不喜欢那丫头,染儿既然是因她而死,我自然是该知晓如何做,所以,这步棋看似危险,可是你家主子却做对了,放心吧,我会安迎他回国。” 黑衣人闻言,浑身气息都似一松,一松间,见天语老人亦无再有任何吩咐,方才退了下去,身形一闪出了云谷郡。 殿外,天媚与黑棍三人并未远去,而是在殿外等着吩咐,他们想着,天语老人必定是有事要吩咐他们的。 果然,殿门开,天语老人在阳光下自门口走了出来,初初一看,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子。 “他们已经离开了天慕,先准备吧。”一句话似叹又似轻。 天媚几人互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错愕,他们是指谁,他们自然知道,只是原以为天语老人会…… …… “一会儿你洒网,我使刀。”出云谷郡五百米处的一片树林里,五名男子顶着自头顶上蔬蔬密密的阳光围坐在一堆说着话儿。 “我再来一个插心窝。”又是一个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贼贼的笑意。 “不行,主子说了,不能弄死了。”另一个沉厚的声音阻止道。 “那,不死,放点血。”那个贼贼的声音有些不甘心的道。 “放…。血。也好。”声音有些结结巴,可是眸里却精光四射。 “别吵了,来了。”最先开口的男子声音沉而稳的突然一个嘘声示意大家禁声。 阳光照射的上空,一个黑影如猫般拂过穿进树林,意欲向前飘去。 空中大网,利剑,五影纷飞,齐齐上阵。 那个从云谷郡离开的黑影也是高手,却如何想不出刚出了云谷郡边界几百米便被人给伏击。 看着罩在自己身上的大网,又看了眼面前五个人,都不出众,浑身一震,那网破屑翻飞,转眼失了禁固。 “这什么破网。”方才示意大家禁声的男子一声话,身起,直击向那男子,其之后,另四名男子同样一轰而上。 那黑衣男子可以感觉到几人武功并是不太高,看上去不过几掌间就可以击毙的事情,可是转眼百招过去,对方打得不亦乐乎,他却有些吃力,露在面布下的一双眼睛有些心惊的看了眼五人,伸手入怀,看来这五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他必须把消息传给主子。 只是,手刚入怀,那个看上去极瘦,有些贼眉鼠眼的男子便如一道闪电般蹿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反手一折。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与此同时,另外几个男子一拥而上,三两下便制住了黑衣人。 “走吧。”几人一挥手,明明四周无人,可是那黑衣人却觉得怪异,似乎他们在和谁打着招呼,让其退下,周身忽起一丝凉意,而后,他眸光一眯,这种行事作风,他似曾经在某本记载上看到过,主子也曾经说过,这是…… “呀,小样儿,别动歪脑筋了,放轻松,我们不杀人。” “嘿嘿…。” “就…。是…不…。杀你。” 黑衣人看着这些嘴里无杀气,嬉笑不正经,可是却自有精魂骨魄的男子,终于只能自甘认命的止了声,闭了眼。 ……。 寒霜与南郁自从昨夜回到苗宗之后一改往常万事不问散漫于心之态,一入苗宗便让苗宗宗主如召集了所有人,当即承认自己会承苗宗少宗主之位。 苗宗宗主大惊又大喜,其身后二位长老与两个儿子面上也是微喜。 南郁北站在寒霜身边却一改之前话唠之态,反而变得刻守安静。 寒霜一眼扫过众人情绪,看着那些自私的带着假义仁慈面孔,秀气的眉峰似上了雪梢。 “既然你们也认我是未来下一任苗宗宗主,也是要入圣宫的,那不知,此刻,我所行之指令,你们是否会依旧执行呢?”寒霜问。 苗宗宗堂里,挤挤满满的早站满了人,他们都是苗宗人,不管老小青壮,皆禀受着苗宗的教仪,一个个面色冷酷,无丝毫和气,此刻看着站在最前面那个清透冷淡的女子,皆没了声。 “你既然是下一任苗宗家主,你之命令苗宗自然万遵莫逆。”苗宗宗主当先出列,说话间还抬眼看了眼寒霜,不管她提何要求,只要答应便是,只要…。 “那好,从今日里,废了苗宗七十二型罚,废了苗宗宗主必须终身不嫁入圣宫服侍圣女之例,废除孩童出生满三岁就必须离开父母送至刑堂磨炼之例,废除…。”寒霜看向其下两名长老冷声道,“废除苗宗长老制。” 一段话落,下面嘘声一片,苗宗宗主与二位长老几乎同时站了出来。 “这,这些都废除了哪里还是苗宗,你太……” “我既然作为作一任家主,难道施行一些命令都不被允许?”寒霜面色微寒的止住了苗宗宗主的话。 “就算你是下一任家主,也不该毁了苗宗的根基。”二位长老开口。 “苗宗的根基就是这些没有备肉感情的人。”寒霜一手指着满堂挤挤的人冷声道。 两名长老竟然被这句话给噎得没了声。 “妹妹,再如何说你也是苗宗之人,你废除了这些,这还是苗宗吗?”苗宗宗主身旁一名素袍男子走了出来,长相不太出众,甚至有些书生气,只是面上略显冷鸷。 寒霜看了眼那男子,突然冷笑,冷笑间似乎又扒了霜风经轮,“是啊,我记得那时候哥哥在刑堂里挨不过了,还说,以后一定要做家主,一定要除掉苗宗的这些血腥规矩,可是时与轮替,而今,当年怀揣着单纯思想的你,如今也俨然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苗宗人了。”语气里含着轻轻的嘲弄。 那男子闻言,似被寒霜激起一些早就沉淀的记忆,却还是道,“不管如何,我是苗宗人。” “哥哥说得真好,你是苗宗人,你可知,当年正是你一言,方才激励我逃出了苗宗,远离这个残忍的没有感情的血腥之地,而今,我回来这般多日,还以为……结果啊…。”语气里满是失望。 男子眸子里异光闪了闪,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却还是冷声道,“苗宗在,我在,你方才说的那些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寒霜冷笑,“好一个大逆不道,那我就看看你们如何能翻得了这方*。”话落,寒霜拉着南郁北走了了宗堂。 南郁北从头到尾没有出声,也任由寒霜拉着。 直到出了门口,寒霜才猛然想起,她为什么要拉着南郁北的手离开呢,他自已不会走,思及此,就要放开手,南郁北却反手一抓,将寒霜的手握得极紧,语声还幽怨中还着一丝后怕,“好险,真怕你做了家主,抛弃我,那我可怎么活。” 寒霜嘴角抽了抽,她与南郁北何时存在着“抛弃”一词。 …… 日色转黑,月色照满清华。 冷言诺所居宫殿里,床榻边的男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不知他看的到底是人,还是那彼此相缠的气息。 一切都极为顺利,冷言诺那一半内力被自己吸纳融化之后,竟然无比强势,与慕南宫宇的内力融合,竟有压到那两股真气之势。 越是成功在望,却越要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二人此刻都是在薄冰上缓行,不敢轻动一大步。 冷言诺一边刻制制推送体内两股真气,一边查探着腹内孩子的气息,内力提升之后,她竟也觉得神台比之以前更加清明,稍闭眼,敛息,竟然似能看到肚中那小小的还未长成形的一团儿。 门口的宫月终于是等不住了,殿同这般无声无息的,到底是有用,还是就连圣使也…。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来想拔拉在守住殿门的宛香冲进去。 若不是一旁的蓝枫拉住她,宫月想,她早就破门而入了。 秋明一直与宛香紧挨着站着,此时她不再看天,而是对着宛香道,“你看,天出明月,辉光清射,是个好兆头,我看你的面相也很好,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话落间一幅神在在的看着宛香。 宛香转眼看了眼秋明,眸光动了动,有些不悦,却没有开口。 “吱呀”殿门却于此时开了。 “原来天机大人不只能知天相,还会安慰人?”一道清丽却微带虚弱的语声自殿内飘了出来。 ------题外话------ 我记得评论区好像有人猜对过秋明的身份。   ☆、第十六章 我只谋你 一声起,却似天赖降临,甚至于无人去关注那话的内容,而是纷纷向殿门奔去。 随着清丽却微带虚弱似飘出来的声音,殿门所开之处,阳光所及处,冷言诺正一步一步轻缓迎光走了出来。 依然紫色阮烟罗,清丽芙蓉姿,空谷幽清态,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淡然,明妍,似鲜花开,却渡上一层深邃紫悠兰,瑶台及下,携睦如斯,气质幽然。 声音虚弱间,却神彩熠熠,仿佛那些日里来沉寂在眉目间那一丝细微的霜华都近似散去。 “小姐…” “姐姐…” “姐姐…” “…。” 开口的自然是宛香,慕容晟阳还有几乎在瞬间奔赴过来的宫月。 宫烈紧随而至却没有任何言语,庭院最远处,南木宸回过头,竟瞬间抬不起脚步,明明听那声响,他是最想要过去的人,此刻,转回身,突破重重人影,独见那一丝紫色潋华,却是生生移动不了,浑身血液原本在沉默中叫嚣,在叫器中沉默,此刻也突然静凝下去了,天知道,他多想奔进那殿内,就算她不能活着出来,他也要看一眼她离去之时那一眼,那一笑,那一眉,可是此时此刻,他,动不了,只能任阳光携带着风落在那紫色气华的肩头,她活着,她很好。 真好。 抬头看天,阳光折射着远方高耸飞檐一线一楼折射而来,泛着五彩的颜色,原来也很美。 “姐姐…。”慕容晟阳直接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冷言诺,“诺姐姐你好好的,你好好的…。”语声微微哽咽,却还是忍住没有落泪,太多人在场,慕容晟阳毕竟是曾经的天慕皇上,不再是那个当真年幼无知的小破孩子,再如何也还是知道识情境隐忍自己的心意。 “姐姐…。”宫月不着痕迹的扒拉开慕容晟阳,自己扑进了冷言诺的怀中,却是没有抑制的,任眼泪流湿冷言诺胸前衣襟。 宫烈在一旁细细的看了眼慕容晟睿,他与这个身份在烈国极为尴尬的男子少于交集,可是此刻,眸子里竟出现一丝担心,这个还未及荓便已见端华的男子,还未识得情事之前,身边就是冷言诺这般出众而世间独有女子,以后若是娶妻,该又是何人方才能入其眼。 “姐姐,他,好吗?”半响,宫月似才反应过来,伸手触向冷言诺的小腹紧张的问道。 冷言诺笑笑,轻轻点头,“他很好。”不止肚子里的很好,就连她自己,此刻,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宫月细细看了眼冷言诺,总觉得冷言诺哪里有些不一样,可是又似乎说不上来。 冷言诺此刻的确是不一样了,她武功内力本就不弱,如今体内那另一半内力被解禁不说,在南宫宇引出体内那两股早如她的血肉的真气之时,自己竟然一步一步的将其的守阳功真气逐一化解融合在她自己的体内,与她的内力合为一体。 男属阳,女属阴,那守阳功虽是男子所炼,南宫宇自小所融合,可是到了冷言诺这里,却正好与其本身功力相汇相融,在趋化了那两团固守的真气之时竟然就这般留在了冷言诺体内。 所以现在,本该是大难初醒静卧在床的冷言诺反而神彩熠熠,气色完好。 而殿宇内,南宫宇此刻却很虚弱的躲在床榻上,听见门口的音声,还是有些别扭的冷哼一声,“真是个白眼儿狼,救了她母子俩不说,还夺了我许多内力,真是…。” “圣使,主子说,要不要送你回你自己的寝宫。”殿内突然落下一道身影对着南宫宇尊敬道,衣袂轻转间,可见男子袖口的雪印花纹。 南宫宇躺在床榻上瞪了眼来人,没好气道,“不用,本使费这般大劲救了他老婆,在她床榻上躺一下讨点利息都不行,这心眼儿未免太小。” 来人头微低,轻道,“主子说了你要睡,他可以赠送你百张千张极好床榻,至于这…。”男子说话间抬头看着南宫宇,意思不言而喻。 南宫宇再度看了眼那男子,慕容晟睿说得出做得到,也罢,眉目间突然一片疏朗,毕竟一日两夜,他的损耗也极大急需要休息,又看了眼门口,对着男子招了招手,男子上前,扛着南宫宇便越出了窗外。 而殿门口,即使那男子与南宫宇说话极轻,但是也避不过如今冷言诺的耳目,她眉宇轻微的蹙了蹙,那个云端墨华的男子在她与南宫宇成功解除体内真气之后,便横空消失在了殿内,走时还对着她道,“慕容晟睿,记住,我叫慕容晟睿,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慕容晟睿,孩子的父亲?冷言诺当时只差一掌劈过去,虽然她一进间想不起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也不该任由任何人来乱认,只是那男子那凝定而认真的表情,当时却让她的心间也漏跳一拍。 顺过神来,冷言诺抬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那里总感觉似空了空,又好似没有,而且,有些奇怪,若是哪个陌生男子敢如此对她,她早就拼尽全力斩杀了,可是偏偏醒来那一刻,南宫宇虽是在激将她,她却也当真住了手,着实有些奇怪,而且有些感觉,总觉得怪怪的。 “姐姐,你怎么了?”与冷言诺靠得这般近,而且冷言诺此刻面上的情绪那般明显自然引起了宫月的注意。 “没事。”冷言诺摆了摆手,这才看向秋明,“这些日子倒是难为天机大人了,不过,能得天机大人亲自煮食伺候,倒也算得上是的荣幸之至。”冷言诺说话间一笑,一笑间话中微嘲之意十足。 众人这才看向秋明,尤其是宫月与宛香。 世言,相,有九华山普提相士,命,有逍遥普殿,而相命术术,天理轮回,人之夙命,却有天机,天机大人禀呈天命,至今为止亦未有人见过其真颜,有人说其行走无声,如踏雪微步,似仙人散游,有人说其身形奇特,除了应天而知命,其无一所会,更有人说其知一解九,窥天知命,命寿已尽。 这般如同天神一样存在的人,正因为她一言,而让南木宸注意到冷言诺之人,更因为他一之言,才牵扯宿命轮回的天机大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 宛香眸里满满疑惑,不信。 宫月双手抱胸,围着秋明转了几圈后仍然不信。 而一直以来给人精明神在在的秋明却在冷言诺揭穿她身份那一刻,脸,依旧是平常的脸,可是眉宇间疏朗似风花,双眸里更似堆积云烟漫开,露透明的纯净,不过小小变化,整个人的气质神彩大不一样,就算此刻袖渊与普提相士同站在其身旁也不能遮抹其独有的气华。 天机大人。 的确是天机大人。 远处的南木宸此刻终于抬动脚步一步一步向冷言诺走来,只是每一步眼神同样没有离开过天机大人。 “天作之合,血星临世,得者天下。”南木宸低声喃喃。 “呵呵,天机从不口出妄言。”秋明话落,竟身形一闪,飘了远去,转眼方才其所站的位置已经没了身影,南木宸看了眼冷言诺,身形同样一闪,紧随而至。 “冷言诺,我不会放弃。”空中远远传来南木宸坚定的声音。 冷言诺只是看了眼天空,以手遮脸,任那阳光自自己指尖流泻,竟说不出的美好。 青岚与太子宫宸进入庭院那一刻,便看见这一幅美影。 人影环伺,花树彩海,三千壮景都不能掩那纤细身影一抹紫色潋华,那般炫彩夺目,阳光微洒,浑身竟似由于彩云光勾勒而成,空云落,独成景,何处不芳华。 青岚看着繁古精纹镂空纹大门口的那个仰头遮光的女子,一刹间,竟也失了神,冷言诺,她所有的,不只是美貌与心思,有的是她身边这些无论何时何刻都不会离她而去的人,原本她以为…。在得到消息说冷言诺竟然完好的出了门之时,她的心就一沉谷底,再于此刻看到冷言诺,心中心情说不清是复杂还嫉妒,又或是,羡慕。 身旁宫辰看了眼青岚,情绪无豫,他不过是碰巧在外面遇到青岚而已,遇到这个由来地位不低的圣侍而已,若不是自己是太子,他相信,这个女子对他也会视若无物。 “圣侍与其在这里羡慕嫉妒,自怨心中哀,不如上前去奚落几句,心里指不定还会舒坦一些。”宫唇突然开口,语声暖而温和,似初春的暖阳,却又透着一丝厉气。 青岚轻然转头看向宫辰,眸然轻变间,却是轻然一笑,对着太子微微一礼,面色恢复如常,“太子说笑了,虽说圣女不喜于我,可我毕竟是圣宫圣侍,远比圣女低了位份去,又如何能做那般大逆不道之事呢,太子今日难得来圣宫,不是更应该前去与圣女找声招呼吗,好歹也是兄妹一场,倒该多多走近才是。” 宫辰凤眸细细扫过青岚的脸,唇角露一丝笑,对站在轮椅身后的男子摆了摆手,男子领命,方才推着轮椅朝那殿门口而去。 庭院很闹又很静,车轮子在石道上滚过,起微轻轱辘声,却似岁月的年轮压人心上,有些低沉。 “大哥,你来了。”宫月看着宫辰喜上眉梢,显然她对这个太子也是极为欢喜的。 宫月洒脱如野马,不似寻常公主,既不叫太子皇兄,也不叫宫烈二皇兄,而是只叫哥哥,就可以看出身份等级什么的在她眼里全是浮云,不作数。 冷言诺看了眼正由侍卫推过来的太子,明眸平常,自从那日进宫见过清妃出宫之后便遇到太子,看似彼此试探,又看似温和相处,说不清是什么,便也不再有交集,如今看他一步一步由人推着过来,与宫烈和自己一丝相似的五官,锦袍盈纹,气质自隅,虽坐轮椅,脚不能行,可是那一眉一眼的风彩精华,却是一个正常手脚便利的之人都晕染不出的气势天生,看似三江水,实则水腹深,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一眼好似看透了,再一眼又好似什么都看不透。 “太子皇兄倒难得出门。”宫烈上前一步,顺手接过那轮椅,宫辰身后护卫见势退下。 宫辰微微一笑,看不出喜乐,“圣女虽说是圣宫之人,可也是烈国皇室的公主,是我宫宸的妹妹,这般大的事,如何能全掩风声,自然是要前来看看的。” “可是大哥你来晚了,不过,也好,姐姐幸而没事,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也免去一副心忧。”宫月很是无畏的拍拍宫宸的肩膀,一副为你着想道。 只是,其身旁如影子般时刻跟随的蓝枫却如风般飘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就拉天了宫月,生生将宫月与宫宸的距离拉开几步。 宫辰抬眉看了眼蓝枫,蓝枫对上宫辰的目光,无动于衷,天青色衣袍包裹住欣长健硕体魄依如这世间最上好的一抹天蓝,落人眼底,便是惊起的半山风景。 “既然圣女无事,那我等便退下了。”青岚知道自己此刻就算走进去也不受欢迎,干脆很识趣的端庄一礼,就势作退,她才不是那些个撞上枪口找人弹而不知自己弱点的笨女子呢,既然知道对方的优势与自己的劣势,又若再自找苦吃,在冷言诺这等聪明人面前耍一些无心小计,不过就是自暴其短,反而给对方将自己置于死的的机会而已。 冷言诺看了眼庭院门口的青岚,面上无丝毫多余情绪的摆摆手,“圣宫尊者去了云山两日了,也该是回来了,你派人去迎接吧。” 青岚微微愣了愣,却还是点点头,“是。”低头间,唇角一抹冷敌弧过,看来,圣女也急于继位大典呢,真若让她继位,她一个要除的必定就是自己,自己可要……青岚带着身后的婢子们退了下去。 寒暄良久,宫辰与宫烈一起离开了,宫月磨蹭半响,知道再如何,冷言诺还是需要休息的,遂也回了宫。 偌大的庭院里只剩下冷言诺,宛香,慕容晟阳三人。 冷言诺转身进了殿内。 宛香与慕容晟阳紧随而至,几乎是同一时间的看向那放下帘幕的床榻。 明显的感觉到那床榻上无人,宛香眉宇深了深,“小姐,圣使离开了?” “嗯。”冷言诺颔首。 慕容晟阳美丽凤眸却紧盯着那帘幕看了半响,眸中似有一丝纠结,一抹失望,然后看向冷言诺,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冷言诺看着慕容晟阳有些好笑道,此刻一直束缚她体内的真气终于消尽,从比后,她可以坦然而活,心情如何能不好。 慕容晟阳张了张唇,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宛香看了眼慕容晟阳,若是此刻寒霜在此一定不会给慕容晟阳好脸色,可是偏偏宛香再如何心思细腻也还是个温静的女子可做不到寒霜那般暴脾气。 “那个,除了圣使,没有别人出现吗?”慕容晟阳开口道,只是开口间还注意着冷言诺的面色,见其面色无丝毫神伤的变化,方才松下心来。 “别人?一个长得如仙人玉姿,云染墨华,温生浅润,却霸道而莫名其妙的人?”冷言诺看着慕容晟阳道。 慕容晟阳刚要松下一口气的心突然间又凝起,前半句听上去可以,可是后半句,“莫名其妙的人?”话不觉而出。 “他说他叫慕容晟睿。”冷言诺话落,不只是慕容晟阳僵住,就连宛香也呆住,小姐无论如何不会说“他说他叫慕容晟睿”这句话,而且,说这句话时,冷言诺面上那冷淡陌生甚至微不悦的神情不是似作假,当真是不识得这个人般,而方才她所说的就是对于一个叫做慕容晟睿的人一个直观的影象。 宛香与慕容晟阳自然都不是是笨人,慕容晟阳也终于明白方才冷言诺自殿内走出去那一刻,他总觉得不一样的地方是在哪里,只因为,他的诺姐姐,好像,将慕容晟睿这个人从她的记忆里剔除了。 浑然不记得。 “诺姐姐,这个慕容晟睿,他是天慕的璃王,是天慕如今的皇上,他…。”慕容晟睿话未落,却顿住了,他想到一些事情,然后看了眼宛香,竟然从宛香眼里看到与他一样的想法,或许,忘记也是最好不过。 只是,这样对于哥哥,是不是又不公平,慕容晟阳眉宇间正纠结,正想要问问,看冷言诺是否当真将慕容晟睿给忘记了,却听殿外飘来一道声音,“她是真忘了。” 宛香与慕容晟阳齐齐回头,看向殿转眼已自门口走进来辨不出年龄的圣宫尊者,其后还跟着宫月。 宫月比先圣宫尊者还先一步的越到冷言诺顺前,“姐姐,你真的忘记了慕容晟睿是谁?” 冷言诺晶眸闪过一丝异光,慕容晟睿是谁有这般重要么,那个霸道的却说是她肚子里孩子父亲之人,可是她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对他真无一丝一毫的印象,如果说她是失去了对这个人的记忆,那一定是不太重要的人,否则,她如何会不记得。 看着宫月焦急的面色上眼底那一丝殷殷切切的光束,冷言诺遂突而一笑,“他是谁,有这般重要么。”虽然从宛香等人的面然上看出了这个慕容晟睿于自己来说不一般,再想到他在她化去体仙纠结真气时,那面色恍然天高地广的一舒,以及对她那霸道之言,如果不觉得此人有何特别才证明自己是笨人,可是自己竟然不记得此人又何必多想,若不是看出他对自己无敌意,看样子也受了内伤,敢这样说话,她早就毁了他。 宫月讶然,虽然他也恨慕容晟睿给姐姐这般大的伤害,可是,此时此刻,姐姐化解了自身危机却忘记了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圣宫尊者此刻越过宫月与慕容晟阳等人,直接提起冷诺的手腕,把了把脉搏,而后又看了眼冷言诺,“身体无大碍,气血通畅,筋脉疏通,可是脑中却似有一处阻塞…。”随即摇了摇头,那一个小小的阴塞于于冷言诺来说当然没有多大影响,可是这么多人的人这么多的事,她都没忘,却独独忘了那个于她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这…。圣宫尊者突然看了眼大殿外,这到底是你们的福,还是你们的劫。 一难磨过一难,这条路如此不好走,你们……。 “还是想着让青岚去接尊者,没想尊者已经回圣宫了。”冷言诺却不纠结这慕容晟睿是何方人物,对着圣宫尊者微微一笑,“尊者选好继位大期了吗?”虽说在场众人不知袖渊就是圣宫尊者,可是显然的圣宫尊者对冷言诺的态度极好,所以对于冷言诺对于圣宫尊者的态度,他们倒恍不为疑。 “早就定好了,十日之后,飞龙腾天,气清明爽,最是好时日。”圣宫尊者话虽如此说,那看似三月雪,双似冰中寒霜面上却还是多了一丝无奈。 宫月却不觉得,想了几下就通了,姐姐忘了那个人不是最好,他们烈国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姐姐了能破了圣宫古制,又如何不能破第二个第三个。 “圣女,皇宫来了旨意,皇上宣你明日巳时进宫觐见。”庭院外突然传来青岚的声音。 冷言诺闻言,面上一抹异色闪过,既而冷笑,这个青岚防她倒还是防得紧,为了自身安全,宁在庭院外传意,也不进院子,当真是怕自己提前拿她开刀吗 这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 宫月却一喜,“父皇定然也是听说你大好的消息,急着见你呢。” 宫月轻拍拍宫月的手,微微一笑,说到底,她与这个父亲,自那夜揭破一些往事之后,还真是没有好好和聊过呢。 “回意,就说我明日必定准时。”冷言诺对着殿外高声道。 青岚闻声,退了下去,传过旨意之后,便去了圣侍的殿宇,只是人刚进入那花木扶蔬,白净干调的院子,空中便落下两道身影,“圣使需要休息,如无示意,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只是想看看圣侍如何了,为了圣女,一定耗费不少内力,我带来了上等良药,圣使既然不想打扰,那还请你们将此物交给圣使。”青岚语气和善将玉瓶递给其中一位男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论此刻青岚又是如此的客气,两名男子互看了一眼,见殿内未传出声音,依旧声正严辞道,“还是请圣侍回去吧,如有需要,圣使自会吩咐的。” 青岚不甘的皱了皱眉,又看了眼紧闭殿门,终还是返了回去。 而此刻,殿里,看着远去的青岚,方才飘进殿内的慕容晟睿回身看着正在躺在床榻上的南宫宇,“心思很多。” “能成为圣宫圣侍,自然不是个没脑子的。”南宫宇气息微弱。 慕容晟睿没有应声,陷入沉默,他在想着方才圣宫尊者的话,是他及时传信让圣宫尊回来,好看看……结果…。 “呵呵,你救好了她,如今,人家却将你给忘了,你心里一定难过得要死吧。”南宫宇突然似想到什么极好笑的事开口道。 慕容晟睿没有理会南宫宇的话,却是看着地上那透过窗缝射进来的一丝光束,“应该快到了。” “你改变计划了吧。”南宫宇突然不笑反而轻叹,“早就与你说过,此事不一定行得通,只是奈何你…。” “你未尝情,自不知,一旦陷入,所做之事,就会皆不由己,心不受管,思不受属,更何况我和她……。往后一步步都会走得言不由衷…。” 南宫宇看着慕容晟睿那隐在明明灭灭线丝浅浅光束下的面色,原本看似要揶揄几句的话突然顿住,最后,只剩下无限唏嘘,“还好我早已脱离十仗红尘外,无私心儿女情长。” 慕容晟睿突然抬脚欲以离开。 “花家那两人如今怕是正快马加鞭的往云谷郡赶,不知中途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南宫宇道,语声尽显疲惫。 “这些事我自会处理,你好生休息吧。”慕容晟睿话落对着暗处吩咐道,“不要让人打扰。”话声落,身姿一起,出了殿宇,再度看了眼冷言诺所居的宫殿,出了圣宫。 而花千尧与花百寻还在木怔三人,一路驾马急行,本来还打算走大路,可是最后为了缩紧时间,纵使山路崎岖,路折弯回,还是选择了走捷径,只因为那派去云谷郡之人这般久都未回来禀明消息,如今他们的身份在云谷郡还没有暴露,只有少数肱骨大臣知道,迟则生变,越是这权势动荡之激,越更要小心谨惧,不能行差踏错,虽然天语老人是他们明氏的护持,可是如今楚浴染之死,难保其心不变,万一心智乱,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这事,那…… 之前就是因为借着楚浴染而制钳天语与其属下,如今天,云谷群虽有自己的势力,可是天语毕竟是天下高手,不是等凡之辈,万一再有人趁机作乱,那…。 “回老爷小姐,我们之前关押玉阁主的地方,被人破了,我们听令赶到之时,那冰床上早无人影,派守之人也早就被斩尽杀绝,还有…。”一路急驰中,突然声音传来,花千尧与花百寻还有木怔三人急声停马。 “还有什么,说。”花千尧已经恢复了女子容貌只是遮着面纱,此刻语声极沉。 暗中之人气息都似乱了一下方才道,“还有无忧阁里突然大清洗,清洗之快,我们的人只来得及退出少数,其余的,其余全部……”剩下的暗中人不说,听者也该是明白了。 花千尧隐在面纱下的精致的脸上怒意不掩,更多的却是心痛,玉无忧,你够狠,慕容晟睿却更很,恍在间脑中电光一闪,为了她,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把他留在天慕,再为了她,如今让她想伸出手去烈国扰乱都不行,云谷郡之事现在她必回,是当即要行之事事,无忧阁这部分势力也被…… “千尧,这次,我们折损不少。”花百寻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些失去的总有天一会我会讨回来的。”花千尧突然看了看天投给花百寻一个坚定不疑的眼神。 花百寻看着花千尧那神情眸中起一丝亮色,想到什么,面色又微微轻松,他们还有后备之力怕什么。 “吩咐天慕所在的全部力量,即刻撤退,玉无忧与慕容晟能做到这步显然已经全部想到,留他们在京中没有任何安全。” “是。”暗中应声退了下去。 “事已至此,只能全力赶往云谷郡,驾。”花千尧一夹马腹,直越过弯折之路,驰向远方。 天慕皇宫,一个气息温度宜然的暗室里。 灯光幽幽,一帘幕轻遮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与慕容晟睿一样容貌之人,此刻,那男子躺在床榻上,除了一张脸,依可见四肢筋骨都似无力的放着 “其实有办法,你……”玉无忧退去明黄龙袍,着一袭雪白素袍站在床榻前看着男子,眉眼间可见叹意。 “不需要,与其如一个废人般的活着,我只想看到她安好,就这样吧,如果能看到她最后一面,我方才死能无憾。”床榻上男子声音沙哑低沉,没有半丝朝气,此刻对着床榻边的玉无忧摇头。 “哎……”玉怃忧轻叹一口气,再走前一步,指尖落于男子脉搏,然后收回手,“人参吊命,你自身毅力够足,一定能够见得她一面。” “你是不是也喜欢她?”玉无忧刚要抬脚离开,忽听男子道,看似微带着一丝看破的置问,待玉无忧回转身看着男子之时,那男子却只是又目紧紧的盯着头顶上的的流苏,低哑中透着淡淡深往,“你一定很喜欢她的,她那样的女子如何能叫人不喜欢呢,我很早很早就喜欢她了,可是她是天边月,我是地落泥,天差地远,云泥之别,这一生,即使下定决定跟随她的脚步,却终还是跟不上一条星边,幸而……咳咳…。”男子话说不太多,轻声咳一咳,不过轻微一咳,却似整个人都要随风散掉似的,更衬得幽光暗魅。 玉无忧慌忙上前,掌中真气运及自男子掌中传递。 “幸而,我终是能帮到她,看似无私不求回报,如今,我却还是贪心的想要她记住我呢。”男子失笑,渐渐闭上了眼睛。 玉无忧收回掌,听着男子微重而缓慢的喘息,知道他只是晕睡了过去,方才安心的转身,拾阶而上。 “有些喜欢,有些爱,不一定就要得到,或许只是一路以来风景的点缀,然而,付出之人,却是甘之如饴。”玉无忧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只是轻声谓叹而已。 半响,玉无忧走到石阶顶端,手在空中一拂,是如常的慕容晟睿面容,方才抬手一按,石门划开。 面前明光璀璨,赫然正是皇宫里的御书房。 “皇上,殿外,静妃求见。”宁公公看到玉无忧走出来,方才上前禀道。 玉无忧看了眼窗外那站得笔直的女子,最终摆了摆手,“不见,就说她所说之事,我不允。” 宁公公低了低头,踌躇半响,终还是走了出去。 ……。 入夜,月辉洒落满州,圣宫如仙境置身其中。 虽说有些因祸得福,冷言诺毕竟不是一个人,精力不如往日般的好,而且她知道怀孕前三月犹为重要,而她自怀孕以来,雪夜重伤,城门掌框示威,又入千年谷,处处是血腥,真怕所谓的胎教影响了腹中孩子,幸而,他安稳得很。 此刻,冷言诺躺在床榻上轻轻的抚摸着肚子,竟然唱起了童谣。 语声轻而空灵,似遥遥天边传来,让人深陷往深,只是冷言诺只唱了几句,便顿住了,掌风一扫殿内某处,语声冷情,“出来。” 慕容晟睿避过那道掌风,甚至还帮着将其在空中化于无形,而轻缓缓的落在地上,站在冷言诺面前,看着她。 那眸光粘而生温,使得冷言诺眉头紧蹙,“我知你必定认识我,于我也无恶意,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允许你两次三番闯寝殿。” “我只是来看看你。”慕容晟睿语声温润,眸光仍旧看着冷言诺一瞬不瞬。 冷言诺眸光微寒,那种只能是他的那种眼神宣夺得如此厉害,她如何看不出,遂语声更沉,“你谋什么?” “我只谋你。” ------题外话------ 今天这章有些深沉啊~~~下一章应该不会了,哈哈,想看晟睿吃憋吗?   ☆、第十八章 绝不放弃 冷言诺看着站在数步之距的男子,眉心蹙得更深。 我只谋你。 曾经听到这句话的她是不是会很心动,她不是笨人,是失了忆而不是失了智,既然这个慕容晟睿对她一幅势在必得,霸道异然,而且看她的眸光处处生温粘腻,她又如何不能怀疑,自然从宛香与宫月的嘴里问出了关于她与慕容晟睿之间的种种。 她竟想不到,他还会这般爱一个人,也想不到还会如此被一个男子重伤。 此刻看着他似乎遗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再听见他如此温润的语言,她只觉得有些可笑。 面前这个男子曾经是天慕璃王,如今是天慕皇上,云端墨华,雅致玉树,面上每一丝轮廓都似上天雕刻了不下千年的绝世出品,那双清润的眸子里明显可以看到除了满殿生香,便只她一人清丽明妍身影,可是,她心中却无一丝异样,即使…… 冷言诺摸了摸腹部,就算他是孩子的父亲,又如何,孩子长在她的肚子里,曾经如此伤害,而今又为何还要停留。 “慕容晟睿。”冷言诺冷声唤。 慕容晟睿闻声,眸中竟然一喜,一喜之后又是黯然,她是依如往昔一字不落的唤他全名,可是她的语气,很冷淡,淡得就像秋冬的湖水结了冰而无丝毫涟漪。 而那些微喜同样落在冷言诺的眼中,只是冷言诺眉宇蹙得更深。 “轻松一些,你如今怀着孩子,总是蹙眉,不好。”半响,看着冷言诺蹙得越来越深的眉宇,慕容晟睿上前一步温声道。 不得不说他的声音极度好听,好听到让冷言诺觉得如置夏花温泉。 冷言诺闻着空气中随着他的到来那股如雪似花淡淡又深深的味道,吸了吸鼻子,最终道,“我们已经和离,天下皆知。”这是在提醒他他们如今已经无任何羁绊。 慕容晟睿面色一颤,而后微笑,“证据?” 冷言诺微愣了一下,她自然听宫月说,当日,她以血写下了和离书,而后被慕容晟睿摧毁,化为细屑飘于雪风中,如今,上哪儿找证据,“这天下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不信天下人,只信你。”慕容晟睿又再上前一步。 冷言诺看了眼慕容晟睿,语清比夜风更冷,“如今我们可谓形同陌路,不管以前我们之前有多么大的纠缠,如今我忘了你,不是正好,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如果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如今你贵为天慕皇上,他日宫妃三千,想要孩子轻而易举就能生下一萝筐,所以你如今这般做,当真是没有必要。” 慕容晟睿闻言面容上都似抹上一层深郁,似没有听明白似的,“你说什么?” 冷言诺却少了一分耐心,却还是道,“我说,这孩子我会养,不会连累你,而且这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放心吧,若是生个儿子绝对不会回去争夺皇位,若是生个女儿…。”冷言诺说及此处,眉梢一喜,“自然更不会争夺皇位的,你放心吧。”作为没有慕容晟睿此人记忆的冷言诺来说,古代重男轻女,尤其帝王家,子嗣何等重要,她想了许久都想不通,这个慕容晟睿为何那般伤害她之后又眼巴巴的跑来,最后也只能是这个答案,一定是因为孩子。 慕容晟睿紧原本摊开的手握紧再握紧,微微泛出青白。 “冷言诺,这一生,我都不会和别人生孩子,要生孩子,只能是和你所生,什么争夺皇位,你脑袋里想的到底是什么,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如何会再装下别人,你……” “你不是已经娶了一个妃子吗,难道还没有临幸她。”冷言诺突然打断慕容晟睿低压的狂吼。 慕容晟睿语声骤停,然后认真的看着冷言诺的脸,看向她那双寒若星子的双眸,那眸里,没有赌气,是陌生,是无所谓。 陌生与无所谓,慕容晟睿突然一丝苦笑,曾经他欣喜得她,悦于她冷言相待除了他以外的男子,而今,他却亲自尝受她的冷待冷语,这滋味真是……。 “你为什么会留下我和你的孩子,甚至为了她而甘冒大险?”须臾,慕容晟睿智似想到到什么开口道。 冷言诺却摊了摊手,“他长在我体内,我自然有抉择权,与你何干。” “如果没有我,你一个人能怀孕吗?”慕容晟睿声音里已经有些咬牙切齿,她不喜欢冷言诺这个样子,这个冷漠而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像极了他刚认识她于他无一丝情意的样子,甚至比之当初来得还要冷漠。 冷言诺却突然极为好笑的看着慕容晟睿,“你现在是来和我讨论你让我怀了孕,是做了多么大一件好事,需要我铭记于心吗?” “冷言诺。”慕容晟睿突然三两步走至床榻边,站定,就这般定定的看着冷言诺,墨色锦袍微粼暗纹在殿内射进来的微光中折射出一线线光晕,却折射不出他此刻面上画不出的愠怒与其中的深深无奈。 “我要睡了。”冷言诺觉得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这里讨论自己的孩子的确是有些瞎折腾,不管以前她如何爱面前这个男子,而面前这个男子如何绝世,如今,她已经不记得他,那不是正好吗,他当初既然费那么大劲赶走她,如今相忘于江湖不是更好,遂打了一个哈欠,冷言诺直接躺下准备睡觉。 “你,睡得着?”慕容晟睿一瞬不瞬的盯着冷言诺,声音里带着不甘。 冷言诺耸了耸肩,“为什么睡不着,反正你也没有杀我之心。”话落,还翻了个身,不经意的就让慕容晟睿的心伤得血血一把,秋风四凌,刮起满心礁色。 她竟然都只能从有无杀意来分辨他于她是否算得上好人,这是他慕容晟睿的悲哀吗。 “冷言诺,你无情。” “比你有义。”冷言诺慢怏怏的反唇相讥。 空气中似沉寂一瞬,下一刻,慕容晟睿直接踢掉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床榻,直接躺在最外面。 其实慕容晟睿的动作很轻,若是以前,冷言诺可能感觉不到,可是如今,她内力大长,自然不可与以前同日而语,几乎就在慕容晟睿躺下的瞬间,冷言诺猛然转身,看着慕容晟睿,语声已经喝斥,怒意难掩,“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慕容晟睿稳住心中因为冷言诺所出言语之痛,却是微微一笑道,“我不滚,我要挨着你。” “滚。”语声已经冷如雪霜。 “我不滚,我死也不滚,这一辈子就算化成了骨吹成了灰,我都要绕在我的身边。”慕容晟睿突然一个翻身,翻身间,直接去抱冷言诺的腰,冷言诺抽微一闪,随即掌风向下,毫不转折的劈去,真是给脸不要脸,当她冷言诺是好欺负的吗,若不是看在她醒来这时,他好像也出过力救回她,她才懒得与此人费嘴皮子。 慕容晟睿堪堪避过掌风,可是去抱冷言诺的动作却信然不停,“我抱我的孩子,没有抱你。” 啥?冷言诺既而一道掌风刚要落下,闻言,却生生的顿住,她方才没听错吗,这么一句无赖到极点的话竟在是面前这个男子说的。 虽然她无眼前男子一星半点儿记忆,可是面前这男子不说身份,光看气势,长相,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就知不是凡物,这样一个男子竟然…… “慕容晟睿,你是在撒沷赖皮吗?”冷言诺掌风不落,身子却瞬间退至床尾。 见冷言诺退至床尾,慕容晟睿突然不动了,直接手在空中一拂,墨色外袍在空中转一个优美曲线,便躺在了冷言诺方才所躺的位置,躺下间,手还拉过被子,一切动作,一气呵成,仿若他来此的目的,就是想睡在这个床榻上,而已。 纵然如冷言诺也是愣了愣,这人,这人…。 “慕容晟睿,这是我的床,你堂堂天慕皇上难道无床可睡了吗?” “没有你的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床。”慕容晟睿已然闭上眼眸,声音低低道。 冷言诺心神微震,就这般看着慕容晟睿,然后又看向一旁桌边落下的慕容晟睿的的墨色外衫,想到什么突然道,“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在别人面前脱衣裳。” “只在你面前脱。”慕容晟睿眸子未睁,语声微低。 冷言诺抚了抚额,唇角划过一后阴渗的笑意,“可是我可以和别人睡,也可以在别人面前脱衣裳。” “冷言诺你再说一句试试。”慕容晟睿瞬间睁开眼眸,那双清润的眸子直盯盯的看着冷言诺,里面暗影沉沉。 冷言诺不怕反而一笑,“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事实,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事实。”慕容晟睿几乎在话一出口间,手臂突然长长一捞,便将冷言诺带向怀中,冷言诺自然不是吃素的,如何能让人占她便宜,身子被慕容晟睿带近间,掌风同样忽起。 慕容晟看得到,可是动作没停,冷言诺掌风里的威胁之意十足,可是,直至落入慕容晟睿怀中,直至,慕容晟睿那张脸倏然放大,直至那张脸上那精致薄唇覆上自己的唇,对方显然来真的,冷言诺眸光一冷,掌风也在此时,陡然落下,一掌拍在慕容晟睿的肩上。 一声闷哼,伴随着血腥在彼此唇间蔓延。 “冷言诺,生死相缠的味道,我们,都尝一尝。”慕容晟睿丝毫没有避开,反而将唇重重压下,灵舌直入,趁冷言诺一呆之际,闯关掠城,浓郁的血腥味伴着如雪似花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冷言诺是呆了,她方才那一掌可是使了五成功力,而没丝毫转圜,她以为这个男子会躲开的,所以也没有去在意唇上的动作,可是这个男子竟然……。 可几乎在她掌风落的同时,慕容晟睿已经趁机点了她的穴,也此刻只能软绵绵的承受。 唇齿相磨,丝丝血腥描述的岂是的生死相缠,更是抵死缠绵,最初的霸道之后,慕容晟睿移开唇,看着眸中奔火的冷言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指腹间的滑腻肌感都是她的冷言诺啊,如今,他却只能这般使用手段才能靠近她一点点吗。 “你可以说话的。”慕容晟睿突然苦笑,苦笑间,手微微的缓缓的落在冷言诺的腹部,那里一个生命正在茁壮成长,今夜是没想吻她的,因为他知道,一吻,他怒力控制住的思念便会如决堤之坝,不可收拾,就算想吻她,他也没打算点她穴的,可是,他怕她的剧烈反抗,会弄伤她自己,也会弄伤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且他忍不住了,明明近在眼前,却如隔天涯,近而不得的感觉让他快要疯掉。 “你如今与强盗有什么两样,反正我们孩子都有了,也睡过不只一两次,想必吻就更不在话下了,你要什么,快点,做完,给我滚。”一字一句,冷言诺都吐得冷漠而绝情。 此刻,两相对坐,慕容晟睿突然苦笑着抚了抚胸口,心间如碎片点点扎。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没有丝毫同情与动容。 她发誓,她此刻如果能动,一定杀了他。 良久,慕容晟睿睿抬起头看着冷言诺,看她月色余辉倾泄下如玉般泛光的精致容颜上带着血迹殷然而被微微红肿的唇,却不去看她的眼,她的眼里,太多太多陌生与冷淡,让他心痛的尽碎,如高山上被阳光吹散的露气,一去,当不在。 “冷言诺对你,我绝不放弃,如果说曾经放弃了你,那现在,就算死,我也要带着你,所以,这一生,你别想再逃出我的心。”慕容晟睿话落,不管冷言诺怒视他的眸光,吻,直接落下,轻如鸿羽,绵软纷至。 更如细雨一点一点的滋润着那属于了的领地。 慕容晟睿一丝一磨将冷言诺唇瓣上的血迹吻舐干净,一步一步夺着属于她的美好气息与芬芳。 那样美好到让他无法控制,多少个日夜,他仰望苍穹,只想看见她带笑的身影,而今,如他所愿,她终解负担,可是,却独独忘了他。 “冷言诺,如果你忘了我,没关系,我再一点一点唤回,就算如何被你厌恶,我也,绝不放弃。”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躺在床榻上,薄唇轻咬了咬她珍珠玉贝般的耳垂,声音低哝似魔音。 冷言诺虽然只是被禁止了行为,可是头却依然能动,她很想,很想张开嘴咬掉那个在她口中翻云覆雨的舌头,可是,每一次想要有所行动,却都被那种自慕容晟睿身上蔓延出的悲伤气息给影响得心痛,无以言语的,更无法形容的,而且,这个吻,来得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让她同样有些手足无措,她在等。 唇如漫天桃花,带着缠绵不舍情意似氤氲的水雾般扑而罩下,似要将世间所上有美好倾数而至,只是那美好也似乎都只是一厢情愿,独自的戏本,无人回应,慕容晟睿气馁,身下的气息与唇,他贪恋久矣,而今能般静静的触摸到,心微足矣。 原本以为此生再不能触碰,而今…。虽说会更难,但是,再难,这也只能是她的妻子,他的孩子。 吻,愈浓越深,却最终戛然而止。 慕容晟睿偏开头,呼吸微微顺了顺,依旧不去看冷言诺的眼神,而是直接侧身在冷言诺身边一躺,一手穿过冷言诺的脖颈,另一只手顺势将冷言诺拉向自己怀里。 “你累了,我们睡觉吧。”慕容晟睿气息温热的洒在冷言诺的耳边,好似整个殿内都是这股如雪似花般的味道。 冷言诺眼光眨了眨,他还以为这个男子……还好,不然,她一定会杀了他。 只是冷言诺也确实累了,虽然她不喜欢如今这种被人紧紧抱住而且对方一只手还放在她腹间的姿势,可是却不得不曾认,她并不讨厌,而且,本就大力还生,她也终是累的,偏了偏头,看了看那即使眨着也能影响半天天的男子,半响,终是闭上了眸子,睡了过去。 闻着冷言诺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慕容晟睿突然睁开那双紧闭的双眸,看着冷言诺睡得安稳而恬淡的面容,手指轻落于其面颊,一点一点勾画,温柔的能化成水。 “瘦了。”两个字似叹,似苦,轻而飘散,而后,慕容晟睿也睡了去。 而在慕容晟睿闭上双眸的瞬间,冷言诺又睁开了眸子,看了眼慕容晟睿,这才当真的睡了去。 …… 第二日,当阳光照进殿内,冷言诺睁开眼睛之时,旁边早已没了慕容晟睿的身影,冷言诺看了眼那明明昨晚睡过人,却无一丝褶皱的位置,眸中异色轻而闪过。 “小姐,你醒了。”殿外闻听一丝动静,寒霜与宛香齐声开口。 “你们进来吧。” 看着进来的的宛香与寒霜,冷言诺微笑,如山间花儿早开,“准备准备吧,一会儿还要进宫呢。” “是。”宛香点头。 “小姐,你真的要进宫,上次你…。”寒霜有些犹豫。 冷言诺微微摇头,“无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去见皇上而已,不过…。”冷言诺语声一顿,南木宸昨日追着秋明离开之后便没有消息,不知今日…。 “对了,圣使如何了?”冷言诺突然道,不过,话却不是对着寒霜与宛香说,而是对着空气中道。 空气中突然有声音传来,“圣使在闭关,圣女不必担心。” 冷言诺点了点头,她的寝殿里严守可不一般,在她去除了体内真气便感知到了,不下二十人守着,不得不说,这南宫宇还挺上道的。 冷言诺洗漱,用过早饭之后与慕容晟阳交谈了几句,便出了圣宫,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皇城之大,如九天之宵,繁华闹市,格局铺陈,每国皆是大同小异,冷言诺放下帷幔,脑中却突然声音传来,“冷言诺,记得想我。” 冷言诺不悦,再度挑开帷慢,看了眼来来往往人,面色不悦更是上升一层。 “除了我以外的男子,你都不能想不能碰。”声音再度传来,温润意浓。 冷言诺眸子都皱得紧了。 “进了皇宫要保护好自己。” 冷言诺试图不去理会,可是那声音一句接一句,终是让冷言诺忍不住同样传音入秘,“滚。” “不要这样,从今以后,我会把这个字理解为你对我的温柔。”慕容晟睿的声音再度悠悠飘来。 冷言诺闭眸,静思。 “说不定你很快会见到我。”声音再度传来之后便没了声。 很快会见到?冷言诺眉峰都拧紧了,凭他的内力早探出慕容晟睿的方位,若不是此刻身处闹市,她真想将这人拧出来抽打两巴掌。 马车行了约莫大半个进辰,终于到了皇宫。 而宫门口,宫月已经在那里驻足等待,显然等候多时。 “姐姐。”马车还未近前,宫月便大声呼道。 冷言诺挑开车帘,对着宫月一笑,身姿一起,如一抹轻影落于宫月面前,宛香,寒霜二人皆看着冷言诺,眸子里都掩不住的惊喜,小姐这次真是因祸得福,不仅身体好了,武功也精进不少。 此时,有太监出来问安之后,便在前方引路。 说是烈皇召见,可是当冷言诺随着太监到得九辰殿时,却发现,不只烈皇,其身旁的清妃自不必说,可是南木宸竟然也在。 ------题外话------ 忘了恭喜寒月倚梦情1314美妞,你已经是进士了耶,真棒~~么么哒,香一个   ☆、第十九章 负荆请罪(请假码结局) 九辰殿内,清妃坐着,烈皇与南木宸相对而站,面上神情微豫,很明显方才在她来之前,二人正在交谈些什么。 见冷言诺走来,南木宸转身笑着看着她,那种笑容太过亲近,直觉得让冷言诺有些不喜。 “诺公主来了。”清妃忙着起身,笑脸相迎,温柔解月。 冷言诺虽是圣宫圣女,但是只要入了皇宫,所有人都还是依旧称呼其为公主,毕竟她是圣宫宫女却依然是皇室公主。 此时,看着笑脸迎过来毫无贵妃架子的清妃,冷言诺同样报以一笑,“清妃娘娘好。”一句话,倒也尊意十足。 冷言诺当然不会怀疑为何皇后娘娘不在此,她早听宫月说过,皇后娘娘虽管理后宫,居一宫后位,可是是个心慈而懒散的,一向深居箭出,不吃醋,不嫉妒,不争宠,所以不出现在此处,她倒也理解。 “父皇太宠爱这个清妃娘娘了。”宫月微微上前一步对着冷言诺低声道。 “说不定很快就给你生一两个弟妹。”冷言诺偏头看了眼宫月,轻语。 宫月不置可否。 “诺儿来得正好,南皇已来烈国多日,求亲书也早早递上,今日也是唤你来问问你之心意。”烈皇对着冷言诺开口,面上的神情端着一丝丝愧疚,与极淡的讨好。 闻言,冷言诺勾了勾唇看向南木宸,她就觉得这南木宸不是省油的灯,娶她之心昭然若揭,恨不能天下皆知,初离开天慕入烈国国境之时,他便派人公然照告,后位为她留,而今,竟然直接进皇宫找烈皇要一个答案了,而烈皇无奈就只能请她到此了。 “我如今是圣宫圣女,圣女终司圣宫,不嫁待身,难道南皇觉得我会弃了圣宫嫁于你?”冷言诺对着南木宸直接点明。 南木宸此刻看着冷言诺,那眼眸里希冀的光束如此的明显,面对冷言诺的之语没有半丝尴尬,却是道,“圣宫古制已被你打破,又何忧不一破再破。” 冷言诺凝眉,不看南木宸而是看向烈皇,“皇上觉得此事可行?” 烈皇闻言,眉宇间神情一疏,“父皇亏欠你太多,但凡你愿意的,父皇自然遮天蔽日的也要给你娶来,你是女子,而今又怀了身孕……” “我的孩子我自然能养活。”冷言诺一拂袖,打断烈皇的话。 满殿突然都静了,殿内宫娥太监甚至宫月都看着冷言诺,烈国虽有圣宫可是同样的,烈皇在烈国同样相当于神的存在,从来说一不二,看似雍和,可一言一语都自有憾天狮下云端之势,不只他是皇上,更是他的行事作风,曾经也是风云满天下,此刻,冷言诺就这般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烈皇的话,实在是…。 烈皇眉宇一皱,却很快疏开,宫月知道,那是父皇对于冷言诺的亏欠,所以她可以像纵容自己那般不在乎冷言诺的所言所行。 他是她们的父亲,却更是烈国皇上,可是此时却如此在外人面前忍声……宫月看了眼冷言诺,“姐姐,父皇不是这个意思,父皇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自古以来,圣女入圣宫都必是处子之身,你虽打破了这一制,可是却也只终身留在圣宫,父皇现在已经是给了你多一个选择。”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来做这个圣宫圣女。 只是,最后一句话宫月没说,宫月没说,可是冷言诺心思何等细腻自然感觉到了,是啊这个父亲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关心她,不是那般轻言细语,更不似那嘘寒问暖,可是只做一步,却成全她的终身,甚至为了这个遗留在天慕的女儿,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推向那冷寂的位置。 “是啊,皇上只是问问你之心意,诺公主何必动怒,花儿,给公主上杯茶,润润喉。”清妃上前打着斡旋,其身后的婢女闻声,给冷言诺倒茶去了。 冷言诺接过茶,看了眼那叫做花儿的宫女,没有言语,举茶要饮。 “啊,我也渴了,不如我先喝,你是姐姐让让我。”宫月开口间,已经报过冷言诺的茶杯,一饮而尽。 冷言诺与清妃皆无奈的笑笑。 “我给你倒。”宫月话落,自己亲自给冷言诺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她。 冷言诺接过,看着宫月,轻敛眼眸,心中温意自然流露,宫月同样心照不宣。 “月公主对诺儿真好。” “我叫冷言诺。”冷言诺喝尽水之后给南木宸正名。 “呵呵…。”南木宸轻笑出声,“那如今,不知你是何意?” “你真的想娶我?”冷言诺突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南木宸,语气认真。 南木宸看着冷言诺那双眸子,那双眸子里晶亮异然,烂过星子,却少了些什么,是什么,他自然知道,他当然知晓冷言诺失忆将慕容晟睿忘记的事情,天赐良机,他如何又要放弃,所以,他答,认真而决然,“想。” “那……” “启禀皇上,守城兵将方才急急进宫,说是天慕皇上突然到来,目前已经在城门等候。”冷言诺一句话未待开口,九辰殿外门口,便传来一个太监慌急的声音。 冷言诺眸子微眯。 南木宸看向门口,面色微暗。 宫月面色喜暗不明。 宛香与寒霜相看一眼,似也惊了惊。 烈皇却看向冷言诺,似乎等她的答案。 一旁清妃面色不变,只是对着烈皇道,“皇上,天慕皇上为何突然就到了烈国城门口,这……” 这一路过城池,竟然都未有人禀报。这句话在场之人都明白,却没有说出来。 只有冷言诺心里明朗得紧,那人早就来了,昨晚还宿在她的寝殿呢,想必自己的人早就混进来了,如今能出现在城墙,一点也不惊讶。 “你刚刚想说什么?”南木宸眼神不过一瞬又看向冷言诺,可见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南木宸眸中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急切。 冷言诺轻易的捕捉到那种光茫,心中却猛的一颤,这种眼神,她昨晚才见到过,只是…… “我说,那……” “启禀皇上,天慕皇上递上国书,说是要亲自前来迎接他的妻子,还请皇上一见。”殿外又跑进一名太监,将冷言诺的话给打断,禀报完同样跪在地上。 烈皇的面色此时也不太好看,遂对着两名太监挥手,“先退下,去回慕皇,这里是烈国,他来我们自当打城门欢迎,至于迎妻,他的妻子不在我们烈国。”一句话落,除了帝王威仪散发,怒意更是难掩。 冷言诺看了眼烈皇,又看了眼两名退下去的太监,眉头紧皱,这慕容晟睿脸皮也真是够厚的。 “冷言诺你……” “报…”太监尖细的声音再度传来,阻断了殿内南木宸的话,奔至殿前一跪,“启禀皇上,天慕皇上他……” “他如何了?”开口问的是宫月。 “这个…。”太监竟有一时犹豫。 “说。”烈皇一语,那太监身子一颤却还是道,“天慕皇上说是要向…。诺公主,负荆请罪,而且当真身背荆条,在城墙之下不走。” 负荆请罪?冷言诺眉峰拧紧,慕容晟睿竟然负荆请罪,堂堂天慕皇上给她负荆请罪,这是开玩笑的吧,那个如诗似画的男子,会做得这些事情,还是觉得当真如此做了,她就会跟他走。 “呵呵…。”南木宸却突然轻笑,“他倒真舍得下重本。”言辞间已经多了一丝厉气。 “前去看看。”慕容晟睿毕竟是天慕皇上,烈皇终于一挥手吩咐道,“准备出宫。” 长长皇宫仪队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城门。 烈皇,冷言诺,宫月,甚至于后来赶到的宫烈,此刻尽皆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下那高居马首的墨衣男子。 南木宸身为南国皇上,自然不可能登烈国城墙,此刻,他倚在人群中看着那一切。 “皇上,我们要不要…。”其身旁,倪月不知何时现身在南木宸身边小声道,他为自家主子不甘,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可是这个天慕皇上竟然…。 南木宸摆了摆手,面色肃然的看向城墙之上迎风衣袂飘飘的女子,能争,他又为何不争。 城墙下,慕容晟睿抬起头看着他朝思慕想的身影,俊妙如玉的身姿在阳光里涂上了层光晕,依然雅人深致,依然云端墨华,依然芝兰玉树,即使,此刻他背负荆条,横捆于腰,却不但不减其风彩,反而让人觉得这男子多了一丝人间气息,更似给这山水青黛增加一抹重彩。 “慕皇远驾而临,本该是相迎,可是这……”城墙之上一身明黄的烈国皇上对着城墙之下的慕容晟睿温和的寒暄。 场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慕容晟睿绽颜一笑,阳光都似被山水倾倒,“烈皇何必客气,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我的妻子请罪,自然要有请罪的态度。” “有些事过去便就是过去,慕皇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烈皇道。 “妻不谅,吾宁死。”这是慕容晟睿的答案。 “姐姐…。”宫月看了眼冷言诺,面上晦暗神色转过,她曾经因为慕容晟睿之所为同冷言诺一样恨慕容晟睿,可是此刻,当慕容晟睿当真出现在此处,这般行径,这世间,要一个男子,还是一个皇上,背负荆条,当着全天下的面来请罪,这行为……。所以宫月动摇,更怕冷言诺也会动摇,虽然她忘了他,可是曾经他们毕竟是最恩爱的,最艳羡世间的一对啊。 “冷言诺。”城墙之下慕容晟睿唤,眸光与冷言诺在空中交汇。 “我错了,如今负荆请罪,你可会动摇一丝一点,可否……” “慕皇,我们已经和离了,天下皆知。”冷言诺突然出声打断慕容晟睿的话,同样也是再度的提醒。 慕皇,她竟然称他为慕皇,慕容晟睿清润眸底露一丝痛,似更似冰晶破碎。 “王妃。”慕容晟睿身后,清一清二,还有暗二等人突然对着冷言诺齐齐一跪,他们自然知道冷言诺忘了自家主子,所以,也希望这个称呼能让她想起什么。 “王妃,王爷是真的爱你啊。”清二刚出声,便被慕容晟睿给挥到了一边,“朕今日前来请妻子原谅,你们,不可插手。” 清一等人闻言,面有不甘,各种神色围过,皆担心的看了眼慕容晟睿,又退了下去。 城墙之下,冷言诺眸光凉寒的看着这一幕,暖暖的阳光倾泄而下,使得所有似乎都被晕得有了五色。 “我曾说过,就算山河倾倒,风雨骤乱,海枯地毁,也别放开我的手,你也郑重承诺,而今,你这么快就忘了。”慕容晟睿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语声温和。 冷言诺身子不动,面色冷然,“慕容晟睿是你先放弃的。” “所以我错了,如今,我负荆请罪,只待求你原谅。”天边吹来一股暖风,将慕容晟睿的话吹散在风中。 宫烈看了眼城内正站在一隅看向此处的南木宸,又看了眼烈皇,目光最后落在冷言诺的脸上,却没有说话。 “冷言诺,我求你原谅。”慕容晟睿再次道。 他已经用上了求,且一求再求。 宫月心惊,站在冷言诺身后的宛香与寒霜同样心惊,他们曾经见过的慕容晟睿不是这样的。 “慕容晟睿,为了一个女人,这等低声下气,又何必。”冷言诺声音依旧冷得没有温度。 “可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慕容晟睿仰头,看着冷言诺,答得坦然,眸光里的希冀与懊悔丝丝落入冷言诺的眼中。 冷言诺默然。 慕容晟睿此时却伸手入怀,掏出一枝美丽的蝴蝶花,那花竟然美得在阳光下变幻出不同颜色,更奇异的是自慕容晟睿怀中取出,竟然没有一丝褶皱。 南木宸看着那花,面上似有疑云顿松,原来是被他拿去了。 众人正惊刹间,便听慕容晟睿道,“爱你如花,久不更替,身化为花,愿守相依,乱世更替,唯心不变。十年才开一次的蝴蝶花都能让我遇到并不谢芳华,冷言诺你的心,是否可以为我动容一次,就一次,一次,让我为你倾尽所有…”声声低语却让万人惊而再惊,天慕皇上,那个自生下便是传说的男子,竟然已经低至这般……。 冷言诺眸底冷气直蹿,却很是平静的道,“我怀孕了。”城墙上下万千大军原本静寂,冷言诺开口,却让周围的风更紧。 “孩子不是你的。”接下来冷言诺的一句话让风声更紧了紧。 万千人聚集的城门口,万千兵将守护的城墙都因为冷言诺的两句话给震得愣了愣。 闻事件赶来的圣宫之人一瞬间没找到方向,只有青岚,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慕容晟睿一刹间面色微寒的看向城墙之上,她,竟然这般恨他,恨到不愿承认他是孩子的父亲。 只不过两句话,冷言诺身姿起,带着寒霜与宛香,拂袖离开。 而慕容晟睿却并未离开,也未打算进城,就这般在城墙口守着,一连三日过去。 冷言诺怀孕之事可谓传遍烈国。 圣宫反驳之声来了一波又一波,却生生的被圣使给挡一回去,且,只一句话便让他们心服口服,“有本事,你们也去见雾龙。” 而这三日间,烈国皇城城墙之下,安静如斯,竟无任何风吹草动,慕容晟睿与他的人似乎就像是扎根在了城墙之下般,不进,不退。 而平静了三日之后,城墙之下终于不再平静,又是五日过去,这五日间,慕容晟睿所受各方派系刺杀,暗杀,下毒等不下百来回,是谁派出的人,各人自然心中有数。 想要杀慕容晟睿的人自然不少,此般好机会,又如何能轻易放过。 每一次,宛香与寒霜都以为慕容晟睿肯定会打算离开,可是每一次慕容晟睿都化解危机依然等候,一连八日,任风吹日晒,刀枪暗杀,硬是坚决不退。 这等作为,看得烈国百姓都俱是心惊而叹。 夜色如幕,覆盖苍穹,更衬圣宫神秘如洗,冷言诺与南宫宇比肩而站,衬一片月色氤氲衣袍。 殿外突然拂过一道身影,对着冷言诺重重一跪,“王妃,主子受了重伤,可不可以请你…。” “受重伤?”南宫宇凝眉,当先问道,“他如何会受重伤?” “主子近日来本就劳心疲惫,内伤未复,昨夜又与南皇比试,所以…。”来人正是暗二,一向嬉笑于形的面色上也罩上浓寒。 冷言诺看着暗二,她自是知道他受了内伤的,八日前,他因为与南宫宇出手救他,内力有损,她知道,而那一晚,他又硬生生的承受她一掌,紧而第二日,又出现在城门口…。 南宫宇对着暗二摆摆手,看着沉沐在月辉下的冷言诺,语声寡淡,“这样,可够。” ------题外话------ 文写到这里,每天更一点,你们看不够,新枝也不能尽力发挥,越是要完结了,越是要整统全局,所以写得慢。 所以新枝决定请假码大结局,大结局起伏重重不下五万字,因为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无意外,将于12月26日或者27日早上九点准时上传,请妞们敬候。 最后说一句,接下来的剧情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所以,安心,稳神,期待结局。   ☆、大结局(幸,此生不弃) 夜风拂过窗外,满庭花开花落,纤姿妖娆,又似花心愁欲断,春色难知心。 冷言诺转身,看着南宫宇,晶眸里明光璀璨,却并没有言语,然后,踢掉鞋子上了床榻。 南宫宇看着冷言诺一气呵成的动作,心头微凛,却终是没有言语,似对暗处挥了挥手,方才转身离去。 “他伤你,你伤他,如此折腾矫情又是何必。”声音消失在风里,滑过冷言诺的耳际。 冷言诺闻声没动,衣袖一拂,脱了外衫,顺手将床边帘幕放下,殿内清香缭绕,自冷言诺伤复后,圣宫尊者便赠予她此薰香,说是为了孩子好,宛香知道此物能减缓冷言诺的孕吐反应,更是将此物视若珍宝,每日都极为小心的拿出来为冷言诺点上,而冷言诺孕吐也越来越不明显,精神也一日比一日之好。 冷言诺此刻看着头顶上荡起的流苏,睁着眸子半响,终还是闭上,黑夜里,似有清风袭来,如雪似兰的气息瞬间掀开了垂地帘幕,被子似乎微起,又微落,一切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只是……。 “慕容晟睿,这般行径你真的不怕我今晚就结束了你。”冷言诺偏头,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顿时寒光四射的罩向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此时也躺在床榻上,没有被冷言诺冷声弄至尴尬或者是颓败,反而笑得温润如珠辉,“我择床。”意思是就这里能睡着。 “滚。”冷言诺一掌朝慕容晟睿挥去…。 “我怕。”慕容晟睿却不管那掌风,说了两个字,便闭上了眼睛,转眼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冷言诺的掌风直在慕容晟睿眉心处方才堪堪停住,蹙眉,不悦,声音低冷,“择床?怕?这天下有你慕容晟睿怕的?” “我怕往后的日子不能陪着你,怕醒来之时看不到你安静恬和的容颜。”慕容晟睿眼眸未睁,说得平静。 可是虽然平静,冷言诺依然感觉到这个一向强大,武功不知高低尽头的男子微微沉重的呼吸声。 暗二确实没有说谎,她也知道,他的内伤很重,很重。 “如果不是南宫宇放你通行,你进不来。”冷言诺挑破。 “这世上只要我想去的地方,一定能去。”慕容晟睿道,语气决然坚定。 冷言诺唇角突然勾起一抹讥讽,有着淡淡的复杂,“总有一个地方你去不了。” “你如今关闭的心……”慕容晟睿突然睁开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照出眼底一片极淡清影,“我,去不了。”最后三个字落,殿里静谧如斯,空气里似只有二人的气息紧紧纠缠,又互而分开,既而一方追逐。 “冷言诺,你怨我恨我,甚至忘了我,没关系,我也不希望你能记得我,我只希望往后有我在的日子,都能如此陪着你,你的眉…。”慕容晟睿语声温润,如一抹清泉击扣在殿内,说话间缓缓抬起手,去触冷言诺的眉…。 然而,却在距离那眉宇处一指尖停住,眸光滑落,看着冷言诺时刻准备挥出的手以及那眸里一丝戒备与警慎,自失一笑,“你,多笑笑,很美。” “笑多了会老。”冷言诺随时准备出手的手掌微微放松,方才,她从慕容晟睿的眼眸里看到一丝疼惜,疼惜?原来这个男子眼里还有这种东西。 慕容晟睿躺着的身子突然起身,向着冷言诺这边靠了靠。 “难道你以为如那晚之事,我还会让你继续?”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的动作,同样身姿微起,冷目而视。 慕容晟睿心中一空,心如针扎,雪浸如冰,面上却依然微笑着,“不会,我只是想要摸摸孩子。”说话间,看向冷言诺此时盖着锦被的腹部,他的诺儿这般瘦,如何能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而他…… 冷言诺就要出口,可是心中一阵情绪异样一闪,下意识的竟然放松心,看着慕容晟睿,“摸完就滚。”语声虽冷,却还是比之方才少了一丝冰寒。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的双眸,看着那张精致清瘦的小脸,心中微动,手轻缓抬起,刚要落下,却又在空气中顿住,良久一叹,手又移开,“人心总是不足,得到一步总会再要奢求更多。”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摸,你真有出息。”冷言诺讥讽道,不知为何看着慕容晟睿这幅表情,她心里就没由的心痛,明明已经…。 “我的孩子,你终于肯承认他是我的孩子。”慕容晟睿语声中微微含着欣喜。 暗处,十八暗卫此刻听着慕容晟睿这句话,心中竟突然涩酸滚来,主子何曾这般,为什么,如今要弄得这个局面呢。 “或者说,你想让她叫别人父亲也行。”冷言诺在慕容晟睿的欣喜未达顶峰之时又是一盘冷水浇下来。 慕容晟睿面色赫然微变,清润的眸子里早已经翻江倒海,“诺儿,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所以肯…。” “我要是真想起来了,你觉得此刻我会让一个伤我这般深的男人好好在这里,会不一剑灭了你。”冷言诺挑眉,面上很是坦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你是孩子的父亲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我也无须否认,但是这与我与你之间早断的情义没有半丝关系。” 闻言,慕容晟睿清润的双眸里丝丝光束似被人拉扯得痛,然后,慕容晟睿从怀中拿出一朵兰花轻轻的递给冷言诺,“这是当日我们一起在锦华流芳种下的兰花,我……” 冷言诺蹙眉,“慕容晟睿,我们相识这般久,也算经历风霜变故,我一步步助你登大位,当日,不惜一切代价让宫烈引开南木宸的注意力,打开朱雀门城门,也开罪了南木宸的三千铁骑只为给你心底最后一个定心丸,让你知道,我与你在一起,已经斩尽一切后路,我的身份我早知道,我不可能去烈国,更不可能与南木宸在一起,这一生,既然选择了他,就只能是你,宁死也选择的你……”冷言诺一字字一句句平缓娓娓竟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般,“你明知花千尧是女子,却依然容忍她在你身边十数年,不说你的算计与利用,你的心当真就那般从一而终于她无半丝情意?冬雪重击,所有的指控与言辞都比不上你一个冰冷的眼神,你的心让我早就遗忘所有……”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眸中的痛色,倏而冷笑,“所以现在你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莫得丢了你天慕皇上的尊严。” “冷言诺,你很痛?”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已经不痛,那些痛,因为忘了你而不痛,所以,你也试着放开,这样,于我于你,都是一种解脱,岂不更好,连日来的刺杀暗毒你当真受得起?” “冷言诺,我曾经就是想让你不痛,所以才想着让你短暂的痛,只是……” “慕容晟睿,你今晚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不得好睡吗?”冷言诺突然打断慕容晟睿的话。 慕容晟睿神色微怔,却并无丝毫离开的打算。 “完了,皇上又要被赶出来了。”暗处,暗二心忧的握着拳道。 “你这般担心,你上前去抱着王妃的腿求着她让皇上留下。”暗一盯了眼暗二,话虽如此说,面上担忧色不压于暗二。 “皇上如今身受内伤,连日来劳心疲惫,纵然铁打的身子也是扛不住啊。”一旁暗三应和道。 “要我说啊,皇上就应该上前一把抱住王妃,女人嘛,就该这样调教。”暗二突然摆摆手,一幅过来人的道。 暗一与暗三甚至其余人都看向暗二,那眼神阴测测的看得暗二后背直冒冷汗,呐了呐唇道,“我上次去向人讨教的,说女人都口是心非的,好好的抱一抱,滚一滚,那个……就自然而然,什么夫妻吵架床尾……” 只是暗二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觉身子一轻,周身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的而来,待他反应过来,人竟然已经进入殿内,而面前,冷言诺与慕容晟正看着他,冷诺正轻收回手,显然,方才那股力道是冷言诺所出。 而此刻,在暗二看向自己的落足点之时,面色陡然大变,面色一刹间苦得不能再苦,“王妃,啊不,皇后,主子,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暗二苦啊,他怎么忘记了,冷言诺自从解决了体内那两道纠结的真气之后,内力大长,方圆几百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呢。 而且此刻,他被冷言诺给抓进来跪在床榻边上,这是皇上的床啊…。暗二后起冷汗,面前,皇上的表情他不敢看,南宫宇明明废尽心力救了冷言诺,可是主子都嫌弃人家躺了冷言诺的床榻,而让雪阁之人将其送回自己的寝殿,而自己此刻…… 王妃这是在害她啊…。 “你方才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来,继续说,我也想听听。”与暗二苦愁脸色形成鲜明对比,冷言诺反而笑得风声水起,那张素日以来的不动风云的面色似乎终于遇见令她心动之事。 暗二看了眼冷言诺弄不明白其意,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慕容晟睿见其一双眸子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很温和,可是温和得有些诡异,而种诡异让暗二明明身置柔软床榻,可是却觉得下跪尖刺,头顶冰水,直待浇灌而下,两相夹击,然后成炮灰。 而暗处的暗一等人此刻当真是不敢言谈了,在外面又看不清里面情形,只能为暗二默哀。 “我在问你话呢,你看他做什么?”冷言诺说话间朝暗二勾了勾手指,一幅你说吧,说了我就放了你。 可是,暗二动了动唇,姑奶奶,他如何敢说啊,可是在冷言诺看似笑得明媚,却气势迫人的目光下,暗二只能硬着头皮道,“也只是那次查些事情之时,遇到一个青楼老鸨,那老鸨说的,我只是听了几句,我方才只是胡说八道的,真的,皇后娘娘啊,我发誓。” “嗯?继续。”冷言诺挑眉,眸中一抹危险之色直接凌迟着暗二的心脏。 若说平时暗二放哪儿也是一个走路带风的男子,可是偏偏此刻他面前的是他的主子,而且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更惶论,他此刻处在这敏感的位置,膝盖挨着床榻上那软绸,却让他如置火云堆的针毡,直觉得毛骨悚然。 而慕容晟睿从头到尾就看着冷言诺,除了偶尔看一眼暗二的膝盖,便一直看着冷言诺,看她终于恢复一丝人间色,眸子里也似噙了一丝笑意,而这丝笑意被暗二捕捉到时,暗二只能自认倒霉,看来主子是为了美人,将他给卖了。 “那个,回禀皇后娘娘……” “嗯,再说。”冷言诺这次未待暗二话完全说出口,便打断了暗二,暗二愕然抬头看向冷方诺,眨了眨眼睛,接受到那肃然气息,方才明白过来,冷言诺是介意他的称呼,一拍脑袋,正要改口,却感觉到一旁慕容晟睿看过来那死定的眼神,一下子当真是进退不得,面我皱成了个瓜儿。 “不要啊,我,那个,主子啊,我曾经可是在你去蓝家的路上一直扮着清淡书生随行保护你呢,你如今不能这般待我啊,主子啊,我是你的贴心小护卫啊,你放心,从今以手,你说向东,我觉对向西,你说向西我绝对不往东,此生必定唯你马首示瞻。”暗二滔滔不绝的表着忠心。 冷言诺眉峰微微上扬,“你今晚是想一直这样跪在这里,还是出去吹冷风。”冷言诺话刚落,暗二便点头如捣蒜,“属下愿意出去吹冷风,吹冷风,真的,属下喜欢吹冷风。” 冷言诺突然勾唇一笑,“出窗向左十米,再向右十米。” 暗二闻言,身子忙不迭的飘出窗外,只是在他到达了冷言诺所说的目地之后,嘴却张在怀个哦形。 那里赫然是圣宫女子们的休息场所,他打赌,他若是站在这里吹冷风,圣宫尊者没来,圣使没来,圣宫弟子们没来,他便和要被人当成色狼给打趴下,王妃啊,我这是为哪般啊,这样想着,暗二却并没有打算离开,虽然冷言诺看似三分嬉笑与玩趣,但是他如果不照此做,以后的日子一定很惨。 暗二离开后,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几经对视。 “慕皇是想让我让全圣宫之人都来瞻仰你的绝世容颜吗?” “如果你舍得,我不介意,如果能解你气,就算让我裸奔圣宫,我也甘之如饴。”慕容晟睿说话间,竟然很是安然的躺下,手轻轻整了整锦被,将方才暗二的跪着的褶痕弹开,一若方才暗二根本未出现在红帐里,床榻上。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轻柔的动作,纵然逼进慕容晟睿,手直接抓起他的衣襟,“慕容晟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看在我也救过你的份上,今晚让我好好睡一觉吧。”慕容晟睿突然一把握住冷言诺握紧他衣襟的手,很紧,紧得冷言诺试了几次都挣扎不开。 她的手本就纤细如雪之竹,而今,却更显纤瘦,轻轻仗量了一下,慕容晟睿的心只是更痛,那美好的温滑的肌理,曾经与他相隔这般近,而此刻依然近,却又那般远。 冷言诺终是生了怒,原想着他毕竟为救自子出了力,又受了重伤,不管他是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却更是天慕皇上,她断然不能杀了她。 可是这人竟然得寸进尺,思及此,冷言诺微运内力,手猛一震。 “扑”慕容晟睿一口鲜血被冷言诺的内力震出,可是握着冷言诺的手却没有抽开,反而抓得更紧,“冷言诺,你好狠。” 冷言诺眉头皱起,不答话,另一掌却顺势抬起,一掌直向慕容晟睿肚腹而去,她就不信,这人千里迢迢来此,当真就是为了送死。 然而,这次,冷言诺震诧住了,掌风凌厉携风带雨般未近已经逼得慕容晟睿上好绸制锦袍裂开一丝缝,可是对方依然不动。 暗处,暗一等人的心都悬得紧了紧,可是不得慕容晟睿命令又不敢冒然闯进去。 “如果能死在你的手里,也是对我的最大成全。”掌风将至,慕容晟睿的话平声传出。 冷言诺掌风倏然顿住,晶眸一眸不眸的看着慕容晟睿,他眼里的求死之心这般明显,她自然看得清楚。 “慕容晟睿,我真不记得你,你又何必,堂堂天慕皇上,万千女子追逐,却为一人这般低头,何苦难为,你救了我,又是孩子父亲,我并不想杀了你,你走吧。”已经说得这般直白,冷言诺看到慕容晟睿的清润的眼眸不动不动,眸子里却只映着一个她,除此之外无异物,而那眸底深处,似有深深的期盼,又似有着浓深的复杂眷恋。 “你要睡就睡吧,我也累了,不要吵到我就好。”身子往床榻里面一躺,当真合上眼皮睡觉。 “慕容晟睿我的妥协只至今晚,希望明日清晨醒来时你已经离开,两日后,举行圣女继任大殿,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慕容晟睿一怔,看着侧对着她的纤细身影,眸中只凝定那熟悉到骨髓的背影,良久,抚了抚胸口,慕容晟睿同样闭上了眼眸。 如雪似兰的气息淡淡的盈绕在殿内,风吹帘起,殿内余香缭绕,映两静睡的人儿,初如仙境。 因为慕容晟睿的到来,南木宸求娶一事也暂时搁置不语,而这八日间,南木宸自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与冷言诺相处的机会,虽说冷言诺几乎没有出圣宫,而他也被圣使大人明理有言的三般阻拦在圣宫之外,可是这一连八日以来,在冷言诺宫殿的飞檐之上总能看到南木宸静守如虹的身影。 而此刻,南木宸立在殿顶上,看着那窗户半开的寝殿,看着帘幕掀起处,那一角墨色衣袍,幽深如海的眸子里终是丝丝异色流过。 “主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倪月飘身落在南木宸身边。 而随着倪月落下,周围瞬间出现数十位圣宫这人将南木宸与倪月团团围住,“天色已晚,还请南皇早些歇息。”来人话说得客气,可是语气却没有丝毫客气。 南木宸凝眉,偏头间却正好迎上远处窗户望旁紫玉鎏金面具下圣使那一道深浅不明的眸光。 南木宸眸色微动,却是一笑,圣使果然不一般。 彼此彼此,南宫宇笑得明朗。 两日后就是圣女继任大典,圣宫这些日来除了关注城外慕容晟睿的消息,还有内部并于冷言诺之事的异议,便就是着手准备登基大典。 此事宜,因是圣宫内部之事,朝廷自然不插手,全权由于圣宫自行操办,而圣宫尊者近日又开始闭关,说是身体微恙,不过众人也不奇怪,毕竟,尊者活了多久,谁也不知,长久以来,这个如仙一样存在的男子就算要做些什么也是应当然的。 而宫月自从八日前看到慕容晟睿那般绝决的要得冷言诺原谅之后,便一直有些心事重重,而心事重重之间,蓝枫总是寸步不离,只是每一次,在看到烈皇之时,蓝枫都自动隐身,但是一日一日以来,与宫月的感情却日渐加深。 南郁北与寒霜这几日一直住在苗宗,为了两日后的圣女继任,苗宗也同样事务繁忙,而这其间,苗宗宗主有求于寒霜,更是对其声如低下,于是乎,寒霜与南郁北在苗宗可谓横着走。 而自那日召集所有人一言遭到反对之后,寒霜便一直安静下来,甚至于对苗宗宗主还有二长老的话都极为听从,让这个久浸势力的苗宗宗主都直觉那日寒霜的叛逆之言想必只是心中一时激愤而已,如今寒霜与圣女感情好,自然是想要入圣宫的,于是也放下心来,与二长老与其两个儿子安心等待两日后的圣女继任。 每一代圣女继任之后,苗宗紧跟着就会立家主,也会对苗宗内部作出整顿,到时一些长老是怡养天年,还是为圣宫效力,又或是如何都会有所安排。 只是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表面如此,谁又知道谁的花花心思。 而在这期间,另有一件大事同样让天下震惊,顺国曝出顺帝甍之消息的同时,竟然天下昭告,天慕花家才是真正的先明氏后人,肱骨之臣一呼百应,共百寻理所当然的稳坐顺帝之位,其子,花千尧也终恢复女子之扮,对外只说,自小体弱,同时为了活命,不得不掩装而办,此中迷团重重,可笑的是顺国竟无任非议传出来。 仿佛花百寻的登基,花千尧的伪装对顺国来说寻常得就如早就知道般。 但是这一则大消息却瞬间掀起天下风云,可说是哗然天下不止。 花家是天慕容首富,且与慕容氏的关系非比寻常,更莫说其子,现在也只能说其女与曾经的璃王如今的天慕皇上关系更是寻常不比,且在天慕新皇登基之时自然少了不了花家的帮衬,可是不过几日之间,似乎这天就变了,先是璃王与璃王妃和离,璃王妃是烈皇之女,如今的烈国圣女,而今顺帝突死,花家竟又是明氏后人,一稳登大位,这天下翻云覆云,高位者权谋层变,百姓却心惊异然,为这短短十数日这风云俱变而默心悠叹。 烈国因千年谷被毁多少有些谣言四起,更渐渐的传出冷言诺乃是鬼星临世,烈皇当即下令控制舆论,这个对于冷言诺回国并未有付出多大父爱的烈皇终于于此刻做了一件父亲该做之事。 “花家终于回归顺国,恢复明氏后人的帝位,你明明可以阻止,却…你真是……一步一步,为了一个女子值得你这般颠覆自己?”圣宫圣使殿宇里,南宫宇看着慕容晟睿漫不经心的打坐调息,语气微微不善。 “值得。” “你要女子,这天下多的的是,更何论你…。”南宫宇拂了拂衣袍,似要拂去一些不经意的尘屑似的道,“其实花千尧…。” “女子再多,却都不是她。”慕容晟睿睁开眼,抚了抚胸口,将一旁桌边的一枚玉丸吞进嘴里,方才慢慢道。 南宫宇看着那衬得比指尖更白的药丸,眸色微微一动,“圣宫尊者又闭关了。” “为了我,他损耗太多内力,是需要好好休息。”慕容晟睿话落,对着暗处一招手,暗处一男子身影落下。 男子身姿如风,袖口雪色印纹微微泛光。 “请阁主示下。”男子恭敬垂首。 “查出来了吗?”慕容晟睿开口。 那男子点点头,“前几批杀手都查出来了,各有派系,不过,有一方暗杀与下毒,却至今未见踪迹,还有阁主所说那武功高深之男子,属下与雪阁十八精袖翻遍所有文籍信案,无忧阁内所有消息网一一排除,却是终查不到。” 闻言,慕容晟睿与南宫宇几乎同时凝眉,这世间还有哪个高手来无影去无踪到这般地步,天语不可能,他如今就就顺国,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到得烈国,纵然因为楚浴染之死记恨冷言诺也断不可能此刻动手,百毒老人他有交情,不会是他,那…。 “这天下间还有谁能这般厉害到如无人之境。”慕容晟睿眉宇微微沉了沉。 “箭门也派出人手去查可是依然没有查到,不过…。”那男了突然似想到什么却是道,“这几日一直与无忧阁不相往来,可说行事风格与我们截然相反的墨门似乎一直有意无意阻挡我们查到什么,而且,每次行事都先我们一步,虽无大碍,可是属下总觉得有些奇怪。” 墨门?南宫宇挑眉,天下有出名的有两门两阁,箭门,墨门,无忧阁,还有一个墨门,这墨门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可能是朋友,也不像是敌人。 “云谷郡边境可有异动?”慕容晟睿问。 “前几日有人来报,在云谷郡外百米处的树林里发现一丝草枝压伤痕迹那里一向荒迹无人,人过皆走大道,断然不会走小道,所以引起了注意,可是属下派人在那里四处寻找,却没任何踪迹。” 慕容晟睿闻方,微微蹙了蹙好看的眉峰,看了看窗外月色,最终对着男子挥挥手,“将人看好,你先下去吧。” 男子点头,身形一闪,无声无息离开。 “你觉得会不会是墨门门主,毕竟,这墨门建立以来,一直行不见踪迹连无忧阁都查不到消息,想来…。而且…”南宫宇托着腮微微思寻,“而且,那夜想杀冷言诺之人,招招杀机,不留任何转圜余地,其心可见一斑。” “你怎么不怀疑是你的圣侍。”慕容晟睿突然挑眉。 “她,没那个武功。”南宫宇话刚落,便听殿外传来青岚的声音,“圣使你睡了吗,我有事找您。” 南宫宇蹙眉,待再回身之时,慕容晟睿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天色已暗,本使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南宫宇语声温浅中透着明显的疏离。 “我确实是有急事,请圣使一见。”青岚语声中微微带着一丝急迫。 南宫宇沉凝半响,手一拂,殿门随之而开,门口,青岚一袭青衣站在殿门口,见门开,眸底露一丝欣喜,刚要跨门而入,却见南宫宇道,“就在门外说吧。”语气疏淡得让青岚一愣,似乎这个圣使与前些日不太一样,又没什么不一样,只是那种生人勿近,看似很静,实则窥破一切的眼眸依然看得她心绪起伏,努力化去面上一丝尴尬之色,青岚道,“明日就是圣女继任大典,可是圣宫尊者到得这时还未回圣宫,也未派小童传话来,所以…。” “说。”南宫宇一拂袖子,看不出是没耐心,还是心起厌恶。 “明日登基大典必须由圣宫尊者点香而起,到时若是圣宫尊者不在,那…。”青岚顿了顿又抬起头,“我是想说,如果圣宫尊者没有到场,那还请圣使到时…。” “自古以来圣女继任,哪有圣使去点香,除了圣宫尊者,必须得是女子,到时圣宫尊者若是没有到场,你就上去点香吧。”南宫宇似乎很随意的就吩咐了下去,话落,一拂袖,与此同时,殿门合上,恍然方才并未打开过般。 殿门口,青岚看着紧闭的镂刻精古花纹的大门,心中还是一凉,她心仪圣使,也当知自己的使命,更知晓圣使的为人,自入圣宫以来,她也习惯了,知道那样了男子该就是触不可及的,即使这几日时有人在流传天慕皇上如何玉颜绝世好风姿,她依然不为所动,甚至那一日,她都未伸出头去看一眼高坐马首上的慕容晟睿,他的眼中,或说非要装下一个男子,那便是那个自她进入圣宫第一天,一眼所见淡然无波的男子,只是,他原以为这样的男子这一生也就这样了,随行淡然,无羁于行,可是她亲眼看到圣使对圣女的在意,虽说,圣侍的职责是为了保护圣女而存在,但是那一日看到他看向冷言诺那一刹间温热的眼神,还是一下子灼得她久静的心狂跳不已。 良久,直到夜色在玉肩洒落一层碎光,青岚方才移动脚步向外走去,反正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也只能之后再说。 而暗处一个路过的黑影看了眼青岚之后,一跃而起,直出圣宫,身如云飘,无声无息,更无人察觉。 烈国皇宫不过百米处,转过一条街道有一府邸,明明生光耀华,可是此刻却如同他的主人一般,冷敛幽华。 冷言诺看了眼在月光下静谧的太子府,身姿一起,如轻叶飘雪般直进太子府。 冷言诺此刻站在在太子府的书房外,而书房里,灯光明亮,落一纸影窗。 冷言诺微蹙了蹙眉,堂堂太子府暗处竟然无一人守卫,这当真是,到底是自信过高无人来犯,还是已经冷静到无人踏入,而放松待阵。 “门外是何人?”声微起,房门开,露里面一丝灯光与门外倾泄漏的月光融和。 冷言诺勾了勾唇,却并没停留的踏脚而入,“太子哥哥心思真是好敏锐,我已收敛气息,纵然武功高强之人都不会被发现,没曾想,我才刚至不过几瞬,便被太子哥哥发觉。”冷言诺笑道,走进书房看了眼正中间桌案后正举书默观的男子,往其对面优雅一坐。 “味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气息。”太子缓缓合上手中卷对冷言诺柔声道。 “太子哥哥鼻息如此灵敏,那可记得当年毁你双腿之人的的气息?”冷言诺此话开口,面色已经换上一幅端然。 宫辰看了眼冷言诺,眸光微眯,却又听冷言诺道,“烈国看似平和,可是圣宫与朝廷之间权力相制太久,却无法突破,太子哥哥身为太子,夹在这其间应该也是相当难做。” 宫唇拿起桌案上还冒着热气的茶轻抿一口,不接冷言诺的话,去道,“别人只当孩了胎教要吟诗作画,散心游步,妹妹倒好,翻墙入户,步步试探,层层布置,催人心防,那日见你,还觉得传言于你太过夸大,经天慕一事你内敛不少,而今…。” 冷言诺抚抚肚子,才不到两个月,肚子根本看不出来,加之最近因为师傅给的薰香调养,她的孕吐反应也没了,所以她有时候都快忘了自己这孩子,莞而一笑,“不怕,我这孩子精壮,更惶论有你这个大舅舅护着,一定会安然落地。”冷言诺话落径自走过去端起茶杯就要给自己倒上一杯,却被宫辰一把抢了过去,“孕妇,不宜喝茶。”语暖而轻。 而门外,在冷言诺走进书房那一刻,那个寸步不离在太子的侍卫又不知从哪个冒了出来,默默无言的守着门口。 冷言诺看了眼门口投射的身影,又转而看向宫辰,“我不喝茶,就是看看有没有毒。” “这里是太子府。”宫辰说这句话时看似平和,可是却隐含一丝心酸。 而冷言诺也不再纠结于之前所问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反而轻身一纵坐在桌案上,看着宫辰放在桌上的在她来之前看的书。 “兵谋。”冷言诺读出两个字,然后看向宫宸,“清妃是如何进得宫,我看宫无云对她宠爱非常?” 宫辰抬眼看了眼冷言诺,眸底水润深泽微动,“为何要问我?” “为何不能问你?”冷言诺挑眉。 “身为郡主,温柔解意,自然得皇上欢心。”这是宫辰的答案。 冷言诺点点头,轻跳下桌案,优雅转身,便打算离去。 “你今夜来,就只是为了问我这个?”身后宫辰眉峰微动间看着冷言诺的背影。 “我从不把我的背影留给我的敌人。”只说这一句,冷言诺便足尖一点而去,门一开一合,也只不过瞬间,门口处那严守的护卫也只是在闻声偏头一瞬,甚至于未看清那门是否开合过,只道空气一道淡雅的女子香气随风而去,方才对着书房内此刻已经自行转动着轮椅过来的太子,“太子,需要…。” “不用,将冷言诺夜入太子府的消息透露给父皇。” “是。”那护卫领命下去行事。 冷言诺刚出了太子府,便见前方街影之下,地上一个长长的投影如灯光一般静静的站在那儿,似乎相等良久。 冷言诺看了眼那人,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一顿,有些事总得有个结果,唇瓣微抿了抿,冷言诺终还是向那人走去。 …… 南国南宫王府,亭水九榭,在夜光下微微生光,而主屋之内,南宫王府的四公子已经多日未出府,拒说是终于寻得一个姑娘去表白却遭了拒,一下子受不了打击,遂在屋内发奋图强,此刻,屋内又传来男子清朗读书声。 南宫习此刻镀着月色正站在院门口看着主屋内那投影,良久摇摇头,“四弟还是太书生气,日子久了,就知读死书。” “大哥莫急,四弟年纪小,迟早是会开窍的,就他那忧国忧民的直肠子,总要受点磨练方才能知这世间大义。” “可莫像三弟那般知了大义便…。”南宫习看了身后走来的南宫羽,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南宫羽闻言眉毛微微拧了拧,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看着要变啊,如三弟,又何尝不是幸福的。” 南宫习看了眼南宫羽,俊逸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道,“走吧,皇上不在,三皇子将京中守卫交给了我们,我们自当守住不能有任何差池。” “清音郡主也病了多日,都还未见好,哥哥你不是与其一直走得其近,此次为何没有前去看看。”南宫羽似想到什么又道,“女子之大才,我见过冷言诺,虽未与其正面交对,但是其心不可小觑,而这清音郡主同样也不简单。” “走吧。”南宫习眸光看着院角那颗飘零的在月色中似染了轻雾的百合,抿了抿唇,良久,方才落下两字,向外走去,身后,南宫羽再看了眼那主屋投出来的男子身影,终是走了出去。 …… 烈国皇宫阴暗一角,女子对着面前之人一跪,“一切已然准备妥当,还请主子示下。” “青岚行事我一向放心,只是,失败了那么多次,这次总得万无一失,否则…。”一大片暗影之下,那人全身都隐在暗角,看不出身形,声音又嘶哑微尖,更分不出男女。 而那地上跪着的女子闻言,身子却微微一颤,一颤间,感觉到前方似有人走过来,而面前人对其一挥,女子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 “南木宸你在这里做什么?”冷言诺纵然知道答案却也忍不住开口。 “冷言诺,此刻,在此处等你的若是他,你是不是不会有此一问,你是不是会说,你何时来的,又或者只是相顾无言对视成双。”南木宸说这些话时,没有苦着脸,反而笑得光亮,好似那幽深的眸子里也添加无穷悦意。 冷言诺蹙了蹙眉没有言语。 “你为什么不问那日我去追天机大人问了些什么,而她又说了些什么?”南木宸见冷言诺面色平淡,笑容倏然微顿。 冷言诺轻偏了偏头,正好一抹微风拂过她的发丝,那缕发丝在风中飞舞几下,看似要触到南木宸的脸,却几翻而过,终究越飘越远。 “不过就是一些天命术术之言而已,有什么重要。”冷言诺说得漫不经心,话落,脚步抬起向前方走去。 “你知道,你从来就知道,天机之言之所以说你是我南国之后,就是因为你体内的两道真气我也能解,我所修之功法与圣使的守阳功法几近类似,更惶论百年前,南国祖先曾与圣宫交情匪浅,也知晓此中之理,你明明可以……” “所以我离开南国那日已给了你最坚决的答案。” “可是如今,他背叛了你,就算他如今当着天下人的面前来负荆请罪,可是你是谁,你是冷言诺,你有你的傲气,难道就这般放下?”南木宸语气微急,说话间,手竟不自觉抓住了冷言诺的手腕,“冷言诺,其实只要你说一声,哪怕是死,我也会愿意救你的,就算是化去这一身武功,我也在所不惜。” 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目光落在南木宸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眸光比面色更寒,“所以你那日紧随其后进了千年谷就是想证明你此刻所说的话。” “对。”南森宸不否认。 “所以那日,圣使为我解决体仙真气时,你还在想着让我妥协。” “对。” “呵呵呵……”冷言诺突然冷笑,“南木宸,就算你如今是真的爱上我,可是你自己不也承认了,你的爱同样是带着算计,你早可以解我之毒,可是你没有,在南国之时你就知道,你没有,到了烈国,数次机会你也没有,你一步步一点点看着,就想着让我妥协于你,你这般做,与慕容晟睿带给我的伤害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话声落冷言诺猛然甩开南木宸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寒夜之风刮起冷言诺衣袂,空气中飘起淡淡香气,南木宸看着女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眸中闪上缕缕苦色,只见那月色洒在女子肩头,瘦削而冷漠。 冷言诺,爱而不得,终归是会做一些言不由衷之事,这世问不只有慕容晟睿一个男子而已,你懂他为何就不能懂我。 南木宸转身,向行宫的方向而去。 而冷言诺刚转过一条街道,便迎头遇到推着板车收废水的一个老头儿。 板车上油渍澄亮,丝丝浓息,让冷言诺忍不住反胃,身子一弯手掌撑在那车架之上,“呕…。” “啊,姑娘你没事吧。”拉板车的是一个中年大叔,看上去一副朴实样,看着冷言诺这般反应,忙上前道,本想着去拍冷言诺的背,可是看着冷言诺的身着气质,自知非一般人,遂两手紧握,擦了半天,只能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半响,冷言诺抬起头看着已经因为不知所措,有些窘然的大叔,随意的摆摆手道,“无事,”话落,以袖抚了抚唇,朝前走去。 那大叔看了眼冷言诺的背影,粗糙的手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半响,继续推着破板车向下一家走去。 只是暗处一个黑影快若闪电的跟上了那拉着板车的男子,如一抹烟在那男子周身上下缠绕,半响,又离去。 而从始至终那中年大叔,只是拖着板车继续向前行进,对方才有人已经搜遍他全身,恍然不知。 街道暗角里,黑影蹙了下眉,转眼消失在原处。 冷言诺一路回了圣宫入了寝殿。 第二日,天未见亮,冷言诺就被南宫宇给提了起来。 “天都没亮,再睡会儿。”冷言诺直接再倒床榻上,继续温她的美梦。 “今天是圣女继任之期,你如果想放弃,大可以睡死在此。”南宫宇语气微不善。 闻言,冷言诺睁开眼睛,语声含着刚睡醒的惺忪,“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想再睡会儿。” “我说…。”南宫宇刚提声两字又焉了下去,却是道,“他今日就要离开,已经行装整队,你真的……” 冷言诺不理,半响,从床上坐起身,扫了眼南宫宇,“虽然你已看破红尘,早有渡然之心,可是男女有别,你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南宫宇抽了抽嘴角,不过也没有尴尬,转身,抬脚走了出去。 南宫宇刚走出殿门,早已准备好热水守在门口的宛香便蹿了进去,“小姐,如今水温刚刚好,你可以洗漱了。”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点了点头,起床,穿衣,洗漱,一切动作都未再说什么。 宛香站在一旁,偶而帮冷言诺理理衣角,两人虽未言语,依如住日,可是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想报仇吗?”冷言诺用过宛香再度端进来的早膳之后轻声道。 一旁宛香一怔,一怔之际抬头看向冷言诺,“已是过去岁月,小姐安好就行。”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然后道,“你哥哥当日也是如此般淡然心态,但是我知道,他是想的,他不在乎名利,却不想让祖先之名蒙尘,有些东西,存在于世也是浪费尘土,不若,就此毁了吧。” 毁了?宛香愕然看向冷言诺,那眸子里有震惊,有惊异,有复杂,有感动,而种种情绪之后眼底留一丝极淡的喜色,宛香再一看冷言诺,似乎冷言诺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什么,那种东西似乎以前有,自从小姐与璃王如今的天慕皇上和离之后就没再有,而今日,这种光茫竟让她心中隐隐雀跃。 二人再未多言,出了殿,到得圣宫正殿之时,外面圣使领先,依然夺天射月,独树一帜,而旁,青岚安静的站着,其后近千名圣宫弟子面色正然,显然于这一日也是等了许久。 虽然冷言诺这个圣女有颇多非议,可是在圣宫的一切古制面前,他们更尊敬强者,能让雾龙都甘心承认的女子,他们必当尊崇。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圣宫以南的祭天台而去时,已近正午。 只是,冷言诺知道的苗宗是圣宫的执行听命于苗宗,却也没想到,苗宗人数竟然不少,而圣宫看似尊大,真正有着地位的也就莫过于圣宫尊者,圣侍,以及一些圣宫中的老人。 远远的,冷言诺看到人群最前,寒霜与南郁北并肩而站,见她走来,皆露出一丝笑意。 继位仪式其实就如同太子登基一般,只是相对而言,圣宫毕竟不是皇族,一物一行都透着高洁清傲之态。 数步台阶而上,高台正中央,桌岸上,檀香缭绕,只须由圣宫尊者起香,对天磕头,宣誓自此后永守圣宫,自此圣宫与苗宗所有人都行听令。 其实圣女之所以能够令圣宫与苗宗折服,不只是圣宫保存着大量的毒蛊制魂之术,更多是,圣女在正式继位之后,若有一日天象有变可以趋动雾龙现身护持。 相对而言,朝廷中委怕的或许也是此。 而今日圣女继位,是属于圣宫内部之事,朝廷自然不会来人,只有烈皇带着清妃远远的坐在位子上观看。 青岚先上高台,此时正含笑相等看着一步步拾阶而上的冷言诺,似乎想从那双晶亮的眸子里看出什么,对权力的渴望?对心愿达成的愉悦?抑或是暗藏机锋的阴谋?可是,竟然都没有,那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青岚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直到冷言诺走近方才道,“尊者闭关未出,我既然身边圣侍,今日就为圣女起香。”话落,便去拿桌案上的香。 “我也很好奇,你做了这般多,甚至不惜在圣宫尊者食物里下药来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健康就只是为了今日的起香?”冷言诺目光落在青岚面上道。 青岚闻言,面色微怔,似极度隐秘之事被人揭穿,不过一瞬,却依然笑道,“冷言诺太聪明的女子不太好。” “所以你宁愿笨一点,受他人利用?”冷言诺挑眉,挑眉间,看着青岚递过来的香,眸中露出一丝鄙夷,“多少人想要这个位子啊,从今之后,可就是相当于皇上的存在,更惶论,你之心似不止于此啊。” 青岚拿香的手微微一抖,却还是将香递给冷言诺,“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我之心并不全在圣使,你都能放弃天慕皇上那般绝世的男子,我自小受这圣宫教仪,如何会在今日功亏一篑,如今这祭台之上,自你一上来,便有数千把箭驽对准了你,只要你不做这个圣女,自称自己因身怀有孕甘愿退出,并传位于我……”青岚说话间面上已显现出一种对于权利*的狰狞,“我自然,会让那千把箭怒不会对准你,更不会对准,你的孩了。”最后几个字青岚硬是说出一抹残忍嗜血的味道。 冷言诺面色不动,甚至用手轻轻松抚了抚肚腹,他知道祭台之下至少一半人对于她的继位是心存质疑的,一个已嫁之妇,还怀着孩子,竟然做了圣女,破了这流传至久的古制,可是圣宫尊者不说,圣使不说,苗宗无权反对,她自然稳坐钓鱼台。 而祭台之下,寒霜,南郁北,宛香,南宫宇,以及远远的并没有靠近此处的宫月,宫烈都看着祭台之上,祭台之高远,他们自然听不到上面在说什么,就算可以用内力去探听,可是此时此刻,对于圣宫之人来说,那是对圣宫的亵渎,所以,无人敢为,有南宫宇这个圣使看着,谁又敢放肆。 万人齐聚这一刻,一时间竟静得只闻风声,晨曦早退,正午丝丝缕缕的淡色阳光自天际处投来,落在高台之上,映那紫色清丽的身影,只见圣侍正在给圣女起香,二人面色微带浅笑,看似无常,更无人知其对语内容。 而此刻,城墙之下,慕容晟睿今日一直掩着唇,想来连续多日的等待,这位尊贵的帝王也终是死了心,与其一干人等最终望了眼城墙,腿一夹马腹,一群人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城墙之下守门将领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命人去报,就说慕皇带人离开了。” “是。”身旁副将领命下去派人传信了。 “真的走了。”烈皇对着身边的宫烈问道。 “方才城门守领派人来报。”宫烈看着上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真是绝陌两路了啊。”烈皇突然轻声一叹。 “这本来就是两相之愿的事儿,如今她留在烈国,自此静待圣宫,说不定也能为父皇制衡圣宫一直蠢蠢欲动之心。” “可是诺公主于皇上的父女之情…。”一旁清妃突然颇为担忧道,“一个女子如今还怀了身孕,终是辛苦的。” 烈皇闻言看了清妃一眼,眸中露了丝宠溺的光芒,“爱妃心太善了,诺儿能经历那般多的磨难来到烈国,自然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圣宫早就蠢蠢谷动。纵然圣宫尊者看似淡然不问事世,无心权利,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下面这些人不想要。” 清妃闻言,眨了下眼,既而一笑,“皇权之谋太复杂,臣妾还是想着早日期为皇上诞下龙嗣吧。” 一旁宫烈见此景,眉宇未动,眸底波光细碎,却终是看向高台,看似轻语浅笑交语的两个女子哪里那般简单。 “冷言诺,如何?”青岚将香递给冷言诺,冷言诺也已经接过了香,随后唇角微含一丝嘲讽,“你就当真这么大的把握?” 青岚看着冷言诺,“我自小入圣宫,绸缪这般年华,你觉得呢?” “你认识花千尧?”冷言诺却突然挑眉,手中举着香任檀香缭绕灰蒙眼帘,却并未上前一步,问得漫不经心。 青岚却微一怔,然后道,“果然剔透玲珑心。” 冷言诺注意着青岚的表情,半响,偏头,“看来,只是认识并不存在尊崇听令之态。” 青岚眉毛微掀,面色微动,不知此时冷言若问这个做什么?而且不得不说,她与花千尧的关系,本来就是即陌生又熟悉,彼此两相合作,这种关系,冷言诺如何就一眼看出,看出不是她听命于花千尧,又或者是不是花千尧听命于她。 “那样的女子不会听命于任何人。”看着青岚微动的神色,冷言诺猜出其想法道。 青岚随即眸光微寒,却依然道,“那如今你作如何选择,是在这高台之上万箭穿心而死,亦或是…。”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死,你就那么确定,当得这圣宫之位,你就梭势滔天,你就那么相信,你不是做了别人手中棋子?”冷言诺向前一步,举香,却未插进香龛,而是偏转头对青岚道。 青岚眼底神色微变,丝丝凝光定住不动,却不过一瞬而恢复如常,“又想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挑动我的心防?”青岚在背人处冷笑,“你知道,这招,于我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万千箭驽而发,你同样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冷言诺唇角突然带起一丝轻讽,一丝笃定,一丝算计,那眼神看得青岚姣玉如珠的面容上微微有些怔愣,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掌控,可是环顾四周,又无异样,更何况这几日冷言诺一直待在圣殿未出,其身旁的丫鬟也未出圣宫,寒霜与南郁北虽说没有入圣宫,可是也没有做出什么事,他们的一言一行,她自然了若指掌。 祭台之下,所有人都看向高台,心下微疑,为何这般久了,圣女迟迟不插香入龛,那个位置于圣宫之人而言可是可梦而不可求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看似冷言诺与青岚轻言交谈,可是众人却感觉道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上面迫袭而来,整个开阔的广场之上,只觉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隐隐而出,直让人心中升起烦躁之意。 “冷言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沉寂半响青岚终是怒了,向来女子嫉怨之心自古就有,青岚实在受不了冷言诺即使到得此般境地间依然不动于然,似乎万事都在她的眸光中改变风云,突然冷声退后一步,与此同时,手微微一招,不过一招,突然,四面八方数千只闪着幽光的箭羽漫天而来,携着劈云破月之势,而所射方向只是高台,也在青岚手招之时,冷言诺方才所站的地方,地面上突然冒出两个泛着光的钢制的钳手紧紧束缚住冷言诺的脚,让她闪躲不得。 祭台之下众人大惊,一切变故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而随后反应过来的寒霜与宛香,瞬间身姿腾空飞起,远处宫月与宫烈同样腾空而起,圣使眸光微紧,可是那箭眼看就要刺穿冷言诺的全身,众人此时就算拼尽全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姐姐…。” “诺姐姐…”慕容晟阳看着高台之上依然不动的冷言诺声声催声心腑,身子快如闪电。 而也在地上钢制钳手在缚住冷言诺的脚之时,青岚身姿势骤然下降,下降中,面上露一丝得意,只是那得意之色还未上达眼角,便听远方“轰”一声,巨大的爆响声,似震破了天际,大地都是颤了颤。 “是苗宗。”祭台之下,看着上首一幕的苗宗之人瞬间回头看向苗宗方向,个个面色大憾,那不只是苗宗方向,更是苗宗放置毒术蛊术,更是苗宗最为隐秘得要的地方…。 青岚的面色俱变,苗宗万万不能毁,看似圣宫,可是真正的力量却全都在苗宗,一切都不过瞬息之间,青岚再度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冷方诺时,只见其不知何时,早已解除束缚,而与此同时,冷言诺旋身一转,万千利箭被冷言诺散发出来的内力纷纷击得往返折去,空气中,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声响起。 飞在半空中的寒宛与宛香齐齐顿住,小姐,何时这般厉害了,虽然小姐武功很高,可是竟然…… 慕容晟阳等人也在此时,纷纷挥开那些散落下来的箭羽。 一旁依然戴着紫玉鎏金面具的南宫宇看着祭台之上的紫衣女子,内力脱离束缚,又融合了他自小修炼的守阳功,而当时,那两股真气看似在被他给牵引出来,可是毕竟根深缔固,引出的的是一小部份,其他的竟然全部被冷言诺自身融合吸纳为所用,此刻的她,就连圣宫尊者在此,也该是要力不及的。 这许多日以来,她沉默,她冷淡,却是在等着今日吗? 苗宗宗主与其身旁的两名长老此刻早已顾不上高台一幕,而是纷纷奔向苗宗。 青岚瞬间落地,眼看那些箭羽被冷言诺一一弹开,足尖一起,看了眼一旁的圣使,“圣使大人,苗宗爆炸一定是圣女所为,你为何还这般不为所动?她根本就不配作我圣宫之主。”语声焦急中似乎想看向某个方向,却硬是没有。 祭台之上,冷言诺飘然而下,如流着光晕的九天仙子终落凡尘,自那强大内力反弹之后,很明显的,冷言诺周身气息都变了,呼吸轻若无物不说,行走间的列是仙姿如渺,当真是落足无声,正朝着青岚一步步走近。 此刻,寒霜却与南郁北接受到冷言诺示意之后,悄然退下。 慕容晟阳站在一边看冷言诺无事,心中激动欣喜震憾之余,想到什么,心上竟涌出无名心绪。 一旁烈皇与清妃早已起身,看着乱成一团的祭天台,再看着那些箭羽所到之处所横刮下的尸体,眉宇皱得深了一深,一深之间,却终是上前看着冷言诺,“可有事。”这是属于父亲对于女儿的关爱。 冷言诺看了眼烈皇,没有言语,然后看向此刻站着却极度心惊的青岚,“如何?” “冷言诺,你卑鄙,你…。”青岚刚想说什么斥责的话,心中电光一闪,看着远方那突然腾过来的烟尘,突然似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毁了苗宗。”语声尖锐,却一下子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那个地方,百年前就该消失了,如今,我只不过是来履行这个使命而已,它毁了太多人,训练出太多泯灭人性之人,如果不是苗宗,我就不会与我的孩子受这般多的苦,如果不是它,不是那血腥而无半丝情义的地狱,我现在应该还在天慕,你说,我是不是该毁了它。”冷言诺一步步逼近青岚,字字轻讽语语珠玑。 周围的人都愣了愣,更是圣宫之人皆骇然的看向冷言诺,只有宛香与慕容晟阳站在冷言诺身旁,护在冷言诺身体两侧。 青岚摇了摇头,“你可知那里,那里…。我…。”青岚似乎想什么,似受了极大的打击,那种被绸缪后的失败与此刻的打击让她眸中带起轻晃的光,一步一步后退,后退间,青岚看向一旁的圣使,“圣使大人,她…。”青岚抬起食指尖指着冷言诺,“她毁了苗宗啊,她是千古罪人,你身为圣使,为何…。” “她是圣女。”南宫宇轻淡淡的一句话便剿灭了青岚的所有希望,然后微低头看着青岚,“而你这个背叛圣宫与外人联合意图伤害圣女之人更该死。”话落,手微抬,就要向青岚袭去。 “扑”青岚口吐鲜血,木然的看着自己的胸口上那自背后穿插过来的一剑,然后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刺向她的女子,那双眼里极具复杂之意,“你,主……。”一句话未说完,却终是倒下去。 南宫宇抬起未出的手与冷言诺的视线一起僵在半空,二人齐齐看向刺向青岚的人——清妃。 此刻,清妃也突然松开剑,面色似带着疲惫,然后偏过头看向烈皇,“皇上,我早就说了,这女子不怀好意,你不信,如今,你看见了吗,她竟然想要伤害你的女儿。”清妃话落,便眼一闭,晕了过去,烈皇一把搂住清妃的身体,眸中露出一丝心疼,看了眼冷言诺,竟抱起清妃直向皇宫而去。 众人骇然,这里面谁都能拔剑,可是唯独清妃,这个柔弱轻柔不会武功的女子不该刺那一剑,可是她做了。 这一幕比之方才冷方诺的话更让人心惊。 可是青岚死之前那不可置信却如此的坦然,清妃一幅全心全意为烈皇着想更是事实。 这一下子,青岚死了,清妃晕了,事情来得乱,却又结束得让人没有语言。 广场此刻乱成一团,说有刺客,却只有那批射箭如今早是尸体之人,且目标只是冷方诺,说无刺客吧,如今…… 更惶论,朝廷与圣宫的关系本就互相牵制,如今清妃杀了圣侍,这让人又如何作想。 可是圣女又无丝毫回应,显然也是想要杀了圣侍,而圣使从头到尾很明显也是偏帮着圣女这边的。 这一点根本不用怀疑,圣宫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看向圣使。 而此刻,远处,苗宗之地,烟尘越滚越大。 “去看看吧。”冷言诺转回身看了眼那祭天台,袖子一挥,整个祭天台轰然碎成四屑,漫天纷飞,让人措手不及,可是此刻也无人去关注那高台,纷纷随着冷言诺向苗宗而去。 这到底是圣女继位还是没继位呢,众人摸不着头脑。 而人群中,有两个身着圣宫弟子素色服饰的女子相互看了一眼,一个退向远处,一个跟上了队伍。 冷言诺轻功卓绝,足尖一点转眼便越出老远。 宫烈,宫月,还在南宫宇等人,同样紧随而上,他们心中也有疑惑,纵然冷言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夕之间毁了苗宗,时间拿捏得如此好以她之慧之能说得过去,可是那苗宗看似只有一个宗主,两个长老,可是其中的刑堂却不可小觑,而且,冷言诺又为何一定要毁了那个地方。 宛香武功略低一些,走得最慢,目所及处,转瞬间已经没了冷言诺的身影,眼中却依然能映出前方紫色身影,她的哥哥从来就没看错人,一定早在初见那一刻,她那早慧的哥哥就看出了所有,看出了这个女子决不是池中之物,他原本不所强求的,可是这个女子却为他们的家族做了,是的,他们恨苗宗,恨那个百年前趋至他们到得无回谷的苗宗,更恨的是,其实当年,他们的前人并未全部逃脱,大多数长辈全部被苗宗抓回去,所受何等刑罚自是不必说,所谓的寻找丢失的古籍,不过就是关于苗宗上面所记载的能御百蛇的方法,以及能制出不灭死士的方法。 直到远方天际处,瞬间蹿至天际的火苗在天空中处染血如画,宫烈等人在冷言诺身后顿住,目步都呆了呆,那火光最外边,最先落入他们眼前的不是残败陷入大火中在烟尘中扑腾的苗宗,而是那个在火光中,双后负立,一袭墨袍,侧颜如玉的男子,此刻,似有感应,那男子转头,看着自高空中落下的女子,眸光落定便紧锁那道紫色身影,不曾移开,火光映得墨衣如魅,衣袖如火,绘出与世绝伦的墨彩,艳艳清卓,其身后,寒霜,南郁北,以及十八暗卫纷纷垂手而立,此时也尽皆看着冷言诺。 “回来了。”慕容晟睿开口,一句话说得稀松平常,此刻,他不是璃王,更不是君王,只是一个平常的男子在迎等着自己心心思念的妻子,那抹温柔所有人看得见,冷言诺看得见,远处弹飞的碎石与大火在印证。 没有说,我等你好久,没有说,我为你做了如何多,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回来了。”三个字却已经抵过千语万言,紧随而至落地的宫月微微一愣,纵然如她这个局外人,也从那三个字中听出了抵死缠绵,经年不移,坚定一生的味道,那感觉让她心中突生一丝清明,然后看向冷言诺,只见冷言诺还是正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 冷言诺落在地上,脚步极轻,她看着那个男子,看着那个被世人传言云端墨华的男子,脑中拂过第一次见面之时的情影,那是他闯入她的房间,两人只隔一道屏风,那一日阳光晴好,他们彼此温相言语,却又带着一丝互相的试探与轻趣,自此后,他为她处理一大堆摊子,暗自相帮,为她细谋打开一条路,十里锦红,他迎她进门,及时他当时也于她无情,只是怀着各自的算计,两相无意,只是最后,双双违心,情陷,情深,一发不可收拾,她负了所有,只要一个他,他倾了所有,只为能还她安康幸福,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牵牵拌拌不知何时就相系在了一起,或许是五岁之时天机之言让他留了心,又或许是之后相处的种种,更或是,他绸缪,她布局,一步一步,此刻,到底谁是棋中子,谁是局中手,一步步,他们互爱,互伤,到得这般,她的心中早已放下,他一切的低态度,都在诉说他于她的深爱。 而她,又是什么时候对他动了情,然后一瞬便化了所有,自出天慕以来紧绷的心思,终于于此刻崩塌,她的心在跳,为他而跳。 冷言诺脚步微抬,一步步的向慕容晟睿走过去,远处,还能听见苗宗宗主与两位长老及一些苗宗掌事之人命令救人灭火的声音,可是此刻,都似乎远远的飘去了天边,火红苍穹里,红光铺来,只映这两人身影,明明四周很吵,却似能听到冷言诺每抬一步,地上轻拂起落叶之声。 慕容晟睿看着冷言诺,眸中带起一丝希冀,而后,薄唇轻启,“原谅我了吗?” 冷言诺却突然停住脚步,看了眼慕容晟睿,径自走过慕容晟睿的身边,而后看着寒霜。 熊熊烈火势要将这天穹都烧尽,寒霜遥远而立,看着那方火红天地,看着那在大火中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看着大火中,那个传承千百年早已泯灭人性的苗宗一步一点自火光中消失,看那些逃慌的身影,那些曾经冷漠的自私的,外表谦和而内里肮脏的,去总是扮做高洁的,圣净的,背底里却将毒术蛊术运用在活人之上的,带给寒霜童年阴影的东西终于消逝于眼前。 寒霜紧握了握手,却觉得手一暖,偏过头一看,不知何时南郁北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紧握住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暖,心中突然一下子厚实无豫,而在南郁北身旁,冷言诺此时清丽容颜色同样映罩在大火中。 感觉到冷言诺的注视,寒霜偏过头,随之一笑,这一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瑰丽明秀,似这火山浴海里最独特清芙映花面。 冷言诺知道,于客栈初见寒霜那一日,若不是她的出现,寒霜会走上另一条不归路,那一日,她是在给自己选择,她从那双秀气却隐闪幽光的眸中看到,然后鬼使神差的便让她跟在了她身边。 “苗宗自此于世间永远消失,而失去了苗宗的圣宫也将会如同虚壳,自始自始,强大的是圣宫,可是负责施行的却是苗宗,没了有苗宗,烈国朝政将恢复正常,而你,如今,也放心了吧。”冷言诺语声极轻,却道,“如今,你再不用担心。” 寒霜点点头,火光中,她一张秀气的小脸上终是松下一道心,她再如何也逃不出那纠结的宿命,纵然她覆苗宗又如何,终归有一一点无法改变的就是她是这一任宗主的女儿,她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这个女子,这个自一眼见到,可说就改变她命运的女子为她做这个残忍的刽子手。 “还好。”冷言诺对上寒霜的眼睛,只一眼,便读出所有,语声轻丽中带着某些安抚的因素。 “小姐,天下人都错了,你从来都不是心狠无情,你是对敌人狠,对亲人亲,对自己却更加的狠。”寒霜突然甩开南郁北的手朝着冷言诺奔赴过去将冷言诺紧紧抱住,这一刻,任泪水流湿冷言诺纤细的肩头。 冷言诺不动,彼此,红光漫天,天际艳亮,红彤如丹画,所有人声喧嚣目光都远骈,只有女子纤姿如画,良久,冷言诺方才抬起手轻拍了拍寒的后背,“有些眼泪,流一次,就够了。”话落,冷言诺转身,看着那个由始至终站在她身后不言一语,却总是在最关键之时以身相挡的男子。 宫月等人此刻也站着不动,一直隐于其身边的蓝枫终于现身,与其并肩而立,慕容晟睿手指握了松松了握,终是不知该作何。 宛香也于此刻落地,安静的停下脚步。 “冷言诺,回家了。”慕容晟睿轻启薄唇,夜风侵而飘过,勾起谁的发丝在红光中纠缠,男子眉如画,颜如仙,语声温润如泉击,却还是被冷言诺捕捉到他语气里那一丝极淡的微颤与紧张。 “是情魂引吗?”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语声比之慕容晟睿更轻,面上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只一句话,南宫宇愣住,宫月面色微豫,南郁北紧站在寒霜身边,眼底同样出现一丝异色。 寒霜瞳孔睁得老大。 慕容晟睿眸光微动,然后笑,原来他的诺儿什么都知道。 “现在会死吗?”冷言诺却继续问。 慕容晟睿摇摇头,眼中那一丝叫做欣喜的东西突如云开破月般的让周围的人都觉得那暖阳侵袭而来。 “还能活多久?”在万千人的抽气声中,冷言诺却依旧继续问。 南宫宇此刻那远离红尘之外不牵丝毫的眸子里也终似流过一丝异样。 只有一旁的宫烈,由始至终未置言一语。 宫月想上前,可是看着此刻只隔两步之遥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动了动唇,终是不知该说什么,情魂引是什么,如何又牵扯到了死,慕容晟睿不是已经解了寒毒了。 “每一次与我在一起,有多痛?”冷言诺继续问,恍然周围一切都不存在,天地里只剩下她与他。 慕容晟睿只是这般看着冷言诺,近十日驻守在城墙之下,迎接不下百次暗杀,他未动分毫,被冷言诺一推再推,一拒再拒,一冷再冷,他无任何动容,只是放低接近,却于此刻,他看着冷言诺,不管周遭那莫名的沉寂,薄辰微红轻抿,如一线破天,更似惊动了心湖万水。 “下决定之前,你有多久没有睡好,而独自将心事掩藏?”冷言诺继续问,每问一句,面色都更加寡淡,眸色更深,而,似乎,她也不需要面前这个男子的回答,是问,更是心中一道抒发。 “冷言诺…。”慕容晟睿终于开口,然而,却突然感到那扑面而来他所熟悉的气息,纵然这个运筹帷握,决胜千里的男子也终是怔得没有反应,直到唇间他日夜朝思募想的气息直逼鼻息,唇间碰触到那柔软,慕容晟睿方才反应过来,此刻的欣喜多过语言,手,不自觉的拥上冷言诺的腰。 “…。” 而周围,紧随而至的圣宫弟子,讶声一片,只是觉得明明前一刻还剑驽怒张,刀剑相向的气氛,为何这一刻…。 “痛,就忍着。”冷言诺却只碰触一下便移开唇道,只是话刚落,便被慕容晟睿一手扣向后脑,将头压向他,“忍着。”两个字,说得缠绵悱恻,似自灵魂深处深深爆裂而出。 大火终于消失,火光烟雾中,远山青翠也似笼上一层烟纱,众人只知错愕,只知惊然,却不知,这两个相拥相抱的人儿,此刻彼此久违的人,激烈却受着如针扎般的痛。 “我痛,有你陪着,你痛,有我们的孩子一起陪着,慕容晟睿,至此起,纵然天黑灰暗,土崩石裂,你再也不能放开我的手。” “你不怕从此守着记忆过日,我又如何能再逃。”慕容晟睿回应,久违的吻在彼此唇间涤荡流连,开出一朵朵情意绵长旖旎的花朵,周围喧嚣声不断,火光渐熄,废墟般的残味却好似都被空气中那道如雪似的浓浓的这不磨断的情意所挡。 这是另一方任何人都不能越足的天地。 所有人看着那一幕,明明有人气怒的想要上前阻止,却是生生的抬不起脚步,只因面对此景,那脚步都似乎抬不动般的僵硬在那里。 宫月怔愣半响,良久,良久,面上终于荡开一丝笑意,原来,从头到尾,这一切都在姐姐的盘算中,而这个云端墨华的男子,从头至尾,都只是想要姐姐幸福么。 寒霜看着那一幕,小姐如此内敛,以前纵然和王爷在一起,也断然不会当众这般亲蜜,跟着小姐这般久她懂,小姐不只是在原谅王爷,更是在告诉天下人,这个男子只能是她的,为生为死,为高为低都只为她所有,而又是如何的爱恋,让小姐与王爷这般不再顾及。 情魂引?寒霜自然知道。 情魂引,比之情花,情蛊,情毒更要让人百般折魔的毒,以血为毒,以魂为体,中者,若是毒发,不死,却生不如死,每一次毒发,都是痛至骨髓,深至灵魂的鞭策,若想解毒,就必须…… 慕容晟睿身后散开的十八暗卫此时看着这一幕,一向肃穆的面上竟隐有光华在眸中流连,主子与王妃真是苦尽甘来啊。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时间只是静滞那么一瞬,慕容晟睿松开冷言诺的唇,久违的气息充沛在自己肺腑中让他体内此刻血意相涌,虽然难受,却又甘之如饴,他的冷言诺,终于不再对他冷着脸,而是会笑,会对着她温柔嗔言的说话,看着冷言诺眸中那如雾如云的氤氲之色,慕容晟睿心中微动,作势就又要吻下,却被冷言用手抵住胸腔,“怎么你是想在众人面前表演活春宫吗,也不怕现在就撒手人寰。”嗔语间,眼底是浓浓的爱恋。 慕容晟睿捉住冷言诺的手,突然抱起冷言诺,身姿一起,直向城门而去。 其身后,寒霜,南郁北,还有又喜又惊的慕容晟阳也紧随跟上,宫月想要跟上,却被宫月给拉住。 “哥哥,我要送姐姐。”宫月固执的看着宫烈,竟然间在宫烈有眼中看到一抹复杂的晦暗的光束,那种目光她从未曾在宫烈眼中见过,想去猜,可是猜不透,那光束又消失,恍若方才只是她的错觉般。 而在宫烈与宫月之后,南宫宇带着所有圣宫之人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远去的身影,静默半响,手一挥,“回圣宫。” “那此间…。”有人上前,对着圣使,指指前方一片还冒着热气的一大片废墟道,就算冷言诺不做圣宫圣女,要离开,那苗宗这事也该是要给一个交待的。 只是来人话未完,南宫宇的眉头微挑,“毁了就毁了吧。” 毁了就毁了吧,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女子呆愣当场,近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圣使。 “圣使你说什么,毁了就毁了,这可是苗宗啊,流传千百年,里面有关于苗宗的一切,就这般毁了,这般…。”苗宗宗主上前不甘心道。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难道苗宗宗主当本使不知道,嗯?”南宫宇本来已经抬脚欲以离去,此刻突然看着阻在自己面前的苗宗宗主,说话间,语气已经带着低沉,一张紫玉鎏金面具幽光闪烁,衬着那双深浅的眸子让人直觉呼吸都紧了紧。 苗宗宗主却瞬间失言,不只是受圣使气息所压,更是他已经听明白了圣使话中的意思,难道他知道?不可能…。思及此,平了平心绪,对着圣使道,“苗宗依属圣宫,如今苗宗已毁,圣使觉得我苗宗这般多人该到哪里去?”语声出口,竟然带着一丝质问。 南宫宇看着面前的男子,拧眉,不语。 苗宗宗主感觉到南宫宇周身那股迫人的气息退了下去,又继续道,“此事是圣女所为,她方才已经承认,这等大逆不道违背古制的女子根本不能为圣宫之主,如今她必然是与天慕皇联合,然后又舍了圣宫而去,如此行径,难道圣使大人就要坐视不管,圣宫尊者闭关,难道圣使大人就当我们这些人为蝼蚁之命,不管不顾?”声声夺势,这一刻,连苗宗宗主身后的两位长老都不由于佩服苗宗主的气势,竟然敢于圣使拿乔。 南宫宇拧眉,依旧不语。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本就倾向于青岚的,倾向于苗宗的弟子纷纷上前一步,呼喊着要冷言诺给一个交待。 远远喊声震天。 “小姐,留下那么多事,圣使处理得了吗,毕竟,那是苗宗与圣宫的双重夹击,圣宫尊者又不在。”一行人急行中,寒霜对着冷言诺道。 冷言诺却只是看了眼慕容晟睿,而后轻道,“这点事情他都处理不好,就妄为圣宫圣使了,更何况,如今,危险的是我们。”最后几个字冷言诺说之时面色微微暗了暗。 此时,一行人驾于马上,冷言诺与慕容晟睿自然是骑一骑。 慕容晟睿轻抬了抬手抚了抚冷言诺的眉眼,刻骨入心的容颜早在心中烙下深深印痕,可惜,此刻,不待他们缠绵。 “放心吧,我已将整个雪阁能用之人留下给他,有师傅在更不会有事。”一声低语化了冷言诺虽是如此说,可是心中依旧盘固的担忧。 “嗯。”冷言诺点点头,发丝随风与身后的墨发相缠,温凉的空气都似晕化了几丝暖。 “让马跑慢一点,你的身体…。” “慕容晟睿,你以为我现在还是吴下阿蒙,如今,就算你全盛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冷言诺唇角勾起一丝笑,那丝笑起一些弧正好落在慕容晟睿眼里,久空的心突然一下子圆满到极致,心中一动,搂着冷方诺纤腰的手也紧了紧,“冷言诺,冷言诺…。”声声轻唤叹飘在风里,落近两人心湖,起层层涟漪。 冷言诺感受着奔跑中,后背处厚重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熟悉的温柔的润暖,心中突然也一暖如化不开的水,他们相爱,相伤,如今,不用任何理由,不用任何借口,只是简单一件事,她也没指望他会明白,她是当真想要狠心忘了他,让他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可是每一次看他深皱的眉宇,她的心却更为痛,这个男子,其实所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她啊,这个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男子,从头至尾累累细数,看似坐拥天下,好友相伴,可是内心空白的那一块无人能补,他为了她折磨自己将她推远,而她,为了他又再次放下与原谅。 其实,在相爱中,又到底是谁原谅谁。 “祭天台上那钢制钳具是你动的手脚?”冷言诺想到什么突然开口。 “不能时刻陪在你的身边,总要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全部扫荡清除。”慕容晟睿笑,语声温润,看似稀松平常,却让冷言诺的心微微一荡,似无数条细流汇于一处,城墙十日,刺杀无数,被自己拒之于各里,身受内伤,却还要一步一步为她绸缪,她想要的,想做的,他知道,他从来就知道。 一旁同样驾马而行的寒霜和宛香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同乘一骑,似乎前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就只是一个梦般,此刻,他们依旧相惜相爱,从不曾将对方丢弃忘却。 寒霜突然想起冷言诺曾给对他说的一句话“真正相爱的之间没有误会没有横隔,相见于无语,却于心中交流,就算相对的沉默也是一种舒适的过度”。 可是王爷…。 若是没有那情魂引该多好。 ……。 南宫宇终于动了,那紫玉鎏金面具在沉暗的气氛之下似带动一起粼粼厉光,而圣使轻微一动,那响天震地的喊声便倏然顿住,顿得整齐有致,毕竟,面前这个是他们的圣使,同样有着不能让人乱过的气势,只见圣使微侧身,看着苗宗宗主,声音比这空气更冷,“苗宗宗主是觉得圣女当该连你们一起毁了?又或是说,她应该连同圣宫一同拔去?”挑眉,声音如夹钢针直击得苗宗宗主身子微颤,明明面前纵然圣使纵然武功厉害,他也断然不会惊吓得这般样子,可是此时…。 “那圣使觉得如此大事就让我们这般默认了,不再追究,你身为圣使,难道当真要让我们流离失所。” “流离失所?说得好。”圣使手掌抬起,一拂,指向那堆废墟,“苗宗宗主是要本使亲自前去找那废墟里面的残渣吗?嗯?”字字威胁。 这下,苗宗宗主是真的懂了,事情,果然败露了吗? 而其身后的两位长老也觉得不对劲,明明自己这方是受害人,为何宗主却一幅心虚之色渐露眉眼,心中一下子也生了疑。 “本使还要去处理祭天台的摊子,苗宗这般多人,修建房屋,想来,不用本使担心吧,另外再说一句,今日之事,冷言诺虽未对天祭言正式成为圣宫圣女,便毕竟是雾龙所承认,所有,她,依然是你们的主子,以后但凡遇到,你们当该知道如何做,再有…。”南宫宇突然看着苗宗宗主,“若有不安份,那,本使也护不得,既然苗宗属于圣宫,那就不该妄想伸手朝廷。”最后一句话南宫宇说得极低,低得只有苗宗宗主身后的两位长老听到。 而后,圣使一声令下,所有人跟着离去。 而圣宫弟子之中,一个女子看着这一切,最终蹙了蹙眉,与人群一起散去。 只是女子没有注意到,南宫宇转身之间,隔着人群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南宫宇是谁,他可是记得,方才是这女子最先喊的,要还公道呢。 ……。 城门近在眼前,一行人马不停歇,而城门口,看着远远奔赴过来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等人,守城将令当先大惊失色,这慕皇不是已经…。天慕皇上他自然认识,这么一个看一眼便不能忘更不敢再看的男子在在这城墙下呆了近十日,他们自然记得。 因为今日是圣女继任大殿,城门不似往日大开,为避免外人骚乱,自然早早关上。 而随着守城将领走过来,其身后数百名守城将士将城门紧紧守住。 “把城门开打,让他们走。”远远的一声娇喊突云破月般飘出来,众人回头,便见宫月已经当先飘了过来,落那城门守将面前,从怀中拿出一枚腰牌,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本宫令你开城门。” “这…。”守城将领看着宫月,又看着宫月手上的领牌,那是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城门的令牌,可是今日本就非同寻常,例来,在圣女登基之日,是不容任何人出入的,这…。守城将领极为犹豫。 “嗯,难道要本宫再说第二遍?”宫月全然拿出了公主的气派,一字比一字压人。 “可是,今日…。臣等又没有收到上面的…。不然,请公主稍等,我这就去传信于皇上。” 慕容晟睿刚要有所动,却被冷言诺拦住,“你的内伤还没好,悠着点。” 慕容晟睿默看冷言诺半响,没有言语。 只是二人身后,十八暗卫此刻看着慕容晟睿,面色都未有过如此刻的轻松,皇上本就深受重伤,身体又…。他们早劝多日无效,可是王妃只需要一句话,皇上就老实了。 这世间,真是天理循环,一特降一物。 “等你传信来,黄花菜都凉了,父皇如今有要事,哪能管得这般多,现在,立刻,开城门,有什么事,本宫担着。”宫月上前一步看着那将领,目光微沉。 那将领此刻低着头,心中自有他的算计,突然,有声音直达脑海,那将领面色一怔,半响,一挥手,身后将领退开,高大的城门缓缓而开。 宫月对着那将领挥挥手,“你退下吧。”话落向冷言诺走去。 “姐姐,无论你做何种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此去艰难,你一路保重,出了这等事,我必须留下来。” “宫月,跟我走。”冷言诺突然开口,一句话似经过无数沉淀方才吐出。 “我走了,父皇怎么办,母后怎么办,放心吧,我终会去找你的,我还要和我的小侄儿玩呢。”宫月说到小侄儿之时,笑逐颜开。 冷言诺面色也缀上一层软意,“肚子都没显怀,怎知一定是男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一旁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的纤腰,贴得紧实,话语暧昧,生怕别人不知道冷言诺是他的妻子般。 冷言诺白了眼慕容晟睿,“你就不能含蓄点。” “不能。”慕容晟睿这两个字答得肯定,好不容易哄回媳妇儿,如何要含蓄,他此刻恨不能昭告天下,冷言诺是他的,还怀了他的孩子。 “慕容晟睿。”一旁宫月突然叫慕容晟睿,第一次直呼其名郑重庄然。 慕容晟睿看着宫月,面色怡然,这一刻,他将宫月看作冷言诺的亲人。 其实宫月这般叫住慕容晟睿之时,心中也有些突跳,毕竟这是姐姐的男人外,另一个身份是是天慕的皇上,除了姐姐,何人能如此看他,说他,可是平息一口气,宫月郑重道,“我是你的小姨子,对我姐姐好一点,不管多么难,不要让她伤心。”宫月也终知情魂引是为何物,话一落,当先跳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整个明丽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水平线的尽头,众人方才回神。 “看吧,我也算娘家有人的,不只一个冷言月,还有一个宫月呢。”冷言诺唇角微弯,将眸底那丝不舍掩进心底,她的妹妹啊。 一旁慕容晟睿高扬眉宇却是微微一敛,一双清润的眸子紧锁住冷言诺,“冷言月?” 冷言诺恍然明白过来,她可是知道在她离开天慕之后,冷言月可没给玉无忧所扮的慕容晟睿冷眼,为此,还搞得李若风尽量避免二人相见。 此时,冷言月想来还不知道此间之事吧,玉无忧…。 “冷言诺,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啊,手还伸得挺长。”慕容晟睿注意着冷言诺的表情,头微微低了低,那模样就像要吻下去。 冷言诺头一偏,看着身后忍俊不禁的寒霜等人,没好气的推开慕容晟睿,“我本事大了,只有你想不到的。”话一落,翻身上马。 “好为夫从今之后就靠夫人了。”慕容晟睿语声微润,一点不为此间尴尬,反而极尽讨好的也翻身上了马。 冷言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这人,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果然是世风日下,恩爱露天啊。”一旁久不言语的南郁北看着寒霜挣扎开的小手,有些吃味儿。 “你也可以啊。”冷言诺白了南郁北一眼,南郁北一愣,而后顿时心领神会,立马伸手一拉,在寒霜猝不及防间,将其带向自己马上,在寒霜一拳要攻过来之时,很是认真的道,“你家小姐教的。” “小姐啊…。”寒霜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绝尘而去,只能干瞪眼,这么快就把她推出去了,真是…。 这厢因着冷言若与南郁北之言,使得原本沉寂的气氛稍微轻松一些,只是,看着前方那阳光隐退,有些沉暗的苍穹,十八暗卫面上还是笼上一层严肃,出了这道城门,等待他们的危险还未知。 冷言诺一行人驾马奔行不过一个时辰,便勒声停马。 前方,一万弓驽相候笼罩一片肃杀之气,与此同时,层层黑衣人将冷言诺等人包围。 十八暗卫瞬间散开将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团团护住。 冷言诺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人,锦袍华美,眸幽沉海,此时似乎承接天地之色立在那儿,面上神情肃然眸色晦暗。 “南木宸你这是何意思,你来烈国这几日我可是待你如宾。”冷言诺语声微冷伴着风,划破南木宸的耳际。 南木宸看了眼坐在冷言诺身后,将冷言诺抱得极紧的慕容晟睿,嘴角露一丝讥讽,然后看向冷言诺,“冷言诺,他这般伤你,你为何……” “爱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冷言诺淡淡道。 “你觉得,就凭你们二十多人,可以闯出我这万人相围?”南木宸拂了拂衣袖道。 “这下糟糕,皇上来了,前有阻,后不能退。”一旁南郁北语声吐在寒霜的耳边,寒霜转身一推南郁北,“想办法。” “你亲我一下,我就想。”南郁北很是无奈的凑近寒霜。 寒霜却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只是看着冷言诺与慕容晨睿,今日,不管如何,他们都必须闯出去。 “冷言诺,那日烈国皇宫,你的答案是什么,如果没有慕容晟睿的出现,你的答案是什么?”南木宸突然问。 冷言诺一怔,原来他还在纠结这个答案,脑中刚想到什么,便感觉到腰间被人一拧。 “你轻点。”冷言若忍不住轻嗤一句。 “如何轻,那日若不是我动作快,你现在就要成别人老婆了。”慕容晟睿干脆将头放在冷言诺的肩膀上,语气极度幽怨,只要一想到他的诺儿很可能会答应别人,他的心就忍不住…。虽然,他的心每想一次她便会心痛如破裂,但是,就是忍不住不想。 “你怎知我就会答应。”冷言诺轻嗤一句让慕容晟睿清润眸底一动。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毫无顾及的亲爱动作自然落入南木宸眼里,南木宸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却依旧固执道,“冷言诺…。” “不可能。”冷言诺看着前方的南木宸,眸光如定,“南木宸你想来也该是了解我几分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然我与他和离,可是却并不代表我能接受另一个男子。” “你…。” 冷言诺面色笼上轻寒,看着南木宸,“离开天慕之后,我因为体内真气所蹿,眼睛失明,可是眼睛看不见,心才会更加的清楚,有些事情也被我顺理得更加清淅,那日,城墙之下,到底是谁封我声穴,想来,就不需要我说了吧,你既然与花千尧一起算计我,你觉得你口中所说的对我的爱,到底又有几分纯真。”声声字字,没有逼问之意,只是娓娓娓陈述一个事实。 南木宸身子微怔,有些事情,他以为她不知,却不知道原来她竟早已看透。 “可是他那般伤你,于你所痛早超我不止百倍千倍。”南木宸声声辩解。 冷言诺摇头,“南木宸,离开南国那日,我既然能控制算计南国四方城门,又如如何会算不到一些事情呢,离开天慕之后,我给了自己与他十五日时间,所幸,在十五日之内,他出现在我身边。” 身后慕容晟睿身子突然一怔,她给出自己十五日吗,她竟然……而他,好险,竟然差一点就错过了她。 “冷言诺,你真狠心。”慕容晟睿抱着冷言诺的双臂一紧再紧,可是想到她肚中还有孩子,又微微放松力道。 那份无言的差点错失彼失的情意就这一个微小动作间传至彼此心间。 “从头到尾,你就没打算过接受我是不是?”南木宸开口间,语声已经冰沉,前方不过五十米处,是他此生深爱的唯一女子,纵然他算计她,可是他的心却早就为她沉沦,她为何……。 “爱就是爱了,没有任何理由,南木宸,你如今这般又有何意思?”冷言诺面色微,“今日你退,自此,我们两不相欠,如何?”冷言诺看着南木宸,眸光越加深寒,“否则,我不介意,让此处血染山红。”一字一句已经表明冷言诺的决心。 “冷言诺。”南木宸的声音几乎是从心里撕裂出来。 十八暗卫浑身气势散发,宛香与寒霜同样面色森凉,前方,万把箭驽所对,倪月与倪衣站在南木宸身旁,看着自家的主子,看着前方马上高坐的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有一些沉动的因子,终于是积淀得太久而要激发吗。 倪衣眉头沉得更深,主子如此为冷言若,她竟然…。心中怒意使然,再也顾不得多许,身子一纵,袖间铁链一甩,直刮向冷言诺。 那铁链上尖刺反勾,幽光闪闪,呼啦着狂猛之势在漫出一片光舞。 南木宸蹙眉,却并未阻止,冷言诺看着那迫在眉心的铁链,在慕容晟睿出手之际,飞快的伸出手…。 一把抓住。 抓住。 “小姐…。” “诺姐姐…。” “……” 所有人皆在此刻震惊,就连出手的倪衣落地之时,目光看着冷言诺闪过惊骇。 以冷言诺抓住铁链那瞬间的气势,她明明可以躲开的。 那铁链不是寻常之链,链身除了看得见的法刺,还有以肉眼极难分辨出的细如牛毛的小刺,根根虽细,可若是扎入人的皮肤,那…… 鲜红的血顺着冷言诺的指尖,顺着被她抓住的铁链流淌而下,灼伤了谁的眼。 南木宸眸光一合,似不想看见眼前一幕。 而十八暗卫此刻也微微心惊。 “冷言诺,你疯了。”慕容晟睿方才明明一掌要对着倪月挥去,却被冷言诺生生挡住,而今,看那手中刺目的血红,慕容晟睿心中焦急的失了颜色,对着冷言诺吼道。 冷言诺偏过头看着慕容晟睿,“不要紧,你若想活着看着我们的孩子出身,就少动内力,乖乖的就好。” 慕容晟睿一怔,一怔之间,指尖紧捏得发紧,袖子一飞,一飞之间,那铁链脱离冷言诺之手,随着倪衣倒退数步,倪衣始料不及的跌在地上,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吐了出来,倪月慌忙上前扶起倪月,查看其体内,面色大惊。 “看着心爱的女了在自己面前受伤,而我却能无动于衷的,才不是你冷言诺所爱的男子。”慕容晟睿快速接过冷言诺的手掌,那手早已经血肉模糊。 寒霜已经奔了过来,几乎是颤抖着手紧张的拿出瓶瓶灌灌递给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一心只关注着冷言诺的手,任衣袍被那血染湿,毫不在意,只一点一点,极尽轻柔的给冷言诺将血迹擦拭干净,上药,动作温柔,面色沉暗中那眸中更有毁痛的深深疼惜。 “冷言诺,天慕那一日伤你,已是我心中最痛,如今,我就在你身边,又如何能再让你痛。”直到将冷言诺的手包扎好,慕容晟睿的声音方才低低传来。 南木宸从始一至终没有语言,他目光森凉转而垂下,看着马上两人,明明不过几十米之近,却是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两个人的世界,谁也不能闯入。 天地似乎都于此刻静了。 风过,阳光尽退,苍穹都憔悴的变得灰暗,暗沉黑云在天际处滚动,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南木宸就那般站着,看着那两人,看着自小与他暗中交道无数次的男子,看着此生他终开心扉却还是晚了一步的女子,看那女子以血来绝绝的明志,告诉他,她的心她的人此生已经属于了别人,他与她永远隔着一道跨不了的鸿沟。 一路走来,其实,他的爱又何曾纯真过,爱,是真爱,可是的确,他的算计,是她爱上他,而他,他的算计,是放走她,从头至尾,只想她安康幸福。 他自小就居太子高位,品皇宫阴谋,堂九重血腥,看似锦高琉璃,一人之下成人之下,如今更是登高位,看似,他什么都有,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看似不随于心,其实早就的看得明白,那一日的惊鸿一瞥,卷去了他沉封的心,也许此生,他的心还会为谁开启,也许不会。 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南郁北,南木宸眸光似动了动,又似没动,而那眸光正好落入慕容晟睿眼中,两相凝视,无关绸缪,无关生死,只是有些事情,他们恰恰好都想到了一处,仅此,而已。 谁知道呢。 “慕容晟睿。”南木宸突然道,“我输了。” 三个字,是南木宸的立场,那二人间无声的天地不容任何人觊觎。 两个人的世界,从来就是多一个人太挤,少一个很空。 南木宸身后万千弓箭手不动,倪月扶着倪衣原本也被那马上冷言若与慕容晟睿旁若无人的动作微微震憾,此刻,听着自家皇上这句话,心中更为惊动,既而终是低了头扶着倪衣向南木宸走去。 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二人同时看向几十米开外的南木宸,依如初时那般,他眸深似海,卷起海光线点点,可是终究是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只是,此刻,那眸中似有涌动的一丝情意终是抑制着的退化了。 骄傲如慕容晟睿,拥有同样一丝血缘的南木宸又何其高恃,可是此刻,他认输。 “南木宸,你输的只是心。”冷言诺道。 “我只是晚了一步,冷言诺。”南木宸手一挥,身后弓箭顿收,人尽数退去,静站半响,南木宸转身,没有再说什么,身后跟着倪月与倪衣一步一步缓缓离去。 “他,终是死心了。”冷言诺偎在慕容晟睿的怀里,看着消失在水平线尽头的黑衣锦袍男子,眸中带起一丝清风过境般的释然。 “我们不会输。”慕容晟睿突然用手挑起冷言诺的下巴,趁其不备,狠狠在其唇上印下一吻,在冷言诺慌大的眸子中道,“下次,不可以这般冒险。” “窥伺的势力如此多,此去天慕遥远,能积蓄一点力量是一点,慕容晟睿…。”冷言诺另一只手突然攀上慕容晟睿的脖颈,晶光灼灼,“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话落,主动献上一吻。 缠绵似水深旖柔,似都要将对方的呼吸抽空。 十八暗卫与寒霜的等人此刻都偏开脑袋,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尴尬,有的却只是感伤。 情魂引,这害人的东西。 “继续出发。”慕容晟睿一声令下,十八暗卫一半在前,一半殿后,寒霜与南郁北,还有宛香慕容晟睿相护两边。 一行人走得不算招摇,也无刻隐避。 ……。 “皇上,真就这般让他们走了,你…。”树林里,倪月终是忍不住再问出口。 “你觉得我们能赢?”南木宸看着倪月道。 倪月微愣,万箭对区区二十几人,纵然天慕皇上与冷言诺武功高强,也不可可能轻易的全身而退,皇上这意思…。 南木宸突然轻然一笑,“她今日敢毁苗宗,如何会没有安排,只是,我应该庆幸还是该自叹,她用如此方式来让我成全…。”南木宸微微苦笑一声,然后一叹,“冷言诺你的心啊,我终是猜不透,得你得天下,果然,天机不欺我,只是我少了一分慕容晟睿的运气,与他可以不顾一切,可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你生为你死的勇气,你之福兮,我之成全。” “皇上…。”一旁倪月终是明白过来,看了眼旁调息的倪衣没有说话。 “传信,我们即刻回国,天下之乱,我们静守一隅吧,让黑衣铁骑相护,这一路回去怕是不会平静。”南木宸双手负后看向冷言诺与慕容晟睿离去的方向,一双幽深如海的眸子里波光深凝,终是对着身后吩咐道。 倪月似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下去传信了。 …… 南国。 御书房里,南宫宇儿死死盯着三皇子,“太子哥哥应该就要回来了。” “你是在担心他会把冷言诺带回来吗?”三皇子放下一本奏折,语气中含着淡淡微讽。 南宫宇儿小巧精至和脸上绽开一丝笑意,“不会。” “哦?”三皇子双手枕于脑后,往后一仰,似等着南宫玉儿的答案。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冷言诺,太了哥哥也是人中龙凤,凤表龙姿,天下少人之比,可是如冷言诺那般的女子只能与天慕皇上站在一起方才是她的最终之地,我看得到。” “嗯?”三皇子微子往前一倾似乎来了兴趣。 南宫玉儿突然走近三皇子,“你没爱过人,你不懂,天慕皇上看向冷言诺的眼睛与冷言诺看向他的眼神是相互的,而冷言诺对于太子哥哥的眼神,就如太子哥对我一般,所以,我不担心冷言诺会伤太子哥哥,更不担心太子哥哥会带会冷言诺,天慕皇上…。”南宫玉儿看向窗外开得满庭香的百花,面容沉淀间似多了无限明然,“那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男子。” 三皇子从头到尾看着南宫玉儿,看着这个即使内有心计,可是面上洒脱娇然的女子,曾经她娇然,可是眸底有深深的沉郁,而今,他只在她身上看到了两个字——长大。 “玉儿,你终于长大了。”三皇子突然起身,走向南宫玉儿。 南宫玉儿偏头看着三皇子,眉眼一弯儿,“所以,就算是以后太子哥哥爱上任何人,只要那个女子也能如太子哥哥一样付出,我,都不会反对,只要能看着他,安好,快乐,此生,我便足矣。” ……。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一行人一路急行,一路越城池,过山林,终于出了烈国境内,有了宫月的吩咐,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只是刚出了烈国边城急行不过几百里之后,原本就沉郁的天际远处,便有箭羽细数而来,如牛毛遍地,更似天下箭雨。 众人心神微凛,纷纷趋全力阻挡。 一波又一波,却都弹开。 “花千尧,既然来了又为何不现身呢。”冷言诺突然对着远处道。 慕容晟睿衣袖一挥,为冷言诺刮开无数迫然而来的箭羽,此刻也看向远方,眉心蹙起。 “她不会死心的,想来在回到烈国的半路,就折弯向烈国而来,她对你之心,不可尽也。”冷言诺显然猜到慕容晟睿的心思道。 “哈哈哈……”随着一阵笑声,天际尽头,一红衣女子,身后携黑压压的黑衣人自水平线尽头,一点一点显现。 “冷言诺,没想到你不只解了体内真气,竟然还怀着孩子欲以与晟睿一起回天慕,你真当我是死的吗?”花千尧纯然一幅女子之装,声音宛若天赖,却透着一丝丝的尖厉。 虽然已经知道花千尧是女子,可是当真见到花千尧女子之扮,宛香与寒霜,甚至南郁北,慕容晟阳还是微微吃惊,这样美的女子,这世间竟然有,只是那美,太过妖艳美丽,美得让人觉得有些阴沉。 “花千尧没想到…。”慕容晟阳趋马与冷言诺和慕容晟睿的马并排着话未尽,可是不悦之意已经十足。 花千尧足尖一起,不过转瞬间已经在十米开外,此刻看着马上的慕容晟阳,花千尧恍然一下子明白什么,嘴角露一线阴沉的了然,“我说,当日我遍寻皇宫都找不是到皇上,那日,有人来禀,我还不信,没曾想,竟然…。呵呵…。”花千尧看向慕容晟睿,“晟睿,你瞒得我,可真够沉。” “花千尧你能不要摆出一幅被抛弃被背叛的模样吗。”南郁北此刻趋马上前,极为不悦的看了眼花千尧,“我记得受害人不是你吧。”话落,还很是不悦的拧了拧酒亮的眉,以示对花千尧的鄙夷。 寒霜此刻坐在南郁北身前,闻言,偏过头看了眼南郁北,突然觉得一下子南郁北顺眼好多。 接受到寒霜的目光,南郁北冲其挑挑眉,“霜儿,我上道吧。” “还差点。”寒霜又别过头,不再理会南郁北。 南郁北面色一郁,没再言语。 宛香看着花千尧,就是这个女子才让小姐与王爷这般…… “没想到堂堂南国齐王如今竟然跟在一个丫头身边,受冷眼冷调,却还甘之如饴。”花千尧看了眼南郁北,语气同样不善。 “你现在最应该的是回顺国安稳朝局。”慕容晟睿突然开口。 “晟睿,你心中现在一定恨不能杀了我吧,可是你又不能杀我对不对。”花千尧看着慕容晟睿,眉眼中多了柔和,红衣飘荡,更衬姿色艳若瑰丽。 “花千尧心理扭曲到你这份上的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冷言诺此刻看着花千尧,眸光凉寒。 花千尧走近一步,唇角微弧,“不管怎么样都好,我今日都不可能让你们回到天慕,晟睿,我爱你不比冷言诺少,为何你就不知道呢,既然你如此固执,我只能使用强制手段了,你们不过区区几十人,就算你们留有暗手,也不可能对付得了我身后上千铁驽手。”花千尧说话间,手朝身后一指,一幅大局在握。 “花百寻应该提前回到顺国了吧。”冷言诺突然道, “冷言诺相识这般久,你巧舌发簧,我又如何不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花千尧冷笑。 “千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慕容晟睿此时开口,开口间,面色笼上沉郁,手一挥,周围突然涌出无数男子,皆衣袖纷飞,可见其袖底一个雪色印纹。 正是雪阁之人。 “禀阁主,副使让我们来助于你,烈国之事他自会处理。”当中一个男子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晟睿恭敬的道。 慕容晟睿点点头,那雪阁之人瞬前上前来数百人尽皆将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护在中间。 花千尧在看着那几百男子出现之时,潋滟眸光似凝结一般,语声含着苦笑,“我以为你信任于我,让我可以支配无忧阁,没曾想这雪阁才是你最大的力量,难怪,难怪……”花千尧抚了抚胸口,“晟睿,说什么放过我呢,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能活罢了…。不过…。”花千尧双猛然抬头,一双桃花眸细细盯着慕容晨睿智,“你觉得不过几百人能了阻挡得了我。”话落,后一挥,那原本黑压压的人之后,似乎又涌出一批人。 十八暗卫在雪阁出现这时原本面色微松,可是此刻,纵然高手如他们也微向心惊,他们自然是高手,可是花千尧所带来的人可不是一般人,看那气势,同样是以一抵十的人物,万万不能小觑。 “那便看今日鹿死谁手罢。”慕容晟睿话落,手对着空中一挥,突然两个男子压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待花千尧看清那男子面容之时,顿时面色大变。 “晟睿你……” “千尧,这些年,不只你算计得深,我看在眼里,只是在一次次给你机会罢了,你杀了元浩,我没有与你计较,也只是想着让你收心,只是没想到……” 冷言诺也看向那由两名雪阁男子押着的男子,轻而,面色微微一笑,难怪,她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原来竟是…… “为夫总得要比你强一点才好。”慕容晟睿紧了紧搂着冷方诺腰身的手低声道。 冷言诺摇头,这个人啊,果真是腹黑天下无其出。 宛香看着那男子,心中也恍然明白,心中既而一松。 “你为何会在此,你不是一直待在南宫王府吗?”花千尧对着那男子怒道。 那男子一袭白衣,眉目温弱,书生气由于内而发,一双眸子不似花千尧的桃花眸,可是依然碎光潋滟,吸人神色,此时看着花千尧,却没有言语。 “不得不说,这真是最聪明的一局棋,这世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处,南宫王爷那般两面三刀游刃有余聪明明绝绝的人物若是有一天知道他的第四子竟然早就被偷龙转换,估计不知该气成何样,当然…。”冷方诺面上绽出一丝笑意,“若是花百寻知道自己的儿子今日只因为他的女儿不肯让一步,便身死异处,那真是……。” “那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算计啊。”慕容晟阳接语。 “冷言诺,你以为我不敢?”花千尧眸目寒得能碎出冰的看着冷言诺,继而双看着南宫晨,“你屋内四周都面布了暗唢,且皆是武功出类拔粹之人,如何你被掳了却还无人发觉,你…。”说话间,气不知何处来。 南宫晨抬头看了眼花千尧,依旧没有言语,一丝温弱的面上没有表情,眸子里却流过一丝深深的无奈。 冷言诺目光落在南宫晨身上一眼,眸光微凝,而后又移开,看着花千尧,“天色将暗,时间不多,我可没时间久等。” “晟睿,你好,可真好。”花千尧已经咬着牙齿说话,随即一双眸子看着冷方诺中,“冷言诺,你当真觉得我不敢吗,今次你们面对烈国一切,就算步步绸缪也不可能之深,如此好机会,若是今日放过,他日我若想再抓紧到你们,那就难如登天。” 冷方诺眼神微动,却没有说话,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慕容晟睿同样没有说话。 黑云越压越低,凉快风过,举世瞩目的三人就这般相互对视,沉郁中的肃然气息在一层一层往外蔓延。 花千尧手抬起,“射……。” 只是一个字未落,便听冷言诺冷冷道,“花千尧,你确定你今日能拦得住我们。”冷言诺说话间,手微一拂,顿时无数浓烈而精魂的的气息沉沉蔓延过来,那些人皆着青色素衣,转眼间便落在冷言诺身前,同样,不下几百人。 来人个个面色肃穆,气息可拔日月。 “这是……”这下连南郁北都微愣了愣,细盯着来人服饰看看半响,几乎与十八暗卫同时出口。 “墨门。” “参见门主,总使大人让我们前来接应你。”来人中当先一位唯一的服饰上纹着花纹的男子走向冷言诺,对其微微一礼。 冷言诺抬手,示意无须多礼。 而周围,众人愕然,除了宛香,就连寒霜都睁大一双眸子,然后有些吃味的看着冷言诺,“啊,小姐,你竟然是墨门门主,与无忧阁雪阁,箭门比临而排的墨门门主,小姐,你……” “早告诉你,你早就被南郁北套出话儿来了。”冷言诺一句话,便松了寒霜的心,寒霜一怔,猛然然明白过来,是啊,好像,南郁北总是会有会意无间的提及,等等等,难道…。寒霜犯然看向南郁北,“你早就投靠了王爷对不对。” 南郁北耸耸肩膀表示很无辜,“我是南国齐王,忠于南国,如何会帮天慕皇上,只是……”南郁北偏过头看了眼慕容晨睿,“只是有那么一个人与他就算了千般算尽,却都不想她受到伤害,而已。” 那个人是谁,冷言诺自然知道,所以她才会化干戈为玉帛,宁愿手伤来向南木宸明示自己的心意,他之恩,她记,他之情,她不欠。 “冷言诺,你果然不简单,竟然是墨门门主,你可真有本事。” 冷言诺笑,“不及你有本事,你有狡免三窟,我又如何不能步步算计。”话落,反手一招,来者几百个箭门之人自有阵形,同时冷言诺笑而转阴寒,“方才给你选择,你不愿,那如今,你就没得选择了。” 冷言诺话落之时,那南宫晨一直面无表情的面上似乎多了一丝神色,却又很快消散下去。 花千尧眸光更寒,手一挥,身后黑压压的的人突然涌上前,与此同时冷言诺手一挥,两方人马终于交战在一起,这一处,顿时血光弥漫,刀剑飞舞。 而隔着那衣袂翻飞,血刃红光,花千尧与冷言诺和慕容晟睿三人静静相望,终于… “那我看今日到底是何定夺,我就不信。”话落,间,花千尧猛然对着自己胸口一拍。 一拍之间。 “扑”吐血的不是花千尧,相反是慕容晟睿。 “慕容晟睿…。”冷言诺慌忙扶住就要从马身上栽下去的慕容晟睿。 “皇上…。” “哥哥…。” “怎么样,冷言诺,你不爱她吗,那我就偏要你心疼,情魂引不只是单毒,而是双毒,想来你该是知道的,而且,此消彼长不说,我又是主蛊,所以…。”花千尧说话间,手抬起,作势又要拍下…… “住手。”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清丽娇喝,语声急如电。 花千尧看了眼那方向却没理,手径自就要拍下,冷方诺同样看了眼声起方向,再看着花千尧就要拍下的手,身姿一起,掌风已然挥向花千尧。 看着掌风呼过来的冷言诺,花千尧不管不顾,用另一掌击挡住冷言诺的掌柜风之寒,继续拍下…。 冷言诺眸光一寒,顺手取下手中簪子,夹内力击出这一击,远比那狂风乱拂的掌风,携天雷之势直击向花千尧。 花千尧面色大骇,当真花容失色,足尖一点,身子在空中急速后退。 冷言诺步步紧退,手掌将簪子吸回掌中,袖底剑一翻,“叮”银光一闪,直逼花千尧眉心。 “你不能杀我,我死,晟睿也会死。” 闻言,冷方诺眸光一北,却依然没有顿住,她早非曾经的冷言诺,武功精进早超花千尧,剑光直袭向花千尧没有丝毫停顿。 那一剑,风云都似动色,天地山岚都忽被携走黛色,若被击中,绝无生还。 十八暗卫看见了,雪阁,墨门之人,宛香,寒霜,南郁北都看见了,也听到了花千尧的话,可是这一刻,他们心痛,却下意识的不约而同的没有阻止那剑。 这纠缠的,终要一个解脱。 慕容晟睿同样没有动,他主宰一切太久,如今,交给冷言诺来决定。 而花千尧身后之人想动,却被那强劲的力道给震在原地不能动弹。 南宫晨此刻终一地抬起头看着花千尧,眉中出然一担忧的神色。 “扑”剑入肉的声音,闷闷响起,带起血气弥漫。 所有人看到那一瞬间,天空中掠过的一个白影,如蛟龙般的快速,似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扑过来…。 冷言诺看着面前的女子,看着承受她那非常之剑的女子…… 花千尧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看着那个向来娇弱,甚比西子的女子,看着那个她早已熟悉无比的背影……。 而此刻,慕容晟睿抬起欲说什么时候手僵在空中,然后,垂下。 他是想要阻止那个身影的。 “静之……。”冷言诺轻喃出口,并极快速的接过姚静之摇的下坠的身子。 “静之……”冷言诺抱着姚静之落在地上,就要去拔那剑。 “不要。”姚静之看着冷言诺抬手阻住冷言诺欲以抽剑的动作,“这一剑,我。知道…的。” 紧随落地的花千尧此刻同样看着那血染一幕,看着躲在冷言诺怀里的姚静之,眸中惊愕之色难掩。 与此同时,所有打斗倏然顿住,分向两边。 “为什么?”冷言诺将姚静之的头摆放在自己的臂弯间,轻轻问。 “言诺,我…。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在死之间,能听到你这样唤我,你可知,天慕城墙那一日,每说一句,我的心同样不舍,不过,没曾…。想,…你能猜到…咳咳。”姚静之咳了几下,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染红了那雪白出尘的衣衫,那面色本就早退了红润,苍白一片…。 姚静之抬起眉眼看了眼冷言诺,眸中细数言流过,似在表达着什么,冷言诺咬了咬唇角,终是抬起手,在姚静之手上几下一点,这是将姚静之全身所有力气都凝聚于此刻,她知道自己那一剑,她也在那一声娇喝起,听出了她的声音,可是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谢谢。”姚静之感激的看了冷诺一眼,力气恢复一些,“我于晟睿是知己,生不可割舍的知己,你……五岁那一年,我去璃王府找晟睿,然后便看见一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就那么一眼,便凝了我从此后的所有芳华,。” “我知道,所以我第一次进皇宫时,你对我格外好,总是有意无意让我展露风华。”冷言诺沉喃道。 马上,慕容晨睿此刻已经下了马,向姚静之与冷言诺走过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的出现,你的出现证明我的一切都没有白费,我早就命不久矣,一日一日不过都是向天借来的,南宫习……他。是你的人吧。”姚静之道。 “嗯。”冷言诺点头,“是那日在南国淑仪殿里你发现的吧,你又何其的聪明呢。” “呵呵…。慧及早逝,这是当年天机老给予我之言,如今终是……” “静之,她不值得啊,她不值得啊,以你之心早知她是女儿身,如何……” “越是深陷,就越逃脱不得啊,就如同你与晟睿一样不是。”姚静之这一刻微笑坦然。 冷言诺偏头看了眼那站着不动的花千尧,眸中一丝无奈一丝恨,她知道,花千尧听得到,或许从始至终她都知道。 “她不知我的另一个身分,不知我就是荣清王府的荣清音,我知道,她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可是我,一直却还要装作不知,甚至我哥哥之死是她所为我却依然无法报仇,她想斩除一切留在晟睿身边……直到遇到你,冷言诺你是一个异数,我与晟睿……” “我懂。”冷言诺眸中丝丝扣扣的心疼流荡,初见,她似携着九天流云般的飘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眉宇间更是三分病弱,三分无奈,三分惆怅,一分笑悦,而今…。 “哥哥的死,我无能报仇,我最能仅能够做的就只是为让姚国公府一脉能够享受盛名不衰,所以,我向皇上求了这个名。” 一旁慕容晟阳看着地上虽语声平然,可是血色早无,鲜血已经漫红整片草地的姚静之,眉宇微深,似也想起那日姚静之长跪殿外请旨。 “我懂,你的苦楚,我明白,天慕城门那日,我懂,你,太傻……”冷言诺语声微近哽咽。 慕容晟睿走至冷言诺身边,手轻搭上冷言诺的肩,那是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姚静之看着慕容晟睿与冷言诺眼底露出一丝欣慰,然后对冷言诺道,“我与晟睿是义,于她,是情,可是情义两全,我无法…。无法…。我知道荣亲王爷的儿子是你派人治好的,除你之外我想不出来是何人,谢谢你,为我偿还一笔债,真正的荣清音早在五岁那年便芳华早逝,那一年,我爱上了花千尧发,那一年,我看着他……那一年,她非他…” 冷言诺原本缠着纱布的手紧握着姚静之的手,用力,再用力,任血浸透那纱布,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姚静之的。 “对不起,原谅他。”姚静之用尽毕生力气凝定冷言诺的眼眸说下最后六个字,终是芳华终尽,风起,是谁在低声清诉,凝化那十多年的爱恋。 原谅他,原谅她,直至最后,姚静之还是在担心着花千尧吗。 有一种隐忍其实是蕴藏着的一种力量,有一种静默其实是惊天的告白,上天对待这个聪慧的女子何其残忍。 那一处童稚青华,一入眼便是一生,到最后芳华零碎,才看清心中之欣喜原不过是一声娥娥扮男儿,是谁负了谁。 纵然她聪慧如斯,七巧心灵透,又如何走如自己结下的死局,心已上锁,如何能解。 空中突然落下一道身影,正是冷俊轩,依然从容清雅,其身后跟着面色肃冷的箭门之人。 冷俊轩看着地上早闭双眸的姚静之,抬头看了看天,一抹伤色流过。 良久冷言诺起身,“送姚小姐回天慕国公府,厚葬,以后位之礼,自今日起天慕在一日,姚国公府便承袭不退。”语声清冷似一磅重弹,可是却无人言语。 以后位之礼葬,那…。 寒霜与宛香只是怔愣半响,亦未再过度纠结。 “花千尧,你骗了这天下多少人啊。”冷言诺转身,一袭紫衣在风中飘荡,轻纱柔婉却掩不去此刻面上冰霜,声声字冷,字字声寒,似万万千不化的冰一层层的敲击着花千尧的心。 花千尧脚步微微踉跄后退半步,姚静之竟然…。原来从头到尾她都知道,她的哥哥是他所杀,他派人在她身边监视她,原来,她竟然…。她那么聪慧的女子或许比晟睿早发现他的身份,竟然…。 “她从头至尾只是不想让我伤害你。”慕容晟睿站在在冷言诺身旁同样看着花千尧。 花千尧眸光似被灼了轻雾,此刻,看着地上那具鲜血染红的绝华女子,她一生命运之坎坷,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吧,她体内的蛊毒,他也有份下啊,这个女子,竟然…… “走。”花千尧突然手一挥,欲以离去。 冷言诺这边并未予以阻拦。 “晟睿,我于你之心,不会灭,终此生,我都不会。”风中传来花千尧决绝清洌似要划破暗沉苍穹的声音。 细雨,密集而下,似也在见证这一个心较比干多一窍,病若西子胜三分的不染纤尘的女子艰幸而又甘心之饴的一生。 冷言诺仰起头,任雨铺面而来,任那冰凉侵眉容颜,如果当日她在南国拆穿荣清音的身份…。如果,那日天慕城门之下,她说她都知道…。如果,方才她没有动杀机…。如果…。 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最该的如果,是那一年,她可以出现,阻止姚静之遇见花千尧。 可惜,终是如果。 “这么些年,为了克制体内蛊毒,她也吃了不少苦,现在,她得了自己最后的居所,于她,是幸。”慕容晟睿走过来轻轻将冷言诺搂在怀里,语似低喃,似安慰。 只有他知道,这个看似狠心狠情的女子,是对敌人狠,对身边的人是如何的义,姚静之,其实她们很像啊。 冷言诺看着慕容晟睿,因为花千尧方才那一番动作,此刻,他如玉容颜上没有半丝血色,薄如樱的唇瓣上还带着一丝殷红血迹,心突然一痛,冷言诺一下子扑在慕容晟睿怀里,双手捶打着慕容晟睿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我猜,为什么非我我自己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般互相算计,为什么啊,如果第一次见我,你就说清楚,如果第一次见你,我也袒露心扉,是不是就不会以遇到这么多。”语声哽咽,泪水和着雨水打湿了慕容晟睿的衣襟。 慕容晟睿任冷方诺打,却不动分毫,细雨笼罩着两人,如水墨渲染的画,只余心叹。 箭门之人,墨门之人,雪阁之人,十八暗卫…。纷纷看着那雨中两人。 冷俊轩看着那两人,然后偏开了头,走上前,抱起了姚静之的身体,他于冷诺本就又爱又恨,这么些时日,早就被打磨了棱角,一切的深谋,在此刻,于他都不重要。 “我先护送她的遗体回天慕。”雨帘中传来冷俊的轩的话。 冷言诺这才停止动作,看着那个雨帘中俊挺如竹的男子,男子眸中曾经那些于她的恨与复杂的爱色全部退去。 真没想到,冷俊轩竟然是姚静之的人。 一步一步,姚静之要她大放光芒,要她来克制花千尧,要她这个异数来改变慕容晟睿的命运…… 十日后。 冷言诺与慕容晟睿出现在天慕城门口,而在距离城门口八百里之远,慕容晟睿就命人上了仪队。 天慕新皇亲自迎接冷言诺回国,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同时下诏,封冷言诺为天慕皇后,往后他不说,终他慕容晟睿一生,只娶一后仅此一妻。 诏意一出,天下哗然,天慕群臣皆惊。 然而冷言诺与慕容晟睿没有理会群臣的哗议之声,入京第一件事便是给予姚静之厚葬,厚葬之规格,也更让群臣惊讶。 惊讶之余,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从头到尾,冷言诺负责所有之事亲力亲为,以妃位,按后礼葬,由皇后亲自操持,姚静之也可算是千古第一人。 因着这震憾,而慕容晟睿与冷言诺回国之后又大是建树,朝中又皆是心服冷言诺之人,所以哗议很快淡下去。 没多久,大街小巷子所谈皆是天慕皇后与天慕皇上如何恩爱,关于那和离这事竟像是从未发生过般。 不过慕容晟睿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那和离书当日早被他摧毁,又哪里来的和离书呢,天下说评之人都只道这是帝后之间小吵一场把戏罢了,更多的还是对于帝后之间情比金坚的羡慕与佩服。 而此时,四国关系看似平和实则严峻,可是云里雾里也让人看不破时局。 又是五日过去,天慕恢复一片平静,但是远方苍穹黑云暗沉,谁又能知道那暴风雨何时来临。 “真不是去看看他。”玉无忧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自长长玉阶尽尖而来,每一步都跨了无数光华。 冷言诺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轻抚了抚肚子,不足三月,孩子还未显怀,可是她却觉得那孩子似已以他体内生长了千万年般。 看了眼玉无忧,看着玉无忧此刻与慕容晟睿一样的容颜,冷言诺轻叹一口气,“我不去看他,或许他还能活得久一些。” “你已回京五六日,你知道,于他而言,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冷言诺轻闭了闭眼,又睁开,而后轻笑,微含自嘲,“什么时候我也学会了自欺欺人…。”随手一抬手,“走吧。”长长的紫色如水宫裙衣摆流溢出璀璨华光。 冷言诺当了皇后之后,并没有珠钗并摇正装华丽,相反,发丝轻挽,未添一物,就连皇后装也穿得素丽。 可是素丽中,却让人看一眼,便知不可亵渎与僭越。 御书房内,宁公公看着冷言诺进来,忙行礼,“皇后娘娘千岁。” “嗯。”冷言诺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这些虚礼,但是身份使然,她前世又是那般位置,习惯得也很自然,对着宁公公摆摆手。 宁公公立刻懂了,向前几步,轻拧了一处,楠木桌岸后面的门向两边而开,静滞半响,冷言诺终是抬步而入,身后玉无忧紧跟着走了进来,却并没有进入暗室,只是对宁公公点了点头,宁公公领意,合上了暗门,将此空间交给那两人。 只是合上暗门之时,宁公公也不得不嘘声一叹。 长长的石阶延及而下,冷言诺一步一步走得缓慢,长长裙摆划过石阶,幽光暗暗。 “我还是等到了。”幽幽容间中响起男子沙哑的声音。 闻声,冷言诺站住,几步之遥,隔着那轻纱薄帘看着床榻上躺着的身影,动了动唇,竟一下子失了声,是啊,她说什么呢,说谢谢,太浅,说感激,太淡,说什么也弥被不了一个男子一生之命,说什么也弥补不了男子一生之容。 “我好怕,我等不到啊…”男子沙哑的语声中透着一股欣慰,似在最后时刻,终于得见一人一面而心满意足。 “何苦?”冷言若终于开口,开口间,人却已经向那床榻走近,纤纤素手挑开帘幕,看着躲在床榻上的男子,他双目已经没有焦距,却还是拼命的看向冷言诺的方向,“不苦。” 不过两个字,便让冷言诺即时潸然泪下,她已前从不哭,前世那般苦她没苦,今世这般累,也不如此刻般的哭,只为这个拼命一切只为了她的男子。 “不要怪他,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你,他只想活得久一些再看看你,再陪在你身边,为了不让花千尧发现,他才不得已,必须而为之,这天下间,没有人能比他更爱你,能为了你尝受那万般千痛……我听说你有了孩子,你们两人的孩子一定不简单,幸而,你熬过去了。”床榻上男子语声沙哑,却一字一句落在冷言诺的心中。 “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最后。”冷言诺轻轻握起男子露在被子外面已经骨瘦如柴的手,一滴泪滑落在上面,淹没了曾经的毫无心计。 “一定会的,你能带着孩子抵御万难,他在最后能改变主意,又如何不能改变。”床榻上男子轻轻抬起另一只手,升在半空,而又嘴角露一丝苦笑,然后落下,却落在冷言诺接过来的手心。 空气中相对沉默无言,久到那原本低若而沉的呼吸都已经停止。 冷言诺就这样握着沈男的手,那个憨厚摸头的纯朴男子,为何要卷入这些血雨腥风。 任泪水如决堤的湖,一路以来,她真的太累,为她一人,连累这么多人死去。 为了慕容晟睿,姚静之在情与义之间徘徊,为了她,沈男舍身弃命,至死都不能有自己的容颜,入南宫,处处伪装,地道里成全她的取舍…。这一生她亏欠的何其多。 “沈男,来世,不要再遇见我,一定不要。”不知过了多久,冷言诺起身,掩好被子,放好帘幕,即使她知道,那个人已经再也感受不到,却还是依旧固执的这般做,似乎这也只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御书房内,暗门开,宁公公看着冷言诺的面色,似斟酌着说些什么来安慰地,可是唇蠕动几下,终还是静默下去。 “玉无忧,有办法,能恢复沈男本身的容颜吗?”冷言诺道,眸中透着坚定。 玉无忧颔首,“晟睿早吩咐过。” 冷言诺眸色微动,原来,他早就为这一切做好准备,可是却唯独他自己…… 冷言诺点了点头,“走吧。”话落,与玉无忧并肩而行,出了御书房,一路向寝殿而去。 入殿门,过层帘,那床榻上,安睡着一个美至如画的男子,正是慕容晟睿。 自那日,慕容晟睿与冷言诺一同进京之后,慕容晟睿撑着身体下了诏令之后,便晕睡到至今,因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些日子里,大家看到的皇上,自然是玉无忧。 一旁寒霜与宛香站在一旁,面色也自慕容晟睿晕睡之后没再笑过,因为他们的小姐自那一刻起也没有笑过。 “没有找到?”冷言诺突然对着暗处道。 半响,暗处落下一道身影,一又幽暗的眼睛看着冷言诺,“属下有负皇后所托。”来人正是莫名。 “属下就差把绝名谷翻过来了,可是…。”莫名看了眼床榻上紧闭双眸的慕容晟睿,终还是退后一步,没再言语。 玉无忧看向冷言诺,绝名谷,原来,她早知,不仅知,还派人去了那谷内寻找,只是…。 “小姐,我们可以去找尊者啊。”寒霜道,冷言诺已经和他们说了,圣宫尊者就是袖渊之事。 冷言诺摇摇头,“师傅如果有法子,早就解了,断然也不会发生这般多之事,更何况,自从慕容晟睿与花千尧背道而驰之时,花千尧必定暗中做了什么,那日圣宫继位师傅都没出现,想必为了给他控制体内之毒,耗费不少。” 闻言,宛香与寒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遥遥无边的灰暗。 “难道真的只有花千尧……才能解此毒。”玉无忧突然道。 “这世间如果绝名谷无解药,那再无一处有解药。”冷言诺突然向床榻边走去,语声很轻,却带着一股极伤的深凝,手轻轻的勾画着慕容晟睿精致如玉容颜。 “自然会有忍不住的。”冷言诺突然冷声道。 “禀皇后,殿外,成王世子求见。”宁公公上前来禀报道。 玉无忧拧眉,“需要将晟睿藏起来吗?” 冷言诺突然极为古怪看了眼玉无忧,而后摆摆手,“不用,宁公公,让他进来吧。” “哟哟哟,这下是真的睡沉了。”成枫一进殿内,便毫无顾及的走进了内室,瞟了眼床榻上了的人道,眉宇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玉无忧眸底冰冷闪过,却转而明白了什么,下一秒看向冷言诺,却见冷言诺对他点点头,“我早知他会有所决定,只是不知是以何种方式,所以提前让成枫回了天慕,所以…。” “难怪,那日,成枫对你…。竟然…。” “她从来不是个简单的角儿。”随着声音,殿内突然飘进一个身影,眨眼间落地,玉树临见,剑眉星目。 “师傅让你来的。”冷言诺看着来人。 南宫宇看了眼床榻,然后看向冷言诺,“你可真是狠心,把他交给花千尧不就什么都好了吗?”语气中竟微微带着一丝责怪。 “纵然我可以接受,他醒来若是知道我以这种方式解了他体内的情魂引,怕是此生,都不会原谅我的吧,…。”冷言诺自失的摇摇头,“他曾经说过,清白这种东西他从来不予理会,我只要是我就好,所以,他也只要是他就好,可是如果我当真那般做了,那我便不是我,而他,也不再是他。” 一段话落,满殿寂静,南宫宇眸光凝了凝,终是没再说什么。 “成枫说吧,顺国有什么动静?”冷言诺看向成枫道。 “花千尧带着三十万兵马在天慕边境叫嚣,看来她之心当真是…。”成枫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等的就是她出手,去准备吧,我亲自去见她。” “冷言诺,你现在是孕妇。”南宫宇极不赞同。 “玉无忧不能去,他要在朝中坐政,提防暗手,你来了,更不能离开,要时时刻刻看着他的动向,注意他的脉息,虽然我用内力压住他体内的毒,可是难保没有意外,李若风现在也已是朝中主力,朝中派系甚多,他也不能离开,如今,就只有我和成枫能动。” 冷言诺话落,轻拍了拍肚子,“更何况,我不信能在那样艰难的环境外中存活的孩子会受不得这点动荡。” 众人无声,不得不说,冷言诺早已将所有事情分析得完美。 第二日,冷言诺与成枫清点十万大军,即刻出发。 六日后,快至边境的冷言诺与成枫和大军却收到一道让天下人唏嘘不已的诏告。 南国公然诏安告与顺国之合议取消,与天慕皇上怎么说也有千丝万缕关系,以生与天慕相生相息。 这则消息倒还好,更让人唏嘘的是,身为冷方诺的娘家,烈皇竟然下诏,全立支助顺国,与顺国同契之好,两国共赢共利,相生相息。 本该与天慕唱反调的南国倒头来帮天慕,而本该相帮天慕的烈国却与顺国结了契约,天下之间一时间沸沸扬扬。 收到后一则消息之时,冷言诺却只是自失的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他,终是忍不住了。” 不过,冷言诺有令,派人吩咐下去,一路兵过,皆不扰民。 三日后,天慕边境,仅隔一个雪离谷,冷言诺集结边境外二十万兵马与花千尧的三十万兵马在雪离谷两军相对。 花千尧依旧红衣潋滟,冷言紫衣清华。 两军对阵,女子更比过男儿。 “他晕睡了吧,快撑不住了吧。”花千尧出声,打破平静。 “为一不爱你之人而携兵马相覆,花千尧……。”冷言诺主飘荡在整个雪离谷内,“放弃吧。” “放弃,冷言诺,你要我放弃,你凭什么,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为了他我弃红装,着男色,流连花丛,不爱闺阁,爱杀戮,我们是朋友,是亲人,我之毕生所愿便是要嫁于他,与了共掌天下,而今,你要我放弃,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何结果。” “千尧,他们经过生死苦难方能在一起,你又如何不能成全。”玉无忧此刻开口,他,终还是不放心,于两日期前抵达。 花千尧看着玉无忧,冷笑,眼中怒意滔天却化为深深无力的苦奈,一手指着冷言诺,笑得凄厉,声声夺人,“我成全了她,谁又来成全我,成全我一生之舍。” 空气静滞,慕容晟睿与冷言诺身后三十万兵马静声不言,花千尧身后的南宫宸与天语老人于这一刻,竟也没有言语,天语老人原本因着楚浴染之死,心中于花氏一族多少有些隔阂,如今也只是承着责提,可是此刻,看着花千尧,面上也起深深的心疼。 “你可知五岁的我,为了让体内的情魂引不让他发觉,又不伤了他深受寒毒所苦的身子,所以甘愿承受所有万针钻心的疼痛,那种痛,比过那日天慕飞雪冷言诺你所受寒伤千百倍,你可知我身着男装习遍百艺,进入无忧阁为了得到别人的尊重,又付出了多少努力,每一次他吩咐下的事情,第一个办的人是我,第一个成功的是我,第一个不忍见他眉心而蹙的人,也是我,森山秘林,荒漠草原,天南海北为他奔波绸缪,就连我身为明氏后人,却都背弃所有一步步的帮他,你现在让我成全,冷言诺,玉无忧,你觉得我成全得了吗。”花千尧神情激愤,这一刻她早失了方才指挥万千铁骑杀破之力,只不过是一个受了情伤的寻常女子。 冷言诺看着花千尧,玉无忧也看着花千尧,可是眸中却无丝毫波澜。 “所以你杀了你的亲生妹妹,一情起,为情伤,花千尧从一开始你就错了。”万千军马中,响起冷言诺清灵如环扣的声音,清悦的却带着一丝看破一切的深寂。 花千尧愕然抬头看着冷言诺,然后冷笑,“你说我错了,那你到说说我哪里错了。” “你最错的不是爱上他,而是在他的身上种植了情魂引,那日山洞里,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之话,你说当年烈国圣女加诸在他身上,让她娘亲早死,自己亦身受寒毒所苦二十年,那你又可知,亲梅竹马最好的同伴却在他防不胜防之时所下难解之毒,还要看着他一日一日围绕在自己身边,在给予自己最深最柔的温暖之时为他上刀山下油锅,他的心,你又可曾关心过,他,痛不痛。” 花千尧神情猛然一怔,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紧紧的看着冷言诺。 “当他知道他最好的朋友与亲人却是一切的罪魁祸手之时,又有谁来成全他,他不只有倾世容颜,更有睿智盖华,不只有果断凌厉心,更有铁腕悲怜情,他能容楚浴染一步一步在云谷郡一呼百应,难道就当真不知你就是真正的明氏后人,他能六岁而独闻蓝家,能创立隐世而不受人窥的雪阁,智慧如他,如何猜不到你的身份,如何无力与你抵抗,他既然打定注意让我离开,你怎么知他就不是抱着必死之心,从此让我独闯这天涯,因为他知自己于我的情,于你的义,情义两难全,所以,他宁愿成全你最后的义,只是…。” 花千尧一瞬不瞬的看着冷言诺,隔着无数沉淀的空气,潋滟眸光一片死灰。 “我恨他,我怨他,你又可知,他怀中满心相思,扮作圣使待在我身边的苦痛与愁结,你以为当真是雪日他于我之伤,你错了,我真正怨的恨的,只是他在最后放弃了我,选择了死来成全他对我的爱,既然他放弃我,此生我又何必成全。” “如今,你说谁来成全你,那又有谁来成全他,谁来成全我,我冷言诺的男人让人这般欺负,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能忍。”谷中卷起一丝洌洌的风刮起冷言诺的青丝,比气氛更加沉凝。 花千尧怔愣半响,眸中神色复色,既而仰头一笑,“冷言诺何必说这些,情魂引,你既然知道这天下至毒想来也该是知道,如何解毒的。”花千尧看着对面高座马上的冷言诺轻勾了勾唇。 冷言诺睫毛微颤,“所以你一步步看着他深陷至此,心中却甘之孡?” “若想解毒,要么让我自行自愿趋离体内主蛊,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要不么就必须让我与他行夫妻之事,冷言诺,如今势在必行,我也知晟睿于我无半丝情意,但是只要你将他拱手相让,我自会替他解毒。” “让?”冷言诺动了动眉,“他若是想要解此毒,又何苦将你撵出天慕,他若是想要你解毒,又何苦会来找我,他若是想要解此毒,我又如何会以出现在此。” 花千尧眼眸一眯,心中突然电光一闪猛然抬头看向冷言诺,“你…。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被我所擒,故意让慕容晟睿将你陷入万兵包围你…。” 宛香与寒霜皆看着冷言诺,是啊,有些事情只要从里面跳脱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 冷言诺中神色微动,“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往往最容易忽视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却忘记了我本心思多疑,在我猜测到你的身份之时,就已经猜到了所有,我真正怨他的是他居然不打算让你解毒,为何又要让你呆在其身边,直至某一日,我趁他熟睡,抒了他的脉搏,方才知道一切,所以,他不决定,我替他做。” “所以…。”花千尧眸中闪过怒意与一切都被别人早已洞悉的沉郁,“所以,在你晕睡之后,所有事情其实你都早有安排。” “只是我没想到,他当真爱我至此,我竟然在烈国边境遇到他,而他竟然将你趋出天慕,宁愿死,也不愿背叛我,天下人都道我们和离了,情意不再了,却不知,他的心里,每走一步棋又是多么的痛,他在用余下的生命来见证我的爱,我想……”冷言诺突然抬头看天,“如果不是孩子,他想必到最后,宁愿自己痛死,也不会现身吧。” “冷言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花千尧语声尖利。 冷言诺沉默的看着花千尧,不同于她的激动,却是轻缓道,“他死,我和孩子下去陪他,有何不好。” 花千尧闻言目光瞬间阴集,“冷言诺他这般将你送出天慕,费尽千辛万苦才化解你体内的两股真气,还你于健康,让你与孩子得以两全,而今,你却又要为他而死,你最会算计,这么亏本的事情你会做?” “亏本?而今,他若死了,我陪他,他若活了,我依然陪他,两个选择都有我陪在他的身边,又如何需要你的威胁?”冷言诺从始至终,语气缓慢,不愠不怒,似乎说起死亡不过是一件极乎微小的事情,而曾经那些在生死悬崖边的苦苦挣扎早被被忘乎得所以。 花千尧沉默了,空气中又恢复了压抑得让人心生烦闷的躁意。 “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帼国不让须眉啊。”花千尧身后一道洪亮不失劲厚的声音响起。 两军静滞中,声音格外的清晰。 冷言诺看着来人,忽而一笑,“我以为我毁了你在苗宗赔养的死士,你会伤心得不出国门呢。”语气里嘲讽十足。 宫无云面色一寒,一袭明黄色衣袍看着冷言诺,“毁了又如何,还是一样。” “你就不担心筹谋这般多,到时功亏一溃?”冷言诺冷笑。 “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话,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宫无云面上端着凌厉。 冷言诺轻抚了抚鬓发,“可笑,无人教自然无规矩,而你…。”冷言诺指着百米开外的宫无云,“而你,没资格。” “姐姐,父皇,你们在说什么啊?”宫无云身后,宫月走上前,面色已经极度难看,看了看冷言诺,又看了看宫无云,最后对冷言诺道,“姐姐,二哥哥失踪,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虽是依然镇定的开口,可是宫月却不自禁的流下了泪。 冷言诺看着宫月,心中微痛。 蓝枫现身,一把将宫月搂进了怀里。 冷言诺没有说什么,她与慕容晟睿之间横隔着的从来不是天机之言,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生生的天意弄人,以及那扭曲不归路的绝爱。而她爱上慕容晟睿,迈出的不只是情动的一步,而是天下棋谋,更是与天相斗,与整个天下斗,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斗,与这个暗自推动苗宗所行越渐乖张狠厉的宫无云斗……。 而此刻,宫无云面色不动。 冷言诺垂了垂眉,方才开口,“无回谷里,真正想要那些百年骑兵的是你吧,从我走出那个村庄之时,你就一步步看着,看着我是否有一天会威胁到你,如今,结果摆在眼前,我的好父亲,这一切地全都是由你亲手所造成。我所走每一步你都看在眼里,你又如何知道,当我一脚踏出那个偏僻山村,所人事情早就开始了算计?” 宫无云微笑,似也叹冷言诺的聪明。 “当年,我出生之时,你在我身上所下的根本就不是锁宫之术,那术应当是与锁宫之术相像,你那日真正想做的是,是想我死,可是我娘当时毕竟是丞相府的姨娘,我想,当日你应该有事是来晚了一步,你原本计划的是让大家看到一个死胎,只是事与愿违,你又不能当场将我射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圣宫里应该是有我的命数的,所以,你在我体内施术,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这个术应该是会让我日渐体弱,而最后殒命黄泉,圣宫尊者当日赶到之时,想求化解却没曾想,你所下之术极为顽固,圣宫尊者一直没有说,他是还想着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头,也知道我若是得知真相,必不能忍,也更是担心我本就怀孕于身子不利。” 一旁走近雪离谷的袖渊看着冷言诺,这个他教他十多年的女子实在比他想像中的通透,只是……他内心中又何尝不知有些事终是纸包不住火,若非那术太过顽固,分又如何会拼了老力地让她习武,又再度封锁她体内的真气,当时他为了守住这弱小女婴儿,也是付出极惨重的代,他不想这么小一个孩子成为一个野心昭昭男子成全皇权天下的牺牲品。 “南国,顺国地下都有通道,想来是你所为,就算不是你所为,你也该是晓得的,你要的从来不只是烈国与圣宫,你要的是整个广袤天下为你所主宰。”冷方诺话落抬起头看着对面面色终于微起一丝动容的宫无云,然后冷笑,“我,说得可对,我的好父亲。” 宫无云身子微僵,雪离谷外天空越发的阴沉,似也为此时这剖白的真相,鸟不惊过,似也知此处将来的血雨腥风是如何的震人心神。 然后,空聊聊的天空中,却听冷言诺突然冷声笑道,“你配做一个父亲吗?将自己的儿子女儿玩弄于掌之中,到头来只是为了那个孤寂的高位,如今,你就要得到,想问你,你开心吗,满足吗?”声音清丽却带着万分孤寂与苍凉让人只觉心神俱荡间,天空都变得越发的暗郁。 宫无云面色肃穆,其身后,万千大军与最前一排的死士同样面色肃穆,仿至人间地狱修罗场而来,直愣愣的看着冷言诺。 两方对峙,当一切真相剖开来,残忍得让人心惊。 宫无云身后的宫月一双美眸睁得老大,里面丝丝扣扣流着沉痛暗色,嘴唇蠕动半响,最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从头到尾,姐姐遭受的一切,竟然是因为,宫月心间突然拧痛,她自小潇洒不羁,言行出格,无一丝半分公主样,可是父皇疼她,除了当时在冷言诺出现之前无法摆脱的宿命,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出烈国,四处游玩,然后碰巧遇到了冷言诺,如今,宫月突然在想,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她的父亲自她出生起就开始绸缪了呢,此刻,宫月恍然才明白,宫烈曾经对她说的让她长些心,跳出来看事情,原来哥哥…。那哥哥的失踪?宫月猛然抬头看着宫无云的背影,“父皇,哥哥…。” “月儿,你只要认真听话,还是我最宠爱的女儿,父后最是疼你的。”烈皇突然转回身看着宫月,眉止间依旧温和,只是那种温和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可笑,虚伪得可笑。 “疼她?”冷言诺突然冷笑,笑声起,“疼她,你是为了你自私的利益吧,你会有父爱,你只是为了让她继登圣宫之位,从此之后为你所用,我曾经怀疑过在天慕去南国的客栈是花百寻暗杀我,可是太明显了,我总觉得不太对,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你,你很想杀我,甚至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还使用别的武功招数,如果我再所料不错的话,若不是我回天烈国打乱你的计划,宫月会顺利继圣宫圣女之位,为确保万无一失,你也会一日一日给她下勾魂之术,她本信任于你,如此,你方才不会有失,而你养在苗宗的那些东西,也真正的得以利用,只是可惜了那些东西与苗宗之人,竟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皇上的阴谋中,还有人甘愿添砖加瓦,他们千方百计的想反,却不知,一切都早在你的掌心之中。”冷言诺冷冷看着宫无云,“宫无去,做我的父亲,你,不配,你更不配为任何的父亲。” 语声落,人群中突然有男子摇着轮椅而来,看着宫无云,“父皇这么些年,每一次看到我的腿,你的心会觉得痛吗?”宫辰一边说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腿,语气轻娓,似在诉说一个早已让人深记入骨血的阴谋。 宫无云看着此刻被人推出来的宫辰,冷眼中闪过一丝厉气,却道,“朕为何会痛,你们是朕所生,就该为朕所用,谁叫你出生之时天空繁星满天,还让朕不经意划破了手指,当时朕就预感不好,直到你一日日长大,竟有经国续纶之才,且事事与朕不顺,你的命数若不是这般,我……” “所以你毁了太子哥哥的腿。”宫月突然道,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般。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静了,六十万兵马齐声顿住。 “月儿,你是在怪朕吗?还有你。”宫无云看着宫辰,“你此刻不该是好好的待在烈国吗如今为何在此。” “是吗?”宫辰说这话时,竟然已经起身,在众人惊声诧异中,站了起来,身姿立长,顶天立地,一幅绝世之画,瞬时乱了这乌沉雪离谷。 宫无云瞳孔微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宫辰。 一旁花千尧似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并没有注意这边。 “你?” “我没有一个好父亲,可是上天却赐给了一位好妹妹,还记得那日冷言诺夜入太子府吗,我后来将消息禀报了于你,自从知道你的阴谋之一,我处处装笨,装无知,却只不过是扰乱你之际,我知道你心思我疑,府外定有你埋伏之人,而真正的所有的事情,她却在后来在你所派之人的眼皮子底下,告诉了我。” “何时?”宫无云不相信。 “那个拉车的大叔真的就是一个平凡人,可是我摸过他的车板,那车板之下便带去了我想要告诉太子哥哥的信息。”冷言诺给宫无云解惑。 “我原本已经以为此生无路,那日,冷言诺初次进宫,你暗中派人想要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及时出现赶到了,为了不让你怀疑,我故意让妹妹怀疑是我所为,也只是想要放下你的戒心,想看看这个妹妹到底值不值得我赌上一把,让我出这囚笼,幸而…。”宫宸突然一笑,“天不负我,我赌赢了,她在过去多日后终是给了我答复。” 烈无云面色已经大变,似乎预感极为不好,果然,下一刻,一个人影落在他的面前,对他低语了几句。 烈无云当及面色大变,眸光突如鹰隼般尖锐的看着冷言诺,“你竟然让清妃偷了玉玺乱下诏令,竟然让我退位。” “有何不可,苗宗的东西你倒是学得挺精,你会摄魂术,那日想要灭口的明明是你,你却暗自催化动清妃杀了青岚。”冷言诺淡然自若,不过,还好,冷言静本来就不会武功,所以摄魂术只能于她做出行为,却不能探取她脑中信息。想到什么,冷言诺看向身旁的玉无忧,“真没想到云落甘心给冷言静当丫鬟,不过…。” “放心吧,这是冷言静自己的选择,从此后在烈国享高位荣华,无爱,却是她所求。” 听着玉无忧冰寂的话语,冷言诺心底却微微沉了沉又化开,想起当时她为冷言静二姨娘与管家求得共生,没曾想冷言静心底…。也不知是报恩,还是当真是宁孤寂终老也要享那荣华。 “冷言诺,果然聪明,早知如此,我当安就不怕麻烦,杀了你,以绝后患。”宫无云,话落对着身后挥手,自有人上前意欲对宫月动手,可是蓝枫身子一旋带起宫月转瞬间飞至冷言诺这方站定。 “这是狗急跳墙吗?还早呢。”冷言诺一字一句于宫无云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宫无云猛然转头看着身旁的花千尧,“你还在自怜自艾作什么?” 花千尧看着宫无云,眸光凉寒,再度看向冷言诺之时,却突然手一挥,转身驾马,径自出了雪离谷。 而其身后,南宫晨隔着百米看了眼冷言诺,终是与天语老人说了什么,带着三十万兵马撤退。 天语老人离开之时看了眼冷言诺,掌中本欲起的掌风终是在脑中浮过楚浴染的面容时随风化开,楚浴染以死保全的女子,她到得这般年岁,又如何不能成全。 …… 两月后 还未入春,空气中却卷过迷离花香,远方青山翠绿落入眼前。 慕容晟睿搂着冷言诺看着远方翠绿,心情舒畅。 两月前,花千尧离开雪离谷之后,拒说再未回顺国,而宫无云也无心对付冷言诺,待回到烈国之时,烈国早已颠覆了时局,在冷言诺的暗手推动下,宫烈与宫宸的合作下,冷言静积少成多的下毒之下,宫无云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最终坝毁蚁穴功亏一溃。 烈国圣宫自冷言诺之后,亦再无圣女,苗宗该死之人也在那烈国动荡之间失了骸骨。 只是,往后这段历史,烈国并无记载。 完成任务的云落,清妃身边地那个小小丫鬟自然不再停留,当即回了天慕。 而顺国花百寻自那日之后,并未发出任何诏令,似乎一心只治理好他的顺国江山。 至于到底什么原因,只有后人再翻江山志方能从中揣磨出蛛丝马迹了。 而待冷言诺收兵带着决然之心回到天慕之时,慕容晟睿竟然已经醒来。 花千尧未来过天慕,这是自然,可是这情魂引…。 后来圣宫尊者出现,还说了一个事实,中情魂引主蛊毒之人,或是自愿掐死体内蛊毒,且以血为祭,那相联之人,便会安然无恙。 已经无从去追踪花千尧到底做了什么,总归慕容晟睿安然醒来,不再受此所伤,相爱两人不再被隔离,真正的放下一切看每一日日出,赏每一日百花,沐浴每一丝阳光…。 有爱,有阳光,有你,有她……。“其实,那一日,你一直不知道,不只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也有,那日锦华流芳书房里,晟阳的信我看到了,可是,可笑的是,我只看到了两个字,却在后来看到冷言静之时明白了所有。”冷言诺偎在慕容晟睿的怀里轻声道。 慕容晟睿面色一笑,“我幸,此生有你。” “亦我之幸。” “嗯?”慕容晟睿突然看着冷言诺眉宇微拧。 冷言诺疑惑,“怎么了?” “真希望孩子快点出生啊。”慕容晟睿突然将冷言诺搂紧,深深谓叹。 感受着那谓叹中那熟悉的情意,冷言诺将脸埋进慕容晟睿的怀里,声音轻轻的低低的,“其实,轻一点,也还是可以的,嗯,那个……唔…。”冷言诺接下来的话已经被慕容晟睿尽数吞没。 长长的浓浓的带着无限缱绻相思的吻如漫漫桃花染红所有朝霞。 “慕容晟…睿…这里是…山顶。”冷言诺微微喘着息道,他不怕掉下去,她还怕一尸两命呢。 慕容晟睿微微移开唇,眸光似云似雾的看着冷言诺,直看得冷言诺有些心慌,那眸子里的情意太过炙烈,似乎只这般看着,就要将她烧得全身滚烫,下一秒,冷言诺便觉身子一轻,一路风华飘过,再睁开眼之时,自己已然躲在了床榻上。 “慕容晟寂你…唔…” “我想你很久了。”慕容晟睿身子覆下。 哝哝语语,红罗软帐,青丝纠缠,似被春意覆浓,还是当真是春意来袭,叠影重重分不清几重朝落。 三年后 “我要累死他。”九华里,飘渺云端传来男子幽缓的声音。 “累死他,你还在临走之前将黑衣铁骑尽数留给他,将南国玉玺都尽数相留。” “哼。”南木宸鼻子轻声一哼,“普提相士,我好歹也是你的徒弟,你不该安慰一下。” “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徒弟。在这九华山上呆了三年了,还不肯走,慕容晟睿与冷言诺没上九华山,你倒是上九华山上得勤快…”普提相士落下一子,话未落,看向那棋局,面色微变,“这…。”这小子看似不在焉,却早就乾坤在握,一子定了输赢。 南木宸笑笑,起身,拂拂毫无褶皱的长袍,笑得轻松,“哎,输给了那黑心的家伙,总不能再输给你吧,陪你这个糟老头子下棋也没什么意思,大好河山,他都当爹了,我又怎么能不努力。”话声落,南木宸足尖一点,一跃长空,出了九华山。 世间山河,染晕青黛,奈何,他曾经却只执着那一色,而忽略了一切。 慕容晟睿有他的此生不弃,他也要去寻他的不离不弃。 …… “父皇与母后又去玩亲亲了不带我,王叔,你不会也抛下我去玩亲亲吧。”御书内,阳光倾罩而下,慕容晟阳从一大摞折中抬起头,看着趴在桌案边身着亮色锦袍,粉雕玉啄的小嘴微绕的人儿,眸光轻闪,“是啊,为什么我不做皇帝了,还要在这儿干皇帝做的事,诺姐姐二人整日逍遥,我也该是去找人亲亲了。”话声落,人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处。 那小小的人儿两手托腮看着殿外正走进来的宁公公,一幅小大人惟的摇摇头,“宁公公,看吧,这江山还得靠我啊。” “念恩哥哥。”殿门口,一道娇嫩的幼童之声响起。 慕容念恩从桌上抬起头,看着李若风与冷言月的女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 ------题外话------ 终于打下最后一个字,心中也似松了一口气,文中关于慕容晟睿的师傅最后也没有给我答案,但是,相信聪明的妞应该猜到了。 雪离谷一役,新枝思前想后,只道破阴谋,没有再写京戈铁马,当初设定如此,如今依初之心结局,也算是得其所。 人生中有许多不舍,也望妞们,寻得自己的此生不弃,往后,岁月静好,飞花流月,执手相伴。 我们新文见!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