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喜农门》 作者:靳大妮   ☆、第一章 重生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混沌中,涟漪的耳畔充斥着源源不绝的吟诵声,昏暗的屋子烛火跳跃,老者枯瘦的面容越发晦暗不清。   渐渐的,易经六十四卦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脑子也越来越沉,努力的掀开眼皮,却发现只是徒劳无功,依稀间,只听到相依为命的老者飘忽之音传来。“因果轮回,终究还是参不破这道迷障,孩子,爷爷只能陪你到这步,剩下的福祸,就看你自己如何参透……”   大兴县白杏村,一家破落农院里传来了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娘,娘你快来,方才我见大姐的眼皮子动了”   话音刚落,门外风风火火跑出一道人影,对着榻上女子的脸蛋左使劲拍打。   “你快些给老娘醒醒,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白白给了你一身的好皮囊,你没孝敬了老娘也罢,到头来还得让老娘搭上一副棺材钱……”   清晨,不知名的野花绽放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薄薄的晨雾飘洒在村子上空,嫩嫩的小草伸展着柔软的身子从泥土中钻出来,破晓的晨光带给这寸方地一抹生机。   当然,除了这聒噪的女声,一切都再完美不过。   长长的睫毛扇动,榻上那单薄的身躯渐渐有苏醒的趋势,见此,围在她身边的几人都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推搡着她本就单薄的身躯。“醒了,醒了”依旧是那道清脆的女声。   涟漪只觉得身子瘫软无力,心道,不知何时这人迹罕至的峻峰,也能有陌生人的到访。   睁大了眼睛,木然的看着破败的头顶,细细长长的眉毛皱了起来,不对,很不对劲。   暂且不提眼前或关怀或焦躁的神情,清清冷冷的眸子先是将屋内好好打量了一番,脑袋上悬着的纱帐上积蓄着厚厚的尘土,再往上是黄泥垒成的屋顶,身下躺着的是硬邦邦的床板,看轮廓好像是门板拆下后对在了一起。   泥土夯实的地面倒是干净,诺大的一件屋子除了失掉本来颜色的桌子,别的竟是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涟漪要是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白活了,可是,为什么这具身子她的名字也叫做涟漪?是巧合?抑或者天意?   昏迷前,好像守在身边的是爷爷,陡然,脑子一个激灵,她突然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爷爷该是多么的难过。   正想的出神之际,脑门上又感觉到大力的指点,几乎是下意识的,涟漪求饶道:“娘,我再不敢了”软软的嗓音中透出的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悦耳,如此,眼前那个妇人才停下动作,恨恨的看着她。   “你个小蹄子,可真是厉害的紧啊,不就是让你背着弟弟去挖些猪草?你倒好,猪草没挖回来,倒带回来一脑门的伤!还能不能干活?不能趁早将你卖了,省的浪费家里的粮食!”   话音刚落,门外包含笑意的声音飘来:“大嫂,那感情好,大丫头长的水灵,要不,我替你找个好去处?”   涟漪慢慢揉着脑袋,接受着脑海里回馈的信息,闻声抬起下颔看向门外,晨光照在妇人的身上,越发衬得她笑靥如花,乌鬓上插着一只明晃晃的银簪,衣裳也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补丁。   再在看看满屋子大小,明显不是生活在同一水平线上。   “大姐,就是三婶家的远贵拿石子儿砸你的!”身边那道女声愤然道。   继而补充道:“方才我看的清楚,大姐背着小弟刚出院子,就被迎面而来的石子儿砸中了脑袋,远贵砸完后,还拍着手笑呢”榭雅,也就是那个有着清脆嗓音的女娃不忿道。   涟漪没有搞清楚前,能做的只有不动声色,可是涟漪她娘,那急性子的妇人,这会儿却是憋不住了,“好哇,你个黑了心眼的老毒妇,竟是一点也看不了我家好!竟然指示你家儿子打我闺女!我看你就是左脸欠抽,右脸欠扁,驴见驴踢,猪见猪踩,你活的不耐烦了!”   杜氏,这会儿完全把火气撒在了眼前人的身上,眼前这妇人,每天笑的跟花儿一样,却是一肚子的坏水儿,常给人下拌子,眼下又害的自家多花了十个铜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当然巴不得一气儿算了。   那妇人用帕子捂住唇,咯咯笑着,“大嫂,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失了分寸,小孩子打打闹闹寻常的很,怎么又牵扯上了大人?再说,只有你家闺女的说辞估计也做不了准,我家远贵这会儿在娘边儿上呢,要不,咱去说道说道?”   杜氏恨得快要将牙给咬碎了,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自家公婆是出了名的偏心,不为别的,因为当家的是抱养的。   当年,冯老爷子和他婆娘逃荒逃到了白杏村,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才捡回了命,可是,扎根在这三年了也没见孔氏肚皮鼓起来。这才无奈抱养了父母双亡的老大,也就是涟漪的爹。   可是,说起来也奇怪,就在抱了老大冯通柱第二年,这孔氏的肚皮突然就鼓了起来,几年里一连串的生了冯通隆,冯福正,以及闺女冯素清。   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这抱养的大儿子哪里还能得了父母的疼爱?爹不疼娘不爱的磕磕绊绊长大成了人。   眼下,那小兔崽子肯定是知道做错了事,故意跑到了老婆子身前,晾自己不敢上前理论,想到这,杜氏的胸前一鼓一鼓的,面皮涨红,显然是气坏了的模样。   涟漪无奈的摇摇头,眼前这身子的娘明显不是对面妇人的对手,手扶着发晕的脑袋,清秀的面容上一片愧意。“娘,三婶,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涟漪打断了两人即将要说出的话。   瘦弱惨白的小脸上犹带着惊惧,“不怪远贵弟弟,当时,他想砸的是朱大伯家的二哥哥,是我,是我当初不小心,拦在了前面让弟弟失了准头儿”说完后洁白的玉颈垂了下来,仿若真真是在为自己当初不长眼,坏了他的好事而歉疚不已。   如果她现在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当初站在她身后的确实是朱屠夫家身高体壮的二小子,好在原身的记忆还存在,要不,这谎是怎么也说圆不过来。   语罢,两人神色一僵,朱家,那可是白杏村的土霸王,一门兄弟五个,垄断了附近乡村的猪肉行业,他家的势力,那可是人人都怕得紧啊。   片刻,在涟漪说完后,那三婶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大丫头,这话可不敢乱说”语气里,已经隐隐有了丝威胁,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这么多,人多嘴杂,一个不小心传入到朱家耳朵了,那她们三房,她儿子……   涟漪身子往后缩了缩,装作受惊的鹌鹑样道:“三婶儿,这话我是怎么也不敢乱说的,不信,你问二妹”   眼神示意对面的榭雅,小丫头这会儿也默契道:“对,就是大姐说的这样!”   气的老三媳妇一个不稳,险些仰倒,方才那死丫头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推荐好友的书,[bookid==《雍正皇后生存录》]大家不妨去看看,写的超级好哦。   ☆、第二章鱼汤   情势陡然逆转,看热闹的发出啧啧的感叹,原本只是小孩子家打打闹闹,孰料里面藏着这么个缘由呐。   黄氏眼前发晕,本是想趁着人多逗弄一番那不成事的大嫂,谁知却被那不声不响的丫头反咬了一口!   脸上讪讪的笑意挂不住了,此刻不管再怎么多说,外人的嘴都堵不住,还是回上屋跟婆婆商量一下才是要紧事。   白嫩的鹅蛋脸上溢满了丝丝汗水,脸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关切’的朝着躺在榻上虚弱的丫头道:“丫头好好养着,傍时候婶娘再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跟婶娘说……”   涟漪暗暗笑道,这厮真是笑里藏刀,怪不得娘不是她的对手,时常被她气的跳脚,如真像话里说的那般关切,来时又怎会两手空空?   这话,分明就是给外面的人听的。   涟漪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黝黑如同宝石般的眸子,素手不自知的摸了摸被白纱包裹住的额头,‘虚弱’道:“谢婶婶的好意了,身子无大碍就是躺了些许时候,嘴里有些发苦”   站在榻边的榭雅眼珠子转了转,道:“姐,我昨个见婶婶的娘过来了,还拿了好几封点心,姐你流了那么多血,可得补补呐”   人群里不少看热闹的婆娘纷纷点头附和,“是这回事”   “看不出来,这冯家大房和三房的关系这么好呐?”   “谁说不是?这大丫头为了阻止弟弟闯祸,自己用脑门挡上了,要不,这可是泼天的祸事,啧啧”   “谁说不是呐”   人群发出的声音再次让黄氏脸色发白,看来,自己害怕的还是被人察觉了,这下可好,那死丫头平白无故得了名声,自家儿子却惹来祸事。   打死她都不信,这个胆小如鼠的侄女真有那样玲珑的心思,当初儿子的石子儿怎么不狠些,砸死她了事!   眼下,却是顾不得这些了,转身失魂落魄的朝外走,涟漪轻笑道:“娘,婶婶好意给咱家点心,没得还劳烦人家来送,还是娘受累去拿一趟吧”   杜氏听罢就想朝地上啐一口,喊一声谁稀罕她家的点心,可是,低头看看眨巴着大眼摇着指头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妯娌,心下一片轻松,不拿白不拿,反正这些年也是自家养着他们,吃他们点点心也不为过。   索性起身让跟在了黄氏身后。   虽然相处不到半晌,但是涟漪看出了,她娘这性子实在是不敢恭维,要是黄氏不给的话,保证能闹个不可开交。   黄氏也是要面子的人,不会让自己再丢一次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屋子,涟漪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看着自己瘦小的胳膊,这哪里是十三岁的姑娘该有的体魄?   正在为自己穿越而喟叹不已之际,突然觉得一道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抬眸望去,身着嫩绿色短褂衣衫,头上梳着双丫髻的丫头正狐疑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涟漪慢慢坐直身子,好笑的朝小丫头发问。   这个女娃是原主的妹妹,现年九岁,伶牙俐齿,是眼下全家最机灵的一个。   抬眸平静的任她注视着,涟漪淡淡发问:“怎么?我脸上长了花不成?”   榭雅狐疑的摇头,咬咬嘴唇,低声道:“你是我大姐吗?”   “为何这样问?”涟漪眼神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痕,素手示意她拿来铜镜。   “大姐,大姐一向胆小懦弱的很,方才你的言行一点也不像你“眼前的丫头哪里知道什么是借尸还魂,只知道凭着微薄的感觉察觉了朝夕相处的大姐有一丝不对劲。   “那你说,大姐现在好,还是以前好?”涟漪看见小丫头纠结的表情,笑意再也忍不住,慢慢溢出了嘴角。   “自然是现在的好”小丫头瞥瞥嘴,继而道:“一家子都老实的要死,怪不得见天被人骑在头上……”剩下的声音细微,却是怎么也听不到了。   涟漪看了镜子中的自己,暗暗松了口气,眼前的那人还是自己,只不过,轮廓缩小了一些,将镜子放下,漫不经心道:“这命都丢了一次,还有什么好怕的?”   也就是解释了为什么现在的她性子大变。   显然,榭雅也想起来了当初大姐身上沾满血渍的模样,打了个哆嗦,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在室内,一室华光。   就在两人缄默之际,另一个细瘦的身影跨进屋子,手里小心翼翼捧着冒着热气的东西。   “姐,这是钱二哥从镇上带回的鱼,知道你受伤了,特意拿来给你补身子的”   揉了揉发痛的鬓角,涟漪眼前浮现了那个时不时偷偷打量自己的少年。   “也好,改日见了再还他钱吧”稚嫩少年的心思,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没门!”杜氏大步跨进门槛大声斥道,姐妹三个看她脸上红光满面,笑意连连,手里还拎着一封点心,腿边的远宝,则是眸子发亮的看着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你个小蹄子还想着送钱出去?”杜氏中气十足喊道,感觉眼前丫头魔怔了,把钱送给别人,这不是傻了吗?   知道她的性子,涟漪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示意刚过杜氏膝盖的远宝过来。   简陋的泥房里飘荡的都是浓郁的鱼汤香气,远宝看了看娘手里的点心,又看了看目光清澈如水,让人不由想要亲近的大姐,不知该如何是好。   新鲜的鲤鱼处理干净,用刀切开,用盐并一些白酒腌上,随后点起灶火,坐上油锅,稍添些油,将鱼翻炒,添上几碗水,大火熬开,只消往锅里扔些姜片,大蒜,自家地里薅下的小葱,奶白飘香的鱼汤便做好了。   显然,鱼汤对他的**还是大些的,怯怯的走到大姐身边,糯糯的喊了声“大姐”   涟漪将他揽在怀里,摸摸他瘦的可以数清的骨头,笑容越发苦涩,将碗递给他的嘴边,柔柔道:“喝吧”   果然,话音刚落,小家伙大口大口的喝起了鱼汤,杜氏见此,嘴唇掀了掀,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等到小家伙心满意足的喝完后,涟漪才哄着姐妹二人喝下些碗底的存留。   等碗光光后,恍然大悟看向屋子里的杜氏,歉意的笑笑,她只顾得弟妹,倒是忘了老娘了。   杜氏眼中的柔软一闪而过,小心翼翼从包裹严实的纸封里取出四块乳白黏糯的糕点,一一塞进四个孩子手里。   嘴上却不饶道:“你们吃吃尝尝鲜就罢了,剩下的可是要给你们大哥留着的,要是谁敢偷吃了,小心我打断谁的腿!”   脸上又是一贯的冷硬,老大为了生计在镇上给人做工,每日扛粮食给米仓,做的是苦力活,整日五个铜板,却是自己一个也不舍得花,除了给弟妹带些小玩意,剩下都交给了杜氏。   三个已经明事的姐姐知道杜氏的意思,可是最小的远宝,眼睛不舍的盯着手指间的残渣,涟漪好笑的将自己的那块塞进他的嘴里,脸上却是一片笑意。   就在破旧的小屋难得充斥笑意之际,院子里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又偷偷使了缸里的水?不知道是救命的东西?手脚不干净的丫头片子……”新书期间,大妮卖力吆喝,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章困顿   四月的白杏村,乡野间弥漫的都是槐花淡淡的香气,清湛的天空不时可见麻雀的身影。   涟漪突闻院子里刻薄的训嚷声,只觉得脑子突突的疼。   只见杜氏‘蹭’的起身,面皮一片通红,她家闺女不就是用了两碗水来熬个鱼汤,咋还就被人指着鼻子骂成这样?   实在是看她家男人都不在,存心膈应人呢!   “不就一碗水,怎还动这么大的怒?”涟漪不解的朝面色堪忧的三妹问道。   “还不是因为缺水闹的?自去年冬上,咱镇子上没见落一片雪花,打春到现在,更是一滴雨也没落儿,地里的庄稼也不死不活的”   话语里平添了浓浓的愁绪,是了,要不然,家里的爹爹也不会放下锄头,学着山户人家上山打猎去,也是存着能挣一口是一口的心思。   时刻关注着自家老娘行为的榭雅,这会看她娘气冲冲的往外走,一个箭步拦在了她身前,焦急道:“娘,这可使不得”   杜氏瞪大了双眼,呵斥道:“咋,她这当奶奶的眼看着孙女被人砸死了,连个屁也不放,还不兴喝碗汤补补?你给我让开,我今儿还就偏要跟这老虔婆说道说道……”   榭雅单薄的身子哪里是干灌农活的杜氏的对手,眼看着被她娘一个胳膊甩到了一边,榭淳又接力似得挡在了边上。   “娘,你咋又忘了孙婶的话?大哥眼瞅着说媳妇了,你这样……”   榭雅在边躲着脚,气急败坏道。   一席话如当头棒喝敲醒了杜氏,现在村里已经有人传自己是恶媳妇了,也给儿子提过两家,人家姑娘家里嫌她家事儿多。   呸,也不知道是谁传自己会是个恶婆婆!   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才狠狠的吐了口气,埋头不理会叫嚷的婆婆,坐在猪圈边埋头使劲剁着猪草。   一场风波慢慢的平静下来,透过陈旧散发腐朽味儿的窗棱,涟漪看到瘦削老者得意转身的背影。   深深的叹出一口浊气后,涟漪身子倚在稻草填满的被子上,招手示意性子最为温顺的小妹榭淳过来。   眼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女孩,扑闪着纯真的大眼,信任的走到了大姐的身前。   “大姐?”语气里浓浓的关怀。   涟漪捏捏她黄黄的小辫,压抑住心上陡然出现的酸涩,眨了眨眼皮,待涩意下去后,这才柔声道:“去外面给大姐摘五十根蓍草来”   “蓍草?”榭淳脸上都是不解之色。   “大姐,我没听说过什么是蓍草啊”   涟漪神色微动,继而淡淡笑道:“看我,实在是糊涂了,小妹你去替我找些锯齿草来”   小丫头虽是不解大姐的意思,但是听说要让自己找这些玩意,也就拔腿朝门外跑,两个小辫一跳一跳,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   旁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榭雅不屑的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搬着凳子在院子里开始打起络子来。   农户里的丫头只能用这微薄的一份力,来维持这个本来就生存不易的家庭。   涟漪看着身边还在舔着指头的小弟,压住心上不断涌上的酸气,轻揉他的脑袋,道:“小弟去找娘好不好?”   小家伙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奶声奶气道:“好”   待到所有人都走了,涟漪这才放下强挂的笑容,面对着陌生的面孔,心中那丝割舍不断的情谊,是原主给她留下的吗?   她替下了她,那未来的那个世界又是谁替代了她?替她陪伴那个孤身一人的老者?   “爷爷,莫不是当日你测出了孙女会有此一劫,所以才带着我到了孤山,终年不下山一次?”   这个世界本就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存在,她爷爷精通占卜之术,所以才让她放下最爱的酿酒之术,传授所有,只是为了在这个不存在后世的历史里,有个存活的资本?   可是,即使窥见了天机,又怎能人力妄图改变?人真的能胜天?   感受到脚步声传来,涟漪急忙擦掉脸上的泪珠,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榭淳不疑有他,将手里的蓍草安置在桌子后,羞涩一笑,拿着筐子里的东西出去了。   关上的门使得屋子里黑暗了许多,坐在黑暗中的女子面色不该,将心绪放缓,势必达到心无旁骛的地步,此卜才能灵验。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为二,左手拿着视为‘天’,右手拿着视为‘地’,从右手任取一根蓍草至于左手小指间,用以示‘人’,如此,‘天’‘地’‘人’格局形成。   接着,屋子里斜斜插进的光芒洒在她莹白的小脸上,继而她手上的动作也慢慢快了起来。   “左于一,右余三,左余二,右亦是余二,左余三,右余一,左余四,则右亦是余四……”   “一变……”   “左余一右余两,左余两则右必余一……”   “二变……“   鼻翼间溢出了汗水,此刻两眼飞速的观察着手中的卦象,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十八次的演变后,晶莹的汗珠滴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是蝴蝶欲扇翅而飞。   待到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得出了结果,涟漪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仔细推算卦象,得出坎上巽下,水封井之卦。   巽为交易,四处井田合成一邑,全村人都到这形成交易,结合卦象说,现在村子里能用的水被人把持,必须使了钱儿才能用水。   难怪,方才仔细观看每人精神不好,嘴唇干裂,冬上没雪,春日河床断流,难怪生活如此困顿。   可是,仔细观察这卦,隐约带有不变所守,维持现状的深意,静有力,动则凶。   这凶为何来,又如何避免,待要从新占上一卦,确实怎么也窥不透天机,同一件事,初占为主,再三占则不验。   却是说,此一次占卜后,再三占却是怎么也不灵验了。   蓍草占卜乃是周文王推演成卦,是占筮推演最为正宗之古法,她道行浅,窥得其一,却窥不了全部,难道真是天命如此?   正在沮丧之际,只听得门外欢呼一声,姐弟几个喊着爹朝外涌去,涟漪急忙将榻上的蓍草收拾起来,塞在身下,阖目休息……   ☆、第四章槐花炒鸡蛋   冯通柱,身材壮硕面皮黝黑五官周正,不似杜氏口中说的窝囊相,但也看不出有一丝精明罢了。   此刻,被儿女们拥着走进了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屋子,冯通柱嘴唇嗫喏,张张合合半天却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涟漪此刻倒是理解了杜氏的彪悍从何而来,一家老小被挤在这么破旧阴湿的屋子,食不果腹,丈夫性子绵软,几个孩子,除了榭雅有一丝精明,其它的都跟绵羊一样,怪不得被人欺负到这步田地。   等了半晌,才听见小弟远宝唆着指头,上上下下打量完他爹后,这才道:“爹,咱什么时候能吃兔子?”   冯通柱,跟着村里的猎户上山三四日,才得来了一只兔子,毕竟是伺候地的人,让他陡然变成合格的猎户,看起来也不大现实。   只是,还要委屈了一家老小的肚子。   “吃什么吃,就那么一只小兔子,还不够塞那婆子的牙缝,改日你大哥回来了,让他带到镇上,看是卖了还是吃了”   杜氏掀开打着补丁的门帘,愤愤道。   闻言,屋子几人都低下了头,看来,这兔子肉是吃不上了,大些的还好,毕竟已经知道点事了,小的在自己爹爹的怀里,看着委屈不已。   冯通柱看看怀里不敢言语的小儿子,又看看躺在榻上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大闺女,心头一阵无力,以一种商量的口吻说道:“要不,孩儿他娘,咱们给那边送半只兔子,剩下的……“   也好给孩子打打牙祭。   “哼”杜氏斜着眼看了大大小小几人,不冷不热的出去了。   现在冯家分家,大大小小二十余口人都住在狭窄的院子里,就是打个喷嚏,上房那都能听的亮亮堂堂。   这会儿,室内陷入沉寂之后,涟漪好奇道:“爹,咱们这儿除了种粮食外,就没有别的活路了?”   涟漪虽说自小和爷爷长在大山里,但是老人也会时不时出去采买些东西回来,虽是清闲,但也绝对不会如此困苦。   “吃饭了,都还愣着干啥,等着喂你们吃呐!”   院子里,忽然传出了杜氏的叫声,涟漪知道,现在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吃饭,狼多肉少,去得晚了,连汤汤水水也没了。   “大姐”榭淳咬咬嘴唇看看涟漪,再看看频频朝着自己使眼色的娘,有些不知所措。   “不碍事,你先过去,我马上过去”涟漪穿上鞋袜,慢慢扶着塌起身,安慰小妹道。   拖着无力的步伐过去,只见大大小小一桌子人,筷子纷飞,在本不丰盛的菜肴上飞来飞去,不时吧嗒掉在桌子上,用手塞进嘴里后继续争夺。   没等到她回过神儿,只见大瓷碗塞进她手里,榭雅梗着脖子道:“光看,光看就能吃饱啊”   翻了一个不甚美观的白眼后,继续投身于争夺美食的行列中。   涟漪苦笑不得的看着碗里的东西,亏得异于常人的经历,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秫秫饭,也就是俗话说的高粱饭。   筷子在碗里不甚感兴趣的扒拉了两下,明显察觉到高粱米和碗沿接触时,发出的响声,这分明是没有煮熟吧?   也是,现在水稀罕成这样,她名义上的奶奶又怎么舍得用水把饭煮熟?   长长的桌子,一家人坐在两处依次排开,除了秫秫饭,菜是去年做的萝卜咸菜,也不知道是不是酱放的多了,周身全是黑漆马虎的,但是作为唯一的辅食,大家吃的还是挺欢的。   离爷爷奶奶最近的是三叔一家,看的出来深得二老的心,黄氏身边的十岁的小丫头冯蕊婷,瞧见了涟漪探究的目光后,扯了扯嘴角,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笑容。   至于她那两个弟弟,此刻正埋头在碗里,扒拉的飞快,也不知那些拉嗓子的东西,他们怎么吃得如此欢。   二叔的面孔看起来和爷爷有些相像,性子可是南辕北辙,她爷爷自私唯利是图,这二叔可是全家难得正直的一个人。   他媳妇梁氏,则是一切以夫为天,跟她娘可大不相同,不过,这要是杜氏也是那个性子的话,那一家大小可真活不了了。   一顿饭吃的跟打仗似得,二叔家的一个姑娘二个小子吃完后往拿着水桶出门去了,三房的几个人则是凑在孔氏身边磨蹭着要零嘴吃。   孔氏最是疼爱底下的儿子闺女,这会看见三个娃围在自己身边,脸上笑得跟菊花似得。   榭雅不屑的哼了一声,拉着三妹的手往外走去,就知道奶奶偏心,这会儿不主动去干活,一会儿又得挨骂。   涟漪面前的碗刚开了个口子,几乎没动,看那几人在那腻歪,索性将碗抱在怀里,偷偷的朝自家屋子走去,即使不好吃,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杜氏收拾碗筷之际看见了她的动作,唇边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脑袋上的伤口不小,但是不晃动脑袋,也是察觉不到疼痛,一家子都没闲着,她也不好再躺着休息。   靠着记忆背着箩筐,牵着小弟,跟犹在忙碌的爹娘打了声招呼,不消多久,两人单薄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眼帘。   走在并不宽阔的小路上,涟漪明显觉得小弟比在家活泼了许多。   鼻翼间仿佛又闻到了熟悉的酒香,涟漪自嘲,就这不足三百余人的村子,哪里有什么酿酒之家。   在男耕女织的封建社会,酿酒大家都是有着自家独门不外传的手艺,就算是她有那手艺,人家谁又敢用她一个没门没派,不知是从何处的黄毛丫头呢。   正想的出神之际,只见身后少了一道人影,回过头来,察觉小弟正仰着头,费力的看着指头挂着一簇簇洁白的槐花。   蹲下身子,涟漪好笑道:“小宝,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小宝将手指头遥遥的伸向指头,嘴里含糊不清道:“大姐,好香”   指头沉甸甸的槐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调皮的和姐弟俩打着招呼,清香传来,涟漪越发觉得饿了。   “小弟,咱们不妨薅些槐花儿,回家了让娘给咱做吃食儿?”涟漪地下头,耐心的跟弟弟商量着。   “大姐……”小宝期盼的看了一眼树上的槐花,又想起家里老是跟他抢东西吃的两个坏哥哥,咬着指头不吭声了。   农历四月初,山野间遍地开满了洁白的槐花,但是,却不见寻常百姓采来食用,是不知其可是食用?还是不屑吃这些东西?   不屑?这穷的连树皮都要吃的农人哪里会不屑吃东西?只是以往村子里有人曾误食过槐花,后来一命呼呜。   碍于小命着想,即使是再穷的人家,也会耳提面命不让孩子碰这些东西。   涟漪将背着的筐子扔在地上,交代弟弟在旁处看好,卷起袖子裤腿,三两下就爬到了槐花长势最旺的枝头上。   小心翼翼将长势最好的部分打落,远宝在下面拾的不亦乐乎,涟漪这才畅意的笑了笑。   找出一串开的最好的,涟漪直接撸下来一把喂给候在一旁的弟弟,随后自己也塞了一把进去。   槐花入口,却是让人无法忽略的甜美,吃了两口后,这才想起了正事儿,背着筐子去扯猪草。   扯猪草,由于有着原主记忆的指引,很快,涟漪就已经扯了半筐子了,小心翼翼的将筐子里洁白的槐花拢在一处,上面压实了这些猪草。   回程途中,路过一个灌木林子,涟漪好奇心作祟,想要进去看看,没准儿还有什么别的收获。   不料,衣角却被人拉住,小宝忽闪着大眼,警惕道:“姐,娘交代过,说是不能进去,里面住着脾气古怪的人”   涟漪心上涌出一阵强烈的预感,不断的指引她往林子里走,每次有这种感觉,都代表好事来临。   “那你在这等着,大姐去去就来”涟漪将使劲攥着她衣角的小手松开,想要自己进去一看。   小宝眼里闪着泪花,却是怎么也不放手,小小年纪的他也知道什么是应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   “好,那这样吧,咱们就在这林子口溜达,不往远处走,你说可好?”   小宝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片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林子入口。   半个时辰后,涟漪无奈的看着手里的鸡窝以及捆成粽子样的野鸡,无力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好运?   好吧,在这个时候,能找到野鸡和鸡蛋,回家了也能打打牙祭,却是是好运啊。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口里已经冒火了,但是厨房里水的多少是有数的,多喝一点,奶奶可是要骂人的。   杜氏看见两人回来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可是实现瞥到涟漪手上的东西后,双眼‘噌’的发亮,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身前,不可思议道:“这是你抓的?”   涟漪点了点头,杜氏面上难得有了一丝喜气,将捆好的野鸡扔进自家闲置下来的柴房里,喂了些野菜,盛了一小碟的水。   整理背筐的时候发现了底部被安置在一边的槐花,杜氏思忖片刻后说道:“今个是你大哥回来的日子,趁着有鸡蛋,咱们做个槐花炒鸡蛋并玉米面蒸槐花”   “可是娘,那……”   眼神瞥了瞥上屋,意思是有他们在,自家是吃不了多少的。   “不怕”杜氏从鼻子里喷出口气,不屑道:“他们可都是金贵命,害怕吃这东西噎死他们呢!”   ☆、第五章飘香   夜幕渐渐降临,小小的村子被黑夜笼罩,冯家烟囱此时也冒出袅袅青烟。   杜氏衣着朴素,但浆洗的异常干净,头发一丝不乱被绾在脑后,以及烛火的跳跃下抿紧的嘴唇,都另在一边帮忙的涟漪心头涌上陌生的情感。   “愣着干啥,还不往灶里塞柴火?”蓦然,杜氏不满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呵斥声传来,涟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紧着将手边的柴火塞进灶里。   塞得太多,又带着些湿气,几乎在塞进去之后,呛人的浓烟就扑面而来。   “咳咳”用手将浓烟扇去,感受到后背传来不善的目光,心上一紧,杜氏最是讨厌做事不利索的人了。   原以为一场劈头盖脸的怒骂到来,没成想,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挑起眼角看杜氏时,人家已经背转身子干着别处的活了。   暗暗松了口气,细心的将灶里的柴扒开,细细的烧着。   那处,杜氏已经将涟漪寻回的几个野鸡蛋尽数磕开,打在碗中,随手在水里过滤了一遍的槐花扔进蛋液,噼里啪啦的搅拌起来。   温和的火苗舔着沉重的锅底,等青烟散去,杜氏小心的点了些菜油滑进锅里。   霎时,整个厨房散出了难闻的气味,看杜氏小心翼翼的动作,涟漪一阵无力,这么难闻的油也不知道有什么金贵的,娘还这么小心翼翼。   当下年景不好,以往打下的菜籽儿都是卖出去的,只剩一小部分,磨成油自家来吃,这还是孔氏并几个儿媳抠算着才省下这些东西,金贵的很,涟漪自然是不知道的。   金黄的蛋液很快将细白的槐花染上金黄,杜氏将碗里大半碗的蛋液倒进锅里,很快,蛋液凝结,香味也渐渐弥散开来。   将东西盛出后,杜氏站在灶边一时不再动弹,迎着涟漪探究的眼神下,这才咬咬牙,拿着一个缺了口子的半个葫芦瓢,转身离开了厨房。   “这是干什么去了?”涟漪继续保持着火苗,探头朝外面看去。   可惜,外面漆黑不已,看了也是徒然。   就在此时,杜氏很快出现在视线里,只待她走进后,涟漪才察觉,娘手里拿的是一瓢金黄的玉米面。   虽然面是粗糙了些,里面不少还凝结成了疙瘩,但是丝毫不影响涟漪的兴致,这玉米面的档次好得也比的上那噎死人的高粱米吧?   等杜氏的身子闪开后,涟漪才惊觉,原来自家小弟也跟着进来了,只是方才被杜氏身子挡的严实罢了。   “大姐”软软糯糯的叫声袭入脑中,涟漪起身,看着将手指塞进嘴里的小弟,轻轻一笑。   自发的将他身子揽在怀里,轻笑道:“饿了?”   小宝羞涩的笑了笑。   当年杜氏嫁到冯家,也是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少女,性子虽不大好,但也没到现在这么暴躁的地步。   只是日子久了被这堆亲戚磨坏了性子,这才变了,也是应为这样,心情郁结,迟迟两年没怀上身孕,被婆婆私下骂为不会下蛋的鸡。   后来才怀上了老大,接下来几年一连串生了三个丫头,连个带把的小子也没见,这不,几年前生下了小宝,身子伤了,却是再也不能怀孩子了。   所以,杜氏也是偏爱这个老儿子的。   看娘忙着别的,涟漪悄悄从盖着的大瓷碗里挖出小半碗鸡蛋,招手小宝过来,小心的喂着他。   正喂的高兴的时候,陡然一人进来,身子带来的风,近乎将本就摇摇欲灭的火苗给熄灭。   “呦,我也说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吃饭呢,原来大嫂在做好吃的啊”   涟漪不动声色的将小木碗放在一边,又将裙子盖住,小宝的油嘴也被她快速的抹干净。   “三婶”涟漪起身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黄氏扯扯嘴角,算是打了个招呼,眼神扫过杜氏时,明显闪过一丝不屑。   随即这份不屑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围着灶火转了一圈后,这才指着杜氏边上的东西问道:“大嫂,这不是槐树花?”   杜氏不阴不阳道:“知道了还问啥?省着些你的唾沫吧”   这么一顶,黄氏脸上笑意很快就耷拉下去,眸子转了一圈,落在涟漪身上后,神色不明道:“大嫂可是养了一个好闺女呢”   说罢,也不等两人再说什么,身子一转,径直走了出去。   杜氏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狐狸精”   看闺女儿子都看着自己,脸色不郁道:“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光看着我能吃上饭啊”   嘴里呵斥着两人,手里也没闲下来,将槐花洒在玉米面上,掏出一大块颜色微黄的东西碾碎,细细的撒到面上,将东西拌匀,这才倒入笼屉,放在大火上蒸。   等空气里传来微甜的气味时,又一道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孔氏,涟漪的奶奶脸色阴沉,先是扫视了三人一眼,待看到大瓷碗中金灿灿的鸡蛋后,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糟蹋东西的玩意儿,谁让你炒鸡蛋了?嘴就馋成这样?”孔氏脸颊消瘦,眉峰上挑,真真是一副福薄的面孔。   杜氏将手搓干净,眼皮没朝她看一下,不耐道:“又不是拿你家的鸡蛋”   孔氏大怒,指着媳妇的鼻尖骂道:“不是我家的鸡蛋难不成是你家的?一脸命短相,槐花也是敢吃的!你就是存了想要毒死我们全家的心是吧?”   杜氏显然也被挑起了怒火,“好,你不想吃我也没逼着你吃,不爱吃拉倒,我们大房自己吃,吃死了也不碍你事儿!”   “哎呀,还有当媳妇的这样跟当娘的说话,哎呀……”   如果说不是三婶告状,涟漪怎么也想不到从来不进厨房一步的奶奶会突然心血来潮看‘视察’   待看到杜氏端着蒸好的玉米面槐花,更是一副惊异到不行的模样,胸口上下起伏,手指哆嗦道:“你,你这个败家……”   杜氏绕过她,不屑道:“这是小宝满月时候,我娘家送来的棒子面,这你可管不着”   涟漪原先含笑的表情陡然变的惊诧,娘家,满月这一串字眼进入耳朵,再低头看紧紧依偎在身边四岁的小宝。   一阵无力感袭来………   ~~~~~~~~~~~~~~~~~~~~~~~~~~~~~~~~~~~~~~~新书期间啦,大妮在这吆喝了,各位美人求收藏求推荐啦,后面会更精彩滴,飘走~~~~~~~~   ☆、第六章生计   僵持之际,门外一阵悉悉索索之声传来,婆媳俩个霎时无声,涟漪越过两人,朝门外走去。   “大姐”小宝有些不安的跟在涟漪的身后。   “没事,乖”涟漪摸摸他的脑袋,轻掀开一条门缝,正好和门外的人打了个照面,只见一个身子瘦弱,面容清秀的少年诧异的抬头。   “哥哥?”一束晕黄的光透过闪着的门缝照在少年的脸上,几乎是在小宝叫声之后,涟漪脑海中即刻闪现了以往少年的种种。   随即毫不生疏道:“大哥”   弘远拘谨的笑笑,看见杜氏以及孔氏后,恭敬喊道:“奶奶,娘”   随后低头将围在他身边的幼弟抱起。   孔氏看他风尘仆仆,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算是回答了。   眼看着在这占不了什么便宜,消瘦的身子一扭,挤开挡在门边的涟漪,气哼哼走了。   远弘扭头看着奶奶的身影气冲冲消失在眼帘,这才好奇问道,“娘,奶奶这又是怎么了?”   杜氏紧着手里的活,闻言冷笑一声,“怎么了?闲的没事干了,不说那些晦气事了,对了,你怎么这会回来了?”   “离家有些日子了,我不放心家里,跟东家报备了一声回来看看”眼神四处游移,没敢看向杜氏。   得亏杜氏正在操心手里的活计,没有注意他,要不早就看出了他的异常。   眼下,中原地区滴雨未下,大兴县吕家,武清蒋家,素有天下粮仓的威名,哥哥就是在吕家名下的粮铺过活,眼下正是繁忙之际,又怎会突然返家?   其中必有蹊跷。   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视许久,还是化作不忍吞下腹中。   杜氏面露出喜色,端着吃食儿道:“回来的正好,恰好今个家里吃顿好的,咱们一家也乐呵乐呵”   说罢,端起家伙朝门外走去,嘴里大声喊道:“二丫头三丫头,快些过来端饭了”   涟漪看着自家娘亲很快没了踪影,总是感觉这一幕好像是娘算计好的。   不过,说多无益,先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羸弱的油灯下,一家七口难得吃上了一回团圆饭,上房原先还传出几声不人入耳的辱骂,随后随着夜色消寂无音。   冯通柱举筷,片刻后放下,眼神略微不安道:“要不,孩子他娘,咱们去给爹娘送些去?”   “啪”杜氏原先含着一丝笑意的唇立刻抿上,双目微瞪,呵斥道:“你要是想送就去送,不过,就怕人家害怕你送过去是毒死人的!”   看向几个孩子,也都是一副吩咐不赞成的模样。   讪讪笑了两声,夹起一筷子鸡蛋送进杜氏的碗里,面上的笑容怎么看也带着丝苦涩。   很快,吃罢‘丰盛’的晚餐,杜氏就开始撵人了,涟漪知道,估摸着大哥要交工钱了,娘这是在清场呢。   涟漪几人的住处是一间黄泥搭成的临时屋子,虽说是临时,但是几乎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在这住了不少年头。   几块木板搭成的睡觉地儿,一张帘子将屋子一分为二,五个孩子就这么委屈的挤在一个屋子。   涟漪总是觉得这些日子心上有些不安,想着等没人的时候在卜上一卦,奈何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小尾巴,总是未能如愿。   四月的夜里,在阴湿的屋子照旧冷的人伸不开手脚,涟漪上榻和衣将小宝抱在怀里,然后为两人盖上填满稻草的被子。   “冷吗?“涟漪轻笑,问着怀中的小弟。   远宝睁着水灵灵的大眼,乖巧的摇摇头,“不冷,大姐再给我讲个故事”   “不等你二姐她们了?”涟漪钩钩他的小鼻子。   涟漪闲着没事,看弟弟妹妹无聊的很,随口将了两个小故事,没想到倒是大受欢迎。   果然,说完后,弟弟皱着小眉头,为难道:“那好,还是等她们一回,不过,只能是一会哦”   果然,就在两人说完后不久,榭雅贼兮兮的跑进来了,看大姐小弟探究的眼神,神奇道:“姐你知道吗?我刚才看的清楚,大哥给了娘整整一百二十个铜板呢!”   涟漪嘴角笑意变淡,照着先前她所知道的,大哥一天给人家搬运粮食一天才有五文钱的收入,虽说主家一天管中午一顿饭,可是,这样盘算下来,大哥一天吃饭花费的也只有一文钱。   已经杜氏孔氏唠唠叨叨不断的普及,她知道了目前这一文钱只能买上两个馒头,妹妹们辛苦打的络子,除去成本,四个下来才能有一文钱的纯收益。   鞋雅只是觉得家里突然多了一笔钱兴奋不已,却不知自家大哥在外面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辛。   眨掉眼中的泪水,涟漪巧妙的将话题引开了。   夜凉如水,这晚睡不着的不止涟漪一人,杜氏反转辗侧也没能睡得安稳。   次日,安稳睡了一晚的远弘看着精神好多了,打开房门就见不常走动的姑姑和三婶站在院子,对着他家屋子指指点点。   看见他出来,姑姑冯素清嘴角扯出一个嘲笑,眉眼俱是讽刺,“呦,还起的来,大清早的也没个动静我还以为你们都被毒死了呢”   “哗”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接着一盆脏水转瞬倾倒在她身上,榭雅哼了一声,叉着小腰,“大清早的乌鸦就在门外叫唤,真是烦人的很”   黄氏身子快,在房门打开的时候就退后几步,避免了悲剧,饶是这样,裙稍儿还是溅上写污水。   这时候的水可不似干净的洗脸水,水稀罕的紧,这都是一家人洗漱完擦完桌子后的脏水,可是黑乎乎的一盆。   正待她要发作之际,涟漪侧着身子,先是看了一眼狼狈的姑姑,随即指责妹妹,“你也真是,这水好在还能浇一下菜,你泼在不相干人的身上,不是浪费了吗?”   面上含笑,眸子里确实一片阴冷,大清早的咒人死绝了,真是好歹毒的心。   不过,弄出了这一出,估计,很快这护短儿的奶奶就要出场了。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农家小院里就传出了老婆子中气十足的叫骂,说的话无非是大房糟蹋水云云。   怒骂声中,涟漪紧紧攥紧了拳头,不论是为了这个家还是别的东西,挣钱,已经成了摆在面前刻不容缓的任务。   ☆、第七章肥肉膘儿   孔氏诺大的嗓门招来了周边闲着无事的妇人,站在院子里不管是被辱骂的,还是骂人的,神色都没有一丝羞愧。   显然已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   杜氏收拾利索自己后,不其然听到了院子里的辱骂声,早就气的不能自抑,看着闺女儿子站在院子被人骂的起劲,怒火中烧,拿起手边的扫帚看着就想要教训几人。   涟漪心道不好,她娘这性子,脾气一上来,那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眼神示意榭淳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抱胳膊的抱胳膊,揽腰的揽腰。   杜氏面皮通红,身子不断往前扑去,嘴里还骂着两个闺女,嫌她们胳膊肘往外拐。   涟漪大力的抱着娘的腰,委屈道:“娘,是我们的错,我们不争气惹了姑姑,奶奶帮着姑姑出气也是应该,娘你歇歇火”   杜氏的力道很大,涟漪刚好的身子怎能抵得过做惯了苦活的妇人?   孔氏面上一丝得意,殊不知人群里几个妇人早就开始捂嘴笑了。   “娘,姑姑也已经知道自个儿错了,虽说大起早就和三婶咒骂我们大房人死绝了,但是已经知错了,娘就当做过了吧”涟漪稍稍松了些力道,如是说道。   没了涟漪的牵制,榭淳一个小姑娘自然是拦不住她娘那气势,被杜氏托着走了几步,扫帚的疾风都扫在了对面几人的脸上。   冯素清捂着脸,身子不断后退,“你个小蹄子胡说什么,我哪里用的着道歉?”话语里分明是承认了涟漪先前所说的都是实情。   黄氏听闻后面色一僵,暗暗骂了句蠢货。   就在一行人闹的不可开交之后,东面匆匆迎来一个妇人,不同于乡下婆子身材消瘦,面色发黄,来人明显身子丰腴,穿着上也好了不少。   人群里早就有人发现了她,纷纷挂上了讨好的笑容,“朱家嫂子,这么早这是来干啥了?”   朱家可是把持着周边所有的猪肉摊子,这些踩低捧高的人自然是不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那个朱嫂子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也不开口回答,挤过人群走进冯家。   黄氏是最先看到朱家妇人的,嘴上含笑,“朱嫂子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不似是寻常人家脸上谄媚,以往这变相的讨好明显合了来人心意,可是今日不知怎的,人家今日却不甚领情。   “你就是冯家大闺女?”来人上下扫视了涟漪一遍。   涟漪面上不变,心中却舒了口气,终于来了,她还以为朱家真的这么大度,放过‘谋杀未遂’的三房呢。   “您是……”涟漪面上不解,眼神扫向杜氏。   此刻杜氏也忘了方才的不快,抹了抹脸,热情的打着招呼道:“朱家嫂子啊,快进屋吧”   那人不为所动,只是站在院子里,朗声道:“昨个我听说了,亏得大姑娘机智,要不,我家老二可就遭了秧,庄户人家也没啥好送的,我家当家的交代,一会让人送上几斤猪肉,好给大姑娘好好补补”   涟漪心上一笑,这人摆明了在院子里说道,让这些好事的妇人听闻,明显就是不想今后跟冯家扯上关系,几斤猪肉,这代价来的也忒小。   可是,杜氏却不这么想,听到这个,脸上溢满了惊喜,拉着涟漪就要和她道谢。   接受了二人的感恩戴德,朱家嫂子这才缓缓走了,涟漪抬眸,正好迎上三婶探究的目光。   不过,本就是她随口一说,自家平白得了猪肉,又落了黄氏的面子,目的也是达成了一半。   这戏剧性的结尾,是谁也没有料到的,黄氏托身子不舒服进了屋子,而孔氏以及她们姑姑,则是看到朱家派人送来的猪肉后,眼睛都瞪大了。   一年到头也吃不上肉,冒着油儿花儿的肥肉膘儿,让一干人等瞪大了眼。   杜氏则是跟斗胜的公鸡一般,得意洋洋的将肉掂到了厨房,让榭雅气闷不已。   涟漪对于如何发家的法子,现在还是一无所知,只得跟家人打了个招呼,自己向屋外走去。   几步后隐约感觉有人跟着,转身,果然看见了自家那个便宜大哥此刻正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呢。   “大哥”涟漪停下身子等着他,远弘见此,快走两步跟了上来,面上有丝赫然。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回来,总是觉得妹妹有丝变化,但是究竟变在了哪里,他又说不出来。   两人站在村子口的杏树下,却是再也不动了。   涟漪轻笑道:“大哥这次回来,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远弘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妹妹这是?”   涟漪摇头不语,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道:“哥哥在吕家,可是对主家有所了解?”   “吕家?”远弘低头沉思,他只是为主家搬运粮食的一个小伙计,主家的大致都是不很清楚,可是,看妹妹饶有兴趣,如果泼了冷水的话,也不知妹妹会不会失落。   涟漪仿佛料到了这一切,话头一转,只是好奇道:“那,哥哥,当今朝堂对酒品是如何管制的?”   虽是好奇妹妹为何如此问,远弘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妹妹,“现下,朝廷已经不在禁酒,虽是粮食紧缺,但是淮南一带还能补上,官府只管酒曲的生产,商家买曲,剩下的都是自己经营”   “这样啊”涟漪面上失望,如此一来,酿酒就有些不合实际了,且不说有没有钱买曲,饶是她会制曲,但朝廷对此管理甚是严格,私下制曲五斤以上,可是会判处死刑的。   看清她脸上愁容,远弘有些歉意,“妹妹,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我知道啊大哥”涟漪笑着看着大哥,穷苦的生活并没有磨掉他的希冀,这就很好,总有一天,这个地方会打出他们冯家的一片天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如何将一家人从饥饿线上给拯救过来,顺便,再踢掉这些不省心的亲戚。   酿酒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总不能让她在外面摆个摊算命吧?   生存,真是个技术活。   ☆、第八章寻水   沉默了片刻,涟漪若有所思朝前走着。   远弘不知道妹妹什么心思,只好一言不发跟在她的身后。   视线掠过干裂的土地,干巴巴的土壤犹如八旬老妇皴裂的脸皮,依稀有植物的身影,不过也是无精打采,身子贴着黄土。   不少人认得两人,走在田边的沟壑时,叔叔大爷向兄妹俩打着招呼,涟漪嘴甜的一一回应,相比之下大哥看起来,倒是拘谨不少。   终于,涟漪的脚步缓了下来,看着在大树下畅快跟着说着闲话的婆子。   眼神深邃了许多。   远弘上前两步,跟妹妹解释道:“这就是村子唯一的水源,大家也都是从这买水”   涟漪点头,昨天的时候,榭雅就跟她说过了,村子里这处水源邪门的紧,在这百年不遇的大旱中,别处都水井小溪都干涸了,唯独这一处,还尽责的涌出水源。   眼前的婆子,也不清楚她究竟叫什么,只是她夫家姓薛,大家都喊她薛婆子,时间久了,真的名字倒是没人喊了。   也是她家公公早年有远见,在菜园子周边打了一口井,要不,哪里有她家今日的造化。   看见涟漪走进,薛婆子脸上全是笑意,早前的穷苦气哪里还找寻的到?   这些日子靠着她卖水,这家里的生活好上了岂止一点半点,一桶水两文,一家子省些用,能用上一天,她一天也只敢卖二十来桶,多了,怕这处水也给没了。   “呦,这不是冯家的大姑娘?”薛婆子上下扫视了涟漪一眼,又道:“这是来买水了?真不巧,今儿个的水可是卖完了”   说完后,还煞有介事的摇摇头,心里也奇怪,这冯家这家穷鬼,往常都是自家跑到十里外的水洼取水,今个怎就稀罕的跑到这买水了?   涟漪摇摇头,细声细气道:“薛婆婆,我这些日子在家呆的久了有些气闷,出来散散气”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不是买水的。   薛婆子听完,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和人说道起来,却是再也不理会兄妹两人了。   昨个两个妹妹出去找水,整整花了三个时辰才抬回来一小木桶的水,脚上大大小小全都是水泡。   涟漪心中除了无力还是无力,应为没分家,家里的水都合在一处,她那‘好’姑姑走的时候,少不得得搜刮点水回去。   果然,回家之后两个妹妹表情有些不忿,再看木桶,已经是不足半桶水了。   榭雅看见大姐回来,美丽的小脸全是愤怒,朝着上屋的方向使劲跺了下脚,恨恨道:“真是,不占便宜会死啊”   二妹性子急,涟漪这是知道的,可是却不理解为何三妹脸上表情也有丝怨恨。   涟漪叹了口气,看了看这大大小小一家人,脸上不再是茫然,当务之急是想着如何赚钱,即使赚不了钱,也要省着花销。   这样一来,就只能从水来做文章了。   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等到她再想抓住时,却怎么也想不通了。   将粘人的小弟打发给大哥,涟漪回到屋子,从床铺下摸出蓍草,想要再卜上一卦,可是想到时间太长,只好舍了这个念头。   从榭雅宝贝盒子里摸出三个铜板来,条件简陋只好先拿铜板来凑数。   最后卦象得下艮上坎,山上有水,利西南。   依旧将小丫头的私房钱放回原处,这才深深的松了口气,不管西南处是不是有水,此去必有收获。   下午两个丫头依旧准备提着家伙去取水,涟漪挡住了她们,难得调皮道:“咱们今天出去一趟?”   榭淳为难的看了大姐一眼,不安道:“大姐,娘说……”   话音未落,二妹榭雅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别跟大姐腻腻歪歪,她被人敲坏了脑子,你也傻了不成?不打水的话,还让娘花上二文钱买水不成?!”   榭淳摇了摇嘴唇,低头不语。   涟漪赔笑道:“放心,不是玩耍,昨日我和小弟在那抓了一只鸡,我怕还有什么猎物,咱们今天不妨去看看?”   榭雅这会儿倒是犹豫起来了,反正一般都是两日打一桶水,昨日已经打过水了,反正大房用水也不多,要是奶奶再敢找事的话,那就好好理论一番。   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再说,那老婆子这两日估计得惦记着朱家送来的肉呢。   打下野食儿的话,也能给大哥他们补补身子,现在大哥瘦的真是皮包骨头了。   打定主意,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木桶,涟漪看着脚下的木桶虽是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能开口出声让她们带上工具,这两个丫头精着呢,被她们看出来就解释不清了。   一行人悄悄避开家人,顶着头上的太阳出门去了。   卦象显示的是往西南,涟漪也就带着两个妹妹往那边走,虽说只是四月的天儿,但是正午的热度还是让人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本就处于干渴状态的三人?   “大姐,你确定昨日是在这里找到的野鸡?”榭雅抬头擦擦额头上的汗,狐疑道。   “是啊,一直走一直走就到了”三人已经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不是涟漪一直在忽悠着,大脾气的榭雅早就发飙了。   相比于每日往返三个时辰取水,今天的路程无疑是轻松的,可是不知怎的,两人一直感觉大姐有些奇怪,好像她也在找着什么,而不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歇歇吧”找着所谓的西南方,竟然无意间走到了昨日的林子。   再三安慰了两个妹妹,保证没事后三人才继续徘徊在林子口,林子中大多是参天大树,干旱并没有给它们带来太大的影响。   根深深扎在土壤里,滋养着庞大的身躯。   头上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脚底下踩着厚厚的腐叶,时时有乌鸦声从顶上掠过。   姐妹三个神经绷得紧紧的。   突然,涟漪脚下一空,在大脑还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身子已然不稳,接着身子顺势一倒,很快消失在姐妹二人眼帘。   “大姐!”   “大姐”   二人传来惊呼声,很快,一切恢复平静,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空留姐妹两人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   ☆、第九章水的踪迹   (可爱的美人们,作者君来吆喝了,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啊)   白花花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两人的身上,周身一切都传不进两人的耳朵。   榭淳面色发白,牙齿间传来叩叩之声,显然是怕极了。   “二,二姐,大姐怎么不见了?”   榭雅同样也骇然一惊,虽是平时嘴上不饶人,但是眼看着大姐消失掉,不满十岁的孩子脑袋里早就一片空白。   “别慌,找找,大姐一定没事”似是在安慰妹妹,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却说涟漪,当她脚下一滑,身子瞬时滚下的瞬间,及时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头,因为壁石上长着厚厚的青苔,所以她没啥大事。   下落的趋势被一块光滑的石壁挡住,这才慢慢起身先是活动了活动身子,发现没有什么疼痛,这才粗喘了口气。   现在家里正是艰难,自己再有个闪失,她娘会心疼铜板的。   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山洞,发现自己运气实在是好,头顶上一线阳光透过山顶的缝隙斜斜的射了进来,将山洞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没有难闻的气味,皮肤感受到新鲜的气流,待要好好观察一下山洞的时候,听到外面两个妹妹含着哭腔的喊叫。   急忙拖着步子走到山洞的缺口,大声回应着:“二妹三妹,我在这呢”   榭雅榭淳小心翼翼的趴在方才涟漪掉落的痕迹处,往下探头,果不其然,看见她家大姐正笑意盈盈的跟她们打招呼呢。   “没事不知道吭一声啊,存心吓唬谁呢”榭雅不满的朝大姐喊道,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惧。   涟漪笑笑,知道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抱平安,是她的不对。   估计是觉得她‘认错’态度良好,榭雅暗暗松了口气,交代妹妹说:“我去找些树藤,然后放下去好拉大姐上来”   榭淳乖巧的点点头。   下面的涟漪大声交代她不要跑远了,换回的是不轻不重的一声哼。   跟小妹招呼了一声,涟漪想着进去看看这山洞的构造,却不料,刚走进去片刻,细微的滴答声传入她的耳朵。   心跳的节奏突然加快,涟漪按着自己的胸膛,屏气凝神朝发出声源的地方走去。   果然,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一块黝黑大石背面,一处水洼显示在眼前。   抬头望去,上面的岩层也不知什么缘故,坑坑洼洼形状不平,水估计是透过土层渗透下来。   用手捧着喝了一口,甜丝丝的感觉滑入心头,瞬间整个心脾仿佛都被打开。   看着水流的速度以及地上形成的水洼,心里一片喜悦,果然,卦象上说的没错,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带工具。   山洞外面又传来了妹妹的叫声,涟漪起身,快步走向外面,神秘的向上面的两人招手。   “大姐,没工夫在这墨迹,咱们还要找野鸡呢!”榭雅翻了个白眼,看着下面分不清轻重的大姐。   “你先别急,下来会有惊喜的”涟漪清冷的嗓音里终于带上了少女应有的活泼。   终究是抵不过心里的好奇,榭雅交代小妹在上面等着,自己下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进去不久,候在上面的榭淳听到里面二姐惊喜的喊叫。   片刻,榭雅用绑在身上的树藤爬了上去,示意小妹附耳过来,低声说了两句话,随后看见小丫头一脸惊喜,瞪大了圆圆的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榭雅装作沉稳的点了点头。   随后示意她下去,“你也喝点水,一会好有体力回去”   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回去了定要让家里人好好喝几大碗,以后再也不用花上三个时辰跑到别处,去跟人打架一般抢水了。   姐妹三个喝水喝了个痛快,这才相伴着回家取家伙。   回程的路上,榭雅不断的提醒二人道:“咱们嘴一定要紧,谁都不能告诉别人这有水源,尤其是家里的那几人”   涟漪看她小大人一样严肃的表情,再看看小妹点头如捣蒜,心里满意不已。   回家的路上并没有碰上多少人,一来是现在大晌午的,二来大家为了减少用水量,都尽量待在家里,跑的渴了不还得喝水?   乡下人走路快的很,加上心里装着事,三人比来时花的功夫更少。   而在雀跃的心情下,涟漪也终于想起来昨天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   在这个时候,酱油醋在世面上见的很少,向他们庄户人家都是吃不上这金贵玩意,客人来了,炒菜才会添上一勺大酱,逢年过节,或许才会打上那么几两。   可是,县里的人家可不似他们这般不讲究,这些调味品在生活里是不可或缺的,如果能想上法子,在镇子里盘个店面以此为生,估计也能养活住家。   总比大哥一天五个铜板来的轻松。   至于酿造方法,早前在册子里曾经看见过,早先传说这醋还是杜康的儿子黑塔发明的,只是觉得酿酒的酒槽扔了可惜,就在缸里存放了起来。   二十余天后,才惊奇的发现这一调味浆,这就是醋的起源。   这些酿造之术,本就相连,至于传说是真是假无从考证,庆幸的是涟漪那时候闲着无事,也就按着书上讲的方子试了起来,长年枯燥的生活给了她试验的动力,而她也是也成功了。   这样,她们的生活或许会不一样吧?   面露喜气回道了家,杜氏在院子里打着络子的时候看见了三人的身影,放下手中的家伙就要呵斥,回来两手口口,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是出去疯玩了。   而这,对于杜氏来说,是决定不允的。   看娘面色不善,显然是发飙的前兆,榭雅急忙朝她摆手,然后在疑惑不已的亲娘耳边说了几句话。   如同榭淳当时的反应,杜氏惊得连手中的络子都掉在了地上,瞪圆了眼,压低声音道:“这话可是真的?要是敢糊弄老娘,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榭雅连连点头,“不信你问大姐小妹,我们可是三双眼睛都看见了的”   杜氏心里慌慌的很,仔细一看手都打着哆嗦,思考了片刻后,猛的一拍大腿,坚定道:“丫头们,拿上家伙,咱们取水去!”   ☆、第十章商议   就在杜氏兴致勃勃,满脸喜悦之际,涟漪不得不出声打断。   之所以阻止她娘和妹妹的行为,就是害怕一行人大张旗鼓的过去后,秘密也就随之被公开了。   可惜,杜氏并没有自家闺女的七窍玲珑心,看见涟漪阻止,还以为那话真的只是来哄骗她。   “我就说哪里有这般好事,肯定是你们这小丫头哄我,看我不……”   “娘”涟漪摇头,上前在她耳边解释。   杜氏这才相信,不过,也是眉头紧锁,“那依着你的意思,咱们就不去取了?”   榭雅解释道:“大姐说的对,咱家那些人什么性子,娘是最清楚的,咱们这会儿出去,难保不起了疑心”   于是,杜氏只好听姑娘的话,暂且耐下性子,嘟囔了一句事儿多,也就不再言语了。   次日,万物还沉浸在睡梦中,冯家大房几人就已经匆匆穿梭在田野地头,远弘背着自家编的背篓,里面是好几个黑色的水罐。   除了正在酣睡的小宝以及被授命在家照顾他的榭淳,一家大小竟然全上阵了。   一路没有多少交谈,到了那个临走做出记号的地方,涟漪拿起火折子,点亮了气死风灯。   这次下去的是涟漪和冯通柱,父女俩将水盛满,提到外面,老大远弘将水提上去。   杜氏直到看见清凌凌的水,这才相信闺女说的都是真的。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将带的家伙都灌满后,杜氏才欣喜的问着丈夫,今后怎么办。   冯通柱这会也是一筹莫展,看老婆孩子都热切的盯着自己,挠挠头道:“不然,咱们也向人家那样,在村子里卖水?”   杜氏眼下只要想着能有钱进账就好,听当家的这么说,难道附和了一句,眼看着就要这么决定了,榭雅出口打断:“不行!”   “小孩子家家别掺和大人的事儿”杜氏显然没把女儿的话放在心上。   涟漪却不这么认为,有句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家没有什么根基,难保不会被人眼红从而做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儿。   再说家里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亲戚呢,要是知道有这等好事,肯定整日闹的不可开交。   粗粗的将这话跟爹娘说了一通,杜氏自然是不懂姑娘嘴里说的那句什么怀璧有罪,但她听到会便宜了婆婆以及小姑子妯娌后,果断推翻了先前的打算。   榭雅不动声色给她大姐一个赞许的眼神。   一行人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家,只是在进院子的时候,恰好跟三叔家的冯燕打个了照面。   说起冯燕,涟漪有时候真的怀疑她是不是三婶那个笑面虎的女儿,她娘的精明美丽没继承上。   反而将三叔的平平的长相复印了个十成十。   当年三婶的娘是教坊出生,跟她娘一样,稀里糊涂的生了三婶黄氏,可是这人是个有心计的,不想在教坊过活,使计脱了身,带着不足五岁的黄氏嫁给了一个鳏夫。   第二年,就给那鳏夫生了个儿子,自此,在家里的地位是水涨船高。   教坊那地方,说的好听些是专管宫廷礼乐的教习和演出事宜,但是在高祖之后,慢慢的性质演变,也就成了身份豢养**的公开场所。   孔氏原先并不太满意这个三儿媳,但是无奈最疼爱的小儿子耍混,这才松口。   后来也亏得是黄氏有眼力劲,外加嘴甜嫁妆丰厚,这才获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冯家大房二房子女的名字都是和冯通柱有交情的落魄秀才取的,到了冯家老三以及小女儿的子女,都是孔氏这个老太太为显示看重,自己亲口起的。   三房两个儿子,大女儿冯燕,大儿子冯远贵,二儿子冯远旺,以及涟漪姑姑家三个严强严刚严明。   这由着几个孩子的名就是一个鲜明的分水岭,虽说农家贱名好养活,但是涟漪却不比的庆幸自家老爹不受宠,不然,叫个什么花儿的,实在是消受不起。   当然,这样想的不光她一人,就连冯燕觉得自己相貌如此平庸抵不上大房二房那几个丫头,就是栽在了名字上。   咳,这话题扯得就有些远了。   所以,这冯燕自然是不屑和大房几人打招呼,看见了自己的亲大伯,也是不阴不阳的哼了声。   杜氏心情好,也没有搭理她,只是催促着几个孩子快些进屋子。   将水桶放在沿下,背着的箩筐则是放回了屋子里,被姐妹几个藏在了睡觉的木板下,日后还不知道这缺水有多少天,她们可没那么高的觉悟,每天打水伺候那些人。   自然,二房那边多多少少还是要照顾下的,当年杜氏生小宝的时候差点撑不过去,还是二婶拿出体己钱帮了她家一把。   这份情,虽然杜氏嘴上不说,心里多少还是记挂着的。   不过,对于好不容易有了些财路,却被弄的束手束脚,这多多少少让一家人有些气馁。   涟漪坐在榻上打着络子,心里却有了一个念头,只是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不该说。   杜氏最是看不惯孩子腻腻歪歪不利落,呵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涟漪这才为难道:“娘,其实咱们可以不让大哥去县里”   杜氏眉头挑了起来,示意她继续说。   “大哥一日赚五个铜板,倒不如咱们卖两桶水来的快”   “可是,你不是说不能卖吗?!”杜氏不理解闺女的思路了。   “娘,咱们不能在咱们村子卖,是为了避人耳目,可是,没说不能去县里卖啊”   据她的映象,她外婆家可是离大兴镇不足五里,就算是整日从山洞取水,跑到大兴镇来卖,那也比一天做工强。   而且,她小舅舅现在也比大哥大不了几岁,两人也好有伴,外婆家的那头驴子,这会倒是能派上用场。   杜氏向来是个心气高的人,有事也不想去娘家伸手,所以能自己苦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接受娘家的帮衬,但是现在,闺女这个法子实在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   恍惚间,倒是忘了怀疑这个木讷性子的大女儿,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心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杜氏身上毛病虽然不少,但显然是个会思考的,看一家人都盯着自己一脸紧张。   索性也放开了,交代儿子道:“那你也别去给人家做工了,趁着眼下天凉快,去你姥娘家走一趟……”   ☆、第十一章苋菜饺子   “哎,娘,我晓得了”看着大家都望着自己,远弘的声音不自觉的小了起来。   “那行,去的时候带上前几天你爹打下的兔子,还有猪肉也带上几斤”杜氏面色红润,说起话来也显得精神不少。   要说涟漪对这姥娘姥爷的映象,要比自家爷爷奶奶好上不少,最起码人家对于自己闺女是真心疼爱。   要不怎么养成这么泼辣的性子?   大哥依旧是出门时的装扮,但是在箩筐外面罩上了一层靛蓝的粗布   出门的时候看见冯燕跟黄氏说了什么,两人站在墙边,眼神不住的往这边瞟。   涟漪则是顾不上这个,自从打定主意要产醋及酱油,她就已经开始估摸着找材料了。   “娘,咱家有黄豆吗?”涟漪这会趁着杜氏心情大好之际,悄悄问道。   杜氏听闻,斜着眼看她,“家里的粮食都和在一处,你奶奶拿着钥匙,你问我作甚,就是有,你还想着能拿来吃不成?”   仿佛她说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眼神里闪现的全是不屑的光。   是啊,依着她奶奶的性子,就算是磨破嘴皮子,也不会借给她一点豆子,看来,一切都得等到大哥卖了水才能再作打算。   正低头想的出神,二叔家冯素颖低头凑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双手绞着衣角。   “怎么了?”想了半天的事情,涟漪才注意到比自己小一岁的堂妹站在自己身侧。   “那个,大姐姐,今个儿轮到我去打猪草,你能不能,能不……”话说到一半就低头噤声。   这个堂妹,性子完全遗传了二婶,懦弱的很,不论是碰见谁,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生怕吓着了别人一样。   涟漪看看自家娘亲装作没听到一般,扭头纳鞋底,轻轻一笑,“好,我陪你去,正好挖些野菜回来”   杜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不愿意的,但是见涟漪答应下来,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见此,慧颖头低的更低了,脸上也是酡红一片。   涟漪上前安慰道:“没事,你先去外面等着,我一会就来”   虽说二叔一家和自家颇多走动,但是娘总觉得是和孔氏那边是一路的,想要亲近又别扭,别提多矛盾了。   但是涟漪是十分喜欢这个妹妹的,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是总比三婶家那个好吃懒做,无事生非的冯燕好上许多。   两人离开院子后,看的出来,慧颖这会自在了许多。   “大姐姐,你们清早去了哪里?”两人正低头挖菜的时候,她忽然低声问道。   “怎么了?”涟漪擦擦头上的汗,不动声色道。   看着涟漪看她,小姑娘脸上又泛起了红晕,急忙摆着双手辩解道:“大姐姐,你别误会,我就是听燕妹妹跟三婶说,说你们很早出去,肯定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涟漪知道,出门的时候碰上了那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事,总要想法子将这家分了才好。   “别理会她们,长舌妇说的话哪里能相信?”涟漪倒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明个起,继续去县里‘上工’的大哥会干活,她们即使去打水,也是按着原先的时间去,保证不会让人看出一丝破绽。   当然,她是不会相信自家三婶以及那个好吃懒做的堂妹会不辞劳苦的跟着自家姐妹‘翻山越岭’去取水。   看筐子已经被塞的满满的猪草,涟漪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眸子扫视了筐子里的野菜,觉得差不多,拧开随身带着的水罐儿,招呼她喝口水。   慧颖也只是小口抿了一下,这举动,让喜妹对她的映象越发好了。   正艰难的想要背起筐子,突然觉得背后一轻,好似有人替她拿下了筐子。   “你……”涟漪扭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被眼前的男子吓了一跳。   这人皮肤黝黑,身着短衫,迎着涟漪的目光时,耳朵上竟然带着微微的红色。   “这个有些沉,还,还是我帮你拿着”钱二对着涟漪的目光时,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人她是有映象的,好像前些日子是他往家送的鱼,这东西可是稀罕物,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抓的。   慧颖则是在看见钱二的第一时间就躲在了堂姐的身后,好像这人不是别人,而是专门拐卖别人的人贩子一般。   这一举动,弄得眼前的人更加惊慌失措了。   “我,我,没有恶意……”钱二结结巴巴的解释。   “多谢钱二哥了,这些我们背的动”涟漪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村子里就那么几口人,有个什么事都能传的人尽皆知,虽然这人对她不错,可是也没有为此将自己名声坏了这么一说。   就这样,钱二远远的看着那个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眼帘,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到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刚进屋子就被小宝抱住了腿,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她,控诉道:“大姐真坏,出去都不喊我”   “可是大姐出去是为了给你找好吃的啊,你这么说太让姐姐伤心了”   榭雅站在一边,看着大姐哄骗小孩子,哼了一声,不屑的转身走了。   这么大的人也不嫌幼稚!   杜氏则是翻着筐子里的野菜,脸面大多是苋菜,合起来差不多有一篮子还多。   “这玩意不值钱你采这么多干什么?”翻了半天的杜氏心里不满意,抱怨道。   涟漪也没有生气,只是耐心解释道:“娘,咱家里还剩下不少猪肉,干脆中午弄个苋菜饺子,也省得姑姑整日过来,话里话外想着要点肉回去”   “我想吃饺子”小宝咬着指头提议。   “那好,咱就吃饺子,可是,白面那……”杜氏又犯了难,婆婆手里捏着点白面,除了时不时给三房两个孙子做个馒头解解馋,别的孩子一口都吃不上。   涟漪显然明白了她的想法,捂嘴一笑,狡黠道:“娘,这您别愁,看我的”   拉着榭雅在她耳边说了一通,直说的小丫头点头阴笑。   “咋啦,什么法子也跟我说说”杜氏看她俩神神秘秘,也想一探究竟。   “没你的事”榭雅小腰一扭,傲娇的走到了三房的墙角……   ps:呼吁一声,新书求推荐,求收藏啦。   ☆、第十二章臭味相投   冯燕这会儿正被黄氏拘在屋子,不同于别的妇人,黄氏对冯燕的要求颇严,整日里绣的帕子只要有一丝不满意,都会交代她拆了重绣。   此刻,黄氏正好被孔氏喊进了上屋,冯燕绣来绣去总是不满,将绣花架子啪的扔到了姥娘送来的梨木打造的桌子,一脸不快。   起身想要出去,出门前想起娘交代的,手又放下了。   娘说过,将来她是要到大户人家去做少奶奶的,万不可向大房二房那几个没教养的丫头一般,整日抛头露面不知羞耻。   可是,除了娘平日也没人跟自己说话,时间久了,难免会感觉乏燥。   此时,她听到窗子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悄悄立在窗棂下,想要一探究竟。   “大姐,你把我拉到这里干啥”刚附耳上去,就听见和她不对付的榭雅不满道。   “嘘,你轻点”这是那个懦弱的堂姐开口说话。   也不知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榭雅故意放大了声音,“怕什么,三婶被奶奶喊到了上屋,冯燕那丫头不知疯到了哪里,咱们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   显然,清脆的嗓音里全是对大姐的小心翼翼感到不屑。   “算了,我说不过你,刚才你就不该和爹吵”外面的人语重心长道。   “大姐,依着你的意思,还是我的不对?大哥眼看着要娶媳妇了,娘托人拿着那点猪肉去人家女方家相看有什么不对?难不成非得学三叔一般,过了二十才讨老婆?”   “啪”屋子里传来破裂声。   屋外两人同时噤声,涟漪故作惊吓道:“糟了,不会是屋子里还有人吧?”   三房的房子是整个冯家最好的一间,黄氏当年陪送的嫁妆不少,这些年又有老两口的补贴,房子是翻盖好的。   此刻,榭雅贴在凉丝丝的青砖上,凝神片刻,吐了口气道:“没事,屋里没动静,估摸着是老鼠踢翻了家伙”   说完两人又交谈起来。   冯燕此时一脸激动,双手紧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喘,细看之下脸颊因为紧张而带动肌肉的颤动。   狭小的眼睛此刻闪现着全是惊奇。   “爹也真是,非得说吃什么饺子,要我说,就是把那块肉扔了,我也是不愿让三房那些人吃了,大姐,你忘了当初你额头上的伤了?”   门外两人的交谈声越发小了,冯燕只听得涟漪叹了口气,不情愿道:“那照着你的意思,咱们挖的野菜也派不上用场了?”   “那是自然,我就是扔了,也不想便宜了那些人”榭雅斩钉截铁道。   “好吧好吧,依了你就是,不过你嘴可得紧点,不要走漏了风声,要不,这肉咱们肯定拿不了,还有,回去的时候跟爹道个歉”   渐渐的,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少女的声音慢慢消散。   屋子里,冯燕不屑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眼珠子一转,飞快的打开房门,朝上屋奔去……   身上绯色缀花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四散,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姐妹两个佯装不悦走回屋子,一进屋脸上的严肃再也忍不住,纷纷破功,杜氏看她们姐妹两个笑的欢乐,只是不悦的嘟囔了两声,继续纳着鞋底。   家里两个顶梁柱整日操劳,一年下来光是鞋也得费上好几双,年年三月份杜氏都会搬着板凳坐在自家树下,开始无休止的搓麻绳,好给家里几人做鞋子用。   不消一刻钟,厨房里发出了菜刀有节奏的剁肉声,杜氏动作一顿,狐疑的看向打络子的姐妹。   显然,这一切都是她们始料未及的。   涟漪敛眸轻笑,这人都是这样,你越是不想怎样,看不惯你的人就是和你对着做。   奶奶只要一听到娘不想怎样,自己肯定就要和她对着干,相比于那一些白面,让杜氏吃瘪来的更加重要。   自己只是利用了她这个心理,顷刻间便达到了目的。   如此一来,自家人倒是省的去厨房忙活着做饺子,只要吃现成的就好了。   果然,随着剁肉声,院子里传来孔氏得意洋洋的叫声,“有些人就是打的好算盘,想着便宜了别人也不便宜自家人,亏心的东西,我呸,你越是不想这样,我越是不让你如意”   说罢,大声招呼来玩泥巴的冯远贵,“去,跑着去喊你大姑来,让你弟弟他们也来,就说姥娘家今个吃饺子”   远贵今年八岁,听完后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奶奶神色有些不悦,还是扔下手中的土坷垃,小跑走了。   杜氏也不是好惹的,听见有人这样指着鼻子骂,早就怒不可遏走出去了。   榭淳见此想要拦住她娘,却被大姐拦下,“算了,让娘去吧”要是说磨嘴皮子,孔氏可不是她娘的对手,再说,整日憋着也不好,让娘散散气也是好的。   况且,不吵架后,自家怎么能‘生气’不与他们共食?怎么能避开那些如狼似虎外加流着鼻涕的小子?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姑姑一家五口就过来了,看着娘家吃饺子,女婿严施春讨好道:“娘,还是您的手艺好,隔着大老远就闻见了”   黄氏则是嘴皮子掀了掀,却是什么也没说。   孔氏看闺女过来了,端着面盆挖了些面,随后又拿贴身钥匙放在衣衫内兜。   交代两个儿媳道:“好了,我和你们妹妹有话说,厨房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也不管儿媳妇说什么,转身走了。   黄氏脸色即可变差,家里里里外外算上大房一家,统共二十几口人,让她和老二媳妇包,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   屋子里,女婿严施春狗腿的给丈母娘捶腿,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谄媚。   “娘,儿子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好兄弟,给了一个挣钱的好差事这不特意回来跟您说道说道,您要是愿意的话,我也拉拔一下我几个哥哥?”   俗话说,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这小子说话五迷三道,但是这不挡孔氏兴致勃勃,但凡有挣钱的法子摆在眼前,这老太太就算是一脚踏进棺材,也能活泛回来。   “娘,我跟你说……”   ☆、第十三章吃饺子   明晃晃的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泥土夯实的小院里,除了几个小儿蹲在郁葱的树下玩着泥巴,一切都安静的很。   先前因着孔氏落了大儿媳的面子,此刻一家人都不发一声躲在屋子里。   黄氏剁好手里的肉馅,将择洗干净的苋菜剁碎和肉馅搅匀,随手放进去些调料。   想起方才妹婿说过的大老远就闻见香味的话,不由‘嗤’了一声,还没动手做的馅,能有什么香味,马屁拍的这么响,也不怕说话闪了腰。   可是,为人处世极为圆滑的她自然是不会公然发表什么不满的。   只不过对于今天这一出,有些摸不着头脑罢了。   此时,正在屋子里和丈母娘‘叙旧’的严施春道:“娘,县里的吕家您是知道的吧?”   孔氏眉头习惯性的一皱,待看到女婿讨好的笑容时,才耐下性子道:“废话,大兴县谁不知道吕家?远弘不是在人家铺子里干活?”   精瘦的脸颊下多了一丝不在意,她还以为要说什么呢,吕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难不成还能和人家搭上路子不成?   拿起炕上的笤帚扫了扫灰扑扑褂子上的白面,面上一片心疼。   不怪孔氏如此不放在心上态度如此敷衍。   要知道大兴县吕家,那是和通州武清县田家是姻亲关系,田家世代酿酒,在整个地界上可以说是佼佼者。   除了同样世代酿酒的褚家,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田家的威望。   两家世代为敌,几乎是田家出了一种新酒,那边褚家就能紧跟着有同样的酒出世。   每年为了争夺朝廷贡酒的声誉,可谓是水火不容。   自然,如今上位者对这种境况喜闻乐见,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况且朝廷禁酒令免除不久,各地大大小小酿酒作坊层出不群。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允垄断局面的出现,所以官府出面,严格把持酒曲的来路,酒户自备酿酒原料。   如此,田家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作为姻亲的吕家,为田家酿酒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粮食,饶是和田家不对付的褚家,也不得不承认田家家主当日的高瞻远瞩。   可是,唯一使得田家落下下风的是,子嗣不旺,如今当家的田垣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极尽宠爱,女儿作为联姻的工具被嫁到吕家大房,老爷子虽是小妾好几个,也没能给他生下一男半女。   而褚家则不然,尤其是大房长子褚越,自小心机深沉,也是在他当家后,褚家在武清县的地位,那叫节节攀升。   总而言之,褚田两家分庭抗礼的局面形成,吕家的角色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这些离土生土长的乡下人来说,是及其遥不可及。   “娘,儿子前些日子结识了一个贵人,他说是有个好差事,虽说是辛苦些,但能半月多能挣上二两银子,这不,我知道了后眼巴巴来给娘报信了”   听到半月能挣上二两银子,孔氏眼睛‘唰’的亮了。   枯瘦布满斑痕的大手急忙抓着他的大手,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真的?天下真有这般好的买卖?”   严施春嬉皮笑脸道:“自然是真的,我还敢哄骗老太太您?”三言两语哄得老太太不知东南西北。   让她更是下定决心撺掇两个儿子过去,这样半月后,自个让老头子出面,一人上缴一两,那真是美事啊。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儿子不是三个,老太太有自己的打算,听女婿说此行山高水长,困难颇多,哪里还舍得小儿子过去?   哄完老太太后,严施春面露喜色跨出了房门,一出门就被老三冯福正拉到一边。   猴急道:“怎么样,我娘应了没?”   严施春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扭头看丈母娘和闺女说的火热,这才放心道:“自然应了,咱们且等着,等事成之后,银子是少不了咱们的”   差事是真的,结识吕家的人也是真的,只不过,几人都是在赌桌上相识的罢了。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厨房里,一个个白嫩似小船的饺子漂浮在锅里,香气弥散在四周。   榭雅此时表情严肃,赌气般走到厨房,朝着黄氏道:“三婶,娘说不让我们在桌子上吃饭,所以我们端着去屋里吃了,你们别管我们了”   语罢,老二媳妇梁氏关切道:“二丫头,你娘没事吧?”   黄氏也支着耳朵听着。   “没事,就是有些生气,现在躺在床上生闷气呢,不过,一会就好了”榭雅认真的回答二婶的问话。   “那就好”梁氏拿过一个大点的家伙,给他们盛了满满一盆,歉意道:“给,你们趁热快吃吧”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愧意,显然,她也知道大嫂这猪肉原先的用途。   “哎,谢谢三婶”榭雅故作感激道。   端着沉甸甸的家伙回到屋子,恰逢大哥也回来了。   榭雅惊喜道:“大哥,你回来了,怎么样,姥爷那边怎么说的?”   远弘接过涟漪从床下瓦罐倒出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随后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笑着说:“姥娘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说明天让小舅舅赶着驴车来找我,接完水后我们一道去县里”   原本有些木讷的大哥看见大家希冀的眼神,后背不由挺直,眸子熠熠生辉。   “好了,看饺子都粘在一块了,有什么事不能吃完再说?”杜氏打断了女儿还没问完的话,叱责道。   一家人格外舒适的吃了一顿饺子,不出涟漪所料,外面十几口人此刻坐在院子里,一个个噪杂不已。   几乎是饺子刚一出锅,就被四周的筷子抢劫一空,几个小的因为抢一个饺子,都不惜动起手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们应该关心的,填饱自己的肚子就好,管那些闲事做啥?   黄氏劳累了一个晌午,到头来被人指挥的团团转,饺子也没吃上几个,尤其是看到小姑子的儿子为饺子打自己儿子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可恨自己婆婆一直护着那三个小崽子。   涟漪一家人自然是没这个困扰,乐乐呵呵的吃着饺子,商量着明天的计划,每个人脸上全是由衷的笑容。   ☆、第十四章卖水   次日,天还灰蒙蒙,杜氏就已经忙活起来,先是将蒸好的窝头拣出三个,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咬咬牙又塞进袋子里两个。   竹筒里灌好水,一并塞进青灰色袋子。   门外,涟漪拢拢身上的衣衫,关切道:“大哥,路上小心,还有到县里的话,先到酒楼看看”   现在整个大兴县普遍缺水,县里缺水尤甚,大户人家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小姐夫人用起水来,更是没个节制。   想着大哥的性子,外加朱门大户人家谨慎的性子,贸然上门推销,那必定不是好法子。   现如今,只能将希望投在酒楼里了。   “我晓得了”远弘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脑袋,“卖得了钱,大哥回来给你买绢花戴”   别人家的女娃虽然过的也很清苦,但是头上从不缺那些女孩子的饰物,唯独自家妹妹们,头上从来没有花样。   奶奶不分家,把持着家里所有的钱儿,素日里妹妹们打个络子卖得的钱,也都乖乖交给了娘用来还债。   想到这,心里又酸又涩。   自家妹妹出落的跟花儿一样,别人有的,她们也该有。   “行了,有什么话回来说,现在墨迹个什么!”杜氏刻意压低了声音。   将手里准备好的干粮塞进儿子手里,“一会你爹也跟着你一道,等你们卖完水他再回来”   冯通柱站在一边,亏得天色没大亮,要不,肯定将他脸上又纠结又微微激动的神色一览无余。   箩筐背上家里所有的瓦罐,父子二人消失在晨曦中。   “娘,回去吧”涟漪看爹爹和大哥消失后,轻轻提醒杜氏。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涟漪揉揉眼角,正好回去还能补一觉,就是门板太硬,睡得实在是算不上舒服。   杜氏瞅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可不是小姐命,你自个去睡吧”   知道她脾气,涟漪也不多说话,回到屋子后搬起板凳,趁着微弱的曦光,熟练的打起了络子。   此刻,走到村口的父子俩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人倚在枯树上,脚尖无趣的在地上画着圈。   估计是听到了前面有动静,抬头一看,自家姐夫和外甥背着沉沉的东西朝自己走来。   一个箭步朝二人走去,热切道:“你们怎么这会才来?我都等了你们好一阵了”   杜江波今年十七,和外甥差不了几岁,涟漪她姥娘不止一次说小儿子小孩心性,连外甥都比他稳重。   浓眉大眼,看起来就不是个让人生厌的,只不过,有时候对他姐夫懦弱的性子有些看不上眼。   “姐夫,你咋来了?”帮着两人将水罐卸到车上,又用麻绳绑好将东西盖好,杜江波问道。   冯通柱帮着他俩将东西盖好后,好脾气道:“你姐不放心你们两个,所以让我帮着些”   杜江波听是他姐的指派,嘟囔道:“就她事多,这点小事我们还干不好?”   把拴在树上的缰绳解开,示意父子俩上车后自己才跳上马车,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驴车缓缓走动。   有了外力的助动,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昨天的山洞,冯通柱点上气死风灯后,将绳子绑在身上自己先抱着水罐下去。   杜江波稀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见姐夫下去后,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滑下去,远弘因为要在外面接应,所以耐心的等着两人。   和大多数一样,杜江波进山洞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迎面而来的水汽,抢过姐夫手里的灯,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啧啧,这可真是个稀罕地儿”杜江波惊讶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好家伙,就冲着这点水,咱们也能挣上一笔”   这可完全是无本的买卖啊,以前算命的说姐夫家会发家,他还嗤之以鼻,眼下看来,真是走狗屎运了。   “快开始干活吧,一会往县里走还得些时候呢“冯通柱牢牢记着女儿的话。   杜江波也是个急性子,想到自家老娘捏着自己耳朵交代的事,自动噤声。   三人过来时候带的家伙不少,冬天腌咸菜的缸子都洗净带了来,好在这山洞的水洼看起来小,实则挺深,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将带来的水罐都装满了。   远弘卸下绳子,将水提了上去,很快,大大小小十个水罐都盛满了水。   “走吧,趁着天还没怎么亮,被人看见就不好了”本着做人发财都要低调,三人很快往县里赶去。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几人到了集市后,还是清冷一片,只有坑洼不平的泥地上扔着几片菜叶。   “姐夫,就把车停到这吧?”杜江波拉紧缰绳,扭头询问姐夫。   “就在这吧”估计再过上一阵儿,人就多了起来。   可惜,事与愿违的是,几人等了一个时辰,街上才稀稀拉拉来了几人,不过看见他们眼前摆着许多罐子,都好奇的凑上前去,问水罐多少钱。   杜江波会来事,婶子大娘叫的欢快,打开上面包着的布条,笑着解释道:“大伙可看清了,这可是清凌凌的泉水,咱们知道你们用水不痛快,特意从村里赶来卖水的”   眼下谁也知道这水来的不容易,这人能带着这么多的水来卖,看来也是个有本事的。   七嘴八舌问着:“这水得多少钱?”不少爱占便宜的妇人拿起舀水的瓢,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眼睛一亮,别说还真的甜丝丝的。   杜江波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却仍旧笑意连连,“不贵,也就十文钱一灌”   “嘶”一语说罢,人群里传来倒吸声,“就这一罐水就十文钱?小哥,莫不是你家是响马出生?”   “呦,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杜江波将舀水的水瓢拿回手里,“别的不说,现在水是什么样子大家也都了解,我们为了找这水,也是好几天都没睡好”   冯家父子俩齐齐擦了把冷汗,这人可真是能瞎说啊。   一群人也是凑个热闹,也不会是为了这将将一水桶的水花上十个铜板,凑热闹的人不少,正儿八经想要买的却不见一个。   就在此时,另一道男声挤过人群,大喊道:“让开让开……”   ☆、第十五章八文钱   (新文就卡文了,磨蹭了一天才写完,好忧桑)   杜江波看着眼前数人气势汹汹的走来,尤其是前面跨刀打扮的汉子上前一声厉呵,完全让不明所以的几人愣在了原地。   周围凑热闹的几个妇人,看见几人走来,想必都认识这些人,所以在他们走过来的功夫,早就急慌慌的跑了。   冯通柱对于眼前的变故不知该如何应付,来人高帽皂衣,脚蹬黑色长靴腰尖挂着写有自己名字的腰牌,外加一把长刀,让人看了就心生惧意。   杜江**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姐夫,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眼前的几人,不等他们开口说话,举着一个诺大水罐招呼几人喝水。   “几位差大哥累了吧?快喝口水润润嗓子”说罢,拿起几个黑底大碗,笑意连连的给几人倒满了水。   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官府‘无偿’征收附近的乡人承担,派差服役,所以称之为‘差役’因为年景不好,混乱颇多,这些人一有差错就得挨板子,所以扒高踩低这种情况是屡见不鲜。   这些人很多都是地痞无赖,无业游民,有的是被招抚进来,有的则是为了逃其他的徭役,官府所给予的‘工食’数额很少,所以大多数都是吃不饱饭的‘公人’   当然,这只是片面的说法,他们灰色收入很多,出街巡逻之际,几乎随手都可以捞些银子回来。   相对于这些差役以及小摊贩的关系,一点也不讶异于后世无证小摊贩与城管的关系。   只是不知为何,杜江波的这一行为,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后面几个差役面露不解,朝身后的头儿望去,显然对眼前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   国字脸,胡子茂盛的大汉摆手,端起眼前的黑色大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眼下这水金贵成这样,不喝才是傻子。   一人开了这个头,剩下的几人都纷纷效仿,喝的豪迈连前襟都湿了一片。   远弘心疼的看着转眼间水消失了半罐,几次上前想要阻止众人,后来被冯通柱拦在了一边。   喝饱了水,杜江波还不罢休,眼尖的看着有人腰上挂着水囊,一个箭步将其扯了下来,嘴中不断说道:“来来来,小弟给你们灌满,哥哥们辛苦了”   此时此刻,如果杜氏或者涟漪榭雅任意一人在这的话,都会由衷的骂一声“憨货”   可惜他运气好,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是老实巴交的冯家父子。   差役被伺候的好好的,这会倒是不好黑着一张脸了,为首的那个汉子道:“兄弟,看你也是有眼力劲的,这事也就这么算了,但是哥哥们也不能空着手走”   “我们没钱”远弘看这群人来者不善,梗着脖子回应一句。   “没钱好说,这一车水让哥几个拉走就是了”正愁着这小子这么上道,没机会收拾,这么一说,倒是给了他们好由头。   “哥哥们,这可使不得”还沉浸在人家威武大刀‘英姿飒爽’气概里的杜江波这才回神,急忙打断他们的话。   “这家里还指着这水糊口呢,还望抬抬贵手,这样吧,水你们拉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归我”   三言两语决定了水的去留,剩下几人面面相觑,如此识相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也就不??拢???斯肮笆郑??霞一锞妥摺?p>  “你们!”远弘不服气,上前就要和他们理论,可惜力气太小,被自家爹爹挡在身后不能动弹。   眨着星星眼送走几人,再看车板上少了一半的家伙,脸色突然变了,远弘稍微有些安慰,好在小舅舅还知道错了。   却不料,这人突然高声叫道:“哥哥们,一会喝完水了可不要忘了给弟弟送回来水罐啊”   两手口口的头头潇洒的朝后摆手。   “真威风啊”杜江波在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帘后,这才扭头笑着看着姐夫。   冯通柱则附和的笑了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是无本的买卖,他既然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太阳渐渐大了,人影也稀少了许多,最后只有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婆子,斜着眼讨价还价最终以八文钱买走了一灌水,剩下的饶是他舌灿莲花也没能卖下去一罐子水。   最后,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三人才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相对于父子俩垂头丧气,杜江波则是神奇的很,一路上喋喋不休道:“今天可真是开了眼界,你们发现没那些人穿着那衣服,挂着佩刀,神气十足……”   每个年少的青年心里都会有一个英雄梦,所以,家境稍微优越些的杜家小子自然是没有体会饿的揪心揪肺的苦感,以及没有体会到父子俩微微有些失落外加沮丧的心情。   很快,驴车将几人送到了白杏村的村口,杜江波笑道:“姐夫,远弘,明个记得还是老时候,老地方”   冯通柱将手里的五个铜板递过去,“你今个也累的不清,这些你带回去”   “这可不行,娘来的时候交代我了,说不能拿钱,有这钱,还是回去给我姐好好补补”   说完也不等他们再说什么,鞭子一甩,赶着驴车往回走了。   这生意是瞒着冯家众人的,所以这水罐自然是不能往家里带的,所以杜江波带走,明个照例赶着车过来。   父子俩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微弱的灯光迎面走来。   “是爹吗?”涟漪眯着眼,不确定道。   “哎,是我”冯通柱急忙回应了一声,看清杜氏带着女儿迎来,赶紧快走几步。   杜氏神色不快,叱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归家,不让人操心就活不过去是吧”   涟漪则是顾不上这个,拉着大哥的袖子道:“大哥,怎么样,今个挣了多少铜钱?”   手里掂着气死风灯,营养**发黄的小脸上全是紧张。   “只,只卖的一水罐水,得了八文钱”远弘脚尖搓地,有些赫然。   “八文?”涟漪难以置信,眼下水如此紧俏,在县里那么大的市场,怎么就只能卖的八文钱?   “大哥,今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一定要细细跟我说清楚!”事关一家生计,由不得她不重视起来。   弱弱的来求个收藏好吗?   ☆、第十六章去县里   (新书期间,求推荐,求收藏,还有,谢谢火舞还有超人的pk票,大妮不争pk榜,就别投给我浪费银子了,心疼……)   父子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远弘顶不住妹妹喋喋不休的盘问,将实情说了出来。   “你是说中间有人捣乱,让你们没能卖的出去水?”涟漪抓住了重点。   杜氏则不然,只见她恨恨的往地上唾了口唾沫,“这个拎不清事的东西,水那么金贵的玩意是说给就给的?”   对于亲娘的怒气,涟漪则不这么想,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如果小舅舅不把水交出去,恐怕这结果也是那样。   两者相较,这个解决的法子才是最好的,其实,涟漪这么想,倒是抬举了自己的小舅,那家伙只不过是被人家的那身装束闪花了眼,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般。   是夜,远弘的出现也没有引起冯家其他人的关注,相较于原先怒气冲冲,杜氏则平静了许多,往常儿子一天在县里当一天的苦力,这才能挣上五文钱,现如今的八文,好歹是有些进步了。   戌时冯家已经是一片黑暗,乡下人家每天的煤油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能省则省。   涟漪则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大姐,你睡不着?”悉悉索索响声传来,原来是三妹穿过隔在两人中间的榭雅,躺在了涟漪身边。   “你怎么也没睡?是我吵醒你了?”涟漪有些愧疚,小姑娘每天这么累,这么晚因为自己的缘故还睡不好觉。   “不是大姐的缘故,是我自己睡不着”榭淳出声打断。   侧转身子,涟漪想象着小妹闪闪发亮的眼睛,看得出来,几个孩子相貌长的很好,单是一双眸子就不由自主让人想起了那句‘脉脉眼中波,盈盈花深处’   “大姐,你说我们会不会跟春花一样,被她娘被卖给人牙子?”年仅八岁的榭淳想起白天跟好朋友告别时的场景,心里就跟翻江倒海一般。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只要脑袋一动,脖子下塞得稻草枕头就沙沙作响。   “燕姐姐跟我说的”榭淳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后回答:“她说了,爹娘养不起我们几个,肯定会卖一个的”   没说的是,弟弟不舍得卖,两个姐姐快要出嫁,还能收聘礼,被卖的肯定是自己。   自家几个孩子自小没被冯通柱夫妻惯着,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就是亏在了性子上,除了榭雅,一个个跟泥捏的一样。   “别听她胡说,娘不会卖了你的”涟漪安慰着小妹,心里对搬弄是非的堂妹更加不喜。   安慰完忐忑不安的小妹,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依旧昨日的时辰冯通柱父子收拾利索准备出门,不同以往,涟漪也早早收拾好了要求跟着过去。   远弘有些为难,看着固执的妹妹不知如何是好。   “你个小蹄子,你爹和大哥去县里有事,你去凑什么热闹?给我滚回去”杜氏看大丫头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低声呵斥涟漪。   “娘,我去县里不是捣乱,这几日咱们打的络子该卖了,正好搭小舅舅的车,卖了钱好给您买簪子带”   杜氏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要不怎么能生出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别给我灌*水儿,不好使”杜氏被生活练就了坚硬如铁的性子,哪里会由得她说两句话就任她去?   “娘,我去县里还能帮着爹一把,你也知道,爹和大哥性子好,小舅舅又是顶不上事的……”   杜氏仔细想想也是,再狐疑的看了涟漪一眼,见她目光清明,这几天的行为可圈可点,也就由了她去。   只是不放心道:“你要是惹了事,小心以后一步也不让你出门”说完后将干粮塞进她手里,扭头回去了。   院子南边搭着鸡棚,在杜氏进院子后鸡窝发出一阵动静,杜氏瞅着不安生的几只鸡,愤愤道:“再扑腾,再扑腾就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炖了”   婆婆养着十几只鸡,每天喂鸡打扫鸡舍都是她家的事,偏偏这鸡蛋又没自家的份,前些天涟漪从林子里抓来只野鸡,单独养在一处每天几个姑娘当祖宗伺候。   看了看天色还早,看转鸡食的家伙里还有不少糠拌着野菜,索性一股脑端走放在自家野鸡前。   大兴县一处不怎么起眼的住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周身环境,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敲开了房门。   “吱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汉看见来人,懒洋洋道:“来了?”   来人虽是极力掩饰住脸上的喜悦,但仍旧可被人看穿,见老人面容平静,压抑嗓音问道:“大爷呢?这会可在屋里?”   老汉侧身让他进来,随后关上有些腐朽的院门,“知道你这会会来,所以在屋里等着你呢”   快步走进院子,来人在房门外站定了身子,轻叩两下房门,低声道:“大爷,有消息了”   片刻,屋子里飘来稳重的男声“进来”   玄色男子正正神色,恭敬的打开房门,不似外面院子那般简陋,屋子里燃着不知名的熏香,挨着北面墙是一张罗汉床,几幅字画挂在屋子正中,一勾一画,都看出画画之人功底非凡。   男人背对着来人,身形修长,罩着一身黑色衣袍,听见声响,慢慢的转过身子,男子皮肤微黑,剑眉星眸,五官深邃俊美似是刀割,又好似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作。   此刻浓眉一掀,五官看似更加立体,此刻,面色沉稳道:“交代给你打听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来人愣了愣,等空旷的屋子传来轻咳声后在这懊恼的低下头,不过一些日子没见,大爷长的更好了,也不知道出门得祸害多少闺中女子。   “回大爷的话,据咱们派到吕家的人回话,说是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急信,也不知里面说些什么,吕家老爷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说罢,抬起眼皮看了看立在身前之人。   “告诉那人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指令行事,还有,前些日子已经有人将视线转到我们身上,不在褚家的地盘上,我们一切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褚越神色淡淡,说话间的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   明天褚大爷就能和涟漪姑娘碰面啦,好激动,快快收藏起来吧,嘿嘿。   ☆、第十七章卖络子   涟漪这是第一次见小舅舅,他们到的时候,杜江波正靠在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树下,无聊的晃悠着鞭子。   看见涟漪走进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外甥女来了?我昨个还嫌弃你爹和大哥性子闷,没想到你今个就来了”   这人可没有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出门的观念,要是一辈子守着这个,饿死了也没人同情。   “小舅舅,姥娘身体还好吧?”涟漪帮他从老树上解下缰绳,嘴里不忘问候姥娘。   杜江波心中欢喜,越看涟漪越是顺眼,还是外甥女是个通透人,向她爹和大哥,完全就是榆木疙瘩。   一行人跳上驴车,杜江波赶着车不忘回应道:“好着呢,昨个我过来的时候,还专门打听你娘呢”   车轮慢慢滚动,深深的车辙印子被几人抛在了身后。   依旧是昨日的时辰,颠簸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屁股下垫着杜氏编的厚厚草甸子,依旧没能让她免了痛楚,颠簸中不断的扭扭身子,希望屁股能舒服些。   小舅舅将一切看在眼里,偏不点破,看着她歪牙咧嘴好不欢乐。   终于到了县里,天才将将破晓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不过路上行走的路人并没有太多的感触,这个时候人们最需要的是一场瓢泼的大雨,而不是所谓的阳光高照。   冯通柱和娘舅合力将有他们半个身子的水罐,不,或许可称之为坛子的家伙搬上临时搭成的台子上后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涟漪问道:“昨个你们卖水的时候是咋的卖?”   杜江波一脸不惑,“咋卖?这还用咋的卖,人来了卖个他们就成了啊”   听这意思是这他们只管收钱就是了?怪不得昨天就卖了八文钱呢。   “一会人多的时候,小舅舅你就使劲的吆喝,就说买十文送五文”其实作为一种营销手段来讲,这并不见得多么的高明,但是在这个时代往往另辟蹊径才能得到生存的机会。   “可以丫头,这咱们不是亏了嘛”小舅舅有些不乐意,买十文送五文,这买水的人得占多大的便宜啊。   涟漪看他包括冯通柱在内的父子俩,都对她这一行为表示不赞同,涟漪上前一步低声道:“你们忘了咱们这水是怎么来的?”   三人神情一顿,光是介意别人占便宜太多,却忘了自家才是最占便宜的一方,他们这水,可是无本的买卖。   看三人想通了里面的环节,涟漪继续道:“而且咱们卖水已经设定了一个门槛,十文钱送五文钱,我问你,本来她思量的买五文钱的水,知道只要买到十文钱,多一倍的价格能买到双倍的水,你说,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买十文的”杜江波拍手道。想通了里面的环节,他脸上的表情似是惊喜又似诧异,一时间都堆积在脸上让人忍俊不禁。   “时候不早了,出门的时候娘交代让我把络子卖了,你们在这看着来人了就这样说”涟漪不放心交代。   今天出门的时候,专门穿上自己最好的一件褂子,虽说是最好,但仍旧免不了有一两个补丁,天青色的湖绿色的布裙外罩着天青色的短褂,乌黑的头发被一根木簪绾在脑后,齐刷刷的头帘配上圆滚滚的眼睛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   身上斜跨着一个各种碎布拼成的袋子,上面的绳子是打络子剩下的彩绳编成。   更值得一说的是,她莹白的小脸上没有穷苦女儿畏缩胆怯,阔步走在人群里,却是怎么也不能让人忽视的。   大兴县周边乡村不少,就是周边固安、密云、良山一带都不比这地繁华,干旱并没有给这个县带来多大的灾难,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熙熙攘攘。   涟漪这次没有去杜氏以往卖络子的春绣纺,而是来到了相隔不远的藏绣阁。   里面不少女眷在挑选着自己中意的绣品,涟漪看着她们或是朝着身边的丫鬟抑或者亲母捂嘴一笑,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良久,还是踏步进去。   或许是看她穿着简单,伙计知晓不是来买绣品的,便将她领到一旁,匆匆留下一句“等着”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等,可真是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你是来卖绣品的?”在涟漪仔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一位鹅蛋脸,擦着厚厚脂粉的女人站在她身后,身上披着的是深兰色锦织长裙。   涟漪不作多说,将袋子里打好的各色络子摆在女人眼前,客气道:“老板,估量个价吧?”   女人眸子一转,面上却没有过多的神色,只是粗粗的打量一眼,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文?”涟漪问道。   说完后心里快速的盘算起来,眼下打好的络子统共是四十个,除去成本十文,相当于一个赚了不足一文,和当时三婶给她们四个一文的赚头高了岂止一点半点?   如果说里面没有猫腻的话,鬼都不信了。   “老板,不再加加了?”涟漪面上含笑,一点都不似是谈买卖来的,更多像是和许久未见的老友叙旧。   不是涟漪太过狂妄,这次的络子可是她加了新的花样在里面,攒心梅花、方胜、连环、梅花都是自己手把手交给两个妹妹,保证是独一份,这个时代都是没有的。   “妹妹,这价儿已经不少了,别人我给二十文那都是顶了大天儿了”鹅蛋脸现在头上已经溢出汗水了。   “多加三十文,可以的话留下,不行我就去春绣纺”涟漪面上也不恼,淡淡的说完这句话。   “嘶”身后偷听两人谈话的伙计倒抽了口冷气,这一加就是一倍啊,小姑娘也真是狂妄。   不过,另他更惊讶的是,自家不好说话的老板,竟然不做多犹豫,咬咬牙,很爽快的应下了。   “好,三十文就三十文,不过今后你要是有什么好花样,可得先紧着我”   涟漪面上含笑,实则在背后扇了扇手心的汗,不怪她狮子大张嘴,眼下自己虽是卖的络子,但是聪明人只要买回去一拆就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这六十文卖的不止是络子,而是里面四种手法,她清楚,那个老板更是清楚。   小心翼翼的将铜板收在袋子里,想了想又羞赫的朝对面的妇人告别。   自己那数钱的小家子模样被人看了个一干二净,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回头看,还真是有些赫然。   不过,那妇人想来这场景也是见惯的,只是微微笑了笑,示意方才的小哥送涟漪出去,自己则拿着涟漪方才的络子,匆匆走向了后堂。   出门后,涟漪小心翼翼的捂着袋子,想象着杜氏回家后看到铜钱后的惊喜。   却不料,刚转过一个街角,身子就被人大力的撞了一下,单薄的她怎能抵过力道如此之大的少年?   一个不稳倒在地上,钱袋也随之掉落,没系紧的钱袋洒落了一地铜板,不等涟漪反应过来,伺机已久的乞儿哄然上前,转眼,连带着涟漪的袋子,都不见了踪影。   变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撞倒她的那人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然不闻不问,又朝前面飞奔。   如果熟悉涟漪的人在旁,肯定知道此刻她平静的眸子中全是怒火,但是不同于常人的是,她越是愤怒,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   “小哥等等”清脆的嗓音如出谷黄鹂,很快让朝前奔跑的人停住了步伐。   少年脸上的喜悦之色慢慢褪去。   此人正是原先出现在褚家大爷身前的少年,大名二柱,这次好不容易被大爷交代了差事,就在他快要抓住那个内贼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这个事。   都怪自己被那清脆的女声迷惑住,忘了正事了,回头大爷要知道自己跟丢了人,保准吃一顿排头。   “怎么了?”二柱不情愿的挪步到涟漪身前,一脸苦瓜色。   涟漪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笑的越发灿烂,“小哥近日必有喜事吧?”   二柱上下打量了涟漪一番,不置可否。   “小丫头可不敢乱说啊”二柱此刻也不急着抓人了,双手抱胸好笑道。   涟漪摇头,她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今年是壬申年时辰为午时,少年属艮做上卦,他跑来的方向为?方(南方)此为下卦,合上下卦得山火贲,以上下卦数加年日得十七推之,断定他十七日之内必有定亲聘娶之喜。   看她但笑不语,二柱好奇心道:“说说,我这喜从何来?”   “小哥喜事将至,十七日内必能娶到佳人,恭喜恭喜”涟漪拱手道贺。   她却不知,这一语说完,对面的人似乎是见了鬼一般!   昨个娘才在信里跟自己说,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女方是他从小看大的邻居,这事连他最好的兄弟都不知情,这小丫头怎么得知?   不理会他心中翻江倒海,涟漪轻笑一声,复有怜悯的上下看了他一眼,摇头就要走。   “喂,小丫头,等等……”(新书求收藏,求推荐啦,看在大妮这么卖力的份上,乃们就从了我吧?)   ☆、第十八章韭菜大包子   听闻身后急促的叫声,涟漪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消片刻,二柱从身后追上了她。   “小丫头,你刚才想说什么?”没了先前的气定神游,就连鼻尖都溢出了点点汗水,额头上一颗红色的痘痘都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变得生动起来。   “小哥,你挡住我的路了”涟漪不怒反笑,绕过他就要离开。   “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两人挡在街道中间,头顶酒家的幡子猎猎作响,泥土地腾出的热气让人浑身不自在。   街上已经有人注意到两人了,路过他们的时候都自发的将脚步放慢,想要探听出些什么。   将人带到拐角处,涟漪这才开口道:“我见你应堂发黑应该是犯了小人,可是小哥,方才为你卜卦已经泄了天机,眼下再……”   想必这人以往也听说过,这泄露天机了会折福寿的,要不为何这村里算命的都是瞎子呢,这样一来,再看向少女的眼神就充满了敬畏,再看向那似是琉璃一般的眼睛,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之人神情似有所触动,涟漪也不多说,笑盈盈的看着那人。   “仙姑,仙姑是我的不是,你看……”二柱将身上摸了个严实,最后才找出一两碎银,哆嗦的将其送到涟漪脸前,“小的知道这都是些俗物,但是还请仙姑救我一命,事后小的一定给您供上长生牌……”   见目的已经达到,涟漪也不再多说,向旁处一个卖鸡蛋的大娘借了细长的一条麻绳,郑重的交到他手里。   “要想破解很是简单,你命里犯小人,说到底还是五行缺水的缘故,我将绳子放在你处,另一处我先拿着,等我找齐了所需工具,再来帮你破解,不过,这绳子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   将他激动的神色尽收眼底,再三交代之后,涟漪转身走了。   二柱则是忐忑不安将绳子紧紧攥在手里。   也许是涟漪将神棍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又或许是他实在是惊慌没有看出里面层层破绽,所以等涟漪消失了一个时辰之后,这人还是紧张的握着手里的救命稻草。   且说涟漪,将人忽悠住之后,这才阔步朝卖水摊子赶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片云彩,树上绿叶都自发的打起卷儿来。   相比别处凄凉的场景,她家摊子明显变得有生气多了,小舅舅将快要散架的蒲扇插在脖子后,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也顾不上擦一把。   大哥则满脸喜悦,将钱袋挂在脖子上,高兴的收钱。   “你咋这么久才回来?”冯铁柱往案子上搬水的时候看见了大女儿。   涟漪道:“没事,卖络子的时候有些差错,不过现在没事了”   老实的爹自然不会怀疑女儿的话。   “卖络子得了多少的铜钱?”杜江波随口一提。   “不多,自然是比不上爹和你们在这多”涟漪言笑晏晏,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杜江波也没继续问下去,想来也是,就那些钱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填些女孩子家玩意了。   看着水没剩多少,涟漪好奇道:“对了,今个卖水得了多少钱?”看着几个水罐已经空了,怎么也比昨天效果好。   “差不多有一百文钱了,剩下的水估计再花上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卖完”杜江波神气十足,仿佛今天这么好的收益都是他的功劳。   “这样啊”涟漪凝神沉思了会,随后道:“回家”   “为啥回家呐,咱们还剩着水呢,干脆卖完了再走”冯通柱也有些不舍,看了看驴车后面,还能卖上几十个铜板呢。   涟漪自然有她的打算,昨个那些剥皮的肯定不会放过她家这头肥羊,牵走水还好说,就怕他们坐享渔翁之利,让他们把卖水的钱交了,那可就不好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好在小舅舅一项听她的,老实爹又没个主见,这样下来也就随了她的意。   “收拾收拾,咱们买些东西回去”虽说家里现在没有分家,但是自家开个小灶还是没人能管的住的,虽说有时候被那个贪吃的堂弟吃些罢了。   不过,这种机会并不怎么多见,自家护食儿的二妹将吃食护的严严实实。   她和弟妹都长着身子,是该吃些好的补补,不然,每天吃些噎嗓子的秫秫饭,她实在是受不了的。   收拾完东西后已经过了午时,周边摊子上时不时飘来食物的香气,冯通柱拿出清早备下的干粮,挨个递给几人。   这次是掺了槐花的窝头,眼下村子里的槐花都快开遍了,知道大姐爱吃,几个小的几乎跑遍了整个山头,才找来这最后一茬。   原先手里没钱的时候,还不觉的怎么,现在怀里有钱了,越发不想吃这些东西了。   “爹,前面有卖包子的,咱们买几个回去吃吧?”虽说热气腾腾的包子让人看了就心生燥意。   冯通柱本来不由分说就想拒绝,手里的槐花窝头已经是不俗的享受了,哪里用得着吃那金贵玩意?但是看着儿女眼巴巴望着,也拒绝不了。   “那你们去问问包子多少钱一个,如果实在很贵咱们也就不买了”冯通柱说道。   涟漪笑道:“好”随后上前询问。   卖包子的倒也热情,不因为她来回询问而气恼,指着笼屉的包子介绍道:“韭菜包子三文钱两个,猪肉大葱二文钱一个”   眼前的包子一个抵得上她小半个脸,可见这人也是个实诚人。   “那我要韭菜包子六个,猪肉包子三个”   “好嘞”憨厚的老板喊了一声,用油纸帮她包了起来。   数出十五文给了老板,临走时突然想起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卖包子的老板见涟漪站在原地不动,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涟漪轻声咳嗽了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片刻,才道:“老板,您看,我能不能用水再跟您换些包子?”   说完后脸上酡红一片,现在,她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老板明显一愣,看了看不远处等着她的拉水的车,为难道:“姑娘,不是我不换,实在是你家水我喝不起”   “一水灌三个包子换不换?”涟漪打断了他继续要说出口的话。   一水灌那盛的水可不少,卖不出去回去依旧没什么用场,不如换了包子吃。   半柱香后,涟漪如愿拿着包子回去了。   十二个包子,三个男的一人两个,涟漪只吃了一个,剩下的用油纸仔细的包好,塞到空着的水罐里。   回去的路上又置办了一些细粮,其中有五斤白面五斤玉米面,白面不是雪白的,明显有些发灰。   前后花了五十五文,心疼的老爹一路又沉默了良久。   离家越来越近,就是涟漪也不似原先那般气定神闲,心里忐忑不已。   果然,在刚到家门口不远,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阵阵吵闹声……   ☆、第十九章咱也买小鸡   狐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涟漪,看她神色有些不自在,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如果说今天一百文的收益让杜氏完全吃了一惊,那后来发生的一幕则是完全让她说不出话来。   只见她细长的手指从腰带处摸出一块大概有一两的碎银子,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递给了自己。   “这,银子打哪来的?”杜氏先是一把将银子夺到手里,继而不可思议的望着闺女。   突然,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神情一顿,拿起榻上的掸子呼啸而来。   “娘,你这是做啥”远弘急忙挡在了妹妹身前,不解的望着突然发飙的亲娘。   “你给我让开,这不知羞的小蹄子,看我不好好教训她……”杜氏突然觉得银子烫手起来。   涟漪看娘突然变了脸色,想了想也明白了她的想法,估计娘是以为这银子来路不正了,没准还认为这是出卖色相来的。   事实上,杜氏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娘,您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说”涟漪藏在大哥身后,脑子飞快转了起来,眼下银子来路是不能说的,只好推到打好的络子上了。   “对啊,娘您先听妹妹怎么说的”远弘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好,你说!”杜氏喘着粗气,指着涟漪恶狠狠道。   看娘没有那么激动了,涟漪才敢探出身子,斟酌了片刻后道:“娘你还记得咱们打的络子花样不一样了吧?”   “好好的说那个做啥!说银子的事!”   “这次我没去娘托三婶去的那家,换了相差不远的另一家绣楼,那家主事的看我打的花样好看,说是给一两银子,让我教她样子”   杜氏手里的掸子慢慢放下,神色也有了一丝松动,下意识的,她想要相信闺女。   “这几种花样子就能卖一两银子?你唬谁呢!”虽然打消了些疑虑,但杜氏还是消化不了这个信息。   “不光那几种,后来我还教了她好几种,差不多有两个时辰呢”杜氏不信朝着丈夫儿子询问,最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才放过闺女。   “不过娘,我问过了咱们先前打的络子钱儿不该那么低,是不是三婶记错了……”   眼下只有这个法子能让她忘了自己这回事,果然,杜氏听完后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站在院子里对着三房的方向骂了整整半个时辰。   一家人吃完包子,看天渐渐热了起来也没心思做别的,看爹娘在屋子里有事商量,兄妹几个识趣的离开。   “大姐,今天的包子真好吃”小宝舔着手上的油,眼睛闪闪发亮。   “好吃的话以后大姐给你买,你要听话多吃饭啊”涟漪不断的诱导。   小宝连连点头,显然这小屁孩还是好哄骗的很。   中午的余热已经散去,下午天气霎时变得凉爽许多,想到好些日子没能将这小村子转严实,涟漪决定出去走走。   杜氏经过这么些年终于捂热了一两银子,对她的看似想偷懒的行为也暂且不理会了。   只身一人走在古朴的村子里,四处可见黄泥堆成的房,因为有些时日的干旱原本看似牢固的泥墙上出现了一道道皲裂的口子。   年迈的老人坐在青石上,或是无精打采的朝她打个招呼,或是瞥了一眼低头做自己的事,仿佛干旱带走的不止是水汽,连人的精气神都带走了。   寻找记忆走到了河边,现在或许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已经没了映象中哗哗的流水声以及儿童肆意的笑容。   干枯的河床仿佛在提醒着她,这已经离她原先的世界相隔了数千年。   坐在曾经的河堤上,瘦弱的身子被掩藏在无精打采的菖蒲,忽然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过,没等到她悲伤太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痛楚,没等她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公鸭嗓声音,“你脑袋上的窟窿好了?”   诧异的扭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跟大哥年纪一般身子壮实的男孩,见她扭头诧异的眼神,粗粗的眉毛得意的挑了起来。   “你是谁?”涟漪扭头,才发现方才的‘凶器’竟然是一个灰不拉几的土坷垃,虽说不是很大,但是砸在身上是真心的疼。   一语说罢,站在几步开外的男孩神情一顿,诧异的瞪大了眼。   “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听那口气好像涟漪不识得他是多大的罪过。   看来又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涟漪起身掸掸身上的土准备离开。   这样的行为可是彻底惹怒了来人,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土坷垃,在手里掂了掂,胳膊一个使劲,如法炮制砸在了涟漪背上。   这下,本来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了,愤愤的扭过头来,使劲瞪了他一眼。   朱俊如愿看到她生气终于乐了,可是对上她那双因愤怒而变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到嘴的嘲笑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涟漪也认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屁孩就是前些日子‘案发’现场的当事人,朱家二小子,十足十白杏村的‘土豪’朱俊。   跟他生气,实在是不自量力,从她三番两次用人家的名号来威胁三婶就可见一斑,这人在村子的地位不容小觑。   “喂,我喊你你怎么不搭理我?”黑色有神的眸子有些不快,快走几步赶上涟漪。   涟漪神色未变,淡淡道:“你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为什么让我搭理你?”   这个回答让一向在村子里混的如鱼得水的小霸王不悦了,“别以为你前些日子对别人说你替我挡了石头就可以这样嚣张,我告诉你,那日我明明看的清楚,石头就是朝着你砸过去的”   涟漪这下停住了脚步,黝黑的瞳孔定定的看着他,眼前的少年也不过十几岁的光景,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砸,还说的这般若无其事?   “你这样看我干啥?爷不吃你这套”朱俊神情有些慌乱。   涟漪趁势朝前紧走两步,逼得他不断往后倒退,“你现在还不懂吗?重要的不是我替没替你挡石头,是大家都认为是我帮你挡下的石头,你娘是这么认为,村里人是这么认为这就足够了”   即使朱家早就疑惑她说的真伪,但是为了在村子里的声望,为了别人的目光,还得‘屈尊降贵’来和她道谢。   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眼前的人就参不明白,还要为了可笑的什么‘英雄情节’来找她的麻烦。   少女淡淡的清香荡漾在鼻尖,朱俊饱满的额头上也溢出了点点细汗,灵活的舌头也打结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涟漪才往后退了一步,收起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事也就就此打住,以后咱们见了面装作谁也不认识谁”留下这么一句话,涟漪转身离开。   秀气的小脚踩在夯实的泥土上,裙袂翻飞。趁着未落的夕阳,竟然让少年看花了眼。   等人彻底消失后才懊恼的耙耙脑袋,不耐道:“那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嘴皮子利索了不少”   还有,见到他竟然没有一丝惧怕,这一事实让盘踞在白杏村良久的一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涟漪则是没了继续观赏的性质,想起碰到的晦气的人,心里下决心以后出门一定要先卜上一卦,不然什么人都碰上着实有些晦气。   打开院子吱呀作响的门,看见几个弟妹都围在一处叽叽喳喳讨论的正欢。   待走到近处一看,原来叽叽喳喳的不是弟妹,而是嫩黄的几只小鸡。   “大姐,你快来看”榭淳最先看到涟漪,招呼她过来看小鸡。   走进前去,只见一个自家编成的筐子里散落着几只嫩黄的小鸡,嫩嫩的尖嘴不断啄着散落在筐子底部的吃食儿。   远宝圆滚滚的眼睛随着小鸡的移动而不断变幻,看着他们涟漪突然在外面受到的委屈都散了。   蹲下身子,涟漪故意问道:“怎么,今天娘要吃小鸡炖蘑菇?”   一语落罢,眼前三个小的都不善的盯着自己。   涟漪讪讪道:“开个玩笑”   原来在她出去的工夫,杜氏从村里张大娘那抓了几只小鸡,张大娘是白杏村专门卖鸡崽的,她家的小鸡长的壮又不爱生病,简而言之存活率非常高。   杜氏早就想着抓几只来养,可惜手里老是没个余钱。   眼下正好得了一两银子,杜氏索性一气抓了十只小鸡,花了整整五十文!   不消多说,之所以没有看见娘的身影估计不知窝在哪儿心疼钱呢。   看着蔚蓝的天,不知怎的全身上下突然平添了许多勇气,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第二十一章一吊钱   (今天我家外面的温度有40度,哎呦,热的人都不敢出门,真是热浪滚滚袭来,小伙伴们,出门要注意防暑啊)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一个月光景已过。   在涟漪家东边的空地上,是冯通柱特意为小鸡搭成的鸡窝,遥遥和院子里的鸡窝形成两军对峙之势,自从自家有了小鸡之后,姐妹几个兴致高涨,整日一得空闲就出门去给鸡找食儿吃。   现在整个大兴县的水迹越发难寻,就连涟漪当初找到的那方田地,这些日子水位也下降不少,每次卖水都是先紧着家里人之后,这才拉到县里去卖。   不过,次数也由着原先一天一次缩减成两天一次。   扛着锄头的冯家老二一脸不快的走进院子,将锄头扔在墙角后,看着正在完石子儿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整天就知道玩,都多大的人了”   孔氏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看见二儿子没个精气神耷拉在墙边,诧异道:“你不是说趁着天儿凉快去南边地头看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通隆跺跺脚随后将鞋翻过来,把土倒干净后才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地里的苗都快死光了,还操那心干啥?”   孔氏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道:“啥?你说苗都快死了?”   “头都耷拉到地上了还能活得了?”吭哧吭哧说完这句话后低头不说话了,将锄头随手拿来‘哐哐’凿了起来。   “哎呦你轻点,你弟弟还在屋里睡觉呢”孔氏不悦道。   通隆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既‘啪’扔在了一边,“娘你就惯着他,谁大白天还在炕上睡?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还有看看大哥家的孩子,再看看老三屋里的远贵远旺,都差都到天边了”   一提到宝贝孙子孔氏不干了,“有你这么说你弟弟侄子的嘛?他们这不是还小嘛”   孔氏不自在的将耳边的碎发往耳朵后拢了拢。   “小,还小,干脆娘直接抱着他吧”说完也不顾娘是什么表情,喊上自家儿子进了屋。   “就你厉害,这么厉害也不见你跟别人使,就会朝你老子娘发火”说完后看见写雅那个丫头歪着头看她,气不打一处上来,“看啥看,小丫头片子一点好不学,有这功夫不如去找些虫子喂喂鸡”   能不气吗?以往小丫头们还知道出去找些虫子带回来喂鸡,现在可好,自大儿媳抓来几只鸡后,成天喂她家的小鸡崽儿,院里的大鸡下蛋明显少了好些。   “奶奶,要是抓虫子了你给我鸡蛋吃吗?娘可说了,让我们勤快着点,鸡喂大了下的蛋不出去卖先紧着我们吃”   本就是个不吃亏的人,占着些礼儿就不饶人。   说完也不等奶奶说什么,转身朝屋子走去。   气的孔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涟漪看着小妹哼着小曲进来,不由好笑,“你又招惹她了?”这个小妹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奶奶站在院子里骂不知羞的小蹄子整日就知道吃云云……   “看,咱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以后能不和人家对着就不对着,又没啥好处”涟漪平静的打着手里的络子。   “大姐,我就不懂了,三叔还有堂弟整日什么都不干奶奶还爱的不行,咱们那么勤快也没见奶奶多待见咱家”榭雅说完后脸上还带着些失落。   放下手里快要打完的络子,冷笑道:“不是打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你能怎么样?你平日不与她争辩就当是报答她养大咱爹的恩情吧”   说的正起劲没注意到门外走进的二人,赵氏原先还带着些笑的神情突然耷拉下来,“就她还有恩情?怎么不说是你爹养活的他们?!”   自顾自说着,也没注意道身后丈夫脸上尴尬的神色。   原来当初冯朱武孔氏落户到白杏村,后来收养了冯通柱那都是有缘由的,自家老爹的亲爹,原先也是个能干的,家底在整个村子里也算丰厚,可是无奈后来英年早逝,那个没主意的娘也早早跟着去了。   临终前看冯家夫妻没有孩子,答应下只要养大儿子,留下的家业都给他们。   所以说,现在冯家手里的一大半地,都是当年冯通柱的亲爹打下来的。   不过,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一般人还都真不知道。   “娘,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了也就别想着了“反正就是分家,那两个老的也不会给自家多少东西。   “对了,娘不是说去给大姐找黄豆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榭淳收到大姐的眼神,故意岔开话题。   “八文钱一斤的黄豆,也不知道哪张嘴想吃那玩意”杜氏将手里装满黄豆的袋子扔到桌子上,用带着缺口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涟漪则是扒开袋子仔细观察着里面的黄豆,虽说娘说是去年新打下的豆子,但是看一个个既不饱满又掺杂些小石子的黄豆,她还是表示很忧桑。   “统共就这么些豆子,你要是给我瞎折腾了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杜氏警告道。   “哎,我知道了”涟漪起身掂了掂手里的豆子,随后想把豆子倒进黑肚瓦罐里。   厨房那个地方太危险了,还是把它塞到床底下吧。   收拾好这一切,正好杜氏跟冯通柱商量着卖水的事。   “孩子他爹,依你看,咱们这水还能卖多长时候?”杜氏现在的心是她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   家里好不容易多了这个营生,要是突然下雨了,自家水也不值钱了,可是如果不下雨,这庄稼什么的都活不成,前些日子听别人说,隔壁村子还渴死两个人呢。   是真是假她不清楚,总是觉得自己发这财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到底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楚。   但是只要想到这一个月来自己手里攥了二两银子,她再打的顾虑也能抛到脑后。   要知道除了当初涟漪交上的一两银子外,卖水也足足挣了一千五百来个铜板,给了娘家兄弟五百个左右,自己手里还有差不错一千来个。   一千来个铜板,那可是一吊钱啊。   现在每晚睡得时候,她都巴不得挨个数一遍。   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少日子自家就能盖起瓦房,也能给儿子娶的起媳妇,只要想到三房的人嫉妒的看向自己,杜氏就觉得心中喜悦的泡泡不停的往上冒。“哎,大姐你看那是谁?”榭雅看着窗户外闪过的人影,摇着涟漪的胳膊道……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大妮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二章‘风雨’欲来   (感谢超人的香囊,谢谢大家的支持,大家看完了不要忘了收藏啊。嘿嘿嘿嘿嘿嘿嘿……)   顺着榭雅指着的方向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瘦高的男人,中间隔得有些远,倒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孔氏这会正在扫着门前的灰尘,察觉有人来了,不耐烦的抬头却在看见来人后马上变了一副面孔,亲切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黄家兄弟啊”   “黄家兄弟?”涟漪不解道。   榭雅从炕上起身,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就是咱那三婶的娘家兄弟,黄春生人称黄鼠狼”   正在一旁打络子的榭淳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啥,好像别人都不知道咋的”榭雅翻了个白眼,不服气道。   “你出去看看,我怎么一直看这人一直往咱屋打量?”杜氏把捂了一冬天的玉米面搬了出来,趁着天好晒晒,顺便将里面的虫子挑出来,正好能喂了鸡。   涟漪故意忽略杜氏粗糙的大掌随意一挑就捡出好几只小肉虫的行为,往外推搡着二妹。   “一大家子人就知道使唤我”榭雅不悦道。   “人是不少,可是谁也比不上你聪明不是?”涟漪两句话哄得小丫头高高兴兴往外走了。   涟漪则开始思量怎么想着和杜氏说酱油的事。   “吱呀”一阵热风从门外传来,涟漪急忙抬头进来的不是二妹,而是一个衣服浆洗的发白,袖口处都快要烂了的老妪。   “呦,这一家子都在这忙着呢?”来人先是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屋子,随后才咧着嘴笑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快要散架的凳子上。   “是郑大娘啊“杜氏掀了掀眼皮子,继续手里的活,自从知道打的络子能卖不少钱,这些天她可是没闲着。   “郑奶奶“涟漪并几个弟妹一起打了个招呼,随后则是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眼在她肥硕屁股下晃晃悠悠的板凳,着实有些担忧。   郑氏见一家人神色淡淡,眼珠子转了转,大手拎起来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水杯的白水。   ‘咕咚咕咚’喝完后还觉不爽,又随手倒了一杯,脸上全是占了便宜后得意的表情。   “哎呀,你说这稀罕不稀罕,我咋觉得你家的水这么好喝?”郑氏终于喝够了水,一擦嘴角满足的说。   杜氏将打好的络子放在腿边的筐子里,不阴不阳道:“可不是好喝咋的?不掏钱的水能不好喝?”   涟漪则是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这位跟自家奶奶差不多年纪的老妇,每天都要走上差不多三里地的路,就专程来她家喝几碗水。   “哎,通柱媳妇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家前些日子剩下的烂菜叶子可都让你拿回家喂了小鸡啊”   这可是一点便宜都不放过啊。   一屋子的人都在以烂菜叶子为中心以谁家占了便宜为基本点,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   此刻在院子里,孔氏将人拉到院子阴凉处,招呼正在给猪剁草的慧颖拿了个板凳,招呼道:“丫头快去端碗水过来”   慧颖递过水后又被指派道:“快去把你三婶喊来,这么大的妮子怎么没有一点眼力劲呢”   “婶子,你别生气,快歇歇气”黄春生体贴的劝解。   “对了,你这次过来是干啥来了?”因为黄氏的关系,孔氏很喜欢她这个娘家兄弟。   黄春生不言语,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大口,这才开口道:“婶子,这些日子村子里都没水,你家水还这么多,真是好福气啊”   孔氏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些天光是听说村里的老娘们说水是多么的紧缺,她家倒是没有多大感受,反正一项都是大房那几个丫头去取水的。   “春生,你咋来了?”黄氏匆匆从屋子里走出,看得出来,见到兄弟她还是很开心的。   拿起一个板凳坐在旁边,嗔怪道:“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想要问些什么,但看到婆婆在一边,识趣的将话咽下去了。   “姐,前些日子我在县里看见你大伯了,还有一个跟我差不错的小伙子在卖水,这不问问我姐夫在哪找到的好地方,也给弟弟我谋一个生计啊”   说完后,对面的两人都顿了顿,黄氏脸上有丝尴尬,拍了弟弟一下,假意道:“你瞎说什么呢!”   孔氏此刻脸上也沉了下来,打断黄氏的话怒道:“老三媳妇,别打断他,让他说,卖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个清楚”   黄春生‘安慰’他姐道:“姐你也真是的,一家人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不让我跟我婶子说看是不拿我当一家人啊”   “瞎说什么呢!”黄氏假意道。   榭雅此时被大姐指派出去,不敢公然出现在院子里,只能在自家屋子后一角躲着,正好能藏着她。   但是隔得太远,只能隐约听得几声‘老大’,‘水’‘提携’之类的。   心里突然涌上一阵不安,但是都在院子里,她此刻也不能公然出去。   “啪”腿边的碗突然被人踢在了一边,孔氏面皮涨红,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这个不孝子!”孔氏手打着哆嗦,“快,去屋里把那不争气的家伙给我带出来,我倒要问问,这小子眼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你爹”   黄氏急忙起身,在她身后帮她顺着气,安慰道:“娘,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让我们怎么好?”   眼神示意弟弟,黄春生突然打了自己嘴一下,“哎呀婶子,看我这张嘴,该打”   说完作势拍了自己嘴巴一下。   “不,不怪你,老大卖水是什么时候的事?”孔氏被人安稳了许久,终于平静了些,但是心上还是愤愤不已,照着他这么说,都前后卖了这么些时候,那可得多少铜板啊。   潜意识里,孔氏觉得这些钱都该是自己的。   再不济,也该和自己两个儿子说,而不是和娘家兄弟一起,不让自家挣这钱。   “娘,大哥好像出去了,大嫂那……”黄氏咬咬嘴唇,颇有些为难道。   孔氏也想起大儿媳不好惹,冷哼了一声后道:“这次我看她能怎么说,去,把你妹妹一家喊来,等老大回来了,看我怎么收拾这没心没肺的一家人!”   “哎,知道了娘”黄氏‘为难’道。   等送婆婆回了屋子,黄氏将弟弟送出院子,“小弟,这次你立了大功,回头姐给你给你铜钱使啊”   黄春生腆着脸道:“那成,姐你可得多给些啊,弟弟我这戏演的好吧”   姐弟俩心照不宣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这黄鼠狼是真的去县里里,不过不是向他说的去县里办事,而是赌博去了,那日出来后两袖空空不经意看到了冯通柱卖水,这才急着回来跟大姐报信。   可以说,这是一场早就排好的戏!   亲爱的们,这章有些少了实在是外面有事,明天那章写的多点,么么~~~~~~~~~   ☆、第二十三章分家(一)   涟漪打算着这几日先来做酱油,因为家里的黄豆什么都是现成的,做起来倒也方便。   把干瘪坏了的黄豆拣出来,一般来说,做酱油的比例是黄豆五斤面粉一斤,麦麸半斤,盐三斤半,别的都好说黄豆面粉都是自家有的,盐可就有些困难了。   正如现如今朝廷管制酒一般,盐也被官家所控,禁榷给朝廷带来了收入,却让百姓苦不堪言。   但是据她所知县里是有私盐的踪影,就是影藏的太深不容易找到,也是,朝廷明令禁止了贩卖私盐是要杀头的,不小心些怎么行。   思量着明日还是去县里走一趟吧。   小心翼翼的将放在床板下的水罐搬出,倒出一半水后将捡好的黄豆倒入罐子里,还是以前杜氏腌咸菜的大缸子,正好能盛下这些黄豆。   黄豆浸入水里后要搅拌一番去处杂质,眼下水如此紧张就连木盆里稍稍有些浑浊的水,涟漪都不忍倒掉。   招手将小妹喊来,交代她将水先喂鸡,等鸡喝足后再洒在鸡窝旁边,天这么热,觅食的鸡看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正好将水倒在旁边,也能降降温。   榭淳听话的端起盆子,出门将水倒掉。   孔氏隔着窗子看见榭淳端着水倒在地上,‘呸’往地上吐了一口,“你兄弟说的没错,这大房的人肯定找到一处有水的地方,要不然那水那么干净谁舍得喂鸡”   黄氏体贴的站在一边,安慰的笑笑,却是不说话。   只听的旁边的严施春讨好道:“娘可犯不着生这气,以前是咱们不知道,这现在知道了还能让你吃亏了不成?”   朝旁边呆站的媳妇使了个眼色,“娘施春说的不错,有我们在决定不让你受委屈”   黄氏微微一哂,现在都打算的好,照着杜氏的性子哪能让你们这么如意。   “说的好听,不让我吃亏,看看眼下我这亏都吃到哪了,那家人哪里把我放在眼里?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   越想越生气,双手拍在桌上声声作响也毫不在意。   “娘,现在知道也不晚,只要大哥告诉我们水源在哪,咱们不就可以……”严施春谄媚笑道。   “对,让老大告诉我从哪拉的水,这样你和老三去县里卖水,我就不信了你和老三嘴这么活泛,还比不过那个老实疙瘩?”孔氏眼睛一亮,提议道。   说完后朝着一直吸着烟斗的老头子问道:“当家的你说我说的是这个理儿不?咱大孙子大外孙没几年就长大了,可得攒老婆本了”   在孔氏眼里,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大房那个孩子是自家的孙子孙女。   冯朱武往炕沿上磕了磕烟斗,惬意的吸了一口烟道:“就这点事还唧唧歪歪,老大身为老大帮着弟弟妹妹又能咋了?直接说就得了,就你们事多”   黄氏嫁到冯家多年,深知公公的为人,所有不要脸的话在他嘴里说出那都是稀松平常,也亏得婆婆向着自家,不过,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对她家好的事,她傻了才会反驳。   “去看看你大哥回来了没,还有把老二老三都叫来,当着面说我看他们还怎么说!”   这会孔氏完全将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了戏文里的诰命太太,端端架势挺足。   “好嘞,我这就去”严施春起身快速往外走。   那处,榭雅匆匆走进院子正好和严施春走了个照面,看榭雅闷闷不乐的耷拉着脸,严施春有些尴尬的打招呼,“二丫这是出去玩了?”   得到的是榭雅不屑的哼了一声。   “二姐你去哪了?”榭淳上前好奇道。   榭雅不复先前神色,上前拉着小妹,低声道:“大姐呢?”   “大姐在屋子里呢,咋了?”刚才大姐让二姐在院子里探听消息,怎么偏偏二姐跑出去了?   “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走,快些回屋子去”榭雅鼻尖冒着细密的汗水,脸上全是焦灼。   “大姐!”啪的关上房门,榭雅焦急道:“娘呢?”   “娘去找邻居林大娘了,说是要个鞋样子”小宝坐在凳子上乖巧道。   “不是让你去院子听消息吗怎么一转眼就没了人影?”涟漪问道。   “大姐,娘不在我就先跟你说吧,奶奶好像知道咱家卖水的事了!”   “什么?!”屋子里几人面面相觑。   “你别急,慢些说”涟漪定了定心神,强自镇定道。   然后榭雅将在院子里听到的断断续续的片段说给大姐听。   说完后,涟漪身上冒出一阵冷汗,看来,这事是包不住了,奶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也不会将姑姑她给叫回来,估计一会就等着来吸血了。   “我刚才出去找爹了,想着先让爹有个准备,也好当场被人掀开强”榭雅泄气道。   原来方才她出去是找冯通柱去了。   刚才她无意中说自家屋子里家具太破旧了,那老实爹二话不说带着大哥上山砍树去了,说是给她们打个新柜子,闺女大了,不能连个放衣服的地儿都没有。   估计现在也快回来了,涟漪咬着嘴唇思量。   “大姐,眼下怎么办?要不我去旁边喊娘回来?”榭淳小脸上全是惶恐,奶奶太厉害了,以至于她每次看见奶奶都不敢大声说话。   “不,不要找娘”涟漪坚定拒绝。   “为啥?”两人异口同声道。   涟漪顾虑的是,杜氏那人虽然是个急性子,炮仗似得一点就着,但是心里放不住事,要是知道了这事难免不出门去闹,家里每个顶事的男人在,一屋子女眷肯定讨不了好。   就算能拉住她,时候一长,那劲过了气势就弱了。   “大姐,那就不告诉娘?”榭雅心神不定问道。   “对,不告诉,一会让娘正常发挥就行”   这时候,涟漪脑子里突然闪现一道想法,如果能撺掇着爹娘分了家,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   一个时辰后,冯通柱和儿子扛着一颗粗壮的大树回到了院子,刚将其放在院子一侧就见侄子远旺跑到自己身前,兴高采烈道:“大伯,奶奶喊你呢”   “知道了,跟你奶奶说一声,就说我喝碗水就过去”冯远旺憨憨道。   即使这个侄子和自己大哥合伙将自家闺女脑袋砸破了,这个淳朴的汉子也不忍心过多的苛责于他们,待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远旺在他身后不断推搡,“不行,奶奶说了让你回来就去上屋。一会也不能停”   等冯通柱到上屋后兄弟两个外加妹妹妹婿都在,“娘,你喊我有事?”   “跪下!”孔氏挑眉,大声喊道。   “娘,大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让他跪下”老二冯通隆有些不满的说。   “你闭嘴!”孔氏叱道。   转头对老大说:“老大,你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吗?”   屋子里的审判已经开始,榭雅则是听了大姐的指派,匆匆找娘去了。   不一会,杜氏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赶来,直把闺女甩了老远,气冲冲的跑到上屋后,眼前一幕差些让她晕倒。   只见自家婆婆坐在炕沿上喋喋不休的骂着当家的,老头子则是耷拉着眼皮,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袋。   剩下的几人则是看热闹一般,杜氏扯着冯通柱的胳膊让他起来,这一举动惹怒了老爷子,只见他不悦的将烟袋砸在桌上,黑沉着脸道:“老大媳妇你眼里还有爹娘吗?一点礼数也不懂?岁数都让狗给吃了?”   杜氏怒道:“这句话说的好,我还想问问你们二老的岁数是不是被狗给吃了,我们当家的做错了啥你们让他跪在这”   “为啥?”孔氏瞪圆了眼,“你们背着我们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还用我们说?”   冯素清抱胸在一旁说道:“大嫂事到如今你再藏着掖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不把我们当一家人啊”   “就是”冯福正在一边补充道,“你家有了挣钱的门路不和我们当兄弟的说,偏偏去找你娘家兄弟,这是一家人的作为吗?”   原来是这个,杜氏冷笑着,就知道这伙人没安什么好心眼,原来是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这又关你什么事!”杜氏扭头骂老三,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叔子没少在婆婆前面说他家坏话。   果然,骂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孔氏不乐意了,刚想张嘴骂回去,房门猛的被人打开。   “涟漪?”严施春诧异道,随后脸上挂满‘和蔼’的笑,劝道:“爷爷奶奶跟你爹娘有话说,小孩子先出去”   冯朱武也道:“一家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出去!”   要是在以往,只要他一黑脸小辈早就跑了出去,可是现在,涟漪抬头笑盈盈道:“爷爷既然说了一家人那就对了,没道理出嫁的女儿带着女婿都能参与,我这个姓冯的孙女参与不了了吧?”   “谁说你是我孙女,又不是亲的……”孔氏嘟囔道。   不过眼下涟漪装作没听到,朝她娘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将跪着的老爹拉了起来。   “爷爷奶奶,容我这当孙女的说一句,这水当初可是我舅舅找到的,是可怜我爹娘不得爷爷奶奶喜欢,存着帮衬我家一把的心思,这才告诉我们的,哪里就是冯家的东西了?”   话里话外都挤兑着冯氏夫妻不喜欢爹娘。   “你个黄毛丫头,你就啥都知道啦”姑姑冯素清打断涟漪的话。   要知道被她这么一说,这到手的生意可就要飞了。   涟漪冷笑,如今她可不是任人揉捏的泥团,你们想要啃这块硬骨头,也要看这骨头要不要你们啃!   ☆、第二十四章分家(二)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当孙女的都敢公然顶撞爷爷奶奶了,这女娃子可怎么得了,这今后哪户人家还敢娶她,哎呀我可一直把她当成宝一样捂在手心里啊,现在她就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孔氏就开始哭嚎起来。   话里分明是说涟漪脾气不好将来不容易嫁出去,性子凶悍别人不敢惹。   在村子里一般有这样的传言出来,对姑娘家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更何况说这话的是自家的奶奶,可信度就更高了。   冯通柱站在一旁,面容惶惶然,不安道:“娘,你别这样说涟漪……”   “呸”孔氏朝他吐了口唾沫,“你别跟我说话,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闺女,枉费我养你这么大,没想到到头来养了个白眼狼”   “娘!”老二冯通隆不满道,虽然大小娘就告诉自己大哥不是亲大哥,但从小大哥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实话说娘有时候做事确实是过分了些。   “没你的事”孔氏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闺女,然后冯素清将二哥拉走了。   涟漪静静的看这眼前这些人的所谓的亲人,良久不说话,孔氏等人见一家三口都不言语,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奶奶,我爹可是一直都把您当亲娘看的,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可是一点也没少,就是不知道奶奶怎么就不把我爹当亲生的”涟漪咄咄逼人道。   孔氏气的鼻子都快要歪了,指着涟漪鼻子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乱说什么,我哪里说你爹不是亲的,我说的是你不是亲的”   说完后表情一怔,看老大表情凄怆老大媳妇愤愤不已,瞬间明白了。   “你诈我!”孔氏想着反正撕破了脸皮,现在也不装作原先委屈的模样了。   “这可不是我诈奶奶,不过奶奶您一会说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一会又说我不是亲的,这变的可真快”涟漪轻笑。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的老三冯福正打了个呵欠,上前道:“哎,有话说话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不是说大哥告诉我们水源在哪就没事了吗?大哥你快说吧,我还想回去睡会呢”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几乎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几人的表情瞬间扭曲,二叔一家表情尴尬,三婶则是不满的看向丈夫,小姑姑夫妻,则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自家的事。   “呵呵,原来你们是打的这个算盘啊”杜氏冷笑道,“我跟你们说,别说是水源在哪,就是水以后也别指望我给你们喝”   原先以为供着这些祖宗自家会好过些,但是现在看来都是奢望,既然这样,索性就撕破脸皮来说。   “你这个恶妇,还敢撺掇不给我们水喝?老大,你都是听到的,快给我把这恶妇给休了”孔氏指着杜氏,显然是气的不轻的模样。   涟漪不言语,将他们的丑态一一看清后,这才怜悯的看着自家的老实爹,也不知道,这会爹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奶奶,这不是娘的错,你迁就到娘的身上也太没道理了“涟漪深深吸了口气,平静道。   孔氏此刻却是一脸得意,看看,虽然这小丫头这些天变得伶牙俐齿,可是说道休妻还是不可自抑的怕了吧?   今天可得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这家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丫头别怕她,休就休我杜翠英还能怕了她不成?”杜氏此刻双眼猩红,已然失去了理智。   涟漪突然眼睛红了,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家庭,娘虽然爱占小便宜性子跋扈,但是却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家里。   此刻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爹。   冯通柱一脸痛苦,抬起脸期期艾艾道:“娘,孩子他娘没什么错,我,我不能休妻”   冯朱武冷笑,“怎么了你翅膀硬了你娘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是吧?那你爹呢,你爹的话有没有用?”   夫妻二人外加三叔小姑都撺掇着冯通柱休妻,大哥以及妹妹们被姑姑家三个小金刚挡在门外,一片吵杂,小弟远宝也察觉到气氛不同,扁嘴哭了起来。   一时间冯家热闹的很。   涟漪不说话,只是看着爹娘,指甲都快要戳进肉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味的告诉自己,不够,这还不够。   只有让爹彻底认清了眼前这些亲人的面目,才能真正彻底对他们死心,而眼前的这些打击,还远远不够。   “爹娘,我不能休”冯通柱跪在地上,痛苦不已道。   “好好好”孔氏一连串说了三个好字,然后随手拿起手边的水碗,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使命的砸向了他。   巨大的冲击声袭入耳膜,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鲜艳的血迹顺着冯通柱的脑门蜿蜒而下,硬实的瓷碗啪的掉落在地上,转眼四分五裂。   屋子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涟漪才艰难的将视线从爹脑门上的大洞移开,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察觉身边一道风闪过,原来是杜氏捡起地上的碎片,尖叫的朝孔氏扑去。   涟漪一个闪身迅速的抱住杜氏的腰,屋子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老二媳妇外加冯素清都赶来抱着她。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老虔婆”杜氏使劲挣扎,眼睛射出的全是慢慢的仇恨。   “快快,你们快拉住这个疯子”孔氏恐惧道。先前只是凭着一股愤怒砸了老大,没想到这妇人如此拼命,眼下,她也是吓住了。   此刻弯腰抱着杜氏的涟漪,深深的感受到了娘的怨恨与愤怒,如果不是她抱得紧,此刻早就被甩在了一边。   “娘,咱家以后还要靠爷爷奶奶吃饭,要是惹怒了奶奶跟咱们分家,咱们一大家子人要去大街上饿死不成?”涟漪大声喊道。   这时候的杜氏哪里记得这些?她只是知道要将火气发到她身上。   孔氏听完后眼睛一亮,连连道:“对对,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大房都撵出冯家,让你们一家人自生自灭!”   仿佛抓住了把柄一般洋洋得意,丝毫不顾及满脸是血的老大。   被人抱住身子,杜氏没法子施展,只是凭着一股劲往前扑,黄氏悄悄绕过众人,走出屋子将小宝牵来。   孩子的哭声成功的将杜氏疯狂的行为制止住了,只见杜氏双手发抖,在众人戒备的眼神下原地不动,良久才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哭声中浓浓的悲痛之情让人心酸,当然这些人不包括得意的孔氏母女。   涟漪定定心神,“奶奶只要我告诉你水源在哪,你就不让爹休我娘?”   严施春上前道:“这是自然”   于是涟漪将水源处细细的跟众人交代清楚,语罢,还好心的问了一句,“大家是不是听清楚了?”   黄氏则是惋惜的摇摇头,如果涟漪不说的话婆婆还有一丝顾虑,现在全盘托出,这……   原先还有些赏识她,觉得大房就这么一个聪明人,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她,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女孩。   哪里成得了什么大的气候?   果然,在她说完后,几人原先热切的神情冷淡下来,冯朱武敲着桌子,威严道:“老三,你去,把里正还有谦夫子请来,爹要当着众人清理门户!”   “爹”说罢,老二并蒋氏惊愕的抬起了头。   孔氏也打量着老头子,不过,不消片刻她就理解了老头子的意思,眼下年景不好,一家人又没有分家,老大一家那么多口子人,光是张嘴吃饭就是不小的开支,而且说的难听点,经过了这件事,大房早就对老两口不满,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撵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还是老头子想的周到,这样一来没了老大家的拖累,远弘娶媳妇也不用公中出钱,省了岂止一点半点?   她能想得通,涟漪自然也能。   之所以将水源告诉他们,是为了在自己那老实爹心里再补上一刀,这样一来,这伤疤估计就难以愈合了吧?   杜氏耳朵已经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是一味的抱着儿子哭。   涟漪讽刺的看向众人,神色一片平静,这样的代价让自家以后能安安生生的生活,已经足够。   半个时辰后,一脸稳重的老者走了进来,涟漪细细打量,国字脸眉须尽染白霜,眉宇间深深的褶皱不难看出此人经常皱眉头。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一位迈着四方步面容淡然的老者走了进来。   冯朱武起身,客气道:“两位都是村子德高望重的人,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让两位见证一下,我要分家,以后大房一家单独过活”   然后将杜氏意图行凶,忤逆婆婆以及涟漪顶撞大人的事一一道来,两人虽然知道冯家两口自小看不惯老大一家,但是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他们呢。   最后只是在他们的见证下,把事定了下来大房一脉净身出户,和冯通柱有些交情的谦夫子实在看不下去,为一家人争取到挨着村边的一个茅草院子。   临走时,谦夫子拍着弘远的肩膀道:“我只能尽力于此,哎……造化弄人,那房子,好歹也真正是你家的产业”   原来那茅草屋,是冯通柱亲生爹娘留下的产业,只是冯朱武夫妻心里有愧,又觉得夫妻两人走死在那里不吉利,这才闲置下来。   不过年久失修,早已经破败不堪。   事情是这个结果,冯通柱夫妻已经麻木,孔氏鼻孔朝天,交代几个儿女快些将大房赶出去。   说的净身出户,除了她们的衣物外,别的什么也不许拿走。   姐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乖巧的收拾着东西。   院子里孔氏则是带着女儿,兴高采烈的指着里面的家当,不知数算着什么。   严强严刚严明,早在姥娘的指派下,快速的将床底下的坛子往外搬,估计是看见涟漪刚才将一个黑色的水罐搬出去,生怕她再占了便宜。   沉甸甸的水罐一一被码在了墙边,宏远扶着杜氏,小宝怯生生的拉着爹衣服的一角,神色全是惶恐。   就在冯家众人得意的看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老大一家时,走到院门外的涟漪突然转身。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众人。   “榭雅,榭淳过来”涟漪淡淡道。   两个妹妹听话的走过来,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中,涟漪薄唇亲启,和平静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暴戾语气道:“看见了没?”指着地上的水罐,“砸,使命的给我砸!”   说完率先抬脚,将面前沉甸甸的水罐踢倒,两个妹妹见此,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外加孔氏心疼的叫唤之声,真是好不热闹!   ~~~~~~~~~~~~~~~~~~~~~~~~~~~~~~~真是肥肥的一章啊,大家要是看的过瘾的话,能不能给个收藏外加推荐票票啊?嘿嘿嘿嘿嘿……   ☆、第二十五章新家   整整齐齐的瓦罐顷刻间尸骨无存,饶是自诩为见多识广的孔氏母女,此刻也呆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我的水!”反应过来的孔氏急忙上前,妄想从涟漪姐妹脚下抢出几罐子水来,要知道在村子里,这样分量的水一罐子少说四文钱。   不料就这样白白被人砸毁了,清澈的水迹蜿蜒留在干涸的黄土地上,顷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配着旁边碎了一地的瓦片,实在是让惊呼惋惜。   不过这并不包括涟漪姐妹,因为她们知道,无论再怎么样,这些东西自家都拿不走了,没道理再给她家人留下的道理。   霹雳巴拉外加孔氏的叫嚷成功的引来了周围的街坊,看见杜氏仿佛被人抽了魂魄一样扶着满脸是血的的冯通柱,一时间什么都明白了。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孔氏一向是最爱面子,看见人群中指指点点,除了羞愤外更多的是大房一家的怨恨!   涟漪冷笑,世界上形形色色人不少,饶是你舌灿生花口蜜腹剑两面三刀佛口蛇心笑里藏刀都不足为惧,最是可恨的是,在外人眼里惺惺作态假以关怀之意将憨厚老实之人推在风口浪尖。   这是让人不能容忍的!   “哎呀,我可怜的老大……”   “闭嘴!”涟漪冷呵,人群里哄闹之声渐起,站在她身后的榭淳拉了拉大姐的袖子。   涟漪深深吸了口气,将心中迫不及待想要蓬勃而出的不满发泄出来,到头来却只是定定的看向她。   这种人,真的让她觉得再多说一句话,都是诺大的讽刺。   “去,把娘抓来的小鸡撵到笼子里,咱们提走”刚才太过于愤怒,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落下了。   “你敢!”孔氏黑压压的脸上全是风雨欲来的征兆,涟漪将湿了一半的鞋子伸前,在满是碎片的地上不停的哗啦着。   因为面对着众人,涟漪脸上挂着全是轻蔑的笑。   越是这样,孔氏越是气闷,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杜氏拼命一般的嘶吼还萦绕在耳边。   闷葫芦一般的涟漪突然发威,让她连连吃瘪,孔氏凭着直觉,认为现在不是与她争辩的时候。   反正现在要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对着这么多人,她不介意为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   明天,不,今天夜里就让儿子女婿去取水,明天就拉到镇子上卖,今后还省的养这么一群废人!   看她不再说话,涟漪这才走向等在院子外好久的爹娘,人群自发给她让开道路,涟漪目不斜视,但是还是感觉到人们眼神中不乏欣赏、质疑、幸灾乐祸。   跟大哥一左一右扶着脚步虚软的杜氏,头也不回朝远去走去。   “哎呀呀,这可真是作孽呢,你看见了没,老大头上可是好大一个口子呢,这血可都要流完了”   “啧啧,谁说不是呢,果真不是亲生的就不心疼”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院子还是当年人家爹娘的产业呢”   人群里窃窃私语,有的还专门大声让院子里站的人听到,老二冯通隆涨红了脸,丢下众人就要去追大哥。   “回来!”冯朱武弯腰咳嗽道,一时间将‘痛失’儿子满心悲怆的老者刻画的入木三分。   “当家的”梁氏紧走几步追上,拉着他的袖子却是再也不放手。   今天驱逐大哥一家给她留下的映象太深,她真怕,怕当家的一走也这样被爹娘驱逐出去。   冯通隆看着走的没影子的一家人,再看看不满的盯着自己的老娘脸色阴沉的老爹,大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此刻背后没有灼灼盯人的目光,涟漪肩膀这才放松。   虽然事出突然,但好在事情朝着自己想象的那样进展,这下,爹再也不会对那边有所流连了吧?   一路无言,一家人沉默的朝村边走着,路上不少不明真相的人指着一家人指指点点。   尤其是看清楚是冯家老大后,这才纷纷抱以一个了解的眼神。   越是靠近村边,涟漪的心越是轻松,连带脚步也轻松了不少。   这次能分家可谓是元气大伤,不过,只要想到今后那恶心的几人不在眼前晃悠,她还是由衷的展现出一个笑容。   渐渐的,四周的视野开阔起来,放眼望去除了一个破败不已的茅草屋,外加同样格局星星点点的屋子伫立在视线,别的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从冲击中回过神的杜氏身子一歪,瞬间坐在田埂上,拍腿大哭起来,“哎呀这是要把人往绝路逼啊,这还怎么活啊,不如一包耗子药解决了这一大家子人吧”   见此,几个儿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样的杜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方才面如死灰不言不语的模样。   “娘,银子你带了吗?”涟漪摇头,迟疑道。   “我的娘嘞”杜氏一下子从田埂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周身,复又瘫坐在田埂,拍着腿喊道:“我的钱啊,我的二两银子啊”   这可是她嫁到冯家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积蓄,就这样便宜了那不要脸的一家子啊。   看她想要爬回去拿钱的冲动,榭雅灵敏的挡在了杜氏的身前,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   杜氏灰败的眸子里突然闪现出惊人的亮色,双手扒住女儿的手,泣不成声道:“这是哪里来的?”   小姑娘这才得意道:“方才我见娘六神无主,大姐也在跟奶奶据理力争,所以偷偷在你屋子里将钱藏在了身上,多亏我机灵,要不……”   银子在手,杜氏好歹有了一丝底气,扶着儿子的手站起来,擦干了泪挥手道:“眼下也好,咱们一家子好歹是自有了,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旁边的冯通柱则是愧疚不已道:“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受苦了”   此刻额头上的伤口没有处理,除了随意擦了两把脸之后,脸上大多全是血迹。   小心翼翼看向儿女,神情里更多的是讨好以及歉疚。   互相安慰着走到了院门外,推开摇摇晃晃吱呀不已的柴门,虽然心里不断安慰,但还是被这里的荒凉吓了一跳。   没有一人高的围墙,四周全是栅栏围成,侧面看屋顶呈三角形形状,上面铺着的草也应为时间久了没人打理,肉眼可见好几处窟窿。   黄泥垒成的房子,里面黑黢黢的让人一眼望尽里面的构造,自然,里面光秃秃的比涟漪的脸还要干净。   只不过当初不知是谁能把屋里的木门也给卸了,着实让人佩服的紧。   远弘好奇的看着自家爹爹一脸惆怅的望着屋子,问道:“爹,你是不是记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   好在这以前是爹爹的家   摆摆手,冯通柱憨厚道:“不是,我那是还小,根本啥都不记得”   涟漪叹气,暗道,那爹你一副恍然隔世不断叹气观看着屋子,很让人产生误会的好伐。   关好柴门,交代给小弟将装有小鸡的笼子打开,一个个忽闪着翅膀争先恐后的从笼子跑出。   在足足有半人高的荒草院子跑了起来,要知道家里兵荒马乱这么长时间,也没人顾得上喂它们,此刻在这个满是虫子以及蚂蚱的院子,可谓是到达了天堂。   冯家一家子将东西放进屋子,然后打量着屋里的一切,估计是因为没了房门,所以屋子里异味不是太大。   墙角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蛛网,黄泥垒成的炕此刻覆盖着厚厚的稻草,小宝努力跳上去还惊走了里面歇息着的老鼠。   豆大的眼睛全是惶恐,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一般的逃走了。   “外面的墙都烂了,等明天我再用黄泥糊糊”冯通柱此刻额头上捂着一个粗布手绢,样子很是滑稽。   杜氏不理会他,仔细将屋子打量一便,好在这院子够大,除了这间草屋外,东边还有一间相邻的茅草屋。   里外两间屋子这样一来,好歹儿子女儿可以隔开睡了,杜氏脑子里影影约约有个念头,觉得这次被人赶出来,倒是一件因祸得福的事。   粗粗的将屋子收拾了一下,交代两个女儿将鸡抓起来,然后和儿子飞快的薅起院里的草。   半天后,隐约有个人住的样子了。   出来的时候太过于匆忙,不,是被人赶出来的太过匆忙,一家人也没任何吃食,不过好在是夜里,一家人忍忍也就睡了。   是夜,空旷的院子中,涟漪将眼前枯黄的稻草点燃,趁着微弱的火光将摆弄着蓍草,看到卦象后脸上的表情却令人寻味,似笑非笑,生生将一张姣好面容弄的纠结不已……   ☆、第二十六章雷雨   跳跃的烛火下,涟漪满脸均是无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一时间滑稽的很。   在这次的占卜中卦象很是奇怪,是屯卦,就传说中的水雷屯,《象词》有云:屯的上卦为坎坎为云,下卦为震震为雷,云行于上雷动于下,雷行雨施滋润草木与万物。   这么说意思是上苍快要降水于大地,万物重新复苏,虽有生的含义,但是里面缺隐隐包含艰辛,但是只要顺时应用,必欣欣向荣。   涟漪想要测一下何时降雨,蓍草太过于费体力只好利用年月日来算一下,却不料忽然脑袋一片昏沉,险些栽进前面的跳跃着的火堆中。   双手撑住地,感觉到眼前金星冒完后,这才费力的头。   暗道这身子越发娇气,只是饿了一顿就如此承受不了,方才只是担忧着以后,却没注意身边的环境。   说的好听写是栅栏,实则只是一圈不怎么结实的木条挡在外面,放眼望去全是漆黑一片,无边的旷野和天上皎洁的月光相辉映,清风吹动着树梢卷缩的叶子。   气氛突然诡异了起来,对于术士来说,爷爷教给她更多的是敬畏天地鬼神,此刻凉飕飕的冷风吹在身上,她摸摸身上的衣服,快速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自己吓唬自己这才是最高的境界。   次日,一家人被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惊醒,杜氏继续收拾着院子,冯通柱和远弘将柴房里缺胳膊短腿的桌椅搬回屋子,榭雅榭淳则是在刚睁眼就打水去了。   一家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突然柴门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杜氏大声道:“回来了就快给我进来,外面有啥东西勾着你们魂儿呢!”   原来是杜氏以为两个闺女回来了,偏又站在外面不进来,这才恼怒骂了起来。   院子几人都被她的声音惊了惊,抬起头来哪里有榭雅榭淳的影子?   只是遥遥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眼帘。   “娘,那是不是二叔家的远涛?”涟漪走上前眯着眼睛说道。   杜氏不言语三两步走到柴门外,果不其然,一个编织细密的篮子被放在地下,上面盖着一块靛蓝色的粗布。   涟漪牵着小宝走上前,看娘神色未变,担忧道:“娘?”   杜氏掀开罩着的布,里面一个黑瓷碗压着满满一碗咸菜,旁边盘子里是好几个诺大的馒头,空闲着的地方也被人塞满了碗碟筷子之类的东西。   杜氏不说话,院子几人也都不发一声,良久杜氏直起身子,掂着篮子朝院子一处空地走去。   “小宝饿了吧?”涟漪低头问着幼弟。   远宝捂着肚子,眼睛紧紧盯着杜氏手里的篮子,咽了口口水后才坚定道:“大姐我不饿”   说完后担忧道:“大姐你脸上白白的,是不是病了?”   涟漪忍住一阵阵的眩晕,轻摇了摇头,“没事,大姐只是没睡好,一会歪歪就好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柴门外传来了两道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小宝欢呼道:“是二姐三姐,二姐三姐回来了”说完后挣脱了涟漪的手小跑着上前。   冯通柱通红的脸颊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汗水,听见儿子的叫声后紧着擦了擦脸上的汗,继而飞快的走上前去帮着女儿提着手里的瓦罐。   半柱香后,一家人围着一块光滑的青石板坐下,缺口碗里盛满了清水,杜氏掰开馒头递给丈夫儿女后,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   榭雅低声嘟囔道:“一把我们撵走就吃好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咋的,不是说往年打下的麦子都卖了?这会怎么就有白面吃馒头了?”   “二妹”远弘摇摇头。   虽然大家心里知道,但是还是聪明的决定没说,心直嘴快的二妹说出来,也只会让大家更尴尬。   “来吃饭吃饭”冯通柱打着哈哈。   杜氏瞪了丈夫一眼,照顾起小宝吃东西。   这是在新家的第一顿饭,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气氛却一反常态的温馨,这才是一家人,这才是让人安心的地方。   涟漪吃了几口馒头,想起刚才远去的身影,想是远涛堂弟是受了二叔的指派,趁着没人才来给他们送东西。   至于为什么没人,涟漪冷笑,那一家子人估计此刻正在兴高采烈的取水去卖水呢。   早上大哥专门跑到村口去告诉小舅舅,说是卖水这营生做不成了,小舅舅知道缘由后冲动的要去给姐姐讨公道,后来还是被大哥给拉住劝慰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爹娘,我和小妹方才取水的时候看见有车轱辘印,而且水洼里的水浅了好多好多,怕是都被那院的人取走了”   收拾着碗筷,榭雅抱怨道。   “老天爷都看着呢,你管他们作甚”杜氏骂了闺女一句。   涟漪身子一震,这话糙理不糙,可不是就是这样?这卖水的生意刚被他们接手这天也就要下雨了,冥冥之自有定数,这话一点不假。   想到不日将有大雨将至,涟漪笑容多了起来,可是盈盈眸子扫视在破落不已的泥房子后,黛眉微皱。   “爹,咱们趁着天儿好赶着把房子修修吧?”看着‘饱经风霜’剥落许多墙皮的屋子,涟漪递过去一碗水提议道。   “这?”冯通柱为难的看了眼房子,又为难的看向西边一处空地,昨夜里媳妇让他快些搭个棚子,要不做饭都没地方。   “闺女,房子先缓缓吧”老实汉子讨好道。   听闻后,涟漪嘴角的笑凝固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了原样,细声细气道:“爹,打磨家具什么的咱们能缓缓,可是这房子可不能拖,要是一场大雨下来,咱家可就没了”   虽然脸上挂着笑意,但是眸子里全是认真。   杜氏心疼的掰开馒头喂着低头乱叫的小鸡,不满道:“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下雨?就是把你眼看穿了也下不上来!”   眼看穿了?涟漪细细一想后恍然大悟,娘的意思是望眼欲穿吧。   自打去年冬上起,整个大兴县连个雪花的影子都没见着,自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已久这还是史无前例,天灾*不断让刚即位不久的少年皇帝身心俱疲,连夜写了罪己诏公布天下。   皇宫内院时不时可见身着道袍的道士,严峻的氛围让一干人等都战战兢兢。   听说前些日子皇帝还听了内侍的话,让人在各县摆阵求雨,实在是无稽之谈。   可是这些距离冯家太远,完全不在涟漪考虑的范围。   眼下她只能磨着爹好好修缮房子,不至于在大雨来临之际坍塌以至于无家可归。   杜氏看一反常态的女儿坚定的态度,敷衍道:“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先修房子”   随后沉思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些铜钱,你去县里买些物件回来”   脸上的神色不亚于割肉放血,钱还没在怀里暖热呢就得出去,她可怎么受得了?   但是没法子,一家人以那样的面貌被人赶了出来,家里的东西一样没拿出来,没法过日子。   最后,涟漪带着自告奋勇口口声声要帮大姐分忧的榭雅,走在了往县里的路上。   大兴县人声鼎沸的茶楼里,一个身着交领右衽长袍,神色淡然的男人临窗而望,身后嘈杂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高挺的鼻梁抿紧的嘴唇斜眉入鬓都让他成了周围的焦点。   旁边候着的男人则是快要将头耷拉在了怀里。   喝茶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香茗,看着一脸郁卒犹带着些倦意的下人风轻云淡道:“怎么?还想着前几日的事?”   不轻不重的话语明明没有什么情绪在,被问到的人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精神起来。   “大爷可不能乱说”神情全是激动。   他就是前些日子偶遇涟漪,被涟漪提点过的少年。   当日,涟漪测出他在十七日内成婚,被冠以仙姑称号,后来又被告知有大祸临头,想要破解之法只能在原地等她。   却不料在等了足足三个时辰后,被同伴找来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原先他还坚信不疑,认为仙姑会回来,可不成想循着当做救命稻草的绳子一路走去,看到那一头绑在不停抓虱子的乞丐脚上后,他才彻底明白。   原来真是被人耍了!   原来当日涟漪给了路边的乞儿两个铜板,交代他把绳子绑在脚下,别的不要求只是呆在原地不动,这本就是那乞丐的地盘自然没有离开一说,更何况平白得了两个铜板,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于是,傻乎乎盼着仙姑来搭救的少年就这样在原地等啊等,等啊等……   后来这一事也被同伴不停取笑,用以‘仙姑’调侃他,以至于现在提起涟漪,这少年就火冒三丈。   提起了往事伤心不已,气闷的将视线投到外面,倏忽只见他眸子死死地盯住外面,眼中迟疑惊讶不安愤怒一一闪过。   对着窗外大呼一声:“仙姑!”   随着他的惊呼,褚越沉静的眸子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望去……   啦啦啦啦啦啦,满满的一章奉上,大妮在这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啊,大家多多支持伦家啊。   ☆、第二十八章置办东西   推荐好友的书,[bookid==《雍正皇后生存录》]写的很赞哦。~~~~~~~~~~~~~~~~~~~~~~~~~~~~~涟漪这次来县里是特意避开了热闹的集市,倒也不是为了害怕遇上上次哄骗之人,而是害怕见着三房那些人平白添了晦气。   褚越此刻随着仆人的叫喊,平静的眸子移到外面窗外,看到两个姑娘在胭脂水粉摊子上挑着东西后,身子明显一顿。   待到褚二重重的脚步声从狭隘的楼梯间传来,才顺利的让他讲视线移回来。   此刻在摊子上的姐妹二人丝毫没有察觉。   二柱跑着赶到楼下,看着一如当日打扮的涟漪,曾经心中压制良久的暴怒却发不出来。   也许是当日涟漪测卦的神秘形象太过于震撼,也许是心里对她存着丝敬畏,到嘴的粗话说不出来了。   榭雅最先发现不对劲,将手里挑选了半天的胭脂盒子放在摊子上,身子挡在大姐身前,上上下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后,颇为不善道:“你是什么人,挡在我们前面干什么?”   涟漪闻声也朝他看去,跃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委屈又略带些愤慨的少年,前几日一幕袭入脑海,涟漪眸子微微闪烁,面上却平静如水。   “小哥,我们可是认识?”风轻云淡的脸上全是对他突然出现的不解与讶异。   “仙姑,你!”虽然先前被涟漪耍过一次,但是现在他见到涟漪还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敬畏。   “我姐都不认得你,下次想要搭讪想个好点的由头”说完拉着涟漪就要离去。   涟漪也歉意的朝他颔首,越过他往前走了。   在榭雅眼里从来没有想到自家姐姐会是仙姑这么一类的人物,更何况是从一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嘴里说出。   她认为搭讪的可能性还是大些的。   二柱似不死心,想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被身后的一道男声打断,“二柱,不得无礼”   涟漪明亮的眸子忽然涌上了一些笑意,二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倒也不辜负他的名字,是有些二啊。   身后褚越迈着沉稳的步子走来,微黑的面庞全无笑意,走到姐妹二人身前后歉意道:“下人无知,惊扰了二位”   涟漪含笑道:“无碍,这位小哥想来一时看花了眼,人之常情”   听到涟漪体贴的话后,二柱郁结道:“前几日就是你说我十七日后有喜事,还有交给我避祸的法子……”   涟漪神情未变,嘴角依旧是得体的笑意,“那公子既然没事,那我和舍妹姐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两人作何表情,拉着榭雅的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爷,她……”二柱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神色有丝焦急   “休要多言,免得打草惊蛇”褚越垂眸不知想着什么。   二柱这才想到这大兴县毕竟不是自家的地盘,主子谋划的大事到节骨眼上了,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给坏了章程。   不过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还是有些不甘,那女子占卜极准,要是她能当了褚家的臂膀,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却说此时榭雅感觉身后没了灼热的视线,这才放慢了脚步,抱怨道:“这两天诸事不顺,看来还是要去拜拜菩萨”   家里这两天吃穿用度花上的银子不少,家里又空空如也,置办些家具想来也不会剩多少银子,当务之急是想个其他挣钱的法子才好。   毕竟对于酱油,香醋来说,虽然成本不大但是耗时较久,两月的功夫后才能看见成败,在这两个月里没了进项,坐吃山空谁都等不起。   生活不易,走一步算一步吧。   先是在杂货铺子里买了一口锅,外加一些生活用品,这么一来说里一两银子就消去了近百文钱。   榭雅每当自己往外送钱的时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消失的铜钱,饶是杂货铺老板脸皮够厚,也在她的视线下连连求饶。   那控诉的眼神好像自己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弄得他一头雾水。   这买卖买卖有买就有卖,这也不犯法这么渗看着他,他家母夜叉看见要发飙的。   慌乱不已的送走了二人,老板这才有功夫擦把头上的汗。   一口锅几个碗外加磨着老板送的竹筷,厨房用的工具大多买全了,有些东西例如竹漏一类的小东西还是等爹得空了再编吧。   路过粮铺时候,涟漪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暗道现在的粮价估计涨的飞快。   方才路过街角的时候看见了两个身穿道袍手拿竹剑在那挥舞的道士,向路人打听说是在弄什么求雨祭祀。   就那阵势外加毫无章法的脚步还是唬住了周围的一些路人,最起码二妹是被这阵仗惊住了,站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不想回去。   这样一来,县里更加人心惶惶,店里的粮价更是一涨再涨,贵的离谱,涟漪知道,这是有人专门在后面推动,可惜朝廷自顾不暇没人管着这些。   匆匆买了十几斤的玉米面,又花出去百文钱,稀稀拉拉挑了些必需品,两人疾步赶了回去。   虽然这次新家有些荒凉,但胜在离村子近,也稍微方便些,走进村子随手将东西放在地上,姐妹两个均擦了把汗。   就在此时,涟漪身后又被石子砸了一下,这次变的聪明不少的涟漪直接没有扭头看,招呼妹妹起身回家。   并不繁茂的大树上,朱俊挂着的笑意淡了下来,暗道这丫头怎的如此无趣。   三两下滑下树,朱俊吊儿郎当走到两人身前,用脚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物事,诧异道:“你们买这些东西做什么,钱多了没处使吗?”   榭雅脾气倔,闻言就要和他争辩,涟漪拦住她,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道:“怎么?我们置办些东西这还碍着朱家少爷的事了?”   他这种人,越是搭理在意他越上脸,倒不如平平静静的与他说话,也省下些口舌。   “哎,我可是亲眼见你姥娘家的人杀到你奶奶家去了,好家伙,还差些把你奶奶家搬空,怎么了,我说你们买这些东西浪费银子还冤枉了你们不成?”   仰着脑袋说完后,姐妹二人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姥娘家来人?定是小舅舅回去告诉了些什么,舅舅们这是来给娘找场子来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闹成了什么样。   心里担心着家里情况的二人顾不得脚下的东西,脚步匆匆朝家里奔去。   留下原地愕然的朱二少爷,盯着脚下凌乱的东西以及早已经没了人影的姐妹二人,呆在了原地……   今天卡文卡的厉害,暂时写的少点,让我好好理理情节,明天再补上,还是那句话,求收藏求打赏求推荐,你们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么么。   ☆、第二十八章一样也不留!   杜氏娘家兄弟三个,分别是大哥杜江丰,二哥杜江顺,小弟杜江波,还有一个妹妹杜翠霞,小妹年前嫁到了县里,听说过不了多谢日子就要在县里开个铺子,小日子过的挺有滋有味。   杜老爷子当年也是个不一般的角色,有人说当年是逃兵逃到这里来的,也有人说他是当响马出声,反正观摩一身气度不像是寻常农家汉子。   更厉害的是身上有些腿脚功夫更加佐证了老乡的传言,但是真真假假没有人考证,杜家人反正在槐树村站住脚了,并且扎根活的很好。   听娘先前说过,大舅从小被姥爷交过腿脚功夫,所以现在在县里一家镖局给人走镖,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镖头,二舅脑子活,不想像大舅一般风吹日晒。   所以寻思着把四周稀罕的物事在大哥走镖的时候送到外地去,顺便托他带回来些当地没有的东西。   涟漪深深佩服二舅活泛的脑子,这就是一个十足的‘倒爷’,按理说,哥哥妹妹生活的不错,杜氏应该日子也不错,可是……   后来涟漪想通了,杜氏这人心性高,想来是拉不下脸跟娘家人求助,再说当初冯家一大家人,送些什么东西,想必也会被奶奶搜刮走,杜老爷子也是气闺女当年不听话嫁给了冯通柱,索性也不怎么管闺女的事了。   这次小儿子回来添油加醋的将姐姐一家人的惨景说了一番,听的杜老爷子火气直冒,差些烧掉脑袋上的头发。   原本也是知道女儿在冯家过的不如意,也想着谁家媳妇也不好当,索性对亲家有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女儿难做。   这下可好,一家子都那老妖婆撵了出来不算,净身出户外加敲破了脑袋那还了得?   当下让小儿子将县里两个儿子找了回来。   如果说,事情到这就这么结束了,那结局未免有些太局促。   大舅杜江丰早就看不惯妹妹婆婆一家子的烂事,以往爹在上面压着不许多管,眼下有了机会,召上镖局里正在操练的几个兄弟,气势汹汹的闯到了冯家。   此时,孔氏并冯朱武将大房撵了出去,正好让自己闺女一家住了进来,昨个冯素清正好将自家院子里东西搬进来,同杜氏一样,冯素清在严家也不怎么受婆婆的待见。   恰好杜家一行人杀到冯家的时候,院子里只有孔氏冯朱武外加几个孙子外孙在。   大人们除了老二带着媳妇回娘家外,其余相伴着去县里卖水了。   杜老爷子带着人进去的时候,冯朱武正在墙角吸烟袋呢,看见亲家过来,冯朱武面上有丝得意,“呦,什么风把亲家吹来了?老婆子,快去般个凳子过来”   杜氏耷拉着眼皮子哼哼一声道:“不相干的人理他作甚”   “这说的啥话,虽说杜氏做错了事,但和亲家又不相干,你快去!”说完假意黑着脸。   杜志坤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见识过,此刻见老两口一唱一和好不热闹,索性嘴皮子都省了,直接指着闺女原先的住处喊道:“就是那屋,看见了没?除了房子别动,别的什么也别留下”   身上的匪气一览无余,孔氏看杜老爷子黑沉着脸靠在墙跟,随意发号完施令后,那几个身材壮实的后生径直朝着屋里。   孔氏小跑着上前挡在前面叫嚣道:“不许,不许你们进我闺女的屋子,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杜老爷子依旧不说话,只是靠在墙角惬意的眯着眼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以往只是想着闺女没分家,即使是这婆婆不是亲的,也不能让人说了闲话,不让闺女难做,也是想着闺女能入的了人家的眼。   眼下一看,真觉得自己是白瞎了那么多年的岁数,这些人不要脸起来那可是谁也顶不住的!   孔氏现在完全失了理智,要知道,自从撵走了那碍眼的一家顺利的让闺女住进去,自己没少往里面添了体己东西,现在的屋子可不和以往一般,那值钱东西可不少。   “住手!你们都住手!”孔氏叫嚷着,试图用身子挡住人前走的趋势,“老头子,老头子你快点过来”   冯朱武显然已经被眼前一幕惊住了,此刻听到老婆子的呼喊猛然回神,额头上青筋暴起,指着杜江丰一行人说不出话。   “住手!住手!你们都不要命了是吧?”显然眼前一幕还没能让他清醒。   杜江波好笑道:“老爷子你这说错了吧?我们怎么就不要命了?难不成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也犯了律法不成?”   “你们的东西?哪里就是你们的东西?说这话也不嫌亏心!”冯朱武显然被气的不行,身子都在打着哆嗦。   孔氏见情况不妙,儿子一个个也没在身前,一家子弱小,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号起来,说是自己怎么怎么不容易将老大拉扯大,又是怎么怎么不容易给他娶了媳妇,这人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认爹娘了云云。   村子的妇人最怕什么?那就是茶余饭后没有谈资,周边邻里细听之下是冯家传出的声音早就急不可耐,抱着儿子孙子一溜小跑跑了过来。   杜志坤最见不惯的就是老娘们在地上撒泼,所以娶了的媳妇杨氏,不畅快了屋里挠人咬人十十八般武艺全用上都是可以,就是不能在外面给他丢人!   眼下孔氏见人都聚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湮灭,眸子全是凄苦之意,看着众人诧异的眼神后隐隐有些得意。   再观之冯朱武,显然对自己老婆掌控了全局很是得意,索性不开口,得意的看着杜老爷子。   千算万算,没算得了杜家人的脾性,见如此,杜老爷子直接发话,“咱们快些动手,回去了还不误喝酒”   “爹,门锁着咋办?”老二冯江顺很是苦恼。   听此后,孔氏松了口气,好在女儿走的时候挂上了锁子,此刻只在为女儿当时的决定喜悦,却没想到都是一家人为啥还挂上那‘铁将军’   “锁着咋了?就不能砸了?“杜老爷子面色不改道。   说完后,几个后生掩饰不住心里的欢快,端起石头开始砸门!   一时间院子里咣当、哭喊、暴怒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既然相亲们走在这,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辛苦养大的老大,给他娶了媳妇,你说话亏心不?这样说吧,怎么不说人家老佟家养活了你们一大家子?!”   老佟家,也就是冯通柱亲爹的家。   这话一出,所有年轻的小辈哗然,争相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然后大点的老辈‘大声’解释开来。   “大家也是畅快人,当年人家老佟家可是给了你们两处房子,良田十余亩,外加几十两碎银子,别人不知道,还当我老头子不知道?”   “嘶”人群里发出惊呼声,这么多的东西啊,这可是亏了心的,毕竟老大怎么长大,怎么被撵了出去,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你,你……”孔氏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一般盯着他,就连冯朱武,也是一脸阴鸷。   “别管我从哪里知道的,你们敢做就得让人敢说,还有这屋儿还是我当年领着儿子盖起来的,里面的东西也是我给闺女添置的”   杜老爷子指着里面搬出去的一件件物事,人群里发出感叹,孔氏却气的头晕,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自己昨个才给闺女添置的!   可是,这些东西她能说吗?不能,就连老头子和儿子,儿媳都不知道……   杜老爷子看她瞠目结舌显然呆住的样子,笑的更加轻蔑了。   转头跟屋子里忙着往驴车搬东西的后生道:“来,搬,一件走不许给我留下!”   和外孙女当日踢翻水罐子的傲气如出一辙!   “哎,得咧”整齐的一声呼喊后,孔氏华丽丽的晕在了地上。   ~~~~~~~~~~~~~~~~~~~~~~~~~~~~~~~   咳咳,本来不想花这么多的笔墨写这家子的事的,可是想到原先冯通柱以及杜氏涟漪她们受得委屈,又觉得这些是必须写的了,亲们想必看的也畅快吧不憋屈吧?   呐呐呐,如此的话,可以给个收藏推荐神马的吗?   羞涩ing~~~~~~~~~   ☆、第二十九章 初闻酒香   杜家老大赶着驴车往前走着,并不怎么茂盛的柳树条打在驴子身上,勾着它时不时抬头嚼上一口。   驴车上,杜江波翘着二郎腿摸着光滑的布匹啧啧出声:“瞧瞧,瞧瞧这可都是好东西,那老婆子倒是舍得给闺女下血本”   杜老爷子此刻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爹,你咋的就知道当年老佟家给了那老婆子几十俩银子?”当时老爹这么说完,周围的人可都是被骇住了。   杜老二敲了他脑门一下,低声骂道:“你傻啊”说完后,看老爷子连头也没抬,又低声解释道:“你大姐那婆婆不是最疼爱小儿子小闺女?我看了那两个人也不是啥好玩意,索性把这风放出去,让他们狗咬狗”   看小弟终于想通了一般恍然大悟的表情,嘴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没点明白的是,眼下这人活的如此艰难,这年头穷人可比有钱人安全。   手里攥着个几十两银子,谁知道要吃个什么亏呢。   夜里偷了银子是小,连人也给抹了脖子,那才是个大事呢。   是不是真的他们倒是不在意,用在哪里了他们也不在意,在意的是村里的人相信,那冯家的那几个孩子相信,这趟浑水也就算搅和成了。   再想到妹妹这些年受得委屈,也算是有了个结果了。   杜家人跟村里人打听着闺女的住所,好不容易将驴车赶到了门口后,看见里面院子里没有拾掇利索的荒草,以及破败没个样子的屋子,杜江波又觉得在冯家闹腾的又轻了。   杜氏此刻正好和儿子从河滩上拉回来些石子沙土,打算听闺女的先把房子修修。   小宝乖巧的将跑了一院子的小鸡撵回笼子,逗了小鸡片刻后听到门外有动静。   缓缓的抬起头呆愣了眨巴了下眼,随后伸着指头叫道:“姥爷”   杜氏抹了把汗不耐烦道:“瞎喊什么,你姥爷哪里在这?”   话音刚落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姥爷咋就不能在这了?”   胳膊伸开将飞扑而来的小家伙抱在怀里,随后又举得老高,颇有丝老当益壮的感觉。   这会,杜氏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爹?你咋来了?”再扭头看看,好家伙小弟赶着车上装着满一车的东西,大哥二哥并几个熟悉的面容一一跃入眼帘。   “这……”刚想说怎么拿这么多东西,突然眼见的看到熟悉的被面,那还是当年出嫁的时候,娘给扯得被面。   再看看驴车上,不乏许多熟悉的东西,只不过……   “姐,我们可是给你找场子来了,看见了没,这可都是你的东西,一样不落饿的全给你带回来了”杜江波得意道。   杜老爷子看闺女现在过的清苦些,但好在一家子精神不错,除了女婿头上一个结疤的伤口,别的都还好。   “大丫头二丫头呢?”寒暄完之后,杜江波诧异的问着姐姐。   “哎,没事,早上起来的时候交代她们去县里添置些东西,估摸着这会快回来了”   说着说着那边大哥带来的兄弟就直接上手帮着修屋子去了。   “娘身体还好吧?”杜氏在老爹面前终于稍微收敛些了泼妇气质。   “有啥好的,摊上个不省心的闺女能如意得了吗?”冯老爷子没好气道。   “哎爹你坐好,我去帮忙”都当娘的人了,还被老爹这么劈头盖脸的说,杜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给我坐下!”杜老爹黑着脸,“那些都是老爷们该干的事,哪里轮的到你”一句话把刚想来打招呼的冯通柱说的面红耳赤,放下一碗水转身投入到修房大业。   没说几句话,就见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杜氏看两个闺女没大没小的跑过来刚想呵斥,眼神晃见老爹眼底的欣喜,识趣的将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老爷子最待见几个丫头,骂了她们老爹可敢对着这么些人骂她!   榭雅先是对姥爷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将自家人的遭遇添油加醋的描述一般,最后对姥爷替自家出气的行为表示大力赞扬。   直直把他夸成英明神武的盖世英雄一样,乐得姥爷把眼睛鼻子都快歪在了一起。   等到两人说罢后,涟漪才乖巧的上前,妥妥当当的喊了声:“姥爷”   杜老爹今年不过六旬,也不知是平时练了些腿脚功夫所以身子看着比一般人硬朗,见着外孙女从怀里掏出钱袋就要散钱!   “爹!”杜氏眼神警告闺女。   可是榭雅这丫头一项是对铜板比对她娘亲,所以见着姥爷的动作,眼睛都亮了好多。   最后杜氏上管不住老的,下管不住小的,对此,只能选择无视之。   “你们今后可不能学你们老娘,受了委屈也不敢找娘家,当娘家是摆设”杜老爹语重心长道。   姐妹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齐声道:“嗳,知道了”   驴车被人赶了进来,榭淳也端着水出来,姐妹三个齐齐扑在驴车上,一件件往外翻着东西,看见里面添置了不少新的东西都以为是姥娘添置的,喜笑颜开。   当然,当得知真相后已经是在两日后,均对姥爷当日的英明神武大声赞叹。   驴车上拴着不少从姥娘家带来的粮食,这让母女几个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家里这么些帮忙的人到头来让人饿着肚子,那可是真的失了面子。   提及到粮食,涟漪手上空空,仔细一想原来是落到了村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待不抱有一丝希望想要出去寻找时,听到门外小宝警惕的声音。   涟漪扭过头去,见眼前不及他大腿高的小不点,正一脸不善的望着他,想按着惯例吓唬他一下,又觉得在人家门前这么做有些不妥。   至于是哪里不妥,他说不清楚。   “呦,这不是朱家少爷?”杜氏眼尖,先看到了身上挂着零零散散的朱俊,脸上挤满了花一般朝人小跑去。   “婶子……大娘……”年少别扭的少年面对讨好的妇人有些尴尬,不知该叫什么好。   “哎呀,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来就来,哪里用的着拿东西?”杜氏笑道。   榭雅则是在看见他身上熟悉的物事后,才想起来被抛在脑后的东西,和人打了个照面后没客气拎走了东西。   杜氏这才知道根本不是别人送东西给的自己,是人家来送东西了,暗骂了句不让人省心的东西,随即也就释怀了。   朱家这是什么身份能来给自家送东西,这可是天大的福气,这说出去都是有面子的。   杜老爹则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朱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什么,送完东西后只有一个妇人围着他转来转去让他烦躁,随意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提着石子走了老远才吐了脏话,他这么勤快来给人送东西是为了什么?   想了半晌想不出什么头绪,暗骂了自己一句蠢货后大步走远。   冯家,大家对这一切全然无知,大舅带着人修缮房屋,杜氏则带着三个女儿在厨房忙活起来。   爹来的时候白面带的不少,半布袋足足有个二十斤,其他的菜拿的也不少,看了看院子里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娘家人,再想想冯家人所做的一切。   杜氏咬咬牙,索性舀了足足五面瓢的白面,快速的活好后,放在大太阳下让它发酵。   “涟漪,你去找些柴火来,等咱们垒起灶后好能烧火,榭淳你去买上两斤肥肉,榭淳,去把姥娘带来的菜洗洗”杜氏利索的吩咐完,开始垒起来简易灶台。   冯家屋子后挨着一大片荒山,平时猎户上山打猎夜里在山里过夜,少不了砍树烧柴,剩下的枝干日子长了也就干了,烧火最是合适。   素日不少孩子结伴在山的进口转悠,也是为了捡些干柴好让家里轻省些。   不消一炷香的工夫,涟漪连拖带抱带着一捆子粗的柴火回来了。   院子里,杜氏也搭好了灶火,先将昨个拔过的草当引子,掏出火折子点着,这些日子天热的很快,院子里的草昨个还是青翠模样,次日午上就略微泛黄。   往里面扔了些柴火,把新买的锅粗粗刷洗了下,做热后,拿出姥娘带来的猪油,轻轻舀了一勺滑进锅里。   霎时,整个院子里飘散的都是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气。油热后扔下两个干辣椒,将稍稍腌了片刻的五花肉扔了进去。   片刻,在油温的洗礼下,肥硕的五花肉很快变了颜色,杜氏不急不缓的推动着肉,香气在整个院子飘香。   引得一众大老爷们纷纷扭头,笑称道今天一定要放开肚皮吃,万不能放过冯家。   一个下午母女四人都没能闲下来,一个个白嫩嫩圆嘟嘟的馒头做好扔在了筐子里,所以家里的厨具都摆了出来,里面盛着冒尖的荤菜。   众人拾柴火焰高,同样,困扰了冯家人一天的困难也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画上了句号。   傍晚,当众人都围坐在狭小的石桌上准备吃饭时,杜老爹惬意的拿出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在众人羡慕又吃惊的眼神里打开了酒葫芦。   几乎在酒味分子以极小的运动扩散在空气之际,涟漪眼前一亮,惊呼出声:“龙岩沉缸酒!”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啦。   ☆、第三十章起新房   历史上黄酒的定义是以稻米、玉米、黑米、小麦等为原料,经过蒸拌拌以麦曲米曲或是药酒进行糖化或者是发酵酿制而成的酒类。   黄酒的度数一般较小,一劲大些的只有二十来度,像是喝灌了在工业酿酒的人总是会对只有十几度黄酒不屑一顾,可是,只有在真正没被机械吞噬的以往,才是各类酒发展的黄金时期,才能达到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境地!   刚要喝酒的杜老爹被外孙女突然呼喊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她牢牢盯着手里的酒葫芦,颇为诧异道:“丫头,你喊得什么酒?”   涟漪脸上有些尴尬,方才没有经过大脑呼喊了一声以至于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脸上有些赫然。   “姥爷,让我闻闻你的酒”涟漪涎着脸哀求道。   要知道,在前世的时候她有幸尝过一次龙岩沉缸酒,之所以称作是沉缸酒,是因为在酿造过程中,酒醅是经过‘三浮三沉’最后酒渣沉落缸底,所以取这个名字。   曾有人说这酒是黄酒之冠,如今有这机会,怎能不细细观察?   而杜老爹呢?要是别人碰他的酒葫芦,那肯定是要炸的,可是当外孙女要求,他拉不下脸拒绝,更何况也知道她一个女娃不会私昧下他的宝贝,索性大方的解开递给了她。   涟漪细白的双手稳稳托着葫芦,等到挨到鼻尖的时候,眉头轻微一皱。   要知道沉缸酒之所以被称作是黄酒之最,不是因为它连带上甜性黄酒的粘稠感,反之此酒通身呈红褐色,带着琥珀光泽。   芳香扑鼻醇厚馥郁的特点都囊括在内,喝完后让人欲罢不能。   观之眼前的酒,虽有芳香扑鼻之感,但又略带些涩意,糖的清甜酒的醇香,酸的鲜美,曲的苦味在上面均不能一一体现。   有的也只是其中的皮毛,称不到精髓。   单说沉缸酒要用曲多达四种,加入三十余种中药材,完全将眼前的酒甩到天边。   看涟漪脸上失望之色渐浓,杜老爹纳闷,扯着嗓子道:“怎么了丫头,是不是掺水了?还是这酒不是好玩意?”   要知道这葫芦里的酒,还是老大走镖的时候从田家酒坊给买的,不说价值千金那么夸张,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轻易能喝的上。   今年生辰之际,儿子特意买来送了他,一小坛子酒抵得上大小子走一趟镖了。   自己闻闻都显得奢侈的宝贝,怎么在外孙女眼前就这么嫌弃呢?   涟漪方才闻得有些像,也是心里作祟罢了。   丝丝神韵哪里能比得上其万分之一?   将葫芦递给了姥爷,面上有丝遗憾。   “小宝过来?”杜老爹此刻也没心情跟人显摆美酒了,拿着筷子伸进酒葫芦里沾了些酒,喂进了小外孙的嘴里。   看着小家伙辣的眼眶都带着泪儿了,挑出碗里闺女特意埋住的一块肥肉塞进了他嘴里,拍拍他屁股赶走了小家伙。   眼下是没了喝酒的心情,将酒葫芦塞紧放在手边,后想想不妥,大掌将它挂在了腰上,好隔断那些小子虎视眈眈的眼神。   涟漪端着碗和妹妹们坐在阴凉处,心里有丝丝不甘,如果如果给她一个机会,她定要……   苦笑一声,即使有机会又怎样?一个女儿家的身份会被哪个酿酒作坊认可。   不过,看看眼前这一切安慰自己,将来都会好的,已经慢慢在改变了……   吃饱喝足大家也该告别了,一家人站在门外看着将要离开的冯家众人,眼中有些不舍。   涟漪则是咬着唇,面上有些挣扎。   也不知娘想过没有,姥爷舅舅他们走了,老院那些人来闹怎么办?白天家里的男的都不在才能轻易得手,难保他们夜里回来后善罢甘休。   而且,她还有一个计划……   手里拿着火把,黝黑的面容,不苟言笑的大舅上前接过火把,看着眼前磨掉了少女面容的小妹,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严肃的对他身后的冯通柱道:“今后,待我妹妹好些!”   冯通柱老实的脸上不复原先的木讷,听完后狠狠的点点头,紧紧攥着的拳头仿佛也在表示着自己的决心。   “姥爷”就在驴车没能离开视线,涟漪突然大声喊道,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飞快跑上前。   小舅舅“吁”的一声拉紧缰绳,听着急促的脚步声诧异扭过头,不等涟漪跑到跟前,跳下车诧异道:“咋啦?”   杜老爹也关切的看着她。   涟漪喘了口气,朝驴车上的老人道:“姥爷,我想跟你说个话”   两人走的老远,确实是没人看着后,才吞吐道:“姥爷,有个事还想让您帮衬一下”   杜老爹心领神会,配合着四处看了看,发现确实没人看到他的动作后,伸手进怀里,摸出白天的钱袋出来。   涟漪脸色霎时涨的通红,姥爷定是误会了。   果不其然,只听得老人有丝惋惜道:“丫头,姥爷出来的时候拿的钱也不多,这些日子攒的私房钱可都在这了,赶明了我跟你姥娘要点,让你小舅舅给送过来……”   只是不能偷着打酒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姥爷,我不是这意思”涟漪急忙摆手,“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让舅舅这两天没事的时候过来帮我们盖个房子?”   杜老爹没反应过来,“啥?盖房子?你家这房子不是能住人吗?”   涟漪表情有些纠结,“姥爷你看,我娘前些年也是受了委屈的,好不容易出来怎么还住泥房子?再说,大哥说不准啥时候就娶媳妇了,那时候住哪……”   杜老爹想想也是,咬咬牙,闺女委屈了这么些年,也该享福了,就是钱上面,他和老伴商量一下,也能拿的出来。   “姥爷,不用您拿钱,这花费不了多少,就是人上面……”涟漪想着能不能让舅舅们过来帮一下忙。   “好说,你舅舅们反正这几日没事,过来搭把手没个困难”难不成这老宅子里还有老佟家埋下的宝物不成?   估计是了,要不也不会想着要翻盖房子。   “姥爷真好,等过两天得了空,我定送姥爷一坛好酒!”涟漪眉开眼笑道。   “那感情好,我就等着了,可别最后弄得啥也不是再来姥爷跟前哭鼻子”杜老爹爽朗道。   一时间,两人俱是眉眼弯弯。   ☆、第三十一章土坯房   送走了娘家人,冯家夫妻才带着儿女们回去,虽然杜氏在回去的路上也曾怀疑老爹悄悄补贴了丫头钱,但是大丫头一脸无愧于心并面色坦荡让她暂且打消了疑虑。   母女几人手脚利索的将东西归置好,劳累了一天早早安歇了。   却说此刻冯家老院那里,冯老三严施春手里拎着一坛酒,油纸包着猪头肉想要回来庆祝一番。   院子狼藉的场景让人眼睛脱窗,“娘,这是咋的啦?”跟在身后抬着罐子的冯素清喊道。   因为过于惊讶直接将手里的水坛脱了手,劳累了一天又不设防的黄氏没抓稳,坛子滑落地下甩了个粉碎。   孔氏听见声响疾步走出,看见黄氏错愕的眼神以及碎成一地的碎片,开口骂了起来:“你没吃饭还是咋了?三文钱一个的坛子就这么碎了,脑子被驴踢了?”   要是以往杜氏在的话,这些混话是怎么也轮不到她的,只是杜氏走了,院子里站的是自己儿子女儿女婿,这些人舍不得说重话,自然落到了这个‘外人’媳妇身上。   黄氏呆愣了片刻,看见婆婆怒气冲冲盯着自己,院子剩下的人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眼神,外加严家几个小的不停的朝自己刮脸取笑自己。   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哭着跑回了屋子。   孔氏见儿子脚步一动,大声呵道:“站在那里别动,原先以为她是个好的,不成想心思也这么毒!还敢给我这当娘的脸色看了?”   冯老三没说话,冯素清抓着娘的袖子,话语明显不利索,“娘!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氏拍拍女儿的胳膊,恨恨道:“儿啊,那贱人让她娘家兄弟来给她撑腰,趁着你们不在,把家给掏空了”   “直娘贼!看我不跟他们拼了!”冯素清此刻神智完全不清,不顾众人的阻拦从厨房掏出一把刀就要往外冲。   严施春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急促道:“孩她娘,急不得”   自己作为一个男的跟着媳妇儿子住在丈母娘家,还赶走了大房众人,在整个白杏村已经留下诟病了。   眼下再这样回去,这名声彻底完了,戏文里不是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等等,再等些日子该他的都得给他送回来!   死死扣着跟发了癔症似得媳妇,严施春连拖带拉回到了屋子。   这个亏孔氏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但是想着那气势冲冲的一堆人,气焰又小了下来,儿子女儿可是她的命,万不能有个闪失。   回想起白天的事,直憋的她胸口疼!   思索着等她二儿子回来,好好商讨一下,要去冯通柱家讨个说法!   次日,晨曦出照,远处的山像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若影若现惹人遐想,冯家的柴门就是在这个时辰被人敲响的。   杜氏睡眼惺忪,随意披上褂子出来,隔着院门看着几个熟悉的面容,猛的将瞌睡虫全吓跑。   “爹,大哥二哥,你们咋又来了?”   “啧啧,这还不待见我们过来,要不是昨个答应了涟漪,你以为我们惜的来你这破窝”杜老爹不给面子的反驳道。   杜氏也顾不上收拾了,趿拉着布鞋快步上前,给几人打开了柴门。   粗粗解释才知悉,原来是涟漪作弄的要起新房子,“这不让人省心的玩意,以为姥爷舅舅都闲的跟她似得,使唤起人倒是不手软”   杜氏一脸怒容。   “你行了,要是你养的闺女跟你一样那可完了,在婆家受屈十几年,连屁都不敢放”杜老爹绕开她,率先进了院子。   “丫头出来吧”原来涟漪早早的就没了睡意,等着姥爷一行人的到来呢,这不,刚露头就被抓了个正着。   无视亲娘在一边虎视眈眈,涟漪跨出屋子,“姥爷这么早啊?”   动静太大,屋子里冯通住远弘都被吵醒,跨出屋子同样和杜氏一个表情,一头雾水显然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杜氏粗粗解释了一番,冯通柱赫然道:“爹,这起房子是好,可是,我和翠英手里都没个闲钱……”   “这用不着你管!”杜志坤一脸怒色,即使听说了这老实疙瘩宁愿被人赶了出来也不愿休了女儿有些欣慰,但是也不能抹杀这些年来,他女儿受的委屈。   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姥爷,你不是想知道有什么不花钱就能盖上房子的好法子?我带你去看看”涟漪胸有成竹道。   “你这个丫头片子,哪里有不花钱的房子,再忽悠小心我……”杜氏一副气急的模样。   “做饭去,一大帮人等着吃饭呢”杜老爹呵斥一声让闺女闭上了嘴。   俗话里说隔辈亲,这句话一点不假,虽然在几个儿女心里杜老爹不苟言笑,一张凶巴巴的脸示人,但是对于小辈,总是能抱以关怀耐心。   “姥爷,你看见这泥了没?”涟漪带着姥爷走在自家房子后面的山窝里,扒开上面厚厚的腐叶,一脸希冀的问道。   “你是想在这泥里做文章?”杜老爹一下子理解了涟漪的意思。   涟漪记得在小的时候跟爷爷下山,几乎山下家家住的都是泥砖房,虽说是泥砖房,但是寻常大雨是塌不了的。   总比这黄土垒成的房子要好上许多。   更何况,雨季将至,自家的房子是顶不过的。   “丫头,你有把握吗?”杜老爹沉思片刻,认真的问着她。   “有!”涟漪狠狠点点头。   随后,两人步履匆匆回道了家,拉上儿子女婿,牵上驴车,一行人着急忙慌的上山。   涟漪则是带着昨日姥爷给的五个铜板,跑到村里唯一会做木匠的老姜头那,比划着能不能做个模子。   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裳,额头上的细密的汗水染湿几缕头发,牢牢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璀璨光芒。   “大伯,您看这能做吗?”涟漪七手八脚比划完模子,一脸希冀道。   “大丫头,你说的是一个盒子,下面是空的,左右两边的木板留个把手,上面的木板盖着?”   涟漪连连点头,“盒子长这么大,宽这么厚”因为搞不清楚古代计量方法,古人听不懂厘米这一说法,所以涟漪用手比划长短。   “大伯,我家急着要,您要先赶着我呐”老姜头手艺是祖传的,在村子里勉强能混个温饱,再者说,村子里手艺人不少,自家板凳桌子能随手打的都自己打,像那些娶媳妇嫁闺女要打的家具才会给他去做。   所以本来就没什么活计的老姜头,被涟漪这么一说‘先紧着自家’好像他每日接的活良多,这是对手艺人最好的恭维,眼下老姜头因长年因为干活弯曲的后背,也直了许多。   果然,不到二个时辰,模子就到手了。   涟漪行外人不知,杜老爹却知道是用水曲柳做成的,好在家伙不大,他默默放在心上。   院子东边倒上了厚厚的黄土,这是在山里的土挖深两米后得来的,榭雅榭淳知道自家要起新房,早就乐得不知东南西北,被涟漪指派了去取田间地头的稻草,牢骚也不发一句,屁颠屁颠去了。   已经初具规模,下午就可以动工,涟漪擦擦头上的汗,双手搭成凉棚状,眯着眼看向蔚蓝的天际……   ~~~~~~~~~~~~~~~~~~~~~   今天写的各种不满意,亲们就粗粗的看看吧,先急着发了,有不满意的我明天改改。   还是那句话,新书能来个收藏吗?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炸菜角   (新书期间,求推荐求收藏啦)   土坯房的成本极低,除了需要人工外,别的支出几乎没有。   只需要一些所用的土料外加一些稻草即可,稻草这些东西田间地头多的是,寻常家里有牲口的才会拉回家里切碎给牲口做嚼头用,但是,往往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牲口的。   所以,勤快些一把火烧了好用来肥田,懒惰些的,直接在地头放着,来年再作打算。   姐妹两个不遗余力拖回家许多。   具体制作土坯的方法不难,民间流传着这样的话“三钎六脚三夯”。   西边几个男的开始动工,涟漪假装给姥爷递水的功夫粗粗跟他说了个过程。   将黄泥敲碎,借来了郑大娘家切草的铡刀,代价是一水罐的水,搬走时候像是要她命似得,喋喋不休了一个时辰!   将黄泥与切碎的稻草搅拌在一起,倒上些清水活开,涟漪看弟弟小宝挽起裤腿,白嫩小脚踩在泥里好不快活,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一家人一颗心往一处使,就连这个再寻常不过的活也能找到快乐,忧的则是,清水远没有米汤效果来的好,米汤粘性好,更坚固。   可惜家里现在没有那个条件。   杜氏眼看这个局面控制不好,索性也放手不管了,私心下,还是对老爹及哥哥弟弟是感激的,要不是新起房子,啥时候自家才有那能力啊。   男人打得火热,女人就得想着法子做些好的吃食儿给他们补补。   从新搭的木板床下摸来一个罐子,放在耳边摇摇,铜钱清脆的撞击声让人的心情无端好了许多,哗啦哗啦将铜钱全倒出,仔细数了数全部家当。   上次添置东西前后花了差不多二百文架势,现在还有一两碎银子,外加不足八百个铜钱。   忍痛数了五十个铜钱出来,又将其余的倒回罐子里,仔细藏回原处这才扑扑身上的灰土。   “娘,我看天热的很,要不我给舅舅们熬点绿豆汤消消暑气?”榭淳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一脸喜悦道。   “去吧去吧,早就该弄上,哪里用的着说?”杜氏用手扇风道。   燥风吹来,带走了绿叶的生气儿,残破不缺的枝叶上时不时有蝗虫的身影,田间地头不少孩童光着脚奔跑在昔日的良田上,只是为了找到蹦的正欢的蚂蚱。   找到后也不喂了家里的鸡鸭,用小棍将其穿在一起,用火烤了来吃。   这些东西涟漪向来是谢晋不敏,同时也告诫弟弟妹妹不许吃。   她是曾经见过三房的几个表弟吃过的。   那边临时垒砌好的灶火已经被点上了,火苗舔舐着乌黑的锅底,让人看了就心生燥意。   虽说冯家老院那里整日取水不少,水洼快要干枯,但是只是耐心等上半个时辰,还是够一家人的用。   在以往,要是熬好的绿豆汤放在冰凉的井里用凉水拔拔,喝在嘴里那滋味没的说。   只可惜现在大多数井都枯了,喝水都显得困难,哪里能镇镇?   “丫头快来看看接下来该咋的弄?”杜老爹老当益壮,拿着钎在壮年堆里充数。   涟漪拿过做好的模子,指挥两个舅舅把吃饭用的大青石板搬下来,地上放平,然后把模子放上去加三钎土,用脚踩实,移动脚步大概六次,最后拿过脚边的锤子,使劲砸了三下,想着自己力道不大,又使劲砸了几下才放心。   因为使得劲过大,胳膊都有些发麻。   “这就好了?”杜江波有些诧异,这三两下一块土坯就好了?   “是啊,我力道不大做这些是费事了些,要是换上舅舅来弄,想必更是容易”涟漪小小的拍了下马屁。   弄懂了里面的门道,余下的也不用涟漪费心了。   冯通柱并大舅舅往模子里添土,二舅舅负责踩实,小舅舅抡圆了胳膊将它夯实,大哥则是负责将弄好的土坯放在太阳下暴晒。   不到一个时辰,院子里已经摆好了近乎二三百块砖,涟漪怕姥爷年纪大了有个闪失,所以专门派了个轻省些的活给他,让他将晒干的砖翻个面继续晒。   房一间砖一千,照着这样的速度,不消三天就可以把所有的土砖都弄好,剩下的盖起来,更加容易了。   杜氏回来的时候脚底下都没有空着的地,还是掂着脚尖挎着篮子进来的。   “呦,这么大工夫就弄了这么多了?”一半惊喜一半诧异。   “那可不,照这样的速度赶明了就能给你盖起房”杜江波吹嘘道。   不过,因为在太阳下晒得时候不短,嘴片上都起了干皮,杜氏顾不上喝水,挨个给他们端去绿豆汤,嗔怪了一声:“就你能”   院子里都被摆上了泥砖,这时候是不能再干了,杜老爹坐在阴凉处拿粗布擦了擦脸上的汗,感叹道:“这个法子不错,赶明咱家也照着这个法子起两间屋”   正好小儿子也该娶媳妇了。   男人们天南地北说的火热,杜氏也闲不下来,草绳捆好的韭菜被扔在了地上,指挥闺女们摘捡。   荷叶包着一块豆腐,篮子底下是十来个鸡蛋。   白面剩着不少,烧开的热水烫面,准备吃菜角子。   豆腐被杜氏剁的碎碎的,鸡蛋全数打在了碗里,粉条是金贵东西没舍得买,菜油下锅,油热后将鸡蛋滑进锅里,等鸡蛋还是蛋液状态没能成型之际,快速将豆腐扔了进去。   豆腐混进鸡蛋里,又被剁的碎碎的,根本和鸡蛋无太大差别,这样不论是吃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是及其体面的。   深谙此道的农家妇人们,从来不会舍了这个法子。   韭菜洗好切好扔在了锅里,几乎是搅拌在锅里没多久后,香气就传了出来。   惹得小宝也耐不住,小跑着上前嚷着要吃。   菜角子包好后,要用油炸,八文钱一斤的油是杜氏这些妇人的命根子,所以自小宝出生以来,几乎没有吃过这东西。   可是眼下杜氏丝毫不手软,在没水迹的铁锅里倒入大半罐子的菜油,大火烧开将女儿包好的菜角子一一扔入锅里。   里面的东西是熟的,只要外面的皮熟了就可以捞出,杜氏满头大汗的坐在灶边,左手拿着笊篱高高悬在锅上面,好将油都控下去。   小宝伺机已久,见杜氏将炸好的东西扔在盆子里,不顾烫手飞快拿在了手里,被烫的不行又不忍放下的纠结表情,让院子里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话说,我该放我儿子出来了,可是怎么出场又犯难了,哎,纠结飘走………   推荐好友的书《雍正皇后生存录》书号:3184987   简介:雍正皇后的清穿日常。   ps:写的真心不错,大家可以去看看撒。   ☆、第三十三章没做成的酱油   冯家的房子是在半个月后起来,几乎是在起房子的当天,篱笆门外就不时有人徘徊。   杜氏自然得意的很,没事的时候就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跟假装路过的相邻打招呼,那笑声真是大的很。   于是,村子里传出这样的话语来,说是冯家大房被养父母赶回老房子后,不小心在地上挖出了老佟家原先埋着的银子,要不然怎么一下子发达起来。   还得瑟的盖起了房子?   至于涟漪姥娘那边,也曾经有人怀疑过,但也只是想想,相对于挖出亲爹娘留下的财产,村人更愿意相信这个。   不过,任凭外界如何猜测,冯家大房没一个人透漏口风,任凭这些猜测流窜在整个白杏村上空。   涟漪站在自己院子,赏心悦目欣赏着舅舅以及爹半月以来的成功。   原本打算的是只盖起偏房,后来索性想着既然盖起来了索性一下子拾掇了算了,不然整个院子多不搭。   原先的篱笆墙也被拆了,取而代之的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土墙,虽然不见得有多么结实,终归是比只有半人高的篱笆来的安全,而且即使夜里山上有东西下来觅食,冯家人也不会再怕了。   这半个月来舅舅们和爹他们都瘦了整整一圈,整个人也瘦了好多,虽然杜氏涟漪想着法的给他们进补,始终比不上瘦的速度。   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也在一边笑的起劲,榭雅笑着和榭淳道:“看,爹和姐姐都魔怔了”   榭雅抿嘴一笑,“谁说不是呢”   舅舅他们是在前两天走的,毕竟都忙的很,不能所有事情都照料到,不过除了将东西归置进屋里,已经没什么事了。   一家人搬到这所院子已经有一段时日,即使再般进去也算不上是乔迁之喜,涟漪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在挑在午时在院子里放上一串爆竹,也算热闹了一番。   杜氏对此毫无异议,一辈子只住这么一次新屋子在吝啬也不能在这上面抠门。   放爆竹的事就交给大哥了。   涟漪被弟妹围在院子一角,即使捂着耳朵也能听到喜气的爆竹声声声入耳,地上的纸屑被热风吹动,翻着卷飘走了。   寅年六月初八,观之数为十七,加之冯姓氏五,得之为二十二,除八余六,是为坎卦做上卦,又因为是午时数,加七,为二十九,余五,得风为下卦,此为水风井卦,又测?爻得地风升卦。   自家得水风井,互卦?兑,变卦为地风升,巽木为体坎水为用,但是由于有兑金所以兑金年月日有损失之忧,而寅年年月日或有进益,或得水边之财,木体近春,喜逢坎水,此屋必能兴旺!   但是二十九年后,此屋必毁,二十九乃卦之数。   直到此刻,涟漪才明白上次未能测出的含义,今年是寅年,自家又是得水边之财,屋子后面挨着山,层层密密都是树,过不了几天就会降雨,只不过会有些小灾,只要得当,必能躲闪过去。   可是,她却忘了一点,人算不如天算,当然,这也就是后话了。   热热闹闹的一通忙活,好在是住进新屋了,俗话说有喜也有忧,前些日子挣来的二两银子都已经花完了,眼下庄稼也没个收成,如果不找个活计,估计一大家子冬日就要饿死了。   生计的烦恼打散了住进新屋的喜悦。   涟漪脸上也是烦忧,前些日子自己泡了黄豆说是要做酱油,可是时候太短还没能做好,照着现在的温度,少说也得四十来天,可是现在过了不到二分之一,等待的日子真是难熬。   不光如此,就是真的做出了酱油,怎么对家里人说也是一件值得头疼的事,要找个由头才好。   不过,虽说往后日子难过些,好歹一家人还能再一起,听人说附近乡县因为缺水死了不少人,好在他们一家还好好的。   太阳落山后,大地的余温还在炙烤着大地,大兴县一位脚步虚浮,似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男人拍开了厚重的大门。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门房脚步匆匆跑到院子,恰逢在走廊处碰到了在亭子里乘凉的夫人。   只见眼前妇人身着一身姜黄色棕群绛紫马面裙,乌鬓上挂着赤手佛手提篮簪子,耳朵上挂着翠玉银杏叶耳环,此刻听到下人禀报,眉头一挑,跟身边拘谨少妇道:“走,咱们好好看看你这不着家的公爹,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冷笑一声,整了整身上的衣物,这才扶着儿媳缓步朝外走去。   走进自家院子的吕仓推开了下人的搀扶,脚步踉跄扶着假山,吐得七荤八素,空气里浮动着令人发厌的恶臭。   身边的小厮不约而同朝身后退了两步,显然都不愿扶他一把,直到吐的没什么可吐了,吕家大老爷这才嘿嘿一笑,靠着假山滑了下来。   “老爷”眼看他倒在地上,围在周边的下人才上前搀扶起来。   没走两步就看见自家夫人冷冷的看着自家的丈夫。   吕家夫人原是大兴县知县女儿窦荣,自小跟父母住在后衙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整治人的手段。   也算是个厉害角色,儿时和太常寺典簿的公子有婚约,奈何做事跋扈任性刁蛮,不被人所喜,派人退了生辰八字。   亲事黄了后名声大损,无奈之下才嫁给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吕仓,并且吕仓在岳家的扶持下,这才在大兴站稳了脚跟。   奈何几年后父亲调走,吕仓没了顾忌便在外拈花惹草,气的窦夫人没少和他大打出手,好好的夫妻做不成,倒活生生成了冤家!   眼下,吕仓迷迷糊糊看见两道人影,使劲扒着眼皮子后嗤嗤笑了起来,拍着扶着他的小厮的肩膀,指着自己妻子道:“看看眼花了不是?今天竟然看见了我家的母老虎”   说完后不顾周身冷寂,招手窦夫人身后的儿媳道:“小美人,你怎么跑到了母老虎的身后,快来快来,让爷好好疼疼”   酡红的双颊,迷醉的眼神再加上嘴里说的不三不四的荤话,让在场的人都呆愣了原地。   这公爹对着儿媳妇说出这样的话,虽说是喝醉了,但是被有心人传出去,那可是毁人名节的事。   跟在婆婆身后的徐素素,闻言惊骇,忐忑不安的看了婆婆一眼,洁白的贝齿咬着红润的嘴唇,就连双眸也被溢满了泪水。   等不到婆婆发话,已然羞赫至极飞奔而去……~~~~~~~~~~~~~~~~~~大家看完后,给个收藏吧?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采蘑菇的小姑娘   冯燕倒也不是个愚不可及的人,在几乎在涟漪激她说完呐句话后,就察觉到了不妥,周围哄笑声极大,就连她仰慕着的朱二公子,笑的也格外刺耳。   姑娘家的面皮比纸都薄,虽然她性子跋扈,但是这般大庭广朱掉面子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想要离开,看了看不远处谈笑风生的朱俊,饶是脸上酡红一片,脚步也没再移动一步。   “好了,大家都往山上走吧,一会太阳大了可是要受罪的”翠香出声缓解气氛。   女娃子山上采蘑菇,男娃则是选择去山上看看有什么野味儿,要是侥幸套着兔子,那可是万幸了。   涟漪瞅了瞅愤愤不平的堂妹,不懂好生生的怎么回事,以往即使再怎么不对付,也不会当着人面挑起纠纷。   不过,片刻后有人给她解答了疑惑,朱俊迈着八字步优哉游哉踱到了她身边,“想知道怎么回事?”   涟漪丝毫不理会他,扒开周边因下雨而窜的老高的野草,在草堆里仔细找着蘑菇。   半大的小子犯起倔,挡在涟漪身前扯着公鸭嗓很快就将事情起末倒了出来。   原来好生生的竟是因为房子,前些日子涟漪一家被奶奶撵了出来,原先的泥房子暂时被姑姑一家‘借住’,连日的干旱使得房子有了好几处裂痕。   姑姑一家急着赚钱,自然无暇理会,恰逢夜里下了一夜的瓢泼大雨,房子便有些受不住,等姑父察觉到不妥喊人往外跑的时候,已然晚了,房顶上面的柱子坍塌正好砸在率先往前跑的严施春身上。   痛苦的嚎叫声不少相邻都听的清楚,不少人还说这是老佟家在报复他们冯家呢,要不这老大一家住了那么多年,啥事没有,这严家一家住进去没些日子就多灾多难。   难听的话不少说,气的孔氏在院子一个劲的骂大房不要脸,骂儿子儿媳妇不要脸冲撞了什么东西,让灾祸降到了女儿女婿身上。   涟漪也是只当听听就算了,自家奶奶的为人早就看的清楚,如果真的转了性子,倒是要让人警惕了。   “对了,你不是要去下套子抓兔子吗?在这杵着干啥?”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让涟漪十分不耐。   “生气了?生气了?”朱俊兴奋的左右打转,浓眉大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一道恶毒的光芒。   朱俊的二伯是村子里有名的猎手,不管是下套子还是打猎都是个中好手,朱俊是眼下唯一一个小辈,被几个老的惯得不成样子,不过这下套子的手艺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下的套子很少有落空的。   等朱俊被人喊走了,涟漪耳朵边才清净,眼睛扫视着地面,不遗漏任何一个顶着伞的蘑菇。   要是能有一只母鸡,再混着这些蘑菇炖进去,放些葱野姜蒜,放在炉子上炖个一个晚上,香的能把舌头吞掉。   也就是凭空想想了,依着娘的性子即使有了母鸡也会圈起来养着下蛋,哪里舍得吃了肉?   摇了摇头,打消这些年头,这时候听到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头也没扭打着招呼道:“是榭淳吗?你捡了多少蘑菇?”   小心翼翼避开不足半米的陡坡,涟漪的动作透着小心,半天没有听到回声,涟漪诧异转身,就在转身的瞬间,涟漪笑着的表情猛然僵硬。   双肩被人使劲一推,身子后退趋势阻挡不住,外加夜里下了一场大雨脚下泥土松动,涟漪身子一个不稳,霎时滚下了陡坡。   “啊……”一声惊喊惊走了树上休憩的小鸟。   正在林子里踩着蘑菇的丫头听到叫声后,顾不上脚下的篮子,撩起裙角飞快的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   冯燕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刚才真的是自己推了她下去。   她慢脑子里都是别人的奚落声以及,以及自己心心念念的朱少爷向苍蝇一般围在那个女人身边。   在她看来,自家堂姐不耐烦以及爱答不理的样子全是装的,是娘说的欲擒故纵,嫉妒心作祟让她上前推了她一把。   榭雅榭淳本就离着大姐不远,当听到大姐惊叫声后拔腿朝这跑来,入眼就是大姐滚落斜坡的画面,三叔家的冯燕惊恐的躲在一边,不知所措。   榭雅是个急性子,浑身的怒火掩盖不住,上前猛的扇了冯燕一巴掌,恶狠狠道:“要是我大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活不了!”   说完后趴在边上,扯开嗓子喊着大姐。   雨后的泥土湿润松散,平常人踩上去都免不了滚下的命运更何况是被人猛的推下?   这个斜坡足足有十几米长,一路杂草石头不少,滚落下去的涟漪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看脸,夏天穿的单薄,清晰的感受到石子扎在身上的疼痛感。   最后涟漪是被一颗大树拦腰挡住,这才停住了下降的趋势。   见她停下附近的小孩子才齐齐松了口气,朱俊使劲的瞪了一眼惶恐想要从自己身上找安慰的冯燕,跟着滑了下去。   “你怎么样?”公鸭嗓响在耳边。   涟漪坐起身子,先是活动了下腿脚,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才轻舒口气,只是脸上有丝疼痛。   想要用手摸一下,却被朱俊拦住,“你脸没事,摸什么摸”   不对劲,涟漪从他神情中看出一丝紧张,莫不是毁容了?也顾不上手脏不脏,慌张的在脸上摸来摸去。   最后只是在临近耳边处摸到一条细小的伤口,指尖也只是隐隐摸到一点血丝,这才松了口气,刚才朱俊的反应可真是吓死她了。   不怪朱俊反应过大,在这个时候脸面可是比命还重要,别人家的小娘子看见脸上有一道划痕都是要死要活的,哪里想她,都摸到自己脸上出血了还面不改色。   “腿脚都没事?”朱俊别扭的问道。   “没事”涟漪拍拍身上的土,腰间那儿疼的很,估计是磨破皮了。   就这这个时候,朱俊突然低声喝道:“别说话”侧耳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看他脸上神情不似作假,涟漪也紧张起来,不一会发现右边的草丛里传来了????声音。   看动静,好像还是个不小的猎物,朱俊满脸红晕,神情透着丝激动,涟漪则是一脸恐慌,斜坡上的人自然是没有危险。   但是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二个手无寸铁的小屁孩。   片刻后跃入眼帘的是两只尖锐的獠牙,体型精瘦不似家养的,此刻听到不远处有声响,锐利的眸子扫向这边来。   就在涟漪以为小命休矣之际,身边的朱俊则是兴奋的拿起一块碗大的石头朝它砸了过去。   涟漪脑袋一晕双眼发黑,脑海里唯一闪现的就是,完了这次死的更快了……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啦,表拍我,我呼喊完就走~~~~~~~~~)   ☆、第三十七章 大熝肉   像是冬眠醒了的动物一般,这场大雨使得各类动物更加活跃,涟漪猜想这只野猪肯定是想着出来觅食,没想到无端端被人挑衅了。   相对于涟漪的面无人色,朱俊眼里喜悦至极的光一闪而过,此刻他神情严肃的盯着野猪,像是和它一搏的架势。   “喂你可别乱来,咱们是打不过野猪的”涟漪气急,出来的时候给占上一卦的,怎的今日如此倒霉?   朱俊不理会她,不断和野猪做着周旋。   野猪也冤枉的很,想它好好的出来找个食物,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好生生的头上被人扔了一块石头。   脾气再好的都受不住,更何况饿了这么些天的野猪?当下后退了两下,接着全力朝宋俊奔去。   “呀”上面的女娃都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朱俊身子轻巧的躲过野猪的冲击,让一干人等松了口气,不等心放下,棕色的野猪又伸着獠牙向他奔来。   几个来回,朱俊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涟漪心呼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朱俊要是倒下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那边朱俊已经骑在了半人高的野猪上面,结实的双腿的扒住野猪的腹部,胳膊上遒劲的肌肉在阳光下越发耀眼。   “喂,你别站在那看热闹啊,快过来帮个忙”朱俊急切道。   “我,你告诉我怎么做?”涟漪心脏噗通噗通跳,话语间都有了一丝颤抖。   “看见你脚边的石头了吗?拿起来使劲往它脑袋上砸!”朱俊努力控制着身子的平衡,努力不让自己被野猪甩下去。   “石……石……头?”脚下却是有一块石头,可是看到在阳光下反光的獠牙,涟漪又不敢了。   “喂,快些啊,我要是死了下个就是你,墨迹什么?”朱俊被野猪甩的快要支撑不住,朝她吼叫。   “好,好我就来”吃力的搬起脚边的石头,睁大眼使命的朝野猪脑袋砸去,他说的对,如果自己不动手的话倒下的是他们,如果动手奋力一搏,死的就是那只畜生了。   石头尖锐的棱角划过庞然大物的脑袋,除了让其短暂的停顿了片刻,接下来是更加猛烈的反击。   眸子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猛力之下朱俊被狠狠的甩了出去,斜坡上胆小的人因为恐惧纷纷大哭起来。   眼看野猪粗壮的蹄瓣就要踩在朱俊的胸膛,涟漪顾不得害怕,眼角瞥见一个锋利的树枝,牢牢窝在手里后闭着眼就朝野猪奔去。   “噗嗤”一声入耳,倒在地上的朱俊被溅了一脸的血,顾不得惊诧涟漪突如其来的勇气,忍住肩甲上的疼痛快速将涟漪拉倒在地。   原来是涟漪在误打误撞之下,插进了野猪的左眼,暴怒的野猪已经不知死活朝两人进攻,那时候,涟漪真的以为会命丧于此。   饶是朱俊见得不少世面也被眼前一幕吓呆了,下意识的铺在了涟漪的身上替她挡住攻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密林中突然射出一支箭矢,擦过朱俊的鬓角直直扑向对面的野猪。   因为受痛而发出震天的吼叫声快要将两人耳膜震破,眼看顽强的野猪还有上前趋势。   依旧是原先方向又接连射出一前一后两只箭矢,箭箭射在野猪前肩胛心脏要害部位。   很快野猪倒在了地上,血迹浸透了一大片土地。   惊慌未定下,箭矢发出的地方传来一阵惊呼,“大爷,您这射箭水平越发高超了”   涟漪下意识的抬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只见身着宝蓝色?丝直缀,身材高大的男子,此刻目光灼灼望着两人。   明晃晃的日头直晃人眼,涟漪眯着眼看向来人。   “大爷,我原先还以为你猎着一个姑娘呢,原来是个野猪啊”二柱在一旁喋喋不休道,丝毫没有顾忌在场几人的心情。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朱俊遥遥看着死透了的野猪,口气不怎么好,也不知小年轻脾气喜怒无常还是别的缘由,涟漪自发的选择远离这个危险人物。   “小丫头,你想好怎么报答我家主人了没?”二柱想着出来的时候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说是撺掇着大爷回去的时候带上女眷。   出生家世一概不管,只要是个女的就好。   褚老夫人为这个儿子是操碎了心,褚家大爷今年二十一‘高龄’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不少人都说儿子好男色,所以夫人的要求是一降再降,最后挑明了只要是个女的就好。   方才在密林里只见大爷突然朝这个方向奔去,他紧跟在身后,明明看见大爷是为了一个女子才搭弓射箭的,所以心里自然激动无比。   想着回去终于能交差了,来个以身相许什么的,也能成就一段佳话,自顾自说的起劲,却没仔细端量眼前的女子是谁。   褚越看着眼前少女几乎透明的肌肤,秀丽脸蛋黛眉微蹙,细腻的肌肤上有着一滴血珠。凌乱的刘海,漆黑的瞳仁让他不由自主伸手摸向那片肌肤。   没等滑腻的感觉入手,脑中一个激灵,双手握拳放在身后,好在涟漪注意没在他的身上,外加褚越身子健壮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要不然只要被人看见了他有这个企图,不管有没有得手女儿家的闺誉都会彻底没了。   二柱此刻也认出了眼前的少女,顾不得主子在身边讶异喊道:“仙姑?”   “你才仙姑,你全家都是仙姑”榭雅腰上绑着树藤慢慢下来,听到的就是这一句,所以一点不含糊的回了过去。   “榭雅,不要失了礼数”涟漪低声告诫。   “你脸上有伤,还是先看看好,仔细留了疤”褚越乌沉沉的眸子望着涟漪。   “多谢褚爷相救,不然我二人怕是都要命丧于此了”涟漪真诚的朝人福了福身子。   “区区小事不要放在心上”褚越恢复了原先的淡然,招呼身后下人就要离去。   有时候别人说的话,说说就算了,但是听的人却不能轻易信了,就像方才,明明他说的是不要放在心上,涟漪却不想欠这个人情。   “公子等等”朱俊反应过来急忙挡在了两人身前,少年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钦佩。   “听公子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去我家坐坐,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褚越看他身着不凡,又想着此次来的目的,面上无多大变化,二柱却看懂了主子意思,腆着脸道:“那就麻烦小哥了”   寒暄罢了,涟漪犯愁的看着地上的野猪,原则上她是不该打这野猪的想法的,但是眼前最有资格的两人,一个家里数不清的猪肉,一个贵家子弟,想来是不会在意这个猎物的。   正当涟漪想的出神,朱俊的声音传来:“今个也算是有个收获了,眼看这头猪也有一百来斤,这样吧,分成两份,一份归冯家四兄妹,剩下的一半大家分分,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冯家拿个大头没人反驳,这可是人家用命换来的,至于其他人无端端得了肉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反对?   二柱拿着刀子仔细分成了均匀大小,孩子们一人捧着将近五六斤的肉,笑的眼睛都眯住了,当然,并不包括野猪出来后就跑的没影的冯燕。   涟漪则思量着,这么多的肉,自家肯定是吃不完的,留着的话放不了几天要坏的。   不如做成大?讶猓??岩?司怂腿ィ?埠貌共股碜印?~~~~~~~~~~~~~~~~~来来来,不要吝啬给伦家收藏吧?嘿嘿嘿。   ☆、第三十八章 千里脯   易牙遗意曾记述:大?讶猓?詈醚∷氖?镒笥壹抑恚?蝗≈?半危?ド砩系挠椭?テ渫隙翘奁涔牵?镁蝗猓?谐伤奈褰镆豢椋?馍锨惺?值叮?姿?笃甙朔质旌罄唐鹜@洌??是凶銎?雍袢テ涓∮退??蒙傩砗裰?庞诠?冢?认轮罅洗蜗氯庥执蜗陆此???展觯?潞烨?┯萌庵?n阍谌馍希?奈浠鹕展鲋寥馍?舷陆院焐??卵蜗滤拗?孪褐??p>  不说繁琐程度如何,单凭这里面的材料也是冯家连毛都寻不到的,涟漪只想着如何吃法,却忘了结合自家的具体情况。   姐弟四人回到了家,身后是几人帮着抬野猪回来,几个半大小伙子卷起袖子,没长开的脸上全是喜悦的光。   一路人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涟漪受惊后脸色不是太好,小宝也知道气氛不对一路不发一言,紧紧攥着三姐的手。   那处,朱俊上下打量着褚越,想要从字里行间得出些什么消息,可是没说几句话就被褚越将话头转了过去,兴高采烈的说起另起的话题。   “小哥,这周围大概有几个村子?”缓步走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二柱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朱俊沉思了片刻,“这我倒还真不清楚,不过粗粗一算,这周边我知道的就有四五个村子”   “这样啊”二柱看了褚越一眼,见他眉毛皱了起来,又继续发问:“那周围村子大概有多少人,你清楚吗?”   朱俊完全沉浸在当时惊险的打斗中,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体力不支让那畜生占了上风。   听到这个有丝奇怪,但还是努力想了想,神色难得有了丝认真,“别的村子我不清楚,但是我听爹曾经说过,数的我们白杏村人最多,大概也有二百来口”   二柱对这个回答还不甚满意,待要再发问的时候,褚越不动声色的摇摇头,遂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且不提褚越真正来意是何,他救了两人是真,看他谈吐不凡衣着华贵,是个贵人更不假,所以得到了朱家上上下下极大的欢迎。   亏得冯家住的僻静不然被人看见多了这么些野物,不知又要传出什么样的酸言酸语。   走的时候院门是落了锁的,现在锁是开的,看来是杜氏回来了,榭雅指挥着几个伙伴将肉抬到了厨房,端了几碗水递过去。   杜氏则是听到声响出来的,脸上依稀可见怒气,只不过出去不大会,回来可好,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亏得她离开时候叮咛嘱咐姐几个在家打络子。   但是现在家里来了人,她也不能给几个孩子没脸,勉强压下怒气,客气的跟人寒暄着。   送走几人后,冯氏这才看到厨房躺着的半只野猪,当时被唬了一跳,指着地上半扇野猪,结巴道:“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嘴上虽问着怎么回事,身子却蹲了下去,惊喜的摸着野猪肉,嘴里啧啧声不断。   榭雅这会早就忘了大姐原先告诫的话,此刻听到娘发问,早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起末,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跟娘控诉。   杜氏嘴角的笑意慢慢凝结,眼睛里本来喜悦的光也完全被愤怒所取代。   涟漪不住的给榭雅使眼色,奈何说的正起劲的妹妹那里观察到了姐姐的异样?   “啥?!你说是冯燕把你姐推下去的?”杜氏‘噌’的一下站直了身子。   “娘,就是她,因为她,大姐的脸上都要留疤了”说完拉着杜氏的衣裳走到大姐身前,让她仔细观察大姐脸上的伤痕。   没成想,杜氏半晌没有动静,片刻后才拿着蒲扇般的大手使劲朝涟漪身上打,嘴里念叨着:“你个不成器的丫头片子,就那么好生生的站着被人家欺负?白白养你这么大,与其让别人做害了,还不如让我这个当娘的收拾了你”   画面戏剧性的逆转,屋子里一干人等都愣在了原地,涟漪深深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后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挨打了?   看杜氏这气头,自己如果真傻傻站在这,迟早要被打坏,脚下一转,身子离开了娘亲的势力范围。   “娘,我知错了,以后她再欺负我,我也挠回去,绝不委屈了娘的威名”涟漪死里逃生难得调皮了一把。   “娘,别急别急,我已经扇回去了,估计吓的她也不轻”榭雅讨好道。   也许是涟漪姐妹的讨巧,也许是看在地上半只野猪肉的面子,冯氏脸色好看了许多。   “天热,你们把这猪肉收拾了,这次要是再弄糟,仔细你们的皮”杜氏留下没什么威慑力的一句警告后,转身出门去了。   “大姐,娘是不是去老院了?”榭雅趴在门板上观望。   涟漪没搭话,心里却暗自思量,自家堂妹的心思确实是歹毒,好歹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妹,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当时虽然只是将她推了下去,但是当时的力道狰狞的表情确实是存了要她命的念头。   轻轻叹了口气,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古人诚不欺我也,看来是她太善良了,让谁都有机会骑到她头上来,她是不适合要个说法的,娘出面再合适不过。   不过看娘回来还是那身粗布衣裳,想来开荒地也没那么简单,眼下憋着一肚子气,倒是要好好分个高下。   “大姐,家里冬天的脏衣裳还没清洗嘞,我先去河边洗了啊”榭雅眼珠子转了转,瞅着大家视线没在她身上,说完不等涟漪发话小跑走了。   “二姐好懒啊”小宝明亮的大眼眨巴眨巴,里面全是二姐逃跑的身影,小孩子也知道二姐是觉得收拾野猪太脏了,所以受不住跑了。   涟漪倒是不在意对灶上的活,榭雅还不如比她小的榭淳呢,在这也是累赘。   “大姐,我来帮你”榭淳小小的声音传来,察觉到涟漪的目光后,羞涩的抿嘴一笑。   “好,咱们俩一起,反正你二姐是指望不上的”   脑海里闪过那人的身影,心上寻思为何他们来偏僻的村子,看那身行头,倒不是专门来打猎的。   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拍了脑袋一下,又不关她的事,也不知道她操什么心。   大?讶馐亲霾怀闪耍?颁艄鄄熳攀直叩牟牧希?行┩诽邸?p>  “要不我们一半做成腊肉,一半做成现成的?”涟漪歪头询问。   榭淳羞涩的笑笑,点点头道:“都依大姐的”   以往嘴馋了爷爷都会给她念首诗,不问猪羊与太牢,一斤切做十来条,一钱淡醋二钱酒,茴香花椒末分毫,白盐四钱同搅拌,腌过一宿慢火熬,酒尽醋干穿晒却,味罢休道孔闻韶。   千里脯的做法极为简单,却包裹着浓浓的爱意,慢慢的抓着菜刀的素手慢了起来,一滴泪水在她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很快落下,又隐于肉中……   ~~~~~~~~~~~~~~~~~~~~~~~~~~~   我觉得有些写崩的前兆,这两天很没有灵感,是因为马上要离开校园所以脑子枯萎了?   嘤嘤嘤,好恐怖啊~~~~~~~~   ☆、第三十九章 风波   姐妹两人是被杜氏的哭嚎声楞在了原地,再看周围堵的严实看热闹的人,心中实在不耐,扒开周围的人挤了进去。   冯通柱不知所措望着拍地拍的咚咚作响的杜氏,再瞥一眼不依不饶的娘,挣扎之色越发的明显。   只见一个脸上挂着和煦笑容,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绕过地上的黄氏走到冯通柱身边,惋惜道:“大侄子,不是我当婶子的多管闲事,实在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不好看哩,要不你劝劝你娘和你媳妇,有啥事咱们回家说”   冯通柱此时穿着灰色短卦,脸上是劳累一天后余留的疲惫,听到人这么说,仿佛有个主心骨,上前就要扶起媳妇,却被情绪正激动的杜氏甩到了一遍。   人群见此发出阵阵哄笑,一个老爷们被婆娘这么甩脸子,可算是丢了人,黄老太急忙眼神示意,朝孔氏望去,冯通柱有些犹豫,但是耳朵里听着娘什么话都骂,连儿子闺女都骂上了,扯了扯孔氏的袖子道:“娘,您别说了”   孔氏‘啪‘的一下打掉了他手,指着鼻子骂道:“你个白眼狼可别碰我,我怕折寿”   本来再补上一巴掌,可是想到上次杜氏跟她拼命的样子,又有些退缩,只是将话头又扯到了冯通柱身上,喋喋不休骂个不停。   这下可好,先后在媳妇老娘那吃了排头,看热闹的人对手足无措的汉子指点更加明显,取笑之意也越发明显。   榭雅担忧的拉了拉大姐的袖子,如果不是先前来的时候大姐交代不让她乱说话,此刻早就冲上去和奶奶骂个不休。   就在此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过,车身被藏青色布料所覆,马儿一身毛皮油光水亮,被人拉住了缰绳后不耐烦的在原地跺着蹄子,神气的打了个响鼻。   “大爷,前面好像有热闹”二柱拉住缰绳探头观望。   褚越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有热闹管你什么事?难不成把你留在这把这热闹看完了再走?”   二柱腆着脸道解释道:“大爷,可不是我想着看热闹,这不是人把路都堵住了吗?”看里面不发一声,试探的问道:“要不我下去让人散了?”   “不妨事,还是等等吧”褚越交代着。   “好咧”二柱将马车赶到一边,任由它扯着路边的野草。   眼看场面控制不住,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老人家,我爹娘不懂事,劳烦您教训了”   黄老太太看见一个跟外孙女差不多大小的姑娘走来,又看她不知说了句什么就让原先在地上撒泼的杜氏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尴尬。   黄氏见此,上前搀扶着自己老娘,假意责备道:“娘,看看您,自家的事管不过来还掺和别人家的事,明摆着吃力不讨好,就您老好人”   三两句话颠倒黑白,话里话外意思都是她们帮着调和还吃力不讨好。   黄老太神色恢复正常,拍拍闺女的手假意道:“看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都是一家人哪里就不讨好了”   涟漪将她们的动作看在眼里,虽说三婶娘年纪不小,但发丝整整齐齐被梳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嘴上时时挂着笑意,三婶也是,脸上笑呵呵,一会说个软话,讨好的两边娘都笑不拢嘴。   反之自己老娘,原本整齐利索的衣服上全是灰,恶狠狠的表情盯着她们,立马高低尽现。   “三婶说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别人家的事?难不成在三婶眼里压根就没拿我爹娘当家人?”一改往日的安静乖巧,涟漪咄咄逼人道。   黄老太太看涟漪拿方才的话堵闺女,眼珠子一转马上就要开口辩解,涟漪脸上尽是讽刺,“您老可别开口说话,别介回头让我三婶说您,这倒是我们的过错了,不过,虽说三婶外加冯燕妹妹不把我爹娘当一家人,我们可不敢有这个念头,就算冯燕妹妹故意推我下悬崖,差些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拿三婶当嫡亲婶婶的”   事关闺女,黄氏一下子乱了阵脚,眼下这么些人被人传了出去闺女可就没个好名声了,一时间也没思考,脱口而出道:“瞎说,只不过是把你推下斜坡,哪里是悬崖?”   说完后才察觉不妥,眼里有些惊慌。   黄氏娘上前一步,歉意道:“你就是涟漪吧?别听你三婶胡咧咧,她在我跟没少说你好话哩,都是嫡亲姐妹,你可别生妹妹的气,小孩子家家的,都是闹着玩呢”   杜氏一听,火气瞬间上来,闹着玩,闹着玩就差些害死闺女?闹着玩就差些让闺女毁容?憋着火正想骂人,还没张嘴就被榭雅拦住,轻轻摇了摇头。   傻子这会也看出来大姐占了上风,娘一出面掺和难保不坏事。   果然,涟漪看见黄氏没看到杜氏说话,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奶奶,我爹也时常教育我们,说是虽然奶奶不是亲奶奶,但是比亲奶奶更孝顺,我们可从来不敢忘,就算是奶奶把我们一家撵出来,爹也是这样说的”涟漪认真道。   孔氏将脸扭到一边,用鼻子使劲哼了一圈,傻子才信她的话!要是真的这么孝顺还能把藏在老院的钱?下!   “真那么孝顺咋不把挖出来的钱交给你爷爷奶奶?干啥自己盖了房子?”孔氏不屑道。   “娘,我们真的没挖出钱,房子也是我岳父家盖的,我家没花一文钱”   冯通柱解释道。   “屁,我都听人说了,你个孬种还藏着掖着,我呸”孔氏往地上吐了口吐沫。   涟漪冷笑,墨迹了这么半天在这等着呢,清冷的眸子扫视了一下众人。   高声道:“我敢拿我涟漪今后的寿命做赌注,在众神明前起誓,我家没有挖出钱”   一语说罢,人群沸腾了,不光是涟漪用神明起誓,而是这场对决。   “怎样?奶奶您是不是同样敢发誓?到底是亲眼看见的,到底在哪挖出的?如果说谎的话又是什么个后果?”涟漪一步一步紧紧逼着孔氏。   夺人的气势,发亮的眸子以及不同农家人的气度让现场的气氛刹那紧张了起来…………   极品收拾了,大家能给个收藏吗?跪求收藏啊,么么哒。   ☆、第四十一章 发家前奏   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草丛里的隐约传来的蛐蛐声,竟是再没别的声音。   远远的,一盏昏黄的灯出现在眼前,榭淳左手提着气死风灯右手拉着弟弟乖巧的走在前面。   榭雅则是扶着杜氏,看着不发一言走在身侧的大姐,不满的撅起了嘴“大姐,要我说你就不该那么轻易的饶了奶奶,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装的”   涟漪笑笑没有说话,刚才在众目睽睽下逼得孔氏说不出话来,又让她对着天地起誓,做了亏心事的她自然不敢,只得结结巴巴说了些别的,等涟漪再逼问,索性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再说别的,要不她的名声也就毁了,不过这次顶的孔氏那些人够呛,估摸这几天也能消停些。   正好借着这件事,也能让自家挖出宝贝的谣言平息下来。   “行了,方才你可没少掐奶奶,疼的她都翻白眼了,也难为她为了做戏一声也不敢吭”涟漪轻笑。   ”那是她活该,谁让她老是欺负咱家的”榭雅得意道,说完后立即得到了杜氏的赞扬。   这两个妹妹,一个性子活泼一个沉闷一个泼辣一个内敛,要是能中和一下倒是好了。   一家人家里也没兴趣做别的,早早躺下休息了。   此刻,在他们刚离开的地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隐藏在黑暗里,马儿不耐烦的踢着蹄子,一脸焦躁。   二柱小心翼翼往马车里观望,看大爷若有所思的模样,焦躁的挠了挠脑袋,叩叩车壁迟疑问道:”大爷,咱们什么时候走?”   侧耳等了片刻没听到回答,又加重力道,疑问道:”大爷?”   ”走吧”良久马车里才得到一声回复。   马车缓缓走起,二柱犹豫的声音响起,“大爷,你说方才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她测东西真的很准,她是不是真的仙姑啊,你没看她刚才那架势,吓得那老婆子都快尿裤子了”   褚越暗道,怎么会有什么仙姑,如果真是仙姑的话,白日怎么会险些死在野猪手里?不过是误打误撞猜透了些什么,将二柱糊弄了过去。   摇摇头,说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早些将我交代过你的事做好,那才是最要紧的”褚越提醒着。   ”这您放心,您交代的我都吩咐下去了,咱们的人也得到信儿,说是比往年多三成的价儿在下面收粮食,好保证酿酒的材料,不过,动静这么大,田家那里怕是也做了防备”二柱回应着。   褚越面色不改,沉声道:“田家一直以往都是靠着吕家,这次就算是听到风声恐怕也没放在心上,况且……”   况且这时期吕家状况不断,隐患一旦爆发想必再无翻生机会,他所做的只是静待时机,然后大展拳脚。   赶车的二柱听里面没动静,不忿道:”要我说趁着这次机会,就该让他田家吕家家破人亡,当年两家使得不入流的手段险些害死了老爷夫人,这次也让他们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崎岖的小道上全是他喋喋不休的咒骂,褚越揉了揉额角,由他说去。   “大爷,夫人说了,这次回去无论如何让您带一个姑娘回去,不论圆的扁的……对了…咱们回县里去哪?可不能再去何家……何公子每次看您的眼神都怪怪的……没准是个兔爷………可不能让他染指您了………”   说的正起劲的时候,脑后一阵凉风袭来,二柱心呼不妙,随即脑后就被一本威风凛凛的书砸了个正着。   随后,世界一片安静。   此刻,本该睡下的涟漪和衣躺在床上,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房顶盘算着。   这几天连续几场大雨,冲倒了不少村里的房子,好在没多少人受伤,本想等着人上门问盖房子的事,好卖出去几个钱,但败在这村子里个个是巧手,当时在院子外转悠,早就看会了没啥技术含量的诀窍。   这两天都已经开始在动手盖房子了。   这条路走不通,涟漪辗转反侧,家里已经坐吃山空,不能等干等着   舅舅前些日子托人带口信往家里,说是已经带着大哥走镖了,来回也要月余,让她们放心。   爹娘说明个再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荒地好开一片地,庄家人手里不能没有地。   想着想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次日,涟漪是被杜氏的大嗓门喊醒的,原来是早上起来扫院子的时候看到院子里有一串黄鼠狼光顾过的痕迹,估计是夜里送山上跑下来觅食的。   好在鸡一只没少,不然哭都没地哭去,又急惶惶的往墙上插了不少的树枝这才放心。   早上吃的简单,玉米面熬的糊糊外加几个玉米饼子,呼噜呼噜和完粥后冯通柱扛着锄头出去了。   涟漪则是在门外的翻整土地,等着下些种子过些日子也能吃走菜吃,榭淳看的大姐忙的厉害,也跟着扛着一个小锄头来帮忙平整。   “大姐,你前些日子给我做的绢花还有吗?”过了一会,榭雅撅着小嘴出来了。   擦擦额头上的汗,涟漪不解道:“前些日子舅舅走的时候给小姨带了几个,娘说小姨的小姑子喜欢的紧让我再送几个到县里”   不过是几个绢花,榭雅此刻说起来面上极为不舍,涟漪笑呵呵道:“不就是几个绢花?看你小气的样子”   说罢看她神色更加郁闷,赶紧打住,不过再送到县里这就有些麻烦了。   等等,县里?涟漪突然顿住,她怎么忘了这回事了。盯着榭雅,涟漪急切道:“你说小姨是在县里对吧?”   榭雅朝天翻了个小白眼,“好端端问这个干啥?小姨家的杂货铺子快要开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杂货铺都卖啥你清楚吗?”涟漪目不转睛道。   “大姐你魔怔了吧,前些日子咱们不是还去买东西去了?”   说罢也不顾涟漪神色,撅着嘴又走了。   涟漪此刻脑海里却疯狂的在思考着一个念头,一个能让冯家翻身的机会…………   前奏写完了,下面就改正儿八经发家致富了,弱弱的求个收藏求推荐求打赏。   推荐好友的书:书名绣女倾城作者名:凌**书号:3196832简介:21世纪蜀绣传人混迹皇宫。   ☆、第四十二章卖肉赠酒   涟漪小姨家的杂货铺子,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开张,杜家老爷子曾经说开张的时候让涟漪一家都去热闹一下。   附近十里八乡除了从挑着担子的卖货郎那里买需要的东西外,一般都是要去县里集市上采买,据说小姨家的铺子就是在集市边上,方便的很。   虽说小姨父家是县里的,但是一般杂货铺里的东西都是从下面收上来的。   有的庄户人家自己用竹条编成的筐子簸箕都可以放在店里寄卖,卖的也不贵,店家在里面只是赚个差价。   涟漪一方面羡慕小姨的好运道儿又为自家爹娘不开窍而着急,如果能利用起这个条件来,那钱不比在土里刨食儿来的简单?   看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榭淳也不打扰,努力的挥舞着锄头砸碎泥块。   “大姐”身后一道软软的童声传来,涟漪回头,看见小宝咬着手指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   这些日子自立门户,小宝也比往常多了笑颜,脸上后背也多了些肉,看着比往常更加可爱。   脑袋上被一根红绳绑了个冲天髻,身上是被涟漪改造过的连体衣裤,胸前被绣上了两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杜氏不止一次说这衣服做得不伦不类,但是穿上别的夏衫一出汗孩子就起痱子,再说这样穿着倒是可爱的很,所以只是嘟囔了两声也没阻止。   此刻小宝咬着手指头,一脸希冀的看着涟漪,涟漪蹲下身子,将他的手指从嘴里拿出,又拿出贴身帕子给他擦干净,假意责备道:“不是说过了不许你咬指头?手里面的脏东西多的很,吃到肚子里会在你肚子里翻跟头的”   小手不在往嘴里塞,却紧张兮兮的扯着短裤,大眼里全是惊慌。   涟漪不厚道的没有安慰,只是严肃问道:“下次可不许了”看他急着点头的样子,这才满意点点头,复问道:“对了,找大姐什么事?”   远宝不说话,牵着涟漪的手走到厨房,细小的指头指着房顶垂下的篮子,讨好的朝她笑笑。   涟漪绷着的脸再也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原来小家伙是馋肉了,涟漪做了不少千里脯,都被杜氏藏在了竹篮被吊在房梁上,估摸着小宝是看见娘在上面拿过,自己馋肉吃又够不着,来央求涟漪了。   搬上吃饭坐的长凳子,小心翼翼端下竹篮,取了一块肉递给他,刚挂好竹篮,杜氏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抬头看见涟漪站在凳子上,小儿子又是满脸惊慌,小手捂住塞的鼓鼓囊囊的嘴。   “吃就吃吧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杜氏对于老儿子胆小的表现很是不满,涟漪拍拍他后背,让他先出去。   “娘,喝水”杜氏端过闺女递来的水一气喝完,又不过瘾,直接从水缸舀了满满一碗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涟漪假装不经意道:“娘,你看家里这段时间家里没个进项,咱们是不是想个法子做点生意?”   杜氏烦躁的把碗扔在桌上,眉头一皱,“谁说我没盘算过这些?家里来个老鼠都得哭着回去,照着这样下去冬天迟早得冻死”   涟漪诱导着:“娘说的是,可是咱们一大家子都是指望娘的,小弟好不容易长了些肉,这样下去可长不行”   “那你说咋办?卖水的路子是行不通的,这时候水比土都便宜,靠着那个的话趁早死了那条心”杜氏深深叹了口气。   “娘,要不让爹去砍些竹子,咱们编些放到小姨铺子去卖?”涟漪提议道。   “你快打住吧,就你爹那手艺狗都嫌,隔壁村子有个刘巧手,人家编的那篮子又细又密,提水水都不漏,老乡买家伙都是认着人家的手艺去的,咱就别丢人了”   涟漪表情未变,又提议道:“娘,这条路子行不通,咱们再想个其他的法子”   “啥也别想了,你能嫁个好人家去,将来提携我们一把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就不信离了她孔氏,我还能饿死不成”杜氏想起了过往,口气立马不同。   涟漪脸上有丝尴尬,姑娘家嫁娶之事都是很隐晦的话题,偏在杜氏这,压根没意识到这些,提起来大大咧咧没个忌讳。   涟漪心道,这嫁人也是技术活总不能盲婚哑嫁,再说现在她才十三四岁的光景,嫁人还早着呢。   “娘,要想嫁个好人家,娘家还得得力才行啊,你见哪个员外公子的娶一个穷家女做老婆的?”涟漪顾不得羞涩,堂而皇之道。   ”娘,大姐说的对!”在外面偷听的榭雅拍着手进来,重新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涟漪,真是没想到大姐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倒啥乱啊你!”杜氏脸色一沉,”鸡舍该打扫了,你再往后拖,再欺负妹妹帮你收拾小心我打断你腿!”   吓唬的次数多了,小丫头也不吃这一套,吐吐舌头不言语了。   笑话,正在商量着挣钱的事怎么能缺了她?   看她老实许多,杜氏才把视线投到大女儿身上,“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时候她全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怕是自己已经打好了主意,就等着她跳呢。   涟漪听罢,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娘,我想过了,我打算在小姨铺子边上搭个棚子,咱就专门卖熟食”   “熟食?”另俩人诧异道,随后杜氏捂着肚子笑道:“快别说了,就咱娘几个的手艺能拿出去?这丢人都丢到天边去了”   “娘,我的手艺自然不行,可是您还记得郑大娘不?”   两人点点头,涟漪又道:“郑大娘儿子可是厨子,当时她许我每天给她一坛水,她就教我一个吃食的做法,所以前后也学了十来个做法”   “怪不得后来她不来咱家喝水了呢,原来是这样啊”杜氏自言自语道。   不过,这也像是她的性子,也就解释通了闺女为啥突然会那些猪肉的做法了。   “你有把握?”杜氏神色认真道。   “自然是真的,大姐说,那些下水也能做的喷喷香呢”榭雅及时补充道。   闪闪发光的眼睛全是对肉的渴望,娘把肉藏的那么高,她可不敢偷吃。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姐曾经许诺过的吃食上。   家里还有一副下水,杜氏大方许诺要涟漪做了来吃,如果好吃的话就许了她,不好吃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涟漪脸上一片坚定,她真正打的主意可不是卖吃食,而是放在了卖熟食赠酒主意上,酒才是最关键的,前面是免费的,为了打出去名声,一旦名声打出去,她也就能光明正大大展宏图了!   ☆、第四十三章猪大肠   历经千辛万苦,终究是把毕业小本本拿到手里了,颠簸了好久才到家,刚收拾利索,着实让我洒了一把辛酸泪,这几天更新不稳定,很是抱歉,感谢亲爱的书友,感谢我那随时随地卖萌的基友,大爱你们。   ~~~~~~~~~~~~~~~~~~~~~~~~~~~~~~~~~~~~~~~~~~~~~~~~   想法很是美好,现实却异常残酷,自从说是要吃猪下水后,榭雅很是兴奋,但当涟漪拖出装着猪下水的木盆出来时,先前跃跃欲试的神情全然变了。   神色中有丝不自然,退后两大步‘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忘了还要帮小妹翻地呢,大姐你先忙着,我过会就来”   说完后脚步生风,瞬间没了人影。   涟漪轻叹,吃力的端起木盆往河边走去,这些日子连绵细雨下个不停,以往干涸的河床恢复生机,涓涓细流汇成小溪,河边的水草也重新舒展了身躯,让人一眼就心生喜悦。   涟漪是打算在这处清洗这些下水,找了处人烟僻静的地儿,挽起袖子准备开工,掀开上面罩着的布,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臭气。   这些下水昨个没工夫整治,被榭淳细心的放在装杂物的屋子,怕夜里被老鼠一类的东西糟蹋了,还专门在木盆上盖了粗布搭上木板,上面压着两大块石头。   黄泥盖成的土坯房夏日格外凉爽,又因为背光,夜里屋子很是凉快,专门被杜氏来存放隔夜的饭菜,这才没能坏了。   涟漪不是第一次碰这些东西,但是以往都是被屠户稍稍情理过不至于如此面貌,细润的脸蛋闪现几分犹豫后,在河边的空地上挖了个木盆大小的坑,由高向低将清澈的水引进里面后,这才将这其倒入坑内。   捡起树枝搅拌了一下,看的不那么肮脏,这才下手拿到河边清洗,手抓住大肠一头,把另一头往这一头塞,塞完后大肠就被翻转过来,在河里漂洗了一下,清洗的差不多后果断摘掉上面的杂物。   抓起手边的粗盐又从喝水用的小罐子里拿出点面粉,添些清水后反复搓揉,直到上面已经有胶液出现脸上才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将来时装的木盆仔细清洗干净,这才满意的将变了模样的猪大肠放在盆里,前后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工夫这才将这收拾干净。   河堤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涟漪无暇他顾,起身端起家伙想要打道回府,却不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让她脚步一顿。   “俊哥哥,这是我做好的荷包,前些日子我见你挂的有些破旧,特意寻了个好的花样给你绣的,快看看喜不喜欢?”   俊哥哥?涟漪诧异的扭头,只看见河堤上冯燕抓住朱俊的袖子,眼神中充满希冀。   朱俊连声涨红,猛的甩开胳膊,让冯燕打了个趔趄,口气嫌弃道:“我可收不起你的荷包,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害人的玩意,那天我可是见你把你堂姐推下陡坡,险些丧命的”   言外之意是亲人都能下手,更何况是他这个外人了。   冯燕咬咬嘴唇,面上含有一丝不甘,“我没有推,我只不过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下去了,对,娘说了,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   啧啧啧,河边的涟漪和河堤上的朱俊同时摇头,这丫头行事作风不禁让人怀疑,她出来的时候到底带没带脑子。   看朱俊表情有一丝错愕,冯燕抓紧时机就想上前解下他腰上佩着的荷包,饿虎扑食一样的动作让涟漪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发出声音来。   朱俊最先听到,扭头找寻声音来源,只见涟漪身着一身青绿色衣衫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这些日子以来身子像抽条了的柳树,脸蛋上挂着浅笑,单单是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朱俊脸蛋涨红,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热量,猛的朝后跳了一大步,落脚地恰好一块石头,险些让他栽倒在地。   不理会冯燕要扶住他的动作,站稳后转身就跑,丝毫不顾冯燕失落的脸色。   视线对上涟漪,冯燕带着哭腔道:“都怪你,是你害的俊哥哥跑了的”   涟漪诧异道:“我?”   冯燕一脸肯定道:“就是你!”   说完也不顾涟漪作何表情,跺了一下脚捂脸跑了,涟漪只是感叹着郎无情妾有意的戏码就这么匆匆散场,除了有丝惋惜外,倒是没别的念头。   将吹乱的头发拨到一边,端起脚边的木盆回家,以为这场闹剧匆匆散场,却不料未完的后续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白杏村的这条河蜿蜒流淌,穿过好几个村子,平日用水都从这里取极为方便,此刻日头渐升,人比往常少了许多,所以这一幕除了涟漪,几乎没有人看见。   眼看快要到家门口,突然从拐角处跳出一个人来,涟漪因为在想着酿酒用的工具,不设防被他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木盆也被摔落在地。   “哈,你胆子可真小”朱俊双手环胸,眼神睥睨道。   “冯燕?”涟漪脸色未变扭头朝着他身后指道。   眼看着他惊慌下拔腿欲跑的动作,涟漪淡定的捡起地上的家伙,而这会反应过来的朱俊,也站定身子,手指颤抖道:“你骗我!”   涟漪绕过他,风轻云淡道:“你还吓我了呢”   走远了两步,朱俊这才赶上,也不提前面的纠纷,掀起木盆上的粗布好奇道:“这是啥东西?”   边说还想用手指去染指被涟漪一个转身躲过,清清冷冷道:“这东西你家多的是,干啥来问我?”   说完也不理会他是何表情,转身离开。   进了院子,涟漪径直走到厨房,掀开装醋用的瓦罐,舀出一些醋,将猪大肠细细搓了一遍,这才用清水洗干净。   正好是中午,涟漪打算热两个玉米饼子,外加猪大肠,凑合吃上一顿。   烧火将油烧热,加入新鲜辣椒,酱油,葱,姜,将洗净的猪大肠放入翻炒,炒后装盘,和饼子一起蒸,硬饼子蒸软和后,猪大肠也就好了。   碍着是夏天,涟漪打算将其放凉,放凉后将原先炒后剩下的汤汁快速炒了些野葱,最后倒进切好装盘的猪大肠中,满满一大盘子的猪大肠色泽红润,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   院子里,杜氏正在搓麻绳的时候看见门外呆愣愣站着的少年,惊讶道:“朱少爷……”   ☆、第四十四章新开始   曾经有人说过,黄酒啤酒葡萄酒并称为世界三大古酒,黄酒源于中国,且只有中国有之。   上次杜家姥爷帮衬她家的时候,涟漪就已经知晓,在这个时代,黄酒已然得到很快的发展。   她没实力与那些在酒缸中浸染了大半生的酿酒师傅相媲美,唯有利用多出的一世见闻来吸引人眼光。   这次交给榭雅的任务就是去野外找那些黍米,对于制作黄酒,南方偏用于糯米,而北方则多用于黍米,前两天涟漪没出事前依稀在地头见过那东西,只是隔得时间太长,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好不容易想起来了,却有些诧异,黍米可以制成面粉做炸糕用,是一道极具特色的当地美食,不过,相对于隐隐长在野草堆里的黍米,在这个时代好像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为此,涟漪还专门向冯通柱打听过,爹也只是模模糊糊听说,曾经有个游医来白杏村看到了这东西,说是有毒人不可吃,大家遂打消了那个念头。   涟漪轻笑,爹无知无觉说游医来的时候恰逢大旱,,想来是这个游医为了保命,故意说是有毒不让村民碰,好让自己能攒下口粮。   不怪村民愚昧,那个时候十里八乡都难寻一个大夫,有个头疼脑热大多仰仗村里的赤脚大夫或者是游医。   游医都这样说了,谁也不能冒着吃死人的风险来吃这些玩意。   当时听完来龙去脉后,涟漪唏嘘不已,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以往之事不可追,只能把握好眼下了。   这种东西常见的很,不论是山坡还是田野都能看见它的踪迹,就连先前她家院子,也蹦出过两棵。   黍米,大多数分成了两种,一种是杆上有毛偏穗种子黏着为黍,杆上无毛散穗种子不粘为稷,她要的,是那些种子黏的,这样才好做黄酒。   黍米一般是在夏秋之间收获,但是由于今年天气反常的很,外面的黍米大多将要成熟。   涟漪面对妹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只是说能让家挣钱的东西,这才勉强糊弄住了她,看她还有继续发问的嫌疑,又赶紧应允说只要拿来了东西,保准给她做好吃的。   如此,才打发走了她。   将人送出去的时候,涟漪不放心交代着:“小心些别让人发觉了,如果不小心被人看见了就说咱家是喂鸡的,万不可再多说什么,可听清楚了?”   虽然这是大大方方的做事,但是涟漪说不出为何,心里总是慌慌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低调些为好。   至于榭雅,此刻脱下了唯一一件没打着补丁的衣服,换上了以前旧衣,耳边听的大姐不放心的交代,回头给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背着半人高的筐子蹦蹦跳跳走远了。   扭身回去的时候,涟漪险些和迎面跑来的榭淳撞上,涟漪扶稳小妹的肩头,看着她同样打扮,笑道:“怎么,你也要去?”   榭雅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喜悦,使劲点了点头道:“大姐我把地都翻平了,等娘要回来秧子就可以直接种下了”   涟漪心疼的将她被汗水染湿的头发拨到一边,语重心长道:“方才我忘了交代你二姐,让她摘的时候只摘下上面的穗子就好,你见着她了跟她说说,还有,别一次摘得太多,差不多一半的话就倒回来”   榭淳连连点头,眼神却是迫不及待望着榭雅消失的地方,见此,涟漪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问了句带水了没后痛快的放了行。   现在的老酒大多数是浓度比较低的,因为没有达到蒸馏技术,历史上记载是在清朝遗址上发现了天锅遗址,也就是俗话说的蒸馏设备。   涟漪这会是不准备蒸馏的,因为纯度越是高的酒,得出的产成品就越是少,免费赠送的东西,这样做也是太浪费了。   站在原地思量了好久,直到三两只小鸡在她脚面上踩过,才突然回过神来,现在所有打算都做好了,剩下的只是需要时间来见证。   杜氏将装有千里脯的篮子放下,敏感察觉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扭过头后只看见她老儿子倚在门边,小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手里的篮子。   “过来”杜氏伸手将他招来,等走到近处后,伸手撕下好大一块肉塞进他嘴里,看他笑得满足,又随手撕下一块,交代道:“去,搬个凳子坐在阴凉地吃,热腾腾的跟我来厨房干啥?”   远宝嘴里塞着肉,使劲点了点头,拿着他认为珍贵无比的东西飞快跑出,找大姐他们分享了。   院子里,冯通柱还是上午的衣裳,拿着斧子准备出门。   “爹,你先等等”涟漪突然喊住了正要出门的冯通柱。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厨房里的杜氏就开始扯着嗓子喊着:“涟漪,刚才还使唤我去县里送东西,就这么些东西怎么拿的出手,就你能把老娘使的团团转”   涟漪摇摇头,跟老实爹交代着:“爹,你等会我,我一会过来”   涟漪打算的是趁着爹去山上砍竹子,不如顺带挖些黄泥回来,也好打个酒窖,只想着酿酒的事,倒是忘了先把厨房的活做好了。   “好嘞,你去看看你娘找你什么事,爹不急”冯通柱笑呵呵回应。   涟漪点点头,提起裙角飞快的朝厨房奔去,厨房里,杜氏正看着案板上的野猪肉发愁。   见涟漪进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不过,嘴上却不饶人道:“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外面去了”   涟漪不理会杜氏不善的口气,上下翻了猪肉一番,讨好道:“娘,我方才仔细想了想,咱们今个下去还是不要去县里了,一来是我没能及时把肉弄出来,二来,怕您和小姨一说起来就没个完,晚了小姨肯定会留饭,要是让小姨婆婆不高兴了,受罪的不还是小姨吗?”   杜氏脸上皱巴巴,耳朵却不由自主的听着涟漪的话,又听到涟漪轻柔的声音道:“再说了娘,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大哥了,这会过去指定见不上,不如明个早早过去,没准运气好还能碰上舅舅大哥他们,再顺便给他们送些吃食儿”   杜氏心中认可了涟漪的话,但是就这么任她摆布,心里还是有些憋闷,涟漪看懂了她的脸色,陪着笑脸道:“娘您先歇歇,我跟爹说完话后这就来”   不等她说话,自己小跑走了,心中却思考的是,晾堂和酒窖该挖在哪……   ~~~~~~~~~~~~~~~~~~~~~~~~~~~~~   打滚卖萌求收藏   ☆、第四十五章 泄露天机   在杜氏看不到的地方,涟漪原先脸上原先的笑意才渐渐淡了开来,这些日子她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忙碌,就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思考的时间。   她怕一旦冷静下来,心中原先鼓起的勇气就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   “大丫头,在那杵着干啥快过来”原来是冯通柱看姑娘站在外面一动不动,以为是受了孩子她娘的气,赶紧出声招呼。   “哎”涟漪嘴角含笑清脆应下,刚迈开脚步,就发现门外露出一颗漆黑的脑袋。   涟漪放慢脚步,仔细打量着外面露出的一截衣袖,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二叔家的堂妹经常穿着的。   “让我猜猜门外的是谁?“涟漪打断远宝将要喊出的话,含笑道。   果然,听到涟漪的声音,不光是脑袋缩回去,就连露在外面的一截绣花鞋,也很快缩了回去。   当初在老院的时候,涟漪记得二叔一家没少帮了她们,虽说有时候只是不起眼的几句话,但终归是釜底抽薪易,雪中送炭难,这份情,涟漪一直记得。   更何况,当初一家被赶出来的时候,是二叔遣远涛表弟来送来吃食的。   “出来吧,都看见你了”涟漪素手打开院门,将人拉了进来。   不同于前些日子,小丫头健康的脸蛋此刻有些蜡黄,眼神也更加躲闪,如果不是一起长大,涟漪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丫头是那个天真活泼的丫头。   冯通柱不善和人交谈,看见侄女过来也只是结结巴巴说了句来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爹,你先去厨房帮娘一把,我和慧颖说两句话”涟漪支开老爹。   等人都走远了,涟漪好笑的看了看依在她腿边的小宝,眼神无奈。   拍了拍他脑袋,小宝这才探出脑袋,顶着只留着一撮头发晃了晃,羞涩的跑远了。   “来,坐下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涟漪开门见山,从她手上提过篮子,拉着她坐在院子的大树下。   小丫头两手搓来搓去,神色极为不安,最后看她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无奈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出去了”   果然,说完这句话后,小姑娘猛的抬起了头,眼神里全是祈求。   涟漪温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日不曾说出的委屈,此刻仿佛都有了宣泄处,冯慧颖刚开口就呜呜哭了出来。   在她后来哽咽中,涟漪才陆陆续续听清原委,原来自从小姑姑一家来了后,三婶就时常托病,家里的活都落到了梁氏身上。   这还不算,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村子里谁放出的信,说县里有人收粮,往年一石粮食比往年多了十文,村子里有些余粮的,赶着马车把家里存了几年的余粮卖了。   三叔看的眼红,也不知怎么哄的奶奶交出了钥匙,套了车将粮食卖了。   一家子本就没分家,粮食合在一处,虽然他们一家走了,但是姑姑一家可比她家吃的多。   孔氏眼气那多出的十文钱,就留下勉强够一家人吃的嚼头,蒋氏打算着秋天忙完了送志晖去学堂,需得用粮食做束?,前儿个跟孔氏提了提,就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又逢二叔去县里给人家当长工,没个主心骨的蒋氏一下子病倒了床上。   偏又孔氏说,蒋氏这是给她甩脸子看呢,吩咐了家里大大小小不许给她请大夫。   涟漪心中惋惜,二婶性子软弱,原先自家在矛头指向了她家,自然没她什么事,一旦这个出气筒走了,位子当然留给了她。   “大姐姐,我是实在没了法子才求到这的,奶奶说你家挖出了宝贝,能不能借给我写铜钱,等爹回来了我一准还你”慧颖可怜兮兮道。   看涟漪不为所动,又赶紧掀开石桌上搁着的篮子,急切道:“这里是昨个我和弟弟摸黑找的蟹,我记得大哥哥原先最是爱吃,等娘好了,我肯定抓更多的蟹给大哥哥送来”   说着说着,声音里更是带上了哭腔。   涟漪从思绪里走出,赶紧摇头解释,“我不是不借给你,这样,你先等会”   说完起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在卖水的那个月,杜氏手里有了进项,大方允诺打络子卖得的钱,都留给姐妹三个做私房。   涟漪想着今后手里有个钱,给弟妹买糖也方便,便没有推脱,眼下杜氏手里肯定没有多余的钱儿,只能从这里出。   前后只有八十文左右,这是涟漪目前所有的家当,她倒是不担心钱不够,方才之所以走神,是匆匆给梁氏占了一卦。   得出坎卦,坎卦在上耳痛冒冷汗,坎卦在下,男应饮酒而得病,女应忧色而成疾。   说到底,还是得自己看开,这钱用来抓药,想是够了的。   将荷包递给她,慧颖先是不可思议,后来眼中又涌出了泪花,涟漪掏出帕子帮她擦着泪,突然手一顿,僵在了原处。   或许是感受到了气氛不对,小丫头忐忑抬起了头,手里紧紧抓住荷包袋子,战栗道:“大姐姐……你……你怎么了?”   涟漪强笑道:“慧颖,大姐姐忘了,你今年可是刚满十二岁?”   看她不是跟自己要钱袋,慧颖肩膀这才松了下来,乖巧回答道:“是啊,大姐姐忘了吗?我今年十二,比你小一岁呢”   涟漪苦笑,她自然是知道,刚才仔细替她擦泪观她面相才看出,印堂处隐隐发黑,又猜她是本命年,必定会有劫数。   可是,自古有云天命不可违,她是否该化解,又该怎样化解?   瞧着她闪亮的眸子,花儿一般的年华,涟漪终究是叹了口气,交代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给你取个东西来”   小丫头来这用意已经达到,心中松下一块大石,听的涟漪这么说,连连点头。   涟漪心中慌乱,一时间乱了分寸,只是测来测去都测不到缘由,只好萎靡走出,严肃交代道:“这两月不要去高处,还有,不要去水边”   冯慧颖现在全被手里的钱袋吸引住,哪里想得到别的,胡乱点了点头想要糊弄过去,涟漪又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是发生了不好的事,记得,一定要往北面跑,知道了吗?”   ~~~~~~~~~~~~~~~~~~~~~~~~~   一个美丽的过度,大家表烦啊。   ☆、第四十六章 十方蟹   在堂妹要走的时候,涟漪将她带来的蟹扔在了木盆中,上面压上一块板子。   又转身打开缺了一条腿,在用石头垫着的破旧碗橱里,拿出一个圆肚窄口的瓦罐,小心的从里面捡出十几个鸡蛋。   要知道这些鸡蛋是杜氏攒着去县里换盐的,不过只靠着家里那一个母鸡,估计也攒不了多谢时候,一个下一个,还时不时给小宝炖上一个解解馋,不如现在都给了二婶一家,也算全了当初的情谊。   冯慧颖接过篮子感觉比来时还要重上许多,掀开上面蒙着的布,看着了一个个圆滚滚的鸡蛋,惊异道:“这……”   涟漪无声摇头,这件事杜氏还不知晓,要是被她知道,一顿排头是免不了的。   “二婶身子虚,得好好补补,大不了等些日子你再还回来”看她神色犹豫,涟漪又道:“记得回家藏好,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冯慧颖紧紧攥拳,坚定的点了点头,现在不同往日,她也是知道的。   站在门外的涟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转身要走的工夫,身后突然涌出一道女声:“大姐!”   涟漪扭过身子,只见浑身沾满绿叶的两个妹妹高兴的朝她挥着手,“大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会回来,还专门出来迎我们?”   涟漪但笑不语,她能说,她是专程出来送人的吗?   接过榭淳身后的筐子,探头朝里面看,“这么多呢?”涟漪有些惊喜。   “这东西又不是啥稀罕东西,大惊小怪”榭雅翻了个白眼,后看大姐蹲下身子观察着地上的穗子,犹豫道:“不如我再去弄点?”   涟漪摆手,两大筐子,能让她使上两天,见大姐没再说要让她出去的话,喜悦溢于言表,“那我烧点水擦擦,都热死我了”   刚走后不远,涟漪突然听到里面惊喜的叫声:“娘,这是哪里来的蟹?”   杜氏只知道方才老二家的闺女来过,没准是她带的,又思虑不过年不过节的干啥来送这个,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门门道道,索性抛在脑后,反正她又没什么好图的。   “弄这些玩意咱们怎么吃?你哥又不在家”杜氏有些犯愁,看盆子里的蟹都没了活力,活不了多少时候,做了家里没爱吃的,不做扔了忒可惜。   “娘,不如让我试试?”涟漪假装犹豫道。   杜氏想着闺女好歹是跟厨子学过的,想来也是有那么一手的,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涟漪看蟹个头较小,做别的也费事,将生蟹剁碎锅里热油,做这个突出的是材料的味道,先把花椒扔进去,油热后挑出花椒,将剁碎的生蟹扔进油里慢慢熬熟,等生蟹变了颜色,抽出柴火等着冷却,最后扔进去些草果茴香豆蔻花椒末姜捣成的末,加葱盐醋,唯独缺了胡椒,九味入蟹拌匀。   “这就可以吃了?”冯通柱看闺女快速做完,瞪大了眼道。   涟漪擦擦汗,眉眼弯弯道:“是啊,爹您也尝尝?”拿出一双不沾油星的筷子,夹起一点喂给老实爹。   冯通柱砸吧了两下嘴,表情迷惑,最后才勉强说了句:“味儿不错”   只是脸上的纠结的表情没能骗得过众人,涟漪轻笑,这东西就这是这样,吃的惯得人离不了,不爱吃的人自然觉得味怪。   一个下午忙活了好久,终于把杜氏这边弄好了。   而冯通柱那边,因为她耽搁了行程,所以这会只好在屋子后面挖酒窖,当初房子是在原来的地方盖着,只不过院子范围扩大了许多,后院空地显得格外的大。   因为酿酒规模太小,所以选址范围不需太大,涟漪找好方位后示意爹开挖。   “丫头,咱挖这个干啥?要是挖萝卜窖前面就有,不用费事来这挖”   涟漪摇头,“爹,有人教过我酿酒方子,我想试试,要是成的话今后我就可以给爹酿酒了”   冯通柱自然不放希望在那未知的酒上,只是为女儿的这份心思,心里那是美滋滋的,干起活来也不遗余力。   酒窖要求的条件说苛刻苛刻,说不苛刻又有些不妥,首先必须要有足够的储存空间,通气性得好,环境也得保持干燥,隔绝阳光的照射。   最后为了保险,涟漪专门交代着酒窖内部要用黄泥土涂抹,窖泥的厚度要有四五寸厚。   余下的,就是粮食的晾晒之所,也就是俗称的晾堂。   涟漪把地方选在了酒窖旁边,前后用树枝插在周围,防止她家无法无天的鸡糟蹋了粮食。   次日天蒙蒙亮,涟漪并杜氏踏上了去县里的路,太阳未升,小道两边的野草沾染着露珠,走到一半路程,裙角已经湿了许多。   更为奇怪的是,一路上不少人都赶着牲口往县里走,母女俩运气不错,碰上一个同村的老乡,愿意稍带两人一程。   涟漪坐在驴车后摸着手下的粮食,笑着跟甩着鞭子的老者道:“爷爷,这粮食要往哪里卖?”   赶车的老头姓徐,和村里的里正走的挺近,听完涟漪的发问后,笑着回应道:“你们还不知道信儿呢?听说县里吕家开始收粮了,一石粮比往常多了十五文”   杜氏也是听说过收粮这件事,“大爷,不是前些日子说多了十文?怎就今个就成了十五文?”   “嗨”许老头摇摇头,“这咱都不大清楚,好像前两天收粮的是一个外地行脚商人,今天收粮的是吕家,吕家财大气粗一石又涨了五文,前些日子忍不住卖了粮的,肠子都毁青了”   杜氏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反正她家没粮食,卖贵卖贱和她家不相干。   说笑间,马车进了县里,停在吕家收粮的门外,杜氏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后,带着涟漪走了。   看的出来杜氏心情很好,穿梭在人群里,胳膊牢牢挎着篮子。   终于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杜氏紧张的摸摸自己发髻,又拍展身上浆洗发白的衣裳,这才上前叩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着“谁啊”惺忪的回应。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精瘦的婆子上上下下打量两人一眼,在她打量的同时,涟漪也打量着她,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耳朵上挂着银丁香耳坠,看来家境是不错的。   “您就是亲家吧?我是翠霞大姐,翠霞呢?”杜氏脸上有一丝紧张,结结巴巴道。   “哦,翠霞大姐啊,翠霞还睡着呢,进来吧”说完闪了闪身子,语气却冷了几分。   得知妹妹没醒,杜氏只好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摆设,身后关好门的婆子上前取下杜氏的篮子,假意寒暄道:“来就来吧,还带着东西来,看来是知道翠霞有信儿的消息了,正好,这东西我就留下给翠霞补身子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带着篮子进了屋子,杜氏也是愣着了,本就是给妹妹带的,可是里面还有给儿子纳好的鞋以及闺女做好的蟹。   就在为难之际,只听得身边的闺女突然开口道:“奶奶……”~~~~~~~~~~~~~~~~~~~~收藏不涨了,基友们,你们果然是不爱我了吗?嘤嘤嘤……   ☆、第四十七章 杂货铺   今个吃完晚饭,突然听见门外有动静,打开门一看一只仓鼠跑了进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问了附近的邻居都不是,大妮这才临时收留了它,话说,这小家伙自己跑到我这,确定不是来送死的吗?   ~~~~~~~~~~~~~~~~~~~~~~~~~~~~~~~~~~~~~~~~我是可爱的分界线。   小姨夫姓鲁,是这家的独子,上面一个姐姐前年刚嫁人,底下有一个刚满九岁的妹妹。   听娘说当时小姨来县里是给姥爷打酒来的,但是点不正碰上两个混混,许是看小姨长的娇艳,又或者是一个人落了单,所以存了**的心。   恰逢小姨夫下学,看不过眼所以出面相救,没想到英雄救美戏码没演成,反而被混混狠揍了几下,不过她那小姨也不是好惹得,当下伸腿扫落了两人,结局来了个大逆转。   周围的人被她漂亮的反击愣住了,同时也吸引了更多的人,那闹事的两个混混怕事情闹大,放下一句狠话就跑的没影。   本以为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可是回去后小姨夫也没了心思上学,整日恍惚不已,后来在他娘汪氏的敲打下,这才知道是心里装了人。   说实话,汪氏是看不上杜翠霞的,可是耐不住儿子越发消瘦,这才托人打听槐树村的杜家,后来一打听说是里面兄弟三,几乎是立刻就拍板同意了。   你道是为啥?原来那鲁家就这一个独苗,她生怕等他们走了儿子没个照应,又听说那家老大是县里压镖的,下面两个兄弟也不是孬的,心上更是满意,没几天就催着上门提亲。   这杜家,因为大闺女过的不踏实,所以这二丫头说什么也不能嫁到兄弟多的户,又听说这鲁家家境不错,后生心思也好,更重要的是家里就这一个独苗,也是满足不已,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   后来也证实了两家当初的想法不错,小两口过的是和和美美,那婆子虽然心眼活,但对儿子可是一点虚情假意也没有。   这会听到后面小女孩喊她,诧异的扭过头来,一脸不解。   涟漪脸上笑意不减,款款上前,掀开上面盖着的东西,指着瓦罐中的东西给她看,“奶奶,我娘听说了小姨开怀了,所以专门拿着东西来看,可是这东西,不是给小姨的”   不等她有所反应拿出了十方蟹,“这东西是蟹,孕妇是最不能沾了,虽说它能清热解毒,补骨添髓,但这蟹肉寒凉有活血祛淤的功效,对孕妇最为不利”   这并不是涟漪为了一点蟹肉而专门糊弄她,而是以前她却是听别人这么说过,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说也是保险起见。   “啥?你说的可是真的?”在涟漪说完这句话后,原先脸上还挂着假笑的汪氏这会一下子耷拉了一下,粗糙的手掌牢牢抓着涟漪细白的手。   “看您说的,那怀着孩子的是我亲小姨,肚子里的儿子是我娘亲外甥,我还能骗你不成?”涟漪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虽说这汪氏的反应也太大了些,但细细一想,也是情有可原,这鲁家三代单传,她所有的指望都在儿媳妇身上,要是吃坏了肚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那死心眼的儿子怕是活不了了。   脸上神色几变,也顾不上招呼杜氏了,强笑道:“这丫头,我一见就是喜欢的,这样,她大姐你先在院子坐会,我和涟漪丫头也能说会儿话”说罢,拉着涟漪的胳膊走到了自己屋子。   正好里面一个姑娘正在在做着针线,头上压着的正是榭雅送给小姨的绢花,不等她打招呼,汪氏挥手撵走了她。   涟漪猜着这估计就是小姨的小姑子了,只是这汪氏比她娘大不了几岁,还得张口管她叫奶奶,不过但看这小丫头,也不像是一个不好相处的。   不过,汪氏没给她太多思量功夫,拉着她的手让她把忌讳的事一一说出。   且不提这边一个普及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的人,那处,几乎她们刚一离开,杜翠霞就出现在了院子里。   先是看见好久不见的大姐,杜翠霞脸上又惊又喜,奇特的表情在脸上停顿好久,这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咋了?这才多些日子没见,就认不得大姐了?”虽说是姐妹两个,但是两个差的年岁不小,杜翠霞几乎是被杜氏看着长大的。   “姐,你咋来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杜翠霞似乎是回到了少女时期,见着了大姐就连口气也变得随意不少。   “你快打住吧,就你现在这样我还敢让你去接我?“杜氏朝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扶着她坐下。   “别听我婆婆的话,整天没少咋呼,这还没怎么样呢就不让我走动了,生怕我颠着她孙子还是咋地”杜翠霞没好气道。   不得不说,这杜老爷子也是个人物,不光是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生,单是养出的这两个姑娘,也能让人大吃一惊。   “你可小声点吧,被你婆婆听到还了得?“杜氏假意责备道。   姐妹两个说了些体己话,杜翠霞才想到,她这姐姐一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估计是有什么事了。   “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来这是啥事呢”杜翠霞拿起手边的核桃,放在嘴边‘嘎嘣’一咬,疑惑不解道。   涟漪在的话,估计得夸赞小姨的好牙口了。   杜氏也不藏着掖着,先说是来县里看看儿子,后又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说想要在县里卖些吃食?”杜翠霞嗓门立马提了好高,随后背上立马挨了一巴掌,“死丫头小声点,你想让所以人都听见啊”   “不是大姐,要我说,你家也没个手艺好的,这要是想卖这个,没个手艺可混不开啊”杜翠霞了解大姐想要挣钱的心思,可是大姐的手艺,她实在是不敢恭维。   “我又不说是我掌厨,你怕个什么劲,这次是你外甥女,这丫头跟别人学了两手,手艺还不赖,这次还专程给你带了东西来呢”   听完解释,杜翠霞倒是松了口气,不是姐姐就好,涟漪的话,估计还靠谱。   “别打岔”杜氏紧张道:“你家的杂货铺你看能不能腾出块地儿,让我能卖个吃食儿?”   ☆、第四十八章 看望大哥   “嗨,大姐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见外?”翠霞在娘家吃香到婆家又被丈夫捧着,如今还是一副原先爽快性子,丝丝没看出来自家大姐的担忧。   杜氏伸出一指禅,使劲点着她的脑袋,狠狠道:“这杂货铺又不是你说了算,上面还有你婆婆呢,要是不和她商量,人家能依你?”   这些是杜翠霞没想过的,想了片刻道:“这样,我一会跟娘商量一下,估计问题不大”   一个晌午就在姐妹两人说着体己话中过去了。   中午的饭食极为简单,小姨夫在县里读书,学堂管着午餐,中午是不回家的,除了小姨眼前摆着些肉外,剩下的都是些家常的蔬菜。   这次涟漪送来的千里脯特别和小姨的胃口,带来了多半篮子的肉,一个上午就被当她当零嘴一样消灭了五分之一。   “小姨,你这些日子都吃这么多?”涟漪被她的好胃口吓着了。   汪氏看儿媳妇吃的欢快,心里也是非常欢喜,以往才能吃多点?跟耗子一样,现在吃的多,那还不是她孙子吃的?   当下夹起满满一筷子,压到她冒尖的碗上,“来来,多吃些,爱吃就多吃,咱家不缺你这口吃的”边说还边打掉了闺女想要伸进盘子的筷子。   “你个馋嘴丫头,你嫂子怀着儿子呢,你也好意思强你侄子的肉吃”瞪了她一眼后,才夹起一筷子芹菜放进她碗里。   涟漪和杜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明显感觉这是专门给自家看的,好看看小姨是多么受宠,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特意摆在明面上,不免落下了刻意的嫌疑。   看小姨还打算再添上一碗,涟漪不得不开口道:“小姨,你这往后可别吃这么多了”   话音刚落,整一个屋子都没了声响,杜氏放下筷子就要掐她,可好,人家当婆婆的都不吝惜肉,这当娘家人的还怕吃多了,说起去这面上可不好。   “涟漪这话是咋说的,怎么能不让你小姨吃饱呢!“汪氏假意生气,面色不郁。   涟漪苦笑,这看起来倒是她里外不是人了,不过以前她没少听人说这产妇吃的太多导致婴儿太大,最后一尸两命,小姨的腰身明显比以往大了一圈,这样下去可不好,只是如果对着人家婆婆说怕孩子吃的太大,还知道人家怎么想呢。   看她们都盯着自己看,涟漪苦笑道:“我这不是怕小姨胖的太多,将来难过吗”   顺利获得两双白眼,“不怕,只要一奶孩子,身子自然瘦了下来”汪氏解释道,同时心里也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眼里爱俏的很,亏得自己还把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涟漪叹气,眼下这个情况自然是不好说了,还是等私底下跟娘说说,再让娘交代一下小姨。   午饭吃的格外简单,一碟子拍黄瓜,一碟凉拌芹菜,再加上辣子炒过的丝瓜,并没有因为母女二人的到来有所改变。   帮着汪氏收拾好东西,杜氏跟涟漪打算去看看远弘,临走的时候杜氏将妹妹拉到一边,看了看她婆婆没注意着这,暗暗交代道:“好好跟你婆婆说,不同意也没啥,可不能使你在家的暴脾气”   匆匆交代一下后,向人打听着镖局的方向过去了。   杜江丰所在的镖局名叫隆盛镖局,听说当年开办镖局的是一个从沙场下来的老兵开创的,听说是当初伤了腰回家后也没个营生,组织起一起回来的几个兄弟,办起了镖局。   镖局买卖叫做出镖,一般都是按着脚程远近,货物价值来估取,有时候走一趟镖报酬很是丰厚。   要说这镖局没个靠山,是怎么也不可能站稳脚的,一来以官府做靠山,二来和江湖上一些人有往来,也就是绿林人士抑或者是强盗。   要说当时杜老爷子是不同意老大出来做镖师,奈何老大看起来不咋地,脾气却向他一样倔,打定主意不会回头,不过多年来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当初的汉子早就历练的让人难以捉摸,这么些年走镖除了几次有惊无险的抢镖外,也安安稳稳过来了。   涟漪只是恨自己没有出息,让哥哥去受这风吹日晒的苦楚。   隆顺镖局的威名很大,以至于两人没费什么功夫就轻松打听出来了地址。   站在门外,两人就听见里面传来气势恢宏的‘赫赫’声,两只石狮子,雄狮在左雌狮在右,尽职尽责的保卫着镖局。   涟漪眯着眼睛看着在强光下闪闪发亮的牌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外行人看不出来,但是涟漪一眼望出,不论是这狮子的摆设还是这镖局的方位,真真极好,想必当初选址之际就得到高人指点,不然这镖局也不会如此兴旺。   “你们找谁?”就在两人被眼前一景震慑住的时候,一个眼尖的伙计看到了两人,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   “小哥,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冯远弘的小子?”杜氏笑道。   “是有啊,你们是谁,找他什么事?”少年警惕道。   涟漪轻笑,她娘这表情真是突兀的很,想要笑吧,脸色又僵硬的很,看起来奇怪极了,当下挡在她身前,依旧是和气的口气解释道:“我们是他的家人,这次来是专程给他送东西的”   魏强看着眼前笑意连连肤色白皙的女子,脸色突然涨红,结结巴巴道:“你,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帮你们叫来”   说完不看两人是何表情,狼狈跑远。   “这小子,我还能吃他不成?看他那胆小样”被人落了面色,杜氏有些愤意。   “娘,注意言辞,咱可不能给舅舅和大哥丢脸”涟漪交代道,杜氏虽心有不甘,嘟囔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了。   等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一道藏蓝色衣袍的少年出现在两人眼前。   “大哥!”涟漪惊喜道,听完她的声音,杜氏也急忙站起身子,用手拍打身后的浮土。   “娘,妹妹你们怎么来了?”不同于往日的沉闷,此刻他脸上满是阳光。   杜氏绕着他身子转了两圈,捏捏他胳膊,欣慰道:“瘦了,也结识了”   涟漪对上大哥的视线,抿嘴笑的秀气,补充道:“也黑了”   ☆、第五十章 打听物价儿   一些日子不见,大哥的个头窜了不少,现在涟漪站在他身边,也只能勉强到他的肩膀。   此刻周正的脸庞上全是难以察觉的笑意,擦了擦从额头低下来的汗水,主动从杜氏胳膊上取下篮子,“娘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   杜氏撩起粗布衣裳下摆擦了擦细密的汗水,高兴道:“这不是来县里有些事要办吗?顺道来看看你”   远弘引着娘和妹妹往他住的屋子走,边走边解释道:“娘你们来的也真是凑巧,昨个夜里才和舅舅压镖回来,还说着等些日子回家看你们去呢”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远弘脸上有些不自然,涟漪看出了大哥的窘相,也只是偷偷捂着嘴笑。   打量着这间屋子,不同于白杏村家家户户的茅草房,镖局的房顶是一砖一瓦垒起来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夺目的光,屋子里摆设很空,连个桌子板凳都没有,长长的竹竿上搭着各种颜色的衣裳。   就连大通铺上都扔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极少有空地儿,也不知道他们夜里怎么睡下的。   远弘看娘和妹妹神色几变,赶紧上前将眼前的衣裳团做一堆,顺手扔进了里面,有些不自在道:“娘,妹妹你们坐”   涟漪主动拉着杜氏坐在了扫出的一片空地上,道:“娘,快些把给大哥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对,忘了这回事了”杜氏赶紧从篮子里拿出盖得严严实实的瓦罐,又从篮子底部拿出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一层一层打开,招呼他说:“早上你妹子专门给你烙的饼子,放的时间长了是要坏的,快吃吧”   冯远弘拿出筷子,卷起一张大饼就往嘴里塞,嚼了两下觉得不过瘾,又重新把饼摊开,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层蟹酱,这才满意的塞进嘴里。   杜氏心疼不已,不满意道:“你舅舅是怎么当得舅舅,怎么连外甥都不让吃饱?”   杜氏看儿子吃的狼吞苦咽,又看身子瘦了不少,心里不自觉埋怨上了自家大哥。   “娘,哪里是舅舅的缘故?是我太能吃了”听老娘埋怨舅舅,远弘赶紧吞下嘴里的食物,急巴巴解释道。   “大哥你别在意娘说的,她是逗你呢”涟漪打着哈哈,她娘也真是,说话都不顾脑子,舅舅要是不自意大哥了怎么会手把手的教他,又随身把大哥带在身边?看大哥这些日子个头长了不少,想必是每天活动太多,身子消化快,所以才时常感到饥饿。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抬起眸子一看,好家伙,门外上突然涌出好几个脑袋,全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三人,更有人打趣道:“远哥,这是你娘带着你未来小媳妇来看你了吗?”   大哥脸色一下子涨红,连连咳嗽几声,狼狈道:“瞎说什么!这是我娘和我妹妹”   “这是咱妹妹啊”听完他解释后,几人恍然大悟,随后争先恐后涌进屋子,争先恐后介绍自己道:“妹子,我是你大勇哥”   “我是你诚哥”   “我是你东子哥”   一道道洪亮的声音争先恐后涌入耳朵里,远弘急忙将妹妹的身子挡在身后,以期挡住那群狼的视线,却不料一个个都讨伐起了他。   “远哥儿你也真是,家里有个妹子也不知跟我们说,不够意思了”远弘心里委屈道,这你们家里也有妹妹,不是也没跟我说过?不过是看我妹妹长得好看,这才不依不饶起来。   “这是啥味儿?”一个年级看起来格外小的男娃,拨开人群,不停吸着鼻子。   涟漪看了紧紧盯在自身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下来,把包着的剩余的几张冰撕成几块,挨个递给大伙,看的一边的杜氏心疼的直抽抽,要知道这白面她都舍不得吃一口!   眼神跟锐利的刀子一样朝她飞来,涟漪无奈摇头,不然怎么办?能让大哥吃独食儿?先不说这面子上过得去过不去,等她们一走,排挤大哥怎么办?   好在杜氏只是飞了几把刀子,知道事情不能翻转后,强笑着招呼道:“大家都吃都吃,只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看的兄妹两个瞪大了双眼,眼下几个比大哥大不了许多的人,也不惜的拿筷子了,直接把饼子卷卷,然后塞进瓦罐里占着蟹酱吃,一边吃一边推搡着周边的人,生怕自己没的吃了。   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远弘将杜氏拉出门外,从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一个物事,又打开包的严严实实的布,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娘,这是我这次走镖得来的钱儿,舅舅说我来的时日短,往后会越来越多的”脸上全是能够养家的喜悦与自豪。   “哎哎”杜氏嘴上说着,手里却紧着把三钱银子裹到怀里,后来想想还是不放心,用手拍了一下才放下心来。   对面两人都不厚道笑了起来,杜氏梗着脖子道:“咋了,这钱来的不易,我还得给我儿子攒老婆本呢”   成功闹了远弘一个大红脸。   从镖局出来,杜氏心里愉快,不由自主哼起了小曲儿,涟漪却不似来时轻松,闹市上没过一个小摊,都笑盈盈问道这个多少钱儿。   卖包子、卖混沌、卖绣花鞋、卖雨伞,卖胭脂、几乎把所有的小摊都问了个遍,看她认真问了许多也不打算买,老板有些不耐,但只要看到涟漪扬起的笑脸,外加黑瞳仁大眼,俊秀面容,心里的火气也只能散了。   “丫头,咱们不买,去讨那个讨厌干啥?”等涟漪问完猪肉摊子后,杜氏将其拉到一边询问。   涟漪看她娘一脸不解,只得细细解释,“娘,既然咱们要做这个生意,自然要打听清楚不能两眼摸黑往前走啊,先打听好什么东西是个什么价儿,将来咱们卖的时候,也能做个参考”   方才她主要打听的是现在的酒价儿是多少,这里一斗酒约莫有十二斤,稍微好些的酒一斤大概是十文钱,都快赶得上猪肉的价儿了,要知道,全是肥肉的猪肉,价儿也才是十三文!   白面七文一斤,棒子面便宜些四文一斤,当下时令菜一文到二文一斤不等,算下来,酒倒是值钱物。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这摊子事弄好,然后快点回家酿酒!   ~~~~~~~~~~~~~~~~~~~~~~~~~~~~弱弱求收藏,求打赏~~~~~~   ☆、第五十一章 纠结的命运   涟漪是被压醒的,蒲扇般的睫毛微微扇动,略有些迷糊的眼睛缓缓睁开,姣好的面容上不再是以往的冷静、清冷取而代之是另一种呆萌迷惑。   片刻后涟漪察觉出不对劲,一项敏感直觉告诉她,这个空间里有的不止是她一人,双腿被重物压着,涟漪试着推了那东西一下,硬邦邦的,却带着些许温度。   不断的颠簸让涟漪认识到自己正在马车上,伸出手微微掀起帘子眯着眼望着窗外,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场景,细长的眉一下子弯了起来。   下一刻,却正好落入另一双黝黑的眸子中。   不等涟漪做出反应,那人沉重的身子突然迸发出活力,将涟漪扑到在地,大掌紧紧捂住涟漪的嘴。   黝黑粗大的手掌几乎盖住了涟漪大半张脸,黑与白在这个狭窄的马车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下一刻那人有些警惕道:“别说话”   透过射进窗子的余晖,涟漪发现这人嘴唇上呈现微微黑色,没有太多的恐慌,因为这人并不陌生相反还有些熟悉,是救过她一命的恩人—褚越。   虽然心里明白,但是这会被人已这样的形态这样的姿势绑进来,就算天大的好脾气也要磨光。   “我怎么会在这?”涟漪轻声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褚越脸上一丝尴尬闪过,嘴唇开合,却蹦不出一个字。   这事要他怎么说?褚越第一次觉得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原来他身边的二柱,见他前些日子难得和涟漪谈的来,所以兴冲冲的报信给褚家的老太太,这老太太想抱孙子都快想疯了,这下知道儿子不好男色,又难得动了‘芳心’   所以派了陪嫁丫鬟的儿子‘杜猴儿’来助那个不开窍的儿子一把,那杜猴儿从小流连在风月场所里,信奉的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看上的女娃砸晕,扔到榻上就好。   所以他跟着二柱来到了白杏村,跟在出来找黍米的涟漪身后,看四周没人,索性砸晕了涟漪,然后扔在了褚越落脚的塌上。   褚越外出回来后,看见自己屋子紧闭,青色幔帐围得严严实实,好奇之下掀开帘子就看见了里面裹成团儿的涟漪(亲们表误会,不是脱光的)   褚越惊怒下不知所措,不能堂而皇之喊来两人训斥一通,又不敢就这么送涟漪回去,怕坏了涟漪的名声,不知所措下,端起手边的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却不知上了别人的圈套。   当院子前后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后,这些人才察觉出不妥,急着找褚越商量却发现主子也中了毒,后来在他指挥下搬开厨房的缸,顺着下面的通道逃到外面,涟漪也就这样被他们扛了出来。   事情很简单,结局很操蛋,涟漪听完这蹩脚的解释后面容不变,心里却大呼后悔,原来褚越之所以中毒,是受了那个内贼的圈套,而那个内贼,曾经被涟漪误打误撞忽悠二柱而放跑了。   所以因因果果,事情兜兜转转祸端还是落在自己身上。   从县里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归家前,汪氏沉着脸说些不阴不阳的话,闹的翠霞杜氏都不愉快,无非就是说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话,气的杜氏也没个好脸色,顾不得妹妹的好言相劝硬是摸黑回到了家。   自此后,几个孩子都不敢在杜氏眼前提起小姨家的事,涟漪心里着急,这要是没个地方,将来哪里能做得了生意?   所以背着杜氏给大哥捎了封信,意思是让大哥留意看周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她们几个在家里则是快马加鞭赶着酒的酿造。   传统的北方黍米黄酒,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涟漪一来出于兴趣二来是为了让爷爷喝的舒畅,所以自己没少亲手酿过。   经浸米、蒸煮、糖化、发酵、压榨、煎酒、贮存、勾兑种种层次后,才能保证酿造出最纯正的黄酒。   所以涟漪这些日子就跟上了劲的发条一般,一刻也不得闲,前后十来天刻意不提小姨婆婆的事,把精力全都放在即将酿好的黄酒上。   今天她看的天儿好,所以跟杜氏报备了一下,说是去外面弄些黍米回来。   杜氏索性由着她去,只是走的时候交代了一下不要走远。   谁知道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光景,就被人给砸晕了?这难道真的是所谓的流年不利?   坐直了身子,涟漪看着越发有些迷糊的褚越头疼的不知如何是好,“那现在咱们落到了什么境地?”   褚越苦笑一声,“二柱他们引着人往东面跑了,不过拖不了多久,估计那堆人一会察觉不对就能追来,至于现在咱们两个到了哪,我也是不知的”   说完后神情有些萎靡,眼皮子也想要耷拉下来,高大的身躯在这间狭小的空间里蜷缩起来,看起来格外委屈,“醒醒,不能睡“涟漪顾不得男女大防,上前拍打着他的面颊。   也是因为有些气愤,所以力道有些大,很快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两片痕迹,涟漪心里安慰自己,她不是报仇,只是这个人晕过去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般不动他的,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绳上的蚂蚱,缺了谁也蹦?不起来。   看他努力睁开眼睛看清自己面容的蠢呆样,哪里能和当初拉满弓射野猪的英武形象联合起来?   “昨个刚下完雨这块地还没有干透,咱们得舍了马车,不然让一个稍微追踪厉害的都能找到我们的行踪”涟漪捏捏发酸的臂膀,又赶紧松开脚下绑着的绳子。   “我来”褚越看她解了半天没能解开绑在脚上的绳索,撑起身子帮她解开,期间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鞋袜,但是两人脸上都是丝毫不在意的神色。   涟漪先跳下车,看着褚越狼狈下车后,取下头上的木钗,狠狠的扎向马屁股,马儿吃痛,撕裂的扯了一嗓子后撩起马蹄,没命的往前奔跑。   蹲下身子观察着脚下的车辙印,清清楚楚映入眼帘,涟漪轻叹口气,这分明是在告诉对方我在这,你快拿刀来砍我啊。   “咱们走吧”涟漪起身说道。   “走?往哪走?”褚越脸上黑沉之气更加明显,语气也越发无力,最严重的是,在夕阳即将要将最后一抹光明收尽,黑暗笼罩大地之际,一阵马蹄由远及近传来,马儿身上骑着的人各各手持着强弩,飞也似得朝两人的方向赶来……   ☆、第五十二救章 救人   “是追我的人来了,趁着你没被发现,快点走吧”褚越站定身子朝涟漪交代。   涟漪咬了咬嘴唇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理智上告诉自己丢下他太不人道,可是心里却在疯狂的叫嚣着,快跑快跑。   舔舔干裂的嘴唇,涟漪干涩道:“抱歉,还有,后会有期”   马蹄声越来越近,褚越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倒在地上,低呵道:“快走!”,涟漪不敢看他的眼神,只是低声说了声再会,撩起裙摆飞快奔驰在茂密的草丛里。   努力压下心中的歉疚,安慰自己说,她还年轻那个家里需要她,她不能死!可是想到半旬前,那人从野猪攻击下救下她,脚步又慢慢的放慢。   太阳已经完完全全下山了,褚越侧耳听着脚步声涟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面上有一丝欣慰,如果要死的话当然是自己一个人比较好,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又凭什么让她陪着自己一起送死!   拍拍身上的浮土褚越坐直身子,面上一片平静,迎接着未知的命运。   马蹄声越来越近,褚越慢慢的闭上双眼。   突然,肩膀上传来一阵温热,褚越诧异的扭过头来,看见涟漪脸上淌着汗,喘着粗气看着他。   “你不是走了吗?”褚越猛的咳嗽起来。脸上的汗不住的留下脑子也越来越迷糊,同样,涟漪的状况也好不了哪里,将他胳膊搭在身上,涟漪故作轻松道:“我想了想,就这么让你死在这,未免有些可惜,我估计你要是死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不如咱们一起合作,没准能拼上一把”   褚越被她拖着,苦笑道:“怎么,不怕我拖累了你,最后咱们共赴黄泉?”   “那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当还了你一命,再者说,有你这个长相俊美的贵公子陪着我一道送死,也是我的福分”   大难临头,涟漪褪去了原先小心翼翼的面孔,说话间都随意了不少。   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褚越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对了,为什么后面的追兵没继续追来?”那些人经过专门的训练,从来不会失手,她们都跑了这么些时候,照理说不该追不上啊。   涟漪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刚刚在猎户的陷阱里看到了一只小鹿,把它救上来后拴了一个树枝在它身后,就搁在前面路口,这会动静那么大,那些人都去追它了”   “呵呵”褚越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好牵动了身上的疼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咱们小心一点,只好熬到了明天白天估计就没问题了”她刚才趁乱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到这半腰上不少田地,大部分的地颜色不一,这是老弄翻地翻了一半所剩下的,所以明天山里热闹起来,不怕他们还能光明正大的杀人。   走了半柱香的时候,两人停在了原地,稍一松弛,褚越被她扔在了原地。   “咳咳,往哪里走?”褚越丝毫不在意,扬着头问道涟漪。   涟漪不理会他,趁着一丝光亮在地上飞快的画起了圆盘,褚越只是见她神色严肃两手飞快的演算,自动噤声,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字体,以及那些奇怪的符号。   “往东南走”说完这句话后,涟漪起身将人扶起,用脚把地上的符号划掉。   褚越低头看着不到自己肩膀的涟漪,好奇发问:“为什么要往东南走?”   涟漪抿紧了嘴唇不言语,方才她利用奇门遁甲拍盘计算,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唯有杜门最为合适,也最适合目前的方位,奇门遁甲中层记述,杜门有隐藏的意思虽然是凶门,但照着他们目前的情形,也只能求死里逃生。   在诸事不易的条件下,唯有这个隐身藏行躲灾避难的杜门最为合适。   “二柱那次……”褚越不解道。   “是捉弄他的,上次有过一次过失,我心中不服气,所以故意糊弄他”涟漪避重就轻道。   褚越看她不想多说,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心中却默认了原先的想法。   太阳下去月亮升起,两者相互交替,在这个夜里两个毫不熟悉的人因为纠结在一起的命运,成了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摸黑扒开生长茂盛的野草,把褚越扶进去后又侧身跟进去,临最后还将扒开到一边的野草给恢复原状,做好一切后才靠在了狭窄的山壁里,轻轻舒了口气。   “这次如果能侥幸逃出的话,你们褚家会给我什么好处?”黝黑的山洞,涟漪突然出声。   听那人的呼吸越来越缓慢,涟漪害怕那人在昏睡中死去,所以故意和他说着话,期望能让他醒来。   半天后在涟漪紧张的心情下,那人才停停顿顿道:“好,那时候你要什么,直接说就可”听到回声,涟漪心里有一丝放松,继而补充道:“让我想想,照理说你是褚家的大少爷,该值个什么价儿呢?”   言语间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衡量的值钱物。   半晌沉默后,涟漪只听到他说:“这次是我家下人的不对,让姑娘受惊了”   涟漪摆手,后来又想到他看不见,轻声道:“没事,是我捉弄他在先”涟漪以为之所以被抓,是因为上次捉弄那个二柱遭到的报应。   “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被仇家追杀?”涟漪想要知道这次杀身之祸的缘由。   “你是说,前些日子粮价疯涨是因为你的原因?”涟漪听完解释后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原来当初是他在幕后煽动,不断抬高吕家的价格,又不停的让人散布说今年粮食飙涨,所以外地商人才来大兴县收购粮食,吕家和各大粮铺听信谣言疯狂收粮,最后官府出面调查才知是有人散布谣言,可是至于谣言的起点在何,却是谁也不知晓。   一夜之间,原先还贵的不成样子的粮价,一下子跌的比最开始还少上一半。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在涟漪看来实在是算不上明智。   “你是在说我傻吧?”褚越轻声道,感觉涟漪的目光投来,他难得得意道:“他吕家疯狂收粮,百姓又听信谣言粮食疯涨,市场上又怎会有大量粮食卖于他?”   涟漪点了点头,片刻猛的抬起头来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你后来又把先前买来的粮食高价卖给了吕家?!”   ☆、第五十三章 另一只蚂只蚱   如果不是怕被外面的人抓到,涟漪发出的声响会更大,饶是如此,褚越也能感觉到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咳咳”褚越不自在的用手抵在唇前,气氛有些尴尬。   涟漪摆正表情,身子靠在冰凉的山壁,慢慢消化着脑子里的讯息,怪不得这些人要追杀他呢,试想一下,人家跟个土财主一样辛苦劳作半生,终于攒下了棺材本也能让好吃懒做的败家子挥霍下半生,猛不丁的被人来了个釜底抽薪,很快将家产转移了大半,这不亚于虎口拔牙严重影响今后生活质量的行为,能不被人追杀?   要是她的话,直接把人生吞的心思都有了,又怎么会直接下毒再追杀?   不过好在这人不是她家敌人,不然,就是再长两个心眼,她也是斗不过他的。   “让姑娘见笑了”听着不远处的褚越气若游丝的谦虚,涟漪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突然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些想笑,这才十四岁的身子,样貌还没怎么张开,怎么就能称作是姑娘?   渐渐,相隔几步远的男子呼吸越来越缓,涟漪咬咬唇摸黑往里挪,这种月黑风高的情景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要是再守上一具尸体,那可是真的活不了了。   “褚大爷,您醒醒”涟漪试探性的推了推没了声响的人,虽然力道不大,那人还是顺着她的力道倒在了地上,扬起了不小的灰尘。   糟了,不会是死了吧?涟漪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不上来。   纤细的手指凭着感觉颤颤巍巍的想要伸到他鼻前,却没能避免乌漆麻黑的环境,不时戳在他脸上各个部位。所以等褚越被脸上疼痛再次喊醒的时候,真的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这是一种新的不为世人所知的治疗手法?   “涟漪姑娘?你这是……”   涟漪感觉他重新坐直了身子,面上这才好看些,她刚才可是真的害怕,怕和死人共处一室。   “无事,就是想看看你受的伤严不严重”难道她能说是看他死了没?说出去会招他报复的吧?   “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的”褚越淡淡道。   接下来,涟漪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要是按着常理的话,在外人追杀未至两个孤身男女共呆一处,不能辜负这大好时机,来个促膝长谈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可是这褚越天生就是话少寡淡之人,涟漪又不想和他掺连上太多事情,所以两人不自觉又沉默起来。   良久,就在涟漪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另一只蚂蚱道:“说来失礼,不过还是想冒昧的问一下,姑娘这一身未卜先知的能力是如何修来的?”   知道是失礼那就别问了啊,涟漪苦着一张脸,不明白这个看似老实正经的人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而且听不到回答,还打破沙锅问到底这种行为。   “我,是我小的时候碰见一位老爷爷,他说我和他有缘,亲自教过我两年占卜之术,其实只是哄骗人的小把戏,做不得数的”涟漪看他问的认真,自己编的也格外认真。   在她说完后,山洞也没了动静,涟漪坐直了身子,眸子不由自主往那边瞟着,也不知他究竟信了多少,“要不,我为褚家大爷测一下今后的运势?”涟漪小心的扯开话题。   “呵”山洞中突然传来他略带嘶哑却不失磁性的声音,“世人多惧鬼神,我却是不信的,所谓的运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哪里是他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的了的?”   说完后脑袋扭到涟漪这边,仿佛想要透过层层迷雾看清涟漪的神情。   呵呵,涟漪在心中吐槽了几句,既然不相信又干啥巴巴的跑来问她?看着好玩是吧。   夏日的夜格外的短,就在涟漪打了个盹后,就感受到外面有一丝亮光袭来,水润的大眼无措的眨巴了眨巴,后来才猛然惊醒,慌乱的爬到褚越身前探探他是否还活着。   所以在她刚趴在他身前,白白嫩嫩像是没做过一点苦力的活的手快要接触到褚越的时候,那人原先闭着的眼睛突然‘唰’的睁开,眼中俱是清明,警戒的眼神牢牢的盯着她。   片刻后,那双眼里的冷漠才散去,换成了往日的平静。   “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估计那波人已经走了,咱们快些下山去吧,想必找你的人都快要疯了”涟漪剥开挡在山洞前的野草,头也回的说道。   “我还好,怕是冯姑娘的家人才最焦灼吧?”   涟漪突然打了个寒颤,说实话,她是把这点忘了。   事实上,褚越说的没错,不论是哪家的姑娘一夜未归,家里的人都会急疯了的,更何况是性子火爆的杜氏。   虽然杜氏平日嘴上没个好话,但是心里跟明镜似得,对于这三个闺女是满意的不得了,昨个涟漪说是出去找黍米,她爽快特意交代了涟漪不要远走,谁成想,等到了太阳下山了还是没等到那丫头回来!   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私奔这回事她是想都没想过的,她也知道大丫头没那个胆量。   一家人等了又等,还是没能看见她的身影,杜氏也不等了,提着气死风灯就要往外跑,还是榭雅脑子活泛,劝着她娘别大张旗鼓。   毕竟大姐过一两年也该嫁人的,要是传的人尽皆知,那对大姐的名声,对冯家闺女的名声都不见的好。   杜氏想想也有道理,端着一颗心等了一个时辰还没见她回来,这才领着一家子锁好门悄无声息的四处寻找,附近挨个山头都翻遍了也没能看见闺女一片衣衫。   疲惫了一夜,小宝早就熬不住趴在了冯通柱的身上,怕打草惊蛇这才暂时回家,但是杜氏几人的腿可是抖了一夜,不止是累的,里面不少都是害怕的成分。   无巧不成书,坏就坏在当一家人疲惫回家的途中,被刚从县里回来的杜老三看见了,本来也没当个事,却不料回家无意和黄氏一说,这倒引起了黄氏的注意。   派自己忠心小兵冯燕去打听一下,回来后这才知道了是大丫头一夜未归,对于坏了自家女儿姻缘,又让她出丑的涟漪一夜未归,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所以你能想象的出冯家大大小小堵在院子里,看见同样疲惫不堪外加拖着一个大男人的涟漪就狗看见屎一般双眼发亮的场景吗?   ~~~~~~~~~~~~~~~~~~~~~~~~~~~~~~~   终于是写完了,昨个没更新基友帮我请的假,我后来才看到,哎,后来我自己看看也是觉得很悲惨的,还记得我曾经跟大家说过考银行的事吧,2号夜里出成绩了,我就差一分就被录取了,知道后心里各种不爽,难受的要死,真真是食不下咽。   哎,好在我心思粗,想通后也就好了,技不如人有啥脸难过呢,哎哎,不矫情了,大家就当看一乐呵得了,嘿嘿,记得给大妮个收藏啊,么么哒。   ☆、第五十四章爱 爱脱裤子的狗娃   冯家半大的小鸡现在翅膀都硬了不少,不过每日清晨游散的时光被眼前一堆人打乱,此刻正缩在鸡窝里连动都不敢动。   涟漪也被眼前的阵势吓着了,已经好久不来往的冯家众人此刻都聚在院子里,冯燕眼里全是迫不及待想要讨伐她的意思,不过没等开口就被旁边的黄氏拉在一旁。   母女俩眼观鼻鼻观心,双双在那当起了雕像。   杜氏胸口不断起伏,想必是气的狠了,上前一把推开了半倚在涟漪身上的褚越,对着涟漪的后背就挥了过去,随着杜氏的这一动作,周围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人才一一动了起来。   杜氏这次的怒气是不必说的,每一巴掌都是用了力的往她背后打着,涟漪看着老院的人鄙夷的目光,如果不是不合时宜,她真的很想笑着劝她娘别打了,背上都是骨头就不嫌磕得慌?   “啧啧,这会知道打了?以前干啥去了,我就说,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娘,教的娃也不至于好到哪里去,看看,被我说中了吧?”孔氏鼻孔朝天,朝身边的闺女指点道。   冯素清也是一脸惋惜,“娘,当日你就不应该替我大哥娶这个恶妇,别人都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眼下可知道后悔了吧?”   母女俩一唱一和,将杜氏贬的都快到泥土里和蚯蚓为伍了。   她们嬉笑声越是刺耳,杜氏的巴掌挥舞的更加有节奏,最后还是呆愣着的冯通柱被身后的闺女推醒,这才上前拦住了孩子她娘。   “孩子她娘,算了算了,好歹听听闺女是怎么说的,你就是打死涟漪了也没啥用处啊”   “这还有什么说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定是大丫头不安稳勾搭了一个男的”冯老爹黑沉着脸说道:“跟着啥样的爹娘就有啥样的娃,这话果真不假,这样吧,以后大丫头就别跟着你们了,让我们俩口子管束,正好周村的狗娃爹来咱家提亲了,涟漪过完年就嫁过去,那家也算是个好去处,留在家里省的坏了我们冯家的名声”冯老爹口气强硬道。   冯通柱夫妻面面相觑,那狗娃他们可是见过的,二十岁了说话还不清楚,时时留着口水,尤其是见了年轻姑娘还脱裤子吓唬人呢。   “放你娘的屁,要想嫁你嫁,我闺女可是不嫁人的,狗娃子?你倒是想的出来,也不怕我那正经公公半夜找和喝茶”杜氏气急败坏,也顾不得长幼尊卑,将心中的不满一汽发泄了出来。   祸水暂时转移涟漪暂时松了口气,扭头一看,那个‘罪魁祸首’此刻正瘫坐在地下,虽然是未吭一声,脑袋随着开始骂战的两拨人来回移动,搭配上脸上迟钝的反应,莫名戳中她的笑点。   不过,此刻观察正在观察他的可不止是涟漪一人,冯燕那豆大的小眼此刻也不安分的朝他瞥来,啧啧,那眼神炙热的都能烧死一只牛。   “别吵了”涟漪脸上一片清明,跟自家娘亲站在一边,先是讨好的朝她一笑,得来了剜肉一般的眼神后,这才不紧不慢开口:“爷爷说的对”   一语既出,两边脸颊都变了颜色,孔氏得意望着杜氏,好像是下了蛋的公鸡昭告天下,他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爷爷奶奶这个反面例子在前,不怪我爹长的歪,不过,自个本就是最歪的一个,怎能大言不惭能教的好我呢?”   “好厉害的女娃子,都敢跟爷奶叫板”冯家的大姑爷严施春,此刻活动还不利索,阴阳怪气道。   “这可不怪我,方才是爷爷亲口说的,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娃,再说了养不教父之过,圣人说过的话还能有假?”涟漪轻笑。   在她身后的榭雅则是激动的攥紧了小拳头,大姐真是好样的,看起来不温不火的,可偏偏就能把爷奶气的不成样子。   “不管怎么说,这次狗娃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冯老爹口气越发不耐。   涟漪低头不语,半饷才轻轻“哎”了一声,柔柔的带着些惋惜的语气划过了每人后颈,“爷爷,前些日子我小姨的小姑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脸上突然起了一些痘痘”   冯老爹眉头一皱,好生生的说这些干啥,回想起前两日和狗娃他爹喝酒的时候,那老张对他承诺的,只要是涟漪那丫头嫁过去,保准给他家老三在官府谋个职位,聘礼什么的更不会少,至于为啥看上涟漪那丫头,老张头却死活不开口了。   也罢,反正也不是亲生的送出去也无妨,更何况许他的条件那么丰厚,这几日正想着没什么好的由头,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扒着这么好的借口不用,那是傻子。   可是,面对这丫头突然说出的话,他眉头皱的更狠了,“你家小姨小姑子起痘痘关我什么事?”   “对啊,那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   锵,成功挽回一局,院子站着的人都被涟漪的话惊在了原地。   “好好好今个你名声也坏了,往后怕是也没人要你,咱们且等着,别怪我当爷爷的今个没提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小丫头捉弄,冯老爹脸上也挂不住了,气急败坏说了句狠话带着一大家子走了。   等小院恢复了平静,涟漪这原先挺的笔直的身子才松懈下来,上前就要搀扶褚越,她娘也是奇怪,往常看到身穿富贵的公子哥早就开始热切交谈,这次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跪下”杜氏拍掉她想搀扶涟漪的手,向她呵斥道。   不明所以的跪下,朝另一只蚂蚱对视一眼双方眼里俱是不解,不料在杜氏眼里却是两情相悦含情脉脉的眼神。   “你,说你是干啥的,干啥来拐带我闺女?”杜氏指着褚越鼻子骂道。   “娘,你……”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涟漪听完乖乖跪好。   口水抨击下,两人都老实了许多,不过,一个是头脑昏昏没个精神,一个则是中毒已深危在旦夕。   不过,日头渐渐升起,随着一声声急促的“主子”声传来,褚越如愿以偿晕了过去……   ☆、第五酿十五章 黍米酒酿成   (感谢超人送来的蛋糕,这是在起点上过的第一个生日,有你们温暖无比)   二柱扒在一米宽的榻上哭的凄惨无比,期间不停自责外加投以不满的眼神,貌似这一切都是涟漪所造成的。   再观之褚越,精壮的身躯只能蜷在一小块地方,就连小宝看他的眼神都透漏着一股子可怜。   脱下了逃亡时候的血迹斑斑的衣衫,换上了以往华丽的衣袍,和身下灰扑扑的炕单形成了鲜明对比,杜氏此刻也真的相信了闺女的话,这人真的不是来拐带闺女的。   冯家一家人拘束的站在房间里,大气不敢出的看着一个胡子花白仙风道骨的老头给他完脉,这才傲娇道:“你们快去给我把这东西都换了,在外也不多挑剔了,就要琦宝阁宝蓝色五福团花的炕褥,丹凤朝阳刻丝薄被,再加银条纱帐子”   “吃食上不必太精细,雪菜黄鱼,藕丝荷粉,七翠羹大夫交代大爷肠胃不好,就先来这些吧”   涟漪只听他嘴巴张张合合,说出来的竟是些听不懂的话,不免有些怒气,来这叨扰的没有一点客人的样子,事倒是不少,如果不是故意在整她家,打死都不带信的。   涟漪脸上神情几变,杜氏已经滴下冷汗,她心里明白着呢,这是故意找事呢,不过不等她有所反应,站了一会的榭雅开口道:“爱来不爱,咱们也没求着你们,识相写的乖乖的站一边去,不识相的就带上你家主子滚”   咳咳,这话说起来一点停顿也没有,虽说粗俗了些但好歹让冯家众人心里畅快不少,本来嘛,这话不适合大人说,这女娃子点破了,他们做大人的只需呵斥两声就算了,那客人有些羞耻心的,想必也知道不受人待见。   果然,榭雅这番话,想必也成功提醒了二柱眼下不是自家地盘,只恨马车未到不能先带主子走,不然怎会受这委屈!   听闺女说他们好长时候没进食,杜氏只能取了些为数不多的白米,给他熬了些浓粥里面添上剁碎的瘦肉,临出锅的时候洒了些菜叶搁上些粗盐,上次小宝闹肚子的时候涟漪这样做过,所以杜氏专门靠着先前的法子,也熬了一些粥。   现在的东西大多没有农药化肥,白米虽然看起来卖相不好,但是吃在嘴里软绵,单单是一碗白饭也能让人胃口大开,菜都是自家门前掐的,绿油油的刚上来不久,吃在嘴里甜津津的。   虽然吃食看起来不起眼,但是香味还是很诱人的,杜氏端着碗想要送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双眼可怜兮兮望着碗的老儿子。   眼下天气炎热,小宝脑袋上的一撮头发被涟漪用红绳绑了个朝天髻,陪着火红的肚兜,水汪汪的大眼,任谁看了都欢喜的紧,更何况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把那一小锅皱放在灶台上,看了看旁边没有别人,招手把他喊来从碗里舀出两勺,又从里面挑出些肉末放进他的碗里,黑着脸道:“自个去找个没人的地吃,要是被人看见了小心今后都没肉吃”   嗨,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却偏偏被她说的凶巴巴的。   小宝乖巧的点了点头,用厚厚的布端着碗底,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去,怕撒了手里的粥,小胳膊直直的端着比酒杯大不了多少的碗,像是董存瑞端着炸药包。   “你干啥去?”杜氏赶忙叫住了老儿子。   “娘”软糯的声音入耳,杜氏脸色好了许多,“大姐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我先让大姐吃,我不饿”   杜氏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说是欣慰吧倒是谈不上,心里相反有种酸酸的感觉,这老子娘都没有她这待遇,看杜氏神色不善,小宝抿了抿嘴唇,睁大眼睛问道:“娘,那我去了”   杜氏无力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小心别让别人看见了”失落也是一小阵,过后也就端着粥兴冲冲往屋子里去了。   院子里,涟漪却没心思去看他伤势怎样,刚才那老大夫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在他身上扎了几针,那人就吐出好多黑血,电视上演的多了,这一般吐出黑血,估计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   只是怕他这伤势有个反复,所以大夫在冯通柱临时收拾的屋子里住下了,当那仙风道骨的老大夫看见屋子里的情形后,一张老脸都皱成了橘子皮,真真是饱受烈日后不堪入目的橘子皮。   涟漪此刻是顾不上其它的,黍米酒已经有些时日了,现在正是榨酒的关键时期,榨酒是发酵后的关键步骤,那些日子涟漪每日看着温度,像是小意伺候孕妇一般,好不容易难熬的时候过去了,现在快要成功,说什么也是不能出差错的。   榨酒的压力大小和速度,对酒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越是手工榨酒的质量也会越好,成功的几率也会越大,在力气上,涟漪丝毫不会吝惜。   榨酒设备是由架子、垫板、纱袋、压条、杠杆组成,起源是在清朝,先人的智慧被涟漪所剽窃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羞愧,毕竟一切发明创造都是为了让人更好的生存。   完整的设备涟漪是无法准备的,只能根据杠杆原理大概摸索出一套粗陋的工具,当涓涓清流从口处流出,涟漪欣慰的擦了把头上的汗。   前面的一些步骤已经完成,剩下的只剩时光的洗礼了,只不过,小姨家的杂货铺是不能借用了,另寻一处才是最要紧的,只是不知道大哥那里有什么进展没。   不消片刻身边多出一个橘子皮,“小丫头你这是什么酒?”涟漪做出的酒是用黍米,色泽褐红、清凉、透明即使没有沉淀,也别其他的酒好上不止一点半点。   “黄酒”   “看起来是个不一样的,能不能让我尝尝?”突然被拉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出来匆忙连酒葫芦也没带。   “好哇”涟漪脸上荡满了笑容,在他准备伸手舀酒的途中,涟漪云淡风轻添了一句:“一瓢一两碎银,童叟无欺”   刹那间空气像是凝注了一般,只剩下一老一少端坐在院子久久无言……   ☆、第五十六章 一个女人人引发的战争   不怪涟漪狮子大开口,虽说这一世出身贫寒,但上辈子的眼界还在,这白胡子老头纵观全身行头,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方才在给褚越摸脉的时候,风轻云淡的开口道:“五百两银子”   完全把一个爱财如命性子桀骜的老人刻画的入木三分。   同样,把二柱吓了个十成十,看的出来要不是为了主子的伤势,估计能当场和他叫板,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哼哼哧哧涨着一张红脸把银票塞进他手里。   暂且不论他是否有职业操守,但凭这世上独一份的美酒,要他一两银子一点也不为过,毕竟,前面刚有五百两银子入账的他,想来是十分大方的。   听请来白胡子老头的大汉说,这人姓姚祖上几代行医,听说是祖父那一辈是伺候过高祖皇帝的,宫里大大小小各路权贵都给他几分薄面,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一个宠妃被高祖皇帝叱责几句,这位先人也是心气高的,当下就撂挑子不干,说是告老还乡。   亏得是高祖皇帝登基不久,身上的小农气息没有完全被宫里日渐奢华给奢靡掉,被重臣撂了挑子,当下牛脾气也上来了,索性颁发了圣旨,说是这姚家后人永不复用。   虽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从中也发现了,这女人的势力不容小觑,这就是一个女人引发的战争。   周遭并没有静谧多久,姚老头眯起了双眼上下打量涟漪,涟漪神情不变,同样笑眯眯的观察着老者的一举一动。   最后拉锯战以涟漪的胜利告终,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老头馋酒馋的厉害。   “好,小丫头伶牙利嘴是个不简单的”姚老头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掀开几层,最后才拿出丁点大的碎银子,僵硬的塞到涟漪手中。   “女娃娃这是五钱银子”见涟漪挑眉,他得意道:“你只是说一瓢一两,我也不知是否值那个钱,不如我先付上五钱作为定金,剩下的等我满意再一次性付清,可好?”   渐渐地,涟漪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接过银子爽快道:“好!”   就在老头以为成功在望,准备拿起葫芦瓢舀酒的时候,涟漪起身将坛子抱起,对上老者诧异到极点的眼神,道:“先前忘了告诉先生,这酒可是得贮藏一段时间,不然可是没有那种口感,所以眼下还盼您等上一等”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涟漪在姚老头锥心泣血的眼神下走了,真真是不留一片云彩。   时如逝水转眼间,十日光景已过,褚越一行人在冯家也呆了有十日之久,照理说当日就该启程的,可是那姚老头心疼五钱银子,整日围在冯家酒窖前徘徊不去,又吓唬那一行人说褚家大爷余毒未清不宜搬动,整整在冯家呆了十天。   期间二柱等人怕这穷山恶水的环境亏待了褚越,当日召集了行院的大小老少奴仆杂役,通通来到了冯家伺候,涟漪倒是乐得所见,整日冯家是不用开火,直接和那些人吃在一处,各种珍馐美食没少吃,还从二柱那里得了五两银钱,说是场地费。   乐得杜氏整日合不拢嘴,不过唯独有些糟心事是家里来了不少女婢丫鬟,弄得这农家小院时不时香风阵阵,小鸡都没了精神,不过村子里半大的青年像是春天来了打了鸡血一般,整日扒在冯家的墙头挥之不去。   涟漪虽然对多出的人没持别的态度,但却严格命令家里两个妹妹不许进褚越所在的屋子,也是怕名声有损,饶是这样还是没能避免的了,那人住到第五日的时候涟漪就隐隐听到有人说冯家大闺女不顾廉耻往家里带男人云云。   嘴长在别人身上,涟漪无可奈何,只是突然有一日不知朱家二公子怎么回事,跟吃了炮仗似得将她堵在了门口。   气势汹汹的问她是不是看上了那个老男人,是不是杜氏见钱眼开要买了她。   涟漪是真心佩服他的想象力,但看人家格外认真的神色,涟漪也没法忽视不见,只是柔声安慰了两句,将这不知发了什么疯的少年安抚好送走。   中间除了这个小插曲,别的一切都很平静,直到那天挖出黄酒。   姚老头前两三日就已经受不住了,急着要喝酒,前些日子冯通柱起夜突然听见后院有动静,装着胆子拿着家伙跑到后院的时候,竟然看到那得高望重的姚大夫蹲在了酒窖边上,神情带着几分惨戚。   “丫头,这酒第一口可是我的”晨曦中带着些迷雾,看着像是快要下雨了,姚老头眼眶下带着些许黑青,隐隐带着些兴奋道。   因为那一两银子是他们私下商量好的,所以没有和杜氏交代,此刻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脸上都挂着满意。   “您老放心,这开坛后的第一口酒必定是您的”杜氏也在旁边掺和道,这些日子家里平白多了些进账,她心情好着呢。   涟漪莹白的小脸带着些许紧张,跟刚生孩子的孕妇面对性别未知的孩子一样,从爹手里接过酒坛子,郑重的放在地上,又在白胡子的注视下轻轻拍开了泥土,揭开了坛口包的紧紧的红布。   贮藏的时候有些短,但随着红布掀开,涟漪晃了晃里面的液体,鼻尖如愿传来熟悉的味道。   “让开让开”姚老头挤开了涟漪身边的冯通柱,伸着鼻子闻着涟漪手里的酒坛,“成了成了,快去给我取家伙,我要好好喝个够”   抬眸就看到涟漪似笑非笑的眼神,也不在意,拿起竹罐从里面舀了一罐,急急的灌入嘴里。   等酒入喉,他砸吧砸吧嘴不发一言,涟漪分明看见他眼睛都亮了的,当下心情好了许多,嘴角的笑也越发的诡异。   “来,您多喝一些”涟漪又自发的帮他添上许多,这酒不是蒸馏酒度数相对于后世的酒要低上许多,不过,这这个时代,也算是佼佼者了,等那老头满足的打了个酒嗝,涟漪收起脸上的笑,招呼她爹移走酒坛子,笑道:“前些日子答应了姥爷要酿酒孝敬的,这下既然成了的话,还是要麻烦爹爹送去”   老实汉子连连说好,丝毫没有怀疑。   “不许,不许,老头我不许”听完涟漪说完,姚老头耍脾气一般的将酒坛抱进怀里,耍赖不松手。   “这……”站着的几人都傻眼了,没想到这人性情变化这么快。   “您这样可不行”涟漪假意劝解,看他不为所动,黑色瞳仁里闪过一丝笑意,为难道:“如果您执意如此的话,可真是为难小的了,除非,除非您能答应小的一个愿望……”   “愿望?”姚老头狐疑看了涟漪一眼,复又看了看手里的坛子,犹豫片刻道:“什么条件你说”   涟漪轻笑,心中暗道,这老狐狸终于上钩了。(哎呀大妮很扭捏的说一句,潜水的娃也适当露个面呐,每个月的经验值大妮都没法发的撒,乃们好歹露个头让我知道给谁发,还是,真的悲催的一个书友都没有?嘤嘤嘤不要啊)   ☆、喜农门 第五十七章 夜市上的生意   待涟漪说完那番话后,冯家都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不过此刻涟漪没时间解释,只是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   姚大夫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看了涟漪好久,最后抚掌大笑,“好好好,你这个丫头是有心思的,竟然在这摆了我一道,暂且说说你的打算,要是不合理的话我可是不依的”   涟漪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含笑道:“听闻大夫您妙手回春少有医不好的病人,小辈心里钦佩的很,所以……”   “所以你想跟着我学医?”姚老头不等她回答,主动说道。   “不是我,是我家小妹”涟漪不急不缓开口,之所以选小妹涟漪是另作了打算的,榭雅性子活泼爽利,但是缺点是少了那份细致细心,行医可是将病人的命捏在手心里,稍有些差池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反之,小妹榭淳,小小年纪性子稳重,做事不骄不躁,正是学医的好苗子。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时代,女人地位卑微,唯有学的一技之长才能有傍身的资本,她是大姐,所以要为底下的弟妹做好打算。   姚大夫上下打量了涟漪几番,神色难辨道:“相较于你小妹,我觉得还是你更适合”不等涟漪回答,同样站在旁处的榭雅闹气了脾气,跺了跺脚扬起了一阵黄土,气愤道:“大姐只向着小妹,一点也不关心我!”   说完也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擦着眼泪跑了出去,榭淳抿了抿嘴,怯怯的跟众人赔个罪,朝二姐跑出的方向追去。   姚大夫是不管冯家发生的这些糟心事的,眼睛转了几个来回,看众人没注意他的功夫,自己舀了满满一酒壶酒走了。   “涟漪,你妹妹那……”杜氏看了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大女儿,又道:“你看,这一个也是交两个也是交,干脆让姚大夫两个都收了,等小宝大些也一并送去!”   那时候走到哪处,别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尊一声:“夫人”光是想想就已经开心的不得了。   涟漪无奈的看了杜氏一眼,她娘还以为自家几个孩子多吃香,当下没正面回应她,巧妙的将话题转开道:“娘,咱们准备的也差不离了,眼下是该去县里打听打听房子了”   听的又得出钱杜氏肉疼了一下,但想到妹妹婆婆那鄙夷的眼神,爱答不理的神色,当下也不多说,回到屋子里取了一两碎银,交代好冯通柱,紧随着涟漪去了县里。   自古以来封建社会一向标榜重农轻商,即使在这个不知名的朝子代,同样免不了这个命运,涟漪望着身后绿幽幽的大山心中憋闷,但凡有另一条出路的话,她也不会想着这个法子,抛头露面来挣铜钱。   涟漪杜氏来的时候早,城门还没打开,母女俩蹲在墙角,就着清水吃了两个饼子,又听一边的卖货郎天南地北胡侃了一通,这才打发了些时间。   城门开了后,涟漪扑打了下身上的浮土,这才不紧不慢随着人流进了县里,不过,事与愿违,两人从东街走到西街,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和心意的地方。   要不是地方太偏行人太少,就是地方租金太贵要价太高,有一处铺面的老板听的两人要租一片地方,热情不已的招呼两人,只是当听说涟漪打算一月300个铜钱后,立马上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下来。   “呸,看不上老娘的钱,我还看不上你这破地呢!”杜氏被伙计‘请’出来后愤愤不已道。   跑了一个晌午,虽然涟漪承诺只需要不大的地方也不会将屋子弄得乌烟瘴气,但房东好像都不怎么应允,怕是看他们母女两个会招来什么祸事。   也有那不怕事的允诺要租,只是纷纷都把租金抬到了一贯一月,虽然知道这是行情,但涟漪还是很难接受,要知道这一贯钱可是一两银子,她是舍不得往里面扔的。   各个大大小小的铺面找了一通,都没有合心意的,后来就在涟漪打算找牙人帮忙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搭着棚子的茶水摊子。   “大叔,给我来两碗茶水”涟漪拉着不情愿的杜氏坐在了茶水摊子前,不理会兴致不高的杜氏,热切的和那人攀谈着,打听了有一炷香的时候,把要打听的打听了七七八八。   原来这条街虽和方才那条街相离不远,但一个是白天营业为主,这条则是以夜市为主,白日里只是三三两两的人流,但等到夜色真正降临的时候,才是它焕发生机之时。   长长一溜全是搭着棚子,相隔两丈远的地方是一条不甚宽广的河流,被风化的岩石将两者阻断开来,如果忽略周围的垃圾以及纷飞的苍蝇话,感受着迎面来的湿气还是有一番韵味的。   “您是说,在这做营生一月只需500个铜钱?”涟漪脸上泛出喜色,急急追问道。   后来打听出只需去官家造册,交上租金后就能成功,只不过摊位有数不知道能不能腾出一片地方。   就在两人急匆匆想要去官府的时候,那茶水老板突然道:“前个儿我听说卖鱼摊子老裘说是要回老家,他家摊子估计要空缺,你们要是有意的话我带着你们打听一下?”   涟漪杜氏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难掩面上喜色,双双要求那老板带她们过去。   朴实的汉子也不多说,拿起颈边的布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招呼出一个四五岁的丫头看摊子,起身要带两人过去。   过了几个摊子,隐约闻见一股鱼腥气,杜氏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入目全是大大小小的木盆,一个精瘦汉子将甩尾大鱼狠摔在地,等它晕过去后,快速的去内脏刮鳞,罢了用草绳拴好递给面前那妇人。   等他闲了下来,茶水老板道:“老弟,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回家想把摊子盘出去?恰好这母女想要做个营生,你们看……”   后来在这好心的大叔周旋下,涟漪母女补足了半年的差价250个铜钱,获得半年使用权,又去官府将手续办了一下,虽说一天费得功夫不少,但好歹目的达到。   最后给了那老板20文钱,也算是报答人家前后帮衬之意,一切办妥后,母女二人又急匆匆赶回了家……   ☆、喜农门 第五十八章 生意前的准备   待涟漪和杜氏急匆匆赶回家里,外面轰隆一声竟然了雨,先是一滴接一滴的拍下来,打在干燥的地面,接下来,雨势越来越大很快就在门外汇成一条小溪。   “咱们也真是赶趟”杜氏撑着油纸伞将鸡窝遮蔽严实,舒口气庆幸道,涟漪则是少了那些胭脂香气,突然有些不习惯。   原来在两人去县里的功夫,褚越等人就已经离开,走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冯通柱一个地址,说是有困难的时候照着这个地址去找他。   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姚老头则也跟着回去了,说是有些要事要处理,过些日子再来讨酒,涟漪自然相信他的话,毕竟对于声望那么高的人,人家没必要哄骗自己,所以暂且不提拜师的事,等着什么时候他再次过来。   当冯通柱几人听到杜氏乐滋滋宣告在县里找下地方,并且能很快做生意的时候,冯家众人无不吃惊。   榭雅小孩子脾气,白天还气的不行,现在当做没那回事一般,缠着杜氏问东问西,当得知娘不是哄自己开心后,连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那娘,那个老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咱们腾去处?还有,那个地方大不大?人多不多?还有还有,在那咱们能不能挣钱儿……”扒拉扒拉问了一大堆,让杜氏都不知回答哪一个好。   最后端着脾气敷衍道:“等明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才让这丫头安静下来。   涟漪提议道:“娘,我看咱们是该好好打算一下了,那老板先前是做杀鱼的营生,咱们今后可是要卖熟食的,可得好好整顿整顿,不能掉以轻心”   “整顿啥,等那人走了,咱们搭一个案子,再把地好好扫扫不就是了?做啥弄的那么麻烦”在杜氏的想法里,这整顿铺子好好收拾一番,少不得三两天,这每天可都花着铜钱儿,怎么能这么糟蹋。   “话可不是那么说”涟漪打断杜氏,“娘,如果你出去买东西,周遭全是苍蝇乱飞杂味不断,你还有心思买那东西吃不?”   看杜氏不言语,知道她听在了心里,复扭头跟老实爹道:“爹,我见那棚子下大多都摆放着桌椅,咱们也不去买人家剩下的,干脆自己打些新的家伙,摆在外面看着也好看”   冯通柱没想到自己还有活干,听完涟漪指派后,脸上泛起红光,将胸膛拍的咚咚响,道:“行,这事就交给爹了”   看那样子还想着自己包揽所有的活计,还是听涟漪的解释后,这才有些泄气的允诺说找村子里的人帮忙。   虽说把钱往别人手里送有些肉疼,但是时间紧任务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眸子转向榭雅,看见那丫头既想问又不敢说的样子,笑容一下子没能绷住,直把她羞得面红耳赤。   “榭雅榭淳明个跟着我去掐些野黍米,下午咱们去县里好好收拾收拾摊子”今个听那老板的意思是家里老母染病,所以急着回去尽孝,本来是打算将这铜钱扔了打水漂的,没想到却意外的碰上涟漪母女。   官府交接手续办好后,回去就将里面的杂物收拾了七七八八,估计这一两天就能腾出地方。   次日天蒙蒙亮,冯家就已经忙活开来,杜氏是唯一没被指派工作,看见姐妹三个外加老儿子全部背上箩筐,急急开口道:“你们等着,我也拿个箩筐和你们一起”   自从姚老头外加冯通柱对涟漪酿的酒赞不绝口后,杜氏也留了个心眼,反正那酿酒用的东西不费钱儿,又讨人喜欢干脆多弄些,让闺女多做些,等什么时候名声打开了再卖酒,就不信银子不往手里飞。   涟漪是没想到娘亲有这么高的觉悟的,只是单纯的认为有这一大助力帮忙,今天的收获肯定颇丰,这山间地头的黍米不少,这个季节正是收割的时候,就怕再过些日子被虫鸟糟蹋或者被农人除掉。   冯通柱则是背好了斧头粮食清水,看来今个是信心满满。   一路上母女几个边说边摘,成果倒也不小,不到一个时辰个个箩筐都满了,杜氏更甚,将自己大箩筐压的实实的后,还把几个闺女的筐子也塞的满满的,就连小宝看似装饰品的小箩筐也是,稍不注意就要溢了出来。   最后看时候还早,急慌慌的把黍米穗倒回院子里,把小鸡撵到后院关好,怕把黍米糟蹋了。   后来又接着去掐穗子,生怕去的晚了别人都抢走一般。   一个晌午,或许是因为杜氏的参与,她们收获颇丰,自第一坛酒出窖以来,涟漪又将剩下的材料做好了酒,先后埋在了地窖,只需等着时候到了再来开启。   中午冯通柱没能回来,几人吃完饭后匆匆带着工具往县里赶去,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丝毫掩盖不住几人兴奋发红的脸蛋,手里拎着大堆的工具,丁零当啷引起不少人注意。   涟漪昨个就已经看见了摊子是什么样的,榭雅榭淳却是第一次看,她们到的时候,原先的老板已经没人了,只是把生了锈饿钥匙交给了茶水摊老板,让他代为转交。   “裘兄弟说家里有事,来不及给你们收拾摊子,托我给你们道歉”茶水摊子老板满脸羞愧,好像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一般。   “没事没事,叔叔家里有急事,我们都是省的的”涟漪笑眯眯回话。   杜氏却把脚底沾着的鱼鳞一一蹭干净,口气不悦道:“啥没事啊,咱们也是花了钱的……”不等说完就被几个闺女拉到一边,终了还嘟嘟囔囔一刻不闲。   打开挂在斑驳门上的铁将军,榭雅嫌弃的捏起鼻子,“怪不得大姐说要咱们好好打扫打扫,这屋子这么破,请人上门人家都不来的”   屋子里面不大,也就一间房,估计是因为前任老板是卖鱼的,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鱼腥气,墙面也沾染了些暗红的血迹。   “快收拾吧,还得早些回去呢“涟漪将乌黑的头发用一个暗红的粗布包着,笑着提醒道。   榭雅将自家绑的笤帚狠狠压向地面,好把坑坑洼洼里面残留的鱼鳞给扫出来,榭淳则是负责将里面破旧的板凳归置在一边,涟漪杜氏任务比较繁重,将外面地面上陈旧的污迹情理干净……   ☆、喜农门 第五十九章 油炸馄饨   离这棚子有几丈远的地方有几阶台阶,阶下是盈盈绿水,平日里商户都是从这取水来用,涟漪端着木桶,从河边舀了一桶的水,歪歪斜斜过来,趁着没人的时候全泼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啥呢?”杜氏见她好生生的将水泼在地上,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不碍事的娘,天气来的闷热这外面还是苍蝇乱飞,我看的糟心,都准备好好收拾索性就收拾利索”涟漪擦了擦汗,耐心回应道。   “就你事多”杜氏摇头。   涟漪笑笑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先是使劲将地上坑洼处的脏东西扫出,后又拿出自家新做的木盆,倒上河水搓了些皂角进去,看里面漾出些泡沫,又拿出自家去年老丝瓜晒干后掏出的瓤按了下去,顾不得地上肮脏,用手开始搓揉起来。   这凉棚外虽比不上相隔不远的大铺面,但地上大多都铺上了青砖,以前那老板也是不注意的,所以地上厚厚的污迹让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看涟漪擦的认真,杜氏也糊弄不得,跟这涟漪加入了这个队伍,前前后后擦了两遍之久,地上的青砖露出些原本颜色,涟漪才停住手,和杜氏一起将地面冲了两下,这才停手。   现在正是天大热的时候,地上的水不多大会就被炽热的阳光吸收了干干净净,估计是几人的动静有些大,相邻摊子上的妇人摇着蒲扇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呦,我也说听的动静不小,原来是来新邻居了,啧啧,这小丫头们长的水灵,许人家了没?”边说边踮起脚尖,想要看里面摆着的家伙,涟漪轻笑,看来这个是来打探行情的。   看她家炉子里烧的火热的炭,鼻尖又不时传来熬得骨汤的香气,再观之她身上残留着些白面,微微抿了抿嘴角道:“婶子家是卖馄饨的吧?昨个听茶水摊子老板说,我家铺子旁处的婶子做的馄饨极为好吃,县里的人都夸是馄饨西施呢”   世人大多都爱听好话,眼前这人也是,听的涟漪这么夸赞,笑的眼睛都眯住了,摆着肥臀走上前来,将这摊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后说道:“这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原先那老板在的时候,那味儿都熏的我不敢过来,拖累的连我生意都遭了秧,换了你们我可是欢喜”   说罢,眼珠子转了几转道:“对了,你家不会也是做那杀鱼的买卖吧?”虽说脸上有些笑意,但眸子里却全是警惕。   涟漪感叹完生活不易后又看这明显不好糊弄的妇人,脸上的笑意更浓,“婶子说笑了,我们怎么一大家子女眷,怎么敢去做那营生?也就打算着做些熟食来卖,哪怕能赚个婶子的零头,那我们也是知足的”   说完这些后,就连杜氏心思这么粗的人都能看出,眼前这婆娘嘴角立马变了,上前夺过大丫头手里的家伙事,嗔怪道:“小丫头哪里能干这种粗活?你快歇歇,剩下的我和你娘干就好了”   说完不由分说将她推了开来,跟杜氏亲亲热热说起了别的。   一家人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收拾了七七八八,临走的时候,那妇人硬是塞了些油炸馄饨要让杜氏带走,说是给未见面的侄子的见面礼。   杜氏眼见有便宜可以拿,脸上早就挂满了花,二话不说就接了过去,等涟漪想要开口拒绝的时候,杜氏已经将装馄饨的袋子牢牢攥在手里了。   回去的路上,娘很是高兴,一直嚷嚷着碰上了个知心人,还说等来日了一定听那妇人的话,定到她家里耍去。   姐妹几个面面相觑,也不去附和,只是不断催促往家里赶。   离得家越来越近,涟漪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把白杏村,把身边的人挂在了心里,在这虽然贫穷虽然物资匮乏,但是却是她心中温暖的港湾。   冯通柱比她们回来的稍早,正在和乖乖坐在院子里看黍米的远宝说话,听见门外有动静,看见几个娘子军掂着一大堆东西过来,赶紧上前接过,急急问:“怎么样,收拾利索了?”   榭淳帮着将东西归置起来,将临走时候晾好的水端出来,一一递给姐姐们,难得抢着回答:“差不多都收拾利索了,不过,娘和大姐嫌弃头顶搭棚子用的布破旧,说是拿回家来好好清洗一番”   “对呀对呀”榭雅猴急道:“爹,咱们是该重新买把铁锁,原先的那个虽说把钥匙都给了咱,但谁知道别处有没有多余的?将来咱们那里面可是摆着吃食的,一点不能大意”   “我省的,省的”冯通柱连连点头。   “还有”涟漪出声补充道:“爹,咱们的家伙可得加紧打了,别真的等到开张了,外面全是光秃秃的,这可让人笑话了”   “对对,丫头说的对”一通下来,冯通柱就跟学舌的鹦鹉一般,连连点头。   “见天会使唤你们爹,咋啦,一个个说的这么好听,咋不知道自己去做?使唤的你们老子团团转,真是长本事了”突兀的,杜氏在她们身后阴测测道。   榭雅胆子大,朝她娘吐吐舌头道:“娘,我看你不是心疼我爹,是眼气咱们三姐妹跟爹亲吧?”   一语中的,弄得杜氏脸色更不好了。   就在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宝走到了她腿边,拉了拉她的裤子,抽了抽小鼻头,眸子闪亮道:“娘,你身上好香啊”   杜氏恍然,急忙掏出怀里的油炸馄饨,“还是我老儿子好,乖宝,这是娘专门给你拿的馄饨,快去吃吧”   这两天家里忙的厉害,小宝虽不能填多少手,最起码不会捣乱,下午几个人去县里没能带他,小家伙一人乖乖的坐在院子里看着黍米,不让鸡和麻雀糟蹋黍米。   “明儿个咱们去弄些下水,就照着先前涟漪的做法去做,还有,猪头肉猪耳朵猪尾巴那些零碎也不能少,我见县里的人爱吃的紧,咋就那么怪哩”杜氏疑惑道。   一家人都为明日活计忙着,却没能注意冯通柱脸上的神色,想到白日那人跟自己提起过的话,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昨个回老家了,家里的网线很是抽风,一直连不上,下午我爸和维修师傅忙了一个下午也没能好,基友难受打点滴去了,也没能帮我请假,真是对不住了,刚连上网,急轰轰的来发文了,么么哒,对不住大家)   ☆、喜农门 第六十章 黍米创新   从冯通柱成亲这么些年来,一个铜板的私房钱都没有,就可以看出他实在是老实透顶的人,涟漪端着缺了一角的青瓷酒壶,并排坐在石桌边上。   “爹,是有啥烦心事了?”老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免发笑,突然让她想起以前有人说的‘你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不过眼下她可不敢跟爹说,说了估计会更加郁结的。   “哎”冯通柱掀起眼皮子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姑娘,如水的夜色泼洒在她的身上,让人无端想起那大户人家出门都要遮上面纱的小姐,恍然间竟发现,原先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已经这么大了。   涟漪任凭他的视线打在身上,举起手中的酒杯,晃晃等酒香飘出后调皮道:“怎么?趁着娘没注意咱爷俩来喝点?”   杜氏指着这为数不多的酒来招揽客人,平日抿两下过个嘴瘾,多的一点都没有,现在虽说酒壶不大,但是顶的上他三天的份了。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爹”接过她手里的酒,冯通柱大口喝了一口,等浓郁的香气在口腔里消弭尽,这才试探性问道:“丫头,你知道村东头的田家小子吗?”   涟漪轻轻磕了磕酒杯,不解道:“没什么交情,爹,怎么了?”   “无事,无事”冯通柱连连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狼狈的走远了,留下一脸不惑的涟漪暗自摇头。   回到屋子后的冯通柱支支吾吾跟杜氏说了个大概,原来白日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无意中碰上了那个田家小子,本来也没过在意,可是相处了一天后,发现这个后生不错,又听他话里话外打听涟漪,跟他提了提想要娶涟漪。   这等大事他自然是做不得主,又不能当场回应说回家问杜氏,只推托回家想想,原先以为两少年私下交好,所以想着问问闺女的意见,没成想涟漪却说对那人不太熟,冯通柱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他也不舍养了这么大的闺女,私心想着,自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跟杜氏说过后,杜氏的动作顿了一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道:“你说,是姓田的不是姓朱的?”   “自然是姓田,事关闺女大事,我怎么能瞎说哩”冯通柱挺直看腰板。   “行了行了,不管他姓田还是姓天都一律没门,我闺女将来是要嫁到有钱人家当少奶奶享福的,可不能再嫁给庄户人家受罪,还有,前些日子,姓田后生相依为命的奶奶不是走了吗?穷的比我们还穷,还是让他歇歇心思吧”说完后也不管丈夫作何表情,自己先和衣躺下。   复又不放心,反复交代道:“听我的,咱就当没这回事”估计是感觉脑袋下的枕头不舒服,大手拍拍弄好后躺下,“对了,闺女们交代你办的事赶紧办,快开张了不能啥家伙都没有”   “嗯,这我是知道的,现在山上砍得树还不能用,我先和别人家换换,还有,我今天和村里的跛脚木匠打过招呼了,说是等明天和我一起做家伙事……”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后发现身边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原来杜氏早就抵不住瞌睡虫召唤,早早入睡。   冯通柱收声,蹑手蹑脚熄了油灯,又摸黑上了炕。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清早起来的时候感觉骨头都是酥的,再往旁边一看,两个妹妹的影子都没看到,穿好衣服下来,看见榭雅端着簸箕走了进来。   “大姐你醒了?对了前些日子你跟我说这黍米能当粮食吃,说什么时候得空了给我做,趁着今个没事给我做做吧?”边说边眨巴大眼,装着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   “娘呢?”涟漪掩唇打了个呵欠。   “娘拿着昨日替下的布去河边洗了,爹说是要打桌子长凳,一早就去南头木匠家了”榭雅不等涟漪发问,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涟漪心道,现在天气热的厉害,早早做好哪些下水内脏估计也放不住,还是等爹的桌子打好了再做打算,顺便等打发完这个小丫头,回屋子去卜一卦,也好给新开的铺子取个好日子,粘粘喜气,期望以后生意兴隆。   “好,算我怕了你了”涟漪出声阻止了还继续摇着她胳膊的二妹,细指揉着头皮道,如今她缠人的工夫越发不容小觑,自己往往拜其下风。   虽说是应下这差事,但涟漪不敢做太精细的,怕家里人起疑,想起以往过年时候外面买的黍米面红枣年糕,涟漪心上有了主意,这东西好,既能解了她当下的困难,二来也能当个主食来吃,一年和别的面掺和着来,也能剩下不少口粮。   今年朝廷没下旨说今年征税多少,但涟漪心中总是隐隐害怕,想起吕家的举动以及那人不着山水的屯粮,安慰自己小心自然是没错的。   眼下这些黍米是没脱壳的,想要把它脱壳弄的干净,必须把它放在长度三四米左右,带着三四个矮足板面平滑的类似滑板形状的东西,把黍米放上去,再用长长的擀面杖使劲擀,最后露出金黄色的米粒就可以了。   之所以不用舂米对,一来是因为村子里只有共有两个,一个在老院的门口,另一个是在村子另一头,去老院那里,怕被人看见了问东问西,去村子另一头一来是太远,二来是怕被人看到了说些闲话,说对老院那些人心里有间隙,平白添了别人口舌。   只好选择这个麻烦法子。   黍米面红枣年糕,自然缺不了红枣,在这里那些肉质饱满甜滋滋的大红枣是很少见的,尤其是农家,因为红枣能卖钱,大多都被精明的妇人卖给了收枣的货郎。   她家现在存下的枣,是在去年秋天收拾庄稼的时候,几个小的在山里撒欢时候摘来的,秋风已经吹干了里面的水分,一个个干瘪的挂在光秃秃的枝头,等待人类的采撷。   眼下将那些干瘪的酸枣泡在凉水片刻,等外形有一丝变化后,搓干净里面的脏东西,再放在滚烫的热水里煮熟,等颜色变得深紫后,捏起一个放在嘴里,甜中泛酸,让她那双大眼一下子眯了起来……   ☆、喜农门 第六十一章 开张(上)   黍米俗称大黄米,虽然在这个时代不为人知,但是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永远是人们饭桌上不可或缺的食物。   下午的时候,东西已经被磨成了面,磨面的是村子里唯一一家有磨盘的老汉,虽然不解这为何物,但是看在有铜钱拿的份上也只好乖乖噤声。   手插在碾好的面上微微感受温意,拇指食指捻起金黄的颗粒,感觉有些粗糙,不过这些已经足够,黍米面掺活些白面,这是为了防止黍米面太软太黏,加些白面中和一下,和面的水不能用凉水,用热水搅拌,等都变成块后放置一会,这才下手和面。   剩下的过程就跟蒸馒头一样,涟漪也是做惯这些活的,将早已经放凉的枣子按在个个小巧的面团上,放上笼屉蒸布,等水开了放在蒸笼上大火开始蒸。   榭雅一会探头看一下,脸上表情迷惑欲言又止,不是说好的做好吃的吃食儿?为啥大姐只是简单的做了些窝头?   对厨房一窍不通的榭雅看见颜色发黄的发糕,一味认为那是窝头,说话间小嘴已经撅起来了。   涟漪这会是够不上照顾她的情绪,面盆中剩下的面不少,她得赶紧趁着这锅熟了前都弄妥当,哪里顾得了其它?   柴火是在后山捡的,平日都贴在墙根放着,白天被阳光晒上多半天,这会被人塞在黑乎乎的灶膛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就被烈火吞噬尽,只余跳跃的火苗不断舔舐着锅底。   等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涟漪手心垫上厚厚的抹布,掀开了沉重的锅盖,热气腾地一下迎面袭来,她紧紧闭着眼睛,等白气散尽后才有工夫看里面的情形。   一个个胖嘟嘟的红枣发糕憨态可掬的坐在蒸笼里,不顾上面的热度涟漪用手一个个按了按。   “姐,姐,可是好了?”榭雅在身后着急道。   “好了好了,可是终归等放凉些再吃呐,小心烫着你”这又不算是什么多稀罕的东西,也不知这丫头性子怎么这样跳脱。   等涟漪再腾上下一锅的时候,那丫头早就没了人影,原是她耐不住好奇心,飞快用筷子插上一个,霎时跑的没影。   此后,红枣黍米年糕在冯家吃香了好一阵,不过这些也是后话了不过,对此杜氏得知是不起眼的黍米面后喜的不能自己,乖乖这一年下来能省下不少口粮,至于口感倒是被她忽略了。   夜里等弟妹都歇下,涟漪粗粗的占了一卦,六月二十八宜开市入宅,好在只差两日,够自家忙活。   次日,冯家众人并冯通柱浩荡开往县里,大哥前些日子得了信,今日早就在那候着,一家人在城门口碰头后一起相伴往摊子走。   杜氏怀里夹着摊子上搭在上面的布,经过漂洗后显露原本颜色,不过依旧难看,只是不是自家正经装饰,也能稍将就着些。   相比夜里的繁华,白天倒没有太多人的迹,几人走到自家摊子前,看见那日收拾干净的地面上沾上些汤水的痕迹,几只苍蝇不辞辛苦上下翻飞。   “这是怎么回事?”榭雅小声的问了榭淳一声。   不光这样,原先宽阔的地面上还摆着好几张桌子,如果不是临走时候亲自挂上铁将军,杜氏都怀疑这摊子是不是又租给了别人。   “哗”耳侧突然传来倒水声,冯家人朝着声音来源扭头,就见那馄饨摊子老板娘睡眼惺忪打着呵欠,一下子撞入了众人眼中。   只见那人先是揉了揉眼,接着嘴角僵了一僵,眼里飞过一抹懊恼,但是很快,这人就恢复了镇定,放下手里的家伙笑着迎了上来。   先热切的和杜氏打着招呼道:“这么大早就过来了?”看她脸色不好,复朝着涟漪几个道:“小家伙们大清早赶路,都还饿着肚子吧?来来来,坐下坐下,婶子去给你们下点馄饨”   “不用了”涟漪急忙出声打断,“来的路上都垫吧了些,还不饿,婶子忙的话不用顾虑我们了”   说完推开一直攥着自己紧紧的手,指挥着弟妹忙活开来。   杜氏面上不好看,本来说好带给她的发糕也没掏出来,使劲哼了一声扭身朝铺子走去。   涟漪家的地段没多好,但是胜在离的拐角不远,所以地方比别人家多划出一小半,也算是对商家有些弥补。   加上她们几个将里外收拾的干净,这‘馄饨西施’便有些眼馋,趁着她们没开张,过了楚河汉界,便将桌子搭在了这,想着趁着她们没来的时候占些便宜,没成想却被人抓了个正着。   不过,看她不依不挠贴上来的热乎劲,涟漪就觉得她异于常人,好听奉承话接连不断攻击,不一会杜氏脸上多阴转晴,快的跟四川变脸一般。   这次来为了彻底收拾一番,将东西归置齐楚,冯通柱从旁出接了两把长凳,和儿子一起挂起了那层被闺女嫌弃的布。   几个小的不断在下面吆喝着“高了高了,哎呀,低了低了”   清脆的笑声,活泼的感染力吵醒了不少旁边的商家,有人迷糊着打开门看个究竟,当看见眼生的一家人,猜测这是新来的商户。   有人抱以和蔼的笑意,有的则不满嘟囔几声,各种百态可窥一斑。   这次过来桌椅板凳没能带来,先把需要用的零碎家伙带来,远弘拿着锤子在里面叮叮当当订起了钉子,一溜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贴钉子,生生被他从短到长从细到粗一一订的整齐。   涟漪摸着下巴,眼中怀疑他大哥有强迫症,不过,这样的顺序,她看了也格外的舒心。   “要我说,你捞些鱼苗扔些石头在盆子里有啥用处?这么小不当吃不当卖,放这不是白占地儿吗?”杜氏朝榭雅飞了个刀子。   “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情调,情调你懂吗?”她娘就是粗人一个,大姐说了,钱得赚,这生活质量也不能放松,榭雅在没受到她娘武力压迫的当口,飞也似得跑了。   安置好后,涟漪擦了把汗,嘴角扬起一抹笑,眼下收拾差不多,就等着二十八的开张了。   ☆、喜农门 第六十二章 开张(下)   转眼间便到了六月二十八,天边微微透过一丝霞光,众人就已经清醒,杜氏今日心情大好,穿上一身深紫马面裙,擦上些苏合香脂粉,都上上次来伺候褚越的莺莺燕燕为讨好杜氏专门留下的。   涟漪穿的是碧色织暗花竹叶锦缎做成的水裙,也是那人留下作为谢礼的,姐妹三人各做了三身,不施粉黛,榭雅榭淳被涟漪梳了两个包包头,粉红色发带垂在两边,摘了几个含苞待放的月季花骨朵,仔细的插在她们发间,等收拾利索后,不禁感叹人靠衣装这句话不假。   小宝身上依旧是红色肚兜,下面套着青绿色稠裤,被人绑了个冲天髻,现在正不耐的拨拉着头发。   “收拾好了就快些走,别误了好时辰”杜氏推着板车,在门外呼喊着。   “就来就来”涟漪冯通柱一人搬着一坛酒挪了出来,将酒放在板车上犹觉得不放心,将麻绳仔细绑上几圈,又拴在旁处桌子上,这才放宽心。   冯通柱前些日子和木匠一起,勉强做好了板凳桌椅,又在上面添了重重厚漆,六张八仙桌,长凳二十四个,亏得昨夜就搬了些过去,不然今个还真拿不过去。   家伙事除了一个板车还有专门租的驴车,上面摆着严严实实的黑肚坛子,坛口处飘来阵阵香气,引得毛色杂乱的小毛驴不断往后扭头。   这次涟漪是下了重功夫的,除了上次的千里脯外加上了些干煸大肠,还专门割了五斤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因为是在村子里,又因为涟漪曾经和朱俊的‘渊源’所以一斤肉只要了十个铜板,比县里卖的要便宜一个铜板,喜的杜氏一气割了五斤,也不顾虑是不是卖的完。   除了些猪肉,另买了只猪头,往常这猪头也不是什么紧俏货,所以价格比猪肉低上那么一两文,又因为觉得猪肝猪肺什么的便宜,所以统统都被杜氏拎了回来,那屠夫将她夸的天花乱坠,临走的时候又搭上两根猪骨。   涟漪将猪头用滚水泡洗刷割干净,里外用盐涂抹干净,暂放锅中一两个时辰,锅中再下凉水先滚极熟,后下猪头,时辰差不多后捞起,以净布擦净其内外水渍,剥开十几头二十头大蒜捣的极碎,内外擦拭周到,置于蒸笼内,蒸至极烂,拔骨,拌上醋、芥末、柑花、再用甜酒清酱,花椒茴香末拌匀,因为是夏日不敢做的太过油腻。   剩下的猪板油涟漪也没浪费,将它切的及细,加蛋黄,绿豆粉少许,活酱油,黄酒调匀,用勺取收掌心,捏成丸子状下沸水,等片刻后捞起,泡发的野生香菇晒下的笋干切成小条,加些葱白同肉汁同猪,单单是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开。   总之,杜氏很满意,涟漪很欣慰。   一家人迎着朝阳赶到了摊子前,杜氏双手合十,朝各处先拜了拜,嘴里嘟囔着各路神仙保佑她家生意兴隆,连带着几个小的也神神叨叨和她一起朝拜,罢了,取出事先请人写好的对联,贴在了房门的两边,又不怕扰民的噼里啪啦放了一挂鞭炮,踩着喜庆的炮皮,这就算是开张了。   一家人先是将板车上的八仙桌给取下,整整齐齐摆放在棚子下,又放上长凳,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不过,依旧是没人来买就是了。   也是,谁也没那心情大起早的买这些肉吃。   一家人倒是没有多少失落,因为听那旁边摊子‘馄饨西施’说过,白天这几乎是没生意的,要等到晚上才行。   这一片地方虽不能说是三不管地带,但是官府对这地方不是很在意,因为相比较这快贫瘠的小排骨,不远处那繁华地段才是重点保护对象,毕竟官府的人力有限,自然不能面面顾及,所以这片天地,也成为一些小混混恶霸的混迹之地。   远弘早就想到这点,所以在开张这日特意带上没走镖的兄弟,穿上镖局的衣裳来给镇场子了。   其中不少熟面孔,听说要来给涟漪妹妹镇场子,也顾不上喝酒打牌,呼噜呼噜跟来五六人,半大小子精壮身材成功打消了想来捞些油水的小混混们,不过,人家上门镇场子来了,也不能让人干坐着。   等涟漪姐妹端着几个盘子出来的时候,那几人身子都站起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涟漪扬着笑脸走来,倒忽略了她手上喷香的肉食儿。   一个个啪啪拍着胸膛,说有哥哥们在断不会让她家铺子有什么闪失,气的远弘拿着筷子一一敲在他们脑门上,清脆的声响跟拍熟透的西瓜一般,很有喜感。   等涟漪走的没影了,这一堆人才如梦初醒,将视线移到盘子上,霎时跟饿了许久的狼一般,飞快伸筷夹肉,等涟漪托着酒出来,又一一装作斯文模样,如果不是嘴里塞得鼓囊囊的,会更让人信服。   虽说是这些人吃了不少东西,但大快朵颐的模样,香喷喷的气味还是吸引了些路人,有三两个还掏腰包买了些回家带给老婆孩子,也算间接给她家开了张。   酒水本来是打算送人的,所以涟漪也没多大心疼,就是憨厚的爹眼里有些心疼。   好不容易伺候完这群人,远弘苦笑着将喝醉了的兄弟送回了镖局,又匆匆赶回来,杜氏想着虽然耗费了些肉食,但好歹给儿子涨了些脸面,遂不再言语,只说多亏了他这群兄弟,不至于让开张之日太过凄凉。   夜幕终于缓缓踏着步子袭来,夜市上也渐渐有了人影,杜氏紧张的指挥闺女擦了几遍桌子,炉子上腾着肉食,香味随着夜风飘散了好远。   “老板,给我来一盘猪头肉,外加这个叫千里脯的东西“终于,看人家摊位上快要坐满的时候,自家终于迎来了第一波客人。   “好嘞好嘞“杜氏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招呼冯通柱给切肉,看三个客人坐下,又殷勤道:“几位客官,可要来点小酒?咱家这酒可是出了名的好啊”   喝酒?剩下的两人齐齐望着另一人,看来这人是掏钱的主,满脸胡须的汉子后背一冷,想着回家媳妇对不上钱后狰狞表情,又看看等着他回答的伙计,老板,屁股有些坐不住,同时心里也有些懊恼,怎么就夸海口要请他们吃肉呢?要是去旁处的馄饨摊子,一碗五个铜板,哪里有这样的祸事。   涟漪看他表情萎靡,急忙在哥哥耳前私语一阵,只见远弘笑意连连道:“各位客官,今个的酒水可是免费的,无须另付铜钱”   说完后就见那人后背一松,大手一挥豪迈道:“那好,既然这样的话,就先给我们来两壶,好让我们尝尝味儿……”   ☆、喜农门 第六十三章 红火   “今个是咱家开张的日子,各位爷能赏脸来这吃饭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赠的也自家酿的酒水,大伙也别嫌弃”杜氏大嗓门喊道。   几人推说哪里哪里,那带头的大汉拱手道:“还得祝老板生意兴隆,开业大吉啊”   冯通柱干劲十足,切肉的手势越发快了。   榭雅将两壶酒送来,利索的将杯子摆上,那男人眉头一皱,大声道:“老板呐,这小杯子喝的可不够过瘾啊,换碗来!”   榭雅红唇微撅心中不满,统共就送了两壶酒,这要是换上碗来一人倒不了一碗就该没了,喝的的不够尽兴了还得再要两壶,本就是亏本的买卖哪里能由得他们这样糟蹋?   遂惋惜道:“真是不巧今个是我家第一天做生意,爹娘的也没带全家伙,大家还是将就些用杯子喝吧”   说完也顾不得众人是何表情,扭身往铺子里走去。   “这小丫头……”身后一阵不满声传来。   走进铺子后榭雅不满道:“真是,不要钱的东西还唧唧歪歪,真让人头疼”   涟漪站在一边,偷偷观察着各人的表情,只见那带头的一位先是晃晃酒壶,闻到气味后眼前一亮,也不多言语,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剩下几人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毕竟免费的酒水能有什么好,可是看兄弟一杯接一杯喝的起劲,也抑不住肚子里的馋虫,抢过来往嘴里一倒。   不大会,三人将酒都争抢完了。   涟漪这才松了口气,先前虽然老爹信誓旦旦说不会有差错,她还是害怕有丝安慰的成分在里面,眼下见那几人都争抢不已,想来就是往外卖的话,也不会无人问津。   “这么快没了?”其中一位胡子拉碴的汉子将酒壶悬在空中往嘴里倒,倒了半晌也没一滴东西出来,不禁有些悻悻道:“刚品出个滋味来就没了,真不过瘾”不快的举起又放下,对着正在忙碌的夫妻二人道:“老板,再给我们上两壶”   远弘脸上挂着歉意的笑“真对不住了,这酒一桌只能赠两壶,没有再多了”   “我们花钱买还不成?”难得刚喝的兴致上来就没了,不异于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人从睡梦喊醒。   “这可真不行,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今日的酒只赠不卖,您这就难为我了,明个,明个还给你们备下这酒”好言相劝良久,这才将人的怒气安抚下来。   做东的那人心道,这商家也是太不会做生意,哪里有人傻的不做上门的生意?又是因为自己做东怕落了面子,嚷嚷声不绝于耳,最后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   通过摇曳的灯火不其然跃入一双亮如星子的双眸,那女娃仿佛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眼神意味不明。   最后一拨人好歹是走了,临走时候拍了三十个铜板在桌上,虽然中间有个小插曲,但亏得他们大声嚷嚷让人知道这里有免费酒喝,一股脑都涌了上来,生怕自己落后。   还有人不确定的问着,“老板这酒可是真的不要钱?你莫要哄我们”人群中不少附和之声。   “大伙放心,我家虽说是小本生意,但是脱个唾沫是个钉,绝不会糊弄人,一桌赠两壶酒,谁要骗人谁回家尿炕”杜氏信誓旦旦道。   虽然说话有些粗俗,但好在打消了众人的顾虑,纷纷要求上肉上酒。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头顶,河岸一侧全是莹莹灯火,熙熙攘攘的人群,书生的高谈阔论声挤过人墙,穿梭在每个角落。   这夜是如此迷人,又如此让人沉醉。   “丫头”杜氏将涟漪拉到一边,脸上既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又是微带着些忐忑,湿手擦在围裙上,压低声音道:“丫头,咱们这么送不会亏本吧?”   虽然嘴上说的大气,这杜氏这心是真真被掉在空中。   “娘,咱家这肉食本来就便宜,这一碟看着不少,但掺着些别的也没一斤重吧?这一盘要十文钱,这肉食钱就收了回来,还有,咱家那酒虽说名头上是赠的,但花没花钱娘心里还不清楚?”几番言语下来打消了杜氏心中的顾虑,那人这才喜笑颜开招呼客人去了。   一晚上来人接连不断,那六张桌子就没空下来的时候,涟漪做好的大半吃食很快就消耗了一多半,冯家众人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招呼起人来更是不遗余力,将人哄得晕头转向好不痛快。   这个时期民风开放,朝廷没有宵禁,女子夜里也能跟上家人出来闲逛,往往那胭脂水粉,绣鞋摊子最是受人欢迎,就带着跟在旁处的扑卖摊子都受益不少。   听的夜市上有家摊子卖熟食又赠酒,帮忙的还是三个长相不俗的丫头,都不免起了好奇心,纷纷带着家仆丫头来凑个热闹,见果真如此,也闹着要赠酒,那最大的一个丫头也不含糊,只说拿上器皿不论男女老少,都能或得那赠酒。   这些小姐也倒不是真稀罕那东西,见涟漪如此爽快,投桃报李回去的时候打包了几个肉食,没想到回去颇对家中父母口味,那酒也是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一来二去,也算开展了另一业务,自然,这也是后话。   一家人跟陀螺似得忙了一个黑夜,那装钱的?箱子塞满了不少铜钱,拎起来叮当作响,在几人耳里不啻于世上最美的音乐。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期间涟漪抬头拭汗的时候,眼角曾经瞥见一道黑影,定定的站在黑暗中良久,等再抬头的时候,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亥时将近,人迹渐渐少了起来,冯家众人也不顾一直朝这边打量的馄饨老板,将门栓上,榭雅猴急的扑上箱子,费力举起来听着里面哗啦哗啦的响声。   “快停手”涟漪眼神示意小妹住手,又斜着往门外飞了一眼,果真见透过门缝的光被人挡住了一截。   杜氏却是不顾这个的,抢过箱子倾斜一倒,瞬间大片大片从入口中飞出,瞬间铺满了脚底……   (明天大妮上架,不不是我上架,是喜农门上架,小伙伴们能来支持一下,来个首订好吗?如果全订的话,我会更开心啦,哈哈哈哈,好不要脸啊,遁走……)   ☆、喜农门 第六十四章 ‘征’酒(求首订啦)   “大姐,好多铜钱”沉甸甸的铜钱掉在地上,发出悦耳声响,在榭雅欢呼声中夹杂着另一道轻微的抽气声,涟漪摇头,蹲在地上和那父女一道数起铜钱来。   “孩子他爹,这么些铜钱往后咱给咋花?”倒不是杜氏眼皮子忒浅没见过铜钱,粗粗瞥了一眼,至多不超过一贯钱,也就是一两银子,但是一两银子哪里有这些沉甸甸的铜钱来的让人愉悦?   “买地,买房!”冯通柱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听得杜氏询问,傻呵呵的张嘴蹦出了四个字,看来,这囤房囤地的思想不论在哪个地域哪个时代,都是毫不过时的思想觉悟啊。   “一个,两个,三个……”榭雅也不嫌弃脏了她那宝贝一般的衣裳,蹲在地上开始认真数了起来,见她脸上泛着光彩,一家人也暂时忘却了身体上的疲惫,跟着蹲在了地上。   小宝看着哥哥姐姐的动作,也学着将铜钱一个个划拉在自己领地,奈何先前涟漪只教过十以内的数字,自从数到第六个的时候,舌头打结,脑子混乱,在油灯微弱的光芒下,那表情越显痴憨。   成功愉悦了忙活了一整日的冯家众人,杜氏喜的紧,双臂一搂将他揽在怀里,口中唤着宝贝蛋儿,狠狠在他白嫩的腮帮子上香了一大口!   惹得众人又发出一阵哄笑,小宝闪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思来想去找不到发笑缘由,小嘴一撇一撇,将将有要哭的趋势。   “莫哭莫哭,赶明儿让你大姐带着你去外面好好耍一会,看上什么就拎回来,咱们也是不差钱的!”说完豪言壮语见几个儿女交头接耳一脸不信,面皮涨红,估摸着想到自己往外掏钱肉疼的表情。僵硬的脸一个没绷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这里闹的高兴,门外段氏却黑云罩面,原先还以为来了一家子穷货。自己在那杜氏面前也觉得时刻有优越感,眼下人家开张第一日就将她踩在了脚底下,这让她面子怎能过的去?   站在门外良久,在河灯亮光下脸色几变,最终也是不甘的跺跺脚,连灰尘都没扬起一分,悻悻然回去了,所以说这女人嫉妒攀比心,真真是要不得。   一碟子肉十文钱,前后卖了大概有七八十碟子左右。虽说这酒水是不要钱,但也间接带动了生意,一百个铜钱用麻绳穿起来,整整穿了有七十八串,也就是说。一天的营业额就有七百八十文!   不过,美中不足的来的太过匆忙,忘了夜里该在哪里安歇的问题,远弘带着小宝去了镖局,剩下几人将八仙桌搭在一起,来的时候也没带些被褥,只是铺上一层单子凑合了一晚。次日起来个个腰酸背痛。   或许是这家肉食好吃,又或者是有免费的酒水喝,所以几天内都是人声鼎沸,让那旁处的商户眼红不已,不过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天,天将将擦黑。又是一夜繁忙将始,杜氏摇着蒲扇,惬意的往嘴里塞了个圆润的葡萄,眯着眼想着夜里数钱时候的快意。   那馄饨西施段氏扭着腰出来,看见杜氏笑的喜庆。嘴角往外撇了撇,片刻后还是装作姐俩好的样子,摆正表情摇着团扇走去。   “呦,在这享受起来了?一天怎么都不见两个丫头的影子?”   杜氏见她走来,赶紧将让出了片地方,拉着她坐下,热切道:“一天都不见你身影,去哪发财啦?”   “我还能去哪发财,还不是回家伺候那要命的爷俩了”说着自发的捻起一个葡萄放在嘴里,不紧不慢的摇着团扇。   “怎么就一个丫头,两个大的呢?”段氏好奇道。   杜氏想着闺女交代不能说的,神色也未见变化,“这儿不是没酒了嘛,所以遣两个丫头回去拿酒了”其实是这几日每天上门来讨酒喝的人忒多,除了那些日子酿的酒外,剩下的都送完了。   大丫头交代说,今天夜里这酒就不赠了,要开始卖,虽然杜氏害怕没赠酒,这肉食卖的不快,但想到整日闺女酿酒也不易,又想着这酒每日受人欢迎的程度,索性赌上一把,没准比以前更红火呢。   “整日奔波,这娇滴滴的闺女都晒黑了,你也是,做娘的都不心疼闺女,要我说,不如你买个驴车,这以后来来往往也方便不少,你说不是吗?”暗地里却十分不屑,整日日进斗金,连个驴子都舍不得买,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杜氏心里却在冷笑,这娘们说话真是大气不喘,这开张不过几日,每日虽然进项不少,但刨去成本,也才挣上五百个铜钱,这整日县里花销极大,儿子又是快要娶媳妇的,哪里能随意挥霍?这婆娘日日嘴上说的好听,她家那凳子坐人都不稳,也没见她换过,不过想着还指着她给儿子娶媳妇,给闺女找婆家,一时不能得罪,所以只是将话头扯向别处。   两人各有所图,也不扯破脸皮,亲亲热热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老板,给我来一碟子那猪肉丸子,再来碟猪头肉,再上两壶好酒,整日来你家喝酒,这一日不来,可想的很呐!”几位常客坐在长凳上,朝杜氏哈哈笑道。   “想必是昨日跟婆娘讨钱不成这才没来的了吧?”另一个熟客打趣儿道。   “滚犊子去,单单说我,你家伙还不是整日受婆娘管制,也好意思来取笑我?”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杜氏这会又有些犯愁了,以往不要钱,这些熟客才经常光顾,现在这要钱了吧,这话在肚子里滚了几圈快到嘴边了,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大闺女的身影。   涟漪是被人赶着驴车送过来的,杜氏一拍大腿,直喊救星来了,心道这场面还是留给闺女吧,她自己是处理不来的。   疾步想要去迎姑娘,却看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杜氏眯了眯眼,暗自嘟囔一句,那人不是朱家少爷?   榭雅灵活的跳下驴车,细指伸向后面道:“快些给我把酒坛子搬下来”指示的正是那杜氏嘴里的朱家二少。   说来也奇怪,上午她和大姐掐了一上午的黍米,半山腰上碰上了那个土霸王,先是拦住两人口气不善的问她们这些日子去了哪,怎么不见踪影,后听说一家人在县里开了食档,表情几变,愤愤离去。   弄得两人摸不着头脑,下午挖出前些日子酿好的酒,急匆匆的要往县里赶,却被人在惯走的道上截住,非要送两人去县里,说不要吧,那人脸色还臭的可以,真不知那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顺风车搭,榭雅还是很开心的,不顾涟漪拒绝,自己先跳上了驴车,上来后还不断招手大姐也上,这才在天将黑的时候赶到了摊子。   “这不是朱家少爷?还让你辛苦的送她们来,没吃饭吧?来来来,婶子给你切些肉来”说完抢过他手上缰绳拴在一旁,拉着他坐下。   又将涟漪拉到一边,神秘兮兮道:“这朱家少爷的事收摊再说,眼下你先帮娘应付眼下的事”   涟漪知道娘自己好面子,这些事是说不出来的,也不点破,清清嗓子道:“格外叔伯,真不好意思,今个咱们这酒水就要收钱了,前些日子亏得大家照应,才让我们娘几个勉强有几个铜板进账,以后还盼着大伙继续照顾我家生意”   一言说罢,下面食客竞相哗然,好在娘没事先给人家上酒,不然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这不厚道了啊,这以前不都不要钱?怎地就今个偏要钱了?”这人都是这样,要是你见天给他糖吃,先前还会感谢你,但日子一旦久了,要是你不给他那人心里就会不自在,认为那就是自己本该得的东西,你却没给,这时间久了,心里就会产生芥蒂。   眼下,这情况也是这样。   朱俊显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听几人窃窃私语着,面上不耐,口气不悦道:“要喝就喝,不喝就走,谁也没欠着你们”   好在这才刚开始,这些人胃口还没有被养大,听人这么说,再看看主家那么多女子,也知道生活不易,得知一壶酒五文也不贵,索性纷纷掏出铜钱,这人吆喝来一壶,那人吆喝来一壶。   涟漪感激的朝他投向一瞥,那人却狼狈移开了脸。   不过,没能平静多久,摊子又多出两人,一人做小厮打扮另一人则身着一身道袍,也不过是大哥一般年岁,头上黑发被绾成一髻上面插着根筷子,表情桀骜不驯。   “听人说你家酒还算拿的出手,现在天大的福气摆在你们面前,快快将酒拿上,我们是要供奉三清祖师的”那小厮狐假虎威道。   听那意思是有着征收的意思了。   见冯家人站着不动,那小道士眉头一皱,那小厮继续道:“看见这小道兄了吗?他师傅可是前两日为咱们大兴县求来雨的清虚师傅,今日我家大人宴请清虚师傅以及司天台五官保章正大人,可是天大的福气,你们莫不要不识相!”   涟漪黛眉微皱,这五官保章正,在钦天监挂职八品官,不知怎么和这道人搀和在一起,这小厮明显就是来征酒来了,可是,辛辛苦苦酿来的酒,哪里说给人就给?况且给了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次!   如何解决他们咄咄逼人困境?涟漪轻叩桌子……   ps:   求订阅么么哒   ☆、喜农门 第六十五章 礼尚往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乖乖给我们送去?”小厮见冯家人没反应,脚尖搓着前面的土坷垃,神色不耐。   “你这小子好生无礼,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要是把酒都拉走了我们这些人喝什么,再说了,人家酿酒也不容易,你打的这算盘可响,这摆明是无本买卖啊”食客中有人不满道。   杜氏则是感激的朝他点头。   “你可知道我家主人是谁?那可是吕家大老爷,要是得罪了我家老爷,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小厮鼻孔朝天,不屑看众人一眼。   涟漪拉住了想要上前的大哥,赔着笑意道:“原先我还道是谁家小哥,看起来如此不凡,原来是吕家小哥,怪不得呢”   听的涟漪这么说,那小厮表情更加得意,倒是那小道,诧异的看了涟漪一眼。   涟漪继续道:“这样我家也能放下心来,要是别家说让我家送酒,我这心里还有些打鼓,但如果说是吕家的话,这顾虑自然是没了,大兴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吕家老爷最是乐善好施,平日里开粥布施粥,修桥铺路也带头捐钱,娘,这吕家老爷声名赫赫,怎么会短得了咱家这一贯钱的酒钱?”   这施粥确实有实事,只不过那是三四年前,那吕家大小姐看多了戏文,戏文里说富家小姐天性善良,定时施粥,然后感动了上苍,让她在施粥时候认得一个俊美书生,最后书生高中状元,后迎娶这富家小姐,两人成就一段佳话。   这吕家小姐少女怀春,想着平日见不了许多年轻子弟,也想学着那小姐布施,想觅得一份好姻缘,刚开始没两日,便被那花天酒地的老爹臭骂一顿。后派小厮在门外收钱,一碗白粥两文钱,生生把那乞儿吓得退避三舍。   那吕家小姐的一锅白粥臭了,也没能寻来她如意郎君。自然,这些事闹的人尽皆知,涟漪此刻说出来,也是想的这吕家名声已坏,不会当着众人再自毁颜面。   果然,一语说罢,那小厮脸色果然变了,那小道一笑,漫不经心道:“吕家如何我是不知晓的,可是我师傅前些日子耗费精力求雨。那可是连圣上也有所耳闻的,如今这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可是师傅求来的,你们这些刁民,怎能连一坛酒都不舍得供奉?惹怒了祖师爷爷,小心怪罪于世人。这罪名你们担待的起吗!”   说完后,人群哑然无声,将圣上搬出来不够,又把这神灵搬出,就是想说什么,眼下也没有好的借口。   “这,这……”冯通柱站在前面。着急的看了看身后儿女,又紧紧拉着不断想往前凑的杜氏,急的满头都是汗水。   涟漪是见过那位求雨的师傅的,当时在街上杂乱的步伐,乱七八糟的咒语,也是运道好凑准了时机。不然真的以为那甘霖是他所求来的!   涟漪冷笑,既然你咄咄逼人,也休怪她出言不逊,遂开口道:“这位道兄,这供奉三清祖师自然是我等的荣幸。但先人曾说过‘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话中分明说天道是利于万物,从来不和其它东西争,人取法于天道,取法于道,天道不争,圣人不争,那么人又是否该不……”   剩下的话消失在唇间,涟漪嘴上挂着得体的笑,定定的看着那道士,他脸上神色几变,眼珠子死死盯着涟漪,手臂伸向她,看来是气急的样子。   这圣人都说不争了,眼下你把你师傅‘求雨’的功劳争夺在自己身上,又来和食客争那些酒,岂不是句句打脸?   “好好好,你个丫头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不过,世事轮流转,小心有一天你栽在我手里!”说罢,将怀里的一个钱袋扔在地上,指挥小厮搬上酒坛。   那些食客也不敢说别的,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美酒被人搬走。   “二姐”榭雅蹦跳着将地上的钱袋捡起来,准备打开数个究竟的时候,杜氏一把拍开她的爪子,自己揽在怀里进了铺子。   涟漪对上那双时刻紧紧盯着自己的眸子,歉意的笑笑,忙起了其它。   天已经黑透了,人也渐渐多了,得知今个酒开始要钱了,又听说一共两坛已经被人搬走了一坛子,感叹两声后,不甘不愿掏出了钱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被这家的酒养叼了嘴,别家的酒喝的要不不是个味,要不就涩涩的,难以入喉。   又齐夸他家会做生意,吊起了他们的胃口云云,榭雅权当是好话,一张小脸笑的更加明媚。   榭淳则是不同,自己将离去客人的碗筷收拾起来,挽起袖子洗了起来。   不一会。杜氏不高兴的走过来,对那正在看热闹的段氏嚼舌根子,“还以为那道士是个大方的,没想到看起来沉甸甸一袋子钱还没有一贯钱!可怜我的酒就这么白白被人搬走了!”   段氏惬意的磕着瓜子,心中感叹道,这娘们真是不知足的玩意,以往这些人来了,除了这些酒不再赔上三瓜两枣是不算完事的,眼下你家不光是消灭了这么些酒,又收回了将近一贯的铜钱,怎么就如此不知足!   眼睛瞥了瞥正扒拉算盘的涟漪,暗自道这丫头要是她肚皮蹦出的多好,忽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不过太快她一时没能抓住。   今日比往常轻巧,原因是那黍米酒早早就卖完了,这食客一听没了酒,也没心思在这吃饭了,不顾杜氏的挽留转身失望离去,愁得杜氏看着还剩一半的肉食有些发愁。   这时候榭淳小声道:“娘,不如咱们给周围的叔伯送些去吧”   现在天气热的很,这东西是放不到明个晚上出摊的,与其坏了扔了,不如送给周围的商户,也算是攀了些交情。   杜氏原先不愿意,后来看一家除了她,都同意这个决定,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段氏一听,眼里闪过亮光,扇着团扇道:“那感情好,我家儿子最爱吃你家的猪肉丸子,也不知道你家是咋做的,那味怪好,那小子成天嚷着吃”   涟漪端着一个家伙走出来,笑道:“婶子要是不嫌弃的话,那我就给你拿些丸子,反正天气热这东西也放不住”   喜的那婆娘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飞快闪过身子,假意客气道:“那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给自己留下要吃的,剩下的也没吝啬,几个小的挨门挨户给人送了去,按着涟漪的交代,一个个婶子大娘叫的讨人喜欢。   小宝也没闲着,去的时候脖子上挂上了酒葫芦,是专门给那茶水摊子的老板送去的。   去的时候满手没个空挡,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载而归,寻常商户见小娃子来送值钱的肉食,也不惜自家卖的东西,装些让他们带来,就一两个铁公鸡似得人物,只抓了一把南瓜子塞在兜里了事。   一家人有说有笑,倒是忘了那在角落里的朱二公子,等远弘要收拾的时候,才看清马车上的人影。   “朱家少爷怎么还没走?”   朱俊不耐烦的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了,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又看着明亮处说笑的一家人,吞吐道:“趁着今个时候不晚,不回村子了?”   远弘一愣,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向杜氏问了一下,正和她心意,也没客套,一家人打扫完院子,又锁好家伙事,拎上两盏气死风等,惬意的要回白杏村。   晚上的路要难走些,等到了家,也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小宝早就受不住,在涟漪怀里睡了过去,朱俊本想和涟漪说些什么,但是被杜氏一把抓住手,热切的交谈着,无奈只能将到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月亮挂在树梢的时候,另一家却是不一样的光景,灯火辉煌丝竹声不断的民宅里,一群妙龄少女身披薄纱,妖媚的舞动着水蛇一般的细腰,亦或是向那主坐上的男人投一个妩媚的眼神,生生能将人的魂魄勾走。   “大人,来喝酒喝酒”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石青色团花暗纹直襟,乌发插着一根羊脂玉簪子的妖媚男子,手托一个黄底蓝边牧童横笛的青花杯盅,执意要喂向那肥头大耳肚子浑圆,将要把那一身锦袍撑破的男子。   “对,大人喝酒喝酒”吕家家主顺势给两人倒了杯酒,感叹道:“这次要不是大人以及仙人,这苍生都难逃一劫,这等功劳岂是我等凡夫俗子一两句能说的清楚?来,我先干为敬”   说完后端起酒盅一饮为尽,惹得那周围的莺莺燕燕无不掩唇低笑。   那被称作是大人的,正是白日里拿小厮提起的五官保章正,只见他一会就着那男子的手喝一杯酒,一会香一口那男子擦着脂粉的男子,一张脸越发猥琐。   正待那吕家家主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他身侧的夫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眼神瞥了那个方向一眼,却满是不赞成,同样,也没隐藏住那一抹轻蔑。   夜凉如水,在座的各人各怀心思,却同样表现出亲兄热弟,相见甚晚的样子……   一会有二更奉上,是补昨天的,求大家订阅收藏支持啊,么么哒。   ☆、喜农门 第六十六章 找帮手   托朱俊的福,冯家众人睡了个好觉,要知道在夜市铺子里的时候,几个人躺在硬邦邦的桌子上是多么的折磨人。   “今个天好,咱们也好长时间没去姥娘家了,不然今天就别开张去姥娘家呆一天吧”涟漪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快住嘴吧你,就你金贵,这一天不去可是浪费不少铜钱呢!小家小户的哪里受得住这样糟蹋?你要是嫌累的话,我和你爹去,你就在家酿酒照顾弟妹”杜氏无情的打断了涟漪的话,挤开她去旁边翻豆酱。   这豆酱可是她寻着县里来的方子特意做的,冬天缺菜的时候也能糊弄两口,几乎每家的妇人都要在这个时候晒豆酱的。   没能光明正大的偷懒,涟漪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自家要在县里生存,还是多存些钱来的心安,就怕那昨日的小厮心生报复,搭上几个伙计来捣乱。   跟杜氏将了心中的顾虑,杜氏不置可否,挥挥袖不带一片云彩。   “娘,你……”   “哎,大姐说你憨你还真憨,他能叫上人找事,咱家就怕他了?别忘了大哥也是有些门路的”话里话外为大哥能找来许多帮手而感到骄傲。   低头细想,她娘撒泼的本事也不是盖的,要是真闹起来了,胜负未定呢。   就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门外有一阵响动,先前也没在意,以为是过往的猎人去山里面打猎,路过家门口,不免的动静大了些,可是过了片刻,门外又传来那不紧不慢的响动,没等众人有何反应,小宝呼啸着去看怎么回事了。   自从搬家后,小宝的性子活泼了不少,见了生人也不在是畏畏缩缩扒着杜氏的裤腿不敢露面了。   片刻。“二叔”糯糯的声响传来,正在说笑的一家人神色一僵,舒坦日子过得久了,都自发的选择忘了老院那边。   冯通隆进来的时候。小宝是被他扛在肩头的,以往即使在老院,冯通柱得空的时候也常常将他扛在肩头,所以小宝和他感情很好。   “二弟,你来啦”冯通柱紧张的搓着手,不知道怎么言语,看着一家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说话更显结巴,余光扫到旁边有一个凳子,赶紧搬过来。招呼他坐,又觉得不够隆重,又挥手让涟漪泡些别人拿来的茶。   杜氏对这个小叔子没多大的仇恨,说实话,那老院除了老二家的有些热乎劲外。剩下的那几家,都是没心没肺的,这时候,除了微微有些尴尬外,倒没有别的情绪。   “大哥,别忙活了,我也是闲的没事。所以来这走走”冯通隆良久后憋出这么一句。   “走走好,走走好,该走走……“冯通柱也有些尴尬,翻来覆去只是说着那么一句话。   “噗嗤”看兄弟两个相顾无言,榭雅不和适宜的笑出了声。   “那啥,是家里有事?”被人取笑。而且那人还是自己闺女,冯通柱没有不悦,只是绞尽脑汁想要和弟弟说话。   “没啥,没啥事”冯通隆也支支吾吾回答,这下别说是榭雅了。就连性子最好的涟漪,也忍不住想要发笑,这两人的对话实在是太乏味了。   在技术层次上来讲,这两人虽说不是一个肚皮蹦跶出来,但生活久了,这性子潜移默化中自然有了一丝相像,至于为何二叔没能被那些人同化,而是和爹一个性子,倒让人不解了。   “前些日子,谢谢你了”憋了半天,二叔才蹦出这么一句。   “咋啦?”   “没啥,就是前些日子我不在家,你让涟漪借给慧颖钱,这才能给香梅看病,我是回来后才知道的,娘她……”   哎,自己不在家,老子娘联合弟妹,妹妹逼得自己媳妇卧床不起,还不时的在窗户外面扯着嗓子骂,那画面他想想都觉得是在用刀子割他的心。   怪不得自己回来的时候,姑娘小子瘦了一大圈不说,就连自己媳妇,那脸颊的骨头都快要漏了出来,听完姑娘说完来龙去脉,去娘跟前讨个说法的时候,娘竟然还指着他鼻子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妹妹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说她二嫂是如何如何不懂事,让两个儿子欺负弟弟们,他冷笑一声,如今他要是没再多些眼力劲,那他就是真傻了。   唯一一次回来的时候没把在外做工的钱交给老娘,夜里娘就坐在院子骂了起来,说是媳妇挑拨的儿子和她不亲,又指示儿子不把做工的钱交给他,话里话外,都是媳妇和他不孝,没养活老爹老娘。   “娘的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凡事多忍让一点就好了”冯通柱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解释,半天后只能凑出这句。   “我知道的”二叔大掌不经意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交代道:“别的我也不说了,咱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你就开口”   “哎”冯通柱激动的没坐好,险些从凳子上载了下来。   “那个,这几日也不知道娘和妹妹商量着什么,好像是说什么铺子,夜市之类的,我怕是和你家扯上关系,所以专门先来和你家打个招呼”冯通隆咳嗽了一下,眼神瞥向房顶高高的茅草上。   那眼神炙热的好像要烧起一把火似得。   他自己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这么些年娘对大哥的所作所为,她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碍于自家面子不能往外说,这辈子摊上这样的娘,也算是他们倒霉。   “那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两人又沉默了会,还是二叔耐不住寂寞,率先开口道。   “好,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冯通柱也站直了身子,看样子想往外送二叔。   涟漪轻叹,赶上两人的脚步,假装也在送他出去,只是像是不经意问道:“二叔,可是你在外面找到了活?”   冯通隆停住了脚步,诧异道:“为啥这么说?”   “前些日子我听妹妹说你不在家,这时候地里又没啥活,所以我还跟爹说,没准二叔是出去挣大钱了”   冯通隆苦笑,成亲这么些年,自己手里从来没有攒下别的钱,家里没分家都是娘把持着财政大权,唯一有的积蓄还是媳妇从家里带来的嫁妆,这么些年了,除了不能卖的,愣是没涨一个子!   “我倒是有个主意,这段日子能挣个钱,就是不知道二叔嫌弃不嫌弃”涟漪道。   “什么主意,你先说说”   “这样的话,我也不拐弯了,二叔也知道,前些日子托我姥爷的福,我家在夜市上摆了个摊子,夜里卖些寻常吃食,稍带上些酒”顿了顿又道:“素日里娘忙的很,我又得顾着弟妹,顾着家里,实话说有些吃不消”   冯通隆呆是呆,可是人家并不傻,听涟漪这么说,几乎是马上听懂了她是什么意思,急忙摆手道:“有事二叔来帮忙就行了,左右这些日子家里没活”出来也好,省的整日在家听的娘和妹妹嚼舌根。   “这不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话音刚落,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又急忙补救道:“我是说,如果请人的话,也是这么些钱,二叔要是不同意的话,那我就请别人好了”   虽说不要钱二叔这没多大的关系,但是一旦被那院的老少知晓,外面还不知道会传成啥样呢。   “整日都是干些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询问道。   “也不是很劳累,就是找那些黍米,我回来是要酿酒的”   “黍米?!”冯通隆大骇,“那东西是不能吃的,人家说是会吃死人的,你胆子也太大,那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涟漪看他不掩盖训斥出来,说罢脸上也没有别的神色,知道他是真的替自己着急,脸色未变,耐心解释一番,最后把在家里曾经住过的白胡子老头拉出来,证实她说的不假。   最后,二叔回去的路上说是要好好想想,两天后再给她答复。   涟漪是不怕他将那黄酒方子泄露出去,因为她自信,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参透出她家酿酒的流程。   吃饭的时候,跟杜氏稍微提点了一下,杜氏试探性问道:“你允他来帮忙,可提了多少工钱?”   “说了,五百文”说完后,杜氏生生打了个寒颤,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道:“先前没听清,到底是多少?”   “五百文啊”涟漪一字一顿道,这下,杜氏想装迷糊也难。   “作死呦,这么高的工钱,你干脆雇上我算了,找一个外人花费上那么多铜钱,这不是要割我肉?”说罢心啊肝啊在那叫唤不停。   “娘,你别着急,要不我说成五十文?”涟漪着急道。   “作死!这些钱你也好说出口,那虽不是你亲叔,但好在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说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杜氏又不依了。   “那就二百五十文,不能再说别的了”涟漪假意道。   看她态度坚决,杜氏也不好说什么,较之于前面两个价位,现在这个还是能让人介绍的。   遂满足的低头吃饭,涟漪一笑,她原本就打算着给这个价儿,前面两个只是打掩护的,果然,经过两番轰炸,杜氏很满意的接受这个事实,连这帮忙的是二叔都没计较。   果真是,好糊弄的紧啊。   “   ☆、喜农门 第六十七章 你坑我坑大家坑   傍晚的时候,冯通柱,杜氏推着板车往县里去了,因为都是做好的现成东西,所以几个孩子专门留在了家里,宏远因为明天和舅舅走镖,所以提前离开了。   愉快的睡了个午休,二叔冯通隆这会也过来了,来的不止是是他,就连二婶慧颖也都一起跟了来。   “二婶,身子现在好些了?”榭淳擦了擦手,给几人搬来板凳。   一家人脸色都比原先差了好多,尤其是二婶,大病初愈后原先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涟漪榭雅听见外面有动静,诧异的望对方一眼,扑扑身上的线头,匆匆走了出去。   “大姐姐,我和爹这次是来还钱的”看见涟漪出来,慧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巴巴的要还给她。   “这个不急,怎么这会就过来了?”涟漪好奇道。   只见二婶听到她的话后,先是看了冯通隆一眼,眼里颇多无奈,嘴唇张张合合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眸子扫向闺女越发消瘦的小脸,这才仿佛下决心道:“我来是向你打听晌午说的事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准”   涟漪心里了然,估计是二叔回去和二婶商量过那件事了,二婶怕时间久了自家变了主意,所以下午拉着二叔过来,看看这事是不是能成。   “不是我做婶婶的不相信你,实在是……家里的情况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奶奶她……哎……”   自从大房走了后,她家处境越发艰难,尤其是上次当家的出去,自己患病在床,险些被阎王收了去,婆婆非但不体谅,还日日辱骂,两个儿子还好。虽说时时被小姑的儿子欺负,但好歹能吃饱饭,相比下闺女就不那么好过了,伺候大大小小一家子还不落好。   她这次是真怕了。不为别的,就为她这三个孩子,有朝一日如果她真的走了,那……她不敢想象,所以,名声什么的都是给有钱人备下的,他们要做的,就是学着怎样让自己过得更好。   有时候看大嫂一家过得风生水起,她不是不羡慕的,所以有个这么机会。怕拖久了夜长梦多,所以下午就赶了过来。   此刻涟漪也知晓了二婶的想法,脸上笑意不断,认真道:“二婶你放心,我爹娘说了。这话永远都是作数的,以前也没少受二叔帮衬,关键时候拉一把都是应该的”   看二婶眼泪快要溢了出来,急忙递上一个手绢,安慰道:“二叔二婶,我家什么情况想必也都是知道的,所以二叔这工钱不多。一月只有二百八十文,以后日子长了,都会涨的,二叔可不要嫌弃”   “不少了不少了”二婶摆手道,这当家的出去约莫着一个月,回来带回来的钱还不到二百个铜钱。这在外面当苦力的,一日只能换来五文钱再加一顿饭,当家的要是能在村子里干活,一月还拿上二百八十文的工钱,换到别人身上。那是求也求不来的。   榭雅则是瞪大了圆眸,大姐先前跟娘说的不是二百五十文吗?怎么一眨眼变成了二百八十文?   榭淳拉住榭雅的手,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一月二百五和二百八,虽说隔着三十个铜钱,可是二百五说出去就像是骂人的,大姐估计是想着这些,所以才擅自变了价钱。   “不用那么多,二百文就够了”冯通隆听完后闷闷的发表了意见。   涟漪只推辞说,这价钱是爹娘早先定好的不能变,又说如果换了别人也是这个价钱,这才将人糊弄过去。   慧颖迷迷糊糊听完,也知道这事是成了的,眼下乐得不知东南西本,围着涟漪笑道:“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一直来大姐姐家了,现在我可能干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干的,以后大伯家的活,我也包了”一派少女天真模样。   梁香梅也是高兴的,那个家里乌烟瘴气的,闺女出来也好,她现在也看明白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说啥说啥,自家日子过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闺女来这,涟漪这丫头断不会让她干多少活,跟着那几个姐妹,也能学着点为人处世,将来不至于受人欺负。   “好,每日你没事了就过来,晚上在这睡下也是可以的”涟漪笑眯眯道。   二婶也说平日得空了就来帮忙,看样子花了一分钱雇了三个人。   临走的时候,涟漪叫住了慧颖,从厨房拣出来五六个发糕,放进篮子,用一层布罩住,让她小心避开别人。   二婶都看在眼里,也没拒绝,只是在心里想着今后定要多和大房走动,好好维持着难得的亲情。   母女两个先走了,涟漪单独留下了二叔,指着院子里刚恰好的黍米穗子给他看,只说每日也不用干别的,只要趁着现在还有的时候,多掐些这东西回来。   这时候冯通隆才知道她不是说笑,是真的要用这东西。   “好,那我明个就开始去”冯通隆神色严肃。   果真,自那以后,冯通隆是狠下了工夫的,不同于涟漪自己先前小打小闹,每日背回来的黍米压得瓷瓷实实的,劳动量抵的上涟漪三个!   而慧颖同样也兑现了她的承诺,几乎整日泡在了冯家,先前还惹的榭雅不快,后来那小妮子也是极有眼色的,看见榭雅在干活,什么都抢着干,减少了她不少劳动量,久而久之,榭雅那一丝不快也消失殆尽,两人亲亲热热,越来越有亲姐妹的趋势。   而她原先跌的膘,也很快涨了回来,惹得孔氏暗地翻了好几个白眼,说是老二媳妇暗地了偷偷给闺女留了好东西,趁着儿媳妇不在的时候翻了好几次她的屋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涟漪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酿着她的酒,榭雅依旧是不情不愿的扫着她的鸡粪,小宝则是在没人的时候将他新潮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   夜幕降临,冯家人除了两个大的没在,剩下的全都全了,涟漪伺候完几个小的吃喝完,又例行讲完床头故事,正准备睡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虽然很轻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夜里让人不能忽视,榭淳迷糊的睁开眼睛,不复白日的乖巧,带着丝丝迷惑道:“大姐?有人来了?我去……”   “不用了,你睡吧”涟漪披上衣服,趿拉上鞋往外走,这个时候了不该是爹娘,会是谁呢?   趁着她沉思片刻的功夫,外面又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涟漪左手拿着气死风灯,右手拿着一个碗口大的棍子,贴在门边轻声问道:“是谁?”   外面的敲门的动作顿了顿,刻意压低的男声传来:“姑娘,是我,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方便”涟漪斩钉截铁道。   门外又顿时一片安静。   “好,那我就在门外先和姑娘说了”   涟漪心中的石头暂且放下,原来这人是前些日子在这住过的褚越,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原因故意选在了深夜过来,但是现在家里父母具不在,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断没有跟这人开门的道理!   “家里父母都不在,还请大爷谅解,是不是先前落下了什么东西?须得我去寻寻?”   “不是……”   两人隔着一道门开始交谈起来。   凉风阵阵,涟漪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耐心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题。   如果,此刻是陷入爱河的男女,对着稀薄的月光,倒是也有番诗情画意,可是眼下,不怎么熟悉的两人干站着对着一道门,谁心中都掀不起一道涟漪。   “夜里打扰,实在是冒昧,可是,在下实在是有不得以的缘由,还请姑娘见谅”   “嗯”   “不知姑娘是否在市井上听过,这次圣上要在民间遍寻美酒,说是要祭祀上苍,求得风调雨顺?”   “没有”   门外又是一片沉默。   涟漪觉得自己待客的态度有些不妥,又觉得是自己的因素害的气氛又一次冷场,主动发问道:“大爷可是想要说些什么?”   褚越张张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前些日子他在这家养伤的时候,是见过这丫头酿酒的,结合起前些日子大兴县名声大噪的酒,知道是这姑娘的手笔。   这次机会难得,各大世家都牟足劲想要大展雄风,好在这次选拔中得到头筹,可在他褚家酒坊若干佼佼者所酿造的酒中,却寻不出一样比的上这姑娘所酿出的酒。   虽然现实有些残酷,但是结合起当时逃命时候,这姑娘随手摆弄一下,就让两人获得生机,势力自然不容小觑。   “我想姑娘定然知道这酿造美酒的法子,所以想和姑娘一起,赢得头筹”   “那我有何好处?要是你按着你这么说,我自己献上这美酒岂不是更好?哪里用的找你来分一杯羹?”   良久,那道含笑的声音传来:“姑娘说笑了”   涟漪不知道,这贡酒要层层上供,这县州层层选拔,这不被看上还好,要是被看上了,难保没有人为了抢夺那功劳而陷害人,功劳被夺是小,就怕这一条命……   “那你的意思是,你得名,我得利?”   ☆、喜农门 第六十八章 萌宠到来   涟漪自然不是个傻的,想了片刻,自然是想通了里面的利害关系,遂发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得名,我得利?”   “姑娘冰雪聪明,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好,你待我想想,等我想明白了,再回复你”   门外静默了片刻,半晌后才传来那道模糊不清的“好”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等涟漪回过神后,门外早就没了响动,涟漪拢紧衣衫,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子。   一连几日,涟漪都跟上了发条的闹钟似得,一刻不能得闲,同时,冯家大房在县里开了铺子并且日日日进斗金的消息在白杏村不胫而走。   整日来冯家探听消息的人络绎不绝,有的人心思直白些,只是旁敲侧击问她家做的什么生意,可是有什么门路,有的则是套着近乎,想要掺进去一脚,里外套着关系,更有甚者,说自己她们姨奶奶,只是多些年没走动了云云,让涟漪姐妹无语到了极点。   这么热闹的时候,自然是没能少了老院的人来凑热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日二小子日日出门,回来的时候又一脸疲惫,早就引起了孔氏的怀疑。   问他作甚了,这闷葫芦又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往嘴里趴着饭,后来还是自己跟在他身后,才知道儿子每日去给别家做苦力。   当下就发了火,说要对着村子里的人好好说道说道,哪里有当哥哥的白使唤弟弟的道理,这玉米地都要锄二遍地了,还找不到人影,难不成真要她这老骨头去地里不成?   原来这孔氏自大儿子一家走后,劳力就少了两个,这二儿子又听了儿媳妇那个恶妇的挑拨,对她这当娘的心里生了间隙,整日忙着别人的事。倒是把自家的活计扔到了一边。   小儿子她自然是不舍得往地里拉的,所以整日就她自己和老头子泡在腾着热气的玉米地,那伏天的天儿可不是闹的,生生晒得脸都脱皮了。   就在她打算闹翻的时候。二小子难得的跟她发了火,说自己不是在那白干的,人家一月付着工钱呢。   这孔氏又急着问一月能拿多少铜钱,得知一月差不多近三百个铜钱后,惊得一口大气差点没喘上来,看来这老大家是真的发达了,正暗暗后悔不该和老大家闹的这么僵,又眼气那老大家的产业,一宿两宿睡不着觉。   一日日的长吁短叹,很不得冯通柱夫妻收的钱都乖乖交到自己手里才好。   这日。孔氏突然将儿媳妇黄氏叫到跟前,仔细叮嘱看一番,黄氏娇笑着应下,直道自己晓得。   这几日整日来涟漪家的不止是套近乎的乡邻,就连那以前在村子里称霸的小霸王朱俊。也一反常态的日日往涟漪家凑。   这不,当涟漪正小心翼翼的往酒窖里下刚酿好的酒的时候,那人又登门了,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他怀里鼓囊囊的,大摇大摆进了院子。   “小家伙,你大姐呢”朱俊朝着正在树下乖巧玩石子的小宝询问。   小宝站起身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一双大眼牢牢的盯着他胸前的那一团鼓起的地方,脸上表情困惑,许是想问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朱俊心里得意,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交代道:“这次给你们带来个稀罕玩意,快去把你大姐喊来。一会哥哥让你开开眼”   说完得意的将插在后颈的扇子拿了出来,装模作样的扇了起来。   小宝看了他一会,转身跑往后院,嘴里叫嚷着大姐。   托他的福,不一会。冯家兄妹外加常驻人员冯慧颖都赶了过来,榭雅正在大热天帮涟漪烧火,心里够是烦躁,眼下看见不请自来的某人,没好气道:“朱二公子有何贵干?”   “你!”估计是态度不好,惹怒了养尊处优的朱家公子,就在气氛变得微妙的时候,榭淳眼尖的指着他怀里不断动弹的东西,面上一片惊奇。   终于,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朱俊怀里的东西渐渐蠕动,不断挣扎后终于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呀”榭雅惊呼,“这是什么东西啊,好可爱”说罢伸手想要摸它的脑袋。   涟漪比几个小的镇定,饶是这样,面上还是一片惊诧,榭雅榭淳几个不认得,涟漪却是知道的,他怀里的那生物,分明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狮子犬,俗称小京巴。   听说这东西大多都是宫廷贵人的玩宠,很少在平常人家中出现,也不知这人使了什么法子,平白得来了这个稀罕物。   这头涟漪还在沉思的时候,那边几个女娃已经从他怀里抱出了小京巴,浅褐色的眼珠,湿润短小的黑色鼻子,耳朵呈心形,就当闭上嘴唇时,还不可避免露出了小奶牙。   这只小家伙估计刚断奶不久,现在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毛色纯白,一脸憨态可掬的样子,被人抱在怀里也不惊慌,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众人。   “你从哪里得来的?”涟漪好奇道。   “你别管公子是哪里得来的,先说喜欢不喜欢”朱俊即使大力扇着扇子,还是没能掩盖住脸上渐渐浮现出的红晕,见涟漪狐疑的望着他,恼羞成怒道:“喂,你倒是说话啊”   涟漪点头,“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那好”朱俊松了口气,复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好,既然你喜欢的话,那这狗就送你了,反正我家又没人喜欢这玩意”   说完后,除了涟漪,剩下的三个小女孩全瞪圆了眼睛,惊喜异常的问:“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朱俊趾高气扬道,后来在涟漪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心里不免有一丝的心虚,想着来的时候,他娘指着他鼻子大骂的情形,又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这东西是个稀罕物,我家是养不起的”涟漪看清了他脸上的神色后,出声拒绝。   “为什么?可是你不喜欢?我娘她说是女孩子都稀罕这玩意的”这东西可是他去京城贩货的舅舅耗了许多心神才带回来的东西,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不是我不喜欢,是我们穷人家,断然是养不起它的,朱家少爷还是把它带走吧”先不说养得起养不起,这玩意在自家就是个祸害,谁整日有闲情逸致伺候它?   “可是,可是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要喂只狗吗?”朱俊急了,脸上溢出点点细汗。   “是啊,我是想喂只狗用来养家护院的,可是,你看它……”两人将视线移到了走路不稳,将自己绊倒在地的小京巴。   两人难得的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候,小京巴也不知怎么回事,不停的朝着几人叫唤,虽然不大但是差点将几人的心给叫化了。   “它这是怎么了?”榭雅抱起它焦急的问。   “对啊,它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热了?”慧颖满头大汗围着它打转转,就连最小最腼腆的榭淳,此刻脸上也是一片焦急。   “大姐……”小宝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哭腔。   “把它放在地上吧,天这么热,抱着它它会不舒服的“涟漪轻叹口气,看这个样子想要把它送走是不大可能了。   等几个小的把它放在地上后,小家伙蹒跚的走了起来,小鼻子这闻闻,那吸吸的。   “你多久没喂它吃的了?”涟漪蹲下身子。   朱俊表情一顿,想到昨夜舅舅来的时候兵荒马乱也没人顾得上喂它,今个他又急着来给涟漪送这稀罕物,好像也没记得喂。   从他的表情,涟漪意识到了一切,起身往厨房走去,把杜氏专门剩下给姐弟吃的猪肉丸子挖出一勺,用刀背碾成细细的肉末,又往上面浇些肉汤,这才端了出去。   果然,在涟漪刚把那东西端出去后,小狗就开始在涟漪周围不停的打着转转,小腿那架势好像还想往涟漪腿上扑。   把吃食放下后,那小家伙就栽在那家伙事里,边吃还学那村里的土狗,不断的发出恐吓的呜呜声。   只是那样子实在是没啥威胁,看起来只是让人发笑罢了。   “你看这小家伙好喂的很,又不认生,干脆就在你家算了,反正我家又没人想养”说罢,估计想起了临出门的时候,自家老娘险些拿着扫院的扫帚砸在自己身上,越发没了底气。   “大姐,咱就养吧,你看它这么小,又吃不了多少粮食,不费铜钱的”榭雅撒娇道。   “大姐”榭淳也一反常态的摇着涟漪的胳膊,脸上全是希冀。   再观之那朱俊,想看又不敢看涟漪的神色,涟漪只好勉强应下。   “先喂两天看看,要是不行的话,再给人家朱少爷送去,可知道?”涟漪假装黑着脸道。   “嗯嗯”几个小的连连点头,转身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家伙,一溜烟的跑没了影,涟漪只是听她们兴高采烈的商量着要给小狗在哪里搭窝,又商议着要给它什么样的吃饭家伙,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等人走光后,涟漪诧异的看着眼前跟柱子一般的朱俊,一脸不解,尔后便是恍然大悟,客气道:“谢谢朱二公子”   “那个,不是”朱俊急的满脸大汗,连连摆手,看到涟漪好奇的神色后,一咬牙,狠心道:“其实,涟漪我……”   ☆、喜农门 第六十九章 它叫肉丸   “其实?莫不是你饿了,所以想着要和这小东西争吃的吧?”涟漪含笑道,面上依旧是清雅让人揪不出错的表情,那双水汪汪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你,能让人忘却所有一切。   “我,是饿了”朱俊涨红的脸,最后像是被人用针挑破的气球,最后‘呼’的一下飞上天,所谓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眼下被涟漪打断,他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二哥你真有意思,看人家吃的香自己也饿了,小宝都比你强”慧颖指着他羞羞脸道,后来看大家都尴尬的站在原处,善解人意道:“你们先等等,我去把大娘临走剩下的东西热热,咱们也好一起吃饭”   说完就跑到了厨房,现在她对那块地方比冯家所有人都熟,有时候看涟漪在做饭的时候,已经能给她搭上手了。   “等等,我帮你“涟漪朝着她的背影喊道,又歉意的朝朱俊笑笑,道:“她小丫头毛手毛脚,我先看着她,等会再来招待”   说完也不等他是什么表情,款款离去。   “哎……”朱俊指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厨房里,慧颖撅着嘴道:“大姐姐,我分明能做得了,你为啥不信我呢?”   涟漪在灶台上沾了把灰,往她鼻头一抹,若无其事道:“不是我信不过你,大姐姐想要考校一下你的手艺,自然得当面看着了”   三言两语将小丫头哄得高高兴兴,两人快速的生火,热熟食,腾上几个黍米做成的发糕,很快一顿饭就做成了。   怕只吃肉食有些乏味,涟漪又专门用熬过的猪油清炒了青菜,一伙人在院子里搭成的青石板上吃了饭。   吃罢饭,二叔冯通隆背着筐子回来了。猛不丁的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在他看来年纪不小的男娃,登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个,我吃也吃饱了。小狗也给你,你们送来了,那我走了”说罢也不等众人说话,匆匆的逃出了院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冯通隆犹豫了片刻,终究开口:“涟漪,你们姐妹几个都不小了,这听那戏文里说过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以后少让人来家”   涟漪知道这对于二叔的性子来说,这已经算是委婉的话了。当下也不恼,点头回应道:“嗳,二叔我知道的,这次朱公子来也是为了给咱家送小狗的,平日我们是不打交道的”   冯通隆掀起眼帘。看涟漪眼神亮晶晶,对上他的眸子也丝毫没有闪躲,遂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好,眼下你爹娘不常在家,你们姐妹是要多注意的”   涟漪点头,招呼榭雅几个给二叔端来吃食。冯通隆摆手,“不了不了,我回去吃就是了,咋还能在你家吃饭”   慧颖咬咬嘴唇,心里也是知道爹害怕在这吃东西,怕面子上过不去。又怕大娘心里有别的想法,可是回到家,吃的又是另一番光景,这心里越来越不得劲。   “二叔,你可别给我们客气。平日我爹娘不在,还指着二叔照应呢,再说了,这干粮是什么东西做的,你最是清楚不过的,还有这肉食,说的难听些,天这么热,放到夜里是要坏的,难不成您宁愿扔了也不愿意自个吃了?”   听完冯通隆也不言语,拍拍身上的土,招呼闺女打水洗漱。   榭淳则是有眼力劲的将笼里剩下的干粮拿了出来,又拿着没占水的干净家伙捞了整整一大勺子猪肉丸子并一些猪头肉,这才颤颤巍巍端了出来。   涟漪本来打算和二叔说些什么,但是看他大嘴大嘴吃的正欢,索性咽下到嘴的话,想着呆会再和他商议。   眼神瞥到几个小的,正蹲下身子逗弄那小狗逗的正欢,也跟着蹲下身子,柔声对小宝道:“小宝,这小狗可爱吗?”   回答她的是弟弟大力大力的点头。   “那好,小宝给它起个名字吧”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宠物,但是涟漪更多的是想让小宝从中学会什么是责任,让他在日常生活的点滴小事中成长起来。   “我?”小宝霎时睁大了圆滚滚的眸子。   涟漪回以肯定的笑容。   最后四个姐姐紧紧盯着他,看着他那小眉头深深的皱了许久后舒展开来,都好奇的上前问道:“到底是取了什么名字?”   “肉丸”小宝响亮的回应。   “为啥是肉丸?”众人不解。   “因为它长的肉肉的,还有,叫它肉丸,今后它就有数不尽的肉丸吃了”虽然童声稚语,但让人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希望这小东西今后有数不尽的肉丸吃,估计,这就是小孩子心里最浅薄的愿望吧?   “好,依你,就叫肉丸”涟漪疼爱道,“不过,有一件事大姐必须得跟你说”将他不停打量着肉丸的身子扳过来,涟漪耐心说着:“今后不论不喂肉丸吃什么,都不许你吃两口再喂给肉丸,更不许你用喂过肉丸不洗的手自己抓东西吃,可是听清楚了?”   “为什么啊,肉丸这么可爱”小宝眼里全是不解。   涟漪没办法说这小狗身上有数不清的细菌,又没发说他把这些细菌吃到肚子里去会生病云云,只能吓唬他道:“肉丸身上有脏东西,你要是不按大姐说的做,小心肚子里长虫子”   果然成功忽悠住了只有四岁稚龄的小宝,看着他依依不舍望着肉丸的眼神,涟漪几个都突然发笑。   饭后,涟漪喊上二叔,两人一道往外走去,冯通隆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这侄女的想法了,不过,天生寡言的性格让他沉默了下来,大步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狭窄的山路,脚下穿的是娘纳的厚厚的千层底,踩在枯败的树枝下,不断的发出清脆的响声。   “丫头,咱们这是往哪里走?”冯通隆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涟漪站定,指着山下一大堆在热风下摇摆的庄稼,扭头询问道:“二叔,你说咱们要是明年在这田里都种上黍米,那该是什么样的光景?”   一个新的计划,在她心里,慢慢成形……   (亲爱的宝贝们,今天本来说要更新六千字的,但是这一章只能是二千了,算上前一章,只能是五千字了,不是我偷懒,实在是卡文卡的厉害,再加上身子难受,大姨妈造访疼的要死,吐的我胆汁都出来了,怕越写越崩,所以打算好好理一下细纲,明天再补上那一千,希望大家体谅,最后谢谢一直订阅本书的亲爱的们,虽然成绩很差,但是我仍旧会努力写下去的,么么哒)   ☆、喜农门 第七十章 应对极品   (谢谢亲爱的谢谢荳荳宝贝,书友yan198520的粉红票票,谢谢好友黎夜、梨落碧川、兮禹、棠梨雪、千语、素年、容容、团子……等等等的支持,大妮在这谢谢啦)   **********************************************   冯通隆此刻不解的看着涟漪,猜不透她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在地里种上黍米,先不说这东西将来好不好成活,就是这稀奇古怪的想法,估计在庄家人眼里也是独一份的。   思忖了半天,冯通隆斟酌片刻道:“其实,涟漪,现在你家光景好了,有爹娘在外面撑着摊子,远弘又走着镖,这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要我说,你就安心在家学着绣绣花,带带弟妹,等个一两年也就该出嫁了”   何必再弄些这个幺蛾子呢!   涟漪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只是感受着迎面扑来的热风吹的衣衫簌簌作响,擦了鼻尖溢出的汗,这才道:“二叔,你信,还是不信我?”   “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小小年纪从别处学会了酿酒,撑起了一大摊子事,即使她只是个没能及笄的小丫头,他也从来不敢轻视她。   “那好,二叔你就信我一次,来年不论是家里的地也好,你去旁处佣的地也好,咱们都种上黍米”   左右现在村子里的人都认为这东西有毒不敢吃,所以种上了,即使是暗地里笑话两声,也不会做出偷窃之事,再说,那东西好养活的很,不需要很大工夫的打理就能收获,家里酿酒,这原料是怎么也不能缺的。   “二叔?”涟漪的叫声把他从神游中叫醒。“你回去和二婶商议一下,不要担心将来那东西没出路,我家酿着酒,这东西有多少要多少”   “不用和你二婶商议。这事我能做主”冯通隆咬咬牙,暗道,说句砸锅话,就算是赔了,也赔不了几百个铜钱,可是一旦真要成了,想必大哥是不会亏待了自家的。   人生哪能不赌一次呢,这次,冯通隆打定主意,回去了和婆娘商量一下。让岳父小舅子明年都种上这个,自家也开一片荒地,明年专门种黍米。   “所以今年先得多多摘这些黍米,一来是得保证一年酿酒都需要的材料,另一方面。咱们也得备下来年的种子”可是准备这些的话,只有二叔一个人是不够的,如果当面说再找几个帮手,又怕他心里生了芥蒂。   看涟漪表情为难,冯通隆也知道涟漪的心思了,主动提议道:“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人手可不够。要不,我再替你找几个人?”   “那可合了我心意,二叔为人妥当,这事就托给你了,找五个人过来,这新来的一个月二百五十个铜钱。二叔你的工钱三百五十文”涟漪算了算,自家爹娘一日在夜市上挣的钱刨了本钱,差不多还有五百文的收益,这大多都是得益于黄酒卖的好,就算是找上五个帮手。一月花费也不足两贯钱。   再说这黍米也就再能寻上不足三个月,只有多备上黍米,等冬日了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酒供应上。   “二叔可用不了那么多,原来的就成!”冯通隆斩钉截铁的拒绝。   知道他脾气倔,涟漪当下也不拒绝他,只是想着等到冬天了给慧颖发个红包,也算是给二叔的报酬。   “二叔,三叔那你可得替我瞒着点”就怕这三婶知道了撺掇着三叔跟来,那是尊大佛,每日不干活不说,家里的酒恐怕也不保。   “放心,这个二叔是知道的,我那两个小舅子为人还算不错,地里可是个好把氏,我就做主叫上他俩,咱白杏村周围不多了,我想着干脆就去我岳父那边先寻寻,找到了直接把黍米拾掇了再给你送来”冯通隆想了想,试探性问道。   “这敢情好,就是又得给二叔添麻烦了”涟漪歉意的笑笑。   “这说的啥,左右你二婶她们无事,等黍米掐完了,直接让你二婶她们拾掇,也不费啥事”现在两个小舅子一个十六一个十七,正是该娶媳妇的时候,这二百五十文两人两月就是一两银子,庄稼人是求也求不来的。   两人敲定完后,冯通隆急慌慌的往丈人家走了,涟漪交代完事情,心里一块大石也暂且放下。   又想起今个朱俊来送小狗时候欲言又止的神色,心里很是烦闷,这日能躲过一次,未必能次次都躲过,如果那句话他真的说出了口,自己又不应,得最了村里的大户,那将来这白杏村是否还会有自家的立足之地?   带着满脑子的忧虑回了家,却不料,烦事天天有,今个特别多。   刚到院子的时候,就看见院门外几个稀稀疏疏妇人徘徊,紧走两步进了院子,就见那许久不见的三婶和小姑站在院子打量着院子,榭雅几个则是聚在一团警惕的望着来人。   看见涟漪进来,没等榭雅发话,小姑冯素清就热乎的上前拉着涟漪的手,心啊肝的叫嚷了起来,看见涟漪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后,黄氏在心里暗骂了句蠢货。   上前一步,裙摆荡起了一个旋,惹得周围好几个媳妇艳羡的目光,黄氏亲切道:“快收收你的热乎劲,别吓着了孩子”   涟漪将她们的一切收在眼里,不知两人打的什么主意,只是看着门外看客不少,黄氏又一副慈爱有加的模样,她倒是不介意和她演上一场戏,反正演戏的是自己,恶心的是别人。   “小姑,二婶大热天的怎么就跑过来了,好些日子没见过了,今个来可是爷奶想我们了?”说着扭头朝四周看,往常这个时候,冯燕那妮子该出场啊,没了她,怎么能给黄氏拖后腿呢?   果然,在涟漪说罢没多久,屋子里先后传来了一前一后脚步声,只见冯燕在前慧颖在后,两人俱是气喘吁吁。   “娘,小姑说的没错,这次来可真来对了,你看,这头花好看吧?这裙子漂亮吧?我都要通通带回家”冯燕喘着粗气,脸上却是闪闪发亮。   “你这丫头嘴里乱喷,我啥时候说过那话?”冯素清脸上满是慌张,指着冯燕的鼻子编排道。   看见她手里的东西,榭雅再也忍不住了,嗷的就跳了出来,从她手里‘噌’的夺了过来衣裳,这衣裳可是她最好的一件,姐妹三个都有的,怎么能让她平白拿走呢?   慧颖站在一边,委屈道:“我拦她了,可是没能拦住……”榭雅姐妹拖着她俩不让往后院走,那可是大姐酿酒的地方,工具酒窖啥的都在那,人是拖住了,可是谁也没防住冯燕那丫头,看她贼兮兮的往涟漪姐妹屋子窜,慧颖偷偷的跟在了后面。   “看看,姐妹们还能因为一件衣裳闹不痛快?看慧颖身上穿的可是涟漪的衣赏吧?都是亲姐妹,哪里说能给她不给你?等你涟漪姐姐歇歇了自然会给你找的,哪里有人亲自找的道理?”黄氏嗔怪道。   说罢,又笑眯眯的看着涟漪,“丫头,你说三婶说的对吧?”   不等涟漪发话,榭雅就愤愤道:“这是自然,大姐最是喜欢下面的弟弟妹妹们了,不过,看燕妹妹的体型,就算是大姐的衣裳未必都塞得进去吧?”   说完人群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冯燕刚满十岁,现在正是爱吃的年纪,黄氏又一贯会惯孩子,家里偷摸着摆的吃食不少,这冯燕贪嘴,每日嘴巴不得闲,又恰巧懒惰不爱干活,别人都是横着涨,偏她是竖着长,有些日子没见她,身子丰腴小脸的肉越发多了,衬得眼睛格外小。   “哇,娘,她说我!”想来这些日子,这丫头没少受人编排。   “莫哭莫哭,你姐姐跟你闹着玩呢,你现在长个子,自然会发胖,过些日子就好了,看你姐姐们,哪个不是瘦溜溜的?”   黄氏好不容易安慰住了哭闹不止的闺女,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越发衬得她肤色莹润,和站在一旁的小姑黝黑的面容相比,生生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涟漪脸上有一丝不耐,却也琢磨不透她们来这的意思,不敢主动搭话,怕跳进黄氏的圈套,此刻只想离她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见。   “哎”三婶的一声叹气让涟漪微微松弛的弦又猛的拉紧,“丫头啊,三婶这次来不是为别的,实在是你奶想你们想的紧,让我来问问你们姐弟,看啥时候有功夫去家里走一趟,这虽不能说是亲生的,但也辛苦拉扯大你们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们一家忘恩负义,不去看老人家,还让老人身子难受的时候惦念着他们,对于孝治天下的当今,说出去可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这人也好意思说这句话,当初无情的把一家人赶出来,现在看他们日子过得有起色,又来蹦跶了。   看涟漪不说话,黄氏又道:“你奶奶说了,涟漪你是好孩子,下面弟妹又听你的话,赶紧拾掇拾掇东西搬回去啊,就几个小的在外面住着,多叫人不放心?等你爹娘回来了再一块回去,咱们一家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黄氏仿佛想起了以前的快乐时光,还若有其事的擦了擦眼角。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打的什么算盘了,这是后悔分家了,想趁着爹娘不在的时候把他们弄回去呢!   ps:   推荐好友棠雪梨的书,雍正皇后生存录,书号:3184987 一句话简介:雍正皇后的日常生活,书荒的喜欢清宫生活的都可以去戳戳看啊,很不错哒   ☆、喜农门 第七十一章 有人打听   “我们才不回去呢,谁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这是看我们日子过得好了,心里不得劲了,想着掺和一脚吧?”榭雅小辣椒的性子上来,不给面子的指出了这两人的心思。   “哎哎,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说姑姑婶子的吗?”冯素清被人戳穿了心思,也不恐慌,只是按着来的时候娘交代说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气,听嫂子的安排。   “你姑姑说的对,看看都这么大的丫头了,说话还没个规矩,你爹娘也时常不在家,正好让爷奶教教你们规矩,将来也好嫁个大户人家”黄氏和稀泥。   “妹妹没教好,是我的不是,爷奶整日忙着教燕妹妹一个就够伤神的,哪里能再招呼的了我们几个”说完仿佛又想到什么一般,笑道:“燕子妹妹不熟我屋,拿的那外面摆着的头花,都是县里过时的,前些日子娘给我们姐妹几个带来了时兴的花样,一会我给你拿一个过来”   话里话外挤兑着那丫头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倒翻屋子,家教都成这样了,哪里还有脸说别的。   仿佛为了应征涟漪所想,冯燕拍着手叫好,后又得意的望着榭淳姐妹。   黄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真想去那小丫头脸上扇两巴掌,小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偏这会,就这么不好对付了?   里外失了面子,黄氏虽然脸上没多大表情,但是那双手使劲的捏住了冯燕的肩膀,疼的她不依不挠的扭着身子,叫嚷着:“娘,你捏疼我了!”   黄氏急忙松手,朝小姑子使个眼色,冯素清点头,当场咳嗽了两声,清完嗓子后。语气严肃道:“你爹娘不在,眼下自然得听我们的,好话歹话都说不通了,就是闹到里正那都是我们占理儿。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比啥强?你爷奶白养活了你们这么大?你们几个娃子心就这么硬?”   看几个小的不发一声,以为是被吓唬住了,得意的瞥了黄氏一眼。   看来这两人是打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双管齐下要拿下她们,只恨这二叔不在,家里也没顶上事的大人。   “算了,你们小娃子啥也不懂,也不能怪你们,快收拾收拾东西跟婶子归家去吧”黄氏此刻笑意连连,旗开得胜的模样。   “好吧。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大姐!”就在涟漪说完,身后几道声音同时传来。   涟漪摆手,阻止了她们接下来的话,又道:“只是不知道回去了,爷奶怎么打算安置我们?”   现在老院就那么三间偏房。自家原先那个现在被小姑一家占了,先前那场大雨可是毁了一半,听说爷奶还有姑父是花了不少钱才修盖好的,吃到嘴里的肉哪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这你先别管,你爷奶自有打算”黄氏心道,还是先把人弄回去再说,不拘哪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那时候不论是让这丫头把酿酒方子交出来,还是县里的摊子,都能分一杯羹。   只恨那老二太精明,早早就和老大一家搞好了关系,听说每个月挣的钱不少,咋的还不比她家那个成天游手好闲的丈夫有出息?   别看现在老两口疼小儿子。没准再过些日子,老婆子的家底都让闺女掏了去,那时候可是连哭都没去处。   “三婶,家里都没地方了,总不能把柴房给拾掇出来让大伯一家住吧?再说。大姐姐要回去住也是住在原先的屋子……”   “闭嘴!”冯素清粗暴的打断了冯慧颖的话,“那屋子可是我自个花钱盖的,哪里有让我腾出来的理儿?娘可说了,只把他们弄回来完事,可没说让我把房子让出来!”   这个蠢猪!黄氏在心里大骂,后来看人群中传来窃窃声,小丫头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笑登时挂不住,脸上讪讪的。   “三婶,看来爷奶还说出什么章程,回去了我们兄妹几个也是没地方住的,不瞒大伙说,这些日子我爹老是说做梦,梦见我以前的爷奶,说是既然分家了不如改回原来的姓,也好让他们佟家后继有人,不至于对不住先祖,我爹说这肯定是爷奶托梦呢,这几天想着等闲下来了迁坟,顺便该回原姓”   她这是在赌,赌冯家那伙人会不会撕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一伙人闹个不欢而散,她要是再敢逼他们回老院,那她家也就真的敢改回佟姓,佟涟漪,佟榭雅佟榭淳,怎么听怎么顺口。   如果真的明智的话,现在就别踏出那最后一步,两家面上过得去即可,她也不吝惜施舍出一点薄情给那没多大感情的爷爷奶奶。   一拍两散,估计是他们最不爱看到的。   “小丫头说笑了,都多少年的往事了,咋还能作数,哎,既然你们都不想回去,那我和你爷奶说说,左右老两口难受几日,也就没什么了,以后莫要说改姓这种事了,这不是往咱们心里戳刀子吗!”黄氏嗔怪。   “好,是侄女不懂事,爷奶那边还得让婶子多费心了”两人心知肚明,双双打着马虎眼。   看她们两边也不说搬回去的事了,冯素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嘟囔着问了一句:“咋了,啥也没弄个啥就回去了?”   黄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拉上闺女归家,只是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一个闹着要酒方子,一个闹着要时兴的头花。   丢人丢大发了,只能咬牙往肚里咽,看那涟漪丫头脸上碍眼的笑容,她真想狠狠撕碎了,踩在脚底碾一下,但她不能这么做,她能做的只是体贴的被人送到门外,当着众人的面上演着亲亲热热的戏码。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一伙人,涟漪坐在屋子里替自己倒了杯茶,榭雅几个也撅着嘴走了进来,看着满屋子被人倒翻过的痕迹,跺了几下脚,将能骂的话都骂了一遍。   涟漪关好门,觉得总是有些不对劲,这家里在县里卖吃食也有些日子了,这挣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村子里早就有了口风,以为老院的人早就该上门找事,不过能耐下性子等到今天,也算是出乎她的意料。   “慧颖。这些日子,老院那是不是有啥不对劲的?”   慧颖帮着榭淳将散落在炕上的衣裳叠好,闻言沉思了会,略带些迷糊的说:“也没什么不对劲啊,奶奶依旧是整日叫着穷,家务活还是要我和娘干,那几个小的也时常惹事……”   细细碎碎数了一大堆,还是没能说个究竟。   “三叔和三婶,小姑和小姑夫没什么不一样?”涟漪让她努力思考。   “倒是没啥不一样的,就是这些日子回来的越发晚了。还有好几夜都没回来,再有就是那前两天我听见三婶屋里有哭声,好像是三婶哭了,还有,奶那两天也黑着脸。一直想和我爹要钱”   仔细想了这么多,别的就再也想不通了。   估计是三叔缺钱了,干起了打老婆又朝老娘要钱的手段,怪不得这手都伸到她家来了呢。   “以后她们来了也不用多理会,只是面上过的去好了,还有,今天的事都不许和爹娘说”她娘那个暴脾气。知道了还得多生事端。   可是,涟漪还是想的太好了,当天夜里,杜氏并冯通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家,也没理会家里怎会突然多出的一只不断咬她下摆的小狗,只是撸起袖子不断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已经没事了,你别听榭雅在这火上添油”涟漪瞪了榭雅一眼,示意她出去。   “慢着,回来”杜氏叫住二闺女,“咋的你大姐说话就听。我说话就没人搭理?丫头别怕她,跟娘好好说说”   榭雅朝涟漪吐个舌头,添油加醋的跟杜氏将起了当时情形是多么的紧急,倒是有说评书的潜质。   涟漪轻叹口气,出门找冯通柱说话。   “爹,这家伙放在地上,等明个天亮了我洗”涟漪夺过他手里的丝瓜擦子,一脸不赞同。   知道是姑娘心疼他,冯通柱也没坚持,用她递来的巾子擦擦手,苦笑道:“丫头今个吓着了吧?”   涟漪摇头,只是心里有些心疼她爹,也不知在她们没出现的漫长岁月,他一个人在那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家里,是怎样生活的。   “爹,现在你过的高兴不?”涟漪将脑袋靠在冯通柱的肩膀上,贴心的问。   冯通柱身子猛的一怔,后来很快恢复了正常,对女儿这种贴心的行为心里比喝了好几坛好酒还畅快。   “高兴,爹觉得活了这么些年头,数现在高兴”冯通柱没什么不满足的,儿女俱全,又个个机灵懂事,这是上辈子求来的福分呐,他哪里敢不知足呢。   “那就好,往后,爹也一定向现在这么开心的”涟漪郑重承诺。   “好好好”父女俩难得享受安谧的时光,却不料,突然被脚下窜出来的小家伙打破了氛围,那个叫肉丸的小家伙东闻闻西嗅嗅,就连草叶子都要在嘴里过一遍,察觉没味道了再吐出来。   “这是……”冯通柱紧张的任肉丸在自己脚边嗅。   “它啊,叫肉丸,是小宝自己起的,看它多可爱,涟漪将肉丸抱在了自己怀里,脑袋往后退,避开它的舌头攻势。   “这是谁送的?我怎么没见过这种狗?”粗糙的大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它顶上的毛。   “我也不打清楚,好像是朱二哥带来的,喂了没几天嫌弃它长的丑,后来看小妹喜欢,也就让我们先养着了”涟漪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将这狗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对了丫头,这些日子不少人来咱铺子”冯通柱烦恼道。   “爹,是好事,您愁什么啊”涟漪不解道。   “我看他们穿的不俗,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怎么会专门跑到咱家小摊上吃东西?后来那些人不停的问我,这酒是哪处得的,听我说从别处进的,又不依不挠的问是何处,酿酒人是什么样貌,后来被你娘用扫帚吓跑了”   “虽说是吓跑了,但前后一共问了好几次,都不是同一拨人,我和你娘本来想咱们安安分分做生意,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但是打听的是你,又怕坏你名声……”   看来,褚越前些日子说的果然不假,这不少人都已经打听到他们头上,眼下,也不知自己还能安生多长日子,是不是真的听他的,和那人合作?   “行,爹你也别发愁,走一步算一步,咱正正经经做生意,踏踏实实过日子,别人往咱身上泼脏水都不怕”涟漪安慰道。   冯通柱听完有丝赫然,“你这么小就知道的事,爹还没你看的透”   “哪里,爹是关心则乱,其实爹心里透亮着呢”一家人热热闹闹难得享受了个团圆夜。   夜里,涟漪躺在床上,脑海里想起了那人所说的,个取所得,又想自己要是真如他所说,必须拿出看家功夫,这样才能助他完成所愿,心里不断想着事,倒也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不止是她一人,幽幽的只点着一盏等的宅子,二柱不知疲倦的帮主子打着扇子,将厌人的蚊蝇都赶跑。   “主子,你说咱们的计划都完成了,干啥还赖在这破地不走?”   将细毫放在架子上,褚越摇摇的望着远处的星辰,眸子微眯,吐出一口浊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那姑娘必定能助褚家一臂之力”   “那咱们怎么确定那丫头真的会投奔咱们?”   褚越拿过他手里的扇子,自己轻轻晃了起来……   (今天允诺的终于写完了,虽然还差一百个字,但这绝不是我偷懒,起点上超过4000整了花的起点币会多的,所以我故意没写那几个字,3997还是那么些钱,这样大家就能省些币币啦,亲爱的们晚安,么么哒)   ps:   推荐好友的书,末世丧尸农场,书号:3234936   简介:亲,买丧尸咩?包邮哦!   各种卖萌无下限的,大家书荒了可以看看撒。   ☆、喜农门 第七十二章 制曲   杜氏夫妻自从在县里开了摊子后,在村子里底气也足了不少,又恰逢今年被老院那些人撵了出来,家里也没个土地,所以一大早收拾好就要往县里走,劲头很足。   两人推着板车,又看时辰还早,路上不拘是遇着谁都能闲话两句,等冯氏夫妻走远后,拿着扫帚假意在街上忙活的妇人才停手,羡慕道:“这有钱了日子过的就是滋润,你看那身上的衣裳,以前还带着补丁,现在一水的新衣裳,咱们天儿不亮就得往地里赶,怕那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苗旱死了,隔着那么远还得提水浇庄稼”   今年不同往年,大旱好长时间,地里的种下的玉米谷子大豆什么都是参差不齐,先不说那浪费不浪费粮食,就是长出来的那点东西,光是交赋税都交不齐,哪里能养活住一大家子人?   后来雨水充沛,又被人鼓捣着将家里多余的粮食尽数卖了去,现在全靠着地里那一茬的宝贝疙瘩,平日里哪敢偷懒?   补苗,抓虫,施肥,浇地这些过程一个都不敢省,就怕人家一个心情不愉快,来个减产欠收,开春的时候每户都有男人去挖渠,照着现在的势头,不会是个灾年。   嗨,各家各有自己的过法儿,眼气那也是没法子的,谁让人家坟头的草长得茂盛哩?也说是那先前的老佟家显灵。   涟漪是顾不得别人如何说的,杜氏昨个回来特意交代了,过几日村里冯通柱交情不错的人办喜事,让涟漪去上礼。   村里人时兴的是凑上几个铜板做份子钱,或者在办事那日,来一两个妇人帮着忙活,她家里也没个大人,自己又不合适在亲事那天抛头露面,所以拎上一小坛自家酿的酒。又扯了一块颜色鲜红的料子。   正好给新嫁娘做衣裳穿,去的时候又包了几个铜钱放进红封里作为份子钱,这份礼就是任谁挑理儿,都挑不出个错来。   那办喜事的人家看涟漪说话稳稳当当。又会来事,都夸冯通柱夫妻有福气。   却说黄氏,回家后没能办成事,惹的孔氏一顿排头,又不能说她那少心肝缺五脏的闺女坏事,火气上来了也不能发,只推说是那涟漪那丫头太过于狡猾,又怕大房那家人一气之下真的改回了原姓,彻底没了情分,看婆婆脸色稍微好点又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唤。   孔氏心疼铜板。但也不能不给这媳妇看病,等那大夫来后,才知道黄氏又怀上了,原先那心里的一股气也烟消云散,赶紧扶到炕上。凉水也不让沾。   本来想着让老二媳妇伺候,但清晨天不亮的时候老二就带着媳妇孩子回丈母娘家去了,早起饭也没做,让冯老头发了好一通脾气,他可不管这饭轮到谁家做,指着孔氏鼻子骂了一通。   没法子,只能自个上手操持着家世。那闺女冯素清,每日起来就要吃现成饭,可怜这孔氏每日要伺候老头子不说,还得照顾大大小小一家子,男娃淘气,现在家里又有五个小子。上房揭瓦弄得乌烟瘴气,孔氏又打骂不得,几日内就瘦了一大圈,也是自作自受得来的恶果。   涟漪托人往县里送信,地址正是前些日子褚越留下的地址。几乎是送完信的当天夜里,褚越一行人就又来造访。   亏得涟漪家住的偏僻,附近又少有人家,这才避免了人家的口舌。   虽然来的时候不早,但这次完全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涟漪不能向以往那样将人拦在门外,将人迎到院子里,只是粗粗的把自己所要用的东西跟那人说了说,又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让他帮着保密,不能把是自己帮着酿酒的事泄露出去。   褚越沉思片刻,沉声道:“既然姑娘爽快,那我也不磨叽,现在到期限时间还很是充裕,这次层层筛选,参加的又多是各大世家,不是我信不过姑娘,还是请姑娘先酿少许,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这是规矩,涟漪自然是懂得,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虽然前一次黍米黄酒酿的不错,但哪能肯定涟漪次次都能成功?更何况这次不光是北方,就连颍川陈家都磨拳霍霍,扬言要挣个魁首。   小姑娘再怎么厉害,也得拿出些真本事让他信服,更何况,褚家不少品酒师傅,这次酿好后,是要先拿给师傅们品鉴,如果真的能上的了台面,才会做为褚家的压轴。   “好,褚大爷是爽快人,我也不能扭捏,先不论成功与否,如果我酿的让你褚家满意,那你先付我三成银子,如果真能侥幸得了您家青睐,误打误撞赢下魁首,那还请大爷遵守承诺,添上那剩下的七成,可否?”   “好!”褚越挑眉,这姑娘也不是贪心的,只是要价千两,对褚家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有心要加上一些,那姑娘却是婉言拒绝。   涟漪要的东西种类不是很多,但个个都要的精细,尤其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酒器,也专程提出了要求。   褚越坐在马车上,手拿着茶杯放在唇前,却迟迟没有饮下那杯酒,而是想着方才涟漪眸色发亮,声音清朗的跟他所说的话。   ‘东南多瓷瓮,洗刷净便可用,西北无,则多用瓦瓮,如果是新瓮,要用炭火五、七斤把瓮放在上面,等通体烧红了,再用油蜡整个涂抹,如果是旧瓮的话,用前必须熏过’   正在回忆的时候,车帘外一道不满的声音传来,“大爷,你说那丫头是不是专门糊弄咱们?方才还说什么,凡瓮,七月坯为上,八月为次,余月为下”   “咱们还得专门给她找七月坯的新瓮,这还不算,还说什么涂瓮的材料也要讲究,牛羊脂最好,不行再用猪油,哎哟,这不是耍着人玩嘛,我也没见咱家酿酒师傅用的瓮多稀罕啊,怎的偏到她这,事就这么多了?”   褚越不语。   “大爷,您有没有把我的话听在耳朵里……”   “二柱,你说,下次送东西的时候让你来,也请那仙姑帮你算一算,将来你这有几个儿子几个闺女,多大年纪寿终正寝?”褚越轻抿了嘴茶水,如是道。   二柱猛的停住了话题,想起以前那姑娘报复起人的手段,双手合十,嘴里念叨出声,半天后褚越才听得清楚,原来嘟囔的是,得罪了仙姑是他不是,还请仙姑大人不记小人过,好像方才所说的一切,都被涟漪听在了耳朵里。   这事已经告一段落,褚越留下一个得力管事在大兴县,专门办理涟漪所要的东西,自己则是趁夜出了城门。   涟漪应允了别人,却是比别人更加繁忙,明人高濂曾说过,‘造酒美恶,全在曲精水洁,故曲为要药,若曲失其妙,酒何取焉?’这就是说,造酒最要紧的是水干净,曲精细,若曲不好,那酒造出来也就没什么稀罕的了。   想了一个晚上,涟漪才决定这次酿米酒,毕竟这次大意不得,先不说各家师傅本事,就是单说那皇帝祭祀,这可是容不得一点马虎。   黄酒盛行有一段时间,米酒却鲜少在世面上流通,不是口感不好没人买账,而是技术有限,摸索出来的也只是皮毛,难得精髓,不被百姓买账,据她所知,那颍川陈家却是以米酒着世,每年除了往皇室进贡以外,民间鲜少流通。   达官贵族求而不得,世面上只要贴出陈家的名声,往往被哄抢一空。   涟漪得知在北宋那个年代,酿酒造曲的时候往往往里面添上不少中草药,即使增加了微生物的成分,又促进了酵母菌的生长、繁殖,能提高酒的糖化力,造酒力,增加酒的风味。   现在朝廷对曲的管理极为严格,五两以上就可获罪,涟漪身后有了褚家,倒是有了些许的保障,自从褚家派人送来她要的东西后,涟漪交代了弟妹不要打扰,自己钻进了屋子里不停的开始摸索。   这次要做的是米酒,所以用曲和黄酒不一样,选料是上好的糯米一斗,磨成细粉,用泉水和匀,加入肉桂、甘草、木香、川乌头、川穹、生姜、杏仁。   将这些东西磨成汁液,分成数份做成曲饼,用去年地里的稻草覆盖不能见风,热透后翻动,等得差不多了再迎风悬挂,差不多造酒一斗需要用四两曲饼。   前后差不多用了半月时间,才将这曲给做好,期间二叔来送过一次黍米,都是打的干干净净放在麻袋里,用驴车送来的,来的时候不止是他,还有两个腼腆的青年,看他们的面貌和二婶有些相似,知道他们就是二叔的娘舅。   关于三婶以及小姑来家的事,二叔也是听说过了,面对涟漪,这个和他爹差不多的汉子有些赫然。   “涟漪,老院那,你多担待些,平日……”有些话却是说不出来。   涟漪倒了三碗水,放在他们眼前,笑着回应道:“二叔,我晓得,咱们这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爷奶那该有的孝敬,爹娘说不会少的”   “我不是这意思……”二叔急的摆手。   “二叔,你帮着把东西搬到屋里就快些走吧,别介一会奶奶知道了你过来了,又要你归家了”涟漪捂嘴不厚道的笑了。   ☆、喜农门 第七十三章 杜氏教女   “刚才我去你奶那看过,家里虽说没平日齐整,但家里又添置了不少东西,我有心问你奶东西打哪来的,又怕你奶多心,索性也就没开口”冯通隆解释道。   虽说气他娘太看重弟妹,但好歹是养大他的亲娘,别人怎么说,他该有的孝敬是不能少的,这不,专门带着两封点心来孝敬老娘,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没不依不挠,只是嘟囔的还不如换成铜板给的痛快。   他自己也是有些愧疚的,可是一反常态的,娘没有留他,反而是推着他往外走,让他心里有了丝狐疑。   “奶都多大了,做事有自己的打算,二叔你就放心吧”后又想到些什么,回道屋子拿出两贯钱出来,嘱咐道:“二叔,这些钱你先拿着使,不够使了再和我要,二婶和姥娘那,您就说我这侄女抠的不给工钱了”   说的虽然是玩笑话,但是也在告诉他,自己是知道二婶和慧颖姥娘功劳的。   “可别说这话,你家给了咱兄弟活计,我娘她们心里敞亮着呢”说话的是那个面皮黝黑,一笑就露出白牙的那个看起来大点的兄弟。   “嗳,咱都不说客套话,往后就五天来给你送次粮,二叔这次就倚老卖老,回去的时候给咱们灌壶酒,老爷子爱喝的很呐”冯通柱受丈人家的提携较多,女婿半个儿在他身上一点没错。   “那是自然,这还用二叔说?早就备下了”涟漪里里外外给足了二叔面子。   等送走了三人,涟漪倒是没事干了,想着好不容易忙完了手里的活,好些日子弟妹都没在眼前捣乱,猛的闲下来,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里里外外找了三人好几趟,也没找到一丝衣角,就连那走路刚稳的肉丸。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知道是自己冷落了弟妹,也不怪人家出门的时候不跟自己打招呼,前些日子得了涟漪的警告,就连小宝路过她房门的时候。都是踮着脚尖走的。   看已经将近中午,肚子饿的厉害,又因为天气炎热不想动弹,看见碗橱里还剩着昨晚烙的饼,用刀把她切成薄薄切成片,把蜂蜜涂上,拿出铁架子支在火上就这么烤了起来。   可惜没有芝麻,不然估计另有一番滋味,待香气渐渐溢出,饼面现出脆脆的金黄色之际。门外也有了动静。   “大姐,你在弄啥呢,咋这么香?”榭雅最先跑进来,身后跟着快要胖成球的肉丸。   “你们时气好,我刚弄好你们就回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家多馋呢”涟漪撕了一角,指尖感觉不是那么烫了,才塞到她嘴里。   小宝瞪眼看了一会,挤开榭雅,已同样的姿势站在她身前,张开嘴,像是嗷嗷待哺的小燕子。非要涟漪如法炮制,也喂他一口。   “好好好,真是受不了你,给你”榭雅被他打败,从身侧撕了一角饼,塞进他嘴里。   “二姐……坏。真烫”小家伙嘶嘶的喊着烫,又不舍得将嘴里脆脆香甜的饼子吐掉,眼神里全是控诉。   “都别闹了,爹娘好些日子没回来了,看来是挣钱挣上瘾了。都忘了还有咱们几个娃,索性咱们一会吃完了,去县里找爹娘咋样?”涟漪提议道。   多亏了爹娘不时常在家,地下几个弟妹对她都是言听计从,所以酿新酒才能那么顺利的进行,但好歹为人子女,总要主动去尽一下孝心。   “好啊好啊”几个小的无不赞同。   后想着冯通柱夫妻在县里整日吃的油腻,索性姐妹几个包了些韭菜肉饺子,吃饱后装了几个在碗里,又等天气凉快些才往县里走。   现在的一家人不能说完全进去了小康生活,但好歹温饱问题是解决了,以往走在集市上都是步履匆匆不敢朝两边的摊子张望,生怕看上啥东西买不起,回去又闹心。   但是现在不同了,姐妹几个身上不时的装着几个零钱,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敢上前和店家讨价还价,虽然有时候不买,完全图了乐呵,也沾染的人家商家不停的在她们身后喊着降价,这两个丫头反而不管不顾,一股脑往前走。   相比那两人,被她牵在手里的小宝还老实不少,两人站在大街上,看着低低的门楣以及破旧的幡子,脸上有着统一的迷惑。   涟漪是因为脱节太久,小宝则是不断抽抽鼻子,努力分辨空气中传来的香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哪个位置。   鉴于他这些日子吃甜的太厉害,所以涟漪只是从一家卖桃子的小摊贩手里买了两斤桃。   农家的桃子长的皱巴巴,只在上面的地方泛着红色,不过,这对于涟漪姐妹来说,也是个稀罕的东西,所以是没得挑了。   可怜的是小宝,当每次路过卖糖角子大娘摊位,涟漪都是挥挥衣袖,连一片云彩都不带走,更何况是糖角子了。   只能流着哈喇子,对那糖角子来个深情告别。   太阳还没落山,自家摊子前就已经有了人影,杜氏的嗓门遥遥的通过空气就震到涟漪耳朵里。   “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不厚道了,昨个你来的时候就说来的急,忘了带铜板,今个又用同样的说辞来打发我,我说你就是想欠我几个酒钱,也好歹找个像样的理由,整日说这一个,你不烦我都烦了”   几人站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看来爹娘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县里的生活,看见儿子闺女过来,急忙停下手里打酒的动作,快走几步一把抱起了儿子,在他脸蛋上左右使劲亲了好几口。   夸张道:“娘的心肝啊,可算是想死娘了”   榭淳轻笑的将竹篮里的碗盛出来,榭雅则是不客气的揭穿:“娘,你要真想你那宝贝儿,早就扔下摊子回家了,哪里还守着摊子舍不得回去?不就是怕耽误你挣钱儿?”   “去,就你知道的多”杜氏呸了她一口。   榭雅也不在意,蹦跳的去找她那老实爹了,这些日子钱花的厉害,统共没多少的零花钱都见底了,看见老爹了,也好让他补贴一下。   “家里这些天还好吧?你爷奶那没出啥幺蛾子吧?”杜氏抱着儿子,期间不忘向涟漪发问。   “没啥,听二叔说,三叔和小姑夫也不知道在哪发达了,赚了不少钱回来,也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咱不眼气她家东西,人家日子好过了是人家的本事,咱们可不去里面掺和”杜氏好不容易和那家脱离了关系,眼下是怎么也不想再掺和进去了。   “我都知道,娘你和爹在外面也是,注意照顾好自己,这钱可是挣不完的,莫要累坏了我爹的身子”涟漪唠叨起来没个完。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就你啰嗦”杜氏不耐烦道,后来又想起什么一般,将儿子放在地上,招呼榭淳看着他,又看左右没人,附耳在涟漪耳朵前道:“丫头,我听榭雅那丫头说了,那肉丸是朱家少爷送你的?”   涟漪眼神闪躲,不停的摆弄着端午时候挂在手上的五彩绳,道:“娘,他那是嫌狗长的丑,又太能吃,所以才给了咱家的,哪里就扯上那弯弯道道?”   “哎呦你个瓜娃子!”杜氏不争气的点着涟漪光洁的脑门,“你娘我没年轻过还是没长眼?那小子三天两头往咱家跑,往摊子上跑,你以为我都没看见的?还有,那肉丸可是个稀罕东西,谁家有那玩意?还不是他从别处找来,故意哄你开心,你莫要不知足”   涟漪捂着脑门,委屈道:“那照娘这么说,人家对我好,我就上杆子跟人家好?”   杜氏看她不是完全没开窍,口气稍微缓和了些道:“你不要浪费了娘给你的这身好皮囊,今后那朱家少爷来了,你嗓音细点,不然使些小脾气,男人最吃那一套,而且那朱家少爷明显是刚开了窍的,也不知脑子里被啥糊住了看上了你,不抓紧机会以后有你哭的”   “那娘你的意思是,等他来了我就对他说,我看上你了,快让你娘来我家提亲?”涟漪往嘴里塞了个桃子,咬了一口充沛的汁水流了下来,让她满足的眯起来眼。   “你还是闺女家不,也不害臊”杜氏伸着指头又想点她,被涟漪察觉,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先吊吊他,看他是个啥态度,姑娘家自个先别交心,等再一年了看他对你还是那么上心,那就等着上门提亲,要是就是三两天没了兴致,咱们也就当啥事没发生过”   看不出来,她娘还是有了心眼的。   “娘,你先别说我了,大哥可是快要到成亲的年岁了,也不知你成天打听人家姑娘家,到底有没有个满意的”   说道远弘,涟漪脸上敛起了笑,想起了她一直忽略的一件事,大哥出去有些日子了,从来没往家稍封信,就连托人捎个口信也没有,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手里的桃子也没兴致吃了,突然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不安。   ps:   书号:3215291   书名:喜耕   作者:素年槿时   简介:穿越种田养包子   ☆、喜农门 第七十四章 放河灯   “你大哥也是的,出去好些日子也不知道往家里稍个口信,回来了看我不训他”   “还有,这几天我这右眼皮突突的跳,也不知是咋的回事,夜里睡得也不安生,赶明你来了从家给我抓些芝麻来,也好让娘定定神”杜氏忧心道。   不过,在涟漪就要搭话的时候,又有人来打酒了,杜氏这会也顾不得涟漪,高声应着离去。   人上来了,大大小小的人让杜氏直呼吃不消,本来做惯的事几个丫头一掺和进来就没了头绪,转个身就能撞着人。   “自个从箱子里拿几个铜板出去耍,别在这碍手碍脚”杜氏推搡着几人出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河道上顺流而下几只精巧的河灯,不过许是小女儿心态,漂流而下的尽是些颜色斑斓精致的,很少有那些灰扑扑,不怎么起眼的河灯。   身边路过三三两两行人,有人还特意拿着两盏河灯跑到台阶处放灯,大多年岁不过十三四,正是花一般的年华,看到涟漪看过来也不扭捏,反而是欢欢笑笑的蹲在上边,双手合十许起愿望来。   “大姐,咱们也去买个河灯吧”榭雅看别人家的姑娘相伴在放河灯,眼红不已,托着涟漪的胳膊撒娇。   “去吧,一会向人家姑娘打听一下河灯在哪里买的,你也买个放放”   榭雅眼珠子转了两圈,围着涟漪谄笑道:“大姐,要我说你也去买个河灯放放,左右花不了几个钱,不光是你,小妹也想放的很,咱们姐妹三一起去吧,我自己多无聊啊”   说来说去,就是得拉着涟漪一道过去。   涟漪定定的看了那丫头一眼,无奈摇头。这丫头打的好算盘,如果自个一人去的话,买河灯的钱得从她私房里出,如果自己陪着。既能保住自个的私房,又能满足了自个的心愿。   涟漪不远揭穿她,只得带着弟妹按着路人的指引来到那卖河灯的地方,只见那周围围着一群妙龄少女,伴随着河水的腥气又夹杂着阵阵脂粉的香气,涟漪不自觉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小贩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忽悠了不少少女买了河灯,看到涟漪一行人挤过来,立马拿上三盏颜色鲜艳做工精细荷花样式的河灯,托起给三人看。   “小姐们眼光真是不错,这几日属这几个样式卖的好。无论是求姻缘还是前程,都准的很”   涟漪拿过那盏河灯,笑道:“要是照小哥这样说,这几盏卖的最好,那满河道上飘得都是一个样子。河神看的眼花缭乱,哪里辨的清楚谁是谁的?”   话音刚落,原本属意这一花灯的少女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式样,那小贩在这摆的时日不少,从来没人问过如此问题,猛的被涟漪一问,满脸呆滞。又看到手的铜板要飞,急的鼻尖溢的满是汗水,急忙开口道:“既然是祈求,最紧要就是心诚,这心诚河神自然会知晓,帮着姑娘达成心愿”   涟漪也是做过生意的。刚才开口险些害的人家做不成生意,也是后悔不已,听的那小贩如此圆话,忙点头附和,主动递过十五个铜板。买了三盏样式相同,颜色不一的河灯。   站在台阶上,涟漪蹲下身子,双手合十默默许出了自己的心愿,素手一推将那河灯推到了河道中央。   恰逢一阵风吹来,别的河灯远远被吹到远处,偏偏一盏摇摇晃晃脱离了部队,磕磕绊绊朝岸边荡来,片刻,又被小阵水花儿拍到了台阶边上。   涟漪脸色突变,那盏灯,偏是自己先前亲手放下的那盏,周围杂声不断,在涟漪耳朵里自动屏蔽,任风将裙角吹起,站着台阶上也是一动不动。   “大姐……”榭雅察觉出不对劲,一手紧紧拉着小宝,一手小心翼翼扯了扯涟漪的衣袖。   “没事,河风吹的我脑袋疼,要不咱们先上去吧”涟漪神色未变,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不过如果细细看,不难发现她脸色来的格外苍白。   “好”榭雅这会也察觉出了不妥,也不再嚷着凑热闹,姐弟四人相伴回到了自家摊子。   这时候自家摊子前正是人多的时候,杜氏看见几人回来,也没工夫招呼,只是抽空从案子边拿出一个油纸包好的东西递了过来,摸了把汗道:“这是别处买的炸糕,你们先凑合些吃,待客人都散了,娘再给你们做饭”   涟漪强打起精神,跟忙碌的杜氏道:“娘,来的时候匆忙,也不知咱家那鸡关好了没,后院那晾台还晒着黍米,别让鸡都糟蹋了,还有,前些日子村子里鸡圈丢了鸡,看足迹像是山里的黄鼠狼叼走的”   “要不趁着天还不是太黑,我们几个先归家吧”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   “好,那你们先归家吧,这我和你爹也忙的过来,顺着咱家摊子往东直走,有专门接送的驴车,你给他几个铜板让他把你们送回家,不然我可不放心”   交代完之后又怕这几个小的省钱,不听她的话,拿了些铜板给冯通柱,让他看着几个孩子坐上车后再回来。   折腾一趟回到家后,几个小的已经被驴车晃得进入了梦乡,涟漪心中有事,一路不停催促赶车的老汉,又怕吵醒了弟妹,夜路本就难走,加之涟漪心急如焚,越发显得时间难熬。   匆匆赶回了家,将三人打发睡下,自己在杜氏的屋子点起蜡烛,微弱的烛光在屋子里闪烁,平白的,涟漪却感觉到身上袭来阵阵凉意。   摩擦了一下胳膊,涟漪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任烛光跳跃,薄薄的眼皮遮住眼睛,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涟漪拿出那蓍草,在心中默默念了几句,素手一番,开始摆弄起那些蓍草。   “丫头,还记得爷爷先前跟你说过什么吗?”记忆里,一位胡须漂亮的老者将一个女娃抱在怀里,慈爱的问道。   “爷爷说,心浮气躁着不占;一事一占,紊乱掺杂至亲着不占;占卜者身不净,心不专不占;违背天理伦常之事不占”   “丫头,下次哥哥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几个花样子,都是南边时兴的,你们姑娘家最是喜欢……”   手渐渐慌乱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汗水也从脑门溢出,顺着下颔留下,随后,手一顿,将手下分成两堆的蓍草合拢,擦擦脑袋上的汗,继续开始摆弄。   反复一个时辰,胳膊都快没了知觉,还是没能摆出卦象,涟漪双手捂住脑袋,贝齿紧紧咬住嘴唇,即使再不想承认,她也必须面对,此刻她真的测不出兄长的吉凶。   关心则乱,她心思又太过慌乱,随着相处时日越多,她测的越发艰难,卦卦充满凶险之象,她又妄图改变,将自己陷入死局。   世上之事多有无奈,饶是有些人妄自能揣透天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胡乱作弄,事情的发展,终究是逃不过一个事在人为。   一晚没睡,等到太阳的霞光将一切都染成薄薄的金黄色后,涟漪揉揉额角,打开了院门,正好在外面碰上了正要敲门的冯燕。   “你来这有啥事吗?”涟漪挡在门前,不放她进来。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来你家啦,我奶奶说你们一家吃了我家好几十年的饭,你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可笑,如果是平日还能让涟漪有精力嘲笑。   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是没兴致和她斗嘴,揉着额角道:“现在都没工夫招待你,等有空在来吧”   说罢就要关上房门。   “哎哎,等会儿”冯燕将胳膊顶住门,伸过一张圆脸道:“你家马上就快要没事了,我爹说,前些日子把你会酿酒的事卖给别人,估计过两天就有人来给你要酒方子了”   说完后鼻子朝天,一脸桀骜道:“不用太感谢我,我爹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说感激的话,现在你能把你说的那个时兴的头花给我了吧?”   原来这丫头前些日子被黄氏拉走后,满脑子想的都是涟漪曾经说过的那个头花,照例说现在家里卖了钱,应该不少那买头花的钱,可是,这人都是觉得别人家的东西最好。   涟漪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根据这丫头的说辞,涟漪听懂了她的意思,原来是三叔曾经去过县里跟爹娘要过钱,自己老实爹身上很少有闲钱,花销都是朝杜氏要。   杜氏对孔氏眼前的小红人早就不满,又得知他老是进出赌坊,更加不愿意把钱给他,这要是借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更何况,借给一次就有第二次,以此往后估计是没个安生日子了。   三叔没借到钱,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后来看摊子生意好,又有些看起来富贵的人来打听这酿酒的人,心思就活泛起来,又看这兄嫂都不漏口风,以为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在那一波人又来的时候拦住了人。   主动将消息透漏了去,卖的了银子,自己感觉不到什么羞愧,回去的时候跟老娘一说,两人都还挺美,真真是物以类聚。   一个小*马上来啦,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咩。   ps:   推荐好友行芜宅斗文《嫡嫁》,简介:炮灰重生谋翻身,猛宠忠犬助逆袭。   ☆、喜农门 第七十五章 一石二鸟   随意拿出个绢花出来打发走了她,涟漪关上房门,越发觉得脑袋疼了。   不过,没能等到冯燕嘴里说的要来酿酒的,却等来另一个性子泼辣的少女。   这日,涟漪依旧心不在焉的酿着酒,思忖着要不要去姥娘那走一趟好打听一下舅舅的行踪,却不料门外传来一阵马儿的嘶叫声,白杏村就连驴子也是少的很,更何况那马儿,另者,她家住的偏远,除了自家一户,很少有外人,所以在听到马儿叫声后,涟漪顾不得双手不干净,小跑出了院门。   此刻站在涟漪身前的是身着一身火红衣裳的少女,女孩鹅蛋脸,英挺的眉毛圆圆的大眼,花瓣似的嘴唇,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精神。   看着不是大哥回来,涟漪有丝泄气,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问道:“姑娘是来找人的?”   那少女上下打量了涟漪一下,将缰绳拴在一旁,拉住涟漪胳膊径直走进了院子。   “你就是冯远弘的妹妹?是叫涟漪的,还是叫榭雅的?”   “我是涟漪,你是谁?“涟漪看她说话利索不拖泥带水,回答的也干脆。   果然,听完涟漪说话,那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欣赏,后来眉头一皱,说话吞吞吐吐,完全是在斟酌怎样开口。   “你来是不是因为大哥的事?”   “你怎么知道?!”那少女猛的睁大了眼,诧异的盯着涟漪。   涟漪没工夫解释,直接开口道:“你来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过心里建设,但此刻涟漪依旧是免不了惶恐,攥紧的双手已经有不少冷汗,心也突突跳个不停。   看涟漪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来人吞吐道:“你舅舅和大哥,这次走镖出了事故”   “事故?”涟漪眼中难掩错愕,又急急问道:“那人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舅舅走镖大半生从没出过差错。怎的就这次偏偏有了祸事?   “人倒是都没事,就是几个人受了点轻伤”温颜搓着手,不知该怎样继续说下去。   后来在涟漪的打听下才知晓,原来这次大哥和舅舅这次的镖。是负责将粮食从大兴县运到武清县,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不足百里,平日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绿林好汉土匪截道。   却不料这次在出了大兴县不远的隔壁县城,却被人换了镖,生生将十车的粮食尽数换成了石头!   “怎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涟漪惊讶不已,先不说这批货的价值如何,单说这截货的怎么可能费力的将石头换成粮食?单单一车还有些可能,可是,那伙人怎么有本事将十车的粮食全换了,还在不惊动一个人的情况下?   “那县里的吕家也是这样说。所以,所以便说肯定是这些人中有人得罪了鬼神,所以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拉走”   “这哄小童的话如何能当真,他说是鬼神,我还有道人故弄玄虚。来嫁祸镖局”   听完涟漪的话,温颜表情尽是不忿,但后来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吞吐道:“其实,我们也是怀疑过的,不过在走镖前有人有人专门检查过,车里都是粮食。还有,在路上大家无缘无故就睡了过去,这又作何解释?”   “先不说这些,我大哥和舅舅,他们现在人呢?”涟漪着急道。   “他们,他们还有我镖局的好几个兄弟。都被人带走了”温颜顿了顿,也是痛心不已的模样。   两人交谈了一阵,涟漪却发现自己连这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将自己的疑惑说完,那红衣少拍拍自己脑瓜,懊恼道:“忘了跟你说。我叫温颜,温柔的温,颜如玉的颜,镖局当家的是我姥爷,我以前听你哥哥说过你,所以这次出事后第一个先来给你报信”   涟漪闭闭眼,努力将里面的酸涩压下去,哑着嗓子道:“发生了几日?”   “有三四日了”   “那现在他们在哪?这次走镖的人都被带去了哪?”   “前两日,姥爷忙着四处奔走找人托关系,我也是害怕,昨个才想到要来给你家报信,至于你姥娘家,昨个已经有人去报信了,出事的时候他们就被吕家的人带走了”   涟漪脑子昏昏沉沉,这时候才听她道吕家。   “你说的是县里的大户吕家?”   温颜点头。   之所以走镖是大兴往武清,是因为吕家要往田家送粮食,两家是姻亲关系,吕家送粮,田家酿酒,这是多年未变的规矩,以前送粮也是镖局走动,偏偏这次出了问题。   涟漪眉头紧皱,先不论这次出事的缘由,一旦出事,这吕家报案,官府收押,这次为何破例,将人关到吕家?   将疑惑说完后,温颜撇撇嘴,“那吕家管事说,这次损失是吕家的,他们想私下处置,等商议出个章程后再交给官府定夺,眼下不放心在牢里,所以将他们带到了吕家,不过,有专门的衙役守着”   不对劲,处处不对劲,涟漪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就连挪一步都觉得轻飘飘的。   前些日子听褚越道,吕家上当,收购了大批的粮食,后来粮食下跌手里积压很多陈粮,最后走投无路之下,被褚越花了比往常还少一倍的价格收购了大半,现在的吕家哪里还有十车的粮食往田家送?   而且还偏是在他们昏睡后吕家的人就到了,把人喊醒后来了个人赃俱获?   他们有什么目的,针对的又是何人?是巧合还是精心设置?最紧要的是,该如何把大哥救出来?   此刻是没时间招待她的,浑浑噩噩将人送走,涟漪瘫坐在椅子上,心中满是惶恐,虽然已经做过了心里建设,但是此刻事情真的发生,这结果依旧是让人难以承受。   同一时间,沉香阁,吕家家主一手摸着床侧之人滑腻的肌肤,另一只手摸着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感觉人生最大乐趣莫过于此。   片刻后,只见那身侧露出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娇笑的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老爷真是好福气,娶了那么个贤惠的老婆”   吕中瑞喘着粗气,明显是运动过的,此刻美人在怀,听到那扫兴的名字,口气有丝不悦,“好生生的提那个婆娘作甚,整日耷拉着脸好像我欠她十几万两银子,哪里有小美人你有滋味?”   那女子不断抚摸着他的裸露的胸膛,不依道:“那婆娘可是贤内助呢,要不是她提了个好计谋,你怎么能脱身,将那祸事引到镖局身上?又能平白得了消息,知道那走镖之人一个是那会酿酒小娘子舅舅,一个是嫡亲的哥哥?”   一石二鸟之际,那手段高明的让她想起浑身都不断发抖。   “这倒是,那女娃不是个酿酒高手?他田家能做到的事为何我吕家做不到?打今个起,我一边收粮食一边酿酒,这次选拔我吕家也参加,不过不出声,暂时不惹毛了田家,哼,这些年不是老子给他供着粮食,他哪里来的资格酿酒?看不起我?这次不把你翻沟里就不算完!”   正好那女娃会酿酒,将她攥在手里,不怕这次事情不成。   至于镖局的那些人,且攥在手里,等到那丫头酿出他想要的酒后,再把他们推出去,结果如何他管不了,反正这十几辆车的粮食平白‘飞’了,总得有个说法不是吗?   “不过老爷,那镖局的人不是说过了吗?出发之前都是仔细检查过的,怎么会变成石头的?到底是怎样办到的?”女子撅起小嘴,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我的小美人,哪里是会是粮食?家里的粮食不是卖完了?不然那婆娘又怎会想出这个法子来迷惑田家,那检查粮食的镖师,可是我重金收买过来的”   更何况,他搭上了钦天监的五官保章正,又收买了那求雨的道士,只要两人里应外合,在县里开坛做法,说两句全是那镖局不祥之人引来的祸事,这样就天衣无缝,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啊。   想到这,吕中瑞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要飞起来了,美得他不禁哼起了小曲,将盖着腰的被子掀到头顶,和被子里的那女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搏斗’   下午的时候,杜氏就得了信,摊子上的事也不管了,几乎是被冯通柱拖着回来的。   此时,杜家一大家子都聚在了冯家,女人们不知道好生生的就有了如此大的祸事,将将说起来,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杜老爷子仿佛一夜间也苍老了许多,两鬓边突然添上了许多白发,精神也萎靡了许多,看老婆子和儿媳妇闺女全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或哭或呆滞。   强压着心中的悲痛道:“哭啥哭,哭抵啥用,女人家哭哭那两个人就能回来了?要我说这都是命!技不如人有啥好说的,都不许吵吵,都闭嘴!”   气势一出,整个屋子都是低气压。   涟漪却蹭的站起来,坚定的眸子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屋子,攥起拳头闭了闭眼,像是在鼓励自己。   别人信命,她却偏不信!这次,后面的路该如何走,她要自己书写!   ps:   《田园弃妇》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苦逼弃妇,绝地逆袭,复仇谋幸福的故事!   ☆、喜农门 第七十六章 都说瞎话   “姥爷,现在县里是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也不知大舅舅和哥哥好不好?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妥协?而且,我总感觉这次的是来得蹊跷,不如我去县里打听一下,有信儿了也好跟你们报备”涟漪斟酌了半天,终是开口说道。   “你个丫头有什么法子?倒不如让你爹和江顺去,女娃子在外我不放心,你哥哥已经出了事,你要是再有个差错我和怎么办!”杜氏红着眼睛,狠狠抹了一把眼角。   杜老爷子坐在炕沿上,佝偻着腰,仿佛精气神都被人抽走了,听见涟漪说道,满是皱纹的双手摆了摆,叹气道:“让涟漪和江顺去吧,江顺心眼活,涟漪性子沉稳,去了我也放心”   看闺女还要说话,拿起身侧的旱烟拍在炕沿上:“这次是去救人!哪里还顾得了其它?难不成你真的想让你大哥还有儿子不明不白的死在外面?!”   一通呵斥后,杜氏果断捂着脸不说话,但从不断抖动的肩头看出,她是伤心到了极点。   家里突然出事,就连小宝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性子本就腼腆,现在又遭逢祸事,竟是谁也顾不得他,此刻看众人神色严肃,抱着肉丸缩在墙角不发一声,大大的双眼无措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比涟漪初次看见他还要胆小。   走到他身前,将小身子揽在怀里,涟漪强撑起笑脸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二姐呢?”   看见最为熟悉的大姐过来,小宝委屈的用指头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二姐方才就不见了人影,我,我听见娘的声音,就跑过来了,可是,娘也不搭理我”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家里出事。眼下也没人上前安慰,直到涟漪说话后才有了主心骨,趴在涟漪肩头默默滴着眼泪,小声道:“我听娘说哥哥出了事。我害怕……”   涟漪感受着他温暖的小身子,将脑袋抬起来,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压下心中酸涩道:“娘是逗你呢,大哥在县里好好的,过两日回来还给你带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真的?”小宝眼里的迷惑慢慢散去,语气里又有了一丝活泼。   将他身上的肚兜拉好,又摸了摸他头顶上柔软的黑发,涟漪笑道:“大姐这几日出去有些事情,小宝在家里要乖乖的。帮着大姐照顾好爹娘,家里就你一个男子汉了,你莫要让大姐失望”   小宝努力点头,露出前面几颗小米牙,“大姐放心。不光爹娘,二姐三姐,肉丸还有家里的小鸡我都会照顾的很好”   看涟漪表情欣慰,又用自己的小胳膊揽住她的脖子,细声道:“我把家里照顾的好好的,大姐你也要带着大哥早些回来”   软言软语一出,在场的几个大人无不动容。大舅母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好了,莫要耽误时辰”杜老爷子深吸口气,招呼二儿子过来,从手里拿出一张泛黄脆弱的纸条,交给他道:“这个是我以前交好的兄弟。不过有一二十年没见过面了,他家儿子现在在县里当师爷,如果实在没了法子,就去他家寻寻,看看能不能有个出路”   杜江顺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叠起放在怀里,哽咽道:“爹,我会把大哥带回来的!”   “去吧去吧”杜老爷子从手边拿出一个钱袋,叹了口气道:“虽然不知道这次祸事能不能抵得过,但事事都将个事在人为,在外面不要惹事,不要多停留,不管进展如何,都莫忘往家里稍信儿”   “爹,这里还有”杜氏擦干泪,匆匆回道屋子,不一会拿出一个盒子,当着众人面打开盒子,取出里面一张银票并几块碎银子道:“我也没有更多的钱,这钱是这些日子攒下的,你一并拿了去,不要省着花,让他们就是在牢里也舒舒服服的”   看那面额,涟漪知道是把全部的家当都拿出来了,眼眶不自觉又有些发热,不等涟漪说话就把身子背了后面。   “你们别耽搁时辰,快走吧,夜里就去客栈对付一晚,不论啥结果,记得给我们捎信”带着一家子的希望,两人搭上赶着驴车,朝县里出发。   因为是夏天傍晚,大多又忙完了地里的活计,此刻婆娘大多都聚在了村口的大树下话着家常,其中就有涟漪奶奶,此刻她拿着蒲扇,不断将围在身边的蚊蝇扇走,不断跟周围人交谈,远远的就能看见唾沫星子乱飞。   走到近处才听见,“看看我说的怎么样,这人就得安生过日子,那钱是那么好赚的?猪油蒙了心的婆娘,让儿子去干那不要命的买卖,这下好了,都被人关起来了,心里可安生了?”   引得周围和她关系不错的妇人连声附和。   又道:“多亏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分了家,不然那祸事不是沾染到了我家身上?”也有的婆娘看不惯她样子,嘲讽道:“那好歹也是你养活大的,咋就一点热乎劲也没有?”   “这亲生的和抱养的自然不一样,他要是把我当亲娘老子养,我把不得把心啊肝啊都掏给他才好!”孔氏假意忧愁道。   涟漪叫二舅停住驴车,就坐在后面听着她说话,因为隔得不是很近,孔氏又急着和众人分享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没看见涟漪的影子。   “我可是听老三说的,那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酿酒的方子,这不是给家里找事吗?姑娘家,维稳妥妥在家绣花算了,她婶子去给她要方子,她不给就算了,还甩脸子给婶子姑姑看,如今招来了这事,哭都没地哭!”   涟漪气的不行,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脑袋也更加眩晕,如果不是从小的教养,她真想将鞋子砸在她脸上!   “奶奶说这话可就让孙女寒心了”涟漪推开舅舅拦在身前的手,面若桃花款款而来,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站定,道:“奶奶前两日还想我们想的卧床不起,今个精神就这么好,有心情在这叨闲话,虽说是编排我家的不是,但孙女这心里还是很高兴”   孔氏没想到被人抓了个正着,听到耳朵里的讽刺也不计较,只是摇着扇子道:“这大晚上的要去哪?姑娘家乱跑这名声可不好,不是我当奶奶的说你,你爹娘这家教,啧啧……”   “累的奶奶替我爹娘操心了,不过我可是听说了,三叔从我爹嘴里套出了酒方子,又卖个了富贵人家,整整好几百两银子,想必孝敬奶奶不少,又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不枉费我爹一片孝心”   说完不等她再说什么,转身朝杜江顺道:“舅舅走吧”   气的杜氏在她身上指点说不出话,老三是把消息卖给了人不错,可是哪里有几百两银子?而且她刚才也在别人眼前吹嘘过,说老三挣了钱,孝敬了自己。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着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眼神充满了别的意味,孔氏百口莫辩,急的一脑门汗。   大声辩解道:“那丫头是胡说的,哪里有几百两银子?还有老三压根就没见那酒方子,青天白日的就说起了胡话,果然是没家教”   涟漪是顾不得她说的,本想安生过日子,但有人偏偏不给这机会,反正不好过,就一块不好过,三叔自小不学好,又被孔氏惯得厉害,整日不说偷鸡摸狗,名声也算不上太好,钱借了人家不少,但当人家来要账,又推说没钱,让再缓缓。   这得了那么些银子,这两日家里应该络绎不绝了吧?反正都是说瞎话,那就比一比,看谁说的真谁说的令人信服。   这一刻,涟漪真的觉得自己原先信奉的那些东西,渐渐破裂然后新的东西挣扎的破土而出,将自己慢慢控制。   今天家里有事,急着出去,所以先放2500上来,剩下的晚上会补齐的,大家么么哒。   ☆、喜农门 第七十七章 看出破绽   心急如焚的赶到县里,杜江顺问道:“咱们先去镖局走一趟,问问镖局的人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涟漪也是这样想的,先不论如今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他们知道的一星半点都是道听途说,而且还不完整,既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最好的法子就是问一下当事人。   问一下同行有没有被带走的镖师,当初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天已经完全黑了,绕过当初熙熙攘攘的夜市,涟漪满是惆怅,前后不过两日光景,事情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夜风习习,那月光透过树影打在人身上,更加让人觉得冰冷。   披上身上的长衫,涟漪将胳膊放在腿上,想象着大哥舅舅现在该是什么样的光景,又想着自己不断退化的卜术,恨自己学艺不精。   “丫头到了”二舅把驴车拴在一边的石狮子上,和涟漪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镖局。   镖局没了以往的热闹,好像是这次的事故成了压在每个人身上的石头,低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哎,你们是谁?”一个面生的小子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杜江顺道:“我们是冯远弘的亲戚,这次出了些事,所以专门来这打听一些事”   那小子一听是冯远弘,脸上涌现出一抹了然,后来又面带同情的看着两人,犹豫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难过,你们保重”   “嗯,谢谢小哥,劳驾向您打听一下,温颜在吗?”涟漪这些话听的太多,此刻已经麻木,保重也好节哀也罢,只是上下两张嘴皮子动动,什么效用也带不来,事在人为。她一定要将大哥救出来!   “温颜?我们大小姐?”粗眉一挑,那人疑惑道。   涟漪说两人有些交情,这次来这也是向她打听些走镖时候的事情,那小子将人带了去。   等再见到她的时候。温颜眼里流露出一抹诧异,接着上前两步拉着涟漪的手,关切道:“怎么了?可是你大哥的事有进展了?”   听她这么说,涟漪有些泄气,但还是强笑道:“没有,就是听你说,这次和舅舅一起走镖有人没被抓进去,所以我们想打听些事”   温颜听完连连点头,脸上飞快涌现出一丝懊恼,“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些?”后又拍手喊来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交代道:“你去厢房那边喊一下孙师傅过来,就说有人想要向他打听些事”   不一会,小丫头急促的跑来,垂在两耳边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散落在肩头。待到跟前的时候,气喘吁吁道:“孙师傅昨个就已经归家去了,说是这次的事吓得不轻,所以回家养养神,等过些日子心神稳稳了再回来”   温颜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是啊,这次估计也是受了惊吓。还是好好养上些时日,不然姥爷又该愧疚了”   “要不,咱们再缓缓?看来想要知道当初发生什么事,现在是不行了”   涟漪不相信整个过程只有那孙师傅一人看见,又询问有没有其他人也是知情的,那温颜解释说是其它人当时都迷迷糊糊。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走镖一共十五个人,就三个人没被抓,这还是侥幸逃脱的。   叹口气,好不容易涌出的一丝希望又没了。涟漪道:“那既然这样,我和舅舅就先不打扰了”   临出门的时候,温颜拉住她,真挚道:“涟漪妹妹,照我的意思是你今个晚上就别走了,我屋子不小,而且就我一个人住,至于你舅舅,当初杜大叔的家当还在里面,你们是亲兄弟也没什么避讳,要不就先住下”   看涟漪要说话,她又快言快语的打断,“我知道你家不缺那住客栈的钱,但是现在正是用银钱的时候,每一笔都得花在刀刃上,有多大劲使多大力气,哪里再能浪费”   涟漪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又存着想要从她嘴里多探听些别的事,也就半推半让的应承下了。   那温颜虽然名字起的雅致,可是性子却和名字相差十万八千里,内里她是个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的性子,说话没个心眼,一交谈就把一切抖了出来,尤其是当她不停的询问大哥小时候的事迹,涟漪心里隐隐感觉,好像她对大哥的感觉不一般。   夜里两人都睡得不甚安稳,清晨肿着一双眼睛,不约而同说是要去事发地点看看。   二舅被留在这打听消息,护送两人的是镖局另一位有经验的镖头,据他们所知道的,这事发地是离大兴县不远的地方,快的话也就一日光景,可是涟漪不会骑马,三人只好舍了骑马这一法子,两人少女安安生生坐在马车里,外面是那个姓白的师傅赶着。   虽说三人一刻不敢耽搁,但是到事发地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涟漪下了马车,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天气正是炎热,她们穿的严实,又在密不透风的马车上颠簸了许多,下了马车整条腿都是软的。   “就是这吗?”涟漪蹲下身子,打量着周围。   温颜拿着帕子擦着汗,左右张望了一下后才道:“听人说是在毓秀峰下,而且这还有我们镖局的旗帜,应该错不了”   涟漪打量着周围,慢慢的紧蹙的眉头慢慢平复下来,看着地上的痕迹道:“我们被骗了”   “哦?这话怎么说?”开口的是那个白师傅,三人相处了两日,涟漪知道他平日和舅舅关系不错,自然是带着些恭敬,眼下听到他发问,看温颜也是急不可耐的要听答案,涟漪这才慢慢分析。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五日,但是这人踪迹较少,当日拉车的痕迹都没损失掉”   这里没有保护现场这一说,之所以说人迹较少是因为这里很少有足迹踏过,当日的车辙印子完完整整的被保留了下来。   “我们都知道,这粮食和石头相比,这石头当然是要重一些,而且这十车的粮食,更是让人不容小觑。在路上也吸引人的眼球,但是你们看,这段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这段路走来这车的痕迹都是这个深浅,怎么可能在前面还是粮食,后面就变成了石头?”   “对啊,而且当时走镖的时候我们都在镖车上贴着封条的,不到目标地不允许揭开,这么奇怪的事发生,难不成真的是鬼神作怪?”温颜感觉到脖子后凉飕飕的。   涟漪眯起了眼,不发表任何语言。   那白姓师傅见多识广,此刻表情也是一片严肃,顺着涟漪指的方向远远望去。果真是一个深度,又不死心,连着走了数里地,发现真的如此,回来后沉默了许久。试探性问道:“丫头,你可是猜出了什么?”   涟漪站起身子,将手边的一个土坷垃捏碎,脸上笑着道:“我只是想着,会不会在走镖前那检查的师傅中了暑气,随后头晕眼花下将这整十车的石头看成了粮食”   “不会,镖局不会有这种人的”最先拒绝承认的是温颜。   “我也是不相信。可是相比于眼前的事实,我无法不相信”涟漪嘴上笑着,但那笑意却没达到眼底,心里无端的冒起了冷气,原来这真的是一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不过。这设计陷阱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她全然不知,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回去吧”涟漪闭了闭眼,第一次对下一步该走的路有了丝迷茫。   回去的时候比来时更为沉默。涟漪在镖局找到等了四天的二舅舅,杜江顺脸颊消瘦,只有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看见涟漪后,眼睛霎时充满了光亮,叠声问道:“怎么样,可是查出些不妥了吗?”   涟漪点头,“舅舅,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去别处”告别了疲惫的白师傅,以及失魂落魄的温颜,两人来到了县衙外。   “涟漪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车里放的本来就是石头?不可能啊,如果是石头的话,那岂不是镖局内出了内鬼?哦,我知道了,没准那些人最后无缘无故的晕倒,也是被人下了药,怪不得怪不得呢”   越说脸上喜色越盛,“涟漪,快,咱们去找知县老爷,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说道说道,这样一定能替大哥他们洗刷了冤屈”   舅舅想的太过于简单,相对于吕家这些乡绅大户,他们就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那知县和那些大户虽不能说是一丘之貉,但关系绝对不浅,不然,这镖局的人犯事后没直接押解道大牢里,而是直接转手给了吕家?   不难看出这里面定有什么腌臜事。   “舅舅,不如咱们照着姥爷给的地址,去找找那师爷吧”   “也好”杜江顺点点头,赶着马车往那个早记在心里的地方赶去。   驴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住所,两扇木门长长被雨水冲刷,看不出本来面目,台阶上长满了青苔,高高的围墙将人的视线挡在门外,郁郁葱葱的桐树树枝伸出墙外,向人展示着它的繁盛。   “有人吗?”涟漪叩门轻喊。   半晌没人应答,直到两人将要离开,里面才传出响动,一个胡须眉毛皆是白发的人缓缓打开了院门,看到陌生的两人,不解道:“你们是谁?”   杜江顺急忙报上老爹的名字。   那老者精神头不错,此刻捻着胡须道:“原来是那老家伙,这么些年不见,他身子骨还硬朗吧?”   两人没心情叙旧,老者将俩个人迎到屋子,听了两人的话后沉思片刻,利落道:“照理说,我和你爹的是过命的交情,这事我不该推脱,但我听小儿说过,这事牵扯的太大,那县令怕对考核有影响,所以对那些大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这事我看悬”   “伯伯,您可不能这么说,这唯一的希望可都压在您身上了”杜江顺眼眶红了,声音嘶哑道。   “孩子莫慌,我先把我儿子喊回来,只要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待到了中午,两人终于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师爷,来人头发一丝不乱被绾在后面,身穿湛蓝长袍,通身儒雅,完全不像涟漪想象里狐假虎威的师爷。   知道了两人的来历,那师爷也是叹气一声,委婉道:“听老父说过咱们两家的关系,哎……不是我推诿实在是事情棘手的很,眼下吕家不放人,你们说的虽然有理有据,但是没有确切的人证物证,根本就难以推案,还有,事情牵扯着田家,县太爷更是不敢得罪,我……”   “倒是让伯伯为难了”涟漪口气难掩失望。   “不过,虽然我不敢允诺把你哥哥和舅舅救出来,但是去吕家看一眼,兄弟们还是给我这个面子的……”   ps:   书名:绣女倾城 作者名:凌小妞 书号:3196832 简介:21世纪蜀绣传人混迹皇宫。   ☆、喜农门 第七十八章 吕家见闻   师爷姓梁,平日多得县太爷赏识,所以县里的乡绅大多都认识他,也不吝给他些薄面,所以在递上帖子的第二日,就被告知吕家大少爷相请。   梁成贵带着两人去了吕家,在管家引着往书房过去的时候,突然拍拍自己脑袋恍然大悟道:“看我这记性,只记得要来拜访吕家少爷,却把县太爷的信拉在了外面,这要是耽误县太爷的事,我可吃罪不起。”   又扭头正色道:“正好你们二人在,快快去外面替我寻来,不然耽误了大事,咱们都担当不起”   所说的那两人,正是做了丫鬟和仆人打扮的涟漪杜江顺。   涟漪神色惶恐,微微福了福身子,唯唯诺诺道:“是,奴婢这就去拿”那杜江顺看她走的远了,也赔笑道:“这丫头刚被夫人带回家,还没调教出来,我去看着些她,别出了差错”   梁成贵微点下颔,示意他出去。   “贵人这拿的什么东西?我替贵人寻来就可,哪里用的找再劳烦贵府的人?”那管家看两人身影消失,讨好道。   那梁成贵摸了摸下巴,只摸的硬硬的胡茬,稍有些不习惯,哂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左右是县太爷的信,咱们哪里知道那是些什么,估摸着也是些有关民生的大事,咱们这等草民猜不透猜不透啊……”   涟漪脚步越走越快,根据梁师爷的提醒穿梭在吕家庭院,假山楼台,鳞次栉比,现在正是炎炎夏日,更有那玉蜂蝴蝶在花园翩翩起舞流连忘返。   “站住,你个小丫头怎么这么面生?”涟漪只顾的脚下,没想到一道男声从身前响起。   稍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面容,正是当日来夜市意图征酒的那小厮。此刻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望着涟漪。   估计是因为相隔时日太久,又或许是因为涟漪此时穿着不一,只是寻常大户人家丫鬟装扮。没让那人起疑,听到他发问,只得粗着嗓子回答道:“梁师爷是我家主子,方才随着他来的时候,主子掉了一个东西,特意派我来寻它,所以唐突了小哥,还请海涵”   那小厮哪里知道海涵是什么意思!只是见这丫鬟眼生所以随口这么一问,得知是贵客的下人,口气又谦卑。当下也没再计较,闪开路,骄傲道:“我们吕家可大得很,这要是丢了东西,可真是难找。不过,小哥也没时间陪你找,你自己翻翻吧”   可怜见的,别找不到回府的时候又被主子毒打。   可能同是下人引得了共鸣,所以那小厮也没多为难,只是交代了两句放她走了,不过临走时候嘟囔一句。“这小丫头长的真是眼熟,难不成在哪见过?”   一言吓的涟漪脚步越发快了。   挨着吕家的院子绕了一圈,期间不乏碰到其他下人询问,不过都被涟漪的说辞骗了过去,直到走到东面一处院子,人迹越发少了起来。涟漪心中一喜,暗道这定是关着大哥的地方!   果然,当她走进院子的时候,门外两个衙役瞬间警觉,也不在是原先吊儿郎当的模样。直接用腰间佩刀拦住涟漪。   涟漪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又摸出一小块碎银塞进两人手里,“哥哥们辛苦,这是梁师爷的信,还望通融一下”   “呦,小丫头关着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其中一个长得流里流气,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男人八卦着。   涟漪按下心中的怒气,依旧陪着笑道:“不瞒您两位,这里面一个是我舅舅,另一个则是我亲大哥,这次受了他人陷害,这才被关了起来,还请两位大哥高抬贵手,让我进去看上一看”   说罢,又塞进两块碎银子在他手里。   那衙役掂了掂手中的碎银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将手里的信转了两下,这才道:“好吧,既然是梁师爷的面子,我们兄弟也不能不给,不过,你得快些,出了事兄弟们可保不住你”   “嗳嗳,我省的我省的”涟漪叠声道谢,这才被人放进院子。   等门被人从身后关上,涟漪脸上荡起的笑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疾步走在院子,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屋子里听到了动静。   “大舅,哥哥,你们在里面吗?”涟漪将耳朵贴在门缝,小声问道。   霎时里面没了动静,涟漪不死心,稍稍提高了声音,焦急道:“舅舅,哥哥你们到底在没在?”   良久,一道充满狐疑的声音传来:“涟漪,是你吗?”   熟悉而又久违的声音传入耳朵,涟漪眼眶猛的红了,压制住心里不断涌上的酸涩,涟漪急忙回道:“是我,是我,你们现在怎么样?”   看着门上锁着的铁将军,涟漪使劲晃荡了一下,只落下阵阵灰尘。   “这里”虚弱的声音传来。   顺着声音走去,原来是一扇窗子,估计年头有些久了,稍稍一动就发出‘吱呀’声,眸子私下扫视,找到一块顺手的石头,猛的将窗子砸开。   灰尘弥漫在眼前,不过涟漪是顾不得这些的,将石头扔在地上,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样子四肢并用爬了进去。   恰好窗子虽小,但也只能容得下一人过去,等她站定后,看见屋子里的模样,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空荡的屋子没有任何的家具,因为长久没能通风,屋子一股燥热,随之还有腥臭之气,里面不光是杜江丰和冯远弘甥舅,还有三四个平日与大哥交好的兄弟。   此刻都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谁也顾不得脏不脏,看见涟漪进来,无不诧异。   “涟漪?咳咳,你怎么进来的?”杜江丰咳嗽道。   涟漪疾步走去,眼泪顺着脸颊滴答滴答下来。   “好孩子莫哭,就你一人来的?”大舅关切道。   “不是,除了我还有二舅,现在二舅在外面等着,就我先来了”   听完涟漪的解释,杜江丰明显松了口气,但是片刻后,又猛的坐直了身子,提高了声音道:“涟漪这不是你该呆着的地儿,你快些出去!”   远弘也在一边着急补充。   “是梁师爷带着我们进来的,我就说些话,很快就走了”涟漪擦干泪强笑道。   “丫头,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家里人都知道了吗?”三人没说几句话,就被剩下的几人围住,七嘴八舌打听着消息。   “现在外面都传的是鬼神作怪,说是里面有人冲撞了鬼神,又有人说是你们里应外合将粮食拉走,所以才没了,现在县太爷那里也没个说法,只推说等着吕家处置”涟漪粗粗的将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听完涟漪的话,几人精神萎靡,其中一个年级跟杜江丰差不多的懊恼的锤着地,不甘心道:“走了半辈子镖都没出个差错,怎么偏偏在最后一趟走镖出了事?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可怎么是好!”   “老赵头,世间自有公正在,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还我们清白!”大舅嘴唇发白,安慰着他。   “家里现在都好,镖局当家的已经安置好了亲属,只要你们能出来,这才是大喜事!”涟漪给予众人安慰。   “快别说了,人也看了你就快出去吧,别呆的时候长了再招惹了是非,我们在这很好,有吃有喝,别担心,相信过些时日就该回去了”这时候要说心态,没人比得过大舅。   “大舅说的对,过不了几日你们就能出来,且在这安心等着,别好不容易出来了,身子也垮了”涟漪刻意没说自己发现的一切,因为说了也于事无补,只能让人心寒,看到大家精神面貌还好,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外面已经有人在刻意发出咳嗽,涟漪知道是时候出去了,可是心里这么想着,双腿却好像定在了那里,怎么也动弹不得。   “快走!”在几人的催促声中,涟漪依依不舍的走了两步。   这时却敏感的发现,在她走的时候,几人或多或少的起身或是走动两步,唯独大哥,依旧是坐在那里,眼神依旧温柔,只是身子却一动不动,面容格外苍白。   涟漪去而复返,蹲下身子摸索着大哥的腿,却在刚微微一碰后,他身子猛地打了个寒颤。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先没发觉,竟然迟钝的现在才知道,大哥的腿格外不正常。   “没事,是在走镖的时候摔了一跤伤了腿,过些日子就没事了”和涟漪的表情相比,远弘格外风轻云淡。   “大哥!”涟漪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痛哭出声。   后来据远弘回忆,在自己人生度过这么些日子,从来没有向现在一刻惶恐,但在其中又夹杂着微微的苦涩微微喜悦。   “涟漪,你快些出去,大哥没事,还有好好照顾爹娘弟妹,大哥不在,家里一切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话里话外竟然带着诀别的含义。   外面的脚步更加急促,咳嗽声也越发打了,涟漪擦干脸上的泪,将大哥额上的乱发拨弄在一边,安静的说了声:“大哥,等着我”   交代好舅舅照顾好大哥,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啧啧,涟漪快要发威了,大家快来搬着小板凳来看啦,嘿嘿嘿。   ps:   书名:乱豪门   书号:3142979   一句话简介:世家嫡女搅乱豪门只为十八年前的那些恩怨纠葛   ☆、喜农门 第七十九章 报复心起   出门的时候涟漪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淡定,擦干了眼泪的她除了眼眶微微有些异样,一切和来的时候一样。   “小丫头你怎么这会才出来?!没听到我的提醒?”虽是疑问的口气,眼神里却颇多不满。   “是我的错,在里面见了大哥一面,只想着说两句贴心话,却忘了哥哥们在外替我担着风险,是我的不是,下次来定要带上些好酒好菜,以报答哥哥们的关照之情”   两个衙役听涟漪识相,又听的有酒菜招呼,心里早就痒痒了起来,但是又端着面子不说,只是居高临下道:“算你有心,记得你说过的话,下次来的时候不带些东西,可别怪咱们不念旧情”   “这我晓得”涟漪笑的越发灿烂,既然他们开口了,那就一定表示下次自己还有进来的机会,他们这些人欲壑难填,只要是有银子,相信再怎么违背本心的都能干出来。   涟漪照着此刻两人心情大好,故作疑惑道:“大哥,方才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好生奇怪的人,明明都是镖师,怎么偏生他拐着双腿?”   随后有捂嘴笑的灿烂,“这拐子如何走镖,莫不是我哥哥哄我来着?那人根本就不是镖师,特意在里面混着玩?”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涟漪辨不清两人眼中深意,只听那另一人露出那黄灿灿的牙,乐不可支道:“妹子,看你和咱们有缘分,又能替咱解个闷儿,哥哥们不妨就告诉你吧”   看涟漪一副无知的模样,那人又笑了片刻,足足吊了她的胃口,这才道:“你知道吧?这次县令之所以应下这吕家老爷的差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钦天监来人了”   “哦?钦天监的人来了关他何事?”涟漪将一个无知少女的模样扮演的淋漓尽致。   就连望着那两个衙役钦慕的眼神。都不似作假。   看的两人心情大好,争相给涟漪解释,最后还是那绿豆眼占了上风,抢先道:“我跟你说。那里面的小哥,说起来也是他的福气”未说又笑了起来,“那老头看上他了,想要带他走,这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多畅快,偏生他不愿意,吕家老爷看他不识好歹,命下人乱棍一通好打,这不,就打成了那个样子”   心一下子被揪住。好像有人在里面不断用锤子刮刀不停的刮着心房,鲜血淋淋偏还要强效欢笑。   “这就奇怪了”涟漪表情丝毫没有破绽,“那钦天监的大官不是男人吗?那里面的小哥也是男的,这男人还能喜欢男人不成?”   “小丫头你这就不懂了,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这才算个啥?罢了罢了,这话也不能当着你这小丫头的面说,估计你那哥哥就是个从犯,过两日就能放了,等那镖头当了替罪羔羊,你舅舅和大哥也就能出来了,对了。你大哥和舅舅到底是哪一个?”   涟漪随意扯了个谎圆了过去,然后借口时候不早该回去了,这才跟人告别,款款离去。   却在背转身子的时候,笑意一下子散去,双拳紧紧攥住。眼里全是仇恨的光!   等到院门的时候,整个人经过强烈的打击后,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眼神涣散,脚步虚浮。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已经将她的精气神全都抽走。   “涟漪,怎么样?见到人了吗?怎么样?他们都还好?”一连串发问从他嘴里冒出。   “好,都还好”涟漪苦笑,这时候多说已经无益,说了也是让二舅平白操心。   “梁伯伯出来了吗?”涟漪转移话题。   “没呢,方才我特意将落下的信给送了进去,他说得等一小会让我们先等着,至于后面如何,等他回来了咱们再做打算”   原来三人早就商议好了,在进去的时候专门将知县的信落下,然后让二人回来找,这时候两人分工,一个真的去找信,一人借这当口在吕家走动,好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见到亲人。   好在真的如愿,而且还让涟漪知道了另一个秘密。   “出来了”杜江顺扯扯涟漪的衣裳,两人恭敬的候在轿子边上。   “回去吧”将吕大少爷粘巴巴的眼神挡住,梁师爷寒暄道。   吕家大少会心一笑,同样热忱回答:“请师爷转告知县大人,等家父回来再下一定将这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他,还请师爷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两人热乎了好一段时候,最后才‘不舍‘分别。   看的轿子走远,吕家少爷的笑容尽散,眼神阴鸷,神色莫辨。   “少爷,这县太爷的意思是?”   “哼,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打着新修水利造桥铺路的障眼法,又来敛财罢了,还让这师爷来打个先锋,也真是老谋深算,要知道想要咱家吐钱,那也是不容易的!”   看那管家不言语,又皱眉道:“今个家里没事?后院那几个人没闹腾吧?”   “没有没有,整日就给那么些水,那么些粮,哪里有精力再吵闹?”师爷谄笑。   “回吧”两人转身回到了院子,他们身后的大门也在两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啪的关上。   到了镖局,看着温颜着急不已的面容,涟漪只是捡着好的说了说,丝毫没有提及大哥双腿的事。   次日,镖局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听说是要找涟漪的,来人表情不屑,“我家主子打听到是那会酿酒的丫头现在正在镖局,走一趟呗?”   虽是邀请,但语气强硬,好像这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杜江丰挡在他身前,警惕道:“找我侄女干啥,要找找我!”   小厮模样打扮的人道:“哎,这可真不巧了,找你还真没用,你会酿酒不?要是会的话请你也无妨,就怕你啥也不会,去了也是浪费我家主子的时间”   “你!”杜江顺气急。   “舅舅,狗仗人势的东西你理会他作甚?我跟他去就可,也好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藏躲没用,只能迎面出击,这样才会有一丝生机!   (情节有些拖拉,实在是写不下去,我要好好想想,想想,明天来个大爆发,不光补上今天的,再好好处理一下情节,明天大*!大家么么哒,晚安)   ☆、喜农门 第八十章 砸晕他了   跟在小厮的身后,倒是没了原先的那份不安,因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些事情之后,身体里就会迸发出源源不断的勇气与智慧。   此刻涟漪被带到了一处地方,不似寻常客似云来般热闹,但也处处可见精致,小厮在她进去后从外面将门关上,屋子里燃着熏香,临窗而站的竟然是一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   “我原先就想,能酿出如此美酒的女子,该是个多么水秀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姑娘请坐”那女子见涟漪进来,没有因为她衣着朴素而嫌弃,相反,还颇为热切的招呼着。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涟漪都已经不惧,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就算是再搭上她一命,也不过是和大哥作伴罢了。   那女子见涟漪直直坐下,也不托辞一番,面上仍含着微微笑意,“姑娘天性直率,是我多虑了”   也跟着坐下,替两人倒了一杯香茗,客气道:“原本是我家那位要来,可是男人心粗,也不想一个姑娘家方不方便,这临时被我截下这活,其实心里也是对你好奇的紧,姑娘莫要见怪”   听她说了种种,涟漪仍旧是原先不冷不热模样,只是单单看着自己掌心的纹络。   半晌才开口道:“直接说你的来意”   徐素素捂唇一笑:“原来那小厮报备说,姑娘是一个面皮薄的人,今天才知道原来是缪传,既然姑娘爽快,我也就不拖沓,我夫家姓吕,丈夫名为吕炽”   果真是吕家找上门来了,听那小厮曾说这是为了酿酒而来,也不知是不是打算将那方子卖出,也好换出舅舅他们。   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在意。也不再是眼神看向别处,正视着那人。   要等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那人突然停住了话头,用筷子夹起一块莲房鱼包放在她眼前碟子里。   “姑娘尝尝这道菜。这是将今年刚熟的莲蓬做的,只要把莲蓬去瓤截底,剜瓤留它的孔,再用酒酱香料加活鳜鱼块把孔装满,仍用截下的底封住放到锅里蒸熟,或者里外涂上蜜,出屉,用莲、菊、菱三鲜做汤汁”   说完后看涟漪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盯着自己,暗道这女娃也不似他人说的那般聪明。只得细细解释,“你看这做工如此精细,咱们女人只需好好享受即可,为何为了一顿饭一碟菜非得自个亲手下厨,用的灰头土脸。岂不是浪费了这一身的好皮囊?”   “夫人所言就有失偏颇,这为自己心爱之人,至亲之人洗手作羹汤是多么幸福的事,怎么在夫人眼里就变得这般肤浅?”   “姑娘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像姑娘这般的人,该是双手不占阳春水,被人时刻伺候才对。眼下正有个好机会,只要姑娘舍了那褚家,为我们吕家效劳,自然有那数不尽的财富相待”徐素素不断诱惑道。   涟漪冷笑,只是想要她另投奔他人,还冠冕堂皇的扯出那么些缘由。既然能查出自己是酿酒之人,又知道自己答应为褚家酿酒的事,又怎会不知大哥此刻被他家囚禁,又扯出那人来作践他!   而且,肯定是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帮助他。才故意陷害了大哥,好把自己攥在手心,帮助他家达成心愿。   在县里拜访蒋师爷之前,涟漪就去曾经褚越给了地方拜访,希望能那人能出手相救,却不料在自己将制好的曲送走后,那家人再也没了踪影,就算是涟漪心里不断的存着幻想,在接下来这一日日的等待中消弭殆尽。   “好,我答应你,不过,相比夫人也是知道,我大哥因为被人陷害,所以被关在了吕家后院,这次我不要任何报酬,只希望能将那十余人都放出来”   本就是你们两家的纷争,却偏要将自家这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她现在看清楚了,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这做炮灰的终要有做炮灰的自觉,想要安身立命,就要将自己一颗心包裹的固若金汤。   “这我做不了主,只能回去和公公相公商量”徐素素用将茶面上的浮渣吹走,这才缓声道:“还有一事没说,来的时候公公说了,这次酿酒姑娘无须再另费心神,只要还酿当初承诺褚家的酒就好”   这次吕家也知道了这次买卖粮食里的猫腻,又得知是褚家刻意为之,心里早就恨透了褚家,又恰逢藏在褚家的线人将替褚家酿酒的涟漪供了出来,又用冯远弘来牵制涟漪,让褚家那摊子黄了。   反正也只是曲制好了,后面酿酒的事还没准备好,只要涟漪答应给吕家酿酒,将来选拔的时候两家奉上一模一样的酒,这褚家自然比不过吕家,自然闹个没脸。   这等好事,可是家主想了好久才想的出来。   “好”涟漪毫不犹豫应下。   “姑娘果真爽快人,相信这次合作,必定能得到出人意料的结果”说罢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讽刺的是,这杯中酒,正是先前涟漪酿造的黍米酒。   依旧是被人带出,站在空旷的街头,涟漪眯眼望着二楼的人影,心底冒起一阵寒气,看见涟漪望过来,那人也只是微微一笑,说不尽的风情在里面。   涟漪也回以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没能到达眼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真的信了那妇人的话,涟漪这两辈子就算白活了。   吕家褚家,无一个能信得过,冯家三辈儿贫农,扯关系扯到天边也扯不到一个有头脸的人。   更何况亏得了那三叔将自己出卖的一干二净,不然,自家又怎会招惹出这祸事,可怜大哥的腿,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光景。   迈开大步朝前走去,现在一家人的未来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不能倒下!   人声鼎沸的赌坊里,一行人簇拥着一个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进来,那赌坊的管事遥遥看见来人,急忙拍打周围几个打手的脑袋,呵斥道:“一群没脑子的家伙,没看到有贵人来了?”   将挡在周围好些胖瘦不一,但全都精神亢奋的赌徒推在一边,谄笑上前:“这位就是吕老爷说过的仙人吧?得知您来,真是蓬荜生辉,快快,既然到了就耍上两回,也好让我家主人尽尽地主之谊”   那所谓的仙人,就是曾经在街头求雨,后来被吕家奉为座上宾的道长。   此刻依旧是那身道袍,脸上端是高高在上的表情,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仍旧是高高在上的架子。   “听说道长还有一个小徒儿在身侧伺候,也不知那小道长此刻在何处?也好让小的派人去接”   嘴上说的谦卑,心里却十分不屑,假如真的是那神仙一般的人物,又有通天的本领,又怎会来这种地方,看来也就是个花架子,糊弄人罢了。   但心里虽这么猜想,脸上却不敢透漏出半分不悦的神色,就连那腰,也弯的更狠了。   “我那徒儿年幼贪玩,初次下山估计是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暂且先不管他”说罢就向那正赌着的一桌走去。   那道人说的不错,他那徒儿此刻确实和花花世界脱不了干系,只不过此刻被人用石头砸晕了脑袋,眼冒金星罢了。   涟漪扔了手里的石头,用脚尖踢了踢他腿,看他没了知觉这才上手将他身上的道袍扯了下来,后来怕被人看到,又拖着他腿,将人拉到角落,用散落在一边苍蝇乱飞的箩筐将他罩住,后又将他的头发拆开,将束发的物事抽走。   做完这一切后,这才疾步离开。   找到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客栈,将身上的衣服扒了,将乌黑柔滑的长发束起,又用布将胸牢牢绑紧,直到看不出一丝破绽,这才忍着不适将空荡荡的道袍穿在身上。   不怕那人认出这衣衫,是因为现在圣上偏心鬼神之说,这道教盛行,多的是达官贵人往道观里派发衣服鞋袜,所以大多数的道袍都是一个样式。   涟漪穿在身上,身子倒是没什么破绽,只是衬得一张脸更加娇美,细细黑黑的眉,白瓷一般的皮肤,一个眼神都能流转出数不尽的魅惑,对着铜镜冷淡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果真,披着这一身的衣裳,路人的眼神都不自觉的呈现出了一丝敬畏。   找到了那个赌坊,涟漪顺顺利利的进去,又看到同样道袍的人在乌烟瘴气的桌前堵得上瘾,缓缓走去,将手按在了将要开局的庄家手上,傲慢道:“道长,请猜这一局的大小如何?”   既然你自称有通天本领,那我就考校你一番,看看你真才实学,也看看将来你怎样联合那吕家一家,好说那镖头是不祥之人,将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周围空气一下变得稀缺起来,众人都不自觉的看着这一老一幼两个道长斗法。   那道长这几年日日被人供奉说着好话,早被养的心性极高,这会看到同样身穿道袍不男不女的小娃在这叫嚣,早就气急败坏,指头指向她,哆哆嗦嗦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祖宗面前叫嚣?!”   “听的吕家老爷请来了你我,说是要共谋大事,我自然不服气,凭什么你也配的和我同等地位,这次就将你的真才实学摆出来,也好让我开开眼”   那道士只听的他嘴中说吕家请来了‘你我’二人,当下狐疑道:“你的意思是,吕家那老头也请了你?”   不满渐渐在心头散开,那吕老头这摆明是不相信他了?   ☆、喜农门 第八十一章 不作死不会死   “猜啊,猜啊”旁边有几个胆大又好事的几个男人,都在一边凑着热闹大声凑着热闹。   那道长涨红了脸,有些想要出个什么,又怕这猜错了,当着众人面失了面子,招牌不保,一来二去要他猜的人越来越多,竟然将整个赌坊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那道长脸上冷汗淋漓,他哪里真的会什么占卜之术,原本他也就是乡下汉子,后来迷上了赌博,输的倾家荡产,老婆孩子都跑了,爹娘也被气的失了半条命,后来心灰意冷下便投进了道观,当上了一名道士。   后来在道观里也是恶习不改,带坏了一干子弟,这才被观主逐了出来,亏得这身道袍,这些年让他坑蒙拐骗活了这么些年,今年又走运听说圣上召集方士求雨,这才在县太爷前毛遂自荐当了个求雨师傅的行当。   也亏得他命好,在那糊弄了几日后真的下雨了,遂将功劳都揽在自己怀里,那县太爷得了政绩,自然无暇与他计较,于是这身价就这么水涨船高,无人怀疑。   “怎么,师傅是不敢开口了,是想给弟子一个表现的机会吗?”涟漪将脚伸到桌子上,满脸不在乎。   被周围人怀疑,那道士也忍耐不住,手猛地一拍桌子,双眼瞪圆道:“猜,我怎么不敢猜,这局是大,大!”   “好,爽快”涟漪将手拿开,示意那庄家开局。   “哎哎。到底是什么?”身后的人不断往前凑着,想要看个究竟。   “咦,怎么是小?”人群里渐渐传出窃窃私语声。   “这句不算,再来!”那道士山羊胡一跳一跳,看到里面的点数,急的跳脚。   人的性子真的不能激,更何况是在这里面浸染许多年的赌徒?这会在这里一激就现出了原形,十次开局必有九局是输,他脸上的疯狂之色越发明显。涟漪眼中的讥讽渐浓。   “都说道长有通天的本领,我看也是徒有其表,看看,连这简单的局都猜不透。哪里能猜的了天命?十成是骗人的把戏”   听到周围人毫不掩饰的说辞,道士身子发抖,自己伪装了这么些年风轻云淡的形象,就像这风一样,呼的被人吹走。   眼下也顾不得其它,也要将眼前之人拉下水,眼神阴鸷道:“你小子既然和我较量,我自然不能以大欺小,这几局是我让着你,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要是你也猜不准,可别管鄙人不客气!”   “好,弟子愿意接受挑战”前面几缕刘海调皮的落下,正好掩住了涟漪的眸子。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那庄家看周围人越发多了起来,自然不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任人挤得熙熙攘攘,仍旧大声喊叫,之后,除了很少一部分都跟着涟漪,其他都自发跟在了那道士身后。   涟漪冷笑,迎上对面之人看笑话的眼神,做了个手势。请他开局。   “您是……”   “大”   “好,开局”   “大”   ……   “小”   ……   很快十局过去,人们脸上表情越发惊愕,看着涟漪的眼神也更加敬畏。   “也不知道小道长师从何处,这才是真正的仙人啊,十局都猜的准。可比某些人来的靠谱”这些人都是跟在涟漪身上的人,多亏了涟漪,今日才能赢回一点本,对面的那些人,今日估计输的连裤子都不剩了。   “我不服!你定是和那人串通好了”那道长被人指指点点。一脸羞愤,此刻不依不挠指着涟漪鼻子骂道,一点也无仙风道骨的模样。   “那好,道长还想比什么,弟子奉陪就是,不过,你输了的话,这后果可承担不起“涟漪将指甲里的灰吹走,又不顾形象的挠了挠耳朵。   “谁怕谁是龟孙,这地方小,要不咱们出去,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你同伙”   “好”涟漪从桌子上跳下,小拇指挠挠耳朵,不屑道:“就依你,我看你明明是徒有其表,还是回家再修炼几年在出来糊弄人把”当务之急是把他的愤怒都激发出来,这样才能让他乱了心智,从而把内心最虚伪的一面露出来。   “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那道长瞪圆了眼,唾沫星子乱飞。   涟漪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款款奔向门外。   外面的人见这阵势浩大,又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在原地站定,呆呆的要看两人斗法。   “这样吧,咱俩比一下看命格,谁看到准谁就是赢家,这往后大兴县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可否?”那道士出了赌坊,面色倒平静了许多。   “好,一言为定”涟漪正色道。   两人就站在门外,看着路人行走匆匆。   突然,那道士拉住一人道:“就他了,我看他脚步匆匆,面有忧色,必定是家中亲人有疾”   “这道士也是能取巧的,这男人手里拿着从药铺抓来的药,又急着往家里赶,定然是家中有事”心道那小道士必输无疑,面上都存了怜悯。   涟漪围着此人转了两圈,又临时起卦,利用年月日替他占了一卦,得卦象为上坤下坎,坤为土,坎为水,看似吉利,但变卦却为上坤下兑卦象有土无水,无生气,看起来极凶,所以开口道:“老伯想来家中是牲畜有疾了吧?”   “哇”人群里传来抽气声,这一人说是家中亲人有疾,一人则是说家中牲畜有病,这极为相反的一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拆台而故意骂人呢。   都屏气凝神等着答案是何。   那农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没想到来药铺抓个药也能被人围住,当下被吓得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汉无需害怕,只要将实话说出即可”道士摸着自己的胡须,看不出有一丝紧张。   “俺,俺来镇子上,是因为俺家牛也不知道吃了啥东西,突然扯了稀,俺和俺婆娘突然没了主意,特意去找了那土郎中,让郎中开了方子来抓药,俺也没犯事啊”   说罢,人群哗然,胜负以出,看着道士的神色,已经有了别的意味。   “哼,想来这人也是你招来专门糊弄我的,我断断不会上当,你这小人忒阴险,光天化日下竟敢糊弄相邻,看我不禀告县太爷,让他治你个大不敬的罪”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人还是死不悔改,涟漪已经无力再和他多说什么,看了他两眼冷声道:“你可曾想过你自己今生命格如何?多年行可蒙拐骗,可曾想过会不会有一日,报应不爽?”   “你你你,这会竟然敢威胁起我来,来……来人……”看她眸子全是不惧的光,那清冷的声音更加清晰入耳,“如果我说你余生还有五年,最后死在乱马践踏之下,魂葬乱坟岗,你可相信?”   “你乱乱说,我可是得三清祖师庇庇佑,哪里会得那个下场!”虽然嘴硬,但双腿已经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多说无益,本来我不该泄露天机,但看在是同道中人的份上,又想积善,看来是徒劳无功了”涟漪边走边道:“那吕家还请你我二人共同效力,岂料只是寻来个短命鬼,晦气,晦气……”   说着说着已然走远,只是最后那几句真真假假,让那道士已经下破了胆。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市井间八卦传的最快,就算几日后这人再扇动什么,或者是再胡言乱语些什么,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了吧?   回到客栈,将这身道袍褪下,换上自己原本衣衫,又将头发好好梳理一下,这才若无其事的回到了镖局。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一上来就被温颜紧紧的拉住手,“你二舅去找你的时候,被人告知说你早就离开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出了事可怎么好?还有,你没被人欺负吧?”   没等涟漪开口,这姑娘就开始噼里啪啦自顾自说了一通。   “我没事,就是脑袋有些晕,先让我歇歇吧”涟漪无力应付她,拍拍她的肩头,再回头,已经跨进了屋子。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任你打的算盘再好,也会有一环不自觉的脱落。   她只是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有人却偏不让她如意,如果这道士不助纣为虐,想必晚年也不会如此凄凉,人在做天在看果真不假。   接下来的几日,褚家还是没信,涟漪原先还存着一点点的期望已经真的连渣都不剩,只好埋头替吕家制曲,后来还是依靠原来的法子去看大哥,却发现那里已经换了人,饶是涟漪怎么求情,怎么往里面塞银子,人家都不为所动。   最后只能塞了好些银子,托他往里面带着吃食儿以及铺盖,希望能让他们在里面过的好些……   出了吕家的大门,涟漪扭身望着在阳光下越发显得威严高大的牌匾,冷哼一声,很快,很快大哥就能出来了……   (嗨,今天发生了件很让人郁闷的事,一晚上都没心情码字,大妮不是刚毕业嘛,外面还两个邻居孩子也是跟我一起毕业,但是人家都留在了外地,就我老实的听我爸的话,回到了家,那我又爱宅,不经常出门,那邻居就到处跟人说,我是觉得没脸了,花了家里那么多钱,觉得丢人了,自卑了,尼玛我自卑个啥啊,你闺女在外面一月不到二千,租房吃饭不够还得花家里钱,这就光荣了,还老爱吹牛,最起码大学几年除了学费我没花过家里一分钱!生活费都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这么说我真是气人!)   ☆、喜农门 第八十二章 妄图成为土狗的京巴   (卡文卡到西伯利亚去了,啧啧啧)   乌漆麻黑的夜里,一辆马车颠簸在乡间小路上,涟漪坐在马车上,脑袋靠在车厢上,早就酣睡过去。   制好的曲已经交给了吕家,只可惜那家只在别处挖来了两个酿酒师傅,就是酿酒也藏着掖着,不肯将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弄得那吕家老爷在这节骨眼上也找不到更好的师傅,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涟漪身上。   涟漪推说这酿酒的工具都在白杏村,回去才能酿成酒,吕家老爷没了办法,况且涟漪说的也是实情,只好将涟漪送回家里。   燃着气死风灯,让马车停在村口,涟漪并杜江顺走着回家。   村子里早就是漆黑一片,两人即使放轻了手脚,也惊得村子里大大小小的狗不断狂吠,直到自家院子,也传来那两声应景的奶狗叫声。   “叩叩”   “谁啊?”刚拍了两下门,里面就有一道清醒的声音。   “爹,是我和二舅,我们先回来了”涟漪疲倦的声音在空气里打着卷。   随后屋子里很快亮灯,然后屋里动静越发大了起来。   没等多久,院子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后,杜氏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出现在二人面前。   昏黄的火光打在两人脸上,衬得越发憔悴。   “咋的这会回来了?快点进来,对了,咋就你们两个人回来了?你大舅和你哥呢?”杜氏不断往后看着。   “大哥出来还得写日子,我们回来是有要紧事办的”涟漪没精力和他们解释太多,连续好几日的烦劳让她现在站着都想睡觉。   “汪汪”夜黑黢黢的,涟漪也没注意脚下的动静,直到将灯打在脚下,这才看见那只小京巴在脚底下不断的转圈。   “娘,它咋变成这样了?”走的时候还是一只高贵大气可爱无比的小白狗,此刻已经好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完全变成了土狗的模样。   “哎。这小东西也不知道咋的回事,和外面的土狗学了两日,现在也把自个当成土狗了,没事就去泥地里翻个滚。谁有工夫整天看着它,对了,你还没说你大哥那的情况呢!”   “大哥和舅舅他们都被关在了吕家,我也去看过一次,没什么大碍”涟漪捡着好听的说,不想让爹娘知道的太多操心。   不一会,榭雅榭淳也清醒了,榭雅怀里还抱着迷迷瞪瞪的小宝。   “大姐,二舅,你们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是做梦呢”榭雅揉了揉眼睛,惊喜道。   看的众人都迫不及待的要听县里发生的事,涟漪只是挑了两件说了说,其中就有吕家要求自己酿酒,也好把大哥换回来的事。   “我咋听的这么晕乎。你是说,只要你把酒酿出来,这吕家就不追究这十几车粮食的事了?我咋这么不相信呢?”杜氏嚷道。   “娘,不管你信不信,这吕家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咱们也姑且相信,等日后把酒酿好了再做打算”涟漪打了个呵欠。有气无力。   杜氏怎么也想不通,这姑娘只不过跟着掌大勺的厨子学过那么几手,会酿一两种酒,怎么就如此有了出息,连那吕家都看在了眼里,得了器重。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全功归于她运道好,又有这方面的天分,别的也不多想了。   “忙了这么几天估计累坏了,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等吃饱后再去歇息吧”冯通柱看自己怎么也插不上嘴,半天后只吞吐出这么一句。   “不麻烦了,我们都是吃过的,回来就是给你们报个信,明个我还得回家给爹娘说呢”杜江顺跟着打个呵欠,脑袋已经不断往桌子上磕了。   涟漪心道,自己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吕家的打算她尙不得知,但是那种包藏祸心的人,是不能同之打交道的,为今之计,就是在将吕家同盟一个个斩断,羽翼未丰就想先脱离掌控,真真是玩火*。   同样是深夜,与大兴县相隔不远的武清县,有人敲开了田家的大门,门房披着一件外衫打着呵欠开门,眼睛都没睁开就嚷嚷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的叫门?不怕生孩子没屁眼儿!”   “啪”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才生孩子没屁眼,也不擦亮你那双招子,没看见是姑奶奶回来了?”   一道骄纵的女声在黑夜里显得更加尖锐。   “大小姐,大小姐您回来了?”门房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身子弓的快要到地面,看清楚来人后,浑身打着哆嗦。   “哼!不长眼的狗东西”   大小姐回来将整个田家弄得鸡飞狗跳,一个府上大大小的人都被她弄起来,就连她那老爹也没逃脱的了厄运,从温香软玉中醒来,黑着脸到了大堂。   整个田家掌了灯,真是灯火通明。   “哪里有出嫁的闺女哭哭啼啼大半夜的回娘家,让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死你,还有,回来了怎么不让女婿跟来?”田桓黑着脸,不悦的看着不断嚎叫的闺女。   “爹,你还有脸说那个龟儿子!当初不是你瞎了眼,让我嫁给他,我哪里能受这委屈!”   旁处一个身材丰腴,各色朱钗不拘大小款式颜色都插在头上,活脱脱一个移动的鸟窝的妇人将闺女捂在怀里,心疼的用熏死人的帕子替闺女擦着眼泪。   听的丈夫吼叫,马上朝着堂上的男人喊道:“闺女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说替她讨个公道,现在黑着脸骂她又是什么意思,是看不惯我们娘几个是吧?好,明个我们就给你那些小贱人腾地儿,好让你眼前清净清净,哎呦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哎呦呦……”   两个女人此起彼伏的哭声让男人招架不住,只得投降,缓了口气道:“好,是爹的错,快些说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珍儿止住哭泣,揉着帕子不依不挠道:“爹,你不知道相公是多么可恶,他日日留宿在那些小贱人的房里,去跟婆婆说的时候,婆婆又骂我善妒,还给我立规矩,告了公公那,公公也没个好脸色,说我大惊小怪,相公知道了就嚷着要休我,我真是活不了啊”   说完又啼哭起来,将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莫哭莫哭,你公公婆婆真的给你脸色看?”田桓有些不信,他深知自己闺女的脾性,这么些年在吕家虽然跋扈,但看在自己两家姻亲关系上,亲家还是颇多忍耐的。   尤其是在那十余车的粮食没了后,吕家因为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才是啊。   听出了厉害关系,田桓也不能装没事人,努力安抚住姑娘,仔细打听道:“你还听你公公婆婆说了什么吗?”   田珍儿想了想,抽抽鼻子道:“以往是我们二房吃的开,现在大房比我们得脸儿了,家里的管家交给了大嫂不说,就连前几日去招呼客人,婆婆都是派了她去的,只恨那贱人天天在我眼前晃,还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真想撕烂了她那张脸”   这田桓一生娶了好几个小老婆,但说也奇怪,一生子嗣单薄,就正房夫人给生了一对龙凤胎,自此当成眼珠子一样养。   当初之所以嫁到吕家,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闺女性子不好,吕家门户虽大,但仰田家鼻息过活,闺女嫁过去也不至太窝囊,这顺风顺水了好些年,怎的偏生就变天了?   要说里面没发生什么事,猪都不信。   “丫头,还有什么你没跟爹说?”   “没了啊”田珍儿不断哽咽,后又想起什么一般,“爹,昨个我在后院的时候,听见了我婆婆和大嫂的说话,说是让去见什么人,威胁她说酿酒啥的,不然把丢了粮食的罪名安在她哥哥的身上,乱七八糟的我也不懂,不过,这跟我失宠有啥关系,爹,你这次一定要替我报仇!”   看似乱七八糟没个章法的话,但却让田桓神色一顿。   难不成这粮食丢了还有别的说法不成?吕家这样的用意,又是存了什么心思。   “对了,爹,前几日听说有个算卦很准的小道士,我特意去找他算了一卦,想要问求子的事,没想到他却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江湖术士的话,你怎么能信?”田桓不屑一顾。   “哎呀爹!”田珍儿跺跺脚,“那小道士说的可准儿了,连我和小弟啥时辰出生,家里啥时候发迹,你和娘生辰啥的都算的清清楚楚”   “那信在哪?”听的姑娘一件件将大小事都说的清楚,他也有丝怀疑,比如好些事除了他自己,很少有人知道。   接过信,看着信上的内容,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田家家主,田桓,今年五十有二,膝下一儿一女,同年生,女今十九年华,三年前嫁与吕家,奈何马年生,与那吕姓合成骂字,余生定在无止休的谩骂中度过,又知,家主有意让小儿田思娶那吕家旁系之女吕泊,巩固姻亲,却不知那马属火,和那带水的泊字乃是水火不容,三思三思……”   ☆、喜农门 第八十三章 褚越来了   “你说的那小道士现在何处?”头上冒出了冷汗,双股瑟瑟发抖,就连手中的信都拿不稳,飘落在地上。   田珍儿拿帕子压压眼角,略有些不满,“爹方才不还是不信人家吗?怎地现在就问了人家的踪迹?那小道士行踪飘渺,多少人想要测姻缘求前程都寻不到,人家能给咱家这封信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田桓缓缓走到主座,扶着椅子上的把手慢慢坐下,顾不得擦脸上豆大的汗珠,若有所思的样子。   “爹……”   “老爷……”   “都住嘴,田珍你就在家住下,那吕家就先不要回了,还有,明个跟管家说一声,就说那吕家女咱们不求了,要回婚书,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语说完后好像是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合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你可要三思啊”这正房夫人虽然宠女儿,但是一听到因为闺女屋子里的龌龊事连儿子的婚事也要搅和了,心里顿时有些慌,这么些年来之所以能保持正房身份不被下面作怪的小妾们爬上头来,又能让丈夫这么些年来就自己一双儿女,她也是有些手段和计谋的,吕家田家互相牵制,对两家的生意也好,怎么能意气用事不作数了呢!   反之,田珍儿一听爹竟然为了给自己出气,连那吕家的闺女都不求了,脸上的凄苦之色霎时褪去,眸子猛的放起光来,心道还是爹最疼她,这次回去了看婆婆相公还敢给自己脸色看不。   弄成这样,回香喷喷的小妾那睡是不成了,只好跟着夫人回到正房,门一关上,那妇人就开始闹了起来,说他做事完全不过脑子。   “夫人勿恼。到现在你还没看出些门道吗?这吕家摆明了是想和田家翻脸,你说,整整十车的粮食啊,雪花花的银子送去。到头来跟我说了一句鬼神作怪就没了,你信不信?”说到气头上,田桓胡子一翘一翘。   “可是,现在不还是没个说法吗?老爷你也太较真了,要真拆散了儿子的大好姻缘,看我不与你拼命!”妇人发髻斜到一边,痛哭流涕道。   “哎,妇人之仁啊,珍儿现在的处境你没看透,这是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了。还有,前些日子吕家卖粮的事你不记得了?没准这是他自个编排的一出戏,收了双份银子还想着从哄骗咱们,真是没脸没皮”   活了大半辈子又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他这岁数可不是白活的。   “那老爷你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看看他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咱闺女呢?”妇人急急问道。   “先等着,最后实在闹的不可开交的话就和离,田家女还怕嫁不出去?将来你我使了多多的银子,给闺女添份体面的嫁妆,看谁能低看了她!”   妇人想想也罢,闺女这么些年在吕家没少闹腾了,这两家一不对付。将来闺女日子肯定不好过,婚后无子,要是弄出个七出之条将人休了,更是丢人。   几个念头下来也就不再言语,看样子是同意了丈夫的说法。   一连几日,涟漪都将自己关在了屋子。杜氏几人看的心酸,又担心儿子的状况,又怕姑娘心里装的事太多累坏了自个儿,每天送饭的时候嘴巴张张合合,想要劝上两句吧。想起受罪的儿子又咽下了,而且这几日涟漪却冷静的很,就连哭都没哭一声。   照着兄妹间的感情不该是这样,话憋在嘴里不敢说,生生在嘴边上起了一嘴儿的燎泡。   就在中午涟漪在自个酿酒专门盘好的大灶上烧火的时候,估摸是柴火湿燃起的青烟的缘故,涟漪眼睛红了起来,傻愣愣的蹲在原处也不知道腾地,就这么直直的被烟熏着,直到最后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几人才稍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家里上空就像是被罩上了黑烟似得,欢声笑语没了不说,就连精气神都没了。   “大姐,大姐”小宝走一步停一刻,挪了好久才挪到涟漪身前,涟漪急忙用手擦掉脸上的金豆豆,强笑道:“小宝,咋了?”   杜氏把小宝抱在一边,训斥道:“没眼力劲的,没看到你大姐忙着呢!”   远宝掀起眸子看了看涟漪,又看了看他娘,扭着指头说:“娘,是外面有人找大姐,就是先前在咱家住过的那个人”   小宝年纪小,也就是他刚才带着肉丸出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说是告诉里面的大人一声,就说是有人找,先前褚越快要好的时候,也没少和小宝说话,所以小宝这才听话的来当传声筒。   “这时候了,人家过来干啥?涟漪,是你央了他来救你大哥的?”冯通柱从杜氏怀里接过小宝,着急问道。   涟漪站在原处不吱声,爹娘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她也不想跟他们说的清楚,只是扑打一下身子上的灰,面目表情的走了出去。   褚越这几日也是才得了信,前些日子被一些琐事缠住了身子,等他知道后已经事发好几天了,一边安排手下去找人,另一边则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大兴县。   几日不见,感觉那人越发消瘦,上前走了两步想要打招呼,又紧张的退了一步,用手攥拳抵在下巴上。   涟漪站定在他身前,不言不语,只是认真的看着他。   褚越今年已经有二十了,在别处他这个年纪,儿子都会满地跑了,偏他视女子如蛇蝎,恨不得躲到天边儿去,今日看见涟漪,更是发现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贵人来是有什么事吗?”看他不说话,涟漪主动开口。   “涟漪,那个你哥哥的事我刚知道,我……”   “劳烦贵人这么忙,还能记得我家的琐事,真是荣幸之极”涟漪冷淡道。   无论褚吕两家如何争斗,涟漪都没想过要掺和到任何一方去,她只是单纯的想要依着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的好一点,能在粮食欠收的时候吃上饭,能在冷冷的夜里盖上一床暖被,能够在小弟想要吃个糖的时候让他吃上一块。   她的愿望很简单,但是却偏偏有人要将她掺和进去。   如果不是褚家使计掏空了吕家的粮,不把自己牵扯进去,如果不是让她帮着酿酒,又能遵守约定不把自己暴漏出去,如果在她最需要他援手的时候,及时出现,这如今的一切根本不会发生,她现在是怕了,害怕现在和这人再牵扯,会有更难以预料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涟漪姑娘,我很抱歉……”褚越紧张的鼻尖都溢出了汗,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我听到了你的抱歉,还有我接受你的道歉,制好的曲已经给了你,最重要的一环已经打通,剩下的相信你褚家师傅必能酿出美酒,现在各凭本事,来日再一较高下”说罢,涟漪扭过身子想要回院子去。   “那个”褚越紧走两步,看似不经意的将身子拦在了门前,“我知道我现在多说无益,但是吕家包藏祸心,假使你真的帮他夺了魁首,你舅舅,你大哥都回不来,你……”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涟漪再也忍不住,不甘愤怒蜂拥而出,冷嘲热讽。   “我知道我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设防让潜伏在褚家的奸细暴漏了你,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谁是奸细了,你再信我一次这次我一定将你舅舅大哥救出来,这次镖局的事都是那个逃走的镖头干的,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他了相信很快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从没说过这么多话的褚越一紧张,噼里啪啦说出了一大堆。   难为涟漪竟然都听懂了,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后落在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脑袋嗡嗡作响。   信,还是不信?   …………   又过了半旬,涟漪郑重的捧着一坛酒来到了吕府,这次接待的还是原先那个妇人,看见涟漪独自一人过来,手里又捧着自家相公梦寐以求的东西,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翠儿,那翠儿微微颔首,要将涟漪手中的酒坛接过来,又客气道:“涟漪姑娘累了,奴婢给您沏壶茶去”   涟漪看了她几眼,直到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后才将手里的酒坛子递给她。   “姑娘好兴致,这眼瞅着就要到节骨眼上了,这才把酒送了过来,我本以为,涟漪姑娘是不打算和咱家合作了”许素素用帕子捂住嘴娇笑道。   “夫人说笑了,我至亲之人在贵府上,我自然是要为府上鞍前马后了”涟漪谦虚的点了点头,话里话外是自己之所以帮着她是因为这些人拿大哥来威胁她。   可是那人仿佛没听出来涟漪的意思,反而热切道:“来来,尝尝这龙井,听说这可是皇族贵胄才能享用的起的,姑娘别客气啊”   眼神瞥向匆匆赶来的翠儿身上,直到她回以一个肯定的点头后,笑意越发浓了。   “得夫人抬爱,不过小女本就是粗俗之人,怕享用不起这香茗,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求能见亲人一面”涟漪不畏不惧,眼神明亮提着自己的要求。   “哟,这样啊……”   (下章就能解决完大坏蛋啦,求打赏求包养啊,嘤嘤嘤……)   ☆、喜农门 第八十四章 大获全胜   “姑娘不是我推脱,这眼瞅着就到比试的时候了,等一切都有个说法后,你舅舅的事才能有个了断,现在还急不得”   看她谈吐间没有再提起大哥事的意思,涟漪自动噤声,也捧起手边的茶杯,用茶盖将水面上的浮渣滤走,不紧不慢抿了口茶,面上丝毫看不出局促慌乱,真正做起来比徐素素这个主人还来的有气派。   “也不知道还有多些日子等到比试,真希望能看到贵府得胜,也不辜负夫人这般辛劳“涟漪放下茶杯,朝她笑道。   “承姑娘吉言,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倒还请姑娘赏脸来府里庆贺”   又互相谦让了两句,涟漪便要告辞,徐素素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只是差翠儿将人送出大门。   “怎样?那姑娘可有哭闹?”翠儿进了屋子,徐素素问道。   翠儿低头,认真想了一番,斟酌道:“回夫人,那姑娘不哭不闹安静的很,临走的时候还塞给奴婢几个铜板,说是要让我留意些镖局的那些人”   保养得当的手拿起架子上绣了一半的并蒂莲,叹口气道:“那姑娘也是可怜的,只是……,罢了,这几日你多留意些那些人,不要让他们受了委屈,吃食上一律不许克扣,反正也没多少日子活了”   主仆二人正说的起劲,门外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打开,吕家大公子大喜,嘴里一个劲的嚷着成了成了。   “下去吧”给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知趣的关上了房门。   “夫人,这次你是有功的,刚才我拿着酒坛去爹那,就稍稍尝了那么一口,你知道吗?就一口,那酒香气浓的啊,让人巴不得一坛子下肚。看来那丫头也是个有本事的”   “那褚家田家今年不是都要参加?咱家根基浅,我怕……”徐素素担心道。   “莫怕,前些日子潜在褚家的线人送来信说,那褚家虽然得了这丫头的曲。可是酿酒师傅酿出后酒香气不足,口感不甚好,哪里比得上咱家的酒?这次凭着这酒,咱家一定能翻身,要说这次多亏了夫人啊”   徐素素只推说是吕家的福气,半点不提自己的功劳。   转眼就到了比赛的日子,这次比试不是在大兴武清,而是在相距几百里外的州府上,这次来的不光是各大世家酿酒的,就连那掌管祭祀的官吏以及太常寺奉祀以及商会上好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通通到场。   涟漪前些日子就被送到了这。同行的还有褚越。   比赛当日,各家都捧着酒坛过来,就连那些小作坊也来凑热闹,想要在这次比赛中夺一个名次,也好扬一下名声。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这场让人焦灼的较量终于拉开了帷幕,在座大都是胡子花白的老翁,害怕有人作假还专门在场上挑了好些老农,也落座在主位上,拘束的几人使劲拉扯自己发皱的衣裳,生怕失了面子。   涟漪此刻坐在街角临窗的雅间内,正好能将下面的热闹尽收眼下。   放完鞭炮后。又是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涟漪努力耐下性子等待,饶是这样,脸上的焦急还是一览无余。   “涟漪姑娘还是喝喝茶吧,往年没一个时辰,这些是不会结束的”褚越坐在对面。替她倒了杯茶。   涟漪依旧是望着窗外,对他不予理睬。   褚越闹了个没脸,也就乖乖的坐在原处,两人一起缄默。   漫漫一个时辰后,那主事的终于上了临时搭好的台子上。挥手打断了热闹的鼓乐声。   清清嗓子大声喊道:“感谢诸位百姓同僚能来参加这次的比试,大家也知道,这次选拔是圣上的意思,要在几个月后祭祀上天与祖先用的,意义非同寻常,圣上极为看重,所以大家务必要用心尽责”   “那是当然”   “自然……”   台上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好,下面请请各家各交上自家所酿好的酒,上面贴好名字,请各位看好喽,可别出了差错”   “这还得多久?”涟漪不耐的看着外面,日头渐渐升上来了,外面还熙熙攘攘没个章程,她心里又装着事,所以觉得格外烦躁。   褚越扭过头,先顿了顿,半晌后发觉是在和自己说法,尴尬道:“今天大概就是走个流程,先把一些小作坊的,酿的不够格的先淘汰掉”   “明天就能出结果?”大哥的事一直压在心头,让她吃睡不安。   “明天自然是出不了的,按照以往的惯例,这轮筛选大概有四场,前面的两场大概只是先把那些小点作坊的都挤掉,第三场是那些有名声,但不酿酒确实不怎么好的,比如吕家,第四场才是真正的角逐”   “那为什么不直接在先前两场就刷掉那些呢?”   褚越看了外面一眼,耐心解释道:“这些家族,虽然地位不甚高,但是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要是早先就除了他们,这脸面上过不去不说,谁知道会得罪了谁呢?”   “那你说,我还要再等上三天?”   褚越摇头,“不用三天,再过两日应该就可以做个了断”   果真如褚越说说,这两日确实淘汰些了人,走的时候大多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好不容易侥幸得了过了前两场,也不免在第三场被刷了下来。   真正得到第三日的时候,台下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涟漪早早就来到了雅间,想要看个究竟。   淘汰完两场,第三场就剩下九家,大多也是有实力的,等下人依次将酒递上,那评判的或是摇头或是点头,一一做着点评。   “等等”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突然喊住了前面的侍者,“把酒拿过来让我再尝尝”   侍者有丝慌乱,以为是自己出了差错,直到走到那老者把酒放在了眼前,用旁边的水漱漱口,又轻轻闻了闻,最后才抿了一口。   “怪了。怪了,我怎么觉得先前喝过这酒?”摸着胡子,不解的神色越发明显。   “冉翁,你糊涂了不成!昨天不是都尝过了吗?”   “不对。不对”那个称为冉翁的老者摇摇头,“我先前喝过的和这个有些相似,但是比这个更清香,下喉更绵软些”说罢将酒一饮而尽,掀开碗底看了看下面贴着的红纸。   “吕家?”   说罢向周围的人打听,得知是田家的姻亲后,诧异的望了一眼坐在站在人群里的田家人。   “哎,虽然不知这酒和那酒有什么关联,但是闻着这味儿就是远远比不上那酒的,可惜可惜。要是再费些功夫,想必……”   说罢摇摇头,将那吕家的名字划去。   第三场即将落幕,当小厮将参加第四场的名单贴上的时候,吕家大公子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洋洋得意的派人过去打量田家人的脸色。   这相当于打了田家给没脸,也报了这么些年被田家压在下面的仇,却没想过,田家这么些年来处处照顾提携,那把银子扔到水坑里都有个声响,这吕家也算是忘恩负义到了极点。   少顷,那被打发去问的小厮磨磨蹭蹭回来了。看主子发问,支支吾吾道:“那田家人并没有别的情绪”   “不会啊?被咱家来了个出其不意,不会这么轻巧就过去了,是不是你没看清楚?”吕家大爷摸着下巴道。   小厮一张面皮跟皱巴巴的橘子皮一样,心道怎么捡了这么个苦差事,那田家人怎会没表情。人家满满的讥讽,这贴着的榜上有田家的名字,又没吕家名字,这不摆明了吕家被刷下来了吗!   抬起头,鼓足勇气道:“大爷。我先前看了一眼贴出来的榜单,上面并没有咱家的名字,是不是那些评判的人弄错了?”   先前还洋洋得意的脸霎时变得铁青,虎着脸道:“你可是真的看清了?上面可有田家的名字,是否有褚家的名字?”   看大爷猛的变脸,但还小厮还是结结巴巴道:“回,回大爷的话,那上面都有的”   “不可能!不可能!”倒退了两步自言自语道,后看人群将散,自己退后一步道:“定是他们弄错了,把吕家褚家的弄混了”   说罢冲上台上,伸着胳膊拦住将要下台的评判,哆哆嗦嗦显然气急的模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家的酒怎会比不上褚家的?”   在他吵闹下,诸人坐定,那为首的冉翁道:“好,既然公子不信,咱们就把你们两家的酒拿出来,也好做个判定,不然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田桓在台下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暗道这吕家果然没安好心,不然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大就来参加,而且这不是摆明了要将两家合作关系打断吗?   这事过后想必传的满城风雨,自家脸面都丢尽了!   “吕家少爷,这就是两家的酒,还请公子一一品尝”冉翁请他入座,又着人从各自贴着吕家褚家的酒坛倒出酒。   在褚家的酒坛开启的时候,吕辉就心呼不妙,自家酒虽然酒气香浓,但远比不上眼前这坛香气酷烈,抿一嘴到嘴里,心又沉到谷底,这酒甘辛之际又带绵软,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耳边又听的一声冷哼,抬头之际看那田家家主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拂袖而去。   事实摆在眼前,他抵赖不得。   涟漪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道,虽说场上这两家酒都是出自自己手里,但是一坛是精心酿造,另一坛却是糊弄了事。   在酿的过程里投醹的时候,自己做了些手法,投醹是在酿酒的时候,多次透饭法酿造美酒,当饭料发酵旺盛时,如不及时风减,等发过力后再投米,酿出的酒味道寡淡不淳美,而且曲末太少,不能充分使甜糜发酵,容易导致酒酸。   涟漪偏等这饭料发酵过盛。   而且她早早酿成后,故意拖了些时日才送去吕家,为了急着赶上这次的斗酒会,他们自然得带着酒日夜赶路,但凡这刚酿好的酒,最好的储藏方式便是避光静置,保持恒温恒湿,避免震动避免温差变化,可是这吕家全都没沾上边。   最后在装酒的工具上,吕家只是平常翁器,褚家的却被涟漪要求用上黏土烧成的外层上釉的陶制坛子里,空气依旧可以出入陶坛,和里面的酒液发生氧化还原反应,促进酒的陈化。   那线人报备的不错,褚家的酒确实是香气不足,但经过后期的处置后,怎还会有那种缺陷。   结合种种,这吕家能得胜那就是天方夜谭,现在田家也得罪了,相信就算是吕家再怎么编造都也不会相信他家的话,而那编造谎言的道士,早就被涟漪吓唬的不知跑到哪里去。   褚越当时答应给知府施压,还镖局一个清白,而且那线人还有当初陷害几人的镖师也被抓住,恐吓下答应出庭作证,指证吕家,那时候吕家四面楚歌,再也蹦跶不起来了吧?   想到这,涟漪终于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笑容。   (哇咔咔,终于有网了,洒一把辛酸泪,太不容易了)   ps:   感谢好基友这一个星期来帮我发文,太感谢啦,也感谢这些日子给我粉红票,打赏的美人帅哥们,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喜农门 第八十五章 终于回家了   事情最后的发展果然如涟漪先前所料的那样,这次吕家非但没有如愿以偿的将酒选为贡酒,而且还把田家给惹了,先前因为褚越设计将吕家的粮食搬空,那吕家家主又被莺莺燕燕所迷惑,所以家里钱财吃紧,只盼着这次翻身能将以往的亏空补回来,却不料被人当头一棒,砸在了原地。   这次比试的结果自然是褚家得胜,次之是颍川陈家,至于田家虽然进了第四场,却没能拿上第三的宝座,偏让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摘了第三。   田家众人心里不快,在比试结束的时候就派人去吕家结算,可想而知当账房先生在空旷寂静的大堂内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对着吕家众人说出一个骇人的数字后,那几人的脸变得跟猪肝一样。   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田家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和离,以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也不留情面的要把当时闺女嫁来的嫁妆抬走。   本来抱着一丝侥幸的吕家家主再也坐不住了,叠声道歉,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箱一箱的宝贝就这么飞了。   话说这还不是结束,就在田家人走后不久,又有一堆衙役闯了进来,话里话外说吕家家主心怀不轨,妖言惑众,陷害镖局,也不顾以往的情面,直接将几个男丁带走,押入大牢,说是听候审问,顺便也将后院关着一干人等都放出,说是先带回府衙,然后再给他们亲人打招呼,让他们接人。   这样一来知县又得了百姓的爱戴,又不漏痕迹的巴结了褚家,要知道这次的选拔后,褚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先不论地位如何,就是这之后。那数不尽的酒肆客栈商贩,都会绞尽脑汁的从褚家来取酒。   银子源源不断的飞来,完全不亚于后世春晚冠名商,虽先前花销不小。但之后完全是名利双收。   冯远弘和舅舅一出门就被人接了去,来人正是褚越,两人出来的时候除了衣着有些狼狈,神色有些萎靡外,别的倒是还好,只不过当褚越眼尖的看到冯远弘双腿须得人家搀扶时候,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两位辛苦了,我派人去给你家送了信,想必明日就能赶来,今个就委屈些。先在客栈住下”褚越将人扶上马车,放下帘子的时候怕他两人担心,特意解释了一番。   杜江丰从外甥嘴里知道了他,也以为是他使了劲才把人给救出来,略带惭愧道:“这次多亏了褚少爷。不然我们脱不了身……只是麻烦了您”   褚越尴尬的摸了摸鼻头,碍于和涟漪先前商量好的,不能将实情告诉两人,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将人安置好就,派人请了大夫。   兵荒马乱的一天快要过去,褚越正不知该如何明日和涟漪交代的时候。却不料,那冯杜两家人竟然在深夜就赶着车来到了县里!又听送信的人说了两人的地址,竟然急慌慌的赶到了客栈。   动静闹的挺大,就连已经睡下的两人也被杜氏的大嗓门给闹醒了。   “天可怜见的,可算是把人给救出来了”杜氏又恢复了原先的活力,也不管儿子哥哥睡下了没。哭闹着就进了屋子。   褚越站在门外,看人挨个进去,最后才是涟漪的时候,咳咳嗓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对涟漪那双清冷的眸子,诸多话又被吞了下去,不自在的将脸扭到一边,说道:“你哥哥舅舅他们刚吃了药没多久,有什么话最好还是放到明天说……”   “我知道的,多谢大爷提醒”涟漪口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微微颔首,又绕过他,脚步匆忙的奔进屋子。   没站定就听到她娘骂道:“那遭天杀的狗东西,自个犯错了不说,还抓着别人替他顶包,可怜我儿受罪,这往后要是腿不能动了,看我不杀到他家去,哎呀,可怜了我的儿啊”   说罢,守在旁边的榭雅榭淳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可怜那小宝,正是打瞌睡的时候,被自家老娘亲姐的一通哭乱了心神,本来看到大哥心里欢喜的很,但弄不清状况也跟着哭了起来,冯通柱站在一边安慰安慰这个又拍拍那个,期间不忘望着儿子,看起来好像心肝脾肺肾都糅在了一起。   “哭啥哭,死里逃生是好事,干啥弄得跟嚎丧似得,快都给我闭嘴吧”杜老爷子去隔壁看望完大儿子后,又急匆匆的来看外孙,刚进来就听见女儿的哭叫,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劈头盖脸给了一通骂。   涟漪急忙扶住姥爷坐下,看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又怕姥爷看见说晦气,赶紧擦干眼泪。   杜老爷子坐在榻上,摸了摸外孙的胳膊,又询问了腿的事,欣慰道:“好孩子,你是个有后福的”   说罢,看着站在屋子里受冷落的褚越,站起身子感激道:“这次要不是褚家少爷,怕这俩是出不来的,得了你这么多情分,老汉也不多说了,以后多多报答”说罢就要给那人弯腰。   “使不得使不得”褚越急忙扶住他胳膊,急的一脑子汗,要说这里面最没脸的就是他,但是,碍于约定又不能说,看大家对自己感恩带得的模样,越发觉得脸颊发烫,再看向涟漪,对上她不冷不热的眸子后,真是尴尬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最后只留了句好好养伤,有事找他后,急匆匆的跨出了屋子,好像后面有人追着似得。   一夜就这么热闹夹杂着喜悦过去了,次日,向大夫打听过大哥的腿没啥大事后,一家人准备回白杏村。   因为要照顾远弘这个伤者,所以驴车走的格外慢,小宝贪睡,又起了个大早,所以一直迷瞪着眼,被杜氏看不惯,直接塞进了远弘怀里,贴心的把被子盖在身上。   出来的时候,杜老爷子本打算要去向褚越告别,但涟漪劝道:“姥爷,咱们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人家了,现在天儿又没亮,人家累了几宿儿已经吃不消了,咱们哪里再好意思打扰人家?”   “再说了,现在人家得了贡酒的名号,想必以后烦劳的多,咱们就别掺和了,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巴结他呢”涟漪细细道。   “瞎说,咱们有啥巴结的,不就是上下嘴皮子动动,道个谢吗,偏你多事”经过一夜的休整,老人家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后来估摸着也是觉得涟漪说的有些道理,杜老爷子也没僵持着,只是给当值的小厮留了个口信,说是改日上门造访,捎带些遗憾走了。   涟漪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最好不要和那人有过多的往来。   走在崎岖的小路上,路边的小石子磕的人脚底板都有些疼,不过,完全被心中的喜悦所替代,拍拍裤腿上沾染的草屑,惬意的伸展了腰。   这次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好在人平安无事,经过这次的比试,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考校?她涉世未深,这次能帮助褚家得了魁首,间接上也证实了自己的实力。   倒也不辜负自己前世那般艰辛。   “丫头,这次你酿的酒虽说没得了第一,但听说也是撑到了第三场才被淘汰,真是了不起啊”冯家人是知道吕家利用远弘来威胁涟漪酿酒的,但是能在第三场被刷下,这对足不出户的庄稼人来说,已经是顶顶了不起的事了。   但冯通柱还是怕闺女心里不开心,努力安慰他。   “嗳,爹我知道的”涟漪笑笑,心里热乎乎的。   “要说也是怪,这县太爷以前和吕家的关系不赖,这次怎么这么大手笔,一下子把那男丁全抓进去了?不过,那也活该,老天长眼,让那做坏事的都受到报应”榭雅愤愤道。   涟漪轻笑,哪里是报应?人情凉薄,这吕家为富不仁,想必得罪了不少乡绅大户,这次被抓的事,想必是县太爷想着从吕家身上最后捞一笔吧?已经是被拔了牙的狮子,哪里还有威胁在?   不过,那些事已经离她们很远了。   回到了家,一屋子的女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姥姥舅妈她们得了信,急慌慌的跑到了白杏村,见了面先痛痛快快哭了一阵,看人都没事,这才放宽了心,又撸起袖子摩拳擦掌,说是这次受惊了,要好好补补。   猪肉是去朱家割肉,大舅妈来的时候捉了一只肥鸡,今个是打算好好庆祝一下,给历劫回来的两人接风洗尘。   将肥鸡宰了,拔毛放血,收拾利索后砍成四大块,下猪油练滚,下鸡烹制,少顷,捞起来沥干油,用自家做的大酱,花椒料抹上去,下锅加甜酒,闷至滚熟烂,加葱花,香菜。   除此外,姥娘来的时候又去自家地里撇来了早熟的玉米,剥皮去穗后用滚水煮熟,霎时,整个院子都飘散起玉米那香甜的滋味。   “真香啊”二舅家的小丫头杜暖荷抽抽鼻子,不停的朝着厨房张望。   “小馋猫”榭雅路过的时候不忘奚落人家,大摇大摆走后,又别扭的把手里的桂花糖塞进她嘴里。   小丫头美滋滋道:“真好,先前榭淳姐姐给了我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谢谢二姐姐”   说罢不等榭雅有动静就跑了去,榭雅在后面追着打闹,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子,涟漪闭闭眼觉得这一刻就是再多的金子都换不来。   ☆、喜农门 第八十六章 有人送银子   大伙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又说了许多话,杜家人看两人有些疲惫,这才散去。   次日,门外来了一位熟人,原来是褚越派贴身小厮二柱来给远弘送补品来了,弄得一家子感恩戴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临走的时候,涟漪将人叫到一旁,听不出什么口气道:“你回去了就跟你家主子说,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咱们各不相干,那事也就当烂到肚子里去了,以后你也别再上门”   二柱腆着脸弯腰道:“仙姑,这可由不得我,我家主子说了,这次选酒如果不是仙姑,就算是再准备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夺魁,还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主子说,这是先前允下的一千两银票,还请仙姑笑纳”   涟漪发现,这人自从过来后就对她十分殷勤,所以陷入了他越殷勤,冯家人对他更是敬畏,对他越是敬畏,这人对自己更加谄媚的怪圈。   她哪里知道二柱的想法,原来二柱回去的时候,仔细想了想赢了的前前后后,越发肯定了涟漪是仙人的念头,那酒肯定也是她吹了口气才变成佳酿,此刻哪里敢有一丝不恭敬的念头?   涟漪从他送来的银票里拿出两张,道:“这次你送来的东西想必花了不少银钱,把这银票给你,就当是抵了这买补品的花销”   看那里面好东西不少,想必也值过了这个价,但是给了他,也算当是自己心里好受些,余下的八百两虽说不多,但是对于农家人来说,已经是一辈子都攒不到的钱财了。   “使不得使不得”二柱急忙退后两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涟漪无奈。只好恐吓着说:“你要是不听话,那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好好,我拿回去就是了,仙姑可不要发怒”二柱想到这拿回去大不了被大爷嚷一顿。再不济挨一顿板子,可要是真的惹怒了仙姑,这后果可是他不敢想的。   二柱回去后如实告诉了褚越,褚越听后脸上毫无情绪,只是挥手让他退下。   却说在白杏村,先前远弘和杜江丰被抓进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也等着看他家的笑话,以往杜氏在县里守着一个摊子,每月的进项比庄户人家一年还要多。自然是让人眼红,幸灾乐祸等着她家遭殃呢。   可是当人都回来了,又努力将酸意压下去,只能带上鸡蛋白面等许多家里不舍得吃的精细东西去看冯远弘,这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人家得了造化,没准看这关系好,还能拉扯自家一把。   杜氏早就忘了摊子上的事,这几日也不往外溜达去听别人家的闲话,就只是安安生生的在家里看着儿子,不过那大嗓门可从来没有消停过,院子里时不时听的她在教训三个小的。   无非就是这些日子偷奸耍滑。不好好做家事也不好好喂鸡,家里的鸡又瘦又没精神。   榭雅不服气,辩解道:“前些日子娘你也在家,整日就念叨着大哥如何如何,舅舅如何如何,我们都入不了您的眼。哪里还有心情管那群鸡的死活?”   话里话外挤兑着杜氏自己不管事,还专门挑她俩的刺儿。   “哎,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编排你娘的不是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说完也顾不得正准备晾晒的被子。要好好耍耍当娘的威风。   涟漪也不管她,家里出事后人人都压抑了好久,就随她们去了,自己则是趁着阳光好,将柜子里的棉被拿出来,拍打后晒在用麻绳搓好的绳子上。   心中思量着,这些棉被好些还是当初被赶出老院后,自家房子被姑姑一家占后,便宜奶奶补贴的这些新棉被,不过,没成想却便宜了自家。   眼瞅着这天儿渐渐凉下来了,家里的几床被子也不够数,以往都是姐妹三个在一个被窝,上面压着一床被子,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榭雅睡觉不安生,老是蹬被子,自己可不止被冻醒了一次。   而且也有几床被子看的被面不错,但是一挨就沙沙作响,估计是被娘塞了不少的稻草,现在手里还有八百两银票,也该置办些好点的物事,让家里人过的痛快,只不过这银票在手里烫手,又思忖着该如何交到杜氏手里,不然总觉得烧的慌。   家里这几日人就没断过,村里的人,先不论说的上话还是说不上话,都跟自家走动的勤了,门庭若市给冯家人自家很受欢迎的错觉。   每晚人走的时候,涟漪都不忘仔细清点白天的‘战绩’,叮嘱她娘道:“娘,这每家送的人情你都记得记起来,将来是要还的”   杜氏自然说是知道的。   这天,当杜氏将手里最后一个鸡蛋放进瓮后,揉揉腰道:“家里突然多了这些鸡蛋,可得快些吃,不然坏了就可惜了”   涟漪也发愁,现在虽说要入秋,天气凉爽的很,但是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些鸡蛋,杜氏又是极小气的,想必是不会送给别人,要是不紧着吃坏了就不好了。   遂提议道:“娘,要不,咱们把这些鸡蛋都腌起来吧,要不坏了怪可惜的”   杜氏挥挥手,颇为悠闲道:“这些小事就不要问我了,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后又小声嘟囔道:“左右我也是不懂的,我不许,你们自是有法子让我同意,同意后又自个上手,用不着我,我在中间就起个点头的作用,还不如交给你们自个作弄,将来就是不好吃了也怪不到我头上”   姐妹抿嘴笑笑也不答话。   冯通柱闲了两日浑身不得劲,拿上斧子绳子道:“趁着今个天好,我去后山砍些木头回来,昨个淳儿不是说想要在院子种大白菜吗?我去砍些木头做成栅栏护住菜地,也免得那些鸡去啄了菜叶儿”   “行,你去吧,带上干粮和水,免得来回跑”杜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等冯通柱走后,涟漪带着小宝去摘了些芦草,将其烧成灰,又从灶火里挖出些稻草灰,找了些黄土,稻草灰和芦草灰六七成,黄土用三四成,三者拌成一处,每三升土灰配盐一升,酒活泥,看稠稀差不多的时候裹上蛋,裹好后将蛋大头朝上,小头朝下,密密的排在坛子内,十来天或者是半月就可以吃了。   除了这些日子自家要吃的,别的都被腌起来了。   院子里,多日前随手扔下的扔下的南瓜子,这些日子也不负重望,攀爬上了随手插下的架子上,现在藤蔓茂盛,早已经结上了南瓜,又因为水浇的用心,这些日子又开满了朵朵黄花。   “这么多的花,也不知道得结多少南瓜,咱家过年前吃不完那南瓜都得扔了,多可惜啊”村里南瓜不是稀罕物,几乎家家户户门外都可见南瓜藤子,就算是结了大南瓜,也不见得有人去偷,由此可见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稀罕物。   过年前吃不完都是要扔的,南瓜取义难过,即使再缺口粮,主妇们也不会留着,谁不希望来年平安喜乐呢。   看着眼下南瓜花不少,涟漪拿出木盆,随手将将将开的花摘了,对面榭雅惊讶的睁大了眼,围在她身边团团转,“大姐,你这般糟蹋东西,娘看见了要骂的”   “不怕,就说咱们是摘给大哥吃的,娘知道保准儿不说”涟漪笑道。   对面也跟着摘起了花的榭雅不相信,撇撇嘴道:“反正我是不信的,娘要是骂的话,我就说我不知道,再说,这南瓜花有啥好吃的,咱家又不是没东西吃了”   榭淳坐在一边替小宝纳着鞋底,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也不答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微微一笑,安静的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美丽大气。   肉丸这些日子终于恢复了以往天堂生活,也有人喂它肉了,也有专人替它洗澡,更有专人陪它玩耍了,吃饱喝足窝在太阳下,眯着眼,小宝用小树枝捅它也不待动的,完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回笼觉。   看小宝精力旺盛的奔跑在院子,榭雅坏心眼的将一朵开的正旺的花绑在他的冲天髻上,还不断哄着他说这样最漂亮了,四岁的娃子哪里知道二姐在作弄他?脑袋上顶着大黄花还觉得挺美,不断在远弘涟漪面前露面,想要让人夸他的造型。   涟漪忍着笑,将新鲜的南瓜花洗净切碎,拌在面粉里,加上盐和花椒面,用小火烧着,摊成了金黄色的薄饼。   又怕大哥吃的无趣,用小碗盛上自家做的甜酱,切了两根晚熟的黄瓜,就这么送了进去。   大哥的腿骨折了,后来那徐素素也是有点良心的,将大夫请了府上给他接上骨,至于当日为什么骨折,远弘却是怎么也不肯说的。   此刻整日躺在床上,又不许他动,早就无趣的很,看见涟漪进来,远弘挣扎的要坐起,涟漪急忙在他背后垫上专门为他做的靠枕,又把小桌子移在他身前。   “真香,你怎么知道我整日吃那些肉骨头吃腻了,想要换个口味?”冯远弘不等涟漪说话,自己将饼卷起来,占了占甜酱塞进嘴里,另一手则是抓着切好的黄瓜条塞进了嘴里。   ☆、第八十七章 十再闻秘事   “大哥,你这吃法儿可不对”看大哥狼吞虎咽吃下一大口,又津津有味的嚼着脆生生的黄瓜,涟漪哭笑不得。   “咋啦?”远弘费力的咽下嘴里的黄瓜,呆愣愣的看着妹妹。   “没啥,吃这个自个吃的舒心就行了,哪里让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自己,哥这些够你吃不?不够我再去给你烙两张来”   “够了够了”远弘点头,“我又不是小宝,看你和娘将我惯的,这以后不习惯可怎么是好?”   起身从盆架子上拿下搭着的毛巾,放在水里投了一把这才递给两手油哄哄的大哥,“大哥的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娶媳妇了,这以后没了我和娘在身边,自有那知心人体贴着你”   说罢,远弘的脸颊立马出现一抹不自然,结巴道:“你个姑娘家瞎说什什么,那事还早着呢”   本就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人不由的想歪,大哥的神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随手扑打着掉落下来的饼屑,假装不经意道:“大哥,前些日子有个叫做温颜的姑娘来寻过我,也不知道大哥你熟不熟?”   这下可好,原先是脸上有些红润,现在耳朵也红了起来,对上妹妹的目光后又不自觉的闪躲起来,略有些不自在道:“只是镖局认识的人,也就将将说上话,没什么交情”   “哦~”拖长音回答道,没交情还专门跑到家里来送信外加打听消息,这年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啊。   “我吃饱了,你端着东西出去吧,我也有些累了,想要歇歇了”不等涟漪说话,远弘支支吾吾道。   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涟漪嘴角还挂着笑,大哥年纪也不小了,看来是该给他娶媳妇了。不过,就是不知道那姑娘是个什么心思。   要是差人去镖局打听的话,又怕人说自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高攀了人家。还是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向舅舅打听一下那姑娘的品性吧。   杜氏这会也外面回来了,手里拿着韭菜,高声道:“我从别处过的时候人家给我割了些韭菜,约莫着这也是今年最后一茬了,咱们现在发点面,等下晌了盘点馅儿咱们蒸韭菜包子吃”   榭淳接过韭菜看了一眼,“娘,这韭菜都柴了再拿来蒸包子不好吧”   “这有啥,天儿渐渐冷了。今年估计是吃不上韭菜馅的了,就凑合着吃吧,反正也不拿出去卖”说道卖,估计是想到了夜市摊子上的事,心情也越发憋闷起来。拿了个马扎坐下,不吭不响的开始拣起了韭菜。   榭淳自知说错了话,面上有丝忐忑,涟漪摇头示意没事,也搬来一个板凳儿,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拣起了韭菜,“娘。我看爹可爱吃韭菜花儿了,咱家正好有对臼要不咱也捣点,等下面条了吃起来也多个味儿”   “算了,咱家今年也没种韭菜,一点不值钱的东西也懒着跟别人家要了,等啥时候你们去你姥娘家再挖些回来吧”杜氏认真思忖了会。这才开口道。   所谓的韭菜花,就是把最后一茬韭菜割了,洗净晾干后拦腰切两刀,然后放在对臼里捣碎,里面加上盐。这样的调味品在蔬菜匮乏的冬日,下点面条随意打点卤儿,再添上些这个,颇受乡下汉子青睐。   这些日子杜氏夫妻都不敢往县里走,一来是不放心儿子,二来则是上次因为这酒的事儿差点让至亲丧命,再说往县里走就有点胆怯,但要是不去吧,那不开张那铜钱不是白白往外扔嘛。   所以这两日,杜氏的心就跟春天叫春儿的猫一样,不安又稍稍烦躁。   家里好不容易攒了些银子,但这件事后弄得一分不剩不说,人还遭了那么大的罪,家里一天天坐吃山空,家里也没地,今年冬上难不成要一家子去喝西北风?   气氛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大家子各自干着手里的活,就算是涟漪有心想要缓和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马蹄声,都能看出各自眼里的疑问,不会是那褚家又派人来送东西了?这劲头也太足了。   赶紧起身,扑打了下身上的浮土,匆忙往门外赶,肉丸也凑着热闹,追随者几人的脚步往外滚。   “哟,这是知道我们要过来,所以早早就出来迎接了?”二婶梁氏被二叔扶着下车,愣了一下后捂嘴笑道。   “二叔二婶,快进来”涟漪侧身往院子里迎着人,在他俩身后,除了慧颖,远涛、志晖都稍显有些拘束。   一家五口进了院子后,榭雅榭淳两个又急着往外给几人搬板凳,二婶的脸色比在老院的时候精神的多,此刻将胳膊上的篮子放在平整的院子里,揉了揉肩头道:“这些日子也没在家,后来还是听别人说才知道远弘出了事,有心说来看看,又怕没出息的来这只会叹气让你们糟心,当家的又说这黍米就得紧着这几日掐,也是时时打听着你家的事,这不,昨个儿得了信,今一大早就赶来了”   又道:“侄子的腿没啥大事吧?听人家说吃啥补啥,特意去屠夫那捡了几根大骨头,又拎来一篮鸡蛋,好好让远弘补补”   杜氏看了看竹篮里摆的齐整的鸡蛋,叹口气道:“看你,家里好几个娃你不紧着他们吃,巴巴的送来干啥,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鸡蛋,走的时候都拿走,别跟我扯皮啊”   杜氏嘴快,明明是体贴人的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了个味儿。   榭淳上前一步,将另一个篮子里的几根大骨拣出来,羞涩一笑,“大姐昨个还跟我说,将这大骨劈开放在滚水里熬汤,再让大哥喝是最好不过的,偏我这记性不好给忘了,二婶东西送来的倒是及时”   涟漪也连连附和。   梁氏噗嗤一笑,“你们两个小丫头快打住吧,我和你娘做了许多年的妯娌,我还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我要是放在心上早就气死了”   “前些时候那些事也让我看开了,管别人作甚,自己过得畅快最得意,她不是对小儿子闺女亲吗?我出来眼不见心不烦,何必自己给自个找气受”   扭头看了看几个孩子都没在,孩子爹打听清楚后也往后山去了,这才从袖子摸出两吊钱,道:“知道你们这次周转花的钱儿不少,多了也没有,先拿着应付应付”   涟漪不等她娘开口,先把她手推到一边,“二婶,你这钱也是辛苦攒起来的,何苦扔了我家?再说,这欠着二叔的工钱还没发呢,怎好意思再拿你的钱?”   杜氏听完也不言语了,像是默认了涟漪的话。   “嗨,别推了,就这些钱哪里用得着这般啰嗦”梁氏只道是她们不好意思,所以才不收钱,更是牟足了劲往涟漪怀里塞。   最后好说歹说,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相信自家是真的不需要,二婶这才悻悻的把钱收回去。   又见杜氏一边忙着,一边忙着捡面里的虫子,撵走了几个小的,叹口气道:“这有些日子不回老院了,现在更是不想回去,可是这也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这眼下两个弟弟没成亲还好说,一旦成亲了,人家媳妇不得说?”   杜氏抬起头,撇撇嘴道:“你这说话还藏掖啥,直接说想起房子就是了,跟我还耍心眼”   “不瞒大嫂你说,这次来,一来是给你家送黍米,二来也是想和你打听一下,你家起房子的时候工具用了多少,还有一共花费了多少银钱,我前些日子跟老二商量要送他进学堂,要是花销的多,那我今年就不盖了”   期间,榭雅不停的支着耳朵听两人的说话,慧颖帮着她一起切着野菜,又在帮她拌食儿的功夫悄声道:“我娘是想把房子盖到你家旁边,也好有个照应呢!”   那头,杜氏听完她说的话,停下手中的活计认真想了想,“我家这房子想必你也知道,都是山上挖来的黄泥,也不费啥钱,算上人工木头吃食啥的,估摸着也得这个数”   伸出三个指头在她眼前晃悠。   梁氏心里松了口气,三吊钱她再攒上些时候想必也能攒够,那老院那她是不想回去了,就算是扔了那一处的房子,她也要痛痛快快自家人住在一处,不受那窝囊气了。   涟漪端来了两碗山楂泡的水,笑眯眯道:“也好,等再过几日忙完这几日,我就喊爹帮着二叔起房子,不然错过了这一季就该拖到明年夏天了”   “嗳嗳”梁氏高兴的应下,看涟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又想前两天听的信儿,眉头又皱了起来。   “二婶咋了?”涟漪不解道,这都已经答应了帮她在自家周围起房子,怎么还是一脸愁闷?   “没事没事”梁氏叹口气,“照理说,我这当婶子的不该叨叨侄女的闲话,但是这些日子你们不在,也不知道那事,我只要想起来冯燕做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想想这往后的遭遇,我这心就软了,也不是个劲了”   “咋了?她家的日子不是过的挺红火的吗?”老的那么护着,几乎所有的体己都补贴了进去,这还有啥不知足的?杜氏嘟囔道。   “哎,这次事情可比这复杂的多……”   ☆、第救八十八章 巧计救人   这些日子没人和杜氏讲着村里的八卦,此刻见她说着,自个也听的认真。   原是那三叔先前卖自家消息,得了不少银子,出去赌也不在是原先小打小闹,手越发大了起来,兜里统共就那么些银子,没让他挥霍几天,便被人哄得一干二净。   他自然是不服气想着自己能翻本,于是偷了孔氏钥匙,将家里的钱都揣在兜里,又肆无忌惮的出去赌了,黄氏自是管不住他,又央了婆婆来管教,那老妇心里虽不满媳妇老是管束着儿子,但嘴上也不好说出来,只能遮遮掩掩的替他打着马虎眼。   在赌坊的时候,老三又受了那庄家的哄骗,将开始的时候赢了一小巴,后来是逢赌必输,赌红了眼,将手里唯一的七吊钱也输个精光,还欠下了人家二十两银子。   从赌坊出来,被夜风一吹,想着那赌坊的人警告的话,这心里才浮出一丝害怕,不过,片刻后也就释然,反正上面有爹娘罩着,想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拿出身上唯一没被摸走的五个铜钱,准备去酒楼撒赖弄那么些酒来暖暖身子,回去的路上也不至太冷。   可在那酒楼入口,痴迷的望着约百步的长廊.南北天井两廊皆小合子.晚上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更有那衣着华丽之人怀里搂抱着那浓浓脂粉的女子,香风阵阵,于是,这魂就被钩了进去。   最后因身上没钱,又被人打了出来,又就着夜风,昏昏沉沉回到了家。   次日就发起烫来,孔氏发怒,也顾不得她现在正有身孕,将儿媳黄氏好好骂了一通。   所以等到三日后,赌坊的人派了打手过来,那老院的人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打手可不管发生了啥事,只听他们拿不出银子,也不管别的,直接拖上装病的冯福正就要离去。亏得孔氏撒泼,又有里正在一边周旋,这才允了多宽限几日。   杜氏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妈呀,这咋的赌的还能输了二十几两?这啥时候发生的事?”   梁氏就着碗喝了一大口水,叹口气道:“就是这两天的事,我记得是远弘回来那天发生的”   “夜路走的多了迟早得碰上鬼,依我看,要不是那婆子老是宠着小的,也不至于有现在的下场”杜氏心里则是微微有些欣喜。早就料着会有这么一出,就在这等着呢。   又交代了两句,定要将家里的银钱好好收起来,这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对兄弟间的情谊看的重。别好不容易攒下些钱,又填了那无底洞。   慧颖偷偷看了两眼说话的大人,挪到涟漪身边道:“大姐姐,我听奶奶说,都是你家的霉运转到三叔家去了,说过些日子要去找个驱邪的师傅来去去霉运,顺便压压你的运道”   涟漪手一顿。脑子转了两圈揣摩出孔氏的想法,大哥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三叔倒霉之际,估计是心里不痛快,没事找事呢,压运是小,借运才是真的吧。   不理这些人就是了。再蹦跶也蹦不了多些日子了,且看他家怎样掏出这二十两银子才是真。   那头妯娌俩的话不停入耳,涟漪也不做声,只是想着既然这些日子没打算去夜市上摆摊子,那酿好的酒也不紧着卖。给二叔走的时候拎些,再去给姥爷送上些。   后来又听之所以两人这么气愤,完全是因为猪油蒙了心的三叔要把冯燕送到教坊司中,那教坊司名义上虽说是专门管理宫廷俗乐的教习和出演事宜,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早就变了性质。   招募的女子除了很少一部分是家境贫寒,养活不起的,剩下大多数是犯人的妻女或者是战败者的女眷,卖身在里面,很难能出去,冯燕的姥娘曾经就是教坊出声,当年好不容易赎了身,成了良籍,没想到兜兜转转外孙女又要回到原点。   “这说的可是真的?那老三再不是东西,哪能将亲姑娘推入火坑,婆婆也不拦拦?”杜氏这会也严肃了起来,虽不待见三房一家,但那丫头好歹是无辜的,性子跋扈,将来管教下也就好了,这要是蹦了火坑里,再出来可就难了。   “嗨,弟妹这几天也不吃不喝,说是要娘儿几个一块死呢,哎,作孽哟”梁氏叹了口气。   可恨的是婆婆为了儿子的命,这些日子也想开了,反而来劝黄氏,说等攒够钱了保准儿去赎她回来,又说再那里面没准能碰上个知心人,将她娶回家当个贵夫人,一大堆说了云云,总而言之就是想得了那卖身的几十两银子。   黄氏几次哭晕过去,夜里也想着拉着闺女逃回娘家,也是没能得逞,这几日的日子难熬着呢。   榭雅榭淳听完这个后倒是不言语了,涟漪偷偷看了两人一眼,都显得沉默了许多。   正当两家人在为冯燕未知的命运感叹不已之际,肉丸直起了身子,朝着门外汪汪直叫。   “咋了这是?”杜氏站起身子拍拍胸口,“哎呀,你们这不是上山砍树去了吗?怎么又带回一个娃?”   冯通柱上山带去的斧头绳子都没了,此刻怀里抱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小娃,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再他之后,二叔并一个妇人急慌慌的跟在身后。   “这不是何妹子?”杜氏看清来人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咋回事?孩子这是咋了?”   这个杜氏嘴里的何妹子,涟漪曾经在村子里见过她几次,几月前,她们去取水的时候,曾经见她背后背着水罐,胸前挂着孩子,一步一步跋涉在山涧,夜里从集市回来,那人仍旧背着孩子从山上下来,脚下踢着的是重重的柴火。   听说他丈夫在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出了远门,但是一走至今杳无音讯,只剩这妇人艰辛的带着孩子。   “先喂孩子点水”杜氏拿起方才喝了一半的山楂水往小娃嘴里灌。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一堆人围得严严实实,涟漪推开几人,好让空气流通的顺畅些。   即使那个平日不苟言笑,神情冷漠的妇人,此刻看着昏过去的儿子,脸上心疼无措纷纷展露出来,哽咽道:“前些日子我就看他不怎么精神,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几天吃的越发少了,我以为是这几天跟着我上山累着了,打算明天好好歇着,谁知道就是我刚才砍柴的时候,他就忽然晕了过去……”   ps:   谢谢yan198520的粉红票票,今天就先奉上2000字,剩下的明天补上,伦家要去葡萄架下听悄悄话了,不过,好想说一句……好难过啊,都没人爱我的,七夕一天都没人打赏,小粉红也没有,咬着手绢蹲墙角去,嘤嘤嘤……   ☆、第八十九章 小儿鹅口疮   躺在榻上的娃子小不了远宝多少,但是和弟弟红润白嫩的脸庞相比,倒是是显的太过瘦弱,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颧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何氏看到榻上儿子昏迷不醒的模样,早就哭的上不来气了。   “都先别急,二叔你先去县里找大夫,等大夫来了,再看如何,现在别误了时辰”   二叔抹了把汗,大声哎了一声,正巧来时赶着驴车过来,要不还真不该怎么办。   “真是多亏了有你们……”摸着儿子瘦弱的骨头,哽咽道:“是娘没本事,让你受了委屈……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娘也不活了,直接跟着你去了才好”   杜氏梁氏都是当了娘的人,听到她锥心泣血的哭声,眼眶也红了起来,忍不住用袖口擦了把泪。   对此,涟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她即使轻描淡写的劝慰两句,也不能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婶子,放宽心,我摸了摸弟弟的额头,也不发热,想来是这几日有些累,休息会也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是涟漪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时间给了妇人缓冲,这时候的她已经没了原先的惶恐不安,身子也不在瑟瑟发抖,只是有些失神的望着榻上的人。   涟漪闻言,孩子这几日食欲不振,遂掀开他嘴唇,不其然在口腔内看见了白色斑膜,雪花状一片一片,在她掀开小娃嘴唇的时候,何氏显然也看到了,这会趴在儿子身测,刚稍稍安稳下来的心瞬间又被提的老高。   “这……”   那惊讶的模样显然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叹口气,涟漪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论爱孩子想必这世界上没人能比她更爱,可惜孤儿寡母。也没那能力给他一个好点的环境。   结合她刚才说的话,想必是这些日子忙碌了些,没有顾得上孩子,导致了饮食不净。细菌滋生这才导致了小儿鹅口疮,何氏每日忙碌着生计,自然是疏忽了许多,这才导致这几日一直不想吃饭,今个太阳大,想必是中了暑气也未可知。   这些都是小孩们惯见的,这大夫请来估计也是开两幅了事,治这个也不用多费事,就她所知,曾经见过不少老人用黍米汁涂抹。效果很大,当下起身,去转黍米的地方足足挖了半袋子的黍米,又扎好口,这才回了原处。   大夫请来后。照例是坐在旁边对娃子进行望闻问切,现在虽说入秋好几日,但天气格外反正,正午的时候热的就连树叶都想卷起来,好不被那热浪袭击,此刻被二叔拉来,身上的长衫都湿透了。   进了屋子后也丝毫没有抱怨。坐在一边等气息稍稍平息,就忙活开来,想必也是个尽心尽责的。   等掀开他的嘴唇后,眉头皱了皱,不悦的看了何氏一眼,这才开口道:“既然对他如此不上心。任由他自生自灭就好,何苦再请了大夫来?”   这嘴里几乎没一处好地儿,也不知这当爹娘的如何照看孩子,说罢,冷冷的眼神瞅了冯通隆及何氏一眼。看来是把他当成孩子的爹了。   冯通隆百口莫辩,只是委屈的往后退了两步,耷拉下脑袋。   “大夫,是我的不对,现在我儿子可有救?他身子一项很好,这次突然就成了这样……”   那个斯文模样的大夫看她神色,脸色好了许多,又看紧紧和梁氏挨在一起的冯通隆,也微微有了丝尴尬。   “放心,不是什么大的病症,死不了人,待我开个方子,好好照着方子抓药,不出十天必能大好,不过,这次算是你侥幸,照着你这看孩子的法儿……”   言语里也是指责她没有照顾好孩子,让孩子平白遭罪。   杜氏也不好插话,只得陪着笑脸呼喝涟漪上茶,招呼客人。   “不用了,我待会还得去出诊,就不叨扰了”说罢,拿出箱子里的纸笔开始写了方子,涟漪看他认真,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个曾经被自己诈走一两银子的姚老头,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看着他将方子递给神色认真的何氏,又看何氏面色不安,略有些焦灼的模样,涟漪善解人意道:“大夫,我家大哥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腿受了些伤,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劳驾去看看我大哥?”   那大夫也是个尽责的,听到涟漪这么说,略一思考道,“也好,左右现在我也在你家,你大哥现在何处?快些引我过去”   杜氏听了后,第一反应是开口叱责,但是想着儿子这回来也有些时日,让大夫看看也没甚不好,只是还得浪费了那几个铜钱。   一屋子人又转到远弘的屋子,一阵人仰马翻后,这大夫略缓了神色,开口道:“令郎处理的很好,就这样,估摸着再有二月多也能痊愈,这家里人上着点心,才是对伤着最好的灵药”   杜氏梁氏忙不更迭道:“是是是”心中却感叹道,这也不知是哪家坐堂的大夫,说起话来,也忒啰嗦了些。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脸上却是怎么也不敢表露出来的,涟漪看出亲娘的表情,也是忍俊不禁,挡在她身前,脸上堆满了笑,“大夫,这次的诊金是多少?”   笑眯眯的眼睛,莹白的肌肤瞬间让人产生好感,再看看局促的站在一旁的何氏,付长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女娃想必是看出了那妇人的拮据,又怕她当众落了面子,这才提出让他再看看那男娃的建议。   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那明显不自知的妇人,也不知道她何处来的造化,遂绷紧了脸,伸出五个指头。   “啥,莫不是要五十个铜钱?”杜氏拨开涟漪的身子,此刻想必也想出了大概,黑着脸唬道。   涟漪一脸黑线,娘啊娘,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您少说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何苦前面这么久的铺垫都做成了,偏这会要来拆台呢。   “嫂子。你莫生气,我这就回去取了铜钱来……”何氏面色羞红,头都抬不起来,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是拼出了自己的老命。   “咳咳,谁说是五十个铜钱?这哪里是看病,宰人还差不多”付长明黑着脸,满脸就差写着我不高兴我不开心了。   “嗨,原来是五文钱啊,大夫您也是的。好好的说话就成了,偏还吓唬小妇人,你且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钱去”说完不顾众人是何表情,快速的往屋子跑去。生怕慢了一步,这大夫就该了主意。   涟漪不语,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大夫,背着药箱通身儒雅气派,虽说有时这嘴上是不饶人,这心地想必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只收五文钱。估摸是看孤儿寡母可怜,故意为之。   将不断试图扑咬的人家靴子的肉丸踢到一边,涟漪赔笑道:“大夫请等上一等”说罢,小跑到厨房里,拿了一个闲置不用的酒葫芦,又跑到后院灌了满满一壶酒。这才回到前院,将酒葫芦郑重递给了他。   “只是自家酿的酒,不值什么钱,还请不要嫌弃”这时候杜氏也从屋子跑出来,肉疼的摸出了五个铜钱。哆哆嗦嗦的递给了他。   不过,虽说是看到了涟漪递给他的酒,面上也没多大心疼,这时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酒了,好几坛子的酒,给人家一壶也不算什么。   在何氏感恩戴德的目光下,二叔赶上驴车去送人了,没道理说把人接来了又让人地奔儿回去的道理,顺便也拿过方子,来的时候替何氏抓些药回来。   何氏走的时候,涟漪特地将装好的黍米给她送了家去,说是熬好的汁给孩子涂抹最是有效,何氏虽没有说什么,但是面上情绪的波动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左右也是苦命的人罢了。   夜里,等一切都收拾好后,涟漪这才到了杜氏夫妻的屋子,“爹呢?”关上房门,没看到冯通柱的身影,涟漪好奇道。   杜氏此刻正在整理着铺盖,见涟漪过来,也没多大的诧异,只是问道:“咋了,找你爹有事?”   有事倒是没啥事儿,我就是怕一下子拿出来八百两银子,再吓着你了,倒是得不偿失。   “娘,你往里面坐坐”涟漪蹬了鞋,示意她娘往里面坐坐,这样也不至于一下子吃惊而栽倒在地下。   “坐好了,有啥事就快些说,老是这么墨迹,我可受不住这个”   也好,反正这个事再她心里憋的难受,不妨一下子都告诉娘,也好了了她的心事。   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丝毫不带犹豫的塞进了杜氏手里。   “这是啥?”突然感觉手里多了些东西,杜氏低头往下看,待看到手里货真价实的银票后,眼睛唰的挣得浑圆,就连看着涟漪的眼神,都透着股惊悚。   “这天儿是掉馅饼了?还是我现在在梦里?你快掐我一下”涟漪眼尖的发现,此刻她拿着银票的那只手都抖了起来。   后来又逼着涟漪将这银票的来龙去脉都说个清楚,那架势完全不亚于老包在开封府招呼王朝马汉逼供烦人的架势。   涟漪只得说这银票是褚家给的,倒是没说褚家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只是推说自己只提了几个建议,这才帮着酿成了酒,后来褚家看自己功劳不小,这才打赏了银票。   说罢,杜氏放下了数银票的动作,双腿盘坐,一本正经道:“涟漪,你是跟你娘打马虎眼吧?”这么浅显的谎话还想来骗她,道行还是太浅了。   “娘?”涟漪猛的抬起头,仿佛不认识一般看着杜氏,手心里也溢满了汗,马甲难不成要被扒了?   杜氏仔细观察着涟漪的神色,见她佯装镇定,还摆着信誓旦旦的模样跟自己对峙,哪里肯信?   突然一张大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杜氏的脸在油灯下有丝不寻常,环顾了下四周,这才道:“丫头,莫不是你和那褚家就事先联系好的?”   暗自想了想,肯定是这样,要不然,就凭那几个建议,真的能拿了这许多钱,“肯定是你俩联手,一起吭了那吕家一把,丫头你在给吕家酿酒的时候故意使坏,弄砸了他家的事,所以这褚家才夺了魁”   越想越发觉得自己推测的有理,不禁沾沾自喜道:“这时来运转时来运转,先前我还不信,眼下咱家也是走了大运的,有了这些钱,咱们今后想干什么不可以?干啥眼巴巴的瞅着别人兜里的那几个钱儿?   咳咳,涟漪咳嗽了两下,眼珠子不自在的转了几下,心中暗道估计瞅着别人兜里的钱儿只有您吧,她可从没有那样的想法。   杜氏得了银票,一扫这几日的烦闷,和涟漪说哈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她自感没趣儿,只是顺着说了两句,也就出了屋子。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依旧有人尽心的给杜氏禀报着老院的情况,包括黄氏不断寻死啦,奶奶不断给她做着思想工作啦,三叔依旧不改往日作风,成天不着家啦,小姑姑整日在院子里冷嘲热讽,说三嫂没能管的住丈夫,把老爹老娘的棺材本都败完啦云云。   倒是没怎么提到她那妹妹,冯燕什么态度。   说实话,自从穿越到这地方来,冯燕是没少给自己添堵,但是也没涉及到危及生命的坏事,这到了教坊司,说句不好听的,这以后就不再是良籍。   更何况,说白了,她也只是中人之姿,加之性子愚钝,进去也落不到好下场,黄氏想必知道这些,所以才死死不松口,但是,当内部矛盾已经不可避免的时候,想必冯燕这个牺牲品,还是逃脱不了被送走的命运。   早起收拾完一切,涟漪闲着没事,出去转圈,此刻,外面的植被依旧是浓重的绿色,并没有一丝萧条之意,肉丸吃的太多,也被涟漪强行拉着出门遛弯。   一人一狗沿着河滩惬意的走着,村子也刚苏醒而已,有的人家烟囱还冒着青烟,生活气息更加浓厚。   走了没多远,突然看到几丈外一男一女两人紧紧抱在一处,待看清那人是谁,涟漪急忙转身,匆忙离去,奈何脚下的小畜生不配合,看见其中稍感熟悉的人,汪汪喊了出来。   同时,背后那道暴怒的喊叫涟漪之声,也跟着飘进了她的耳朵……   ☆、第九十章 明哲保身   悻悻转身,尴尬的望着愤怒的白面小生,不,是黑脸关公及攀附在他身上的女身子,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招呼。   “嗨,朱二哥”这年头这真是邪门,出门遛个狗也能碰上奸情,不过碍着河堤上薄薄的一层雾以及垂下的柳枝,倒是没怎么看清他身上女子样貌。   既然你在外面公然调戏姑娘,我又碍于权势不敢言语,大家都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算,何必再挑破这一层窗户纸。   这现在看见了,那要是不正经人家的闺女还好,自愿贴上来,若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这搭把手还是不搭,要是被自己撞破了,人家姑娘一个羞愤想不开抹了脖子咋办?   这姑娘家里人惹不起村里的土霸王,还能惹不起她家这毫无权势小户人?   细白的脖颈微微弯下,刻意不去看那两人的姿态。   “喂,你脖子落枕了?”朱俊梗着脖子道,脚下又有东西不停作乱,顺势将它踢在一边,被原主人嫌弃,肉丸情绪失落好些,怏怏的蹲在涟漪脚下,一人一狗出奇老实。   涟漪斟酌用词,谨慎开口,“也不是什么大的毛病,劳您挂心了,这时候的河堤湿气重,也不适合多呆,这也该回去了”   朱俊双手环胸,近乎睥睨的眼神看了涟漪片刻,“倒是会明哲保身”涟漪神色未变,仍旧是笑眯眯模样,“也不知道你们冯家是怎么教育的闺女,不知羞耻,专往人家身上扒”   这句话说重不重,但也绝对不是好话,涟漪一顿,终于直视那个穿着水绿色湖裙的少女,心中有了答案。   原来真的是她那个大胆奔放为了爱情不顾礼数毅然扑往爱人怀抱的冯燕妹子。   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得意洋洋来家里宣告他们一家得了三房恩惠,快要飞黄腾达珠圆玉润的模样,多些日子不见。原先丰腴的身子倒是有些消瘦,乌发上没有多的装饰,只有几朵这个时节开的正娇艳的花儿。   倒让人心里生出几分怜悯,不过。就在涟漪看向她的时候,冯燕果断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果真是天敌,不能相亲相爱的在一起生活啊。   “看什么看,现在我落难了,你得意了吧,在背后看我笑话吧?心里正在骂我不知羞吧”冯燕跺了跺脚,眼泪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看来这几日三婶对她下的功夫不少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认命了还是等着咸鱼翻身的机会。   不得不说,冯燕此刻真的是想多了,她现在还真没想那么多。   日头渐渐升起。哗哗水流入耳,谈笑生也越发多了起来,涟漪知道这都是庄稼人起身往地里走的节奏,水声伴随着姑娘妇人的谈笑声,让涟漪寒毛都要竖了起来。   “哼哼。害怕了?”冯燕用手背擦了把泪,“左右我也是没名声的姑娘了,朱二哥也不要我,破罐子破摔看谁耗得起谁!”   这典型的要死前也拉垫背的思想啊,这要是人来了,看见两个姑娘一个男人,恶俗姐妹花争夺高富帅的三角恋戏码就要上演。再不济也留下个私下相会的坏名声。   “大家姐妹一场,何苦闹个这种局面?趁你还没过去,先和你爹,爷奶商量一下,你是亲生的,他们舍不得的”涟漪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很心虚。   说罢,有些不好意思将视线移到别处,正巧看到那罪魁祸首正昂有趣味的看着反目姐妹花。   顷刻,耳边传来一声哭声,“根本就是没用的。娘说,他们都商量好了,算上娘怀的,家里差不多有三个弟弟,养不活的……”   明知道命运不可违,还是想尝试的试一把,所以把主意打到这土财主身上了吧?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再联想刚才朱俊气急败坏的一生吼,想必是冯燕‘霸王硬上弓’了。   再加之自己不想沾染是非,没能施以援手,这才惹怒了人家,这不,坐山观虎斗呢。   “哎,是涟漪姐姐吗?”远远的,一道清脆的叫声进入耳朵。   这可真是及时雨,涟漪急忙挥舞着胳膊,回应道:“是我,我在这呢”   待人渐渐走的近了,才认出那人原来是里正的孙女翠香。   不过,此刻不论是翠香还是什么香,能把她脱离苦海的就是好香,没等人走到跟前,涟漪就一把跨住她的胳膊,亲亲热热道:“翠香妹子,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好些时候,榭雅榭淳那两个小的可是准备好了?”   看另两人不言语,显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昨个翠香和我们商议好的,今个要去山里采野韭菜,顺便找些酸枣,冬日蒸馒头也好派上用场,我先拾掇好了,所以在河边等着她们呢,也是不巧,撞上你们俩……”   说完连连告罪,也不敢看那两人是什么神色,轻舒口气,现在就是有人来了她也不怕,反正她已经解释清楚了,她来这是因为和妹妹们有约,恰巧撞见了两人在这‘幽会’三言两语将自个择个干净。   翠香想必也是被自家爷爷熏陶出来了,感觉到涟漪在腰上不轻不重捏了两下,含笑道:“榭雅那丫头慢的很,榭淳怕你等的急,所以让我先来给姐姐说一声,免得你心慌”   除了不言语的冯燕,以及脸上阴晴不定的朱俊,气氛很是和谐。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场面话,要是真上山,谁穿这么碍事的长裙?谁会牵着走路都不稳的小狗?还有,谁会约在村里这么僻静的河边?   好在最后没人挑破窗户纸,涟漪也就装没事人走了。   在感激了人家后,涟漪和她都聪明的没提那间事,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这几日家家户户都投入了秋收,冯家的鸡终于也下蛋了,要说原先这家里就一只老母鸡,虽不能说天天下蛋,但是平均两天还是有一个蛋,要是碰上人家心情好,没准一天一个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当这日榭淳照例将鸡撵了出去,要取蛋的时候,猛的发现鸡窝中竟然出现了三个圆滚滚的鸡蛋,榭淳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故意揉了揉眼,发现还是三个并不是自己眼花后,这才兴奋的小跑进厨房。   “娘,你看”两只手捧着三个鸡蛋。   “哦,原来是小鸡下了蛋了?左右数数,都三个月多了,也该下了”杜氏将那大骨头熬成的汤添进锅里,大夫交代过,这样有利于骨头的生长。   忙了半晌,见小丫头还在身边磨蹭,也知道她的心思,遂道:“娘也知道,这鸡娘也没操啥心,都是你和你两个姐姐的功劳,这往后鸡下了蛋,娘也不卖,就直接让你们吃可好?”   榭淳脸蛋红了红,低声呢喃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氏哪里知道这是这个向来不善言辞的闺女在和她分享胜利的喜悦,稍带着想要得到一次夸奖。   杜氏打算忙活完了厨房的事,就帮着何氏去收玉米去,自从涟漪时不时给娘俩送黍米后,这个倔强自尊心极强的妇人就开始整日往涟漪门前送柴。   先前肉丸听的陌生的脚步声还知道汪汪叫两声,后来次数多了,又看她整日不进家门,也懒得叫了,只是在人来的时候,微微竖起耳朵,然后继续趴在那里安生的睡。   整日都送一大捆子,涟漪曾经感叹要是照着这速度下去,不消一月,家里柴房必定安置不下,也等跟何氏说过,但是她依旧我行我素,后来次数多了,涟漪也懒得说了。   这天,秋高气爽,大哥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冯通柱抱着远弘出来晒太阳,一家子高高兴兴的调侃着给远弘找媳妇的事。   却都被门外急促的拍门声震在原处,肉丸也抖抖身子,声嘶力竭开始叫了起来。   “好家伙,这大白天的就敢上门抢劫了?孩她娘,拿上棍子”冯通柱虽说在一定时候老实木讷,但此刻却一马当先拿起碗口大的棍子,朝门外走去。   “孩她爹”杜氏心也一跳一跳的,快要蹦出嗓子眼,就怕是知道了自家藏着几百两银票的事。   “冯家大姐儿在吗?快开门……”听到这个后,众人放下手中的烧火棍外加大粗木棍,都纷纷松口气。   但片刻,这气就又上来了,青天白日的又没死了爹娘,这么慌赶着投胎?   杜氏扔了脚下棍子后,移开挡着的棍子,开门后没看清来人就劈头盖脸骂了过去,“娘的,哪个龟孙子干的好事?仔细我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话音刚落,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嘴张的都能吞下一颗鸡蛋,立马作势打了自己嘴巴两下,说着冲撞了贵人,一边将人迎了进去。   涟漪也诧异的站起了身子,这来的人不是褚越又能是谁?不过身前跟着一个和冯通柱年纪差不多大小的汉子。   在褚越眼神示意后,快速的走到涟漪身前,噗通一声直直跪下,说着就要给她磕头,“大姐儿,请千万救我一救”   “   ☆、第九十一章 初显神威   “……打开头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成事的,如今弄的家里鸡犬不宁,想必你也如意了……”站在青砖上身着天水碧素面杭绸罗裙,耳朵是赤金镶青石玉耳坠的妇人,双手不提点着男子的脑门。   只见他微微抬头,面上带着一丝委屈,悄悄起身跨住妇人胳膊,讨好道:“娘,你也知道儿子的性子,最是看不得人可怜,所以才给那龟公寻了个差事,谁想他那般不成器,坏了爹的大事呢”   摇了两下胳膊,看着娘神色不是那般难看,微微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送到她眼前,“娘,这是珍宝阁新进的好东西,费了好大劲才寻回来,娘您消消气,这往后助人为乐,救人于水火的事我是再也不干了”   妇人脸上没了原先的愤怒,杏眼从他身上掠过,伸出保养得当的手接过盒子。   原来是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盒子里用红绸垫着,摸着盒子上精致的纹路,绷着脸道:“你爹去找帮手了,回来有你受的”   说话两人是詹事府右司直郎的家眷,虽名义上是从六品,但是这官职没什么油水,所管辖的范围也不多,还没有一个芝麻官说出去有威风,就这还是得了祖宗的庇佑。   之所以这么说,是现如今的詹事大人和着自家老爷同一个曾祖爷爷,眼看就要出了五服,说的难听些,连个屁味也没了,还是自家公公就这一个独苗,又怕这一房落败,这才舍了老脸为儿子求了份职位,要是出事了,别指望有人能来给擦屁股。   “娘,不碍事的,爹不是去表哥家找帮手了吗?想必,这马上就能有信儿了”洪顿嬉皮笑脸安慰这姜氏。   “这都走了三天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姜氏自言自语。   詹事府,听的名字不错,其实也就是掌管皇后太子家族事务的机构,说白了。就是人家家里的吃喝拉撒都得替人家包办,还要伺候的妥妥帖帖。   可是这油水少的可怜,虽谋了个差事,但是靠俸禄,连一家子都喂不饱,又因为这褚家的主母又是洪顿的姨母,经常帮衬着自家,照顾下开了酒坊,又因为和这詹事的关系,这往国舅爷家的酒水。都是从他家这私开的酒坊走的。   虽说油水是不少,但风险也不小,但是顺风顺水这么些时候,偏这次却出了大事。   酒是先前就酿好了,但是眼看要送去的时候。突然又坏了事,就是招来酿酒师傅,那人也是委屈不已,连推辞说不是自己的责任。   “暂且先不和你计较,要是真的是你捡来的那人出了差错……”   “你说,最后的差错是这酒出了酸败?确定不是造曲的时候出了毛病?”连着赶了好长时间的路,好不容易停歇了会。涟漪仔细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给涟漪下跪的中年男人,听说是叫方安贵,是个管家,在洪家干了有些年头,这次也是她险些给自己磕头。   只见他这会从车里掏出两块饼子递给涟漪,“酿酒师傅是这么说的。小的是粗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这次是皇后幼弟成亲,马虎不得,所以委屈姑娘了”   照着褚越的说法。洪家这次是快要往人家国舅爷家送酒的时候发现出了岔子,褚家已经派了老师傅去洪家,也不知再来找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这杜氏当初听说须的涟漪帮忙,把胸口拍的咚咚作响,也不等涟漪拒绝,直接替她打包好行李就往外面撵。   她这一定不是亲生的。   “涟漪姑娘见多识广,我怕自家师傅不能眼拙,看不出什么毛病,所以才来麻烦”褚越看出了涟漪心思,将树枝折断,扔进火里,听着霹雳巴拉的响声,只留给她一个侧脸。   第二日,三人赶到了洪家,不同于以往见惯的高门大户气派,这次的风格偏于江南水榭的温婉,可是真当自个风尘仆仆被褚越介绍的时候,那女主人家明显失望不少。   姜氏拉着褚越的手道:“好孩子,你姨夫早你们一步回来,现在已经去作坊了,对了……你姨夫说你这次去寻帮手去了……”   视线停留在涟漪身上片刻,稍一颔首,眸子并无太多停留。   “姨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涟漪姑娘……”真正的稻香醉的酿造者。   姜氏快走两步绕过外甥,上下扫视了涟漪几眼,“我的祖宗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姨母开心,要是你的小相好也就算了,哪里能充这数呢,要知道弄不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齐齐的刘海下是双发亮的瞳仁,小翘鼻,瓷白的脸皮儿,就是年纪有些小,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估摸也不超过十五,哪里能帮上手,还是将希望放在那些老头儿身上吧。   洪顿摸着下巴绕着涟漪几圈,眼里金光乍现,“表哥,这小丫头长的水灵,要不让给我?”   你奶奶个腿儿,涟漪脸上的笑就快挂不住,心道,这才来已经算是心不甘情不愿,实在是不忍落了杜氏的面子,再者这褚家大爷正正经经的模样,也是能靠得住,谁知亲戚如此不靠谱!   “洪顿,不得无礼”褚越黑了脸,低声呵斥。   “算了算了,逗你玩呢,这么晚才开了窍,我哪里跟你抢?”洪顿笑嘻嘻摆手,又围着涟漪转了两圈,感叹道:“不过,表哥啊,这小丫头也忒小了点,离下嘴还要得些时日……喂,小丫头你跑什么?”   见他说的越来越离谱,涟漪早听不得,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姜氏暗道不好,这丫头也是有个脾气的,要是这小娘子飞了,大姐还不得找她的茬?   遂好言好语道:“既然姑娘来了这,也就不必拘束,现在家里有些事,还请多担待”   深吸口气,“不妨事,还请夫人带我去酒窖看看”   早弄完早没事,谁稀的在这听你们喋喋不休的说话,这家人是心太粗还是心态极好?偏褚越觉得这么严重的事在他们眼里这么风轻云淡。   要是被洪顿听到又要大呼冤枉,他们哪里是风轻云淡,只是知道表哥来了,心里有了主心骨,所以才稍微松了点心神。   “好,好,洪顿爹先去那里了,咱们也过去吧”私心已经不对涟漪抱有希望,只希望这次褚家来的师傅能帮着度过难关。   作坊离这不是很近,马车有小半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估计是里面听到了动静,一位身材浑圆的男人艰难的小跑过来,伸手擦了把汗,刚一喘气,就被姜氏拉住,焦急道:“老爷,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救吗?”   摇摇头,拿起袖子,颓废之色难掩,“迟了,说是浸米的时候出了差错,现在难以挽救”   洪顿已经收起了嬉笑之色,看姜氏发晕,急忙扶住她,不断拍着后背,“娘,您先别急”   “表哥,你快想想法子,这批酒得准时给国舅爷送去,现在在重新酿,已经来不及了”   “涟漪,你看?”褚越低声询问。   “现在不知道,先去看看情况在说”   褚越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顷刻,先起身往作坊里走去。   不同与以往的热闹喧闹,此刻寂静非常,都知道这批酒出了问题,要是想换已经来不及,东家丢官是小,丢命才是最可怕。   腰背已经弯曲,但精神却依旧抖擞的老者看见众人走来,先是恭敬的行礼,后才朝站在一旁朝着褚越忧心道:“东家,现在怎么办?”   褚越站在原地,拳头捏的紧紧,一言不发。   “将酿酒的师傅喊来”涟漪站直身子,朝众人道。   先前对褚越说话的老者,大半辈子在酒坊里,此刻见涟漪发话,以为是洪家人,所以强忍着没有说话。   但一旁的洪老爷苦笑道:“姑娘,现在叫他也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还是先商量个对策才是”   “这要真是我想的那样,叫来人问个清楚才是,不然我是没办法补救的”   在她看来合情合理,再正常不过的话,在那几人眼里却成了玩笑话,“小姑娘,别添乱了,还是听听侗师傅怎么说吧”   看来是被人小看了。   “听她的,去把人喊来”褚越交代。   “表哥,你……”   众人在褚越的坚持下,无可奈何的请来了大师傅。   “东家,这次出的事可不是我的缘故,不能怪在我头上啊“出乎意料,这次进来是身材壮硕的男人。   “大叔,你这次浸米,可是出了什么差错?”涟漪实质沾了沾大锅内比浆糊稍稀的液体,然后放进唇里,微微发酸。   “小娃子不敢乱说,我浸米的时候绝对没出差错,喏,你先前尝的,就是我发酵了三四天后的浆,你尝的可有差错!”   老者不屑一顾,“老儿我也尝了,带着些酸,想必是你发过头了,还狡辩说不是你的缘故!”   众人视线统一望向他,说不清的埋怨,叹息,悔恨。   “不是,倒是冤枉这大叔了”涟漪尝完那酒,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一时间,疑惑感激不解的眼神,又通通扫向涟漪……   ☆、第九十二章 重新煮酒   众人视线扫来,涟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自己前后的表现是挺让人不解的。   “大叔,你是怎样浸米的?”   “……这……”暂不论当场这个小姑娘听的懂听不懂,屋子里还有内行人在里面,如今的这些都讲究个保密,自己手艺还是老爹传给自己的。   “通常浸米后,第二日生浆泡,有如水上浮泡。第二日生浆衣,天越冷浆衣越厚,一般第四日,已经有酸美的粘汁,就用笊篱划开浆面,用手连底搅转,另米粒相互分离,否则米结成块,蒸时难以透气”看他神色犹豫,以为是他怕自己夺了人家配方,主动说出其中的过程。   “你明明是知道,哪里还需要问我”大汉有些不乐意,不悦的盯着涟漪。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老者不乐意了,“你们两个都还年轻,哪里能掌控好这浸米的时候,眼看天还热,你们还说是四天,这四天可不都酸了,这酿出的酒能不酸吗?哎,小儿无知小儿无知啊……”   洪顿狐疑的看了自家酿酒师傅一眼,吞吐道:“应该不会,汪师傅在这年头不少了,应该不会出这样的差错”   “表少爷这就不知了,有手艺酿的年头长的还不定出个差错,更何况眼前师傅阅历这般浅?”   “嘿,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我还说你这是倚老卖老,胡话连篇,我这干的年头不短,要是出问题早就出了,何苦等到现在?”大汉说话很是气愤,就差举手发誓。   “都别吵了”褚越沉声道,复缓走两步,在涟漪身测蹲下,看着涟漪不停的掀起箩筐闻闻这个,又拍开靠在墙角的一坛子酒。拿起酒构舀出点酒,稍稍抿了些酒后,又咂咂舌,面上一笑露出一丝了然。   “可是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   “知道了。是在煮酒的时候出了差错。   两个师傅面面相觑,“怎么会是这个原因,不可能”不论是谁,都难以接受是最后不起眼的一环导致的失败。   洪家三口人可不管那两个师傅的诧异,急忙紧走几步,期期艾艾道:“小师傅说的可是真的?有没有法子补救?”   早在元朝的时候,就有了青梅煮酒的说法,马致远曾经写过,‘东风园林昨暮,被啼莺唤将春去。煮酒青梅尽醉渠。留下西楼美人图,闲情赋’由此可以看出煮酒这一过程的历史悠久。   “这很难说,毕竟以往也没有这样的例子,我不敢妄言”拿起酒构搅了搅略带些浑浊的液体。   褚越围着屋子走了两圈,仿佛下来很大的决心。定定看着涟漪,“那就姑且一试,我相信你”   突然一屋子的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觉得压力真的很大,这又不是酿酒,你我说好价钱,酿好了算酿不好也就这样了。你情我愿的事,现在非得给些压力,弄不好了,她也没法交代啊。   “小娃子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大话也敢说出来,看看。这要是弄不好,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嗨,涉世未深啊”那老者锊一把胡子,叹息道。   那汉子却不是这样想。上下扫视了涟漪一眼,虽说是不信她说的话,但是这个时候人家能站出来,已经是最大的鼓励了。   “你快打住,好歹人家敢试上一试,你就会在这掉书袋,活了这么大岁数,白瞎了你的年龄”   这两人第一次见面,或许是因为同行的缘故,上来就不断的掐着。   洪顿脸上一暗,没了先前的吊儿郎当,怒声道:“要吵出去吵,别妨碍别人做事”   两人自动噤声,这还想看看这丫头是怎样把坏了酒变好,怎么能出去呢。   看两人老实下来,这才将视线转向涟漪。   涟漪同时也在思考,这煮酒的时候温度一般得到90度左右,估计是煎酒时候出了毛病,这才导致没能杀死酒中的微生物,把酒的成分固定下来,又因为这酒的颜色略微浑浊,没有她以往见到的清亮透明,所以,只有尝试着将酒再煎一遍,看能不能扭转败局。   没有避讳屋子中的几人,要了纸笔写了几样东西,让褚越去找人找,至于甑箪那些煮酒的工具,这里是不缺的。   过了有多半个时辰,那跑腿的小厮这才赶来,期间那洪家三人不停的看着涟漪,就快要将她脸上看出花来了。   洪顿还小心翼翼上前,别扭道:“小师傅,你年纪这么小,真的是会酿酒?”   自家请来的师傅,可是打小就跟在他老爹的身后,学了有十来年才真的出师,这丫头除非从娘胎就开始学了,不然怎么这么牛呢?   涟漪没搭理他,奈何那人一直在眼前晃,颇有一种你不回答我就一直转的势头。   “你叫洪顿,就真的会包馄饨吗”寂静的大堂里,突然传出这么一道声音。   “哎,这两着之间有啥关系,怎么能混为一谈”洪顿最为反感将自己的名字和馄饨连在一起,好像自个是个吃货一样。   “那我年纪小,和我会不会酿酒跟你有啥关系”说完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样,扭转脸不在看他。   那洪顿第一次在女孩子前吃瘪,而且没法说,只能吃哑巴亏,再看同样站在角落的表哥,拳头抵在唇边,明显是笑了的节奏。   “少爷,少爷,客人要的东西拿来了”小厮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把东西递给洪顿。   因为心里没底,再说心里也没避讳别人,所以涟漪也没让几人避开,等走到煮酒用的家伙前,心里默默祷告了两声,这才上手。   整个过程,身后的人都没有出声打搅,就连面上看似镇定的姜氏,此刻也紧紧的掐住了丈夫胳膊上的嫩肉。   煮酒的时候,每斗往里面添上蜡两钱、竹叶五片、官局、天南星丸半粒融入酒里,按照要求封好后,这才放到甑中,蒸的时候用冷水,然后燃火,这烧火也有讲究,等到甑箪上酒香透出来,酒溢出来倒流的时候,再揭开甑盖,取出一瓶查看,等其滚开了就是熟了。   这时候停火,过一会再取出,放在石灰中,不要频频移动,所以说这酿酒是最后一道工序,如果处理的不好,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这就成了?”跟着褚越过来的老头满脸惊诧,“这还得等上两天,再看一下成果如何”   不过,心里隐隐有丝雀跃,这次应该是成了。   果然,两日后,那重新煮过的酒已经没了那种原先酸涩的滋味,看起来也比先前更加清亮。   喜的那胖胖的洪卢森原本豆粒大的眼睛完全眯成了缝,不知所措的在屋子打圈圈,然后兴奋的一跺脚,说是要让人照着涟漪的法子,将剩下的酒通通煮上一遍。   洪顿拿扇子掩面,姜氏歉意的朝涟漪表达歉意,“我家老爷是喜的没边了,这才失了礼数,涟漪姑娘不要见怪啊”   “贵府老爷果真……率直……”除了尴尬的笑着,涟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这几日舟车劳顿,家里又逢上事,没来得及招呼姑娘,姑娘别见怪,这样,洪顿,快些去甄翠楼订上几桌席面,也好招待咱家的恩人”   姜氏拍着涟漪的手,扭头招呼儿子。   “哎,我知道了”洪顿朝表哥拱拱手,又不舍的将好奇的眼神从涟漪身上移开,将扇子插到后背,疾步走去。   看涟漪还想说话,姜氏打断了她,说是要带着她四处转转,看涟漪有些犹豫,又略带些遗憾说,自己只生了两个男的,也没贴心的闺女,看见涟漪觉得很投缘,所以让她陪着去转转。   盛情难却,涟漪只好跟着姜氏出了门。   夜里,几人道了甄翠楼,看的出他们是下了功夫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二们鱼贯而出,酒醉鸭肝、龙井虾仁、清炖蟹粉狮子头、杏仁豆腐、糟酒鹌鹑、紫参野鸡汤、雪菜黄鱼、水晶肘子、清镇肉末蛋云云,光是涟漪说的上的就有十几种,更不要说别的不认识的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可真是体现了主人家的热情。   觥筹交错,宾客尽欢,看着洪家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样子,涟漪觉得格外思念自己的亲人。   这一天,姜氏给涟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添置了许多衣物手势,又听说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兄一弟,也没落下,零零总总备下好多。   真真是财大气粗,暴发户的气质尽显无疑。   回府的路上,虽说她和姜氏在一个车厢坐着,但是车厢外,那洪顿好奇的询问还是不断入耳,里面大多都是涟漪回答不上的问题。   更为尴尬的是,这姜氏虽嘴上说着,自己儿子顽劣,却不出声阻止,也是竖着耳朵听涟漪说话。   这母子俩真是……   估计是看涟漪回答的越发艰涩,姜氏这才开口阻挠,“你个臭小子老是围着我们转,有个意思没?快往别处去,别搅和我们娘俩说话”   也不等他是否走远,姜氏直接开口道:“丫头啊,你看我儿子长得还行,家里也略有些钱财,要不,你考虑考虑当我儿媳妇?”   涟漪这次彻底傻了眼,没等她有所表示,马车外却传来另一道听不出感情的男声“姨母……”   ☆、第九十三章 肉包子打狗   “好,那你们先聊着,我想起了还有些事没来得及交代当家的,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顾涟漪尴尬的神色以及期盼的眼神,刺溜一下没了影子。   马蹄踢踏声在夜色里越发明显,不止响在青石板上,更像是在她心间。   这几天,两人一直被洪家人打趣,饶是她装的镇定自若,但还是有些不得劲,更何况加上褚越没有刻意解释,让两人关系更加扑朔迷离。   夜风撩起车帘,褚越的声音就这样随着夜风吹了进来,“这些日子多亏了你”   “食君之俸,担君之忧,你付了我钱,我解决你困难,这宾客尽欢的事,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外面一时间没了动静,只有马儿矫健的嗒嗒声,沉默了良久,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好,那你夜里早点歇息,明天我送你归家”   说罢,不等涟漪有所表示,抽了一下胯下的马儿,马儿吃痛嘶吼一声飞快奔去,马背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   感觉他走远了,涟漪这才透出头来,迷惑的看着远去身影,嘟囔一句,“这人难不成是大姨爹来了?说话没头没尾,还真想让我嫁给他表弟不成?”   至于也曾自作多情的想着那人是不是看上自己了,但几乎是这个年头刚一兴起,立马就被她压下。   使劲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这是发了癔症了,人家现在事业有成正值年轻,哪里看得上她这个青涩的小苹果?自恋真是要不得啊要不得。   次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涟漪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回赶,洪顿双手被老娘抓着,那表情跃跃欲试,分明是想着要和涟漪一道回去。   涟漪看出了他眼中的乞求,偏装作没看见。客气的和姜氏并洪老爷告别后,这才踩上凳子上了马车,只不过,马车里塞得满满当当。自个坐的都很委屈。   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靛蓝色的衣衫,耳边听着那人稳重的声音:“姨夫姨母,改日得空了再来打扰”   “嗳嗳”得来的是两人忙不更迭的回答。   “……表哥……咱们也有些时日没见了,你不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咱们兄弟间的情谊还没叙完呢……哎,要不……”眼看马车就要发动,洪顿着急道。   “告辞”得来的只是褚越毫不留情毫不顾虑的道别声。   马车颠簸了有半日光景,终于到了白杏村,此时的白杏村已经完全忙碌起来。地里的玉米也熟了,家里大大小小不拘老少,都被拉到地里去劳动。   冯家自家没地,但是也没闲着,夫妻两人去帮何氏收玉米去了。家里孩子一个没去。   一来是因为家里远弘需要人照顾,小宝年纪小,家里还得忙着别的活,所以榭雅榭淳都离不开,虽说没去地劳作,但是比在那里还要忙的多。   回来的时候正是正午,不少人都拿着镰刀。驴车上压得全是满满的玉米杆子,涟漪记得跟着爷爷的时候,周围也有不少婶子去地里劳动,不过,那里分工明确,三两个男人在前面砍了放倒。后面的娘们则是板着板凳,或是坐在玉米杆子上,戴着手套,手腕上挂着一颗长钉子。   用长钉子划开玉米皮,把剥干净的玉米扔在地中央。剩下的几个孩子满地乱窜,将玉米收在袋子里,拉回家,晒在房上就行。   不过,这里却不是这个风俗,家家户户把玉米杆子放倒后直接拉到家里,这剥皮啥的直接在自家进行,剥好了也不急着脱子,而是拴在一起挂在起来,等冬天老娘们都没事了,这才开始剥子。   马车顺着村的那头过去,不少人八卦着,“哎,那是谁家的马车,那么气派”   “嘿,老黑子你眼气了?再好也不是往你家的,你心痒痒个什么劲?”   他口中的那个老黑子,听完后也不生气,放下肩头扛着的锄头,当当在地上磕着泥土,不落后的回一句,“咋了,不是去我家的还能是你家?”   哄笑声四起。   却说这时候,杜氏何氏冯通柱都在田里割玉米,何氏远远的看着一辆马车进村,一只手搭在额前,眯着眼道:“嫂子,你看是不是你家涟漪回来了?”   “不是吧?前些日子来信说,还得等三两天呢,没这么快回来吧?”说罢也直起身子,朝她指着的方向望去。   “哎,她爹你快看,好像真是丫头去时的时候坐的马车……”说罢,也顾不得地里没看完的活,在地头磕磕脚底板的泥土,又倒了倒里面的土坷垃,一溜小跑离去。   “柱子大哥,你也先回去吧,这个我来弄就好了”何氏直起身子,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   孩子现在被她留在了冯家,那两个小姑娘帮着看,本来是不想打扰,可是杜大嫂盛情难却,加之儿子喜欢冯家,小宝也能和就伴,最紧要的是心疼儿子,不忍他跟着受罪,这才厚着脸皮丢在了冯家。   现在地里离不了人,正是最紧要的时候,一没人了,地里也是有不长眼的小贼来偷东西的。   “那好,你先在这顶会儿,我先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做好饭了再让丫头给你送过来”现在自己媳妇回家了,就自己一个老爷们和一个近乎寡妇的人在地里单独杵着,这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说啥瞎话呢。   两人一前一后,小跑着回了家里,刚走进院子就闻见整个院子都是玉米的清甜味。   “丫头,你咋好今个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几日吗?”杜氏推开屋子门,第一眼看到就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闺女们。   “娘,这不是想你们了,所以才紧着回来吗?家里这几日没出啥大事吧?”涟漪原先一脸疲惫,后来在见到家人后这疲惫完全烟消云散。   冯通柱进了屋子,看见的就是自家媳妇抓着大丫头的肩头,上下打量一番不算,还绕着圈的打量。   “哎,没瘦没瘦”   正常情况下不是该多日不见的亲娘看到闺女归来,眼里含泪,上下将人打量后,哽咽着说瘦了瘦了吗?偏自家老娘……   打量完闺女的胖瘦后,又疑惑道:“对了,是谁送你回来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涟漪不敢说是褚越亲自将自己送回,只好推说是洪家的管家,又捡着这几日的见闻跟几人说了说。   听完了事情的厉害关系,杜氏感叹道:“看看,咱们以前还羡慕人家富贵人的活法,哪知道也是这般提心吊胆,这次要不是咱家丫头,那家人还不是得掉头?嗨,咱们就安生的过咱们小日子算了”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这再有钱也比不上一家子高高兴兴健健康康来的重要,咳咳,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那八百两的银子在她身后撑着腰呢,要不,哪里有这思想觉悟。   “娘,这次主人家准备的东西不少,里面有不少新做的衣裳,你去给二婶慧颖分分”涟漪指着刚从车上搬下来的谢礼道。   杜氏粗粗的扫了一眼,心里暗呼了声乖乖,这满满当当的都快把塌给塞满了,这和富贵人家打交道就是好。   “再顺被给你何婶一些,我见她身上穿着的还不如咱家先前的呐”杜氏高兴的将衣裳披在身上,又捻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榭淳将扔在一堆的礼品整理利索,想了想,“娘,你给的时候就把你前些日子新做粗布衣裳给了何婶,这绸缎衣服可是不能给”   给了也不要,再说,孤儿寡母平日就够惹人注意,这要是再穿上那几声衣裳,就等着被抢了。   杜氏摸完了上面精致的纹路,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收起来,嗔怪道:“就你们小丫头精怪,我都这么大了,还拎不清这个?都放宽心啊”   榭雅也在一边不断奉承,不过,完全是小姐妹两个一唱一和,逗她开心呢。   坐在一角的冯通柱拎起大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水,“哎,都有各自的造化,就是可惜了燕子”   他说的燕子,就是三叔家的冯燕。   涟漪又急忙发问三叔家的事怎么办。   冯通柱道:“原先说是要去送去的,但是燕子在家闹的厉害,说是要让她去,她就干脆死了,也不在他们眼前碍眼,这弄得他们没法,又从别处借了几个钱儿,说是要去牙人那买个年纪相仿的丫头,替代她进去……”   没说的是,人家牙人也不是傻的,能自己卖进教坊去,干啥要让人倒手卖?长相好点的早就被送到了那不干净的地儿,剩下的也就是些歪瓜裂枣,肯定入不了那些人的眼。   说完后,还感叹了一声,即是为三弟的无知惋惜,又为侄女的命运难过。   抬起头,看见一屋子人都死死盯着自己,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你们,你们做啥都看着我?”   榭雅快言快语,没等到杜氏发问,小嘴就嘚吧嘚吧道:“爹,你咋知道三叔借钱去牙人那?”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眼,“莫不是那钱是爹你借出去的吧?”   面对质疑的眼神,冯通柱满脸冷汗,用着低如蚊蝇的声音说着,“我就借了五十个大钱儿,再多也没有了……”   得,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ps:   心里有些小失落。   ☆、第九十四章 有些腌臜事   俗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一点不假,当杜氏手里拿着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后,底气跟那煮沸的滚水一般,咕嘟嘟气势足的很,虽然这银子的来源跟她并没有扯上多少关系。   “就是几十文钱也得搜刮去,你弟弟真是好样的”杜氏不阴不阳的说话。   原本想着一个爷们,兜里不装着几个钱儿面上过不去,但是看这样子,给了貌似也是白给,要是再给了下次还得进了别人兜,“下次再别指望我给你铜钱,老三那儿也是你能借的?真是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钱多烧的呢”   冯通柱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没说出个话来。   为了替老爹开脱,涟漪故意捂住肚子道:“娘,这次回来的匆忙,路上也没吃好,现在我肚子好饿啊”   果然,说完这话后,杜氏暂且饶过冯通柱,紧走着往厨房去了。   榭雅眼瞅着自家亲娘离开后,神秘兮兮掏出三两个铜钱来,“爹,闺女的钱不多,你先拿着等我再去娘那磨点铜钱儿出来了,再来孝敬您啊”   将这次姜氏带给她的东西塞到她手里,“你就会给爹上眼药,快拿了衣服试试合不合身,顺便也拣出来两件衣裳,等下次二叔来的时候带给慧颖”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冯通柱也闲不住,在屋子里转转磨磨想要做些什么。   走了几日,家里确实是变化不小,搬家后就说要打的家具现在终于气派的站在了屋子里,涟漪摸着上面树木的花纹,光滑的触感,满意的不得了。   “爹,你坐下,咱俩说说话”   冯通柱把东西放下,略带些不解的坐在涟漪对面。   “爹。这往后家里该做些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不论是酿酒还是在县里做生意,都得先问问这一家之主的意思。   冯通柱摸摸鼻头,认真想了半天。才犹豫张嘴,“你娘的意思是,先缓缓,先给你大哥找个媳妇,至于今后的生计,先不用发愁”看涟漪脸上并没有什么满意的表情,努力挺直身子,“爹现在身子壮实,不然就先去外面找些散活,几个月下来。估计也能攒上一吊钱”   摇摇头,涟漪叹气,这意思是走一步算一步,得过且过了?   往常不论是卖水还是在县里做生意,哪次的进项不比去外面给人做工挣钱?向大哥那样年纪的。一天不过五文钱,爹再能干,一个月不过是二百文的收入。   都抵不过替他们家收黍米的二叔的工钱,杜氏哪里会让他去受这罪?   “爹,那样是挣不了大钱的,要我说,咱家不是没地吗?不如拿钱买地。然后都种上黍米,这样不论是粮食还是酿酒,咱们都不怕,今年你没听别人说?秋天粮食打的估计不多,这卖地的估计也不少,不如咱们就在村里买多多的地。这样明年也好种黍米”   努力在给他洗脑。   “可是涟漪,这都是一个村的人,哪里好意思买人家的地?”地在庄稼人眼里就是命,这要是买了别人家的地,弄得人家冬天没了粮食吃。这自己不是成了杀人凶手?想完打了个哆嗦,双手摆的更急了。   叹口气,这老爹咋就这么实诚?   “咱又不是不给他们钱?再说,爹,咱买地再光明正大不过,谁爱说就说去吧,人家卖地没准是为了救命,不卖咱们,自然有别人来买,到时候咱们给的钱稍微多些,既解了别人的燃眉之急,自己又得了好处……”   看他神色已经有了松动,涟漪及时停住了话头,准备让他好好想想。   此时,另一处黄泥搭成的院子里,却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黄氏这几日吃睡不安,人一下子瘦的脱了形,孔氏念着她怀着孩子,特意将冯燕留在家里,让老三送她回了娘家。   黄春生得了老娘的指示,带着他出去耍子去了,当屋子里只剩母女两个的时候,黄氏再也忍不住,趴在黄老太的腿上大哭起来。   黄老太将手里给小娃子做的虎头鞋放在针线筐子里,慈爱的摸着女儿干枯的头发,眼泪也忍不住滴了下来。   “……我苦命的外孙女……怎么就得了那门狠心的爹和奶奶!也忍心将自己的亲骨肉往火坑里推,只是可怜我那外孙女……”当自己儿子跟自己说完那句话后,惊讶不解诧异懊恼怨恨纷纷涌上心头,黄老太已经分辨不请她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样的情绪。   也曾让儿子去接闺女回来,可恨那老虔婆死活咬着不放人。   黄氏擦擦眼泪,从自己娘怀里起来,擦了擦眼里的泪,不甘心的望着针线筐子里的大黑粗剪子,完全是毫不掩饰的怨愤,嘴张张合合,黄老太半天才听清闺女说的什么。   “娘,我好恨!当日怎就瞎了眼听了他的甜言蜜语,让自己活得这般痛苦,还连累了女儿……这几天躺在床上,我真想拿刀砍了他,就算我一死,也好过我的女儿去受那种罪!”   儿时的她是在那个地方长大的,虽说后来不知道娘使了什么法子才从里面出来,以至于以后回忆那个生活,她都觉得害怕的很,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她的闺女又要跳进那个火坑。   黄老太压住心里的悲怆,大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再不许你有这念头!你还有两个娃,你杀了他,自己也得偿命,那两个娃怎么办?你肚里的这个小的怎么办?”   要怪只怪老天不长眼!   “娘,我不想让燕儿进那地方啊,她还小,她不能进去啊……”黄氏哭的不能自抑,消瘦的她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一丝我见犹怜的气质。   “不会……不会……”黄老太低声呢喃,“娘会护着你和燕儿的,断不会让燕儿再进那个恶心的地方!”   她冯家那么些的人,为啥就非得让自家闺女的孩子去抵债?就因为有个不成器的老爹吗?那孩子又犯了什么罪?   “丫头,娘有一个好法子,你看看可不可行……”   “娘您快说,就算是让我去干什么我都能去,我不能……”   “好,好孩子你听娘说,既然这祸是你婆婆家惹出的,断没有只让咱一家扛起来的说法……”   说完后她眯了眯眼,以往慈祥的表情现在全然不见,眼中精光乍现。   她既然能舍了这个孙女,一定能舍另一个孙女,至于是谁倒不是太在意,只要使些手段,必定能否极泰来。   “娘,你的意思是让大房的几个丫头去顶?可是……他们一家早就被撵走了,再说那个杜氏在那顶着呢,涟漪那丫头话虽不多,但精的跟猴似得,那是万万不行的……”   “傻丫头”黄老太慈祥的拍拍她的手,“大房那边远,咱们伸不了手,但是二房那你还伸不了手?那丫头估计和咱丫头一般大小,拿她去顶那就行了”   黄氏猛的眼前一亮,随后又泄气,哽咽的抬起通红的眸子,“娘,咱家不愿意,他家怎么会愿意?更何况,梁氏那女的想必更加不同意,这条路子是走不通的”   哼,这都是那冯家造的孽,扯上自家燕儿就是不行。   可是……   “起来”黄老太温柔的替女儿擦干眼泪,“你也是傻的,她家不愿意,难道你就愿意了?也怪她命不好,托生在冯家”   “对,对,只要不让我加燕儿去就行,这几日家里收玉米,他二哥带着媳妇闺女儿子从丈母娘家回来了,真是老天爷也在帮着我们,娘,你快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样才能不让他们带走我的燕儿”   黄老太体贴的将一碗红糖水哄着她喝下去,微微眯着眸子,这才说道:“给她们家人两日温存的时间,等两三日后,他们都去地里了,你让燕儿哄了那丫头去外面耍,去的地方越偏越好,娘让春生带着几个人去那守着,等两个丫头来了,就把那叫慧颖的丫头迷晕,你这几日多打听些,那接手的人是谁,咱们来给偷梁换柱,至于今后他们二房问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就是问起燕儿为何没被送去,就说是她姥娘家拿的棺材本!”   至于怕那丫头告状?黄老太冷笑一声,那个地方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人都守得牢牢的,跑出来是要被打断腿的,再说,就算是那二房知道了又能怎样?把闺女接出来?他们能吗?就算出来了,还是原先那个送进去的姑娘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孩子,快快收起泪,这往后日子长着呢,咱们定过的比他们都强,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身子啊,要是你垮了,咱们燕儿该指望谁?”   黄氏被她哄得破涕而笑,心中高高悬挂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这往后日子怎样,造化如何,就靠她自己书写了。   吃了饭,又被逼着睡了一觉,醒来后,黄氏的精神好了许多,在娘家住了一日,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冷脸叫醒了呼呼大睡的丈夫,拖着不断嘟囔的他回了自家。   有些事必须得快些布置了,这日子,还长的很呢……   ☆、第九十五章 背水一战   事情发展的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人呢?可是找到人了?”梁氏被人按在凳子上,满脸都是惊恐,只要是外面有个风吹草动,她马上站直身子,疾步往外走。   “二婶,你别急,是二叔他们回来了”榭淳将她按回原处,又将一碗水塞进她发冰的手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谁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是傍晚大伙在院子忙碌的时候,远涛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惊慌失措道:“大伯,大娘,我姐不见了!”   涟漪那时候正在帮着冯通柱往刚长出来的白菜芯里浇水,听的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全都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杜氏晒着刚洗好的衣裳,闻言不悦道:“到底是小孩子,一惊一乍的,没准只是丫头贪玩去别处耍了,一会儿就知道归家了,让你爹娘别着急”   “不是,不是!”远涛虽然才十岁,但是身子长的已经跟小牛犊一般,此刻眼里含着一泡泪,显然是惊惶无措的模样。   在涟漪的引导下,这才能完整的将话说出。   原来是冯家人一大早都去地里收玉米了,家里就一个老太太外加一个孕妇,所以就把慧颖落在家里帮忙。   “奶奶说,我姐忙完家里的活,就背着箩筐上山去了,说是要去掐黍米,中午也没回来,娘本来说去找找的,可是奶奶说,大姐估计是去的远了,中午没赶上回来,这才耽误了吃饭,让我们先别着急”   “后来呢?”涟漪心里渐渐涌上一阵不安,这二房就这么一个闺女,虽说是老大,但是也是被二婶当做眼珠子一般疼爱,现在估计数她受不了吧?   况且这慧颖也不是个贪玩的孩子。不可能故意晌午不回来的。   想着前些日子层进替她占卜过一卦,猛的打了个激灵,浑身也不可自抑的打起了哆嗦。   “爹,估计是坏事了。你快带着人去找找,看看是不是在山里迷了路”意识到事情大条了,涟漪急忙起身道。   “好好,我换了衣裳马上就过去”冯通柱扔下手里的水瓢,说着就想要往屋子里去。   “这时候还换啥衣裳,快去跟着人一起去找慧颖,墨迹会人可就真找不着了”杜氏心直口快,一个没注意,就把实话说了出来。   “娘!”   “大娘!”   几道不满的声音同时传来。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们快别啰嗦,找人要紧”   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措不及防,老院那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即使杜氏不想踏足那里一步,还是无奈的被志晖的眼泪给软化。   真是。这多大点的事怎么还这般劳师动众?要她说,这小丫头皮成这样等她回来了一定好好教训一顿,看她往后还敢不敢这般调皮行事,这秋收的时候本来就忙,现在又添这个乱!杜氏这样想   到了老院的时候,孔氏遥遥看着门外,等发现来人是杜氏一家子后。惬意的倒在门上,冷嘲热潮,“呦,我还以为是哪家人呢,摆这么大的架子,也不知道什么风把您一家子都吹来了呢?”浓浓的讽刺以及蔑视毫不掩盖的流露出来。   这个蠢蛋!   梁氏越过婆婆。将涟漪一家子拉进来,没说话眼泪就留了下来,拉着杜氏的手仿佛有了主心骨。   “人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涟漪冷声道。   孔氏呆愣了片刻,眨了两下眼,才知道这丫头是在和自己说话。真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种。   “有你这么跟奶奶说话的吗?我眼睛又没绑在她身上哪里知道她去哪了?”孔氏将脑袋抬起,愤愤道。   冯通隆此刻脸上竟是凝重,上前两步道:“娘,现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你快说,到底慧颖是往哪里去了?”他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丫头断不会向她所说的出去玩耍这会还迟迟不归,天都快黑了。   “我,我没在意,不过,好像是往莲花峰的方向去了”孔氏面对儿子的黑脸,含糊不清的给出这么一句。   糟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莲花峰山峰陡峭,平日很少有人的踪迹,就算是扬起脖子看,片刻都会让人脖子变得酸痛,白天还好,安生的很,不过到了夜里那可是有虎狼出没。   “娘,你怎么不早些说!”冯通隆冲着孔氏就是一嗓子。   “我,我这不是忙的忘了吗?再说,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好生生的发啥火气,有你……”话没说完眼前早就没了人影。   周围不少相邻都围在一起看着热闹,二叔的性子好,二婶也从不和人交恶,虽说老子娘不怎么得人心,可是儿子还是和人处的不错。   此刻见老二着急的冲出去,竟然也有好几个汉子不顾自家婆娘呼喊快步跟了过去。   眼看着自家爹也要跟着过去,涟漪急忙将前几日闲得无聊做好的火把递过去,“爹,那些东西怕火,你拿好这个,还有早些回来,可别让我们操心”   “哎,去了那个地方,现在还不回来,肯定是被狼叼走了”   “谁说不是呢?天儿都大黑了”   “哎,那么白净的一个姑娘”   周围的惋惜声不断涌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   杜氏的手被妯娌抓着,虽说不想让当家的趟这趟浑水,但是眼看也不行,想说些体己话也没了时间,只能低头安慰她。   “那个,白天时候,我看见大姐姐和小姐姐一起出去的”小姑家只有四岁的严明吞吐不清道。   “什么?!”这般说完,周围人全都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冯素清神情一顿,急忙将小娃子抱起,并捂住他的嘴训道:“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胡说”   儿子,没看见你三婶正用那吃人的眼神盯着咱娘俩吗!   小孩子自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假话了,虽说这小严明跟他爹哥哥们一般,不惹人喜爱,但是这么小年纪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再说,平日慧颖和善,手里有个糖什么的,偷偷的也会塞到小娃子嘴里,所以在他心里,慧颖的地位还是很重的。   一语说罢,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颗石子,霎时间引起了骚动。   涟漪猛的看向黄氏以及冯燕。   冯燕想起昨天白天娘亲跟自己说的话,心里翻江倒海的。   这就像原本被人判了死刑一般,现在有人跟你说,你无罪释放了有人替你顶上黑锅一般,喜悦狂喜都不能形容此刻心中所带来的震撼。   记得那时候她忐忑的问她娘,“这个法子可行吗?”   那时候,她的娘用着她从来没见过的表情以及再轻柔不过的话,对她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事情成了,她就不用去那个腌臜的地方,就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   心爱的人,朱俊哥哥,这两者交替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对,她才十岁,慧颖姐她今年十二,要去也是她去抵债,哪里轮到道她?对,这是命,这都是命!   所以她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央求了奶奶,放她出去玩耍,又假模假样的叫上了那个傻子,亏她还装成怜悯的模样,说是要陪着她散心,呸,假模假样虚伪不堪。   不过,你要是知道了今天是你要替我进那个地方,你脸上的笑恐怕再也挂不住了吧。   到底是修为还浅,当众人以及涟漪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冯燕明显吓了一跳,将脑袋埋在黄氏的胸膛。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原先还有些狐疑的话,现在完全是肯定了,这次出去必定是两人一起去的。   “奶奶,你是什么意思?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吧?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出去,您还不至于糊涂成这样子啊”榭雅此刻也知道大姐的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孔氏。   她是什么意思?她能有什么意思!   孔氏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笑意,“我没看清怎么了?那是我嫡亲的孙女,我不比你着急?你身上留着的是谁的血,她们身上流的是谁的血,还用我提醒你吗?”   眼下已经有一个孙女下落不明了,另一个她一定要保住,如果保不住,那小儿子的命运如何悲惨这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的,所以,她不能说,她也只能咬定只是看见了一个人。   黄氏掖了掖耳畔的碎发,面上依旧是得体的笑意,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裳,黄氏笑道:“怎么,难道是因为慧颖为给你家干活失踪了,你心里不安,所以要将这污水泼到我们头上?”   纯粹扯淡!   这时候涟漪真的很想爆粗口,虽然在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个想法闪现过,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很想很想撕开眼前女人虚伪的嘴脸。   “好好好”她倒退了两步,看着那人在背着众人看不清的角度,微微扯了扯嘴角,完全撕破脸的模样。   涟漪脑中突然涌现一丝清明。   将插在墙边上的火把拿下来,看着二婶哭的快要晕过去的模样,大步走到看热闹的人钱,中气十足道:“废话我也不多说,现在起,只要谁跟着我上山去找慧颖的,不管结果如何,一人有二十文的铜板报酬,如果被谁找到……”   涟漪和住嘴,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众人屏气凝神的模样,缓缓道:“在场不拘是谁,不论男女不论老少,我愿支付二十两的谢银!”   ☆、第九十六章 意想不到   “哇……”人群掀起一场哗然。   “大丫头,你说谁找到了就给谁二十两的银子?你莫不是唬我们?”质疑声不断,但是大家不外乎都紧紧盯着涟漪。   二十两银子啊,就照着她说的,不管慧颖那娃子是死是活,只要找到那丫头,就有二十两的进项,这可是二十两啊,不是二十文,不是二吊钱!   梁氏听完后猛的睁大了眼,看涟漪的模样不似是作假,心里百感交集,捂住脸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杜氏则是完全愣在了原处,直到那夜风调皮的打了个圈儿吹进她的后颈,这人才完全清醒过来,脑子一热就想要给她来个一巴掌,这败家丫头,二十两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没来的及上去教训,想起了她的手还被妯娌拉着,再看着她哭的不能自已的模样,叹了口气,何必呢,都是当了娘的人。   黄氏的笑容猛的停滞在脸上,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当众打她的脸?二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分明就可以把自己闺女救出,为何不早些拿出来帮她家堵了缺口?!此刻在这说出这个,不是打她的脸又是什么!   不过,片刻后黄氏释然,都这个时候了,想必弟弟他们也得手了,那慧颖那妮子可比自己闺女值钱,这抵过去没准还能有盈余,瞬间又摆正脸色,似笑非笑的看着涟漪。   你有钱怎么样?你撒钱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徒劳无功?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钞一分货,若有说谎负心时,难免天灾与*,看着人群跃跃欲试的模样,涟漪心中有些悲凉,果真是钱推着才能走吗?   不过,片刻后她神色一正。那又怎样,人家和你又不沾亲带故为何跟着你拿命赌?还好她有钱,还好她还有那资本还那些自诩昧了良心做坏事的人一争高下!   “好,咱们山上去。不就是有狼有虎吗?这又怎么了,咱们这么些人,还怕它们吃了咱们不成?!”一个个汉字被涟漪抛出的条件激红了眼,也顾不得别人,拿上家伙就要往山上走。   一炷香的时间,要去的人都已经在村上的老槐树下集合了,个个都拿着家伙,举着火把,涟漪一一将这些人的面孔记在脑海里。   “丫头,你还要去?”杜氏趁着人没注意的时候将涟漪拉在一边。   “娘。不碍事的”涟漪只道她是怕自己受了危险不放心,遂安慰她道。   杜氏心里痒痒的不行,这家里已经有一个出去了,还搭上了不知多少的银钱,怎么这个不省心的丫头也要去掺一脚呢?   就不能有个姑娘的样子啊。   “娘。你信我“涟漪点了点头,又交代道:“娘,好好看着二婶”   看劝不住大的也拦不住小的,杜氏索性不管,气哼哼道:“罢了罢了,你们都去才好,也省得我费心”   遂扭头不理她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呼声,“朱二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朱俊扒开人群,手里拿着棍子走上前来,皱着粗眉不耐烦道:“不是说要去找人吗?现在还赖在这干啥?”   人群面面相觑,这发钱的不说走。我们怎么敢私自动啊,毕竟,还是要听组织安排的。   杜氏也是见过好几次朱俊的,此刻见到他,脸上挤出了花儿。叠声道:“朱家公子,看你和我家的交情,还请你多照顾我家涟漪”   说完使劲捏了涟漪腰上一把肉,低声道:“还愣着干啥”   涟漪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腰,看着对面那人要笑不笑的模样,低声道:“麻烦猪二哥了”   朱俊但笑不语,可她明明看清了那人脸上的得意。   经过涟漪清点人数,不算上波还老爹他们出去的那几人,这次跟着她出来的大概有四十个人,其中就有何氏以及朱俊带来的几个家仆。   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到了传说中的莲花峰,众人举起火把看着夜幕铺下之后,越发肃静的山峰,阴阴森森昏昏沉沉,已经有人胆小的想要回去了。   朱俊并排还涟漪走着,不时偷看神色凝重的涟漪两眼。   自以为做的挺隐秘,直到涟漪扭头正色道:“你家很缺钱?”   “为什么这么说?”朱俊尴尬的将脚下一块小石头踢远,成功踢在一个倒霉蛋的小腿上,惊得他一蹦三尺高。   “有钱还还贪图我二十文的谢礼,一个人二十文,你带了有六个,算上你,这就是七个,整整一百四十文!”   “你这不识好歹的丫头!”朱俊横眉冷竖,低声叫道。   “噗嗤”涟漪忽的笑了,“知道你是好心来帮忙的,谢谢啦”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份情,她都记着呢。   “哼哼,知道就好”说罢,也不理会她,自己往上爬,后来没走两步又慢下来,原地等着涟漪。   夜色笼罩下的大山看的格外渗人,好些人举着火把,手里拿着棍子在草丛里扫着,大山中回荡的全都是慧颖的名字。   “大丫头,找了好些时候怎么都没找到啊,是不是已经……”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乌鸦嘴,快去找了,别在这干杵着了”   和涟漪一对的人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却马上被另一个堵住嘴,推搡的离开。   涟漪深吸口气,看这样子事情已经大条了。   “那个,你也别糟心,肯定没事的”朱俊在一边别扭的踢着草堆,看见涟漪过来,又急忙将脑袋移到一旁。   “嗯”涟漪点头。   “你嗯啥?”朱俊这回敢正式她了,反正在黑夜的保护下,那人也很难看清自己的神色。   “我嗯的是我相信那丫头没事”涟漪吐出口浊气,朝他笑笑,“走吧,今晚一定是要找到她的”   “对了!”涟漪惊呼道。   上次记得在二婶病的时候,那丫头来借钱,她就测到会有这么一劫数,当日还嘱咐到她不要去高处。不要去水边。   “如果要是真的有不好的话,那就往北面”   心中打定主意,往北面走,如果。如果那丫头曾经记得她所说的话,只是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没顾得上跟别人说,扭身朝着北面跑。   “哎,哎……”朱俊在身后喊了一句,发现她仍旧是不管不顾的朝前面跑去,只是愤愤的骂了声娘,顾不得脚下的石头快速跟了上去。   心中却不断嘀咕着,看起来这丫头平日文文静静,做事很是稳妥,怎么这会就像是兔子精附身一样。蹦跶的这么快?这还是在深山老林呢,要是一个不小心惊动了神灵那可怎么办,再不济,一个滚子下去,看谁能救她!   涟漪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夜越发深了,就算是有那二十文的钱在那吊着,也难保大家会真的拼命陪着她在这,那时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慧颖……慧颖……”凭直觉在一处地方停下,涟漪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手里的火把也高高举着,让别人能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大姐姐……”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别说话”涟漪捂住了正要说话的朱俊的嘴。低声道:“你听”   周围只是风吹过而发出的野草唰唰声,哪里还有别的声音?   温热的细腻的手在自己嘴上捂着,朱俊的耳朵再也忍不住,红晕蔓延了脸蛋,又悄悄的爬上耳朵。   大脑也缺了氧,耳朵里竟是轰鸣声。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他再也憋不住,不舍的将那小手拿下,佯装不悦道:“哪里有什么声音,莫要一惊一乍”   涟漪皱着眉头,她方才分明听到有声音了。   “嘘。你别说话”涟漪再次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又接着喊了声她的名字,这次侧耳听,果真又听到了那道呼喊声。   再看向朱俊,也同样是震惊,面上严肃好多,“听,声音就在这周围”   两人又顺着不断的求救声开始搜寻,野草繁茂,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扯开。   “在这”朱俊将火把压低,指着一处地向涟漪说道。   涟漪急着把手里的火把递过去,小心的扒开这边的野草,果然看见有一处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坑。   如果不是有声音传出,他们根本就不会发现这里有个这样的陷阱。   “慧颖,慧颖是你吗?”涟漪激动的趴在地上朝里面呼喊,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那丫头现在什么情况。   朱俊则是在心里腹诽,这丫头哪里玩耍不成,非得去大坑里耍?害的那么些人都陪着她来胡闹。   “大姐姐,你们终于来了,我好怕……”说罢,那坑里这才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知道怕了吧,知道怕了看你下次还跟跑到这地方来吓唬别人不!   脸上的笑刚露出来,就听见那个毫没形象的丫头扭头对自己道:“你快去举着火把跟我爹他们说说,就说人找来了,请他们快些来相救”   稍稍将火把探下,看着那慧颖此刻蜷缩在尽头,努力的抬头朝上张望……   捏着冯燕的手,黄氏一动不动的站在院子里。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没找到吧?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她们母女终于也得到了命运的眷顾。   眼神轻蔑的望着院子里窝囊的二嫂,哭吧哭吧,也好为你那苦命的闺女哭一场,倒不辜负你们母女一场的情谊。   “看来是找不到了,都先散了吧”冯素清赶着周围看后续的人。   “哎哎,有动静了有动静了”门外一个大嗓门的妇人惊呼出声。   也成功阻挡了黄氏要进门的脚步。   “哎,人找到了人找到了”随着这声呼喊,屋子霎时沸腾起来。   黄氏猛的停在原地,面若死灰的望着院门的方向,指甲深深的切进肉里,全是不可思议的模样。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第九十七章 为母则强   梁氏忐忑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   明亮的火把像是蜿蜒的巨龙从远处而来,虽然各人的脸上都有疲惫,但是这就出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可救回了一条命,再说还说二十文的进项。   第二日朱俊家的猪肉铺子生意大好,也都是那参与救人的人家婆娘们带着钱来割肉来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发生了啥事?还有,丫头怎么没个动静”几人围住背着慧颖的冯通隆身边,七嘴八舌问着。   冯通隆沉声道:“没事,只是哭累了,又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睡着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也没个说法,难不成真的是贪玩迷了路?”杜氏先是在自家当家的以及涟漪身前转了两圈,又表示对朱俊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这才叠声问道。   “等会再说,现在先让孩子躺下”冯通隆面色不郁,视线扫过院子众人,叹了口气道。   后来才从他嘴里听说,原来是真的是两个孩子一道去的莲花峰。   原先慧颖有些发憷,不想去那里,后来是冯燕提议说,平常地方的黍米都已经找的差不多了,还是去别处找找,又安慰她说白天想必没事,她们快去快回。   莲花峰因为山势较陡村人又惧怕虎狼,所以平时都没人来,冯燕装模作样的帮着她掐了一会,就跑的没了影子,却不成想,就在她消失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周围就多了好几道杂乱的脚步。   涟漪仍然记得她当时回忆起来的恐惧。   “大姐姐,他们都拿着黑布将头脸遮起来了,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他们都很凶的朝我走来”   忐忑惶恐惊惧一下子来袭,慧颖也一时间慌了头脑,只是片刻后,余留的一丝清明让她曾经想起了涟漪的话。   “这些日子不要往高处,不要去水边……”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一定记得要往北面跑……”扔下手里的竹篓,发疯一般的往北面的地方跑去。   她人小身子也灵活,虽然山上的路并不好走。但是因为逃命的关系,所以几乎是脚下生风,马上没了人影。   再后来失足掉下了那个大坑,周围草长得茂密,又因为那些人害怕,着急下也没发现她掉下了大坑。   直到涟漪两人发现她的踪影。   冯通隆将人送进屋子,二婶也急匆匆的跟进去,看的她不安睡下,又不是呢喃几声,真真将梁氏夫妻的心都揉碎了。   等孩子安稳后。冯通隆黑着脸走出来,站在装作没事人的黄氏母女身前,质问道:“燕子,二叔问你,为什么你俩一块出去的。你没事她却差点被人带走?”   别说涟漪听出不对劲,就连杜氏心里也叫了声不好。   果然,在她说完后,黄氏冷笑道:“二哥说的我就不愿意听了,什么叫你家孩子有事,我家燕子却没事?难不成,我家闺女被人拐走了你就乐意了?”   “我……”   冯通隆看着她讥讽的表情。原先准备好的话一时间堵在了嘴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   “三婶你消消气,二叔不是这个意思”涟漪笑道。   黄氏轻哼一声,眼里愤恨一闪而过,怎么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当她是傻的啊。   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想必那丫头即使没被捉走明天也活不成。山里豺狼多,一晚下来就是神仙也难保。   就在此时此刻,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孔氏看着院子外围满的人,彻底没了好脸色。嘟囔一声,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凑啥热闹,要不给你们搭好棚子看大戏得了,她也能在旁边收一个看戏的钱。   走到院门口探头一看,却彻底慌了神,这哪里是什么看热闹的人?分明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祖宗们。   脸上的不悦早就换成了讨好的模样,不过,谁也没工夫搭理一个老婆子,孔氏闹了个没脸,只敢在心里骂了声娘,又隐约看那几人手里推搡着一个狼狈的男人,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不过,看那些祖宗往自家院子进去,也顾不得别人,一溜跑进了院子。   黄氏眼皮子突突直跳,直到大门被人踢开,众人推搡着一个人进来,冷笑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怀里的冯燕突然惊呼了一声“舅舅!”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围观群众真相不明,本来想着人已经找回来了,承诺要给的铜板也少不了,想着直接回家好了,却没想还有后续呐。   村里的生活单调无趣,难得有一个可以跟别人说道的谈资,怎么舍得离开?   又跟苍蝇见了垃圾一样重新扎成一堆,嚷嚷的要看热闹。   黄春生此刻面目全非一点不为过,这会他被人推搡的进了院子,又被人一脚蹬在地上。   看的涟漪热血沸腾,尤其是黄氏那脸上青白交加的神色,更是舒心不少。   观之榭雅那丫头,也是不断弹跳的想要凑到前面看个热闹,涟漪微微摇头,这种事虽然心里得意,但是你面上也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吧,这周围的人都看着呢,好歹是沾些亲戚关系,适当的做出些痛心的表情还是要得的。   “大姐……我……”黄春生痛苦道。   黄氏知道,知道从那丫头回来的一刻就知道,事情办砸了!   可是,办砸了又怎么样,这次不行,只要给她时间,还有机会,二房不行,大房还有三个呢,她有时间,有时间。   可是眼前这惊醒动魄的一幕告诉自己,败了全都败了!   为首的那个人环顾四周,当发现树上还藏着人的时候,轻蔑的笑了笑,他们原先都是刑满释放的地痞流氓,地位虽然卑微,但好在有不怕死的蛮劲,从而也得了不少贵人赏识,当了护院或者是打手。   这次他们就是教坊那边找来寻人的。   来的时候他们都打听好了,这家的三小子原来是在赌坊里欠了账,这才说是将丫头抵进来,这些事情他们见的数不清了,心里自然也是没了怜悯,只是想着到时候把人送进来就是。   银货两讫,谁也不沾染谁。   可是今天,这个小子信誓旦旦说要把人给送来,管事的等了一天,别说是人了,就是苍蝇也没等来一只!这是耍他们呢!   深深觉得遭到了戏弄,特意找来养的这群打手,要把人好好收拾一顿,顺便也真的把那丫头带来。   黄春生跟涟漪三叔一般,平日在县里也是个混的,认识的人不少,找到他后又凑了一顿,这才逼迫着来了这白杏村。   “哪个是冯燕?”为首的长毛汉子将手里的纸拿出来,凑着盈盈火光眯眼道。   围观的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欢脱的给他指着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冯燕,喊着:“就是她就是她”   大汉点点头,朝后一挥手,道:“带走”顺势将一包银子扔在地下。   “银货两讫,咱们白纸黑字签下的契约,你们可不能耍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要带走人家的闺女?   知情人杜氏也混在了人群里,粗粗的将这缘由解释了一通,再后来,人群看着孔氏以及冯老三的眼神明显变了。   这是在卖闺女呢!不过,闺女是别人的,他们也说不上话。   黄氏深吸口气,脸上端是明媚笑颜,“各位兄弟走了这许久,想必是累极了,这事先缓一缓,咱们过后再说可行?”   为首的汉子哈哈一笑,摸着下巴看了黄氏一眼,义正言辞道:“不行!”   人群又传来哄笑。   “咱们也没工夫跟你们墨迹,识相些让我们把人带走,吃香喝辣的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偏你们这般推脱”   黄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落在睫毛上,这时候她却紧张的手都抬不起来,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几人。   冯燕看状况不对,吓得胆都要破了,见平日疼爱自己的奶奶已经背着她抹起来眼泪儿,也知道事情不妙,挣脱了黄氏的手,小跑到鼻青脸肿的黄春生面前。   “哇”的一声嚎叫起来,大喊道:“舅舅你不是说只要我把冯慧颖引到莲花峰上,你就有法子换了我,不让我过去?可是,现在那个贱丫头怎么回来了?她为啥没去?为啥?”   尖锐的嗓子让在场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孔氏,梁氏被天外一嗓子喊得忘了哭,冯通隆像是傻了一般缓缓将脑袋移过来,眼神呆滞。   小姑姑一家则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涟漪也是被吓住了,虽说知道三婶没打好主意,但是却没想到是这个主意,真是……   明明是三房的过错,却偏偏要别人家承担过错,把别人的闺女卖进去,还是一家子,真是黑心肠的人啊。   梁氏最先反应过来,也明白今天的一切,怪不得回来死活不说慧颖跟她一起出去的,怪不得见了自己也不敢说话,怪不得怪不得……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黄氏的脸上,一项柔弱的梁氏此刻是使了大力气的,甩完后,黄氏脸上立马浮现五个印子。   “真是个贱人!”   ☆、第九十八章 后续   清亮的巴掌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整个环境凝冻,就连黄氏也被打晕了,摸着发热的脸颊不知所措。   双手环胸的大汉,虽说这骨肉分离的场景是惯见的,但是这一家子的龌龊事还是让人开了眼界。   听这个意思是,这家不想让自己的闺女进去,专门坑别人的闺女进去?这是个什么意思?看不起他们教坊司是吧!   “都是做娘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慧颖可是叫了你十几年的三婶,你怎么就舍得这么待她!”说罢哭的不能自抑,摊倒在冯通隆的身上。   这冲击来的太大,她难以消化,如果,如果不是找到了丫头,那现在面对的真是骨肉分离的局面,怀胎十月,又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养大,可不是这么让人来作践的!   事情朝着让人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人群里确实炸开了锅。   嗡嗡的声音不断入耳,村子平静了这么多年,难得爆发出这么一件说出去让人目瞪口呆的事。   黄氏此刻倒在地上,双眸扫过看热闹的众人,又扫过装平日跟她颇多热络此刻装鹌鹑的小姑子一家,以及表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婆婆,但确切的是无一上前替她分辨。   缓缓起身,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冷笑道:“叫了我这些年的三婶有什么关系?我家燕儿不是叫了他十几年的爹?”又扫了孔氏一眼,“不是喊了你十几年的奶奶?”   说罢,脸上又有几分凄凉与讥讽,“我家的燕儿又有啥罪过,是我的错让她投生在这家?还是让她奶奶和爹毫不犹豫的把她卖了?就是因为她姓冯?”   杜氏越听越不是味儿,感情所有都是别人不对,就她委屈?可是,能做出这要不要脸面的事,谁能给她同情?把别人孩子卖了换回自己孩子。就她孩子金贵是吧?这没把主意打在她家孩子身上,不然看她不撕烂这贱人的嘴。   涟漪看她娘神情不对,就在她想说话的途中拉住了她,暗暗摇头。   枪打出头鸟。这会出去难保不会让人把矛头对道她身上。   为首的汉子不耐,将冯燕跟拎小鸡一样拎起,不顾她疯狂踢打的行为,冷哼道:“小丫头挺倔,不过没事,回去调教两天也就老实了”   “住手!你们放开!”黄氏顾不得别人的眼光,上前就要和抓着冯燕的汉子扭打在一起。   “呸,你这妇人好不讲道理,当初白纸黑字都是说好的,现在又他妈的来反悔。老子不吃你这套”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个小弟,瞬间将黄氏扭起来。   看着这娘们癫狂的模样,众人头皮发麻,“哎哎,你也知道。这要是不把你闺女带走,你家当家的这小命就不保了”   “拿去拿去,只要把我家燕儿留下”披头撒发,显然已经快要失了神智。   “呸,你这婆娘!家里啥时候轮到你做主!”孔氏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又陪着笑脸道:“好汉别理会这个疯妇,我家孙女还请大家照顾”说完踢了跪在地上的儿媳一脚。“快把你自己收拾收拾,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弃丢人!”   为母则强,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能舍弃,黄氏如此,孔氏也如此,只是想着能将自己孩子救出。却忽视了另一份亲情。   满院子吵吵声,又有胆子小的小娃的哭闹声,让人脑袋都疼了,为首的大汉给了身后几人一个眼神,一伙人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候。黄氏突然朝涟漪几人跪下,彭彭磕头,“大嫂,我知道你家有钱,还请大嫂帮衬一下,今后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杜氏面皮一僵,这钱她是有,可是要说借给三房,无疑是肉包子大狗一去不回,今夜花的钱已经够多了,这要是再拿出二十几两银子,这……   正在犹豫的时候,冯燕在那头疯狂喊道,“娘,别求她,你跟他们说,让榭雅替我去,让榭淳去,她们都长得比我漂亮,一定能成,娘,娘!”   明明是一个只有未及笄的女童,说出的话却如此恶毒,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杜氏的心一下子又硬了,冷淡道:“我家现在也没钱了”看黄氏猛的睁大了眼,又道:“家里的钱儿一会都得给乡邻散去,也好报答大家夜里的辛劳”   如果不是你们心怀不轨,将慧颖骗到那个地方,又哪里会有这一出?看来自作孽不可活这句果然不假。   就这样,冯燕在不断的哭嚎声中被人拉走。   引得周围的人不断唏嘘。   这夜里的事给白杏村的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除了整个当事人之外,倒是给大家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唯一确定的是,就在冯燕被带走的第二日,二婶二叔以及三个孩子胳膊挂着满满当当的东西来投奔冯通柱了。   看着门外尴尬的一家子,杜氏笑道:“昨个我跟你大哥还说,看你们这能在那熬几天,要是今天不来我们就去接你们”   梁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激,仔细分辨了妯娌的脸,看她却是不是作假,眼泪也没忍下来,哽咽道:“大嫂,那里我实在是住不下了……”   “我省的,省的”   先不说三房那里做的事,就是单单看到那一家子,想必都觉得恶心的很吧?这心里一旦存了别的心思,这辈子都别指望能改观。   “老三那……”杜氏到底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到嘴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二婶看了一眼跟在大哥身后的当家的身子一顿,晦涩道:“还能怎么样?今个清早才醉醺醺的回来,听说闺女被拉走也只是嘀咕了两声”   虽说这兄弟三个,但是谁不知道老大不是亲生的?老二老三是一个爹娘,最后却被这亲兄弟一家在背后捅了一刀,相反是这不是亲生的,又散银子又帮着出气,说出去都嫌臊得慌。   涟漪姐妹三个刚把姥娘一家送来的绿豆夹倒在晾台上,听着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不断噼里啪啦的绿豆声,又觉得不过瘾,几个并最小的小宝都踩在上面,听着声响嬉笑不已。   榭雅最先看到慧颖,笑闹的跑来将人拉到一旁,指着发黑的绿豆夹道:“你快上去,可好玩了”   慧颖咬咬唇,犹豫了好久仍旧没上去,只是在原地站了会后,又怯生生的回到了梁氏的身后,脸上有些惧意。   “孩子这是……”那边姐妹几个也停下了动作,不解的望着慧颖。   梁氏苦笑道:“昨晚睡了半宿就不安生了,嘴里说着胡话,在家也不敢大声说话,好说歹说让她出了屋子,看见奶奶爷爷又吓得缩回了屋子,我这实在是没了办法,要不……”   要不也不会拖家带口的来投奔妯娌一家。   杜氏一副了然的模样,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你先安顿下来,等过两日过空了,让你大哥带着老二去里正那走一趟,先把地基给批下,过几日再找几个人,就在周围起房子,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涟漪看的清楚,娘说完这句话后,二婶的眼瞬间明亮了许多,眼神里颇多感情闪过,喜悦感激最多的还是那一份动容。   涟漪点头,看来她娘还挺会笼络人嘛。   “家里钱还够吧?用不用我这给你添点儿?”杜氏现在也想通了,自家在白杏村本就没个根基,这些日子她也看清了老二一家的品性,是个不错的,这下也和老院那边闹僵了,以后只能和自家走的亲近。   “不用了,昨晚上你家的钱我们还没还的清,这又要起房子,那钱只能欠着了,哪里还有颜面要你家的钱?”又忐忑的看了杜氏一眼,“大嫂,那钱过些日子,手头活泛了再来给你,现在我是实在拿不出的……”   杜氏摆摆手,虽说昨夜是谁找到了人给二十两银子,这慧颖是自家丫头和那朱家老二找到的,昨夜就说给他银子,可是闺女说,他臭着脸走了,这大头省去了,那剩下的几十个人的二十文也算不上什么了。   统共花了不到一两银子,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钱。   也没继续说那银子的事,只是仔细的安慰着母女两个。   那头,榭雅早就拉着受惊的慧颖往她屋子里去,只剩榭淳和涟漪两个拿着粗棍子打绿豆。   看榭淳明显安静下来的,涟漪好奇道:“这是怎么了?小嘴都撅起来了”   榭淳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了大姐几眼,吞吐道:“大姐,我听严大叔说,这往后冯燕……”   她嘴里的严大叔,老爹是在县里酒楼说书的,虽然没能子承父业,但这人的嘴也是相当厉害,估计是夜里跟别人叨叨闲话的时候被榭淳听到了。   涟漪回过神儿,好笑道:“那冯燕先前那么欺负你,你就不生气?”   榭淳低头,半晌才开口,“虽说先前住在一个院子里,她没少欺负我,还老是吓唬我爹娘会把我卖了,可是,到底她也没做多大坏事,他们说,今后她这一辈子就是毁了,我……”   她这个小妹,心思还是太善良了些。   冯燕小小年纪就能哄骗自家堂姐,合伙卖了人家,想来心思也是毒辣的,但转念一想,也有些同情,虽然骄纵了些,但是落到这个下场,也足够让人唏嘘。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第九十九章 娇客临门   大哥的腿这些日子已经见好,只不过一大家子怕他以后留下病根,所以依旧是好吃好喝的伺候,涟漪怕大哥在家呆着无聊,还特意画出一张图纸让村里的师傅打出来一个四不像的轮椅,每当没事的时候就推着他出来晒太阳。   此刻一家子都在为二婶一家的到来而忙碌,只有几人细心的留意到了不妥,小宝最先发现,蹬蹬蹬的跑到门口,探头往外面。   只见门外一个妙龄少女此刻正将马鞭握在手里,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看见有人出来,狼狈退后两步,直到偷偷的掀起眼眸,发现眼前没人,才诧异的四处张望。   小宝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拉了拉她的裙摆,怯生生道:“大姐姐,你来我家干啥?”   温颜小脸俱是红晕,只不过在看见小宝后,脸上的羞涩才褪去几分,将她抱起来,捏捏他肉呼呼的脸蛋道:“小家伙,你是这家的吗?”   小宝先是扫视了她几眼,看她不像是大姐二姐说的那种尖嘴猴腮,眼漏不善的拍花子,这才扭着手指道:“我是这家的”   闻着她身上香喷喷的味道,小宝鼓足勇气道:“大姐姐,你来我家是找谁的?”   没等温颜询问,涟漪的声音远远从里面传来,“小宝,是谁啊?”   听到涟漪的声音,小宝扭着身子要下去,不等她开口阻止,小宝欢快的声音已经飘在耳朵,“大姐,是一个姐姐”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温颜将人放下,略带些尴尬的打着招呼,“我今个在家闲的无趣,所以牵着马出来遛遛,遛遛”   说罢。不等她是什么表情,扭身就要离开。   “哎,等等”女子略带些笑意的声音从那处传来,“登门是客。哪里有客人来了还不进门的道理?快请进,前些日子就说拜访你,可是有事耽搁下去了”   说着不由分说将人拉了进去。   温颜虽然脸上有些羞意,但是内心却努力将那害羞的小泡泡压下去,努力做出一种我是被人邀请而来的客人我不害羞的面容,所以进来的时候完全是理直气壮,好像来收租一个样子。   这些日子正是农忙的时候,妇人将长发包起,搭帮结伙来到自家的场上,把先前割好捆好的谷子放在空旷的场上。又说说笑笑的拿起菜刀将谷穗切掉,扔在撑好的单子上。   动作快些的已经晒了几天,此刻正使着牲口拉着碾磙子,将谷穗脱粒,男人开始用木钎扬起。干瘪的谷壳就这样被吹走。   温颜又不像其她女子坐着轿子,相反是骑匹骏马而来,扬场的时候拿干瘪的谷壳就这样飘在了她的头发上,偏她还不自知,头上挂着些谷子皮,外强中干大摇大摆进了院子。   远弘正在墙跟和鸡做拉锯战,看见门外熟悉的一道人影进来。手里的长条‘啪’的落地,嘴里结结巴巴道:“大小姐?”   杜氏正在帮着梁氏把她家发潮的被子搭在麻绳上,闻言嘟囔道:“什么大小姐,咱家哪里认得大小姐?你莫不是魔怔了吧?”   涟漪怕她说出更为不得体的话,急忙出口拦道:“娘,你莫要说话。是有客人来了”   说罢又向她介绍温颜,得知她就是镖局老大的外孙女,杜氏脸上笑出一朵花,连忙拍拍自己手,又怕唐突了客人。急忙在身上长擦擦,暗道,她家这些日子也是走运,碰到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这辈子也没白活了。   涟漪看娘脸上快要开出一朵花来,暗自摇头,粗粗的将在大哥之所以能出来,也是少不了人家的帮助说了说,如愿的看到娘脸上笑意更甚。   得了,剩下的啥都别说了。   杜氏也不怕人家认生,热情的拉着她的手,看着人家姑娘浓眉大眼,说话不似自家姑娘们没个力气,而是中气十足的模样,连连道好。   好不容易应付完热情的杜氏,温颜终于有了功夫和远弘说话,几个孩子被涟漪赶到了后院,说是帮忙酿酒。   看着原先还满满当当的一院子人,霎时变得空荡,就连那夺食儿的鸡此刻也掂量了一下,迈着修长的小腿儿跑到了别处。   温颜原先褪下去的羞涩这会又涌上了头,看着轮椅上的远弘,别扭问了一句,“哎,你现在……腿怎么样了?”   远弘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腿上看了一眼,安慰道:“没什么事了,大夫说过一阵子就大好了,我……前些日子听涟漪说,这次多亏了你……”   温颜摆手,“没我什么事,是你妹妹有出息,要不是她……”   想了想觉得到口的话有些不地道,遂改口道:“你好好养着,我姥爷说了,等你好了再去镖局,不着急的”   远弘低头在地上划了两道,闷闷道:“镖局那,估计我是再也去不了了”   对上温颜诧异的眼神,苦笑道:“我爹娘那里……”   剩下的话没说,对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次出事险些失掉命,这家里不放心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想到今后再不能在镖局见到他声影,心里无端有些失落。   “劳烦你回去了跟弟兄们说一下,就说日后有功夫的话,就来我家喝酒,你也知道,我家是不缺酒的”看场景有些尴尬,远弘摸摸鼻子,急忙闪过话题。   “哼,要说你自己说,我才不掺和你这些破事呢!”温颜心里酸酸的,甩手就要离去。   远弘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惹了人家不开心,想追吧,原先自己腿脚利索的时候都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受伤更别提了,只能呆愣的看着人家的远去的身影。   “那个,今个家里有人在吃饭,我去割点肉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功夫,杜氏的大嗓门喊起来,装作和妯娌说话的杜氏走出院子,这才假装看到温颜离开的背影,急急忙忙喊住人家,“这都说好了要在家里吃饭,怎么说走就走了?涟漪,快留住人家姑娘”   看着温颜挣脱不了而带着些焦灼的脸,故意生气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来了客人也不知好好招待,等人走了看我不好好教训……”   又扭头和蔼道:“丫头别拘束,我是听我家姑娘说过的,你可是我家的恩人,不许走,我这就去肉摊子上拎些排骨过来”   “哎,不用的……”   只不过在她刚婉拒的话刚说出口,杜氏的身影已经远远离去。   “你就在我家呆着吧,也好尝尝我娘的手艺”榭雅这丫头可不会给你说什么客气不客气,看她娘明显对眼前这人很满意的样子,又看大哥傻不愣登不开窍的模样,恨不得上前敲他两下,又怕眼前的人溜走,上前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看似亲昵,实则将人紧紧困住。   满满一院子的人,却没有一个是闲着的,发现自己看着他,也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接着忙着手中的活,树枝插好的菜园子里,已经有清翠的白菜叶长了出来,十几只鸡在院子里悠闲漫步,就连那个被人在脑袋顶上扎了个发型的稀罕小狗,也欢快的围在那个小娃的左右,不停摇着尾巴。   天空蓝的刺眼,只有几朵白云漂浮在空中,鼻子里涌入的是不熟悉的味道,四周的热闹声让温颜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杜氏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和梁氏两个在厨房里施展了所有的本事,整出来整整一桌子的美食来款待客人。   涟漪几个虽然知道会不一样,但是看到桌上慢慢簇簇的情形,还是吓了一跳,这是要朝着满汉全席的方向发展吗?   直直把人吃了个肚子溜圆。   让回去吃了好几日消食儿丸的温颜跟镖局的一把手直感叹,这农家人就是实诚。   匆匆又过了半旬,冯通隆在自家隔壁选好了地方,又求了一个黄道吉日开始动土,这些日子一家老小已经不管男女老少,都开始背起手里的竹筐,漫山遍野的掐那些熟透了的黍米。   就这还让不少村里的人背后嗤笑,也有两三个长了心眼的,看她们一家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开始找黍米,自己也偷偷藏了些,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也曾经有人不知怎么打听的,打听出杜氏夫妻就是曾经在县里卖酒卖的极好,也曾捧着钱来求酒方子。   杜氏手里有几百两银子,哪里还看的上那些毛毛雨?又和当家的商量,说是让涟漪将酒方子留下,埋在自家宅子下面,说是以后后代破落了就把这方子挖出来,也能保后代不至于饿死。   这也太杞人忧天,涟漪几个也不点破,只是随着老娘开心,只不过,这些日子更加努力的试验新的酿酒技艺。   当初自家盖房子所用的工具都还在,梁氏的两个兄弟在忙完了最紧要掐黍米后,也带着那几个相熟的伙计,都来跟着姐夫盖房子,看他不像是别人盖房子那样,又知道有现成的例子在那摆着,都想着回去的时候自家也试着盖一下。   于是,向冯通柱打听怎么操作的,她们婆娘们打听着具体的花费的,都不停的在两人耳朵前说着好话。   二婶梁氏则是看着越来越高的房子,精瘦些的脸庞一直洋溢着抹不去的笑意。   ps:   亲爱的们求支持,求票票。   ☆、第一百章 惧内的大人   秋天正在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游荡人间,将十月份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显清闲,各家饭桌上的吃食儿也丰富起来。   虽然去年冬上并今年春天大旱,但是好在苍天怜悯,庄稼不至于颗粒无收,圣上先前颁布了罪己诏,现在又贴了告示,说是今年税粮减半,众人在感叹老天有眼的时候又集体向圣上所在的地方叩拜。   好在得了一位明主。   这些离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有些远,白杏村里,家里饭桌上的东西丰盛起来,老爷们也不能骂婆娘败家,这俗话说的好贴秋膘贴秋膘,不多补点怎么能长膘。   大哥的腿这些日子也见好,这次祸事非但没让他消瘦,反而胖了好些。   原先在走镖时候练就出来的肌肉疙瘩,也变成了软趴趴的肉。   虽说多了二房一家,但是冯通隆夫妻整日忙活着新房子,杜氏冯通柱也跟是自家房子一般上心。   二房的远涛志晖虽说是半大的小子,也跟着爷们忙活,虽然重活干不了,但是认真的神色还是让一众人等交口称赞。   家里的几个丫头也没得闲,现在山里多是野货,那些兔子野鸡什么的虽然弄不上,但是挂在枝头红彤彤的野酸枣,还有那深山老林一般郁葱的地方,还能找到核桃。   村里的娃都乐意去山里捡东西,虽说酸枣卖不了啥钱,但是没事的时候揣在兜里,饿的时候塞一把到嘴里,也能吃的有滋有味。   那核桃可是不敢吃的,都被家里精明的妇人趁着赶集的时候带到县里了,县里的妇人金贵的很,听说这些野货在她们眼里可是紧俏。   涟漪家可不缺这些银钱,此刻小宝在山下撑着麻袋,榭雅那丫头灵活的爬上了树,不断往下敲打着核桃。   一波完了后。树下的四个立马开捡,慧颖养了多些日子后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开朗,只不过依旧怕黑,等她们几个捡的差不多的时候。榭雅又开始新一波的敲打。   山里毕竟不是私人,别的小娃可比她们灵活,在她们捡了一会后,又有几个小同呼啸而来。   和她们开始了抢核桃大战。   好在已经捡了多半袋子,也不好再和小童们争夺,只是晃悠悠的拖着麻袋往山下走。   大人们有大人的事,她们也不得闲,帮忙盖房子的人零零总总十几口人,再加上这么一大家子,差不多二十号人。做饭可成了大问题。   专门请来了二婶的爹,来这盘了灶火,这样借了口大锅,每日就可以在外面做饭,好在现在地里的菜还不少。南瓜丝瓜扁豆,买些豆腐茄子土豆,泡些从山里拾来的木耳香菇,再割点肥腻腻的肉,被人熬成了大锅菜。   没熟的时候香味就不断往人的鼻子里涌,不少人打趣埋汰自家婆娘做饭难吃,哄得杜氏梁氏二人每天脚下生风。美的冒泡儿。   房子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建成了。   只是现在阳光虽好,但是晒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没啥威慑力,冯通柱兄弟俩又在山上捡了好些柴火,塞在炕火下,整整烧了五六日才将潮气驱散。   又当着涟漪的面找了个风水先生。推了十月初八这个‘良辰吉日’,合家般进去。   涟漪跟着那先生听了半晌,看他嘴里里里外外就捡着那好听话说了几句,但还是哄得夫妻两人高高兴兴,最后好吃好喝伺候完后。又该了人家五十个大钱。   看的志晖目瞪口呆,悄悄和涟漪说道,“这倒是一门好营生,左右说了几句话,哄的爹娘喜滋滋掏了铜钱”   涟漪但笑不语,看他手捏的紧紧的,暗自道这小子不会有了啥不该有的想法吧?   果然,这一念头刚一闪过,那小子天真道:“今后我也想做个这样的营生”   也就是说,这是要当神棍的节奏?   涟漪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惹得那风水先生颇为严肃的告诫,“小娃子,可不能拿鬼神开玩笑”   涟漪正色道:“是,小女记住了”这才换来人家摸着山羊胡,满意不已的模样。   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不是?   这两家人其乐融融,里正一家却有些愁眉不展。   翠香作为老爷子唯一的一个孙女,平日多是得宠,此刻见叔伯大爷都严肃不已的模样,只是体贴的将茶放在桌子上,随即转身离去。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里正这才开口道:“你们说说,这个难题可该怎么办”   里正当年兄弟三个,这位子是他爹当年传给他的,里正这一名头虽没能领朝廷俸禄,也没那一官半职,但是可是实实在在的土霸王地头蛇,在村子里掌管户口和纳税。   看起来不怎么风光,里面道道深着呢,看看那在村子里独树一帜的高门大院,说是没油水傻子都不信的。   咳咳,说话有些远了。   里正家也有三个儿子,老大刚过而立之年,也是全家的希望,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快要有了出头之日,但一家没个能提携的人,这次要是能使得上劲,也就能派个好官。   不然要是真的被人挤下来,派到个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这想要熬出头可是难了。   里正看着底下坐着的三个儿子,气不打一处来,一双手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看儿子们头低的更深,一鼓气儿差点没上来。   “你你你”跟点萝卜似得在三个儿子脑瓜上点过,压低声音道:“你们到底心里咋的想的,倒是放个屁啊,老是支支吾吾的有啥用!是拿钱还是拿啥,总得指个道啊!”   发了顿脾气后,心情倒是没了原先的阴郁,暗道老子当年猛虎一般的人物怎么就生了你们三个鹌鹑,这要是我百年之后,这门楣怎么能发扬光大?   眼神一一扫过,直到停留在老大脑瓜子上,口气这才稍缓,这个儿子可是家里的希望,就算是一坨烂泥,他也得给他扶上墙!   “老大,你是怎么想的?”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闻言苦笑一声,脸上端是一副老实做派,估计是孔孟之道听的多,儒生之气浓厚,只见他起身,恭敬的朝老爹作了一辑,这才道:“我先前也曾询问过老师,但是老师也是使不上力的,也只是提点了两句,说是能攀上那都事,倒还有一丝希望”   都事?脑子里转了两圈,“你说的是那只是七品官的都事大人?你老师莫不是耍弄你吧?”   里正老大脸上泛起苦笑,老师耍他作甚,要是自己能够派个好官,将来也是他的助力。   “爹,你莫要乱说,那都事虽说官职小,但他姐夫可不是等闲之辈,那可是正一品的平章政事,书经层记载‘谓九族与百官皆需导之以礼仪,平理之,使之协和,教以礼法,彰显之,使之明得’   里正听的云里雾里,都火烧眉毛了老大还在掉书袋,那原先本着要给他留面子的想法慢慢蒸发,一句一句听的他脑子疼,拿起手边的旱烟,啪的打在他脑门上。   “你个瓜娃子,都这时候了还给你老爹摆弄你知识,要死呦,错过了这一茬,我看你去哪里哭呦,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儿子……”   下面两个兄弟看见兄长被大,急忙上前拦着老爹,不断的顺气,又小意的安慰。   “现在好好说人话,他俩到底是个啥关系”   里正老大抱着脑子,委屈道:“爹,那都事是平章政事的小舅子,那平章政事虽说位居高位,在圣上面前也吃的开,但是唯独有一个毛病一个嗜好朝堂皆知”   里正喘口气,这明明能好好说话,干啥绕老绕去,多费工夫!   遂没好气道:“啥毛病啥嗜好?”   里正老大抬头,断断续续道:“一个是……惧内……一个是好酒”   惧内是因为这么些年来,这大人只有一个妻和一个妾,那小妾还是妻子从娘家带来的丫头,被正妻开过脸的,听说年轻的时候也层寻花问柳,可是那婆娘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有次在他兴致正高的时候破么而入。   据当事人讲述,那婆娘也没哭没闹,只是在门外环胸冷笑几声,不顾他的尴尬直接把丈夫的衣袍官服全都拿走,自己坐在那马车上也不离开,也不许人去给他送衣裳,直道那第二日,快要上朝的时候,那婆娘还不罢休,也不把衣服还他。   那人害怕耽误了早朝,几番交涉无果后,只好灰溜溜的穿上那烟花女子的绣裙,带着一个黑眼圈去了朝堂。   险些吓坏了那眼神不好的老皇帝,也成了这辈子那老头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要不然,那只会吃喝嫖赌的小舅子能年纪轻轻的当上都事?要不是他那姐姐格外疼惜娘家的老来子,哪能有他今日的造化。   里正听完沉思片刻,“要是这么说来,这想要和那贵人攀上交情,他那小舅子是个门槛,可是,那等人物平日想必没少见了美人,咱们也不能公然送他美人,要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对你考核大为不利”   磕磕烟袋,“那就先送钱,把那笼络住,只要他能在他姐夫前说上你两句好话……”   还有,再去哪里寻得那好酒,这事也就*不离十了。   ☆、第一百零一章 松岭太平春酒   “养生酒?”院里的众人诧异道。   看一大家子的人都不如一个小丫头淡定,为首的两个大老爷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尴尬的咳嗽。   这些日子农忙后,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村里也有人不断的打听冯家县里铺子的事,打算着能不能从他们手里盘下来,这样冬天也有个进项。   杜氏面上含笑打发走了一拨一拨人,心里却是极度不屑,这好生生能生钱的买卖为啥要给你们,当她是傻的不成?   她就是不要那几个钱的租金,也不能到头来眼气别人家的生意!   嗨,这就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一抹霞光透过云层,感叹今天又是一个好天儿。   忙活完这些日子,涟漪却是另有打算,冬天眼看到了,这朱门大户冬日对于酒水的需求量较大,现在市场上虽然酒类众多,但是只有独辟蹊径,才能获得别人的青睐,而眼前那养神酒市场稀少,所以她打算走这条路子。   大过年的也好给家里添些进项。   “涟漪,你说的养生酒,那到底是个啥?”现在地里也没了黍米,冯通隆也闲了下来,家里的钱全用来盖房子了,又想送远涛去学堂,一家子现在过得紧巴巴的。   即使是这样,可是当一家五口看到那个明亮宽敞的新房,再有天大的委屈都觉得不是个事了。   “养生酒?”涟漪这倒不知该怎么说了,稍稍思忖了些后,“这个我也说不大清楚,大概也就是些固本培元,调节人身体内部功能,那些达官贵人很是追捧”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琢磨琢磨怎么酿,家里的事也不用你掺和了,娘保准让你让你没后啥个啥……怎么说来着?”   “娘。是后顾无忧”榭雅拿出一碗晒好的南瓜子,摆在众人眼前的青石桌上,及时补充。   “对对,就是那个。反正这今后家里的事你们就先别管了,都有娘呢”杜氏美滋滋道。   现在涟漪有本事会酿酒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事了,闺女有出息,这自己脸上多有光啊,现在家里的变化几乎可以说都是她带来的。   只不过想起前些日子好些人来家跟自己说的事,她又有些糟心,那群娘们精着呢,都知道自家闺女才是摇钱树,都上杆子巴结。话里话外还不是想给个亲家,可是那些土里刨食的哪里配得上自己水灵灵的闺女?   还是要找个法子把她安置在县里,当个贵太太才好。   杜氏这头自己跟自己较上劲来,那边几人还在七嘴八舌的问着那稀罕东西。   “这样说,那酒能止痛养颜补肾。是运用了阴阳调和、五行相生、五行相克、气血循环的中医药原理进行调配的,很是神奇的”   “这么神奇?那我姥爷一到下雨天腿就喊着疼,也能喝吗?”慧颖眨巴着眼睛看着涟漪。   摸摸她的小辫,涟漪点头,“自然是可以的,你现在帮着姐姐酿酒,将来也好拿自己酿的给你姥爷送去啊”   “这怎么能成?”梁氏慌得一下子站直身子。“这使不得使不得”谁不知道这酿酒方子都是不外传的,虽说两家关系好,但到底不是亲姐妹,哪里能看人家的挣钱的法子?   小娃子不懂事,这大人可不能拎不清。   “二婶,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可是不该”涟漪佯装不悦。   随后又拉着慧颖的手道:“这还有好些东西得你帮忙,你可不能学你娘一般推辞,不帮姐姐干活呐”   “我不会的”慧颖坚定的点点头,现在大姐姐在她心里是最了不起的,当初的事她没跟别人说过。当初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家人了,可是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听到了大姐姐先前说过的话,要是发生什么不幸,就往北面跑。   当时惊慌没想的明白,现在才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心中也就更加敬畏,大姐姐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要不怎么在那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会出事?还能告诉她逃生的法子?   只不过她不再提,那自己也就装作什么都忘了的模样。   “嗳”梁氏嗔怪的看了丫头一眼,心里滋味百感交集,只好退一步道:“你要乖乖的,可不能给涟漪姐姐添乱”又朝涟漪道:“要是需要找什么东西,尽管吩咐她”   涟漪看她严肃不已的模样,好像是派给了她炸碉堡的任务,存了打趣的心思,直接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只是需要些蜈蚣啦蝎子啦毒蛇啦这些毒物……”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小丫头的神色,如愿看见她变了脸色,又噗嗤一笑,“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成的”   “呼,大姐姐你真坏”   得,转眼间成了坏人。   不过,这可不是吓唬她,在书里记载,那些毒物是真的能入药入酒的,而且效果还真是不错。   就她所知道的,秦钟皇樽酒就是用七种药用毒蛇,辅以红花西洋参鹿茸等十几种名贵药材做成,自然浸泡十二个月,纳春夏秋冬四季精华,是极品酿制酒。   不过,现在人的观念还达不到那水平,所以这计划暂时搁浅,再说,她看到那蛇也是害怕的很。   只能用中规中矩的法子来酿制了。   现在手边有的东西,估计是只能酿造松苓酒,熟地四两茯神一两当归一两,枸杞四钱、红花四钱、龙眼肉八两、松仁一斤再加上其他的药材,加玉泉酒二十斤,干烧酒四十斤煮制而成。   听爷爷先前说过,这酒来头不小,是乾隆年间就已经有的,那时候由刘沧州献入宫廷,后经过太医审查,得出‘太平春酒药性纯良,系滋补心肾之十三方’对于养血活血上好的安神之物纳食少味睡眠不足有奇效。   不过,最正统的法子就是,在深山中找一颗苍劲挺拔的大树,向下挖坑直到树根,然后将酿好的酒瓮打开盖子埋在树根之下,根上切开一个口子,让松跟的液体被酒吸收,一年后取出酒来,酒色如琥珀,便是最上乘的松苓酒。   这厢谈的热闹,在京师一处诺大的宅子里,身披官袍脚步略显虚浮的中年男人刚踏进宅子,被匆匆而来的下人的一句话惊在了原地。   虽说五十而知天命,但是因为老妻束缚严格,在外花天酒地少了,又因为保养得当,所以看着比常人年纪些许。   听完下人的话后,脸色一僵,随即匆忙奔走,走到屋子前后又踌躇片刻,不知如何该是如何说辞。   “滚进来”突兀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道女声。   “嗳,就来就来”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身披一品官袍的男人真的快速的‘滚’了进来,速度让人咋舌。   “夫夫夫人,为夫真的没喝花酒啊,只是断事官那老小子,家里养的宠妾不少,还专门在我眼前吹嘘,说我不敢去他家喝酒,我一时气不过,所以才……”   看老妻不言语,堂堂平章政事额头冒汗,自觉从柜子里拿出表面稍显光滑相依为命三十年的搓衣板,跪了上去。   “其实,我退朝后之所以绕远路回家,不是因为要看芳花楼的花娘,只是听说那里桃花酿一绝,所以是去那闻闻酒香的,真的,我就在街口闻了闻酒香,别的什么也没做……”   那端坐在凳子上的妇人挑眉,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先前只是想着要问问,为何张玄来信你压在书房不理会,没想到你自己坦白承认了这些我都不知的事,看来,这家分要好好整治一下了”   张玄就是他那不省事的小舅子,因为是岳母岳父老来得子,所以骄纵的很,就连他这个姐夫,看起来在外面风光无限,到家了,还没有人家一句话的分量重。   真是,谁苦谁知道。   平章大人又在内心呼喊,娘啊,当年你这是给我找了个啥样的媳妇啊,您这是把儿子给坑苦了啊。   险些伏地长哭。   “罢了罢了,起来吧”那妇人无奈摆手,“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你莫要再做那些有失颜面的事,去年长媳进门,你好歹要给儿子做个榜样,要是咱家都像你一般不振,那说出去真是没面子的很”   快要五十的大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夫人啊你还知道这没面子,怎就只会替儿子振夫纲,也不想着怜悯我一下?   妇人咳咳嗓子,原本还是一脸哀怨的男人瞬间直起腰板,“前些日子我跟你说的,你要要上些心,咱家鸣哥儿现在只要在历练两年,想来往后仕途不错,就是我那不省心的弟弟,你要多扶持一把,莫要让我爹娘操心”   “夫人说的什么话,那就不是我的弟弟?”平章政事大人一脸严肃,后又看着娘子狐疑的脸,讨好道:“听说那员外郎的官职有缺儿,我去看看能不能使得上劲,都是一家人,夫人如此见外不是在打为夫的脸吗?”   说罢抓起碟子里的瓜子,脸上卷起笑,“来来来,夫人最爱吃瓜子,等为夫给你剥皮儿”   说罢,真的卷起袖子开始剥皮。   那样子,真是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门外三个儿女不断推搡着彼此,又悄悄离去,最大的那个女子掏掏耳朵,对着两张苦瓜脸,面上不展露一份得意,只绷着脸淡淡说道:“来,愿赌服输,快给钱儿”   ☆、第一百零二章 这事有门   谢谢yan198520、may112515、火舞的粉红票,谢谢超人,火舞的平安符,其实,求票也是为了心里有个安慰,知道肯定冲不上月票榜,只是想要让亲们给个安慰,好让我继续有勇气写下去,有一张票也是对我的鼓励,谢谢么么哒。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有人在屁颠屁颠的向自己老婆表示着真心的时候,里正一家依旧是处在无边的烦躁中。   厨房里,里正老二媳妇用胳膊碰碰大嫂,满心好奇道:“哎,大嫂,你说爹给你家使了多少银子?有没有这个数?”   说完伸出一个巴掌在她眼前比划着,老大媳妇一直跟着老大在外面,除了将自己的闺女留在老爷子身边照料外,自己常年没在家,这侍奉公婆没做到,从家里拿钱倒是不手软。   这现在的钱都是从公中出的,老大可好,这次的事要是能成的话,拖家带口出去过好日子了,人前风光哪里轮到自家?到最后把钱给弄没了,她家以后能分到什么?   就那些老爷们还真的傻傻的以为这家里要是出了一个当官的就能光耀门楣,呸,关她什么事?那些讨好奉承都得不到,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银子捧在怀里才最要紧。   老大媳妇面上毫无波澜,只是瞅着她的一个巴掌,心里笑了几声,这个妯娌,生怕自家吃一点亏。   将发好的馒头放在蒸笼上,擦擦手,淡淡道:“弟妹,爹现在还没放话呢,再说。老人的心思咱们哪能琢磨透?”   看她嫌弃的瘪瘪嘴,又道:“要是我家老大真的能派个好官,那这往后家里的侄子侄女肯定抢手的很,到时候就是官家亲戚。说媒的是要踏破门槛的,再说办个啥事都方便的很,你说是吧?”   老二媳妇想想也是,老爷子说了再他活着的时候不许分家,这钱没了今后还能挣回来,姑娘儿子的婚事才是大事,大嫂一家可得罪不得。   想了想也就放下心来,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准备抢过她准备切菜的刀,热切道:“大嫂你歇歇吧。你时常不在家,这活也干不惯,还是我来吧”   老大媳妇一个闪身错过了她,依旧是原先的面容,只是口气里多了一丝强硬。“没事,在外面这活也是我惯做的,不碍事”   老二媳妇紧张的看了看她的面容,没发现有不悦的成分,这才放下心来,用围裙擦擦手,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家蛋蛋一晌午还没吃奶呢,我去喂喂他”   说完出了厨房,心里盘算着,这往后老大是要做官的,家里只剩老二老三,再熬上几年。公公老了,这里正的位子迟早要给她家当家的留着,老三那个榆木疙瘩,哪里能有这样的福气。   想罢,长舒了口气。觉得心中的憋闷烟消云散。   再她走出厨房没多久,翠香掀开门帘进去,看见自己娘在那干活,快走两步上来帮忙。   “娘,怎就你一个人?”   “你三婶过些日子就要生孩子了,现在挺着大肚也不方便,你二婶……”   说完摇摇头,不再言语,但是眼里的鄙视一览无余。   翠香了然,面上含笑,“娘,她是个什么人咱们还不清楚?理她作甚!”   “你爹的事没个头绪,她还不断在我眼前聒噪,那三瓜俩枣还放在眼里,目光真是短浅的很,不说她了,对了,你爹的事你爷有个说法了没?”   翠香摇摇头,“爷爷说,大致已经有了想法,可是怎么和上头搭上线,还是一筹莫展,其实……”   咬咬唇,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娘,我认识一家人,她家的酒很是不错,要不然,咱们可以……”   老大媳妇拍拍手,神情带有丝不屑,摸着闺女头顶柔和道:“丫头,我看你是在村子里呆的时日太长,眼光也有些短浅,先前你爹费了大力气找了许多美酒,都没能入了那事的眼,要是次数多了,让人家以为咱们对他不上心,或者是存心拿那劣质的酒来戏弄他,撂挑子不干了,那咱们前面投进去的钱可就完全打了水漂!”   翠香心里有些委屈,娘怎么就不听她说呢,先前涟漪姐姐一家在县里开铺子,那可是整个村都知晓的,再说,听别人说,涟漪姐酿的酒可受那些达官贵人欢迎,怎么在娘眼里就成了低贱东西?   知道自己娘是个什么脾气,要强的很,再多说也是没用,翠香到嘴的话也就咽了下去,只是想着次日去冯家走一趟,从她家寻些酒水来,也好让爷爷看看,要是真的能帮上忙最好,帮不上,那就当是给爹接风洗尘了。   所以,次日从涟漪家讨了些好酒过来。   在中午做好饭的时候又顺便烫了些酒,特意给爷爷送去。   这些日子长时间应为爹爹的事,爷爷好些日子都睡不安稳,以前吃饭的时候也好抿两嘴,现在因为没有合适的酒,都不能在他眼前放这东西。   就怕挑起他的伤心事。   里正这些日子被三个儿子气的够呛,看着小孙女送来吃食,也难得打起精神,等她放下东西后,挥挥手有气无力道:“丫头你下去吧”   翠香咬咬嘴唇,支支吾吾道:“爷爷,你也别太上火了,爹他们……”   “好了好了,你也别安慰我,我自己的崽子什么斤两我知道,你也是倒霉,偏凑合上这么个爹”   “……”   翠香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原处,指着桌子上的吃食,眼里含着微微一丝期盼道:“爷爷,你快些吃饭,一会就凉了”   里正叹口气,感叹还是少年无忧,他这回哪里有心思吃饭?巴不得将自己切吧切吧装在盘子里让那些贵人开开鲜。   虽然忧愁,但是孙女的好意还是要领的,拿着筷子扒拉了两下碗里的菜,艰难的塞进嘴里,过后才端起酒盅习惯性的抿了两下。   酒慢慢的滑进喉咙,原先漠不经心的表情霎时间变了,后来又犹疑不决的砸吧了一嘴,眼睛霎时间明亮,又赶紧吞下一大嘴,畅快的连脸上的皱纹都要少了许多。   啪的一拍桌子,高喊道:“这这酒是从哪里来的?!”   外面正在吃饭的几个妯娌闻声吓了一跳,;老大媳妇知道刚才是闺女进去送饭的,莫不是惹怒了老爷子?想罢,脸色苍白些许,扔下筷子就要往屋里跑。   老二媳妇赶紧拉住她袖子,假意劝解道:“大嫂,老爷子的脾气你不知道?这时候可不能进去,这是火上浇油的事啊”   就在拉扯的时候,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老爷子面露喜气快步走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大媳妇觉得公爹跨门槛的时候都是蹦着出来的   “老头子你又抽哪门子疯?能好好吃饭不!”里正媳妇攒了好几日的火气,一下子全都发了出来。   “哎哎哎,没工夫跟你们这些婆娘扯犊子,那三个王八蛋呢?”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仍旧老当益壮,说话声大的,都在耳边隆隆响了。   “他们是王八蛋,那你就是那王八”里正婆娘好不客气的呛声,“那三个王八蛋听你的指派,现在满大街的去找你说的美酒了,还想咋的!”   里正火气顿消,脸上虽有尴尬,但仍旧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快快快,咱家有救了,都跟上我去冯家”   老二媳妇撇撇嘴,暗道这又不知是抽哪门子疯了。   但本着讨好的本意,腆着脸道:“爹,他家这是咋的了?他家犯啥事了?往日我看那婆娘就不是个好的,用不用我让辉鹏辉东拿上家伙去?”   “拿什么拿,你以为是去打架?快闭上你那张嘴!”里正劈头盖脸给了她一顿骂。   按道理说,这公爹再有啥不满都不会向儿媳妇撒气,但是这老二媳妇还真是不能惯,这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哪要是言语上冲撞了人家,他可就真的活不了了。   于是一家人风风火火往冯家赶去,这且不提。   此刻冯家也不太平,杜氏正在院子里训斥着老大,原因是这几日他腿刚好,在家又闲着憋闷,杜氏心疼儿子,特意让冯通柱去将自己娘家的驴车赶来,说是用上两日,去县里走动也方便。   没成想这一窝小的都跟了去,远弘又是第一日赶车,也没个架势,回来的时候那驴看见地边长着翠绿的萝卜秧子,径直就踏了上去,好一顿嚼头,自然祸害了不少。   “开门!开门!”正训斥正欢的时候,门外有人的喊叫声。   杜氏手指点过那几个顽童,低声道:“估计是被人看到了,不过,一会谁都别说话,让娘来解决”本着死不承认的心态,唰的打开了门。   涟漪那丫头不是说了嘛,就是做了坏事,也要理直气壮,当是没做过坏事一般。   “……里正?”妈呀,不就啃了几颗萝卜吗?怎么把里正一家都招惹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相亲误会事   里正大人作为村子里的一把手,无论是口碑还是人脉提起来就会让人不由自主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虽然杜氏不知道为何因为驴子啃了几个萝卜就把这尊大佛给招来,即使此刻里正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但此刻杜氏那心还是跟吊在半空中的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里正背手在身后,看着眼前妇人稍带些不安又有丝忐忑在里面,堵在嘴里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是要装作一本正经来询问这酒的事?还是要卑躬屈膝讨好人家来换取好感?虽然这辈子他做这种事很少,但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这有啥做不出来!   涟漪几人除了先前分家的时候见过这个老人一面,这还是第二次见到,不知道这个土地主来自家有什么事,不过她可不相信真的是为了那几个萝卜过来的,安慰了弟妹一番,上前打量着他。   估计是没想出来该是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众人,里正站直了身子在门外站着,表情除了一丝迷茫外,还有微微挣扎。   “娘,快把里正爷爷请来,让人家在外面站着是个什么事?”涟漪的声音突然传来,杜氏急忙连声附和,里正也顺势松了口气,亏得这个丫头有些眼力劲,要不然他可真是下不来台。   “对对,看我这脑子”杜氏使劲一拍自己脑袋,赶紧侧身让出道来,让这一大家子进来。   几个小的懂事的搬来板凳,看众人都坐下后,这才都要回屋子去,大人们在这谈事情,他们也没心思在这听,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谁稀罕听。   “那个,大丫头你别走”看涟漪也要回避的模样,里正急忙开口挽留。   听他这么说。身后又跟着好几个儿媳,杜氏心里一喜,这里正的大孙子今年有十七了,说是以前紧着读书。所以耽误了婚事,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看不上这平常人家的女娃,攒着劲要给长孙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呢!   转念间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有些惊讶,但仍旧亭亭玉立的女儿,马上就知道是个什么事了,天上掉馅饼啦,里正这是想要来跟自家结亲家了!   也不想想这要是真的要结亲的话哪里有让人家姑娘在场的道理,还有不让媒婆来,自己亲自上门的事?   脑子转了几个圈后。脸上堆满了笑意,“来来来,这事是大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看了看身后跟着三个女的,虽说老大媳妇稍微年长。但是因为身份不一样,所以眼里多了些沉稳与贵气,身后跟着的那个是惯见的,眼神灵活的打量着自家的一切,看起来让人心生反感。   至于最后跟在两个妯娌身后亦步亦趋的老三媳妇,果真朴实的很,感觉到她的视线。还抬头跟她笑了笑。   “对啊对啊,这可是大事”里正摸着胡子附和道。   谁说这冯家的妇人凶悍无礼,这不是挺善解人意的嘛!   “也不知道你们有这样的打算,这太匆忙,我还没跟当家的商量呐”嘴上这么说,其实商量不商量已经没那必要了。这可是里正家啊,十里八乡村里的姑娘谁不稀罕嫁进去?要不是里面有恶狗,估计这每天串门的都一波一波来不尽了。   “哎,是啊,是啊。都是我们来的匆忙,也没事前和你们打招呼,实在是我们着急啊”   你们不急才怪呢,我家姑娘人长得好又有手艺,这上门求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不上心能成嘛!   “哎,不说这个了,也是我们有缘分,要不怎么能这么巧呢!”   “谁说不是啊”里正附和。   “不是我吹,我闺女可真是不错,这要什么有什么,人还格外聪明”巴拉巴拉巴拉。   “对啊,涟漪那丫头是挺聪明的”   不然怎么能酿出那么好喝的酒?他这辈子虽然在村里窝着,但好歹世面没少见,这丫头酿的酒,就是外面那个有名声的作坊都比不上!   两人各有心思,身后几人看的诧异,这怎么才说了两句就这么投缘?   开场白说的不少,也该进入正题了。   杜氏道:“你看什么时候让两个孩子相看一下?”   里正道:“你家的酒能不能多给我几坛?”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呆愣住,这是个什么意思?   所谓的当局者迷估计就是说的这个情况,几个停顿间,涟漪就已经清楚了她娘打的什么主意,尴尬也有,羞涩也有,但是更多的就是无奈,她娘怎么就老是怕她嫁不出去呢。   一炷香的时间,两方人马重新坐定,杜氏原先脸上的热络也没了,完全是心中炙热的火焰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阵噗嗤声后,空留一缕青烟。   “也是我先前没说清楚,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着涟漪那丫头酿酒不错,这次丢了脸面也要来你家讨些酒喝,你们可不能拒绝啊”   里正也是明白了这里面的乌龙,也怪他心急没能把事情说清楚,这要是把人给惹恼了不给自家酒怎么办?   “嗨,就这事还劳烦您来跑一趟”杜氏精神有些恹恹,“要是酒的话让几个娃来知会一声就好,哪里用的着您亲自跑一趟?”   里正心道,我这不是怕你这妇人拎不清个事,所以才亲自来的?要不然真的以为我想要来吗?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自己有求于人家,必须态度好些,同样也说了些恭维的话。   没能做得成亲家,但是好在也是在里正面前说过话的,这地位自然不同,杜氏想通这些后,心情又好了许多,打起精神跟里正说起话来。   说着说着,又指挥着小的,“快去后院给我挖两坛酒来,磨磨唧唧没个眼力劲”   训斥完之后,又继续和里正唠嗑,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虽然里正真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人家的面子好歹是要顾忌的。   当一大一小两个娃搬来一坛子酒的时候,里正强自压着心里蓬勃而出的喜悦,摸了摸胡子。   一个劲的说着‘好好好’自己村子就有这好东西,自己还鬼迷了心窍在外面费了老命的找,这不是骑着驴找驴吗!   里正看似镇定,实则焦躁不安,给身后的大儿媳一个眼神,那人含笑点头,拿出一个钱袋,热切的往杜氏手里塞。   “只是些心意,等大兄弟回家了买些吃食,一家人也好乐呵乐呵”   杜氏颠了颠手里的钱袋,虽然分量不轻,但是里面大多是铜板,这整个钱袋下来都不够一两银子的。   霎时脸上就不好看了,自家这酒放在县里卖,一坛子也比这个多,这是在打脸呢。   榭雅看出了苗头,急忙从娘手里夺过钱袋,重新递回给里正儿媳妇,看了一眼大姐赞许的眼神,心里得意极了,“伯娘快收起来,就一点酒也不值啥钱,前些日子就说要去给爷爷送些酒的,但是这一忙就没顾得上,这要是再收钱,可就是打脸了”   里正媳妇看着眼前虽然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小的丫头,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小丫头嘴皮子真厉害,此刻对自己露着笑颜,脸蛋上时不时看出两个小酒窝,水灵灵的跟嫩葱似得。   “乖”里正儿媳脸上浮出一抹笑。   杜氏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是闺女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开口要那些钱,这明摆着是打脸的事,她可做不来。   事情已经办妥,里正也不啰嗦,心里暗道这冯家是不错的。   兴致勃勃的回到了家,里正小心翼翼拍开泥土,看着里面清澈的液体,贪婪的闻了闻。   不过,片刻后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对,不是这个味儿”   同样在场的几人都愣在了原地,老大媳妇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裳,老二媳妇则是看了一眼几人脸上浮出的忧愁后,心里乐开了花,佯装失望道:“就是说嘛,这村子里的东西哪里能上的了台面?”   亏得眼前这几个还洋洋得意,以为办成了体面事。   “滚出去”刚说完后,一个粗瓷大碗就摔在了她的脚下。   “爹!”   “出去!”里正满脸怒容。   刚在发怒的工夫门外又传来两声清脆的叫声,“里正爷爷在家吗?”   听的出来是那方才出门的冯家丫头的声音,老二媳妇瞬间为自己的怒火找到发泄口,造成这原因的是因为那冯家,早就憋着气呢,眼下自己撞上来了,自然不会手软,叉腰骂了起来。   听的外面流利不停顿一下的嚷嚷声,里正彻底气歪了鼻子,指着外面大喘气,“快将那泼妇给我拉走”   老三媳妇好言将人劝了无理取闹,老大媳妇则是将那不停叫嚷的恶狗撵到一边,含笑给她俩开了门。   迎面是那个大点的丫头,看见自己后,像是没听到方才的辱骂,依旧笑眯眯。   “刚才弟妹年纪小,又没听的清楚,所以送错了酒,娘知道后骂了他们几句,又急着让我俩来给爷爷送酒来了”   果然,在她俩的身后有另一个酒坛子。   老大媳妇面色这才好看些。   看她神情满意,涟漪则是暗松口气,暗道和这些人精打交道真是太难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一坛酒的自白   ps:   今天姥姥做手术了,虽然只是白内障小手术,但是老人今年九十多了,还是挺让人操心的,兵荒马乱了一天,往医院跑了好几趟,累的要死,本来想要断更的,但是想到现在已经被编编打入冷宫了,再断更的话,估计就出不来了,呜呜呜呜………………   我是*的分割线   原先涟漪也不太明白,里正一家的来意,后来听说要酒,这才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可是等人都走后,细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要是真的要酒的话,乡里乡亲再加上他是里正的身份,断没有亲自来讨酒的道理。   后来又听杜氏自言自语说,这里正一家真有意思,前脚孙女来这讨酒不算,这后脚老的就来讨,也算是讨人厌的。   这话也就是自己说说,当看见涟漪若有所思的眼神,急忙把她拉到一边,让她别多想。   也不知是说的别多想那亲事不成,还是她方才嘟囔的话。   涟漪这才知晓原来先前翠香已经来讨要过一些,但是杜氏不太清楚,自家酒多的很,就随手将涟漪刚酿造好的松岭太平春酒给她舀了些带去。   涟漪估摸着是因为这酒对里正家挺重要,要不然也不会倾巢出动。   暗道一声坏了,急忙带着榭雅跑到后山从松树下挖出一坛酒来,匆匆要去给里正送去。   心中却不断埋怨着杜氏她娘,真是好好的非给添些乱,那些平日酿好的黄酒当个颜面,送人就送人了,眼下自己费了大力气酿好的,自家人还没福气享用的,这就得先给别人送去。   给了还不能收钱,这可真是让人憋屈。   老大媳妇指挥着自家带来的两个小厮,指挥着将酒抬到老太爷的屋子里。虽然嘴上含笑客气道:“爹方才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小碗,直砸吧嘴说不是那个味儿,我们还都笑他人老了,记不清事。没想到真是弄错了,我们也是不懂的,平白扫了人家的兴”   看着两个小厮的声影消失,这才又乐呵呵道:“先搬到老爷子屋里去,别让他老人家再说我们私下昧了他的酒,那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妹两人又不是傻子,虽然人家这般说话,但是细细一想还是听出了端倪,这是趁着她们在这,让老爷子去验酒去了。   等屋里传出来爽朗的笑声。院子里的几人这都才放下心来,看姐妹两人要走,老大媳妇急忙拉住两人的手,招呼闺女翠香出来。   “快,去屋子里捡几个城里时兴的绢花过来”扭头看。两人并没有意料中受宠若惊,依旧是原先淡然的样子,眼里的满意更甚。   果然,稍稍过了一会的时间,翠香捧着一个乌黑的木匣子出来,看见姐妹两人,脸上全是不作假的笑容。   涟漪接下了盒子。声音轻轻朗朗道:“谢谢夫人”   榭雅在身后也有模有样的学着。   妇人惊诧的眼神一扫而过,继而拉着两人的手直道好孩子。   涟漪像是接待外国友人一般保持得体微笑,面对她的询问又像是外交访谈一般说着专业术语,两人一时间有来有往,谈的甚是投缘。   终于找了个借口打道回府,榭雅脸上有些不高兴。“姐,你为啥要收她的东西?我方才看了一点也不好看,都没你给我做的好”   为啥?就凭人家是土地主!   涟漪慢慢跟她解释,“这东西不跟钱一样,人家给咱们钱。咱们不能接,是因为这打了人家的脸,可是这匣子绢花不接的话,这也是打了人家的脸,所以必须得接”   榭雅听的有些迷惑,“什么打脸不打脸的,哦接了钱就是打脸,那以后我巴不得让人家天天打我脸,说话稀里糊涂,弄不懂你”   涟漪轻笑,自然是弄不懂了,这些门道也是她先前有了多年的经验才琢磨出来,人家先前给你钱,并不是真心想给,你做个样子适当的推脱一下,让人家有了颜面,收了回去,既给了她台阶,也显着人家识大体。   现如今,人家真的给了那绢花,你要是不收的话,那就是不识好歹,虽说一坛子酒和绢花并不相等,但是好在你收下了人家的东西,从心里层面上讲,人家已经不欠你什么。   以后要是再求他办事,人家感激你先前给的面子,又假装帮你办事,得了你人情。   这体面人的心思难揣摩着呢。   事情过后,涟漪也不想再说什么,事情过去了,那一坛子就就当孝敬这一方霸主,以后有事了也算是攀上了交情。   而在里正家,里正得了酒,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开了酒坛子,小心翼翼的抓好胡子,保证不会弄脏酒,这才深吸口气。   “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   老大的前途有保障啦。   老二媳妇听见堂屋虽刻意压低的喜悦声,愤愤的将纳好一半的鞋底扔在筐子里,暗骂了一句‘老不羞’   又听的外面传来琐碎的谈话声,这才将耳朵贴在窗子上。   “娘,我觉得涟漪姐姐挺好,配得上大哥,要不……”   “嘘”老大媳妇轻轻摇头,“这话不敢乱说,坏人家姑娘家声誉,那丫头要是官宦人家的闺女,就算是挤破了脑袋,娘也要为你哥求取,但是那丫头家里没有任何根基,对你哥将来的功名也没个助力,所以……”   只能暗叹可惜。   随后母女俩的声音越老越小,最后终于化成一抹青烟,消失在耳侧。   “哼,还娶官家小姐呢,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轻呸了一声,这才不甘愿的拿起手中的针线。   言归正传,这坛子酒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先前自己本来是被埋在黑乎乎的地下,被松树汁养着,没事的时候睡会,睡醒了就消遣的看着蚯蚓兄弟坚持不懈的松土,再不然就是看着松树哥哥的根基不断向下延伸。   可是,就是有那么一天吧,这惬意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就被两个不省心的女娃子给挖出来了。   看在她俩白皙的小手温柔的将自己衣裳上的泥土弄干净,心中不满这才消散了些。   但是,怎么转眼间就被送到一个满脸褶子,跟树皮一样的老头手里?   它!不!干!啦!   好在,那老头虽然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好几次猥琐的再自己身前打转转,面色犹豫的很,最后还是受不住自己的魅力引诱,老头悄悄的用指头往坛子里沾了沾,再美滋滋的放进嘴里,呲,还真以为没人看见呢。   再然后,它就又被人转手到了一个精瘦的如同猴子一般的男人手里,听那老头的儿子说,这是什么都事来着,在它眼里,也只是一个花天酒地的混混。   哎哎哎,干什么,怎么又从从我身上倒了那么多酒出来?   耳边还听着那小子不断的叨叨声,“这回倒是有识货的,送来了个拿得出手的东西,嘿嘿,姐姐管姐夫严格,姐夫想必也享受不了多少,我就发发慈悲,替他消灭点吧”   最后,等它再辗转一趟,到了一个连做梦都没梦到过的豪宅里,成群的仆妇,健壮的小厮,曲折的长廊,遮天蔽日的荷叶,数之不尽的稀奇糕点,只是,这次的新主人貌似不是那么……英武……   自从看到自己后,那双眼就跟发情的母猪一样,整日回来后,在书房隐隐密密黑漆麻黑灰尘漫天无人问津的角落,揽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身姿,偷偷的倒出一小杯酒,慢慢的砸吧着嘴,细细的回味。   不错,确实是消瘦的身材,经过几道剥削,它现在的体型已经不复以往。   不过,好日子并不长久,它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也看出那老头是个惧内的,每当外面有个风吹草动,这老头就跟受惊的老鼠一般,乱了手脚。   终于,最后那老头被人出卖,自己也沦入了‘敌’手,只见那满肚肥油的老头鼻涕一把泪一把,主动拿起一个奇怪的东西放在膝下,声泪俱下的辩解着。   “夫人,这次真不是我不顾及身子,喝了这酒后,我这夜里也不心悸了,头晕目眩的状况也好了许多,还有,以前和圣上出去打猎时落下的病根也不疼了,这是好东西啊,夫人……”   它和那老叟嘴里的夫人,都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这出息!   “要是真的如同你所说,这倒成了仙酒”妇人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自己了?被人拎在手里,它作为一坛子酒,很是气愤,要知道,就算是作为日渐消瘦的酒,它也是有尊严的。   最后还是招来了一个叫做什么太医的老头,对着自己努力嗅嗅,又在那肚子浑圆的老头的怒视下用中指沾了沾,放在嘴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跟那看不起自己的妇人细细解释一番。   它是听不懂那老头说的什么啦,只是知道那妇人脸色越来越好,那老头的表情越来越放松。   如果自己能开口说话,一定要气势汹涌波涛澎湃面露不屑器宇轩昂的给她来个绕梁三日的哼!   最后在这妇人的默许那老头终于鼻子冒泡的把自己带走了,临走的时候被那老人摸着,还听着他感叹着,好酒难寻,知音难求,心里也终于有了一丝安慰,这被人这么看重,它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了吧?   (原谅今天作者有些失心疯,么么哒)   ☆、第一百零五章 谁卖河滩地?   给里正送酒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后来里正又拉下脸来求了一次,冯家人也没吝惜,爽快的给人挖了一坛子,里正完全是赚到了金子一般,眼里眸光动荡,但仍旧是装出自己的风范,姐妹几个低笑出声。   “哎,小心”几人视线相互交错,正在为里正的假正经而窃笑之际,耳畔传来惊呼声。   期间因为脚下的肉丸调皮,不断在冯通柱身前蹦跳,冯通柱既要小心的捧着重达几十斤的美酒,又要小心躲避在脚下作乱的肉丸,于是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上。   不过,也只是险些,里正离他近,又时刻关注着他,所以才冯通柱身子一个不稳的时候,就飞快的上前扶住了他……手里的酒坛。   看不出,完全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啊。   等里正大人战战兢兢完全一副董存瑞端着炸药包的姿态离去。   杜氏将心里的不乐意给发泄出来。   “真是,真当咱家这酒不要钱了,别人来讨酒只是一壶一壶来讨要,他可好,显着自己脸庞大,一要就是一整坛,真当自己是金贵人了”   说罢,又扭头交代下面几个小的,“今后他再来讨酒,你们就说都没了,要问为什么没了,就说你爹都喝光了,可是记清楚了?”   “娘,这话我们可不敢说,你也别指派我们,等下次他再来的时候,你直说便是”榭雅双手环胸,斜着眼道。   “说就说,还怕我不敢咋地”哼哼了两句后,杜氏端着簸箕走回了屋子。   “二姐,你明知道娘就是说说,干啥还专门来刺激她?”榭淳不解道。   榭雅眼看着杜氏完全消失后,才敲了敲她的脑门,“小丫头不懂就别乱说”说罢。装作很高深的模样,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大姐……”榭淳作为小妹,有时候真的不理解这些当姐姐的心思。   涟漪蹲下身子,看着脸蛋渐渐变得红润。头发也日渐乌黑的小妹,心里是由衷的欢喜。   “你莫要管她,其实你二姐啊,心里是什么也不懂,随意找了话头打发你呢”   也不管她到底是听得懂听不懂,惬意的舒展了身子,转身离去。   又过了几日,在一个艳阳天里,里正家突然传出了鞭炮声,好像是庆祝他家大儿子派了好官。虽然所派官职不是在当地,而是百里外的一个繁华小县镇。   也足够让人羡慕。   听村里人说,里正一家可是整整摆了三日的流水席,把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请了过来,冯家也在其中。杜氏像是早就忘却了先前的不愉快。   在开席前两日就喜滋滋的去给里正家做工,做工是假,听着周围妇人的恭维才是真,现在谁不知道里正和她一家走的进?   先不说那一匣子绢花,后来里正又专门送来了一些县里时兴的布匹,又给几个丫头量了尺寸,那顶好的糕点也是不要钱的往自家塞。真是让她赚足了脸面。   如今虽说都是帮工,但那些妇人都是做着洗盘子切菜的粗活,她则是专门陪在了官妇人身边说话,福气大着呢。   涟漪也是有所耳闻,不过,那些事都和她没啥关系。一个姑娘家也不能向她娘一样,气势十足在村里向只螃蟹一般横行。   杜氏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冯通柱兄弟丝毫没闲着,因为先前听的涟漪说是要买地,所以正好趁着秋收大家伙都忙活完了。这才将要收地的消息给放了出来。   “哎,你们可是听说了?这冯家老大老二发达了,现在要喊着在村子里买地呢”说完又呶呶嘴,示意旁边的人看同样坐在老树下的孔氏。   如愿看到她的耳朵竖起来了,这才满意的将自己知晓的添油加醋的说出来,“人家说了,这谁家想要卖地就去找他们,河滩地也好,沙地也罢,只要亲自去看过了,一定会给个合适的价儿”   旁人跺跺脚,看着那肥硕青色的虫子从脚面落下后,才淡定的补上一脚,“人家卖地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打算卖地”   “哎,谁说的谁说的?”男人着急,“我家那河滩边上的三亩地我不想要了,趁他们想要,也算卖个人情给他们,嘿嘿,卖了这个数呢”   伸出四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着。   “四两?”同伴听完后诧异的连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看周围人不解的眼神,又压低声音道:“不是说那片地快要被河给淹了?左右是没用的地,你怎么好意思给人家要四两银子!”   “哎哎哎,你可别瞎说,可不光是我一家,这河滩地上好几家的地都卖给那冯家了,嘿,人家愿意充大头当好人,你这个尾巴狼在这说什么好听话”   “谁说我说好听话的?!”说话的男人一皱眉,随即像是变脸一般,笑呵呵起身,又匆忙往家里赶,“我得跟我婆娘说说,我家还有二亩地在那呢,官府的人都说了这河再涨两年就会把地都淹了,这有财神爷在这散财,我不去捡钱可是要折寿的”   此刻在河滩地上,冯通柱兄弟俩搬来一个家里用了好些年头的八仙桌,就将那四个腿儿插在了稍显湿润的河泥摊上。   前面零零散散站着好几个说是要卖地的人。   这片河滩面积不小,听老辈人说,在他们还是小娃的时候,这片河滩地就是存在的,离这不远的地方是一条直径超过五十余米的河,这片河灌溉了村里的好几辈人,虽说在今年的大旱中,这水第一个出现了干涸的情况,但好在几场大雨下来,这水又日渐丰沛,就连以往的河滩地,也被它吞噬了不少。   此刻微凉的风吹着,河面上的水波在微风的吹拂下,一层接着一层,好看的紧。   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所以也用不着掮客,这掮客说的好听些就是古代最先踊跃的中介人,赚的也不过替人买卖而赚取些佣金。   这要是能自产自销的话最好,谁傻不啦叽的专程招来那些人,再从自身剥一层皮来给人家?   冯通柱自然不会写字,也不认得字,但是这买卖双方必须有人会认字才行,总不能两眼一抹黑,也没个什么正式的文书啥的做交易。   好在里正感谢涟漪所作出的贡献,所以专程将他长孙,现在沐休回家将来跟着老子要走仕途的读书人派了过来,说是来打下手。   (先更新2000,剩下的4000一会不补上)   ☆、第一百零六章 批命   白杏村这些年来风平浪静,谁家婆娘难产了,谁家娃子不听话捅了马蜂窝让蜜蜂给扎了,谁家汉子不老实偷摸摸的看了别的婆娘一眼啦,这都已经算的上是能上头条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是,自从这冯家老大发达后,这冯家门里的事是越发的多了起来,几乎每件事拎出来,都是当之无愧的头版头条新闻,光大朴实的劳动人民对此是喜闻乐见,每当这些婆娘看见那冯家人后都巴不得腿脚瘸了走不动道,好能看看这事稀罕事。   今日也是如此,不过,这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倒是真让两兄弟觉得有些冤枉。   话说冯通柱兄弟两人正在认真的丈量着一个老汉的地,量完了,冯通柱才苦笑道:“老丈,您这地不过是一亩五分,您偏要说是二亩三,这可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兄弟俩都不是那好找事的人,又加上是乡里乡亲,平日里对对方的地心中也是有个大概,这老头前些年死了老伴,唯一的一个独子年少轻狂,早在五年前跑了出去,然后再没有踪影。   他那老伴就是因为挂念儿子挂念的很,所以才一病不起,然后被佛爷接到西边去了。   好在儿子没了,还有姑娘,姑娘心疼老爹一个人住,说是要把老头接过去,偏他还惦念着一亩多的地,听说有人要买这河滩地,也顾不得自己岁数了,腿脚利索的小跑过来。   这会,听见冯通柱的声音后,老头脸上浮出一抹不悦,从闺女手里接过拐杖,不断点在湿润的泥潭上,缺了几颗门牙说话有些漏风,但还是面不改色道:“你这娃子咋的瞎说,我这地当初是二亩多,都在官府的册子上记录下来的。你不想给我钱就直说,怎么能随意编排我!”   冯通柱面上有些尴尬,这周围围的人不少,过程也是都看着的。再说就是这过程不看,光看这面积也能估算个大概,都是庄家人,这点本事还都是有的。   “这我不管,我这地就是二亩多,你得给我银子”老头有些不讲理,也不管自己身上穿的是闺女刚送来的浆洗干净的衣裳,说着就要坐下。   这老小孩老小孩,说的果真如此。   孔氏这会也在人群里,看见那老头不依不饶的模样嗤之以鼻。这要是换上她才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呢,直接上去抢得了,那钱不都在桌子上摆着嘛!   对了,她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这脑子怎就不会转弯呢。这钱就在桌子上摆着,她又是那小子的老娘,这儿子孝敬娘的钱,谁能说个啥!   越想越是兴奋,一扫前些日子的郁结,也顾不得周围不断看热闹的人,蹑手蹑脚偷摸摸的凑道桌子跟。随手就想摸一把钱塞进怀里。   “哎,这钱可是好挣的很,直接扔在了桌子上,要是有哪些不长眼的泼妇拿走了,这哭都没地方哭”就在孔氏快要得手的瞬间,凭空突然出现一双粗糙的大手。抬起眼原来是那姓何的寡妇,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来,拿起桌子上的钱袋就扔给了此刻正在劝解老汉起来的兄弟俩。   “哎,你个不要脸的”到嘴的鸭子飞了,孔氏神色一僵。随手往手掌里吐了两口唾沫,掠起袖子双手叉腰,架势就要和人干仗。   何氏冷冷一笑,这人不要脸还真是无敌,要不是先前和那大房一家人接触的较多,还真的想不到这婆娘是个狠角色,方才她也混在人群里看热闹,不过在那孔氏快要过来的时候,这眼睛突然就像是黏在了她身上。   亏得这一看,要不,还真让这人得手了。   冯通柱兄弟看见人群里不断叫嚷的是自己姥娘,这脸上也挂不住了,从钱袋里摸出二两碎银子,直接塞进老头的手里,也是想着息事宁人。   “这就对了,我那地是被河水淹走的,等这河水一退,这不就有了嘛”老头手里紧紧攥着二两银子,笑的跟朵花一般。   “哎,这怎么就真的给傻老头二两银子啊,要我说,这冯老大也够是实诚的,本来就是快要都淹完的地,收它做啥,不会真的是银子多的没地方使了吧”   “嗨,你知道啥,这老头你看着疯,其实这心里透亮着呢,知道谁心肠好,要不他怎么不去你身前要这二两银子呢?”   “啧啧,你可真就说错了,这冯老大可不是因为这个”另一个人探头道,“喏,看见了没?”眼神示意她看那看架势要和人打架的孔氏。   “那可不是亲娘,这老二老三生出来后,这老大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有时候上山扯猪草,回来的晚了,谁给他留饭?只能饿着肚子,我以前可见过,这疯老头的婆娘不止一次给他饭吃,这老大心里记着呢”   说完后,众人果然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就对了嘛。哪里有无缘无故给人送银子使,原来里面有这一关系呢。   劳苦大众为苦思不得其解的说法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看冯通柱的眼神,完全不亚于看那西山老母一般,完全金光闪闪睁不开眼呐。   “娘,你又来这作甚”冯通隆耷拉着脑袋走上前去。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自己老娘心里就觉得反感至极,好像是心里埋着一个小小的火种,一旦被人点燃了,后果完全不能小觑。   “我为啥来你还不知道?”这翅膀长硬了,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说分家就分家,分家了还去那恶心的老大一家住,听说还盖了房,孔氏心里不得劲暗自嘟囔道。   正经弟弟不去亲厚,反而来找一个没血缘的人,也不怕她和老头子寒心!   “娘,我现在过的日子很好,你要是看我是你亲儿子的份上,就别来让我没脸,这平日该给的孝敬我一样不少,您就发发慈悲别让我发堵了”   上次老三一家子的事弄的还不让人寒心?如今这一切都是他娘给惯得。   “你弟弟也知道错了,这几日每次都跟我说他错了,对不起他二哥,你看要不你回去吧。娘也怪想你的”看儿子抿紧嘴不说话,又急忙改口,“要不这样吧,你不爱过来也成。我们一家子过去,娘去看过你新家了,大得很,娘和你弟弟一家都住进去,也好过过新房子的瘾,你说成不?”   看着她娘现在还是为了小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模样,这心里最后一点热乎劲也没了。   皱着两条粗眉道:“娘你也别说了,我家看的大,其实也就是院子大,孩子们一人一间。老大还要上学堂,所以特意留了个书房,是再也乘不下别人的”   “就这啊,要娘说,也好办。慧颖那丫头不是和老大家的涟漪关系不错吗?让她去给那几个丫头挤挤,那书房就先别弄了,让爹娘住进去”   “老二和老大挤在一间,老二那间屋子就让你弟弟弟妹住进去,那二个侄子你就别操心了,让你大侄子和远涛他们挤挤,远旺就和我们老两口住”   孔氏害怕老二不同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自己将那屋子安排的妥妥当当,这要是都住进去,老院正好腾个闺女一家子住,闺女家三个小的,也省得都给他们盖房子。一人一间也就成了。   “噗嗤”听她长篇大论这么久,杜氏在身后想安静的做一个听众也不成了。   手里拿着里正夫人赠的帕子,在鼻子前挥舞了挥舞,随后看孔氏双眸挣得老大,又象征性的捏了捏鼻子。感叹道:“真臭啊”   “你个娘们说谁臭呢?!”   “谁臭我说谁呗,又没说您您又干啥巴巴往自己身上凑?”   要说杜氏为啥这么凑巧过来?早在她出里正家的门就听说了,她那婆婆往河滩上走了,联想着自家当家的和小叔子都在这,就怕两个大老爷子被这婆娘哄骗,再将那钱都给了她,她真是要吐血而亡了。   “我养大的儿我想如何就如何,不光老二,老大家我也要去住,怎么你还能拦住我不成?”   暂不提这婆媳俩刀光剑影,涟漪此刻正在河滩上,左右两只手拿着小棍在那写写画画。   “大姐,你这是干啥呢?”榭淳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远远的看见大姐在那比划着,索性抛开了看热闹的二姐,自己提起裙子走来。   “没啥,就是有些事情得慎重些,我不大放心,所以重新想了想”想想是假,测命是真。   虽说后来降水不少,但是这次经过山涧植被从远处山上汇集下来的河流,想必以后再难看到如此壮阔的景色。   “你怎就不问我为何要不顾咱娘的反对,执意要来这河滩上买地?”   “大姐想必都已经打算好了,我再多问,大姐你会告诉我为什么反其道而行吗?”榭淳不复以往的乖巧,调皮反问道。   若隐若现的酒窝,那满湖的风光都收在了眸子里   这句话倒是将涟漪问住了,诚然,就是妹妹们亲自要问,她也说不出个缘由来。   谁能相信,再过半月有余,这上流的村落就要在这蜿蜒的河流下修一个大坝,到时候拦腰一截,这水想必要褪去大半。   而且就她所观察,那刚才的老丈说的话不似作假,这河水是将他家的地淹了大半的,等冬天水少,或者是那上游的村人将大坝储水,将来又避免不了一场争斗。   水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就像今年大旱的场景,现在想想她都觉得心有余悸,亏得上天在她到来的时候给了些外挂,不然刚到这不到十天,保证因为没水而蹬了腿儿。   “大姐……”话没说完,就见大姐拿出几个奇奇怪怪的长签一般的东西,席地而坐,脸上依旧是挂着熟悉的微笑,可是突然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有些肃静。   “嘘,先来抽一签,剩下的以后再说”以前完过家家的时候,几个小姑娘也是曾经这样玩过,学着寺庙里面的香客,手里摇着签字假装求姻缘前程家世。   只是没想到大姐如今也信了这个。   “左右闲着无事,不如咱们也来试试,凡事心诚则灵,你信,她自然就能是真的”涟漪眼睛眨都不眨,好笑的看着面前有些拘谨的小妹。   “喏,你要不要试试?”   思考了良久,榭淳终于鼓足勇气,使劲点了点头。   “我要试”说罢,就从涟漪手里长短不一,粗细各部相同,做工粗糙的签字中抽出一个。   “什么意思?”榭淳双手插在一起,显然是紧张到不行。   涟漪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大姐,我们都不识字的”   到这个时候,涟漪才想到自己还是一个‘文盲’。   “不妨事,我以前听那人唱过,我读给你听。”   ‘月中有丹桂,人终攀不着,云梯足下生,此际好落脚’   榭淳托腮听了许久,仍旧是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两条弯眉都要拧巴在一起。   “这是什么意思啊大姐”   “说的就是远大目标不易实现,需要有匡助之人或者是引路之人,自此才能获得机会,从此平步青云”涟漪看着上面随意涂鸦的几个字,随口解释。   “那,大姐,这是好的签文还……还是……不好的啊”   “自然是好的啊,这可是上上签呢,看来小妹是个有福气的,只是,你要是一开始打定了主意,可是不能放弃”   “大姐,你知道我在想着什么?”   自从上次粗粗跟她提过想要让她学医的事,虽然当时的她没有当面肯定,甚至为了闹别扭的榭雅,忍痛推掉了涟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那时候,涟漪就看的出来,小丫头心里是非常挣扎的,直到大哥宏远的腿受伤,都是榭淳每次小心翼翼的换药敷药,就算是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也会竖起耳朵听着动静,像是再等着什么人。   “有理想是好的,可是。你确定你不会再退缩再软弱了吗?”   轻轻的叹了口气,榭淳将手边的石头扔进河里,语气难掩失落,“可是大姐,那上面不是写着要有贵人吗?我没贵人,是不能达成心愿的”   涟漪看她难得失落,捂嘴笑了,待小妹委屈的看着自己时,站起身子,拂去挡在两人眼前足有一人高的芦苇,遥遥指着被薄雾罩着的人。   “喏,你看,那贵人不是来了吗?”   ☆、第一百零七 章 坑儿专业户   姚大夫自从医些许年来,一直是孤身一人,因为祖上是被女人所拖累,所以才失掉了官职,所以在骨子里就烙下印记,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的生物,加之他恃才傲物,年轻的时候桀骜不驯,也是个人物,但是做事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虽有一身医术,但脾气怪诞,非得看上眼的才搭救,几年前也因为托大,不去府上给人治病,等架子端足后,再到那人的府上,贵人早就一命呜呼。   所以在坊间,这老头的名声是不太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打击了他,所以往后行事低调了些许,但唯一没变的是那臭脾气。   好在虽然他怪异,但是太医院里也不乏好的大夫,那请不起他的平民小户,自然是不敢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至于那些得了富贵,又从新在蜜坛子泡着的贵人,平日心里虽看不起他,但是嘴上却恭敬的很,有个小病小灾的,家里人呼啸的跑到太医院找大夫去了,至于治不好的,这才捧着千金来求诊,还得看他老头高不高兴。   曾经因为得了褚家的恩惠,又因为褚家有数之不尽的美酒相奉,这才心不在焉的留在了褚家。   可是自从那次和这褚家的大小子在那一个农家住了些日子后,去往别的地方有些不得劲了,思来想去只能从那小丫头的酒上找毛病。   毛病暂且找不着,但是那肚里的酒虫子也饶不过他。   自从给那宫里的妃子看过病后,又被迫留在那里十天半个月,等那贵人都可以下床围着那诺大的皇宫跑上个几万米,这才被人放了出来,虽说被人服侍的很好,但是这嘴里总是觉得没滋没味。   刚被褚家的人接到府里,就嚷着要去白杏村。   姚老头心中暗道,分别也有些日子,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又弄出什么别的花样了。上次走的时候尽给他灌*汤,弄的他夜里睡觉的时候都想着那新鲜花样的酒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现在,看着马车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这心里的烦躁却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褚家小子。你这中毒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好的连头牛都比不过,偏偏要跟我老头来这深山老林,等送到我那你就给我回你家去”上次喝了那丫头一小葫芦的酒,那丫头就跟他要了一两银子,现在要是再加上个拖油瓶,也不知道那丫头该如何让狮子大开口。   “世伯,其实我胸口有些不舒服,我看还是跟着你老比较妥当”褚越不管你来软的还是硬的,反正你来什么话题我都能接住。也能给你完美的答案。   对面的老人轻哼一声,活该你胸口疼,每天光动歪心眼,能不疼吗,他看那完全是被良心坠的!   “以后少给人藏给心眼就好了。别尽是挖坑让别人跳……”对面的后生听的格外认真,这让姚大夫有些欣慰,摸了摸胡子,正待要开口说话之际,那马车突然‘咯噔’一声响。然后就不动了。   “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被人打断了兴致,这老头又发怒了。   掀开湛蓝色的车帘子。外面马夫不断挥舞着鞭子,额角挂满了汗水,听的里面主子的责难,心中更是紧张,结结巴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吗突然就陷到泥里了”   我这是不让他挖坑让人跳。你怎就自己跳进了坑?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干脆你下去当驴算了,也好和这矫健的马儿凑成一对,平日也不嫌憋闷”   看着自家下人苦哈哈的表情,褚越终究是有些不忍。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然规律是谁也挡不住的,眼下稀里拉拉下了几场雨,这天儿又见凉,干的自然慢,路上本就泥泞,加上马车上带来的东西又多,这陷入泥潭里出不来也是难免的事。   “你也莫要慌张,眼看就要到那白杏村了,我和世伯先往前走,你在后面慢点来,先前你也是去过的,还认得路吧?”褚越从低头看了看车辕陷入泥地,马儿嘶叫着往上爬,真是诸多不易,索性开口大方道。   经过长时间的磨炼,现在那肤色已经日渐黝黑,眼眶下还有淡淡的黑影,身子消瘦了许多,但是精神状态却比以往更好,是因为到这里的缘故?   经过涟漪的出手相助,褚家现在地位非比寻常。   “好,那我们先走路过去,你小子快些跟来,不然,这里夜里可是有狼的”   “老爷子就会拿我们寻开心,先不说现在这时辰离夜里还远,就算真的是那不长眼的狼敢这时候出没,它还敢往村子里跑不成?”车夫知道自己躲过了一截,说话也不在那么畏缩,这老爷子的脾气怪着呢,顺着他来,没准能顺炸毛来。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跟他说话,没准这态度还能好点。   于是,这两人果真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村子里走去。   路上多泥泞,那姚老头又想先把他从京师带来的好玩意在涟漪眼前献宝,所以背着重重的行李,褚越怕他出事,所以大多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饶是如此,这条道路走来的艰险程度,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涟漪此刻跟着榭淳站在远处,遥遥的看着两人相伴而来,榭淳更是诧异连眼珠子都瞪大了,仔细从两人脏兮兮的衣着上,认出了两人的样貌。   随后语气激动,微微带着些颤抖的问道:“姐,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怎么知道这两人今天会来?”   涟漪但笑不语。   不过,此刻小妹也没心思在这想着涟漪的答案,全身因为紧张激动而微微发抖,不断的询问着自己的衣裳是否整齐。   “你觉得和他们相比,你穿的还不干净吗?”涟漪本不想开口的,可是看到她难得激动,也忍不住,开口安慰着。   “是……是啊,他俩还没我干净呢,我怕什么”正在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榭雅突然轻拍她的臂膀,“干什么呢,在这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我也要听?”   涟漪噤声,榭淳有些胆小,眸子也有些闪躲,她还是记得上次二姐说,她也想学医的。   “二级,我……”   “你咋了?”榭雅有些不解。   “我,我我……”榭淳一激动,说话就有些不清了。   “呦,快看小妹还结巴呢”   榭淳想到方才抽过的签,又想到自己先前早早告诫过自己的话,攥起拳头,勇敢道:“二姐,我想跟着姚大夫学医术”   “学医术?姚大夫?”看的出来,因为隔得时日较久,榭雅都有些迷糊了。   涟漪附耳在她耳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尤其是小妹她失望,宁愿两人都不去,也不自己去追逐梦想的事。   解释完半天后,榭雅狐疑的望了望小妹,半晌才舒展了眉头,捂着肚子弯下去身子。   双肩一抖一抖的。   完了,二姐没想到这么伤心,榭淳心里挣扎,“要不。要不……”我就不学了。   没等她说话,榭雅哈哈大笑站起身子,擦擦眼角溢出来的泪,“哎呦我的傻妹妹,你自己以为那是个宝,在我眼里却是个草,上次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大姐想着你,没想我,我在闹这这个别扭,你可别想歪了”   看她还是有些怀疑,榭雅急了,“哎,要是我真的稀罕当那个老头的徒弟,我早就跑上前去跟他说了,哪里轮得到你?快别多想了我的好妹妹,你当了女大夫,我和大姐的脸上也有光啊”   “你是真的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要我说几遍才信,我将来可是要当地主婆的,喏,你看,这么多的地,都是咱家的,爹说了,将来这地可都是咱仨的嫁妆,你到时候少要点,多贴补二姐就是了”   凭着自己的观察,看她的表现不似作假,榭淳这才放下心,脸上的笑也渐渐漏了出来,姐妹两个都可以感受到,小妹此刻心里的喜悦的小泡泡肯定咕嘟嘟响个不停。   杜氏和孔氏的婆媳大战也分出个胜负来了,杜氏这几日自认为是村子里的红人,气势很盛,便宜奶奶为了儿子卖孙女,后又专门来坑儿子的坑儿专业户的行径,自然是让人不齿。   杜氏理直气壮,又有人助威,将孔氏的气压压的很低,胜负已定,涟漪也不上去掺和了。   扭头朝着两个妹妹道:“走,去迎一下客人吧”俗话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这朋友还是会移动的散财童子。   “丫头,我可是想死你了”姚老头远远看见涟漪,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听在涟漪耳朵里,完全有一种春晚上冯巩大叔口头禅的韵味,同时又有一种唐僧师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正经,功德圆满,而自己,就是度化他成佛的如来一般。   “褚少爷好”面对他,涟漪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   “你也好”手心因为紧张微微出了些滑腻的汗。   “丫头你别搭理他,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姚大夫急忙解下身上的包袱,又将褚越身上的东西解下,打开包裹,一一给涟漪展示,竟然还有精致的鼻烟壶,那东西只有在博物馆里看见过。   三姐妹都蹲下身子看的认真,涟漪也配合着不断发出惊叹声,心里却在暗暗数着,‘三、二、一!’   果然,那对面能救死扶伤的大夫,搓搓手道:“丫头,这些日子你可是酿好的新酒?我这酒虫馋啊……”   ☆、第一百零八章 古代合伙合人   或许是觉得冯家要收河滩地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所以这收地的前期宣传做的很好,以至于才放了两天消息后,村子里大都数的河滩地都已经尽收囊中。   甚至在河流的下游,也就是槐树村,杜氏的娘家都听到这个信儿,都赶着上来问杜家是不是也收这河滩地。   杜老爷子经过半辈子的磨砺,现在对那些身外之物看的很开,又因为和同样倔强的大闺女解开了心结,大儿子也回了镖局当了三把手,往后走镖的差事推卸了,如今在镖局里只需教导一下下面徒弟,职位升了工钱涨了,这自然让人高兴。   所以对于这些莽撞,脸上带着奇异色彩的邻居街坊来这打听消息,十足的一头雾水。   终于在又一拨人不掩饰的询问下,老爷子忍不住了,叫着小儿子套好驴车,说是要去白杏村去,女婿脑子糊涂,闺女也跟着犯傻,那河滩地就连村东头的傻姑都知道是动不得,现在一家子竟然把主意放在了那地方。   真是老寿星上吊——嫌活长的了。   一路打听,也听到了人的指点,杜老爷子的心里火气是更甚,在驴车上坐着不停鞭笞着小毛驴,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身在冯家。   果不其然,到了冯家还是吃了个闭门羹,好在那刚搬过来的冯家老二家还有人,杜江波敲开门,出来的正是那见过几面的大姐妯娌,当下弯腰,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那人完全不似作假的真挚声音说道:“这不是亲家小子吗?怎么这会过来了?来,先进来喝两口水”   说着侧身要往院子里迎。   “嫂子,我就不喝了,那个,我大姐一家呢?”   “大嫂啊?他们都在现在都在那河滩上呢,这几日忙得很。回来也就是晌午跟了,你们先进来……”擦擦手,想着先回屋子去备下些茶水。   “不用了……”说道一半听到身后有驴子的叫声,扭头一看。好家伙,那本来在驴车后面坐着的老爹现在已经没了踪影,唯独留下一阵扬起的土以及一串驴蹄印子。   “这老爹!”杜江波恨恨道,越老是越往回活。   “嫂子,我先走了,有事回来说”说罢,也转身去追寻那只留青烟的驴车屁股。   波光粼粼下,那姚大夫此刻正拿着一个简单的鱼竿,坐在岸边不急不缓的垂钓,榭淳小宝则是带着肉丸在他身边安静的托腮观察。   日头见高。杜氏几人正忙着将最后一批卖地的名字写在册子上,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现在他们买卖地,只需将交接办好后。剩下的就可以交给里正来办了。   冯通柱几人越是忙活,黝黑面庞上的笑意也越深。   匆匆用洗的发白的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我估摸着今天晌午就能把河滩的地给收完,好家伙,这么多的地,咱们自个怎么种的过来?”   杜氏兜里拿着一把南瓜子,此刻见他俩前面没人。一个给了些南瓜子,自己先嗑了起来,“哎,这还需你操心?将来咱们自然是学着人家地主人家的做派,将这地都佣出去,咱们在家就等着收粮食得了”   或许是被自己描绘的蓝图哄的心花怒放。自个的声音也没能忍住,将姚大夫快要上钩的鱼给惊醒了。   “小声些小声些,把我的鱼都给吓跑了”此刻老人脸色不悦胡子一抖一抖,满脸俱是怒容朝自己叫嚷。   “是是是,我小声些小声些”杜氏陪着好话。等那老头又扭头在垂钓的时候,这才放心的撇撇嘴,暗道,这富贵人家真是通身的毛病,这自家房子虽说在村子里还不错,可是怎么能比的过县城里舒适的客栈?   这老头非但拒绝了那褚家公子去镇上居住的邀请,还真是在自家赖上了。   这赖上就赖上吧,整日脾气还怪的很,就在自己大闺女前还有些收敛,这要不是闺女先前给自己通气儿,说是存着让榭淳跟着他学医的打算,看她鸟不鸟他!   大清早的要吃这个糕那个点的,被人训斥了一顿后,这才老实些,自家要出门,也要跟着来说是要钓鱼,钓鱼嘛,这谁人生没点小乐趣?也不拦着挡着你,可是你让那只狗在你身边汪汪直叫是个啥意思,叫了也不撵走,你这能钓上鱼才算呢,嗨,还偏要把怒气转到自个儿身上。   杜氏心中不悦,心中想着等闺女学成后,定要先在他身上扎几针,也好给她报这个仇。   阿q 精神很好,但是这喜气没长久,不大会就听到身后又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   “你们俩个翅膀硬了不是?”   “爹,你咋来了?”扭头一看,夫妻二人异口同声道。   杜老爷子跳下驴车,将手里的缰绳扔在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小儿子身上,指着冯通柱的脑门开骂,左右也是钱多了烧的,在这买地无疑于往河里撒钱,这钱再多也不是这个扔法,要是最后水漫上来,一家子都的跳河身亡。   要不是涟漪对自己的卜术有一点自信,现在也被老爷子洗脑,现在巴不得跪在地上请求原谅,杜氏被骂的昏了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有心回嚷两句,碍于这是自己个亲爹,没法开口,只好按下心中的火气,细声细气的将老爹拉在一旁。   将涟漪事先说辞跟他细细说来。   也就是将下个月河流上游要修大坝,已经跟里正商量好了,就得着村里的汉子再过几日不忙了,都聚在一块就能施工。   听着闺女有条有理的话,杜老爹的怒气才慢慢一点一点被抚平,但心中仍旧是疑惑重重。   “照着你这么说,这里正怎么自个不知道买地,偏要把这消息告诉你?”   杜氏努嘴往正在挖蚯蚓的涟漪方向,低声道:“还不是那丫头先前误打误撞帮了里正一家的忙?这还是里正那宝贝孙女翠香跟她说的,这事知道的人少,爹你可别往外说,不然要出大事哩”   “行行行,我知道了,就你啰嗦,你爹也不是那拎不清事的人”现在这会,杜老爷子才信了闺女的话,闺女做事虽然没个章程,但涟漪那丫头可不一样,这丫头精怪的很,完全随了他那早死的亲爷爷。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闺女女婿,两个人怎么能生出那种心思的娃,也就几个小的不错,没让他失望。   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儿亲。   “行了,知道你们有个打算,我也就不操心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爹,这马上就忙完了,等个一炷香的时间咱就回去,今个回去我给你割点肉,你不是爱吃我包的饺子?回去咱就吃饺子”   听说要吃饺子,杜老爹有些犹豫。   “爹,你这年纪大了,就算是有事了也不少着急……”这年纪一大什么毛病也有,她爹还老爱着急,这万一出啥事……   “我还年轻着呢,哪里用的着你操心”杜老爹口气稍缓,但仍旧是绷着脸道。   “谁说你年轻着呐?这表面硬朗,这里子可不怎么让人恭维,要是按着你这急脾气,早晚两年得瘫在床上”正在一旁钓鱼的姚大夫,耐心听完两人的对话后,轻描淡写说出这么个劲爆的消息来。   听完这个,在场几人完全呆愣着,毕竟谁也不敢怀疑这个姚大夫所说的话,杜氏慌了手脚,也顾不得嘴里的南瓜子,呸呸将其吐出来,上前拉住他的长袖,一脸惊慌,“大夫,你可要救救我爹”   杜江波年少,听见大姐这么说,也是慌了手脚。   “去去去,都吓跑了我的鱼”   “姚大夫!”   “好说好说,回去我开些药方,每日再加以金针调理,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大好,不过,今后可不能经常动怒,还有,这肉也要少吃”   他在这一板一眼说的认真,那头杜氏姐弟则是听的认真,等老爹每说完一句话,完全顺着他老人家,弄的杜老爹颇为郁结。   没人的时候,涟漪忍不住悄声问:“我姥爷真的是有病?”   这时候一行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不过,突兀的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的表情还是有些沉重,弄的当事人急躁不已,有些想要发火,碍着旁边两个不断讨好的闺女儿子,只能暗自压下,只是那刀子不断的往那个大夫身上飞。   “我是骗他的,不过,医书上说这老是发火对身子也不好,我看他时常动怒,难免不会真因此发生什么,所以这叫防患于未然”姚大夫心里极为畅快。   “对了,你上次给我弄的那些养生酒,可得多弄些了,平日多给他喝着点,百利而无一害”仙风道骨的姚大夫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私心是有滴,这丫头老是不好好酿酒,害的自己讨酒喝也是百般刁难,这眼下有个这么好的机会利用,谁不用谁傻子。   只要想到今后有源源不断的酒供自己喝,这心里就美滋滋的。   努力压抑着眉眼,但是那份喜气还是没能逃过涟漪的眼睛,罢了罢了,也就如了他的心意吧,也好省的每天一惊一乍,姥爷每天喝些补身子的药,也是有好处,顺便,也能抑制下那暴脾气,动怒伤肝飞养生之道。   私心里,也默认了姚大夫的这一谎言,这老人家嘛,还是少生气为好,每天养养花,逗逗鸟,练练太极……   对了,太极?!   ☆、第一百零九 章 摘花的少年   跟小学生广播体操一般,太极这项风靡全球的活动在那个时代是屡见不鲜的,涟漪曾经在上高中的时候,有幸被学校选上当做选手,就是为了贯彻学校领导响亮的口号,将国粹发扬光大,顺便再去市里,同其它几个兄弟学校切磋切磋。   以至于那时候一队将近二十个小伙伴,全都投身于这个伟大而又光荣的运动,不光有体育老师的谆谆教导,其中也不乏那看热闹的一群少男少女。   那段时间时间紧张,后来以至于只要听到那太极的音乐,身子不由自主的就随着它动。   所以现在,如果能把这项高大上精华教给这老头,也算自己为这个朝代做了些贡献,提高了古代平均人类寿命。   后来果然不出她所料,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做出来能不让人咋舌?行云流水的动作,姿势优雅的身段,直让那姚老头惊呼,同时不断的向涟漪询问这教会她这项运动的高人是谁,涟漪只好推脱说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曾经见过村子有一个老头做过,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   姚大夫摸着胡子,“那高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定要亲自去拜访……”   涟漪尴尬的摸摸鼻子。   “丫头,这到底是在哪里?”   指指脚下的土地,涟漪颇为无奈道:“已经入土为安了”   嗨,都怪自己多事,好好教会他这个,到头来被人刨根问底,受罪的还是自己。   “嗨,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古人诚不欺我也”姚老头长吁短叹。   “没事没事,今后你也蹬腿了,到下面也好同他切磋切磋”杜姥爷在一边阴阳怪气道。   这都是因为药结下的梁子。   每天由着他们斗嘴,涟漪依旧是琢磨着自己的新配方。   只是家里唯一剩下的两坛子养生酒,以光速在下降。   圈地运动告一段落。这些日子除了那河滩地外,也收了些沙地和野草遍布的荒地,都是曾经开荒开出来的地,后来因为收成不好。又干旱了多日,农人渐渐对其失去了信心,又听说冯家要买地,顺势做个人情卖给了他。   至于那些良田,除了走投无路外,很少有人往外卖的,收的时候零零散散,只有一家得罪了那朱家,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一下子卖了五亩地。不过,冯通柱老实,又和那家男人曾经是儿时的玩伴,一亩肥田市面上的价格大概是五两银子,最后冯通柱给他包了三十两。   也算是全了当年兄弟的情谊。   良田就只这一大户。稀稀拉拉零零总总的,只是收了有十亩的地,至于那自个儿开坑出来而卖掉的,大概也有小五十亩,一亩地大概有二两银子。   这都是小头,大头是河滩上的地,因为丈量的时候说辞不一。各持一方,所以买地的时候大多数是取大概值来算的,好在大伙都觉着这地快要被淹了,心里存着那么丝愧疚,对于一亩地一两银子半的价格内啥异议,整个河滩地都被冯家收到手里。算着现在没被淹的,大概也有小二百亩。   整条河流两侧的河滩地都收到囊中,涟漪害怕这水库建好后,河水褪去,原来被掩的土地露出来。被有心人做了文章,所以专门在条约里说明,今日无论这河滩面值如何,都归冯家大房所有,就算是这河水将地全淹走了,也不会多说一句。   同样,这河水褪去,也不许来打它的主意。   乡人自然无不点头附和,这样正和他们的意思,这要是将来水越来越往上走,这河地都被淹住那冯家老小又来叫嚷着将银子退回,到时候可真没法说。   所以一个个连一点疑问都没有,直接在合约上按下了手印,至于这河水褪下,露出更多的地,那都是没门的事,心里想着,可是谁都不会说出来。   拥有河滩地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这地到底剩下多少,只存着随意拿个钱的心思,所以完全是看着和自家关系的亲疏远近给钱,不过,事实证明和自家关系好的还真的没有几个,所以差不多二百亩的河滩地,只花了三百两多的银子。   但是,这样一来,涟漪当时拿回来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一半多了,这次买地的花销就有四百五十两左右,慧颖上次失踪的时候花的钱虽然不多,但后期加上给二叔他们的工钱,零零总总的钱已经去了有五百两之多。   剩下的银子杜氏特意买了两把小锁锁起来,说是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许再拿了。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很快,那留下的银子也很快要到它要去的地方。   因为,大哥快要娶媳妇了。   其实,现在远弘也不过是十五的少年,但是还有两个月就到年跟,也不差这两个月,一般说到了十五六这男娃就该定亲了。   远弘长的清秀,性子也好,这个子在当镖师的那段时候长了不少,后来腿受伤,又被母女几个用那骨头汤灌溉,所以个子已经比的上他爹了。   在如今这个白杏村适婚男子平均海拔只有一米六五的数据中,一米七五的个子已经算的上是鹤立鸡群。   加之,这冯家突然毫不低调的斥巨资买了好几百亩的地,背后被人指点了脑子有病,但是为啥这脑子有病啊?还不是那身后多多的钱财再那撑着嘛。   这一来二去,家里有闺女的人都打着算盘,所以冯家的大门快要被人给踏破了。   这些日子三个闺女倒是无人问津,毕竟,这将来老大是要继承家产的,这家里地多不说,后生又是个上进的,县里还有铺子,这说出来,完全被人贴上钻石王老五的标签。   那朱家的公子再好,朱家再有钱,这闺女也进不去啊,人家那是底蕴深厚,看不起自家小门小户,而这冯家就不一样了,现在刚发达起来,这心思还处在小农阶级,一下子跃到资产阶级,两家中间的鸿沟可是堪比银河。   面对出门又收了许多姑娘家香帕的大哥,涟漪将正在惬意晒太阳的肉丸翻个滚,看着那小家伙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那心里也没一丁点慈悲。   依旧是拿一根上面缠了布条的棍子,看它懒洋洋趴下后,又故技重施将它掀了过来。   “大哥,你现在可是大红人,以后还要多多照拂我们几个啊”榭雅调皮道   现在没事,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涟漪家的院子里,两个妇人脚下放着几个簸箕,玉米粒正在飞快往下降落,兄弟俩则是在休整着农具,将挖出来的红薯摊在地上,等发完汗后收拾在袋子里。   天气有些冷了,家里母鸡也消极怠工,鸡蛋产量明显下降,以往一两个时辰就往鸡窝跑一趟的三个小的已经不复原先激动的心情。   此刻姐妹两个正在给院子一角的白菜捉虫子,从肥厚的白菜叶子上捉出来,直接扔给小宝,再由小宝飞快的跑去鸡笼里,将那虫子扔进鸡窝,再憨憨的看着那几只小鸡争夺那只虫子。   那两个老的也没闲着,在阳光正晒着的地方下着象棋,不过,姥爷速度慢的很,让对手很是鄙视。   此刻,听到榭雅的取笑,手中的活都像是按下了慢放键,耳朵却直愣愣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我现在心思没在这上面,莫要打趣大哥”曾经听涟漪说过苛政猛于虎的说法,在他眼里,这村子里的女的,简直比那苛政更为可怕。   是心思没在这上面,还是看上的姑娘没在这里面啊?涟漪眯眯笑,当面也不拆穿他,只是好心提醒道:“大哥勿着急,这姑娘们虽说花一般的年纪就那么几年,但是这跟割韭菜一样,一茬一茬是割不完的,所以,咱们慢慢挑”   说完后,大哥看起来更为不安了,神情惶惶然,垂下脑袋回了自个的屋子。   “这又怎么了?”杜氏不懂,向对面的妯娌好奇的问。   梁氏站起身子,扭了扭腰,同样也是一头雾水,“这少年的心思咱们怎么能懂,要问也是问那老爷们,他们可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杜氏点头称是。   舒服的眯眯眼,姚大夫嘟囔道:“这架势都赶得上皇帝选妃了,这小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大不了把看上眼的都娶回来就是,哪里用的着折磨自己”   杜老爷子难得和他意见达成一致,点点头后又看棋盘上自己这一方惨败,叹口气道:“越来越没意思了”   看那人脸上得意,又仿佛想起另一件事,假装不在意开口,“哎,人老了,这身上就是没了火力,好在这闺女们孝心,给我这老头子扯新布做衣裳”   这是在暗讽他没个后代呢。   “你这老儿!”姚大夫年轻时候孑然一身,觉得自由自在,这老了才觉得有些孤独,但是自己却执意不承认,只是越来越爱在涟漪家赖着了。   两个人也算是有了话题,也不顾那棋盘,你一句我一句争执起来。   涟漪看着紧闭的屋子,长叹了口气,暗道,大哥,虽然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毕竟不是那姑娘啊,我知道哪里有用,还是要你自己想开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客从远方来   不理会远弘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苦,几个人依旧是热火朝天的广发‘英雄帖’召集四周适龄少女,后来估计是自个想通了,夜里主动进了冯通柱夫妻的屋子。   可想而知当杜氏知道这个消息后,震惊完全是不足于表现她内心的情绪,死死的捏着被子一角,直到快要把里面的棉花给揪了出来。   “儿啊,这还没睡呢,你就做上梦了?虽说我儿子不差,但是那家的条件可不是咱们能攀的起的,儿啊,快放下那念头啊,赶明娘给你找个更为标志的姑娘”   夜静悄悄的,远弘此刻的心却像是有人在里面敲打着一面小鼓,不住的‘咚咚咚’听完杜氏的话,那心里的火苗夜消散许多,神色萎靡。   微微张嘴道:“娘,她很好,我……”   “再好夜不顶事啊,这大户人家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人家是看不上咱家的,咱也别主动上去让人践踏了,早早打消那念头为好”   远弘闷闷不乐的垂首回去了。   随后的几日,任凭家里媒婆往来,愣是每一个让远弘松了口的,梁氏看她烦躁,也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主动开解道:“这各人有个人的缘分,如果老大真的看上人家姑娘,你就去走走看看,没准这事真的能成呐,再说,现在咱家也算的上是殷实之家,不能灭了自己威风”   更为重要的是,这么做非得伤了远弘的心,那小子不爱说话,这心思能藏着一辈子,嗨,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冤家!   被她说的有些心动,杜氏慢慢思忖片刻,最后一手使劲拍了下大腿,咬咬牙道:“你说的对。我这就遣那媒婆过去,我就不信,那家还真敢看不起我儿子”   身后那三百亩的地是开玩笑的吗?   这话后来跟长着耳朵一般,传到了涟漪的耳朵里。涟漪一方面为大哥的勇敢欣慰,另一方面也有着自己的担心。   这不,仔细想了一晚后,次日清晨,涟漪拉住杜氏,将自己的心思说给她听。   左右也是怕这大张旗鼓派村里的媒婆过去,对方觉得没受尊重,觉得自家没有诚意,另一方面,害怕这村里的媒婆叨叨闲话。如果真的不成的话,大哥的脸面在村里就荡然无存,难保没人嫉妒自家,在大哥出门的时候又戏弄大哥,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自家眼里的香饽饽。在别人眼里可没那么精贵,况且这些日子因为大大小小的适龄少女都看不上眼,已经惹了一小小批人。   “还是我姑娘想的透彻,就按着你说的办,我家远弘是顶好的人,哪里会让人看不起!”气势十足的说完后,又犯了难。“丫头,按着你这么说,那咱家往上数好几辈儿都是农民,哪里能找那有头有脸的人物给你大哥报媒拉线?”   “娘,这你先别操心,我先前因为大哥的事。在镖局住了些日子,和那姑娘交情不浅,那镖局的人,我也认识几个,让我去是在合适不过的”   涟漪信誓旦旦的保证。   杜氏也觉得这个法子好。两个小女儿家说些体己话,探探那姑娘的口风,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杜氏收拾了一些山里的野货,又在姚大夫快把人烧着的视线下舀出了一小坛子酒,最后觉得诚意不足,又专门拿上褚越前来拜访的时候带来的珍品,搜罗不少给她带上。   最后整整收拾出来一马车的东西!   村儿里的清晨格外寒意冻人,冯通柱去县里送涟漪,至于大哥,早在知道涟漪要去县里打听温颜的心意时,就藏在屋子里没再出来。   杜氏知道他脸皮薄,也没有喊人出来。   驴车迎着微亮的晨曦进了县里,父女两个先是绕过原先的铺子,不其然看见自家铺子又被隔壁的馄饨西施尽数占了去,地面上也不复原先干净齐整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模样。   此刻县里大多数的人都沉浸在梦中,只有零散的市井小人并那讨生活的奔波在道上。   不过,等驴车绕过那段地方后,又看到腾腾的另一番景象,天气转凉,现在呼出一口气都可以看的见呼气,那街上卖吃食儿的小摊贩们,早就热火朝天的开始招揽起客人来。   清早两人来的急,在家里连那一口热汤都没喝上,就被杜氏撵了出来,现在看见那冒着腾腾热气的吃食,鼻子又不断的钻进那搅人脾胃的香气,父女俩不约而同的选择先在这垫吧些。   俗话说有竞争就有压力,所以就在两人将驴车拴在一旁,刚走两步,就不断有人笑脸询问。   “大哥要吃鳝鱼包子吗?”   “批切羊头哩,新鲜的羊头啊”   “姑娘,天冷来碗杂辣羹吧”   “嗨,骆驼蹄镜面糕羊羔快来尝尝嗳”   “酒蒸鸡,好吃的酒蒸鸡嗳,快来尝尝吧”   好家伙,光是听着这跟唱着一般的吃食,涟漪肚子就打鼓了。   不过碍于大起早的吃那些鱼肉腻腻的东西不太好,父母两个只是坐在那个吆喝的最卖力的少年摊子前,要了两碗杂辣羹,又去别处买了几个鳝鱼包子,要了碗笋菜淘面。   男人的胃好消化,所以涟漪也不怕爹吃了难受,又去别处买了蒸饼酒蒸鸡,这下两人桌前已经摆的满满当当了。   “丫头,咱们吃不了这么多啊”冯通柱无措的看着桌上满大堆的东西,紧张的搓搓手。   “爹,不怕,这顿有闺女给你掏钱,你尽量吃”   现在去镖局估计也不太方便,不如再等上些时候,再上门拜访才看起来不怪异,说实话,哪里有天刚亮的时候去别人家?不知道还以为去人家蹭饭了。   不过,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这县里突然多出了好些商贩,这架势都赶得上集市了。   后来当涟漪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后,还是隔壁桌子上那个行脚商人主动凑了过来。说是要给涟漪父女解释缘由。   不过,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吃食儿,手里捧着的只有那那干巴巴的包子。   “您吃”涟漪喝了一碗羹已经是吃的差不多,桌子上的东西几乎每样只尝了一口。剩下的再也吃不动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汉子拿起垂涎已久的鸡腿,话不多说就往嘴里塞。   直到那大半只鸡都到嘴里后,动作这才放慢,随意擦了一把嘴上油腻腻的油,这才拱手朝二人道:“失礼了”   感情自个还直到自己失礼了。   “不妨事不妨事”冯通柱摆手,“见面即使有缘,勿要客气”   “好,这句话我爱听,来这几日,你们这不论男女。说话都是文绉绉的,忒无趣,今个算是遇上知己了”   涟漪见他脑袋上整个脸大半都被黑乎乎的胡子所盖,身上衣袍又不似当地人打扮,好奇询问缘由。   最后打听出来。才知道那人是和商队一起从北面过来,属于游牧民族,不过太祖皇帝当年太过暴戾,奉行铁血政策,好在杀戮之下还是有所成就,如今不少游牧名族都被收于自己统治下,那太祖皇帝两腿一蹬后。后面继位的皇帝谨遵老爹的教导,不可对那些游牧名族掉以轻心,依旧是管理的严格。   再后来,这地二任皇帝也受自个太祖皇帝老爹召唤走了,他儿子上位,这皇帝性格就不太像前面两个皇帝了。好在前面先人效果巩固的好,多年来的混居生活渐渐改变了那游牧名族的特性。   渐渐的这些人心中也生成了一种,原来这种日子过的不错的想法。   嗨,说的有些远了。   这名族融合的好处就是,文化交流了。物质也交流了,除了有些时候礼教不同,互相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宗之外,那些武器间的交流已然消失了。   这次对面那狼吞虎咽的人,就是跟着商队来这换东西的。   “你说,你们来这是为了换酒?”涟漪托腮道。   “嗯嗯”据说叫哈恩扎的那个胡子兄连连点头。   “可是,你们那不是自个都会酿酒吗?”怎么千里迢迢来这来取酒了?   “今年天下普遍大旱,草原上早就没了粮,没粮就不能酿酒,要是酿酒的话,这娃们过年总不能和那羊羔子抢草吃吧?听说你们这有人酿酒好,我们来这换酒还有粮食”   “哦”冯通柱恍然大悟,“可是,这又关突然多起来的商贩什么事?”   对面汉子愣住了,涟漪也忍俊不禁,呵呵笑了起来,“爹,再有一些日子就要过年了,人家自然要来这换粮食换酒,所以商队多了起来,这顾客多了起来,所以这卖吃食的自然多了起来呗”   “对对”哈恩扎边往嘴里塞东西,边附和的点头。   “可是,你怎么成了这个……”涟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难以置信,这样子分明是饿了好久。   “听说你们这卖酒最好的是那供皇帝喝酒的,姓猪?蜀?还是褚?我们就来了,然后听人说,那褚家光是卖你们汉人就不够,所以顾不上我们,和我来的那些人就走了,所以我就在这等着……”   所以就没钱了。   “可是,褚家不是在蒋清县吗?你们怎么跑到大兴县了?”   “涟漪,好像是那吕家破落后,褚家就把酒坊开到这了”冯通柱低声解释。   三人又就对方的风俗饮食习惯人文地理开展了为时一个时辰多的交谈,很是愉快。   最后,意犹未尽的涟漪看着日头渐生,以及路上的行人脚步明显匆忙许多,突然神情一顿僵硬转头:“爹,咱们好像是忘了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抢人的来了   男儿估计都对策马奔腾自由畅快十分向往,所以,当涟漪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自家爹爹早已经拿出自己的酒葫芦,和人开始侃起大山。   酒至微醺,对面的汉子已经开始绕起了大舌头,“你们中原人真是深藏不漏,这随意一个人拿出的酒,都比我们那上等的酒要好的多”   “哪里哪里,是我家的酒好,我闺女啊……嗝,那是顶有本事的,我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养了几个好娃”   这时候涟漪完全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爹那是多么低调内敛的人啊,及时对自己的孩子满意的不得了,也绝对不会对着外人吹嘘,更何况只是刚认识的人。   往往发生这样的情况只代表一种情况,那就是老爹现在已经喝醉了,在家里的时候杜氏不止一次说,你爹啊,只要喝点那酒汤子就不是他自己了。   两个大舌头含糊不清的开始交谈,涟漪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这可怎么是好。   那厢,冯通柱开始担忧起刚结实的兄弟的后路,“这快要过年了,你这不回去?还有和你一起来的人都走了,那你今后怎么办?”   “兄……兄弟,我是不会走的,过年也不走,不拿到酒我绝对不走!”   骨气倒是足足的,可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何况他还算不上是什么英雄,相信过不了几日,自己就该撑不住回去了。   没等涟漪想个明白,他爹已经为人家铺好了路,从腰间拿出一个灰扑扑的荷包,还是前些日子涟漪绣好送给老爹,自己的处女绣。   “这钱袋里还有五两碎银子,你先……拿着……我也就这么多了……”   那钱是杜氏特意拿个冯通柱让她买些补品去看小姨的,先前没酿酒的时候,母女几个打算利用小姨家的杂货铺来开店的,可是被小姨的婆婆明里暗里挤兑了几句。再也不打那份主意。   饿死是小,失节事大,虽然比喻的有些不贴切,但是本质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次本来说送涟漪到镖局。然后爹再去买些吃食送给小姨,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不过,看这个样子,这香是不用争了,回去倒是有气受。   那汉子也是没羞没臊,看见到手的银子,哽咽的难以自抑,像是逢到亲人一般,紧紧拉住他的手。上下摇摆不停。   见两人越来越没了理智,涟漪也是万分尴尬,心头的疑惑也渐渐加深,这总共才一个酒葫芦,怎能就把两个人给放倒。   拿起酒葫芦。仔细闻了闻那酒,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涟漪挥挥手,心中瞬间了然,爹这次拿的酒不是自家酿的度数小的黍米酒,而是自己三天前才做出的蒸馏酒。   所谓的蒸馏酒,就是将酒里面的水分蒸发掉。让酒度更高,不过碍于现在的设备简单,提纯难度大,所以度数远没有现代的酒度数高,如今大多数的黄酒大概有十五度,那涟漪这次做出来的就有三十度。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度数这么高的酒,所以,现在就脸红脖子粗,说话也乱了起来。   将酒葫芦别在腰间,无奈的看着醉醺醺的两人。想着到底有什么法子才能让两人醒酒。   不过,醒酒的倒是没醒成,耳畔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叫声。   “仙姑!”   好在整个街上现在人来人往,听到了也以为是听错了,涟漪直起身子,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是你?”   能这么称呼涟漪的,除了那二柱以外,别无他人。   挤到涟漪身边后,又朝着不远处挥手,“大爷,我在这呢”   看涟漪一脸不解,主动跟她解释,“我家大爷这次来是有要事,没想到在这碰上仙姑,真是缘分”   涟漪看着那人走来,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下意识的还是不想和他有太多联系,看那人走来,只严肃了面容,点头道:“有所耳闻,恭喜恭喜”   褚越疾步走来,没理会涟漪的客套,眉头微皱,看着不断用手扶着脑袋的冯通柱,直直的盯着涟漪,片刻后开口,“你爹这是喝醉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事实是摆在眼前的,涟漪颔首。   正在气氛陷入停滞阶段,那二柱看见了涟漪腰上绑着的葫芦,大呼小叫道:“仙姑,你这葫芦里是收来的妖怪吗?”   呸,要是葫芦里真的是妖怪的话,先放出来吃了你!   “二柱,子不语乱力乱神,莫要胡说”   “可是……”二柱有些委屈。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褚越已经将头扭到涟漪一旁,语气里略带着些郑重,仔细询问道:“看你神色慌张,是还有什么事吗?”   涟漪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老爹,无奈点头。   “紧要的事,就先让二柱帮你去办,我把你和冯叔送到别处,先让冯叔休息会”   “还是不用了”涟漪婉拒,后来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话里有些生疏,又怕得罪了人家,解释道:“这件事只能我亲自过去,这样,您先带着我爹在客栈休息,等我办妥当了再回去找你”   说完还从腰间的荷包里拣出一小块银子,顺势要递给他。   褚越看涟漪如此行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人不断在心上撒着酱醋油盐茶,百般滋味交措,最后只是摇摇头,将这陌生的情绪压下后,轻推开涟漪的胳膊,认真道:“这些小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涟漪知道这有钱人都要面子,当下也不再坚持,放好银子后点点头,这才离去。   目送涟漪远去的声影,二柱将冯通柱扶起,又闻着那熏人的酒气,自言自语道:“这冯家是出了什么大事吗?这得喝多少的酒,身上的酒气才能这么浓?”   褚越心里本就乱,这人又不断的在耳边聒噪,最后拿扇屏使劲在他脑袋上一敲,世界这才安静。   却说涟漪,急匆匆的走到镖局外,看那日头也不过是巳时,或许是因为父女两个私下耽误了些时辰,所以等看到温颜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心虚。   温颜则不然,她自小失去父母,身边只有外公一个长者,又自小生活在镖局,没了这个时候一般女子的扭捏,看见涟漪过来,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以及……惊慌。   惊喜可以理解,这惊慌实在就有些令人寻味了。   难不成,才短短一些时日过去,就发生了什么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没等涟漪想明白,也没等涟漪旁敲侧击这未来嫂嫂的心意,另一道男声突然插进来。   “喂,你是哪个角落蹦跶出来的丫头片子?”   这话说的,真让人牙疼。   偌大的练功院子原先还是人声鼎沸,片刻后不见了其他人的踪影,涟漪狐疑的看了看温颜,察觉出她脸上有抹不自在后,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   “你是谁?”大众式语气又夹杂着微微的不屑与挑衅,这是涟漪曾经最拿手的,此刻,眼角再微微的眯着,黑瞳里带着一丝奚落。   这份表情货真价实,完全不带一丝掺水。   果真,那少年也就是十五六的光景,最是年轻气盛年纪,看到涟漪这样的表情,火气瞬间被挑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身前,拿手不断指点着涟漪的肩头,语气十分欠揍。   “喂,你干啥跟我表妹这么热乎”   “表妹?”涟漪薄唇吐出两个字,心里却有一分了然,这表哥表妹什么的,最让人头疼了。   “喂,你这个表哥”话说到一半,又冲着温颜用手指指指自己脑袋,“多半是脑子有病”   不温不蕴的话里,却是浓浓的讽刺。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这和女人打交道都该遵循一个道理,那就是要讲绅士分度,这男人不由分说就在自己肩膀上指点,想必这性子也是个不好的。   等涟漪说完后,那小子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察觉出来后,脸蛋涨红,竟然动手想要推搡涟漪。   “你敢!”温颜再也忍不住,起身挡在她的身前,“窦志强,你别欺人太甚,别忘了现在在谁的地盘上!”   小强的表情非但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收敛,桃花眼微微眯着,看那架势不想善罢甘休了。   就在他的胳膊快要碰住涟漪,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位老者声若洪钟的厉呵,“住手!”   涟漪看着一个老者渐渐走进,身上穿着的是最寻常不过的粗布棉袍,但一不同的是,那身上严厉的气息以及直挺挺的腰板让人侧目。   “你奶奶是如何管教你的!连一个姑娘家都能动手,礼教廉耻都被狗吃到肚子里了不成?!”   温颜早在看见老人的时候,就小跑着过去,亲切的挽着老者的胳膊,略带撒娇道:“姥爷,表哥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你快送他归家去”   “休要乱说,他是你未来夫君,哪能由得你做主”老者轻轻的拍拍温颜的胳膊,语气虽然严厉,眼里却满满温情。   在他说完后,小强脸上十足得意,就差将鼻孔伸到天上去,温颜闻言有些忐忑不安,怯生生的看了涟漪一眼,涟漪却是被这个消息震晕。   不就是晚了一个时辰?怎么这么不凑巧,人就被别人订了?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褚越相助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样了,涟漪不知道,但是确切知道的是到嘴的肥肉就要被别人抢走了,这无异于让她心里有种颓废之感。   但此刻大吵大闹还是歇斯里地都没有啥作用,毕竟,对方那小子不论是硬件还是软实力,貌似都胜过她大哥太多。   个子和大哥不差上下,但是人家那个头看着更猛一点,而且,大哥的身子稍过于瘦弱,完全比不过人家那健硕的身材。   外貌上,他浓眉大眼,看起来格外精神,但是大哥的眉眼就没人家英气,还带着些秀气,再观之衣物,人家现在身上是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子,大哥完全没法和人家比啊。   但是就算是有千般不好,涟漪也坚信一点,大哥的人品比他好上千倍万倍。   “这个丫头是?”训斥完那个表哥,老者面色稍缓,又扭头看着涟漪,开口向温颜询问。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涟漪,她本事可大了,姥爷,我喜欢她”温颜撅着嘴,不依不饶摇着他的胳膊。   “表妹,你可不能喜欢她,她是个娘们,又不是个汉子”   呸说话真是粗俗!   “住嘴!”老者严厉的呵斥一声,复又向涟漪道歉,“这孩子被家里人惯坏了,丫头不要放在心上,对了,你舅舅是杜师傅?”   “是啊,舅舅劳您照顾了”涟漪笑眯眯道。   没说上两句话,门房匆匆跑来,喘着粗气道:“老爷,外面有人找”   “有人找就找,你慌成这样干啥?尽让客人看了笑话”   “不是不是,来人自称自己是蒋清褚家,小的不敢懈怠,所以这才……”没等说完,老者摆手。继而表情疑惑,但腰板仍旧挺得笔直,拍拍温颜的手道:“丫头好好陪着人家姑娘,还有没事的时候带你表哥出去转转”   褚家现在风头正盛。饶是他家镖局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但也绝对不会招来此等富贵人物,所以等他急匆匆的赶到门口时,那个青年正缚手在身后,认真的看着门匾上的大字。   没等他开口,那青年开口道:“事前没来送个拜帖,就上门叨扰,是晚辈的不对,还请老爷子见谅”   不管怎样,这态度是做的很足。虽然眼前只是一个耄耋老人。   “不敢当不敢当,褚公子请起”话里全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被人迎进院子,想必那老者还是没弄得清,这尊大佛来这的用意,当他困惑的问出来意后。褚越笑笑道:“是这样,先前冯家那个姑娘落下些东西,我是过来送东西的”   说完和身后的下人使个眼色,下人一溜小跑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人捧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进来了。   “这是?”   “这个是涟漪姑娘落下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我也该回去了”褚越谦谦有礼。   “不着急不着急,既然来了的话,那不坐坐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主人的失职?来,前些日子我得来了两坛好酒,贤侄是个行内人,快来帮我品品”   说完引着他往酒窖走去。   褚越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眼角却可惜的望着那渐渐离去的褐色坛子,世人多数不具慧眼,却往往糟蹋最珍宝的东西,那坛子酒,要知道可真的是千金不换的东西啊。偏他还不当回事,反而要去看别家的糟粕。   这两人一来一往在打着太极,那头,三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不过,在涟漪使了个尿遁的法子后,才成功的将那个不讲理的家伙甩开。   呆在离茅厕不远的地方,两个小姐妹蹲在地上,细细的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间紧任务重,最后在她凌乱的话语里以及涟漪强大的理解功能下,这才滤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也就是说,未来嫂子的姥爷和那不讲理的小子的奶奶是亲兄妹,后来在温颜刚驻扎在她娘的肚子里后,以及那小子刚要从他娘肚子爬出来之际,这两家的人见面了,后来还是这老一辈的乱点鸳鸯谱,直接来个指腹为婚。   后来温颜家里发生了一场大火,除了带着温颜出来买糖葫芦的温颜及奶娘没事,剩下的都去被阎王请去喝茶。   刚记事没多久的小团子温颜没了家,姥爷当时又天南地北的走镖,所以只好将这小丫头寄养在未来婆家,话说那窦家也不是个孬的,尤其是这小强,知道妹妹是未来媳妇后,独占欲很强,几乎是走哪跟哪,这两家人对这事自然是喜闻乐见,所以也就由着两人发展。   等温颜在窦家住了两年后,这老爷子来妹妹家了,顺便也把外孙女给带回来了,不过,每年她指腹为婚的表哥都会来这住上一段时间,好解相思之苦。   “这事就难办了,不过,你喜欢你表哥?”   不怪涟漪胆大脸皮厚,实在是这个时候由不得她拖泥带水,要是人家真的两情相悦,大哥的事保准要黄了。   “我我……”温颜脸蛋酡红,玉白小手不停的揪着衣裳。   “我见他腰上挂着的荷包颜色鲜艳,绣工精巧,也不知是哪家绣娘,要是离得进的话,我也好去请人家帮你做嫁衣啊”两人能无话不谈,在一定方面还是有一定的相仿之处,比如,绣工都不咋地,而据涟漪猜想,这荷包一类的东西,大户人家不会出去买的。   因为家里养活着一大堆的女人,就是干这个活计。   “那个……”温颜脑袋耷拉下来,“那是表哥的通房给他绣的,丑死了,还见天的挂在腰上”   涟漪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这试探出来了,可是她这表情,倒是让她不解了,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嗨,你也别猜了”温颜将一根枯黄的野草塞进嘴里,“表哥吧,从小就疼我,虽然那人比较霸道,但是对我还是不错,而且姥爷也说这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那不关我事”   “为啥?”涟漪小心翼翼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大哥啊”温颜朝她翻个白眼,“你明明就知道的,还来试探我”   “我大哥这些日子不开心的很,你要是不利索些,怎么对得起我大哥”涟漪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   “嗳,真有些发愁,表哥有了通房我不是不开心,就是觉得原本是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了,心里不得劲,但是喜欢谁我自个还是清楚的”   “你也说了,这喜欢谁自己是知道的,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强,你可为了报恩就把自己卖出去啊”涟漪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丫头要是顶不住自个姥爷施加的压力,把自己弄出去了,那大哥可真是可怜了。   “嗯,我是知道的,就是表哥那里……”   那脾气暴躁的小霸王完全是属于炮仗型的,一点就着,但这样的人同样又是最骄傲的,只要能激的他自动放弃那就好了,可是,想起他那骄纵的性子,怎么可能。   再等了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起身,拍打自己裙子上的草屑。   “听下人说你们在这,果真在这,涟漪丫头,你带的东西我很喜欢”走廊尽头一老一少两人缓步走来。   “褚大爷?”你怎么来了几个字被涟漪吞在肚子里。   “你来的时候慌忙,要送的东西都落在车上,你爹酒醒后很是懊恼,非得要来给你送,我看冯叔走路都不稳,所以就代劳了”   温颜外公从始至终都恭敬的看着他,听完他这么说后,心里的狐疑终于放下,看来这丫头也是个来头不小的。   涟漪即使再笨也看出来那老爷子自褚越来后对自己态度的改观,现在不着急撇清关系,最好让他一直误会着,这样,大哥要来提亲的话,也能被人看重。   当下弯弯身子,恭顺道:“多谢褚爷惦念,我新弄了一个酒的方子,改日有空还赏脸来尝尝?”   涟漪非但没有解释,相反说话更为热络,偏给外人一种他们很熟的错觉。   褚越眼里笑意更浓,等涟漪抬起头后,不设防就对上他的眼睛,心中有种错觉,好像,那里从来就只有自己。   自作多情要不得啊要不得。   “好,择日不如撞日,那我就直接上门叨扰了”褚越脸部红心不跳,步步紧逼。   “……好……”涟漪干涩道。   温颜外公原先还有一丝怀疑的话,现在是完全烟消云散了,这热切劲,哪里能作假,更何况,褚家大爷是个什么身份,哪里用的着和别人一起演戏,看样子,这冯家真的是来头不小。   佯装不快道:“都来这了还想着走?你们这是看不起我了?”又招手引来一个仆妇,“今天有客人来,交代厨房给我开个小灶,整日让我吃那些东西,也不想想我这老人家的脾胃受不受得了”   期间褚越一直含笑望着涟漪的方向,新来的小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不经意的温情竟然是对着他家表妹过去的!   这还了得?上前几步拦住他的视线,气势汹汹道:“你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看我不废了你这双招子!”   涟漪微微一笑,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现在只要唱一出戏,分分钟秒杀小炮灰。   求订阅,求支持,大家不要抛弃伦家啊。   ps:   推荐好友容澜的书,一句话简介:腹黑男友,你服不服!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式宣战   “少爷,咱们到了”马车停在城门外,小厮兴奋朝着身后马车里的主子叫嚷着。   前前后后奔波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那个小娘子的所在,想起其中所费周折,真是想要挥洒一把男儿泪。   马车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打扮富贵的清俊公子掀开车帘,也不惧路人的眼光,唰的将扇子打开,悠然自得道:“终于是找到了”   “是啊是啊,找到了”小厮暗暗擦了把泪,家里的祸事刚刚躲过,这主子就如此不安分的跑到这里来,先前那事还没缓过来呢,也好有心情来这找美人。   虽说那美人确实是本事不小,救了他们一大家子,自家老爷相反因祸得福,受了一大笔的赏赐,正式在国舅前面露了个脸儿,也算是祖上修来的造化。   没错,此刻双眼丝毫不见疲惫的人正式先前家里出了纰漏,后来又由涟漪拯救回一条命的洪顿是也。   “少爷,左右咱们也是到了那小娘子所在的地方,她是跑不了了,要不,咱们就先找一个地方歇歇脚吧?”都马不停蹄的跑了好些日子了。   都怪表少爷奸诈,明明知道自家少爷的心思,还专门来糊弄他,他们两个从家里跑到蒋清县,又从蒋清县跑到距离几十里外的州府,最后才知道被戏弄了,又急匆匆的赶回蒋清县,从褚家打听出来表少爷现在在大兴县,这又风尘仆仆的一路赶来。   嘤嘤嘤,不带这么耍着人完呐!   “落脚地儿哪里都有,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表哥,听姨母说,表哥这次来的匆忙,想必是为了那女子的事,那吕家不是败落了吗?表哥占了他家的地盘,快打听一下吕家在哪……”   车轮滚滚而去。扬起阵阵黄土,路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很快被抛在了身后。   此刻,镖局里,涟漪几人告辞不成。被热情的主人家留饭,涟漪任务没能完成,自然不舍得离去,褚越看涟漪不走,自己也索性留了下来。   周围环境很诡异的肃静了起来。   宾客几人围坐在八仙桌上,面对着满桌菜肴,神态各异。   “来来来,举筷举筷”老者作为主人家,自然要担任起招待宾客的重担。   可惜,几人面对着这造型怪异的饭菜。都有些意兴阑珊。   “不是跟厨房说过,要加几个菜吗?怎的如此糊弄?!”尴尬的笑容终于挂不住,老者挥手招来下人。   “老老爷,厨房王婶说了,是加了菜的”只不过。是在每两个碟子都是盛着一样的菜,桌子上摆着六个碟子,实则只有三个菜色,跟往常无二。   “咳,婆子年岁不小,估计一时没能听的清楚也是可能,来来来。莫要嫌弃,随意吃些,晚上我再给诸位摆宴”   小强表兄妹两人纷纷摇头,指望着厨房的王婆能做出一顿宴席来,倒不如指望马厩里的老马挥舞着刀剑上阵杀敌来的现实。   涟漪随意动了几筷子,尝着那寡淡无味的饭菜。终于理解了为何每次来看望大哥那么轰动,这饭菜委实难以下嘴。   小强看来也不是惯委屈自己的,在有人放下筷子后,自己也顺势将筷子放在一侧。   “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估计也是不爱陪着我老头子吃饭的。不如这样,你们先去外面的酒楼随意吃点,等夜里回来了,我安排人给你们耍大刀看”老人看那贵人连筷子都没抬起,只好给自己找台阶下。   “也好,我好些日子没见涟漪妹妹,正好有许多话要说,走,咱们出去逛逛”温颜高兴道。   涟漪刚想点头,旁边比她快的是传来另一道不满的声音,“不行!要去我也去!”   真是黏人的小强。   甩是甩不掉,只好带着人一道上街,温颜看自己外公不断咳嗽,眼神不断朝着褚越望去,怏怏道:“褚公子赏脸和我一道去?”   “好”清清亮亮的赞同将她到嘴的话堵回肚子里。   说的是去吃饭,但是真的到了集市上,四人都没了心情,姑娘家四处闲逛,后面两个男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小强看着他通身气派,又看别人对他态度,自然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此刻跟着他,无论是行头还是气度都低人一等。   这种滋味在心里慢慢发酵,越来越让他不爽,最后看表妹他们进了一家银楼,自己索性站定,拦在他身前,道:“你是不是看上我表妹了?我跟你说,我们可是指腹为婚的,你别想来我们中间插一脚”   褚越眉头微皱,看对面之人像是炸毛后的公鸡,又联想他对自己的敌意,不免觉得好笑,正待要开口解释的时候。   远处涟漪突然扭头呼喊褚越的名字,“褚大哥?”   褚越丢下小强,几步走到涟漪身旁。   先前涟漪帮过褚家不少的忙,私心里也不止一次告诫自己离眼前人远点,但是此刻还是有事要麻烦于人家。   避开众人几句将话挑明,褚越挑眉道:“真的要如此?”   涟漪点头。   “那好,既然是涟漪开口,那我义不容辞”说完闪过她,大步超前走去。   涟漪在原地惊诧,他们关系何时如此热络?还叫自己涟漪,莫不是也喝多了?   等她回过神来,那人早就走了。   一改先前的冷淡行径,此刻的褚越身上多了一丝平日难有的平易近人,此刻站在温颜的身边,仔细跟他解释着街上字画的由来,你来我往倒是一对有情人模样。   四人依旧往前走着,终于,小强忍受不住,也不管褚越身份如何尊贵,横插在两人中间,表情一贯的桀骜。   “温姑娘,冯姑娘,前面有个酒肆,咱们也走了些时候,不如先去前面歇歇,我知道他家有果子酒,尚能入口,要不,咱们去里面尝一尝?”褚越提议道   温颜自然没道理拒绝,出来的时候,姥爷就说了,今天人家是重头戏,就算没能让表哥尽兴,也得先紧着人家。   至于涟漪,这事正是她想见的,此刻自然是没异议。   半个时辰后,四人坐在一间包厢,不同于别处的喧闹,此时窗边花盆里盛开的是碗大的菊花,朵朵簇拥在一起,看的格外使人心情愉悦。   依旧是吃饭时候的布局,四人刚坐好,那店家的小二就已经端上来几盘点心,令人称赞的是那小二一手拎着一壶酒,另一手延至胳膊竟然是摆着近乎四个碟子。   “真神奇”温颜张大了嘴。   涟漪则是将那果子酒倒了一杯,端至鼻尖,轻轻地闻了一下,随后,眼睛放出光彩。   褚越将涟漪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也终于漏出了一丝真挚微笑,要知道这酒可是自己花了功夫研制出来,只此一小坛,世上再没其它。   “来尝尝,这果子酒配上普陀寺的糕点最是好吃,姑娘家多喝也无妨,不上头的”   “姑娘家家的哪里能饮酒?公子,我表妹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要喝酒的话,你直接找那教坊的姑娘,或者是你旁边的姑娘,她们身份低贱,可比不过我表妹”   话里话外分明是贬低了涟漪,将她比作那教坊司里的姑娘!   这进行人身攻击就不好了。   “表哥!“温颜又急又羞,这人怎么能在女孩子前面提起那不干不净的人,更何况,涟漪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怎能让他如此作践!   褚越的眸子霎时变得阴沉。   “小强”   正当旁观的两人心情各自不一的时候,涟漪突然开口说话。   冷冷清清平平淡淡的声音入耳,让人的心猛地纠在了一起。   “怎么了?我知道你是谁,是那穷小子的妹妹吧?我听镖局人说过,那小子不断往我表妹身边凑,现在在这,我就把话给你放在桌面上讲,你家小门小户,又生的卑贱,别想打我表妹主意!”说完后,若有所指的看了褚越一眼。   褚越把玩着手里精巧的酒杯,面上无喜无怒。   “这就对了”涟漪拍拍手,“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厌恶,自打咱们见第一面起,你就看我不顺眼,也好,同样,我也看你不顺眼,这样多好,将话说开了,也省的咱们惺惺作态让人家看客恶心”   得来的是那人不屑一顾的冷哼声。   涟漪依旧笑的轻轻云淡,并且做出了一个和往常不一样的动作,垂首,耸耸肩,望着桌子上的酒杯,“诺,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有些手艺的就是和这酒打交道”   看那人还是摸不清自己的意思,涟漪站起身子,不顾对面三人惊诧的表情,惬意的舒展了一下筋骨,一手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菊花,微微挑衅道:“我就用这最能激起男儿壮志的东西,来和小强你比试一下,看看是你这高高在上的贵家公子能得胜,还是我这市井升斗小民能得胜”   将那碗口大的菊花插在发鬓上,狡黠一笑,“诗中有云‘清校霜降枫林醉,白雁风来木叶飞,灯临欢酌菊花杯。图画里,何必醉东篱’没得用那菊花酒来辱没贵客,不如就让那店家上一坛最烈的酒,咱们切磋切磋?”   过道上杂乱的划拳嬉笑声,窗子外商客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屋内急促的呼吸声,都远离了这个包厢,三人看着临窗而站的少女,惊诧的一句话都难以说出,只是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刚才所说的只是那天外飞来的一句无稽之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斗酒   “好好好!”小强退后两步,看着不断挑衅自己的少女道:“既然姑娘这样说,我要是不接受挑战的话,岂不是显得我是孬种!”将手里的酒杯仍在地面上,溅出的酒打湿了涟漪的裙摆。   “表哥”温颜在一旁着急道,神色惶惶,又想去劝涟漪又想往表哥身边走。   “表妹你别多言,这等没羞没臊的女子还真得让人教训一番,不然还真的以为天高地厚,没她蹦跶的地方,自己找死,我还怕脏了手吗?”   眼见表哥这里不起什么作用,温颜又转身,朝着涟漪道:“涟漪,你快别说气话了,表哥他是男儿,又惯会饮酒,你个小丫头平日喝酒的次数连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而且还是那最烈的酒,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快快说两句好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不然……”这女儿家的名声可是要毁了的。   涟漪眼睛晶晶亮,另一只手拍拍不安的温颜,柔声道:“开弓哪有回头箭,再说,就算我现在求饶,你表哥能饶的过我吗?”   一只手指着那个双手环胸,表情得意的少年。   “算你还不是傻到极点了,现在也好,不过就比试一场,还能将这烦人的苍蝇踢回原来的地方,表妹,你别担心,就这个身板瘦弱的小丫头,一会准趴下,不过……”   哼哼两声,“你要是喝趴下了,别指望我们找人送你回去”   涟漪笑笑不做声。   很快,一个为及笄的姑娘,要挑战一个少年喝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酒肆,就连那些正在吟诗作对,怀里搂着如玉美人,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仿佛是感知到了外面人的热情,小强特意喊来小二。将那包厢的门开的展展,大有开门迎四方客的架势。   这下是骑虎难下,温颜急的要哭,褚越却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神情莫辨。   “小丫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小强得意道。   用他老子娘的话说,他可是刚满月的时候就被家里的老爹用筷子喂酒的,如今多了十几年光景,光是喝过的酒,就比那丫头片子看过的酒还要多。   门外之人几乎被人推搡着快要挤进来,只是看屋子里气氛凝重,这才安静下来,不过,依旧有那耐不住寂寞的食客。悄声道:“听说是那小丫头要和那小子比试?”   “对啊对啊”   “可是,看那小丫头身子瘦弱,怎会是那少年的对手,这样一来,难免失了公允”   “嗨。你懂什么,别看那丫头长得瘦弱,既然人家敢当面挑衅,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要不要不……”眼神灵活的看了一眼一起来的同伴。   “嘿嘿,要不就是脑子有病呗”两人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放出挑衅的话不过只有半个时辰光景。整个酒肆就已经空了,人人都挤在门外,为即将到来的比试占位子。   更有甚者,匆匆跑出去招揽自己的同伴一起来看热闹,整个酒肆说是人满为患一点不为过。   酒肆的管事匆匆跑来,挤开了堵在门外的人。看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主子,汗水再也忍不住,纷纷流了下来。   死了死了,怎么偏偏在今日东家过来的时候闹事,闹事的还是他带来的同伴。自己这没能处理的好,这事情完了要卷铺盖回家了吧?   牵一发而动全身,里面的涟漪轻轻咳嗽一下,屋外整个都震惊了,纷纷嚷嚷着不是脑子坏了,不是吓得傻了,还有反应呢。   对上褚越那双明显显得有些担忧的眼睛,涟漪缓缓扯动嘴角,给了他一个再真挚不过的笑容。   不管以前发生的过往,埋怨气氛厌恶此刻都统统不见,仿佛两人回到了当初,撇开了那些不快,重新结识。   褚越紧绷的后背渐渐放松,手边的酒杯也缓缓放开,手上因为用力较狠,指腹有些发白。   门外身子肥硕的管事的身子一软,冷汗争先恐后的留下,完了完了,东家肯定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滚蛋了。   涟漪眼神一一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里面有无奈有懊恼有惊讶,唯独没有恐惧和羞愤。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涟漪低声咳嗽一下,“嗨,大家这会儿都聚在一起,我觉得挺有缘分的,要不这样,让这管事的在这开个赌局,大家好压上一把,也不辜负我们有缘分相聚一场啊”   “这丫头爽快,我倒不希望她输了,可是,这我再怎么豁达,也不能和银子过不去你们说对吧?”众人纷纷喊对。   那管事的在自家东家的指示下,果真搬来了一张桌子,在上面开了局。   “姑娘,咱俩也别磨磨唧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再耽搁下去也就没意思了”小强扣着指甲嗤笑一声。   “人家是个姑娘家,自然是要准备一下的,哪里像你个男人家,和人姑娘斗酒,也不怕别人耻笑”看官们纷纷忍不住,低声辩解。   虽说这成败是一眼就能看穿的,但是还是给这个姑娘多准备一些时间吧,多酝酿些感情,也不至于一会羞愤难当。   “公子,就是这里了”小厮带着洪顿来到一家酒肆外,“听跟在表少爷的二柱说,方才表少爷跟着两个姑娘家进了这酒肆,没准里面就有恩人”   “说的也对”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行啊,跟着少爷我,这脑瓜也开窍了不少,果真在里面的话,回去有赏”   “嗳”小厮在一边高声应答。   两人走进酒肆,只是隐约听的偌大的空间里人影绰绰,却是看不见一个活人。   直到二楼传来那不断争吵的声音。   “走,二楼看看”洪顿开口道。   主仆俩登上二楼,只在那拐角处看到一堆人,本着我为主子奉献的精神,小厮勇猛的挤了进去。   片刻后手里揽着自己的鞋帽挤了出来,急忙示意主子附耳过来,几句话后,洪顿摇着的扇子慢慢放缓。瞪大了眼道:“真的?”   “嗨,小的还敢骗少爷不成?!不光是恩人,就连表少爷也在里面呢”还设了赌局,还要和一个小哥比酒。嗨,这都什么事啊!   再回过神来,主子已经不在眼前。   “涟漪?”就在气氛快要凝结住的时候,门外突然高呼一声。   褚越回头一看,脸色更加灰暗,涟漪则是带着些迷惑。   “是我啊是我,前些日子我们见过面的,你忘了吗?”洪顿不断将挤在自己身前的脑袋扒拉在一旁,高声解释道。   涟漪细长的眉毛皱起,小强冷哼一声。这又耍的什么花招。   刚想开口,对面的那女子突然眉头一松,像是那雨打过的花瓣被人抚平,又像是蒙尘的珍珠被人发掘,贝齿咬唇。酒窝隐隐露出,恍然道:“是你啊,馄饨”   看,果然是认得他的,还是认得他的,此刻洪顿激动就要洒一把男儿泪。   但这会不是煽情的时候,只见他推开人群跨进屋子。大声道:“那这次比试我就替你来比,一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姑娘,也不害臊!”   小强被人讥讽,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就听那女子道:“算了,这人连我大哥都比不过。自然也不是我的对手,勿要担心”   “哼哼”对面只有两道哼哼声。   “所以,你就睁大眼看看,看我是怎样让他喝趴下的,要是有心的话。那就去赌上一把,要压我赢,毕竟我那光秃秃的,实在是不好看”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个!   洪顿不知该哭该笑。   “这有何不可?”洪顿扫视了众人一眼,从腰带上解下沉甸甸的钱袋,‘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看好了我赌涟漪姑娘赢,你们这些没张眼的家伙,一会等着哭着回去吧!哈哈!”   “嗨嗨嗨,要开始了吧?”小强不耐烦敲着桌子道。   “好啊,我随时可以”涟漪站起身子,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   笑吧笑吧,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褚越伸手一挥,朗声道:“去,将店里最好的酒都给我拿出来”   “嗳嗳嗳,这就去这就去”管事的上蹿下跳的去拿酒了。   等大大小小的酒坛摆满了桌子后,涟漪站在一侧,没将一个眼神留给对面之人,只是轻轻拿起酒坛,在鼻尖一过。   “白坠春酒”   “梨花春”   “桑落酒”   “刺麻酒”   “十八仙”   “细波”   “清燕堂”   ………   整个屋子只飘来女子好听的声音,细细软软又带着些许女儿家的娇态。   每当她说完一个酒的名字,褚越眼里的光越来越盛,这女子,果真让人放不下。   人群里已经不再有原先那些奚落的声音,相反那些人都紧张不已,手心攥汗,心里渐渐有了一丝不安。   这女子,果真是不一样的吗?   拜、祭、啐、卒爵这些饮酒的礼仪对于这人是用不上的,只是将酒满满倒上一碗,等快要漫出碗面,这才停手,端起碗,遥遥冲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随后仰脖尽数喝下。   片刻,在众人欢呼声中,将碗倒扣,示意自己一滴不剩。   气氛越来越紧张,两个人一碗一碗灌下,沙漏在众人快要晕厥之际,依旧是不紧不慢缓缓流下……   ps:   书号:3215291,书名:喜耕,作者:素年槿时,简介:穿越种田养包子   作者:翡翠c书号:3063638书名:大清皇家弃妇清穿米虫弃妇,种田观虎斗,倘若亲看多了重口味的rou文,牛逼金光闪闪的玛丽苏文,或者心机深沉的宅斗文,可以看看此文,看这篇文绝对是治愈系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怎么可能?!   人潮如水般聚来,又如洪水散去,半个时辰前,诸位看官还新致勃勃的想要看个热闹,本着手痒压下那十拿九稳必胜的钱,可是,结果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丫头!   对,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丫头!脑子瞬间清明,可是下一刻又如同一个吹的鼓鼓的气球,被人拿针呼的扎破。   阳光打在一个瘦弱男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触感回馈到脑海里,浑身才打了个哆嗦。   想起了当时在酒肆的情形。   “白坠春酒”   “梨花春”   “桑落酒”   “刺麻酒”   “十八仙”   那女子清亮的声音入耳。   “嗨,这丫头学识不错,能认得这么多的酒,就算是输了,也没损什么颜面了”当时站在他身后的瘦高男子这样说。   可是,沙漏缓缓留下,仿佛是一只轻微的手,不停的在人心间撩拨,让人心里不安。   “一碗、两碗、三碗……”现在数着数已经是毫无意义了,因为两人眼前一溜摆开的碗让人瞬间有了对比。   终究是男子的优势大些,那男子身前摆的碗明显比那女娃多了一个。   沙漏滴在每个人的心间,原先心里对那女娃的一丝讥讽,现在也烟消云散,要知道就单论摆在她眼前的碗数,已经是一个成年汉子都难以达到的水平。   亏那女子神色未变,依旧是笑盈盈的面对众人审视的眼光。   “好!”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嗓子,然后周围层出不穷的叫好声像是洪水般,层层向外扩散,那个最后来的小子,也是唯一一个压那小娘子赢的小子,此刻双眼已然黏在了她身上,甚至。紧张的连脸上的青筋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也是,全部身家,满满一袋子的银子都扔出去了呢!   如果说,先前还有一丝丝热闹的话。那到了后来的场景,已经让人觉得连吞咽都极为困难。   两人依旧照着原先的速度喝着,手边的碗已经摞起老高,但是从旁边计数的伙计那能看出,这小娘子始终比那人少了一碗。   “大哥,咱们这是要赢了吧”身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低声道。   “滚你娘的蛋,闭嘴!”看这样子,怎么能赢!怎么会赢!莫不是都上了她的当?还是,这两人本来就是商量好的,来夺人钱财?!   一个千杯不醉已经是奇迹。怎么,还要多出一个女娃子,也是千杯不醉?哼,他倒是要看看这唱的哪出戏!   期间已经有人不断的将喝空的酒坛子撤走,又有那源源不断的美酒送了上来。   期间。那小娘子拍开红泥,做着这群老爷们都不能理解的动作,朝着沉着脸背脊挺得比值的男人敬了一碗酒。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心思弄这花花架子,也不怕被人给打脸,不过,一个只露出半个脑袋。在人群夹缝异常艰辛的男子不屑道,但同时心里又冒出一丝念头,不过,那丫头刚才的动作真他娘好看啊。   温颜艰涩的吞了吞口水,看着比试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晕过去的念头。   私心里。她是希望涟漪能够赢的,因为她心属她大哥,但表哥从小对她情谊深重,此时如果输了的话,想必今生是不能再抬起头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   难熬的半个时辰终于过去了。两人喝酒的速度满满放缓,被称为小强的男子现在已经是满脸通红,眼神也有些涣散。   但唯独对面那个小娘子,纤细的 手指捧着碗沿,咕咚咕咚喝下那酒,白皙的脸庞,明亮又湿漉的眼睛,以及那越来越畅快的心意,都让人心里产生了一种,不一样不一样的感触。   层经有个大儒曾经称酒为之魔浆,层云:思念鱼肉,酒是魔浆,故不相待。凡食鱼肉嗜饮酒着,善神远离,内无正气。虽说酒本身不是什么过错,但是它能迷惑人的心智,醉眼中的世界必然不是真实的,虚幻迷醉中做出的判断往往不是真实,酒中的自我只不过是将自我泡大,醉中的自我,不过是一个放大的自我。   人性的罪恶,都是通过酒这把钥匙给打开的,所以世间才有了灾难。   但是,这些通通都不对!不对!那姑娘,分明是越喝越精神,越喝越清明,原先挂在她脸上的疏远隔阂都烟消云散,此刻不拘一格稍显放荡的才是那真正的涟漪!   “嗨,那小子撑不住了,撑不住了!喂,你快给老子起来,老子的身价可都压在你身上了”就在此刻,小强渐渐撑不住,双眼迷离,脸蛋酡红,但是双手仍旧是有意识的往嘴里惯酒。   周围人这时候已经不是为了自己的钱袋找想了,完全是男人的面子被一个小丫头踩在了脚底下。   “嗨嗨嗨,倒了倒了”随着众人的惊恐声,小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栽了下去,最后那一碗琥珀色的酒,染湿了他的前襟。   对面那丫头依旧是不喜不悲的模样,可是,不该不该啊!分明都已经赢了的。   小心翼翼将最后一碗酒倒在碗里,朝着洪顿再认真不过做出拜、祭、啐、卒爵的繁琐礼仪,然后将酒吞进肚子里去。   “多谢”洪顿从她张合的嘴中听到这个。   多谢你诸多之人看我热闹的时候挺身而出,多谢你能毫无保留的相信我,信我必能赢过他。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输赢如何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的信她,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直到那女子将碗放在桌子上,优雅的擦擦嘴角,说了一句,“输赢已经定了吧?”   嗡嗡嗡,整个人群炸了!   “她怎么能赢?她怎么赢了!”   “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好了,不管现在可能不可能,诸位的钱就当是看个热闹吧”涟漪脚步沉稳的走到洪顿身边,难得打趣说了一声,“怎么样,我说过要你信我的吧?”   洪顿跟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那这钱要是让你一个人拿,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是咱在前面冲锋陷阵,你一人收了渔翁之力,那对我也是不公的”   “都给你都给你”此刻洪顿的眼神看着她已经是一块背后发光的观音菩萨,这千杯不醉的奇人,他此生是有缘见到了,那些身外之物,谁稀罕要啊。   “那可不成,你也是有功劳的,咱俩一人一半,这样皆大欢喜,你说可好?”   “好好好”洪顿哪里敢说不好。   “那就成了,把我喝的这酒水钱给付了,剩下的咱俩平分,至于他的……”看了看被温颜拖到榻上的小强,涟漪摸摸下巴,“算了,他家估计也不缺这几个酒钱,要不,还是等他醒了让酒家再和他讨要”意思是她不管的。   那管事的被人推出来,擦着头上的汗,叠声道:“使得使得,小娘子好酒量好酒量”   这时候除了这一句话,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人怀疑这是店家故意弄出的一场戏,就是为了骗人钱财,说什么千杯不醉,估计那酒是掺了水的。   有人悄悄进了屋子,好看看那酒是不是掺过水的,结果自然是打了他脸的。   屋子里热热闹闹叽叽喳喳都不是涟漪能管的了的,接受着别人好奇的目光,涟漪略带些尴尬的拉住温颜。   “怎么了?”表哥虽然丢了些面子,但是涟漪能胜她还是很开心的。   “咱们快走”涟漪在她耳边低声道。   “怎么了?还有人找茬吗?”温颜跟着拉低了声音。   “不是,不是”涟漪脸上有些通红。   “那是怎么了?你快些跟我说啊,别让人干着急啊”温颜性子急躁,拉着涟漪的袖子不依不挠的询问。   “……那个……我尿急”   好了,知道是这个缘由后这丫头不再言语,世间一片安静。   也不怪她说话粗俗,想想也是,这任谁喝了那么些的酒,都会有些尿急,进了五谷轮回之所,这才惬意许多。   “你怎么来了?”酒肆外,远离了那喧闹的人群,褚越语气不善的问着洪顿。   “表哥勿恼,我这不是有急事嘛,再说,这要不是我来的及时,那涟漪姑娘可是要吃大亏的,这要不是我这袋子钱砸下去,那丫头哪里会拼了性命来赢?”   得,这又往脸上抹金了。   和那几人碰着面后,几人都说涟漪不够意思,竟然能千杯不醉,但也不告诉他们几个,害的人白白为她担心。   涟漪只能歉意一笑,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身子是也同她上个身子一样,千杯不醉,只是平常酿酒时候,尝酒时候,那感觉跟她原先感觉一样,这才抱着一丝希望来赌,原本,她是想让褚越来帮她忙的。   不过,兜兜转转,仍旧是达成了目的,希望小强能真的将她原先挑衅的话听进去,觉得失了面子再来找场子。   呵呵,自己比不过,不是还有大哥嘛,总得让人家找回面子不是?   到时候大哥怎么能赢,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少年的心思   县城一日游,虽说刚开始的时候自家那个败家爹送了人五两银子,但是好在最后有一个争气的闺女,又挣回来十两,洪顿不止一次说,要将所有的钱都给涟漪,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涟漪只按着最先说好的,一人一半,剩下零散的几个铜板,索性随手给了小二。   冯通柱酒醒后也知道了自己喝醉后的荒唐事,直敲自己脑袋,心中悔恨,唉,媳妇交代的事没办好,回家了又得吃一顿排头。   “涟漪,都怪爹不好”前些日子已经说好了要去看小姨子,因为铺子的事虽说姐妹没生了间隙,但是小姨子和婆婆的关系确实没能像以前那么融洽。   这次要是真的不去,难保小姨子多心,以为自家还记恨着,可是,这要是去的话,空着手,这多难看!   “爹,不妨事”涟漪拉开凳子坐在他旁边,“多亏我今个长了心眼,多带了些钱,稍会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也没跟他说这钱的来头,在老实爹的观念里,自家闺女就该放在手心里疼着,哪能自己抛头露面跟人打赌去,要是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也得心疼死。   “嗳,还是闺女想的周到,不过,你身上好大的酒味”   “是吗”涟漪表情僵了一僵,随后放松身子,“爹,莫不是你喝大了所以才觉得别人身上都是酒味?我一个姑娘家哪里会喝酒”   门外候着的褚越洪顿神色怪诞,这姑娘怎么能这么淡定的说谎话呢?好几个爷们都喝不过来她,也好意思说自己滴酒未沾。   门外凉风阵阵,吹动两人衣袖,褚越推开另一展门,示意候在里面的歌妓出去,等门被关上后,神色才有一丝放松。   “国舅那里都置办好了?没再出了差错?”   洪顿挽起袖子,替他斟了一杯茶。“还好,国舅府里个个眼高于顶,难缠的很,但只要是钱养着。他们也不敢给咱们脸色看,哼,不过是跳梁小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褚越表情严峻,不发一言。   “不过,这些也不需担心,这次酒水下来里里外外净赚了五千两,虽说不多,但那批酒本来是打算扔了的,多亏你送来的这个福星”洪顿此刻没了在外人眼中玩世不恭,眸子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叹。   生死就在一瞬间。没有真正体会过劫后余生,再多的话都显苍白。   “前些时候宫里人人都道,‘十年不置衣,正冠而缨绝,捉襟而见肘。纳履而踵决’这句话吗?怎么国舅府如此一掷千金,也不怕隔墙有耳,参他一本”褚越悠闲的抿了一口茶。   “这些事咱们哪里弄的清,只要这贵人们买酒付上酒钱,咱们就没事了,剩下的事咱们管他作甚”洪顿又替他满上一杯,“来来来。多喝两杯压压惊,那小丫头,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褚越闭口不再言语。   那厢,涟漪交代下人弄来些醒酒汤,看自家爹爹扶着沉重不已的脑袋,涟漪心疼。“爹,你也真是的,再开心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好在碰上了熟人,不然我可就把你扔在街上不管了”   冯通柱只一味嘿嘿笑。   “昨个我见你姥爷和姚大夫偷摸摸的从酒窖偷了满满一大葫芦的酒。说是你最新酿出来的,我那时候正好去后院摘些枣子,正好碰见他们,姚大夫说,怕我去通风报信所以故意分给我一些……”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合情合理的当了他们的同党?”涟漪听完这个理由真是觉得哭笑不得。   这俩老头!   “看看,这就是当同党的好处,这酒最烈,我还想着冬日下大雪的时候给你们三人暖上一壶,现在倒是迫不及待喝了,以后别指望着我再给你们弄什么新花样”   涟漪佯装不悦。   “嗨”冯通柱懊恼。   “逗你的了”涟漪捂嘴低低笑出了声。   等冯通柱酒醒了后,父女两人从褚家宅子出来,驴车已经被二柱牵回来了,此刻正仰着脖子嚼枯黄的柳树枝上零落的几片叶子。   “嗨,涟漪你要去哪?我也要跟你去”洪顿紧走两步,跟在两人身后。   “洪顿!”褚越略带警告的声音传来。   “表哥,反正我这人生地不熟的,跟着涟漪姑娘也好四处转转,你就别操心我了”   谁要操心你,看不出我们不方便带着你吗!   最后还是赖不过他死缠烂打的功力,涟漪也不好直接将人驱赶,毕竟在一个时辰前,人家对她表示出了极大的信任。   三人不急不缓的在县里逛着,包了好几样点心瓜果,又从银铺里买了一个长命锁,一对手镯一对脚镯,虽说分量不是很重,但是耐不住人家花纹繁琐,做工细致,更何况,那盒子上可是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可是身份的象征呐。   总之,一圈下来,不光是孩子的,就连小姨以及自家姐妹的东西都买全了,也怪那小子的眼光独到的很,很多就是他出谋划策,最终将涟漪兜里的钱掏个精光。   不过,本来就是平白得来的钱,花出去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小姨生了孩子后,身材丰腴了许多,新生娃娃像极了她们杜家人,皮肤白腻,五官精巧。   尤其这第一胎又是儿子,小姨这地位也是站的稳稳地,家里三个女的整日没事就围着金疙瘩转,小家伙吃的肉肉的,配上那黑葡萄似得大眼,咧着无齿的笑容,真要将人心都萌化了。   “来就来了,做啥拿这么多东西“小姨婆婆寒暄道,丝毫没有因为以前拒绝涟漪母女而带有一丝愧疚。   眼睛撇到那紧致的几个大字后,双腿一个发软,险些没站稳,又趁着涟漪父女逗着小娃的功夫悄悄打开盒子。   我滴亲娘老子啊,真真是银子打造的啊,这分量少说也有五两重吧?给一个娃娃这么重的礼,看来真是发达了。   正在晕乎乎不知所以之际,这才看清了仰面交叉双手在驴车后面的洪顿。   “哎呀,这还有个人呢”   洪顿挑眉笑笑,“吓着您了,对不住”也不等她是什么反应,动作灵敏的跳下马车。   算了算了,看在这礼送的重的份上,也不和这小子计较了,翠霞婆婆心道。   客套寒暄完之后,涟漪不舍的将不断抖弄手脚的玉雪娃娃送回了他娘怀里,小姨不放心的将她拉在一处,看婆婆没在跟前,担忧道:“一个小屁娃子你就给他这么重的礼,这要是回去了,看你娘不教训你”   涟漪不停的逗着小娃娃肉肉下巴,看他不吝啬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后,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姨你忘了?我家前些日子在县里开的铺子可是没少挣钱,要不,我娘能舍得给他外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那倒也是”翠霞自言自语道。大姐可真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也罢,等远洪成亲的时候,再多给他添置些东西也就罢了。   天快要黑了,洪顿再也没理由跟着两人,只好将两人送到城门口后,这才依依不舍回去。   两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只是在冯家门外,依旧亮着两盏明晃晃的灯。   “是当家的回来了?”疑惑的声音从眼前飘来,声影也越发清晰。   “娘,我和爹回来了”涟漪跳下驴车,随后双腿就被小宝扑住,可怜兮兮道:“大姐,你一整日都不在,我好想你啊”   涟漪摸摸他的脑袋。   “姥爷和姚爷爷呢?”涟漪蹲下身子问道。   “不知道”脑袋顶上的头发相对于半年前,浓密了不少。   小宝拉着涟漪的手,直往她身后的驴车看,“大姐,你给我买糖了吗?”   “买了买了,不过娘拿走了,你要吃糖的话,可得听娘的话”这句话说完,小宝带着肉丸呼啸而去。   “那个,回来了?”大哥期期艾艾道。   涟漪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别扭十足的模样,强忍着笑,“嗯,回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远弘尴尬的挠挠头,在原地踌躇片刻后,“那个,都等着你们吃饭呢,快进屋吃饭吧”   涟漪忍住笑,庄重的点了点头。   估计是看出涟漪心情不是打好,远弘也不好开口问出下面的话,只是背影显得格外凄凉。   这夜,涟漪没有和任何人说出在县里发生了什么。   是夜,涟漪拿出蓍草,随手占卜了一卦,又拿出两人的生辰八字,仔细推算片刻,感叹一声,“嗨,早就知道的结果,何必再费心一算”舒展了一下身子,拍拍脑袋道:“睡觉去了,明天还有的忙呐”   一大清早,当那鸡窝的鸡还没打鸣的时候,冯家门外就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涟漪端坐在桌子前,为自己倒下一杯水,耳边尽是那‘赖皮鬼不要脸骗子无赖’之类的话。   早已经穿戴整齐,没给他太多发挥的空间,涟漪打开了院门,让那不断敲门的动作落了空,倚在门上,似笑非笑道:“你说谁是无赖骗子?愿赌服输,你这可就是玩不起了”   “你你你”小强将手中的鞭子仍在地上,脸蛋涨红。   没话说了吧,等的就是你呐,今个可不能再那么容易就放走你了,涟漪朝他身后的温颜安慰笑笑,侧身让开门。   挑眉道:“请吧?”   嗨,这会让你肉包子大狗有去无回!   (明天小强会被出局,这情节也快完了,大家表着急啊,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秒杀小炮灰   “你家真难闻,我不要在你家”清晨微凉的风吹来,顺势将那鸡笼的味道吹来,饶是天天打扫,这鸡笼也不能没一点异味。   涟漪给温颜搬了个凳子,听完后有些哭笑不得,这谁也没求着你过来,用得着这么嫌弃?   没等她开口,一阵脚步身传来,远弘穿着薄薄一件外衫,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跟着他身后的是两个目前形影不离的老人组,姚大夫和姥爷。   “呦,这么一大早就来客人了?你们两个别客气,今中午在这吃”姚大夫自从学会太极后,整日拉着家里的男丁和他一道练习,姥爷原先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底子,获得了涟漪小师傅的好评,这劲头也上来了,整日和姚大夫比试,乐此不疲。   现在之所以这么热衷于让两人吃饭,倒不是显得他大方,而是这样的话今个中午就能开始肆无忌惮的点菜吃了,论灶上功夫,还是涟漪最好,可是一般时候,那丫头是不会下厨的。   “嗳,你就是那丫头的哥哥?”小强此刻也不理会院子里那*的味道,看见表妹明显变化许多的面容,又见那小子并不像自己心中想的那么羸弱不堪一击,这心里就像被人泼了滚油一般。   “你是谁?”被人当面呵斥了自家妹妹,远弘表情也有些不悦,碍于往常良好的修养,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火气。   “我?”小强哼哼一笑,“我你就不用知道了……”   “是不用知道,你妹妹我的手下败将,输不起,来这叫嚣了”涟漪将叠的整齐的毛巾递到大哥手里,嘴里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话。   “这样啊”远弘对于妹妹说的话一项很信服,加上此刻小强脸上全是仇恨的光,心里也有些同情他了。   像是前些日子,兄妹几个赶着驴车去县里采买东西。几人热热闹闹买了一半的时候,妹妹突然看了看天,然后说天快要下雨了,虽然那天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下雨征兆。赶到铺子后,果然,轰隆隆的大雨浇湿了路上的行人。   还有,妹妹曾经说要买河滩地,虽然不少人反对,也曾经有人骂他们傻子,但是妹妹依旧要那么做,后来证明她果然没错,现在官府已经派人丈量,动工修建大坝。附近几个村子的劳力都去那讨了营生,曾经骂他们傻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水坝一旦建好,这河滩地可是香饽饽。但是,后悔又怎么样?白纸黑字都写下来了,还能抢回去不成?   随着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冯家任何人对涟漪说的话,做出的决定都不怀疑,俨然成了这家最后发号施令的主人。   此次,也不例外。   自从家里多了几口人后。餐桌上的变化是最大的,姚大夫嘴里经常说,养生养生,只有养才能生活的长久,杜氏也是收了人家‘伙食费’的,自然不能在吃食上克扣了人家。再说老爹也能跟着沾光。   每日也不干别的活了,只在家琢磨着吃食儿。   这不,早起熬得是浓稠金黄的南瓜粥,夏天腌上的酸辣黄瓜拣出几条,鸡窝里新摸出的鸡蛋摊成金黄色的饼。小白菜翠绿的叶子放上糖醋调料拌拌。   “以后早起别吃这油炸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姚老头装模作样批评了两句后,又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两根油条,砸吧砸吧嘴,这小日子过得真是绝了。   “不是说少吃油炸的,少吃油炸的,嘴上说的好听,也没见你少吃一点”姥爷不给面子说道。   每日都会来这么一出,一家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吃不吃?”涟漪夹起一根油条在小强脸前晃着,在他犹豫了片刻后抚掌笑道:“看我这记性,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自然是不屑吃这粗茶淡饭”   说罢,也不顾他是何表情,细心的将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条撕成一段一段,放在小宝的盘子里。   “你们!你们!”小强羞愤不已,“嗨,你是叫冯远弘是吧?我这次来是为了和你比试,昨个,昨个我……哼,这次我一定要赢过你!”   不管那丫头是使了什么法子,但是这脸是实实在在丢了,有心想要再挑战一次,但是回来后那小厮说道,他被惯得烂醉,那死丫头仍旧是面不改色,要是再比试,估计胜算不大,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话说回来,这场纠纷,起点不是因为眼前这小子吗!   “我?”   “他?”   “大哥?”   “远弘?”   “这又是闹哪出?”   看到众人将视线移到自己身上,小强明显满意多了,指着呆愣住的远弘道:“我知道你小子的心思,要是你也赢了我,那我和表妹的婚约就不算数,你要是输了的话……”   “输了的话,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涟漪补充道。   “好!一言为定!你家既然是酿酒的,想必这酒是最多,我也不多说别的,咱们速战速决,省的夜长梦多,昨天输给你妹妹我心服口服,今个……”小强脸上浮现一抹不屑。   榭雅呸了一声,“不说我姐昨个赢了你,现在就算是我大哥,只消两个手指头”捏着两个细指头在他眼前比划着,“保准捏死你!”   说完大话后,扭头不解道:“姐,你们昨个比什么了你赢了他?”   涟漪捂嘴打了个呵欠,“他说的话也能作数?这是在发癔症呢!”   三言两语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嗨,还是年轻人有活力,这是在夺媳妇呢”姚大夫看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一句话点出了精髓。   “咱们别添乱了,那酒里放的什么你不是没弄出个门道?快去忙你的吧”姥爷挥手道。   “我那不是都猜出来了吗?还问个什么,老头,你可别拉我,我这等着看热闹呢”   涟漪也不懂这俩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爹娘对于找茬找的家里的两人态度不一,一方主战,一方主和。   “和个啥啊,儿媳妇都要被人抢走了,儿子你放心比,娘在你身后给你撑腰呢!“杜氏收拾起吃食,腾出地儿给两人比划。   “妹妹,我酒量不行,还有,我肯定是喝不过他的,这……”这还不如直接认输来的好。   涟漪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哥,你放心,这老天爷都看不过他,想着收了他呢,不过假借你手也是你们的缘分”   在涟漪的劝说鼓励下,远弘的表情越来越放松,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本来昨晚以为此生再没机会,天可怜见,好在还有一丝机会。   “好!我定会拼尽全力!”双拳攥的紧紧的,抬头对上一双期盼的眸子。   “来来,让老儿我给你些经验“姚大夫消失了片刻后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将他拉到一边,叫着他的名字。   “嗳”刚一张嘴,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顺着喉咙进了肚子。   “这是我专门弄的好东西,一会能让你多撑会”   饭局嘛,哪个朝代都有,这大官贵人惜命的很,自己也想着保养,更关键的是这要是喝醉了出个洋相什么,这要沦为笑柄的,所以时不时也会备上些这东西,用姚大夫话说,如果不熟的话,才不会给他呢。   “这就不讲诚信了,不是君子所为,不行”远弘听完后一怔,随后拒绝道   “这都吃了,你还能吐出来?再说我就这么一粒宝贝东西了,你别给我糟蹋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还想着这君子所为,等老婆跑了,你去抱着你的君子去吧”   一席话可真所谓是醍醐灌顶,远弘挣扎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快开始了,别墨迹了”小强在一旁做准备工作。   你这家里有一个千杯不醉,我可没听说有第二个千杯不醉,这吃亏吃一次就好,这次,无论说什么都要将面子找回来。   “好了没?”涟漪低声问着妹妹们。   榭雅同样低声回答:“安心,保证万无一失”   “好,开始!”各位看官都让在别处,石桌上是另两个男人的厮杀。   照旧是拍开上面的红泥,小强端起酒坛子闻了闻,随即眼前一亮,这酒还真不错,淡定淡定,不能让人看出自己对它有兴趣,这太丢面子了。   将家里所有的碗都摆出来,又去借二婶家所有的碗,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起来。   不同于昨日,此刻只有叽叽喳喳鸟雀的叫声,以及村子里特有的黄牛狗叫鸡叫声,乱掺和在一起,格外热闹。   小强举起一碗,仰脖倒进嘴里,这酒入嘴甘醇,更难得是到喉咙处辛辣,再往下,又是另一种舒畅,脑子晕乎乎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短短时间内,各种感触仿佛将人肝肠都糅杂在了一起。   “好酒!”不过是五碗下肚,那人就保持不住,昏昏然栽倒在地上。   “这……”远弘看着手里的碗,“这是怎么回事?”   榭雅小跑过去,将他碗里的酒倒在地上,“傻哥哥呦,自然是你酒力佳,将这人喝趴下了,不过他酒量差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招摇”   涟漪扇扇手边的酒气,看那酒坛子还剩下多少,感叹着,虽说自己赢得不光彩,但这小子,还真是一分人才……   ☆、第一百 一十九章 火迫酒   “等等,这是哪里飘来的酒味儿?”村子里弥漫出好大的酒味,尤其是在快要出村子的时候,那酒香更加浓郁。   同他一样搬着包袱出村的同伴敲了他一下,“你这是喝酒喝的上瘾了吧?这地哪里来的酒味儿?快些走,一会迟了人家工头会说的”   “真是我魔怔了?”男人摸摸自己的脑袋,正好树梢上的一片黄叶打着旋的落下,正好飘到他的后颈。   “快走快走了”在他呆愣的片刻,同伴大声叫着他。   “嗳,来了来了”这人急忙跟着他走着。   两人虽然年岁不大,身上却早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弯了腰,就在两人错身走过之际,两匹俊马从身边飞驰跑过,扬起了阵阵尘土。   “噗,大清早的赶着投胎啊”年纪稍轻的少年吐出嘴里的尘土,愤愤道。   “嘘,小心祸从口出,少惹事,你忘了大娘交代过你什么了?”   在弥漫的尘土里,两人的声影渐渐远去。   马背上,洪顿拉紧缰绳,朝着身后的褚越喊道:“表哥,那小丫头的家到底在哪里?咱们快些去,不然可就赶不上好戏啦”   这夜里睡觉的时候他眼皮子就突突的跳,今天肯定有啥事发生,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一样,翻腾了一夜,天没亮就匆匆赶来,这要是错过了好事,那可等着后悔吧!   褚越早停在了路边,将一手的缰绳放进另一只手里,用手背擦了擦发红的鼻头,眉头微皱。   朝远处闻了闻,空气中果然弥漫着微微的酒香味道。   “你闻到什么了吗?”任健硕的马儿在周边打着转,褚越发问。   “酒味儿?我没闻到啊?哪里有酒味儿?是不是已经快要到了那丫头的家?”一连串的话从他嘴里问出,脸上全是迫不及待。   天渐渐放晴,蔚蓝的天际只有那一排大雁悠闲的飞过,放眼周围。只是那光秃秃暗黑的土壤,枯黄的草色,吸入鼻翼微凉的空气,在这里秋天来的格外深刻。   “顺着酒香味儿走。估计就到了冯家”淡淡开口道。   “这么远就能闻到酒味了?看来是真的有好戏了,希望我们没来迟”说完,两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眼帘。   褚越摸摸鼻子,望着村子不知谁家烟囱冒出的青烟,若有所思,在原地逗留片刻,也追了上去。   此刻,冯家,冯远柱并儿子吃力的将瘫倒在地上的小强抬回屋子里。姚大夫上前翻了翻他的眼皮,敷衍般的摇摇手,“快带走快带走,这才喝下几杯就这么不顶事?没事,仍在榻上睡个一天两天的就没事了。要是不嫌麻烦,给他吃一粒醒酒的药丸也可”   温颜满脸酡红,跟在父子两人身后安置好了表哥。   冯通柱早在放下他的一刻就小跑出去,自家闺女说了,不能在那当大蜡烛,这不是奉献自己的时候,还是让大哥和人家姑娘好好说两句话为好。   屁股冒烟一般匆匆溜走后。远弘屋子只剩下两个略带尴尬的男女以及睡得像死了一般的小强。   “那个,你表哥他……”   “表哥说的话不作数,你别放在心上”温颜脚尖划地,脸上也是一片羞红。   “啊?”远弘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挤在门外的榭雅脑袋上冒汗,低声道:“这是说的什么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榭淳低声道:“咱们听的懂听不懂没关系,人家听懂了就行,大姐,你说对吧?”   这两个丫头做坏事也不知道低调些。非得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做坏事。   “嘘”涟漪示意两人继续听里面说话。   三人将暗顺序将脑袋贴上去,只听见憨厚的大哥说道:“其实,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就别嫁给他了,别委屈了自己”   “嗯,我知道的,不委屈”温颜羞红了脸道。   “这样啊”大哥有些闷闷地声音传来,心中暗道,这到底是听的出来还是没听出来自己的心意,和她表哥的婚事,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温颜从小和外公长大,身边除了一个仆妇照顾着两人的生活起居,就连丫鬟都没有,缺少了女性生物的教导,所以对情情爱爱之事也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到了男孩子身边是要羞涩矜持还是大方讲出自己心意也一概不知。   涟漪那丫头说过,这些日子想要和他结亲的女子不少,是不是人家已经找到合他心意的了?那刚才这么问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两人玩着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时候,门外传来另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咦,你们三个趴在门上干啥?里面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吗?”   这个乌鸦嘴!   屋里两人听到天外忽的飞来的一嗓子,早就不知所措,远弘因为太过于惊慌,急忙后退两步,带倒了凳子,一系列连锁反应后,榻上睡得正香的小强猛地起身,迷蒙中说道:“臭小子你快滚”   “在我家还让我大哥滚,真是没脸没皮”榭雅恨恨道。   但是也只是想了一小会,大脑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站在屋子三米开外的空地上,斜着眼看着外面走来的两人。   屋子里小强喊出一嗓子后,又晕乎乎的躺下。   “涟漪,终于找到你家了”洪顿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看三人神色尴尬,好奇道:“对了,你们先前趴在门上做啥?里面是有什么稀罕事吗?我也要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可好,里面的大哥将这话听的亮亮堂堂。   “小孩子家家,没事闹着玩呢,倒是你,这会过来是有事儿吗?”涟漪像是和老熟人一般,跟他打着招呼。   “没事,就是来凑给热闹,对了涟漪,我是闻着你家的酒香过来的,你这又弄了啥玩意,香成这样?”   边说,还边吸吸鼻子,仿佛是在空气中寻找那残留的香气。   姚老头道:“对啊,这酒是怎么做的?不光是好喝,连香味都那般浓郁”   最重要的是酒劲还大,那日偷喝了两碗后,直直让他睡了一日!   “还有,你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让老大赢了的?就那么几碗,只消几碗就把人给灌醉了?!”杜老爷子也迫不及待的问道,最后对着客人的面,由衷感叹道:“真太不简单了”   自然是不简单!   涟漪暗道,这酒在现代也就是将六十度,是她用了传统法子,做成的火迫酒,也就是蒸馏出来的纯酒。   将酿好的清酒澄清三五日后,拿洗刷干净的瓮,再用火烘干,在瓮底旁钻一个如筷子粗细的小孔,用柳木塞子塞住。   把酒倒入瓮中,加黄蜡半斤,瓮口用油纸盖住捆好。   在另外一件干净不通风的屋子里,,将瓮放进屋子中间,用几层砖踮起瓮底,对着门里放三秤笼炭,堆实后,再放半斤炭,等火燃上后关门,在密闭的房门里烧七天,七天后才算完成。   吃酒的时候也是有讲究,得用一根细竹子,前面缠上少许新棉,这样有利于将底部的污秽之物清洗干净,这样的酒味道经久不损,实在是胜过煮酒。   在这期间,火力太猛,这酒精容易大量挥发,火力太弱,又不起作用,在经过火迫法子后,这酒水里大量水汽挥发了,固定酒的成分,提高酒的纯度,饮用的口感会更好。   这次拿一坛酒来和他比试,也算便宜了他,要知道,这东西可真是少的很。   至于大哥,赢起来就更为容易,事先他的酒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清酒,小妹又在里面掺上大量的清水,一个是最纯的酒,一个跟清水一样的酒,不赢的话,会遭雷劈的吧?   不过,这酒里面掺水的事,除了自己一家人,又有谁会知道呢?   几人好奇的望着涟漪,想要从她嘴里听出事情的原委,涟漪只是风轻云淡解释道:“只是这次的酒比较纯,里面的水都挥发掉了,所以度数大了,这人酒量不好,很容易就倒了下去”   几人恍然大悟。   “太神奇了,涟漪,这个酒方子我要买,你快出个价儿”洪顿迫不及待道。   眼下自家正得圣意,如果能趁热打铁,再酿些好酒,打响了洪家酒坊的知名度,再往后,这要什么不就有什么嘛……   那头,褚越已经在向冯氏夫妻介绍有些开心过头的表弟。   “他……是表弟”   “……也是缘分……令爱层无意解了他家的难,这次来是表达感激之情的”   “解了什么难?……也是酿酒酿坏了,后来又酿好了,多亏了涟漪”   看看,自小自家娘亲就说自己没表哥脑子来的快,果真是这样,人家在讨好大人,自己只能在这和小丫头说些场面话。   等他意识到了,想要讨好两人的时候,就听见自家表哥在那边说道:“是,我很欣赏涟漪……对……银子上面不会少,只要你们能放心”   欣赏,银子,放心……   操,操,操这才认识多长时间,表哥这磨刀霍霍向猪羊,哦不,向涟漪了?   ☆、第一百二十章 突如其来的表白?   ~~~~~~~~~~~~~~~~~~~~~~   洪顿脑子现在还有些昏昏沉不明所以,但是对于表哥雷厉风行的表现还是有些赞赏的,只不过,想到这么有趣的姑娘今后就要成为表嫂了,想要逗弄一下都得看表哥的脸色,这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磨磨蹭蹭的走到几人身边,用肩膀顶顶表哥,“姨母知道你来这提亲吗?再说,就你一个人在这交谈,会让姑娘家人觉得不受重视的,来,看我的”   挤开呆愣楞不知所以的表哥,这厮腆着脸道:“我这哥哥性子木讷,在男女之事上也没个经验,我在这替他赔罪了,聘礼方面我们不会吝啬的,还有过几日挑个良成吉日聘上官媒来和您提亲……”   “等等,怎么掺和上提亲的事了?”杜氏听的一头雾水,提亲两个字忽如霹雳传入耳膜,让她瞬间变得清明。   “什么提亲的事?”身后又传来那熟悉的女声,接着又道:“难道这么快就张罗上大哥的亲事了?”   屋顶上的茅草瑟瑟作响,脑袋里也全是轰鸣声,这怎么就这么不凑巧呢?   “不是你大哥的事,好像是说褚大爷提亲的事,那是好事,不过,做啥要跟我们说呢?”杜氏看了一眼同样迷惑的丈夫,顺着心意对涟漪说了出来。   “不是大哥在向你家涟漪提亲?”   …………   半个时辰后,洪顿略带些尴尬的坐在板凳上,对面是一双格外不善的眼眸。   黑白分明的眼眸,长长的睫毛,眼角略微上挑,但仍旧没有一丝轻浮相反却带着些活泼,清亮亮跟玛瑙一样,很好看,眼角也没有眼屎。   轻轻地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洪顿面上有丝尴尬,这完全是误会,完全是好心办坏事,他原本以为表哥是在向人家提亲。还感叹这对于感情上万年楞终于开窍,想着帮着他一把,谁知道这会人家在说的是正事。   自己先前听到的那些,是在说将酒方子卖给他的话,能拿多少钱,这可真是乌龙中的乌龙啊。   不过,这错事谁都会犯,但是眼下这丫头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半个时辰,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刚想站直身子,对面那个丫头低呵。“坐下!”   身子先于脑袋做出反应,等真的坐下后,又懊恼的拍拍自己脑瓜子,他作甚要这般听话。   “这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   细长的指头指向他。“要不是看你是客人,我拿起扫帚就要把你扫出门去,我大姐的名声哪里由得你这般败坏,下次你要是再这么说的话,我就放我家肉丸咬你!”   正趴在一只破鞋上不断撕咬的肉丸仿佛体会到主人的情绪,亮起了自己的小奶牙,扑低身子朝他叫嚷。   “一切都是误会啊……”   周围环境有些安静。用杜氏的话说,那就是心里一直突突,只是单单看着那富贵人物在那站着,周身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自己听说涟漪丫头帮了那大户人家,又没收个报酬,又听到那褚大爷说想要买酒方子。这没跟丫头事先商量一番自己就做了决定,难保这丫头不给自己翻脸。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俩愿意站着就站着吧,我可不在这奉陪。   恍然大悟一般拍拍自己脑袋,朝着涟漪道:“对了。前些日子我跟你二婶说,想要投个鞋样子,等冬天到前给你爹他们添上几双棉鞋,估计她样子也找到了,那我先去那里找鞋样子了,你们好好招呼客人”   匆匆的走出院子,杜氏才想起来,我是老子她是孩子,哪里有我怕她的道理?   心有不甘,想要再走回去的时候,还是没那勇气,得,你们爱怎么怎么地,我不掺和,反正有钱了你们都得交给我。   这样一想,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索性将那烦心事抛在脑后,哼着小曲往隔壁院子走去。   这住到一处就是有好处,远离了那一大家子的腌臜事,小日子过得越来越惬意了。   院子里,榭淳给两人搬来两个凳子,看依旧不说话的两人,乖巧的退下去,前两日姚老头馋酒馋的很,终于答应了涟漪的请求,收了榭淳当徒弟,作为交换条件,那就是保证他在有生之年有喝不完的酒,顺便能在冯家养老。   虽说姚老头不缺钱,但是这么些年身边也没个亲人,晚年难免凄凉,打蛇打七寸,几乎是她这么一说,那姚大夫没有任何犹豫应下,这几日正在教榭淳认字认草药,榭淳不知道有多认真。   “褚大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是,也不是”   涟漪将一杯茶推过去,“这话让我就有些不解了,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褚越看着对面言笑晏晏的少女,心猛地跳的很快,无意识的将茶送入嘴里,刚一入喉,就听到那声音道:“小心烫”   压下要皱眉头的*,褚越风轻云淡的将茶杯放在石桌上,擦擦嘴道:“无妨,我天生喜烫”   洪顿在远处挤眉弄眼啧啧出声,表哥这是强要着面子啊。   “我听我娘说,你们褚家对我家的酒方子有兴趣?怎么,想要出多少银子来买?”   说到正经地方,褚越也舍弃了在女子面前一贯木讷,正色道:“是有这个打算,不知涟漪你意下如何”   涟漪挑眉,这就开始打官腔了?   手无意识的摸着下巴,这古代的人意识就如此超前,先是开始了圈地运动,后来圈完地还不算,这又开始扩展资本,再过几日,这就提前摆脱封建社会,奔向资本主义社会发展了。   她也是听说的,那吕家破败后,那剩下的烂摊子被褚家接手了,虽然没有对外说,但是这将竞争对手的亲家吞并,这无疑是在田家脸上打脸。   不过。这银子到手就是好的,不像自己,有心想要在村子里办一个酒厂,但苦于囊中羞涩。揽不起那活计。   “听闻前几日白杏村里正曾经献酒,然后阴差阳错下取悦了贵人,所以家中长子这才受了器重,官运亨通,也不知姑娘是否清楚那酒的由来?”   前些日子听那来府上的一位公公说,现在宫里那酒最是吃香,好些豪门大户都只是听说那酒如何美妙如何醉人,但苦于那老头吝啬,只有那一两人层有缘尝过那滋味,从此便夜不能寐。整日想要问出那酒由来。   后来听说那高人不再酿这酒,现在那老头急的直撞墙。   听完那人的说辞后,褚越脑袋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情和那人脱不了关系。   眼下看她神色,莫不是自己的推测都是真的?那美酒真的是出自她的手?   眼里带着些探究。这年纪轻轻,到底是得了什么造化,才能有如此手艺?   毫不夸张道,他褚家整个酿酒作坊的大师傅合起来,都比不过这丫头的技艺。   如果能……   “咳咳”涟漪咳嗽两声。   “怎么了?”一声咳嗽将他惊醒,又看她脸蛋酡红,关切问道。   “也没什么。那酒?真的很厉害?”涟漪垂下眸子,轻轻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渣。   “自然,现在在京里,已经是千金难求,只不过,以后没机会尝到那佳酿。心中略有些不甘罢了”   涟漪但笑不语,装装装,继续装,前后说了这么多,还把白杏村都说了进去。不就是为了试探是不是我吗?做事不利落,扭捏至极,真不像爷们。   两人各存心思,可是,如果褚越知道涟漪在心里认定他不是爷们,估计会郁结的。   “这次褚爷来这是什么打算?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涟漪轻笑。   “是我扭捏了”褚越赔笑,“现在褚家的名气正盛,这其中的功劳,想必涟漪你也是清楚的,所以,我想请你去褚家酒坊,以后酿出酒的收益,我分给姑娘一成”   这意思就是说,将她请到作坊里,不仅给她空间让她发挥,而且还会给她一成的股利,是不管成本不管销售如何,纯利润啊。   可是,天上掉馅饼,还是有些不真实。   “那个,我去有些不大合适”涟漪讪讪道。   “无妨,我会专门给你开个院子,所有只要是你需要的,尽管提出来,你的秘方保密,我不需要你贡献出来,还有,每批酿好的酒所得来的收益,我会专门派人将账本送到你手上”   条件很好,涟漪很心动,心里有一个念头不断叫嚣,快答应快答应,但是角落里隐隐有些不甘,两股念头不断冲击,涟漪眉头微皱。   半晌,才吐出一口气,重新为自己倒了杯茶,说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今天一切节奏都太快,她有些消化不了。   “好,那你慢慢想,不过另一件事你思考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涟漪眸子里全是不做假的迷茫。   “咳咳,就是说我来提亲的事,你……思虑的怎么样?”   ‘啪’手里的杯子没拿稳,呈自由落体扑入大地的怀抱,碎成渣渣。   抬起惊诧的眸子望着他,不是说笑吗?不是只是一场误会吗?怎么此刻这人又这么认真的说出了这么让人尴尬的话题?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ps:   感谢may903932,chiahui40,超人给投的粉红票票,感谢我最亲爱的火舞,duyijian的打赏,本来以为这本书扑的没人看了,但是有你们,真的很温暖,矫情的话不多说了,大爱你们。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鲜肉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等战术被褚越用在涟漪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涟漪双手还是被子掉落前的形状,缓慢的抬起头,想要看清楚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不料,抬起头的瞬间又被那双幽深的眸子吸了进去,惶惶然不知所以。   “我说的是真的”仿佛是为了让涟漪相信,那人又突然重复了一遍,涟漪还是不为所动,褚越站直身子,只隔着一步,就挨着她衣衫,磁性的声音带着些忐忑,“你不信?”   以往在商场上和人厮杀之际,往往奉行的都是一鼓作气的方针,在寻求伴侣的过程中,虽不能像是攻破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但是对于这种女子,还是要拿出一些魄力来的。   二柱曾经说过,追女孩子必须要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果断。   但是却忘了,这毕竟不是再和那些体力不支,满身迂腐的老学究们争辩,女孩子的心思,那可比老天爷的脸变化的还要快。   这不像是表白,倒像是逼婚了。   咳咳嗓子,涟漪从被动的局面中醒来,问道:“褚大爷家里可有通房姨娘?”   “没有”褚越皱眉。   “那,你见了男人会不会有一种别的情绪?”   这次发问,就是带着些小心翼翼了。   纵观人类史来讲,从远古时代我们的猿人祖宗就不满足于一个配偶的现状,再往后发展,封建社会中,男人的地位不断上升,三妻四妾现象已经屡见不鲜。   此刻出现一个小鲜肉,带着跟你不同意我的表白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心意站在你面前,又信誓旦旦许诺道自己没有通房,没有美妾。   而且那理直气壮的表情又不似作假,洁身自好这几个字只是在她脑袋中盘了个旋儿。随即就被一阵风吹走,难免让人怀疑他的取向。   难不成,想要娶她只是因为自己会酿酒,而且正好处于豆蔻年华。正好能替他挡住世人的视线,好让他随心所欲?   褚越深吸口气,面上那镇定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我,不喜男人”   如今时风开放,也有不少大官贵族豢养小倌,已经不是什么秘闻,只是让心仪之人如此怀疑,褚越还是有些心塞的。   “是因为我会酿酒?”   简而言之,是会给褚家带来利益?只是猜到了我不想去别人地盘上干活,所以才要给我安排一个身份。顺便将那地盘变成我的,好让我上点心,从而能达成你宏图大业的心愿?   几个念头在心中略过,涟漪倒是没了原先的局促,老祖宗告诫过我们。人要有自知之明的。   正当褚越视线紧紧盯着涟漪,涟漪思想变化之际,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杜氏臂弯挂着一个篮子,里面是沉甸甸的青柿子。   院子只有两人坐着,杜氏自行脑补两人正在为将来合作的利益争辩,笑着打了声招呼。“褚爷,今个晌午可别走了,我打算中午炖两条鱼,再贴几个玉米饼子,您也吃个稀罕”   “娘,人家哪里看的上咱家的鱼肉饼子。你还是快去烧火做饭吧,一会姥爷又给嚷你不干正事了”   所为正事,也就是每天做饭,伺候一大家子。   “行行行,你们大大小小都是祖宗”说罢。将篮子放在桌子上,挡住了褚越的视线,美滋滋道:“这是方才我从你二婶家拿来的,涟漪你不是爱吃柿子吗?这是刚腌好的柿子,你快尝尝”   眼前个个都是硬邦邦,又带着鲜活的绿色,这要是吃了,还不得涩死啊。   今年柿子刚下来,涟漪也没机会吃,但是以往这身子的原主人,没准还真的好这一口,这都什么事啊!   “快吃啊”杜氏脸上带着期盼,“这可是我特意要来的”   别看这柿子青,不似那晒软的柿子一吸就将果肉吸进去,整个脾肺都是甜的,青柿子还在枝头的时候,就被那身材矫健的娃们爬到树上瓜分了干净。   这不论是等它软化还是做成柿饼,都卖的很好,这也是唯一一点从脱离土地从外界得来的收益。   像是涟漪爱吃的这种,将青色的果实摘下来,放在瓦罐里,用一定的盐和水腌起来,登上一个月左右,这柿子的涩完全消失殆尽,剩下的是另一番清甜滋味。   看着娘亲期盼的眼神,涟漪从竹篮里拿出一个,用手擦了擦,然后塞进嘴里咬了一口,“你二婶知道你爱吃这个,特意从娘家拿来的,篮子里剩的都是你的,你可要和人家褚大爷好好说话,别闹了脾气”   吃了两嘴的涟漪瞬间哭笑不得,可算是弄清楚了自家娘亲的意思,就像是大力水手吃菠菜能涨力气一般,杜氏喂她吃青柿子,是为了给她在谈判中鼓劲加油,让她多争取利益呢。   “好嘞,娘我知道了”满足的将一个青柿子吃完了,杜氏这才哼着小曲走了。   又留下了尴尬的二人组。   “那个,我有话想说”涟漪鼓足勇气,看着对面的人说道:“其实,估计你也是年纪不小了,被人催婚了,所以为了让家里人安心,所以才想着破罐子破摔,娶我凑合过一辈子,但是这今后你要是碰上你真正喜欢的,那我已经占了人家位子,这多难看,所以,最好的都是留在最后,你就再等等吧”   褚越认真听完涟漪的话后,耐心寻味了会,片刻后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道:“你说的对”   听懂了吧?太好了,你想通了,我也不用当破罐子,真是皆大欢喜。   “可是,我觉得我先前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到你,还有,那个位子就是为你留的”褚越认真道。   怎么越说越钻进牛角尖了?   就在涟漪快要说出咱俩不合适的这句话后,褚越突然将被子的茶一饮而尽,放在石桌上后,歉意道:“是我唐突了,不过,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你不妨……”   不妨考虑下,这话在心里没说出来。   涟漪点头称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好处,所有的话点到为止,剩下的人家一琢磨就想透了。   褚越则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明显就是不相信他,也罢,书上说不能将人逼的太紧,反正这些日子都在大兴县,还怕没功夫和她接触吗?   如此,两人各退一步。   当然,期间,涟漪也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暂且不会去褚家酒坊帮忙,因为她心里有了另一种打算。   …………   中午,褚越果然言出必行的在冯家吃了顿‘便饭’   看众人深色倦怠,识趣儿的告辞,再他走后,那酒醒过来,明显显得有些呆滞的小强依旧没从自己输了,并且将表妹也输出去的事实中醒来,不断喃喃自语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温颜有些不忍,想要上千安慰两句,但是看到未来小姑不赞同的眼神,那一步还是没跨出来。   涟漪心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这磨磨蹭蹭优柔寡断,倒不如直接不给他希望,让他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也算是对他今后有个教训。   教训自然是有了,小强彻底清醒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随后‘悲愤欲绝’落下温颜一人回了镖局,等温颜被大哥送回去的时候,已经被告之,表哥早就在她回来的半个时辰前回了家。   至于随后被退回来的婚书定情信物啥的,意味着这场指腹为婚的闹剧彻底划上了句号。   不过,有句号也有逗号,或是省略号。   褚越回去后遍寻群书仍旧不得解,索性修书一封送到了母上大人手中。   暂不提,那夫妇二人留下两行热泪,又大张旗鼓给祖宗上香,感谢祖宗庇佑让儿子开窍,不至于褚家后继无人,感叹完之后向那送信的二柱仔细询问,得知那人果然是先前那位姑娘,连连道了几声阿弥陀佛,直接将任务下达给冯老爷。   让其将自己的亲身经历都一一传授给儿子。   以至于冯老爷书房亮了三宿,这就是后话了。   冯家现在已经确定了人家姑娘的心思,又看大儿子这几日春风满面,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和梁氏商量一番后,杜氏道:“眼下冬天也没事,不如直接去向人家姑娘家提亲,过年把事办了,一家子也好热闹热闹”   梁氏点头,“说的有理,不过,人家姑娘家毕竟不是小门小户,这在县里说话,这就是下嫁,咱们还是先去县里打听打听,人家娶媳妇是什么标准,咱们也照着那样来,大不了多添置些东西,可不能让人家姑娘受了委屈”   杜氏拍腿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们得空了就去,这儿子要成亲了,我这心还真是有些不得劲呢”   榭雅将晒好的南瓜子抓了一把放在她手里,安慰道:“娘,你放心,大哥不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人,你放心,再说,你还有我们呢”   “去去去,还没进门就这么打趣我,你大哥啥样的人我还用你在我耳边说?”杜氏笑骂道。   榭雅对上涟漪的视线,耸耸肩,“这媒婆,娘你一定要找县里最好的”   “知道知道,年纪轻轻地就婆婆妈妈”杜氏嗔怪,看到涟漪走过的背影,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提高嗓门道:“丫头,前些日子你和那褚大爷到底说了啥……”   ps:   希望大家多给大妮点票票啥的,推荐票满一万了,会有一个荣誉的,嘿走过路过,千万不要忘了,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二章 皇帝也头疼   “咳咳,这几日嗓子有些痒,想必是天气干燥带了火气,我去找姚爷爷开些药来吃”   涟漪只是假装没有听到亲娘的话,撩起裙摆匆匆要走。   这倒奇了怪了,杜氏心中琢磨着,这丫头往常身体好的很,也没病没灾,咋这会突然好好的要去吃药?但是随后一想倒是释然,家里现在守着一个老神医,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呼啸着上前让人家看病,这就跟看稀罕似得。   不说别的,单拿自己来说,前些日子就是去地里拾了几捆柴火,回来后腰就不得劲了,马不停蹄的让姚大夫给自己开了药,虽然那老头只是说无碍,好好休养就是,但是,不花钱大夫,不看白不看,不花钱的药,不吃白不吃。   又看着涟漪远去的声影,感叹道不愧是自己的孩子,就连这小便宜都得占了,得了她精髓。   这一来二去,将自己原先的问题倒是忘了一干二净。   涟漪躲过了这询问,转身倒是真的碰上了姚大夫,姚大夫此刻正靠在身后的泥墙上,摸着胡子感叹道:“嗨,听说你要找我开药?涟漪丫头,这是药三分毒,哪里能随便吃,再说,这都快要冬至了,哪里还是干燥?”   涟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看不出来,和姥爷呆了些时日,这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明个就是冬至,姥爷想着家里的大大小小,暂且回家过冬至去了,这姚老头没了争嘴的对象,不知怎的把目标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难得涟漪语塞,姚大夫脸上开满了花,又故作神秘道:“丫头啊,你暂且放心,这天底下还真没有我看不了的病,不过。小儿女的相思之情,我可是治不了的”   说完后也不怕冷风灌进肚子里去,张着嘴哈哈笑了起来。   褚家想必当日知道这老头如此难伺候,所以知道他定居在自家后。才像甩掉烫手山芋一般庆幸吧?   看对面的人越说越让人尴尬,涟漪突然展颜一笑,对上那笑的眼睛都看不到的老头道:“这世上相思症倒是不难治,难治的是为老不尊,况且,病者不自医,姚大夫想必也没办法,要是让我治的话,也只能从酒水上下手”   俗话说有经济制裁,这在这老头身上有些不切实际。前些日子涟漪开玩笑说,这上年纪的老人喝些养生酒最好,尤其是泡过虎骨的酒,也是个玩笑话,谁知三日后。那老头真的被人送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不光是他,还有一整只老虎!   那老头那颇为雀跃道:“涟漪,这下可好,不光是虎骨,就连它那心甘脾肺肾你都尽数拿去,不够了再来跟我说。不过,你这酒可别让我等太久”   眼下,那酒也差不多能喝了,家里酒窖的钥匙只有涟漪和杜氏有,专门为了防这两个老头的。   涟漪害怕杜氏绕不过自个亲爹,特意嘱咐说。这酒窖可是他们冯家安生立明的唯一手段,要是钥匙丢了,被有心人捡到,自家可没什么秘密了。   杜氏自此放在了心上,这玩意可比自己命重要多了。后来这钥匙可谓是日日不离身,时常没事就去酒窖边溜达溜达,无疑为这两个老头偷酒增加了难度。   姚大夫也是听说了宫里人人求而不得的佳酿是涟漪这小丫头酿的,心里那惬意跟泡泡似得不断往外冒,看,你们千金难求的东西,我日日能喝上,说出去还不被人羡慕死?   但是,现在唯一的一点福利也要被夺走了,姚老头用三日滴酒未占的惨痛经历,才意识到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老虎屁股上拔毛,断后!   不过,这也就是后话了。   翌日,就是孩童们日日盼望的冬至了,谚语道:“冬至到,户户吃水饺”在正轨历史朝代上,是为了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驱寒娇儿汤”之恩留下的,不过,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好像也有这么一个说法,尤其是当姚大夫给弟妹讲完这个故事后,涟漪真是迷惑了。   不过,迷惑归迷惑,这日子照旧是要过的。   一大早,杜氏就穿上了新衣,正在和几个孩子商议是吃猪肉大葱馅好,还是吃白菜香菇馅的。   榭雅榭淳姐妹俩喜欢吃猪肉大葱,冯通柱喜欢吃白菜香菇,不过,这老实爹存在感一般很弱,多亏了姚大夫那个实力雄厚的盟友,这才让场争夺战有了下文。   不然,刚说出一句就被人驳回,面子里子都挂不住。   杜氏早起臭美完了,听闻一大早就为这事争论起来,也亏的心情好,大手一挥道:“不就两种馅?都做了都做了,省的你们争论,吵吵的脑瓜子疼”   就在这时候,大门被人打开,梁氏并慧颖一起走来,关好门后,梁氏笑道:“昨个我娘家兄弟给我送来几个菘菜,和白菜吃起来也稍有些不一样,我捡了两颗给你们送来,也好尝尝鲜”   杜氏笑道:“那正好,我正想着晌午吃白菜香菇饺子呢,中午都别走,把两个小子喊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杜氏虽然小气,但是心眼不坏,这谁对她好,她巴不得把自己心掏出来给人家。   听完她的话,梁氏苦笑一声,用手指头指了指东面。   杜氏了然。   这老二一家不似自己,好歹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脸面上撕破了,但只要是逢年过节送些礼品过去就好,但是他们就不一样了,再怎么也是自己亲娘老子,哪能说断了就断了。   “我可真羡慕你们”梁氏坐在凳子上,和杜氏一道捡着大葱。   “有啥好羡慕的,没爹没娘”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老三一家子做出那样的事,我是看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回去,只让人恶心”   上次老三一家做的过分,一个是为了自己把亲生闺女推进火坑,一个是为了闺女将别人闺女推进火坑。   “行了行了,好在咱那个公公,虽然不是个玩意,但也比婆婆懂事理,后来也没见老三咋的蹦跶,估计是在家被牵制住了”   杜氏撇撇嘴道。   涟漪几个自发离开,这妯娌俩只要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闲话。   看到涟漪几个走了,梁氏用肩膀顶了顶杜氏,“前些日子我去朱家买肉的时候听说,东头的老程家的三小子起夜的时候,看见老三从段寡妇家跳出去了,估摸着两人有一腿。   “谁说的?”杜氏吓了一跳,连手里的葱也被她掐断了。   “现在村里的人十有*都知道了,背后看着笑话呢”梁氏摇头。   嗨,这都弄的啥事啊。   两人叨叨了半天闲话,又提到了让人打听县里娶媳妇的风俗,只等过完冬至后,再托人去提亲。   忙活了晌午跟,梁氏这才不情愿的往老院走。   这前脚刚走,后面又来了客人,先是好些日子没见的朱俊,只见他大摇大摆的闯进院子后,和围着他打转的肉丸玩耍了起来。   涟漪正在想着自己的规划,也没功夫搭理他,冯通柱,远弘去县里了,说是去人家家具铺子看看现在家具的时兴花样,也该给儿子准备新房东西了。   榭雅榭淳去帮着杜氏包饺子了,看大姐正想着事,也都乖巧的没打断她,恰好给朱俊打开了方便之门。   “你什么时候来的?”涟漪抬头看着眼前突然多出一个生物,实实在在吓了一跳。   “都来了多久了,还没发现小爷”朱俊哼哼两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嗳,那是昨夜的茶水,现在不能喝了,我替你换杯茶来”涟漪起身将他手里的茶杯拿过,又换了一壶新茶。   朱俊有些微微不自在,梗着脖子道:“你们女孩子家家,就是麻烦”   麻烦你还往人身前凑,你娘你也是女的,也没见你说人家麻烦,虽然,那人确实是挺麻烦的。   “好些日子没见你人了,去哪了?”涟漪也不想与他争辩这个话题,巧妙的将话题转开。   “还能干啥,去送猪肉了呗”   原来这冬至到了,家家户户都要吃饺子,这皇宫里的祖宗们可吃不上饺子。   冬至这日,上至天子下到群臣,都是要去皇陵祭司祖宗们的。   不然,这夜里睡觉也睡不安稳,没准这祖宗们夜里来跟这皇帝话两句家常,吓死个人呦。   其实对于这种祭司的事,当朝皇帝是不太喜欢去干的,听姚大夫说,曾经这老皇帝活着的时候,没少找当时是太子的皇帝大人训话,这老皇帝励精图治,接过自己老爹手里的烂摊子,好不容易现在才有个稍稍太平的日子。   但是他老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招走,老皇帝害怕自己儿子性子软弱,耽误了大事,只好耳提面命,时时带在身边,训斥提点。   所以这儿子最是害怕老子,虽然自己当上皇帝,那老子的余威还是在,每次看见那老重臣喋喋不休,这皇帝是怵的很。   嗨,冬至祭祖,说白了就是跟开年终大会一般,总结总结以前的过失,展望展望未来的美好前景,顺便祷告一下,让祖宗照顾照顾他,让百姓安居乐业。   涟漪不经意笑笑,突然想起这祭祖用的酒,好像是她上次酿的酒……   ☆、第一百二十三章 桃花朵朵开   ~~~~~~~~~~~~~~~~~~~~~~~~(我是可爱的扑街线)   想到那酒水是自家酿的,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已经把所有权卖给了褚家,可是看那褚家的主子犹不知足,把酒方子拿走后,貌似对她这个人也不放过,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这等思想不是她一个缺心眼的农家女能想的透的,索性也就抛在脑后,暂且应付现在上门的傲娇少年。   “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朱俊伸出五指在涟漪眼前摇晃。   五个黝黑爪子在眼前摆动,弄出了阵阵凉风,彻底将涟漪拉出思考。   “没事,就是想着冬至到了,也不知你家有什么活动”涟漪扯开话题。   “能有什么活动,每年都是那样,烦死了”想起昨夜,老娘就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话,真是脑袋都炸了,好不容易躲个清闲,看这样子还是不怎么受欢迎,这要是说出去,谁相信呢。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顺风顺水这么些年,偏偏在涟漪身边翻了个大跟头。   “哦,这样啊”   这样,这又是哪样?!问我无不无聊,问我一会打算干什么,再问问我这几日过得怎么样能掉两斤肉啊,不冷不淡让人心里憋不憋屈啊!   朱俊心里的小人不断的挥舞拳头,但是眼前那人也顾不得自己,只是认真看着手里的游记。   游记?   “涟漪,你识字吗?”冯俊家里是靠猪肉发家的,虽说现在家里生意做的大了,爹爹叔伯他们也不需要杀猪来维持生计,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再下去巡视一番,看看谁没认真干活,心情不好罚他一个铜板的工钱。   这日子已然不错了,但是这家里的女人们不这么想。这要是想要走的长远,不识字怎么行?   逼迫着几个老爷们开始认字,说就是出去收账啥的也不至于被人哄骗,可是!朱俊嗤之以鼻。男人们这双手就是要刀子的,不论是杀猪刀还是别的刀子,总比拿着笔杆子要强吧?   每天拿着那东西写写画画不是爷们。   所以,家里的女眷想必也认清楚这个道理了,所以也不再逼迫着爹叔叔他们写字了,这差事就落在了他们这一辈的身上。   天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发明这东西的!   此刻,朱俊看见那本书,自发联系上那夫子念经一般的折磨,而涟漪,完全就成了眼中的异类。   涟漪面上一滞。她家八辈儿贫农,家里可是没一个识大字的,只是想着家里平日进她屋子的少,平日又无聊的很,这才拿来姚大夫的书来打发时间。谁知道在这被人看穿。   额头上有两滴汗落下,涟漪将书合上,搪塞道:“只是听姚爷爷说这本书有趣,只是拿着装个样子罢了,我认的字还没手指头多呢”   那倒是,朱俊默默点了点头,看着涟漪神色不安定。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人家不自在了。   咳咳嗓子道:“其实,这认字也不怎么难,你别难过,大不了我来教你写字”   朱俊将脸扭到一边,有些不自在道。   “那好,我有个字不大认识。你来教教我怎么读”涟漪掀开刚才翻到的那页,指着上面的字让他看。   朱俊暗道,这一页哪里是有个字不识的,应该是都不认识吧?   即使心粗,他也不会傻的将这话说出来。不然会被人赶出去的。   “哪个?让我看看”   说罢将头伸到涟漪脸测,低着脑袋看向涟漪指着的字。   涟漪不是不认识字,只是这繁体字和简体字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此刻看着那个‘残’字有些迷惑,应该是残吧?   朱俊此刻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细嫩的手指指在那里,白白净净,指甲也干干净净,在指甲的前端,是那可爱的月牙。   “朱二哥?”涟漪顺着他的视线望着指尖的字。   莫不是眼前这人也是个半吊子吧?   “啊?哪个?哪个?”朱俊道。   “这个,这个”涟漪又重新指那个字给他看。   这下好了,字是认真看了,但是,只是限于那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在她眼前说自己不知道,估计会看不起的吧?   “这我知道,读殗”(通淹)   涟漪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小哥,你是欺负我没文化吗?   “哪个殗?”涟漪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殗,就是殗死的殗,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下意识的将夫子经常训斥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此刻,涟漪的手紧紧捏着书角,面上也绷得紧紧的,天知道心里有多翻腾。   “嗨,你一个姑娘家不识的也很正常,算了,我不会笑话你的“女人嘛,会生孩子暖被窝就好了,干啥要认字?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谢……谢榭”涟漪笑着将书合住,心中道,其实你不傻,真的,因为信了你会认字的我才是傻的。   书已经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两人同时缄默,涟漪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只有两人。   “那个……”看涟漪起身,朱俊突然出声。   涟漪不解的望着他。   “那个,你家的铺子……”   “是县里的铺子吗?”   “嗯?……嗯”   懊恼的想要把自己舌头咬掉的朱二公子,狠狠敲了一下自己脑袋。   “铺子怎么了?”   “没……啥,没啥”   涟漪看他不自在,猜测他估计是想要问那铺子闲置下来,今后如何打算的吧?   难道是朱家看上自家铺子,想要发展猪肉事业了?   “只是闲置一段时间,估计等开春了,就又要开业了”到时候专门在那铺子卖酒,村子里再开一个酿酒作坊,将这大量闲置劳动力都吸收进来。   “哦,这样啊”朱俊脸上有丝懊恼,他明明不是想这么说的。   “那个”从怀里摩挲摩挲拿出一个簪子,簪子顶头是一颗不大。但却圆润的珍珠。   此刻看到涟漪看过来,就连耳朵都微微红了起来。   “这是我给我娘买的,我娘嫌弃太小家子气了,我看咱村子里也只有你一个丫头小家子气。所以这东西就给你了,你莫要多想,我没有翻腾了好几夜想着要不要给你买东西,我也没有偷我爹的私房,更没有跑了好几个铺子才买到这个小家子气的簪子”   “东西我给你放着了,你爱要就要,不爱要就扔了,反正是不值钱又加小家子气的东西不要也好,对了中午我家吃牛肉饺子我娘说让我早些回去顺便回去的时候打点酒,你就不要送我了那我走了”   说完这一大堆话后。慌不择路的跑了。   出房门的时候还被外面傻站着的人撞了一下,也没看清是谁,嘟囔了两声走远了。   涟漪站在屋子里,手里举着那个‘小家子’气的簪子,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听到屋外有动静。只是木讷的将视线扭过去。   “那个我只是受我们大爷的命令来给仙姑送东西的,别的我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仙姑大慈大悲放我一马,我媳妇刚怀上孩子不能没爹我老娘刚能抱孙子不能没了儿子,仙姑这是我家大爷给您送的贡品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将手里装饰精美的盒子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匆匆离去,那速度。完全不啻身后跟着一头恶犬。   “这是什么东西啊?”弯下身子将手里的东西拿起来,顺势关上了门。   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纸,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完全是少年表示对思念之人的缱绻爱意。   “什么东西,这么肉麻?”涟漪感叹两声。   不过这字体写的遒劲有力,笔墨映在纸上。赏心悦目。   只是那纸上的内容,让人不敢恭维。   …………   “大爷,离得远我听的不大清楚,不过两人隔得挺近”二柱指手画脚重新掩饰着当时的情形。   “那是一个簪子,上面好像还有一颗珍珠。果真小家子气,珍珠那么小,哪里比的上大爷的情诗……”   “我怎么知道是情诗的?好像是说了肉麻”   “……大爷我这就出去……”   暂且不说涟漪一日接连收到的两样礼物,收东西的只是看了两眼,随后就将那东西收了起来,随后出门跟杜氏一起包起了饺子。   褚越则是将那誊写的满满当当的信撕碎,然后放在火盆里烧尽。   随后长身而立,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神色未辩。   后来坐在书桌上提笔写了些东西,交给下人送回了褚家本家。   然后,褚家所有的下人都看见了原先还是喜气腾腾拆信的夫人,脸色渐渐变黑,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姣好的面容一派怒气。   “老爷呢?谁见老爷了?”   “刚陪着上门的龚老爷下棋呢”下人战战兢兢道。   “下棋下棋,整日就知道下棋!”怒气冲冲的喊了两句后,“去,把老爷喊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   “夫人,夫人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个法子没用啊……当年我是用那法子打动你的啊”   “夫人息怒……”   “夫人,天儿越发凉了,书房干冷的很……谁让你们动老爷的东西的?”   “哎哎,我不是在跟夫人生气,我自己拿着东西走,自己去书房……”   随后,偌大的冰冷的褚家书房,又是灯火辉煌了三夜……   ps:   亲爱的小伙伴们,谁能告诉我卡文扑街要怎么破?弄错考试时间了,提前考试半个月,两本书还是干干净净的,我命休矣。   ☆、第一百二十四章 波斯猫   “唰……唰……唰”冬日里闲着无事,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浑身都不得劲,典型人物就是杜氏,天刚蒙蒙亮,打着呵欠起身,打着哆嗦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冷气让她成功打了个哆嗦。   暗自嘟囔了两声后,径直走到厨房,掀开沉重的木头锅盖,看着里面已经熬得粘稠的粥,随着勺子的翻动,里面的花生绿豆红豆红枣全部露出面来,赶紧往灶里添了把火,这才拿着扫帚开始扫院子。   这在山脚下的坏处就这么一处,这冬天北风那是呼呼的刮,山上乱七八糟啥东西都往院子里刮,后院那酒窖,只要两天不扫保准就被那层层落叶给埋住,不过,将那些树叶扫在一块用火点了,埋上几个地瓜也算是额外的收货了。   “大嫂,这么早?”听的门外有扫地的声音,梁氏也早早起了。   “是啊,这都快半年没干活了,我这身上闲的痒痒,再说,家里那几口人可不好伺候,一会打完拳了是要吃饭的”   说的是现在已经快要成为冯家人的姚老头。   “嗨,大嫂你莫要不知足,我家还想要供奉这活菩萨,人家倒是不认我家的香火”   要说这活菩萨的由来,还是前些日子大雪刚封山的时候,这姚大夫带着榭淳去县里出诊得来的。   那日走到半道的时候,突然听到呜呜的哭声。   榭淳胆子小,当时就怕的走不动道了。   榭淳害怕,不代表这个不惧牛鬼蛇神的姚老头害怕,拍拍小徒弟的脑袋,当做是安慰,朝着那哭声来源走去。   “师傅,咱们得快些赶路,人命关天呐”榭淳惦念着来求医求了好几次的病人,所以不断提醒着走心的大夫。   “不怕。这求医没个诚心,还让咱们两条腿去,我看那家人就没想着让那老头好”   榭淳跺跺脚,这漫天大雪。道都被封了,人家想来也来不了,又不是人家不给他面子。   可师傅却说,那老小子只是求仙问道太过痴迷,所以吃的丹药有些多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人。   劝说无果后,只能跟在他身后,朝那声音来源走去。   后来,证明确实不是什么鬼神,而是同村的人。那中年汉子蹲在雪地里哭的跟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身边的板车上,是一个面容枯瘦的老妇。   “你说,那姚大夫是不是真的是活菩萨?”梁氏有些敬畏的看着姚大夫住的方向。   杜氏心里得意,但是面上又不能显得自己那么得瑟。拍拍身上的灰尘道:“哪里是什么菩萨,不过是顺手救了那一个老妇罢了”   是顺手,顺手把都没气的老婆子生生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这顺手,说出去谁信呢!   根据榭淳当时回忆,那汉子全身都已经被大雪覆盖满了,如果不是那乱糟糟的头发以及盖住半个脸的胡子。她还以为碰上一只黑熊呢。   据那汉子道,他娘这几日胃口有些不好,原先以为只是平日吃多了积了食儿,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让婆娘好生看护,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半夜老娘突然上吐下泻,又浑身抽搐,汉子这才害怕,匆匆套了件衣裳。又给老娘盖上被子,去县里求诊。   不过,也活该他倒霉,这好生生的突然下起了漫天大雪,这出村的路都被雪堵住,怎么也出不去。   看着老娘的气息越来越弱,自己却什么也干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老娘没了气。   正在雪地里哭的不能自抑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只是摸了摸脉,又随手拿起银针扎了那么几下,老娘那眼睛就突然睁了开来!   这都把死人给救回来了,谁还敢说这不是活菩萨?   所以后面的事情也很简单了,这汉子只差敲锣打鼓的来给救命恩人叩头。   所以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冯家有了个能起死回生的火菩萨。   所以这拜师的人跟洪水似得,络绎不绝。   自然,这怪老头是不会收徒弟的,所以,这唯一一个活菩萨的徒弟的娘,自然是底气十足啊。   暂且不提两个正说的起劲的妯娌,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杜氏手里拿着扫帚,眯着眼看着对面,“这么早,还这么冷,谁这么勤快来串门了?”   走进一看,原来是那好些日子不见的何氏。   “妹子,这么早,这是要上山?”梁氏开口询问。   何氏抬头,略微抬了抬嘴皮子,又转身将背着孩子的背篓拿下,犹豫片刻才道:“这几日天太冷,柴火烧的也快,我趁着雪停了去山里捡点柴火”   妯娌俩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这么冷的天儿……   “孩子昨夜闹得厉害,现在还睡着,我怕带着他山上着了凉,想着……”   “嗳我省的省的”杜氏急慌慌的附和着。   这当娘的都不容易,眼前这女人就是饿死了,也不会向别人伸手要吃的,但是现在为了孩子,放下自己的尊严,也算是难为她了。   “谢谢”何氏嘴唇掀了掀,将儿子小心翼翼递给杜氏,转眼间,那背影就成了一个黑点。   “嗨,当女人真难”杜氏看着远处的妇人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先前误打误撞救了小家伙一命,这妇人都要将自家的柴房给填满了,可怜自己在这时候还要上山捡柴火。   带着孩子回了家,彼时,涟漪榭雅几个正在小宝的屋子里说笑,打开房门,溢出的是满满的温情与笑声。   榭雅帮着远宝穿衣服,看见杜氏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打趣道:“娘,这就一眨眼的功夫,您就给我们捡来个弟弟?”   杜氏两眼一瞪,正想发火的时候又被那鬼丫头提醒着怀里的小娃。   “滚一边去”杜氏压低声音朝榭雅说道。   温暖的环境让原先缩成一团的小童舒展了眉眼。   “唉……”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能说的准以后的运道呢?   在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子缩在老房子里,何尝想过有今天的好日子?   “娘,要是真同情何婶子,你就给人家些钱呐”   榭雅托腮道。   “你懂啥,给她她能要吗!”那女人倔的跟头驴一样。   “娘,莫不是你舍不得给吧”榭雅狐疑的从上往下打量着自个亲娘。   “小兔崽子,看我不教训你……”杜氏满脸怒气,作势要打她。   整个屋子温馨一片。   同样,此刻,华丽堂皇的屋子里,这家的男主人吸吸鼻子,感受着几日里难得的温暖。   “夫人,我敢保证,这次送去的信,保证能让越儿受益,这几日夜宿书房,为夫出去都快成笑柄了”   可不是嘛,眼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自打那次出去被人无意间问道黑眼圈由来,再往后,他就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实情人知晓是害怕丢人不敢出门,不知情的还以为褚家又在琢磨着什么要紧的酒方子,一时间弄得别的酒坊人心惶惶,深怕被褚家吞并掉。   这些日子吞掉的可不止是一家了。   他嘴中的夫人此刻端坐在凳子上,保养得当的脸蛋被软蓬蓬狐狸毛簇拥着,越发衬得男人凄苦。   “我竟还不知,你有这等本事”妇人淡淡开口,拿起手里几个信封,“大冬日的,你要让我儿子去哪里找花?莫不是我刁难了你,所以你才想着来刁难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宝?”   你儿子金贵命,我就不是了,寒冬腊月让我睡书房,我不折腾一下那小子,怎能解我心头之气。   “夫人莫恼,这俗话说的好,物依稀为贵,现在那娇花难寻,但是如果能寻来的话,也能让人家姑娘看到咱们儿子的赤诚之心,这一高兴没准就应下了呢”   “哼哼”妇人从鼻子哼出两声。   嗨,有门,男主人急忙倒了杯滚茶,递给那妇人。   “那你说,这送波斯猫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解释,“我问过那二柱,他说,那丫头很喜爱小动物,家里好像有人送过一个哈巴狗,很是得人欢心,所以,咱们只需如法炮制,也送去一个,那姑娘必定欢喜”   “有人?那人是谁,今年多大?是男是女?”妇人抓住话里的重点,挑眉问道。   男人真想轮圆了手掌给自己来个无死角的响亮巴掌。   “那姑娘看不上那小子”语气明显有些弱,但是怀着些许侥幸的心理回答。   要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当年,他也是有赛潘安之称,后来结实了妇人后,心心念念只有她一人,当年那丰富的经验,本以为没了用武之地,但没想到却生出一个二愣子。   只好将当年自己的手段都教给了他,可是,这明显好用得很的招数,怎么在那女子身前却不作数?   他这几日想的都有些谢顶的趋势。   “好吧”妇人微眯着眼睛道,“物以稀为贵,现在就是看你对我的心意了,去,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满屋子飘香的花,不然,书房的大门也是一直为你开着”   …………   与此同时,冯家,烧的热腾腾的火炕上,一只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圆滚滚的身子,两只蓝的像是琥珀的眼睛的猫儿,直直的抬起头,冲着完全惊呆了的涟漪,发出了一声字正腔圆的“喵~~~~”   ps:   今晚感觉自己萌萌哒。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阿汪的烦恼(一)   阿汪的烦恼   闹什么?到底是闹什么!   猫儿慵懒的在温暖的被褥中趴下,冲着涟漪喵了一声,算是对这个新主人打了个招呼。   随后起身,伸出带刺的舌头讨好的添了一下涟漪垂下来的手掌,等涟漪的视线和那小猫对上后,心里突然一动。   如果按照猫界审美来说,这只喵完全可以参见选美小姐一类的东西,而且,当那肉呼呼的爪子按在手掌上的时候,涟漪想要将它送回去的心愿就更加动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涟漪向旁边同样呆愣住的榭雅问道。   木讷的摇头,她要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倒是奇怪了。   “大姐,它长得好可爱啊”说罢,将小猫抱在怀里,看到它完全任人摆布,乖巧的趴在臂弯里,榭雅觉得自己心都要萌化了。   可爱是可爱,可爱也得把它送回去,涟漪心中暗道,万不能被帝国主义的糖衣炮弹所侵蚀。   嘴上虽然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肯定是褚越那个不省事的大爷派人送来的。   这些日子,不光是她的东西,就连冯家大大小小所有的东西都被二柱这个忠心耿耿的二腿子送来了,上至家里的屏风下至她身上的小小首饰,无时无刻浸入了她的人生。   可以说献殷勤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有,杜氏不是没有警觉的,只是当诧异的问闺女缘由的时候,涟漪搪塞道:“估计是因为姚大夫在咱们家,那褚大爷打着想要从新把人挖走的算盘”   这还了得?先不说这姚大夫在自家为她争了多少的面子,就单论他在家教榭淳医术,她也不能放那老头走!   不是没有想过把东西送回去的,但是每次‘婉转’的将东西送回去后,次日保证有更多源源不断的东西送来,也是。褚家现在财大气粗,估计这些东西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原先的抗拒到现在的麻木,杜氏倒是开心的很,远弘的婚事已经有了眉目。聘礼的话也能拿出手,虽说未来儿媳妇没爹没娘,但是那一个姥爷可是比的上十几个爹娘,将来老人百年之后,这镖局还不是儿子的?   所以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红光满面,就是吃饭的时候也想端着碗去村里吃,碍于现在天冷,隔得又远,这才打消了那主意。不过,每日走在村子里看到别的婆娘那羡慕的眼神,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就是虚荣。   嗨,就是虚荣了,别人想要虚荣。也得有那资本不是?   说的有些远了,此刻一家子也被猫的叫声引来,一家子围在温暖的房间里,看着完全不惧怕人的小东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快看,这猫的眼睛是蓝色的啊”榭淳捂嘴惊讶道。   蓝色的眼睛,优雅的神态。毛茸茸的皮毛,再配上那肥硕的身材,这明显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玩物,就是不知道人家怎么跑到她家来的。   “这东西太精贵了,咱们养不起”涟漪沉着脸道。   “不会啊,看起来它很乖的”榭雅天生对这些小东西没顶抗力。现在看到这么个萌物,听说涟漪要把它送回去,急的脸蛋都红了。   “看起来乖是乖,但这东西明显不是咱们乡下人家能有的,往好的说。要是养活了还好,要是人家水土不服,被阎王召唤走了,这不是惹人吗!”   “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出来什么的榭雅有些难过。   涟漪叹口气,这玩意金贵,大户人家的小姐是来打发时间的,没事拿个毛线球逗逗人家,或者是带着人家扑扑蝴蝶,看起来是这猫是宠物,实则不然,这人还得专门陪它玩呢。   她们每天忙的要死,哪里能有时间去陪那猫?   “汪汪汪”就在屋子陷入僵持之际,肉丸在塌下不停叫唤。   湿漉漉的鼻子在空气中不断的嗅着,好像知道家里来了个外来物,叫的更加响亮。   “边去边去”榭雅小脾气上来,用脚尖将肉丸踢到一边去,肉丸一个不察觉,肉嘟嘟的身子直接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看看,果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大姐,好不好?人家都送上来了,要是不养的话,不是打人家脸吗?”   “阿嚏”   “大姐,难道你没发现吗?这小家伙多可爱啊,你看它还会给你招手呢”   榭雅怀里抱着猫,将它前腿弯曲,做招财猫的样式给众人看。   “阿嚏!”   “我看,不行!”以前你吵着要养肉丸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现在有了新欢就开始对它不上心了,这要是日子长了,肉丸肯定受委屈,更何况,这猫狗本来就不对付,它可不想让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   “大姐!”   “你喊二姐也没用”涟漪对于这次养猫十分抗拒。   冯氏嗑着瓜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姐妹两个拉锯,心里还很是得意,让你们两个每天都堵我,这反目成仇的滋味也是不错的吧?   榭雅哀怨的眼神扫过来。   “要不涟漪,就让你妹妹养几天?”几天后,估计大闺女也对那猫有了感情,这要是再送回去,想必也就舍不得了吧?碍于二丫头火热的视线,杜氏讪讪道。   “不行,这猫一看就不是寻常品种,这要是在咱家,每天吃食估计比咱们还要金贵,要不,咱们把一家子嘴都吊起来,将这吃饭的钱都省下,也好给猫买食儿吃”   杜氏的稍带着些讨好的笑僵在了脸上。   “儿啊,你大姐说的也对,这家伙太金贵了,咱们养不起”杜氏很快调转风向。   “阿嚏,是啊,真是养不起”涟漪在一旁附和道。   其实,从心里层面上将,涟漪之所以不想养猫,一来是等春天来了。猫叫春儿的声音让人忍受不住,另一方面,也跟那前世的体质有关,对猫过敏。所以见到那东西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曾经因为一次看见别人家的猫很是可爱,只轻轻的摸了一下,后来在医院住了好些日子,童年的记忆太过惨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   不过,模糊的记忆顺着时间长河涌入脑海,估摸着是因为想的太过认真,此刻就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几乎都可以感受到那麻麻痒痒的感觉。   那份痒意,好像真的要破土而出。   “大姐……姐……”榭淳瞪圆了眼。惊诧的看着对面的大姐。   涟漪擦擦鼻子,柔声道:“怎么了?”   “大……姐……姐……”榭雅略带着不满扫向涟漪,后又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后,同时也结巴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今个统一要学结巴吗?”涟漪看周围环境有些严肃,存心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这身上痒痒的感觉怎么越来越强烈了?   顺着几人惊恐的眼神,涟漪扫向了自己的手。   上面零星的散落着几个红星。   “好痒”涟漪挠挠自己的后颈,下一刻,双手就被杜氏猛地抓住。   继而,一声惊叫盘旋在冯家的上空。   …………   “大爷,大爷不好了,大爷不好了”一个身穿藏青色夹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的小厮,连滚带爬跑进了院子。   正凝神准备题字的褚越被突然出现的嚎叫惊了一下,手一哆嗦,宣纸上就多了一道煞笔。   眉头紧缩,褚越满是怒气,接过旁边小厮递来的湿毛巾擦擦手。问道:“出了什么事?怎地这般慌张!”   “大爷,大爷不好了!”二柱弯着身子在褚越身前,因为太过于激动,这般严寒,头上都冒出了白烟。   “噗嗤”褚越身边的小厮忍不住笑了。   笑个屁。这时候还有功夫笑,一会等大爷追究起来,不一脚把你蹬出去!   “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惊慌?”   二柱起身,在褚越耳边低语几声。   随着二柱不断的解释,褚越脸色也愈发黑暗。   “现在情况如何?”   褚越起身,拿起披风,大步走在院子里。   二柱小跑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只是听那梁氏妇人说,好像是挺严重的,就连脸上都出了红疹呢!”   “怎么回事?姚大夫可给了个说法?”褚越现在脑子有些乱,听老人说,以前有人算卦或是给人批命,因为泄露的天机太多,所以会惹怒天颜,降罪于那人。   涟漪会不会是因为……   想的越多,这颗心就越糟乱,恨不得下一刻就到了冯家。   看下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别的,褚越抿紧了嘴,二柱浑身一机灵,完了完了,这大爷一出现这个表情,保准是有人要倒霉了。   “备马”   “马已经备好了,大爷,还有,那个……”   “什么?”褚越停住脚步,深情冷淡望着忐忑的快要站不住脚的下人。   “大爷您不是问我姚大夫是怎么说的吗?”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事情的真相迟早要出来的,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主子不追究。   “说!”简短有力的声音传出。   说吧说吧,反正又不是他挑起的事,城门失火,怎么着也殃及不了他这池鱼。   想清楚后,深吸口气,在大爷略带着些巡视的眼神中,快速说道:“姚大夫说涟漪姑娘之所以身上起了红疹不是因为什么传染病是因为主子你送过去的那只波斯猫让涟漪姑娘遭罪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阿汪的烦恼(二}   原本有些明媚的天,忽的变得有些阴暗,好像是有人招来一片云彩,生生将明日遮掩住,此刻二柱的心,也好像是被人用手抓住,难受得很。   “大爷?”二柱看着眼前明显愣住的主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里却细想,这大爷也是真不容易,人生漫漫长路中,一直对女的提不起兴趣,这好不容易提起兴趣了,又碰了个软钉子。   那涟漪姑娘真不是省油的灯。   大凡女子,要不是喜欢英俊的儿郎,要不就是喜欢那成堆的财宝数不尽的首饰,或者是别人艳羡嫉妒的目光。   这一切,自家大爷分明都能给她带来的,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在她眼里却没有什么价值。   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也是清清冷冷不带一丝仰慕,偏偏自己主子喜爱这个调调,每天恨不得寄生在人家家里。   这糖衣炮弹打的也够多了,人家依旧岿然不动,按理说要是主子肯为别人这么做的话,就算是泰山也能融化的掉吧?   就稍稍楞了那么一会,再反应过来后,眼前已经没了人。   “嗳,大爷等等我”   冷风打在脸上生疼,就是这样,也没能阻却褚越心急如焚的心情。   二柱嘶嘶直叫,这风就像刀子一样,刮的人脸上生疼。   冯家,大大小小的人都聚在了涟漪的房门外。   兄妹几个全都趴在门缝上,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估计是因为院子嘈杂又或许是因为屋子气氛太过沉闷,只是忽的听到杜氏拔高的声音。   “……我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姚大夫您可得尽点心啊,这女孩子家家要是毁了容,一辈子也就完了啊,你可要救救她啊,不说我们为你养老送终以及你是榭淳师傅这层关系……单单说你喝了我家好几坛子的酒,你也得把涟漪给我救回来……”   “我怎么嚷嚷的你脑子疼?这可是我闺女!亲闺女!她这脸要是好不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哭声不断从屋子传出。   屋外几个人的脸色也越发不好,这怎么好生生的,突然就成了这样子呢?   “不会吧,大姐怎么能毁容呢?不就是几个红点吗?”榭雅脸上全是不安。但还是强撑着说道。   可是,一双手却紧紧攥着榭淳,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榭淳你不是也是大夫?你说,大姐应该没事的吧?”   榭淳望着二姐,嘴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她不过是跟着师傅认识了几个药草,还没机会学这看病救人的本事,但是……她攥紧了拳头,大姐一定会没事的!师傅一定能治好大姐的!   屋子里,火盆里炭火霹雳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姚大夫替涟漪把完脉后,摸了摸胡子。看不出脸上是何神色。   “怎么样怎么样?”   姚大夫摇头,“休要聒噪”   转头对涟漪道:“丫头,你这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对这猫过敏,以后别碰那东西。身上痒痒也不要挠,待我给拿点药抹抹,过几日也就好了”   杜氏紧张兮兮的听完,也不懂过敏啥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看那老头脸色不是很难看,这才松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姚大夫。这我也没听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大体的意思是涟漪这脸没事?”   “没事没事”姚大夫摆手道,“就这点小毛病也把你们吓得要死要活,把我老儿吓唬的够呛”   谁说不是呢,这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脸。我不大惊小怪的话,那我就不是亲娘了。   我是亲娘吗?我自然是亲娘。   安慰完自己后,又从姚老头手里拿过药,按着他的嘱咐给涟漪抹在脸上。   “大姑娘,还痒痒不?”   说着说着给她抹上那透明的药膏。   “不痒了。娘你往这多抹点”涟漪指着自己脑瓜子,“还有,这里也多抹点”顺势指着被那小猫舔过的手。   “好好好,多抹点”杜氏此刻展现了自己难得的柔情,尽心的替她擦着每一处红疹。   每一次都从那大肚瓷瓶里挖出好大一坨,看的那姚老头肝儿直颤,这玩意可不是地摊货啊,这东西在宫里都吃香的很呐,你不要当它是不要钱的随便抹好不好?   不过,这话也只是在肚子里转了两转,刚想提出来,又被他压回了肚子。   这做为一个有气节有声望的大夫来说,太憋屈了。   眼看没自己的事了,他也不便多留,也没打招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出门后就被剩下的几个冯家人围住。   “怎么了怎么了?”   “我姐没事吧?”   …………   七嘴八舌吵得人脑袋疼。   “没事没事,就是碰着了些别的东西,过敏了,再过几日只要不碰那东西,估计就没事了”   “什么东西让大姐过敏的?”榭淳提出众人都想说的问题。   “应该是猫狗那一类的东西吧?”   家里是新来了什么新奇的物种吗?肉丸来这都快小半年了,肯定不是它,要是对它过敏的话,那早就该过敏的了。   “是猫!是那个蓝眼睛的猫!”小宝高声道。   随后又有些萎靡,那小东西好可爱啊,可是,大姐偏偏不能碰它,不过,那猫再可爱,也比不过大姐来的重要,一会就把那小猫给送走!   榭雅榭淳则是有些懊恼,怪不得大姐那么反对她们养猫呐,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怪不得怪不得,大姐对她们那么好,自己还为了一个小猫和大姐置气,现在又害的大姐身上起了红疹子。   都陷入懊悔之际,门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没等反应过来,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褚越估计也没想到院子里会有这么多的人,等众人视线集聚在自己身上后,也不避嫌的开口就问,“涟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老实汉子冯通柱连连摆手。脸蛋涨红。   “姚大夫说,只要以后再不碰那猫,估计也就好了”自己觉得说的不怎么完整,又自顾自补充道。   这么说。真的是因为那只猫引起的。   褚越拳头攥的紧紧的,一动不动的看着屋子的方向,半晌才松了口气,转身告辞。   “这么快就要走了?”冯通柱有些不解。   “是晚辈来的唐突,原先得来一个波斯猫,想着姑娘家或许很是喜爱,所以这才送来,却不成想让涟漪姑娘遭这等罪受,实在是我的过错……”   “不不不……”冯通柱摇头。   “主子,那猫”二柱急匆匆的赶来。还没等着喘口气,大爷就又要回去。   又赶忙提醒。   褚越点头,示意二柱过去。   远弘看着二妹泪眼婆娑,知道她是不舍那只猫,但是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所以那东西是不能留了。   疾步走到那屋子,却不料,肉丸早已经跳到炕上,睁着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对面的猫咪。   不过,那猫没有一丝胆怯,仍旧在那里优雅的舔着自己的白毛。   这氛围,怎么看怎么奇怪。   摇摇脑子。此刻不是看这个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上前,害怕惊扰了那白猫,却不料,那猫看到自己后一点也不惊慌,反而讨好的朝他喵了一声。   任由他抱了起来。   不怪妹妹这么喜欢这小家伙。就连自己也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这东西再好,也比不过自家妹妹。   肉丸看着原先身前的那个猫咪不见了,摇头晃脑了一阵,等将视线转移到主人身上后。又汪汪叫了起来。   “别叫了,一会惹恼了娘,小心也将你送走”   远弘吓唬道。   不过,这话肉丸自然是听不懂的。   将猫带出屋子,那时常来自家送东西的小厮已经守在了外面,看见自己出来,脸上荡满了笑,躬身将那猫接过来,愧疚道:“都是小的疏忽,让涟漪小姐平白遭罪”   知道就好,所以今后不要再往家里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着:“没事没事,你也是好心却办成了坏事,涟漪知道,她不会怪你的”   她不会怪你,我们却不会不怪你。   “唉唉,小人今后会注意的”我想,不光是我,估计自家老主子,也会注意的吧?   这次听他的话给仙姑送来了一个灾难,这仙姑要是怒了的话,受罪的可是自己。   浑身打了个冷战,哆嗦的跟在同样跟一个冰块似得褚大爷走了。   要说今天一天,过得最无辜的就是肉丸了,阿汪本来是生长在大户人家的一只狗,后来在一次晒太阳的过程中被一个小霸王看中,然后送到了现在主人的手里。   在这里他活的很是滋润,每天没事就晒晒太阳,反正吃饭的时候大小主人都会喊它吃饭,伙食好不说,碰上哪个主子心情好的话,还会抱着自己晒太阳,自个吃撑的话,去逗逗那些鸡,也能消消食。   可是,偏偏有一天,另外一个东西跑来了自己的领地,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宠爱瓜分走了,哼他狗大爷也不是好惹的。   可是,问题来了,无论是自己怎样挑衅,那对面奇怪的生物也不反抗,只是时不时在自己眼前磨着爪子,态度嚣张。   不过,这最后还是它胜利了,重或得一家人的喜爱,那家伙被它给挤走了,这家里往后他又成了一霸。   摇摇尾巴,迈着惬意的步子,阿汪很快将对手秒杀掉,继续过着吃喝不愁的幸福日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皮赖脸的章渣渣   北风那个吹,那架势让急着赶路的行人觉得自己脸上都起了冰凌茬子,漫长的管道上,一个满是胡子拉碴的男人抬头望着天,看着那黑压压的气势,脸上具是严峻。   “快走吧,看这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旁边赶着驴车的老头搓搓手,又捏了捏耳朵,就去县里送来些柴火,回去还要贪黑,老婆子在家肯定要嘟囔了。   解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大口往嘴里灌下,火辣辣的液体入喉,身子仿佛立马活泛起来,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亮的鞭花,驴子步伐快了许多。   “老丈,请问白杏村离这里远吗?”满脸胡子的男人搓搓自己僵硬的脸,对着来人做出一个辨不出表情来。   老丈上下看了他一眼,身材壮硕,尤其是那两道剑眉,看的人越发的英气,这要是能带回去给自家老姑娘做夫婿倒是好了。   想到这里,老丈态度变好了许多,将腰间的葫芦递给他,客气道:“小哥天儿冷,喝两口暖暖身子吧”   在男人身后的一个精瘦男子露出头来,看着那摩的有些发亮的酒葫芦暗暗撇撇嘴,大哥这一辈子好酒喝的不少,哪里稀罕这乡巴佬带来的劣质酒?   “好,多谢老丈”丛涛大口灌下了一口酒,眼前一亮,又灌下一大口酒,看因为受不住寒冷,不断在原地蹦跳的兄弟,递给他,示意喝一口。   那男子向来不会拒绝大哥的任何条件,此刻看他认真,似信非信的结果,也灌下了一大口。   “好酒!”喝下一大口后,男子大呼一声,随后又紧着灌下两口,随着液体入喉,这身上的寒冷都驱散不少。   “嘿,快别喝了”这一个月的的酒也就这么一葫芦。还是和那杜老头关系好,才能有这个福利,这一月还没过半,这酒要是没了。别指望那倔老头再给他分一葫芦。   眼前这两个男人也是,好心让你喝一口暖暖身子,你们倒好,将我这宝贝喝了大半。   想着想着,这脸色越发不好,就连原先看好的女婿人选,此刻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老丈,你可知道白杏村在哪?”丛涛原先冻住的表情有了一丝柔和,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出异样,老头自然是看不出的。   “白杏村?”老丈眉头一皱。这两人去白杏村干什么?   “老丈?”丛涛见他愣住,又稍稍提高了些声音问道,。   “我,我不知道”老丈打了个哆嗦,完全是因为被年轻后生吓着了而懊恼。鞭子狠狠打在小毛驴身上,很快,两人只看见那驴车空荡荡的木板消失在眼帘。   “又吓走一个”丛涛身边的男子跺跺脚。   真他娘的倒霉,现如今这世道活的怎就如此艰辛?原先他和这哥哥也算是一个绿林好汉,劫富济贫坏事没干过,好事倒是干了一箩筐,就像大哥。明明有颗细腻的心老天爷却给了他一张生人勿进的脸颊,不像自个,明明有个猥琐不堪的心,老天爷却给了一个同样猥琐的脸蛋。   总的来说,也不算太坏。   可是坏就坏在,他们明明是土匪。却还要经常把得来的吃食分给那些穷人,搞得自己比他们还要穷,三餐不饱那是常事。   后来一个经常来蹭饭满嘴之乎者也的老头心里估计也觉得不安了,告诉兄弟两个有大户人家要招护院,怂恿两人去报名。大哥百步穿杨十八般武器精通,一个护院自然是手到擒来,自己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好歹也跟着混进来了,想着以后衣食无忧也算值得欣慰,可谁成想,好日子没几天就到头了。   那刚上任没两天的新任主子就将大哥拉在一旁,说是要交代他们办些事,大哥说这是知遇之恩,必须报,扯淡,这分明是因为他们两个刚府里不久,还没‘有幸’沦为夫人的爪牙,这才被派出来的。   只是没头没脑跟他们说,这酒是大兴县传来的,一句话完了就让他们来找酒,大冬天的只是拿自己一些私房给了他们,然后被打发出了京。   好不容易从别处得了信儿,说是那白杏村有一家人酿酒酿的出名,他们何须这么晚还来找酒?!   “大哥,我看今天是没希望了,咱们还是打道回府吧”这么冷的天儿,回客栈了热点酒,吃个暖锅,再钻被窝睡会,那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不行,都已经有眉目了,还是早些了事为好,老爷说,最好在过年前回来”男人一板一眼道。   扯淡狗屁,那个?老头哪里有那么好心,自己是酒鬼又馋酒馋的很,让他们早些回去你以为是为了让他们过年,这是想着早些时候喝些酒呢!   “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撞南墙不回头,大哥你脑子就是直的”学着那整日咬文嚼字的老头说了两句后,自己也觉得挺有道理,朗朗上口的,就是形容自家大哥的。   “没事,早些完成任务,咱们也好快些回去复命”   那也得有命回去才好,这么冷的天,又快要飘雪,夜里赶路真的会死的。   渐渐的,两人身影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   “哎呦,你这小东西快放开我”冯家门外,肉丸亮着自己长大了不少的奶牙,一把咬在二柱的裤腿上。   也不知道是冯家的伙食太好还是那狗吃饱了没事干特意来自己腿上磨牙,隔着厚厚的棉裤,他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小牙齿和自己皮肤正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您是狗大爷,快放开我,我这还等着回去复命呢”二柱哭着脸和肉丸商量。   心中却暗自道,这仙姑不愧是仙姑,自己不过是先前受人之门送来一个波斯猫,然后害的人家姑娘险些毁容,不过是些陈年恩怨,哪里知道这一家子都记在了心上。   不然,这狗东西怎么知道每次自己来,都恨恨的咬上一口呢?虽说隔着衣服不是很疼,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变装,这家伙都能准确无误的来咬住自己,不是通人性又是怎么的。   赶明他也来冯家住些日子,带着仙气儿呢!   大门“吱”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随着一道娇俏的“回来”声坠在裤子上的重量消失了。   “呦,是小二哥又来了?”榭雅靠在门上,没说让他进来也没说不让,只是那身子将大门堵住了半个,想进去也进不去啊。   谄笑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吸吸鼻子,谦卑道:“上次都怪我多嘴,送来了那么一个祸害,也不知道涟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我家主子现在还寝食难安,让我务必将东西送到”   看看,我说这话是多么的有水准,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这样主子就没有一丁点的过错了,主子心情一好,我这日子就好过些,家里现在每天气氛都那么沉重,褚大爷又整日阴沉着一张脸,这要是回去的话,没听到想要听的话,自己照旧是没好果子,倒不如死皮赖脸多待会,回去也能搏个好脸色。   “前些日子才送来好些东西,怎么今个就又来了?”榭雅拦在门前,挑眉似笑非笑道。   “这……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提前来送些年礼”   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好了,东西我收下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天都黑了。   “好好,我这就回去,还劳烦二小姐跟仙姑,不,涟漪小姐说一下,要是缺什么就跟我提,我会马上送来的”   眼神撇到脚下那不断作势想要咬他的肉丸狗大爷,呵呵笑了两声,这才不情不愿的赶上马车往回走。   屋子里,涟漪拿着铜镜看着鼓起腮帮子进来的二妹,好笑道:“怎么,人走了吗?”   随手拉来一个凳子,又将在放在炭火边上的橘子拿过来,不耐烦道“走了是走了,可是三番两次过来,真是讨厌”   好在大姐脸上现在是没有了那些红疹,不然,来一次打一次。   “你也别懊恼,你也出够气了,每天让肉丸捉弄他”仿佛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肉丸原本趴在地上安安静静立马欢脱起来,摇着尾巴在几人身前打转。   “知道你了不起”杜氏摸了摸它的脑袋,从盘子里拿出两条肉干扔给他,“去吃吧”   说实话,现在家里吃的真不少,人家打着来看病的幌子送东西过来,她们也不好拒绝,小宝受益最大,先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只好再给她做新衣服穿。   “唉,咱们日子好了,我就想起去年这时候的光景”杜氏将闺女剥好放在盘子里的橘子塞进嘴里,感受那甜滋滋的弥漫在嘴中后,这才继续感叹,“咱们那时候过的多么艰辛?现如今那何氏跟咱们去年处境一般”   顿了顿继续道:“我把小宝以前的棉衣棉裤给了那娃子,你不知道,何妹子就差给我磕头了,真可怜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那男人,真不是东西!”   “噗”涟漪一个没忍住,刚吃进嘴里的橘子卡在了喉咙,杜氏急忙塞进她手里一个杯子,等她喝下水后,还不断拍着她后背。   在天愿作比翼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娘真是厉害啊……   ps:   这周有推荐,本来说要加更的,但是某个渣渣记错了考试时间,导致了还有十天考试,两本书都是新的,所以临时要去抱佛脚,大家见谅啊,虽然考过的几率很小,但是我好歹也得垂死挣扎一番不是?大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二十八章 榭雅的生意(章一)   今天趁着众人都在这,涟漪将心中的打算跟家里人说了,名义上是商量,其实还要看杜氏的意思如何。   “啥?你是说把县里的铺子给她?”杜氏嚷嚷起来。   涟漪摇头,“娘,哪里是把铺子给她,左右咱们现在也用不上,不如做个人情,也好帮衬那母子一把”   杜氏自然是不同意的,依照她的意思是,这借出去说的好听,可人家要是眼红那生意好,不舍得还给自家可怎么是好,而且,就算是借给了她,她也没个营生啊。   “娘,这有什么紧要的,咱家不是还有那么多的酒吗?”榭淳提醒道。   杜氏恍然大悟,“你是说,摊子还是我们的,只是雇上她去县里帮着我们卖酒?”   随即又摇头,嘟囔着,“孤儿寡母的”   自家酒水好,喝起来带劲,这是现在整个大兴县都知道的,上次因为有人眼红所以老大受了不少罪,弄的自己心里现在还有些疙瘩,要是这孤儿寡母因为这酒水再出个什么问题,倒霉的不还是自家吗?   念头在心里转了几下,果断拒绝。   看着闺女还想开口说话,杜氏摆手道:“不行,你趁早给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嗨,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有这老娘在头顶上压着,涟漪觉得自由是没了的。   其实这次倒也不是存心想要帮着人家的意思,只是说时候到了,又碰上这个契机,所以才让自己想起来,何氏是可怜,但是这世界上最不乏的就是可怜之人,况且,她们认为人家可怜,在当事人身上并不这么觉得。而且,这世人怜悯的眼光也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这就是为什么何氏在村子里很少和人交谈,又在得了自家恩惠后,又默不出声的把自家的柴房塞得满满当当。落了个自己冬天还要出去捡柴火的境地。   直接说将铺子交给她搭理是不可能的,一来她没那个精力,二来,何氏想必也不会接受,穷人多傲骨,偏偏在这人身上都聚集了。   涟漪的打算是,快要过年了,这朱门大户最紧俏的就是酒水这类,不光是那些大户人家,就连自家这小门小户的。过年不备些好酒好菜,客人上门了都抬不起头。   “娘,您听我说,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这县里酒水多紧俏还需要我说?咱家这小半年坐吃山空。我酿酒也得花好些材料,加上大哥快要娶媳妇,聘礼准备的就不少吧?这样下来,咱家还有闲钱吗?”   杜氏眉头一动。   涟漪继续道:“娘,前些日子我和爹去县里的时候,听那馄饨西施说这段日子不少人都打听咱家的酒呢,其中不乏酒肆老板。说今后的酒都从咱家进,她还说,咱们自个不卖的话,就让她卖,她按市面上的进价给咱”   深知自己亲娘性子的涟漪继续激将法,果不其然。在涟漪刚说完后,杜氏就撇嘴了,“她想的倒是美,街上的那些掺水的酒能和咱家的酒相比?那娘们心跟莲蓬一样,都是窟窿!”   涟漪轻笑。   杜氏被涟漪说了这么几句。早就被挑起了*,在原地辗转了片刻,疑惑道:“那你说,开了铺子到底是不是咱家的?别人要是再眼馋了咋办?”   “自然是咱家!还有,娘你不要出面”涟漪抿抿嘴。   “那让何氏一个人来张罗?她哪里有那个本事”杜氏挑眉道。   当然不行了,这是她早就盘算好的,现在家里可以说各司其职,三妹那里有了姚老头手把手的教医术,可以说是有了门手艺,在这个女子地位堪如草芥的时代,好歹是有了安生立民的资本。   但是榭雅就不同了,她自小性子泼辣,为人又机灵讨喜,将来要是嫁到别人家里,没有一个足以让婆家震撼的背景,这辈子是要受委屈的。   她的妹妹怎么能受委屈!   所以,这算是送给二妹的一个礼物吧,让她今后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随意的过她的人生,只要自身有足够的资本。   想罢,涟漪摇头,手指头一指,两人的视线都望向了那正在烤火的榭雅。   “都……都看我作甚,我脸上又没有花”榭雅翻了个白眼。   “娘,咱家可是有个小辣椒的,你还怕甚”涟漪只觉得说了好些话,嗓子有些干。   榭雅是个什么人物啊?几乎是在涟漪刚说完后,心里就开始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嗖’的窜了起来,给大姐倒来了一杯热茶。   “姐你润润嗓子”将茶杯递到她手里,眨巴着眼睛望着她,表情确是快说快继续说啊。   涟漪低笑。   “虽说是让人家来出面,也是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其实只是帮衬人家一把,让她有个进项,到头来拿大头的还不是咱家?二妹处事圆滑,对那生意也是熟得很,交给她是再好不过的”   “大姐说的对”榭雅晶晶眼,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家娘亲。   杜氏又陷入犹豫,话虽如此,但是二丫头还小呢,这要是在县里出个啥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涟漪少不得又跟她分析一遍,左右不过是有那何氏罩着肯定没关系,再者说,上次那次吕家闹事,虽说悄无声息的平息了,但是冯家这个铺子后面是有靠山,将吕家这个土老虎都绊倒了,却是人尽皆知的,自家现在后面可是有大靠山。   不说别人,同样驻扎在大兴县的褚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真的?”杜氏脸上的挣扎更加明显。   仔细想想,这小丫头说的句句在理,那坐吃山空的话一直盘旋在脑子里,这要是等儿媳妇嫁过来,来年再给她生个孙子,这可不能亏待了孙子啊。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杜事摇着头走了。   “大姐……”榭雅看着娘离去的身影,着急叫道。   “路我给你铺好了,剩下的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是撒娇卖萌还是跪地打滚这就都是你的事了,铺子开的成开不成,也都是你的造化,大姐能保证的就是,将来不论你要多少酒,要什么品种的酒,我都能给你酿出来!”   一席话说的小丫头眼睛湿漉漉的。   咕嘟了句,“就会哄我开心”另一只手却快速的擦干了眼角的泪,蹦跳着出去,“那我去找娘啦”   只留下真在剥橘子的榭淳微微朝涟漪一笑。   轻声说道:“大姐,其实我们是都知道的,也很感激有你这么个大姐……”   涟漪摇头不做声。   果然,过了有三日的光景,涟漪兄妹是看出了榭雅的本事,每天像个磨盘似得在杜氏身边打转,要是不同意的话,威胁利诱撒娇恐吓种种手段都用了出来,杜氏整日喊着脑瓜子疼。   不过,疼是你的事,说不说就是她的事了,所以在受了三日折磨后,杜氏无可奈何的妥协了。   “那我去找何婶子过来……”不顾天寒地冻,榭雅高兴的出了院子。   杜氏揉着脑袋,头疼的看着跟脱缰一般的闺女。   扭头看着出了院子正在踢腿伸腰的大闺女,嗔怪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涟漪不以为意,继续扭着腰,这在屋子憋了几日,真算是憋屈,不过好在出了这一档子事,暂时让那褚越大爷停下了糖衣炮弹的攻击。   过了小半个时辰,榭雅闷闷不乐的回来了,看见她跟被人煮过的螃蟹样,杜氏乐了。   “呦,这是怎么了?”最好是人家没功夫收咱们这烂摊子。   “她不知道去哪了,家里挂着锁子呢,我问她邻居了,别人也不知道,只是说这几天都没看见她的影子,又问我啥事,说是回来了让何婶子来家里找我”   “那你跟人家说你干啥了吗?”杜氏紧张问道。   翻了个白眼,“娘,我又不是傻子,村子里那么多人觊觎咱家的铺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铺子再开张,传的满村子都知道了,奶又该出幺蛾子了”   何氏连夸好闺女。   就在这一天快要过完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榭雅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何氏。   孩子还小,加上天寒地冻,何氏一项是将人背在身后,里面垫着好几个褥子,也还算的上舒适。   “嫂子,你喊我有事?”何氏嘴上全是干皮,来到冯家正是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所以面上有了些尴尬。   “快来快来,还没吃饭吧”杜氏热情的上前招呼着,看她拘谨,又先放下她背后的框子,将一个煮的热腾腾的鸡蛋塞进小孩子手里面。   好说歹说终于劝下她在这吃饭,不过,等刚吃完的时候,何氏就急着收拾残羹。   “别急”杜氏压住她的手,“有好事跟你商量呢”撵走了在屋子里支起耳朵听话的小的们,杜氏这才开门见山,将心中的打算跟她说了一番。   “你家的铺子?不行不行,我弄不来”何氏下意识的拒绝。   “嗨,你听我说,又不是让你白干,是付你工钱的!”杜氏将人重新按在凳子上。   “那更不行!”救命恩人的钱怎么能拿!   “嗨,给你说实话,是我家闺女瞎作弄,这不是求到你身上帮忙了?她一个姑娘家没见识,家里这摊子我走不开,所以只能托你了,工钱让那丫头自个跟你算,我是不管的”   说罢,仔细盯着她脸上的没个神情,一时间,整个厨房都陷入了安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榭雅的生意(二)   “行了,你也别磨叽了,权当帮衬了我一把”杜氏只觉得她意动,更加不遗余力的劝说。   “可是,我也没个手艺,到县里也是拖累二姑娘,再说,我这人木讷,恐怕帮不了忙相反还要坏事”何氏咬咬嘴唇,神色恍惚。   杜氏叹口气,现在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人倔起来,真是让人无语的很。   在门外偷听了好久的榭雅急的直跺脚,暗道,眼前这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错过了她娘是再不会将生意交给她打理的,狠狠心一把推开门,对上自家老娘那张愠怒的脸,讪笑道:“娘,您要是不让我听,我这心里也是难受,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进来听”   不等杜氏发话之际,急忙走到何氏的身侧,摇着她的手臂道:“婶子,你是看我年纪小觉得拖累,所以才不愿跟着我去县里的吧”   何氏摸着她的乌黑的头发,苦笑道:“怎么会?”   只是我这个婶子没本事,辜负了你娘的厚爱。   “婶子,我娘老是说你能干的很,我原先也是在铺子忙了好些日子,大体上我都知道的,所以,咱们两个完全可以忙的开,再说”榭雅突然噤声,眼珠子一转,示意她附耳过来。   “别看我家铺子小,整日可不少赚钱,这一日光是卖酒也能挣上好几两银子,你要是不放心小弟弟的话,可以带着他去上工啊,总比你整日去给人家洗衣服来钱来的快吧?”   “你怎么知道我去给人家洗衣服的?”何氏惊讶的长大了嘴,她整日带着孩子给人家洗衣服,一日不过挣上三文钱,中午管一顿饭,周围的相邻都不知道,也不知这个小丫头怎么知道的。   榭雅一时心直口快,将大姐跟她说过的一股脑都倒出来,拍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没脑子,不过,看对面的人诧异的神色,难不成这是真的?   杜氏一个箭步走来。拉住她不断往身后藏的手,又惊又怒道:“还真的被丫头们猜对了!这么冷的天,你何苦作践自己!”   “嫂子说的严重了,冬日清闲,好歹这也是一个活计”一天三文钱,算上前段日子卖粮食的钱,这差不多就有快一两银子进账,再努力些日子,等春天来了再多去开垦些荒地,保准能比今年过的好!   屋子里母女两人依旧在开导着何氏。   屋外。涟漪走到门前,看着不断徘徊的小妹,不由乐了,“你这是干啥呢?学陀螺转呢?”   “大姐”榭淳有些无辜的看着打趣自己的姐姐,随后轻轻拉着她。示意她听里面的对话。   “二姐着急,娘也生气”榭淳简短的将里面的情况说了一遍,小丫头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的,你先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天已经黑了,顺着灯笼将视线放远,依稀可以看出云层压得深厚。“明个又要下雪了”   声音有些低,榭淳听的不打真切,随即低声询问。   “没事,你回去吧,我进去看看”贴心的给她暖了暖手,小姑娘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涟漪推开厨房的门。   “大姑娘来了?”何氏也不知怎么回事。心里对涟漪有种自发的喜爱,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救过儿子的命吧。   听到她打招呼,涟漪眸子闪过一抹笑意。   “婶子也知道我娘的意思,就当帮了我们这个忙,就算是看在咱们两家交好的份上”   “可是。可是我不成的!”   “那有什么不成!“榭雅急的直跺脚,何婶婶的勤快是整个村子人都知道的。   杜氏瞪了她一眼,姑娘家,没个稳重的样子,看看大丫头,这走出来多显眼,多文静。   榭雅只好安静下来。   “何婶婶,我们知道你顾忌什么,可是别人的眼光又不能当饭吃,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日子,刚开始也不能保证给您开多少工钱,就照着原先请人的待遇,照着一月三百个铜钱,以后再涨”   一月三百文,这可是原先请二叔帮忙才有的待遇,但是涟漪坚信,何氏值这个价,而且,只有在县里,她才会有属于自己的造化,这人,总不能一辈子原地不动是吧?   三百文!何氏后退一步睁大了眼!   三百文是什么概念?是一个汉子在县里给人家当苦力一个月都拿不回的钱,是她没日没夜给人家洗衣服,整整三个月的进项!   脸上神色变幻,举棋不定。   看看,还是钱来的快吧?涟漪难得调皮的给杜氏和榭雅一个得意的眼神。   “何婶子就算不为自己打算,总是要顾忌孩子吧?春娃年纪正小,你这样攒啥时候才能给人家攒够老婆本?”   提起儿子,何氏的腰板瞬间直了,对上涟漪认真的神色后,手紧紧攥起来,她就儿子这一个亲人了,是想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的。   涟漪不再说话。   良久,才听到对面人传来坚定的一声“好”   涟漪点头,杜氏惊愕,榭雅欢呼。   “是我小家子气了”何氏有些赫然。   “没事没事,想的开就好,明个就能上工吧?看你这手冰的,快来火上烤烤”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到一边,嘘寒问暖道。   片刻后,杜氏拍拍大腿。   “嗨,这要是明天能开张,那咱家啥都没准备,这也太仓促了”   谁说没准备的?涟漪轻笑,她那酒窖里的美酒,随意拿出来一坛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   “明天怎么能开张,铺子还都没收拾呢”榭雅在暗地里翻了个谁都没看见的白眼。   “那有啥好收拾的,只要擦擦桌子凳子,再扫扫蜘蛛网就好了”杜氏开口道。   榭雅这会正高兴着,也没反驳,只是有些可惜原先用来做观赏鱼的那两条小鱼,再后来的一场变故中被自个亲娘裹了面糊下了油锅,现在冬天,也不好去捞那些小鱼了。   “嗨,多说也没用,明个我去朱家割上那半头猪,这么些日子不在,再开张估计热闹的多”也不知道这半扇猪肉够不够。   “娘,你先等等,咱家这次不卖熟食了”   “啊?为啥!”杜氏榭雅两人纷纷开口惊呼。   涟漪自然是有打算,这会这天,夜市几乎已经没落,大冷的天,除了那有些摊子的主人不辞劳苦,日夜守护在那里,夜市游人的数量已经锐减。   大冬天的,谁也不想冒着冷风来受那罪,只是为了吃点哪里都能买到的熟食。   更何况,这次主打的是酒,这样一来,即使生意再忙,这两人也不会晕头转向,只要一人打酒一人收钱就好。   将其中的关系跟母女两个解释清楚后,榭雅的小脸瞬间耷拉的老长。   “只卖酒啊?怎么觉得还是有些不习惯?”榭雅噘着嘴嘟囔着。   “不不不,不光是要做酒,咱们还要新添一个新的生意”涟漪笑眯眯道。   “啊?还有别的生意?大姐你怎么老是卖关子!”   涟漪少不得将自己的计划跟三人商议,实话说,是把心思放在了黍米上。   “就是你们给我送了好些的黍米?”何氏惊讶。   “对,就是那东西,咱家整日吃的那玩意”涟漪肯定道。   “不就是些不要钱的平常东西,哪里能让县里的人稀罕?你这法子行不通”杜氏摇头。   这倒未必,黍米做成的黍米枣糕好吃的很,更重要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家里现在余下的屋子,几乎都被黍米包围住,日日吃黍米,早就不是稀罕东西了。   可是,他们不稀罕,不代表外面人也不稀罕,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口感不错,成本几乎没有,只要前期广告做的好,打开了知名度,对来年黍米酒的投产也有好处。   一切都商量好了,杜氏也就暂且将自己的心事压下。   夜里熄灯后,杜氏翻来覆去睡不着,感慨对冯通柱说道:“这日子过的真快,转眼间孩子都这么大了”   儿子快要成亲了,闺女一转眼也成了大姑娘。   冯通柱忙活了一天,此刻早就是睡眼惺忪,隐约听到媳妇的声音,努力睁开快要连在一起的眼皮子,将手放在杜氏的被子上,像刚成亲那时轻拍着。   一切动作全都是无意识的。   杜氏的眼猛地湿润起来,自己也是幸福的,该要知足了。   次日,何氏早早带着孩子来了冯家,因为昨个涟漪说,今天要去县里打扫一下,瞬间将蒸黍米发糕要用的东西拉到县里。   打开装有黍米的屋子,整个温暖的气息铺面而来,眼睛也猛地睁大,一直以后冯家有钱,也只是认为是别人以讹传讹,现在但是看这粮食的数量,就知道人家确实有财大气粗的资本。   榭雅跟着拿着袋子走了进来,看见她带愣住的模样,上前得意道:“这都是明年准备种下的,到时候收获的可就不止这么点了”那骄傲劲,好像这一屋子不是黍米,而是满满的金字似得。   粗粗的装了有一袋子,掂量了一下分量,榭雅兴奋道:“何婶子,咱们快些出去,爹赶着驴车在外面等着呢,一会你就能看到我家的铺子了,今天收拾收拾,明个就能开张啦”   语气里,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明日的向往……   ☆、第一百三十章 重新开第张   驴车缓缓的走在黄土小道上,冬日的空气格外寒冷,天际时不时的飞过形单影只麻雀,再有的就是那扬起的阵阵尘土。   深深吸了口气,榭雅欢呼道:“终于可以进县里啦”   杜氏在一旁将手插在袖子里,身子往被子里钻了钻,嗔怪道:“就你会出幺蛾子,这么冷的天,吸进肚里可都是冷气儿”   涟漪则哈哈手,又紧着搓了搓耳朵,“不碍事的,家里有两个大夫,还怕一个小小的风寒不成?就是到那时候了,某人又要嫌弃药苦了”   说完果真见那原本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姑娘刺溜一下钻进了被子里,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今天要去县里开张了。   不同于第一个的忐忑激动,第二次过去几人多了些沉稳,原先打算的是只有榭雅和何氏母子过去,但是杜氏放心不下,一来是那铺子多些时候没打扫,又怕两人转不过来,只好拉着涟漪来作陪,说是帮衬一两日再回来。   榭雅原先有些小不服气,但是想着她娘的大嗓门可是这店里的标识,这一去,娘去壮壮胆也好,露个脸也好,总得让县里的人知道她们卷土重来,哦不,是重新开张了。   这会天还没大亮,多亏杜氏有先见之明,用干草将驴车后面垫的厚厚的,又随手扯了两条旧被子,不然这时候进县,可真让人受不了。   驴车晃晃悠悠进了县里。   等在原先的铺子外停下后,看那不远处做早市的街上,已经有白烟冒起。   也有在这支着摊子的人,不舍那早市的声音,昨夜早早备好了那吃食,也过去叫卖,不少熟人看到赶车的冯通柱后,都停下脚步,善意的和他打着招呼。   总体看来。爹娘在县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小半年没有打扫,外面的土地还有那未消的雪花,打开沉重的木头门,没让人失望。扬起阵阵尘土,更兼有那调皮蜘蛛网,随着冷风吹进,晃晃坠坠,调皮的和众人打着招呼。   “唉,快些收拾,收拾完也好让你爹放个鞭炮,去去晦气”杜氏用指头摸了摸桌子上荡起的灰。   涟漪夜里睡得有些晚,又一大早被人喊醒,脑子正是昏沉。此刻听见这大嗓门一吼,立马振奋不少。   嘿,这亲娘可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这厢的动静有些大,隔壁铺子也传来了声响,只见那馄饨西施嘴里咬着一把梳子。面带不郁的跨出门槛。   “这是谁啊,大清早的饶人清梦?”   “呀!这不是杜大姐吗?”原先还是一脸愤愤模样霎时间像是挤出了一朵花,也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涟漪看的真切,她脸上的表情倒不是全是作假。   馄饨西施也有些委屈,虽说她是爱发点小脾气,嘴巴是毒了点。再加上爱占些小便宜,八卦心思是重了点,但是有很多地方倒是和杜氏相像,说什么也能一拍即合,只是这形象大打折扣,委实有些冤枉。   小半年不见。说不想那是假的。   杜氏此刻也忘记了原先两人的过节,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说起了攒了大半年的闲话。   巴拉巴拉,一炷香的时候过去,两人交谈的时候语速极快,片刻功夫就把县里东面住着的结巴在十月份的时候把自家大脚闺女嫁出去。老是在集市上卖菜的阿婆老蚌怀珠……   国事家事天下事,被两个婆娘一说,倒是多了几分野趣。   “别愣着了,快干活吧”涟漪推了推同样愣神的二妹。   这个时候就格外怀念小妹了,今天娘执意要来,家里不能缺人,还有一尊大神供着呐,再说小宝年纪小,杜氏也不舍得天不亮就把人喊起来,所以特意留下榭淳在家里照顾家里老小。   忙活了一个早上,终于收拾的有个样子了。   自个亲娘没指望上,倒是何氏这个主力军发挥作用不小,等杜氏侃大山回来后,几个人已经停下手里的活,坐在椅子上话着家常。   “呀,你们都收拾完了?”   换来几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个,大家伙也都饿了,那咱们去早市的摊子上随意吃点东西填吧点吧?”第一次有些大方的杜氏讪讪提议道。   “好啊好啊”榭雅拍手叫好。   杜氏的脸黑了黑,她也只是当着何家妹子客套一下的,没想到这死丫头这么配合,平日喊她洗碗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积极过。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收回来就有些不厚到了,尤其是何氏那局促不安的模样。   “我要吃那谦子婆婆的蒸饺,还有还有……”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只是每当她说出一样东西,杜氏表情就出现一分龟裂,杜氏心中泣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教训这丫头。   等榭雅报完后,后知后觉的看向杜氏。   疑惑道:“娘,我是点的有些多了吗?”   杜氏咬牙:“不多”   “可是娘你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娘只是说话说的多了,灌进去冷风了,所以有点不得劲”岂止是不得劲,这心肝脾肺肾都聚在一块了。   涟漪越发觉得好笑,咳咳嗓子,道:“今个还是大家给我个面子,我来请客”   “那感情好”杜氏下意识的说道,闺女这会本事大她是知道的,平日有些私房也不足为怪,当初大手笔的交给了自己八百两银子,自己哪能不留点前傍身?   随即有些后悔,这不管是从谁手里出钱,不都是她家的钱嘛!   涟漪自是不会理会他的纠结,一群人呼啦呼啦围着朝着早市摊子走去,热热闹闹的给这个寒意森森的清晨注入了一分暖意。   吃饱喝足后,冯通柱放了几挂鞭炮,炮声刚一停下,周围围着的一群小童们就蜂拥而上,捡着残存的鞭炮。   接着,附近的同行也没闲着,纷纷走动向冯氏夫妻道喜。杜氏趁机向何氏介绍来人都是谁。   鼓捣鼓捣,直到太阳升的老高,才稀稀拉拉卖出了几葫芦酒。   杜氏有些着急,冯通柱木讷。只能捡着两句话安慰着众人。   直到另一辆马车到来。   一只保养得当的手从帘子伸出来,几人只是当他们路过,也没上前招呼,直到那赶车的小厮恭敬上前询问是不是原先那卖酒的冯家,榭雅才一个激灵,赶紧上前招揽着小厮。   耐心的等她说完后,小厮没有动作,而是恭敬的将凳子放好,扶着那双白嫩如玉的手的主人下了马车。   妇人上前一步拉住榭雅的手,未语先笑。那被滑嫩双手拉住的榭雅表情一楞,再不知说些什么,只是仍由那妇人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   眼里赞赏之意越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妇人的眼神特意在她腚上停留了好久,真是让人尴尬的紧。   “夫人?”受不了她火热眼神的注视。榭雅怯怯开口。   “那个,你们这的酒,一样给我来一坛子”   啧啧,看看人家这气势,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这么霸气。   “这……”冯通柱楞了楞。   馄饨西施看在眼里,心里的酸水不断往上冒。但是看到同样不言语的杜氏,又紧着推了她一把,低声道:“还愣着干啥?”   杜氏猛地惊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氏早就跟着那小厮开始般起了酒坛子。   看来选在今个开张真是对了,这开门就来了个这么大的生意。   那头。榭雅的手依旧被妇人紧紧攥着,和蔼的问着她一些琐事,比如最爱什么颜色啦,最爱吃什么东西啦,最喜欢什么小动物啦。那关怀之情可不似作假。   等酒坛子装上车,妇人也打听出来自己想问的,拿着十两银子给了杜氏,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何氏哑口无声,这钱来的也太快了吧?   榭雅晕乎乎的走到杜氏身边,扬着一张明媚的小脸,好奇的朝着杜氏发问,“娘,你确定我不是抱养来的?”   “你是从哪捡的我?”   “是不是我亲娘来找我了?”   ………   “看我不揍你死你个小丫头片子”整个河岸都响荡着杜氏的大嗓门。   此刻,今日难得得空的男人盘腿坐在火炕上,旁边的桌子上热的是一小壶清酒。   看书看到浓处,随手倒了一小杯的酒,才倒入嘴中,片刻后眉头一皱,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嫌弃道:“这酒可难喝”   他身边正在做针线的婆娘闻言气愤的将手里纳了一半的鞋底扔在筐子里,嚷嚷道:“给你酒喝就好,每日挑拣个什么!”   “夫人此言差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看书之际再品着美酒,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喝喝喝!怎么就没喝死你,每月挣得少的可怜,这买酒花销不小,以后少和你那清冉兄来往,小心把你卖了你也不知道!”   “娘子,我省的省的的”   “每日都这样说,挣个钱就填换在酒里,这日子还怎么过!”妇人嚷嚷道。   “妇人莫急莫急,有什么不好过的,一笑而过罢了”风轻云淡自有一种贵气流露。   “你!”妇人气急。   …………   “子陶兄,听说那冯家酒铺今日重新开张,那酒水有限,我先去一步啦”正在夫妻俩僵持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吆喝。   “嗳,我马上来”男人也顾不得正在气头上的妻子,也股不得自己书生清贵之气,匆匆套上鞋,下摆还掖在腰间浑然不知,随后风一般消失在眼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生意上 门   刚开张小半天就卖了好几坛子的酒,虽然一直涟漪老是发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向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没继续想,将这一切抛在脑后,全心应付上门来的客人。   过晌午后,来买酒的人越来越多,杜氏榭雅原先吊着的一颗心,这会才彻底放心,笑容满面的招呼着上门来的客人。   “唉,老板娘,你们这么长时间不出摊可真是憋坏了我们一些人,这喝别处的酒就是没味儿,也没少打听你家的事,怎么样?老大没事吧?”   一两个相熟的酒客打完酒当时没散去,关切的朝着杜氏询问。   杜氏一边倒酒,一边略带着些得意道:“嗨,可别提了,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才得了那霉运,好在有贵人相助,这才死里逃生……”   话里话外全是自家后门比较硬,这才能化险为夷。   涟漪在铺子里擦着酒坛子上的灰尘,闻言一笑,这要不是自己这贵人,大哥哪里能出的来?不过,这话却是不能说的,即使说了,估计杜氏也会当做是玩笑话来听的。   亲娘的话说罢,酒客纷纷符合,如今树倒猢狲散,吕家是彻底败了。   “唉,想当年吕家是如何的风光,现在竟落得这般田地,这人果然要存善心,要做好事啊”旁边打完酒,坐在凳子上喝酒的老头唏嘘。   “不管怎么说,好歹人家也是富贵过的,哪里像咱们,每天喝点酒也得看破婆娘脸色,人家那酒估计多到喝不完吧?”   “喝不完又怎么样?这贵精不贵多,他们喝的酒,哪里有咱们喝的过瘾?”   ……   七嘴八舌说的好不热闹。   涟漪晃晃酒坛子,好奇的询问道:“大哥,吕家后来怎么了?”   虽说这绊倒吕家她功不可没。但是关于后续她还真是知道的不多,远弘平日去县里的次数不少,问他正是合适。   大哥直起身子,拍打一下膝盖上的泥土。“我也不是很清楚,上次去镖局的时候,听舅舅说,这官府把那吕家财产充了公,这吕家又得罪了姻亲,田家也不管他们死活,听说举家往南边去了”   涟漪点头,不管怎么样,这仇人走了威胁就小了点,今后二妹和何氏在县里。只要不是太没长眼睛的,相信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外面依旧是热闹哄哄的,和上午那门厅罗雀的状况完全不同。   杜氏心情打好,何氏在一旁利索的打酒,很快。那外面摆放着的酒坛子就见底了。   “丫头,般酒出来,还愣着干啥!”杜氏不耐烦道。   何氏在围裙上擦擦手,不自在道:“让我去让我去,她年纪小小的,哪里能搬得动”   涟漪无奈站直身子,朝外面喜气洋洋的杜氏比划着。已经没酒了。   杜氏原先看不明白,直到涟漪接连做了好几次的手势,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神情不免带着些讪讪。   ……   “俗话说的好,这东西贵精不贵多,对吧?”   “对……”   “所以说。这酒也是这样对吧?”   “对……”   杜氏尴尬的看着后面翘首以往的熟客,讪笑道:“所以,这今天的酒就没了,大伙还是等明个过来吧,保证充足”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后面排了许久的人嚷嚷道:“这弄什么呢!大老远的跑过来。还没喝道一口就没了,这是耍着人玩呢吧!”   冯通柱上前解释道:“这前不久有人拉了好几坛子过去,所以这酒就没了,大家多担待啊”   “这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呢!”   “这谁?!谁这么不讲理?”   “这酒还没琢磨出味儿呢”   “得了吧,你都喝了快一葫芦了”   没打上酒的愤怒的看着已经喝了好些酒的熟客。   嗨,他们也是冤枉的很呐,原本打算的是将这酒快些喝完,回去的时候再打上一葫芦,谁承想,唉,失策失策啊!   最后实在是抵不过周围人不满抱怨,远弘赶着驴车匆忙回村子取酒去了。   整个过程将何氏看的目瞪口呆,今个这半天完全颠覆了她以前的认知,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这人都上赶着把钱给人家送过来呢,怪不得能有钱在村子里买地盖房呢。   同时心里也确定了,今后一定要好好的为冯家干活,好报答人家的恩情。   杜氏几人自然是没主意何氏的想法,好久没数钱了,捧着装钱的木匣子,杜氏美滋滋道:“这世上再没有比数钱更让人满意的了”   依旧是不少人在外面 等着,生怕下一波的酒送来后,自己又没如愿打上酒。   就在一家子关上房门想要数一下营业额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   “今天酒已经卖完了,明个赶早吧”冯通柱在一旁清洗坛子,朗声道。   “我家主子找这家的主人家有要事相商,你快去和当事的人说一下”在前面赶车的小厮高声道。   屋子几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榭雅最先反应过来,叉腰道:“你怎么说话呢,看不出来这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啊,当事的就是他,有屁快放!”   这丫头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小厮像是被噎住一样,无奈的扫视了两眼骄横少女,转身朝着马车里的人说话。   片刻后,马车上走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下了马车摸着自己半百的胡须,看着冯通柱若有所思。   “您这找我有事吗?”被他视线打量着,冯通柱有些不自在,压低声音道。   老者低笑,“年轻人,还是屋里说话吧”   关上木头门,将外面人好奇的眼神挡在门外。   “请问您尊姓大名?”榭雅站在父母身前,主动朝来人询问。   涟漪也是好奇的望着他,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看这人也不像是来找事的。不会开张第一天就又招惹了事端了吧?、   再用余光看着娘和大姐的神色,显然和自己想到一块了。   再面对那老头的时候,面色就有些不善了。   这次,几人可是真的想错了。要知道,现在大兴县的人即使眼红她家的生意,也断不敢青天白日的上门找茬,更何况,冯家背后的靠山硬着呢,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咳咳,看我来的匆忙,也忘了向几位介绍我的名字,鄙人是酒楼的掌柜的,特地来次是为了想要询问一下。贵老板是否有意向和在下合作?”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榭雅心直口快道。   说罢,杜氏就瞪了她一眼,榭雅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不碍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老掌柜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个合作法?还有。您到底是哪位?”这不能说你自己是一家酒楼的掌柜的就把这群人打发了吧?   “是我唐突了,在下是桂香楼的掌柜,冒昧上门,请多包含”   闻言,杜氏深吸口气,表情惊愕。   桂香楼,虽不是大兴县最出名的一个。但却是顶顶贵的一个酒楼,里面大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进去的,像她这样的草根阶级,就算是重新投胎几次,也未必能进那酒楼的门。   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就能来她家这么小的地方呢?   “快快快,喝茶喝茶”杜氏打着哆嗦招呼道。   “不用麻烦了“老头摆手拒绝。   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嫌弃自家的环境。所以这才不想要喝茶。   不过,这些话依旧被吞进了肚子,榭雅看了何氏一眼,早就在来人报上名号后,局促的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弄了。   “既然掌柜的您上门来访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话直说吧”杜氏深吸一口气,果断道。   换来了两个闺女崇拜的眼神,杜氏很是得意。   涟漪看的出来那人不动神色的闻了闻周围的空气,后来才略点点头,说道:“在下受东家的命令,前来和几位商量一门生意,就是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趣”   冯家几人诧异的望了对方一眼。   涟漪早有准备,含笑道:“不知是何生意,掌柜的说出来听听?”   那掌柜的看了涟漪一眼,估计是没想到这父母在身前,竟然让一个小丫头出来说话。   遂诧异的望了冯氏夫妻一眼。   看到两个都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也就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和蔼道:“你家这铺子酿酒,在县里可是有名气的很啊”   “让您见笑了”涟漪不卑不亢道。   这下那掌柜的噎住了,按着平时的路子,这对方不是该说,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吗?   不过,这掌柜的也是见过市面的,只是略微顿住那么片刻,随即展颜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不错不错”   涟漪只是笑着,心里暗道,这老头真是墨迹的很,这是在托架子呢,腻腻歪歪让人难受。   当时也不做声,心里却打定主意到,你要是不说话,别指望我能吭声。   果然,拉锯战在涟漪的坚持下胜利。   那掌柜的咳咳嗓子,“那个,我家东家很是喜爱你家的酒,所以打算今后和你家合作,每日送酒去酒楼”   这是好事啊!杜氏在心里欢呼。但看大丫头还是一副安静的模样,索性自动噤声,提心吊胆的看着两人说话。   “送酒?什么种类的酒?是眼下我家卖的这种吗?”是蜀黍酒还是别的什么酒?   闻言,那掌柜的摸摸胡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片刻才严肃了脸面,面容上带着一丝高傲。   “这些酒自然是配不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买牲口   唉,这人怎么说话呢!榭雅心中有些不满,自从大姐说过这铺子今后交给她打理后,小丫头心里就有了一种责任感,眼前这老头如此嫌弃她家的酒,又为何干巴巴的上门来呢!   “哦?”涟漪挑眉。“不知道贵当家的想要什么品种的酒呢?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想办法给你做”涟漪自信道。   那掌柜的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暗自嘀咕着,丫头年纪不小,口气却是不小。   这桂香楼每年是自己不酿酒的,进酒全是历年名气最大,口碑最好的作坊,今年惯例是找褚家的,只是不知为何找到了自家。   涟漪咬咬嘴唇,不会是那褚家特意弄出这么一出吧。   毕竟,让人家那么有声望的酒楼,来订她家的酒,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你的东家是姓褚吗?”涟漪考虑了片刻,才将憋在心中的话问出来,或者是,你的东家认识姓褚的吗?   那掌柜摇头,不似作假。   涟漪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这样的话,我是做不了主,还是得让我爹跟您说”涟漪站直身子,眼神示意冯通柱过来。   “我不行,你做主就好”冯通柱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尴尬的望着涟漪。   涟漪低声道:“爹,没事,你大胆的说,说的好咱们就同意,说不好,就当是玩笑话,反正是他求咱们,又不是咱们求他”   一席话说完后,冯通柱果然镇定许多。   那掌柜的后来说,这黍米酒虽好,但是在桂香楼卖有些不合适,倒不如让这酿酒的师傅再专门酿造一种酒,专门特供桂香楼使用,这银子,自然不会吝啬的。   涟漪点头。   这桂香楼的一壶酒。听说都要五两银子,要是这一坛一坛的酒卖给他们,肯定收银子收到手软,更让人受不了诱惑的是。能免费给自家做宣传。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全票通过。   “那好,那我回去了琢磨几日,等些时日,做好酒了还请您派人来取酒”涟漪含笑道。   “那是自然”   送走了他们,杜氏当即消开了怀。   “果真是福气高照,这才多大会的功夫,这名气就这么足了,我这辈子也算是值得,那可是桂香楼呐!”   “桂香楼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开心吗!”榭雅撅嘴道。但是想到这今后和那酒楼合作,都算是自己的钱,这不高兴干啥。   遂笑闹着和大姐打闹。   “真是小孩的脸,阴沉不定的很!”杜氏朝着何氏道。   …………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褚家大门外,那原先保养得当的女人掀开帘子。踩着凳子扶着小厮的手小心的下了马车。   大步走进院子,见那木头儿子正在看书,原先的好心情也被散去了一半。   上前几步打乱那书,嗔怪道:“儿子,为娘今日终于看清那丫头长得什么面容了,果真是眉清目秀,活泼开朗。让人喜爱的很”   褚越抬起头,“活泼开朗?”这话说的怎么让人这么难以信服。   “我跟你说,我今天过去的时候,可彻底下了人家姑娘一跳,不过,那丫头标致。难怪你上心”   褚越掀书的动作一顿,有些呆愣。   “不是我说你爹,那老东西出的全都是馊主意,不过好在那姑娘脸蛋没事,我可是上下看了她好几次呢。脸上连个印都没有……”想起了上次的乌龙,母子两个都自发的不言语。   片刻后,褚越这才开口道:“娘你出来了,爹独自在家也不易,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管他作甚,要不是他,哪里能让我儿子受这么大的委屈以至于人家姑娘连见你都不见!”好生生的要送什么牲畜,看看,让人家闺娘记恨上了吧?   “娘,其实不怪爹的”褚越叹口气,无奈道。   “是儿子命里带煞,注定要一辈子终老”将书卷成一团,轻轻敲打着脑袋。   “别瞎说,你怎么会孤独终老!”妇人慈爱的说了两句,看着他欲言又止,“儿子,你放心,娘会帮你的”   不过,这怎么帮,如何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厢,两个时辰后,大哥这才抹着汗过来,这赶车也是个技术活,再加上那后面拉着的酒坛子,所以赶车的时候要格外的小心。   “来了来了”等了好酒的客人如释重负,终于等来了美酒。   等将这波人打发去了,杜氏这才开始忙活起黍米发糕的活计。   冬日活好的面不容易发,所以特意将烧火的炭盆放在一边,利用那炭盆的温度让面发了。   晌午杜氏她们就已经活好了面,下午等杜氏掀开罩在上面的笼布后,看见上面冒着的一个个小孔,满足的点了点头。   随后,就不是榭雅那丫头可以理解了的。   偌大的蒸笼是搭在外面的,跟蒸包子一般,先将笼布投湿然后放在蒸笼上,然后将碾碎后的黍米活好,等面发好后在揉成一团团的,放在准备好的蒸笼上。   下面烧火,这么大的锅,要求最好的就是火力的大小,要是中间烧火不均匀的话,那发糕蒸出来。也是不好的。   期间,小姨带着现在正牙牙学语的小不点来了店里,杜氏心里高兴,从箱子里装了一下把的铜钱塞进她兜里,指挥着她去买些零嘴过来。   小姨拒绝,“大姐,他才多点,哪里这么惯着他!”   跟在小姨身后的婆婆撇嘴。   “对了,这驴车是你家丈人的吧?要我说,还是你丈人跟你们好,我们在县里住了这么些年,出门都是靠的两条腿,哪里有驴车来的舒服?”   话里话外是挤兑他们借了姥爷的车了。   气的杜氏快要仰到!   冯通柱尴尬是有,但是更多的则是自嘲,“是我们没本事,还得让爹娘贴补”   “呵呵,我也就是说说,亲家也别当真”小姨婆婆又扯开嘴笑道。   姐妹两全都有些憋闷。   碍于她是长辈的份上小辈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眼皮子浅的这份上,还真的难得。   “姥爷心疼我爹,所以就让我爹用车用的多啊”涟漪笑眯眯道,“您还不知道吧,我姥爷现在住在了我家,但是又不放心家里,时不时回家一趟,我爹牵来驴车为了接送姥爷的”   “这样啊”小姨婆婆挑眉,似笑非笑道。   看的冯家几人心里憋了一口气。   等了多半个时辰后,那黍米发糕做好了,因为是第一次做,所以心里也没低,但是看的出来,这黍米发糕明显没有酒来的受欢迎,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打酒的,闻着这味道不错,顺便买两个回家给老婆孩子尝鲜。   因为这黍米是不掏钱的,又是新鲜事物,所以几人定价在两文钱一个,零零散散买了大概有五六十个,就再也卖不下去了。   小姨婆婆将孩子递给涟漪,自己围在那黍米前面徘徊,也不顾烫不烫手,捏起一个撕了一块仍在嘴里。   “嗯,不错,还有些甜味儿呢”   “嗯”涟漪附和。   “那好,反正你们剩的多,走的时候让我带几个啊”   “娘你!”小姨羞恼至极,站起身子就想阻止她。   不过及时被杜氏拦住,低声对妹妹道:“你婆婆爱占个小便宜就让她占,左右也是卖不出自己吃的,你何苦再跟她扯破脸皮?”   “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做派!”小姨急的脑袋一个劲的摇晃,看的怀里的小娃子都忍不住随着她脑袋晃动而摇晃。   “随她去吧”杜氏一改大方道。   一天就这么带着些欣喜,带着遗憾过去了,回去的时候,杜氏一直没说话,榭雅涟漪不止一次向她发问,但是仍旧问不出个什么。   “停下!”突然,杜氏开口道。   “怎么了?”冯通柱急忙拉紧缰绳,扭头看着自己媳妇。   杜氏脸上被几道视线注视着,沉思了片刻,随后才咬咬牙,恨恨道:“去买牲口!”   这是?   “整日牵着爹的驴车,我心里不得劲,早就有买驴车的打算,但是我这一直不舍得,今个被人挑出来了,索性我就买了,又不是买不起”   “哦哦,娘真威武!”榭雅那家伙又开始拍马屁了。   可是,这马屁拍的到了腿上,人家也是受益的很。   到了目的地后,那叫声叫一个此起彼伏,涟漪对这些没研究,又受不了那里面腌臜的气味,所以呆在原地等着几人归来。   榭雅想要下去跟着爹娘去看看那县里的风光,但是又碍于那里面难闻的气味,挣扎好久还是捏着鼻子往里面冲进去。   所以,只剩下何氏和涟漪两人在一起,涟漪叠在稻草上的被子展开,示意何氏跟着钻进去。   “孩子睡了?”小心翼翼的伸头看向何氏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粉嫩的脸颊此刻微微起伏着,花瓣一样的嘴唇,让人怜爱。   远处传来杜氏讨价还价的大嗓门,涟漪忍不住笑了。   “涟漪,其实我有好些话想要跟你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静默了片刻,何氏主动开口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早就把你当成了一家人”涟漪将被子往两人身上盖了盖。   “涟漪,你到底是跟谁学的这酿酒的手艺?”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英雄救美   这酿酒的手艺从哪里学来的?这还真不好说,幸好此刻只有她和何氏两个人在马车上,涟漪也不用绞尽脑汁的说谎话。   对上她那双探究的眼神,涟漪轻松一笑,“一个在村子住过几日的老头,我曾经给过他两个窝头,他为了报恩,所以给了我两本书,上面都是关于酿酒的”   何氏琢磨了片刻,表情还是有些不相信。   涟漪看她不信,突然凑到她身前,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在一个月如银盘的夜里睡不着,在院子溜达的时候碰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说我有慧根又和他投缘,所以才教会了我这些酿酒的法子,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   果然,听完涟漪说这个后,何氏明显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意味,首先考虑的不是为什么涟漪会大半夜的睡不着,也不考虑为何会在夜里在她家院子碰上那白胡子老头,只是听说那技艺是那老头传授,完全信以为真,看着涟漪的眼神,都带着那么些许的羡慕,那一定是仙人吧?   劳动人民的封建迷信思想果真害人。   “大姐,快来看牲口啦”远处,榭雅欢快的声音传来。   涟漪应声,看着那还处在呆愣中的何氏,抿嘴一笑,“还在想着呐?快别想了,一道去看牲口吧?”   何氏婉拒,当然,让牲口确实是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想要凑个热闹的涟漪还是没能抵制住心里蓬勃的好奇,跳下了驴车。   “那何婶先等一会,我去去就来”   偌大的场地上,丝毫没有因为夜幕快要降临而受一丝影响,此刻踏入那一片领地,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揉入到这个环境中。   卖家买家热火朝天的交谈,马儿不悦的踏着蹄子,鼻中喷着白气,空气中流动的完全是那牲口身上的异味。亏得不是夏天,不然那苍蝇蚊子也会来这凑热闹的。   男人身上有一种情节,就如同现代的男人看见兰博基尼劳斯莱斯一般走不动道,古代的男人尤其是劳动人民看到那牲口也是同样的境遇。   远弘摸着那驴子的皮毛。欣喜的照着冯通柱说道:“爹,这头驴子看的精神”   冯通柱此刻则是在摸着另一头驴子,那眼神中流露出来更多的是欣赏喜爱不舍之情。   两个男人都中意自己手里的那个,饶是杜氏也难以做出抉择。   “老板,这两头驴子哪头好啊?”   “都好都好”那卖驴子的老板看着父子俩都中意自己的驴子,早就笑眯眯开始介绍起来,后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父子两人的神态,眼珠子滴溜溜转后,相信也揣摩出家里财政大权在何人手里握着,舔着脸朝杜氏解释。   “要我说。这两头都是精神的很,大小也一样,不过,这头看的更精神一些”指着冯通柱摩擦的那头,笑的跟花一样。   “那就是它了”看父子俩还是一副犹不知足。想要说些什么的模样,杜氏急忙开口道。   “夫人好眼力,这头驴子……”巴拉巴拉一顿好夸,将那驴子的好处说了一大堆,好像那不是一同普通的小毛驴,而是一个可以日行千里的千里马了。   不过,这做生意嘛。自然要两方都满意啦,如今卖方很满意,除了那结算时候妇人讨价还价让他有些吃不消外,总体上,这次合作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一头驴子最后以二吊零五十个铜钱成交。   不过,在。涟漪看来,倒不如再多花一吊钱买那头老黄牛,等下地耕种的时候好歹有些助力,将自己的打算跟杜氏说完后,杜氏只是微微停顿了片刻。咬牙道:“罢了,到头来那么多田地也不是一头黄牛能弄完的了,先顾得了眼前再说”   涟漪点头。   买完小毛驴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卖驴子的老板听说以后还要买好些黄牛,早乐不可支跟杜氏攀着关系,将这要主意的事项跟夫妻两一一交代。   两头驴子也不陌生,并排拴在一起也没有啥争宠行为出现,一路相亲相爱的朝白杏村的方向走去。   “走的快点,我怎么看这天又是要下雪的架势?”杜氏将身子埋进被褥里面,着急指挥着。   冯通柱此刻正沉浸在添了座驾的喜悦中,闻言憨厚一笑,高声说了一句坐好喽,驴车很快奔驰在乡间小道上。   前面两头毛驴拴着,这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不过,也许是老天都看不惯这一家子过得这么顺利,给众人安排了一出闹剧。   冯通柱不停的赶着车,远弘则是再另一边燃起了气死风灯,挂在了驴车的两侧,一来是躲避开行人,二来也是给自己照明。   就在出了县不远,距白杏村不足十里的地方,驴车被人堵在了原地。   碰上了拦路虎。   这拦路虎既不是强盗也不是传说中的绿林好汉,只是那大兴县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佟家兄弟两个,以前也是和冯家老三在一个赌桌上出现,现在正晃悠悠的拦住路中央,学那泼皮收过路费呢。   “呸,这又不是你家开的,收什么过路费!”榭雅心情正好,又一项被父母娇惯,也不知这世道险恶,直接愤愤不平的开口训斥。   “呦,小丫头嘴巴倒是挺利索”佟家老大开口。   离得近的冯通柱闻见了浓浓的酒味。   “刚添置了家伙,手里的钱也不多,只有几十个铜板,兄弟拿去喝酒,可千万不要嫌少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涟漪深谙此道,拉拉爹的衣服,低声嘱咐着。   这天寒地冻的,虽说这职业不分贵贱,但人家在这蹲坑蹲点的也实属不易,二比二这阵势不辨输赢,要是那兄弟两个急红了眼,掏出个刀子啥的凶器可是就不好了。   “呦,算你们识相”接过他递来的钱袋,只是粗粗估量了一下里面钱的多少,为首的老大欣喜道。   “走吧……”他们也不想惹是生非,钱到手了,也没想学着真正的土匪头子杀个人抢个人,痛快放行。   “多……谢”话说道一半就被堵在了嗓子里。   冯通柱惊呆,他是看到了什么?   那原先还洋洋得意的恶霸就这么被人一脚蹬出了老远,接着,那个寡言的恶霸二号也被人蹬在了原地。   视线不舍从那哎呦哎呦交换的兄弟两人移到见义勇为的青年身上。   只是凭着那微弱的火苗,看出那人身材很是健硕。   …………   “多谢两位出手相救”涟漪几人纷纷道谢,偏那榭雅不安生,矫健的跳下驴车,从那伺机逃跑的恶霸手里抢回了钱袋。   偏那两兄弟喝多了酒,胆子又着实小,被人蹬了两脚也意识到眼前两人是练家子,索性趴在地上哎呦哎呦耍赖不走,说是要医药费。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说来也巧,这见义勇为的兄弟二人正是被派出来找酒的丛涛兄弟二人。   两人出来盘缠不多,一路上吃吃喝喝,到大兴县本就剩的不多,现在更是吃饭都成了困难,竟然沦落到只能露宿街头的境地。   今日,兄弟两个捡了柴火,找好山洞,本打算凑合一晚,次日再找寻那酒的出处,正巧碰上了那兄弟两人作恶,看他们丝毫没有震慑力,一人一脚收拾完了了事。   杜氏自然是感激万分,上前拉着丛涛,就要往家里带。   不过,丛涛没怎么表态,他身后的那个男的却一脸的欢欣鼓舞。   “好啊好啊”那后面的男子回答的很利落。   这几日每天流落街头,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热腾腾的饭菜以及热被窝!   没想到大哥无意间竟然办了一件好事,真是老天怜悯啊。   想罢,这眼里真的含上了一泡泪。   “小心!”从涛大力一手将榭雅带离了原地,另一只脚狠狠踹向想要偷袭榭雅的恶霸老大。   原来那在地上打滚求医药费不成的恶霸看着榭雅站在身旁,手里那钱袋又无意识的垂下,想着夺走了逃跑,没想到又被那小子坏了好事。   “哎呦我的娘,你小子有种”那老大揉着自己的胸膛不住的叫唤,这一脚蹬得他可真是疼啊。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那也不知是被自家哥哥哀嚎声惊醒还是那冻人的冷风惊醒,此刻连滚带爬到他身前,焦急询问。   将榭雅护在身后,丛涛厉声道:“滚!”   “哎呦哎呦,你给我等着!”照旧是放下这句狠话,兄弟两互相搀扶着走了。   杜氏心里更是欢喜,这后生可真是不错。   遂和气问道:“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来这是有什么事吗?”巴拉巴拉一大堆,那为首的丛涛倒不善言辞,倒是他身后的那个小子,当了他翻译,一一给杜氏科普。   涟漪听完诧异,看他个子不小,脸上又邋遢,原来也才是十九的少年,至于那跟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也才刚过十八。   都是孩子呢。   最终,自然是抵不过杜氏两人的盛情相邀,一人拘谨一人狂喜往冯家赶去,只是那驴车撑不下也不能撑这两人,只好一左一右在驴车两侧,跟保镖似得。   涟漪只顾得上下打量这不善言辞的丛涛‘大侠’倒没主意到一路上越发显得安静的二妹榭雅……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次搭救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虽然此刻只是形容那两只毫无节操的驴子,倒也没有丝毫违和感。   北风嗖嗖的在耳边吹响,前有短时间就混熟了的公母驴子,后有两个身强体壮的护卫,那感觉,怎一个*了得。   “娘,咱家买的这驴子,我看的怎么这么怪啊?”涟漪忍不住路上的寂寥,主动开口问道。   杜氏耷拉着眼皮子半睡半醒道:“有什么奇怪的,不是两只耳朵四条腿?”   “哦”   又是一路无声。   又奔波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遥遥的看到了自家的屋子,刚将驴车停在门外就听到里面肉丸兴奋的叫声。   “婶……婶子,你家有狗啊”新来的那个老二有些惧怕,身子掩在结义大哥的身后。   冯通柱回来的时候特意绕了个弯,将何氏送了回去,并约好了次日卯时来接她,这会杜氏手里捧着何氏落下的棉袄无意识道:“这年头村子里哪家都会养狗呐,没什么奇怪的”   约莫着是听到外面的主人的声音,肉丸叫唤的更家厉害。   “你这是腿软了吗?”榭雅走到他身边,好奇的看着赵赠‘虚弱’模样,问出心中好奇。   那站在一边身子挺的跟颗树似得丛涛闻言,微微迟疑了片刻,后来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胸膛的姑娘,声音平缓又带着些公事公办一样的口气道:“他以前偷东西被主人家的狗咬伤了屁股,好些日子没能下炕,所以听到狗的声音就有些站不稳脚”   “大哥!”略带些羞愤的叫声从赵赠口中喊出。   涟漪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两人,自己爹娘毫不设防的将这两人带回家里,也不知是对是错,两个大男人,希望不会带来风言风语,此刻,她好奇的是两人的关系。   两人之间是以兄弟相称。但是看两人面相决计不可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是看那亲热劲,是自家爹和叔叔们没有的,而且那叫丛涛的还知道这么隐晦的事。   “你们关系真好”涟漪半是羡慕半是探究的口气说道。   赵赠此刻脑袋乱糟糟的没有听清楚。丛涛倒是主动开口解释,“我们没爹娘,五年前偶遇,想着搭个伴,后来就没分开”   “哦,这样啊”   正当她再准备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杜氏打开了院门,在打开的一瞬间,肉丸跟炮弹似得猛地从里面蹿出,欢快的叫嚷在涟漪脚下转圈。在肉丸欢快叫声下另一道声音却掩盖了它,直冲云霄。   几人急忙将视线移到那声音的来源。   只见那原先还嚷嚷着自己没事了的赵赠,此刻凭借他矫健的身手单薄的身躯,在肉丸蹿出的瞬间三下五除二的跳上了丛涛的身子,明晃晃的月光下。将他脸上的惊恐不安害怕一一映入众人眼里。   所以,你能想象那身材健硕,半个身影隐入黑暗中的男人,身上挂着一个闭着眼睛不断惊叫,还不断试图往义兄身上爬,只是那罪魁祸首只不过是一只浑身肉嘟嘟没到他靴子高的小不丁点吗?   那画面,想想都要醉了。   一炷香后。几人强压下心中喷薄而出的笑意,将两个客人迎到了厨房,家里有老人和孩子,所以榭淳早早就安置着别人吃了饭,等着父母归来一道吃。   “你们家布置的真好”尴尬的赵赠半晌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早年就脑海中就没了父母兄弟的踪影,更不知正常农家生活的是何种情形。只是此刻闻着那灶上不断传来的香气,试图掩盖住自己心中的局促。   “嗨,只是寻常的小户,让客人见笑了“杜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欢喜。   小宝早听到声响。此刻欢快的进了厨房,只是在看到有生人面孔,那活泼面容有些拘谨,带着小心走到冯通柱身前,甚是乖巧。   忙活了一天,不管是救人的兄弟俩还是被救的一家人,此刻都已经没了精神。   杜氏将锅里腾好的馒头拿出来,又从坛子里夹了些酸黄瓜,辣白菜,想了想又觉得缺了点什么,急忙从包袱里拿出剩下的黍米发糕,招呼两人过来吃饭。   丛涛顺从的坐下,那赵赠却寒暄了好几句,只不过,丛涛敏感的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猛地回头后,发现那先前的丫头正愣愣的看着他。   被他发现后,又急忙将视线移走。   “这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先将就一下吧”杜氏张罗道。   “您客气了”半晌,只听到那僵硬的一声道谢。   亏得涟漪不知道两人原先的真实身份,这要是知道了,再加上那杜老爷子,这可真是土匪窝子了。   冯家一贯是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往常热热闹闹嬉笑怒骂的场景在今日没有出现,只是因为这新来的两个客人吃相……实在凶猛……   十个微发黄的白面馒头,再加上那熬得浓稠的一锅粥,更有那剩下几个发糕,两碟子咸菜,就这么风驰残卷的消灭了完。   “好食量!”饶是见惯了粗汉子吃饭陋习的冯通柱父子,此刻也被他俩的吃相吓着了。   嗨,只怪这几人好些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这猛不丁的来这场热气腾腾的家常饭,恨不得将舌头都吞掉。   看着东西多,但是分到人头上就不显得那么多,更何况又加上了两个食量这么好的人呐。   “你们吃饱了吗?”收拾完碗筷,就着油灯,杜氏嘴角僵硬问道。   “吃好了吃好了“出门在外,两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那就好……”洗洗睡吧这四个字在嘴角含着没说出来后,就听到那两人也不知是谁肚子里发出咕噜声。   “呵呵”   “呵呵”   这次第,怎一个尴尬了得。   “我再去给你们做些吃食,你们等会啊”   涟漪几个下手帮忙,这会干粮已经没了,也不能再让人家吃些稀食儿凑合,杜氏和面,三个丫头帮着捡菜。   最后的成品是几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现在入冬了,家里也不缺那几个买肉的钱,再加上朱俊时不时到访,来扔下一堆肉,她家的肉这会已经不是稀罕物了。   汤是熬得大骨汤,这是大哥骨折后保留下来的习惯,大骨汤下面,上面飘着些白菜叶儿,碗里除了卧着两个鸡蛋外,还有平日卤好的肉。   “大哥,真香啊”赵赠拍拍大哥的肩膀,第一次觉得大哥这憨厚实在的性子给两人带来了好处,要不怎么能吃上这么一顿饱饭?   要知道,他可是足足有五天没吃个一顿饱饭了。   “吸溜吸溜”将面端在两人眼前,拿起筷子也不客套就开始扒拉起饭。   一人两大碗面,直吃的比他们的脸还要干净。   “我帮你们烧了水,一会洗洗就快些睡吧,都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肯定累了”冯通柱关切道。   “嗯”丛涛顺从的点点头。   直到两人躺在暖和的被窝里,闻着被子上那许久没闻到的阳光味道,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是一个真正的人!   “大哥,这要是整日能过上这种日子,要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黑灯瞎火中,赵赠如是道。   是啊,安稳舒适日子谁不想过?可是,哪里是真的谁都能过?   想了好久,才听到大哥认真的口吻说道:“放心,咱们也能过这样的日子,等安稳下来了,大哥给你娶媳妇,让你安家”   两人怀着美好的愿望入梦。   …………   半夜,正睡得安稳的丛涛突然睁开了眼,坐直身子听着四周的动静。   直到轻微的噼啪声传入耳膜,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像是野兽进村的讯号,不像是外面有人走动踩碎树枝的动静,不像是风吹树枝的声响。   眉头紧缩,倒更像是火烛爆开时候发出的声响。   “二弟,快醒醒”将人喊醒,丛涛快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夜里冷风更加刺骨,那名叫肉丸的小东西仿佛也察觉到不妥,在他脚下不断叫嚷。   “好家伙,快去喊醒你家主人”说罢,那小东西真的像是听懂了一般,趴在那三个姑娘的香闺,不断的开始挠着门兼之不断的叫嚷。   丛涛自己,则是眯着眼看着那房顶上冒出的星星之火,夜里风大,那一点火星被风一带就能席卷整个房顶,更何况是那被茅草遮盖严实的屋顶?   姚大夫杜老爷子两个老人已经打着呵欠,急匆匆的走出来了,老人本来浅眠,又听到肉丸一反常态的叫嚷,急忙披上衣裳出来。   正好看到那陌生汉子脱下自己衣袍,提气纵身跃上房顶,用自己衣裳将那燃起火的茅草扑灭!   “哎呀哎呀怎么回事?”杜氏急慌慌的披着衣裳出来了,正巧被她看到那曾经的救命恩人在屋顶上铺着火苗。   “妈呀!”惊叫一声险些栽倒在地!   这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开始着火了呢?   等那人从房顶上跃下,整个冯家的人都从屋子出来,不不光是冯家,就连整个白杏村的整个村子,都从睡梦中惊醒,怀抱着稚儿看着那不远处惊骇的一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救火英雄   拢紧身上的衣物,众人都走出了家门,村子里已经听到有人开始敲锣,来回奔走,召集起村子里的壮丁开始救火。   原来就在众人沉睡在梦乡的时候,就在冯家屋后的那座大山,突然着起了火来!   夜里在冷风的推波助澜下,火势猛地变大,原先还只是冒着些火星,转瞬间竟然有了燎原之势!   冬日里那树枝野草都是风干过的,只要有一丝火星,整个山头都不能幸免,更何况冯家背后就是靠着那座大山,此刻被风一吹,那火点子飞到了茅屋顶上,瞬间就开始着了起来。   亏的那丛涛夜里睡得惊醒,稍感觉出不对劲,就奔出房门,这才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   “救火了救火了”男人粗犷的叫声响彻在耳边,继而,整个村子都醒了过来,大批人开始往这个方向跑来,其中不乏拿着木桶家伙事。   “迟了”姚大夫眯着眼望着火势。   “是啊,这会人来了也于事无补,这火着的那么大,又没水源,着急也是白着急”   村子人是多,多又怎么样,那一盆子一盆子的水,还能真的将整个山头的火扑灭不成?别逗了。   杜老爷子摸着胡子感慨了半天,半晌才发现院子多了两个陌生人的声影,回想起刚才那小伙子在房顶上挥舞衣裳灭火的情形,眼中难得出现一抹赞赏。   “小子过来”杜老爷子招呼丛涛过来。   丛涛只是顾着查看那后山的火势,高大的个子站在院子里更显突兀。   “喊你过去呢!”身后的赵赠推了他一把。   夜里回来的有些晚,到家的时候老人已经睡了,所以也没碰上面,此刻丛涛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前,被杜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又出其不意的伸出拳头朝他肩膀砸了一圈,令人惊讶的是,丛涛纹丝不动。仿佛这力道只是给他挠了挠痒痒。   “好小子”或许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姥爷眼里全是赞赏。   暂不理会这段小插曲,随后果然如两个老的所料,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带着家伙来救火。乡下人对大山的情感是言语所说不清的,几乎是每个少年的成长,都是在大山中度过,那沉稳的山脉给予人的不止是自然的馈赠,更多的则是一辈人童年的记忆。   “完了完了”木盆声此起彼伏的掉落在地,孩童受惊哇哇大哭声,妇人惊慌失措的不安以及男人不忍的唏嘘声,都传到一家人的耳朵里。   杜氏没功夫搭理外面的动静,此刻她绕道后院,双目紧紧的盯着那长在半崖上的枯枣树。只要有一丝火星落在院子的范围,都忙不更迭的踩灭。   “今天也不知冲撞了哪路神灵,没一件顺心的事”又将烧完的一截树枝踩在脚下,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两人可是个贵人啊”   这场火得亏是没烧起来。要是烧起来了,这房上都是茅草,房顶的梁也都是木头,烧坏了房子是小事,要是真的因为火灾,家里人出个三长两短,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好生生的怎么就会着火了呢?”   “肯定是谁做了坏事。老天看不过去了,这是在变相的给咱们警示呢!”   ……   嗡嗡声不断入耳。   涟漪怀里抱着小宝,眯着眼看这不远处的火光,老天警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的是今天自家真是死里逃生。   这一夜,几乎整个白杏村的都夜不能眠。   这场火直直烧到东方发白之际。躁动了一晚的乡人早就忍耐不住,在里正的带领下往山里进发,找一下这场大火究竟是何起源。   冯家里,丛涛两人吃完了早饭,此刻正在和众人道别。   “你们这是打算去哪?”杜老爷子耷拉着眼皮子抽着旱烟询问。   丛涛挠挠头。敲了一下这会才发晕的脑袋,恭敬道:“我们这次来是有要事在身,等回到县里找到东西了,我们也就该走了”   姚大夫道:“那你们现在在县里哪个客栈落脚?”   “这……”两人同时语塞。   榭雅叉腰,直剌剌道:“怎么。还藏着掖着,怕我们上门给你们添麻烦?”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丛涛愣了,赵赠也曾在榭雅眼前吃过亏,这会更是知趣的噤声。   半晌后,丛涛略带些尴尬的口气说道:“前些日子我们的盘缠花光了,这几日……几日……都是在外面寻一处山洞睡下的”   说完后偌大个子的男子猛地低下头,好像说了几句话,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不知为何,涟漪觉得这一幕有些莫名的好笑,就像是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不小心撞上了一颗大树,偏这人还要傻愣愣的和那大树道歉。   想着想着不由的笑出了声。   杜氏佯装不悦道:“嗨,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暂且在这住下,等什么时候找到你们要的东西后才离开,说真的,这刚认识你们就送你们走,婶子我还真有些不舍得呢”   “那怎么能行!”丛涛下意识的拒绝。   “怎么就不行了!”姚大夫杜老爷子异口同声道。   “太麻烦了”丛涛低声道。   “是啊,太麻烦了,我们还去山洞里睡就好”这话是赵赠说的。   “你爱去哪睡哪睡,丛涛哥哥是必须要在我家住下的”榭雅不客气的拒绝。   “这……”丛涛为难道。   “别说话”杜氏点了点她的脑袋。   杜老爷子看着树下站的挺直的男子,又看一眼亭亭玉立的外孙女,笑的意味深长。   “就照着我说的,你们暂且住下!救命之恩都不报,这要是说出去,还有什么颜面?!”   于是,在丛涛真切的拒绝以及义弟赵赠半推半就下,正式成了冯家的房客,只是因为太过突然,只能将装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这住的还有些时日,不能一个劲的凑合。   何氏则随后匆忙赶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家里的人都没事吧?我听说这火是你家房后面着起来的”   其中不免也有些后怕,这要是火势一个没控制住,这一家子的命都不保!夜里自己还睡得那么沉!   ☆、第一百四十六章 缘由   “现在都没事了,也亏得我们有福气,碰上了贵人,喏,就是那两个年轻后生,不然,那后果我想都不敢想”杜氏心有余悸道。   何氏远远看着那两人,只见一个后生个子高高长相周正,可是却满脸窘迫,另一个则是能言善道的多,不免让人多看了两眼。   “你让他们在你家住下了?”何氏抖了抖身后的孩子。   “是啊,他们不是本地人,来县里是有公事的,这钱也都花光了,所以我爹他们就留两个住下了”杜氏解释道。   “可是……”何氏吞下到嘴边的话,只是摇头。   杜氏又询问怎么了。   “不是我小心眼,你家女娃子多,突然往家里招来两个年轻的后生,我怕这村子里有人说闲话”   杜氏嘴角的笑慢慢淡了,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听到了啥闲言碎语?”   “不是不是”何氏急忙摆手。   “我的意思是,你家现在已经挺招人眼红的,难免有些眼红你家红火的人背后中伤你们,别的不说,就是你婆婆那,巴不得有个什么把柄呢,家里三个大姑娘,这突然多了两个男的怎么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这回事?”   说罢仔细看着杜氏的神色。   “嗨,你说的在理儿,可是现在怎么办?都已经跟人家说了,现在不能再把人撵出去吧?老爷子那就不允许!”   两人陷入了沉思。   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什么好法子,这把人撵出去干不出这事,推说家里没屋子让他俩出去老二家住也不成,里面还有个慧颖呢。   涟漪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温水从两人身旁走过,跟着她的是不断拉着她衣角的白嫩嫩的小宝。   “涟漪啊,你快过来,娘有话跟你说”杜氏招手让涟漪过来,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脑子都是浆糊想不出来。这不是还有大闺女嘛,别以为看那丫头平日安安生生不多言语的,其实心里主意多着呢,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粗粗的将自己的担忧跟闺女说了一下。只是有些隐晦,没说是因为家里有三个待嫁的姑娘,只是推说家里地方不够大,再也住不下人。   涟漪看着自家娘亲那掩藏不住心思的脸庞,忍不住发笑,但是怕惹怒了母上大人,没自己好果子,将笑意压下,故作严肃道:“其实,这事情也是好办的”   “什么法子?”   “怎么好办?”   两人异口同声道。   涟漪简短的解释。现在不是已经放下话了,不能再食言了吗?咱们还是按着原先的意思来,照理是管着你住管着你吃,不过,就是不在自家院子住下。何婶子不是住的远又是孤儿寡母的,那干脆就让找个借口,说是何氏有些害怕,暂且和他们两个换一下住所,这样正好能迁就了自家做的生意,何氏的院子宽敞,再添上三个人也是使得。省的在冯家一个院子挤着。   而且,这平日去县里做生意的话,正好当做一个借口。   虽说这孤儿寡母住进来也有些不合适,但是相比于闺女们的闺誉,那真是不值得一提了。   后来杜氏硬着头皮和两个客人告罪,并把涟漪的说辞拿了出来。丛涛紧张的手脚都不利索,舌头打结道:“那是最好,那是最好”   涟漪也没认为这人能想出里面的门门道道,倒是他身侧的那个赵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通过她的观察。这两人组合倒是天衣无缝,一个精明一个正直但稍显憨直,像极了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与郭靖。   越看越是相仿,这身材也是像极,只是将那脸庞配上黄蓉与郭靖的身子。   涟漪打了个寒蝉,这就有些惊悚了。   事不宜迟,杜氏张罗着远弘以及冯通柱,拿出柜子里先前的旧被褥,又拿出昨日两人盖过的被子,拍拍上面的灰尘后,歉意道:“准备的匆忙,先凑合一阵子,等得空了我再给你们做两条新被子”   丛涛略有些脸红,摆手道:“不用不用”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怎么着,说话的腔调都有些变了。   那头杜老爷子不高兴的抽着烟袋,“好生生的尽弄些幺蛾子,住的好好的干啥换个地方?”   姚大夫不紧不慢行云流水般做着自己的太极动作,“说你笨还真没委屈了你,我估计这主意是你家大外孙女想出来的,你闺女可没那么好的脑袋”   他们原先只是看重这个后生,倒是忘了男女大别这个忌讳,等他想起后,这人竟然就这么被打发了,看那丫头的样子,明明是江南女子般水秀,却偏偏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真是土鸡窝里出凤凰。   何氏将孩子交给涟漪他们看着,自己也跟着拿着家伙钥匙往自家走,到头来也没弄清楚,自个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绕了进去。   途径村子的时候不少人询问,这两个后生是谁,白杏村统共就这么些人口,随意来个生面孔都能知道是不是村子里面的,冯通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来。   杜氏漫不经心撒着谎,说是公公那边的远亲,本来是投奔公公的,但是没想到早就物是人非,只是凭着稀薄的记忆找到了院子。   村子里的人顿悟,哦,这是冯家老大的家的正经亲戚来投奔了,至于为啥知道是冯通柱亲爹那边的亲戚?   嗨,那老冯头现在还没死呢,再说,这要是真的是那边的亲戚,为啥来了不直接去冯家老院,而是来人家老大家原先的宅子呢?   自行脑补出真相的群众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祝贺着冯通柱夫妻。   等几人走后,立马有好事的妇人跑到冯家老院那边,开始添油加醋的说出先前所见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生生将孔氏的鼻子都要气歪。   等好事的人走后,孔氏抱怨朝正磨刀的当家的嘟囔,“弄的有鼻子有眼的,谁知道是从哪扒拉出两个毛头小子呢!”   想要听到人附和一句,换来的也只是不断的磨刀声。   “磨磨磨!这山都被烧了。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砍柴呢,也不知你瞎忙个什么劲!”   一早起不断的叨叨,冯老爹不耐烦道:“招招个啥,有那精力倒不如快些去做饭。每天闲的你!”   孔氏无奈,放下手里的扫帚,嘟囔道:“娶了三个媳妇还有一个闺女,到头来没捞着着别人伺候我,竟是我伺候别人”   黄氏倚在门外冷笑,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得了谁!眼神转向自己浑圆的肚子,看着匆匆走过自己身边的婆婆,换上了另一张病恹恹的脸,主动道:“娘。还是我去帮你吧”   孔氏一怔,随即不耐烦的摆手,“算了算了,我用不起你,别介前脚让你干了个什么。后脚你就嚷嚷着肚子疼,我还得招呼你看大夫”   抖着手上的围裙往厨房走去,风中留下一句“你们都是祖宗”   黄氏脸上的凄苦之色慢慢褪去,眯着眼看了一下原先涟漪家现在被小姑子占着的房子,不屑之意更加明显,只是片刻的功夫,又扶着肚子进了屋子。   ………………   杜氏帮着将何氏原先公婆住过的房子收拾出来。两个妇人手脚利索,只是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屋子打扫整理干净,用新买的纸将窗子糊住,又在窗子周围订了两个木条,拉上一条穿好窗帘的绳子。歉意道:“你们就委屈委屈先在这住下,每天到吃饭点就去家里吃饭,可别客气”   杜氏热情道。   两人急忙摆手,这哪里还是委屈啊,相比于以往两人没钱时候住过的山洞。那蜘蛛网密布,冷风刺骨的环境,现在真是好太多了,况且这北方人大多都习惯盘火炕,只要烧上炕,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夜里再盖上那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厚被子,这日子真是绝了。   “对了,来的路上看见不少人都往山上去了,用不用我们也去帮个忙”丛涛有些拘谨,想到先前看到的场景,站直身子想要出去帮忙,也好尽一下自己的‘绵薄之力’   “那个啊,不用你们操心,只是说是上山找一下失火的源头,你们休息着,我和爹上山去看看”远弘和气的解释。   “这样啊”屋子又一次陷入了冷场。   “那什么,安置好了,咱们回去吧,等吃完饭了,你们再上炕眯会,夜里睡得警醒,也没睡好”杜氏体贴道。   正好两人肚里唱起了空城计,这要是再拒绝,就显得虚伪了。   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期间两人又一次展示了惊人的饭量,杜氏何氏从瓦罐里挖出了好些细面,往里面磕了五个鸡蛋,又加了些盐,温水,等那面糊稠稀正好的时候,坐上鏊子(北方烙饼的一种工具)抹点油将面糊摊上。   涟漪原先第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诧异的很,以为这能摊出薄薄的煎饼,后来才知道自己理解错误,杜氏她们摊出来的也是薄薄的饼,只不过不是煎饼。   一张张热腾腾的薄饼出来,只将将够得上一桌子人吃,只到那一盆子的面糊都见底了,那吃的速度才慢了下来,两人这才喘口气,烙完那剩下的面糊后,这才坐下吃了起来。   同时几人心中也有了思量,怪不得这两人早早就没了盘缠,照这个吃法,这再多的钱也不经花。   男人吃饱后,就要上山去看看缘由,这两个吃饱喝足的外来客,也要跟着上去,说是帮忙,拗不过两人的冯家父子,只好带上了两人。   可是,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碰上了突然返程的部队。   因为涟漪酿酒帮衬上了里正一家,所以现在里正还是颇给他面子,见冯通柱往山上走,招呼他一同回去。   “这是怎么回事?查出个原因来了吗?”   里正脸上有丝无奈又掺杂着丝丝苦涩,“嗨,别提了,找到了是找到了,就是……”   剩下的化为一股叹息。   几人更加不解。   后来听里正小儿子的解释,几人才顿悟,原来昨日有人去山上打猎,准备回去已经有些晚了,索性找到一处山洞,说是凑合一晚得了,白天再回去。   这是以前山里人惯做的,回去晚的或者是懒得回去,直接在山上过一晚,第二日再下山。   可是冬日的夜寒冷,这山里的动物大多冬眠,很少能猎到动物,这打猎的怕冷,在山洞外面点起了火,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睡了过去,夜里风大,那没熄灭的火点子被风吹到了别处,噼里啪啦着起了火。   等火势真的难以控制的时候,这人才醒了过来,想逃都逃不出去,惊慌下又往山洞跑去,这无疑是自寻死路,后来生生被烟给熏了过去,直接丧生了火海。   “你说,找到的时候已经烧的不成样子了?”丛涛听的入神,面上透出一丝不忍。   “嗨”换来的只是几声叹息。   “这是?”里正感叹完后,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后生。   “这个是我本家的一个亲戚,爹娘没了,来投奔我的”冯通柱拿出原先的说辞。   “嗳,好好,都回去吧”里正此刻也没了精气神,原本只是想要找个缘由,但是真的找到后,这心里咋就这么沉甸甸呢!   “那山上……”   “都光秃秃的有啥好看的”里正叹气,“已经找人去通知了他婆娘,估计一会就到了,那里有人守着呢,你就先回去吧”   冯通柱望着身后黑呼呼的山,辨不清心中是何情感,最后只留下几声叹息在山间回荡。   一路都很沉默,杜氏梁氏并何氏,因为突然出了事,也没去县里做生意。听到外面有动静声,急忙走了出去,看到的都是低沉沉老爷们。   “咋了咋了,这山着火了又不是你们自家着了火,用的着这副模样吗?”   “小声些,富贵走了”冯通柱低声道。   “走了?往哪走了?去哪了?”杜氏不解。   “嗨,还能往哪走……”   看儿子丈夫的样子,杜氏猛地反应过来,捂嘴惊呼:“你说是……”   冯通柱点头。   “唉,这好生生的,怎么就!”杜氏心头乱糟糟,反复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没等她太过感叹,身测的丛涛突然出声。   “有人来了”沉默了片刻的丛涛眯着眼看着另一处。   直到那疾驰的骏马以及赶的快要飞起来的马车走到进处后,杜氏,远弘同时呼道:“儿媳妇?”   “温颜?”   ☆、第一百四十七章 美人计   看见来人,杜氏并儿子同时叫道,只不过,杜氏的叫法有些前卫,刚批了八字推了生肖,连聘礼都没送上门就被冠以这样的封号,不啻于春天播下种子不到夏天就收货了一般,跃进的幅度有些快。   温颜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杜氏露骨的叫喊后,脸刹那间布满了红晕,只是等她稍稍回神后,又恢复了那爽快的性子。   跃下马,关切的围着几人转了一圈,还是远弘将人拦住,这才知道了缘由。   原来是晌午在县里的时候听人说了白杏村着火,又知道那着火的地点是冯家的后山,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是等想要再打听些什么,那人也说不清,这姑娘是一个急性子,索性也没告诉别人,直接牵上马找了过来。   “你也太冒失了,就这么跑过来,也不怕姥爷担心”远弘得知是为了自家的安慰才这么不管不顾的跑来,心里满是感动,嘴上却不饶人。   杜氏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识趣的咳嗽了一下,“那个,晌午在家吃饭,我去跟涟漪说一声,好去割点肉回来”   “婶子,不用麻烦的,我马上就走了”   杜氏佯装不悦,“你这说的哪里话,这未来儿媳妇都到家门口了,还不留饭,回去了亲家可要不高兴了,你等着,涟漪那丫头这今天又琢磨出了新吃法,一会你也来尝尝”   远弘将脸扭到一边,耳朵上不可自抑的爬上一抹红色,低头道:“娘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吧”   那扭捏的姿态生生让旁边的几个围观者憋红了脸。   “这来的不是一个,后面还有一个呢!”杜氏远远看着马车行驶过来,有些不解道 。   “丫头,你来的时候还跟着谁了?”   “没啊,就我独自过来了”温颜也有些不解,因为路上着急,所以只是察觉身侧有马车。但是竟不知两拨人是同一个地点。   马车在距离几人几丈远的时候停下了。   二柱拉紧缰绳,脸上赔着笑道:“呦,好些日子不见几位了,眼瞅着这气色都好了许多。这两位是?”   看着跟在杜氏旁边的两个陌生男子,心中响起了警铃。   “这是表亲,表亲”夫妻俩打着呵呵。   二柱脸上警醒消散,呵呵道:“表亲好表亲好”   “二柱你今个怎么过来了?”远弘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尴尬,破例打着招呼。   “嗨,今个可不是我一人来了,这是我家主子听说村子里着了火,心里惦念着,特意来这看看呐”   在他说完之后,褚越从里面将车帘掀开。恭敬朝几人打着招呼。   二柱悄悄在心中腹诽,好生生的来就来吧,还扭捏的在马车里不下来,搞个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氛围,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   想归想。还是得哈巴狗一样伺候在主子旁边。   倒是下车的褚越,难得表露情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之后才被人拥着进去,二柱心里喊着冤枉,这我是招谁惹谁了?   事实真相则是,因为他这马车赶得跟飞似得,弄的褚家大爷东倒西歪。头发都散乱了,不然能在车里墨迹了那么些时候嘛。   丛涛兄弟两人自觉无趣,索性和冯家夫妻打了招呼,杜氏笑的眼睛都眯住了,拍拍自己脑袋,“看我这脑子。你们也累得很了,快去休息休息”钥匙已经给了两人,所以也没再客套的送两人回家。   目视两人几人走远了,赵赠才开口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去找酒吧还能咋办。前些日子老爷捎来的信你又不是没看到,着急的很呐”   着急着急,着急有个啥用,寻得了酒你也没那胆子喝,过啥瘾呢。   不过,这话是不能对那个木头似得大哥说的,说了也没用,此刻打个呵欠,擦去溢出的泪花,认命道:“走吧,前些日子找了槐树村,今个再去别的村子看看”   …………   院子里,肉丸像是见到了分别了好些日子的故友,在人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二柱,遂呼啸着上去撕咬住他的裤腿,爪子还不断的挠地。   “肉丸过来!”软绵绵没有多大威慑力的叫声从院子另一处传来,小宝裹得厚厚的,头顶上还带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脸上想要装出严肃的表情,但是配上那张肉嘟嘟的脸,让人不禁发笑。   “有些日子没见,小家伙长高了不少”褚越弯下身子抱起了他,点了点他鼻头,“还认识我吗?”   小宝原先的气势荡然无存,把玩着自己的袖子,怯生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知道”   “乖……”   “你是让他送了一只猫,害的大姐脸上长满了红点点的坏人”小宝指着二柱道。   于是,褚越原先那句乖就像是一个巴掌,又生生的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二柱双股夹紧,小祖宗啊,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果然,寒风夹着冰雹的视线略过自己头顶。   完了,又完了,这不是存心让我不痛快呐。   没人能理会着二柱的悲愤,院子里的动静早将屋子里的人引出来了,涟漪一眼看到的就是院子里跟颗树一般挺拔的褚越,神态自若的上前打着招呼,道:“褚大爷过来了?稀客稀客”   褚越回以一笑。   期间二柱又将来意说了一番,大致是对此次的失火事故表示很是哀伤同时又对冯家一家安然无恙表示欣慰,最后又展望了一下今后的美好生活,最终以共同奋斗作为结局圆满落幕。   官腔打的很好,看来是往日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进了屋子,涟漪想要去给客人泡些茶水过来。   看着涟漪说了两句就要离去的背影,褚越咳咳嗓子,朝冯通柱道:“其实这次过来,不光是来探望,更多的是想要和几位商议一下生意”   “什么生意?”杜氏迫不及待道。   涟漪只是微微顿了顿身子,又扭过头来,褚越的眼眸瞬间亮了亮。   “温姐姐,他们在这说些无趣的事,咱们听的可是乏味,走,我带你去看看我新做的小玩意,保准你喜欢”   二柱望着自家大爷先前还兴致勃勃,但随后跟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心中又有些同情了。   “还是涟漪想的周到,我都忘了你们姑娘家不爱听这个的”远弘歉意道。   温颜只是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却流转着些许娇媚。   远弘的脸更红了。   这回,等涟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褚越这才收回了视线,面对同样报以不解眼神的夫妻俩,缓缓道来。   吕家败落后,褚家吞并了吕家一切,包括原先吕家大老爷野心勃勃想要插手酒界而特意备好的作坊,人员驻扎好了,师傅也到位了,但是还是没赶得上源源不断的各地的订单。   一来是占了皇家的光,二来是年关将至,每家每户都会备些酒水,招待客人。   “你是说,想要让涟漪过去酿酒?”冯通柱诧异道,“可是她一个姑娘家,细胳膊细腿,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也是添乱……”冯通柱下意识拒绝,笑话,那里都是些老爷们,娇滴滴的闺女怎么能去那里。   “你别说话,又没问你”杜氏打断丈夫的话,又接着先前的话头道:“你家现在的生意有这么好?每天取酒的人都要上门排队的吗?”   “后来呢?那人是怎么说的?”涟漪坐在热腾腾的炕上,拿出几个冻梨来招呼未来嫂嫂,屁股烧的发热,嘴上咬一口凉兹兹的冻梨,真是惬意的很。   想着先前二柱主仆在自己离去的惊讶眼神,涟漪忍不住发笑,她不在屋子里听他们商议,不代表没人来转告她啊。   榭雅那丫头看钱比她还要紧,看见摇钱树和自家爹娘商量生意的事,能不偷听?她只要是再听二妹转告就好了。   榭雅一板一眼道:“现在年关将至,其中来订酒的不止是周围几个县镇的大户,也不乏南方走水运过来世家,更有那塞外边关的少数名族,北方今年粮食不足,这些人又大多以游牧为主,自己吃饭尚且不够,又哪里来的余粮酿酒?所以商贩来次找酒,就是为了能捞一笔”   咳咳嗓子继续道:“可是作坊地小,酿酒秘方多数保密,虽说导致供不应求但是分身乏术,无奈至极,所以……”   “所以想要在此处建作坊,然后给咱家分成?”涟漪接下话头。   挠挠脑袋,榭雅努力回想,“好些是这样说的没错”   转而又道:“前几天不是那掌柜的想要和咱家合作吗?要我说不如全应下来,这样咱家就像是有了聚宝盆,往后还愁没银子花吗?”   这个条件确实是很诱人,而且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但是这一切花销太大,她没那资本,但是由下他,那这里面又诸多事掺杂不清,不是她所愿。   况且,这次也有个好的机缘,山上失火后,没个三五年恢复不过来,以往村里人靠山吃山,这一来,会减少很多进项,劳动力增多,把人召集起来,去作坊里干活,想必他们也是乐意的很。   但是,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没钱啥都不行!   冻梨放在手边忘了咬,怎么办?难不成要她去褚越那条狼前面施展美人计?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占者五不占   “中午吃啥?”正当涟漪犹豫不决的时候,杜氏露出脸来询问,从那皱眉了表情上看,这会她也很是纠结。   “现在不是还早着呢?”榭雅疑惑道,片刻后自个想明白了,家里这么多人,未来嫂子来了,褚家大少爷来了,再添上新来的两个客人,这可不是得早些准备了。   不同于冯家的喜庆,正当众人在商议着事情的时候,门外痛哭声渐起,杜氏择菜的手一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应该是他婆娘过来了,我去看看”   涟漪几人面面相觑,脸上挂着的笑也淡去,虽说因为他冯家险些被烧,但是相比于失去了一条命的猎户来说,没有什么不能原谅,所以这也是杜氏在知道实情后,没有骂人只是默默叹气的原因。   刚来的温颜不太清楚,原先明明是好好的,大家怎么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后来还是榭淳悄声跟她解释过,这才明白。   二婶梁氏已经在门外等着了,同为妇人的命运让她们对活着的孤儿寡母有些同情,更多的也是对人命消散的叹息。   涟漪没有出去,一来是害怕面对那烧的面目全非的死者,二来,是不愿面对那面对至亲之人离去后背痛的亲人。   呆呆的站在院子里,望着院子的某一处陷入了沉思,她来这这么久了,久到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涟漪了,在这生在这长大,在这度过了漫长的十四年。   那原先那个时刻的她呢?那个和爷爷生活了近乎二十年的她呢?一切都是她的幻想?都是那镜中花水中月?如果,如果是真的,那独自面对自己死亡的那个老者,当时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褚越远远的看着涟漪,看周围无人,犹豫了片刻才走上前去。   望着那张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直到涟漪回过神来才突然感觉出来身边多了个人,看起来也是满腹心事。   “怎么?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褚家家业做大?”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在想着什么?”   难道是因为在揣摩她的心思才跟着她一起发呆?涟漪摇头低笑。   “你还好吗?”褚越斟酌了半天。从来没有单独和女孩子接触过,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和她交谈。   “咳,放轻松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涟漪看他紧张的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的样子。特意安慰他。   “我没说你是老虎,还有,你一点也不可怕”褚越正色道。   黑黢黢的眼神望着自己,涟漪觉得自己和那双眼睛对视住,竟隐隐的被其所吸引,那双眼睛肿,此刻除了自己天地间别无他物。   “咳咳”涟漪尴尬的咳嗽,不为别的,真的是有种被那人蛊惑的感觉,原本还想着对人家施展美人计。自己却这么没出息的被人所蛊惑。   “你没事吧?”褚越看她闪神,关切道。   “没事”   “我听说了,很担心”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嗯?”轻轻的打着弯的声音入耳,让人恍惚。   “你和别人姑娘家相处,都是这样吗?”说话结结巴巴。看着别人脸蛋自己遐想?这般无趣怪不得他家的小厮和亲娘不遗余力帮着他找黄花大闺女。   “我平日不是这般无趣的”压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微微带着些委屈。   涟漪侧目,“哦,平日你都是做些什么?”   褚越想了想,“平日查账,看书,陪人看酒”   啧啧。这日子确实是有些无趣,涟漪心中暗道。   这要是谁家的姑娘跟了他,大家闺秀还好,平日相夫教子,也算大富大贵过完这一生,但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再说,麻雀变凤凰,也不太适合她。   守着白杏村这一亩三分地,再找个老实的种地汉子,小富小贵的过完这一辈子。这才是她的人生理想。   “对了”褚越补充,“我平日不止是做这些的,我还会练剑”   爹以前说过,女孩子大多向往风流侠士,说出去会增加些筹码的。   不过,看似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其实,你别听二柱说,我只是会些简单的占卜之术,并不是什么仙人的”涟漪以为他是对自己有些惧怕,特意安慰着。   褚越尴尬,不过,这个也算是开了个先河,听她开始了话题,自己接住话头,询问道:“那个,你们这个推算,能推出自己的大限吗?”   “能,不过,天命本不该多窥探,要是贪得无厌,同样也会有相应的惩罚落到你身上”涟漪解释。   “这么说,是真的有这么一说?”褚越钦佩之意油然而起,这能窥探天际的,世间能有几人,恐怕在钦天监呆了一辈子的老头也没这个本事吧?   “那这占卜之人要是自己占卜出自己的大限,那不是很……”褚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涟漪摇头,“占者五不占,其中就有一条是,不给自己占卜”   …………   话题展开,时间过的也不那么漫长了。   村子里有人死去,而且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所以将山烧了这件事在死者逝去这件事下,也不显得多么严重。   白事要做,不过也是几日后了,杜氏回来后颇为知性的说了一句,这再多的钱都抵不上人活着好。   “那娘,你的私房钱分给我一些呗?”榭雅的一句话,让杜氏瞬间从悲苦中醒来。   “就你每天事多,满嘴都是钱,你看看你小妹看看你大姐,哪里向你这样财迷”杜氏转移话题。   “娘,我这么财迷也是跟您学的”榭雅不服气道,整日说她财迷,也不看看是遗传的是每天耳濡目染下,能变得不财迷嘛。   悲伤惊喜难忘,种种掺杂在一起,这不就是生活吗?   厨房的八仙桌已经不能容纳这么一大家子人了,别看姚老头不是正儿八经的冯家人,但是人家脾气大,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是主人而收敛一分,看着黑压压的人头,不悦跳上脸上。   挥挥手道:“榭淳丫头,我不在这吃了,你捡上两个我爱吃的送到我房里”   啧啧,这气派,榭雅眨着星星眼,她也好想有这样的做派啊。   “愣着干啥,快吃你的,一会凉了又嚷嚷了”杜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转身又道:“老爷子,您可别挑拣了,我跟老儿家的说了,一会就搬着他家的桌子过来,大伙都一块吃,等桌子搬来了,单独给您二老开一桌,清清静静的多好”   姚大夫有些意动,要是在开一桌的话,人也不是那么多了,回去一个人吃,也有些冷清。   “姚爷爷您就先将就下,一会我去酒窖给你拿那虎骨泡好的酒,你不是馋那酒,馋了好些时日了?一会拿来了你和姥爷多喝点”   涟漪补充。   “那我就勉强在这坐下吧,涟漪丫头你快些去给我拿”姚大夫果断坐下,颐指气使道。   每日定量给着那么一点,真是憋屈,可自己也不敢甩袖子走了,这潇洒了一辈子,终了了还要被小丫头牵在手里。   吃吃喝喝,期间褚越又提出了那个让人眼涟漪心动的想法,但是这会当面说了出来,再装傻已经有些不太合适。   涟漪放下筷子,看自己装作吃饭还偷偷瞥向自己的杜氏,以及搓着手,眼里饱含渴望的老实爹,哭笑不得。   这一家之主什么时候换了人?   罢了罢了,往常也不是没接受过他的恩惠,何必矫情。   清清嗓子,涟漪开口:“原先我是有这打算,但是,这酿酒作坊我要自己开,不和你褚家占一点关系”   杜氏急匆匆放下碗,着急道:“儿啊,你糊涂了不成!这开酒坊子是小事吗?怎么能胡乱开!”   开酒坊要扔多少银子啊,先前买地的钱还没收回来,仅剩的那些银子还想给儿子风风光光的娶媳妇,再给几个丫头置办些体面的嫁妆,这小儿不知生活疾苦,现在给她夸这么大的口!   “孩子她娘,你让姑娘说,她有自己的主意”冯通柱拉拉媳妇的袖子,低声劝慰。   “娘,我是早就想好的,再他商议前就打算好的,褚大爷是有本事在白杏村开酒作坊,但是我有钱了也要开,不过不是姓褚而是姓冯!”   “好,丫头有志气,姥爷支持你!”杜老爹听涟漪说完后,早就是热血沸腾,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闺女一眼,“这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生生拖丫头后腿,丫头啊,你有多大劲使多大劲,姥爷支持你!”   “嘿,你支持有啥用,你有银子吗?”姚大夫拿着银针剔牙,看那老头果然哑口无言,得意道:“丫头啊,钱我有的是,你放心大胆去做!”   涟漪笑的不表态,褚越表情带着些尴尬。   他想要在这开酒坊,因为这是涟漪的心愿,本就不是他的,私心也是想今后有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来看她。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涟漪,你知道我不是……”   “这样,我有更好的主意,你看看是否可行?”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这么结局后,涟漪突然来了个大逆转……   ☆、第一百五十九章 振夫纲   “什么法子?”褚越好奇问道。   本就是为了她所思量的主意,如果佳人要是不满意的话,那自己的一番作为也讨不了好,还是听听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说起来也很稀松平常,就是这次的酒坊还是你出钱,毕竟要我们家现在拿出这么多钱也不容易”   “可是,这和这酿酒作坊是人家的有什么区别?”姚大夫好奇道,这钱是人家出的,就算这地占用的是白杏村的地,可这地也不是你冯家的,怎么能说这作坊是你呢?   未免有些太霸道了。   褚越若有所思,“你接着说”   涟漪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虽说这建房子的钱是你出的,但是我也不让你吃亏,这样吧,五年内,只要是我酿造出来,不论什么品种的酒,都会有你褚家一份,将来咱们各自买卖,井水不犯河水?”相信自己这小作坊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求个温饱,造福乡里罢了。   杜氏几人不在说话,只是沉默的往嘴里扒拉着冷饭,这自家占那么大的便宜,她可不敢再说什么话,大丫头可是狠,能想出这么厉害的法子,这明显是空手套白狼,五年算个什么,要她说就是十年也不为过。   虽然有些天赋,但是也不能当做真金白银来使唤,这褚家少爷要是冤大头的话,可能会考虑一番,但是……   “好,我同意”褚越脸上满满荡出了笑,“就如你所说,这五年来,你酿的酒都要被打上褚家的名号,但是五年期满后,褚家将不再纠缠你”   姚老头拿着酒杯往嘴里灌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看两人,暗自感叹,这你们兜兜转转也不嫌麻烦。两人男才女貌,直接凑成一对多好,这酒坊哪里还要分出来是褚家还是冯家。   况且,他一点也不像冯家夫妻认为他们占了天大便宜。涟漪这丫头酿酒的价值,他可是清楚的很,那褚越小狐狸崽子想必更清楚,要不怎么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归根到底是褚家占了便宜啊。   涟漪接过话头,“那好,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好”褚越朗声应答。   “回去了我会让二柱将银子送过来,你给我列个单子,需要什么都写在上面,我会派人送来”   “嗯”   两人几句话就把别人眼里看起来复杂到极点的事解决了。   杜氏大气不敢出,悄悄的用胳膊肘拐了拐冯通柱。“他们这是商量完了?”   冯通柱也是一头雾水,“听这意思是说完了”   “哎哎,那到底商量出了个什么?我怎么听得晕乎乎的”杜氏压低嗓子道。   冯通柱摇头,他现在更叫一个晕。   不过……   罢了罢了,自己没本事就算了。还能拖孩子后腿?涟漪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   送走两人后,桌上还剩着不少吃食,涟漪从思绪中爬出来,诧异的看着收拾桌子的母女三人,问道:“怎么今个还剩下这么多?”   杜氏又塞进灶膛里一根柴火,等火苗重新烧起来后,才将蒸笼添上。将特意给二人装好的饭菜腾上去,也好能让人回来有个热乎饭吃。   等忙完这一切后,才回到涟漪道:“你这丫头每天也不知道想的是什么,连人家两个没回来都没发现,那两人也不知道去哪晃荡了,刚才远弘去找你何婶的院子找了一遍。没找到人”   “哦”涟漪表示自己知道了。   刚才想的入神,全是如何谈判的样子,哪里想的了谁没在?   这次的事相当于技术入股,她也没占褚家的便宜,外面买个秘方啥的还要几两银子呢。她一年不多说,只要心情好,十个酒方子是弄的出来的,五年,也抵得上这作坊的钱。   “娘,等过完年后,咱们也该忙着招兵买马了”涟漪帮忙收拾。   “招啥兵买啥马?这可不敢乱说”门外远弘迈步进来,脸上全是笑意。   “嗨,都是自家人,谁去多那个嘴,对了,把温颜送回家了?”杜氏手脚利索的收拾着板凳桌子,随口问了儿子一句。   “嗯,我看着她出了村子的”   “噗嗤”榭雅榭淳纷纷笑了,就连杜氏,也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儿子。   “你个傻子嗳”杜氏无奈摇头。   三个妹妹也一个劲的捧腹大笑。   “你们笑啥”远弘有些羞赫,挠着脑袋说道。   这下没轮到杜氏解释,快言快嘴的榭雅解释道:“娘特意让你套上驴车是个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未来嫂嫂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只把人家送出了村子,再怎么说也要把人送回家啊”   冯远弘愣了楞,好像是这么个意思,怪不得方才自己说要回去了,她欲言又止。   敲了敲自己脑袋,远弘红着脸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去追她?”   “算了吧,这会人家骑着马都快到家了,下次可要长些记性,人家姑娘这么好,可别委屈了人家”杜氏告诫儿子。   “娘,我知道的”远弘低头喃喃道。   片刻后,仿佛为了不让自己那么尴尬,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刚进来你们在商量些什么?”   视线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涟漪身上。   涟漪咳了咳嗓子道:“刚才我们在商量着,这会就该把作坊招人的信儿放出去”   “可是,现在天寒地冻的,也不适合盖作坊啊”远弘认真道。   “可是,那怎么办”涟漪故作忧郁的低头,解释道:“过完年一开春要给大哥娶媳妇,肯定是没时间的”   一句话又将远弘到嘴的话憋回了肚里,脸上像是挂了一张大红布。   这怎么一个坑又跳进另一个坑了,远弘懊恼的拍拍脑袋。   “好了大哥,不逗你了,现在放出消息,只是让人报个名,先打好地基,等开春了再动工,这样,有多少人,咱们心里也有个谱,别说到明儿开始干活了,一个人都找不到,那才叫丢人呢”   远弘恍然大悟,“那我去找爹商量一下,然后去跟栓子叔,二叔他们商量一下”   “嗯嗯,去吧去吧”杜氏不耐烦的挥手把儿子撵走。   “嗳,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罢远弘疾步走了出去,生怕几个妹子再出言调侃他。   确定儿子走远了,杜氏又稍带些忧虑的说道:“这儿子成这样,以后肯定压不住媳妇,振不了夫纲”   榭淳不然,细声细气的解释道:“娘,未来嫂子一看就是爽快人,和娘你一样,大哥性子温厚,这好相补,要是真的是两个脾气火爆的人处在一块,家里的房子都要被掀塌了”   杜氏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索性也不想了,接着商量儿子的婚事。   “过几日就要定聘了,快想想咱们给你哥置办个什么席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在白杏村,男女成亲前要先定聘、送礼,定聘相当于现在的订婚礼,定聘时必须用一种大帖,这里人叫做压大帖,帖子之外还要有婚书,定聘那一天男女双方家里都要宴请亲友,这往后了,才能送礼,也就是成亲前最后一道门槛,送礼后,未来嫂子就可以进冯家门了。   杜氏跟温颜姥爷商量好了,定聘是在腊八那天,对方也答应的很爽快,可是,等杜氏兴冲冲的去找村子做红事的师傅,才被告之那天已经有人先订下了。   当然,腊八那天是个好日子,他们能选,别人自然能选,而且还抢先一步,将厨子定下来。   这要是下聘的那天没了掌勺师傅,那才让人笑话呢。   “娘,要不让姥姥打听打听?”涟漪出着主意。   “没用,你姥姥说了那天两户人家迎亲,师傅都去帮忙了”   叹气的时候何氏走了进来,杜氏打着招呼,“孩子睡了?”   何氏点头,挽起袖子将黍米袋子搬出来,搓起米来。   “刚才你们在这商量着啥呢?我听的这么热闹”   “嗨,还不是说等远弘下聘那天席面怎么整治?这师傅们都请不到,那天可真要丢脸了”杜氏接连叹了好几口气。   何氏听完低头不做声,片刻后才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师傅们不来,自个就不能做了?”   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咱们自个做的挺好吃的,要不自己忙活得了,涟漪丫头脑子里的奇怪念头多,让她给给咱们参谋”   杜氏抚掌,“对啊,我倒是忘了这茬”   转头看着涟漪,刚要说话,涟漪急忙求饶道:“娘,这些日子我忙的很,您就饶了我吧”   “不行!”可怜的要求被人拒绝,“你大哥一辈子就下这么一次聘,你做妹妹的还不上点心?你摆弄着那个酒有什么用……”   几顶帽子下来,涟漪真的产生了一种,我这个妹妹当的果然不够格的觉悟。   “好好好,等我想想,想想后再告诉你们”忙不更迭的求饶。   杜氏祸水东引,现在很是欢乐的开始搓黍米了,最后还不耐烦的挥手让涟漪回屋子思考去,在这白占着地方。   说起了宴席,涟漪心里倒是真的有了主意,她和爷爷吃的席面不少,其中有一道最和她胃口,那就是用豆腐加上五花肉,再用腐乳炖上一个半时辰,那汤汁拌上米饭,好吃的要把舌头吞掉。   可是,当务之急是哪里找乳腐啊?   ☆、第一百六十章 椒盐小银鱼   天蒙蒙黑,涟漪在自己的房里点上油灯,拿出一张草纸,又摸黑趁着家人不备,从可怜的公鸡身上拔了一根羽毛,又偷了姚大夫两块精贵的炭,开始发愁。   先试着将一块炭磨碎,又用水兑开,学那西方人用的鹅毛笔开始写字,写了两笔别扭的很,索性仍在一边,直接用那剩下的炭开始在纸上书写。   大哥下聘的席面来的都是自家人,奶奶那里估计是得请的,虽说是两家闹翻了,可不请的话,那岂不是太冷清了些?自家老爹亲爹那里没人,就姥爷一家来,那也看着冷清。   再说了,这是大哥的好事,要是不请人家来的话,孔氏那老婆子不知道该怎么编排爹呢,再不济来这吵闹一番,这人丢不起啊。   “也不用弄的太好,四个凉菜,不,还是六个吧,四个怪不吉利的”在纸上小心翼翼的写了六个凉菜。   “算了,这六个和八个也没啥区别,还是弄上八个吧,数字吉利些,看着也有面子,嗯”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在先前写过的后面加上。   “香菜拌木耳、手撕大白菜、醋泡花生米、卤水鸡胗、红油耳丝、压板牛肉、葱拌驴肉、椒盐小银鱼……”   敲敲脑袋,凉菜是有了,热菜又要头疼了,数量要多少个,要什么种类,都得细细的列出来,过几天还要去采买材料,这时候冬天菜色少,绿叶菜几乎没有,总不能一桌子都上些肥腻腻的肉吧?   正头疼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榭雅榭淳姐妹两个笑嘻嘻的走来,冲着涟漪道:“大姐,你刚才在那嘟囔着什么呢?我可是听到了什么小银鱼,大姐你是在为大哥下聘那天的席面发愁吗?”   涟漪镇定的将那张写了现代字的纸叠起来,又悄悄塞在腰间。转移话题道:“对了,小宝呐,刚才不是还嚷着要要跟来吗?”   家里的男人一个毛病,都不爱碰水。尤其是到了冬天,这不,刚才听着杜氏要给小宝洗脚,那小家伙正闹脾气呐。   榭淳爬上炕,给三人撑好被子,柔声解释道:“小宝是想着来跟我们一起睡的,可是娘说他不小了,不能跟姐姐睡了”   虽口口声声说着要独立的小屁孩,每天都想着法子往三人的屋子里挤,冬天更甚。尤其是后来家里人口变多,他的房间被占了,这下更有理由了,整日嚷嚷的让人头疼。   “家里女的太多,爹和大哥又不常在家。小宝将来可别学的一身脂粉气”榭雅拖了衣服,跐溜钻进了被窝。   临了,还抱怨道:“这被子有些潮了,赶明要让娘晒晒被子”   涟漪想了半晌,想的脑瓜子疼,这会看见两个妹妹进了被窝,索性也跟着钻了进去。开玩笑道:“说的也是,家里咱们四个女的,怪不得小宝没点男子气概,要不,咱们往家里买几个小厮?”   “好好好”榭雅猛地坐起来,后背冷风一吹。又哆嗦的进去,眼里充满希冀,“小宝那个屁娃子,只给他买一个得了,咱们三个一人一个。娘那里也一个,姥爷和姚爷爷那里一个,正好皆大欢喜”   涟漪伸出手从她脑门来了一下,“想的美,还一人一个,你干脆让一屋子人伺候你好了”   “那敢情好”榭雅漫不经心道,“你说,未来嫂子到了咱家不习惯咱们办?人家在县里也是有人伺候着呢,我可不想等她来了让娘伺候她”   涟漪笑笑不做声,原先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得好好盘算盘算了。   “不想这个了,姐你还没说你说的那个小银鱼怎么了?我没吃过嗳,要不明天你给我做一回?”   “想的美,明个你不是要去县里吗?哪里有时间吃”   “嗳,我白天过去,夜里回来了可以吃啊,你都想着法子给大哥办的体面些,都舍不得先做来让妹妹们尝尝鲜,以后不和你亲了”榭雅愤愤道。   怎么又是我的错?涟漪摇摇头,感受着身下暖暖的热气,商量道:“你看,小银鱼那个过些日子也能吃,大姐给你们做个别的稀罕东西,保证你没吃过”涟漪讨好道,“不过,估计也得等些日子”   “那等等多少日子?”   “少说二十……天……吧?”涟漪不确定道。   “那好,明天吃小银鱼,二十天后吃你说的那个东西,就这样,睡觉!”   呼的一下吹灭了燃着的油灯,钻进被窝咯咯直笑。   ……   银盘似得月亮挂在树梢,夫妻两个收拾后路过她们的屋子,听的里面清脆的笑声,冯通柱道:“你看她们多高兴”   “吃得好穿的好,不高兴还要哭啊?”杜氏嘴上向来不留情,不过,眼里却是满满的温情。   看了看趴在怀里睡着的小儿子,说道:“快进屋子,别让小宝受凉了,你也别多想,要是没有你,她们哪里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小的再怎么有本事,在老子面前那就什么都不算,只有一家之主在这顶着,她们才那有笑的资格。   冯通柱点点头,揽住杜氏的肩膀,“你说的对,往后日子过的才好呐!”   次日,赶着驴车将何氏以及榭雅送走的是远弘,亲娘说,儿子都要娶媳妇了,哪里能事事使唤老子,瞬间拿些核桃给涟漪小姨送去,再说一下他下聘的日子。   远弘带着不知哪个妹妹给他做的棉手套,耳朵上带着耳包,郑重点头。   驴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榭雅那丫头突然扭头朝着涟漪说了几句话,虽然只是嘴片子张张合合,但是涟漪却清楚的看出,那丫头分明说的是小银鱼。   真是,现在在这个家里,好像是越来越没地位了。   消沉了好几天,想着是不是该酿些酒了。   正思索的时候,看见了院子里正在打太极的两个老头,怔怔的看了良久。   “丫头,一起打啊”姥爷发出邀请。   涟漪看了看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果断摇头,走了两步后转身,诚挚道:“每日在家闲着无趣,要不,咱们出去娱乐一下?”   …………   半个时辰后,两个裹得厚厚的老头外加一个裹得厚厚的丫头站在冰上,遥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   姚老头僵硬的扭过脑袋道:“这就是你说的娱乐?”   “对啊,这么冷的天,来这垂钓最好,您不是前几天还嚷嚷着在家无趣的很吗?”   “可是那可好过我大清早的在这受冻好吧”姚大夫黑着脸,不等涟漪说话就扭头往回走,“我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我这几天心情很好”涟漪低声道,脱下手套合拢手指,几个动作后,自言自语道:“我还想了个新的酒方子,看来没人赏脸喝了,罢了,那就不酿了,反正我也不喝酒”   “看你这丫头,年纪轻也没个阅历,这钓鱼嘛,用上蚯蚓玉米粒最好了,你这拿来了一个煮熟的鸡蛋算是什么回事?算了算了,今日左右无事,我就教教你”   涟漪摇头,每次都要让她拿着这个理由来威胁老人,她负罪感也很深啊,所以就不能好好的听话吗?   “丫头,你这是要钓什么鱼?”姥爷看完这一幕,忍笑道。   “我想着大哥下聘那天做几个凉菜,其中得用这小银鱼,所以我想先试试,看能不能成”   杜姥爷摸着半白的胡须,沉思片刻,“那咱们得直接弄个窟窿,钓那可钓不成,这渔网的眼太大,去你二叔家借个眼小点的,还有,让你娘煮些玉米粒,再拿些你做好的醪糟来”   “嗳,我这就去”看看,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就没想起这个,只是傻不愣登的拿了个?头来。   匆匆赶回家,顾不得杜氏好奇的询问自己为什么要玉米粒,只敷衍的说了句钓鱼用,这才急忙忙跑到酒窖里去,拿上前些日子酿好的醪糟,醪糟也叫做甜酒,是想着做甜酒汤圆的,没想到这会派上了用场。   煮好了玉米,用青瓷碗装好,悄悄跟杜氏说了声要去捞鱼,怕小宝听到了缠着也要过去,河边啥的是小孩子最不能过去的地方了,即使是那冰都结了老厚。   “那喊上你爹,你个丫头加上两个老人,谁给你们凿冰?”   涟漪想想也是,又喊上在旁跃跃欲试的老爹。   父女俩拿着东西蹑手蹑脚走出了院子,等赶到河边的时候,河面那已经多了一个冰窟窿。   原来那丛涛兄弟俩帮着凿开的冰。   冯通柱又紧着道谢,丛涛尴尬道:“看您说的,一点小事哪里用的着道谢,要说谢也是我们说谢,整日在您家叨扰”   姚老头可顾不上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看到涟漪拿来的东西,   指挥道:“涟漪,快嚼嚼”   “这个不是给鱼吃的吗?”涟漪不解。   姚老头摇头,“让你嚼你就嚼”   涟漪只好嚼碎了那玉米粒,又见姥爷在那姚大夫一脸心疼的表情下,将那醪糟倒在玉米碎上,解释道:“那些鱼最爱这个味,晌午桌上估计可不是那些小鱼苗了”   两个外乡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   等那些被泡过的玉米碎扔进水里后,不知是不是错觉,涟漪总觉得好些小鱼都游了过来。   正想着出神的时候,姥爷突然交代,“快,扔渔网”   ☆、第一百六十七章 洗脚盆里的小鱼儿   渔网以不规则形状扔进了水里,连一朵水花都没溅起,只见冯通柱有些不自在,面对着两个老人鄙视的眼神,暗暗退了两步。   “这得等多久?”涟漪低声问着姚老头。   只见那人颇为专注的幽深深的河水,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嗨,看这那个样子还以为真的是行家呢。   “我见那鱼饵做的好,估计会有收获”站在窟窿旁边探头看了看影影绰绰的渔网道。   “你怎么知道的?”姥爷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丛涛很是赏识,这次见到他说话,先前打冰窟窿又是很熟悉,特意问道。   “先前曾经冬天的时候也去捞过鱼,所以……”   “唉,快收网收网,我看到里面有鱼了”太阳暖洋洋的洒在湖面上,四肢也不像是原先那般僵硬,姚老头兴奋的话传进耳朵,更是让人觉得兴奋。   “好嘞”赵赠原本蹲在地上,听到指挥后,主动从冯通柱手里夺过渔网,使着老劲儿往湖面上拔。   不过,这手感不对啊。   等湿漉漉的渔网被人拉上来后,众人大失所望,里面大多是一尺见长的小鱼,根本就没有想象中肥美的大鱼。   渔网被仍在湖面上,鱼儿争先恐后的跳跃着,与别人不同,涟漪没有太多的失望,只是低头检查了一下湖面上的鱼,摇头道:“还是太大了”   “丫头,这鱼也太小了,都不够塞牙缝的”姚老头翻看了一下冰上的鱼,嫌弃之色尽显。   “没事,这些鱼做事不好做,刺又多,不过,做鱼汤是最好了,整日就能吃些猪肉。您不是嚷着吃的有些烦吗?”   “也好,那再撒网下去吧”杜姥爷看涟漪没有失望,相反是将渔网上挂着的指头大小的鱼苗弄下来,安慰道。   “好。我再撒网下去,涟漪你去家里那个装鱼的家伙”因为都没有经验,所以来的时候也没想着要拿个盛鱼的家伙。   在杜氏的咆哮声中,涟漪讪讪的将家里唯一闲置下来的木盆‘偷走’了。   一个半时辰多的等待,先后撒下了五次网,不知是那河里的鱼儿太过狡猾,还是那鱼饵不再发挥作用,除了先前两网有些收货外,剩下的三网都不是很令人满意。   不过,网里有不少的小银鱼。凑合凑合也能做两盘了,唯一有惊喜的是,在最后收网的时候,网到了唯一一尾大鱼。   “总算圆满了,不然真没法回去”涟漪欣慰道。   “这些东西。只够猫塞牙缝吧?”姚大夫嫌弃的看着木盆里的鱼苗。   “够了够了,那不是还有两条差不多大的吗?剩下的熬些鱼汤来喝,也是够了,做人不能太不知足”姥爷接话。   这两个人,只要在一块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回到家,亲娘还是摆着一张不悦的脸孔,质问道:“刚才我喊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回话?”   “我着急……”   “着急能拿着你姥爷的洗脚盆子出去吗?走在村里就没人笑话你啊”   “啥?”涟漪傻眼。   “怪不得怪不得。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杜姥爷摸着胡子道。   脑子里原先所有的打算都飞了,涟漪苦着脸,“娘,这个原先不是洗菜的木盆吗?”   杜氏摇头,“你忘了?前些日子你姥爷洗脚用的木盆漏水了,后来我就拿着这个盆子去了。还跟你说过的”   她也委屈啊,谁想到突然弄出了这么一出来。   “算了,算了,也没用过几次,又不脏。再说了,这鱼不是还得刮鳞去内脏嘛,也不脏,乡下人也不在意那么多”   说着说着将满当当的一盆大鱼中鱼小鱼一道搬进了厨房。   不忘扭头交代:“快些进来,你不是要做什么鱼吗?”   “好……”涟漪艰涩道。   随后身子像是被人支配着一样,失神的走进了厨房。   将鱼处理好,麻木的放进去葱姜蒜,随后加入白酒去腥,等腌的差不多的时候,用鸡蛋面粉搅成面糊,再加入些熟猪油进去,等准备工作做好后,又麻木的坐上油锅。   将挂好面糊的小银鱼送进了锅里,等食物迸发出香气后,涟漪这才回过神来。   揉揉脸,将那一面金黄的小鱼翻过来。   “唉,别看这东西没肉,倒是香的很啊”杜氏正杀鱼杀到一半,发出感叹。   “香吗?香了一会就多吃些,呵呵”涟漪道。   杜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知道这丫头心里在作怪,暗自道,这丫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十成十的小姐做派,不就是拿着洗脚的盆子装了会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在水里的鱼难道能比洗脚水干净多少吗?   之所以想着做椒盐小银鱼,不为别的,而是因为椒盐这种混合吃法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将今年花椒树上的花椒采下来,然后用小火将它炒香,在细细的磨成粉,加入到细盐里面。   等这些都做好后,再将这椒盐均匀的洒在炸好的小银鱼上,新鲜吃法吸引了家里的老老少少,大家都统一的忽略这些鱼是拿着洗过脚的木盆装回来的这回事,除了姚大夫和自己外,几乎个个都吃的津津乐道。   难道,这就是代沟吗?   涟漪苦笑。   等夜里榭雅回来后,家里早就摆上饭了,大家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那回事还是选择性的忘记,在众人大快朵颐之际,涟漪默默的选择扒饭。   看着驴车上早上去的时候带的酒坛子已经空了,杜氏很是开心,所以一直心情很好的夸着榭雅,弄的小丫头都不知道天南地北。   “明个你们再多拿些酒,我估摸着这酒不够了,等快到年根了,这酒更是紧俏,所以,涟漪你明个开始就多酿些酒,咱们趁着过年狠狠捞一笔”   榭雅筷子飞伸在碗碟的上方,吃的过程中不忘交代着,“娘,过些日子有个好时候,县里不少人要办红事,今个三波人说是来订酒,说等那天咱们给他们送过去,我看了看,要的数量还真不少”   “真的?”家里几人面面相觑,这可是个号消息啊。   “来人怎么说的?是酒席上要用的酒吗?开价是多少说了吗?”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肯定是酒席吧,我没怎么问,他们只是问我能不能接,我说回来了得和你们商量商量”榭雅将一筷子小银鱼塞进嘴里,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们说一家至少得一坛子酒”   秋天过了,冬日都闲置下来,所以家家户户要办喜事的都选择在这段时间,她家的酒已经在大兴县小有名气,所以不少人打听,可是涟漪却有些发愁,头顶上帽子压得重,她想要多酿酒,但是这气候不允许啊。   “能酿能酿,你大姐整日闲的叮当响,怎么就没功夫了,不光是他们的,你大哥过些日子要用的酒,也得想出个花样来,不然太丢咱家的面子了”   “就你能耐”杜姥爷看着闺女听到钱就有些不着调的样子,指责一声。   “丫头整日忙的很,哪里有功夫要忙那个?闪过年就要十五了,这再过些日子也该嫁人了,哪里能由得你使唤?”   涟漪心中点头,姥爷威武。   “嗨,这不是还早着吗?等她嫁人了,我想使唤也使唤不动啊”杜氏委屈道。   期间,还不忘给涟漪投一个眼神。   “娘,我精力足得很,可是酿酒多少,时间长短可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天渐渐冷了,这酒曲都不能发酵,我也是有心无力啊”涟漪说的是真话,现在社会发展程度低,一切还得看老天爷的。   “这有啥,你直接把那东西摊到炕上,我再把屋子烧的暖呼呼的,这不就成了?”杜氏翻了个白眼,“就是些柴火的事,哪里还用的着你费心?”   涟漪眼睛一亮,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这有啥难想的,原先咱们的邻居,周嫂子,她就是用这个法子冬天孵鸡蛋的”   劳动人民的智慧无限啊。   “那好,明个我就多准备些曲,大哥席面我一定弄的风风光光的”涟漪承诺道。   一席话让远弘的脸蛋瞬间又浮现出红晕,这一天天的,每天脸蛋都成这样,一点没抗体啊。   这一天,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只是到头来,涟漪都没忍心告诉妹妹那鱼是怎么来的。   她这正在纠结要怎么说的时候,榭雅也是有些为难,在炕上烙饼似得翻来覆去,后来将一头黑发卷的乱七八糟后,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睡着的榭淳。   低声叫着涟漪,“大姐,大姐你睡了吗?”   “没呢”满脑子都是想着接下来的事要怎么办,哪里睡得着。   “大姐”榭雅笑嘻嘻的钻进涟漪的被窝,扭捏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吧,是闯了啥祸吗?还是没钱了?”   除了这两点,涟漪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能让她难开口的情形了。   “大姐,你觉得丛涛大哥那个人怎么样?”   “谁?”涟漪迷迷糊糊问道。   “就是丛涛啊,这些日子在咱家住下的丛涛啊”   “你怎么这么问?”涟漪猛地清醒,扭头大声道。   “哎呀,你别管我为啥这么问,你就说,你看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除了当我妹夫外,什么都是好样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见钟情   渔网以不规则形状扔进了水里,连一朵水花都没溅起,只见冯通柱有些不自在,面对着两个老人鄙视的眼神,暗暗退了两步。   “这得等多久?”涟漪低声问着姚老头。   只见那人颇为专注的幽深深的河水,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嗨,看这那个样子还以为真的是行家呢。   “我见那鱼饵做的好,估计会有收获”站在窟窿旁边探头看了看影影绰绰的渔网道。   “你怎么知道的?”姥爷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丛涛很是赏识,这次见到他说话,先前打冰窟窿又是很熟悉,特意问道。   “先前曾经冬天的时候也去捞过鱼,所以……”   “唉,快收网收网,我看到里面有鱼了”太阳暖洋洋的洒在湖面上,四肢也不像是原先那般僵硬,姚老头兴奋的话传进耳朵,更是让人觉得兴奋。   “好嘞”赵赠原本蹲在地上,听到指挥后,主动从冯通柱手里夺过渔网,使着老劲儿往湖面上拔。   不过,这手感不对啊。   等湿漉漉的渔网被人拉上来后,众人大失所望,里面大多是一尺见长的小鱼,根本就没有想象中肥美的大鱼。   渔网被仍在湖面上,鱼儿争先恐后的跳跃着,与别人不同,涟漪没有太多的失望,只是低头检查了一下湖面上的鱼,摇头道:“还是太大了”   “丫头,这鱼也太小了,都不够塞牙缝的”姚老头翻看了一下冰上的鱼,嫌弃之色尽显。   “没事,这些鱼做事不好做,刺又多,不过,做鱼汤是最好了,整日就能吃些猪肉。您不是嚷着吃的有些烦吗?”   “也好,那再撒网下去吧”杜姥爷看涟漪没有失望,相反是将渔网上挂着的指头大小的鱼苗弄下来,安慰道。   “好。我再撒网下去,涟漪你去家里那个装鱼的家伙”因为都没有经验,所以来的时候也没想着要拿个盛鱼的家伙。   在杜氏的咆哮声中,涟漪讪讪的将家里唯一闲置下来的木盆‘偷走’了。   一个半时辰多的等待,先后撒下了五次网,不知是那河里的鱼儿太过狡猾,还是那鱼饵不再发挥作用,除了先前两网有些收货外,剩下的三网都不是很令人满意。   不过,网里有不少的小银鱼。凑合凑合也能做两盘了,唯一有惊喜的是,在最后收网的时候,网到了唯一一尾大鱼。   “总算圆满了,不然真没法回去”涟漪欣慰道。   “这些东西。只够猫塞牙缝吧?”姚大夫嫌弃的看着木盆里的鱼苗。   “够了够了,那不是还有两条差不多大的吗?剩下的熬些鱼汤来喝,也是够了,做人不能太不知足”姥爷接话。   这两个人,只要在一块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回到家,亲娘还是摆着一张不悦的脸孔,质问道:“刚才我喊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回话?”   “我着急……”   “着急能拿着你姥爷的洗脚盆子出去吗?走在村里就没人笑话你啊”   “啥?”涟漪傻眼。   “怪不得怪不得。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杜姥爷摸着胡子道。   脑子里原先所有的打算都飞了,涟漪苦着脸,“娘,这个原先不是洗菜的木盆吗?”   杜氏摇头,“你忘了?前些日子你姥爷洗脚用的木盆漏水了,后来我就拿着这个盆子去了。还跟你说过的”   她也委屈啊,谁想到突然弄出了这么一出来。   “算了,算了,也没用过几次,又不脏。再说了,这鱼不是还得刮鳞去内脏嘛,也不脏,乡下人也不在意那么多”   说着说着将满当当的一盆大鱼中鱼小鱼一道搬进了厨房。   不忘扭头交代:“快些进来,你不是要做什么鱼吗?”   “好……”涟漪艰涩道。   随后身子像是被人支配着一样,失神的走进了厨房。   将鱼处理好,麻木的放进去葱姜蒜,随后加入白酒去腥,等腌的差不多的时候,用鸡蛋面粉搅成面糊,再加入些熟猪油进去,等准备工作做好后,又麻木的坐上油锅。   将挂好面糊的小银鱼送进了锅里,等食物迸发出香气后,涟漪这才回过神来。   揉揉脸,将那一面金黄的小鱼翻过来。   “唉,别看这东西没肉,倒是香的很啊”杜氏正杀鱼杀到一半,发出感叹。   “香吗?香了一会就多吃些,呵呵”涟漪道。   杜氏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知道这丫头心里在作怪,暗自道,这丫头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十成十的小姐做派,不就是拿着洗脚的盆子装了会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在水里的鱼难道能比洗脚水干净多少吗?   之所以想着做椒盐小银鱼,不为别的,而是因为椒盐这种混合吃法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流行,将今年花椒树上的花椒采下来,然后用小火将它炒香,在细细的磨成粉,加入到细盐里面。   等这些都做好后,再将这椒盐均匀的洒在炸好的小银鱼上,新鲜吃法吸引了家里的老老少少,大家都统一的忽略这些鱼是拿着洗过脚的木盆装回来的这回事,除了姚大夫和自己外,几乎个个都吃的津津乐道。   难道,这就是代沟吗?   涟漪苦笑。   等夜里榭雅回来后,家里早就摆上饭了,大家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那回事还是选择性的忘记,在众人大快朵颐之际,涟漪默默的选择扒饭。   看着驴车上早上去的时候带的酒坛子已经空了,杜氏很是开心,所以一直心情很好的夸着榭雅,弄的小丫头都不知道天南地北。   “明个你们再多拿些酒,我估摸着这酒不够了,等快到年根了,这酒更是紧俏,所以,涟漪你明个开始就多酿些酒,咱们趁着过年狠狠捞一笔”   榭雅筷子飞伸在碗碟的上方,吃的过程中不忘交代着,“娘,过些日子有个好时候,县里不少人要办红事,今个三波人说是来订酒,说等那天咱们给他们送过去,我看了看,要的数量还真不少”   “真的?”家里几人面面相觑,这可是个号消息啊。   “来人怎么说的?是酒席上要用的酒吗?开价是多少说了吗?”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肯定是酒席吧,我没怎么问,他们只是问我能不能接,我说回来了得和你们商量商量”榭雅将一筷子小银鱼塞进嘴里,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他们说一家至少得一坛子酒”   秋天过了,冬日都闲置下来,所以家家户户要办喜事的都选择在这段时间,她家的酒已经在大兴县小有名气,所以不少人打听,可是涟漪却有些发愁,头顶上帽子压得重,她想要多酿酒,但是这气候不允许啊。   “能酿能酿,你大姐整日闲的叮当响,怎么就没功夫了,不光是他们的,你大哥过些日子要用的酒,也得想出个花样来,不然太丢咱家的面子了”   “就你能耐”杜姥爷看着闺女听到钱就有些不着调的样子,指责一声。   “丫头整日忙的很,哪里有功夫要忙那个?闪过年就要十五了,这再过些日子也该嫁人了,哪里能由得你使唤?”   涟漪心中点头,姥爷威武。   “嗨,这不是还早着吗?等她嫁人了,我想使唤也使唤不动啊”杜氏委屈道。   期间,还不忘给涟漪投一个眼神。   “娘,我精力足得很,可是酿酒多少,时间长短可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天渐渐冷了,这酒曲都不能发酵,我也是有心无力啊”涟漪说的是真话,现在社会发展程度低,一切还得看老天爷的。   “这有啥,你直接把那东西摊到炕上,我再把屋子烧的暖呼呼的,这不就成了?”杜氏翻了个白眼,“就是些柴火的事,哪里还用的着你费心?”   涟漪眼睛一亮,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啊”   “这有啥难想的,原先咱们的邻居,周嫂子,她就是用这个法子冬天孵鸡蛋的”   劳动人民的智慧无限啊。   “那好,明个我就多准备些曲,大哥席面我一定弄的风风光光的”涟漪承诺道。   一席话让远弘的脸蛋瞬间又浮现出红晕,这一天天的,每天脸蛋都成这样,一点没抗体啊。   这一天,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只是到头来,涟漪都没忍心告诉妹妹那鱼是怎么来的。   她这正在纠结要怎么说的时候,榭雅也是有些为难,在炕上烙饼似得翻来覆去,后来将一头黑发卷的乱七八糟后,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睡着的榭淳。   低声叫着涟漪,“大姐,大姐你睡了吗?”   “没呢”满脑子都是想着接下来的事要怎么办,哪里睡得着。   “大姐”榭雅笑嘻嘻的钻进涟漪的被窝,扭捏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说吧,是闯了啥祸吗?还是没钱了?”   除了这两点,涟漪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能让她难开口的情形了。   “大姐,你觉得丛涛大哥那个人怎么样?”   “谁?”涟漪迷迷糊糊问道。   “就是丛涛啊,这些日子在咱家住下的丛涛啊”   “你怎么这么问?”涟漪猛地清醒,扭头大声道。   “哎呀,你别管我为啥这么问,你就说,你看这人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除了当我妹夫外,什么都是好样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请你喝羊汤   七天,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等大姨妈那个磨人的小妖精走了后,涟漪终于在稻草掩盖下的豆腐上,看到了白绒绒的毛酶的踪影。   “可算是成了”如释重负的擦了把汗,原先结实的豆腐现在已经变成乳酪状了,将昨日快要敖干锅的海带上,刮出了小半碗的棕色晶体,这就是味精在原始的模样了。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味精的做法,昨夜想到做腐乳要用味精,只能寻了最古老的法子实验,没想到还真的让她做出来了。   杜氏看她乱折腾东西,嘟囔了两句后也就由她去了,只是在早起的*蛋汤的时候看涟漪往里面撒了些,这味道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滋味变得鲜美了许多。   对涟漪的行为大加赞扬,同时在心里盘算,等儿子下聘的那天一定要好好用上这些东西,让他们也都开开眼。   此刻,涟漪将装有细盐的碗拿过来,又在里面掺杂上这些颜色发棕的晶体,从罐子里倒出来蒸馏出来的酒,曾经书上说,这做腐乳最好用度数高些的酒,这些杀菌效果才能好些。   五十多度的酒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只有涟漪此刻准备的这些高度提纯出来的酒。   将软软的豆腐夹起来,放在装有烈酒的碗里转了个圈,后来又放进味精细盐掺杂在一起的碗里,想了想觉得不够过瘾,又撒上些辣椒末,这才满意。   将底部沾上颗粒,一块一块仔细码好,放在黑釉大肚坛里,之所以不在四面都沾上盐,是因为怕这样太咸,家人受不住,等再过七八天的功夫。估计这腐乳就做好了。   时间紧任务重,涟漪在做好这一切后,又马不停蹄的忙着去做酒。   县里现在整日需酒量多的很,原本还有一个榭淳可以帮着些忙的。但是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姚大夫突然忙碌了起来,作为首席大弟子外加关门弟子的榭雅自然也闲不住了,整日跟在师傅身后,忙的人都瘦了一圈。   别人冬天都是长膘来着,偏偏这家的三个闺女都和别人相反,眼看着瘦了好多。   不过,好在自己亲妹妹指望不上,还有堂妹能让她使唤,所以当涟漪‘委婉’的提出要让慧颖帮着酿酒的时候。梁氏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其实,酿酒就累那么几天,给我打个下手,我会付工钱的……”对着人家父母理直气壮说要使唤人家闺女,这事涟漪是做不出来。说是要给人家工钱,又显得太过于见外。   梁氏看涟漪不自在的快要将头低到脖子下了,赶紧出声解释道:“不用给工钱不用给工钱,就让她去大哥下手吧,你不嫌弃她笨手笨脚的就好”   以前也曾经打过这样的主意,但是人家是手艺人,最注重的就是这秘方一类的东西。慧颖要是过去帮忙了,这大嫂一家要是想着自家要是觊觎人家的酒方子怎么办?   本就不是亲兄弟,这要是闹掰了,最倒霉的就是自家。   可是没想到涟漪今个竟然自己提出来了,这滋味,真是百般在心头啊。   “那可不成。要是不给工钱的话,那不是显得我是周扒皮了?”   梁氏捂嘴直笑,周扒皮涟漪前几日跟他们解释过,所以自然是知道的。   这厢忙的火热,县里。也同样是一番热闹景象。   满脸胡子,已经把人五官埋起来的男人在客厅里打滚,嘴里嚷嚷着“不活了不活了”   二柱轻蔑的看了地上撒泼的男人一眼,哼笑一声道:“我家大爷整日忙的很,就算你把地板给磨破了,也休想能看到我家主子一眼”   男人闻言立马坐直身子,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汉话道:“那怎么才能,才能让我看一眼你的主子?   二柱继续冷笑。   他家大爷是你们想要见就能见的吗?当今除了圣上外,谁不给他们褚家一点面子?如今冯家那个祖宗又答应了帮他家酿酒,看来,这盛宠长盛不衰了啊。   “我家大爷最是爱美人,要是你能把你自己拾掇出个美人样貌出来的话,估计我家大爷这才想见你一见”   “那不行不行,草原上的男儿不能当女子的,不然等你主子卖给我酒,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他带给草原上的姑娘来?”   他不就是想要弄些酒回去赚些钱吗?怎么就这么难!   涟漪此刻要是在这的话,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个男人是曾经和爹爹喝过一次酒的男人,还让老实爹搭进去五两银子呢!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算了算了,小爷我也没功夫跟你在这扯,我得伺候褚爷出去办事了“看看日子,也该去白杏村一趟了,这都好几日憋着没去,爷心里都要长草了吧?   招呼出两个人,将赖在褚家客厅青石板上的无赖大汉给抬出去了。   …………   同样,就在走投无路的大汉被人抬出去的时候,天就像一层薄薄的纸,压不住上面重量深厚的雪花,像是有人在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飘飘洒洒的雪花缺口处洒下。   冯家铺子里,外面的桌子早就被何氏抬了进去,榭雅呵呵冻得冰冷的双手,看着凳子上安安静静烤火的小童,坏心眼作势要把手伸进他脖子里。   稚嫩的童声霎时传遍整个温暖的铺子。   “嗳,这不是丛涛兄弟吗?”正想着关上门,搭上板子的何氏指着门外匆匆走过的两兄弟。   榭雅急速从凳子上跳下,“哪呢哪呢?”   如愿看到身上压满雪花的两人后,兴奋的打招呼,“丛大哥,快进来”   丛涛二人进来后,拍了拍身上厚厚的雪,赵赠搓搓手抱起凳子上乖巧的正在吃发糕的小娃,捏了捏他的脸蛋道:“小子这几日肉多了好些啊”   铺子里有一个临时盘好的灶火,平日两人也能烧些热水,此刻何氏快速的熬了些姜水,一一端给几人,“老天爷就没个正常时候,这几日连着下了多些日子的雪了”   榭雅依旧直直的盯着丛涛,直到那人紧张的放下手里的碗,试探性的问道:“丫头是有什么事吗?”   榭雅有些不满意的嘟嘟嘴,前些日子喊她的是二小姐,在自己的强烈谴责下才换了个名称,不过成了二小姐,这人怎么木头成这样,看不出自己时常‘暗送秋波’嘛。   真是不懂风情的木头!   “我一会要去给丘员外家送酒,天寒地冻的,何婶婶是不能陪我去了,我在发愁该怎么过去呢”榭雅咬牙道。   “可是……丘员外不是说,明个派人来取吗?”何氏不给面子的揭穿。   “雪下这么大,还不知道明个是不是要下,咱们要是来不了怎么办?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大事?还是今日送去比较稳当”榭雅振振有词。   “说的也对”何氏点头,“做生意自然是要将信誉,可是现在……”   “没事,我陪着二小姐去”赵增讨好道。   榭雅一个眼神扫过去,谁要你陪!   被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瞪,赵赠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看到那傻愣愣大口喝着姜汤的兄弟,嘴猛地长大,足足能塞进去一整个鸡蛋!   “我想起来了,我腰疼,对,我腰疼”赵赠急忙开口,又主动推推身边的大哥,“我不能去了,你替我去一趟吧”   “好”丛涛将利落的大口喝完最后一口姜汤。   重新披起披风,“要送的酒在哪里,要不,我一个人去?”   “不行,你又不知道送去哪”榭雅摇头。   “驴子就在后面拴着呢,咱们快去快回”达成心愿的榭雅心情很美丽。   “那好吧,不过,天冷,你得多穿些”   “好,快走啦”在身后使劲推着迟钝的人。   因为下雪的缘故,街上的人很少,飘扬扬的雪花落在身上,因为身边跟着的人,所以就是冷,榭雅也很是开心。   如愿将酒送到丘员外家,外热心的门房迎了进去,歉意道:“这么冷的天还劳烦冯姑娘特意送来,您二位现在这等着,我去告诉老爷”   榭雅站在人高马大的丛涛身边,笑眯眯的点头。   丘员外之所以能成为员外,除了自身有魄力外,更多的则是为人一板一眼,不容许手下人有一点差错,尤其是当知道榭雅他们来送酒,是怕明日不能准时送来,颇为赞赏。   特意多给了一吊前,对于铜钱,不要是傻子,榭雅甜甜的道谢后,这才拉着丛涛出来。   “今个多谢你陪着我来送酒,今个这一吊钱,我要当私房,你回去不能和我娘说啊”小丫头撒娇道。   “好,我不说”丛涛严肃的点头,丝毫没有犹豫。   “真乖,我带你去喝羊汤啦,我知道有一家的羊汤特意好喝,就在拐角那里,今个我请客,你敞开怀吃,那里的烧饼夹肉,也是好吃的很,我一口气能吃两个呢”   看丛涛依旧不言语,榭雅有些泄气。   “丛大哥,你能吃几个啊?”   丛涛镇定的甩了不听话的小毛驴一下,面不改色道:“十个……多……”   “你结巴了,是不是能吃的更多,这是怕吓着我吧?”   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整个幽静的街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人   这日,涟漪回来的时候发现一项乐呵呵的二妹有些不对劲,对于在杜氏火眼金睛下和那丛涛眉来眼去没被察觉,曾经让这丫头洋洋得意了好久。   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回来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带搭理。   杜氏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却着急的很,以为闺女是累着了,所以跟冯通柱商量说次日她们夫妻俩去县里帮忙,就让丫头在家里歇上一天。   自己将热气腾腾的手擀面给她送进了屋子,不光是这样,还特意在上面加了半个酱猪蹄子。   一炷香的时辰不到,杜氏气哼哼的走了出来,关门的时候犹不解气,拍了自己的手一下,暗骂道:“我这是自己作践自己呢!”   涟漪甩甩手,将白天晒在太阳下的酱菜坛子搬回屋子,一脸不解:“怎么了这是?”   “出洋相呢!”杜氏恨恨道,“进了屋子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让她吃饭也不搭理我,一个劲的让我出去!有这么当闺女的?”   那也没你这么当娘的,跟自己闺女置啥气呢!   “给我吧”涟漪将她手里的面端来,“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娘你别操心”   说罢端起碗,推开了房门。   “都说了我不吃了,你做啥还来!”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将面放在桌子上,涟漪几步走过去,顺手将她捂在脑袋上的被子掀开,看着她小孩子脾气突然转过身,不由发笑。   “这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事了不能跟大姐说一下?”   榭雅揉揉乱糟糟跟鸡窝一般的头发,刚要说话,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呦烫死我了”   随后中气十足的朝着外面嚷嚷道:“娘,你做啥把炕烧的这么烫啊。想烧死我呀”   外面听到的杜氏随手扔了手里的烧火棍,气冲冲的就要往屋子里走。   “哎哎,孩子不乐意,你也稍微担待些”   “担待担待。我担待她谁担待我?一个个都是祖宗!”杜氏气闷的蹲下身子,瞥了何氏一眼,叹气,又重新拿起烧火棍,将里面正烧的旺的两根柴火挑出来。   “好了,气儿也发了,还不说说是怎么回事?”涟漪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南瓜子,自顾自嗑的开心。   榭雅叹了口气,总是觉得大姐这些日子变得有些怪怪的,自个正在伤心呢。怎么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在听书呢!   她向来是憋不住话的,只是想了想开头后,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出来。   不是涟漪先前想的丛涛那个楞木头老树开花,结实了一个美丽俏佳人。将妹妹的心敲碎了,也不是自己的私房被人偷了,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好些日子没见到过的故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将南瓜子收起来,涟漪问道:“你是说,有人给你送了封信,然后让你见她?”   “大姐。给我点南瓜子”榭雅从涟漪手里抓了一小把南瓜子,脸上表情十分挣扎。   “我自然是不敢一个人去了,谁知道这是谁给我写的,要是拐卖了我可咋办”榭雅这丫头精得很,忧患意识也很强烈,用手捏捏额头道:“所以我想啊。我得找个人跟我一起过去啊,有个什么事情也能照应着点”   “所以你就找了丛涛一块过去?”涟漪似笑非笑道。   榭雅神色不对劲,用手划着身上被褥的纹路道:“那是自然,他武功那么厉害,不找他难道要找那个赵赠啊。再说了,他还欠着我四碗羊汤,十二个烧饼夹肉呢!”   “阿嚏”正在帮着喂毛驴干草的赵赠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是哪个小娘子想我了?”   “阿嚏阿嚏!”   “我看你是得了风寒了,等会让何嫂子给你熬完姜汤”丛涛直起身子道。   “你是说,你看见的是冯燕?!!!”涟漪大惊。   榭雅有气无力的点头。   涟漪脸色变了,分家之后,很少再听到冯燕的名字,尤其是当她被送到了教坊后,更是没再听说过这个堂妹的下落,听榭雅的意思是,今天给她送信的那个人是冯燕,这又怎么能不让她惊诧?   “后来呢?”   “我见那个人是她,当时吓住了,所以……所以就没出来”   这才是榭雅真正觉得别扭的地方,今个看见那丫头,真的是吓得不轻,短短不到半年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模样,不光是身上的穿着,更多的是脸上的凄苦,在等待的时候,跟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左右张望,生怕在另一个角落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   涟漪了然,榭雅肯定是当时吓住了,又因为先前和她存着的间隙,所以没立即出面,但是等回过神来,又觉得心里不落忍,这就开启了自我反省模式,这也是不敢和杜氏说的原因。   涟漪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可是后悔了?”   榭雅咬咬嘴唇,“说实话,当时看到她第一眼,她身上穿的是教坊的衣裳,在整个人堆里十分扎眼,我不敢过去,害怕别人笑话我,但是,她等了好久,脸上都是绝望,我心里就有些动摇,等我最后想要过去的时候,她被人抓走了,我……”   冯燕被黄氏养的娇惯,又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好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左右还是有些情分,对于换了芯的涟漪来说,跟冯燕的相处自然比不得和她年纪相仿的榭雅榭淳。   “好了,你也别心里憋屈,明个我和你过去一趟,看看冯燕到底怎么回事”   如此,榭雅才畅快的松了口气,也有心情吃涟漪端上来的手擀面了。   看着她吃饱喝足,又舒服的钻进了被窝,涟漪这才端着碗筷出来,正在厨房洗碗的杜氏假装不经意的问道:“怎么样,那丫头还半死不活呢?”   何氏‘噗嗤’一声笑了,“你别搭理你娘,刚才她担心的很”   “好了好了,就是小孩子家家脾气,闹着玩呢,明个睡醒就好了”   安慰了两句后,杜氏从蒸笼上拿出一碗黏稠的豆子粥,“知道你夜里不爱吃干粮,就给你留了碗粥,还有辣白菜”   吃完饭后,一家人洗洗睡了。   次日,涟漪果然榭雅一道往镇上走了,同行的还有丛涛两兄弟,他们两个这些日子县里找酒,正好和何氏她们一道,也省的冯通柱日日去接送,儿子快要办事了,家里要忙的还真不少。   到了县里,丛涛想要告别,被涟漪以一会要去送酒的理由留下了,虽说是青天白日的,但是谁知道那丫头打的什么主意,要是喊来两个陌生人将自己姐妹拐走了,那才是真的让人憋屈。   晌午快要到了,铺子来的人也渐渐少了,涟漪喊上妹妹,带上保镖,找了个借口从铺子里出来。   “大姐,她今个也没通知咱们去哪,你怎么知道还要去原处的?”   涟漪轻笑,榭雅活的简单,永远都不理解被绝望蚕食之际,有一丝希望在心间是多么的珍贵,冯燕既然能想着办法从那吃人的地方送信出来,断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希望,一日没等来她们,这几日定会时时刻刻找机会再溜出来。   坐在茶寮里,对面正好是能看见冯燕的地方,涟漪三人要了壶茶,又要了三样点心,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候,榭雅早就抛下了昨日的不安,此刻正说说笑笑的和丛涛说着家常,涟漪随意扔了几个石子,等落地后又捡了起来,心中有了思量。   “大姐,你都多大了还玩石子?”   涟漪笑笑不做声,只是几个石子,她只能靠着掉落的方位推断一下时辰位置,教会她卜算的老人,可是真的能判出他人的生死,自己这一手,连个入门都算不上。   果然,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涟漪将茶杯放下,双眼紧紧的望着东面的方向。   一个瘦弱的丫头神色慌张的出现在眼帘,不同于以往的圆润健康,此刻头发有如枯草一般,戚戚然的模样。   榭雅捂住了嘴,昨日见她的时候,脸上分明没有那血痕,怎么才一日……   冯燕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睁大了双眼望着来往的人群,指甲掐到肉里犹不自知。   “唔”嘴巴被人捂住,冯燕惊慌叫道,不过,只是呜呜了两声,就听到了耳朵熟悉的声音,眼泪瞬间流下来。   包厢里,冯燕狼吞虎咽的扒着碗里的米粒,榭雅心里不忍,舀了一碗汤给她放在手边,假意嫌弃道:“慢点别噎着你了,喝点汤顺顺”   冯燕端起一饮而尽。   蝗虫过境一般,饭桌上已经是一片狼藉,冯燕这才有精力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姐妹。   她们身上穿的是厚厚的袄,衣袖上是精致的蝴蝶花草,乌黑的鬓发上是栩栩如生的绢花,面目如花,就连那双眸子,里面洋溢的也是满满的幸福,以及不谙世事的天真。   她好恨!   “求你们救我一救!”冯燕到底只是个孩子,此刻即使见到曾经最是不屑的姐妹两个,也肯弯下腰,来向两人求救。   ps:  小伙伴们,要去看古剑大结局啦,哈哈哈。   ☆、第一百五十五章 腐乳扣肉   “这……我们怎么救你”榭雅皱眉道。   冯燕看着榭雅有些迟疑,原先装出的凄苦之色褪去,恨恨道:“我就知道,知道你们姐妹俩一个心思,都不想让我好过,不然,当日也不会能把那二十两给了不想关的人,也不愿给我!”   那模样,配上脸上的血痕,让人心里不由的产生一种恐惧。   “以前的事我不想计较,现在,只要你们把我救出来,那事就一笔勾销!”冯颜紧紧盯着两人的每一个表情。   “哼,你怎么不说自己做的龌龊事,让我们救你,你凭什么啊”榭雅吃软不吃硬,尤其是看到明显扭曲了的冯燕,无缘无故被人咬了一口,口气也越发不善。   “大姐,我们走,在这让这疯狗咬,可真是我们有病!”   涟漪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两眼,又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丛涛,起身往外走,看来,这半年的时光并没有磨砺她身上的恶习,相反却变本加厉。   要是说,身上流着些微薄的血缘之情,救你一救还情有可原,但是又不是亲的,加之依旧是那跋扈的性子,让人心生不喜,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两个人不顾趴在地上哭的不能自抑的堂妹,径直走出了屋子。   在走下去的阶梯下,榭雅满腹心事,涟漪也不说破,没个人都需要成长,这事情是因二妹而起,一切都要看她如何处置,她不会也不能插手。   “等等”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的喊声在身后传来,随即两人只觉得一阵冷风传来,心道不好,但是就在当时,‘哎呦哎呦’的痛楚声传来。   涟漪扭头一看,原来是丛涛及时抓住了想要碰榭雅的一双爪子。   “你干什么你!”姑娘家也是要脸面的,要不是及时带来了一个保镖,那双爪子就要伸到自己身上了。   “对……对不住。我认认错人了……”男人脸上溢满了汗珠,双手被丛涛缚在身后,尽是痛楚。   涟漪了然,榭雅现在个子抽高了不少。但是从背影看,还真是向冯燕那个堂妹,想必是认错了人。   “没事,放他走吧”榭雅昨日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将冯燕给押回去的,想必也是想清楚了什么,此刻,脸色不是很好。   等那打手捏着痛楚的胳膊离去后,榭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站在原地呆了好久,最后在涟漪的注视下。咬咬嘴唇,迟疑道:“大姐,我们还是帮帮她吧”   …………   两人回到了原先的屋子,正缩在角落里的冯燕在听到房门打开的一瞬,身子像是筛子一样抖了起来。头埋在腿间,浑身打着哆嗦道:“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起来,刚才那要吃人的模样哪里去了?”榭雅蹙着眉道。   “你们……你们不是走了……还回来干啥……”鼻子一把泪一把,她是真的怕了,自己自从到了教坊后,日子过得辛苦。娘和姥姥把自个的积蓄都花进来了,也只是让她先前的日子过的好过些,后来没钱奉养着这群祖宗,整日挨打受饿,她再也不想要过这种日子了。   “呜呜呜,救我救我”冯燕抱着榭雅的腿哭的背痛。   “别说了。再哭把人给招上来了,我看你怎么办!”涟漪被她哭的脑袋疼,上前呵斥一声。   果然,一句话后,冯燕安生了许多。咬着嘴唇将哽咽声吞下。   “现在要赎身的话得使多少银子?”涟漪坐下,接过冯燕递来的一杯茶。   “听翠茵说,大概要五十两的银子”冯燕怯怯道,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这不是抢人吗,先前卖进去你不是只要二十两?就是借印子钱也用不上这么多,干脆去钱庄抢好了”榭雅吃惊的站起身子,   换回的是压抑的哭声。   丛涛揉了揉被女娃子哭的脑子。   “丛大哥,要是你你说怎么办?“涟漪放下杯子询问丛涛。   “这个……”他皱皱眉,“不行的话就去抢,那几个打手我还不放在眼里”   冯燕的眼刹时亮了。   “不可”涟漪摇头。   教坊经过朝代的变迁以及君王的更替,早已经变了原先的性质,可是毕竟还是和朝廷挂钩,轻易得罪不得,况且,进了那教坊的女子,大多都签了卖身契一类的东西,要是逃跑被官府知道,可以直接当做逃奴处置,可以当场杖毙的。   “那还真的要拿五十两不成?娘知道了会疯的”榭雅在大姐耳边轻轻提醒。   冯燕紧张的站在原地,就连脚趾头都紧张的蜷缩在一起,就连呼吸一口气,都是那么艰辛。   终于,最后的时候涟漪起身,从荷包里掏出了二两碎银子,塞进她的手里,“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了,能够撑几天,财不外露你且小心些,还有,给你娘带几句话,这事从长计议”   看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冯燕还是有些不知足,看那钱袋里好像还有些分量,欲言又止。   “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不爱要就给我!”榭雅脾气上来了,这人怎么就这般不知足呢!   “要要要”紧着将手里的钱塞进腰间,又拿起先前送来的笔墨,开始给黄氏写信。   黄氏先前想要把她当做富贵人家的少奶奶来养的,所以也曾经教了她几个字,没想到,命运如此可笑,有朝一日竟然用在了这上面。   歪歪扭扭写好了信,涟漪将其收在怀里,率先走出了屋子。   榭雅一路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涟漪的脸色,看着大姐无悲无喜的脸,暗暗想着是不是生气了,也不和丛涛说话了,陪着小心在大姐身前。   “我没事,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跟娘说漏了嘴”涟漪交代。   榭雅紧着点头。   ………………   接连几日,除了将信送回老院,依旧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除了黄氏当日流下了几滴珍惜的眼泪,还有破天荒的给榭雅拿了两块饴糖,说是要等两天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当娘的不着急,涟漪姐妹自然也是不着急的。   心急如焚的等了几日后,冯家的腐乳终于做好了,打开盖子,问着那熟悉的味道飘来,涟漪就差洒一把辛酸泪了。   日子渐进,涟漪的压力也越发大了起来,杜氏虽然不说,但每天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焦躁不安,明显进入更年期的症状,还是或多或少给了她压力。   因为带着些辣椒的缘故,虽没有现代腐乳那么红润的汤汁,但也不差,此刻将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洗净褪毛后,放在热水锅里煮,大概煮了小半个时辰后,能将筷子轻松插进去,也就可以捞出来了。   再将原先的锅洗净放置在火上,加上油,等油七成熟的时候,把五花肉放进锅里炸,勤快的翻动肉块。   因为五花肉原先是在水里煮过,所以此刻进去,油噼里啪啦的溅出来,杜氏听的里面有动静,想要打个下手,被涟漪以一句碍手碍脚打发了出去。   肉炸好后,把炸过的肉切成均匀大小的肉片,又在肉皮插了几个小孔,抹上酱油,这才将碾碎的腐乳加入些白糖、酱油、盐调匀倒在切好的肉片上,在粗瓷大碗底部码好这些肉片,又在上面加了些大块的豆腐,上锅蒸了一个时辰。   火苗不断舔舐着锅底,柴火噼里啪啦声传来,腐乳掺杂着肉香不断溢入鼻子。   招引来的不止是肉丸,还有越发嘴馋的小宝。   “大姐,好香啊”小宝垫着脚尖在一旁说道。   “小馋猫,待会给你吃”涟漪点了点他的鼻尖,看了看半年身子高了不少的小宝,欣慰许多。   等时间差不多了,垫着厚厚的布将蒸锅掀开,整个空气里弥漫的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肉丸尾巴摇的更欢快了。   “呦,这是啥味儿,咋这么香?”杜氏闻着味儿过来了。   涟漪打算将碗端出来,可是太烫了,无果,杜氏绕过她,接过她手里的步子,得意道:“你们小娃子的手皮太嫩了,还是我来吧”   径直端着碗放在灶火上。   拿着手指夹起来一块豆腐,“好吃好吃”   “不是这样吃的娘”涟漪看着亲娘满意的样子,取来一个碟子,将碗倒在碟子上,油光红亮的扣肉加上油亮的汤汁,让人胃口大开。   “娘,你看这要是在大哥的席面上做这个,长脸不长脸?”   “长脸长脸”杜氏先撕了一小片的肉塞进了小儿子嘴里,又赶紧拣了一块放在自己嘴里。   肥而不腻,这要是弄出去,多少个不够啊。   涟漪看出了她的心思,劝解道:“娘,这可是大哥一辈子的事,你可别心疼那点肉,那时候就单凭这个东西,也能给大哥长脸,我再琢磨下别的法子,咱们不做就不做,做了就要成最好的”   一席话说的杜氏豪情壮志,连点头道:“那丫头你继续琢磨,有啥事就叫娘过来”   说着端着美食,身后跟着一人一狗两人组去炫耀了。   不到吃饭的时候,一盘子的腐乳扣肉已经见底,家里大大小小都有幸尝到了一片,更是对了两个老头的心思,一人一嘴吃的可欢。   于是,晚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又强烈要求再做许多过来,不然完全不过瘾啊。   寒意森森,但有说有笑的一家子却将这寒意尽抛脑后,肆意享受着农家难得的休闲时光。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五年计划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晒在身上,黄氏拍拍双脸,让脸色变得更加红润,擦上口脂,在鬓角插上一朵几可乱真的绢花,扑打了一下身上的碎发,这才缓缓起身穿着新做的一声衣裳,配上那因怀孕而独有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   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冷冷的掀起嘴角,似笑非笑,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后,又换上笑靥如花的脸,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是凭空虚幻出来的景象。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黄氏起身,笑的格外娇媚,“怎么了?来这还是偷偷摸摸的?”   来人摸着她那双不断往胸膛指点的手,紧紧的压入怀里,猴急道:“多些日子没碰你,我这不是想得很吗?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吃着饭还不忘给我抛着媚眼,嫌我冷落了你吗?”   “你以为呢?整日忙这忙那,就是没时间陪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有我这个人呢!”黄氏娇笑。   “哪里会忘了你,哪里会忘了你,想死我了都,快让我亲亲……”说完不顾她的肚子,压着她就要往炕上栽。   “等会,你老婆孩子呢?”   “我娘说想他们娘几个,所以素清带着孩子回去了,要不我怎么能有机会过来?别提那黄脸婆娘了,快让大爷爽爽……”来人不是别人,真是那冯家姑爷严施春。   两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早就已经是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搅和在了一起。   铺盖蒙住脑袋的一瞬,黄氏嘴角冷冷掀起。   褚家,混沌看着正在打拳的姨丈,勾着二郎腿道:“姨丈,你说这世上的女子都是爱什么?”   收拳,拿起下人早就备好的毛巾擦了擦脸,得意道:“你小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世上女子大多是爱容颜,再者是钱财。怎么,你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来说说,让姨丈给你出些主意”   想他当年也是招蜂引蝶,吸引万千少女。少女杀手称不上,但也是风度翩翩的好儿郎。   走在街上,那少女都会情不自禁的给他抛香袋扔手绢的。   “那些人都是眼睛出了毛病吧”洪顿嗤笑。   “唉,怎么说话的,皮子紧了要让人松松是吧”   “和您说笑呢,对了,那个涟漪你知道吧,就是曾经帮我家解围的那个姑娘,表哥对人家可是上心的很,就是看似人家不是很想搭理他”洪顿状似遗憾。实则暗喜道。   “你方才说,让我支招是让褚越追人家姑娘?”   洪顿点头,自然是了,那文文静静知书达理的姑娘虽然他很赏识,但是毕竟性格不合。人家更是看不上他,所以还是省省的好。   “哎呀,我想起我那鱼儿还没喂,现在怕是饿着了,我去去就回啊”说罢,走的竟然比跑的还要快。   “真是,不就问你些问题吗?用得着跑这么快?”   不跑快些怎么能成!那丫头是油盐不进的性子。要是自己出主意的事情再传到夫人耳朵里去,那才倒霉,天这么冷,书房冷冰冰的,他可再也不想来个几日游了。   别人是千里追夫,他是千里追妻。都沦落到这份上,聪明人是会明哲保身的。   二柱匆匆跑来,“大爷,打听出来了,那冯家老大是在几日后下聘。礼品我派人送过去了,还有那个日日来门外哭诉的番邦人也打听出来了,听说来头不小”   “那好,现在把按着涟漪送来的方子做出的烈酒给他装上几坛,切记,只需要三五坛即可,切不可过多”   “可是,主子,这不是有些太少了吗?”而且说实话,人家这些日子也挺不容易的,日日在门外候着,还被抬着扔了好几次,千里迢迢只是装了三五坛子,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褚越看这二柱略带些不忿的脸,叹口气解释道:“物以稀为贵,番邦人性子豪迈,气候严寒使然,这烈酒必定能大受欢迎,等他们那些贵族尝到了甜头,还怕咱们的酒明年不吃紧?去吧,越是珍贵的越是让人迷醉”   二柱恍然大悟,这就对了,这不就跟在驴子前面吊着一根胡萝卜一样吗?今年打发走了他,明年这酒更有前途。   跑着去给那个二愣子报信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样想来,好像自家大爷一样,都是被胡萝卜吊着的小毛驴啊。   褚家的生意越发红火,所以褚越想了个法子利用自家亲娘把老爹招来,这样,最忙的年前他也能抽出些时间,也想一下下个五年计划是什么。   ………………   “嗳,那个灯笼吊起来,嗳,吊歪了,再摆正一些,那些红绸不是说了要团成花,挂在院子里吗?怎么现在都扔在了这?让人踩脏了咋办?”   “快些快些,日子不够了,你们都抓点紧”   院子里两个大嗓门此起彼伏。   涟漪榭雅纷纷闪开忙碌的众人,自顾自寻了一处安静地方,榭雅叹口气道:“真是愁人,家里有一个娘就够让人发憷了,这下还多了一个小姨,这可好,整日院子里就是她们的吵吵声,我烦都烦死了”   看了一眼正掐腰指挥的小姨,揉揉脑袋道:“真羡慕小妹,可以不受这折腾”   “你不是日日都在县里吗?也就是今明两日在家,哪里有我过得凄惨”涟漪难得诉苦。   榭雅不在意的抽抽快要冻住的鼻子,得了吧,现在家里你的地位最高,说什么话,娘完全不敢反驳。   “对了,娘不是说让你去做腐乳猪蹄来招待客人吗?你可别懈怠啊”榭雅幸灾乐祸道。   朱俊这几日到了年根,比往日更加繁忙,只是知道明个大哥下聘,特意瞒着他娘送来了一整头猪,知她下水做的好,那些心甘脾肺猪肠子也没扔,一股脑让人抬了过来。   看着木盆里白嫩嫩的几只猪蹄,涟漪撩起袖子开始忙活,腐乳现在很是受冯家欢迎,每日必定要有几道菜肴要用这腐乳来做,姚大夫更是夸张,早餐吃饭的时候,都不忘在碟子里夹上两块腐乳,占着馒头吃的津津有味。   人家倒是享受的很。   双手下水后,觉得这水刺骨的冰冷,刚搓了两下,就受不住放在手边呵气,真真是太冷了。   “大姐姐你让开些,我给你添些热水”慧颖绕过忙碌的妇人,给涟漪加了些热水、   “你来的太及时了”这会伸手进去,全身都是 暖洋洋的。   “娘经常说,女孩子是受不住冷的,让我平日多注意些,大姐姐你比我大,怎么连这些都记不住!”   涟漪苦笑,她怎么会是记不住,实在是灶火边守着不少大娘奶奶,见了自己又打趣说给自己找婆家,她这是怵得慌,宁愿冷点也不想去听人家的叨叨。   “知道你最是心细,对了,你不是说要学做着腐乳猪蹄吗?今日你看着我做,以后在家馋了也能时常做着吃,腐乳坛子里多的很,你等她们都走了,自己挖些过去”   “好啊好啊”慧颖笑着拍手,后来想起梁氏时常所说的话,动作放缓了下来。   “大姐姐我跟你说啊,其实根本不是我爱吃那猪蹄,是我爹爱吃的很,每次吃完了又嚷着再吃,又不能对外说是自己贪嘴,只能扣在我头上”慧颖委屈道。   “真的?”涟漪无法想象出,时刻板着一张脸的二叔对猪蹄表示喜爱的那种情形。   “你看,这个猪蹄简单的很,先是把处理好的猪蹄放在加了醋的水里泡一刻钟,再用滚水汆两遍,把里面的血水和杂质弄干净,在锅里加上八角桂皮酱油葱姜,放一点白酒,再放些捣碎的腐乳块,加糖,加烧好的热水进去,烧大火煮上一个时辰就好了”边说边做,等教会后那六只猪蹄也下了锅。   “懂了吗?”   “懂了懂了,回去的时候我少拿些腐乳,这样以后我也能给爹做猪蹄吃了,省的他每次想吃,还要打着我的名义来讨要”   涟漪被她郁闷的样子逗笑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杜氏数了下人数,想着明日来的都是谁,婆婆那边还不知要带几个人过来,算了还是多备些,别等着人家拖家带口来了,做的菜不够吃,又折腾起来,那才叫丢人。   “涟漪过来”杜氏招手。   涟漪在围裙上擦擦手,疾走两步过来,“怎么了?”   低声在涟漪耳边嘟囔几句,涟漪了然,“那我赶着车再去县里采买些,也好有个准备”   “好好,娘就是这么个意思,别人娘不放心,你妹妹性子又糙,你就受些累吧”   涟漪点头。   去的时候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过去,暂且不说是不是一人孤单,就是搬那筐子里的菜,也让她吃不消,丛涛被抓壮丁一样跟了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尾巴似得榭雅。   “大姐,要买什么的单子你准备好了吗?”   “还有还有,你银子带够了吗?娘给了你多少银子?让我看看”   姐妹两个叽叽喳喳有说有笑,丛涛甩了个鞭花,侧脸道:“要走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黄氏急促的叫声。   “等等……”   ☆、第一百五十七章 炸丸子   涟漪不知此刻对三婶是个什么样的看法,只是在她撑着腰急促走来的时候,心里难得涌上一丝悲凉之意。   三叔勾搭村里俏寡妇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又因为赌债眼瞅着将自己亲闺女卖入教坊,婆婆也怪她留不住儿子的心,对她冷言冷语,但是这一切归根到底,也是当日自己种下的因果,怨不得别人。   “你们这是要去县里吧?”黄氏气喘吁吁的走来。   涟漪姐妹点头。   “那好,我这几日连夜给你妹妹做了一个棉袄,劳烦你们帮她送过去”   涟漪看着她手里厚实的棉袄。   叹口气道:“给她带过去也穿不了她的身上,你这又是何必呢”   教坊那个地方说白了,就是一个浓缩版的小社会,只不过里面的人更加的现实体会的更加深刻罢了,冯燕只身进去,如果不是有个钱财傍身,如果不是姿色平平,现在还不知道有个什么样的后果。   “那……”黄氏抱紧了包裹,“那就算了,我这里有一两的碎银子,劳烦你们帮我带过去,我现在身子重,也没法过去”   对着曾经恨之入骨现在却是唯一让她感觉到温情的姐妹,黄氏祈求道。   “我大姐前几日才给了她二两的碎银子,今个又有一两,这钱赚的可真快”   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丛涛拉了拉她的衣袖。   “好了好了,你们都了不起,就我多嘴”气哼哼的说了两句后,不情不愿的停了嘴。   “三婶,我们都晓得了,那我们先走了”   驴车走了老远,榭雅扭头一看,黄氏还在原地占着,真是百般滋味同上心头。沉甸甸难受的很。   吃饱喝足的小毛驴很给力,等到县里的时候还不到正午,涟漪几个按着前几日采买的地方,一一购置新添的东西。   冬日的菜品很少远不如夏日来的种类繁多。萝卜白菜土豆这一类买了两筐子,豆腐暂时不用买,已经说好了要从乡亲那里订。   活蹦乱跳的鱼,大小不均的虾,又走遍了整一条街,几乎将所有的山货都买来了,这时候香菇蘑菇木耳一类的没有人工养殖这一说,都是孩子婆娘在雨后爬到山上去摘来晒干卖的,自己摘得自个都不舍得吃,只是因为能卖个钱。   一斤干货二十文。相比于别的东西贵的咋舌,但是只要泡开了,自家的木盆是能泡出一盆子来的。   过年前的一个月,早就有人开始忙活起了年货,像那些品质好的山货。直接被送到了大户人家里,现在他们能找到的也只能是品相不一良莠不齐的东西了。   不过,能买到就已经很知足了,别的也就不甚在意。   “姐,你怎么专门挑些小的土豆来买啊”丛涛牵着驴车在一旁候着,涟漪榭雅两个蹲在地上捡着只有小宝拳头大小的土豆。   “这东西是打算炸丸子用的,炖菜里面加点丸子白菜粉条肉就能做一道菜了”而且这东西因为品相不好。价格也稍微低点,她家又不是家财万惯,能省则省吧。   “可是,土豆能做丸子?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榭雅狐疑道。   涟漪默然,她这个妹妹,真是传说中的十万个为什么。   土豆炸丸子。说容易容易,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将这些拳头大小的土豆去皮洗净后,用擦子擦的细细的,加上少许面。再添些水,往里面剁些葱姜蒜,有条件的话加入些香菜,弄成肉丸子大小放在油锅里炸。   炸的通体金黄的时候捞出来就好,之所以没在家里炸过,一来是这东西太费油,杜氏肯定肉疼,二来也是因为自己后来懒得很,不想去厨房里折腾这个。   不光是能炸土豆丸子,就连胡萝卜别的东西也可以如法炮制。   “对了,娘说回来的时候再买些鸡蛋,即使吃剩了也不怕,把它腌了就好,我不爱吃腌鸡蛋,大姐咱们再顺便买些鸭蛋吧,我喜欢吃咸鸭蛋”   说说笑笑下,时间过的也快,要不说女人就是天生的购物狂呢,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驴车后面已经装满了两筐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单子上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最后只要去教坊看看那个不省心的堂妹就能打道回府了。   没钱寸步难行这句话果然不假,先前因为两个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去寻人,所以是丛涛去的,只是等了半天,只见丛涛和那瘦弱少年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静。   涟漪在远处摸着鼻子,这丛涛是打算写个我与教坊司不得不说的秘密吗?   榭雅忍不住,跑了两步,这才打断两人的面面相觑。   “拿来啊”   “拿来什么?”   “就是那个啊”   “那个是什么?”   “唉,我说你装傻是吧?”男人有些不悦,拇指食指中指在一起搓了搓,眼神深奥的看着丛涛。   丛涛从小没和人打过交道,先前落为草寇,也只是拿着刀和别人要钱,哪里知道这是流传千年的手势究竟是为何意。   榭雅掏出十来个铜钱,示意丛涛低下身子在他耳边解释道:“他这是要钱呢”   丛涛恍然大悟,从小丫头小小的手掌里接过铜钱,眉毛纠结着,粗声粗气道:“给你!”   “啧啧,这么大的一个老爷们,都抵不上一个姑娘家有眼力劲”那门房看到榭雅长得水灵灵,平日恶习上来,爪子试图摸向榭雅的脸蛋。   “哎呦,小弟知道错了”看碟下菜的男人感受着自己胳膊被人狠狠抓着,见风使舵的开始求饶。   “还不快去”一个大力将人甩在地上,看男人逃走后,榭雅星星眼的看着丛涛,由衷感叹道真是太帅了。   片刻后,冯燕撒花一般的跑了出来,见到几人后全是急不可耐的模样,拉着榭雅的袖子迫切道:“怎么样怎么样,是凑够了银子吗?我问教习娘子了,她说我这样的丫头只要四十两就好”   “我去把管事的喊来,你们把银子给他,我去收拾东西,一会跟你们走!”蜡黄的脸上全是欣喜,竟是一眼都不看三人,飞奔就要朝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拉住她!”涟漪连声惊呼,这个样子的她,真的跟魔怔了一般。   “你们这是……”满心欢喜下被人拉住,冯燕呆在了原地,“你们,你们是不是没拿上来钱?”   大力甩开拉着她袖子的榭雅,接连退了好几步也不顾地上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下,大哭道:“你们心真是狠,家里都那么有钱,连四十两都不舍的给我赎身,亏得我奶奶养了你们那么些年!白眼狼!全都是白眼狼!”   丛涛将姐妹俩护在身后,怕失去了理智的冯燕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你这人!”榭雅反复说着这几句话,完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我傻,我不该咸吃萝卜淡操心,来揽你这麻烦事!你多厉害啊,都到这地步了还是觉得我们都欠你的,是我爹喝酒赌博把你卖出去的!是我当时把自个堂妹骗上山让自己舅舅把她拐走的吗!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长些脑子!活该你自已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   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榭雅拉着大姐的胳膊转身离去。   身后哭声更加凄厉。   榭雅深吸两口气,跟大姐要过来那一两碎银子,披头就朝着冯燕砸了下去。   “守着你自个的银子去过吧,以后别指望我凑合你的腌臜事!”   三人沉默往白杏村赶去。   丛涛依旧是在前面赶着车,姐妹两个安静的坐在车后,榭雅安静了许多,涟漪也没上前安慰她,人都要长大,都要为自己所做的负责,这事情因她而起,自然也要由她收场。   有些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感激,半年的苦难生活没让她意识到这一点,想必今后,对自家的恨该更深了吧?   事情今后如何发展,不是她能掌控的了,顺其自然,时间会解决一切,至于救与不救,尽在榭雅的一念之间。   三人的异样并没有引起冯家人的关注,大家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喜事,将东西搬到厨房后,赵赠急匆匆将丛涛拉到一边,将怀里的书信递给他。   丛涛剑眉微皱,抖展信后,眉头间已经有一个大疙瘩了。   “大哥,信上说了什么?”   将信叠好收在怀里,表情严肃道:“老爷来信责备说,酒怎么还没找到,最后给我们半个月时间,务必要赶在过年前送回去”   赵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催催催,有本事自己来找啊,就会使唤咱哥俩,要我说,不如咱们还回咱们的山里,当虎大王得了,哪里用受这罪孽”   “休要胡言!”丛涛挑眉喝止。   “丛涛赵赠,快过来把这几个桌子搬到别处”杜氏站在院子里,颐指气使指挥道。   “就来就来”赵赠回应道,推搡了大哥一样,“走一步算一步,半个月后再说”   丛涛低头,若有所思。   等两人走后,谁也没发现和他们只隔一扇之门的榭雅惊愕的捂紧了嘴,像是被寒冷冻在了原地,竟是动也动不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定聘   “时辰到!放鞭!”半大的小子精神抖擞的喊完这一句后,拿着手里的香点燃了挂在竹竿上的鞭炮。   片刻后,整个院子都是噼里啪啦的喜庆声,农家小院里热闹一片,不少相熟的邻人纷至沓来。   “恭喜恭喜啊”   “远弘长大了,今后就可以顶门立户,通柱兄弟也能歇一歇了”   整个院子人声鼎沸,小孩子的哭闹声,婆娘们的喧闹声,男人的滑酒声都争先恐后的涌入人的耳朵里。   杜氏穿着大红色五彩刻丝袖袄,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袋后面,脸上还罕见的抹了些胭脂。   此刻皱着脸皮,磨牙道:“不是说就来三桌人吗?你怎么给我招来了这么多?”   定聘的这天不同于别日,在这天以前所有礼金都列成礼单,男家只需要纳单子上的一半,俗称上半礼,等送礼的那天才把剩下的半礼给送去,叫做下半礼,这天男女双方都要摆上酒席,宴请亲朋好友,但是参加者只需要来这热热闹闹,不用上礼。   好嘛,这下可好,都是拖家带口来这吃喝来了,而且还是空着手来的,杜氏能不着急?来的人越多,杜氏的脸庞就僵硬一分,再后来,如果不是时间到了,非得肝疼的摊在地上不可。   被冯通柱扶着,杜氏咬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通柱讪讪,“那日你叫我去通知亲友的时候,路上不少人问我孩子是什么日子,我就说了,然后,我就客套的说,那天过来凑个热闹,我也没想到今个来的人这么多”   “你就是个傻子,不要钱的谁不来吃。好家伙,来一个两个就好,这还拖家带口来了,快别杵着了。快去撑桌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快些告诉厨房多准备吃食才最要紧,这么重要的一天让人家落了闲话可真丢人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开始了茶话会,远处冯朱武搀着孔氏,后面跟着迫不及待的冯素清,三个牛犊子一样的外孙,以及老二一家子。   “老头子,这老大有钱了底气也足了,今个这么大的事都不说去请咱们。单是给了一个帖子算是完事了,一会你到那了可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老大,不然他连你这个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冯朱武站定身子,“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这你还眼皮子浅的上前巴结,这么不待见老大一家。那咱们回去,省的看到他们让你糟心!”   “姥爷我不!”   “爷爷我不!”   身后五个正在打闹的小牛犊子开口抗议。   好几天前娘就说了,今个可是能吃好多好吃的,光是肉就要好几桌子呢,裤腰带都勒了好几天了,要是今个不吃的话,那岂不是可惜?   冯朱武一个眼神扫来。瞬间几个小的都安静下来。   到了冯家,门口是两个男人在迎客,赵赠客气道:“几位哪位?都已经开席了,我带着几位去找个位置吧”   安顿好这十几口人后,已经忙的兵荒马乱了,冯素清在孔氏耳朵前扇风。“娘,大哥一家子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你看,没给咱们留位置就算了,还不亲自来招待。随意捡了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子,这可是砸咱们的脸呢”   说完后,孔氏冯朱武的脸黑的更彻底了。   “来让让让让,菜来喽”上菜的是二叔的两个小舅子,以及上次帮着摘黍米的伙计,知道今个东家办事,都呼啸的来这帮忙。   “哎呦,这都是什么菜啊,真是好看的紧”   “谁说不是呢!”   “老大家发达了”   榭雅站在凳子上,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下身翡翠撒花百褶裙,耳挂点珠耳环,俏生生道:“今个多谢大家赏脸过来,我爹娘在厨房忙着,要我来招呼大家吃好喝好,这八道凉菜名字分别是卤水鸡胗、红油耳丝、葱拌驴肉、醋泡花生米、香菜拌木耳、手撕大白菜、压板牛肉、椒盐小银鱼,后面的热菜等一会再上来……”   “好家伙,这名字听都没听说过啊……”   “这么多?只是个开胃菜啊”   “真是财大气粗,看来真的是发财了”   果然,话刚出来,榭雅就听到一阵嗡嗡声,榭雅如愿以偿,点了点头后,这才热切的招呼:“大家吃好喝好,我就后面给大家伙催催热菜”   利落的行径,不菲的行头,配上那可人的模样让一干娘们眼红不已。   咬牙拧着身旁只知道喝酒划拳的男人的肉。   风头出够了,榭雅满意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离去,厨房里已经忙不开来,杜氏姐妹两个加上何氏三个大人,再配上四个丫头,已经是脚不沾地了。   昨夜众人几乎都没能入睡,院子里盘上了灶火,从别处借来了好些碗筷,相熟的几个婆娘帮着洗菜洗碟子,厨房里热气腾腾,热水一桶桶的提出去,凉水一桶桶的添进来。   一共摆了有十桌,好在先前已经有了准备,多以没出现丢人的场景。   厨房里外三个灶火,很多都是昨夜已经做好的肉食,只需蒸锅里腾腾,热了就可以端进去,红烧鱼,四喜丸子、炖排骨这是惯常见的,所以热了后,由着半大的少年送了进去,瞬便将那先前送去的盘子撤下来。   乡下人吃饭不像是大户人家,只要是好东西上来了,筷子翻飞,拼命的在碗里搅和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八碟子开场菜已经见光, 这边刚吃完,那边就已经送了进来新的,一时间个个吃的头冒着热汗。   “慢点吃,噎死你了!”冯素清拍掉用手抓肉的儿子,顺势早就摆上的瓜子抓进衣兜里。   严施春嫌恶的看了妻子一眼。   流水一般的席面整整维持了一个时辰,等快要散席的时候一个个已经吃的挪不动道,也有人懊悔,没想到这越到最后菜越好,早知道先前就不该吃那么多的,嗨,谁知道这冯家老大这么实诚呢!   吃饱喝足也该告辞,好些妇人跑到厨房舔着脸说要将这剩菜拿回去,说的是喂牲口,但是谁都心知肚明,谁舍得把这油汪汪的肉菜喂那些牲口?   拿回去热热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也能解解馋。   二十四拜都拜了,也不差这一哆嗦,涟漪腾出家伙,将那还能看的过去的菜给她们盛好,一一送出了家门。   “终于能歇一会了”榭淳揉揉肩膀,里外来了这么多人,这一顿饭可真能累坏人,好在昨夜已经把菜什么的给收拾利索了,不然可真是撑不住。   “咳咳”咳嗽声传来。   姐妹几个装作没听到。   孔氏耐不住,开口道:“慧颖,咋的见了奶奶也不说话?还真的要像别人那样没教养了?”   慧颖有些害怕,慢慢蹭蹭的过来,低声道:“奶奶,您还没回去呐”   “咋的,这么快就要撵我走了?这是我儿子的家,我想来就来”孔氏手里拉着女儿家的小外孙,此刻问着厨房里炖菜的味道,口水顺着指头留了下来。   榭雅不耐烦,“有话就快点说,我们还忙着呢!”   孔氏气急,“有你这么跟自己奶奶说话的吗!教养都被狗吃了!”   “呦,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榭雅挣脱试图不让自己说话的妹妹,“当日是谁把我爹的脑袋砸破,让我们一家净身出户的?谁说以后互不相认的?咋了,看的我们过得滋润了,这又上来扒着了?”   “哎呦哎呦我脑袋疼”孔氏假装扶着脑袋,哎呦哎呦直叫唤。   闹翻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但是冯家现在谁都不想在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闹不痛快,涟漪望着孔氏身后拄着拐杖缓缓走来的妇人,亲切道:“金花奶奶,您过来了?身子还好吧?我知道知道,都给您留着呢”   “好,您您拿不了,一会让孙子过来拿是吧?好,我留心着呢”   涟漪笑盈盈道。   金花奶奶曾经是接生婆,十里八乡的孩子几乎都是她迎接到这个世界上的,此刻涟漪恭敬的看着她走后。   扭头跟妹妹们说,“快些把最后剩下的那些菜给金花奶奶拿出来,这可是特意留出来,还没动过筷子的,收拾好咱们去陪奶奶好好说道会”   眨眨眼,榭淳恍然,端着家伙就往橱子里藏。   “那个,咳咳,你二婶现在快要生孩子了,家里的油水跟不上,要不这就让我拿走吧”趁着榭淳一个闪神的功夫,孔氏就将东西给夺了过来。   掀开盖子看上面布满了肉,孔氏笑了笑,推说道:“你们先忙着,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一摊子事呢”   说完也顾不得几个姐妹涨红的脸,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孔氏的身影确实走远了,几人才哈哈笑了出来,“这越老脑子越糊涂啊”   涟漪继续切着菜,这是专门给那些老帮忙的人做的,等她们回去了带走,这是必须要做的。   “只是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失了分寸,要不是她这么好糊弄,一碗肉就打发了,那才叫不安稳呢,咱们啊。要感谢她这性子”涟漪总结。   “那大姐,你是原先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出,这是专门在这等着奶奶呢!”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总结。   ☆、第一百五十九章 姑娘撒娇   手里动作没停涟漪转过身子,将菜油倒进锅里,不紧不慢开口:“我又不是那神仙,怎么会未卜先知,你有这个功夫胡乱想着这个,倒不如多去识几个字”   她这个从未来来的半吊子左右是认得清许多字的,三妹跟着姚大夫,因为他比较懒,很多时候直接扔过来一本医书或者是手记,自个就不管了,所以榭雅进步也很是神速,就自家二妹,性子跳脱,整日脑袋里没存着读书认字的心思,所以闹出了不少笑话。   “知道了,就知道打趣我”就在这时候,丛涛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将最后收拾出来的残羹冷炙倒在木桶里,二叔家抓了三只小猪,一会回去了要带走。   榭雅看着丛涛,猛地不说话了,丛涛从径直走到她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仍有余热的弹弓,犹豫了片刻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想要一个弹弓吗?我昨日给你做好的,送给你,也算是抵上你请我吃羊汤,下次等我有钱了,定会给你买些贵重的东西”   榭雅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手里那精巧的弹弓,又想起先前丛涛兄弟说过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将那大掌里的弹弓扔在地上,又仍觉得不知足,双脚在上面踩了几脚才觉得过瘾,气冲冲道:“谁稀罕你的弹弓,我巴不得今后你离我远远的才好!”   说完不顾众人惊愕的表情,小跑出去了。   “二姐……”榭淳扔下手里的抹布就想出去追,涟漪及时叫住了她,暗暗摇头,又朝着丛涛道:“丛大哥,一会我们还要帮着娘干活,二妹那就麻烦你了”   丛涛点头应下,长腿几个跨步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二姐这是吃错什么了?火气这么大”   “谁知道怎么了,反正不干咱们的事,一会保准就没事了”   榭淳将撕好的白菜放在木盆里。擦擦手,吞吐道:“大姐,你没发现二姐这时候有些不太正常吗?”   “怎么不正常了?”切好的土豆倒进锅里,又将卤肉剩下的汤汁倒进铁锅里。里面腾腾热气冒起,这才盖住盖子,用挑火滚将柴火拨的旺盛些。   “二姐,有些神秘”榭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是呆愣的看着别人,那眼神好奇怪,就像就像褚家大爷看大姐你一样”   哎呦我的祖宗!涟漪刀锋一转,险些将自己的手指头给切了,“别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见的不止一次两次。不光这样,二姐好几次去何婶婶的院子给丛涛大哥送零嘴吃呢”   “这话就当是懒到肚子里,可不许跟别人说,知道了吗?”涟漪郑重提醒,也不知是在提醒别说出去自己的事还是榭雅的事。   却说榭雅。她那短腿扒拉的自然比不过长了她一截的丛涛,眼瞅着她将要往光秃秃的后山走,丛涛一个箭步走到她身前,挡住路后,皱眉道:“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弹弓吗?”   榭雅把头扭到一旁就是不看他。   冷嗖嗖的风在两人中间打着圈儿飘走了,榭雅眼里含着泪强硬的把头扭到一边,哽咽道:“我不稀罕你的东西。你都快走了,还在我眼前晃悠什么!”   丛涛松了口气,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你都知道了?”   “哼”力气使得有些大,鼻间竟然冒出一个泡来,饶是现在氛围紧张外加丛涛向来缺跟筋。此刻也难掩诧异片刻回味过来后笑的真是比花儿还要红。   “你你你!”榭雅自知失态,此刻更是羞愤难耐,跺脚几下,眼泪流的更加欢快了。   “你,你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哥替你出气”丛涛手脚僵硬,想要碰她又谨防男女之别。   “去你大哥,你才不是我大哥,我大哥只有一个,你别想占我便宜”榭雅拉过他的袖子,使劲擦了擦眼泪鼻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丛涛附和道。   等榭雅哭累了,才放过丛涛可怜的袖子,红彤彤的眼跟兔子一样,看的更加可怜。   “说说吧,到底是有啥烦心事”丛涛体贴问道。   榭雅不说话,眼睛瞅了瞅周围的环境,突然颐指气使道:“你蹲下”   丛涛不解。   “哎呀叫你蹲下你就蹲下”榭雅不依不挠。   “我要上树”榭雅看着身边的那颗歪脖子树,粗大的树干延伸出来,只到丛涛脖子位置,却快要到自己头顶了,那人长得高大,自己说话还要仰着头,想说个什么都没有气势,遂大声交代。   丛涛侧转脑袋看着那树干,无奈摇头,就在榭雅想着再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腋下一暖,继而整个身子腾空,就这样被人举着放在了树枝上!   而且对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总感觉跟掂着一只小鸡似得。   “坐好”丛涛沉声道。   榭雅咳咳嗓子,擦干眼角的泪,看了一下高度,眼里这才溢出了丝笑意。   “你站好”   榭雅绷紧了脸道。   “我现在问你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丛涛无奈点头。   “年纪?”   “十九”   “家中可有高堂?”   “没有”   “可有妻妾?”   “不曾有”   “那童养媳呢?”   “没有”   …………   除了性别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没发问以外,别的跟查户口似得全都一一问完。   当然包括现在在何处就职月钱多少,都一一打听出来。   自然是不指望丛涛能想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你可有喜欢的人?你喜欢我大姐吗?”榭雅歪着脑袋发问,身上穿的是招呼客人而特意准备的衣裳,白生生的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活泼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没有,也不喜欢你大姐”看着高处的少女,丛涛心里突然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心头不断盘桓。   “喂,跟你说话不许你走神”榭雅踢了踢腿,蛮横道。   “好,你说”深吸一口气,将神智拉回来的丛涛点头。   “既然你没有媳妇也没有心上人更没有童养媳,那我将来做你媳妇怎么样?”榭雅笑盈盈道。   脑海突然闪过一道轰鸣声,将丛涛瞬间劈的外焦里嫩。   “你你你”   “我怎么了?配不上你?”   “你还小”丛涛艰难的摇头,视线不敢看树上的人。   “我小但是我还能长大啊,你现在又没媳妇,就不能等等我啦”榭雅咄咄逼人。   论嘴皮子,就连十个丛涛都抵不过一个榭雅,被她逼到绝路的丛涛,此刻不知该说什么,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转身就跑!   “你要是赶跑,我回去就跟娘说你欺负我,然后不给你们饭吃!”这种小孩子威胁人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榭雅自个都觉得自己是豁出去脸皮了。   丛涛手足无措。   在他早年生活困苦,在记事以来就颠沛流离,长到这么大全是别人接济,没有怨天尤人,就算曾经不得以而落草为寇,也从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被招降后更是一心扑在了事业上,实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五好青年。   被女孩子青睐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当着他迟钝性子说出来的却是第一个,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年级还小的姑娘。   “榭雅,你好好考虑清楚,我配不上你的”   “我不嫌弃你,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好,我就喜欢你的老实忠厚”   “我不老实,也不忠厚,我什么坏事都做过,也被官府通缉过,所以我配不上你”   榭雅说一不二的性子哪里听的进去他这番话,早就不耐烦的开始抠耳朵。   丛涛絮絮叨叨好久后,看着对面的女子,还是一副毫不在意我就赖住你的模样,完全就像是厚厚的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丛涛曾经山寨里有一个兄弟,曾经看上山下一个姑娘,日日替那姑娘干活自己攒点钱舍不得花都花在那女子身上,可是那姑娘家里嫌弃他一无所有,又没个前途,脑袋都是拴在裤腰带上,死活不同意兄弟的请求,即使他答应了从此金盆洗手老实做人,也没能让那家里人同意。   后来他果真金盆洗手不干了,拿着寨里分给他的钱到了县里,没日没夜的给东家干活,最后终于得了那东家的赏识,提拔他成为掌柜,这可以说已经是年少有为了,那姑娘家里也不在死咬着,暗许了两人的婚事。   面对曾经做梦的都想要娶得姑娘,此刻活生生的站在他身前,一直盘旋在他脑里的念头却慢慢变淡,对那姑娘也再提不起一丝爱意。   后来他们一起喝酒,这个兄弟苦恼的将自己的心思跟他和赵赠说了,当初赵赠是怎么说的?越是想要得到的只有在得不到的时候才最珍贵,不论你做什么都能一直吊着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一旦得到了,你原先绷得劲就猛地松了,回头看看你得到的那个东西,就会产生一种,哦,原来是这样啊,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这心思就会淡了。   往昔的教诲声声入耳,丛涛几个念头下,心中做出了决定。   “好,我答应你,等你长大”   “真哒?”榭雅红着鼻子惊喜道。   “是……真的……”这自己走了,过个两三年,这丫头的心思也就淡了,而且越是得到的越不稀罕,不稀罕自己了,不对自己抱着兴趣了,那岂不是就不用担心别的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章 装病   “算你有眼光”榭雅抽抽哭红的鼻子,破涕为笑道。   “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现在你该下来了吧?”丛涛察觉自己几乎将近二十年的好话都说尽了,只是为了讨好一个小丫头。   榭雅才不管这时候男人心里洪水一般纠结的心思,阳光打在她莹润的脸上,就连那脸庞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那女子略带青涩的脸蛋映入丛涛的眼,他忽然觉得心底有那么一个地方,慢慢骚动起来。   “走吧,该回去了不然一会你爹娘该着急了”丛涛好言好语道。   达到了目的的丫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依然满足不已此刻摇晃着双腿,骄横道:“喂,你,转过身子!”   丛涛依言扭转了身子,在树枝上的榭雅掂量好距离,就这么直愣愣的降落了下去,正正好趴在了身材壮硕的男子身上。   却说丛涛这会,本来还在纳闷小丫头搞什么鬼,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感觉身后身子一沉,双手及时揽住两条小细腿,再然后就感受到了耳朵旁少女清脆的笑声。   丛涛耳朵不自然的动了动,香甜的呼吸传入鼻翼,此刻真的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了。   “喂,快走啊”扑腾扑腾腿儿,榭雅笑的很欢,配上那刚哭过尤显着带着些软绵的嗓音,真真是让人心里翻江倒海。   “可是,这样不好”回去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知道他担心着什么,榭雅拍拍他硬邦邦的肩头道:“没事啦,现在家里帮忙的人应该都走了,就是别人问了,你就说我脚扭了,然后你背我回来了,这样一来,别人还能多夸你一下呢”   筹码?什么筹码?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丛涛不明所以。   “呆子,真是呆子。快些走啦!”榭雅指挥道。   此刻,离别的愁绪渐渐被人忘在脑后。   ………………   冯家此刻已经沉寂下来,踩在满是火红炮皮的院子里,杜氏正在数着家里还剩下多少没还回去的盘子。   “零散的都已经还回去了。就只剩里正家里的家伙事多,没能还回去,这样,等会过去的时候给人家送些瓜子花生,还有那剩下没动过的肉,也装些送过去,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好歹也带着些喜气儿,你说对不对?”   扭头问着正在扒拉饭的涟漪。   随着涟漪在家里地位越来越显赫,杜氏已经养成什么事情都要和她商量一下。涟漪听到后想了片刻,摇头道:“那些瓜子花生就别带了,前些日子褚家大爷不是让人送来好几封点心和果脯吗?拿些那个送过去”   杜氏又是一脸肉疼的表情。   此时此刻,涟漪不想发表啥意见,反正娘肉疼半天后还是会选择将东西送过去的。只是身外之物,再说里正这个土霸王在冯家办事的时候帮衬过不少次,人家又是见过世面的,哪能随便糊弄了过去。   “好,就按着你说的送”亲娘最后还是妥协了,在涟漪听不到的地方嘟囔了两句,诸如早知道就不该对你说。当娘的没地位等等。   丛涛背上背着一个对他而言几乎没啥分量的小丫头,头重脚轻的回到了冯家,果真如榭雅所说的一样,这会家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杜氏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赶上来。   再观之榭雅。这会儿早就开始‘哎呦’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还是好生生的吗?”杜氏一脸心疼。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涟漪却不能不知道,看着明显有些得意的小丫头,再看看不知所措的丛涛大哥,只能暗自摇头。   这是得手了的意思?   “娘我刚才看家里不忙了。想要去外面透透气,唉,也怪我太高兴了没注意脚下,不留神就歪了脚了,多亏有丛大哥不然这会我还在原地受罪呢!”榭雅生的机灵,此刻装起疼来,也是入木三分,由不得人不信。   “咋就这么不小心呢!”杜氏又是心疼又是责备,“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让人省心,快去屋子里躺下,我去喊你姚爷爷过来”   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榭雅对上大姐的视线,知道她不信,只是象征性的搂紧了丛涛的脖子,一脸得意,又灵活的晃动了晃动自己的脚踝。   “你呀小心玩火*”也不知道她到底使得什么法子,真的将丛涛给网住了,此时此刻,对他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快快快,还愣在院子里干啥?回屋子让你姚爷爷给你看看,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吧啦吧啦耳朵没个清净。   姚老头酒喝得多,刚眯住眼休息了片刻,耳朵边上又是杜氏大呼小叫早就不耐烦,睁开眼刚想叱喝两声,就被人拉住了胳膊,耳朵里也是杂乱的叙述。   “你说二丫头崴脚了?”打了个呵欠,姚大夫慢悠悠道。   “是啊是啊,是被人背回来的,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杜氏急促道。   “行了行了你别慌,我这就去看看”姚大夫慌张的穿上鞋,也顾不得穿好,拿上自己药箱子跟着她往姑娘们的屋子里跑。   丛涛依旧是晕乎乎的进了三个姑娘的香闺,和他们的屋子不同,这个屋子里处处可见小女儿家的物事,火炕占据了屋子大半空间,火炕右侧一进门的方向是一顶做工精致雕刻细腻的衣柜,梨花木做成的梳妆台,螺钿铜镜梅花朱漆小几,小几上还插着几朵几可乱真的花,窗棂上还贴着好些剪纸,总而言之,这完全是打乱了他脑海里的一项认知。   “喂,快放我下来”悄悄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榭雅小声道。   用的着这么吃惊吗?榭雅暗想,只是一个姑娘家的闺房就已经让你呆在了原地?心中不满的同时,又带着丝窃喜,这么说这人还真是没接触过女人啊?   等人都涌进屋子后,姚大夫也到了,榭雅借口姑娘家的脚不能随意外露,将一干人等赶出了屋子。   “到底怎么回事?”等人都离开屋子后,榭雅灵活的将脚伸了回来,在姚大夫面前扭动扭动示意自己没事。   “那个……”未语先笑。   “严肃些”姚大夫严肃的咳嗽咳嗽,吹胡子瞪眼道。   “没什么啦,姚爷爷您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吗?”将腿盘在一起,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祈求。   “你啊,整日脑瓜子不知在想着什么,罢了罢了,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了,不过,仅此一次,没看到大家伙多着急?”姚大夫郑重道。   “我知道我知道,保准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啦”榭雅讨好道,“那个,为了表示我对您的感激,过几日我‘脚’好了,定然多多奉上美酒”   笑话,现在大姐酿酒,她卖酒,从里面克扣一些来孝顺眼前的老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咳咳,真的?”原先还是一脸严肃的老头装不下去了,猴急问道。   “自然是真的啦”榭雅急忙点头,眼神再真挚不过,眼前这老头实在是好糊弄的很啊。   “行了,其他的也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就这一次听到了没?”   “嗯嗯”小丫头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我保证下不为例”   姚大夫这才收拾起来自己的药箱子。   榭雅摸着光滑的下巴,这下好了,不装病怎么能在家里安生呆着?怎么能将丛涛大哥守在自个眼皮子底下?要是那人明天来个不告而别,她去哪找这么号人?   为今之计,只能装作崴脚一来是给丛涛加些筹码,二来也能安心在家,县里的生意就委屈娘和何婶婶多担待些了。   姚老头走出屋子,担心不已的冯家夫妻赶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榭雅怎么回事。   姚大夫对上涟漪似笑非笑的眸子,略微尴尬的开口道:“那个也不是多严重,没伤了筋骨,就是稍稍崴了一下脚,没肿,将休养两三天也就好了”   杜氏梁氏妯娌二人同时说了声“阿弥陀佛”   “那还要注意些什么吗?”远弘这会刚回来,听到妹妹受伤的事很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缘故才导致了这一切。   “没事没事”姚大夫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需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用热水烫烫脚,再揉些活血化瘀的药酒,保准三四天后就活蹦乱跳的了”   姚大夫这个杏林高手都发话了,谁还敢不信?   榭雅的‘装病’事迹就这么掀篇儿了,涟漪看着明显心事重重的丛涛,也不知该如何开解,虽然艰辛年纪身高背景都不是问题,但是看似精明实则憨厚的丛涛大哥,能是小妹那个狐狸的对手吗?   往后这日子越来越精彩了。   日子一晃过了几天,这几日涟漪总是觉得自个左眼老是跳,按老人家所说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总觉得是有事要发生。   但是占者不能给自己占,她对未发生的一切,也是手足无措。   “这都跳了好几日了,看来是有财运了,但这整天在家里呆着,估计也捡不到什么钱儿的”涟漪自言自语,难不成,老天爷的意思是要她出去走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桂香楼   大哥下聘后,看似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现在村子里津津乐道的是当日的红火以及那一道道让人至今都回味无比的饕餮美食。   也有不少婆娘明着暗着打听当日腐乳扣肉以及那腐乳猪蹄是怎么做的,虽说都是一个村子里,婆娘们互相打听一下吃食儿的做法不该有什么藏着掖着,但是杜氏是谁啊?整天在钱眼钻着从没有出来过的一个精明妇人,哪里能把能挣钱的法子告诉别人?   只是一遍遍推说着是请县里的大厨来做的,她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法子什么调料,那些婆娘当面讪讪,嘴上说着没关系,但背后不少编排杜氏小气。   可是,编排就编排呗,也就是自己私底下不服气,还能摆到台面上说不成?人家冯家已经放出风声了,开春后可是要招人去干活的,整日工钱不少,傻子才会在当下得罪那婆娘呢。   且说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榭雅作茧自缚也算是尝到了自己当日说谎种下的苦果。   丛涛好几日都没有上门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上次她吓着了人家,有心要出去走走,但是只是在院子溜达了几圈,双手还没碰上院门,杜氏就贴心的嘱咐一句,“你脚还没好利索,也不能往外走啊,听话”   无奈只好原路返回。   这天,榭雅跟涟漪要了笔墨,在屋子里自己也不知捣鼓些什么,装作给她送茶水的,涟漪看到此刻那丫头正趴在桌子上,脸上全是抹的一道道的黑。   手边是干净的宣纸,一旁胳膊下却是压着工整利索的小楷。   榭雅那丫头是写不出来这种字的。   “这是什么?”走近了才看到,原来是前些日子,吃错药的褚越整日给自己送来的那些肉麻的情书,曾经这些东西被涟漪锁在了抽屉里,也不知为何被那丫头给翻了出来。   “大姐。我只是找来用用,保证不给你弄坏了”榭雅讨好道。   面对比自己小的丫头,涟漪也不能和她一般计较,只是看着那曾经的情书。恍惚间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真是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意味。   摇了摇脑袋,重新将视线移到桌子上。   纸上写的赫然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句话的大意是青青的是你的衣领悠悠的是我的心境。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就此断音信?青青的是你的佩带悠悠的是我的情怀。 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来来往往张眼望啊,在这高高城楼上啊。一天不见你的面呵,好像已有三月长啊。   这么复杂的深意不知妹妹是不是明白了。但是看这她咬牙切齿的在一笔一划的瞄着,涟漪自动的替她翻译出来,肯定是他喵的,老娘不去找你,你也不知道来找老娘。这都好几日没见你的面了,不知道姑娘我都快长草了啊。   “那个,你慢慢写,我出去走走”涟漪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强忍着笑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榭雅正在和那些大字奋斗,也顾不得涟漪,随意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了。   按了按又开始跳的眼皮子。涟漪走到了院子。   忙碌了好些日子,今个正好空下来,晒晒太阳也好,肉丸蜷缩在她脚下,一人一狗惬意的晒着太阳。   正舒服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响动。肉丸不安分的叫嚷,还是姥爷开的门。   “请问,这里是在县里开着酒铺的冯家?”抱着肉丸的涟漪也赶看出来,觉得来人有些眼熟。   “您是涟漪姑娘吧?上次我和掌柜的见过您”一句话让涟漪想起了来人是谁。   当初要让她家给桂香楼送酒的那个掌柜!这些日子忙着大哥的事,早就抛在脑后了。   涟漪面上带着些歉疚。朝着他身后的马车问道:“你家掌柜的也来了?”   小厮恭敬的点头。   杜姥爷看涟漪不像是认不得的样子,低声问:“是见过的?”   涟漪点头。   那掌柜的听到动静,也从马车上走下来,朝着两人抱拳打招呼道:“姑娘,咱们可是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呐”   涟漪心虚不自觉听这话里微微带着些打趣的意味,此刻只能装傻充愣,由着姥爷把你往院子迎。   跨步走进院子,看到家里昨日热闹后未曾拆下来的红色贴纸,这老人精恍然,扭身朝着姥爷问道:“老哥这家里昨个是有喜事儿了?”   杜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呵呵点头:“外孙儿昨个下聘,让您见笑了”   那桂香楼的掌柜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老人一番,笑的意味深长,看来他原先还是小看了这个冯家,往常这种身份的人来拜访,怎么着也该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外加感恩戴得,哪里向这一家子这么坦然,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来这求人的。   “来的突然不知道贵公子喜事,空手而来是我失礼了”   杜氏系着涟漪的专属围裙出来了,看到原来是找人谈生意的,到嘴的话又灰溜溜的吞了下去,只是讪讪道:“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泡些茶来”   家里有闺女坐镇,她是放心的很,再说,旁边不是还有自家老爹在嘛,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谅他们修炼几十年的魑魅魍魉也讨不了好去。   “让您见笑了”涟漪羞涩的挠了挠头,面上是许多不曾出现的赫然。   “山不来找我,我总得来找山吧?你这丫头沉得住气,到手的银子不要了?”   “哪里哪里,这不是正赶得上家里有事?能得您的赏识,我们求都求不来呐”   冒着热气的茶水在这一方小院,倒是显得别有滋味,涟漪也不言语,只是看着两个成精的狐狸不断打着太极。   谈天谈地谈感情,就是不往这正事上谈,涟漪看到姥爷不说,自己也乐的装糊涂,安心当一个茶水小妹的角色。   约莫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掌柜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涟漪姑娘,也不知道上次咱们谈论的事,有个眉目了没?”   涟漪知道,这是再问她新酒酿的如何呢。   “已经酿上了,但是现在您也知道,这天儿温度不行,所以还得些时候,但是这次的酒保证不让您失望”不是涟漪大言不惭,因为家里两个老头嗜酒,她没少琢磨酿新酒,至于为何不告之他真相,涟漪自然有她的打算。   杜老爷子只是轻轻的瞥了她一眼,没有揭穿也没有疑问,只是附和着点头。   桂香楼掌柜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这酿酒是个功夫活,不能说第一天酿第二天就能喝上现成的。   “姑娘上着心就好,我原先以为这么长时候没动静,是把我小老儿的事抛在了脑后了,着实让我伤心了一番”   涟漪急忙摆手。   “酒酿好也就是这三五日的事,到时候再来通知掌柜的可好?”涟漪笑盈盈的往他茶杯里添上茶水,识趣的不再提别的东西。   “那感情好”两人一来一往,很快就把事情敲定下来。   杜氏跺跺脚,虽然不知道自个闺女为啥说谎,但是总归是有她的道理,当娘的没理由出去拆穿自己闺女这一说法。   “晌午都在这吃饭,掌柜的别嫌弃我手艺差,都是些家常小菜”   “这……”掌柜的思忖了片刻,后来还是应下了,“那就叨扰了”   姚大夫听到动静也出来了,看见那客人上门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姥爷将人迎到屋子,说是趁着还没吃饭,先下两盘棋再说。   确定人不在视线范围了,杜氏把涟漪喊道厨房帮忙,“丫头,你葫芦里卖的啥药?咱家不是有酿好的酒吗?怎么不跟人家说实话?”   “娘,你仔细想想,那桂香楼是啥地方咱们谁也没进去过,那里东西是个啥价格咱们也不知晓,这酒钱怎么要?要的少了吃亏不是咱们?要多了,又让人家觉得咱们狮子大开口”   杜氏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再说,您忘了先前咱家答应过褚家什么事了?”   “啥事?”那褚家大爷不是好些日子不上门了吗。   “他家出钱帮咱们盖起了作坊,条件是啥?不是说这五年所有酿酒的方子都要跟人家说?虽说早就答应了人家,可是也得先给人家透个口风吧?不然人家知道了,就算是咱家有理,也看起来没理”   杜氏点头,话说的有理,她倒是忘了这茬。   话说到这,杜氏忍不住问了一句,“丫头,那个褚家的少爷,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直吊着人家可不是咱家人的做派啊”   涟漪挑眉,“那娘你是个啥想法?”   “我有啥想法有用没?又不是我要嫁人,你啊,自己多琢磨着你自个的事儿,我和你爹也看出来了,你自个是个有主意的,那朱俊小子也不错,你自己思量吧”   一席话说完,涟漪身上险些冒出了冷汗,她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做得挺好,没想到这爹娘都是明白人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腐乳配方   ……………………   厮杀了两局终于挨到吃饭时候,涟漪扶着‘受伤未愈’的妹妹,在厨房露了个面后,又到了自己的屋子,外面是大人的世界,她们小孩还是安分的不参与的好。   院子里弥漫的都是炖肘子的香味儿,家里连着吃了几日依旧没能吃腻,回回都是必备节目,今天客人来访,同样也要被送上桌。   “这是?”桂香楼掌柜坐在八仙桌上,上下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鼻尖陌生的香气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这是经营酒楼的通病,只要是闻到陌生的食材,那屁股就是坐不住凳子。   “唉,大兄弟快些坐下,哪里能让你操劳,这菜就快齐全了,你坐下咱们继续唠唠嗑”杜姥爷强把他按下。   那掌柜脸色尴尬,他真的不是客套,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能弄到酒楼里,说实话,自从这吕家落败后,褚家崛起,这皇商的身份让带来了不少好处,同样也有好些弊端。   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各地的吃食也多聚集在一处,不少外乡人只是收了十几个铜板就把自个当地吃食儿的做法卖给了大兴县的人,要不说大兴人杰地灵呢,这些有商业头脑的,这不自个在街上摆着摊,吆喝着天南地北的吃食儿。   这么一来,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可不小,说出去可能有人不信,这街上叫卖的和桂香楼的不是一个等级,怎么能冲击的了他的生意?   唉,可事实就是这么邪门,要知道,这世道上还流行一个说法,叫做打包,很多富贵人家除了应酬,很少来外面吃饭,吃饭也是背着婆娘去那销金窟里喝花酒。   他们这个。口味单一,又好久没了创新,那些食客吃的都有些腻歪了,就连他整日在酒楼里。那屋子又正好冲着厨房,每当那大厨的师傅热血沸腾的开始炒菜时,他也很是忧愁好不好?   别说客人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想闻着这味道了。   嗨,正好,又来了这么个便利,不少大户人家都把这卖吃食的喊道府里,一边做一边指导这府里的师傅,这又干净又卫生,哪里不比这桂香楼的师傅做的差?   这生意越发冷清。他们又是走的高端路线,哪里能低头自降身份,和那些平头百姓来竞争?   要不东家也不会想着先从酒水下手,要知道,这男人们都是喝酒为主。只要着酒出彩了,那饭菜单一又能怎么样?   祖宗们啊,这次来这是来对了吧?这小小的农家到底藏着多少惊奇?要是能把这方子带走,要是再带走这酒方子,他还愁收益不好,自己饭碗不保吗?   兴奋之下连着揪断了好几根山羊须,两眼兴奋不已。随手端起来手边的酒杯,不顾小厮的劝慰一饮而下。   咱小老百姓啊今啊真呀们真高兴,怎么出门就走了大运!   甘醇的液体入喉,这老掌柜砸吧砸吧嘴,眼里又要溢出泪花,娘啊这酒是什么酒啊。这么好喝,敢情有好酒都跟他藏着噎着啊。   大喜之下脸色突然僵住,杜老爷子看他哭哭笑笑神态几变,又看了看他望着手里的酒杯呆愣不已,知道他想着什么。故意嫌弃的对着姚老头道:“这小辈儿们真是没个眼里劲,贵客来了就拿着再寻常不过的酒来打发人家,快去换了”   说罢作势拿着这酒就要倒掉!   姚老头心里不舍,但是相处了许久,早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能在旁煽风点火,实则心里滴血不已,这可是丫头拿虎骨给他泡的养生酒啊,这可是每天只有五杯的量啊,这到底是造的啥孽招来这么个祖宗啊!   “爹使不得!”冯通柱即使拦住了岳父的动作,姚大夫的心这才由嗓子眼落回心里。   “爹,眼下别的酒还没能出窖,现成的也只是这一两样,爹你就委屈些,等那些好酒酿成了,最先孝敬的还不是您二老?”   冯通柱这一出可不是事先排练好的,纯粹是爱女心切的他舍不得闺女的心血就这么被砸在地上,这才好言好语劝慰着两个老人,嗨,还真没想到,歪打正着,正好演了一场好戏。   还还还有好酒!掌柜的突然觉得呼吸一滞,天王老子啊,刚喝的那杯酒已经是醉的要人命,酒窖里还有,突然脑子充血,险些栽倒在地上。   “大兄弟,大兄弟你没事吧?”姥爷突的扶住了他,‘担忧’道。   “没事没事,我没坐稳,这快要开饭了吧?”   姚大夫杜老爷子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笑意不言而喻。   “快了快了,闺女速度太慢我去催催她”杜老爷子故意绷紧了脸,严肃道。   “唉,不妨事的”在这桂香楼掌柜的呼叫声中,那个热情好客的老头早就没了身影。   看看,还是咱们农门兄弟实诚不是?这要是外人,早就开始藏着掖着了,谁跟你个外人说啊!   “爹,你咋来了?”杜氏将手里调好的乳腐汁放在一边,用铲子将锅里的肉翻动翻动。   “你这是做的啥?”杜老爹没直接回答闺女的话,而是直接看着锅里不断往外溅的油点子,皱眉道。   “爹,这是你外孙女琢磨出来的吃法儿,先把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洗赶紧,切成小块儿,再把油热上倒入这肉块煸炒,煸炒的差不多的时候看这肉两面微黄,加点大酱加点姜片,再把这腐乳汁白糖倒进去,翻炒过后加水淹住这……”   没等她说完,杜老爷子就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跟我说这么多也没用,就用乳腐做了这一道菜?”   “不是啊,那边腐乳扣肉,腐乳猪蹄我都做了,贵客登门我哪里能糊弄着做”   “行了行了,糊弄不糊弄都没啥意思,一会你嘴绷得紧点,别人家问你啥你都往外叨叨,知道不?”   锅里的香气已经越发浓郁了。   “爹,我省的。别的那么多婆娘来咱们家打听我都没往外迸一个字,今个怎么会那么傻往外说”自顾自说完后,恍然大悟道:“爹,你的意思是。这老头也看上咱家的腐乳秘方了?”   杜老爷子沉思片刻,“看没看上我现在还不打清楚,不过,还是很感兴趣的,待会你记住了,他问你什么你都说你不清楚”   “嗳”杜氏高声应和着,眼看家里银子就要见底了,突然上门了一头肥羊,她傻了才把自己的挣钱法子跟别人说呢!   “开饭了开饭了,大家久等了吧?”杜氏冯通柱手里捧着好几个碟子走了出来。   因为客人至上。所以两人特意将新鲜的吃食放在了这掌柜的跟前,掌柜的看着眼前的食物,先是瞪眼观察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问道:“这就是你们方才做的吃食儿?叫个什么名字?”   杜氏看了自家爹爹一眼,识趣的没开口说话。姚大夫咳咳嗓子,一本正经道:“这个是腐乳扣肉,这个是腐乳红烧肉,这个是腐乳肘子……”   个个都是腐乳开头,还专门加重了腐乳的读音,你不是好奇嘛?我够意思吧?   剩下的几个菜就是寻常的吃法,也没必要跟人家介绍。关键是,这老头的眼直盯盯的望着眼前三盘色泽红润的东西。   “这肉食色泽红润,完全不像是酱油染出的色,难不成,兄弟你家里还有别的调料不成?”   “聪明!”杜氏忍不住附和了一声。   被老爹瞪了一眼后,果断噤声。   眼前这人不愧是做了一辈子生意。双眼如炬,一下子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来来来,吃饭吃饭,奔波了一天都饿了吧?”杜姥爷巧妙的转过话题,夹起来一块色泽红润的红烧肉给他放入了碗里。   谁谁这会有心情吃啊。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明摆着是勾起我好奇心啊,不告诉我这缘由是什么,今个我回都回不去啊。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这会儿不是桂香楼满了,他略带虚伪无奈的对客人说,下次请早,这回角色变换,人家现在是祖宗们啊!   “那涟漪姑娘呢?怎么不见出来吃饭啊”这老的狡猾的跟狐狸一样,我把小的叫出来,总归是能从她嘴里撬出一言半语的吧?   “那个,她妹妹脚崴了,这会正照顾着她吃饭,不方便出来,咱们先吃,饿不着那些小的”   两三句话把他堵在了原地,这火气又上不来,谁让人家说的是真的呢?再说,这客人来了,没道理要求人家姑娘们出来招待客人,这就失礼了。   “吃饭吃饭”冯通柱是真的饿了,给不发一声的儿子夹了菜,自顾自吃的欢快,这掌柜的吃着这都是腐乳做的菜,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这东西,确实是好吃的很,肥而不腻,颜色动辄让人食欲大开,在这个冬季普遍颜色单调的饭桌上,无意识一道吸引人的佳肴啊。   可是,为何祖宗们你们都吃的那般欢快?这叫做腐乳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做的怎么做的?他心甘情愿的花钱买还不成吗!   可关键是,你们谁告诉我这钱我到底该花在哪里啊?!   ps:   原先在决定写这篇文的时候,我是决心好好写的,而且我花的心血不比上一本少,可是结果却不甚令人满意,但是,不是我矫情,突然突然看到还有人给我粉票。超人、火舞、duyijian还给我的打赏,千语还给我全订我真心挺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们没放弃我,同样,作为报答我不会让它烂尾,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的姑娘   吃饱喝足后,看那掌柜的还不断打着要问出这腐乳缘由,是何人所做云云,话语里虽然带着崇拜以及好奇探索,但都深刻而不隐晦的表达出一个意思,告诉这配方是啥吧?我花银子也可以的。   冯家一家人都装作丝毫没有听出这话里是何意思,只是装傻充愣道:“掌柜的你想要吃这菜啊,那好,我们给你带些,正好晌午做的不少,还有好些没动筷子,别嫌弃东西不上台面就好”   这掌柜的猛一听双眼一亮,对啊,你们不肯告诉我这腐乳的配方,我拿回去让我们桂香楼的师傅们看看,人家个个是高手,肯定能道破你们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哼,还藏着掖着呢,等我们做出来了,一文钱都不给你们,哼,谁让你们这么不痛快呢。   拿着冯通柱编好的竹篮,里面是做好的腐乳扣肉,上面盖着一块刚织好的布巾。   吃饱喝足,外加知道这美酒即将酿成,这掌柜的心理也算是落下一块大石,看着一家子都出门来送他,心理也满足不已,在人家这吃吃喝喝一天,也算是叨扰了。   “聂某这就先告辞了,改日诸位要是得空,还请到桂香楼一聚,让我好进进地主之谊”   “那是自然”杜姥爷双手抱拳道。   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只留给众人一个黑影,杜氏担忧道:“爹,就这么让他拿走好吗?要是那厨子有人见到过这东西,或者是知道这东西的由来,吃亏的不还是咱们嘛”   杜姥爷看了闺女一眼,摇摇头。   视线投在榭淳身上,和蔼道:“小丫头,跟你娘解释解释”   榭淳听到后,羞涩的咬咬嘴唇,“姥爷的意思是,这腐乳是大姐做出来的。天下只此一家再无分号,而且这腐乳做法复杂,即使知道这原料是何,想必也不知道全部工艺是何。这吃食又不同于别的,一旦有个差错,那可是夺人性命的事,这掌柜的不傻”   抬起眸子看了看姥爷还有师傅赞许的眼神,大姐充满鼓励的眸子,鼓足勇气道:“再说了,越是得不到心里就越痒痒,这掌柜的今个吃了其中滋味,想必是欲罢不能,到了桂香楼里。那些厨子又做不出他想要的东西,想必更加心急,到时候肯定会借机再来咱们家,到时候,咱们也就可以坐地起价了”   “对对对!”姚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拊掌大笑,“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果真冰雪聪明,丝毫不输于你大姐啊”   杜姥爷也是一脸赞赏。   “你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你闺女,今后多想想,别老是犯错误”这是最后的总结。   涟漪姐妹几个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亲娘。都不由自由的笑了起来,平日里娘训斥她们那是底气十足,今个被人给治住了吧?   冯通柱安慰着还反应不过来的媳妇,体贴道:“她们心眼再多不还是你生的吗?没啥好丢人的啊”   杜氏想想也是,看了看老爹远去的身影,自个嘟囔道:“这有什么的。你自个生的闺女没我生的闺女聪明灵泛,这能怪谁”   榭雅几个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这也能比啊。   却说此刻那掌柜的顾不得前些日子下雪严寒之际跟活计们说的,老胳膊老腿快要不听使唤,疼起来发作的厉害。   此刻不断催促着小厮快些赶车,生生要把一个普通的马车赶成飞车才好。   自己在里面被撞得七荤八素。还不忘保护好怀里的食篮,这可是直接决定自己日后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的关键因素啊。   等小厮发挥超常,以平日一半时辰回到桂香楼里,扶着掌柜的下来时已经是稳不住了。   “快快,把张师傅喊来”   张师傅是桂香楼资历最深的一个大厨,好像是自桂香楼开张一来,就跟着东家打天下的老人。   这会正是下半晌,吃饭的高峰期已经过了,掌柜的嘴里的张师傅此刻眼前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碗黄酒跟着旁人在侃大山。   看见掌柜的怀里抱着东西匆匆而来,还不客气的打趣道:“呦,聂老,这是嫂子在身后追吗?看把你急成这样”   聂掌柜将篮子放在三人眼前,发出‘彭’的一声,不顾他们的惊诧,掀开上面盖着的粗布,叠声道:“快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   三人看着大冬日他额头都能冒出的白烟,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那张师傅端起冷掉的腐乳扣肉,仔细闻了闻,又拿着指头碰了碰上面的肉汁,放在嘴里尝了尝。   “味道不错,颜色也好,来人,快去上灶热热”   这冷不丁的也吃不出来本来味道。   “好,这就去”送聂掌柜回来的小厮急忙回答。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张师傅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办。   将这碟子不怎么起眼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捧着,放在了自己的专用厨房里。   烧火,将那碟子肉隔水蒸,渐渐的,属于腐乳的独有香气渐渐弥散在空气中。   “好香”在外面候着的几个师傅,以及没完全离去的食客都闻到了这股特殊的气味。   不同于那掌柜的得意的表情,此刻,围坐在几人身边的大厨们,神色就不怎么好了。   “这肉的做法不怎么稀奇,想必是先用水煮过,再用油炸,就连这皮都劲道的很,想必是一冷一热收缩的缘故,最后再上锅蒸,没什么稀奇”   这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旁边几个师傅点头附和。   “可是,你们看这上面红润的汤汁,完全是因为这特殊的调料造成,不单单是酱油的缘故”   这时候的酱油不像是几千年后的未来,闻起来有种浓郁的酱香味儿尝起来味道鲜美,颜色褐红,此时的酱油颜色大多黝黑略微有些糊味尝起来微微带着苦涩。   完全不能和乳腐相提并论!   “聂老,你这是带回一个好东西,也给我们带来一个不小的麻烦啊”那个张师傅摇头苦涩道。   “怎么?”掌柜的站起来哑声道:“你们做不出来?”   “完全做不出来”摇头,“你带来的只是成品,那东西的本来面目,是圆是扁是红是黑我们都不知道,单凭这个,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一行人陷入了沉思。   …………   涟漪此刻确实顾不上他们的烦恼的,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县里找褚越。   商量一下那桂香楼的事情,虽然答应桂香楼事情在先,但是已经升级成合作伙伴关系的他们,涟漪并不准备瞒着。   “就你一个人去?”杜氏不放心,闺女如花似玉的,这会又是下午,冬天天儿黑的早,她怎么放心!   “娘,我在家闲着没事,我去送妹妹”冯远弘上前一步,坚定道。   “好儿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杜氏将儿子拉到一边,将几个铜板塞进儿子手里,“你妹妹到那了你知趣的闪开,去找找温颜那丫头,带着人家出去走走,可听清楚了?别跟根不头一样,还有……”   絮絮叨叨没个头。   “快别说了,别耽误孩子时间”杜姥爷在旁边说道。   “好了好了,这就说完了”杜氏替儿子拍拍肩膀上的衣裳,看着此刻比自己还高上些许的儿子,欣慰不已。   两人正式出发,可是憋坏了榭雅那丫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刻被娘看管的严,出都出不去。   吕家,现在的褚家,主子们各自忙各自的,安逸的很,突然二柱连滚带爬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大大大爷”   这句明显表示着尊重的话语在他嘴里偏偏带上些许色彩,没来的及深究,褚越翻过一页书,“怎么了?”   “冯家,冯家大姑娘来了!!”完全跟自己媳妇给他生了个八斤重的小子一样让人开怀。   “什么?你说涟漪那丫头过来了?”洪顿扔掉手里的剑,凑上去询问。   “大姑娘?那不就是儿子的心上人?”美妇人擦擦手,褚越爹适当的装傻充愣。   “这会来了?”褚越抬头望了望头上的天,是有急事吗?   脑袋刚思索片刻,身子就作出反应,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曾经风云变幻的宅子,涟漪再不想进去一步,冯远弘同样,因为两人都不想再回忆起原先在吕家时候的遭遇。   褚越疾步走来,看到站在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姑娘,心上不由悸动,背后是如血的残阳,他的姑娘,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估计是听到了动静,那双黑黢黢仿佛是洞察了天地间一切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扫了过来,褚越清清楚楚的听到,原先仿佛被冻住的心脏,有那热腾腾的血液缓缓流过的痕迹。   “你来了?”曾经想过如果她主动来找自己,他要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是淡然、了然、激动、还是无动于衷?   此刻那些词语越显苍白,他只知道,他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双脚早就不由自主朝着她走去。   “好些日子不见,褚家大爷”涟漪拂去额前调皮的发丝,声音中都带着一丝活泼。   “好久不见,涟漪”   ps:   这个月双更,为了报答。   ☆、第一百六十四章 应下   就是这么单单的站着,秀美的脸蛋上只是歪歪的扎着一个辫子,就仿佛能吸引走他所有的眼光。   “褚大爷,又来叨扰了”   “哪里,你能来,我永远都不觉得叨扰”   突然间有些露骨的话,让涟漪不知所措,莹白的脸蛋上,也有了一丝粉粉的红晕。   “咳咳”远弘适当的咳嗽了一下。   “大哥,娘不是交代你去镖局走一趟吗?快去吧,咱们待会还要回去”涟漪转过心神,朝着远弘交代。   远弘有些不放心的点点头,“那你乖乖的,我一会来接你”   面对大哥还像对待小孩一样对待自己,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涟漪越发觉得自己脸蛋烧了起来。   送走了大哥,褚越示意涟漪进府,可是涟漪就是站在原地,不动也没什么表示,让藏在大门后面的几个看热闹的人心生不安,不是吧,都已经藏得这么隐秘了还是被那丫头给发现了?   褚越看涟漪怔怔的表情,几个呼吸间已经想通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先前她家遭逢巨难,或多或少还自己拖不了关系,叹气,最后还是自己出声打算。   “去别处走走吧”   涟漪点头。   驴车被大哥牵走了,驴车上有黍米蒸好的发糕,有家里腌好的辣白菜,八宝菜,还有酱好的牛肉。   镖局伙食不好这是涟漪亲身体会到的事情,大舅现在虽然不走镖了,但是涟漪也不想他过的太过清苦,所以还趁着姥爷姚老头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里面塞了一小罐子的虎骨泡过的养生酒。   早年走镖身上多少带着伤病,自己多关心一下也好。   涟漪想的入神,褚越也不打扰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守在一边,跟着她的步伐走。   半天后,还是走到了熟悉的地方。   “咦怎么到这了?”原来两人竟然走到了冯家在县里的铺子。再差十几步就已经到了何氏的跟前,这会打酒的人不少,何氏忙碌的很,没有看到两人。涟漪看了看身旁比她高了一个头的褚越,也不想徒惹烦恼,拉着他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走到了河边,也是原先涟漪姐妹三个在这放过河灯的地方。   此刻河面上早已经结冰,褚越顺着涟漪的视线望去,也不说话,等着她先开口。   “真快啊”涟漪喟叹,记得那时候河风阵阵,她和别的小女儿一样在这放河灯,后来察觉到有种不安。知道大哥出事当时还虔诚的许愿,希望大哥能安好。   这么一晃,已经有半年了。   “是啊,过的是挺快”褚越附和,认识你。也要有半年多了。   孩童嬉笑从对岸传来,涟漪三两语将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一番。   褚越皱着眉头道:“你是说桂香楼?”   涟漪点头,“应下那掌柜的是在咱们说好之前发生的事了,我怕你心里多想所以特意来告知一声,要是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推了他家的生意”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够分得清楚。   “不用不用”褚越回过神,“桂香楼这次的机会不错,能让你家的酒扬名。至于褚家你不用担心,多数是供给皇宫以及外县,不会造成影响”   涟漪点头。   刚说到兴起之初,忽的听到头上有脚步摩擦之声,没等涟漪反应过来,就听到褚越低声道:“不好!”随之而来是哗啦的水声。   褚越转过身子。将人挡在里面,一手揽着涟漪的腰另一只胳膊则是高高举起,替她挡住污水。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都怪我没长眼小哥没事吧?”头顶上歉疚之声传来,原来是一个跟冯通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端着一盆脏水往下泼,因为他们站的角落隐蔽,上面人的视线很难看到,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幕。   褚越用袖子擦掉溅到涟漪脸上的水珠,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那中年男人见两人穿着富贵,心中暗呼闯大祸了,涟漪从他给搭的这一方小天地抬起头,和气道:“大叔不是你的错,快归家吧”   男人连声道谢,害怕涟漪反悔急匆匆走了。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看你把人吓得”涟漪笑的欢快。   自己因为被人护着,所以只是脸上有了几滴水,褚越则不然,身后大半个身子都被打湿。   “快回去换换衣裳”涟漪心里涌出了些许愧疚。   这人,亏得只是倒了些脏水,要是别的呢,也挡在她前面啊。   “涟漪”褚越将拿着帕子的涟漪的爪子攥在手里,吞吐道:“其实,我有些话憋了好久想要跟你说”   “好,那你说吧”这次不知是不是偶然这件事的冲击,涟漪也没逃避,反而大大方方的面对。   这么坦然,褚越倒是有些呆愣了,涟漪适当的挣扎了一下,对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我,其实我对你的心意,你该是知道的吧?”   涟漪使坏,摇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一双明媚的大眼直视他。   褚越尴尬,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了。   “好,那我再说一次,涟漪,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再过一年你就能嫁人了,与其找个不相识的人随意托付了终生,为什么不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呢?”比如我。   涟漪佯装发愁,“你说的对,不过我身边知根知底的人不少,要让我选,我还真选不出来”   褚越急了,我铺了这么长时候的路可不是让别人捡现成的!   “那你看我,我怎么样?”虽不是第一次表露心意,但褚越还是紧张的跟个木头一样,不能动弹。   “你先别说”看涟漪准备开口,褚越急忙打断,“你,你可以先考虑考虑,不要这么着急回复我,可是涟漪”他紧张的喘了两口气,“以后我一定会待你好,保证不让你挑出来一点毛病”   涟漪仔细的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活了两世,这是第一次遭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告白,对方身份地位还不跟自己一个档次,可是除了自己这个当局人,就连家里的大大小小都知道了他的心意,而她自己都到这个地步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为何不赌上一次?赢了她收货锦绣一世,输了,不过是从头再来。   想通了其中点点,再看着对方那紧张的脸庞,终究是点了点下巴。   “你你你这是答应了?”褚越不可思议道。   此刻就连握在自个手里的心上人的爪子都忘了,叠声问道。   “我只是答应了要考虑考虑,可没应下将来要嫁给你”涟漪补充。   这也不容易,好歹是松口了,总比一直没希望要好吧,褚越此刻眉眼里都是笑意,看着涟漪仿佛要把她装入自己腰带上。   “快走吧,还在这傻站着,要是一会再有人泼一盆脏水,看你怎么办!”涟漪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再次打趣儿。   “泼就泼,不论泼多少我都能护住你!”褚越信誓旦旦。   此刻用涟漪的话说,他只是处于考察期,自个还有一年才能及笄,这身子骨又单薄,想要嫁人怎么着也得两年后了,清清楚楚的跟褚越说清楚,在这两年内要是后悔了,这个协议就算作废。   褚越点头,不过心中自动过滤掉了自己还在考察期,脑子里只是盘算着再过两年,涟漪就能嫁给他。   早就盘算上别的事了。   涟漪看他兴奋的模样,兀自摇头,原先还以为是个风轻云淡的人物,没想到在儿女之事上,如此执拗。   “涟漪,我真是开心极了”回去的路上行人稀少,褚越悄悄将涟漪的手攥住,掩在自己宽大的衣袖中,只是单单能看着他,心里就满足不已。   涟漪挣脱不开,只能由着他,心中也不安定,她刚才怎么就答应了?   是因为及时把自己护住了?还是那双眼睛的诱惑?   被冷风一吹,脑子才活泛许多,看着身旁浑身都散发喜悦的男人,涟漪头痛,她能不能反悔?   “对了,你大哥下聘那天我没去的成,你大哥没怪罪吧?”两人慢腾腾的走在路上,还是褚越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摇头,“你不是送来了礼品?按小妹的说法,别人空中手来家里大吃大喝了一顿,偏偏这正儿八经送了礼物的,倒是没沾了光”   褚越笑笑,“不妨事,等他成亲那天,我一定光明正大登门拜访”   “这是去哪?”涟漪看着不是朝着来时方向走,疑惑道。   “先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着身边掌柜的喋喋不休的介绍,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人带着自己来了‘奢饰品店’消费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涟漪低声问道。   “下聘那天送去的礼太薄,这次特意来补上,不然以后大舅子会说我小气的,还有,你要是看上和你眼的东西咱们就拿走,要是没合适的,我让下面人从京城给你带些时兴的花样”   啧啧,这才刚刚有了个苗头,就开始讨好上了,她也算是傍上大款了?   正在考虑着怎么婉言拒绝他的好意,耳边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嗓音,涟漪扭过头去,看着那人远去的声音,喃喃道:“她怎么也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花怒放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大哥带着一身酒味急匆匆的赶过来,褚越直溜溜的站在门外,眯着眼看着冯远弘赶着驴车过来。   “等久了吧?那个姥爷一直拉着我喝酒,我没法子……”远弘捂着嘴打了个酒嗝,这里的姥爷,肯定是未来大嫂的姥爷了。   涟漪摇头,担忧道:“大哥你没喝多吧”闻了闻,这酒味好似有些熟悉,十有*是把自己带过去的酒给消灭了。   远弘摇头跳上驴车道:“咱们快些回去,晚了娘又该着急了”   涟漪点头。   可是,最后却是褚越早就套好了马车,由二柱赶车,跟着她一道去白杏村。   马车晃晃悠悠走的很慢,涟漪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后看。   原来褚越借口天快要黑了,怕她回去受了凉,所以才要送她回去,将一个精巧的暖手炉塞进她手里,褚越安慰道:“别担心,你大哥那个马车有专人照顾”   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闹得她一个大花脸。   “你跟着我回去要是被我娘看见了怎么说?”涟漪叹口气道。   扭转身子和她坐到一处,褚越眼里笑意十足,“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怕你着凉,所以来送你,没准你娘还高兴的很”   “那可不行,你把我们放到村口,我们自己回去”涟漪脸皮薄,深怕被人拆穿,这人表现的又太过于明目张胆,被家里那两个老头看穿了,那就是*裸的早恋啊早恋。   “那不行,天儿这么冷你被冻着了怎么办!”褚越皱眉道。   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到你这就娇养成这样了?   可是心里有个角落暖洋洋的。   “这样,到你家了我就说知道你新酿了一种酒,所以来这看看,要是合我心意的话,假装让我拿走方子。先前不也是这样?”   褚越看涟漪皱起了眉头,自己思忖片刻,和她串供。   涟漪看他坚持,最后只得无奈点头。   两人低声在温暖的马车里低声交谈。褚越几乎听不清楚她到底是说的什么,只是看她嘴巴张张合合,外面冷风瑟瑟,里面确实温暖盎然。   随着马儿的速度渐渐慢下,屋子里也传来了肉丸熟悉的叫声,褚越这才不舍的将视线移过来。   大哥早就在马车的不断颠簸下睡了过去,这会被人喊醒,也是昏沉沉的,三两步走进了屋子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了?”杜氏大惊小怪。   褚越先从马车跳下,回头想着扶着涟漪下来。却被涟漪掀开帘子后的一个眼神弄清醒。   对,现在是非常时候,不能被人看出破绽来。   将手伸回来攥成拳头放在身侧,正好迎上杜氏的笑脸。   “这丫头,还劳烦褚大爷送。惯会给人添麻烦,快快快还没吃饭吧,来凑合两口”   褚越咳嗽咳嗽,悄悄瞥了涟漪一眼,看她没反对,这才应下。   接下来的时间就非常难熬了,褚越必须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专注的吃着眼前的饭菜,就连冯家长辈问话,也是一板一眼的回答,连个眼神都没往涟漪那里看。   他不主动开口,冯家众人只好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跟他谈论,总不能怠慢了贵客不是。   等人吃饱喝足。又拿着涟漪从酒窖带出的酒,只是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去。   马车消失在眼前,涟漪绷紧的那条筋才放松下来。总归是没出什么岔子。   帮着杜氏收拾厨房的时候,亲娘皱眉道:“那褚大爷今个怎么了。这么不对劲”   涟漪手一哆嗦,洗好的碗险些掉在地上,“娘,怎么不对劲了?”   都这么小心翼翼了,不会还是被娘看出端倪了吧。   甩甩手,杜氏皱着眉:“以前,他每次来咱们家的时候,视线或多或少会往你这瞟,可是现在,人家一板一眼,根本就没往你那看一眼,这太反常了!”   原来是这个啊,涟漪松了口气。   “那有什么奇怪的,没准是人家觉得我没啥看头,所以不看了呗”   “不对不对,就是有点不对劲”杜氏摇头。   涟漪心里明白,这是装过头了。   俗话说的好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凡事总得有个过程,一蹴而就那是要不得的,可惜两个人都没啥经验,被人看出了破绽。   不过杜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涟漪这才能脱身。   几日匆匆过去,褚越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不是他过来,就是二柱替他过来,冯家人也只是当商议酒的事,也没太在意。   这日榭雅实在是耐不住,在杜氏眼前蹦跶了好一会证实自己没事,才获准出去溜达会。   去何氏的院子,果不其然没有碰见那两个人,小丫头不由有些失望。   涟漪看在眼里,心里不少着急,“榭雅,陪我去县里一趟吧”   榭雅无奈的扯着门口的野草,郁结道:“去县里做啥,我没心情”   去县里没啥,没准凑巧碰上熟人呢。   榭雅那丫头听听也是,拍了拍自己衣裳,颠颠的回去使唤人给她套车了。   家里有了交通工具,出门再也不用担心了。   榭淳忙着认穴位,没功夫跟着她们,小宝看着两人准备出去,早就认准时机扒住了涟漪的大腿。   好些日子大家各忙各的,忽视了小宝,此刻面对小孩子水汪汪的大眼,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是姐弟三个外加冯通柱这个专用车夫跟着上路的。   “去桂香楼”涟漪交代自家爹爹。   “去那干啥?”榭雅有些闹不懂。   “别问了,一会你就知道了”涟漪故作神秘。   因为这次出来没有任务在身,所以一切都显得悠闲许多,路上看着好些小童围着卖糖葫芦的老人,再看看小宝一双眼睛也是紧紧盯着那里,往他小手里塞了三个铜板,眼神示意他过去。   冯通柱将小儿子放在地上,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屁股道:“快去吧,男子汉胆子放的大点”   小宝看了看手里的铜钱。又望了一眼对自己满含鼓励的两个姐姐,最终还是一步一回头的往前走着。   “大姐,小宝的胆子太小,以后要多磨砺磨砺才好”榭雅视线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弟弟。提议道。   涟漪赞同的点点头,因为上面姐姐多,小宝几乎是她们一手带大,原先和孔氏他们住在一个院子,也常常被堂哥们欺负,性子就变得有些扭捏。   以后还是要渐渐放手。   等小弟脸蛋红红,双眼透着喜悦回到家人身边后,涟漪先是夸赞后又是鼓励,小家伙神情带着一丝得意又有一丝羞涩。   晃荡了一个时辰,终于在饭点到了桂香楼。冯通柱肉疼,抬眼看了一眼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犹豫道:“丫头,咱们真的要再在吃啊”   榭雅也有些心疼,“大姐。随意在外面吃两口就好,这里的东西贵着呐”   涟漪摇头,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进去是为了打探敌情,好在那老头再登门造访的时候,知道那酒开个什么价儿,再者。看看那腐乳的生意如何,前两次这掌柜的派人去了两次,都是旁敲侧击这腐乳的事,都被杜氏打太极给打回去了,拿乔拿的差不多了,今个一下子解决了才好。   一家子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此刻正是用饭的点儿,大厅里却没有多少人,小儿殷勤上前,询问道:“客官是要上二楼还是?”   包间还有包间费呢,岂不是又要多花钱!榭雅想通了里面的门道。抢先开口道:“就在这就在这,捡着便宜的菜给我们上两个”   反正大姐说了,只是打听他们这的酒是个什么价格,这菜的好坏就凑合凑合吧。   “好嘞,那老爷要点酒吗?”这话是对着冯通柱说的。   “就,就来一壶吧”冯通柱坐直了腰,一板一眼道。   不得不说,人家高档地方的服务水平确实不一般,即使自家只是点了两个菜外加一壶酒,人家小二都不带一丝情绪的给他们上菜,人不多,涟漪和那小二谈论,将这酒的种类价格打听了一遍。   那小二只是看一家再普遍不过,哪里想到是专门来这打听别的?自然是将自家酒楼好好夸赞一番,当然包括这酒价儿。   他说的开心,冯通柱倒酒的手却有些抖,就这么一小壶的酒,在外面顶多二十文,在这竟然要价一两银子!一两银子,换成铜板就是一吊钱啊!   生生是外面的五十倍!   陆续有客人登门,小二只好去别处招待客人,涟漪夹了几筷子菜在小宝碗里,看着自家爹爹吃惊过头的模样,“怎么了爹?吓着了?”   倒了一杯酒在杯中,先是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才轻轻的抿了抿,看老爹还是坐立不安的样子,亲手倒了杯酒,示意他尝尝。   等冯通柱战战兢兢喝完后,涟漪询问:“爹,和咱们家的酒相比,孰胜孰劣?”   “自然是咱们家的好!”冯通柱不假思索道。   不是护短不是说假话,这一两银子得来的酒,确实是没有自家酒窖随意打开一坛酒好喝,怪不得上次那掌柜的如此惊诧。   心中有了底儿,涟漪招手道:“小二,再来几个拿手好菜”   榭雅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压低声音道:“大姐,你疯了不成?!”   安慰她坐下,涟漪将杯中酒吞下,慢条斯理道:“我的好妹妹啊,你觉得这顿饭还用的着咱们掏钱?”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生意谈成   桂香楼的师傅厨艺不错,由此看来人家能在这地方屹立这么久,还真是让人不容小觑,父女两虽不理解为何这顿饭能免单,但是本着已经花钱就一定要捞回来的原则,大快朵颐,小宝则是因为菜色对他胃口,吃的两嘴都是油哄哄的。   “呦,冯姑娘来了?”这几日正在为生意发愁的聂掌柜急匆匆从楼下下来,原先和他一块去过冯家的那个小厮跟他说在楼下看到冯家人他还不信,抱着冒试的心态下来,果然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涟漪站直身子,歉意道:“惊扰掌柜的了”   聂掌柜摆手,转身交代道:“去二楼收拾出一间雅间来,再泡壶好茶,我要好好招待贵客”   冯通柱一脸局促,榭雅眼神中则是闪着好奇的光,几人跟随着聂掌柜上楼,想必他也清楚,既然这家人都亲自上门了,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   访谈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繁琐,相比之下倒像是两个互相切磋的老友,你来我往有商有量的。   “你是说一坛子酒要十五两银子?”聂掌柜眉头微微动了动,不是他不够淡然,实在是大凡所有人听到那离奇的价格都会吃惊,褚家的酒一坛子才十两银子,这女子难不成真的是犯糊涂了?她就敢保证,自己真的会同意她的这个要求?   “或许掌柜的觉得这价格离谱,但是我敢保证,只此一家”只卖给你一家,这生意做起来想必不会太吃亏。   “待我想想,待我想想”聂掌柜捏着自己的胡须,脸上挣扎之意明显。   最终,或许想到那甘醇的口感,面部肌肉抽动,最后咬牙点头。   “那好,就依姑娘所言。一坛酒十五两银子,但是,有些话咱们必须先说到前面……”   在商言商,他不希望这个灵慧的丫头站在自己对立面。   “我懂。这酒只是属于桂香楼,现在掌柜的可以找人拟定一个契约,您放心我也能放心”   “好说好说”聂掌柜早有此意,又怕突兀的提出得罪了父女几人,吞吐间这个丫头已经替他开口。   签好了契约,双方已经形成了合作关系,吃吃喝喝时候也不短了,只要在明日将酒送来,让这掌柜的以及他东家品尝后,就算是解决掉一块大石。   涟漪之所以笃定他能同意这个价格。是因为手里还有另外一个另他垂涎的东西。   果真,这个话题刚过,那掌柜的就开始套腐乳的事,先是旁敲侧击这腐乳是什么东西做的,看他们不说话又转向另一个话题。比如这东西需要做多长时间,用的材料多不多。   如此拙劣,榭雅都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唤。   “掌柜的,既然您看的上我家那不上台面的东西,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方子是我奶奶那边传下来的,会做的人少之又少。掌柜的要是看上了,那我们就割爱了,只是这银钱上”   说罢,那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懂我懂,这样吧你出个价儿,我买下方子。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保证不会让你吃亏”聂掌柜考虑了片刻,郑重道。   看他乖乖跳进了大姐挖好的坑,榭雅笑的眼睛弯弯,崇拜的看着大姐。冯通柱则将儿子揽在怀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好”涟漪放下茶杯,坦然的看着对方。   “那就一百两银子?”掌柜的哆哆嗦嗦的伸出一跟手指。   涟漪摇头。   掌柜的咬牙,“这已经不低了祖宗,再多了,我们东家也是不允的”他虽然名义上是掌柜的,但好歹只是个打工的,东家给的权力就这么大点,他不敢再多给价儿了。   “我也不为难你,但是这一百两确实是我们亏了,这东西的价值如何您也看在了眼里,我不框你,今后我们家还指着这个生活呢”   大言不惭的说完后,对面的掌柜只是觉得肝疼,你家还指着这个生活呢?那你们那酿酒的手艺就养活不了你们了?一坛子酒十五两,两坛子酒赶得上我一年的工钱了。   讪讪的笑了笑,“那姑娘是个什么打算,不妨说来听听”   “掌柜的爽快人”涟漪组织了组织语言,“掌柜的知道,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一下子给了钱是解决不了问题滴,还是细水长流的好。   掌柜的有些不解,“姑娘不妨说的仔细些”   “是这样,我有一个主意,我将这腐乳的作法告之贵酒楼,再把几个用腐乳做菜的方子也一并给了你们,以后,但凡是用这腐乳做菜所得来的收益,你这酒楼都要给我二成的利”   那掌柜生生将快要喷出去的茶咽回肚子,这这这……   “姑娘这胃口太大了吧?”   “哪里是我胃口大,掌柜的还没听我说完,也不是年年都要酒楼分成,只要两年,两年后这方子就完完整整给了桂香楼,和我们不沾一点关系”   这还好,可是两成,两年,会不会太多了些……   “这个我还做不了主,得等我向我家东家禀告,不过,我总感觉,这个提议东家会同意”掌柜的如释重负,连忙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被聂掌柜恭敬的送出来,冯通柱僵硬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擦了把汗,看着闺女淡定的神色,心中的骄傲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多好,你看,这个不输于男儿的钟灵毓秀的姑娘,是我冯通柱的闺女。   “爹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个花儿”被这灼热的视线望着,涟漪无奈叹气。   这次来镇上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涟漪这会已经有些意兴阑珊。   “大哥!”就在冯通柱考虑要不要给媳妇买个簪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凄厉的一声喊叫。   几人扭过头,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冯家老三,此刻正狼狈跋涉,朝着几人走来。   “大哥,大哥救我!”冯老三抱着冯通柱的腿,脸上一片惶惶然。   不等冯通柱发问怎么回事,人群中已然传来哄闹声。   “在那呢”   “别让那小子跑了”   “敢在赌场出老千,活的不耐烦了!”   冯通柱怀里的小宝有些害怕,将身子缩在爹爹的怀里。   这时候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那才是真的蠢到家了。   “爹,别管他,咱们走!”榭雅上前使劲推开那个不成器的三叔,无果,气的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年的怨气仿佛有了宣泄的地方,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人一出来就要打乱自家的生活,到底上辈子欠了人家什么,大的大的没个样子,小的小的也要人命!   “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些人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把我抓回去,可是真的要砍断我的指头啊,大哥,血浓于水,你不能不管我啊!”   “管管管,你有什么脸让人管,血浓于水?以前不是说我爹不是你们家的人吃都不给吃饱?打的头破血流赶了出来,还有脸说是一家人!呸恶心不恶心!”榭雅脾气不好,在人群都围过来时,噼里啪啦指责一通。   “是是三叔我错了,可是现在,这次你们不出手的话,我真的……”   “没事”榭雅笑笑,看着那些打手满满走进,冷声道:“你能耐不是大吗?不是卖了一个闺女了吗?再去卖儿子啊,反正你儿子多着呐”   一席话说完,被冯通柱用眼神制止。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先前是闹了些不愉快,但是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家丑。   “就是这小子,快抓住!”一个打手推开人群将冯老三按在原地,本就青灰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裳此刻更是肮脏,涟漪不由将眼神移到一旁。   有些事,终究是逃不过去。   “嘿,你胆儿挺肥儿,竟然敢出老千”为首的一个壮实汉子,一个脚步都能把大地颠一颠的男人踩在他的手上,表情狰狞。   “大哥,大哥救我”凄厉的喊声不断在长街上响荡。   “涟漪……”冯通柱粗哑着嗓子叫道。   这包子的本性还是没能改的过来吗?心里百般滋味难以言表,只是人群中不断传来的窃窃私语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涟漪”清亮的叫声让她昏昏沉的脑子有一丝清醒。   “怎么回事?”拨开人群进来的,是好些日子不见的朱俊,因为上次的识字风波过去,朱俊就有些躲着涟漪的意味,又加上家里生意正在扩张时期,再见就有一丝恍若隔世。   “朱二哥”榭雅对他有些熟悉,见到熟人过来,这话语里不自觉就带着些委屈。   看了看地上狼狈的人,少年浓眉一掀,“你三叔又出来作怪了”   这天外飞仙的一句话让涟漪的坏心情有了一丝改善,这口气这神情,完全就跟是在西天取经时候,孙悟空收服妖怪之际那些有后台的来这求情,开口那就“大圣手下留情”这效果一模一样。   暗含深意则是,这调皮的小东西,又给你们师徒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啊。   “爹,银钱再你手里,是救还是不救都由你做主,我们都听你的”身边多了个人,就连说话,都显得格外有底气,怕什么,朱二哥那是能和野猪拼命的人,这会那身上还挂着杀猪刀呢,不动手就算了,这动手的话,还不是来一个倒一个啊。   ps:   大起点又蓝翔了,剩下的一更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二点前发,忧桑。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情敌见面   事情的结局已不可思议的结局发展,此刻冯老三屏住呼吸,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大哥,在他印象里大哥一项都是由着他,护着他,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冯通柱走上前去,在他狂喜的目光中将人扶起来,冯老三欣喜,大哥还是原来的大哥,娘说的话有时候也不能当真。   冯通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大掌将他乱了的发髻扶正,在他不耐烦的眼神中叹口气。   “大哥,我知道你现在做生意赚了钱,大哥只要你救我一次,我今后再也不惹事了”   朱俊双手抱胸,眼里端是讽刺,“你先前卖闺女也是这样说的”   “不不不,这次我不会了”人在绝境中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面对着这一群彪悍尚且摸不着头脑的打手们,冯三脸上额头前的汗都将黑发打湿了。   冯通柱点头点在榭雅不满的眼神中开口道:“我是想要救你,可是……我身上没钱”   一句话像是已一颗细小的石头被扔进了平静的湖面,霎时间激起了千层浪,冯三原先狂喜的表情一瞬间被定格,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这般严肃的环境下,涟漪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话不是假的,爹为人老实不会藏有私房,这次三叔的事他是无能为力,那群大汉疑惑的看了看那个紧张的的汉子,也相信了他说的话不假,再没有顾忌没有半分怜悯的就要将人拖出去。   “大哥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涟漪”冯通柱扭头哀怨的望着自己的闺女,财政大权他没掌握在手里,但是私挖闺女的小金库他实在是难以张口,但是……   他囊中羞涩啊。   围观人群也没料想会是这么个结果,个个瞠目结舌。   “爹,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可惜的很。我的银钱也不够啊”涟漪睁着无辜的大眼,一副纯良。   “你们这是玩我呢是吧?”意识到自己只是被这一家子哄骗,为首的那个大汉气急,拖着冯三就要离去。   此刻。正从桂香楼出来的二柱看着不远处人都堆挤在一块,自己忍不住好奇扒开人群,却没想惹事的却是那么一家,热闹也不看了,小跑就要回去报信儿。   笑话,这几日大爷心情好的不像样,他这个时常伺候的要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可是白生生活了这么大,那仙姑可是大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要是受个什么委屈。大爷还不得心疼死!   匆匆跟褚越交代了两声,看着主子满脸不信二柱急的险些蹦起来,“您先去看看,要是我谎报的话再给我治罪不迟!”   褚越半信半疑的上前。   “爹,这蹚浑水咱们少沾”榭雅在一旁补充。拉着袖子就想离去。   这群打手本来也无意为难冯家父女,只是那出老千的小子死活扒着人家的腿不放,他们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从这个大哥手里拿回点钱,‘孝敬孝敬’自己一番。   僵持的时间越久,越是无趣。已经有不少人耐不住性子先行离去。   “怎么回事?”涟漪耳边突然有一股热气传来。   涟漪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回头看到竟然是躲了几日的褚越,不由心虚。   “你怎么来了?”涟漪假装目不斜视,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移动了两步,潜意识里两人相隔的这么近让她颇有压力。   “我察觉到今日会有好运,所以来街上转转。看是不是能碰上佳人”褚越笑的一派自然,在他身侧的二柱却不以为然的扣了扣耳朵,大爷真是脸皮够厚了,这么拙劣的谎话也说的出口。   涟漪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换回的却是那人更加可恶的低笑。   “喂!你是谁,距她这么近做什么!是朱俊气急败坏的声音入耳。   有好戏看了!二柱瞬间直起身子。这回去能跟夫人好好吹嘘一番,看着大爷吃瘪了,自个心里怎么这么欢乐呢?   “这是谁?”褚越没有直接回答朱俊的话,相反是低声问着自己身侧的涟漪。   “他是朱二哥,我们一个村子里的,平日对我家照拂不少”   “猪二哥?”褚越目光如炬。   “是朱,红色的那个朱”涟漪顶着发麻的头皮,细声解释。   “哦,红色的猪啊”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可是里面的深意让人很是容易的就听了出来,包括对面那个正血气方刚的少年。   “别闹了”涟漪低声警告,现在是什么情况看不出来吗?这端口来招惹人家做啥。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董兄弟啊”为首的汉子,虽然满脸横肉,但是在褚越来了之后,却相反的平静了许久,完全跟一头哈巴狗到了藏獒身前一样。   原来,自从这褚越占据了吕家的大本营后,曾下过帖子招待这周围的乡绅以及恶霸土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不平日供着些这些个混混,往后还真不好行走。   这些混混平日就靠着收些保护费,兼之替赌坊当个打手来混日子,这些贵人平日能不招惹就不招惹,自己那些分量在人家眼里充其量就是个蚂蚁,想弄死就弄死,所以这敬畏是万万不可少的。   就这样,双方都挺给对方面子的。   朱俊暂且忘了外部矛盾,转而先着手解决内部矛盾,眉头快要夹死一直苍蝇。   “这个是……”那为首的汉子有些挣扎,看看地上再看看风轻云淡的褚越,这一方面是饭碗另一方面是权贵,他两个都不敢招惹的。   “怎么回事?”褚越为了照顾涟漪的身高,特意低下头来询问,不料想那熟稔的态度更是让真在青春期火爆脾气的朱俊,发飙了。   冯通柱急忙拦住脾气暴躁的朱俊。   涟漪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就是这个不一个爹一个娘的三叔在赌局出老千被人抓住了,说是要砍掉手指头。   “这样啊”褚越点点头,正待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袖子被人从另一头拉住,榭雅,那个机灵的小丫头正微微的冲着他摇头。   这是示意自己不要插手的意思了?   心中了然,这未来小姨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刚才涟漪那丫头还窑子清晰的说了不是一个爹,不是一个娘,这意思自己要是听不懂的话,那可白搭了这活的岁数。   “这样,董兄弟给我个面子”褚越开口,那性董的面上有些讪讪,这是要插手的意思了。   没等他想明白,那人又道:“回去跟你们主事的说说,这砍断手指未免有些太残酷”   董打手擦擦脸上的汗,叠声道:“是是”   “可是,这完事都有自己的规矩,不能因为褚某人而让你们当家的坏了规矩”褚越看了涟漪一眼道。   “这样,把他好好收拾一下,短时日内下不了床就是,手脚什么的还是留下吧”   明显一席话说完,那汉子的表情松懈许多,朝他拱拱手,带着乱叫的三叔往赌坊的方向走去。   褚越眯着眼看着人走去,又看了一眼炸毛的朱俊,笑的人畜无害,“这是来这办事了?”   朱俊气急,上前拦在她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佯装凶狠:“我警告你啊,离他们远些,不然小心我让你好看”   褚越似笑非笑。   涟漪仿佛是看透了褚越的打趣,尴尬的在他身后拉拉他的衣服,低声道:“朱二哥”   褚越笑的更加和煦了。   围观群众看了半晌,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精彩,呼朋唤友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光秃秃的站在街上说话也不是回事,所以几人又回到了方才离开的桂香楼。   那聂掌柜正在扒拉着算盘子,突然被人挡住了光线,抬头一看,这不是刚走的冯家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吗?   心一时间提了上来。   不过,还是扑打了一下长袍,不失礼数的上前打着招呼,“你们……”视线又看到站在旁边却被挡住的褚越二人,虽不解这两堆人怎么凑在了一块,打起精神道:“褚大爷是落了什么东西?”   二柱上前解释,又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这掌柜的才知道原来二波人都是认识的。   闲杂人等退下,朱俊气势汹汹的望着对面的男人。   褚越自是顾不得他,含笑问道:“听那掌柜的意思,你们也是刚离开的?”   涟漪点头,“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那酒楼的事?就是这一家,趁着今个没事把这事解决了”   褚越点头,看着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涟漪,也不点破,只是那朱俊上下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他是谁?你怎么和他认识的?”朱俊看着他盯着涟漪的眼神有些慌张,借由大声说话来压制心里的不自在。   涟漪少不得为两人介绍了一番,当知道褚越的身份后挑衅一般询问:“看你年岁不小,想必也有二十了吧?”   既然年纪这么大,就离人家小姑娘远一点。   褚越放下杯子,挑眉望着他。顺带看了两眼坐着后明显摆着一副不关我事的涟漪,表情高深莫测。   “朱二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吻   “怎么不听你喊我哥?”酥麻麻的感觉又在一次传来,等涟漪瞪大眼看他的时候,那人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对了好些日子没见,我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起身替他倒了杯茶端到他手边。   朱俊朝褚越来了个得意的眼神。   楼下似乎是送东西的人来了,熙熙攘攘格外热闹,间接带着小童嬉笑之声,再然后就是大人压低声音的呵斥声,涟漪听的入迷,却没发现互相打量着对方的两人有些怪异。   随后的交谈很是轻松,除了一个不断的挑着褚越年纪大,一个则是暗射他年纪小没担当,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剑拔弩张。   屋子暖洋洋的但是不知熏得什么香,涟漪向来是闻不得这种甜腻腻的味道,这会在屋子里,鼻子开始痒痒的,片刻‘阿嚏阿嚏’之声想起。   “你没事吧?”   “怎么了?”   俗话说温香暖玉在怀是及其享受的一件事情,可是当两个男子都同时对她发出友好的表现,涟漪只觉得亚历山大。   “我在这屋子不太舒服,既然事情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没必要在这耗费时间”主要是这一个小小空间塞着这两个人,火辣辣的眼神互相盯着对方,这画面她有些消受不起。   “那好,就依你”褚越显得格外好说话。   “正好,既然办完事的话,那咱们一道回白杏村,我搭取巧搭你们的车回去,想必冯大叔不会介意吧?”朱俊示威一般盯着褚越。哼,看我啊,看我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们不是一个村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娘说的对。看准了就该瞅准时机下手。   回去了还是让娘早些去提亲比较好。   褚越淡笑,扭头朝着涟漪道:“前些日子你给的酒方子那些师傅们有些看不懂,还是你亲自去指点一下好”   酒方子、我什么时候给你酒方子了?涟漪诧异的望着一本正经的褚越,后来等他给自己做出一个不符合自身形象的动作后。涟漪这才恍然。   “那……好,我帮着你去看看”   褚越笑的越发得意,再看着朱俊完全跟斗胜的公鸡一般。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朱俊不悦的坐在驴车上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扭头朝冯通柱询问……   ………………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自从褚越挑破那层窗户纸,又做出那副姿态后。涟漪越发觉得自己当时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正常恋人间的模式她不是不知道,可知道是知道,每次只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前些日子将将进酒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这次则是选择了一个长一点的,没等涟漪将全篇背诵完,发现自己的爪子被人抓住了。   干啥呢干啥呢,一抹红霞飞入脸上,再看看那道貌岸然的男子,无力感加深。   “你手痒痒吗?“涟漪一本正经问道。   “你说呢?”将没头没脑的问题反踢回去。   “那你想不想你手痒痒?”涟漪学着二妹调皮的样子,眨巴着眼睛问他。   “你能让我手痒痒?”褚越看她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心痒难耐,将另一只手摸向那光滑的脸蛋。   过分了过分了啊,涟漪看着他那双爪子越来越近,下意识的歪头想要躲过,可惜那人似乎早有准备,另一手松开了她的手。和另一只手千里会师,在涟漪脸蛋上相聚。   “你的脸怎么这般凉?”褚越皱眉道,说罢不等涟漪说话,主动开始摸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是觉得脸上受挤压不小,间或还被人捏了两下。   “你穿的太单薄了,所以才会手也冷脸也冷”在她脸上覆盖的时候不短,褚越郑重总结出答案。   “是吗?”眼神直直望着他,嘴巴在他手里一张一合。   心中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弄的人瘙痒难耐,看了看周围人烟稀少,褚越低下身子,蜻蜓点水一般来了个接触。   ‘轰’脸上的红霞这次是遮都遮不住了。   将他的手扒下,涟漪左右环顾,等发现没人后才低声呵斥,“你想干什么!”这时代被人看见了要说有伤风化,严重些没准还要被批斗,这人怎么越发狂妄起来了。   “涟漪,我心中欢喜,又觉得惶恐”褚越开口道,“我总觉你对我忽冷忽热,害怕你一日后悔去找那些比我年轻许多的,我患得患失,涟漪”那双爪子重新摸着涟漪的脸蛋,“你告诉我,你心中是不是,是不是对我有一丝丝的情谊?”   从他认真的眼神中,涟漪像是真的看清了他的那颗不安的心,那双真挚的眸子里满满全是自己的倒影,涟漪张嘴……   “你说什么?”褚越紧张道。   “我说,你是故意想要占我便宜的吧?”气氛如此旖旎下,涟漪突然发出这么一句。   …………   俗话说揠苗助长,那种行为是要不得的自己现在还有一年及笄,这种情况要是放在现代,那会被人所唾弃的,涟漪如此安慰自己,说她不解风情也好,木讷也好,她还小着呢,还没长大呢,着什么急!这姑娘自动选择忽视自己内里是一个有着二十灵魂的伪小孩。   双方都有些挫败,涟漪是因为他太过于露骨的行径,褚越则是怪自己太多余心急,有些咄咄逼人,可是,现在内忧外患,旁边还有一个年级相仿的小竹马,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上火?   “对了,你说要给桂香楼的是什么酒?”褚越为了避免尴尬,主动挑起话题。   “那个啊,是秋天时候你送来的菊花”   秋天是赏菊的好日子,褚越心想涟漪肯定没那心情登高望远,学那大户人家的千字办什么游园会来赏菊,所以特意从本家取了好些开的正艳的菊花,派人给她送去。   在涟漪脑海里,秋天的含义只有两个——收获、螃蟹。   秋天赏菊不过是那些文字闲着没事出的幺蛾子,那肥美的螃蟹是无缘吃到,这怒开的菊花在这农家院子显得倒是格外格格不入,涟漪那日闲的无聊,所以将这菊花整个挨个采下,将其用来酿酒。   记得那菊花接连送了两天,整个院子都是各色菊花,涟漪一夕之间全部采摘干净,只留下次日光秃秃的花枝,气的姚老头险些破口大骂,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娃将这菊花都折腾了。   “你是说,那些菊花都被你酿酒了?”褚越站直身子,口气惊讶到极点。   “是啊,古诗有云‘九月九日,配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令人长寿’”说起酒来,涟漪滔滔不绝。   “有这种诗吗?”褚越好笑道。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你不知道,姚爷爷曾经说过,这菊花得天地之精华,又不燥烈,对于那些风火之疾治疗效果非常好,他早就瞅准了这些菊花,最后还是没我下手快”这时候,褚越在涟漪身上看到了夺目的光彩。   “你知道吗?这菊花酒,虽然听着简单,实则复杂不已,先是要好的菊花,然后将这干净的菊花晒干,揉碎加入饭料中,蒸熟,依照常法装入翁中酝酿,这时候正是喝酒的好时候,冬天冷的厉害了,在屋子里煮酒,那清香,保证让你欲罢不能”   脸上恢复了一贯的身材,就连那刚刚被他品尝过的小嘴,随着主人的动作,都让他神迷。   “你听的清楚吗?”涟漪看他发呆以为是揣摩这酿酒的法子,用手推了推他。   “我听的清楚,用菊花酿酒,估计也就你这一人了吧?想想,这么好的酒让那桂香楼占了便宜,我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甘心”褚越顺着涟漪的话头接下去。   “那自然”笑容飞上涟漪脸蛋,“谁让那掌柜的识货呢?不过,今年菊花不多,所酿的好酒也不多,剩下的大多数是我和妹妹们在山上摘来的野菊,也不知酿成的效果怎么样”说到这,语气又带着些许失落。   聊了许多,原先单独面对他那种局促已经慢慢消散,褚越暗暗舒了口气,欲速则不达,刚才那小丫头明显对着他戒备了许多,这样可不好。   带着他去褚家的酿酒作坊看了一下,也好在打春后她建作坊有个参照。   “人手什么的都召齐了吗?银子够不够?”将一切将会发生问题一一询问,得知已经全都办妥后,又有血欣慰又有些郁结。   要是什么都是一头雾水,他能帮上忙,那才好,可是面对涟漪,自己原先所有的优势都没能显现,酿酒手艺没她好,没她能吸引人,唯一能比得过的,就是自己年纪比她大吧。   伴着这股淡淡的忧桑,褚越又一次将人送回了冯家,只不过,怕被人看穿,只好让他将车停到村口,   下车的时候,褚越欲言又止,替她将发丝弄齐整,长腿拦住车门,就是不让她下去。   弄的涟漪哭笑不得,最终还是那人别扭的说出自己的心思,包括让她远离那卖肉的小子,他眼神不善云云。   ☆、第一百六十九章 抓奸   涟漪少不得又搪塞他一番。   等马车渐渐远离视线,涟漪叹气,看来以后还是少往县里走吧,今天事先没打招呼,就这么往县里走还能碰上,今后能躲着就躲着些吧,想起那人炽热的眼神,涟漪叹气。   在感情的世界里,只要有一方先沦陷下去,那就不得不付出比对方更多的精力,她是冷情,但是现在面对他,心跳跃的节奏还是乱了一拍,这感觉有些不妙。   次日,按着约定将菊花酒送到了桂香楼,不过这次涟漪没有出面,冯通柱父子出马,杜氏也知道了这次一坛子酒卖了十五两,夸赞父女几个能干。   家里两处进项,总算让杜氏吊着的心放下,花钱也放开了。   杜氏开心,冯通柱这两日却有些反常,时不时看见他对着涟漪欲言又止。   涟漪在后院,穿着平日朴素的衣裳,头上裹着一块方巾,将黍米小心的倒入蒸锅,听的耳朵边一声声的长吁短叹,终究是败下阵来。   “爹,有话您直说,一直叹气我可受不住啊”   冯通柱又叹了口气。   快要过年了,这几日的太阳格外的明媚,姥娘家填补的谷子因为连着下了好长时间的雪返了潮,所以将它摊在涟漪酿酒用的晾台上,此刻冯通柱坐在谷子上,直愣愣一动不动,就跟个雕塑一样。   “爹,你不说那我可走了?”涟漪按着耙子将谷子摊开,威胁道。   冯通柱眉头动了动,涟漪坐下,双手托腮道:“让我猜猜,昨个出门的时候碰上奶奶了是吧?给你要钱了是吧?你身上没钱挨骂了是吧?”每当她说出一句,冯通柱的脸就黑一分,“对了,奶奶肯定还追究你前些日子看见三叔被打手追,又没出手相救。这次还来要治疗费吧?”   全部猜准了,冯通柱瓮声瓮气道:“都猜到了还打趣你爹,果真是长大了,不和爹亲了”   “哎哎。爹你说这话可就伤了我心,你前些日子喝醉酒,赏了人家五两银子可是我帮你垫了呢,回来也没跟娘说,还有,那好多好酒,姥爷和姚老头儿都没喝,我可是先让你解馋了呢,这么说,我心里才难过呢”   冯通柱原先只是想单纯的控诉一下。没想到姑娘的反驳让他哑口无声,回想起来,觉得这话说的还真是到了他心坎里。   “爹,你没必要自责啊”涟漪理解包子爹现在的心情,虽说孔氏从小对他没个好脸色。吃不饱穿不暖,但好歹也是养活了这么大的,那不成器的三叔,更是由他一手带大。   现在发展成这样,他心里想必才是最难受的,这种行为和心里相悖,让这个老实汉子只能夹在心里。   “爹。我说过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平日想的太多,顾忌别人太多,就说你借给了三叔钱,帮了他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他会说,啊,我有哥哥,我闯祸了我哥哥会替我收拾,所以我能畅快闯祸。有一天,那祸事是我们都无法弥补的了呢?受害的不还是他自己?谁能替他受一分?”   看自己老爹神色一动,涟漪继续道。   “你看上次,三叔犯了错,被人要二十两银子,要是谁都不管他,让他受通罪,自己长了心,怕是没这次的事了,可是爷爷奶奶呢?主动将这祸事揽下,张罗的卖了自己孙女,三叔记不住这教训,又闯了祸,这次实实在在挨在身上,没准下次就不再犯了”   “爹,你这是在救人啊”   冯通柱半信半疑,“你说我是在救你三叔?”   “对啊,不助纣为虐就是救人”涟漪斩钉截铁。   看他还有不释然,涟漪又道:“爹,要知道,以后陪着你的是我娘,是我们兄妹几个,不是爷爷奶奶,你愧对他们,那又如何面对妻儿?那咱们家的钱都填换到三叔那个无底洞,让他一直犯错误,最终丢了命才是好的?”   “你说的对”冯通柱点头。   “爹,别怀疑,自个闺女又怎么会害你?”涟漪语重心长。   背后对正在偷听的杜氏做了个成功的手势。   这下,娘应该不会担心爹去送酒的时候把那钱偷偷给了奶奶了。   唉,擦擦头上的汗,这过安生日子也不好过啊,柴米油盐,磕磕碰碰可都是事儿。   安慰好了爹爹,将他心中的愧疚解开,涟漪却有一事想不通,那日在县里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三婶,她打扮的干净,不像是那怨妇该有的样子,相反,面若桃花,好像是向去赴约一样。   被自己的想法骇的打了个哆嗦。   去县里,可能是去看冯燕了,虽然那次和冯燕闹了个不愉快,但是榭雅榭淳两个也曾经贴补过她几个钱儿。   自家的事弄的交投乱额,还有心情管别人家的闲事。   自己的事,自己的事的话,那占卜一下和那褚越是不是有缘分?   想到那人当日捂着自己脸亲吻自己时候的模样,涟漪脸蛋又酡红一片,红灿灿跟喝过酒一般。   纤长的指头抚摸着手里的工具,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挣扎。   “算了算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好了,知道那么多没什么好处”匆匆将工具收起来,一股脑的塞进了柜子里。   冬天的日子难熬,但是过得格外的快,过完年,又过完十五,一家子除了去给那桂香楼送些酒外,日子过的一如既往的平淡。   期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其中,是关于榭雅,自从榭雅那几日表露了心意后,再也没见过那人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学鸵鸟钻了起来,不过,连别都没和榭雅告,看样子是真的让那丫头伤心了,不止如此,他们两个消失的干净,只字片语未留。   褚越说涟漪体寒,公私掺杂着往家里送了一堆的补品。   榭淳那丫头聪慧,又肯下工夫,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能看一些风寒的小毛病了,让姚老头大呼欣慰。   杜氏除了身子变得更圆润了些,没其他的变化。   温度慢慢上升,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也换上了那稍微薄一些的夹袄。   “慧颖,你去把看看那曲发酵的如何,差不多可以用了”涟漪交代堂妹。   不得不说,这丫头对酿酒及有天赋,自己也没藏着掖着,平日她有不懂的,也是倾囊相授,所以现在自家酿的往外卖的黍米酒,已经完全不用涟漪自己动手。   温度回暖,捏了捏腰身上的肉肉,涟漪苦恼,这是要减肥的节奏吗?   冬日就是长膘的时候,在别人看起来纤细的身子,在自己眼里却不甚满意,一个冬天不光是纵向发展,横向也发展不少。   不是没节食过,只是被那姚老头威胁道,自己还长身子,要是不吃的话,这辈子也就这么高了,想想褚越那厮每次说话都逗弄自己一番,弯下身子在自己耳朵边吹起的模样,涟漪只好又默默端起饭碗。   后来褚越知道后,脸上挂了足足三日的笑,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自己在她眼里分量是不小了。   想通后,这补品什么的送的更勤快了。   冰雪消融,大地回暖,建作坊的事也被提上了议程。   因为有了好的由头,消沉了半个冬天的褚越终于有机会公明正大的往白杏村跑。   可是,谁都不知道,这命运的发展是如何变化,一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很快发生在众人身上。   二月十二龙抬头,就在满街的小孩唱着“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留”的歌谣时,老冯家发生了一件让整个村子为之轰动的一件事!   龙抬头这天,十里之外的向阳山有一个菩萨庙开光,孔氏想要去沾沾喜气,顺便求菩萨保佑,让三儿媳生一个白胖胖的大孙子。   冯素清则是盘算着,自己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她再不想要儿子了,她想要让菩萨保佑,让她生一个粉嘟嘟白乎乎的闺女,所以母女俩一拍即合,说是要去山上祈福。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孔氏收拾好一切,跟同样将孩子交代给婆婆的闺女出发了。   可是,坏就坏在,这孔氏做婆婆自私了一辈子,可偏偏这时候想起了儿媳快要生孩子,走了半路不放心,抹黑要回来,当闺女的拦不住自己亲娘,所以两人没走到目的地,摸着黑进了家门。   想着一家子都睡下了,所以母女两个放低了声音,本着不打扰别人的思想,悄悄各自回屋。   可是当冯素清走过自家屋子的窗台后,却被里面压抑的声音吓着,孔氏就这月光看见自己闺女傻愣愣的站在窗子处,想问问怎么回事,走进一看,同样被里面的声音所惊住。   里面男人的喘息女子娇媚的呻吟声以及那不断发出声响的‘啪啪’声,都顺着夜风传入耳中。   两人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冯素清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也不顾那里面浓至深处,两脚一蹬生生将那栓着的门给踢开,孔氏黑着脸跟在身后。   感觉到那床上两人紧张的停下了动作,冯素清愤怒的将油灯点燃。   等她凭着微弱的灯光看向床上那对狗男女后,猛地睁大了眼,伴随着油灯落地声,惊呼:“竟然是你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闹剧啊闹剧   惨淡的油灯照在脸上,平日那粗糙的脸蛋更显苍老,严施春只是慌张了一瞬,不悦神色一闪而过。脸上的情潮为尽数散去,此刻裹着被子,一言不发。   “你们,你们好样的!”冯素清牙齿咬的格格作响,眸子里像是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盯着榻上的那对男女,尤其是自己叫了许多年的三嫂,此刻看她白腻的肌肤裸露在外,脸上晕红一片,哪里忍得住,上前一步,扯住她的头发就要往下拉。   孔氏可是说是完全眼前一幕下呆,脑子还没转过弯一团浆糊在脑子里,眼前都是金花乱飞,此刻见闺女毫不留情的上前扒着妇人的头发,嘴里尖叫不已,这才清醒过来,上前帮着助阵,完全忘记了这几日对那新生命的期待。   严施春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慌乱下披上自己的衣裳,看着那快要被拖下炕的黄氏,急忙上前呵道:“住手,别弄出人命来!”   “好啊,你还有脸护着那个不要脸的,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哦,我知道了,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你的种吧?你个贱人,看我不挠死你!”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去,用爪子狠狠的挠了上去。   孔氏看了看黄氏偌大的肚子,气不大一处来,再看看堂屋已然亮堂起来,必定是老头子听到了动静,来看个究竟,想起闺女方才说的话,胸腔里的一口气显的没上来,按在桌角大口呼吸。   正在忙碌的夫妻俩没主意,正光着身子的黄氏见状,赶忙七手八脚的穿着自己的衣裳。   只是过程太过于匆忙,就连那双手,犹不自知的抖了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娘们!”孔氏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看着她浑圆的肚子,想到可能不是自己儿子的种,而是姑爷的。再想到她方才的媚态,怒气遏制不住,直接给她来了个大嘴巴。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冯朱武黑着脸,肩头披着衣裳跨步进来。   看见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切。炕上扭打在一起的闺女女婿,又看到儿媳妇老婆子披头散发的模样,那向来不离身的烟斗狠狠的砸了两下桌子,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喷火的眸子转向孔氏:“不是说要去拜菩萨今晚回不来?怎么抹黑回来了?还有,大晚上的吵吵个啥,把周围的相邻都吵醒了你们就乐意了吧!”   冯素清看到向来疼爱自己的爹爹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尖利的嗓音直直冲上云霄。   “爹啊,这个负心汉竟然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和这个荡妇搅和在了一起!老天爷啊,我到底是遭了啥孽了。这辈子摊上这么个男人,我不活了,我一头撞死在这,一了百了!”   “闺女啊,我苦命的闺女。辛辛苦苦为他们严家开枝散叶,生了三个大胖小子,这男人还是不知足,偷腥都偷到自家门上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咱们老冯家还有什么颜面啊!”捶胸顿足,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一般。痛心不已。   黄氏脸上的惶恐不安渐渐散去,摸着自己红痛的脸颊,又看了一眼眼神阴鸷的公婆,冷笑一声,坐在地上竟是再也不动。   “你看,你看看她那眼神。她这是不服气呢!”冯素清泪眼婆娑下看着那神色未变的三嫂,看她那被男人滋润过的娇媚的脸庞,白皙的皮肤,勾人的笑容。   再看看自己披头散发,狼哭鬼叫。眼泪鼻涕在脸上糊了一团,更有那贱人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上前又是一巴掌。   为什么,明明做出了这苟且之事的是她,她有什么脸这样看着她!   不该是惶恐不安,跪在地上求饶吗?这会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梳理自己的头发,是疯了不成?   “你们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是不是老大一家走了你们就看对眼了?”冯素清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砸向不知所措的严施春。   被子“碰”的一声砸在他的头上,又因为重力缘故掉落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停在冯朱武的脚下。   “你三弟呢?”冯朱武阴沉着脸,朝哭的不能自抑的冯素清低呵。   “三弟,对了三弟人呢?不会是被这个毒妇给害了吧?”冯老三因为在赌城出老千的事,被人打的去了半条命,白天还躺在床上哎呦哎呦直叫唤。   孔氏愤愤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儿子的屋子跑去。   期间,黄氏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冯素清恨透了这张脸,呸的一声吐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样?”儿子乌漆漆的屋子点着了等,冯朱武大步跨进来。   “儿子睡的沉,我推了推没反应,估计是被下药了迷瞪住了”   黄氏听完两人的话,哂笑一声,你儿子那是白日疼的厉害,你们老两口被他喊得心疼的要死,特意花了大价钱给他服下的安神药,这会什么脏水都要往我身上泼是吧?   呵呵也好,早就想要和这个家撕破脸了,自从他们合伙将自个亲闺女送出去,她就知道,这都是一群没心肝的人。   月亮的银纱将大地覆盖,冯家老院所有人,注定是一夜无眠。   翌日,杜氏惯例将自己拾掇利索,打开院门开始清扫,对门妯娌也是听到了声响,拿着扫帚开始清扫着门前的浮土,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形成的默契。   “人都起来了?”梁氏擦了擦头上的汗,向大嫂询问。   “可不?每天真的是起的比鸡早,这不,都在那练把式呢,整日吃饱了闲的没事干”   杜氏自发的将高大的太极运动当成了练把式的,如此枯燥乏味,也难为了那大大小小的都在那比划。   “前两天不是听说你娘家办喜事吗?怎么,都拾掇利索了?”梁氏的堂弟成亲,这几日,梁氏几乎没占家,都是在娘家过的。   “可不是吗?真真是忙坏了我,前些日子慧颖她姥娘不是托我给她准备酒吗?都是慧颖那丫头自个做的,你还真别说,做的有模有样,照着这个样子,再过了三五年,也是有涟漪的一半水平了”   梁氏知道杜氏为人,最好面子,她家慧颖是会酿酒,可都还是占得人家涟漪的光,哪里能在人家娘面前自吹自擂,那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所以,说话是一门水平,既显摆了自己闺女给自己在娘家长脸了,又默默的将这功劳转到涟漪身上,这要不是她,自家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造化。   果然,在她几句的吹捧下,杜氏笑的眼睛都快要不见,但闺女所说的矜持及时飞上耳朵,咳嗽了两声道:“这都是慧颖那丫头自个有造化,关涟漪那丫头什么事?以后还要让涟漪多上上心,好好教教妹妹才是”   得,大清早的互相吹捧,两人炫耀目的都达到,又同时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早起交流大会算是圆满结束。   “对了”就在梁氏准备回去准备早饭的时候,杜氏突然叫住了她。   “远弘的日子定了,再等个一个来月,娶媳妇这个,咱们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赶明你手里的活忙活完了,咱们一道去县里走一趟,看看要给孩子们添置些啥东西”   “那成,现在我也没啥事,等明个咱们一道去县里走走,人家姑娘娇生惯养的,咱们也不能委屈了人家,最好看看县里有啥跟咱们这不一样的习惯,也好注意注意,我看那馄饨西施像是个明白人,咱们正好等大哥去送酒的时候,捎带咱们一道去”   这些将一年的时间跟着大哥一家,虽没能大富大贵,但是家里的进项已经是以往的三倍多,别看慧颖那丫头小,每天拿的钱可不比当家的去年少,这日子还有啥挑头呢。   “咦,老二呢,往常这时候不是已经去作坊地基那帮忙了?”杜氏稍带问了一句。   梁氏听完后皱眉,“唉,可别说了,今天天还没蒙蒙亮,门外就有人敲门来了,老二一看,说是小姑子过来了,还说老院儿有事,哭着把人给喊走了”   “整天出幺蛾子,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老三的事吗!”提起老院来,杜氏火冒三丈,兄弟兄弟不安生,老子老子不安生,整日只想着从他们身上剥些钱下来,真是要命!   她只知道要钱要命,殊不知真正要命的还在后面呐!   快要分开的时候,冯通隆气喘吁吁的跑来,顾不得擦擦额头的汗,拉上梁氏就要往老院跑。   “你这是干啥!”梁氏低声训斥,这还对着大嫂就做出这么露骨的行径,回头面对人家不让人笑死。   “大嫂在啊”冯通隆缓了口气,面上的愁色一览无遗。   杜氏哑然,这是出了啥事让他连自个这个大活人都没看见?   冯通隆挠头,这可怎么说,半晌后只往她身后看,支支吾吾道:“大嫂,我大哥呢?”   “你大哥在家呢,咋了?啥事还跟嫂子遮掩呢?”   “快叫上大哥往老院那走吧,出大事了,咱爹娘,咱爹娘要把老三媳妇沉塘呐……”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沉塘   “咳咳,你从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她不是快要生孩子了吗?”杜氏被他天外飞仙的一句话吓得惊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利索。   “大嫂,这种话我没个真凭实据我哪里敢乱说!”冯通隆焦躁,“事情是真真的,你快寻来大哥,咱们一道去那老院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啥我也是不想再踏进那家里一步的,杜氏暗自嘟囔。   抬眸看了一眼快要火烧眉毛的小叔子,又隐隐觉得他说的不像是骗人,可是,那黄氏是犯了多大的错要连人带孩子一块沉塘?别说她想不通,恐怕妯娌也是一头雾水了吧?   “大嫂”冯通隆急的跺脚,“娘已经去找里正了,说是明个把人压到祠堂,这事情千真万确,娘说,说是,弟妹和严施春有染……”   这些话本来是不想说的,天知道要他说出来要费多大的劲,但是现在家里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大哥虽说是被赶出来了,但是说是要主事,还是大哥有那威望。   要不然,打死他都不想将这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啥?”梁氏惊的咬了舌头。   “你从哪里听的消息!”杜氏同样也是瞠目结舌。   看这严肃的样子,不会是假的了,可是,这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老三怎么舍得将这孩子跟着黄氏一块沉塘?   “真的是决定了?”杜氏最后哆嗦的问了一句。   “嗯,都已经知会了里正,看来这事情不会有假了,现在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大嫂,你快带着大哥过去,我先和孩子他娘过去了”冯通隆匆匆说完,带着媳妇疾步离去。   “我的娘啊,这胆子也太大了”杜氏在原地自言自语道。等风吹过,冷的她一个机灵后,也顾不得叽喳乱叫被关在鸡笼的鸡,扔掉手里的家伙就往后院跑。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后院。家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在气定神游的打着太极,那整齐的动作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看了半晌才想起来这的目的,跺跺脚,虚虚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急匆匆上前抓着冯通柱的衣裳道:“当家的快别练了,老院那出事了”   冯通柱收起动作,面上一片老实,憨憨的挠了挠头道:“媳妇,你别试探我了,我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断断不会贴补了老院的”   前些时候狼来了实验的有些多,导致了冯通柱现在下意识的不相信媳妇的话。   “我是跟你说真的,你别在这给我装糊涂”   “我没装”冯通柱委屈道:“我是真的没私房了,前些日子涟漪是给过我一两碎银子,我都给你买了簪子了”   杜氏摸摸自己头顶上的簪子。想必是想起了当日他扭捏的神态,甜蜜一扫而过,脑海中又浮现刚才小叔子紧张的神态。   “哎呦你这个榆木脑袋,快跟我过去,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冯通柱脸色沉重下来。   “咋了?又是那群要债的来了?”   “不是”杜氏将人拉到远离孩子的一角,低低的解释:“你弟媳妇和……和那严施春搅和在了一起”   这事即使夫妻间也实在是没脸说,可是看那憨货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杜氏咬牙道:“就是两个人睡在了一处,这还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傻子!   冯通柱脸色变的僵硬,反复重复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都被抓住了,说是明个要送到祠堂开审,完了要沉塘的!”   冯通柱更加惊诧了。   在他的认知了。祠堂那地方是神圣不能再神圣的地方,他长了这么大,除了那次祭司的时候粗粗的晃过一眼,活了这么大,竟是一次都没进去过。每年过年时候,除了里正和村子里几个得高望众的人能进去拜祭,他连大门都没摸过。   毕竟村子里要是不发生大事,是没必要开祠堂的,风平浪静的许多年,这惯例是要被打破了吗?   “都惊动了里正吗?”冯通柱夫妻两个急匆匆的往老院走,连交代都没交代。   “老二说的,事情闹大了,你爹娘那边想必不会罢休”杜氏叹气,心里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做了这么些年妯娌,黄氏平日虽说仗着自己得宠,不少给她穿小鞋,也没少刁难了自己,但突然发生这档子事,丢了命她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再者说,这辈子还不知道能过几天,听说都要沉塘了,作孽啊作孽,她一个人也罢,这肚子里还有着一个孩子呢!   两人虽不想沾染这腌臜事,但冯通柱现在好歹还是姓冯,眼下这节骨眼不去,今后村子里流言又要四起。   两人进了好长时间没来过的老院,四周看去,到处都是死气沉沉,那几个孩子想必也是知道家里出了事,原先耀武扬威的样子不复存在,只是三三两两聚在墙角下,看到来人,眼睛全是惊慌。   “现在怎么样了?”看到妯娌,杜氏赶紧上前打着招呼。   “唉,不知道呢,现在被关在猪圈里,说是等明个事情了结了,直接沉塘”   “作孽啊,就非得要沉塘?肚子还有一个呢”杜氏压低声音道。   梁氏摆摆手,“我看这次是动真格的,你不知道,老三早起睡醒知道后那脸都发情了,顾不得自己腿上有伤,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当时就立马躺在地上了,还说,这肚子里的是野种,不是他的种”   杜氏惋惜。   “咳咳”两人刚说了没几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赶紧站好,看那冯素清此刻正阴阳怪气的看着两人,见她们转身,表情更是难以寻味,刺啦啦道:“怎么,都是来看我热闹的?看吧看吧明个更好看”   说完桀桀笑起来,梁氏不由自主往杜氏身边靠了靠。   这小姑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别走啊”看两人想要离开,冯素清拦住路,“你们倒是说啊,我也跟你们一道说说,别藏着掖着”   杜氏皱眉,她向来是看不惯小姑子这副做派,好像别人都欠着她一样。   斜着眼道:“行啊,你愿意说就说,咱们都听着点,作践自己给谁看?是我们推着你丈夫往别人炕上塞的?别跟个疯狗一样,逮住谁咬谁!”   这会好像就你可怜,有本事将自个丈夫的心拴住啊,现在出事了不想着怎么解决,反而是想的把事情给闹大,闹得人尽皆知,这就好了这就有面子了!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孔氏听到闺女的呜呜声,急忙走出屋子,一夜没眨眼,昨晚又来回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此刻早就顶不住,恰逢这档子事,面上看的一下子老了十岁。   此刻将闺女护在身后,仇视着面对着两个媳妇。   “娘,你别嚷嚷,等邻近们来了咱们面上不好看”梁氏细细的解释。   “爱看不看,都到这一步了,我还顾得了别的?”冯素清捂着脸喊着,大滴大滴的泪从手掌流出。   作孽作孽,当初要不是你们心声贪念,将我们一家子赶出去,自己住到这屋子,哪里有后来这龌龊事出现?先是大雨来临被砸了腿,后来两人通奸,要是你们住的十万八千里,两人怎么能有机会!   杜氏呼出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你说什么我都受着,你爱咋地咋地,我只是在这站着,你们有事喊我没事我就在这充当木头。   孔氏估计是想到了,这老三媳妇以后是没了,老大不是亲生的,连带这媳妇也不能指望,就老二这一个亲儿子,还有媳妇能指望了,所以对梁氏,口气是暂且放松了些。   “快进屋看看你弟弟吧,他快要被那荡妇气死了”孔氏擦了一把泪,哽咽道:“我可怜的三儿啊”   杜氏心中暗哼一声。   “那娘,弟妹肚子……”   “不许你喊她弟妹!”尖利的嗓音入耳,梁氏皱眉看着小姑子,“她肚子里怀的是野种野种!才不是我们冯家人,就让他跟着那恶心的娘一道去见阎王吧,省的黄泉路寂寞,有个伴也是好的”   孔氏好言好语劝着她离开。   杜氏叹气,真真是感觉到了这人生无常。   “那严施春哪了?”梁氏来的早,所以杜氏只能向她打听。   “听说被锁进了屋子里,除了送饭进去,现在还没开门呢”   呵呵,同样是两人犯了错,这女的就被关进了猪圈,这男的,最该受到惩罚的却只是被锁在屋子里,还有饭有水,这世道,谁又能说清什么。   “嫂子,你去喊上榭淳过来,”梁氏低声道,“我方才晃了一眼,见她下身好像见了红,别现在就弄出了人命”   榭淳先看看,将这大致的情况跟姚大夫说说,在她们心里对她的不满怨恨,远远抵不上对生命的尊重。   “我省的,我这就回去,看看能不能给她带点热汤,就穿一个里衣就被扔进了进去,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今晚”   杜氏有了思量后,眼神扫到那在墙角下明显有些惊恐的黄氏儿子,叹口气,将大的招来,在他耳边交代几句后,又塞给她十几个铜板,让他快些去通知姥娘家的人。   希望,这一切能保她一命……   ☆、第一百七十二章 鸡蛋红糖水   杜氏交代完这一切后,偷悄悄的回了自家,现在那里兵荒马乱,想必也没人注意自己。   “娘,你怎么了?”气候虽然是回暖了,但也没有到能出一脑们子汗的程度吧。   “没事没事”杜氏讪讪,随后问道:“对了,榭淳呢?”   把闺女带过去,也好给那人看看是怎么回事。   涟漪将碗筷收拾在锅里,又将热水倒入盆子中开始洗碗。听的杜氏发问,甩甩手道:“好像是跟着姚爷爷去别处出诊了,急匆匆的,刚吃完饭就走了”   杜氏拍腿,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出门了。   “娘你吃了饭了没?锅里还给你和爹留着饭呢,快去填吧两口”家里各自都有各自的事,好像就她这会还清闲些。   “不吃了不吃了”杜氏摆手,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吃饭,掀开锅盖看着锅里还稍带余温的粥,不吭不响的往灶火里填了两把柴火,因为那粥熬得粘稠,这会还要小心的给搅和着,避免糊了。   期间哀叹声不绝于耳。   “娘,咱家被人偷了?”涟漪缓和气氛。   “我倒是希望咱们家真的被人偷了,省的惹出这么大的事!”   稀罕,连自家被偷了这话都敢说出来,看来是发生更严重的事情了。   问她却是什么也不说。   “快去给我夹点咸菜”杜氏直起身子道,“算了算了,不要咸菜了,去橱子里拿二个鸡蛋过来,还有上次你小姨拿来的红糖”   涟漪乖巧的听从指挥,杜氏手脚麻利的在翻滚的热水中将搅拌均匀的鸡蛋液体倒入锅里,很快,原先金灿灿的鸡蛋液很快凝固,变成了那乳白色的蛋花。拿出那黑乎乎的糖,咬咬牙往里面扔进去大半块,很快,那水的颜色就变的红彤彤了。   娘这是要去看人了。这点眼里劲她还是有的。   将不断飘散着热气的鸡蛋红糖水放在一边,呼噜呼噜喝了那一碗粥,又手脚麻利的取出来些白面,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添上水,摊了两个鸡蛋饼,那香喷喷的气味引得涟漪肚子里的馋虫都上来了。   “娘这是要看谁去吗?”涟漪发问。   “你咋知道的?”杜氏吃了一惊以为涟漪已经知道这丑事。   “我猜的啊,平日娘自个怎么舍得打四个鸡蛋?”杜氏朴素惯了,即使现在手里有了几个小钱,也不舍得随意挥霍。对自己更是苛刻,现在一下子用去了四个鸡蛋,肯定不是自己吃。   “怎么了?难不成是二婶又要给我们添小弟弟了?”   红糖鸡蛋很容易让人往那方面想的啊,杜氏平日交好的又不多,涟漪只能往这边猜想。   “不是不是。你这是想哪里了,我是去看你三婶的,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多话啊”杜氏嘴快,三两语说了个大概。   这时候也没什么好瞒着了,反正明个都要去祠堂的。   杜氏叹气道:“一会你跟我去老院一趟,家里出事了。你三嫂她……”   “嗨,还是一会你自己看看去吧,现在没时间跟你磨着,我先过去了”   “娘,等等我,同去”涟漪紧着在她身后叫着。刚才娘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家里出事了,还搅和着黄氏?   冯家老院现在就像一个安静而恐怖的巨兽,各人都忙活着自己的事,谁都没心情来主意一个偷偷来送东西的杜氏。   涟漪紧紧跟在杜氏身后。听的杜氏的告诫,“一会不许你说话,不许你出声,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母女都没有好果子吃”被那孔老太婆知道了自个怜惜那黄氏,那火气估计都要冲着她这边发。   提着往常给丛涛兄弟送饭的小竹篮,冯氏推了推一脸痛苦的女人,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里衣,叹口气低声交代:“快去家里给她取个轻便点的被子来,小心些别被人发现”   涟漪点头,悄悄贴着墙角走了。   农家人都有养猪的习惯,捉上一只小猪,等冬天或是快要过年的时候,猪养的差不多了,卖了或是杀了,反正这猪圈是要腾出来的,冯家也不例外,现在猪圈空荡荡的。   杜氏暗道,多亏此刻没有那臭烘烘的猪,不然这地方真让人没法呆。   四周没收拾利索,那沾了粪便的干草还堆在一旁没人收拾,摸摸那女人的额头,此刻正是滚烫一片。   “快醒醒!”杜氏使劲拍拍她的脸蛋,等那人迷瞪的睁开眼时,杜氏急忙将手边的吃食端来,用那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语气道:“快吃些东西,别介一会顶不住了”   黄氏脸上俱是惨笑,“都这会儿了,没想到是你来看我”雪白的里衣全是黑痕,搭配上那张惨淡的脸,真让人心慌。   杜氏绷着脸道:“你管着会是谁来?快把这鸡蛋红糖喝下去,天这么冷,小心以后留下病根”   将那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红糖水塞进她手里,黄氏果然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这还有些饼,你凑合着吃,也别想得太多,走一步算一步,我刚让涟漪回去拿小被子去了,你机灵着点,听见动静了就把那被子塞到屁股下面,今晚还是个硬坎,先活命,别的以后再说!”   黄氏一语不发,仿佛全部精力都凝聚在杜氏身后的那一块泥砖。   “我是活不了,他们说要把我沉塘,可怜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今生是无缘和我做母子了”   杜氏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就那么咯噔了一下,难受的很。   随后用着以前和黄氏在一个院子时候的口气低呵道:“你就是个没心眼的,日子过得好生生的非要去做种事,这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你就连个兔子都不如!”   兔子?黄氏冷笑,自从冯燕被送走的那天她就知道,这家人都是没心的,自己为他开枝散叶怎么样?到头来那闺女不照理是被卖了出去?每天从老子手里扣出那么一丁点的钱,转身就花到那寡妇身上,呵呵。不是都比着吗?那就看看谁能斗过谁!   寂静里,黄氏突然忍不住咳嗽,越咳声音越大,像是要把那肺都咳出来一般。   “你走吧。我是生是死和你没关,今日之饭算是我欠了你,这辈子是无缘报答,如果有来生,来生……   “来生也别让我遇见你,你是冤家!”杜氏恨恨的将那碗收拾起来,被她气的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站直身子道:“我先前让孩子去给你娘家报信了,你娘是个有本事的,希望能救你一救”   说罢。也不顾她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提着篮子叹口气走了。   黄氏无力的靠在泥墙上,眼里含满了泪花,迷迷糊糊中,此刻场景好似转换到十几年前。自己面容还是那般稚嫩,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小心翼翼将花环戴在她的头上,呢喃着情话。   “你真漂亮,我回去要跟娘说,这辈子我除了你不娶……”迷糊中凉泪从眼角溢出,也不知是谁这幻境中谁替给她盖上东西,滴滴泪珠接连流下。   多亏了冯素清的大嗓门以及那村子里的人爱热闹的天性。只是半日的功夫,整个白杏村都知道了冯家的丑事。   以前冯老三偷偷的往寡妇屋子里钻,虽然大家伙都心知肚明,但因为是没当场抓住他,又因为是私下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在暗处别人也当个笑话听了。   可是这次的情况毕竟是不一样的。黄氏偷汉子了,偷的汉子还是叫着自己三嫂的男人,这叫个啥事啊!   村子里先前传着,这女人不守妇道是可以被沉塘的,但是。这么些年里,没人听说过村子有被淹死过的事件,村里人淳朴惯了,别说没出现过这种丑事,就是有了也是藏着掖着,怕丢了脸面,自己硬吞了,哪里向这冯家,唯恐天下人不知。   不少好事的人聚在冯家周围,在门外徘徊不去就是想要打听些辛秘事,可是那冯家不同于昨晚炸锅一样的情形,此刻安静异常,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别的什么都没听到。   翌日,冯通隆兄弟以及好几个村子里的壮丁打开了猪圈的门,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瘦弱的女子身上披着单薄的被子靠在泥砖上,听见动静后,睁开眼,嘲讽道:“怎么?都来了?是要送我过去吗?”   眼神透过人墙,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冷笑道:“怎么,他怎么没来?”   几个大汉不知该如何说话。   孔氏嫌弃的在猪圈外,看见里面久久没有动静,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暗骂了声狐媚子后,气冲冲撞了进去。   首先第一眼看到的是那贱人身上披着的被子,说罢上前就要扯掉。   “娘!”冯通隆拉住孔氏的袖子,暗暗摇头,他听媳妇说过,这被子下面只是一个里衣,这时候掀开被褥,那女子的颜面何在?   “我儿,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此刻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也不知是谁胆大包天给她遮盖,不然,夜里冷风也能将这贱人给冻死!”   黄氏不语,只是冷冷的望着她冷笑。   此刻的黄氏是多么的可怕啊,嘴角未干的血迹,嘴唇干裂,头发满是浮土与茅草,更可怕的是她那阴鸷的眼神,明明,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她有什么脸面这样看她!她有什么脸!   “娘,事已至此,就给她个体面吧”冯老二在一边低声道。   不知是被她那气场吓坏,还是儿子的话提醒了她,总之,孔氏是出去了,她走后,那几个汉字也尴尬的出去。   冯通隆站在原地,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说道:“我去让你嫂子给你拿上衣裳,你……”   好自为之在嘴里半晌,也没吐出来。   果然,片刻后进来的是梁氏,红着眼将从她屋子里拿出的衣裳递给她,未语泪先留,哽咽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以前在病榻上,觉得人生了无生趣的时候,也曾记恨过她,尤其是因为她的挑唆让自己日子过的越发艰辛,可是,终究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最终落下这么个结果。她心中百般滋味全涌心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黄氏冷眼看了她片刻,黄氏悉悉索索将衣裳穿上,抬头望着天。“终究是我曾经对不住你们,今日有你这几滴泪,也算全了我们相识一场,以后,你们要好好的……”   说着说着,自己的泪也忍不住留了下来。   梁氏生性善良,听闻这些,眼泪更是噼里啪啦往下掉。   扶着痛的死去活来的肚子,黄氏脸上不显露分毫,困难的起身。扑打一下身上的衣裳,冷声道:“走吧”   昨个老冯家请求里正同意将三儿媳沉塘,这件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散在白杏村整个上空。   冯老三现在头顶上就绿云缭绕,冯素清。冯朱武夫妻,以及那满脸血道子的严施春,此刻也都聚集在了祠堂外。   里正双眼如炬,扫视了周围推搡着看热闹的人,庄严道:“冯朱武夫妻虽是多年前外迁进白杏村,但许多年在白杏村生存,又曾经在这安家置地。也曾在官府落下户,早就算是白杏村一员,今日请开祠堂,在祖宗见证下处置红杏出墙三儿媳,今日当着众多乡亲的面,公开审判。以此处置不守妇道之人,绝白杏村不正之风”   气势恢宏说完这些话后,又朗声道:“开祠堂……”   悠悠的喊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心神一震。   那祠堂乌黑神秘的大门满满打开,冯家众人走进祠堂。   几个村里年轻的后生将那两人压在地上。   抬眼是森森木牌,黑沉沉的环境让人心中压抑。里正看了一眼不吭声的冯朱武夫妻,道:“现在将事情原委一一说来”   孔氏哭着上前,将自己所见所闻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边说边抹着眼泪,好似天地间属她委屈。   冯素清在一旁脸上附和。   众人同情的眼神望着站的直直的冯老三,又望着不发一言的黄氏。   “黄氏,你可还有话说”里正眼神中扫过一抹怜悯,这夫妻俩将这村子里的村规搬了出来,这妇人不洁,是可以沉塘。   “呸,她有什么话说”孔氏抢先道,“她勾引我家姑爷,又恬不知耻的怀上了野种,亏我的日日精心伺候,没想到这妇人竟是这般恶毒!”   又开始结结巴巴将自己如何如何对三儿媳好,她又是如何如何欺负她这个老人。   “我原先想着她为我冯家开枝散叶,我这做婆婆的忍着她伺候她都是应该,可是,她怎么能这般无耻啊”孔氏将胸膛捶的咚咚作响,眼泪鼻涕布满整个脸颊。   “安静”里正大喝,“在祠堂里哪里许你们这般吵闹,惊动了祖先可是大罪!”   在他们没有见过大官的生涯中,里正就相当于法相当于官儿,这会他一开口,孔氏戏剧性的将嘴闭住,连声哼哼都没敢出。   “黄氏,我再问你,你可有话说”   整个环境突兀变得冷寂,涟漪的手被榭雅紧紧攥着,浑身一分力气也无。   “呵呵”嘶哑的声音传来,曾经的三婶眼睛直直望着冯老三,嘲讽道:“我这肚子里的种是谁的,谁自己清楚,也好,这孩子就当是替他那无情的爹抵罪,跟着我一道去阎王殿吧”   “闺女!”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涟漪将视线投到那个老人的身上。   因为这件事的打击,黄老太鬓角的白丝又多了几分。   “娘?”黄氏的眼突的睁大,泪眼婆娑的望着缓步而来的老者,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我可怜的女儿啊,当初是我瞎了眼,才将你推进火坑!”   此时此刻,涟漪心底有些揪心揪肺的难受,不管黄氏做了什么,起因如何,结局如何,面对这么多的鄙视唾弃,她身边总有一个护她爱她的港湾。   “你这老婆子太可恶,什么叫把她推进了火坑,要不是她这个小娼妇,我冯家何必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孔氏红了眼,也不顾对里正的尊重,腾地起身对骂。   黄老太用袖子仔细将黄氏脸上泪痕擦净,站起身子道:“她是娼妇?那个男人呢?你们口口声声指着她,这事是她一厢情愿能成的吗?”视线转到严施春身上,像是冷冰将其牢牢冻在原地。   “还有你们,还好意思说自家不是火坑?人家老大一家。被你们谋了家产,光秃秃的撵出了家,逼着老二媳妇险些见阎王,老二一家又脱离了你们”   字字锥心。震撼着旁人的心房,人群里渐渐有了迷惑,是啊,这老太太说的不假,这冯家老大老二一家子,可是先后从冯家出来的。   孔氏脸上血色一下子抽尽。   “还有”黄老太冷笑,“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对了,你们还都不太清楚吧”她转身面对着大家,“我那外孙女啊。被她那当爹的给卖出去了,对对,我错了”她顺势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巴掌。   “可不光是她爹呢,就连她那亲身爷爷奶奶,也掺和着一脚呢。合伙将她给卖了去呢,这一生啊,算是毁了吧?”   人群里的吵吵声更大。   涟漪紧张的心也暂且放下,黄氏,不得不说,她有一个好娘。   现在将祸水引到冯朱武夫妻身上,种种孽债都由他们所起。这样,自个闺女所犯下的错,也是情有可缘了。   看的出来,里正脸上也有一丝犹豫。   就在此时,冯朱武沉着脸走出来,颤颤巍巍道:“亲家。当日一切都是我教子无方所引起,所有罪责都在我,将燕儿卖去抵债也是我的主意,和老三没有半点关系,燕儿要埋怨。也是埋怨我,可怜我老儿至今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日日夜夜被苦痛所折磨,可是……”   话题一转,目光阴沉着望着黄老太,“我遭的罪孽由我来承担,为何要迁就到我儿身上,不守妇道与人厮混,和妹夫通奸,这就是你黄家的做派吗?”   如果涟漪只是单单一个看客,肯定要为他的一番言论拍手称赞,这反击简直是滴水不漏,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儿子是无辜的,那儿媳妇所犯下的罪责,自然是没了借口。   不等黄老太发言,冯朱武使劲踹了严施春一脚,厉声道:“说!你们俩个厮混,到底是谁先开头,不老实说让你也没个好下场,日后你子孙也因为你而受辱,被人所不耻!”   如果说先前只是正常反击,这会就是威胁了。   严施春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原先只是想着家花没有野花香,勾搭了这个对丈夫极度不满的嫂子,天下男人都爱偷腥,他为何不坐享齐人之福?但是,闹到这般田地,自己的性命,名声都因此毁之一旦,那就不值得了。   所以,几个呼吸间,那人就使劲的往地上磕头,将脑袋都磕出斑斑血迹,才‘悔恨’道:“是我定力不足,受了那人蛊惑,做出了这等荒唐之事,我,我也是没脸面对妻儿”   跪着朝冯素清走了几步,悔恨不已道:“清儿,过去都是我的不对,你能,你能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吗?”   冯素清看着跪在地上的郎君,看着他没有一处完好的脸,终究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他的脖子痛哭起来,期间还不断的敲打着他的后背。   好嘛,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女人啊,再多的痛恨都抵不过那男人的几句花言巧语。   局势逆转,夫妻俩个冰释前嫌,就差背景音乐来个甜蜜蜜了。   反之,再看看地上跪着的黄氏,眼里最后一抹光彩也不见了。   这下,胜负立现,再多的话,都顶不过这当事人的几句誓言。   涟漪眼里情不自禁含满了泪水,努力抬头将那泪水压下,心中,像是被人用刀子捅了几下,疼的很。   几番辩论下来,里正心里有了思量,严肃道:“事已至此,真相也呼之欲出,黄氏不进孝道、不守妇道、水性杨花引诱亲妹夫,罔顾人伦,为正白杏村百年正气,允冯朱武夫妻所求,于三日后正午……”   众人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里正。   只听的那里正嘴唇张合,不带感情的道:“沉塘!”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救人   洪亮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再偌大的祠堂显得格外悠远空旷,涟漪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看着众人。   对了,这里是封建王朝,不是她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法制社会,在这里教条法规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害死,更何况,现如今冯家人众志成城,显然是要牺牲了她了。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黄老太身子打战强撑着最后一丝精气神。   冯朱武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怒色,“亲家,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是亲家,你家闺女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早已经不配做我冯家媳妇,看在她生下几个孩子也有功劳的份上,给她留有全尸已经是仁义!”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这场闹剧想必已经很快传出村子,这次可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里正黑着脸,大声呵斥道:“行了,都别说了,明个晌午就把事儿办了,村子里的姑娘媳妇以儆效尤!”说完这几句话后,甩了甩袖子,愤愤离去。   冯家众人脸上是得意的笑,冯老三此刻被人扶着,看着地上失神的黄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愤怒、不安、如释重负、快意,还带着一丝丝的不舍。   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远远离去这个地方。   几个大汉不顾黄氏娘亲的推搡,强自将人架起来,一个长相周正的小伙子不安的朝着她解释,“大娘,里正说了,现在为之直到明个沉塘,她都必须被专人看管”   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带着人走了。   严施春离去的时候,眼神稍稍扫过那人曾经跪下的地方,眼里闪过几丝情绪。   “还愣着作甚,想要和那娼妇一起沉塘?”冯素清尖着嗓子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想事情一时耽搁了,今后我要想着如何将功补过,好让娘子日日宽心”凭着一张嘴。简直能将死物说成活物。不过,这次他也没能讨的了好,黄氏被沉塘,他自己也得受着三十鞭子。只不过要得黄氏沉塘后再执行。   相比于失去一条命的黄氏来说,这个惩罚来的太过宽容。   对于白杏村的人来说,看热闹是一回事,惩罚下来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多少年来,白杏村从来没有实行过这么严重的惩罚,一时间,人心惶惶,各个大姑娘小媳妇好长时间看到里正都是一副惧怕的模样,不过这也就是后话了。   回到家。杜氏嚷着脑瓜子疼,匆匆让刚回来连一口热茶都没喝的姚大夫给自己扎针。   姚老头皱眉道:“自己想不开,那自个身子开玩笑,白活了你的岁数”说完捏着一根细细的针,慢慢捻入她头顶。   “唉。我这心啊,这会倒腾的厉害,这俗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黄氏有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不得劲啊”更何况,别人不知道。她自个能不知道?那严施春不是个好东西,没准就是因为他的引诱,这黄氏才导致了大祸。   “不管是谁的缘故,人总归是要死的,你那妯娌自己犯了错也怪不得别人,早死晚死都是死。想开些罢”说话间又一针扎入。   “总归是个命苦的,闺女被人送到了那里,这要是当娘的去了,这辈子算是没活路了,就说她生的儿子今后在村子里也直不起腰”杜氏叹气。心中惴惴。   “行了行了,各自有各自的时光,你手伸那么长,干脆把人家儿子接过来当自个儿子养活算了”杜老爷子迈着沉稳的八字步缓缓走来,呛声道。   杜氏这才闭了嘴,她给一个儿子娶媳妇花费就这么多,再来两个不省事的小子,那自己还不得赔干了啊。   屋子里,因为发生这一档子事,谁也没心情干自己的活了,榭雅睁着大眼,直直的望着屋顶,突然翻起身不确定道:“大姐,你说明个真的要将那人沉塘?”   “应该是错不了”涟漪揉揉额头,“算了,明个咱们都别去看了,你们还小,别被吓着了”   榭雅愣愣,半晌才点了点头。   涟漪细长的手指不断揉着额角,黄氏死了,那冯燕怎么办,先前答应的给她赎身,还能不能作数。   想了半天无果,后又将榭淳练字的宣纸裁下些许,拿着毛笔在那里沉思,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最想的是要见到那人,将这一切都告诉他。   这一疯狂的念头兴起,竟是再也停不住,在心里打好草稿后,在纸上奋笔疾书。   大哥去了县里,说是要去试试新郎衣服如何,是没办法给自己送信,冯通柱她更是不敢,想来想去,只能自己亲自去。   正好这心里乱糟糟跟乱麻一般,出去一趟也能理理思绪。   随意的将自己拾掇拾掇,跟杜氏说要去县里买些酿酒材料。   杜氏现在满脑袋针,哪里有心情理会涟漪,只是敷衍的晃晃手,示意她知晓,等快要踏出门的时候,急忙叮嘱了让她早些回来。   从来没有过的急迫,涟漪疾步走在黄土小路上,心里突突直跳,最后忍不住,飞快的背驰在这片熟悉的路上。   她该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去?还是,还是将其救起……   不知道!不知道!千百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无数声音隆隆作响,她只是将这不安转化成力量,发泄在脚下。   终于,等人到了褚家的门前,涟漪没有顾忌曾经的羞涩,主动跟门房说话,得来的却是他出门的消息。   涟漪挫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咬咬嘴唇,一脸希冀道:“大哥,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我找他是有急事……”   门房先前几次也是见过涟漪,而且自家大爷对人家姑娘的态度还是好的离谱,这会看人家姑娘主动过来,更是一丝怠慢都不敢有。   那稍微年长些的门房解释道:“姑娘,我家大爷和表少爷压着一车酒去了外地,今个早上才走,最早也是后天回来,您看,要不要我遣人去寻大爷回来?”   “不用不用”涟漪急忙摇头。红彤彤的脸颊上依旧有细密的汗水流下。   见此,只好摇头道:“不用麻烦,我……也不是很要紧的事……”   人家风华正茂大好的青春,事业还蒸蒸日上。我这般没名没份的去叨扰人家,不是显得脸皮子更厚吗?   罢了罢了,靠天靠地不如靠着自己,这样安慰一番后,涟漪突突的心这才跳的缓慢了些。   人生一场,白驹过隙,死后不还是化作一捧黄土?   安慰自己一番后,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路上。   走着走着不自觉的走到了曾经的桂香楼前,摇头,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不回那个地方,想必这烦心事也就没有了吧?   罢了罢了,不如喝酒去……   时间过的飞快,一晃眼。第二日已经到来。   冯家老院的人除了冯老三以及几个孩子没来,剩下的都一个不落的来到了祠堂外。   杜氏梁氏提着篮子,里面装着些黄纸香一类的东西,说是要超度亡魂。   涟漪几个推说身子难受,连屋子都没出来,杜氏体谅,红着眼睛道:“也好。你们小孩子家家不适合看这种场面,你是姐姐,看好弟弟妹妹,娘……去去就来”   涟漪白着一张脸,点点头。   祠堂外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好多人活了半辈子。沉塘这事可没看过,里正沉着脸,看着后生们抬着那猪笼过来,对着失神的黄氏道:“孩子,你这一生坎坷。别怪大叔,来生投个好人家,安安生生的过完一辈子啊”   黄氏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滴在干燥的地面上。   好多妇人扭转身子,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   将装在猪笼的黄氏抬起,好些人随着他们的脚步走到了河边。   现在正是大地回暖的时候,冬日结的厚厚的一层冰现在大多都已经消化,此刻零星的几块冰飘在河面上,很快,随着飞快的水流消失在眼帘。   冬天下了几场大雪,这河又是接着俊山,山上积雪化后,直接注入这河水中,看的比往日更显壮阔。   不知是不是错觉,远处还有那轰隆声传来。   “行了,到时候了,大家送送她吧”里正疲惫的声音传来。   “是”几个小伙应声道。   冯朱武眯着眼扫视了周围一圈,低声道:“那黄氏的娘怎么没来?”   孔氏双手搓在一起,看着那猪笼被人提起,心里也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听到老头子发问,赶紧踮起脚尖往周围看了看,果真是没看到那个人。   “估计是害怕看到她死的样子,不敢来了”孔氏嘴里说着,眼睛紧紧盯着黄氏。   “当家的,要不就算了吧,她,那妇人好歹是叫了咱们十几年的爹娘”   冯素清眼睛死死盯着猪笼,耳边听到娘突然这么一说,刹那间黑了脸,口气不悦道:“是她喊你娘时候长还是我喊你娘时候长?她这般欺辱你闺女,你想饶了她?”   见闺女发飙,孔氏急忙做小,“娘说的玩呢,不作数的不作数”   “落~~~~~”随着一声喊叫,几人已经走到水快淹到大腿的位置,因为众人心里都存着些不忍,所以臂膀都使劲,那猪笼里的水,只堪堪淹住黄氏的后背。   “等等!”岸上的杜氏突然喊停,随后也股不得春寒料峭,就这么直直的踏进了河里。   “老大媳妇你做什么?快回来!”里正在岸上怒声道。   杜氏艰难的走到了猪笼的旁边,大声对着岸边众人道:“叔,各位乡亲,我知道她这次死罪难逃,但是看在我们妯娌这么些年,我这当嫂子的也送她一程,别的没有,只是让她喝上几口酒,也不至于死的太过凄凉”   一语说完,岸上已经有好些妇人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里正不语,杜氏急忙挤开周围几个小伙,将那小巧的酒壶递过去,将那接口处放在她嘴边。   不争气的抹着泪道:“你也别怨我救不了你,好歹咱们妯娌一场,这会以往也无须放在心上,这是涟漪那丫头做的梅花酒,甜甜的不上头,最合适这女子喝”   说完已然是忍不住。低头呜呜哭了起来,片刻后擦擦自己眼泪,哽咽道:“来喝几口暖暖身子,黄泉路上也暖和些。来生……来生投个好人家,清清白白做人”   将酒嘴伸到她嘴边,缓缓喂着酒。   等小半壶喝下,杜氏早就忍不住,将那剩下的半壶都洒进水里。   黄氏眨眨满是血丝的眼睛,此刻终于有了一丝神儿,缓缓地视线扫到杜氏脸上,嘴唇张张合合。   杜氏将耳朵贴到猪笼上,才依稀听到那人道:“嫂子……我好悔……”   真真切切的嫂子,杜氏捂嘴哽咽。   “时辰到!”几米开外的里正大声喊道。杜氏并那几人都纷纷侧目,看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终究是慢慢松开手。   岸上已经有不少人捂住了眼,哽咽声呜呜声不断。   孔氏恶狠狠的望着杜氏,阴阳怪气道:“哼哼。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会倒是会装好人”   有力的胳膊放下猪笼后,黄氏的面容刚沉在水里,就被那冰冷的水流所带走。   确定那猪笼消失,里正转身。   “散了吧散了吧,吃撑了才来凑这热闹”   “唉,也是苦命的人儿。这猪笼里装着石头,手脚又被绑着,这尸体还不知道充到哪呢”   “谁说不是呢,这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没了,那老冯家也是狠的”   “除了这两个妯娌仁义,唉……不说了不说了。回家了烧柱香吧”   水里的几人将杜氏扶到岸上。   ………………   蔚蓝的天空下,河水粼粼波光耀入人眼里,枯黄的芦草边上,意味身着单薄的姑娘安然的坐在岸边,芊芊素手。此刻正在缓慢而又细致的摆弄着那蓍草。   “到时辰了……”少女遥遥的望着远处湍流而过的河流。   活动了活动腿脚,快步走到河边,竟是不顾那冰凉刺骨的河水,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只是溅了一个几乎看不清的水花。   涟漪在进入水里第一个感觉就是冷,刺骨的冷,胸腔里的空气像是要用完了,黄氏身子笨重,猪笼里又多石头,亏得这河水湍急,将人很快冲下来,不然,岸边那么多看热闹的人,涟漪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在寻找,胸涨的快要炸开,涟漪抓住那水里水草努力没让身子上去。   一秒一分缓慢过去,就在快要撑不住之际,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在不足三米外的地方飘过。   就是她了!   抓准时间,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身上,几个呼吸间就抓住了那笼子。   笼子沉重,多亏了水的浮力让涟漪不至于太费力。   强撑着将那猪笼浮出水面,只是自己力量不够,几次险些将自己也带了下去。   手心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涟漪知道,这是锋利的竹条将手划破带来的感觉。水底下的时间过的是如此缓慢,几乎在涟漪以为活不了的时候,终于将那黄氏带到水浅的地方。   “噗”的蹿出水面,大口呼吸了两口空气,急忙将猪笼打开,很快黄氏的脸露了出来,先将那绑着的手脚的绳索解开,拉着她的腿将其拖出笼子。   “希望你不要死了”涟漪打着哆嗦道,再看看周围的水,已经慢慢飘满了红,自己手心虽然破了,但绝对流不出这么多的血。   再看看那黄氏的大腿测,越来越多的血迹漫延开来。   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饶是他生命力再顽强,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后,能活下就是天王老子转世。   黄氏,我逆天命将你救回,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浑身乏力,走一步都是艰难,更何况是身上绑着这么沉的女人?水流越来越急,一个大块的冰块狠狠的砸在涟漪腰上,她一脱力,身子连带黄氏,眨眼间被河水所噬。   被水淹住的一瞬间,涟漪反而是松了口气,卦象说是此次多险,料定自己不会这么顺利,只可惜,不知那人能不能到……   ………………   “娘。娘快来,那里有人”黄氏的弟弟,被冠以外号黄鼠狼的男人,此刻睁大了眼望着那月白色的一块衣衫。   在他身后的男人不等他反应过来。迅猛的跳入河里,飞快朝着那片颜色游去。   “还愣着干啥!快给我下去!”身上绑着绳子的黄鼠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的黄老太一脚登下了河。   好在这人平时是浑,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分出来轻重紧急。   此刻冰凉的触感袭入脑中,他打了个机灵,快速向那男人游去。   这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怎么比她这个亲弟弟看的还要紧张?   黄鼠狼忘不了,当那男人气喘吁吁跑来,质问自己是不是看到那女子的影子流过!那恶狠狠的模样,还让他以为他才是姐姐的亲弟弟,自己是个来帮忙的。   “说!”凌冽之气袭来。自己还是不争气的回答了没有。   那人却丝毫没有松懈,双眼直直的望着水面,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黑色衣袍下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   难不成。这男人才是姐姐的相好?   他娘昨夜收到纸条,上面写着让她们 今日在这地方守着,说是能看到姐姐,他娘一下子惊讶的晕了过去,被掐醒后竟是一夜没睡,紧紧捂着这张纸条过了一夜,次日天不亮就带着自己守在了这。   看来得到纸条的不止是自家。这男人也有。   不过是谁呢?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褚越双手努力的从自己身边流过的女子抓入怀中,感受到入手沉甸甸,将另一个女子也抓了起来,顺势扔给了尾随而来的男人。   将女子沾在脸上的湿发拂到一旁,看着那惨白的脸蛋。躁动不安的心这才放下。   紧紧将其揽在怀里,像是要融入骨血中一般,这才飞快的滑向岸边。   二柱心惊胆战的看着主子划来,在他眼神示意下将那厚厚的披风扔下,大爷那一手将人揽在怀里。另一手已经将人包裹起来。   岸上的人试图接手他怀里的女子,却被他狠狠的眼神吓住。   黄老太捂着心,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闺女的脉搏,等发现还有那么微弱的气息后,眼泪再也止不住,转身朝着褚越怀里的女子跪下。   ‘砰砰’磕着响头,那姿态,已经让在场所有人动容。   姚大夫上前给涟漪把脉,看着她紧闭的眼珠子,狠狠骂道:“不知死活的丫头,干脆让水淹死你算了,省的我这老儿替你担惊受怕!”   说罢飞快的地上拿出银针,在她身上扎了几针,片刻后,涟漪就吐出了好些水。   看她已经无大碍,姚大夫又咬牙去给黄氏把脉,这女子是小娃耗了命救来的,就算是到阎王殿了,他也要给她拉回来。   黄老太磕完头后,看见姚大夫给姑娘诊治,又跪着过去,扶着她的头,暗自垂泪。   “孩子是保不住了,生下也是死胎,她命大,暂且死不了,等我施针后再开些方子,你们就远远离去吧”   “是是”黄老太又狠狠磕头。   褚越将涟漪抱在自己胸膛前,又不顾严寒将自己衣裳扯开,将她贴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吸取温暖,又不停的搓着她的身子,好给她一丝温暖。   火堆已经升起来了,涟漪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丝。   “好冷,好冷”涟漪打着哆嗦醒来,入目是一大片光滑的皮肤,惊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涟漪,你醒了?!”   “三婶,她还活着没?”   “死不了!”姚大夫瓮声瓮气道,手中动作却不停,恶狠狠的赏了她一个眼神,“你这丫头忒大胆,你你!”   竟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被火苗一烤,涟漪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指着黄鼠狼身后一颗大树,打着哆嗦道:“把你身后的土给扒开”   黄鼠狼现在还弄不清楚,傻愣愣道:“我?”   “废话,不是你还是我!”二柱看不惯他的傻愣样子,又因为被主子这闹心的一番举止满心都是火气,这下好嘛,都撒到他身上,正好。   二柱骂完后,自个上前将那松软的泥土挖开。   不深的地方,有一个棕色的包裹,沉甸甸的,解开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失声道:“银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香艳+鼻血   二柱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银子,话都说不利索,耳边奔腾的河水之声加之耳边的轰隆声,让人觉得越发不真切。   “咳咳”嗓子里好像是许多东西堵着,衣服湿漉漉在身上贴着,冷热交替让人更加难受,“拿上钱把冯燕赎回来,一家人走的远远的,从此天各一方,我们永不相见!”   黄鼠狼不舍的望着那堆银子,面上有些惋惜又有些痛心。   黄氏的娘这两头接连的打击,已经折磨的不成人样,此刻天籁之声传来,她不得不望着那个曾经映象里瘦瘦小小的丫头,今日恍惚间,那丫头已经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身上的气韵让人不敢多窥视。   “谢谢谢谢”黄老太嗫嚅,最后只是朝着涟漪使劲的磕头。   “使不得……”涟漪看着脸颊发白的老人给自己磕头,挣扎的要起来搀扶她,褚越将人狠狠压在胸膛,低声道:“你别动……你比谁都受的这份恩情”   姚大夫心中的震撼太过于强烈,此刻将银针扎入黄氏的穴道,那人才悠悠然醒来。   “我这是在哪?”黄氏视线移到自己发涨的手指,脑袋晕沉沉,肚子里的绞痛让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在陷入昏迷中,隐隐的看见自己娘和弟弟,还有,真好,在临死前还能再看见他们一面。   “大夫!她这是怎么了?”黄氏娘亲额头上沾着黄土,和那殷红的血迹掺杂在一起,看到她晕过去,哭着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疼过去了,必须要找个地方替她处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不然,这妇人都活不成”   “那,我姐肚子里这个孩子。真的活不了吗?”黄鼠狼低声道。   一时间好几个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他脸上,姚大夫叹气,将银针从她身上几个大穴收回来,沉重摇头。   “罢了罢了。他爹这么不是东西,这孩子就当是给他爹赎罪吧,没了也好,省的有所牵挂”黄老太怜惜的摸了摸闺女的额头,又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褚越听的这哀怨的哭声,心中更显烦躁,看怀里的人昏昏欲睡,将人抱起后大步就要离去。   “你去哪?”姚大夫看着他将人带走,急忙问道。   褚越立定,只是望了望怀里的人。语气中压抑着些许烦躁,“她现在不舒服,我带着她去换一声衣裳”   余光看见那黄家人起身想要说些什么,褚越冷声道:“这次搭救实在是我事先不知情,不然……”我必定不会让她用性命相救!这句话想了片刻终究是没能说出来。脸颊绷得紧紧的,阻止她道:“就按她说的去做,今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说罢,不等别人说话大步离去。   二柱两眼泛着痴迷,大爷方才真的是男儿气概尽显,让人心生澎湃啊。   片刻后摇摇脑袋。他这是犯什么傻,主子跟前还要他伺候着呢!   上来了马车,先是轻轻将涟漪放下,将一个暖手炉塞进她的手里,随后又从马车的包裹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裳。   “醒醒”轻拍涟漪的脸蛋。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我头好疼”又昏昏沉睡过去。   里面的衣裳还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厚厚的披风上都已经被沾湿了,褚越浓眉一掀,低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涟漪,你衣裳得快些褪下来,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回答他的只是轻轻的呼吸声。   手指颤抖的将那披风解开。将脸扭到一旁道:“我先,先给你换衣裳,有失礼之处,你担待些”   将披风取下,冷湿的空气让涟漪成功的打了个哆嗦,褚越小心翼翼伸手朝着她的腰带伸去,刚刚碰住,头顶就传来了女声清脆的声音:“你在干嘛?”   涟漪脑子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这么做是在轻薄我,她知道褚越的为人,方才他说话的时候自己就有反应,但是身子软塌塌没一点劲,后来感觉到腰上有触感,这才使劲睁开黏耷耷的眼皮。   “我帮你把这湿衣裳给褪下,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哦”   狭小的马车里瞬间陷入了沉寂。   “我现在有力气了,我能自己换”涟漪伸手拿过那个包袱,看着里面准备好的华丽的衣衫,语气中稍微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羞涩。   “好”褚越回答。   半晌没有听到动静,褚越诧异的扭过头,眼神充满疑惑。   涟漪眼神示意外面。   褚越跟着望着外面,再扭头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   “怎么了?”褚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出去啊”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   褚越恍然大悟,叠声道:“我知道,知道”说完急着往身后退,期间太过匆忙,险些掉下了马车。   外面二柱担忧的声音响起,涟漪忍不住笑了。   匆匆将衣服换好,那衣裳竟是出其的合身,纤弱的腰身被那绣满了桃花的腰带一扎,更显得盈盈一握。   “上来吧”背对着车帘的褚越听到里面窸窸窣窣声响,僵硬的身子都不能动一下,直到里面声音停止,涟漪声音传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总是觉得这鼻子有些热热痒痒的。   “主子,你的鼻子!”二柱惊呼道。   “怎么了?”温热的液体流行,褚越淡然道。   哎呦我的主子,这鼻血都流出来了,您还在这装个什么假正经,怪不得先前一脸嫌弃的要把自己支开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快擦擦”二柱慌忙中将自己带在身上的帕子给了大爷,这要是淌着鼻血进去了,这禽兽的名声估计就做实了,只是听人家小姑娘换衣裳就能流鼻血,这得要多饥渴。   “怎么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涟漪急忙出声询问。   “没事没事,就是这几天火气有些大,补的也多,有些燥热”褚越开声解释。   里面没声音了。   褚越手忙脚乱的将鼻血擦净。扬着头感受鼻血不在往外流了,这才垂下脑袋,用水袋里的水清洗了一下。   再上马车的时候,涟漪靠在马车一角昏昏欲睡了。   听到动静声涟漪睁开眼。马车缓缓走动起来,那一小摊血迹很快消失。   “这地方和你村子隔着有六里远,我交代二柱先找一户农家,给你熬些姜水去去寒”褚越看她自出张望,主动解释。   涟漪把手里的暖炉放下,又贴在自己冰冷的脸上,感觉那丝丝热气传入,这才满意的喟叹一声。这活着的感觉真好。   “你,你胆子真是大!”褚越看了一眼那人平静的脸庞,心头百般滋味。她,她怎么就如此大胆!   涟漪笑笑,没有做声。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为何不等我归来,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私自行动?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要是我们没来。要是你没成功,这时候死的不止是那一个人,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褚越回想起先前惊险的一幕,怒气难以掩盖,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当初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才是觉得那么可怕。   “不会啊”涟漪回到的忒轻巧,“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三婶的娘会来,所以我才敢行动的”   “你……你!”褚越现在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受,打不得骂不得,就算是想要将这人给抱在怀里细声安慰一番,都没有立场没有机会。   这女子怎么就跟常人这般不同?能在众目睽睽下做出这等事情。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涟漪扬着沉重的脑袋。及时给他顺毛,“其实我昨个先去找你了,然后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谁知道你没在,这就不能怪我了。我事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涟漪真诚道。   “真的?”褚越心中的憋闷随着她轻声解释,很快消散。   “自然是真的,那门房说你去了外地,昨日赶不回来,对了,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凑巧的救上她?   褚越也没办法解释,他昨日将酒送到后,夜里总是觉得心绪不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才急着回去,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回了家,听到那门房说昨日涟漪来找过他,心里欣喜之余也有些不安,照理说涟漪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心乱糟糟的,正准备去白杏村看看的时候,恰巧碰上了那有过几面之缘的掌柜。说是昨日涟漪托他交给他的。   然后打开上面就写着那个时辰在那里等着她,顺势也稍微提了一下自己要干什么。   当时真的是三魂吓走了两个半,剩下的半个昏昏沉沉赶了过去,好在及时,好在没有失去了她……   其实如果将事情连成一条线的话,那这件事情的始末就已经很清晰了,涟漪昨日先去找了褚越,然后得知他不在,后来又去桂香楼,本来打算的是借酒消愁,可是奈何这个身子千杯不醉,酒下肚子后,涟漪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先是和那掌柜的支走了四十两的银子,说是当做腐乳的分红,然后又给写了两个纸条,摆脱掌柜的给褚越和黄家人送去,纸条上写了时辰地点,让他们在那守着。   回家后就告之了姚大夫一个人,让他备在原地,以防有个闪失。   自己则是先在黄氏必经之地守着,测出了她经过的时辰方位,这才能营救成功。   这时候,想必村子里的人都认为黄氏已经死了吧?   这样就好,以后和自己家人一起远走他乡,也好比丢了命强,说她圣母也好,懦弱也罢,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她实在是看不惯一条生命就这么消失。   褚越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   黄氏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但是这事情带来的后遗症,却还在持续。   原因是涟漪病了,病的很严重,非常严重,严重的已经到姚大夫都已经束手无策的地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就成这样了?”杜老爷子在门外榻前走来走去,急的暴跳如雷。   姚大夫开了个新的方子递给榭淳,示意她去抓些药来。   “别走了,你就算把你脚底磨穿个洞有什么用吗?现在安静些。让她静静”姚大夫低声呵斥。   杜氏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将黑乎乎的药汁端过来喂她,一勺子喂下半勺要漏出来,急的杜氏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怎么就这样了?好生生的”杜氏一直自言自语。看着她嘴唇上都是干皮,脸色白的跟面粉一般,越发衬得眉发漆黑。   “师傅,大姐是不是因为受了风寒,所以导致发热昏迷不醒?”榭淳不安问道。   “不知道”姚大夫苦恼摇头,这世界上哪里有他治不好的风寒?只是这丫头自那日回来后还好好的,夜里睡了一夜后,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叫都叫不醒,浑身烫的跟只煮熟的虾子一般。   这不。把一家子折腾了兵荒马乱,自个却躲在床上睡的不醒。   姚大夫猜测这是那日救人才导致的病根,可是又不能明着说,只能不断的开着药方子,希望能管用。不过,看这样子,好像还是没什么成效。   “是不是你这药不好?”杜姥爷背着手在屋子里打转,“闺女,快拿上钱去县里抓药,什么好什么贵抓什么,这区区一个风寒还能治不好?”   “唉。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药不好?县里?就是你把太医招来了看看他有没有那本事胜过我!”涉及到学术问题,这大夫一下子炸毛了。   “行了你们都别吵了,都出去出去,就这么闹腾我要是大姐我也不想起来”榭雅那小暴脾气上来了,一个个将屋子里的大人都推搡了出去。   杜氏跺脚,扬声道:“你个丫头皮痒痒了不成”这时候连骂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   “对了。是不是……”杜氏猛地闭住嘴。   冯通柱挠挠头苦着脸道:“怎么了?是不是什么?”   杜氏打了个寒颤,要知道涟漪这丫头病的时候恰好是老三媳妇沉塘的时候,是不是家里有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涟漪这才……   想了想猛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闺女受罪。她死一万次都不够。   将自己的所想跟院子里几人说了说,杜老爹一口否决,“这都没影的事何苦自己吓唬自己,要你说,家里人这么多,怎么就偏偏缠上了涟漪那丫头!”   姚大夫更是一脸你别乱说的表情,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那黄氏根本就没死,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来这缠着涟漪丫头。   杜氏心突突的跳,想了半晌后摇头,“不行,我得去县里走一趟”说罢喊着冯通柱去套车,“你去县里做啥?”   姚大夫急忙问道。   “听说县里有个山神庙灵验的很,我去那里求个签,顺便喊上那神婆过来看看,保佑我闺女安好”   说完不等众人是何反应,急匆匆奔走。   姚大夫深吸一口气,将到嘴的脏话咽下去,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急匆匆回了屋子,说是要看看先前留下的手记。   屋子里,一切都是原先的模样,涟漪安静的躺在榻上,周围所有人的声音反应她都能听到,可是自己却始终无法醒来。   四肢僵硬,只是抬抬手都是那么的困难,好像一切都回答了那落水的一日,四面八方的积水纷纷涌过来,让她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爷爷曾经说过,测命的时候小命可测,大命就不可以了,说实话,占卜只是趋吉避凶的一门手艺,没测一次就要以自身福祉做交换,泄露的越多,上苍拿走你自己的福祉也就越多。   这次搭救黄氏,她窥探天机太多,又强自改变了她的命运,这样的后果就是,自己也要受到同样的惩罚。   肌肤上传来了火辣辣的触感,涟漪眉头皱了起来。   “你看,大姐有反应了!”榭淳激动道。   随后“大姐,大姐”两道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好吵好吵,我脑袋疼,涟漪挣扎,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唉,估计是你看错了”榭雅鼻子一酸,依旧用那棉花给她擦拭身子。“先前小宝有些发热的时候,大姐用过这个法子给他降温,说用烈酒降温是最有效的法子,左右咱们无事。给大姐搓搓也是好的”   榭淳点头,拿起棉花给她擦起另一只胳膊。   ………………   院子里,妇人突然听到屋子有东西破碎之声传来,赶紧将手里的扫帚扔掉,一路小跑回屋子。   “丫头,你醒了?”   容貌秀丽的妇人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屋子,又看了看眼前明显苍老了许多的妇人,哽咽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原来此刻这虚弱的妇人,正是前些日子被人以为已经死去的黄氏。   黄老太从十步开外的炉子取下一个砂锅,拿着厚厚的布子垫上。搅了搅里面的东西,又舀在一个小碗里端过去。   “丫头,来喝点鸡汤,你现在身子正虚呢”黄氏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手不经意间摸到自己已经平坦下来的肚子。哑声道:“孩子呢?”   黄老太小心翼翼的将鸡汤放在桌子上,又将闺女放下,“孩子没活成,你……别难过,别伤了身子”   黄氏呆滞了片刻,良久才反应过来,视线盯着墙角那蜘蛛网。冷声道:“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死了好,活着,才是让我真的痛苦”   这样说着,但浑身却忍不住颤栗,当娘的怎么能不理解闺女此刻的心?只是叹了口气。劝道:“快喝些汤,等养好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黄氏含泪点头,喝了几口鸡汤后,黄氏猛地捉住她娘的手腕。急促道:“不对,不对!我明明记得我被人扔进了水里,大嫂,大嫂还喂我酒来着,还有,我记得,我记得那水不停的涌入我鼻子耳朵,娘,娘,我是死了的”   黄氏恐惧的捂着自己的脑袋,神智有些不清。   “丫头丫头,你冷静些”抓住她的双手,黄老太柔声道:“丫头,你看着娘,你没死,是你大伯家那个叫涟漪的丫头把你给救起来的,丫头,你可以欠着人家一条命啊!”   “涟漪?”黄氏失神道,“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   黄氏她娘少不得跟她细细解释一番,包括自己当时收到纸条的喜悦,以及摸着她温暖体温时的欣喜若狂。   “娘,你说的可是真的?”黄氏终于有了一丝理智,急切的求证。   “是真的是真的”黄老太点头。   “她救起了你,又让一个老头给你施针,这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那个地方是不能呆着了,所以娘和你弟弟带着你来到了这里”   黄氏抬头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黄老太见闺女这样,自己忍不住和她一道哭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母女两个情绪都平静了许多,黄老太擦干闺女脸上的泪,安慰道:“咱们到了这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以后好好过日子,娘再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今后可不要再被人骗了去”   黄氏泪眼朦胧,咬着嘴唇都要发青。   “对了,弟弟呢?”黄氏拉住她娘的衣裳,急切问道。   “你先躺下”黄老太低声安慰,“你弟弟去接燕儿了”   黄氏听完,身子猛地就要起来,神色激动道:“怎么会,怎么可能!”家里有一个无所事事的弟弟,憨厚木讷的继父,家里原有的拿点钱也被自己用掉,怎么会有钱来赎燕儿回来。   “是真的是真的,你爹和你弟弟已经去了,那个丫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钱,给了咱们给燕儿赎身的钱,还给了一些盘缠,丫头啊,知恩要图报,这冯家老大一家的恩情,咱们可要牢牢记在心里”   黄氏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单子,忽然挣扎要起身,不顾娘的阻拦,跪在床上,朝着白杏村的方向,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   不求来生,今生如果有缘,结草衔环,定要抱今日之恩。   就在她跪下的时刻,躺在床上的涟漪不能动弹的涟漪,在被褥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褚越的胸膛   “日落西山那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上了门栓,大路断了行车辆,小路断了行人难,喜鹊老鹄奔大树,家雀蒲哥奔了房檐……”   叮呤当啷之声传入耳朵,伴随着院子里笼子中受惊吓的鸡叫声,组成了一首别样的交响曲。   “哎呦哎呦,这婆子也不怕扭了腰”围观群众的声音   因为涟漪的病怎么也不见好,所以杜氏特意喊来了几个神婆,在院子里拿着驱鬼的家伙事蹦跳。   别看这封建迷信,但是里面水也不浅,自有人家的规则,一般来说,这价钱出的越高,那你请回来的神婆也越有分量,人家跳的也越卖力,向那些舍不得花价钱的,请回来了神婆后,人家也只是念叨两句,烧些符纸让你喝下去,没办法,你也挑不出错儿来。   杜氏请来的自然不是寻常档次,梁氏看着那神婆翻飞的衣角,凶恶的面具,有些惧怕,拉了拉杜氏的衣角,担忧道:“这有没有用啊,我怎么看的心里突突的?”   杜氏压低声音道:“突突就对了,我这心也吓得突突,咱们害怕了,难保那恶鬼就不怕,就得让她们使劲跳,好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吓走,我是专门拖馄饨西施帮我找的,看这样子,人家倒是有两把刷子”   因为这场面大人看了都胆颤儿,所以几个孩子都没在跟前,就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小孩,知道冯家跳大神,所以趴在墙头看稀罕。   杜氏叹口气,这价儿是花了,就是不知道这成效怎么样。   当时这个神婆头头是说了,这次驱鬼有些棘手,所以价格高点,同样,自然。这服务也会稍微好点,在例行的驱鬼舞跳完后,会给她们烧一个在太上老君前供奉的符纸,总而言之。必定要让那恶鬼无处所逃。   “要我说,娘这是病急乱投医,大姐这哪里是被鬼缠住的模样?”榭淳手艺学的不精,但是也适当的会给人扎扎针,这会听到外面热闹,皱着眉头反驳道。   榭雅细心的将被褥给涟漪盖好,又用帕子给她擦脸,“我也知道这是病急乱投医,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么做也能保险。闹就闹点,只要大姐能好,再闹我也不怕”   这句话涟漪赞成,外界所说的话,发生的事她都是知晓的。这几日委实在炕上躺的难受,这几个伺候人的也不知道给她穿好衣裳,放在外面晒晒太阳,光是让她在这躺着,这浑身都难受的紧,好在这外面有了这一出,也算是个热闹。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冯通柱身后跟着一个人进来。   “嫂子?”榭雅惊叫。   不怪她诧异,这眼看着喜事就要到了,这里的风俗是成亲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这下好了,两人非但见了面,还把人给引到家里来了。   远弘担忧的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起色的妹妹。低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在这,我去把刚带回的药拿来煎煎”   榭淳搬来一个凳子,让她坐在那里。   探头看了一眼涟漪苍白的脸色,温颜小心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不是说喝了好些药了吗?”   “大夫说大姐这病来的蹊跷,是邪风入体,要好好休养几日,可是大姐都睡了好几日,还是没见睁开眼,可算是急死人了”   榭雅小嘴啪啦啪啦将这几日的担忧发泄出来。   温颜点头,后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急忙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在两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这是我从姥爷那里偷来的人参,说是有上百年了,我听人说这是好东西,你们拿给那大夫看看,是不是对妹妹有用?”   榭淳咬着嘴唇看了一眼盒子,她跟姚大夫学医有些时候了,也曾经在医书上看到过这东西,知道她手里拿的人参是什么意味。   “大姐用不上这东西,再说你拿这个过来了,要是被你姥爷发现了还不得骂你?快收起来”榭雅按住她的手,将盒子盖上,再不看一眼,推着要她收好。   “没事,姥爷不会知道的,再说,就是知道了也没事”温颜一脸不在乎。   涟漪听的发笑,这未来嫂子,还没进她们家门呢,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要是被那老头知道,难保不气的跳脚。   几番推搡下,榭雅还是抵不住这人参的诱惑,不是她没见过市面,而是温颜一句话,她说,没准这东西真的能救的了涟漪呢,现在她姥爷还用不上,大不了等今后涟漪好了,再慢慢找这人参还给姥爷。   外面吹吹打打暂且是告一段落了,因为要招待这几位神婆,得到在那太上老君面前供奉过的符纸,所以阖家上阵去张罗。   温颜因为是偷偷过来送东西,所以东西送到了自己也要回去了,于是,涟漪这屋子,只留着她一个不能动弹的人了。   四周都安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听力是格外的好。   像是全身处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听觉变得敏感,外面的炮仗声,神婆们絮叨声,姚大夫捶胸顿足的呐喊声,以及包括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涟漪听得清楚。   那脚步渐渐走进竟然是朝着自己屋子走来,步履沉稳,不像是榭雅那急躁的脚步,不像是杜氏风风火火的脚步,不像是榭淳安静的脚。   门被人打开,一股冷气窜入门中,涟漪敏感的觉得自己脸部都被风吹了一遍。   门很快被人关上了,脚步声朝着自己过来。   “涟漪,我来看你了”这声音,竟然是褚越。   “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褚越低声说道,像是怕吓坏了涟漪,不敢大声说话。   除了衣服的摩挲声,一室安静。   涟漪侧耳听着。   片刻后,那人上前走动了几步,坐在她头顶不远的地方,依旧沉默。   半晌,才觉得那人动了动,然后伸手从自己头顶下穿过,然后将自己揽在怀里,一股青草的香气窜入鼻子,弄的她只想打喷嚏。   这时候,褚越将手摸着她细嫩的脸蛋,未语先叹气。   这时候的感受来的格外的真实,涟漪被他抱在怀里,心中不自觉的冒起好多小泡泡,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脸上滑动,涟漪自个都觉得脚趾头都要羞涩的蜷缩起来了。   “都怪我”轻叹声从耳边传来。   表在我耳边说话行吗?涟漪心里打着小鼓,耳朵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过,怪他什么?涟漪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当日如果我不去送酒的话,你就不会擅自去救人,如果你不擅自去救人,就不会沦落如今的田地,你就不知,不知我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心如刀割,想到你生死未知,我就恨不得替我去受你这痛苦”   啧啧啧,这话说的太露骨了,涟漪的脸蛋持续发烫。   不过,这调调有些熟悉,好像是某个掌柜的曾经说过。   理不清乱糟糟的思绪,涟漪感觉她将被子卷了卷往怀里抱了抱,继续听着人家的心里话。   这时候估计这人以为自己不知道,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坦露心扉吧?不然依着他那么闷骚的性格,怎么会对着她说出来这样的话。   “我从褚家本家拿来一些补身子的东西,已经让二柱交给你娘了,姚老头是不是因为埋怨你不给他酒喝,加上你上次不听话,故意不和他商量就擅自救人,所以才故意不把你治好的?”   涟漪想要摇头,这倒不会,这几日那老头明显是费了功夫的,每日交代杜氏换汤换药,还揪掉自己不少胡子。   轻笑声从耳边传来。   屋外传来了两声狗叫,不过学的太过于拙劣,肯定不是她家肉丸叫的,涟漪这么想着。   刚刚将那一片地方暖热,就发现抵在自己额头上的下巴猛的抬高,大手也放在了像是蚕蛹一般的被子上,看那架势是要把自己放下了。   真是,刚暖热那一下片地方又要离开,涟漪心里闪过一丝不悦。   外面狗叫声速度越发快了起来,感受到头顶上那道炙热的视线传来,再然后就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关门声。   唉,又是一个人了,涟漪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杜氏因为惦记着涟漪那里没人,所以匆忙做好饭后连围裙都没摘,快步就要往屋子里走。   正好在院子里碰上那看似悠闲的主仆两人。   杜氏一怔,拍拍脑袋道:“褚家大爷,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忙的脑袋都晕了,忘了您还没走”   “不碍事”褚越敷衍的露出一抹笑意。   “我这还忙着,您看,实在是腾不出空来招待您,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杜氏抱怨。   “现在还没醒?”褚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诧异道。   “没有,这丫头真是急死人”杜氏跺脚,显然是气急的模样。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杜氏将涟漪这几日的情况说了一下,见褚越听的认真,自己不好意思,“看我,您整日这么忙我还用这点小事麻烦你,对了,你过来送药不是知道这事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娶个小夫郎   褚越脸上尽是惋惜,“我也不知道,是姚先生给我写信,说是要我送些东西过来”   杜氏点头,这就对了。   “那个,我还要去照看那丫头,就不打扰您了”杜氏心里着急闺女一个人在屋子,歉意道。   “好,那您去忙,我去找姚师傅说些话”褚越温和回答。   二柱被脚下肉丸蹂躏,心道大爷真真是厉害极了,自个明明刚从人家姑娘房里出来,现在却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方才那事都不是自己做过的!   这才是境界!下次自己去逛花楼的时候要是学会了主子这一招,那自个婆娘哪里能抓的住自己小辫子。   告别了杜氏后,褚越在原地沉思,二柱纳闷的抬起脑袋,低声询问:“大爷,这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褚越瞥了他一眼,就在二柱以为主子不会回答的时候,褚越开口道:“自然是去看病人了”说完,不理会愣神的二柱径直离去。   这偷偷摸摸去了不算,还要正大光明的去那里一趟?二柱抓不准主子的心,这要是那露骨的小眼神暴漏了些什么东西,不怕人家那彪悍的娘挥舞着扫帚将他们给扫地出门啊。   后来二柱发现,自己显然想的有些多了,自个主子光明正大的去找了姚师傅,然后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来这的目的,然后又微微提及了一下自己对他医术的怀疑,最后才委婉的表达了一下想要探望涟漪一下的心愿。   姚大夫觉得自己深深的被侮辱了,但是面对这个一项看好的后生,又是无可奈何,假意骂道:“你个小子心眼忒坏,别以为我老头老了就是老糊涂,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   上次这小子当着他的面将那丫头抱走,后来隔了好长时间才送回来他就知道不对劲,这小子城府深着呐。   “走吧”瞪了他好几眼还是耐不住这小子眼神中的祈求。姚大夫抹了抹脸,垂头丧气道:“走吧”   片刻后又回到了那个屋子,杜氏此刻见几人进来,脸上也没太大的反应。依旧是叹着气。   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碗里,又和冯通柱要来火折子。   “你这是做啥?”杜老爹皱眉。   “这是我刚才那神婆给我的符纸,她说只要这东西喝下去保准就能醒来,别看这东西小小薄薄的,可是花了我十五两的银子呢”   说罢就将那符纸烧了,化成黑乎乎一片后,又从茶壶中倒了些水冲开。   涟漪觉得此刻自己的灵魂蹲在一处黑暗的小角落,虽然看不清外面一切,却是能清楚的感受到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知道了亲娘要给她灌下那黑乎乎的烧纸水。   这要是喝下去了,估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吧?涟漪着急,想要大声说我不要喝。   哎哎,屋子不是人挺多的吗?怎么没人来阻止这亲娘的举动啊,难不成真的要喝下那东西?   越想越想越害怕。此刻那炕上安安静静躺着的躯体都感受到她的不愿,眉头配合的皱了起来。   “快看快看,大姐有反应了”榭雅为了看清楚涟漪的反应,一下子兴奋的扑在被子上。   哎呦,祖宗要压死我了,榭雅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看看,我就说这东西是好东西。你们还不信我,别随意说话了,小心亵渎了神灵”杜氏脸上有抹欣喜,急忙推开身旁的几人,将碗端在她脸前。   褚越浓眉皱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那丫头分明是不愿意的节奏。   上前一步,打断杜氏的动作,思索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婶子,我看这喂符水的事不着急。还是先把那些药材煎煎喂她喝下去比较妥当”   妥当妥当,涟漪第一次觉得褚越的声音这么悦耳。   杜氏挣扎的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陷入了挣扎,这可是十五两的东西啊,那仙姑可是说要趁热喝的,要是没了那仙气儿,那可就糟糕了。   遂委婉道:“我看还是先喝这个比较妥当,你看这可是在太上老君前面供奉过的东西,是沾着仙气儿的,你们没发现刚才靠近涟漪的时候那丫头就有了动静,这次喝下去,肯定能好的”   这下轮到褚越挣扎了,杜氏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涟漪自个本就是个不寻常的人,这次无端端生病,可能是老天爷怪她随意插手了凡人的事,这才降下惩罚,要是真的喝下这沾着仙人气息的东西,没准真的能救回来。   可是,涟漪先前的反应好像是有些不愿意啊。   要怎么办,褚越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杜老爹和姚大夫都是一脸不赞同的模样,显然两个都是无神论者,杜老爹没有立场阻止闺女的行为,毕竟这是实在没了办法,完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姚大夫则是诊治了许多次都没了成效,在众多冯家人眼里已经失去了威信,此刻说话也没什么立场。   眼看那碗离着涟漪的嘴越来越近,涟漪额头都急出了汗。   “且慢”就在那碗边都已经沾上涟漪嘴唇之际,姚大夫突然出声打断。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齐齐聚在他的身上。   咳咳嗓子,姚大夫摸摸胡子,“其实,这几日我想通了一些事儿,这丫头好端端的成了这副样子,肯定是冲撞了什么东西”   杜氏点头,“可不是嘛,肯定是……”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是众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我觉得这种事情,最好的法子就是冲喜,你们都还记得王员外吧”姚大夫突然神秘道,“就是那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那个”   见几人都恍然大悟,继续道:“当日我去救治的时候也是没了法子,跟那家人说准备后事吧,可是,那王员外的几个小子可不乐意了,他们老子看着还那么壮实,也不像是要蹬腿的样儿啊”   涟漪也暂时忘了自身的危险,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   “嗳,你们可不知道,这几个小子也是孝顺的,几个一合计,咱爹不是喜欢女人嘛,给他娶个小媳妇冲冲喜不就好了?”   一个眼神飞向褚越,褚越恍然大悟,尴尬的摸摸鼻子,配合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姚大夫一拍大腿,“嗨,后来啊,后来这几个小的就真的给他老子娶了个小媳妇来冲喜,你还真别说,第二天就活了过来,现在还活蹦乱跳,听说又生了个儿子呐”   这等辛秘事一项是劳苦大众爱听的,杜氏津津有味听完了,还是有些不解,“王员外是王员外的事,关咱们涟漪什么事”   榭雅几个却是猛的听懂了,全部诧异的望着吹得天花乱坠的人。   “这还不懂吗?这是说要冲喜啊”杜老爷子忍不住,开导自个的笨闺女。   “冲喜?”杜氏惊呼。   就是涟漪自个,也被吓住了。   “可是,涟漪还没及笄,还小呢,怎么能让她嫁人”杜氏有些不乐意。   再说,这冲喜嫁出去的能嫁个什么好人家,难不成要给她买个小夫郎不成?   脑子闪过这个念头,自个又努力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   赶紧跟几人商议了一番,丝毫没有顾忌另外两个闺女的心情。   冯通柱思量,这要是买一个回来的话,那就相当于是入赘了,这也好,反正他是舍不得自个闺女出嫁的,这要是在自个身前呆着,这才是皆大欢喜。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有反对的必要,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们不着急,褚越可真的着急了,要是真的纵容这些人给她买一个回来,那自己要怎么办?好不容易那丫头才稍稍开了点窍,万万不能功亏一篑。   姚大夫眼神示意他说话。   褚越被堵得厉害,此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姚大夫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嫌弃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道:“其实也用不着那么费劲,那样岂不是委屈了涟漪那丫头,要我看,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扭头望着那正呆呆看着涟漪的褚越。   笑道:“你看这后生怎么样?家世样貌人品还算不错,不算辱没了咱们涟漪”   褚越脸色涨红。   涟漪像是被雷劈过一般,眉头皱的更深。   “这不大好吧”杜氏忘了一眼冯通柱,自家的条件哪里高攀的上人家褚家,依着他家现在的权势,就算是娶那王公贵族的嫡女,那都是使得的!   姚大夫摆手,“不要妄自菲薄,要我看是这小子勉强配得上涟漪那丫头,我和他家也是世交,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榭雅有些不信了,“姚爷爷你又不是人家爹娘,这等大事哪里能让你做主的”   “怎么就不能我做主了”这老头猛地瞪大了眼,推搡着身旁跟柱子一般的褚越,“你小子开口,说说到底是你配不上人家姑娘还是人家姑娘配不上你,还有,你到底是愿不愿意,倒是放个屁”   杜氏虽然知道这人对自己姑娘有点意思,但是也只是只是微微带着些好感,更没能想到这人会看上自家姑娘,一时间也屏住了呼吸,等他答复。   褚越掐掐手心,发现一阵疼痛涌上,这才洪亮回答道:“我愿意”   就在这声愿意后,被众人忽视了的炕上,突然传来了一道虚弱的“我不愿意”   众人一时间冻住,片刻才纷纷涌向那人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养成游戏   虚弱的声音从炕头那边传来,众人自发的忽视了她说的内容,只是欣喜若狂的看着她眼皮子睁开。   涟漪喘了口气,身子依旧是软绵绵,但是相对于原先连自己身体都掌控不住的无助感,这已经是很好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嗓子沙哑,半天只能蹦出这么几句。   “还说为啥都在这!”杜氏嗔怪,“你这丫头是要吓死人吧,好生生的在炕上躺上这么些天,银子倒是花的不少,看看这人都瘦成啥样了”   一屋子的人看到她醒来了这才放下一直高高吊起的心,唯独褚越,孤零零的站在屋子中央,面上带着许多失落,涟漪不敢朝他的方向看,只是因为方才那么干净利索的拒绝了他。   你想想嘛,这么多的法子,喝药跳大神都没能把她给弄醒,只是单单说了一句冲喜,要把自个嫁给他,哎呀,这人就突然好了,这是有多嫌弃人家啊。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姚大夫如释重负,“快去给她熬些米粥来喝,几个都没吃饭了,估计这肚子饿的厉害”   为了配合他的说法,涟漪的肚子发出咕噜声。   杜氏将她的头发捋顺,有些反对,“这丫头现在身子虚,可是要好好补补,哪里能吃那些白粥,味儿多寡啊”   家里现在又不是供不起她吃喝,不说别的,单是那褚家大爷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么多补品,就能吃上好一阵子了。   “说你不懂还真是不懂,这丫头几天没进食了,这脾胃正弱着呢,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快去快去”杜姥爷有些看不上闺女,这脑袋一热啥都不说了。   涟漪看杜氏出去,心里也发慌,这几日没吃东西,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急忙补充道:“娘,前些日子黄大娘送来的腌好的鸭蛋你给我切上一个来”   “嗳”杜氏扬长了声音回答。   看她虽然已经醒了,但精神还是蔫蔫,几人识趣的都离开了屋子,让她好好休息一番。   涟漪见那褚越失落,也尾随众人离去,自个着急说话,冷风吸进了嗓子,瞬间又咳嗽不已。   “那个,褚大爷先留下,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众人了然,这是要说冲喜的事了,按理说这一个愿意一个不愿意,他们也不好私自做涟漪的主,这丫头自个有见识的很,她不愿意,这些长辈于情于礼都不能插手,还是让她自个解决吧,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后生。   等人都走尽了,涟漪又是一阵咳嗽。   褚越疾走几步,将桌子上的水倒了一杯,给涟漪递过去,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喝。   涟漪斜着眼儿看他,先前不还是把自个搂在怀里喂水的吗?怎么这会倒是中规中矩这么老实?   褚越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将水放在炕头上,攥起拳头尴尬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得了,这是明摆着不想承认的节奏。   气氛趋向尴尬。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看看,看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不是不愿意”咳咳嗓子,这破嗓子说起话来就跟漏风一样,“我现在还小”   褚越的脸色好了些,“你不是不愿意?”   这话说的,好像我很愿意似得。   褚越端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好像不给一个说法就不罢休。   涟漪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这要她怎么说,我愿意嫁给你?她怎么能说的出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涟漪自个也想开了,先不提对方人家家世如何,单单有了这般成就能看上她一个乡下丫头已经是要烧高香的事,涟漪自个是看不上村子里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屁娃的。   十五六的年纪不够是刚刚要上高中,但在这里已经是有妻有儿的一家之主,这毛还没长出来呢,能有个啥担当,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就不一样了,首先看他这样子,不像是有花花肠子的,今后好拿捏。   另一方面,也是她最看中的一点,这人年纪和她心意,先前不是没考虑过自己的终生大事,村子里的这些小萝卜头,倒是有几个好的,她也想找个好点的上进的嫁出去,但是好女百家求一般,这能干的后生也是个吃香的主儿,还没等他长大呢,也就被人瞅上了。   二十岁的褚越,现在正是风华正茂,虽说眼神不太好看上了自个,但是走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某些方面来说,这个机会是很少的。   她这般思索,褚越也不轻松,被那眼神打量着,好像是在估自个值多少钱,对这个比喻他不生气,生气的是这要是没达到她的心理价值,嫌弃自个太老了那可怎么办!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沉默了片刻后,褚越忍不住开口。   “我年纪小”   这很明白的告诉了对方我不是不愿意接受你,但是我也不能这么早的嫁给你,其中深意,还有要怎么办,你自己体会吧。   褚越小心道:“那你的意思是……并不是反对嫁给我,只是不是现在?”   涟漪不说话。   褚越从她那苍白脸上浮出的一抹红晕看出了涟漪的意思,脸上的郁结一扫而光,在地上转了两圈后站定,用着商量的口气道:“要不这样,找个好日子我先下聘,等你明年……”褚越挣扎了片刻,“等你明年及笄后,再办成亲的事”   “这么急?”涟漪惊讶的瞪大了眼。   褚越轻笑,“这还着急?”也不客气,从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来到她身侧,像是先前那样将她揽在怀里,又用被子将她裹起来,下巴支在她脑袋上,眼神微闪,“要是你不介意,可以今年赶在你大哥前将咱们婚事办下”   大哥没几天就要成亲了,自己赶在大哥前面,这要被别人怎么说,妹妹比大哥先成亲,有这么饥渴吗?褚越啊褚越慢慢的露出了禽兽的本质了。   怕是猜透了涟漪的心思,身后的胸膛传来闷笑声。   “你想到哪里去了,要是先成亲的话,我们自然是分房睡的,等你及笄后再搬到一处”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或者,你要是想在娘家住着,我也不反对,只是……”只是不要让我等太久才好。   这句话却是怎么也不能说的。   话题越来越敏感了,涟漪自发忽视,要是再说这么几句,没准真的能被忽悠走,这时候嫁过去,杜氏得了个好女婿,自然是喜闻乐见,自己就倒霉了,这分明就是童养媳的节奏。   门外脚步声传来,褚越浓眉一皱,涟漪心里偷笑,这人估计是觉得怎么每次到关键时候就有人打断气氛吧。   “呦,这还是粥吗?”二柱夸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杜氏洋洋得意,“这光喝白粥有啥好的,我特意切了几刀瘦肉和那粥一起炖的,最后还剁着些野菜,你看这野菜嫩的,在山上刚露出个头就被人采走了,可是稀罕着呢”   “您可真本事”二柱依旧在那拍着马屁,“这刚过春天山上就有野菜了?您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过冬天了,这整日白菜萝卜,脸个绿油油的菜也没有,看看您这粥做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杜氏得意,“那可算是,别的不敢夸,我这做饭的手艺可不错,今个在家里吃饭,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两个人一捧一夸,聊得格外欢畅。   最后杜氏偷着往门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是,里面你主子在呐?”   二柱僵硬的往身后看了一眼,这可要怎么说,对着人家娘呢。   杜氏摆手,将东西放到他手上,状似恍然大悟,“对了,我想起厨房还有些事没办利索,你帮我送进去,我得过去了”   涟漪在里面听的发笑,这是个什么借口。   她这当年的也放心,让自个闺女和一个男的在一块相处,这心可真够大的。   杜氏往后一扭头,看不到那人的声影这才停下脚步,她可不是那老古董,这褚家大爷看上自个闺女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也看出来了,那丫头也不是太过反对的。   罢了罢了,他们小孩子的事大人就别掺和了,儿子的婚事就在眼前,先前下聘夺尽了风头,这次得想其他别致的法子,定要超过上次才好。   不过这冬天都过去了,说是要过年来送的红利,除了那酒给了一百九十两外,那腐乳的红利可是没给,虽说这送了没几天儿,可听说那桂香楼里乳腐做的菜那是火的一趟糊涂,没道理不分钱啊。   擦擦手想到脑子都疼了,又后悔上次掌柜的来送酒的分红自个太过高兴,忘了这一茬,不然当时就该问问的。   算了还是明个让当家的套车去县里走一趟,好好问问怎么回事吧。   二柱的任务完成了,看着地上的粥,小心道:“主子,这粥送来了,我回府里一趟,待会再来接你”   得了淡淡的一声嗯后,火烧火燎的走了。   褚越此行目的达到了,此刻心满意足的开始给她喂饭,眉眼舒展,生生让涟漪看花了眼。   脑子里‘叮’的一声响,这可真的是养成游戏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酒酿圆子   涟漪默认了这婚事,褚越害怕出什么差错,自然是趁热打铁去跟冯家夫妻说了这事。   冯通柱有些失落,杜氏则是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不过,这喜事不能将就的来,总要是大操大办才好,只是现在……”老大还没忙完,这边实在是腾不出手来。   褚越就连脚步都透着一股轻快劲,听到杜氏说话,开口道:“这些事不急,先把眼前的亲事给办好,那边我会和爹娘盘算,势必要给她一个风光的喜事”   杜氏乐的直点头,只是那冯通柱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看着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人,这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唉,你去干啥?”正说的起劲,周身一阵风吹过,杜氏不悦。   “我去河滩上的地看看,这水退下去好多,我得找人整治一下”也不知有啥高兴的,养了这么久的闺女说送给人家就送给人家,这当爹的心里醋着呢。   “别搭理他”杜氏看着他气哼哼的走远了,转身对褚越陪着笑脸。   万物苏醒,燕子飞回,覆在那山头的积雪也开始消化,因为涟漪突然发病,冯家男女老少全都闹得人仰马翻,没等回过劲,又一桩事摆在了面前。   那就是冯远弘真的要娶媳妇了,这次不是定亲不是下聘是实实在在的把人给抬回家里来。   涟漪这几日身子还有些虚,所以动作被人限制,只能两点一线的活动,炕上,茅厕,就连吃饭都有专人伺候,这生活,真是惬意的很。   不过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涟漪这几日躺的骨头发酸,这几日,却是怎么也要活动活动。   几个妇人聚在一起,也有二婶家的那边亲戚,这会都在杜氏屋子里,热热闹闹的剪着喜字呢。   “看看,你这家拾掇的真实利索”梁氏的大弟媳妇一脸艳羡。   “谁说不是呢,不光拾掇的利索,这屋子里还亮堂的很,哪里想咱们家,一进去黑咕隆咚,白天小娃子都不敢进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二婶的交代,这次来的几个妇人嘴皮子利索的很,夸起来杜氏,那手段叫一个高明。   “对了,看看这三个丫头也都不小了”一个妇人在杜氏耳边说着悄悄话,“估计是该找婆家了吧?”   杜氏一脸得意,又要装作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道:“唉,大姑娘这有人家了,忙完老大的,大丫头也该忙了,咱这当老的啊活脱脱就天生受苦的命”   众人又打听这是哪户人家。   梁氏压低声音道:“是那褚家?”   那妇人只是知道县里有一个很厉害的褚家,是把吕家挤下去的褚家,此刻听的是那家,都用眼神求证,最后换来杜氏强压也压不住的得意的眼神。   “你可不知道,亏得这人没有尾巴,不然娘尾巴都得意要摇到天上去了”榭雅配合的将一个柴火扔进去。   家里现在一屋子的人,按着这风俗来说,今个是要给大哥做被子,棉花来的充足,做着二十来条被子,现在做完了一半,说说笑笑剪喜字,也算是休息会。   她们这几个小的,正是要给人家做些吃食,当做慰劳。   榭雅那丫头看着涟漪在灶边忙碌,咬着地瓜干道:“大姐,你身子没好还是让我来吧”话是这么说着,但是脚下一步没动。   涟漪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语。   一室都是她停不住的笑声。   将干桂花从袋子里拿出来,这东西是褚越从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好多晒干的菊花茉莉花。   “大姐,这是要做酒酿圆子了?”   涟漪点头。   北方多数是面食很少有糯米之类的东西,这东西也是褚越送来的,涟漪手中的瓢定在原地,好像,这家里的一切都已经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唉,怎么又想起了他?   涟漪懊恼的摇头。   “怎么了大姐,这才几日没见就想姐夫了?”家里的大小事都瞒不过这丫头的耳目,此刻涟漪转过身子,不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别乱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大姐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啊,那褚大哥是个好的,就是年岁大了些,但是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大姐你就真一只眼啦”这几日,那人可是日日过来,原先送些东西都是打着姚大夫的名号,现在有了名分后都是自己上门,也不避讳啥了。   涟漪不语,心中暗道,你这也知道他年岁大,那当日还眼巴巴的望着比你自个大七岁的小子,现在可好,那人一走了之。连个音信都没有,这话在嘴里想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那几日闷闷不乐,这丫头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   这个话题一旦开始,今晚都别想消停,涟漪站定,无奈道:“你要是真的想吃的话就帮着点忙,不然我一个人可是吃不消”   “哎哎,这就来”这酒酿丸子就大姐一个人会做,可不能惹恼了人家。   将桂花用水泡上,然后再 糯米用开水活成团儿,两个小的最爱做的就是要将这糯米揉成小团子,小宝左右不见了几个姐姐,也跟来了厨房,涟漪随手捏给她几个糯米团,然后这小子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功底,将其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更是学着榭雅,将糯米团捏成了耳环戴在了榭淳耳朵上。   这糟蹋东西糟蹋到了这个份上,真真是让人心痛,但是只是丸子大小,也就由着他去了。   锅里加上清水水开后加入糯米丸子白糖再将那些泡好了的桂花,酒酿加进去。   不一会,整个厨房都飘散着浓浓的桂花香。   先给几人盛出来,然后再将那些丸子倒入碗中,给那些帮忙的人送过去。   虽然看起来麻烦些,但是因为这酒酿是现成的,只需要将那些糯米给做成丸子,再煮开就没事了。   白糖加的不少搭配上桂花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   “婶子大娘们都辛苦了,来吃点东西吧”榭雅端碗挨个递给妇人们。   “呦你们这是什么东西啊,怪香的”梁氏的弟妹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这味道从来没有闻过。   再看看碗里,一个个圆嘟嘟的丸子在里面,难不成是白面做成的丸子?这可真的稀罕东西。   涟漪家里虽然暂且脱贫致富奔上了小康,但是大多数的人还挣扎在贫穷线上,平日都是棒子面加上高粱米吃,不过年过节的谁舍得吃白面?   再看看这碗里的‘白面’真的是个个白腻细滑,看来真的是交好运了。   稀罕事看够了,榭雅笑盈盈的站在原地不动,杜氏知道这是等着显摆呢。   果然,等其中一个婆娘哎呦叫上的时候,这妮子笑的贼欢乐。   “这东西是啥?可不是白面做的吧?”又舀上一口汤放在嘴里,“嗯,还甜甜的,像是带着酒味,又像是没有……”   “大娘,这可不是白面做成的”   得得,又开始显摆了。   “这个啊,叫糯米,咱们这可没这个东西,都是南边过来的,看着这上面的花儿了,是晒好的桂花,可稀罕了”   这些妇人本就喜欢吃甜食,加上平日没吃过这糯米这种东西所以这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有些妇人听的她说的稀罕,再看看被自己吃了一半的碗有些懊恼,这般稀罕的东西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能吃这么一次,要是刚才尝尝就停下,回去还能让孩子们尝尝鲜。   这吃东西的速度自然是慢了下来,榭雅不解,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的东西,诧异道:“怎么了?不好吃吗?”不该啊,她方才尝过,好吃的很啊。   一个妇人将碗放在了桌子上,讪笑道:“好吃的很,只是我想着来的时候吃的有些多了,现在顶的胃里面难受,还是放着等忙完了吃”   忙完了估计这东西早就凉了,那时候就说拿回去吃,这样也能保全面子。   榭雅不高兴的走了,事情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期范围,没能得到应有的效果,自然不开心了。   榭淳看在眼里,将二姐拉到一边,“二姐,你别不开心了,她们这样,正是因为好吃所以才不舍得吃啊”   “那怎么会!好吃就应该直接吃完还想要吃才对,哪里像她们个个都剩着半碗,说什么是来的时候吃多了,打死我都不信!”   “二姐,你小声些”榭淳拉拉她的袖子,细声细气道:“二姐,你想想,以前娘去帮着别人干活的时候是不是会带一些好东西回来给我们吃?”   “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榭雅闷闷的用脚扫着地面。   “这就对了,娘舍不得吃要给咱们留着,她们自然也是舍不得吃要给自己孩子留着啦,你说,要是不好吃了自家都有干啥要拿回去,还不得这个东西稀罕啊”   榭雅眉头一松,还真的是这么回事,自个怎么就钻进了牛角尖,没想起来呢。   “行了行了,不就是些丸子嘛,我再多央着大姐多做点,等回去了都给她们带着点”   这个爱出风头的习惯,果真跟杜氏一模一样。   等她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厨房后,看到了另一个人在端着碗大快朵颐,这家伙不是说要去外县收账吗?怎么这会出现在了这里?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成亲   “咦你怎么过来了?”榭雅盯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朱俊。   一年的功夫,当年那个青涩的小毛孩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碰上了涟漪几人的打趣也不像是先前那样暴跳如雷。   按着他说话,自己已经成熟了。   可是当别人露出微微怀疑或者是质疑之后,这小子立马能急的跳脚,这成熟,还真是别具一格。   “我昨个夜里才回来,等人说你姐病了,这不就火急火燎的往你家赶了”   榭雅看着他碗里渐少的糯米丸子,想到他对大姐的心思,这要是知道大姐快要嫁给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向来精明的她是不会主动挑破这层窗户纸滴,谁知道这人发飙了会不会拿她出气,这人原先可是村子里的一霸。   涟漪将另一碗装的半满的酒酿圆子给他递过去,顺手接过来他吃完的那个空碗。   “这圆子是用糯米做的,吃多了消化不了,你还是少吃点”涟漪关切道。   “没事,我这身体好着呢,就这点东西还能不好消化?一会就好了”说完拍拍肚子,狼吞虎咽吃着碗里的圆子。   那架势,完全就是好些日子没能吃饱饭的饿死鬼。   吃饱喝足,这才摸着肚子惬意道:“你那病,你家的神医大夫就没说什么?”   “没说啥,就是说是邪风入体身子弱,所以就病了”   “那今后可要注意些,你身子这么弱,将来谁敢娶你”朱俊有些扭捏的说。   涟漪身子一怔,这话说的,好像她是有多发愁似得。   正说的高兴的时候,门外车马声传来,原来那是聂掌柜来送红利了。   杜氏扑打一下身上的线头,笑着迎上去,院子里两人像是认识几十年的好友。相谈甚欢。   “你家是怎么认识那个老头的?”将甜汤呼噜呼噜的吞到肚子里,朱俊好奇道。   “你也认识他?”榭雅方才说是要她多做些圆子,说是一会送给来帮忙的人,这会正在那忙着呢。   “我家是做猪肉生意的。县里各个酒楼的猪肉都是我家送过去的,都多少年了,我自然认识他啦”   那老头眼光高着呢,轻易不会和人这么交好。   聂掌柜自然要和她们交好了!   天知道他曾经是多么走眼,这冯家的人可真是活生生的摇钱树啊,自从那菊花酒还有那腐乳做的菜到了桂香楼,那生意又恢复了桂香楼的鼎盛期,东家知道后对他大加赞赏,看来晚年是能过的舒坦喽。   “这个是这两个月菊花酒的收益,统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这个是腐乳的收益,除去先前结算过的那四十两,这是剩下的三十五两”看着杜氏的笑容一滞,聂掌柜送上账本,“您看看。这东西我可没有作假,这是千真万确”   聂掌柜以为杜氏表情变了是因为自个算错了钱,急忙开口解释,顺便将账本捧到她的面前。   杜氏合住账本,她哪里知道会看账本,这自个分明没有去那支过银子,这怎么能少了四十两?   别的权都可以下放。唯独这银钱的事,是半分不能放松。   “掌柜的,您说我家先前去您那里取过钱?”   “对啊,是有过那么一次,我给了四十两的银子”   杜氏摇头,她不记得曾经有让人给送钱。   涟漪将圆子都扔进了锅里。又依旧往里面加上东西,这才有功夫看那算账的两个人。只见亲娘表情有些不对劲,这才问着旁边的朱俊。   “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我娘表情有些不对劲啊”   朱俊吃饱喝足靠在门外,就差用手扣着鼻子,此刻听到涟漪的声音。趴在门上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分赃不均?”   啧啧,这个词还能用在这啊。   杜氏的眼神眼神忽然扫到了涟漪这边,涟漪福如心至,脸色一变道:“糟了!”   这先前没和那掌柜的交代,这四十两银子的缺口还没来得及补上,这是东窗事发了。   “你先走吧,我家里还有些事”涟漪顾不得顾忌正看热闹的朱俊,下了逐客令。   “哎哎,着啥急啊,我这次来是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县里,哎哎,听说那里明晚有舞狮子的,哎哎别推我啊……”   话音刚落,杜氏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涟漪!过来”   涟漪眼神示意家里还有好些人在场,那聂掌柜两只眼更是繁忙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多年的警觉让他知道,自己好像不小心捅破了一些事。   “那个,我有些事想要和涟漪姑娘说,不知道能不能行个方便?”   杜氏深吸一口气,僵硬道:“自然可以,掌柜的客气了”   走到涟漪身前,掌柜的脸上有些愧疚,尴尬道:“这个,我事先也不知晓……”   早知道事先补上四十两也是完全可以的啊,这丫头多有才啊,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丫头,不然,想到这,一脑门子的汗。   “不妨事,是我是事先没考虑周全”这时候的涟漪都没失去风度,依旧朝着他笑笑。   “那,涟漪姑娘,这酒楼里的菊花酒差不多已经告罄,您看?”   “这个啊”涟漪想了想,“这菊花酿因为先前的菊花比较少,所以我酿酒酿的不多,到现在估计这酒窖里也不过是五坛子”   聂掌柜老脸一白,这是迁怒上了吧?这就五坛子的酒,还不够这酒楼两天的用量啊。怎么办怎么办?这可真是要遭殃了。   “掌柜的别急”涟漪低声安慰,“当日是我考虑不周,这样,酒窖里还有一批酒就快要出窖了,明个我让爹去给你送过去,您看?”   “那就好那就好”聂掌柜叠声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就告辞”   说着招呼正端着银子的小厮,奈何那人不配合,只看见自家掌柜的两眼不停的翻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使劲踹了那人一脚。这才屁滚尿流的跟着掌柜的一道出去。   “娘,您消消火,家里现在还有人呢,您好歹得等人都走了再和我算账啊”   杜氏深吸一口气。使劲,真的是使劲瞪了她一眼,这才扭着身子回了屋。   终于到了三堂会审的时候,杜氏旁边坐的是有些不得劲的冯通柱。   这会正看出气氛不对劲,想要替涟漪说好话呢。   只是看得出来,因为分量不是太重,这会没啥成效。   “说说,你啥时候去拿了银子的,还有那四十两银子你都花在了哪儿?”   四十两,那可不是小数目。以前家里没发迹的时候这四十两,当家的估计看上十年都攒不够。   就差一个惊堂木了,涟漪如是想。   “老实点,不许想别的事儿”杜氏气急。   不怪她大惊小怪,这可是涉及到家里财政大权。涉及到她的一把手地位,必须要把钱给追回来。   真因为知道涟漪这个丫头不是那些花钱大手大脚的丫头,这钱要是有人看她年纪小骗走了怎么办!   “那个,我把钱拿来给冯燕赎身了”涟漪老实回答。   “四十两都给她赎身了?原先卖出去的时候不是二十两吗?”钱往哪里走,干什么用了,好歹有个方向了,杜氏心里稍感欣慰。但片刻,又跟炸毛的公鸡一样。   “娘,这当东西是赎东西的价格还不一样呢”榭雅在一旁多嘴。   涟漪罕见的给了妹妹一个赞赏的眼神。   杜氏拍桌子,“你们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人家是没爹没娘?还是没爷爷没奶奶!用的着你这个小丫头操心!”   好家伙。只是片刻,将冯通柱也给拉到了水里。   涟漪抱一个愧疚的眼神。   “娘,那爷爷奶奶有跟没有一样嘛,这娘嘛是没了,这爹有和没有差不多了。听人说,前几日还吆喝着要娶那俏寡妇呢,这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本来这爹已经够后的,再来一个后娘,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前些天去杂货铺买饴糖的时候还看到三房那两个堂弟正和人滚在一处打的不可开交,这才短短几日,一个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裳也脏的看不出原来颜色。   正在那啧啧叹息之际,杜氏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就你多嘴,给我站一边去”杜氏忍不住嚷道。   这群崽子,一个个的成天和她对着干。   “你这翅膀硬了,娘也管不住你了,你事先就不能先和娘说一声?娘就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不让你给人家赎身了?”杜氏又一次拍拍桌子。   一屋子的人除了杜氏自个,剩余几人全是一脸你确实会的表情。   杜氏想必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自个尴尬闭嘴。   反正这次开会的主题是对于涟漪自己善做主张,从公中拿钱,给家里的财政带来了极大的损失,要给她一个惩罚。   至于惩罚什么,杜氏又犯愁,家里大大小小除了做饭别的也用不着自己,都是涟漪这丫头张罗好的,这酿酒,丫头每天不用别人说,自个就乖乖酿了,为人处世上她也挑不出错,今个走的时候给帮忙的人一人待回去了一碗酒酿圆子,给自个长脸的很。   要罚什么呢?这可真的犯愁。   “哎呀,哎呀哎呀”涟漪突然脸色一变,用手支着脑袋。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端坐的冯通柱着急上前。   “爹,我脑袋晕”涟漪用手扶着脑袋,一派林妹妹的模样。   冯通柱曾经被杜老爷子评论,别人是空心的,平日耍滑头,这女婿就完全是个实心的,此刻见涟漪难受,自个眉头也皱在一处,一脸惊慌的看着她。   杜氏自然是着急的奔上来,她是没想过自个最乖巧的姑娘会骗她,此刻也围在她的周围,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这好生生的怎么又难受上来了?”   涟漪扶着头,“娘,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今个累着了,后来又站了好些时候。这脑袋才疼了起来,我……我不碍事的”   杜氏急的直拍大腿,“我去找姚大夫,你先给我撑着”   说罢一路小跑离去。   感觉她走远了。涟漪松口气,放下一直扶着额头的手,拍拍爹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丫头,你好了?”冯通柱上上下下着急的打量着她。   “爹,我看大姐本来就没事,这是装的吧”榭雅原先也是一脸着急模样,此刻站起身子,气愤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项老实的大姐竟然会耍滑头。竟然装病,吓得她方才胆儿颤。   冯通柱这才松口气,直起身子道:“你可是吓死我了”   这个朴实的汉子就是这样,不论你犯了多大的错误,他永远会无底线的包容着你。   “我不这样的话。娘要真的罚我可怎么办!”涟漪坐直身子,努力辩解。   “哎哎,快坐好,娘来了”   这口气,活脱脱就是狼来了的版本。   果然,话音刚落。杜氏就急匆匆的拉着姚大夫的衣袖走了进来,“快看看。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又难受了?”   姚大夫是什么人?先是看到冯通柱僵硬的四肢,再看看榭雅那焦急脸上浮现的一抹得意,再看看涟漪,给自己抛来那么一个眼神。   这傻子也要知道什么意思。   只是装模作样的把了把脉,摸着胡子道:“没事。只是气血虚,这几日吃些东西补补,过两天就大好了”   杜氏又忙着去准备补品。   涟漪有些愧疚。   但是不得不说,能逃得过这一劫,想必那四十两银子的缺。这几日杜氏是不会追究了。   娘要是知道自己不光是瞒着她这一件事,连那不顾自己性命就了黄氏也被她知道了,那就真的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这样一来的后果也是让人忧伤的,那就是又得在床上躺好些时候,这腰上都多了许多肉。   ………………   时间过得很快,终于到了大哥要娶亲的时候,今天来的人比下聘那日多了几倍,不光是自家的亲戚,还有好多女方家的人,碍于这女方家的人没几个,大多都是曾经镖局里的那些人。   都是大哥的旧相识。   远弘此刻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头上被杜氏压下一个大大的喜帽,替他弄展身上的褶皱,杜氏欣慰道:“我儿长大了”   “娘,你可别感叹了,大哥这是去娶新媳妇过来,又不是要嫁人去,这是好事啊,你可别耽搁了好时辰”涟漪提醒着。   “也是,我这也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就多了这么多的感概,儿啊,你快些去,别耽搁了好时辰”杜氏退后一步,看着儿子上了高头大马,身后是一顶花轿,再后面就是那些吹吹打打的人。   这次来的格外贵重,这次掌勺的可不是涟漪这个伪大厨能张罗的了。   昨日桂香楼的大厨来了两个,今日褚越又带着一个厨子过来,说是要帮忙。   涟漪当时就说,厨子已经够了不用人来了。   当时褚越是怎么回答的?   对了,他说他也知道,但是要想来这个特殊的场合,必须有个好些的借口,不然,自个一直过来会被人说闲话的。   呦,您也知道会被人说闲话,那还不低调些来。   将一根碧绿的簪子斜斜的插在她的头上,褚越道:“这个簪子戴在你头上真好看”   涟漪扭了扭身子,想要躲开他炙热的目光,低声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涟漪摸着那冰冰凉的簪子,耳边听到褚越状似不经意的声音,“涟漪,我曾经见你带过一个簪子”   说到这,剩下的有些吞吐。   “怎么了?”涟漪好奇道。   自己簪子还真的不算是多,也不知道这人问的是哪一根。   “就是那个,前面带着珍珠的簪子,我见挺别致的,也不知你从哪里买的”   “带着珍珠的簪子吗?”涟漪努力回想,这她还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跟簪子了。   “算了想不起就不要想了”褚越努力让自己的嘴角看的不是那么得意,先前听二柱说,在帮着自己送情书的时候,见过一个小子来给她送簪子。簪子上面镶嵌着珍珠,看起来很别致。   不过,看涟漪的表情,这应该是没怎么带过。或者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要是真的在意,哪里会不记得心上人送来的东西?   当涟漪再问的时候,褚越怎么也不说话了。   以后的以后,当涟漪突然想起来问他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个缘故,这人才老实的说了出来,自然,对他的小心眼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渐渐近了,涟漪几个是招呼客人,不能出门接新娘子,听着外面喜庆的声音。褚越趁着在人少的角落拉住了涟漪的手。   “喂,你疯了,要是被人看见可怎么办!”涟漪羞红了脸,急忙从他手里挣脱,这人。平日看的正经,怎么这会却如此露骨,光天化日下拉她的手。   “今后,我一定给你个更隆重的婚礼,你……莫要心急……”   这人,真是无赖的很。   奈何涟漪的脾气实在是好的很,仅会骂人的话也只是‘你太过分’实在是辱没了杜氏的良好基因。   此刻满脸羞红。使劲瞪了他一眼,低声呵道:“你想的美!”   只是那一个眼神仿佛也带上了水,雾蒙蒙的,褚越的心跳的更快。   等涟漪跑远了后,褚越还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哥哥”身后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褚越低头,原来是小宝还有那不断摇着尾巴。口水都要滴下来的哈巴狗。   “大姐怎么了?”刚才看到大姐跑远了,他自然是不会知道涟漪是羞成那样,小人心里只是以为大姐不开心。   “你大姐啊,估计是因为你大哥娶媳妇,心里有些不开心了”   “大哥娶媳妇。姐姐为啥不开心?”小童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不解。   娘说过,这未来嫂子嫁进来,自家就多了一个人疼他,还有,再等上一年,大哥就会给自己生个小侄子,家里就不是属自个小了。   褚越认真道:“你看,你大哥娶了你大嫂,你大姐这是眼红呢”   就这么不要脸的给小孩灌输着思想,以至于以后这小子不停的在杜氏身前叨叨早些嫁出去大姐,这样的话大姐就不会难过了。   肉丸在脚下不停叫嚷,褚越依稀记得这只狗也是那个人送的,自己送的那只猫还害的涟漪身子过敏。   这冯家,包括涟漪,好像很多都有那人的踪迹。   眼眼睛一眯,转身离去,只是那肉丸也颠颠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次拜堂是在院子里拜的,只不过那第三拜不是冯通柱夫妻,而是穿的格外寒碜的冯朱武夫妻。   儿子儿媳妇不能拜自个已经过让人憋火了,这夫妻两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快要开席的时候过来。   来就来,这也不缺这两个人几口饭,这偏偏人来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还打着好几个补丁,这分明就是来恶心人了。   “平日也没见他们穿这么多补丁衣裳,这是来找事呢!”对着这么多的人,还有未来女婿的面,这不是存心让他们冯家出丑?   依着杜氏此刻的脾气,如果不是身边被人紧紧拉着,杜氏能把人给撵出去。   “好好好,我们老两口没啥本事,也没钱,你们爹娘是有钱的,今后这日子红火着呢,我们苦点,看着也高兴,你们将来可要好好‘孝顺’爹娘啊”孔氏哽咽道,孝顺两个字格外重,说罢还拿着破旧的袖子不断擦拭着眼泪。   这丢人败兴的!   这话里话外就是说爹娘有钱不管他们了,里面还带着说,好好孝顺爹娘,意思不就是你们爹娘没孝顺我们,你们可别学你爹娘,将来也不孝顺老人。   院子里已经有嗡嗡声传来,兄妹几个都按在后悔,将一切可能出现的突然因素都考虑在内,怎么就忘了这杀伤力这么强的老两口了呢!   正头疼的时候,凤冠霞帔下的温颜突然柔柔道:“孙媳妇知道了,我听相公说了,爹娘早年不容易的很,几乎是一手将他们拉扯大,我们多孝顺也是应该的”   话里话外站好了立场,这就是明摆着要向着杜氏他们了。   孔氏正在擦拭眼泪的动作突然一顿,脸上尴尬不已。   这就是*裸的打脸啊,这大嫂真是好样的!   ☆、第一百八十章 洞房   “看看,这大喜的日子高兴的都哭了”杜氏娘亲是笑意浓浓的将那孔氏扶起来,假意拍着她的胳膊道:“老姐姐,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胳膊可是伸不到人家那里去的,咱们啊,安安稳稳的过自个日子就好,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咱们去上席吧?”   说着说着已经不由分说的将人掺起来扶着走了。   孔氏使不上力,又不能死坐在那里不动,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别人拖着她走了,哼,凭什么,自个才该是主人,她这一个外姓人来这掺和什么!   孔氏起身,这冯朱武也没有在这坐着的道理,这新人天地都拜完了还不走,等着给人红包啊。   遂脸上冒着黑气走了。   杜江波,也就是涟漪的小舅舅,灵活的穿梭在人群里,榭雅看到他,皱眉道:“小舅舅,都要开席了你还不快些去帮忙”   杜江波将她拉到一旁,打着商量道:“丫头,你看那里人也不少,不缺我一个,舅舅来这是有事的”   “咳咳”榭雅乐了,“你来这能有什么事,又不是你要成亲”   杜江波眼神一亮,低声道:“你这丫头不是戳我心嘛,你看这外甥都娶了媳妇,做舅舅的还没娶媳妇,这我能不着急嘛”   说着说着眼神还不忘在人群里穿梭。   “那是你活该!”榭雅毫不留情鞭挞,这人,明明姥娘还有自己娘亲给他找的小姑娘也不少,偏偏人家看不上眼,还要说要自己去找。   这找来找去也没见有一个合适的。   “那你的意思是?”榭雅配合的低头说话,杜江波都能听到胸膛里自个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看到那个穿湖绿衣服的那个人了没?就她,你去帮我问问那丫头今年多大了”杜江波神秘兮兮道,看那人还是姑娘家的妆扮,自己还有机会。   榭雅了然。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大多数人都是先结婚后恋爱,这闺女家到了一定的年纪。家里的大人就会下意识的不让出门,完全是为了闺誉,这一个村子里的少男少女婚嫁,完全属于自产自销阶段。   自个村子没有合适的那就出村去找。反正成亲前几乎是没有见过几面的,规格高一点的就是那天子,可能在选妃的时候事先看过各大臣家里的闺秀长得什么样子,哪里像涟漪他们,跨越时代来了个自由恋爱?   杜江波可不想学隔壁那小子,先前只是晃过一眼就草率成亲,现在家里娘和媳妇不对付,他整日夹在中间就跟一个受气包一样。   伸出手,得意在他面前晃着,“你要给我什么好处啊?”   “替你舅舅办事还要好处?你这丫头真是没心肝”杜江波懊恼。   “别说那些。都不管用,你要是不讨好我的话,那我才顾不上管你呢”说完就是要走的模样。   杜江波咬牙,“好,算我怕了你了”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匕首。“诺,我身上就这一个值钱的东西了”刚   说了两句那丫头就‘嗖’的将那匕首抢走。   “哎哎,听我说完啊”杜江波着急,“这个啊,是我曾经用咱家一坛子酒从那番邦人手里换来的,可值钱了,也亏的那汉子傻不愣登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占了这便宜……”   在他还准备喋喋不休说话的时候。榭雅摆手打断了他,“哎呀哎呀知道了,看这东西还有些用处,就拿这个换啦”   岂止是有用,简直是有大用了,手轻轻的摸着这匕首的感受那尖利的刀刃。榭雅心里欢呼,最后将东西塞进怀里,一路小跑,“就是那个穿湖绿衣服的姐姐吗?包在我身上啦”   周围好些不认识的人都往自个身边看来,杜江波急的直跺脚。“祖宗,你倒是小点声啊”   里正这次过来捧场,冯通柱将他安置在温颜姥爷以及自己爹娘身边,不同于别的桌子满当当的人,这个八仙桌上有的只有六个。冯朱武先前在众人面前被打了脸,现在还是阴沉沉的模样,孔氏看见满桌子的好菜好肉,哪里忍得住,早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手边还放着硕大的陶瓷碗,这是打算往回带呢。   相反涟漪姥爷和姥姥倒是没有执着于桌上的饭菜,和里正有说有笑,当冯朱武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再想插嘴已经插不上了。   也是,杜姥爷曾经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多了,见识也多,这冯朱武,先前是种地的,后来还是种地的,说来说去也只是那麦子啥时候成熟,啥时候该去收玉米了,啥时候该去拔多出的谷苗了。   根本没有共同话题好吗。   大嫂已经被送进洞房了,大哥面上绯红,被人拉着出来敬酒,大多数都是那镖局曾经的兄弟,其中就有和他当日和他共患难的三人。   全都吆喝着让他喝酒,姚大夫先前让大哥吃过醒酒的药,所以涟漪不是太担心。   看着他微带着些成熟的面庞,曾经他为了五文钱去帮人扛东西那张青涩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了。   ………………   这次真的饕餮盛宴。   三个专业的大厨和那十里八乡有名气专做喜事的厨子很好的配合起来,整个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那香喷喷的气味。   一碗碗的热菜跟流水一样被送上了桌,肥腻腻的肉在阳光下冒着油花,看得格外有食欲,更有那先前准备好的腐乳菜,被加热后那香气馋的人直留口水。   成亲的席面也是有讲究的,除了热菜凉菜以外,还有好多的汤水,偌大的馒头,白白的米饭,足足让人吃得肚子溜圆。   温颜已经饿的不成样子了,想起先前来的时候姥爷说了要陪送丫头的,可是想到自个嫁到的是农家,人家现在家里不是没钱都没用着丫头,自个要是带过去丫头的话,岂不是让婆婆不高兴?   这个粗枝大叶的姑娘终于心细了那么一回,可是她没揣摩对她婆婆的心思,这之所以不买丫头,完全是因为舍不得兜里的那点钱。要是真的有白送上门的丫头,她才要乐的不知东南西北呢。   最忙碌的时候过去了,就连杜氏最头痛的孔氏,也只是在先前闹出些不愉快。后面都老实了许多,甚至在散席的时候,还绷着脸问了一声用不用帮忙。   吓得杜氏一个激灵,脑海里全都是丫头们说过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   赶紧挖出好些肉给了她,陪着好话说这里没啥事了,这才打发走了人家。   杜氏松了一口气,孔氏明显的也松了口气,老头子跟她认真分析过了,目前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们有些挫败,这老三是个不成器的。自从发生了那件事,闺女一家是没办法在家里住了,只得回了女婿的家,好多人挤着那么一个小屋。   闺女来哭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心疼后该是怎么还是怎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再住回来,邻居家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们老冯家,更何况中间还隔着儿子呢,这次作为受害人,被戴了绿帽子的人。可是儿子。   闺女再怎么重要,到底比不上这传宗接代的儿。   发生了那样的事,严施春和冯老三就跟那仇人一样,这梁子是彻底的结下了。   老二一家跟老大一家关系近,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了,私心说。这老大没少提携了老二,老大不是亲生的但是老二好歹是亲生的,这往后听说酿酒作坊建好了,老二还是个头头呢,这会不能得罪了他。等老二当了头之后,顺理成章的把老三给安排进去,这可真的是天衣无缝。   这样一来,这钱就充裕的多,所以,简化成一句话就是,在儿子们没有谋到好前程前,她这个老婆子要好好的巴结着人家老大一家。   说的有些远了。   此刻温颜饥肠辘辘,肚子一点东西也没有,不,其实不能完全说一点东西也没有,刚被送进来洞房的时候,好几个年长的妇人捧着饺子让她吃过。   不过就是那么一个饺子,那妇人将饺子递进她嘴里,看着她咬过一口后,笑盈盈道:“生不生?”   皱着眉头把那东西咽下去,生,怎么不生!刚在水里滚了一圈就捞出来了吧?   那妇人听到后,连连道:“生就好,生就好”   一屋子人都笑的格外**,温颜很快理解了什么意思,暗地里嘟囔了两声为老不尊外,却只是微微的低下头,压住心中的不满。   家里的下人说了,今个无论她们再怎么打趣你,只要装的羞涩的把脸低下就可以了,现在看看,成效还不小,最起码那群婶子大娘是放过自己了。   等人的脚步声渐去,温颜猛地抬头,你们别走啊,就算是生的饺子也给我留下好不好,肚子都饿的咕噜咕噜叫了。   屋子又只剩着她一个人了,门外又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急忙坐直身子。   门被人打开,杜远弘三步做两步赶来,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糕点掏出来,低声道:“饿了吧?快填吧两口”   温颜因为饿肚子的烦恼暂时被抛到脑后了,手摸索着,接过那大掌中的点心,从盖头下塞进嘴里,不大不小,正好一口一个,不会坏了妆容。   “你快出去,你还要招呼客人”温颜吃了两口,肚子里不断耀武扬威的虫子这才被安抚下来。   “那我走了,你……等我……”   轰,温颜的脸又红的不像样子。   在远弘走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有人打开了房门,温颜急忙将手边的糕点塞进宽大的袖子中,这要是被人发现新媳妇成亲这天还搀东西吃,会给婆家丢脸的。   透过红盖头,温颜看到的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大嫂,你饿了吧?”柔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涟漪?”外面吵杂声一片,温颜疑惑道。   “是我,大嫂你定是饿了,我给你拿来些点心,你先吃两口”说罢又送来一块帕子包好的点心。   “这是昨个给小宝买来的零嘴,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你快吃两口,我还得出去招呼客人呢”涟漪急匆匆解释完,又匆匆的离去。   这么说。那人也是从自己只有五岁弟弟那偷来的糕点了?这兄妹俩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因为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的缘故,所以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包括喝的微醉的姥爷离去时告诫自己的话。   自己爹娘早亡,是姥爷将自己养大。又从小娇惯,别人嫁闺女都是在门外哭着看着花轿离去,姥爷则不是,他穿着曾经走镖的衣服,和镖局里好多叔伯一道,风风光光将自己送到婆家。   “娃啊,以后常回去看看姥爷,还有,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了,记得告诉姥爷。看姥爷不打断他的腿!”   温颜被他弄的又哭又笑,“姥爷,哪里用的着您,他要是真的敢欺负我了不用您说,我自个就能打断他的腿”   温颜竭力将眼泪忍住。快走几步将手搭在门栓上,哽咽道:“姥爷”   她不敢开门,不敢看着从小惯着她的姥爷离开的背影,她怕,怕自己忍不住哭了。   等了片刻,外面已经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了,温颜拍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变得开心,又端正的坐在榻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热闹已经远去,冯家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   镖局那些人闹着灌了远弘好些酒,也有那些相熟的,见过涟漪几次的。喝完酒不见佳人的踪影,扯着远弘的衣裳打听涟漪的下落。   “你们……你们问这个干什么!”远弘绕着大舌头。   “你这小子娶了媳妇有了美娇娘,弟兄几个还是光棍呢,快请咱们妹子出来,这几个光棍都摆在妹子前面。让妹子自个选,选上哪个就是哪个,当倒插门女婿都使得!”   这些人常年走镖,生性豪迈,此刻又喝了许多酒,说起话来就显得有些口无遮拦,这会也不急着闹洞房了,急着要涟漪出来挑女婿。   声音那么大,都能将屋顶给掀破了。   褚越身上这会还黏着一个小娃,这会小宝困了,蔫蔫的趴在褚越的肩膀上,身后藏着的是这些人嘴里嚷嚷要见的涟漪姑娘。   “他们都喝醉了,说话没个轻重,我……我和他们不太熟”   涟漪感觉到身前的人脊背僵硬,不自觉的主动辩解。   褚越点头,扭头看了看肩膀上搭着的脑袋,轻声道:“他已经睡了”   涟漪赫然,伸手要将他怀里的弟弟抱出来,“给我,我把他送进屋子里”   褚越侧转身子,微凉的夜风吹起他一丝头发,褚越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用了,我去送他进去,你领路”   涟漪站在原地不动弹,她就不相信这人能不知道小宝在哪里住。   褚越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两人就那么站在原地。   最后投降的自然只能是涟漪了,现在爹娘在分着从别人家借来的碗筷凳子,没准啥时候就过来了,这要是被撞见了,那还不尴尬的要死。   “你,你跟着我来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院子里走着,被火烧过的后山这会笼罩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神秘,院子里多数是炮皮,踩在脚下发出低响,让涟漪那颗心都躁动起来。   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涟漪又贴心的给他盖好被子,小嘴在油灯下看的格外红润,这小子真是唇红齿白,怪不得现在这么受人欢迎。   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褚越的眼神牢牢的粘在她的身上。   “你看我作甚”涟漪脸皮薄,被他这么盯着,就连裸露在外面的脖子,都快要泛红了。   “我在想,今后我们的孩子出世了,你会是个好母亲的”   涟漪的脸又成了一个画布。   这人怎么这会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先前那样子都是装的不成?   熄灭了油灯,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屋子。   涟漪借口吃多了,在院子里来回走,只是为了避免两人同处的尴尬,被冷风吹了吹脑袋,这才觉得有些清醒。   感受到身旁的温度,涟漪腹诽,好生生的离我这般近做什么。   “你见肉丸了吗?”忙碌了一天这会才想起一天都没见肉丸了,为了转换话题。涟漪故意四处张望。   褚越没说话,半晌后才回话道:“你很喜欢那个哈巴狗?”   那狗有什么好的,长得不大倒是有眼力的很,巴结起人来尾巴摇的都要断了。见到肉了那双招子就发出绿光,实在是不招人待见。   其实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有一道声音补充,每次看到这个别人送来的狗,就会让他不由自主想到送狗的人,再想到当初自己乌龙的送来的猫,还害的涟漪那般……   “小宝他们喜欢啊”涟漪认真的回答。   “其实,自从肉丸来了,最大受益的是小宝,我觉得他自己心里已经知道了什么是责任。现在肉丸的吃食,还有去遛狗都是小宝自个去的”   褚越心里很是煎熬,怎么说呢,他不喜欢肉丸,真的不喜欢。尤其是不喜欢涟漪和别人掺上一丁点的事情。就算那纽带只是一个只会狐假虎威的小狗。   “肉丸,对了肉丸呢?”涟漪觉得不对劲了,开始叫着肉丸的名字。   “是不是跑出去了?”褚越提议。   “不会,肉丸一项很乖,没家里人带着不会出去,再说今天我几乎都没看到它,往常只要一喊它就是自个跑出来的”   涟漪已经将精力完全转移到肉丸身上了。不会是今个人多杂乱,有人偷偷的把肉丸给抓走了吧?   这村子里哈巴狗就这么一条,招人眼红也是可能的。   这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后,就听到十几步开外有挠门的声音,如果不是现在人少,外加他们在后院。这等细小的声音根本就听不到。   “是在这吗?”涟漪朝着柴房的位置走去。   果然,在自己走进后,那挠门声更大了,还伴随着肉丸特有的呜呜声。   “就是在这了”涟漪一脸惊喜。   只是那柴房外面的门把上,被人横放了一个木棍在上面。怪不得肉丸在里面出不来呢。   “谁把肉丸给关起来了?”涟漪自言自语,手上的动作却没慢下。   果然,只是打开了一条缝,肉丸雪白的皮毛嗖的就在眼前划过,再一会,那个果真跟肉球一样的小东西就开始围在涟漪身边不断的打转,叫声中都透着一股的谄媚。   “看来它是饿的狠了”涟漪摸摸它的脑袋,那小家伙却粉红的小舌头不断的舔着她的手心。   此刻的涟漪却没发现褚越有些心虚的脸。   这肉丸在涟漪身边打转,那脚步却没朝着褚越的方向奔去。   嗨,这事情不是明显摆在眼前嘛,这人先前看到肉丸了,然后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然后勾起人家大爷不好的记忆,然后就将这肉丸给锁进了柴房里,然后装作没事人的模样。   咔咔,真是幼稚到了极点呦。   “这是谁把它给灌关进去的?”望着那肉丸雪白的身子消失在眼帘,涟漪一脸纳闷。   “咳咳,谁知道呢,估计是有人看它今个碍事,所以暂时关起来了吧”   涟漪点头,确实如此,今个人来人往,这小家伙确实挺碍事。   褚越现在一想,白天的那番举动确实是挺不成熟的,好在没人知道,那小东西也不会说话。   送走了褚越,涟漪这才回了屋子歇息。   忙碌了一天,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这一室安静,在那另一处,却是另一番尴尬的场景。   新婚夫妻在洞房。   咳咳,俗话说的好,人生四大喜事是什么?洞房花烛夜排在老三,自然是有它的魅力之处。   但是那冯远弘现在就不是那么好过了,事先被姚老头灌下不少壮身骨的药酒,此刻一脑门子的汗,提枪上阵也没能找对地方。   就着那皎洁的月光,看着那身下咬唇娇媚的女子,这有力使不出来,这是要有多悲惨。   捣鼓了半天没对准地方,平日清醒了还好,可眼下新郎官不清醒啊,只是胡乱戳,弄的温颜苦不堪言。   最后还是那新媳妇凭着昨夜看过的春宫图上教导的知识,翻身在上,来个‘霸王硬上弓’最后红帐翻滚,世界一片和谐……   ps:   弱弱的来求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婚后第一日   温颜舒适的往身侧温暖的地方靠去,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了一番,酸疼的很,直到脸颊碰上那片肌肤,展开笑颜,复又沉沉睡去。   鸡叫声响起,温颜猛地从炕上坐起,手下是绸缎滑腻的手感,四处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摆设,感受到腰间的温度,僵硬的看着腰上的一条微黑的手臂。   远弘安稳的睡颜闯入眼里。   温颜惊的险些喊出声来,再想起昨日那些人耳提面命,急忙起身穿着自己的衣裳。   衣服的摩挲声将远弘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跃入眼帘的就那白嫩的后背,下腹一紧,昨夜香艳的画面一一跃入脑海,尤其是最后自己不得章法,温颜豪迈的翻身在自己身上,那紧致的感觉让他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起来。   手刚摸上那片细瓷皮肤,一只小手啪的一下把他打下。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羞涩。   冯远弘想必也是想起来自己不尽人意的第一次,昨夜喝醉的后遗症还没消散,现在脑袋还有些疼。   “你怎么起来了?”这话就是怎么不再歇会了。   温颜被他打断,又急忙开始手里的动作,“我得快些起来,今天早上我要做饭的”   远弘看看外面天还是没大亮,迷瞪道:“这不还早吗?你再睡会吧”   温颜着急道:“都这时候了还早啊,一会爹娘起来要吃饭的,第一顿饭可要做好”也要让公婆看看自己是多么贤惠,谁说镖局出来的丫头就只会舞刀弄枪?   远弘也跟着穿起来衣裳,刚用帕子擦了一遍脸,看着媳妇在炕上忙活,“你这是做啥呢?”   温颜将昨夜两人疯狂后的罪证消灭掉,又急匆匆的将头发也梳好,扭头交代道:“我先出去。你等会出来”   说完打开门自己急匆匆的走了,完全是一派风风火火的模样,冯远弘摸摸鼻子,家里已经有一个风风火火的娘了看这媳妇的性子也是个急性子。今后家里估计要热闹的多了。   厨房里,冯通柱在屋子里打转,看着同样坐在凳子上的杜氏道:“媳妇,咱们不出去啊?”   平日这个时候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今个孩子他娘却一反常态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许自个出去。   “你着急啥,咱们出去了让儿媳妇怎么想,怎么也得等她做好饭了咱们才能出去,不然会让她尴尬的,涟漪那几个小的我也交代过了。反正今个一切都是为了儿媳妇,咱们可别让人觉得不自在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嫁到这里已经够委屈人家了,今个全家都等着为了迁就她,新媳妇在婆家第一顿饭要亲自上灶,他们都起来了。就新媳妇自己没起来,这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杜氏昨晚交代过几个小的老的,今天务必要等新媳妇起来半个时辰后再起来。   所以,这一家子真的是在半个时辰后,温颜做好饭后才一一‘醒来’。   家里多了一个人。行为动作都显得拘束了些,看着娇俏的儿媳妇做了妇人打扮,又亲自给自己端来粥,这几个老的都高兴的只会说好了。   自然,大家都选择忽视了那碗里粘稠的堪比干饭的稀粥,教她规矩的那个婆婆说。这煮粥要多加东西,于是,温颜先是将小米大米一股脑的加进去,随后又添上了些黄豆绿豆花生之类,上面加上蒸笼。手边是杜氏昨晚特意准备出来的雪白馒头,蒸上。   昨个娶媳妇,家里的肉菜多的很,找了一个稍小的点锅,随意来了个大杂烩,于是,马马虎虎的一顿饭就这么做成了。   温颜高兴不已,得意的对不放心自己而跟出来的丈夫道:“你看看,这做饭多简单的事啊,还能难道我不成?”   远弘附和的点头,眼神却一一扫过灶台上事先仅仅有条摆好的东西。   娘和妹妹昨夜已经把要用的东西都摆在离灶火只有一步之遥的桌子上,上面一一摆着今早要用的东西,就这丫头自个迟钝没想通透,不过这话他可不准备点破。   冯家人的生活变化从餐桌上就可以看的出来,原先只是清粥小菜,米汤稀的能照出人脸来,那菜也是夏天腌上一缸,冬天随意吃都吃不完的咸菜。   生活好些后,尤其是姚大夫进驻到冯家后,这餐桌愈发丰盛,鸡蛋馒头花卷葱油饼,清爽小菜,开胃酸黄瓜,辣白菜,还有那煮鸡蛋,腐乳块都是常见的东西。   今日又有一种一病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杜氏笑容满面,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镯子,对于这暴发户性质的人来说,这东西来的最有面子,也最上档次。   看起来,新媳妇也是挺喜欢的。   姚大夫送的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姥姥姥爷则是拿出一个剔透的玉佩,说是以前大舅舅走镖的时候从别处买的。   涟漪几个尚在闺阁,所以是不用给这新嫂子东西的,相反这温颜还要给她们东西,果然,温颜给涟漪的是一个绣的精巧的香囊,给榭雅的是一个几个逼真的头花还有一个精巧的钗子,至于榭淳得到的是一本医书。   小宝还小,只是买了些县里小童们现在正流行的玩具,不过看起来也格外的精巧。   挖着一勺粘稠的粥,挑剔的姚大夫一脸的不悦,但是昨晚已经被人通过气儿,所以自己是万万不能表露一点不满意,这粥熬得稠就不说了,更让人惊诧的是这各种豆子都还是夹生的。   几个年轻的吃的还行就是可怜了这几个老人,不能违背了小辈的好意,只能委屈自己牙口,嚼着那半生的豆子。   吃罢,杜氏将一对新人叫道屋子里,先是教导了一些这夫妻的相处之道,让两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给小夫妻两个透个底。   “咱家现在虽然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不是那揭不开锅的人家,这远弘是家里的长子。这今后家得你们来当,良田是有十亩,开荒开出来的低有五十亩,大头都是河滩地。现在有二百八十亩”   说道这自己杜氏有些得意,这原本河滩地就只有二百亩,可是谁想到这河水退回去不少,生生多出来八十亩的地,当时卖地的那群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没办法,这白纸黑字契约上都写的明白,这后悔也是不成的。   冯远弘还有小媳妇都吓着了,这明显就是地主啊,这么多的地。今后收租子也能安生过完这一辈子吧。   “这只是有多少的地,家里的银子不多,买完地之后估计还剩着二百来两,这家就交给你们了,我和你爹也能歇歇了”   杜氏紧盯着温颜的举动。   她这是在试探。看看这儿媳妇是不是真的如同原先那副样子一样,还是对家里的财政大权极为感兴趣。   果然,在她这番话说完后,温颜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开什么玩笑,哪里有新媳妇刚到家就掌家的,她平日算数都算不准的。   远弘也是极为不赞同。   “娘”略带着不自在的声音传来。杜氏看着温颜咬了咬嘴唇,“媳妇刚嫁进来,对家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实在是不能当家,这家还是娘好好当着吧”说罢就把酒窖的钥匙给推了回去。   杜氏暗暗点头,这场测试还算满意。笑话,怎么会真的把家让她当了,家里还有三个闺女没嫁人,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娃要养,她只是试探一下。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   “真的不再想想了?”杜氏反问。   远弘上前,将那钥匙塞回杜氏手里,“娘,你和爹还年轻,哪里用的着我们当家,我是什么都不会的,温颜也是,我们没那本事,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杜氏点头,“这倒是,你这娶了媳妇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已经完成一半,那可该立业了”   “立业?”这段日子就是往返县里和村里,运一下酒,送一下人,成亲后不是该依旧这样吗?   “傻小子,你忘了年头的时候你妹妹说过的话啦?要在村子里建酿酒作坊,你妹妹大了,不能今后一直抛头露面,这等大事不得交代你头上去啊”   远弘一怔,“村子里的作坊?”他哑声道。   “是啊,你妹妹说的,这作坊已经选址了,接下来要怎么盖,盖成啥样可都是听你的了,你可别让咱们失望啊”   远弘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努力点头。   “这决定要选在哪里了吗?”远弘急忙问道。   杜氏摇摇头,“听你舅舅还有姥爷的口气,这几天就要动土了,你也去看着点”   冯远弘点头。   两人出了屋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等开口的时候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笑了。相伴走进屋子,远弘笑道:“这别人家里都是儿媳妇想要当家,这咱娘都放话让你当家了,你怎么还推搡不干?”   温颜不理他,自个拖鞋躺在了炕上,一个斜眼抛去,开口道:“我才不傻呢,家里里里外外活那么多我干啥要自个往自个身上揽活?就像刚才娘说的,咱们还小,这么大的家业扔在咱们身上,我听的都害怕,爹娘做的好好的,自然还要爹娘来做,我们安安生生的过自个的小日子,娘也不会亏待你我,再说了”   温颜示意他低头过来,“姥爷在我出嫁的时候怕我在银钱上受罪,悄悄给了我三百两的私房钱呢”   温热的呼吸声喷在远弘的耳朵上,弄得他格外的心猿意马起来,昨夜喝多了,模模糊糊也没尽兴,不如今天……   温颜看着身侧的人身子越发僵硬,再看看那眼里冒着的火花,还能不知道啥意思,轻声呸了他一口,离得他远远的这才说道:“昨个……我还不舒服着呢”   远弘同样躺在炕上,双手垫在脑后,一脸满足。   “喂,你在想什么呢”温颜躲了半晌不见他有反应,这才小心的爬过去,却不防被他猛地抓住了脚,一下子拖回了身侧。   心满意足的将人抱在怀里,远弘这才开口,“媳妇儿,今后我努力干活,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咱们也在县里买房,买丫头定要让你过的跟先前一样才好”   温颜笑笑,“我觉得过这日子就挺好,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又不是银子”   这女子,一如往常的彪悍。   别的姑娘家哪里在新婚夫君前面大大咧咧的说我看上的是你的人啊。   ………………   农历三月十八,白杏村终于开始热闹起来。   褚越作为第一投资大户,当仁不让的来这凑了热闹,村里现在算起来也有一百来户,那些有远见的早早就来杜氏这报名,说是要在这酿酒作坊上工。   老一辈的现在是不能干这重活了,家里那地就承包了过去,这次招来的人,大多都是比远弘大,比冯通柱年纪小的人。   数了数大概有二十来个,再算上二叔小舅子几个人,大概也有小三十个人。   涟漪看着大哥在前面点了一串的鞭炮,侧身问着褚越道:“这么多人来这上工,你不怕吃垮了你?”这盖房子的材料人工可都是身边这位大人出钱,她可没那么多本金。   褚越面色不变的看着那热闹的场景,微微低下身子,在她脑袋上说道:“放心,这几个人我还是养的起了,就算再来一倍多,我也能养的起”   嘚瑟。   “对了,前些日子你给那桂香楼送的什么酒?这几日桂香楼可是大受欢迎,你这做的不厚道啊”褚越提醒道。   涟漪脸一红,“那怪不得我,先前我和你商量好的”   不过只是商量了要把菊花酒给他,没说现在这个新的酒。   因为对方是他,所以自个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褚越眸子含笑,定定的望着她,涟漪心虚,微带着结巴道:“你,你看我作甚,我说的不对吗?”   “你嘴皮子越来越利索,我是说不过你了,你现在能给那桂香楼酿酒,将来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不着急”   那红晕轻车熟路的爬上了涟漪的脸蛋。   看来是她看错了这人,原先挺正经的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正经了。   ps:   卡文卡的厉害,先放上一章,看看能不能写出来第二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舅舅的春天   杜氏这几日很忙,特别忙。   家里已经开始动土盖作坊了,前前后后整整几十号人来这帮忙,这吃食上是不能省的,另一方面,涟漪那丫头说,再过一个月就该种那黍米了。   黍米这东西,以前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更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获,但涟漪说,只要照着谷子的种法就可以了,这东西好成活,所以不用费太大劲。   前后将近三百亩的河滩地,他们一家几个人就算整日长在地里,也不可能将这地都种满,所以,是租给别人还是请长工来种,这又是让人发愁的事。   除了自家的事情外,还有另一个喜事,那就是自己小弟的婚事,这小子平时给他说了不少姑娘家,这小子都不满意,但是这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开了窍,说是看上了一个姑娘,就是不知道人家看的上看不上他。   杜氏笑了,谁眼界那么高看不上自个弟弟?虽说长得没自个儿子长得好看,身材也不够壮硕,为人也不是那么憨厚老实,可是,自家弟弟心眼多,会疼人啊,再说,现在家里是什么条件,周围不少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往家里钻呢。   涟漪姥娘在院子里刮着土豆皮,唉声叹气的。   杜氏手里灵活的切着那豆腐,把冬天储藏的大白菜拿出来,剥皮后切好放在盆里。   “娘,不就是一个小姑娘?你就别操心了,打听出来是谁家的姑娘了没?改天遣一个媒婆过去,好好说说那亲事就好了,您可别发愁了,这要是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涟漪姥娘叹气道:“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晓?可是,这人家家里的可是县里的姑娘,还是前些日子远弘娶媳妇。温颜这街坊过来送姑娘才见到的”   说着就把那丫头的形态体征跟她说了一番。   “我知道,就是穿湖绿衣服的那个丫头是吧?我当时还认真打量过呢,那丫头不错,屁股大。看来是生儿子的料”   杜氏向来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身边虽然只有妯娌一个人,这话还是不经思考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儿子不儿子我倒是不发发愁,可人家是县里的人,哪里看的上咱们村里的?”   老人这两头叹气的次数比以前两年都多,以前是儿子性子拗不听话,老儿子自个不忍心苛责他,现在好了,人家看上了,又娶不上来。   “娘。这县里的咋了,这温颜丫头不也是县里的吗?这不还是嫁到咱们家了?”杜氏不在意道。   “那能一样吗?你家地里一年的收成你吃一辈子都吃不完,自个娘家是啥样的你还不知道?”这是担心姑娘看不上呢。   “这好办,让温颜那丫头回去问问不就是了?左右那丫头现在还没婚配,咱们先看看”   正巧从山上挖野菜的几个姑娘回来了。为首的正是新增人口温颜。   这时候正是野菜长得嫩的时候,家里现在不缺那点菜吃,但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还是让大姑娘小媳妇心蠢蠢欲动了起来,这不,大清早的就拿起了篮子山上弄野菜去了。   或许是身上有个功夫底子的缘故,温颜的饱满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三姐妹要好的多。   杜氏看的一派欣慰,这个好这个好。这儿媳妇吃饭嘴不挑,给什么都吃的香,身子骨好,这以后她孙子才能健康。   “咳咳”杜氏娘亲一阵咳嗽。   杜氏这才清醒过来,把温颜招来,开门见山道:“儿媳妇。还记得你成亲那日送你来的那个穿湖绿衣裳的那个姑娘吗?”   温颜放下篮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亮晶晶的,“知道啊,她叫芍药。家里就一个爹爹,娘,怎么好生生的问起了她?”   杜氏将她坐下,和蔼道:“没啥,你看她给你小舅舅做媳妇怎么样?”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吓着了,这人也太直白了,总是要先打铺垫,然后问问这人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品性好不好云云,哪里能直接开门见山点明主旨呢。   温颜看了一眼周围人很快恢复了淡定,认真道:“小舅舅是不错啦,可是我觉得不行”   姥娘急忙开口问道:“丫头怎么不行了?可是人家眼界太高?”   温颜摇头,“姥娘,芍药爹就她一个闺女,她娘又死的早,她爹早早放话出来,将来是要招婿的”   杜氏脸上的希望立马烟消云散。   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老娘,罢了罢了,没缘分的。   自家怎么也不会让小弟去给人家做上门女婿的。   这件事暂且搁浅。   几人沉闷的开始炒菜做饭,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又是做的体力活,油水小还真是不成。   一家子热火朝天忙着这档子事的时候,肉丸突然放弃了在这讨好卖乖换得几口吃的事业,跟炮弹似得飞奔到门外。   还不停的朝着门外叫嚷。   “看来是有客人来了”杜氏满头大汗。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话后,那门真的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个脸上挤满笑意的美妇人,肉丸在她脚下徘徊了片刻,夸张的打了个喷嚏,扭头窜了回来。   这妇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褚越的娘——冯氏。   保养得当的手将身上碍事的披风解下,先是打量了周围一下,又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香气。杜氏只是觉得她眼熟,很眼熟,但是又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那冯氏眼神在娘子军中搜索了一阵,眼神猛地亮了,疾走几步拉住正在揉面的榭雅,激动不已。   杜氏灵光一闪,就是这个动作,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调调,曾经在自己开张的第一天将铺子里所有的种类的酒都买了一遍的那个贵人。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生下来的榭雅背后有一小块胎记,这会都要怀疑自己,这人是不是榭雅的亲娘了。   那妇人朝杜氏笑笑,继而朝着满脸惊讶的榭雅说道:“姑娘,今后我们家褚越,就劳烦你照顾了”   啥?   榭雅惊呆。   涟漪惊呆。   杜氏惊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蹦擦擦   冯氏见众人惊讶,还以为是自己开门见山太过直接吓坏了几人,急忙闪过话头,引到另一处,还是等人少点了再说出来吧,不然吓坏了人家姑娘可就不好了。   冯家众人见她闪过话题,还以为先前是听错了,或者人家根本不是那意思,又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这才多些日子没见,丫头出落的是更加水灵了,看这个子长得,就跟抽了苗的柳枝儿一样”冯氏上下打量完榭雅后,又交代下人把包裹给递过来:“这衣裳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快试试,要是不合身的话我好让下人改改”   榭雅眼睛亮了,管她是什么目的呢,人家好心好意的送来漂亮衣裳自个哪能不领情?笑眯眯的从她怀里接过包裹,脸上洋溢的全是喜悦,“那我去试试,您先在外面等着我”   “好好好”这丫头性子爽利,她喜欢的很。   这夫妻之间,总是要互补的,一个沉闷另一个就要活泼些,一个干练另一个就要窝囊些,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人都是一个性子未必不好,儿子性子沉闷,这小丫头就跟黄鹂鸟一样,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但是却让人心里高兴的很。   涟漪猜测,估计是原先和妹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喜爱上了吧,要不然就是自个没有女儿,榭雅身上有着这贵妇人对于所期盼女儿的所有特征,这才格外的投缘。   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疼爱总是没错,可是这人要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倒是不好了。   冯氏在外面无趣,看着杜氏忙活,主动上前打招呼,杜氏抿嘴笑笑,指着离着灶火边两米远的板凳道:“夫人可得离得远些,这油花要是蹦出来可烫人呢”   野菜已经采摘干净。就等着下锅了,工地上干活的人是不稀罕吃这些没啥特色没啥油水的野菜的,但是温颜却是爱吃的很,尤其是爱吃蕨菜。这东西有‘山菜之王’的称号,这时候的蕨菜更是鲜嫩滑爽,无论是炒烧煨焖都好吃的很。   锅里方才炒好的大锅菜已经被放在高高的木桶里了,只要一会跟着捻细了黍米做好的发糕以及馒头一道送到那里就好了。   这是单独做自家吃的菜。   铁锅已经冒起青烟了,杜氏挖了一大勺的猪油放了进去,油热后把切好的蒜瓣,挖了一块先前炒好的肉进去,又把拦腰切了一刀的蕨菜给扔了进去,木头柴火烧的旺盛,很快那蕨菜颜色加深。出锅的时候又放了些生的蒜瓣,加了些粗糙的味精,这个菜就好了。   “这可真香”冯氏笑着恭维,“我先前就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跟在她一旁伺候的翠儿心道,家里山珍海味您都不吃。到了这连这最常见的蕨菜都看的上眼了,难道这越有钱这性子就奇特?   杜氏晃了一眼那名叫翠儿手里捧着的衣裳,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夫人若是看的上眼的话,那就委屈来这吃一顿”   冯氏点头,“那敢情好,我方才还在想。这你要是不开口留着我的话,我还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借口留下呢”   两个人相视而笑。   门打开了,榭雅蹦跳的出来,身上是一水水红色的衣裳,衬得小脸格外白嫩,杜氏看了也连连点头。“真不错,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娘,看你说的,什么时候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这身衣裳上了身。瞬间不想穿自个原先的衣裳了。   门外响动,冯通柱褚越的声音传来。   杜氏一拍脑袋,连声道:“看看,光是看她换衣裳都忘了去给人家送饭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几人去地基那里送饭,冯通柱回来和他们一起吃   “我先去送饭,你们将就着吃,一会就回来了啊”   说完不等冯氏回答,风风火火的喊来几个娘子军,将那半人高的木桶给抬上驴车,又将那蒸好的热腾腾的主食用布子盖好,这才急匆匆往外面走。   却说褚越,这会进来第一眼就是搜寻涟漪的身影,看见那纤细的身子带着围裙在灶火边上忙碌,嘴角边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冯氏眼睛看的有些直,这还是自己认知中的儿子吗?他以往看见爹娘可没笑的这么欢。   二柱扛着铁锹面上一片苦楚,主子这些日子跑来的如此频繁,受苦的可是自己,主子是有任务,开始指挥工人们,自己却要小溪一样要融入到这片河水里,通俗些就是自己也要和那些人一样做劳工。   更让人感觉到悲伤的是,别人劳作好歹有工钱,他可是拿着一份工钱做着两份的事啊。   眼神扫到一位熟悉的人,瞬间有些呆愣。   夫人怎么来了这儿了?   褚越显然第二才注意到亲娘,收敛起了些脸上的笑,走到冯氏身边问道:“娘,您怎么过来了?”   冯氏低声回应:“娘不是挂念着你的亲事嘛,这次来和未来亲家透透气,看看什么时候办亲事比较好”   褚越又想笑了,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要表现出来一丝矜持出来,所以即使是心里的小人不断跳着蹦擦擦他面上也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因为冯通柱下去还要去监工,所以这要在洗刷干净后就开饭的,本来杜氏准备的差不多,但是因为现在多了几个人,涟漪迅速的炒了两个素菜出来。   “乡下没什么好东西,您凑合些吃”   冯氏坐下,看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小炒,抬眼望了望格外顺眼的涟漪,叠声道:“很好了很好了,倒是麻烦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为看榭雅那丫头顺眼,连带着看着她家里的所有人都很顺眼,尤其是眼前这个丫头,虽然话不多,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一股的气质,就是单单站在这都让人舒服的很。   当那双黑瞳直直的望着你的时候,眼里流落出来的真诚,都让她沉醉其中。   “丫头长得真标志。今年多大了,可是有婆家?”话音刚落身侧的儿子就拉了拉自己的衣裳。   对啊,这个在人家姑娘前说却是不怎么合适,尤其是自己儿子看上了人家的妹妹。这当妹妹的先比姐姐找下人家,却是有些不好看啊   涟漪温和的笑笑,“大家都吃饭吧”   姚大夫榭淳两个人去出诊了,姥爷姥姥这几日要回家住几日,说是要商议一下小舅舅的婚事。   至于冯氏,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相中的媳妇不是二丫头,正是眼前这个秀美的女子,乌龙不小,只是现在双方都不知道罢了。   吃饭的过程里,冯氏将夹一筷子豆芽给儿子。又夹起来一筷子蕨菜给了榭雅,激动的小丫头受宠若惊。   涟漪看着冯氏慈爱的眼神注视在两人身上,又结合起方才这妇人刚进门就拉着妹妹说的那一番话,很快就恍然大悟了,这肯定是认错人了!   褚越现在没反应过来。或许是没想到娘产生了这么荒唐的想法,冯氏夹一筷子给他,他就夹起一筷子菜给涟漪,反正自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没啥好藏着。   “儿子,你怎么不给二丫头夹菜?”   “我为什么要给榭雅丫头夹菜?”   冯氏放下碗,一度怀疑的望着他。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又变了主意?这多好的丫头啊。   “你要是不稀罕人家怎么自己有事没事就往人家跑?”冯氏眯眼,小样还和我打游击。   冯家人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即使两人在这窃窃私语,自个也装作没听到。   褚越想透彻了,眉梢一挑。低声道:“娘,你未来媳妇不是榭雅,是她的姐姐——涟漪”   冯氏像是一道闪电披在了天灵盖,懵了。   眼神扫过对面的两个姐妹,又疑惑的看着儿子。   得到褚越一个肯定的眼神。   涟漪脸上的笑快要憋不住了。褚越无可奈何的看了涟漪一眼,冯氏则是懊悔的想要拍自个两个巴掌,看看这乌龙闹的。   现在补救,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吃罢饭,冯氏还是蔫蔫的,看着涟漪几次都说不出话,褚越知道娘这是在这懊恼呢,扭头交代二柱,“送夫人回府去吧”   马车顺利的压死了几只蚂蚁后,已经看不到一丁点的踪迹了。   褚越扭头看着此刻忍不住笑的跟朵花似得涟漪,无奈的叹气。   “怎么就这么高兴?”   “没有”这样笑话人家的娘是有些不厚道啊,涟漪绷住脸,还是忍不住,将脑袋扭到一边,肩膀一抖一抖的。   “跟我说说,你爹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好半天涟漪终于不笑了,扭头向涟漪询问。   褚越听完后,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四周看了看环境,长臂一捞就想要抱她。   涟漪急忙走动几步,“老实些啊你”   褚越摸摸鼻子,思忖片刻后还是回答了涟漪的问题。   “我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先前我送来的情书都是爹给我支招的”随着他低沉的嗓音,涟漪仿佛回到了当日,自己收到情书的时候。   认真的听着他说话“爹说姑娘家最爱那些猫狗,我想讨好你,所以就送了一只猫”   可惜还是害的你不舒服。   “我娘……”褚越皱眉望向远方,说实话,他那贫瘠的语言有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娘。   涟漪看他停住,一派我都知道的样子,“其实你不用说,你娘是什么样子,我想我此刻很清楚”   褚越挠挠头,这话题显然已经没法继续交流下去了。   …………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群山,白杏村以及周围几个村落走被这群山层层包围,从一定层面上来说,这个地方是山水宝地,人杰地灵,原先村子里有些小歪风邪气在黄氏沉塘后可快自行整顿了。   这杀鸡给猴看的很有成效,如果大兴县下面的众多村庄要评选最佳村落的话,白杏村当仁不让。   当然,这话就扯得有些远了。   涟漪摆脱了这几日荷尔蒙分泌有些不正常的褚越,穿着原先打着补丁的衣裳,艰难的在河滩地走着。   这地已经靠近河边,是河水褪下后留出来的空地。这时候还不是很干,一脚踩下去,脚踝都要陷进去。   “小心些丫头”杜老爷子背手在身后,眼角看到涟漪走的格外艰辛。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拉到身侧。   “平日让你多动动了,身子弱,怪不得一直生病呢”   哪里有一直,只是这次生病有些厉害罢了,而且缘由也不是身子弱造成的。   涟漪忍着没说话。   低下身子看了看这湿润的泥土,皱眉道:“姥爷,你说这地今年是不是不能种?”   她打算的是要种黍米,听说这河滩地肥力挺高,所以当时才将主意打在这。   杜姥爷是个地里的好把式,只是踩了踩脚下的泥土。感觉这湿润程度就肯定对涟漪道:“今年估计不成,你看这地湿的,要是洒下去种子保准活不了,外面的那些地还行”   话音刚落,从身后拿起那烟斗。涟漪给他点着,看着他腾云驾雾舒适的表情,这才继续道:“你当日也是有本事的,有时候姥爷都怀疑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前脚才说要买下地后脚这河的上游就开始拦水建坝,水减少后被河水吞噬的地这才重见天日,更神奇的是还白纸黑字的跟人签字画押,这想抵赖都抵赖不得。   “我哪里会未卜先知。还不是我自己想要贪小便宜”   杜姥爷也不深追究,只是皱着眉头,“你娘问我这么多的地你打算怎么办?你们自家可是种不来的”   涟漪也学着他的样子背着手在身后,面朝清澈的河流,“自然是要咱们自个种了,这地虽说有些多。但是这挨着河的八十亩今年是不能种的,那二百亩全都种上黍米,能种多少种多少,这黍米好养活就跟谷子一样打理就好,咱们再等上一个月种上这黍米。到时候不用和谷子种的一样稠,稀疏些就好,省的将来还要间苗”   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这是自己考虑了好些日子才想出来的。   如今黍米还没有在市面上流通,但是还是挺受欢迎,去年自家弄的黍米不少,保守也有一百亩能种,剩下的地是种别的作物还是怎么都无所谓,黍米酿成了黍米酒,今年在市面上大量的流通,就相当于是处在垄断地位,即使别人眼红那也没法子,这黍米种子在自个手里,别处的零星散落,也形不成什么气候。   到时候,不酿酒的黍米再卖给农人们做种子,想必又是一个进项,这黍米对土地要求不高,即使是那干旱的地段也能长得茂盛。   “那你看这地还用养养吗?”杜姥爷询问。   这涟漪就有些不清楚了,左右她不是干这个的。   “姥爷,这我就不大清楚了,您自个看着办吧”   杜姥爷点头,这施肥的事小丫头确实是不怎么明白,还是自个按着老法子施肥吧,就是这农家粪,怎么才能凑够这么多呢?   “那你说这地是咱们自个种?”   “当然啦,就是要请长工了,回去我问问娘,这钱得用多少个,还有大概要多少个长工”   这又要出银子,长工的钱,买农具的钱,买牲口的钱,长工还要管着人家吃住,这么一来,家里的那几百两的积蓄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好吗?   看出了涟漪的为难,杜姥爷豪气道:“没事,缺银子了姥爷给你,不要发愁,看都快成小老头了”   涟漪板着手指头,“您看,这请长工,一个人一年得二两银子吧,算上吃喝过年发的奖励,这一年就得四两了,这农具不得要钱?少说得一二百两的银子吧,还有着牲口”   说到这不说话了,这一头未成年的小牛犊都要二两多快三两的银子,这二百亩都种上的话,估计要有十来头的。   “姥爷,您有三百两的银子吗?”   两人同时望着小河哗啦啦,默契的不再说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刻,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温颜姥爷镖局外徘徊,榭雅身上穿的是冯氏送来的那件衣裳,稀罕的很,这会,趴在那雄伟的大狮子上。看着对面铺子人来人往。   “其实你不该喊我过来的”榭雅低声道。   杜江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看,人家姑娘家开的是药铺子,爹爹是大夫,你说自个不舒服进去了。这要是跟着榭淳去,你被那当爹的看病,榭淳去和那芍药套近乎,这两个人都通一点药理,这说起话来也有共同话题,哪里像我,在那和人家说话,我就问人家,唉,你知道馒头多少文一个?还是那酒多少两一坛?”   杜江波摸着光滑的下巴。连连点头,“你说的很对,可是现在已经晚了,算了算了,就先将就一下。用着你吧”   被人说是将就的丫头不乐意了,扭头就要走。   这种偷窥别人的事已经够让人不愉快了,竟然还说我是将就着,行了,您自个在这将就着吧,小姐我不奉陪了。   “哎哎,算了算了是我的不对。你大人大量”这小姑奶奶走了,自个哭都没地哭去。   榭雅看着里面窈窕的人走来走去,轻轻拍拍舅舅的肩膀。   露出小狐狸一般的笑容,“我现在有一个好法子,你要不要听听啊?”   ………………   一个时辰后,一个虚弱的年轻人。脚步打颤的走进了药铺里。   芍药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扭头一看就是那个虚弱的男人。   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快要晕倒的他,把他扶到自家爹爹的前面。   “爹,你快看他,好像病的不轻的样子”   付长明一板一眼。示意他伸出手来。   杜江波将自个的手伸出去,额头上满是大汗,虚弱不堪道:“大夫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没救了?”   付长明正聚精会神的把脉,听见他说话,眼睛斜斜的望来,“你可以再多浪费些时候,反正我又不疼”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打断自个看病了。   榭雅在外面躲躲闪闪,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这小舅舅,真的是疯了不成。   她先前不过是开玩笑,说那大夫精明的很,要是没病就去人家那里看病,肯定会被人给识破,这要是被撵出来了今后再登门就不好登了,形象就不好了呀。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真病,一来是可以趁机接近人家姑娘,没准能摸摸人家小手了,搭搭人家肩膀啦,等坐到那大夫跟前也是真的难受,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坠入爱河的人是理智不清的,小舅舅也是,自个分明是胡乱出的主意他却听到耳朵里去了,这会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要让自己生病的事。   可是这生病生孩子,又不是想要生就能生的出来,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啊,这猛不丁的泼自个一脑子的水,最快的也要夜里或者是明天再生。   想来想去,想要生病的快速的法子就是吃泻药。   去别的药铺抓了些泻药回来,掺杂在那一碗面条里,一会后就看出疗效来了,整整在那茅厕呆了快要一个时辰。   真的把自个折磨的脸色苍白,汗水跟豆子似得,这才进了人家铺子里。   大夫把完脉后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这后生好生奇怪”   杜江波一下子吓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都被看穿了?   “你这脉象分明是自己吃了太多泻药所致,是何人和你有这么大的仇恨?”   杜江波僵硬的身子放松,转而换成一副委屈的模样,“大夫救我,我这是……唉……”没说话就开始叹气。   看到姑娘家的眉头皱起来了,杜江波这才道:“我这是得罪了小人,被人记恨上了这才得了如此下场,唉,说来也是我太过于善良,我那外甥女……唉……”   榭雅瞪大了眼,原本还在为你的举动而感动,这立马就把我给卖了,是,你这外甥女是不少,可是你这字里行间意思就是得罪了我,太过分,算了,你爱咋地咋地,自个一个人回去吧!   榭雅转身走了。   杜江波最后如愿喝下了佳人亲手煎的药,不过因为得罪了外甥女,最后没钱没车,自个拖着羸弱不堪的身体,一人走回了自己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讨好   大起早的,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响动,醉生梦死的冯老三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不耐的冲着外面喊道:“娘,这么早你到底让不让人睡了!”   孔氏手上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侧耳听着里面没了动静,这才低头继续打扫院子,扫完院子后,心里又有些不乐意,准备进屋子就说说儿子。   把扫帚放在门外,还没来的急进去就听到一道含笑的声音,“呦,婶子这是在忙着呢?”   孔氏不耐烦的抬起头来,正想着堵两句呢就看见一个描眉抹红的女人扭着屁股走来。   “哎呦,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孔氏急忙上前,热切的和来人打着招呼。   原来来的人是村里唯一能说会道给人搭姻缘的李连芝,这个婆娘可真了不得,平日虽然只是做着给人牵线搭桥的事,可是在村子里的威信也不小,毕竟谁家都得求着她,不论是儿子还是闺女,总得要娶媳妇嫁闺女吧?   时势造英雄,这个婆娘瞅准了时机,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打响了这村里第一媒婆这相当当的名声,这次来这,估计是上次托她办的事情有了着落。   李媒婆捏着鼻子款款走进,看着孔氏道:“婶子啊,老三还没有起来啊?”虽然带着些丝丝的询问,但眼神中已经是十足的肯定了,垂下眼睑盖住里面的不屑,这才捂嘴呵呵笑着。   孔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满,这女人明明就比自己小上几岁,每次在外面见了都大声呼和自己婶子,按着辈分这么叫不错,可是两个人就差着三岁,两个人小孩子时期还一起玩过泥巴,这是在变相的讽刺她长得老呢。   孔氏的脸色立马变的不好起来,但是毕竟自己是求人的一方,这会还得好生好气的给人家说话。   “看你说的。都这会了还能不起来啊?我家老三啊现在可是变了模样,这每天天不亮就去东山的那个地头那开始耕地,说是等耕好了地就去他大哥家要点那个啥种子的,就是外面说卖的可贵的那种。这会刚刚回来,填吧了点东西去歇着了,唉,你说说,这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一样”   顿了顿见对面的人没啥大的反应又试探性道:“你说,是不是我托你的事有眉目了?”   李媒婆垂下眼掩饰住眼里的不屑,编就继续编,谁不知道你家的老三是个什么得性,还天不亮就去低头干活了,应该是每天的跟人赌的才回来吧。当人是傻子呢。   眼睛看了一下周围的摆设,叹气道:“婶子,你这家可大不一样了啊”   以前这时候来的时候院子里摆的是满当当的,有鸡有猪还有不停蹦跶的小娃子,现在可好。除了一个老婆子在院子里忙活,整个就跟空了似得。   孔氏的脸变得又不好看了,谁都知道之所以变成了这样是什么缘故,自己儿子赌的把家败成这样了,但是她能说吗,先不说得维护儿子的颜面要给他讨一个媳妇,自己的面子也不许她低头。要知道,这人攀比心可是比什么都厉害,尤其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眼里,这个里子面子都不能丢。   孔氏起身去搬来两个树桩子做成的板凳,又把箩筐放在脚下,开始搓着那玉米骨头。这都是老两口抹黑偷偷去别人的地头捡的,秋天这每家每户都收玉米,这地头山间总是要落下那么几个‘漏网之鱼’于是,这两人就专门干起了这个行当。   没办法,家里的钱都被老三败完了。自己地里那么一点的收成,自己吃都不够还要卖了给老三还债,这也是无奈之举。   孔氏脸色不好,但还是强笑道:“原先家里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的很,现在多好,我把那些东西都扔出去了,这样家里也显得利索多了,对了,你别说这个了,快给我说说,我家老三的婚事你给我打听的怎么样了?”   李媒婆为难道:“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留心办,你家老三的情况你也是知道,这可不好找啊”   孔氏瞪大了眼,“咋就不好找了,我家老三长得不差,人也勤快”   媒婆哂笑,也就你以为你家儿子好,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拐子瞎子也比他好上太多。   “唉,你说的我也知道啊,可是你当时给我说的这个条件也太高了,别说这先前有过一个媳妇,就是这是没成亲的小子,这也有难度啊”   而且这婆子要求忒多,条件那是一筐筐的,先是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再来还是不要二婚不要寡妇,第三家里的爹娘要是壮年,还想得亲家的力,也不照着镜子看看,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得性,这说出来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那怎么办,外村就没个合适的了?”老儿子的亲事一直是老两口心里的刺,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娶个厉害些的媳妇也能镇的住他,他们夫妻活不了多久,这要是蹬腿了,儿子可要怎么办。   “嗨,不是我说话,这外村的倒是有”那媒婆吞吐道。   “有就好,你快给我说说是哪一家,我大儿子二儿子现在有出息的很,我们冯家可是有好几百亩的地,那地主家的生活也比不上的,他两个哥哥还能不帮衬帮衬弟弟?你快去说,就是要的钱多点也没事,我大儿子有钱着呢!”   说完对面的人就笑了,只见那李媒婆拿起团扇,学着那城里富贵太太的做派,将半个脸捂住,吱吱笑了起来。   这人呐,就是要有个自知之明,这两人曾经害的人家一家那么惨,老大媳妇都放话是老死不相往来,你还想占人家的光,脚趾头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实话跟你说吧,这不是我不上心,你知道不?”她往前伸着脖子,故作玄虚道:“我找过一家,那家爹死的早,我就说,老三长得好相貌,看看人家姑娘愿意不”   “后来呢?”孔氏急忙问道。   “后来啊”她坐直身子。捂嘴不说话了,吊足了她的胃口后这才不紧不慢道:“后来啊,后来那家娘就问问到底是哪一家,人家也不嫌弃先前有过一个。后来我就说是我冯家婶子家,是白杏村的冯老三,后来人家姑娘就问我,是不是那个把媳妇沉塘的那个冯老三,后来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岂止是这样,她这还是够委婉的说了出来呢,当时那姑娘立马眼里就蓄满了泪,脸色苍白的朝着她娘摇头,那模样就跟要往虎口里跳一样。   那当娘的也是疼闺女的,当是就拒绝了她。还害的她得罪了人,说是把一个那么没心肝的人给她家介绍,这是欺负她家里没男人呢,还说今后不让登门。   这把她给气的,这不愿意就不愿意。犯得着这么大的火气吗,那狗都快扑到他身上来了。   孔氏咬咬嘴唇,这事看来还真是棘手。   “不过……”李氏突然开口,“也不是没有,就是,就是……”   就是怕你不愿意。   “哎呦,就是什么啊。你到时快说!”孔氏着急,怎么听着这口气,好像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有一个人倒是愿意嫁给老三”   孔氏的眼睛猛地明亮,“谁,谁家的姑娘?相貌怎么样,脾气怎么样。爹娘怎么样?”   李氏有些为难,“相貌那是没得说,其实那人你也认识,就是在老槐树下不远的东山媳妇”   东山媳妇?东山不是死了好些时候了吗?他媳妇……   想了片刻眼睛猛地蹬得老大,“你是说那个寡妇?”   李氏为难的点头。   “这不行。我儿子怎么能娶一个寡妇!”孔氏不乐意了,这么掉面子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更何况,那寡妇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偷了不少的汉子呢,怎么能让她进门。   李氏拉住她的衣裳,“婶子,你别说你不知道,咱们村子里也是早就说了,老三和那寡妇……”   “知道啥知道,我不同意”孔氏坚定的打断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李氏自个讨了个没趣,也不想多说,但是本着要多恶心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尽责的把自己的观点给说了出来。   “其实你别看人家是寡妇,那活的可叫一个滋润,这家里就那么点地,自己细皮嫩肉的不想去,当然有人替她去了,这还每年换一个人呢,再说了,这夜里相好的爬进墙头,伺候完了那寡妇再偷偷的回去,你以为人家想要嫁人啊”   “那……”孔氏想不通,既然说的这么好,怎么还想着要嫁进来。   “婶子,这过的再好,这活着不嫁人,死了可是个孤魂野鬼,谁愿意当个孤魂野鬼?再说,人家也是有要求的,这要是娶她,可是要掏出十两银子的!”   十两银子?!孔氏吓到了。   “她这是疯了不成,就娶一个清白小姑娘顶天了也就是四五两的银子,她倒是狮子大开口啊”   李氏笑笑不说话,她是狮子大开口,可是别人没有让她开口的机会,就你家求到她身上去了,而且你那儿子也是一个没心肝的,早就被那婆娘迷到不行,估计醒来了也要和你说这事了。   ………………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果然没错,一晃就是数日过去,酿酒作坊也初见规模,这几日忙着家里的事,家里的人也少了好些。   听说小舅舅无意间向涟漪讨要追女秘方,涟漪尴尬不已,这她是女的,哪里知道这追女秘方是什么,但是小舅舅那人就有一颗小强一样坚忍不拔的心,越挫越勇,势必要追求到心目中的佳人。   之所以选定了涟漪作为顾问,完全是因为想要从褚越追她胜利的案例中吸取些经验,要知道,这外甥女的眼界有多高他可是见识到的,原先自己还说过,这丫头就是一颗石头心,但是就这样还是被人给捂热了,所以潜意识了,褚越肯定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这才如愿抱得美人归。   自己又不敢向褚越打听,自然只能找到涟漪头上了。   涟漪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半真半假道:“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法子,就是你要多在那人眼球晃荡,让她习惯了你,觉得要是你一天不来就浑身不舒服。还要时刻的讨好人家,让人家觉得你很有心,对她很好,千万不要学别人使的若即若离的招数。女孩子没了安全感,那可是不管你前面做过什么努力的”   杜江波点头,随后又问道:“那女孩子都是喜欢什么?我想要讨好人家,也没个章法”   涟漪道:“要不你送点酒过去?”反正她自己是挺喜欢酒的,有人送她稀罕的酒,自己势必会很开心。   杜江波恍然大悟,坏笑道:“丫头啊,我觉得你说话有些奇怪,这若即若离,每天都在眼前晃悠。你这是在说别人吧?”   涟漪不知他是何意思,“我看看,那褚越小子,好像也有些日子没来了,涟漪你不会是在抱怨他好些日子没来。所以才要舅舅我注意的吧”   涟漪脸蛋酡红,“谁,谁说的?我就是觉得,觉得……”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底里也有一丝不悦,好像就是在抱怨那人好些日子没来,将自己晾在了一边。   褚越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及时,将两人的谈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看着那人脸蛋上泛红。心里喜悦的泡泡不断往上翻,看来自己没来,涟漪是想念自己了呢。   “咳咳”   “呦这么快就来了”杜江波吃惊了,随后假装拍拍自己的脑袋道:“对了,爹交代我说要组织人去地里施肥我都忘了,我这就去。你们在这说着”   涟漪没想到自己的抱怨被人全数听了去,现在也觉得不好意思了。甩开袖子就要往别处跑。   褚越一只胳膊将人拉到身边,看着她,笑的欢快,但是就是不说话。   从怀里的荷包中取下一小块牛肉。示意肉丸过来。   肉丸走一步,退两步,看看涟漪又看看褚越的脸,这才犹豫的走了过来。   湿润的小鼻子小心翼翼的闻了闻他手里的东西,又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小心的叫唤了两声,再看到褚越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后,猛地退后了几步,浑身那洁白的毛都像是竖起来似得,嗖的一下跑的没影了。涟漪看的惊奇,肉丸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欢腾过啊。   嗨,其实人家完全是吓得。   涟漪扭头,不解道:“它这是怎么了?”   褚越将手里那风干的牛肉块扔了,同样也是不解的模样,“我也不大清楚,估计是吃坏了东西,现在闹肚子了”   在肉丸那顺风顺水的生活中,印象里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家里的大小主人,无论多么的忙都不会忘了喂自己,但是唯独就有那么一次,那么张灯结彩的那一天,自己见了这个看起来和蔼的人,那么信任的跟着他去了一处地方,以为等着自己的是香喷喷的肉丸子。   但是,但是等待着自己的竟然是冷冰冰的空屋子,随之而来的还是一整日的饥饿,于是,往后无论褚越如何逗弄它,肉丸都不会忘了当初那么惨痛的经历。   褚越同样松了口气,上次的后遗症还在,这就好,不然两人想独处一下,这人都知趣的跑了。这狗可不知道。   涟漪被蒙在鼓里,自然不知道褚越曾经这么小心眼的事情了。   “不说它了,对了,我听刚才的意思是,你埋怨我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来了?”   “哪有”涟漪转过身子不想搭理他。   明摆着是害羞的节奏啊。   褚越这个愣头青还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她的意愿转过她的身子,认真道:“其实,我这么些天没来,实在是有事耽搁了”   “什么事?”涟漪急忙问,后来又觉得自己这么快回答实在是不矜持,于是故意放慢速度,又重新解释:“是因为盖作坊的钱不够了,你别多想”   褚越那厮笑的更加淫荡了。   “娘说,前几日去庙里上香,特意去为我求签,说是什么日子成亲比较好,然后有位得到高僧告诉她,明年正月最好,说是如果在那时候成亲的话,必定能大吉大利”   涟漪拍开他那不安分的手,拒绝道:“谁说的?明年正月日子都不合我们的属相,明年六月六才是最好的日子。你娘到底是听了哪个和尚的忽悠?”   涟漪皱着眉头道。   半晌还是没听到那人说话,抬起头来一看,险些被那人看的呆了,他本就长得好看。这时候眼里盛满了笑意,就那么看着她,好像是要把人的魂魄也给吸进去。   涟漪脸又一次爆红,大脑停止摆动好久,才猛地反应过来,这厮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分明就是故意挖了个坑,这是在等着她往里面跳呢,毕竟没有人能比自己卜卦更准。   更要紧的是,让那人也知道了。自己不是没考虑两人的事,相反考虑的更多,这不连婚期都想好了。   “那就是明年六月了?那……还有好久”褚越故意在她耳边叹气。   涟漪恼怒,“要是嫌久那就别等,随意去找个姑娘娶了可好。省的日日在我身前叹气”   褚越看她要走,急忙拉住她的手,再认真不过道:“涟漪,我不是这个意思”把她的手捂到自己胸前,“我只是害怕,你现在每天都几乎在变化,长得也越发好看。我……我已经老了”   这人已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涟漪好笑,这才多大就嫌弃自己老了,再说,这人的脸皮也越发厚了。   “我不嫌弃你老,这人就跟酒一样,越老越有味儿”完了完了。自己的脸皮也越发厚了起来。   这世界就这么奇怪,原先两人不怎么熟识的时候,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好久,但是有朝一日变得熟识,这身份也变化了后。这关系就开始微妙的变化起来,说话肆无忌惮,就是那么寻常一句关怀的话都让人觉得吃了蜜一样甜。   这次想必自己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吧?   “有人在吗?”在商量这酒坊建好了开门红要以什么酒来打响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呼喊声。   涟漪只觉得这声音格外的让人生厌。   褚越见她眉头皱起来,低声道:“怎么,是谁来了?”   涟漪摇头,“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你先避一避我去看看”   孔氏在那紧闭的大门外徘徊,有心要推开门进去,又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要是惹急了人家,那自己就白来了,这生锈的脑子终于认真思考了一回后,里面还是没人回话,不由的这火气就上来了,骂骂咧咧道:“大白天的就关着家里的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涟漪在门里面听的真切,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里想要骂人的冲动,多亏,多亏杜氏不在,要不肯定又要让人看了热闹。   打开门,往外伸了伸脖子,先是忽视孔氏那张不快的脸蛋,又四周望了望。   “你在看啥呢,没见奶奶过来了?”孔氏不悦,绕过她就想要进院子。   涟漪挡的严严实实,就是不让她进来,笑脸盈盈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奶奶啊”又假装惊诧道:“奶奶怎么这会过来了?我娘可不在家呢”   孔氏听完心里一乐,不在?不在那才好,那婆娘在了,没准自己还真的讨不到好,就大儿子在就好,那小子憨,自己说啥都听。   孔氏从身后拿出来一篮子蕨菜,“我前几日看你们几个丫头山上去采野菜去了,听说新媳妇喜欢吃蕨菜?我这特意去山上采的,给新媳妇吃”   笑呵呵的说完仍旧想要钻进去。   涟漪不客气的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笑的格外欢乐,“奶奶上心了,还直到嫂子喜欢吃这个,不过不凑巧的很,嫂子今个回娘家了,恐怕今个是回不来”   孔氏的笑容一滞,不回来?还想要凭着这个博个好印象,这一会说就算借银子,她也能说上话,毕竟新媳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可是,今天竟然不在?!   不在我那蕨菜不是白给了?她可不信眼前这丫头会转告自己送东西的事。   失算啊失算……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深夜幽会   孔氏的脸耷拉下来,涟漪装作看不到,想了片刻后估计还是有些不甘心,像她打听杜氏什么时候回家。   这倒是奇了怪了,这好生生的问着娘什么时候回来是干啥,难不成她指望着能从杜氏手里扒拉出来钱?   后来稍微想了想,奶奶估计是打听出杜氏的行踪后避免和她正面接触,自己去找爹呢,冯通柱耳根子软,没准能答应下来,可惜,就算爹松口了也没法子,谁让家里的财政大权不是在爹手里呢。   两人一个努力的想要挤进去,一个努力的在挡着门口,坐实了拦路虎的名声,正僵持之际,小宝的声音突然想起。   孔氏弯下身子,脸上挤出一朵花儿来,声音柔和道:“小宝啊,奶奶来看你了,你快让奶奶进去”   小宝原先打着呵欠的动作马上停止了,先是怯怯的看了涟漪一眼后,心里放松些这才探出头来看孔氏,说实话,孔氏对他留下的影响不是很好,所以那双小手一直牢牢的抓着涟漪的衣摆,真真是门缝里看人了。   涟漪也不说话,就是想看小宝自己是什么反应,孔氏不断诱导,先是把自己以前对他有多好,整日舍不得吃的鸡蛋都给他补身子,还一直带着他出门去走亲戚,这些杂七杂八的陈年往事都搜刮出来,也没能小宝放松了警惕。   “宝啊,让奶奶进去吧?”孔氏最后发表言论。   小宝听了许久,最后仍旧是摇摇头,看着涟漪道:“娘说了不能让不认识的人进来,再说我也害怕你”   涟漪努力忍住笑不吭声。   孔氏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我怎么会是不认识的人呢,我是你奶奶,奶奶!”   “你不是!”小宝皱眉道,“你把我爹脑袋给砸破了还把我们一家子赶出来,说是不让我们喊你奶奶”   孔氏气的险些吐血。这小子说话这么溜,还这么记仇,不是说不认识我吗?那怎么把先前发生的事记得这么牢,于是。孔氏不开心了,脸上挂着的虚伪的笑也挂不住了,恨恨的盯着两人,气哼哼的就要走。   路上不少同村的看着孔氏铩羽而归,但还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态逗弄孔氏一番,在一旁唠嗑的人问道:“这不是冯家嫂子吗?这是去哪了?”   孔氏脸上的不快马上消散,内部矛盾已经不少了,看的笑话也不少了,这会说什么也不能再丢面子。   于是假装拍拍自己的肩膀,假意道:“先前我大儿子不是给我送一块好料子嘛。我看那颜色太年轻,我自己也穿不了,这不把衣裳做好给我那几个孙女穿,唉,年纪大了。就是闲不住了”   众人一派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对了,你去送东西的时候没见你家老大吧,他刚从前面走了,你不去跟儿子说会话?”有好事的人及时给孔氏提供着消息。   孔氏听完后眼睛一亮,这在家堵着没找到。原来是在外面啊,这下好了,一会把他拉到没人的地儿,说些好听话,再适当的哄哄他,让他给三儿子也安排一个好活。这就对了。   也顾不得寒暄,随意扯了一个理由后急慌慌的去找儿子了。   冯通柱这次出来是有事儿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运气这么好碰上了躲都躲不掉的娘,这会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喊来,冯通柱恨不得脚下踩个风火轮。飞快的逃走。   不怪他害怕孔氏,上次头上被砸了一个窟窿,现在看到那人皱眉自己还是有些发憷,更何况,自个又是一条筋,这没说两句话就被饶了进去,回去了媳妇儿子闺女又得好一顿说。   所以现在。孔氏就等于了麻烦,见了麻烦,哪里有不躲的道理?   孔氏看大儿子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跑的更快,暗自骂了几句,后来还是怒喝一声才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躲我干啥!没听到我喊你?!”   躲都躲不过,冯通柱慢慢的扭过头来,畏缩道:“娘”   “唉”孔氏一时间笑开了怀,这就好,趁着他还能喊着自己一声娘,这还有希望。   “这么些日子没来看娘,你是不是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娘了?”   冯通柱眼珠躲闪,就是没干正事孔氏的眼睛,冯通柱从小对孔氏就有一种惧怕的情感,这一看到她,一见她皱眉,自己这心就突突的跳。   “娘,你有啥事就说吧,我还得去作坊那呢”   孔氏听完大喜,这还正愁着怎么把话题拐到这作坊上呢,老大就先说话了,咳咳嗓子,脸上一脸凄苦的表情,“老大,你也知道,娘现在的心病是啥,你三弟,嗨……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你做哥哥的也得帮衬你弟弟一把啊”   冯通柱有些为难,“娘,这我做不了主,三弟的性子你也知道,想必……”   话没说完孔氏就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知道,你三弟现在也想开了,变得比以前勤快了许多,你也别小气,就随意弄一个二把手三把手的给你弟弟们当当就好了,都是亲兄弟,互相间也不藏着个心眼,你要是真的都用上你大舅子他们,人家能给你真心实意?骗了你也不知道!”   “娘……”冯通柱一脸为难,脸上都急着出了汗,这要是答应了,没准再过些日子这作坊就易主了。   孔氏脸上一脸的得意,拿捏不住别人,还能捏不住这个老大这是老实蛋子。   心满意足后,自发的忽视了他的为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得意道:“我去给你家送了些好东西,你记得回家去吃,还有,这作坊不是快要弄好了吗?弄好了我就直接让你三弟去作坊上工,钱不用太多,就照着你二弟的工钱给就行了,好了,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你去干你自己的事情吧”   好家伙,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冯通柱,自己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   酿酒作坊经过许多人如火如荼的建设。已经小有规模,这次的酿酒作坊也没有另外买地,是选在自家先前买的那些收成不好的荒地,整个算下来也有十二三亩的地方。不光是有作坊,还有给长工们盖的住处。   因为这盖房子用的是后山的黄土,依照自家屋子的方式盖起来的,整个颜色看的太过于单调,所以在周围种上了不少的果树,照着涟漪的说法是,这快地这么贫瘠,都花了大价格要是不压榨最后一丝的价值那才叫亏。   大多都是苹果树梨树核桃树这一类的,这类的果树不是很挑剔,前后都种上这树苗。等收获的时候,前后都被笼罩在绿荫里,那黄色的建筑也不显得那么的单调。   作坊的构造不是很复杂,一个个屋子独立开来,各个都有半亩地的大小。不光是这个,还有两个特大的屋子,坐北朝南里面还修了大大的火炕,这是为了冬天做准备,冬天的温度太低,等着酒曲自然发酵的话,那太费时候。   作坊后面的空地。被这人打成了宽敞的场地,等黍米好了直接拉到这里来,脱子后还有几个石磙子伺候,脱的干净了,直接拉到晾台上晾好,收到专门储藏的屋子就好。   这里的事情办好了。要发工钱了,这项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在了杜氏的身上。   有些时候涟漪怀疑,自己以及榭雅身上的这种抠门的特性完完全全从杜氏身上继承了过来。   所以你能想象,个个满身是汗,脸上洋溢了笑容的帮工从杜氏颤抖的手里接过银钱时候的那种欣喜吗?   能想象出来杜氏手打着哆嗦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模样。忍着肉疼眼巴巴的看着钱装进别人口袋里时候的那种心酸吗   作坊建好了,这钱也散出去了,里里外外用了大概有三百两的银子,褚越连哼哼都没哼哼一声,直接交代账房把钱全部送上来,还不断的重复,缺钱了就找他要,别客气。   建好了,接下来就是要晾几天,等着什么时候放鞭正式生产。   不过,涟漪却忘了,这工程的进度,完全是赶不上啊。   原本打算的是作坊建好了,这首先就要酿酒了,酿酒自然是要酿黍米酒了,可是这黍米现在打算要当种子投入到大地的怀抱,哪里能抽出来再酿酒?酿个一坛子两坛子还好,大批量生产就得等明年了。   失策啊失策。   不过,相比于这个问题,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冯家人的眼前,那就是面对空降的三叔。   这个作坊是冯家的没错,是家族企业没错,但是这空降的对象是不和他们一条心,好吃懒做嗜赌成性的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摇曳的灯光下,一家人坐在凳子上,都望着冯通柱不说话。   肉丸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对劲,在桌子下徘徊的范围都缩小了好多,肉呼呼的垫子发挥了作用,这时候,空气中弥漫的全是安静。   “你怎么就能答应下去呢!”杜氏痛心疾首,开始了讨伐大战。   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孔氏那婆娘在人来人往的大槐树下拦住自己,大肆宣扬了一阵自己是多么的疼爱孙媳妇,还说给孙媳妇送了好东西,接着就开始说老大应下了自己的请求,说是让老三进作坊当管事的。   杜氏气的乐了,当时就反驳道:“你这是听谁说的,你儿子可没和我商量”   孔氏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然她辛苦的等在这听别人嬉笑干啥,就是要让这事传的人尽皆知,这才能成功。   要是没人知道,老大一家也不认账,这才没地哭去呢。   孔氏看到杜氏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得意道:“我儿子是今个下午应下我的,你不信回去问问,当时可是有人在场啊,还有我说,这娘们家,安生的在家里带孩子就算了,胳膊可别伸那么长,啥事都管,这就不让人待见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嫌弃杜氏管的多,当了老爷们的主,杜氏到嘴的话还真没法说出来,这要是推辞的话不正是让人抓住了话柄?这当家的在村里以后还能有威望嘛,这不得被人说是惧内?   即使事实就是这样,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在外面杜氏还是很给冯通柱面子的,这样一来的话,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最后,自然是孔氏趾高气扬的走了。杜氏还不能说什么。   最后,这气自然被发在了冯通柱的身上。   远弘看着苗头不对,自然要帮着说话,杜氏脸一沉,想要呼喝两声又看见了一旁的儿媳妇,还要给儿子留面子,只得忍住,不高兴道:“你别管这事,你爹就是老好人,不说他今后保准还要再犯!”   涟漪却笑了。   姚大夫不想插手这事。但是也听小徒弟说过这两家的恩怨,也挺看不上冯通柱这个老好人软弱的性子,眼观鼻鼻观心,索性不管。   涟漪饿的不行,只能自己先拿起筷子。开始夹着眼前的菜,倏忽被一道炙热的目光多盯着,涟漪悻悻的放下筷子,对着几人道:“其实,这也不是啥大事啊”   “怎么就不是大事了,你三叔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把冯燕卖了,把家里东西都卖了。要是让他过来,迟早一天要把咱家的作坊都给卖了”   涟漪摇头,这说的也太不符合现实了。   “娘,你想啊,既然这事情爹已经应下了,咱们也为了保全爹的面子自然不能当做没发生。咱们没了办法,不是说事情就要这么办,咱们撵不走他,让他自己走不就是了?”   杜氏瞪大了眼,“人家都是挤破了头皮进来。想让人走,还是自己走?你做梦呢吧”   榭雅突然笑了,捂着嘴道:“大姐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了”   知道就好,这也不是啥大事。   奶奶绕了这个大的圈,挖了这么大的坑让爹跳进去,他们再挖坑让三叔也跳进去就是了,没啥大不了。   “你们姐妹俩打啥哈哈呢,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榭雅主动解释,“那就是让他自己走啊,给他随便安排个什么脏活累活,再让别人排挤一下,刺儿三叔一下,他没吃过苦,又在这受了委屈,自然就不想在这干了,将来就是奶奶说,咱们也不怕,左右是他自己走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杜氏脸上阴转多情,转眼便是眼光普照,“再说了还能显着咱们大器量,往后也没人诟病”   冯通柱脸上那抹愧疚也很快消散,说起话来也不那么的自责了。   吃罢了晚饭,就有何氏一个来串门,这些日子经商以来,和她打过交道的人不少,自己也算见过了不少市面,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许多,不像是原先那么冷冰冰的。   这会她过来,除了是来报告一下这几日的收益外,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   偷偷的将杜氏叫到了一边,脸上是难得的扭捏。   杜氏关上房门,给她泡上一杯红枣茶,这才说道:“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把我喊来,有啥事不能当着别人说的?”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何氏却一下子变得拘谨起来。   杜氏急性子,拍拍她的肩膀道:“快给我说说,这是碰上了啥反烦心事?来让我开导开导你”   何氏道:“我来是要冯大哥的鞋样子,我想……想给一个人做鞋,但是不知道他脚的大小,就是看和冯大哥差不多”   杜氏拍腿,“嗨,我还以为啥大事呢,不就是一个鞋样子吗我这就去给你找”   说罢就开始翻箱倒柜找着冯通柱的鞋样子,最后还是在一包棉絮包裹着的东西里找出了冯通柱的鞋样子,“给你,这是一对,你先拿着用”   自顾自说罢,准备递给她的时候猛地呆住,在何氏就快要把鞋样子接住的时候夺过来,大嗓门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怎么给一个男人做鞋穿!”   以往这妇人们相互借鞋样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方才杜氏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眼前这人,他丈夫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里需要给她男人做鞋!   有奸情啊有奸情。   任凭何氏如何打趣,何氏都表现了文人的风骨,死活不多言不开口,最后还是被杜氏磨得没法子,只好嗫嚅道:“其实。跟你说也没什么,就是先前他帮过我几次,那人媳妇死了好些年,我看他衣裳穿的破旧。鞋也是好些年前的,所以才想要给他做鞋,你可别多想”   岂料,杜氏一脸坏笑的坐下,将她前面说过的种种都自发的忽略掉,只是耳尖的听到了她说那男人是死了老婆的。   “这就行了,他没了媳妇你没了丈夫,两人凑合起来正好过日子,再说了你不是说那人帮了你许多次,想必也是个热心肠的。不如跟我说说那人是谁,我去托人帮你做了这媒”   何氏摇头,“算了,春娃他爹生死未补,我得替他守着家。再说,那人也不是一个,他还有一个闺女呢,人家是看不上我的”   杜氏哪里信她,只是以为她脸皮子薄,往后要多往县里跑几趟,没准能碰上那个神秘的男人呢。   因为丛涛二人已经走了。何氏也没继续在这里呆着的借口,所以早早的搬回了自己家,现在外面已经黑黢黢的一片,再让人送回去有些麻烦,索性收拾了一下原先母子两人呆过的地方,在冯家凑合一晚。   杜氏是怀着满肚子的好奇入睡的。   却说涟漪。这会才沐浴完之后,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轻轻的将厨房的门关上,就听见肉丸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在涟漪的脚边不停的打转。   涟漪看着奇怪。蹲下身子,肉丸又迫不及待的要往自个身上扑,不停的用爪子挠着自己的脖子,好像那里有东西让它很不舒服。   就这月光,将肉丸抱起,侧身望着它的脖子,果然,那里有一个东西卡在它的项圈上,怪不得那么的不舒服呢。   将那纸条拿出来,上面是熟悉的字体,涟漪暗道,这褚越大夜里又出什么幺蛾子,这肥肉都已经到嘴里了,还出这花花肠子。   打开字条的内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人家这是要她出去一叙呢。   涟漪这会也顾不得自己头发没干,拿了一大块的干布走了出去,只是在门外就看见那打着灯笼的二柱,手里牵着的是不停喘着粗气的马儿,站在门外的,就是那传纸条的褚大爷。   “这么晚了……”   “怎么头发湿着就出来了”   没等涟漪说完,那人先出声讨伐起来,说完不由分说的将涟漪手里的布巾躲过,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前,细心的开始给她擦拭头发。   修长的手指不断的擦拭着她的头皮,痒痒的,凉凉的,这份痒意从头顶直达心上。   掀起眸子,看着褚越紧抿的嘴角,如玉的面庞,怎么就突然想要亲一口。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美色误人,淡定淡定啊。   “你怎么这会来了?”感觉到头顶的动作变缓,涟漪直起身子道。   褚越动作停下,不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涟漪觉得他好像叹了口气?   “涟漪,我明个要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   这来往的生意,大多都已经交给下面的人了,很少有需要他亲自去的。   褚越低声道:“你还记得那烈酒吗?”   涟漪自然记得,从她手里出世的东西,自己怎么能不记得,“烈酒怎么了?”   褚越苦笑,“先前你跟我所说,这东西成效很大,现在的分量饮用已经足够,要是再蒸馏的话,效果想必更好,放在战场上,想必更能发挥它的功效”   涟漪猛地瞪大了眼,怎么突然会说这个?   褚越重新把她抱入怀里,“褚家的酿酒师傅动机不纯,曾私自将这酒再次蒸馏,也曾经在市井上流传,这烈酒能保我大军千万人性命,不料这消息传入宫中,被圣上所知 ”   剩下的褚越不说,涟漪也能猜到了。   没个皇帝心里都有好战的基因,这个皇帝看起来人畜无害,想必心里对异族心怀不轨已久,苦于无好时机。   今年番邦粮食歉收,边境也不是很太平,所以这皇帝的借口也来了,派自己的三儿子奔赴战场,听着有那一决高下的意味。   于是,这烈酒的功效也能派上用场了,所以,褚越这次要去替皇帝跑腿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伊府面   “怎么舍不得我去?”褚越半晌没听到动静,故作轻松道。   涟漪点头,“哪有,你去了我才自由呢”   褚越又不说话了,风唰唰的在两人身旁吹过,漫天的星辰今日格外的闪亮,但是都抵不住涟漪心头的失落。   褚越心中有苦难言,这件事,看起来是帮了皇帝做事,但是朝堂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只想安安稳稳一世平安,不想掺和到那些纷争中去,好在,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不会将涟漪也给拖下水。   “你会等我的吧?”褚越低头认真道。   涟漪头发已经干了,万籁俱静下,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是那般小声,就怕惊扰了谁,仔细听都能听到褚越此刻激动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我可不等你”涟漪故作轻松道,“我明年就及笄了,到时候来我家提亲的人肯定多的连门槛都要踏破,你要是早些回来的话,我还稍做考虑,要是晚了的话……”   一个眼神飘过,你懂得。   褚越如释重负的笑了,这人果真如此与众不同,盼着自己早些回来还要说这么别扭的话,不过,这别扭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紧。   “涟漪”褚越压低了声音,那唇就想要往她脸上凑。   涟漪尴尬的将脸扭打一边,这人,做起事情来一点场合都不分。   褚越的视线对上茫然的二柱,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你什么时候走?”   再不想问这个问题,还是要面对。   “我估计要等上几天,这几日我没来,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可惜,还是被有心人听到做了文章,不过,这次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能把握住,必定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件事发生后,褚越虽然有懊恼不快焦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内心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还叫嚣着一种沸腾。   “那你就是送过去就能回来?”涟漪不放心的问道。   点点头,褚越笑的云淡风轻,“放心,这次圣上估计也是有备无患,也是震慑的作用,我不上战场,只要合着粮草一道和送去,次日就能返程。   “粮草?”涟漪惊讶了。   这要是自己过去的话,涟漪还不那么操心。要是真的和粮草一道,这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粮草可是关乎着士兵的生存大计,即使派再多的人去保护,也无法抹杀它那浑身闪闪发光的光芒。   完全就是招摇着。我是粮草,我最重要,你来抢我啊抢我啊,这行径在她眼里,完全是自己没事找事。   “你不能自己走吗?”涟漪咬咬嘴唇。   “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这次同行的还有将军家的庶子……”这东西这么重要,要是不派个专人来保驾护航。恐怕皇帝夜里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我跟皇上说了,现在府里的蒸馏酒不够,必须要再等上几日,这几日还要麻烦用上白杏村的作坊……”   “我知道,正事要紧,你……”   褚越握着她的手。笑的格外满足。   这一晚,注定有些人一夜无眠。   次日,涟漪眼上挂着两个偌大的黑眼圈,明显是在告诉别人我一晚都没睡好,杜氏因为着急何氏的八卦。所以今日特意没让榭雅去县里,自己帮着她和何氏一道去了县里。   涟漪没睡好,现在满脑子都是事儿,直到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   “闭眼”榭淳拿着手上剥了皮的煮鸡蛋,仔细的在她眼睛周围转圈。   以前有人说有黑眼圈的话,只要是用煮熟的鸡蛋剥壳,然后用毛巾包裹住在眼睛旁边转动,促进血液流通就能消除黑眼圈,原来在古代这个法子已经实施起来了。   涟漪享受着妹妹的照顾。   半晌才叹了口气。   温颜走进厨房,看见两人的动作后轻笑,“我刚才去鸡窝里找鸡蛋,一个都没找到,我还在想这鸡今天是犯了懒,这会还没下蛋呢,原来现在在你们手里了”   涟漪笑笑,后来又仿佛想起什么一般,低头沉思了片刻,询问道:“嫂子,你先前走过镖吗?”   温颜听完后立马有了兴趣,拖来一个长板凳,兴致勃勃开始和涟漪讲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涟漪听她讲的认真,时不时的插嘴询问一些事情。   比如说,如果没能找到客栈怎么办,就直接在深山老林睡下吗?   温颜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当然啦,走镖讲究的挺多,平日为了赶路,我们都是抄近道走的,找不到客栈是最寻常的事情,一天为盖地为庐,那生活畅快的很呐”   涟漪又问道:“那就没什么烦恼的事吗?”   温颜想了想,苦着脸道:“自然是有的,比如要是一连好些天都没找到客栈,也没睡好,这吃食也跟不上,你知道吗?有一次我们连着五天吃的全是干粮,那干粮,唉,硬的跟石头似得”   “没有肉?”榭淳瞪大了眼。   温颜豪迈的摆摆手,“妹妹你想的太好了,哪里有新鲜的肉啊,都是晒好的肉干,那滋味,牙口不好的人可不能轻易的挑战”   仿佛是回想起那艰苦的时光,她还配合的打了个寒颤。   涟漪若有所思。   下午,等众人都吃罢了饭,涟漪自己钻在厨房不出来了,记得以前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别人做过一道吃食,是方便面的前世,日常出远门的时候带上最好,叫做伊府面。   这会儿凭着曾经的记忆,还是尝试一下为好。   等他走的时候带上些,也不至于太过清苦。   面粉里打上鸡蛋,再加水盐活成光滑的面团,面的硬度要适中,最好和饺子皮的硬度差不多,面团揉完后要等上一个时辰,醒好面后再将其擀开,最好擀成长方形,尽量薄点。   擀面杖要长,在擀面的时候不停的加薄面,擀的薄点后,再将其像叠扇子一样叠好。需要注意的是,在这表面要加上薄面,不然会粘在一起,等叠好了后,直接切开,要切长一个手指头宽,将这些切好的面条抖开,因为揉的功夫长,所以这面条做出来很是劲道。   将这些面条放进沸水里煮到半熟的时候捞出来,然后再控水,等差不多的时候起油锅,将这些面条用油炸,炸到面条脱水变干,颜色微黄,这就可以了。   这东西能保存起来,也不容易坏,就相当于是方便面了,只是这调料的问题,涟漪又犯难了。   这个时候的东西一般不易保存,就算是做好了,想必也只是能吃几日,时间长了是要坏的。   先要尝试一番,买了一只母鸡,等收拾利索后,把胸脯肉切好,热油加入切成小块的鸡肉丁然后加入一大勺子的面酱,最后才是把丁香豆蔻肉桂花椒山奈这些香料磨成的粉加入到锅里,最后再煮上半个时辰。   随后又煮了一包伊府面,加上几勺子的酱料搅拌均匀,自己往外拨出了几筷子,又把这剩下的给姚大夫送去,这人想必能品出个滋味来。   果然,这老头颇为享受的吃完后,不忘擦擦嘴角跟涟漪提着意见,这要是再加上些青菜啥的就更好了,嘴倒是刁钻。   五日后,正是褚越必须要离去的日子。   涟漪家的新作坊,在这几天就已经开工了,褚家提供酒,涟漪他们再将酒给蒸馏出来,倒是没花多长时间。   褚越遥望着城门,久久等不到那道熟悉的声音,两腿夹夹马腹,沉声道:“走吧”   马蹄扬起,像是感受到了主人不舍的心情,走的越发慢了起来,果然没让褚越失望的是,身后果然传来了涟漪的声音。   二柱赶着马车急速往这里奔来,走到了褚越的马儿前才狠狠的拉住缰绳。;涟漪伸手掀开车帘,迎面就是那人如玉的面容。   “你来了?”   正正常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丝不满的含义。   “等久了?”涟漪看似轻松的说道。   “没,我只是以为你不来了”   涟漪暗暗翻了个白眼,今个这么光明正大的喊二柱来接我,还不停的提醒二柱在我耳朵边上唠叨,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呐。   这话在碰上他不舍的目光后又被吞下。   从身后拿出好多牛皮纸包裹的严实的东西,涟漪叮嘱道:“我是昨个为你做的干粮,原先想要让你尝尝是什么味儿的,可惜你没了口福”又拿出另一个罐子,不忘嘱咐道:“这是个酱料,估计这个天儿也只能吃三四天,这东西的做法还有方子我都写上去了,你记得吃完了的时候再让下人做一点”   褚越定定的望着她手里的东西,后来展颜一笑,重重的点头,“好!”   涟漪自己脸蛋又有些发热了,这么*裸的看着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长得好看。   踢踢马腹,马儿温顺的走到了马车前面,褚越低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交给随行的人后,在涟漪措不及防中,伸手拉起她的一只胳膊,身子一带,人就傻傻的被他拉到了马儿的身上。   不等涟漪说话,褚越一会马鞭,马儿畅快的往前飞奔。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美白大计   褚越的离去除了给涟漪的心里带来些许的失落外,别的倒是没怎么变化,作坊开工后就没停下,大多数都是褚家作坊的管事从那里拉来了原料来这里酿酒,随着褚家的名声越发大了起来,这酒也是越发的受了欢迎。   尤其是当地的那些土豪爆发户们,虽然尝不出那竹叶青有什么好喝的,但是等有客人来的时候还是尽职的拿出那花了许多银两才买来的那一坛子酒,喝道嘴里没啥滋味,但是面对着别人羡慕的眼神以及不断的恭维话,这心里也已经够满足了,这人活着不就图一个面子嘛。   气温越来越暖,黑夜也越来越短,地里的黍米苗已经慢慢长了起来,涨势很是喜人,不过也有不容易的地方,现在这苗都已经长大,也挺稠的,所以专门找人来间苗。   可是这百亩地的苗哪里好弄的,只得从村子里找了好多地里忙活完的妇人,十几个妇人各自带上板凳,说说笑笑在地头开始间苗,也挺有一番乐趣。   杜氏当仁要跟着去,用她的话说是,去干那个活就是去松松筋骨了,涟漪几个姐妹却认为杜氏是不放心那几个婶子大娘,这是去地里监督去了,要知道,这一个人一天也是十文的工钱呢。   黍米种子不够,但还是堪堪的种了有一多半的地,这一百五十亩的地,全都分给这十几个人,也就相当于一个人十亩地,对于做惯了农活了妇人们来说,也就是六七天的事。   几天的辛劳后,别的都还好,就是杜氏的脸明显的变了颜色,有些地方都秃噜了皮,整日洗脸的时候就哎呦哎呦直叫唤。   温度渐渐上升,太阳也变得越发毒辣起来,就连涟漪几个也没能逃脱得了这悲催的命运。当日晚上就是红了红,次日就已经变的黑了些。   小宝这几日和那间苗妇人的小孩玩在了一起,身上也没那种娇羞劲,也学会了爬树摸鸟蛋。家里的几个大的都有自己的事情,谁也没理会他,直到地里的活都忙完后这才互相打量着对方。   好家伙,真的是黑了不少。   涟漪几个都继承了杜氏的白皙,不过也有一丝不好,那就是很容易就晒黑,杜氏往日沾沾自喜是自己孩子比那些黑不溜秋,同村的娃好看了许多,现在回过神来,好嘛。这么黑,出去一点优势也没了。   蹬蹬蹬的跑到了姚大夫那,死活要些能白回来的东西。   姚大夫自己倒是犯难了,家里几个黑炭确实是不怎么养眼,可是他只是大夫。大小对那些妇人的东西不甚感兴趣,也不知道该怎么美白。   为了自己的面子,这老头自然不会说自己在这方面欠缺,所以直接给榭雅扔了一本书,故作不耐烦道:“这上面记载着许多你们感兴趣的东西,自己琢磨,别来打搅我”   榭淳身上背负着杜氏。两个姐姐的期盼,也就认真琢磨起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只是那书上面写着形形色色的东西,原料很是难寻,还有好多都是要珍珠研磨之后,珍珠粉才是上乘。   珍珠贵的要死。杜氏哪里舍得把它磨蹭粉敷在脸上?   最后只是找了一个较为寻常的法子,说是宫廷美容秘法,找来绿豆粉、山奈、白附子、白僵蚕、冰片以3:2:2:2:1的比例研磨成粉,书上还说最好要用麝香,可是那玩意岂是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索性也就舍弃不用了。   最后将这些东西和那融化过的皂角融在一起,这就成了美白的皂角了,只是这东西只是用在洗脸洗澡时候能用,人又不能一天都在洗脸,所以涟漪索性用了别的法子。   也不是很费事,只是从别处买了些蜂蜜,从家里鸡窝里取出两枚新鲜的鸡蛋,在上面敲了个小孔,让蛋清给流出来,等这两种材料都齐全了,再用筷子搅拌均匀,最后用一只干净的毛笔给几人刷在脸上。   这股风一直吹了好久,就连温颜这个马大哈都发觉出婆婆小姑白了好多,虽然觉得那液体黏糊糊稠哒哒,但是女卫悦己者容,漂亮嘛总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乎整日加入了这个行列,每天不亦乐乎,家里几个男的还得时不时的提防些,不让猛地抬起头来看到脸上糊着也不知道啥东西的人,不得吓一跳才怪,就是小宝也没逃得了,被人按在凳子上,享受了两次专业护理。   很快,打打闹闹褚越离去所带来的不快,也很快从涟漪心中抹去。   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头顶上,赶车的把式将马车停在一处,擦把汗指挥身后的人道:“大家伙都辛苦了,原地休息一会咱们再赶路”   众人脸上无不挂满了欣喜,将马车拴在树上,有人直接去周围找河流去了,天这么热,整日又沿途跋涉,浑身粘不拉几,洗个澡也能畅快些,有的人直接躺在阴凉处,片刻就打起了呼噜。   褚越坐在一处阴凉的地方,不拘小节的用袖子擦擦了额头的汗,身旁伺候的小厮及时递来一个用水投过的帕子,褚越擦着脑袋,数算着自己已经离开了几日。   算了算脚程,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到了目的地,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二柱没跟来,他怕家里有个什么情况处理不过来,所以特意将他留在了家,这么些年来二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别的不怎么精通,但是一般的流程还是清楚的。   还有涟漪,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周围那没长眼的几个毛头小子,有没有去围在她身边惹人讨厌。   真想的入神的时候,身边有了动静,原来是那个将军家的庶子坐在了自己身边。   掏出一壶酒递给褚越,褚越歉意一笑,摇摇头推说不用了,那男人知道他为人谨慎,也不在意仰头一口一口的喝着。   原先褚越以为自己的是要和粮草一起走的,可是走了一半才发现那层层掩盖下的根本就不是粮草,走了有三五日,后来再一个夜里将掩护撤下。里面都是些寻常中原可见的东西,原来这送粮草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粮草早就在几个月前已经送过去了。   这一路他们只需要扮演寻常的商人,将这酒和货物送到那里就好。   别的都是假的。这个将军庶子可不是假的,这人虽然不爱多言,但是对酒却挑剔的很,寻常的酒还入不了他的眼,只是在褚越大方的送给他几坛子酒后,变得对褚越亲近了许多。   “这日子赶路赶得辛苦,再过几日就能到下个小镇,届时咱们也能轻松些”将军庶子姓曹名睿,此刻灌了自己几口酒,安慰道。   他还以为褚越跟寻常贵公子一般。受不得辛苦。   褚越笑笑,“这感情好,这一路走来,倒是增长了不少见闻”   曹睿大笑,拍拍褚越的肩膀道:“这倒是。你平日在屋子里呆的多,自然不曾见识过这天下的多姿,等到了那里后,我带你去骑马狩猎,在星空下烤火吃肉,那时候配上你这烈酒,想必更有一番风味”   褚越含笑点头。   过了一会。一个系着围裙的男人迈着小碎步过来,看到曹睿喝酒喝得正欢,硬着头皮道:“少少爷,咱们今个晌午吃什么?”   曹睿大眼一瞪,“我哪里知道吃什么,你是伙夫我又不是伙夫。问我做啥!”   来人哭丧着脸暗道,您是不是伙夫,可你是伙夫的头头啊,您要是发起横来不吃,受罪的还是我。要不然我为啥巴巴的来这询问你这个?   “那要不要我把昨天买来的馒头切开用油炸炸,再在上面撒些盐和孜然?”名族大融合就是这么一个好处,想吃啥就能吃到啥。   曹睿的眉头在伙夫心惊胆战的情况下狠狠的皱了起来,“馒头馒头又是馒头,你去给我找些米饭过来,不行的话面条也行,再给我打两只肥鸡,快去,做不好小心小爷我发飙”   曹睿万般都可以凑合,就是这吃食上是凑合不得,前些日子还能控制下火爆脾气,后来在馒头干粮渐渐侵袭他的人生后,这主子终于耐不住火气发飙了。   褚越用树枝在脚下无意识的划着,那伙夫小心翼翼的看了两人一眼,欲哭无泪,他命可真哭,怎么偏偏伺候上这个活阎王。   眼前这褚大爷曾经好几日不和他们同吃,都是在自己马车上吃饭,有一次他去送东西的时候亲眼见那人吃的是热气腾腾的面食,面食!   在这荒山野岭,没面没菜的情况下,吃的热气腾腾的面食!   那香气来的格外猛烈,让他都险些留下口水。   要是,要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好说话的主子还有那东西的话,自己也不至于现在如此被动,问问?还是不问?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是问问吧。   伙夫小心翼翼抬头,朝褚越询问道:“大爷,不知你先前吃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褚越抬头,“什么东西?”   曹睿也将视线投到他身上,褚越好笑的摇摇头,“只是些寻常测吃食罢了,家里人担心我在外面吃不好,所以随意带来些吃食,要是曹兄不嫌弃的话,咱们一起吃?”   曹睿急忙点头,后来觉得自己这个身份作出这样的行径有些不雅,后来咳嗽咳嗽,淡然道:“既然褚兄弟这般热情,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褚越示意小厮去马车上取来涟漪送的东西,褚越身边的小厮有些不乐意了,嘟囔道:“大爷,都已经不多了”   曹睿耳朵一项好的很,这会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将头扭到一边,假装看着自己脚尖发呆。   褚越大方道:“无妨”   褚越是有心要结交他的。   片刻,那小厮不情不愿的将那油纸袋中的东西拿出来,曹睿上前认真看道:“这就是你前几日吃过的面?怎么现在还没有坏?”   褚越笑笑,“这都是脱水后的,能放上好长的时间”   涟漪做好的那些已经吃完了,现在剩下的是那些是走到歇脚的地方,找来那些大厨又另外做的,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大方的拿出来?   不过,这些话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不是?   那伙夫现在见目标已经完成,这就可以退下去了。只要再交代人抓点野味儿,烤熟了送给那位大爷,想必今日这顿饭就已经凑合过去了,这褚大爷。还真是一个好人呐。   将这炸好的面用烧好的热水冲完之后,加的是那些炒好的酱,即使是往里面泡上些干粮,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   曹睿吃的很欢快,浓郁的香气随着热气飘散在空气中,那些乔装打扮的侍卫们很饿,但是没法子,他们谁也不敢去主子嘴里抢食儿吃。   吃面最高的境界是啥?就是那面条吸溜吸溜入嘴,最后吃完了一鼓作气的将那汤汁喝进肚子里,再畅快的抹抹嘴。   想比之下。褚越吃饭就稳当的多,只是每次吃的时候都要想一下这做出这东西的人来,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曹睿对这拙劣的方便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他怎么也想不透,这明明是生的面条怎么用热水一冲就变熟了呢?   可是这问题不能当着褚越的面问。只是在最后到了客栈后,命人取来一些面条,将那面条塞入碗里,再倒了些热水进去,等了片刻后兴冲冲的掀起来,捞起一筷子塞进嘴里。   呸,生的很。真是难吃,也不知道人家那东西是怎么做的,分开前务必要把那方子给要出来才好,以后自己行军打仗的时候不至于太过于凄凉。   当然这也就是后话了。   ………………   一日之计在于晨,正当褚越几日已经行走在深山老林的时候,冯家人才刚刚睡醒。温颜就在成亲第一日的时候象征性的起来做了一顿饭,后来被婆婆‘体谅’   杜氏说自己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做饭,让儿媳别和她抢,温颜自然不肯了,哪里有让婆婆给自己干活的道理。   后来耐不住杜氏整日说辞。温颜想,要是真的是客气一下的话,不会日日顿顿都说,想必这婆婆真是极爱厨房的。   这样也就渐渐将厨房的大权给交了出去。   这日,杜氏已经做好了吃食,只要伺候完这一大家子吃饭后,自己就要往县里走了,前些日子何氏说过的话让她现在还放不下,总想要看看那男人的庐山真面目。   吃完饭后,榭淳几个洗碗,她则是让冯通柱套好驴车,送自己去县里,出去的时候怕太阳晒黑自己好不容易变白一点的皮肤,不忘带上一个大草帽。   温颜小脸全是被滋润过的红晕,这会将远弘领子弄直,难得羞涩道:“你早些回来”   远弘被她勾的心痒痒,看周围没人就想要亲她一口,作案未遂小宝软软的声音传来,“大哥,嫂子,你们干啥呢?”   因为这几日胆子大了许多,又和周围的小孩子打成了一片,这会那口音还搀着别处,说起来怪声怪调的。   远弘脸一红,急忙和妻子分开,佯装看风景道:“你怎么这会过来了?你大姐她们呢?”   小宝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扬声道:“大姐说是要去县里买几个丫头”   温颜也没时间装鸵鸟了,转过头来好奇道:“你说涟漪去买丫头了?”   小宝摇头,“现在没去呢,说是想要过去,让我来找嫂子,看看嫂子要不要过去”   五岁的小孩已经能很清楚的表达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温颜连连点头,“要去要去,等我一会啊”   好些日子没回家了,正巧她也想要去看看姥爷了。   冯通柱歉意道:“都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忙的很,没时间陪你回家“   温颜不顾他心中的纠结,已经着急回屋换衣裳去了,远弘自己心中有歉意,只想要给她最好的,可人家却觉得出门逛街去带着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方便,这样正和她意。   远弘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的走了,温颜却没察觉到他的失落,这会正兴冲冲的比划着穿什么衣裳去好,大红的太过于艳俗,可是正是成亲后的新嫁娘,不穿这个不好看啊,最后犹豫下,穿了一件浅红的衣裳,衬得她脸蛋更加娇艳。   远弘走到作坊的时候。里面的工人都热火朝天干的热闹呢,远弘这时候自然是不用和别人一道去蒸粮食搬东西的,涟漪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怎么酿酒,怎么做酒曲。这个时候正该是看酒曲发酵的程度了。   忙活了有一个时辰多,有人小跑着来到了他身前,喘着气道:“少东家,快去外面看看,你奶奶过来了”   来作坊帮忙的大多都是一个村子的,也认识孔氏,这会孔氏带着三叔,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来了这里还不停的张望,眼前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先到的不是远弘。而是冯通隆,衣服搭在肩膀上,身上脑门上全是汗水,孔氏心疼了,二儿子这么大的官都不轻松啊。不顾他的别扭替擦着他身上的汗,嘴里还不停的抱怨着,“你大哥心也真狠,就让你和这些人在一起干这活啊,多累啊,你再这坐着我去找你大哥说道说道”   冯通隆拉住她的衣裳,低声道:“娘你别闹了。大哥现在不在,就是他往常在也是和我做着一样的活,您可别添乱啊”   孔氏撇撇嘴,她哪里是相信。   这会上前拉着他低声道:“儿啊,你跟娘说说,你大哥现在给你多少工钱?”   冯通隆脸上尽是不耐。看着自家娘亲掩饰不住的贪婪,低声叹气道:“也没多少,一个月就五百个铜钱”   孔氏不高兴了,“他怎么才给你这么点?这是不拿你当兄弟呢”生了一通气后想到老三的事,急忙道:“对了。老三这工钱是多少啊”   “我不大清楚,我估摸着应该有三百个钱”   其实冯通柱没说的是,大哥给自己说的是工钱是一个月八百文,但是自己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所以只要五百文,想着等个一年半载后做出个样子来后再说涨工钱的事。   别人来的时候,都是三百文,这个活相比于在县里给人家扛粮食盖房子那类活轻巧的多,挣得也多了一倍,再说,这里还守着家,平日吃完了饭不想在这呆着就回自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活都是挤着来这干呢。   孔氏从来不是个知足的,这会听到儿子口中说道只有三百个钱,早就耐不住性子,大声嚷嚷起来,“三百个钱是打发要饭的呢,不行,要给也是给五百个铜钱,不然……”   “不然怎么,让三弟回家?”冯通隆说道。   听着两人交谈的冯老三早就忍不住开口说话,“我说二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我看你倒是和大哥走的挺近,巴不得当人家的亲弟弟吧?”   冯通隆脸沉下来了,“老三,你瞎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我哪里说的不对!你整日巴不得跟在他身后,眼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吗?”   孔氏看两人苗头不对,赶紧上前和稀泥,“别吵别吵,你们俩才是亲兄弟,做啥要吵成这样,今后你们俩心往一块使,最好是……”   把这个作坊变成咱们自己家的那才好。   不过这话当着这么多的人没法子说,还是私下再说吧。   “行了行了,快给你弟弟安排个活,我也要走了,你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孔氏急着回家,随意交代了几句。   冯通隆点头,没办法这个时候又不能把人给撵出去,再说,大哥先前也说了,要给他安排个活的。   “三弟你就在这先呆着,我也要去忙了”给冯老三安排的活是拌醅,还要等扬渣后加入曲子和酵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终日得重复着一个动作,涟漪几个也不是故意刁难他。   没个岗位都需要人来做,他这个也不算是很重,但是也不轻,如果做得好的话,冯通柱他们自然不会亏待三叔,给他一条路走,但是如果三叔奈不住这寂寞的话,那是走是留都不管他们的事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买人   一行人先是去铺子那里看了看,今年的钱快要到期,交代给杜氏一声去官府交钱,杜氏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随即摆手让几人快些离开,即使涟漪说是要去买两个下人也毫不在意。   只是交代了几声买人的时候要挑便宜的买,千万不要买那些身强体壮花钱多吃饭多的汉子,几人连声道好,准备离开的时候,杜氏又叫住了温颜,从铺子里拿了一坛子竹叶青给她,说是路过镖局的时候给亲家送去。   温颜很开心,这竹叶青很是珍贵平日卖的也不便宜,更有甚者,有钱都不一定能买的上,这次这么大方,回到了娘家也是有脸,显得她在婆家受到了重视。   “行了行了,没事就快些走吧,别耽误了时候,还有,能买完下人的话,让那牙人派人送你们回去,这都讲究送货上门,你们可别便宜了他们”   果然是不该周扒皮的本质,涟漪几个姐妹连声道好。   最先去的自然是镖局,温颜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她姥爷的呆的屋子,正巧和涟漪大舅舅在那里下棋,温颜吃力的将酒给放到一边,仔细看了看姥爷的脸色,还是往常的红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些日子没来姥爷也没想我?”温颜从小是被姥爷带大的,所有说起话来完全不避讳什么。   她姥爷先是高兴的拍了拍外孙女的手,随后将那一盘的棋局给打乱,松了口气道:“不下来不下来,我外孙女过来了,我要招呼人”   大舅舅很是不满,“你招待孩子我也不说啥,可是你为啥把棋给弄乱?不就是看我快要赢了,这心里不得劲了?”   “你胡说,我哪里有”温姥爷吹胡子瞪眼。   “行了行了,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小辈们都在,我就给你留个面子,今个中午我过来喝酒,你让下人多备个好菜”大舅舅豪迈道。   “这不成。你自个妹妹家里酿酒,你那好酒多到喝不完,何苦来挖我这点酒?我跟你说不行,这酒我要等着慢慢喝,除非你把先前那菊花酒给拿来咱们换着喝”   那菊花酒还是涟漪先前送来的,和桂香楼那是一批,桂香楼现在早就卖没了,只剩涟漪舅舅这还幸存着点,要想喝的话那也得等到秋天后了。   大舅舅想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这竹叶青好歹以后我有机会喝,但这菊花酿要是喝了,那还要等上好一阵子”   气的温颜姥爷指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吃完饭后跟两人说了一下她们的来意,涟漪舅舅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去那地方有些乱。还是从镖局找来两个师傅陪着你们一道过去,这样也有个照应”   温颜捂嘴笑道:“其实,我们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榭雅点头附和,“人家去外地才配个镖师,我们单是去牙人那一趟就有镖师护送,这待遇也太好了些”   说说笑笑后,终于踏上了征程。路上行人诧异的眼光自发的忽视,到了那牙人那,只是说了来意,那婆子就打着呵欠把他们带到了那里。   “诺,这都是今年自愿卖身进来的,你们自个挑吧。从左到又,这顺序越往右这价格越贵,你们慢慢选,选好了喊我”   说罢,掀开门帘自己走了。   涟漪仔细观察这些人。这婆子说的不错,这年轻力壮的都排在右面,这瘦骨嶙峋神情畏畏缩缩的被排在了左面,最左面的还有那些刚刚只有六七岁的娃娃,个个头发稀少,外带鼻涕肆流。   榭雅低声道:“姐,多亏咱们带了榭淳过来”   为啥?榭淳现在眼神好,就是有个小病小灾,只要是面部症状能表现出来的,她还是能看出一二来,这次来,榭淳只是重点挑出几个身体不怎么健康的人,其他的倒是没啥大毛病。   照着涟漪的意思,还是买些小点的保险,一来这个花的钱不多,二来则是年纪小,可塑性强,今后多多教导也能成自家的助力,榭雅则是不同的意见,她想要买两个比自己年纪小点的,这样现在就能使唤,要是真的买年纪太小的,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   榭雅则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说最好能识字,这样能帮着自己一起认药材啥的。   最后考虑到温颜的,温颜则是有些吞吐,问她,她只是说,只要不是太年轻貌美的就好,原来在倒数第二个,那个被标上第二值钱的丫头,以为这身后的两个镖师也是来买人的,不停的朝着两人抛媚眼。   涟漪想想就知道了嫂子这是什么意思,看那搔首弄姿的女人长相不错,身段也不错,想必原先是大户人家的丫头犯事了被主子给卖出来了,看见了有人来买,家境也不错,这是动了歪脑筋了。   再看看大哥夫妻俩,刚成亲没多少日子,最是腻歪的时候,家里突然多了这么个貌美的丫头,冯通柱这个老实汉子想必是勾引不了,姚大夫还有姥爷两个老头不能勾引,小宝才五岁,正是穿开裆裤的年纪,有心也勾引不了。   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到大哥身上了,大哥血气方刚,大嫂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到时候被这丫头钻了空子,想必头疼的事情还在以后呢。   对此,涟漪当然要站好立场,坚决抵制那不断搔首弄姿的女人。   最后一番商量后,买了三个仆人,一个年纪比杜氏大,但是一脸凄苦满手茧子的妇人,一个则是瘦不拉几的小丫头,问了年龄后,也只有十岁左右,最后再榭雅的强烈要求下,又要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丫头。   找来了那个婆子,看到了选的三个人后,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就是这三个?你们倒是好眼光,三个人十五两银子,你们看怎么样?”   平均下来也就是一个人五两,一亩良田的价格,人命如草芥,她没办法逆转这个结局,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求这一世的安稳。   后来榭雅又和人讨价还价,也就是说这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都使不上劲,买回去也是养着的,要是便宜些就买,不便宜的话那就去别处看看。   大抵所以的商家都害怕这一句,不合适了去别处看看,那婆子心道,这人反正收上来的也是一个人一两多的银子,如果卖不出去,压在自己手里,一天供着吃喝,日子久了也受不住,卖的便宜些也不亏本,再说还不是很便宜。   最后十三两银子成交,最后哈拖着那婆子雇了两辆车把他们都送回了白杏村。   各自都以为各自占了便宜,嗨,其实谁又能说的清呢。   三个人一路上都是对未知的不安与惊恐,那稍微年长些的拍了拍两个姑娘的胳膊,低声道:“还是听天由命”   涟漪几个下了马车,迎面奔来的是小宝,这小子现在重了好多,见到涟漪还是喜欢往她身上扑,要涟漪抱着。   抱着他进了屋子,涟漪喊来了姚大夫,现在家里地位最高,年龄最大的就属他和姥爷,姥爷现在回了家,自然就属着他了。   姚老头只是看了三人一眼,又打着呵欠摆手离开,说了句起个名字然后让人去洗澡换声衣裳,再让榭淳看看有没有毛病。   这就可以了,反正人买了也没法退回去,只是让那老头过过眼得了。   等三人收拾利索后,那婆子还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两个小点的都稀罕的闻着身上衣服的香气,看着这漂亮的农家,觉得眼睛都不够使了。   “既然买了你们三个,也算是咱们有缘分,家里还有一个老爷夫人没回来,我大哥也得等会,你们日后好好做你们的事,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们工钱”   家里几个龙头老大没在,这教训人自然落在了涟漪的身上。   说完这几句话后,严肃的说完这几句话后,涟漪的表情这才放松,看着拘束的三人,开口道:“说说吧,你们三个都是什么名字?”   那最大的婆子先开口,说自己从小是童养媳,丈夫死得早,别人都喊她是老田家的,那两个丫头也浑身打着哆嗦,稍大点的说自己叫招弟小点的那个没名字,一直以来,家里人都喊自己五妹。   嗨,没一个能拿的出手的,涟漪叹气。   “这样吧,先给你们起个名字,要是喜欢的话你们就先这样叫着,不喜欢的话,那还叫你们原先自己的名字”   几人连连点头,一脸惊慌。   “你就叫田桂花”指着那个年纪最大的婆子。   “你就叫桃花”这是那个稍微大点的丫头。   “你……就叫做梅花”这是那个小点的人的名字。   榭雅一下子笑了出来,“好啦,咱家的三朵花现在聚齐了,以后这个家还是要多多靠你们了”   这是在笑话涟漪起名字没水平呢。   将家里的大小事情跟三人说了声,让那年纪大点的做主,管带着下面的两个小的,家里统共就这么点活,也就让三个人分配着做。   只是等冯通柱回来后,三人异口同声喊了声“老爷好”吓得爹险些跳起来,直直说自己走错了门。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半年后   “爹,你这是往哪啊?”小宝跑着上前拉人进来,“这是大姐她们买来的姐姐,三朵花呢”   小宝还没弄清楚三多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众人都打趣说那是三朵金花,所以这会小宝才会懵懂无知的转述。   冯通柱刚脱下身上那厚厚的泥浆衣裳,后面那田桂花就已经把木盆端出来了,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水,“老爷您洗脸”   冯通柱不习惯的很,挠挠脑袋道:“大姐你别管我,我自己过来就好”   等他擦了几把脸后,那大点的桃花就有眼力劲的跟他递来毛巾,“老爷您擦擦脸”   等冯通柱洗完脸后,毛巾又被人抽走,一条龙的服务让他浑身都不舒坦。   相反杜氏回来后却很享受这个服务,等人收拾完后,杜氏躺在炕上,“哎呦,这日子可真是得劲,终于不用到了我伺候你们的份上,早知道这么舒坦,我就该早些让丫头买人的”   冯通柱却有些不得劲,“咱们怎么能让人伺候咱们?这都别扭……”   “嗳,你要是嫌别扭那你自己去做那些事,我可是想要别人伺候着我”杜氏拿着薄被子盖在身上,心里全是喜悦的泡泡。   连续几日,家里的大小活计都被那三人包了,涟漪这几日都忙着看地里黍米苗的长势,杜氏则是完全从家务活里脱离出来,本着一颗无限八卦之心,蹲班蹲点的去县里打听何氏的事。   现在涟漪姐妹几个在白杏村的地位水涨船高,为啥?因为广大劳动村名已经自己列了一个排行榜,网罗了村子里不漏山水的大户,开始给人家排着财富榜。   冯家当仁不让的位居榜首,不说别的。就单单说那快要三百亩的河滩地,再加上人家家里偌大的作坊,这整日银子进来就像是流水一样。不拿第一就怪了,这就跟排福布斯榜是一模一样的。   涟漪几个成了首富的闺女们。那自然是吃香的很,一直让褚越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因为忽的就是那么一夜,门外聚集的适龄青年越来越多,看到涟漪后才担起地上重重的东西,遒劲的肌肉,黝黑的皮肤,走一步退两步。不断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完全没有一点矜持的意思好吗?   涟漪原先还看的有些害羞,尤其是当人比较多的时候直接不出门去,后来也能坦然的接受,这天气这么好,小伙子们在家捂着也要发霉了,来外面晒晒,散发着荷尔蒙正好嘛。   这天涟漪刚出门,那门外候着的几个小伙就已经开是忙活起来,搬石头的搬石头,挑水的来挑水。还有人背后背着一整棵的大树,这会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杜江波从对面走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和同样心不在焉的涟漪撞在了一起,跟在涟漪身后的梅花年纪还小,来的时候也不常,自然是没有见过杜江波的,这会看见涟漪身子不稳,还险些栽倒,上前就要和人理论。   涟漪拉住她朝着她摇摇头,“梅花,这是小舅舅”   梅花的脸色很快就变了。怯生生的退后两步,掀起眼皮子望着他。这是姑娘的小舅舅,也相当是半个主子了。自己方才那么失礼,希望人家别怪罪才好。   “这个小丫头是?”杜江波低声问道。   涟漪将前几日买来三个下人的事情说了说,杜江波了然,点点头,随后又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看着涟漪不开口说话。   “怎么了?”涟漪试探性的问道。   “你家的那个帮工的,就是带着一个孩子的那个女的,她是个什么来头?”   涟漪思忖了片刻,“哦,那是何嫂,平日可帮了我家的大忙了”   然后又好奇的询问怎么回事。   杜江波有些难以启齿,这要怎么说呢,这可是说不出来啊,难不成要对着涟漪这个丫头说,那人将来可能或许是我的丈母娘?   我岳父要有第二春了?   这要怎么跟一个姑娘家说嘛。   于此同时,杜氏终于见到了那个何氏嘴中说的那个没了媳妇,堵在拉扯着闺女的那个人了,付长明有些尴尬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对面不停打量他的那个妇人,用眼神询问何氏。   何氏不敢看他,怀里抱着她儿子,眼珠子乱转,就是没往他脸上看。   “行了,你们两个保密工作做的还真不错,生生瞒了我这么久,你!”   面对着屁股有如针扎的付长明,“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倒是和我透个底,我可是把何妹子当成自己的亲妹子的”   虽然眼睛是看着他,觉得这人长得还真合她眼缘,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人很是眼熟。   于是扯开嗓子问道:“我们先前是不是见过?”   付长明点头,“先前我还看过贵公子的病,就是在你家碰上的翠枝”   杜氏思索了片刻,想起来了,这人是二叔请来的大夫,当日就是他给春娃看病还治好了他,还顺带着给远弘看了看腿,最后只要了五文钱,这会没想到这么有缘,又能碰在一起。   “这是缘分,你们也跟我藏心眼,要我说,我妹子一个人拉扯春娃也是怪辛苦的,你们就凑合在一起过日子,我做媒”杜氏将自己胸膛拍的响响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次日,杜江波趁着芍药在药房里打扫的时候偷偷探进头来,背后藏着一束开的正鲜艳的野花,笑的有些腼腆。   “你来啦?今日爹爹不在家,你是哪里难受了吗?”芍药对这个三天两头就难受一回然后赖在自家医馆不走的人,有很深的映象。   杜江波点点头,大步跨进来,暗道,你爹要是在的话我倒真的不敢过来了,前些日子你爹估计是看出了我是装病。竟然真的拿银针给我上下扎了好多针,现在导致他一看到前面尖尖的东西,心里不由自主就已经打着哆嗦。   将花递给她后。杜江波开始旁敲侧击,问着姑娘的生活中的大小事。两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付长明这人有些古板,虽然早年丧偶,他也是打着为妻子守着终生的意思,但是谁也没想到,闺女一日日的长大,自己的心事慢慢了却,这生活突然就觉得那么空荡荡的。多亏是后来碰上了何氏,这冷不丁的过上了舒坦日子,这心思也就动摇了。   再说了,他这才过了而立之年,这往后有个知冷知热的疼着,也是好的。   杜氏一个劲的夸着冯通隆是两人的媒人,说是等到成亲的时候还要让他来做媒人。   日子如流水,很快半年就过去了。   涟漪在屋子有一个小册子,里面夹得是褚越了多少日子还有他给自己写的信,最早的一封信上写的是自己已经顺利的完成任务。现在差不多还有半月有余就能到大兴县,盘算着日子,这也是应该到了。   仔细的将这些信都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自己每到一个地方的见闻,也有当地的习俗吃食,送信的人也带来了好多当地的特产与玩物,最后褚越都对涟漪不能和他一起看遍河川风景而惋惜,也不忘在信的最后添上一句‘我就快要回来,不许你多看别人一眼’   小气吧啦的,这会都已经入冬,原先在自家门口晾体格的那几个小伙,现在因为环境因素不得不终止了行径。也有一两个现在家里娶了媳妇,每日被人管束。都不能再来冯家门外。   涟漪觉得颇为可惜,要是这么发展下去。不光是有越来越多的免费帅哥让自己看,再经营一番,没准还能卖票发家致富呢。   自然,这也是自己想想罢了。   何氏已经和付长明喜结连理了,小舅舅也如愿报得了美人归,就是其间发生了些挫折,险些在杜氏前面冠上付姓,变成付杜江波,付长明原先一心想要给女儿招婿,但是无奈后来闺女心意甚绝,还有何氏在耳边不断吹着耳边风,那入赘的事只能暂时作罢。   温颜掀开厚厚的门帘走了进来,身上是厚厚的积雪,涟漪被冷风一吹,脑子瞬间激灵,看见嫂子迈着步子小心的走进来,急忙上前扶住她,“嫂子,外面雪下得这么大,不是说不让你出来了吗?”   温颜嫁进冯家的第二个月就已经怀上了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来的格外乖巧,一点都没折腾她娘,所以直到三个月,大家还不知道这个小生命到来,还是后来温颜饭量变得越发大了起来,也慢慢变得嗜睡,这才被杜氏察觉不对劲,喊来了榭淳给她把脉。   众人才知道了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可了不得这可是冯家的第一件大事!   从此后,温颜开始过起来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连如厕杜氏都巴不得替她过去。   家里的吃食也越发的精致。   今个看见她一个人挺着肚子过来,涟漪怎么能不吃惊?   “我没那么娇养,娘跟我说怀着你哥的时候她都照样下地去干活呢”温颜坐下后,看到桌子上那些精致的小点心,双手忍不住拿起来往嘴里塞。   涟漪细心的给她倒了杯茶。   “方才娘出去了,说是去二婶家的地窖里挖些白萝卜过来,明天要包萝卜馅的包子,今个晚上还要吃暖锅”   温颜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活的肆意,现在肚子多了一个,心思很快就变了,巴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他,现在肚子已经快要六个月了,孩子他爹每天也是早早的跑了回来,最爱做的事就是摸着自己肚子说着悄悄话。   “好些日子没吃暖锅了,今晚咱们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上一顿”   大雪弥漫了整个山谷,家里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起,热腾腾的吃着暖锅,涟漪以前最爱吃辣的,可以说是无辣不欢,但是现在这副身子,却是不能多吃辣的,不然次日脑门上就出来了几个透亮的大红疙瘩。   这里的铜锅是桂香楼掌柜的送来的,底料也是冯家派了田桂花过去学习一番的。   外面是森森寒意。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   正吃的热闹的时候,大门被人拍响,涟漪心突然咚咚跳了起来。这会,会不会是褚越来了?   原先在众人脚下徘徊的肉丸嗖的窜了出去。在院子雪地里汪汪喊了出来。   打开院门的是桃花,来人却不是涟漪心心念念的褚越,而是好些日子没见的朱俊。   朱俊大步走上前来,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爽朗道:“我也说外面这么香,原来你们自个偷偷的在吃好吃的啊”   杜氏笑眯眯道:“你今个来的倒是巧,梅花,快去再添上一双筷子”   梅花蹬蹬蹬的跑去拿来一双筷子。又蹬蹬蹬的跑回来,双手把筷子给了他。   朱俊看了看桌上的肉,摇头道:“早知道你们今个吃暖锅,我就该拎过来几斤羊肉,这样才吃的有滋味”   杜氏也没客气,点头附和道:“也不是咋的,现在越到年跟前,这肉卖的越快,今个下午我去买肉的时候,别说羊肉。就是那猪肉都快要没了,还是你家那帮忙的伙计认识咱,这才给留了一块好肉。不然……”   朱俊灌了自己满满一碗的酒,等身上热起来后,才解释道:“现在家家户户都买肉呢,我爹和大伯他们整日收猪都不够卖的”   “那敢情好,你家这银子每日都是流水一般的往里进吧?”   朱俊哈哈一笑,那脖子上的喉结随着他一笑上下滚动,“哪里哪里,我家挣得那才是毛毛雨,哪里比的过冯叔家里挣得多。那可是日进斗金啊,再说。这今年还有一大喜事,明年我可就是当叔叔的人了”   两句话都好巧不巧的拍了杜氏的马屁。这会杜氏也开怀的很,直直笑的珠花都打颤。   涟漪看着这半年来陌生许多的脸孔,暗道原先这半大的小子终于也长大了。   吃完了一顿饭后,朱俊说是和涟漪有话说,将人带来了后院。   白雪在脚下吱呀吱呀作响,涟漪看他犹豫不决,又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正待自己想着办法转开话题的时候,朱俊开口说话了。   “涟漪,再有几天你就十五了吧?”   涟漪点头。   “其实,咱们认识的时候也不短了吧?“朱俊仔细的看着她道。   原先稚嫩的脸庞已经张开了,现在在夜光下看着更增添了一抹魅力,就是眼前这个人,让自己想了两年,等了两年。   涟漪笑笑,“是啊,都有两年多了吧?你看,你这两年也长高了不少,村子里不少姑娘都等着嫁给你呢”   害怕他说出那句话来,所以涟漪自己抢先说道,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朱俊脸色血涌到脑袋上,原先那身上的热乎劲也随着涟漪的这句话烟消云散,他艰涩道:“涟漪,其实你是知道的,一直以来你都是知道的,可是你不能这么残忍,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涟漪脑袋低垂,不敢抬头看朱俊一眼,感情的事事非非谁都说不清楚,她现在也不清楚该怎样面对眼前受伤的男人。   “你喝多了,我让大哥送你回去”涟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就是不敢看朱俊的脸。   话刚说完,就被人拉住了胳膊,男人的手掌很大,几乎是堪堪一握就抓住了自己的整个手掌,此刻被他抓住的那一片肌肤,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温度,烫的都要烧了起来。   “你……喝多了,咱们明个再说”涟漪细声安慰。   朱俊红了眼,“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男人,可是你看他现在在哪呢?他都消失了快要一年,涟漪,你现在正是花一样的年纪,难不成要等着他一辈子?”   涟漪咬嘴不说话,其实她想要解释一下关于那人的行踪,但是又怕说了会坏事,所以在朱俊的眼中,涟漪是自己心甘情愿愿意受着这一切的。   “你看看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只要你回头你就会看到我,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朱俊心底最后一丝希望都磨灭了,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几句话,希望涟漪能和他在一起。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正是原先涟漪酿酒时候的晾台。现在冯家众人都在屋子里做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人往后院走,想必是要给两人一个空间。理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就在涟漪正为难的时候,突然后背一顾力量推着自己向前。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朱俊已经将自己揽在怀里。   朱俊一只大手将涟漪的脑袋按在胸膛,让她仔细听着胸膛里发出的声响,“你听,它是因为你才跳的这么快,涟漪,你跟我在一起吧”   胸膛里的那份痛楚仿佛通过那低沉的嗓音传入涟漪耳朵,涟漪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涟漪努力挣扎,想要从挣脱他的怀抱,可惜未果。   就在这个时候,朱俊的身子猛地往后退,就在她重心不稳快要倒地的时候,一双大手及时拉住了她,很快,自己就易主了。   “你是……”朱俊没说完就被人这么打断,怒气自然挡不住。   涟漪闻着那熟悉的气味。忐忑的向上抬头,果然,就着那微弱的灯看见了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上天真真是洒了一盆的狗血。   她规规矩矩‘守身如玉’这么些日子。一项是安分守己从没想过要出墙的事,怎么今天偏偏是摊牌的今天,怎么就被人给抓住了呢。   褚越现在脸上是何表情涟漪不知道,但是那浑身紧绷绷的肌肉让她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你怎么回来了?”涟漪心虚的说了这么几个字。   说完后就想打自己一巴掌,看看,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回来了?好像自己是多不愿意人家回来似得。   褚越似笑非笑的看了涟漪一眼,随后眯着眼望着对面的朱俊。   “你放开她!”朱俊红了眼,不知是为涟漪被人夺走而愤怒还是涟漪在他怀里丝毫没有反抗而愤怒。   褚越低头道:“我不放又如何?”两人的对话已经开始渐渐充满了火气。   朱俊到底是年轻气盛。又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愤怒又涌上脑袋。此刻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   “你要是不珍惜涟漪的话,那就让别人珍惜她。老是霸占着她有什么意思”   褚越浑身疲惫,他为了能早些赶回来已经连着赶了三天的路,三日来不眠不休,这会实在是没精力和眼前这个小毛头计较。   所以揽着涟漪就想离开这个地方,却不料这种态度更是惹恼了朱俊,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于是凭着一股蛮劲就想要和褚越一决高下。   想想吧,一个是喝了许多酒神志不清的人,一个是清清楚楚满肚子火气的人,这一比较的话,胜负显而易见。   褚越几个动作后就将人掀翻在地,这就要离去。   “那个……”涟漪迎着冷风哆嗦的开口,“还是把人给弄回屋子吧,不然在雪地了睡一晚第二天估计就要去见阎王的”   这时候说话还是陪着小心说的。   谁让她被人‘抓奸’了呢。   褚越用着极为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烂泥一般的朱俊,最后还是拖着他一只脚,将人拖到了何氏原先住过的屋子。   随后又将人扔到了炕上,涟漪手忙脚乱的给他盖好了被子。   “姐夫回来了?”两个妹妹很有眼力劲,这会看到褚越回来,都很自觉的腾出场地,嘴儿甜的说了恭维话,褚越笑的和蔼,“我从别处带了好些小玩意,都是你们姑娘家喜欢的,二柱已经般进来了,都在小宝的屋子里,自己去选吧”   一番话成功让两个丫头忘了自己姐姐,欢呼着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去了。   屋子真的只剩两个人了,还有一个不断摇摆的蜡烛。   褚越不说话,就是那么定定的看着涟漪,乌黑的眼眸像是要把人给吸进去一样。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煮些东西来吃”涟漪受不了他火热眼神的注视,急忙要出去给他做吃的。   褚越哪里能让她如意,身子一闪将人拦住,再然后,就是咧开了嘴开始笑了。   笑了,真的是笑了,涟漪看的入神,再然后就是眼前放大的一张脸,温热的触感传来,没刮干净的胡须碰到她的脸,痒痒的直到自己心底。   闭眼前,涟漪甜蜜的想,褚越,我也好想你。   ☆、第一百九十章 褚越提亲   漫长而又炙热的吻结束后,涟漪这才有功夫说话,抬起头看着他疲惫的脸庞,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褚越只是看着涟漪不再说话。   涟漪自己也有些不得劲,总是觉得自己被人捉奸在床,其实她完全是无辜的好吗?只是这会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涟漪浑身都觉得有些不得劲。   “你累了吧?先去歇歇?”涟漪小心道。   褚越摇摇头,又痴缠的将她抱在怀中,褚越无疑是生气的,在涟漪身上他是没有多大的自信的,如果不是清楚的看见了涟漪在他怀里不断推搡的动作,他想自己那时候可能发了疯,还好,涟漪的心还在他身上,还好,涟漪还等着他。   室内一片安静,涟漪在他温暖的胸膛中靠着,感觉舒服的都能睡着,最后还是褚越杜子里咕噜的叫声将她拉回现实。   “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现在一家子估计都已经知道了褚越的到来,要不能幼稚的把那些小玩意一样的东西堂而皇之的送到家里?明个送也是可以的撒,好好在那放着又不会没了。   这完全和小狗撒尿占据地盘的道理一模一样,这心态,完全是来占位子的节奏啊。   厨房的灯还熄灭,随意做了些东西给褚越,也只能凑合的吃了。   吃饱喝足,就在涟漪出去送东西的功夫。再进屋子的时候,褚越已经靠着墙闭眼睡了过去。   这时候回去已经晚了,涟漪也不忍心折腾他。只是喊来了二柱伺候着他,自己和妹妹们去别处挤着。   次日,朱俊和褚越同时打开了房门,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继而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屋子。   朝正在院子里打扫的田桂花问道:“你家姑娘呢?”   田桂花被问的发懵,拿起扫帚来认真想了会。才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好像大起早就没见到她了”   涟漪这次长了个心眼。在两人还没有起来的时候,自己就和老爹一道去了酿酒作坊里,开玩笑,家里现在有两个危险人物。哪里是能靠近的,人家随意掉下来的一点火星子就能把她给烧起来,俗话说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是俊杰中的俊杰。   “丫头,你说今年这菊花酿还要给桂香楼吗?”冯通柱带着两只厚厚的手套,扭头朝涟漪发问。   “是啊,去年就已经答应的,现在可不能不作数”涟漪呵呵气。随后又捂在耳朵上,古代很好,尤其是空气环境啥的都好。就是这冬天太不好过,这每次出来身上不披的厚厚的,她都不敢出门。   作坊里,最先见到的就是吊儿郎当的三叔,冯老三现在和以往相比老实了许多,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家里娶了新婆娘的。   这新三婶,很是会拿捏人。曾经带着不少东西来自家拜访,说三叔和奶奶是受了黄氏的挑唆,所以才变得不分亲疏远近,现在两个人都后悔了,也拉不下脸来道歉,才派了她过来,只是那不断朝着别处打量的眸子和孔氏如出一辙,不过人家能很快认清形势,知道自己该讨好谁。   杜氏梁氏妯娌听她说的话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但还是不能说什么,也就寒暄了两句,当成是面子上过去了。   冯老三也不去赌博了?你说是为啥?娶了新媳妇了呗。   这新来的寡妇可是有能耐的很,不光拿捏住了孔氏,就连三叔都被她哄得团团转,将家里的财政大权都交到了她手上。   每日到时候了就撵三叔出来干活,不过整日干活不怎么利索,完全是混天儿来了,作坊里的也知道他是属于‘皇亲国戚’平日多忍耐着,再加上冯通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依旧给他开着工钱。   “大哥来了?”冯老三笑着替冯通柱牵着驴。   冯通柱拍拍三弟的胳膊,欣慰道:“我听你媳妇说了,你这变化的不小,还说要攒钱给两个小子娶媳妇?行,长进了”   随后指着那院子里快要堵住路的厚厚积雪,道:“你先去把这积雪给扫扫,一会人来了干活不利索”   涟漪忍着笑走了,她爹是真老实,完全没有看出来人家那眼神分明在说,快借我个钱吧借我个钱。   作坊里已经有一批人开始忙着将那库房里的酒坛给搬出来,冯通柱上前问道:“这是往褚家走的还是要往酒铺送的?”   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小子一听,急忙立正身体,大声道:“这是刘府从咱们这订的酒,说是过两日老太太过七十岁生辰,所以让咱们早些送去”   冯通柱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放行,“大伙都辛苦了,过年红包可是要加的”   丫头说了,要想让驴跑,也得让驴吃草,多亏了他们才有今天的作坊。所以不能吝啬银子。   到了这个地方,涟漪现在开始干起了正事,不过没等多久后,梅花就蹦着进来了,涟漪仔细闻了闻手里的东西,又捏起一小块放在手里,看它发酵的程度,等半晌后才发现身边走人,揉揉脖子,涟漪问道:“怎么?夫人让你来喊我吃饭吗?”   作坊是有专门的妇人来这做菜的,但是考虑到涟漪嘴叼这周围又都是大老爷们,所以涟漪整天是回家吃的,不过,不排除有时候忙的废寝忘食,过了点也没回去吃饭,所以就变成了梅花时不时的来喊她回去吃。   半年光景已过,现在的梅花和原先想比已经变得好多,不再是那营生不良的模样,性子也变得开朗了许多,这会说话也能放开嗓音来了。要知道刚到冯家的时候,她连咳嗽都不敢大声咳嗽一下,就怕主人以为她生病了再发卖出去。   梅花快要成她私人的丫头。桃花则是重点照顾小宝,外加伺候肚子大了起来的温颜。   “不是不是”梅花喘着粗气,“家里,家里来人了,说是来给小姐您提亲的”   涟漪一脸诧异,随后就变成惊吓了。   褚越刚回来,怎么这么多的事就凑在了一起?要是被他看家有人向自己提亲。即使不是她的过错,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家里的两个人走了?”涟漪擦干净自己的手。脱下外面罩着的衣裳疾步就要往外走。   梅花跟在她身侧,“朱二公子是走了,不过另一个人还没走,好像是他家的人来和姑娘提亲了。我听那人喊那个夫人叫娘呢”   涟漪步子瞬间放缓了,这丫头说话断断续续,存心吓唬人呢。   梅花来的晚,所以根本没见过褚越,所以不知道两人的事。   不过,这时候不是要考虑这个吧?   不是昨个才回来?怎么今个就已经找人来提亲了?听那意思,好像是他娘也来了,弄这么大的阵势,想必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等两人走回家里的时候。涟漪第一眼就被那一院子满满当当的箱笼给吓着了,弄这么大的阵势是要怎么样啊。   褚越看见她进来,火热的眸子一瞬间就扫向了她。其中除了有看到她惊慌失措后的得意表情,还有一丝微微的雀跃。   他娘看见涟漪进来,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热络,“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看看看看,这么冷的天是冻坏了吧?这手都摸得冰凉了呢”   以前认错了人。对榭雅很是热情,今个冷不丁的对她这么热情。她都要顶不住了。   任凭她摸着自己的爪子,涟漪笑的跟公关小姐一样。   “先前我看你就有眼缘,原来咱们能当成娘俩”脸上全是真诚。   得,既然这么有眼缘,当日为啥还要把人给认错?   涟漪微微笑笑,就当消化了这个事实。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该抱着自己快要一年没见的儿子痛哭吗?拉着我是个怎么回事?   杜氏后来得了消息这才赶来,第一眼也是看见院子里的箱笼,还没说话就笑了出来,随后两人热热闹闹的开始谈论起两人的生辰八字,又谈起这婚事的讲究。   再涟漪看来,这两人像是让他们今个晚上就拜堂成亲了。   褚越走到她身边,一只手作祟,背着众人的眼神,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捏了自己腰上的痒痒肉。   涟漪干净扒拉掉他的爪子,低声道:“你这是弄什么?”   “这可不是我弄的,这是我娘体谅她儿子当和尚这么多年,特意来给我的惊喜”说的是惊喜,可也没见他脸上有啥惊喜的表情。   涟漪默默的,非常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你娘真的是来提亲了?不会太仓促了?”涟漪脸蛋红红,低声问道。   褚越看着她的头顶,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低声道:“不仓促,我都准备了一年多了,你现在这么抢手我不快些下手那怎么能行?”   这是*裸的调戏了。   “我哪里有你抢手”涟漪低声喃喃着。   褚越眉头一挑,“我抢手吗?每天可没有人在我家门前搔首弄姿啊”这心眼小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叨叨,这来秋后算账了。   不顾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涟漪脚尖踮起来,低声在他耳边道:“他们这么多人搔首弄姿,那也是比不过你一个人啊”   ………………   两人的婚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两个大人订下了,碍于现在涟漪还小,所以那其中重重繁琐的过程就那么象征性的走一遍,等到明年夏天两人正式成婚。   杜氏算了算时间,半年时候有些短,但是这对方换成了是浑身上下被镶上了银票的褚越,杜氏又觉得这时候又有些短了。   恨不得再压缩一下,等两人过完年直接成亲算了。   褚越的娘也叹气,“我也想要两个小的快些成亲,要知道我等着抱孙子可是有些年头了。唉,偏偏我这不争气的儿,看上你家姑娘也扭捏的很。不过好在现在拨开云雾见日出,咱们以后就等着抱孙子吧”   说道孙子,妇人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杜氏得意道:“谁说不是呢”眼神又不断朝着温颜的方向望去,啧啧,你儿子再有钱长得再高,也有那么一点比不过我儿子,为啥?我儿子下手快。这媳妇都娶了多半年,这孩子都怀上了好几个月。我这永远都比你先抱孙子啊。   隐去了心里的小九九,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热烈的很。   随后,日子就被订在了来年的六月六。   …………   冰天雪地里。一个络腮胡的男人身上背着重重的褡裢走在小道上,身后跟着的是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几人迎着风雪往前走,直到走到了一个背风口,这才都停下来步子,为首的男人摘下腰间的葫芦,豪迈的往嘴里倒了好些酒,不过,喝了几口后就将那酒塞进腰带里,不知是不是喝惯了那烈酒。总是觉得现在的酒没啥滋味。   “大哥,你说你去年招来的酒真的是这个地方?我怎么看的不太像?”这人说的是不怎么标准的汉语。   哈恩扎,也就是他嘴里的大哥。拍了拍那人的脑袋道:“小子翅膀硬了?你还信不过大哥我?我可是花了银子才和那褚家酿酒作坊看门的打听出来,这比他家酿酒还好的,是在叫一个白啥村的。   这人正是去年在褚家作坊外徘徊好久的那个外族人,也是当时冯通柱父女在他走投无路时候给了他五两银子的男人。   凭着那五两银子,这个哈恩扎才能磨着拿到了褚家的酒,从此贩卖到了边境。大受那些贵族的喜欢,实实在在的捞了一比。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的跋涉。   不过,这中原人忒狡猾,找了一个人做向导,谁知那小子竟然在半路把他们给甩下,谁知道这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叹气,还是等天亮了在找路吧。   这要是等到了那村里的酿酒作坊,想必能贩回更多的美酒,届时他的钱袋也会越来越鼓。   那时候,定要娶上草原最彪悍的娘们,再买上几十只羊羔子,这一辈子就这么滋润的过去了。   伴随着漫天星辰,一行人又累又饿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村子里面进来了一群异乡人,他们的穿着打扮和中原人大不一样,就连说话都觉得舌头捋不直。   连比带猜的说出自己的意愿,这村里人才清楚,这是来找酒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得了十个铜板,得到了送他们过去的任务。   等呼啦呼啦的一群人到了作坊外面后,个个都激动不已,哈恩扎咳咳嗓子,装作一派熟悉的模样道:“这中原人和我们的礼仪不一样,他们招待人都是选择把你扛起来扔到地上的,这是他们表示欢迎的方法”   他先前在褚家门外的时候,一心想要这褚家的酒,没学会什么低调花钱办事,反而是异常高调,大喊着要让人家卖给他酒,那些看门的门房自然是受不了这日日的骚扰,后来看主人态度也就那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等他再吵闹的时候就把人直接扔了出去。   可怜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憨货,还以为是中原人特有的待人礼仪,所以看见精壮小伙朝自己走来的时候,直接伸开臂膀,说道:“来,扔我吧”   就在他等着人将自己扔出去,心里也在琢磨,多亏自己耐摔,换了别人的话,谁能受得住这个?   来人正是成亲没多久,还处在和媳妇蜜里调油阶段的杜江波,因为这人处事圆滑,又能说会道,所以涟漪故意指派他做管事的,也就是处理这些来这洽谈业务的人,相当于业务经理了。   这会看到那穿的奇形怪状,又个个大嗓门的男人一排站在身前,伸展胳膊,‘藐视’的看着自己,还叫嚷着自己摔他,这是不服气的节奏啊。   这火气也蹭蹭上来,来这找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挥手招来好几个小伙,都是平日做重活做惯了的,指着对面的人道:“给我把他扔出去。扔的越远越好!”   哈恩扎虽然有时候愣头愣脑,但是不代表他傻,这会看到对面那人黑了脸。但是还依旧做着这‘欢迎’自己的动作,更是欢喜,向他伸着大拇指。   最后,弥漫着阵阵尘土的哈恩扎被人扔在了地上,险些砸了正想问题的冯通柱。   ‘啪’的一声将他惊醒,冯通柱看小舅子摔人在地,急忙扔掉手里的东西。歉意道:“兄弟,对不住了。你没事吧”   说完还难得责备小舅子,“你也是的,怎么能把人这么往地上摔!”   杜江波稍带着些委屈道:“姐夫,是这人来找事的。大清早的上门,伸着胳膊说,‘来,扔我吧’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冯通柱点头,确实不是小舅子的错啊。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地上趴着的人鲤鱼打挺一般的站起来,快步走向自己,后来又欣喜喊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说罢还大力的摇晃了他几下。   如果不是清楚姐夫的为人,如果不是对方是邋遢到了极致的男人。如果不是姐夫一脸无措,杜江波肯定认为姐夫背着大姐干了啥不该干的事情。   冯通隆摸不着头脑,和气道:“大兄弟。我们认识吗?”   哈恩扎急忙拍打了自己身上的灰土,又将脑袋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拨到后面,把胡子捋顺,瞪大眼道:“兄弟,是我,你还给了我五两的银子呢”   杜江波脑中警铃一响。完了完了,看来这人和姐夫的关系真的不一样。姐夫这么抠门的人还给了他五两的银子呢。   冯通柱仔细想来片刻,估计是那五两银子的价值太过于珍贵,竟然让他在凌乱的记忆里挑出了这么一个人,并且和他对上号。   冯通柱也高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怎么有缘在这碰到你?你来这是干啥了?”   哈恩扎揉揉鼻子同样爽快道:“我听人说你们村子有一户人家酿酒很好,所以特意来这看看”   随后指着后面的杜江波等人,“你们村子里的人好热情,刚上来就摔我”   这句话完全没有嘲讽的意味,完全是发自肺腑的说辞,只不过在杜江波耳朵里,却是变了味儿,此刻听两人在这寒暄,脚步一转,自己悄悄的往家的方向跑去,也好让大姐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杜氏现在正忙的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那就是督促涟漪自己绣嫁衣。   一直以来让杜氏头疼的是,这个大女儿什么都好,人好性子好相貌更是没得说,但是唯一的败笔就是这针线活实在是拿不出手,别说要给丈夫做一身里衣,就连自己的嫁衣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都做不出来。   涟漪也很郁闷,东戳戳,西扎扎,愣是在练习的布上扎出来好些小孔,也没能绣出好看的花朵。   杜氏真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   涟漪朝温颜投来求救的光,温颜爱莫能助,在婆婆看不见的地方耸肩,给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我当时绣花的时候可没有娘能在我耳朵边上唠叨,当日我嫁衣上绣的那花,可是特意请来那绣坊的绣娘帮忙绣的呢。   “大姐大姐你在吗?”门外传来砸门声。   杜氏正愁着怒气没地方发,这会咚咚咚的走到门前,猛地打开了房门,黑着脸道:“叫什么叫?”   杜江波朝里面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的望着现在显然心情不很好的大姐,一时间有些犹豫,这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杜氏急性子,看不惯他这个扭捏样,直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事没事,我家芍药说,前几日吃大姐做的豌豆糕很好吃,让我来要一块”   杜氏紧皱的眉头放下来了,“我还以为什么事让你火烧屁股,不就是豌豆糕吗,等我下午得空了给你做,你回去的时候来这拐个弯,直接拿走就成了,还有,把咱娘的衣裳都拿过来”   天冷了,现在老两口都在冯家住着呢。   杜江波点头如啄米,飞快的跑了。   屋子里涟漪已经悄悄的把那嫁衣那堆东西给收拾起来,面对杜氏不悦的目光,涟漪悻悻道:“娘,我想起来作坊的酒快要酿好了,我得去看看”   果然,提起这个借口,即使杜氏再怎么不乐意,此刻也必须要放人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地黄泛滥   中间因为冯通柱的调节,两拨人终于解开了误会,后来冯通柱邀请哈恩扎去自己家。   哈恩扎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很是激动,当初如果不是他的话,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的机遇,现在碰上了他,嚷嚷着要请他喝酒。   身后的几个兄弟也是跃跃欲试,中原人多数狡猾,根本就和他们不搭,当知道了前面的这个男人就是大哥嘴里一直念叨的恩人,和原先映象中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此刻也表现出对他的欣赏,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感激。   感激的方式就是用自己的肩膀使劲的顶顶那个男人。   冯通柱很受伤,但是脸上依旧挂的是和煦的笑容。   “来者是客,这顿理应是我请,你们也别和我客气,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些酒水”   这些糙汉子根本就不知道客气是何物,索性勾肩搭背开开心心的往冯家走了。   杜氏正有些不快,尤其是看到一大堆的男人结伴来自家,那不悦在脸上表示的更加明显。   可是没等自己招呼别人,就看到为首的那个糙汉子抱拳跟自己打招呼,还顺手给了自己一锭雪花银,于是乎杜氏这脸立马就多云转晴了。   “媳妇,这是我先前在县里认识的兄弟,这次来咱们村是要来买酒的”一句话说完,杜氏的脸更加欢喜了,“这感情好,大兄弟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好呆着别客气,还有你们一路劳累了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食,你们聊着”   说罢直起身子。快速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小宝拿着一块风干的肉干走了进来,用自己的小米牙不断的撕扯着手里的东西,杜氏正在发愁给人家做什么,看见儿子进来,疑惑道:“宝儿啊,你这是在啃什么呢?”   小宝抬起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个伯伯说是牛肉干,可是好硬我咬不动”   牛肉干?这可是个好东西。要知道在官府的严格控制下,这牛肉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作为稀少的生产工具,不小心没了命主人还要专门向官府报备。由专人检验看这牛的死因是什么。   避免有人捣鬼,要是这死因不明的话,这主人还要受罚呢。   自己还是小的时候有幸吃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机会吃过,又听说这一伙人都是异族人,想来那牛肉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娘,那个伯伯还给了我这个呢”小宝肉嘟嘟的小手里还抓着一小块银子。   杜氏高兴的从他手里接过银子,欢喜的咬了一口。“乖乖,这可是真的银子啊,咱们今个是碰上财神爷了。看看这出手大方的”   说完后在儿子眨巴眼中熟练的把银子塞进自己兜里,安慰道:“你还小,这银子娘给你攒起来,以后你长大了还给你”   啧啧,这是从古至今,最美丽的谎言了。   打发走小宝后。杜氏哼着小曲,她所理解的是这人阔绰。是因为见了面就扔给自己银子,还给这么小的娃子银子,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自己手里的银子是哈恩扎还先前这父女俩借给他的银子,儿子手里的则是长辈见了小孩给他的见面礼。   不过,阴差阳错下,让杜氏对这几个能吃能喝的人多了几分的包容。   杜氏掌勺,田桂花帮衬,家里十几个汉子,这做饭又是一个头疼的事,再说了,看那些男人一个个孔武有力,这寻常的吃食怕是满足不了几个,还要多准备些肉菜才好。   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刚才给自己的那块银子,怎么也是够了。   杜氏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这缘由是何,亏的她也不清楚,不然这又要肉疼。   涟漪先前和杜氏说自己要作坊里帮忙,完全是为了躲避那麻烦的嫁衣,现在走出门来,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许多,想到这几日心潮澎湃的很,倒是没少精力在酒坊身上,不如去看看也好。   偏偏在路口碰上了同样来找涟漪的褚越。   二柱及时拴住马绳子,跳下马车道:“这么巧?仙姑要去哪里?”涟漪不自觉的朝他身后的马车张望,低声道:“你家主子也在里面?”   没等到二柱回答,马车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褚越似笑非笑道:“想知道我来没来,直接问我就好,做啥要问别人?”   涟漪将脸扭到一边。   褚越出来,二柱很有眼力劲的退下,等到没人了,褚越才往前走几步,紧挨着涟漪道:“怎么了?看你这脸色沉的”   涟漪叹气,“你倒是好什么心都不用操,可怜我,还要亲自绣嫁衣”   “绣嫁衣?”褚越不解。   “是啊,我娘说这嫁衣必须要自己绣”绣的要是轻车熟路也不怕啥,问题是自己对这个是一窍不通。   涟漪碰到褚越,仿佛是要把心里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一样,将手伸出来,露出自己手上的针孔道:“你看,这就是我好长时间的针孔”   啧啧,越是相处涟漪身上的光辉形象就越来越暗淡,现在接触起来,她也就跟平常时候的小姑娘一般,会撒娇会有烦恼,也会有七情六欲。   褚越将她的手握在手掌心,大掌摩擦着,看着那透出红色的痕迹以及那几乎用肉眼看不到的针孔,打趣道:“要不然,你别做了,交给我?”   涟漪抬起头,“怎么,你会绣嫁衣?你要帮我绣嫁衣?”   褚越咳咳嗓子,“那个,我自然不会,我的意思是我拿回去让绣娘给绣,我知道有一家,绣花的手艺还不错”   涟漪沮丧的摇头,“还是算了,娘说自己的绣衣还是自己绣比较吉利,反正这日子还早,我自己绣吧”   褚越暗道,要是能日子早些,就算真的让我自己给你绣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边走边讨论着这作坊的生意。   “现在天冷了,前一阵子酿好的菊花酒也该出窖了,过些日子我想试试别的酒,你有什么意见没?”   褚越摇头,“我平日也不过是师傅们酿好,我自己品尝一番,哪里能指的上手脚,况且……还是在你面前,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才是关公”涟漪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   今年不知什么风吹过,大兴相县处处可见地黄,涟漪先前忙着别的,又加上褚越出了远门,所以几乎很少来县里,这次耐不住褚越的恳求,和他一道往大兴县走走。   古诗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诚然这个时刻梨花自是开不了的,不过,街上大大小小的摊位,以及不少村名背着的箩筐里,却竟是地黄,忒是稀罕。   涟漪对地黄的认识仅是六味地黄丸,现在这么多的地黄,也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问褚越,褚越解释道:“去年老天爷不给面子,不光这地理的收成不好,这些草药也没什么好收成,恰逢南方好一批人来收购地黄,那时候品相好的,卖的比粮食还要贵上两倍,各地都争相抢购,也就是这个时候,今年风调雨顺,这地黄数量又多了起来,所以这些人想等着发一笔,可是事与愿违……”   剩下的不说涟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打个比方说,这去年卖的越贵的东西,来年就会形成一个风向标,所以人们下意识的去种,去找,你这么想,他也这么想,所以这东西就越来越多,从而也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今年依旧是有南方来这买酒的商贩,他们大摇大摆走在街上,就是不看地上那泛滥成灾的地黄。   涟漪叹气,“那怎么办?都是下了苦功夫的”   褚越摇头,“也不是全然没用的,也有人来买的”   “是吗?”   褚越道:“自然是了,这人用不上,自然还有牲口能用的上,这地黄马儿吃了也补,毛皮更加油亮,那不,还是有人还采买的”   顺着褚越指着的方向望去,一群家丁大半的人将慢慢一筐子的地黄都倒入了马车后,那管事模样的男人只给了那老农五个铜板,就这样,那老农还是一脸感激不尽的模样。   “就只有五文?”涟漪不可置信道。   褚越脸上也没了笑容,叹一口道:“这五文能卖出去还是好的,要是在药房,顶多也就三文钱”   “可是,那一筐子足足有上百斤吧?”涟漪见那人往车上倒的时候,挺吃力的,遂发问道。   褚越点头。   “那怎么办?咱们不能帮帮他们?”涟漪抬头问道。   “不是我不帮,实在是这东西太多了”褚越暗暗叹气,这个架势好像是把田野里所以的地黄都给挖出来了,也不知道来年会不会又掀起一股地黄风。   看见两人走过来,一个小姑娘怯生生道:“大姐姐,你们要买些地黄吗?”   涟漪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打着补丁歪歪扭扭梳着两个牛角辫的小丫头。   不等涟漪说话,褚越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钱,蹲下身子道:“你家的地黄看起来不错,我们买上三斤”将钱塞进她手里。   她在一旁看的心酸,她这个样子和妹妹们当年的样子何其相似。   地黄这东西这么好,都是人们亲自从地里挖出来的,为什么就要便宜了那些牲口。   她心里有丝丝不甘,手紧紧攥起来,她要想个法子,好好的想一想……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收地黄啦   褚越现在有些后悔了,总感觉现在涟漪这丫头变的多愁善感了些,现在这地黄泛滥成灾,价格是便宜了许多,但是从另一方面想,之所以便宜的原因是风调雨顺,地黄不值钱,粮食却是丰收了,难道这不是一得一失吗?   况且,这地黄又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粮食却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给涟漪说清楚了这些门道,那丫头果然解开了一丝郁结,说话间也有了笑脸,褚越松口气,苦笑道,恐怕现在入魔障最深的是自己吧?   怎么就看不得那丫头有一丁点的不如意呢。   快步走完了这条街,途径了小姨家的杂货铺,涟漪说是进去看看。   褚越站在原地有些迟疑,他也想跟着进去,只不过,也不知道涟漪人家愿不愿意。   涟漪看出来他的想法,自己专门不吭声,就在自己快要掀帘子进去的时候,突然扭头,声音里满是笑意道:“还愣着干啥,快些进来啊”   外面那么冷,干干的在那站着,真是傻的可以。   两人一道进了屋子,现在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的缘故,铺子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两人一进来,正在那无所事事拿着鸡毛掸子的妇人急忙奔过来。   等看清是涟漪后,这动作才慢了下来,怏怏道:“亲家姑娘来了啊”   涟漪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左右张望了一下。却是没见自家小姨的身影。   “小姨和皮皮呢?”因为小姨生的这个小娃实在是闹腾,所以大人们给他起名叫皮皮,但是据涟漪的观察。这个小娃自从起了这个名字后,貌似越来越闹腾了。   涟漪婆婆耷拉着眼皮子看了两人一眼道:“这几日天气冷,我怕皮皮受不住所以就不让你小姨他们过来了,反正现在人也不多,我一个人就能顾得过来”   涟漪看了一眼周围,岂止是顾得过来,就她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很。杂货铺不是很大,但是满满当当都塞着东西。就连进门的脚下也没闲着,被草帽簸箕笤帚占的一丝空间都没有。   涟漪有心要提醒提醒,又怕这人多心想多了,小姨这婆婆实在是不好相处。当时自家没租铺子的时候,想要占人家一小片地方人家都不乐意,后来还一直在小姨耳朵边上说,这穷亲戚就是沾染不得,谁知道哪一天就扒上你了。   气的小姨够呛。   正在回忆的时候,小姨她婆婆忐忑的开口了,涟漪正想的出神,一时间也没听清楚。   “涟漪,涟漪?”褚越低声喊了一声。   涟漪迷茫的看着褚越。眼神问他怎么了,褚越示意她往对面看,原来小姨婆婆这会正看着自己呢。   “怎么回事?我刚没听清楚”   小姨婆婆舔着脸道:“涟漪啊。你看你家现在那作坊多挣钱啊,我也没别的想法,既然咱们都是亲戚的话,能不能帮衬我们一把?”   涟漪有些为难,连带着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小姨婆婆惯会看人脸色,这会看见涟漪说话吞吐。又戚戚道:“丫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小姨夫他现在虽说是每月拿回一点钱,可是怎么养活的起老婆孩子?皮皮是你弟弟,他还那么小,这没银子长大了也没啥出息,我们家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不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小孩的面子上啊”   这几句话说的涟漪哑口无言,竟然反驳不了。   “怎么帮衬?”涟漪为难道。   小姨婆婆态度马上热络起来,就连先前那分沮丧的样子也一丝不见,就像是被大风吹过的轻飘飘的薄云一般,这速度让人咋舌。   “其实,也不用怎么帮衬”小姨婆婆估计也是察觉到自己表现的太过激动,又稍稍放低自己的嗓音,“那个,那个,也就是往后我能不能也从你家进酒来卖?”   自家的酒坊建好后,除了桂香楼的酒以外,市场上所有的酒都是从自家铺子流通出去的,这垄断手段使得夜市铺子外,不管白日黑夜,那人都没断过。   估计是生意太好,所有把想法放在这上面了。   涟漪表情几变,又看了装作没自己事的褚越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丫头,你……你不言语,是不是你不愿意?”   对啊,我是很不愿意,非常的不愿意。   你的人品我信不过,还有,这个事她还真说了不算。   涟漪为难道:“这样吧,这事还是等上一等,我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   小姨婆婆有些不甘心,但是看涟漪又不松口,最后只能道:“唉,那就这样吧,我回去也和你小姨说说”   等两人走出杂货铺后,涟漪脸上全是懊悔的表情,她真的该是事先推算一番的。   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就想使劲敲自己两下子。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褚越抓住她的胳膊,含笑道:“这又是怎么了?想要用自己的脑袋和拳头比试一下,看哪个硬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我笑话”涟漪摇头,心中连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褚越朝前走了两步,扭过头看涟漪还在原地站着,挥手道:“快些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然后再告诉你怎么办”   涟漪绷紧的弦这才放松,正准备听话的过去后,猛地想起先前那人的手势,这分明是招小狗的动作嘛,还要事先的摆摆手,要知道,她在家就是这么叫肉丸的。   脾气也上来了,你爱怎么怎么,反正小姐我是不过去了。   等涟漪不紧不慢走了后。褚越这才反应过来,忙不更迭的追了过去,失策啊失策。好不容易勾搭上了人家,这要是一气之下走了,自己才叫吃亏。   其实涟漪也就是那么矫情一下,本来就不是很大的事,被人哄了两句后也没放在心上,不过,那枯瘦老人以及那沉甸甸的一篮子地黄。一直在她心头盘旋不去。   磨磨蹭蹭,回去的时候也就到傍晚了。在家门口正巧碰上呼啦呼啦一堆人,那为首哈恩扎还记得涟漪,刚见面就要从那重重的褡裢里摸东西出来,最后摸了半晌还是没找到和心意的东西。   “大侄女。赶明再来了,我一定要送你一个东西,保准你喜欢”   杜氏在旁边思忖,不用别的东西,我看那银子就挺让人喜欢的。不过,这句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后,涟漪这才有功夫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通柱因为喝酒,脸上泛着两片红晕道:“他们来这说是要来买酒的。买的还不少,说是上次因为贩酒挣了大钱,所以这次又来了”   涟漪心里装着事情。听完后哦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但是在脚快要跨进门槛里的时候,好奇的问了一句,“他们说是来要什么酒吗?”   冯通柱挠挠喝的晕乎乎的脑袋,半晌后才结巴道:“我。我也没记清楚”   榭雅在一旁翻着白眼道:“爹你是啥记性,人家是要大姐去年酿好的烈酒啊。说是只有那个才喝的够味”   一句话像是警铃,把自己给惊醒了。   原先那点小不愉快也放下了,急忙道:“爹,这个酒不能卖,尤其是不能卖给他们!”   这么大的生意说飞就飞了,最先反驳的就是杜氏了,只见她此刻眉间都皱成一个疙瘩,不快道:“你为啥不让咱们卖?”   涟漪没办法解释这东西已经涉及到朝廷问题,也不能说涉及到了名族争端问题,只是绞尽脑汁在想着什么对策。   这酒卖不出去,无非就是太难喝,或者是喝了会出事。   对,就是这个借口了。   涟漪想了想,一脸忧愁道:“爹娘,咱们还是回屋子说吧”   冯通柱夫妻满脸不解。   后来等一家人的时候,涟漪解释说,这烈酒先前没人酿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虽然喝起来够味,但是毕竟是头一份,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话锋一转,又说前些日子好像是有人喝这烈酒喝的多了,险些丢了命,多亏是褚越及时出手,这才化险为夷,但是这烈酒是害人的东西,是万万不能再碰了,就自家少喝点可以,外面是不能卖了。   说完后,又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   杜氏向来是怕事的,听涟漪这么说,哪里还要卖那些烈酒?   这些外族人看起来性子豪迈,就连喝酒都是抱着坛子喝的,这要是真的照着涟漪的说法,喝多了,喝死了,人家也不管你什么身份,照揍不误。   没准,自家作坊这名声也要毁之一旦。   罢了罢了,捡起芝麻丢西瓜的事,她向来不会做。   又拍拍自己受惊的胸膛,多亏涟漪丫头说了,不然坏事了可就大不妙了。   又连声道涟漪做得好。   这些话能骗得过冯通柱夫妻,却是骗不过别人的,其中就是以姚大夫为首的剩余精明人。   涟漪说话做事都是有自己理由,断不会把自家的生意当做儿戏,所以当时也没揭发她,只是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吃过饭,涟漪依旧是一脸忧郁的模样进了屋子,片刻后,榭雅蹦蹦跳跳的进来,伸头在她眼前晃悠道:“大姐,你和姐夫闹翻了?”   涟漪叹气,一声不吭。   榭雅也不在意,拿起桌子上苹果‘咔擦’咬了一口,“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厨房一趟呗,姚爷爷在那等着你呢”   涟漪有气无力站起来,打开房门的时候被屋外的冷风一吹,这才恢复些神智,迷惑道:“不是刚吃过了饭?这会去那干什么?”   榭雅又‘咔擦’咬了一口苹果,“我哪知道啊,就是喊你过去啊”   就着微亮的月光,涟漪一步一步走在院子。自己的屋子和厨房隔得距离也就三十来步,此刻被风一吹,原先有些不灵光的脑袋猛地反应过来。   她现在自然自然是没能力没金钱从这些老农手里收购这些地黄。但是她可以说服别人来买啊,到时候自己做成地黄酒,凭着褚家的名声,必定是能卖的出去,到时候,得益的还是他们啊。   这么一想,一扫一整日来的郁闷。畅快的打开了厨房门。   随着涟漪的动作,一阵凉风猛地吹进了厨房里。险些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火苗给吹灭。   姚大夫急忙起身挡住那阵风,口中说道:“你这丫头今日怎的也是如此莽撞”   涟漪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和姚大夫说道:“说说吧。好好的喊我来干啥?”   心情好了,这食欲也好了,先前心里想着事还真没吃多少,现在想通后,貌似自己的肠道也打开了。   “您先慢慢坐会,我去吃点东西”   姚大夫悄悄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袋包裹严实的东西,低声道:“这是我今个特意从外面买来的卤肉,滋味不比你们先前弄的差,这会咱爷俩喝个酒。凑合吃一顿”   涟漪觉得这个姚老头越来越像着老顽童的方向发展了,不过,她挺喜欢这个变化的。   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后。涟漪坐在凳子上,指着灶火道:“你在煮酒呢?”   姚大夫点头。   嗨,别的人家冬日喝酒的时候也要煮酒,不过煮酒那工具用的是小巧的铜锅,他们家煮酒忒大气,是用灶上的大铁锅来的。唉,自从来到这后。风雅这一词,离她越来越远了。   不等涟漪感叹太多,姚大夫低声道:“我估摸的时候差不多了,你快去取出来,你有啥烦心事,就跟我老头子说说”   烦心事倒是没了,但是你身前那个油纸袋包着的东西我挺感兴趣的。   “那个……”   “我没事,现在已经好了,现在有个要紧事要问您老人家,您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涟漪先发制人。   姚大夫一杯酒入喉险些呛着。   等平息下来后才疑问道:“怎么了?还劳烦你来问我?”   “先前我问您,黄精是否可以入酒,但不知这地黄能不能也入酒?”   姚大夫摸着自己短短的胡须,沉思了片刻,慢悠悠道:“黄精又名老虎姜,以根经入药,有补气养阴、健脾润肺之功效…………”   “其实我不是问黄精的功效,我就是想问问这地黄能不能入药”涟漪一脸渴望。   “别打断我,我刚说到点上……对了,我怎么想不起来我要说什么了?”这老头一脸烦躁,“行了行了,你也别看我,这地黄可比那黄精还有效,以前也有书籍记载过,说是能入酒,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书了”   是什么书不要紧,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啊。   当下也不陪着这老头喝酒谈心了,起身将那一碟子卤肉端回去,脸上赔笑道:“老爷子,您先前不是说尽量要夜里少吃吗?这东西您就别吃了”   说完脚下抹油,小跑离开。   留下姚大夫一脸惊诧。   次日,又是一个明媚的天儿,榭雅几个打开房门的时候,涟漪那丫头已经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二十四孝老爹,冯通柱。   杜氏气愤的跺脚道:“眼里就有你闺女,也不心疼你婆娘”   原来是冯通柱早早套上车送涟漪往县里走了,亏得昨夜还和那人说了,今个要去县里给温颜抓养胎用的药,自家药不够,那男人原先应下的好好的,转眼就变卦。   既要因为用两条腿走到县里而忧伤,还要忍受自己不如闺女在丈夫心里地位重而心痛,这滋味,仔细琢磨一下还真难以形容。   从瓦罐里摸出一个鸡蛋来,在锅边一磕,那新鲜的鸡蛋就滑进了锅里,又把切好的小葱扔进去,这几日,儿媳妇的口味刁钻的很,以往不爱吃的葱姜蒜,现在每顿都要吃个遍,没了这东西,人家还吃不习惯。   曾经因为自己家没葱了,就省事没放,谁知道那丫头吃的一点也不欢快。眼泪汪汪的看着一众人,弄的人心里怪难受的。   “大嫂,大嫂?”正将鸡蛋盛进碗里的杜氏突然听到院子里冯通隆的声音。急忙解下围裙出来。   “咋了?”   冯通隆将手里的柿子递过去,说是从老院那拿的,又看着杜氏解释道:“清早大哥走的时候,让我送嫂子去县里,他有急事走的急”   这句话说过后,原先堵在胸膛里不上不下的气儿,终于顺下来了。   却说此刻。晃晃悠悠到了县里的冯家父女,将驴车停在那昨日经过的地儿。   涟漪跳下来道:“爹。咱们几个就是要来收这地黄,收的越多越好”   冯通柱不解,“咱家也用不上地黄啊?”   涟漪轻笑道:“这次咱们能用的上,我打算这次要酿地黄酒。您和那哈恩扎商议一下,这烈酒是没了,问问他要不要黍米酒,不要的话就去别处看看”   冯通柱点头,闺女说的话一项是不错的。   只是看着刚天亮就都来卖地黄的人,他又犯难了,“闺女,咱们打算要多少钱买?”   别人都是三五文一筐子,想必涟漪自己心里有打算。他只要听吩咐就好。   “咱们就用一斤四文来收”   冯通柱吞吐道:“丫头,四文是不是有些贵了?”别人家的不过是四文钱一筐子,这差距也太大了。   涟漪摇头。弯身给一个六岁大小的小孩五文钱,又把昨夜写好的纸条塞进他的手里,交代他去褚家,把这纸条交给褚越。   那小孩看到到手的钱,哪里有不同意这一说,将纸条放在鞋子里。一溜小跑没了。   “爹,你不用操这心。我已经让人去给褚越送信了,这次酒酿出来了,褚家受益最大,哪里需要咱们花银子”   冯通柱欣慰不已,别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家女儿虽然板上钉钉是褚家的人,但还是处处想着娘家的。   不消半个时辰,褚越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二柱以及一个面相老实的男人。   “开秤吧”褚越站在涟漪身侧,沉着道。   涟漪心里很开心,真的是很开心,看看,自己选的这个人多好,她说要如何就是如何,一点没犹豫,一点没质疑。   二柱站在不知是谁的石狮子上,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主意了,我们少爷知道大家都在为地黄的事情发愁,所以特意派我来帮助大家,现在开秤,一斤地黄四文钱,大家都排好队,称好了我给大家伙发钱啊”   连着说了两遍这样的话,那原先还垂头丧气的人都瞬间激灵起来了。   四文?四文!   不是四文一箩筐,是四文一斤!   这东西本来根就长得发达,一个个也不轻巧,所以很能称出来重量。   人群沸腾了,大伙都争先恐后的往二柱身边凑,生怕是自己没听的清楚要白欢喜一场。   二柱一时间被人群围的严实。   冯通柱已经去那里帮着人收地黄了,涟漪轻快的走到了褚越身旁,将手偷偷的放进他宽大的袖袍中,眼睛晶晶亮望着褚越,低声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弄的倾家荡产?”   褚越低下头,嘴角含着笑意,就在涟漪快要被这美色所勾引之迹,那人薄唇亲启,低声道:“无妨,反正即使倾家荡产,那荡的也有一部分是你的”   这下轮到涟漪呆住了,这这这……她这是被反调戏回来了?   那厢,经过二柱的不断解释,以及守信的把钱给了卖地黄的农户后,已经由不得别人不信了,两个人同来的,一个人留下在这卖,另一个人快速的跑回自己家里,要把剩下的也挑回来,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就没下次机会。   这一筐子的地黄,家伙大些,要有白斤重,这小点的,也要有四五十斤重量,这一斤四文钱,合起来就是几百文的钱,也有人昨日四文贱卖了地黄,现在在那揪心揪肺的难受。   “林大柱,六十斤,共二百四十文”   …………   “赵宝祥,八十斤,三百二十文”   …………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小,但是也是有人看见了这一场景,其中不乏县里的大户,这褚越这般有头脑都买这地黄,看来这东西能大翻身呢,遂也跟着嚷嚷的要买,这也替他们解决了些压力。   声声不断的叫嚷声传入耳朵,引的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凑。   涟漪和褚越站在不知是谁家的屋檐下,看着这沸腾的景象,相视一笑。   ☆、第一百九十三章 灌油   “你打算怎么办?”外面的收购活动还在继续,发起这活动的两个人此刻却找了一处温暖的地方,热乎乎的喝着茶水。   涟漪故意不正面回答,“怎么,你担心会赔本?”   褚越一脸不在意,“我自然是不会担心的,那些银子我还是能出得起的……”   说完后,又努力看了涟漪一眼,放下茶杯,难掩雀跃道:“再说,即使赔本了,将你抵给我,岂不是两全其美?”   涟漪听到这个后,自己乖乖喝茶。   两人现在所在的茶楼正巧是在收地黄的上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涌来,又看到好些大户赶着车带着小厮过来,那笑容再也是忍不住。   “你说这些人,咱们买来这些东西是酿酒用的,他们买来也不知道用途,就这么哄抢一番,实在是可笑”   褚越上前,手中放下的茶杯震动,那茶水的波纹就在里面层层荡开,好看的很,不过当事人却没把心放在这上面。   “他们往日搜刮的民脂民膏也不少,这次就当是放血了,等到这东西在他们手里积压卖不出去,我们再低价收回来,这倒不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对此,涟漪只能用自己大拇指来表达自己的钦佩。   褚越谦虚道:“过奖过奖”   地黄收购了整整三日,收回来的地黄酒都被拉到了褚家的库房,只有很少一部分拉到了白杏村。因为实在是撑不下。   涟漪这几日也不忙着绣嫁衣了,又重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琢磨酿酒。   先是按着娘菊花酒的法子。最后出酒的时候,刚打开红泥,那阵奇怪的味道让涟漪险些吐了出来,后来又尝试用酿地黄酒的法子,先是选择结实肥大的地黄,每米一斗,生地黄一斤。用竹刀切开,放在石臼中捣碎。同米拌上,再上甑蒸熟,依照长法装入瓮中酝酿。   这酿酒过程要等上好一阵子,却不料。日子还没安慰多长,这就又出了事故。   事情的经过有些莫名其妙,所以此刻杜氏脸发白的靠在自己身侧的时候,涟漪还有些不明所以。   这次出事的是三叔家的冯远贵,也就是这个小破孩曾经扔的一块石头将涟漪这个身体给砸晕,然后自己才有机会穿越过来。   有时候,她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感激这个小子,还是憎恨,嗨想的有些远了。这个时候还是想想如何救人为好。   孔氏在院子里披头散发,指着爹的方向骂他是杀人凶手,杀的还是自己的侄子。   当然。按着现在的说法就是,自家又一次上了头条。   涟漪受不住她不断的嚷嚷声,提一口气道:“奶奶,你先别哭,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氏拍开涟漪扶自己的动作,抹着泪道:“你别叫我奶奶。你们一家子都是黑心肝的,要不是你们。我家乖娃怎么会如此”   得,先前还叫嚣爹害了人家的孙子,这会就要分清关系了。   涟漪只是从她不断的哭声中听出一个大概来,好像是说远贵喝了自家的酒,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涟漪哂笑,她可从来没有记得三叔一家从自家买过酒,也没听说过自家有人给他送过酒来。   “奶奶,你说这话我就要问问你了,你分明说这酒是从我家得来的,我可没记得三房买过酒啊”   孔氏红着眼,样貌狰狞的很,厉声道:“没从你家买就不能喝了?你这是不想认是吧?这酒可是老三从你家作坊拿来的,千真万确,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杜氏的脸又白了,因为先前涟漪为了不往外卖烈酒,所以专门编造了一个谎言,但是杜氏信以为真,认为这事故既然能有一次,自然也能有两次,而这第二次,好死不死的被三房撞上了。   杜氏倒不是害怕占着一部分,更多的则是因为黄氏死去,她儿子在人世遭罪所带来的一份心疼。   这个小子曾经无法无天,也是个惯会欺负人的主,但是现在自从跟上后娘后,这脸蛋就瘪了下去,身上的衣裳脏的要死,又单薄的很,跟纸片没啥区别,就连那头发,都是一缕一缕的贴在脑门。   此刻就像失去了生命一般躺在地上,她心里的滋味真的是难以言表。   冯通柱挤开人群,身后是抱着药箱子异常坚定的榭淳,榭雅将其拉在一旁,牙关打着哆嗦道:“姚爷爷呢?”   榭淳低头看着地上的远贵,低声道:“师傅昨日就去了别处,现在还没回来”   孔氏也期盼着那住在老大家里的那个神医过来,可惜等了良久,得来的却是这么个消息。   此刻抱得孙子更紧。   涟漪蹲下身子,拿着他脚下扔着的一个酒瓶子,不用多看,就闻着那熟悉的味道,涟漪闭眼,确实是自家的黍米酒没错。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是追究三叔偷酒的问题,关键是怎么能把这人给救回来。   榭淳此刻已经蹲下,在远贵的细瘦的胳膊上不断压着脉。   三叔此刻不敢看地上的人,远贵的弟弟远旺,此刻早就没了原先调皮的模样,畏缩的在孔氏身侧,眼睛小心翼翼的望着没了知觉的哥哥。   涟漪绝对不相信这人是因为喝酒喝坏事的。   眼睛扫视到那房檐上窗台上晒着的红彤彤的柿子,突然福如心至,大声道:“他是不是柿子吃的多了?!!”   孔氏发怒,张嘴就要骂。   涟漪气急,嘴里是从来都没有用过声音道:“要是不想要他的小命你就继续在这跟我哭嚎,等他死了我陪你几十两银子,要是不想让他死的话那就给我老实回答!”   这般冷冰冰的语气,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女娃能说出来的,在她说完后,人群像是被冻住了,瞬间安静。   孔氏哭嚎也忘了,片刻后才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这几日他老是说自己吃不饱,所以吃了好多的柿子”   “多少天了?”涟漪又问。   “多少天?多少天……”孔氏现在怕极了,哪里想的起来多少天?只是反复道:“不清楚不清楚……柿子熟了就开始吃了,有时候一天能吃好多个”   那就是了,涟漪呼出一口浊气。   低声在榭淳耳朵边说道:“我先前听说,这柿子和酒不能同食,远贵想必是这两者东西吃的多了,柿子性寒,而这黍米酒又味辛苦,两者相结合容易形成凝结的块,既难以消化又难以排出,这是肠道堵住了”   榭淳点头,“师傅曾经教过我”说罢扭头朝着孔氏道:“他先前是不是经常呕吐,还突然腹痛?”   孔氏眼睛瞬间明亮了许多,“对对,是这个样子”   榭淳那厢已经开始准备救人了,虽然跟着姚大夫时间不短了,但是往常看病的时候都是师傅再一旁看着,自己诊断一番后,师傅才诊断一番,自己从来没有单独治病。   这会拿着银针的手已经开始抖起来了,涟漪抓住妹妹的手,努力朝着她点头。   嘴唇轻掀,榭淳看的明白,大姐说的是我相信你。   手已经稳当的很了,掀开他的衣裳,跪在地上,开始认真观察着位置。   冯三叔现在不多言语,那新娶来的俏寡妇这会却是平静的很,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事情归根结底,都是这人一手造成,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冯老三平时对孩子本就不上心,他本身也是个没感情的人,不然不会把自己闺女给卖了,把自己媳妇沉塘。   这冯老三每日在作坊里晃荡,活不多干,钱不少拿,冯通柱念着两人兄弟的情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冯老三犹不知足,等人少了或者是管事的没在,就偷偷往家里拿一小坛子酒,因为拿的数量少,很少有人发觉,就是发现了一两次,也顾念着这是东家的兄弟,拿一小坛子酒无伤大雅。   可是他又不能日日喝酒,所以就存了起来,却说这远贵的后娘,平日也不多让他吃,没衣裳了也不说给他添置衣裳,就这么不管不顾,孔氏平日也是有心无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远贵,饿了就吃柿子,冷了就喝酒,久而久之,就造成了这一原因。   榭淳摸出了位置后,大声道:“快些给我去取油过来,豆油菜籽油香油什么都行,快些去给我拿!”   大冬天的,榭淳出了满身子的汗,说话的途中,银针也没扎错。   孔氏现在怕的战都站不直,哪里能去拿油?   那后娘,更是靠在门上,不发一声,好像这人死了才如自己的意。   那离得近的一个邻居道:“我家有菜籽油,你且等着,我马上就来”说罢,小跑过去。   片刻后又像是一阵风跑来,手里还拿着那小半坛子油。   榭淳看了一眼涟漪,脸上俱是坚毅,点头示意道:“扒开他的嘴”   孔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此刻浑身哆嗦道:“要扒他的嘴作甚?”   杜氏跑来挤开她,扶起人靠在自己腿上,大力搬开他的嘴,随后又捏着他的鼻子,让那油能顺利的灌下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清醒   喝油的时候是有多痛苦,想必没人能想的明白,这会杜氏强硬的把他的嘴搬开,用大碗给他灌着油,但还是不奏效,不少油都顺着他嘴角流了下来,这节骨眼上杜氏可不会留情,一只手使劲捏着他的鼻子,等他自发的张嘴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的往他嘴里灌,想当然那油就顺着食道往下流去了。   后果是如何,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去过问,但是现在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如果不从鬼门关将这人给拉回来,冯家酒坊的名声就已经全部都毁了,不管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不管这事有没有褚家现在在背后撑腰,一句话,全部玩完。   “行了没?”杜氏的发丝沾在她额头上,将碗里的油给灌进去后,哑声问道。   榭淳摇头,“不够,尽量现在多灌下去些”   话音刚落,那原先来送油的妇人又急匆匆的回了自家,给杜氏端来了一大碗的菜油,杜氏感激的道了谢后,又照旧捏着他的鼻子,在他张嘴的时候又如法炮制,开始灌油。   半晌,孔氏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这几人,浑身都打着哆嗦,刚回来的冯朱武看到家里的一院子的人,脑中警铃大响,随后推开人群,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孔氏现在三魂吓跑了二魂半,不论这冯朱武在耳朵边上说什么,这人都惊慌的摇着头,别的话什么也不敢说。   冯朱武看到几人走在救人。眼角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三儿子,又朝那新儿媳看了一眼。   静默无声之下,冯远贵突然难受的呻吟了一声。杜氏惊喜道:“快看快看,有动静了”   孔氏上前,孙啊宝的喊了起来。   榭淳已经停下了施针,这时候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涟漪拍了拍她,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   已经很不错了,还不满十岁的丫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比常人厉害了许多,她十岁的时候在爷爷的看管下连八卦的名称都还背不完整呢。   渐渐的。远贵的眼皮子慢慢睁开,此刻他喉咙咯咯作响,脸上的痛苦一览无余。   “把他抬到炕上,尽量不要喝水。躺下的时候半卧着,这几天先不要吃硬的东西,别了,还是饿上一两天,以后这几日,还是多吃些软的,我回去给他抓些药来,你按时给他煎药喝”榭淳有条不紊的跟孔氏交代。   不过,好像没什么用处。孔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孙子,哭相凄惨,还有那冯远旺。这会也抱着哥哥的腰腹,就像是开了水龙头嚎啕大哭。   这次是有惊无险,涟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后怕不已。   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褪去,但是涟漪知道,这三叔现在在村子里已经完全没了威信。还有,从这次的事件中。也让涟漪重新考虑了一下,这作坊的风气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虽然一家子被这远贵狠狠的下了一跳,但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经过这次的事件榭淳的名声算是打响了,先前有人来找姚大夫看病,这老头端着架子不看,都是让榭淳这丫头来看的,但是人家跑了这么远才过来,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看病,哪里信的过,只是推说这病已经大好,所以匆匆离去。   但是现在,不足十岁的她一身的好医术这个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来看热闹的人多,看病的也不少,更有那县里的大户,都遣了媒婆过来,说是要向她来提亲。   杜氏一时间风光无两。   此刻,一盏豆丁大的油灯下,远贵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唤。   不一会就穿上自己那双破鞋,一溜小跑到五谷轮回之所,开始新一番的折腾。   冯朱武‘啪’的将茶杯放下,怒视着眼前这两个人,原先他一直以为三儿子只是迟钝了些,但是性子还是好的,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一直一厢情愿,曾经那个在自己肩头欢快的打枣子,摘下最红的一颗塞进自己嘴里的那个幺儿已经变了。   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   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前后也是了解了一些,如果不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管束好孩子,远贵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罪,还险些丢了性命。以前他因为黄氏的缘故,没有怎么关照两个孙子,现在看来,那两个孙子衣着单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不光这样身子板也单薄的可以,就像一阵风就能把人给吹走一般。   子不教父之过,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是,他现在还没老眼昏花,分不清是非。   “你们俩现在成亲也有一阵子了,很多话我憋在心头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机会说,这次索性一次都说个够”冯朱武视线紧紧盯在那寡妇身上。   “爹”冯老三现在有些害怕了,惴惴不安的朝着冯朱武叫道。   冯朱武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道:“这么些日子我也想透了,咱一家先是和你大哥分了家,后来你二哥又分了家……”   那原先在一旁不吭声的孔氏也猜到这老头子要说什么,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惊呼道:“老头子!”   冯朱武并没有搭理她,只是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也看到了,你两个哥哥分家后这日子过的格外的红火,现在不光是盖了房买了地,就连家里都开始使唤上丫头了,如今在村子里,这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你是最小的,所以爹娘格外疼你,但是你现在也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我们也不惯着你了,你也该试着养家了”   那新娶的媳妇这会不干了,冷笑道:“怎么,现在把我骗到你家来了,这就翻脸了?不想让我在你家呆着了?”   冯老三掀起眼皮子偷偷的看了爹娘一眼,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这么多年来,虽说自己已经娶妻生子,但是大多都是爹娘操的心,没钱了给爹娘要,现在大哥二哥没在,爹娘身边就自己一个儿子,爹不会这么狠心的。   冯朱武摇头,仿佛那些话已经用去了自己大半的精力,“我言尽于此,你和你媳妇搬出去把,远贵和远旺还小,受不住和你们一道奔波,你们出去闯荡一番,等有了成就后再归乡,让你爹娘也能在相邻前面站住脚”   “家里的钱已经都被你们搜刮完了,为了给老三娶媳妇,还从别处借了好些钱,我也就不给你们盘缠了,明天天亮了你们就走吧”   孔氏惊呼道“老头子你疯了!”   冯朱武一脚蹬散了摇摇欲坠的凳子,木屑四散,成功让孔氏闭了嘴冯老三变了脸,此刻他心里一直恐慌的终于变成了事实,爹娘,真的已经不要他了。   次日,两人又回到了俏寡妇先前住过的房子,不过,村子里四散的留言不少那就是了。   这一切都离冯家太远,太远。   涟漪这会正在挑灯忙碌,应为这次三叔的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如果不是榭淳会医术,如果不是自己误打误撞弄清楚了缘由,相信这会自家的作坊名声已经尽数毁去。   如何加强管理,如何能让这个作坊不受家族企业弊端的侵蚀,这才是重中之重,于是,一夜忙碌后,次日招来了作坊里大大小小的皇亲国戚,将这次的事件来了个总结。   当然,这些人里面已经没了三叔的位置,因为这次的事故,所以他已经完全被人从里面踢出来了,冯通柱这次还专门多给了他两个月的工钱,算是全了兄弟一场的情谊。   “这次我也不是要特意针对谁,这次出事后,我也总结了一下,也是我爹管理不严的缘故,俗话说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咱们这些小门小户,所以,我特意列出了几条要注意的,犯事了加大惩罚力度,同时,需要表扬的也加大了奖赏力度,这次不光是针对作坊的工人们,也包括咱们自己,所以必须要严格的执行”   随后又提出了几条管理意见,也就是分工要明确,专人负责各自的管辖,调动工人的积极性,还有工作之余给教他们识字,最好是讲一些有深意的小故事之类的。   零零总总,都是涟漪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后来这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褚越的耳朵里了,那人还专门找冯通柱要来涟漪当日的手稿,若有其事的看了半天揣摩了半天,深受启发,当着涟漪的面将那原版交给了二柱。   严肃正经道:“就是这个,把这东西誊写几遍,让酒坊管事的多给帮工念几遍,还有贴在作坊的大大小小能看的见的角落里”   二柱忐忑的接过来,在自家大爷的目光下,及时的离开。   后来的后来,在很长很长时间后,涟漪已经嫁给了褚越,一日她好奇问道这个东西的时候。   褚越点头说是他收起来了。   涟漪不解,不知道他为何要收起那么个东西。   后来褚越才慢吞吞的解释着说,这是体现了涟漪聪明才智的象征,也间接的体现出他比较有眼光,最后另涟漪哭笑不得的是,这人竟然还说,以后要把这东西当成是传家宝,要让子孙后代都瞻仰一下老祖宗的风采。   嗨,这个幼稚的男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过年啦   一个月晃晃悠悠过去了,新年也马上到来了,明晚就是除夕夜,或许是因为涟漪连着过了两世,所以这心态有些不一样,完全不像弟妹那般对新年充满了欣喜。   家里现在多了三个丫头,往年那些杂事已经不需要她们姐妹几个来干了,但是杜氏向来是闲不住的,只是搬个凳子,继续着手里的活,其中不忘磕几个瓜子。   对联什么的也准备好了,家里的馒头包子年糕也蒸好了,就连那柴房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三个姐妹也是闲着无聊,双双聚在温颜的屋子里。   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跟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走路都困难的很,如果不是必须事必躬亲的活,一般杜氏是不让她出去的,虽然姚大夫不止一遍的说,孕妇多动动对孩子大人都好。   杜氏还是不松口,因为她老是怕这儿媳妇性子跳脱,加上外面冰天雪地,要是一个不稳,那求奶奶告爷爷也没的救。   可是又怕这她难受,自己觉得大方的说还是等春暖花开再出来溜达,温颜很开心,可是她自己却没反应过来,这春暖花开了这孩子也生出来了,还要溜达干啥。   杜氏掀开厚厚的门帘,往里面送来了好些瓜子花生。   今天杜氏的任务就是来炒花生的,这花生是自家种的,所以个个颗粒饱满的很,杜氏专门挑走了那些小点的花生。就是想要客人过来的时候面子上过的去。   今年家里说是日进斗金一点也不为过。   涟漪歪歪的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个话本,另一只手则是拿着里面的瓜子。不断磕着瓜子,就连屁股都没闲着,一会挪个到这,一会挪到那,为啥?因为这火炕烧的烫人啊。   榭淳这时候则是在看着姚大夫先前的记录,温颜则是耐心的做着一个肚兜,就榭淳现在闲的慌。她自从何氏嫁人后,自己可是县里铺子的一把手。将这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营业额窜窜上了好几个百分点,现在铺子关门要过年,她一下子闲了下来。真不知干什么。   难不成要她现在手里拿上一个账本,不停的扒拉着算盘子?太无趣了吧。   “大姐,你看的话本多,给我们讲个故事呗?”榭雅舔着脸道。   涟漪手里的书一时没抓稳,险些掉了下来,难得结巴道:“我?我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那要是不想将故事的话,那就好好跟我们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和我姐夫好上的,不然我们可不依你”   温颜也很好奇,这个小姑子怎么和那人掺和到一起。放下手里的肚兜,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涟漪有些赫然,视线不断往外移。就是想要打破这种尴尬,可是这几个人又不是吃素的,哪里饶的过她?   正想再开始‘讨伐’之际,涟漪视线投到那盘子里的瓜子上,拍手道:“对了,今年这瓜子吃的忒没味道。要不咱们做五香瓜子吧?”   榭淳捂嘴笑道:“大姐你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好些的借口,这瓜子向来是没味的。哪里有五香这么一说,勿要耍赖,快说快说”   涟漪扶额,她这脑子短路了,这个时候哪里有五香瓜子这么一说,买来的也是寻常农户直接炒过的干瓜子,淡淡的没啥滋味。   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很强,包括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但是吃食上面却很慎重,弄出一个黑暗料理来还行,就怕一个不小心将人给吃坏了,那就是罪过了。   涟漪努力摆正自己的姿态,诚恳道:“左右咱们闲的无事,倒不妨试试,要是真的能成的话,也算是功德一件”   什么功德?自然是为广大人民闲余时候多一些嚼头。   几人扶着大肚翩翩的温颜走进了屋子,榭雅看了看那干燥地方放着的瓜子,一股脑都搬了出来,说是要给涟漪实验用。   杜氏不明所以,警告道:“你们这些小崽子,要是给我弄坏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当然只是吓唬吓唬,这么大了想收拾也收拾不动啊。   涟漪拿着葫芦瓢挖了几瓢出来,然后将这些挖出来的东西放在一个木盆里,拿清水给淹上。   等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准备出桂皮、香叶、八角、花椒、甘草、小茴香、山奈、白芷。   因为快要过年了,家里准备的肉食比较多,所以家里备的香料比较多,正好能用的上。   将这些东西备好后,将泡好的瓜子捞出来,放入家里的那个大炒锅里,将那些准备好的调料扔进锅里,加水,糖、盐盖上那重重的大盖子烧大火给煮,等厨房里弥漫的都是那些香料的独有味道后,这才抽出柴火,变成小火开始煮。   一个月晃晃悠悠过去了,新年也马上到来了,明晚就是除夕夜,或许是因为涟漪连着过了两世,所以这心态有些不一样,完全不像弟妹那般对新年充满了欣喜。   家里现在多了三个丫头,往年那些杂事已经不需要她们姐妹几个来干了,但是杜氏向来是闲不住的,只是搬个凳子,继续着手里的活,其中不忘磕几个瓜子。   对联什么的也准备好了,家里的馒头包子年糕也蒸好了,就连那柴房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三个姐妹也是闲着无聊,双双聚在温颜的屋子里。   这个时候她的肚子已经跟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走路都困难的很,如果不是必须事必躬亲的活,一般杜氏是不让她出去的,虽然姚大夫不止一遍的说,孕妇多动动对孩子大人都好。   杜氏还是不松口,因为她老是怕这儿媳妇性子跳脱,加上外面冰天雪地,要是一个不稳,那求奶奶告爷爷也没的救。   可是又怕这她难受,自己觉得大方的说还是等春暖花开再出来溜达,温颜很开心,可是她自己却没反应过来,这春暖花开了这孩子也生出来了,还要溜达干啥。   杜氏掀开厚厚的门帘,往里面送来了好些瓜子花生。   今天杜氏的任务就是来炒花生的,这花生是自家种的,所以个个颗粒饱满的很,杜氏专门挑走了那些小点的花生,就是想要客人过来的时候面子上过的去。   今年家里说是日进斗金一点也不为过。   涟漪歪歪的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个话本,另一只手则是拿着里面的瓜子,不断磕着瓜子,就连屁股都没闲着,一会挪个到这,一会挪到那,为啥?因为这火炕烧的烫人啊。   榭淳这时候则是在看着姚大夫先前的记录,温颜则是耐心的做着一个肚兜,就榭淳现在闲的慌,她自从何氏嫁人后,自己可是县里铺子的一把手,将这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营业额窜窜上了好几个百分点,现在铺子关门要过年,她一下子闲了下来,真不知干什么。   难不成要她现在手里拿上一个账本,不停的扒拉着算盘子?太无趣了吧。   “大姐,你看的话本多,给我们讲个故事呗?”榭雅舔着脸道。   涟漪手里的书一时没抓稳,险些掉了下来,难得结巴道:“我?我哪里会讲什么故事”   “那要是不想将故事的话,那就好好跟我们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和我姐夫好上的,不然我们可不依你”   温颜也很好奇,这个小姑子怎么和那人掺和到一起,放下手里的肚兜,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涟漪有些赫然,视线不断往外移,就是想要打破这种尴尬,可是这几个人又不是吃素的,哪里饶的过她?   正想再开始‘讨伐’之际,涟漪视线投到那盘子里的瓜子上,拍手道:“对了,今年这瓜子吃的忒没味道,要不咱们做五香瓜子吧?”   榭淳捂嘴笑道:“大姐你要找借口也要找个好些的借口,这瓜子向来是没味的,哪里有五香这么一说,勿要耍赖,快说快说”   涟漪扶额,她这脑子短路了,这个时候哪里有五香瓜子这么一说,买来的也是寻常农户直接炒过的干瓜子,淡淡的没啥滋味。   劳动人民的创造力很强,包括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但是吃食上面却很慎重,弄出一个黑暗料理来还行,就怕一个不小心将人给吃坏了,那就是罪过了。   涟漪努力摆正自己的姿态,诚恳道:“左右咱们闲的无事,倒不妨试试,要是真的能成的话,也算是功德一件”   什么功德?自然是为广大人民闲余时候多一些嚼头。   几人扶着大肚翩翩的温颜走进了屋子,榭雅看了看那干燥地方放着的瓜子,一股脑都搬了出来,说是要给涟漪实验用。   杜氏不明所以,警告道:“你们这些小崽子,要是给我弄坏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当然只是吓唬吓唬,这么大了想收拾也收拾不动啊。   涟漪拿着葫芦瓢挖了几瓢出来,然后将这些挖出来的东西放在一个木盆里,拿清水给淹上。   等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准备出桂皮、香叶、八角、花椒、甘草、小茴香、山奈、白芷。   因为快要过年了,家里准备的肉食比较多,所以家里备的香料比较多,正好能用的上。   将这些东西备好后,将泡好的瓜子捞出来,放入家里的那个大炒锅里,将那些准备好的调料扔进锅里,加水,糖、盐盖上那重重的大盖子烧大火给煮,等厨房里弥漫的都是那些香料的独有味道后,这才抽出柴火,变成小火开始煮。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压岁钱(上)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涟漪和杜氏商议好这五香瓜子的去留后,次日小姨就已经登门拜访了。不过,脸色不大好看就是了。   今个是大年三十,杜氏指挥着扫尾工作,看见妹妹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惊讶不已。   紧忙走了几步,将她怀里的孩子接回来,往后扭身看了看就她一个人,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你婆婆是怎么回事,就让你们娘俩来的?这么冷的天抱着孩子过来,她也真狠心”   杜翠霞摇头,解释道:“我婆婆还没那么小气,她找了辆车把我送过来的,车子到了村口我才下来的,没走多远的路”   杜氏的脸这才好看了许多,视线移到怀里的小娃娃身上,又颠颠他,跟妹妹说道:“这才多谢日子没见,皮皮长得大了许多”   其实是想说重了好多,但是小娃娃是不兴说重的,所以杜氏才委婉的说大了许多。   杜翠霞不断揉着自己的肩膀,开口道:“谁说不是呢,现在这小子难伺候的紧,白天睡一晚,夜里折腾人一晚上,一起出来的话,只要不是我抱着,那小嗓子就跟竹哨一样响了起来,这小子嘴好,我婆婆就整日让我喂,生怕委屈了人家孙子”   杜氏又捂嘴笑了,对于妹妹的脾气,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行了,你婆婆那人是不怎么样,可是对你们一家子是没话说的。看看我家那婆婆。你就知道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诚然,和孔氏一比的话,现在小姨婆婆身上的那些毛病就实在是不算啥毛病了。   “走吧外面冷得很。咱们还是进屋里说吧”杜氏掀开帘子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走进屋子里,迎面温暖的气息让杜翠霞满足不已,“大姐你家现在日子真好了不少,看看这稀罕东西摆的”   杜氏被夸得次数多了,这次没被糖衣炮弹所侵蚀,将孩子放在炕上,又出去招来梅花。让她看着皮皮,自己才有功夫跟她说话。   “是你婆婆要你来的?”   都到大年三十了。这是等了许久没等到信儿,这是来这催呢。   杜翠霞毫不在意的抓起盘子里的瓜子开是吃了起来,“我先和你说大姐,我是没这个意思的。这次来也是因为我婆婆逼着我来,不来的话面子上过不去,咱姐俩也好长时间没唠嗑了,就当这是一个机会,等时候差不多了,我就回去跟我婆婆说,你们都不同意,这不就完了?”   孔氏笑笑,“你婆婆精明的很。你能骗过人家?”   “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她让我过来我是过来的,至于能不能事情是不是能完成。这我又不能决定”   话是这么说,但是凭心而说,自家现在日子过的红火,妹妹家虽然也不错,但是终究是比不过自家,她婆婆说的也对。让姐姐扶持妹妹家一把,无可厚非。   曾经她不还打着想要让沾妹妹的光好能多些收益吗?这么想来。她要是不答应了,岂不是变得和她婆婆一样的人了。   这时候两人都没说话。   杜翠霞这会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将手里的瓜子摊开来,好奇道:“大姐,你这瓜子是从哪里买的?怎么吃的这么好吃?”   杜氏拍腿道:“你才发现啊,我还以为你都吃完了也没察觉呢,这瓜子啊,叫做五香瓜子,是涟漪那丫头琢磨出来的”   杜翠霞捂嘴笑了,“我就知道那丫头是个了不起的,对了,你先前不是和我说那丫头要嫁人吗?还是县里的大户,我问你,丫头愿意不愿意?还有那后生长得怎么样,听说家里挺有钱,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涟漪好”   “放心放心,我们看了他两年多了,决计不会看走眼,我那女婿对涟漪上心着呢,要啥给啥,我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的人”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你强压着涟漪嫁过去呢”   杜氏笑闹的“呸”了她一口。   “对了,被你一打岔,我倒是忘了先前我想要说啥,你回去和你婆婆说,这酒是不方便全部让你们铺子寄卖,不过这瓜子的生意你们想不想要?”   “瓜子生意?”杜翠霞好笑道,“就是这瓜子有啥生意做的?”   杜氏撇撇嘴,“你就知道瓜子不好做啦?你要是看不上这方子的话我就卖给别人,正巧你看不上”   杜翠霞砸吧砸吧嘴,感觉这瓜子的滋味慢慢在嘴里消散,这才迟疑道:“要不,我回去试试?”   杜氏很是不屑的看了妹妹一眼,起身给她拿方子去了。   “涟漪那丫头昨个就给你写下来了,猜的你婆婆肯定要遣你过来,给,那好,这可值不少钱,你要丢了的话别跟我哭啊”   杜翠霞急忙将手里的瓜子皮拍掉,郑重的接过来这薄薄的一张纸,疑惑道:“这东西能赚钱?”   “不信?不信就给我”作势要给她强。   杜翠霞急忙塞进怀里,“这都给我了哪里还能要回去”   杜氏早就知道妹妹是什么性子,摇头不语,眼里都是笑意,看的出来能帮衬了妹妹,她也是开心极了。   杜翠霞回了县里后,自己婆婆就已经守在了杂货铺的外面,见到她后疾走几步,先是将孙子抱在怀里,使劲亲了孙子一口后,这才腾出功夫说话来,“怎么样,你大姐同意了吗?”   杜翠霞摇头,“大姐自然是愿意的,但是褚家不愿意”   婆婆也是知道,褚家是建作坊的地方。   “那还是不行?这可怎么好?”她脸上有些不高兴了。   杜翠霞将人拉到杂货铺的里面,悄悄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说道:“这个是涟漪那丫头琢磨出来的新吃食,天下独一份,说要给了咱们,还有”她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娘你尝尝,这就是五香瓜子,我吃的味道不错,没准真的能赚钱”   她试着玩嘴里扔了几个,暗道,这也是你大姐来打发你的手段,不就是一个瓜子,再好吃还能到什么地步,难不成真的能比的上那酒水受欢迎?   连着吃了几个瓜子后,尝出了滋味,别说还真的好吃,完全是停不下来的节奏。   “娘,您看成吗?”杜翠霞面上略带些紧张,眼里却透露着一丝的笃定。   “成,怎么就不成!”婆婆猛地一拍大腿。   “咱们好歹试上一试,总是要为我孙儿博一个好前程的”估计是动作幅度有些大,她怀里的皮皮吓了一跳,软软喊道:“奶奶?”水润的大眼珠子牢牢的盯着她,眼神里还透着一丝不解,好像在说你怎么啦?   可人的小心肝模样萌化了她的心,接连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爱怜道:“奶奶的小乖乖啊”   杜翠霞则是在一旁欣慰,不管婆婆的性子自己多么看不上,但是这疼爱皮皮的样子是怎么也错不了的,以后还是多忍让些吧。   后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香瓜子,但是在大兴县里还是刮起了不小的风,毕竟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应酬多,尤其是大户人家,这干果啥的都不能少,自从知道了这杂货铺有五香瓜子,也抱着吃个热闹的想法来买,没想到这味道还不错,于是乎,这名声暂且打了出来。   连着许多日子都红火不已,着实让翠霞婆婆笑开了颜,外面也有不少人眼红这个东西,说是要花钱买了这个方子,小姨婆婆虽然爱财,但是好歹是长了心眼的,知道现在手里的方子一旦流传出去,对自己的生意是多么大的影响,所以这会最先要紧的就是抓住时机,把孙子交给姑娘来看,她则是和儿媳开始没日没夜的炒瓜子。   整个正月都是清闲的很,所以这个瓜子作为唠嗑的必备搭档也火了一把,尤其是五香瓜子。   后来涟漪跟小姨说过,她们一家毕竟没办法垄断整个市场,当务之急还是做批发生意,趁着这股东风狠捞一比。   小姨婆婆自然是对涟漪信服的很,所以有人试探性的说是要来这进五香瓜子,也不在是黑着一张脸了,相反还是格外热情的给那几人准备了好些瓜子。   虽然后期市面上也流传出来翻版五香瓜子,但是味道难以和涟漪做的相媲美,只是在价格上占些便宜罢了。   整整一个月,这婆媳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收钱也收的手软。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农家的大年三十特别热闹,没了联欢晚会的祝贺虽然让涟漪有些稍微的不得劲,但是想到明年就满法定结婚的年纪,还是有些欣喜的。   三个下人将满桌子的狼藉收拾起来,小宝在杜氏的怀里昏昏欲睡,榭雅则是披上了厚厚的被子,开始抢占好的地盘,今年是要守岁的。   榭淳几个去搬出来几个太师椅,这是为姚大夫特意准备的。   正在商议着今年的炮竹要谁来点的时候,肉丸又挪着过来了,期间还不断朝涟漪不断叫,依旧是用爪子挠着自己的脖子。   涟漪意动,蹲下身子摸着肉丸的脖子,果然有东西,将东西收到袖子里,心中暗道,莫不是那人又过来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压岁钱(下)   涟漪裹着厚厚的披风走了出来,果然,褚越拎着一盏灯在不远处等着她,本来是想要快步走过去的,但是看到褚越脸上那明晃晃招摇的笑意,涟漪又觉得有些窝火。   算了算了,女孩子本就该矜持一点的,所以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过去,慢慢悠悠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涟漪抬头询问。   褚越当时没说话,而是伸手将涟漪披的披风拢的更紧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着的东西,递到涟漪的眼前,“给你送压岁钱来了”   涟漪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争先恐后的溢了出来。   手捏着那单薄的小红包,故意皱起眉头,“唔,看起来好薄,莫不是你只塞了个铜板进去吧?”   褚越胸膛不断起伏,涟漪知道,这是他在笑。   涟漪羞红了脸,低声嘟囔道:“我都这么大了还给我压岁钱”   嘴上这么说,但是那压岁钱却紧紧被她攥在手里,看来是稀罕的紧。   “你今天来就是特意给我送这个的?”   褚越摇摇头,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点的红袋子,一下子交给了涟漪手里,“这是弟弟妹妹的,你要收好”   说罢特意指着一个小点的红袋子,解释道:“这个是未来侄子的”   想的这么远,家里每个人都没落下,看来是挺有心的。   涟漪发现。随着自己和这个人接触的越多,生疏也渐少,比如说是现在。如果以前别人给自己红包,她是万万不会接受的,更不要打趣说这里面是多少钱,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不光能坦然的接受,而且还当着他的面拆开了红袋,看了看这里面的银票是多少。   “啧啧。一百两?”这手笔真大。   随后又打开给弟妹的袋子,这下心里平衡了。每个袋子都是十两银票,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自己一张多,如此。心里更开心了。   “你这么晚来,是不打算和你家里守岁了?”涟漪将这几个红袋一一收好,打算回去给弟妹分了。   又因为知道褚越的家不是在大兴县,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在这过年。   褚越的手不老实的将涟漪的爪子握在手里,低声解释道:“现在蒋清那里有人盯着,爹娘都在这里,所以今年就在这过年了”   涟漪点头,后来又道:“今夜不是还要守岁吗?你快些回去吧,别一会城门关了。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褚越眼睛直直的看着涟漪,开着玩笑道:“关了正好,左右在你家赖上一晚也是好的”   这人的脸皮现在真厚。   涟漪在外面的时候越长。就越发的心虚,还没成亲现在大大咧咧的相会,这在杜氏眼里是决计不许的,总是感觉跟偷情一般。   褚越不停的被往回撵着,知道时辰不早,就在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质问道:“听说你昨个弄出了五香瓜子啥的?”   涟漪点头。并且配合道:“怎么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褚越有些不乐意了,这寻常姑娘一听未婚夫婿这么问,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涟漪这么聪明,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   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就这么看着自己,褚越提醒道:“听说那五香瓜子好吃的很,不知我是不是有幸能尝上一尝?”   涟漪苦笑不得,这讨瓜子就讨瓜子呗,偏偏还要装作这么斯文的模样,忍住笑,涟漪正经道:“劳烦大爷等上一阵,我去去就来”   轻车熟路的跑回了屋子,用油纸包装了好些,这还觉得有些少,又从那里面抓出好些,直到那袋子满满当当的这才作罢,偷偷的溜到了门外,将这东西递给他。   并且很明显的表示出自己的不耐烦,摆手道:“你快走快走”   守岁不是那么好守得,这时候相当是晚上九点的时候,往常这个时候就该洗洗睡了,但是为了配合这一习俗,大伙还是强撑着。   等眼皮子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外面开始响起了炮竹声,榭雅一下子机灵了。跑到院子里喊道:“爹,快快到时辰了,快要放炮仗了”   这时候,周围传来的都是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冯通柱用长长的竹竿挑起来炮竹,榭雅拿着一炷香小心翼翼的走进。   “我点了啊,我点了啊?”还没靠近那炮仗就开始捂着耳朵不断叫着。   姚老头故意道:“二丫头你成不成?不成的话就让我徒儿过去,胆儿这么小,让你妹妹替你代劳”   榭雅受了刺激,大声道:“谁说我不敢??!”后来心一横,果然点着了那炮仗。   ‘呲呲呲’的声音传来,榭雅尖叫着跑开,身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真真是不绝于耳。   …………   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笑容,院子里的炮竹声和隔壁二叔家的相呼应,吵醒了寂静的夜。   半晌后,这炮竹声才渐渐停下,满院子都是炮竹皮,刺骨的寒风好像也带着那么丝丝的喜庆。   涟漪从酒窖里拿出一小坛子酒,招呼众人道:“来来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大家来喝酒可好?”   姚大夫自然是举双手呼应了,这时候的他没了脾气,完全是和年纪不一样的雀跃,“好啊好啊,是不是你酿好的地黄酒?我数算着这时候该是差不多了”   涟漪哭笑不得,“是是是,就是地黄酒,您老人家好记性”   姚大夫也不在乎涟漪的打趣,只是不断催促她快点倒酒。   杜氏向来是不爱喝酒的,这时候看涟漪就这么坐在那里喝着酒,有心想要说两句,但挨着几人都在兴头上,忍着没说,抱着小宝在怀里,给他磕着瓜子。   一派和谐。   这酒刚挖出来,现在那味道还不是很冲,微微带着些的苦涩入喉,进去肠子后,再细细回味,又带着些芳醇。   不一会,脑子就晕沉沉了。   到最后都是没能坚持下来,最后只剩下杜氏以及田桂花两人守夜,冯通柱因为喝的有些多,现在早就开始打起呼噜了。   两个人等了几个时辰后,又听到村子里有人开始放鞭炮了,急匆匆开始忙碌起来。   大年初一早上是要吃饺子的,两人动作都快的很,所以不到半柱香的时候已经包出来一拍子的饺子。   家里人多,口味也刁钻的很,一家人根本就无法吃一锅饺子,涟漪几个小的对羊肉不是很喜欢,姚大夫则是喜欢吃香菇的馅,冯通柱则是爱吃猪肉大葱,所以为了调合众人的口味,还要包上三拍子的饺子。   好在包了半个多时辰,梅花那两个小的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了。   有这两个人的加入,速度快了许多。   外面的动静大了起来,榭雅睁开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向那枕头底下,以往那压岁钱都是被杜氏藏在下面的,今年也不例外,枕头下是一两的碎银子。   先前是五文钱后来涨到二百文再到现在一两碎银子,这完全是大跃进了好吗?   所以完全是没有不满的,因为她平日在铺子里贪污的已经不少啦。   惊喜远远不够,涟漪爹起来被子后,盘坐在炕上,支支吾吾道:“你们俩过来”   榭淳向来不问是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炕上。   榭雅那丫头向来是不安稳的,这会穿好了衣裳,蹬上鞋后就要往外跑,听到涟漪的叫声后有些不满,“大姐你干啥啊,我还急着要去问姚爷爷要压岁钱呢”   涟漪也不说话,直接用动作来证明。   直直从身后拿出两个红封来,在她面前晃悠,“怎么,不想要了?”   榭雅快速的蹬掉鞋,爬上炕,乖乖的坐好。   笑的跟花儿一般,连声道:“大姐大姐,你也要发压岁钱吗?”   涟漪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榭雅急忙拍拍自己脑袋,坐下不吭声,她真傻,有钱拿就好了嘛,干啥要刨根问底呢?看大姐脸红的成猴屁股,这钱八成是未来姐夫给的。   不枉费她时时给未来姐夫报告消息。   红包到手后,感觉到那里面的重量,她到没不开心,因为这妮子知道,以未来姐夫的性子,肯定是包个银票完事的,后来抽开一看,果真是十两的银票。   算了算了,有的收就很满意啦,至于这面值,就稍稍忽略吧。   她却不知道,未来姐夫为了讨好自家姐姐,特意给自己包了个小的,就是为了讨人家欢喜。   发完这两个后,小宝还小,自己帮他拿着比较好,至于大嫂肚子里的,涟漪自然是不好意思给的,就怕她问这钱的来源,要是知道了是褚越给的,那就没脸了。   最后还是让榭雅那丫头给送过去的。   今天冯家众人身上都是崭新的衣裳,就连那三个下人也是,梅花两个小的张这么大,在自家穿新衣的次数屈指可数,努力挖掘,除了将自己发卖的那天穿的是比较体面的,再来新衣裳都是在冯家穿的。   不光是这样,就连压岁钱,都有她们的一份,怎么能不感激!怎么能不感动!三人都决定了今后要好好伺候这一家子。   小娃子挨家挨户拜年,讨要糖和瓜子吃,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也不自知,热闹的场面,红火的人群,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新年……   ☆、第一百九十八章 涟漪嫁人   “快点忙活起来了,忙起来了”入耳的是一道喜庆的叫喊。   整个偌大的院子清醒起来,惹得一片鸡飞狗跳,一个媒婆快速奔进院子,挥舞着手里的手绢道:“快点快点别愣着啊,今个可是大爷大喜的日子,咱们动作麻利点,可别让大爷等急了”   这群妇人多数是从本地请来的一些喜娘,只管拿了银子替人办事,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没个遮拦,全是凭着一股子风风火火的性子。   褚越的娘在自己屋子里,已经高兴的不知东南西北了,今个儿子成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只不过,岁月催人老,原先的小蛮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看不出一丝痕迹。   “拉拉拉,你们快些给我拉,朝紧处拉”如果不是听完了后面的话,还以为这有人在这唱啦啦歌呢。   褚越的娘想着今日是个长脸的机会,没准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所以打扮的花枝招展,就像是自己要成亲一样,喜庆的繁花连枝的衣裳披在身上,就是不怎么显着腰身。   她一直埋怨是裁缝做工不好,没做出自己想要的效果,殊不知是这么些年来安乐的日子让她的小蛮腰早就背弃了她,所以只好让两个丫头分别抓住布条的两端,然后大口的吸气,让那裹腹的东西成功的缠绕在自己身上。   再披上那衣裳的时候,低头欣赏一番,不错不错。好歹是看出腰身来了。   此刻褚越站在屋子里左右徘徊,度日如年完全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唉唉,大爷。现在还不到时辰呢,你可不要着急”二柱拉住想要往外走的褚大爷,一边小意的劝慰道。   褚越深吸口气,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现在还不到时候不到时候,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当门外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猛地站直了身子,凭着直觉就想要往外面走。   “大爷。您这是要看时辰的,晚了不好,可这早了也没啥好的,要是我是你的话。我就安生的坐在这,等着下人给我穿喜服”   二柱察觉到褚越心神不宁,遂安慰道。   等啊等,等啊等,终于是等到了该去接亲的时候。   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褚越起身扶了扶自己胸前的大红花,得意的瞥了二柱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外走去,弄的二柱一头雾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主子先前的眼神,好像很得意啊。   莫不是把他当成阻挡人家大好日子的罪魁祸首?   二柱无奈的摇头,今天可是仙姑要嫁进来的日子。今个出门的时候让媳妇给菩萨烧了几柱香,虽然不知道这仙姑到底是哪路的神仙,但是这今后嫁到褚家来,想必这以后已经是这个福地了。   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三进的院子是大爷一年前买的,本来前一家的主人家的风格都不错。丝毫不比褚家本家差,但是大爷还是很挑剔。说怎么能委屈了新媳妇住别人住过的屋子,遂大肆整顿了一番。   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和媳妇说一下,快紧挨着这院子再买个小房子,小点无所谓,关键是挨着仙姑,能沾染些仙气。   不同于褚家的热闹,冯家虽然照旧是被一片火红而包围,但是这冯通柱夫妻可是一天也开心不起来,这是家里第二次办喜事,上次是娶媳妇,这次是嫁闺女,一个是添人一个是送人在,这心态自然是不一般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涟漪就被人喊醒了,先是穿上繁琐的喜服,然后就是一堆人上来,要给她梳发髻,梳好头发后,又出来一个喜娘,给她开脸。   来人手里拿着一条五色丝线,先是摸了摸涟漪的脸蛋后,啧啧称赞,“看看这姑娘的脸蛋,这么滑嫩,连这寒毛都很少,是个有福气的”   因为是喜娘这个行业,所以婆娘必须把自己打扮的喜庆些,当她低下头来尤其是一笑的时候,那脸上厚厚的粉就扑扑的落下。   尤其是头上还带着一朵火红的花朵,涟漪心道,也不知道这花会不会闻了这香气受不了自己枯萎了?   正想的出神的时候脸上一痛,泥煤,不是说脸上的寒毛少的很,怎么还给我开脸?   “姑娘是个福气大的,这嫁过去就是个少奶奶,最有福气的不还是你爹娘?到时候这弟弟妹妹也能跟着沾光”   说到这,涟漪才想起来,好像忙活了这么大会,杜氏还没出现呢。   却说此刻,杜氏在自己屋子里擦着泪儿,心酸的很,养了这么大姑娘这就送给别人了,还要喊着另一个人叫娘,这心里就格外的不是个味儿。   “姐啊,都这个时辰了你还在这墨迹,快些去看看涟漪啊,你还要给丫头梳头呢”   杜氏将身子扭到一旁,哑声道:“我不去,反正都是别人家的人了”   杜翠霞因为昨天就过来帮忙了,夜里直接住下,来的时候还往褚家送了好些五香瓜子,在席上招待客人用。   这会知道她心里不得劲,坐在一旁磕着瓜子开解道:“大姐,我可是听说涟漪先前是不想这么早嫁过去,是你催着快些嫁过去的,现在怎么了?反悔了?要不直接跟你女婿说一声,就说咱们不嫁闺女了,直接当老姑娘成吧?”   杜氏擦擦鼻子“那怎么行,这不让人笑话嘛,再说,我也没说不让涟漪嫁人,我这不是舍不得吗”   “都是要嫁人的,所以你就想开些啊,涟漪现在嫁到了县里,左右也离得不远,铺子不是还在县里嘛,想要看见她了天天都能看见,保准还让你看烦呢”   杜氏被她说的话逗笑,擦擦眼泪道:“就你这张嘴会说,怪不得能把你婆婆哄得那般好”   “行了行了,知道就可以了,现在还是快些去给涟漪梳头吧,还有……”杜翠霞顿住声音,在大姐不解的视线中扭捏道:“大姐,你有没有给丫头那个啊?”   “那个?哪个?”   嫁妆吗?本来是准备把村子里的那个作坊给涟漪的,但是涟漪当时是拒绝了,说这本来就是家里的,将来要给大哥给小宝的,哪里能给出嫁的闺女?再说,给了她,这往后等榭雅榭淳的嫁妆怎么办?   家里可没三个作坊。   杜翠霞急的脸都红了,现在哪里是说那个,说的是出嫁前娘给的那个东西。   “你这唧唧歪歪什么,要说就快些说,省的在这打哑谜”   “就是娘当初给咱们的东西,你忘了?”双手比划小人打架的姿势。   杜氏一下子僵了下来,一拍大腿道:“糟了糟了,我还真的忘了这一回事”   “那怎么办?”两人都束手无措起来,好像这当娘的在婚前进行性教育已经成了一种必不可少的趋势,要是没了那个,也不知道晚上洞房的时候要闹出什么笑话。   涟漪千辛万苦终于是等到了娘亲大人露面,看的出来,杜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涟漪只是以为自己要出嫁,所以娘才有些不开心,哪里知道一场尴尬就要到来。   大抵都已经整理好了,就等着自己梳发了。   “咳咳,各位嫂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丫头有些话说”众人以为母女两个难分难舍,嫁人前说些体己话,遂识趣的退下。   “都长这么大了”杜氏眼圈一红,分外的舍不得。   “娘,过些日子我就回来住着了,你到时候别嫌我烦人就可以”   杜氏啼笑皆非,“说啥傻话,你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哪里有一直回娘家的说法”   涟漪靠在她的怀中,默默不语,这个妇人,在这个世界给了自己数不尽的母爱。正在温情的时候,杜氏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板正涟漪身子,脸上有丝迟疑。   “娘,你怎么了?”涟漪不解。   杜氏挣扎之意浓重,先咳嗽咳嗽嗓子,这才开口道:“涟漪,你听娘跟你说”   涟漪正色,“娘,您直接说”   “那个,你要知道,你今天成亲,这往后就是人家的媳妇了,这媳妇要干什么你总是知道的吧?”   瞬间明白了杜氏的意思,这是来这普及那啥来了,老实说,昨晚对于杜氏没来和自己谈心说话,也没有塞给自己奇奇怪怪的小册子,涟漪以为这是杜氏开明的缘故呢。   今日这么一看,敢情这是忘了啊。   不过,这个时候谈论这个,真的好吗?   “不知道,当人家的媳妇不就是以后给他生娃娃吗?”涟漪索性装作一概不知的模样,‘纯洁’的望着杜氏。   杜氏现在烦恼的很,总不能要她说,你知道这生娃娃是怎么才能生出来?   “那个,今晚你就记得啥都不要问,啥都不要管,直接听你夫婿的就是了”说完后暗自想了想,这个应该就足够了。   涟漪暗暗道娘说话也是忒敷衍了,要不是她里面真的换了个芯,还真的要妥妥的听人家摆布呢。   这知识普及的也太不到位了。   果然,说完这一切的杜氏心情很好,总算是完成了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   谈完话后,这喜娘什么的也都进来了,杜氏给涟漪梳头,等喜帕盖上脑袋的一瞬间,涟漪的心终于揪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被吃了   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刺破云霄的敲锣打鼓,涟漪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多亏脑袋上被盖着一个红盖头,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用一张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蛋来面对新郎官,看的自己好像是很饥渴似得。   声音渐渐靠近,涟漪的心跳跳的更快,对外面的感知也更加明显。   褚越的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榭雅调皮的拦在门外,就是不让人进来,不光是这样,榭淳的声音也飘到了涟漪的耳朵里。   二妹性子闹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榭淳也参与进来,着实让她吃惊。   “姐夫,这要是想进门的话,可得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啊”穿的跟仙女下凡一样招人喜欢,说出来的话却这么不靠谱。   杜氏低着头上前,拉拉闺女的衣裳低声道:“你们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快些让开,别耽误了良成吉日”   榭雅摇头,“娘,放心,我们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小宝现在个子拔高了许多,此刻脱离了肉球的形态,一脸严肃道:“对,我们做事是有分寸的”   榭雅赏了个脑瓜崩,“谁让你学我说话的,边儿呆着去”   小宝很忧伤的走远了。   褚越初次面对这种情况,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片刻后镇定下来,望着身后贴面了喜字,却又紧紧关闭的房门。大声道:“但说无妨”   涟漪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妹妹在刁难人啊?   现代娶媳妇的时候会有新娘的好友会刁难新郎,却不料在这个时代妹妹能够无师自通。这让她很是欣慰啊。   可是,好像这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遥遥的听到传来的两声声响,再细细一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起身,撩起那长长的裙摆,眼角下可以看到那裙摆上是镶嵌了金丝的凤凰。多多繁华点缀其中,雍容华贵却不显一丝的突兀。   脚下轻飘飘。踱步过去。   榭雅拦住门,大声道:“你以后会不会对我大姐好?”   褚越不在是原先挂满笑容的脸庞,这会郑重严肃道:“会”   “那你以后挣钱会自己藏起来,还是会交给我姐?”   听到这个敏感的问题。杜氏的头也一下子扭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他。   褚越没停顿,仿佛是为了让里面的人听到一般,朗声道:“自然是不会在我手里”   榭雅榭淳两个姐妹相视一笑,看来很是满意。   涟漪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声响,暗自嘟囔道:“不在你身上也不一定会在我身上,你这回答不过关”   奈何榭雅没和自己有心灵感应,这个问题就算是翻过了。   他们在这僵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外面的鞭炮声就响了多长时间,好像这人来的时候是专门用车备上了一车似得,闹腾极了。   看着外面哄闹声原越来越小。涟漪心中着急,这才是什么问题?要问问他会不会养小三啦,或者是几个人把各自的鞋给摆出去,然后让他分一下哪个是自己的鞋子啦,或者是背诵一下男人该做的八荣八耻啦。   这么辛辣的问题不问,干啥只挑这个不疼不痒的问题啊。   果然。就在榭雅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褚越从身后拿来了好几个红包。显然这是有备而来的。   “姐夫,时辰差不多了,你快些进去吧,不然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涟漪暗叫不好,一路小跑想要回到自己的床,可惜头上还顶着一个红盖头,脚下的路看得不怎么真切,原先熟悉的屋子这时候也变得陌生起来,磕磕绊绊几下终于回到了炕沿上。   就在她坐好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外面喜庆的锣鼓唢呐声都传了进来,那道脚步声也越发近了。   也不知道这头上不断晃动的头盖有没有出卖自己。   稳重的脚步声传来,涟漪紧张的望着褚越……的脚……   再然后,一只手就被人拉住,再然后,两人就出了屋子。   外面的喧闹声更加大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哄闹声。   多亏这层遮羞布,不然老脸都丢光了。   慢慢的上了轿子,涟漪听到了外面小宝的哭声,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泪。   以后,自己的生命中就要有另一个来参与了。   轿子走的很平稳,涟漪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褚家现在已经都拾掇利索了,褚越的娘在新房内不断打转,扯来身边的一个仆妇道:“床都安好了吗?”   那仆妇跟了夫人也有些年头,知道她这会正是紧张的时候,少不得将重复了几遍的话又交代一遍,“妇人,这婚床是好些天前就搬过来的,昨天找来父母双全,有儿有女的婆子给大爷铺床的,还有,这桂圆红枣荔枝干都放在上面了,对,还有花生”   看自家主子提醒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仆妇又及时开口。   已经没什么好交代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新人来了。   “夫人,夫人你快些过来,新人就要回来了,快准备准备拜天地了”   这个不甚稳当的褚越的娘马上变得精神抖擞,两手一挥道:“快些,咱们去看媳妇了”   拜天地进了洞房,因为褚越在大兴县认识的也只是生意上的朋友,大多是点头之交,估计这次也是体谅褚越这把年纪了才开荤,所以很识趣的在这喝了几杯就打道回府。   终于要洞房了。   褚越走出人声鼎沸的大厅,拱手感榭众人的捧场,不过在踏进院子后,远远的看见那亮堂的屋子后,哪里还见一丝醉态。   挥手撵下去那伺候的几个婢女,大步跨进了屋子里。   一步一步的走进那个老实的等着自己的新娘子旁边。   “涟漪,你等久了”   涟漪刚刚吃过些点心,暗道,可不是等久了,都一天快要没吃饭了,说没吃也有些心虚,人家也是遣人来送了些吃食的。   “还……还好……”涟漪的抱怨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掀开的瞬间,正好对视上那人一双染水般的眸子,以及那火热的视线。   总感觉有些不妙。   果然,那人坐下来后就开始不安分了,先是捏捏小手,再是碰碰脸蛋,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真的是**的紧。   “那那那个,咱们还没喝交杯酒呢”涟漪打着岔。   “你着急了?”褚越显然理解错了涟漪的意思。   你才着急,你全家都着急,涟漪心中偷偷的反驳,但是说罢后,这才想到,这么形容人家确实是没错,他是挺着急的,他家里的人好像比他还要着急。   “既然着急的话,那咱们就快些,*苦短,及时行乐嘛”喝醉酒的褚越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多了一丝的稚气,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痞气。   不过,没时间让她考虑很多,因为褚越强健的胳膊已经开始伸过来了,不过这喂酒的方式有些不同,在自己喝下后,那人不由分说的就吻了过来,把嘴里的酒水都吸进口腔里,然后又照理喂了她一口。   涟漪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褚越替她摘下厚厚的凤冠,看到涟漪紧张的模样,褚越笑道:“来的时候岳母跟你说什么了吗?”   褚越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好点的开场方式。   “轰”的一下脑袋都懵了,这个时候涟漪都能空出时间来想,如果把一个鸡蛋放在自己脸上的话,恐怕早就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既然你都问了,我还应付不了一个喝醉酒的醉汉吗?   眉眼流转间尽是神采,轻轻的在他耳边吹口气道:“我娘说,今晚要我都听你的”   衣服下的身躯很快就僵硬了,涟漪暗笑不已,却没想,还没高兴多少时间,就被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倒,再然后,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那好,为夫……不辱使命”   哎呦喂,这个不辱使命能用在这里吗?你不诚心捣乱吗?   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身上一凉,那衣裳就离她远去了。   这速度快的让涟漪以为这人已经是个老手了,不过,他动作这么猴急,应该是憋得时间够长了吧?   轻轻的舔了舔涟漪的耳朵,成功的让她打了个哆嗦,两只眼不敢正视对方,只是向四周扫着,不经意却扫到了他的臂膀,唔却是很强健。   再然后……涟漪就没时间观察这个了,她只是知道自己被剥成一个光溜溜的鸡蛋,然后被人抓住腰不停的翻滚,腰都要断了,这人还是不停的折腾。   好吧,是因为某人的第一次不尽人意,所以涟漪就那么不带有任何看不起或者是鄙视笑了一下,真的就只是笑了一下,这结果就要承受不停的‘折磨’   “你……够了啊”涟漪难耐的咬在他的肩膀上,半晌却没啥反应,身上已经没啥力气,只能无奈的躺在床上,被人大力的顶到床头,然后再拖回来,不停的做着活塞运动。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女人来发言,她只管享受就好。   身上的男人依旧是挥汗如雨,面上那种神情似是狰狞又似狂喜,终于低吼一声,世界一片安静,就只有两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第二百章 婚后生活   一夜无梦,早上醒来的时候略微挣扎,表情……唔,暂且可以说是略带狰狞。   “噗嗤”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笑。   涟漪突然转过脸,一双迷茫的眸子盯着他,那表情分明是你怎么会在我床上的意思。   “起来了,不然一会你就该着急了”褚越早已经醒了,此刻胳膊撑着脑袋含笑的看着她,涟漪用被子蒙住了脸,心中暗道,大清早的就笑的这么,也不知道给谁看。   脑子暂且混沌了一时才想起这人刚才说的什么,今天是见公婆的好日子,不能起晚了,家里第一顿饭还要她做,这是新媳妇进门的必备功课,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晨光,好像还不是很早,但是也该起来了,大户人家的讲究多,这次想必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了。   被子被人从脑袋上掀开,褚越露出一张脸,“涟漪,你要是想看为夫的……身体还是晚上熄了蜡烛后再看,现在看为夫害羞”   涟漪辩解道:“都已经是熄了蜡烛了那还怎么看?”   褚越挑眉。   涟漪又一次悲愤了,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奔放了。   褚越当着涟漪的面毫不顾忌的穿上了自己的衣裳,涟漪背着身子,但是等到了涟漪要穿衣的时候,那人却赖着在原地不走了。   “那个,你出去吧”   涟漪低声跟他商量着。   褚越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出去?”   “可是你不出去的话。那我怎么穿衣裳啊”   “我方才穿衣裳的时候,你也没出去啊”   这能是一回事嘛,她是想出去。可是光着身子怎么出去,现在涟漪感觉那人分明就是一种心态,我给了你机会看我,你自己看不看全都在你,反正我是给了你机会,但是同样,我看不看也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剥夺我的权力,正如同我赋予了你权力一般。   涟漪真的是想要发火。她脾气一项是很好,就是昨夜被人当做煎饼一样翻来翻去她也没恼怒,但是现在,她发现这个新科丈夫是在不停的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你快些出去!”这次的话已经是很不客气了。   褚越眼见讨不了好。遂无奈的摸摸鼻子,转身在梳妆台边的椅子上坐下,“好,我不闹你了,你快些穿衣裳,一会还要给爹娘敬茶”   涟漪抬头,只是看到了他伟岸的后背,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完全是没有立场啊。实在是大局为重,这才开始穿起了自己的衣裳。   抬起发酸的胳膊,看到上面全是青青紫紫。涟漪就想大哭一场,她这个身子不过刚过十五,这人就能这么折腾,禽兽完全是禽兽啊。   因为身子酸软,所以涟漪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把衣服给穿好,就是自己刚刚穿好的时候。褚越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很快转过身子。神色在正常不过道:“好了?那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就这样蓬头垢面的去见公婆?   涟漪道:“你先出去吧,我还得再等会”   褚越看到涟漪径直往水盆那里走,方才想起自己也没跟着梳洗,索性站在涟漪身旁,想着等她洗完自己再洗。   洗完涟漪坐在先前褚越坐过的凳子上梳头发,可惜这技艺实在是过不去,半晌后胳膊都举得发酸,还是没梳出一个让人满意的发型来。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轻悄悄的女声,“少爷,少夫人,你们醒了吗?”   看来这群丫头也担心刚开了荤的褚大爷一时间睡过了头,所以这会踩着点来伺候了。   褚越几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后就换回原先那张谦谦君子的脸,涟漪隔着梳妆台上的铜镜看到那些丫头端着洗脸鹏毛巾啥的鱼贯而出,深深的呼了口气,今后就是他的媳妇了,两口子关着门是什么样子的都无所谓,但是开了门就该是另一副样子了。   总该是要给人家长脸的。   不过,等等……她是从哪里看到那些丫头进来的?   脖子僵硬的扭到一旁,从铜镜里打量着这观察到的范围,心中不断默念,不要看见不要看见,但是上天是没听到涟漪的祈求的,这会当她睁着一双大眼丈量范围的时候,分明从那不是很清晰,但是完全能看到床榻上的一切。   这……岂不是自己先前在那穿衣裳的时候露出的春光,都被这人给看的一清二楚了?   等等,这就是说,先前自己让他离开的时候,那人也勉为其难的背转身子,假装不看自己,但最后还是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完了自己的身体?   涟漪觉得不好了,任凭那小姑娘给自己梳发髻的时候,将眼神不满的洒向了他。   果然,那人现在还在恬不知耻的看着自己呢。   后来,估计涟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眼神却是没啥杀伤力,所以索性不看他了,省的让这府里的小丫头一会出去就开始传播少爷和少奶奶伉俪情深,连梳个头的功夫都不舍得浪费,还要痴缠在一起。   等繁琐的头发梳好后,那小丫头就要拿出胭脂水粉给涟漪涂抹,说实话,涟漪自己是不想抹得,十五岁的年级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级,脸蛋本来就光滑有弹性,干啥要抹得跟猴屁股一样?但是又怕这样素面朝天显得不庄重,只得任那人开始动手。   不料褚越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用你们了,先下去吧”   涟漪急忙打断他,“不行,一会还要给爹娘做饭呢”   那先前给涟漪梳头发的圆脸小姑娘说道:“少夫人,夫人刚才说了今天早起的饭就不要您动手做了,厨子都做好了,只要一会等少夫人收拾好了就直接去前厅”   涟漪惊的瞪圆了眼,这婆婆也太好了吧?凭良心说,杜氏这个人做婆婆的话已经是很够格了,当日虽然说是联合起来一家子给大嫂留足了面子,但是那顿饭还是象征性的做了一做,这下可好,现在婆婆竟然这么开明,直接就不让自己做饭,也好,既然人家都已经说了,那自己正好坦然的接受。   过多推诿就是矫情了啊。   收拾利索后两人结伴去给敬茶了,褚越在前面,涟漪在他后面,如果两人不说话的时候,男的英俊女的娇美,完全是一幅美的不能再美的山水画。   ☆、第二百零一章 旺夫命   因为夜里动静闹得有些大,所以今个走起路来很是别扭,如果不是现在人太多,真想趴到褚越的身上去,让他背着自己走好尝尝这种下的恶果,可惜,只能是想想。   褚越走了几步感觉身后人的速度慢了下来,贴心道:“是不是难受的很?”   涟漪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那我背你?”褚越说完就要弯下身子。   他敢背,涟漪自己也不敢让他背,杜氏昨日出嫁的时候教过自己,说是在婆婆面前,不能和女婿太过于亲密,不然自个婆婆会心里别扭的,因为一个是生他养他的人,一个是以后要携手和他过一辈子的人,一旦有了矛盾后一辈子都要夹在里面受气,这可真是要不得。   涟漪往四周看了看,赶紧推了推他,“快起来,这要是让下人看到成何体统,你这大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褚越见涟漪一脸的窘迫,轻笑道:“我疼我自己的媳妇,关他们何干,还有,面子能值几个钱,哪里有你来的重要”   这里面的含糖量就很高了,涟漪心中欢喜。   谁不希望自己夫婿不疼爱自己?何况还是个极品男人。   涟漪心里高兴,但是嘴上依旧抗拒。   看来这女人和男人的思维果真不在一个境界。   随后将自己先前的担忧跟他说了一番,褚越哭笑不得,“怎么会这么想?娘肯定疼你比疼我多”   涟漪摆手。“时辰不早了,你也别多说,就按着我说的做”   前厅里。两人的后面挂着一副松鹤延年,褚越爹娘此刻就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比第一件见公婆的涟漪还要紧张。   “夫人,夫人?”正在她愣神之际,一道声音惊醒了她。   “怎么了?”   “表情,注意表情”   “我的表情很狰狞?”褚越的娘急忙拍拍自己的脸蛋,开始张罗下人给自己拿铜镜。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看来涟漪和褚越就要进来了。   褚越爹娘双双深呼吸。务必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给两人看。   “爹娘……”   “爹娘……”   两人同时开口道。   方才那圆脸的小丫头这会手上拿着一个托盘,静静的站立在一边。   整个敬茶全过程,褚越都按着涟漪当时说的要求,两人几乎全程无交流。   这在褚越父母眼里看见可就是了不得了。这这这,这婚事不是儿子自个求来的吗?怎么看这个样子还是不怎么乐意啊。   夫妻两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表露出一丝担忧。   儿子的事是大事,直接关系到以后孙子的啥时候从他娘的肚皮里出来。。   褚越爹在一旁装深沉,他娘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这会一脸笑呵呵的拉住涟漪的手,再看看人家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这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褚越咳咳嗓子,意思是适可而止。   他娘这才悻悻的放下手。从下人手里拿过一个红包塞进涟漪的手里,“儿啊,今后你和褚越好好过。早日开枝散叶,这是爹娘的心意,别嫌少啊”   涟漪就是凭着指尖捏了捏这红包里的东西,八成又是银票,这一家子送人东西都是这个习惯,爽快利索的很。直接是拿着银票裹起来完事。   这一系列的流程是走完了,只是要祭拜祖宗的事还没个着落。因为褚越家是在蒋青,所以要祭拜的话必须到褚家的本家才行。   褚越爹娘安慰道:“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么一时,要我说,不如什么时候有空了,你们再过去,当时候咱们热热闹闹的祭拜一下”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还要回门,还要忙着酒作坊的事,好像还真的不能一走了之。   更多的是,涟漪私心了还是希望在大兴县定居的,毕竟这才是自己的家所在。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褚越被自己老娘踢了一脚,两人视线对上后,褚越的娘便质问道:“越儿啊,这媳妇是你自己求来的,怎么看着你自己这么不上心?“   褚越放下筷子,和他娘咬着耳朵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   “别管我想到哪里,人家姑娘是个好姑娘,可不许你起不珍惜人家啊”   “我自是知道的”   褚越看了一眼正秀气的往嘴里塞馒头的新媳妇,心里一阵暖意,千辛万苦才娶到身边,哪里舍得不珍惜呢。   下人收拾完东西后,褚越才察觉到身边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遂问道:“爹,洪顿表弟呢?”   “你小姨那里说是有些事,把你表弟喊回去了,前个走的,走的那晚还苦恼没法看你成亲呢,估计你也是忙得厉害,所以才想起来吧”   褚越的爹自发的给了借口,其实到嘴的话却是,你小子娶媳妇高兴的魂都没了,哪里还能分出一点心来看你表弟蹦跶到了哪?   就在涟漪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和褚越大眼瞪小眼的过完这一天的时候。   二柱欣喜的跑进来,高声道:“大爷,大爷,外面有人拜访”   “来人就来人,你这么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二柱站定,脸上难掩喜悦,听到主子的呵斥声后站定,佯装自己没了出息,拍了自己一脑袋道:“是小的不懂规矩,是小的不懂规矩,打扰了主子们的雅兴”   其实什么雅兴啊,还不是小两口在屋子里亲热被人给搅和了现在不乐意了呗,其实这项活动完全是褚越自己当方面主动,涟漪被他缠的很是烦躁。   褚越道:“行了行了。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柱雀跃道:“主子,您还记得咱们半年前收购的那批地黄吗?”   褚越低头。“那批地黄不是早就已经酿成酒了吗?怎么,那酒存着卖不出去?”   涟漪这会也不装作和他保持距离了,此刻紧紧挨着他,想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越装模作样的拉住涟漪的手,继续道:“这事无须着急,宫里这两头要进一批新酒,那采买的总管和我有些交情。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涟漪这次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你连宫里的太监总管都认识啊”   褚越点头。后来感觉到涟漪这话有些歧义,眼珠子又粘在她脸上了。   二柱咳咳嗓子,努力压抑着兴奋道:“主子,不是那酒卖不出去。实际上酿的每一批的酒都早已经卖出去了,库房里存的地黄的数量也不多了,这次来的人好像是那些是要前几日想要出售地黄的富商”   去年深秋的时候,因为地黄泛滥,涟漪想了一个用地黄酿酒的法子,所以大量收购地黄,这收购的事情自然是褚家出面来做。   可是这明明就只是做好事,偏偏被有些人看在眼里,也想着掺和一把。跟着发财,他们用同样的钱财买了好些地黄,但是可惜的是。谁也不知道褚家买了地黄是干什么用。   这地黄又不是好保存的东西,一年下来,保存不好的话少说要损失个一成多,眼看这就要到秋天了,到时候再有一批的地黄下来,那他们手里的地黄就要彻底烂在手里。   他们也曾经花了钱要打听褚家买这么多的地黄是干啥用。可是只是粗粗的知道是用来酿酒的。   酿酒?这还不好办?褚家就是干酿酒的行当的,还藏着掖着。枉费了他们花了这么多的心血。   可是,知道了也没啥用啊,特意请来了这酿酒师傅,人家听说用地黄酿酒,当时就傻眼了,这有用粮食酿酒的,有用水果酿酒的,竟然还有人用地黄酿酒。   这富户们自然是不干了,人家能酿自家为何不能酿!大手一挥对手下的那些人道:“你们就随意的酿,能酿好就行,酿不好,爷也不怪你们”   事实证明,这酿酒也不是谁都有那种天赋的,最起码,这一帮人就没有,酿出来的酒不是酸的要死,就是直接苦巴巴的味道。   这买地黄的又不是一家两家,谁的钱也不是天上刮大风来的,要是给人了或者是买了东西,这银子花的倒是也值得,可是要真的是白白扔了,换谁都要心疼的。   褚越惊喜的看了涟漪一眼,眼神所表露出来的分明是没想到你这么有远见。   涟漪笑笑,得意不已。   “那好,你先带着拜访的人去前厅,我换一声衣裳就来”   二柱欢快的“嗳”了一声。   “要不要一起过去?”褚越看到涟漪一脸向往,遂逗弄她。   涟漪很是纠结,现在不是在娘家,做事都是仔细考量考量的,可是,面对他的询问,自己真的好想去啊。   褚越看到她挣扎的样子,此刻真的很想,很想捏捏她的脸。   咳嗽咳嗽嗓子,“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自己去了?”   涟漪还在挣扎。   最后涟漪还是没去成,自己现在要时刻记得,现在要适应新嫁娘的生活,万万不可落人口舌。   褚越笑眯眯的走了。   刚走到前厅的时候,褚越又回复了原先的干练精明,刚进门就和人寒暄着。   “贵客上门,不胜惶恐啊”   现在的褚越完全就是一根老油条,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来拜访的是当日那撺掇的买地黄最凶的几个人,这会寒暄了好久也不见褚越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去,个个急的抓耳挠腮。   “那个,褚家当家的,明人不说暗话,兄弟们这次来是找你商议事情的,你也知道,哥几个手里攥了不少的地黄,这冬天还好,可是到了夏天,天一热这地黄就坏的厉害,要是少点的话也好,可是库里堆着那么一堆,这要是都扔了的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们也知道褚家酿酒,最是需要这地黄,趁着这新的地黄还没下来,恐怕你们这也是快缺货了吧?不妨咱们做个交易,你买进我卖出”   说罢,身后几个人同时符合。   褚越大笑,“诸位这话从何说起,我家那地黄,不过是用来酿些酒来自己喝,或者是送给亲朋,哪里就用的上几位哥哥库房的地黄,诸位是和褚某开玩笑不成?”   得,这次褚越准备来一个死不认账了。   那几人这时候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看了褚越几眼,脑袋上隐隐的有些汗水冒出。   褚越倒是不着急,安逸的坐在凳子上品着香茗。   两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好长时间,那方才为首的那个人,才降低语气,略带一丝讨好的意味道:“是哥哥刚才说完没个遮拦,弟弟不要见怪,可是这个,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也知道,这酿酒的技术就你家会,我这……”   褚越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是先前那丝笑容。   “那哥哥的意思是?”褚越装作不理解那人的意思。   “这样,你看是把这酿酒的法子卖给咱们?还是哥哥们便宜些将这地黄卖给你?”   一行人都紧紧的盯着褚越的脸色。   “这……”   褚越摸摸下巴,神色几变。生生将自己危难不已但是又想帮衬别人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各位不妨说一下价格,好让小弟考量一番”   几个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为首的男子道:“这样,就是四文吧”   二柱哂笑,这当初可是他去收购这地黄的,价格没人比他更熟悉,分明就是四文钱,现在可好,这是想要把本给捞回来啊,那既然这样的话,当时给你们挖的坑不就白费了吗。   那人看着褚越嘴角淡淡的笑,越发心虚起来,挠挠头道:“要不这样,就三文?”   亏一文总比全搭进去好。   褚越起身不予置否。   “两文两文”这时候已经是冷汗连连。   褚越这才扭转身子,畅快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快些安排些人手将东西拉到作坊里”一半的价格拿下来,还解决了原料不足的困窘,这次他们可真算是雪中送炭啊。   二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字不差的给涟漪报告下来,最后还不忘说道:“对了,大爷还说,多亏有了少夫人的高瞻远瞩,要不哪里能如此顺利,现在府里都流传着少夫人是福星这样的话,就连妇人都高兴的很呢”   涟漪囧了,怎么这样的事都能联想到她,和她有个毛关系啊。   ☆、第二百零二章 回娘家   涟漪手里拿着一封信哭笑不得,她现在很是怀疑,就像那么不靠谱的夫妻两是怎么生出来褚越那个一本正经的儿子的,不对不对,看褚越现在越来越奔放的性子,没准是隐性基因太好了。   信是她公公婆婆留下的,大概意思是我们含辛茹苦将儿子养活了这么大,现在好不容易他成亲了,有人照顾了,所以也就放下心来,也就能去全身心的开发自己的理想乐趣,简而言之就是拿上钱去别处玩耍去了,还美其名曰说是要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顺便还隐晦的提到,他们出去时为了给两个人提供一丝隐秘空间,让他们能好好享受两人世界,最后画龙点睛一比提了那么一句,家里的生意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好好打理啊。   涟漪将信给收起来放在盒子里,褚越今个忙着要把几家的地黄收起来,今个一天都没见着人了,明天就要回娘家了,回家的东西都要准备好的。   别的人都还好,前不久家里新添了一个奶娃娃,如今正是当宠之际,她只要给这个小不点准备好,剩下的就简单了。   梅花蹑手蹑脚的进来,涟漪笑道:“怎么了?都准备好了?”   这个梅花是作为涟漪的出嫁丫头跟着一块嫁过来的,昨个一天兵荒马乱的没在意她,也不知道她熟不熟悉环境。   “嗯,这都是小姐你事先说好的嫁妆单子。您看看”   涟漪摇摇头,“还叫小姐呢,这要是被人听到了不得嚼舌根?”   梅花吐吐舌头。“少夫人……我知道了”   涟漪接过单子,细细的打量起来。   “这不是我先前准备的吧?”涟漪眉头皱了起来。   梅花站直身子道:“这是姑爷特意要求添上的,说是小姐,哦不是少夫人第一次回娘家,必须要隆重些”   涟漪的手收回来了,左右现在公婆都不在家,要不拿一点东西孝敬孝敬爹娘?   正在迟疑的时候。褚越的笑声传来,进来先是拿起盆架上的一条毛巾擦擦脸。这天儿真热的够呛。   “怎么了?这回门礼是轻了?”   涟漪摇头,“哪里是轻了,分明是重的很,这样做会让人府里的下人说闲话的”   褚越回答道:“哪里就会说闲话。你才是这家的主人”   想想也是,公婆走了后,还真的是要自己当家。   索性也就受着褚越的好意了,扒拉走这么一个大姑娘,这些也不够啊,安慰自己几句,忽的想起另一件事。   突然道:“对了,爹娘出远门了你知道吗?”   褚越坐下,接过涟漪递来的水。挥手示意梅花退下,伸手一拉就把涟漪拉到了自己腿上,双手这么一扣才继续说道:“爹先前就跟我说过。以前是担心我的事情所以没能出去,现在趁着还有力气,所以就出去走走了”   实则事情的真相是因为看到了褚越娶了媳妇,怕两人不好意思,又想起自己当初成婚时的浓情蜜语,勾起回忆这才说要出去走走。   一日就这么匆匆的过去了。   次日。正是涟漪回门的日子,两口子拾掇好自己。二柱将要带回去的东西放在马车上,两人轻轻松松的上了车。   涟漪被马车颠的昏昏欲睡,昨晚被人折腾了一晚上,能有精神倒是怪了。   离白杏村越来越近了,快要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有孩童的哭声以及沙哑着嗓子的怒叫声。   涟漪一下子被这声音给惊醒。   “外面这是怎么了?”   二柱恭敬的声音传来,“少夫人,没啥事,就是几个小孩子玩闹挡住了路,我让他们让开路,不费多长时间的”   二柱以为涟漪是急着回娘家,这会察觉到车停了来这问是怎么回事呢。   涟漪皱着眉,隐约觉得有丝丝的不对劲。   虽然说现在小孩子们的哭声都是一个调调,但是刚才的那一个明显有些耳熟,好像前不久才听到过。   这会掀开车帘子,果不其然,一道熟悉的面孔跃入眼帘。   涟漪叹口气,原先心里存着一点私心故意不将这事情给挑破,但是现在被碰上了,再不解决一下,倒是真的显得她铁石心肠了。   马车外正是三叔家的那两个不省心的堂弟。   现在已经到了盛夏,外面两人的衣裳算不上是简朴,就是那九分裤在远贵身上穿着,越发显得诡异。   这个年纪的小孩个子长得最快,这衣裳还是黄氏在的时候给做的,一年多了,这裤子现在早就变成了九分裤,露出了黑黑的脚踝。   听别人说,三叔在自己成亲后没多久,又被自家撵出了作坊,随后被俏寡妇逼着出去挣钱了,走了没多些日子,这寡妇就耐不住寂寞,又偷偷的和先前的相好好上了,日日*好不痛快。   三叔这绿帽子戴的是人尽皆知,那个不省心的奶奶,也曾经拿着菜刀去那寡妇人家门口挥舞了几下,年纪不小,那菜刀却挥舞的阵阵生风,也是一句话就败下阵来。   没办法,这人家油盐不进,再恶毒的话语都难以触及人家的体肤。   随后两口子也歇了心思,一心忙着收拾从自家坑来的那些黍米,哪里有功夫去照看这两个小的,这村子的小霸娃们自然是要挑着这软柿子捏了,就像先前的涟漪姐弟被人欺负一样一样。   “走吧,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褚越放下车帘,低声说道。   涟漪叹气,倒不是她舍不得那些银子,不想要帮衬两人,实在是一旦开始了。以后难免要再和奶奶一家打招呼,她也真是怕了。   “好吧”   岂料,就在马车正准备走的当口。那远贵好像是长了顺风耳似得,一下子就找到了涟漪的所在,二柱的鞭子还没挥舞到马儿的身上时,远贵使劲咬了那为首的小男孩一口,拉着弟弟的手往涟漪马车外窜。   二柱嚷嚷道:“你们两个小屁孩,快些让开别惊了马!”   远贵急匆匆的冲过来,指着马车上的人大声道:“你下来。我知道你在马上上”   几天前的婚事他没资格参加,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涟漪是什么时候回来。这是专门拉着弟弟来这等着她呢。   涟漪伸出头来,似笑非笑道:“你是找我?”   这个小崽子,当初可是把自己脑袋给砸破的,她可没忘记。   远贵现在的脸。和先前那次出事时候相比,是丰腴了一点,可是还是没来映象中的那份健康。   那群找事的小子看见涟漪下来,又看两人有些交情,这狐疑的眼神看来看去,最后还是认出了涟漪是谁,家里的爹爹叔伯都在人家的作坊里干活,要是得罪的很了,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去。   于是不情不愿的瞪了两兄弟一眼。呼啦呼啦的走了。   远贵紧绷的身子这才慢慢放松,但是脸上仍旧是一片倔强。   涟漪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先开口道:“说说吧。你把我拦下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怎么拦下了也不说话了?”   远贵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从小就听多了奶奶的话,知道家里大伯和自家是不一样的,不和他们流的是一样的血。   奶奶最多说的一句就是。‘我白白养活了你大伯他们一家这么多年,所以他们家的一切都要给我的’   所以小小的他们就使劲的欺负他们。和他们来抢,反正都是自家的东西,为何他们吃的这么痛快,自己却要吃不饱。   但是他也没忘了,当初自己看见的那一幕。   老人们都说,今年的春天格外暖和,大地消融的也比往年早,但是在他眼里,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寒冷,自己就像是掉在了一个冰冷的窟窿里,看着那冰冷将自己慢慢吞噬,却没人伸出援助之手。   娘当日被奶奶他们关在猪圈的时候,他很慌张,说不尽的慌张,他不知道怎么好生生的,自家好生生的日子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娘竟然和小姑父有染,而且奶奶还要将娘给沉塘。   那时候的他那两夜眼睛都没闭,生怕一闭眼就看见娘被河水泡的发胀的面孔,白天的时候家里的人来拉往往,但是谁都没去看娘一眼,他也没去,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娘也是脏的。   可是,他心里有一个角落不断在喊着,她是你娘,是养大了你的娘,可是,这又怎么了?   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配他们的原谅!   小小的少年心里满是怨愤。   但是,他还是丢不下,那天夜里悄悄的去看了娘一眼,那个从来都是利利索索的女人,这会浑身无力的瘫软在那脏兮兮的猪圈中,就连双眼都是那么的无神。   次日,是那个他叫大伯娘的那个女人来看娘了,而且还让手足无措的他去给姥娘报信。   听说再过一日娘就要被沉塘里,他偷偷的摸进猪圈,低声喊道:“娘”   黄氏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现在的他都说不清楚,那时候娘眼睛里都是什么东西,就着月光,亮晶晶的,很久很久的后来,他才知道,那东西是娘的眼泪,是对一个儿子的不舍、歉疚、担忧。   那晚上,娘对自己说,以后要照顾好弟弟,要收敛性子,还说,还说等实在有一天困难的过不下去了,就去找大伯娘一家,找涟漪,他们会帮着自己的。   现在的日子已经成这样了,还能比这再坏吗?   于是,他带着弟弟来了,他要赌一赌,看看自己能不能为自己赌一个安稳的人生来。   还有,那曾经自己发誓要烂在心里的秘密。   他在沉塘的那天是去河边的,爷爷奶奶以为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将门锁住后就施施然离去,等他们走后,他是翻过墙头出去的。   躲在厚厚枯萎的河草里。他眼睁睁的看着娘被扔了进去,他后来沿着河水疯狂的奔跑,那时候的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她,追上娘,让娘从河里出来。   河水很快将娘给吞没,他脑子昏昏沉沉。唯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最后,就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看不透的大伯家的女儿,一个猛子扎进去。河面就只是平静了片刻,再然互,他看到了什么?涟漪,涟漪那个丫头把娘给救出来了。   脑子刹那间开满了绚丽的花朵,他想要跑过去,和她一道捞起娘的,可是没等到他过去,两人纷纷被河水拍打下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他疯狂的奔跑。没有希望的人猛地看到了希望,就不会让心底唯一的亮光熄灭,于是。鞋掉了,跑!   摔倒了,跑!   他曾经远远的看到姥娘怀里的娘睁眼了,此后,心中再无怨愤。   “大爷,少夫人看来这小子是个傻得。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想必亲家夫人都等急了”   褚越也拉着涟漪要走。   远贵身子一动。突兀的拦在两人身前,结结巴巴道:“谢谢你”   “是在谢上次的事情吗?”涟漪以为她说的是上次误吃了柿子又喝了酒的事情,“你要是谢的话也不该谢我,救你的不是我,是榭淳,你改日感谢她吧,对了,你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专门在这等着的吧?”   远贵摇头,“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是……”   看遍了这么长时间的世间冷暖,他知道一旦将话说出去,娘会落一个什么样的下场,罢了罢了,只要知道她活的好好的就好。   “我,我想要去你家作坊做活,我想要养活弟弟,还有……我会很出力的”   涟漪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当爹的才走,儿子就要接班进来了?再说,这远贵的身子板,也真是弱,要是真的出了个什么事,又是一场风波。   看到了涟漪脸上的迟疑,远贵浑身都没了力气,如今因为那个不成器的爹,已经是家徒四壁,再过几年,娶媳妇都没银子。   他再怎么辛苦都不怕,就是怕委屈了弟弟,如今,大姐已经不知去向,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涟漪看向褚越,自己已经嫁人了,现在什么事都交给他来做。   出嫁从夫这句话要遵循滴。   褚越感受到身后被人轻轻拉了一下,心中有了念想,“村里的作坊你现在不太合适”   刚说完,对面的远贵好像突然失去了力量,脑子一片混沌。   “前几日县里的酿酒陈师傅说,自己年纪大了,做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你看,你要不要去那帮衬一下?你现在还小,一月工钱也就200文,管吃住,要是不放心你弟弟的话,也可以带着他过去”   远贵猛地抬起了头,仿佛不可思议这么好的事情能掉落在自己头上。   褚越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路是你自己走下去的,今后不管有什么困难,都不要忘了你最开始的初衷,要是我听人说你去赌坊里,那今后不论你是做什么在哪里做,我都能搅和的你干不成,你想想,这会你还要答应吗?”   他爹就时常流连赌坊这地方,难保孩子没这个基因,也要跟着进去,把他送到县里,远贵心术不正真的去了赌坊,那才叫一个前功尽弃。   远贵指甲都攥入手心里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要是去赌坊的话,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涟漪点点头,不管他今后是什么样子,最起码今日的勇气,这态度还是值得褒奖的。   “回去和你爷爷奶奶商量商量,商量通了就带着你的行李过去”   远贵连连点头,“不用商量不用商量,我明个,不,今天就能去”   褚越摇头,“还是回去跟他们说说,不然你奶奶又要来找事了”   远贵点头,朝两人的方向鞠躬,随后拉着弟弟背着箩筐走了。   “你怎么应下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涟漪歪头好奇的看着褚越。   褚越背靠着马车,手里拿起涟漪一缕乌黑的发丝在手间缠绕,“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涟漪有些脸红。“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意思,没准我方才拉你的时候是为了不让你答应呢”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你又何必当初舍命救下他娘?”   “这明显不是一回事嘛”涟漪哭笑不得。   褚越此刻却认真道:“涟漪,我能看透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在我面前,你从来不需要伪装”   褚越的意思是不用在他面前遮掩,可以活出自己本性。但是涟漪耳朵里却翻译出来的是,你在我眼前被蹦跶啊。再蹦跶也蹦不出我的手掌心啊,我一个眼神就能猜透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啊。   涟漪将在他手里不堪蹂躏的头发拿出来,随后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已经进了村子了,再过一小会。想必已经是要到家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现在空气里隐隐飘着的香气是娘亲手做的。   褚越却以为自己刚才说的惹了涟漪不快,这会堪堪解释道:“你别想歪了,其实我都懂你的意思,是因为,是因为……”   “因为啥?”涟漪故意绷着脸问道,天知道她刚才真的没生气啊。   “涟漪,我知道你想成全他。你看,这陈师傅现在是上了年纪,做什么都不方便。远贵那小子看似是要去当小厮,伺候人的,但是只要那小子精明,从陈师傅手里学点东西是完全可以的,他还小,学几年的话不怕不出人头地”   “再说……”   褚越故意卖关子。   “再说怎么了?”涟漪正听出个门道。这人却故意不说了。   “再说你奶奶底下就这两个和她亲点的孙子,这要是到了咱们手里。这不相当于拿捏住了她吗?以后想必孔氏也不会再去和岳母大人找事了”   涟漪感受到耳朵边的热气,正要大呼一声妙招,转头的时候偏偏嘴唇擦过了那人的脖子,一阵酥麻。   褚越忍住笑,看着她难得别扭的神态。   “涟漪,你真是太可爱了”   说罢以吻封缄。   所以,到了冯家的时候,涟漪身上穿的是红彤彤的喜庆衣裳,嘴唇因为褚越的功劳,所以红红的,脸上也因为羞涩,变得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可算来了”杜氏猛地上前,挤开了一旁的涟漪,亲切的拉着褚越的手,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但是也没越过闺女这一说吧?   好在没让涟漪失望太久,榭雅榭淳小跑过来,抱着涟漪道:“大姐大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煽情完之后又私下看了看,暗自嘟囔道:“这也没瘦,看来姐夫养的很好”   这前后才不过三天,这能看出来什么胖瘦。   再然后,意思完涟漪后,又颠颠的跑到褚越身前,大声道:“姐夫姐夫,我先前让你帮忙打听的,你打听出来了吗?”   褚越笑着点了点头。   涟漪的心越发破碎了,还好榭淳这个妹妹靠谱,安安生生的在自己身边呆着,不然这欢迎仪式就有些不太成功了。   褚越大步走来,刚站定的时候,旁边那个小白兔一样的妹妹就开口说道:“姐夫,你上次跟我说的那本孤本,可是找到了?”   褚越含笑点头。   涟漪被褚越拥着走了进去。   褚越被热情的冯家人拥了进去。   二柱因为县里还有些事情,所以送到了两人,将这礼品搬下来后急匆匆的走了。   杜氏说是有事和涟漪商量,悄悄的把涟漪喊道一个屋子。   涟漪脸上带着一丝委屈,故意道:“娘,您不是高眼看你女婿嘛?怎么还记得我这个泼出去的闺女?”   杜氏点点她的脑门,“瞎说什么呢,我不这么做,以后怎么能让女婿多看重你?你个没眼力的丫头片子”   合着这举家给褚越面子,是为了让褚越更加看重我?这是什么逻辑。   “对了娘,我大嫂和小绒花呢?”因为侄女出生的时候正是柳絮满天飞的时候,一大团一大团漂亮极了,所以姚爷爷给小丫头小名绒花。   这会小绒花堪堪六十几天,正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会睡了没。   不过看娘没个重男轻女的意思啊,怎么当日大嫂怀着的时候整日叫大孙子呢?   “嗨,先前我心里还不得劲,不过你二婶开导我,这丫头怎么了,咱家不是沾了你的光?还有,这第一个是丫头,以后当姐姐的也能照顾好弟弟,你不知道,这几天那丫头长出了双眼皮,呦,黑黢黢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你,这心肝都要化了……”   ☆、第二百零三章 夫妻夜话   母女俩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一会,小宝跳着进了屋子,田桂花在后面大声叫着:小少爷,您倒是慢点跑啊”   小宝多些时日没见涟漪,现在早就是想的不行,他年纪小,丝毫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就只记得前两日家里喜庆热闹的很,自己相熟的几个小伙伴也来了家里,可是等玩的累了,他才察觉家里少了大姐,那时候抹着泪问杜氏,大姐去哪里了。   杜氏没办法和一个小孩子说你大姐嫁人了,今后再也不能在自家的话,说了他现在也理解不了,但是不说这孩子又哭闹的很,没办法,只好撒谎说,就是因为你老是抹眼泪,你大姐看的心烦,所以才要在外面住一阵子。   小宝含泪,却也不在哭了,杜氏这才松了口气,这剩下的还是要闺女回来了再和小家伙说吧,想到这,心理也稍微有些不对劲,她整日不在家的时候,这小东西也没这么找过自己,怎么个个都给涟漪那么亲,这姚老头的借口还好些,说是舍不得涟漪酿的酒,又说道,这一年在家里住的也有些腻歪了,等过阵子去县里涟漪家住上些日子才好。   杜氏翻个白眼,还住的腻歪了,涟漪在家的时候也没听说你腻歪过,找借口也要找些高明的。   这几日家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暂且不说大人们的变化,小宝每日也不搭理周围小伙伴热情的呼喊了。整日般一个小板凳,在篱笆架子下托腮等着涟漪。   看的怪让人心酸的。   “大姐大姐,你回来啦?”小宝几乎是飞扑到涟漪身上的。   小家伙现在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脸上的婴儿肥,闪亮亮的黑眸子,花瓣似得小嘴儿,披上一个女娃娃的衣裳完全就可以去做闺女儿了。   涟漪轻轻的捏捏小宝的小脸蛋,笑问道:“小宝,想大姐了没?”   杜氏在一旁使眼色,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宝委委屈屈抽抽搭搭道:“大姐。我可想你了,晚上都睡不好。娘说你是因为我老是哭才走的,大姐我以后都不哭了,你别走了好不好?”   涟漪的视线投到杜氏脸上,见娘上下眼皮子翻飞。瞬间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一样,大人哄小孩子无非就是这么几个手段。   你别哭了,再哭的话把狼给招来了,或者是你哭吧,在哭的话什么什么就没了,当然,这什么什么的自然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自己就充当了一次这个角色。   不过,被人重视的滋味挺不错。可是,这人忘了,一会离别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娘。小宝也不小了,是该送他入学了”   杜氏摸了摸儿子乌黑的头发,迟疑道:“这会年纪还小吧?”   小宝是老儿子,这会自热是舍不得送他去受罪,这个朴实的劳动妇女心中,那有着皱巴巴、拿着戒尺的老先生的学堂都是让孩子受罪的地方。   涟漪笑笑。“娘,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故事内容很常见。也不是啥复杂高深的故事,就是把那前世课本上那触龙说赵太后,稍稍改动了一番和杜氏说了说,把皇帝变成王爷,杜氏心道,这怎么能是一回事,人家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咱们小家小户的,疼儿子也没错。   涟漪叹气,这实在是太难交流了,这问题还是留个褚越吧,反正娘很赏识人家。   小宝现在变得更腻歪涟漪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平日看小绒毛的活动也暂且取消了,让一干人等大呼怪异。   要知道,这小家伙知道自己不是全家最小的一个后,简直成了专职的小保姆,为此还闹过一个笑话,那小家伙见嫂子大哥每天只顾自己吃饭,从来没喂过小侄女,对此心中产生浓浓的怨念。   还以为是为了生口粮专门不给小娃娃吃,所以偷偷藏了些点心要喂给她,得亏找不到他的田桂花来找小宝了,这才挽救了一场悲剧,其实也没多大的事,那小绒毛正睁着大眼睛无意识的舔着小红嘴儿,估计是那点心上面的糖沾上嘴唇了,这时候在无意识的吃着呢。   杜氏气的就要打小宝,还是温颜及时拉住了她,给小宝求情。   “娘,弟弟还小他哪里知道什么,还有那点心也软绵的很,没多大的关系,娘消消气”   小宝委屈的想哭,但是想到娘说自己不能哭的,哭的话大姐就不能回来了,眼泪在眼眶里,要流不流,也让人心疼,再看看小床上这会正扑腾腿儿的孙女,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这涟漪一来,这就来这告状了。   涟漪摸摸小宝的脑袋,一脸欣慰,“娘,这说明咱小宝长大了,都知道照顾别人了,这挺好,还有,等过些日子真的要把小宝给送到学堂里,不然整日和那些混小子耍在一起,迟早要坏事”   杜氏一脸悻悻,“你嫁出去了,你姥爷去你小姨家住了,姚大夫也要去县里,他一走,榭淳也得跟着走,小宝最后也要去县里的话,那家里不就我和你爹了?”   杜氏更不愿意了。   “那不是还有二妹吗?再说,你不是整日也忙活着自己的事吗?”涟漪摇头。   “那怎么能一样,反正我心里就是不乐意”   涟漪无奈摇头,杜氏看涟漪不说话,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道:“对了,你这次回来我是有事和你说的,榭雅就和你差着一岁,你今年成亲,明年也该往外安顿她了,你在外面帮我瞅着,看看是有什么有上进心的后生,也给你妹妹留意些”   榭淳不是看上那个消失了许多的丛涛吗?这会要是给她提亲的话。也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杜氏自然是不知道涟漪的心思,这会耳提面命的要涟漪多留意一些,将来也能有一个好婆家。   涟漪若有其事的点头应下。   这个时候门外的榭雅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心里满是不情不愿,她想起了那人当时救自己一家子时候的英姿飒爽,想起那人害羞时候的木讷,想起那人开始说话的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以及,最后他不辞而别的绝情,哼。想他做啥,迟早要有一天将这人从脑子里挖出去。   此刻。正快要被人从脑海挖出去的丛涛,此刻正在艰辛的在井台上搓揉那沾水后沉沉的衣裳,提起来一件脏灰色的袍子,三两下就将那井水拧干净。   “丛哥。快些过来,老爷喊你有事”一个仆人模样的小跑过来,看着那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如今可不好惹,在老爷心目中地位那是节节上升,平日称兄道弟都觉得占了便宜”   丛涛沉稳的点点头,将衣服胡乱的搭上竹竿上,脚步匆匆跟了过去。   期间,因为走的匆忙。一快洗的发白的小手帕不小心落在了草丛里,只是主人走的太快没有发觉而已。   夜半三更,丛涛犹豫的走进了一家客栈里。那正趴在桌子上打赌的男人听到动静,一个打挺起身而来。   “大哥,你还直到今个过来啊”   喊他大哥的人正是和他有过过命交情的赵赠。   这人虽然没丛涛本事多,但是唯有一点就胜过了他,那就是人家脑子活泛,这不。当年一道回来后,虽然没找到老爷一直想要的酒。但是好歹人家一路也搜刮了不少别的好酒,还有从涟漪家里带来的地道的涟漪亲手酿成的美酒。   于是这老爷大悦,说是要奖赏他们,丛涛傻乎乎的说不要,这赵赠却在一番思量后,决定给主家要了些本钱,说是要赎身,其实他们也不算是正式卖给了主家,充其量也是签了年头长点的合同罢了。   这会丛涛眉头紧皱,不知想要说些什么,两个眉头皱在一起,都要打架了。   赵增也不问,要是想说的话,大哥总是想要说的。   果不其然,就在片刻后,丛涛突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的酒,仰头喝下,额头上的汗水也滴答落下,是从来没有过的迟疑。   “啪”将碗摔下,丛涛迷蒙道:“老弟,你说,我还要回白杏村吗?”   白杏村?赵增眯眯眼,又给大哥倒上一碗酒,推到他的手边,看看自己这兄弟当的多么合格。   “老爷说是知道了上次那酒是从哪里来的,就是从白杏村一户姓冯的人家,你说咱们怎么就那么傻,这白杏村冯家,又是酿酒的,怎么就没往他们身上想想呢?   赵赠同样是目瞪口呆,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这都能撞到一起?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是老爷从他小舅子嘴里听说的,他那小舅子得来的酒,据说是从白杏村里正嘴里听到的”   “那老爷是什么意思?”   “他自然是希望我再去那里一趟”   “可是,咱们怎么回去?上次走的那么匆忙,连招呼都没打,想必某些人是恨我们恨得要死吧?”   这个人自然指的是榭雅,那小丫头别看人小,这脾气一点也不小,说起话里能把你堵得要死,泼辣的跟个小辣椒一样,这要是在过去的话,抽筋薄皮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赵增心里隐隐有种不安,那丫头当年就吃香的很,现如今这样子,想必是一朵带刺的话,这花含苞待放还好,要是真的有人给摘走了,想必这才是另一种折磨吧。   这一年多来,他也算是看清楚了,说大哥对这小丫头不上心,那是不可能的,那次他见他在刻一个木头,走进一看才知道那是个女娃娃,从那轮廓来看,明显就是缩小版的榭雅嘛,这说不想着人家,明显就是骗自己。   丛涛大口大口喝酒,想借着那入喉的辛辣来浇灭心头理不清的思绪。   月亮被一层薄纱似得轻雾遮挡,若隐若现。就像此刻某些人的心,让人捉摸不透。   回娘家日子结束,褚越迫不及待的带着涟漪回家了。丈母娘虽然不错,但总归不如自家呆的如意,而且,自家现在爹娘不在,他们可要早些回去,努力耕耘一番,早早生出一个像小绒毛那样可爱的闺女才好。   涟漪凄惨的被压在床上又被人折腾了一夜。现在完全是吃不消的节奏,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每天看着她的眼神都绿油油的,终于,这晚褚越再进来的时候。   掀开榻上那层层纱幔,最先看到的不是曼妙的躯体。而是一个偌大的薄木板,涟漪可怜兮兮的从后面探出头来,略微有些不安道:“我挂免战牌还不成?咱们好好休养生息,过几日再大战一场”   没办法,如今只能用上缓兵之计了,也不知道奏不奏效。   褚越呆愣了片刻,完全是定住了的模样,过了好久,久的涟漪的腿都要麻了的时候。褚越突然笑了,第一次笑的连自己形象都不顾,笑的那么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涟漪讪讪的将写有免战牌的牌子放下。动动发麻的腿。   “腿麻了?”就在涟漪以为这人还要持续不断的笑声的时候,这人突然发话了,眼睛里也亮闪闪的,像是天穹上最璀璨的星光。   涟漪往里面挪挪,给他让开一个地方。   褚越脱下薄薄的外衫放在披风上,上榻后把涟漪的腿拿过来。再她不断抗拒下,使劲给她揉搓着腿上的肉。   冬天的时候定要让他给揉揉腿。这厮的手掌很热,使劲在腿上揉着,那舒服的感觉直直从腿上顺着身体涌入心间。   再加上夏天时候显得有些热的手掌,如果要是放在冬天的话,想必那更有一番滋味了。   “别动”觉得手下的那双腿儿有些不安生,褚越急忙出声打断。   “好,不动”涟漪乖乖的又将另一只腿给他放在手里,自己索性放下心来。   褚越揉捏了好大一会,看涟漪昏昏欲睡,这才放缓了动作,准备给她脱了身上的衣裳。   涟漪一个机灵醒来,警惕道:“你想干啥?”   褚越无奈,“给你脱衣服睡觉”   涟漪捂脸,自己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人家根本就没这意思啊。   这会清醒了,闭上眼也没睡觉的*,听到外面风吹过枝头带动叶子起舞的声响,涟漪扭头,将脸对上褚越的胸膛,狐疑道:“你是怎么劝的我娘?”   这是在问他是怎么回事,怎么劝得动杜氏把小宝给送到县里读书。   两手托腮仔细的看着褚越,却见他此刻双手交握,安安生生的睡姿,这么快就睡了?涟漪不信,往日都有那样好的精力折腾半天,今个怎么说是睡了就睡了。   推了推褚越,好像是没啥反应。   等要将手伸到褚越的咯吱窝的时候,褚越突然睁开了眼叹口气道:“涟漪,你怎么现在还没有一丝嫁给我的自觉?”   瞎说,涟漪下意识的反抗,要是真的没这意识了,干啥让你上我的炕。   褚越也精明的很,从涟漪的眼神看出了端倪,尴尬的摸摸鼻子,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都已经嫁给我了怎么还是你娘我娘的,那都是咱娘”   涟漪点头,并且学以致用道:“你是怎么跟咱娘说的?”   褚越将胳膊伸到涟漪脑袋上,这么一搂,涟漪就自己钻进了褚越的怀里。   褚越这才满意道:“其实很简单,我跟娘说,这男儿都是要我志向的,小宝天资聪颖,正是难得一见读数的好苗苗,要是真的不舍得他,那就在县里买个房子安家”   “娘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涟漪有些不信。   褚越又道:“我只不过按着娘想听的方向去说,娘自己也觉得很合适,这没什么不对”   “你是不是应承了说要送爹娘一个院子?”不然依着杜氏的性子,不论是谁去说,都不会这么畅快的。   褚越点头,“这是我们该孝敬娘的”   涟漪咬咬嘴唇,这也太……鼓起勇气道:“其实,这事……这钱,我会还你的”   “不用还了。我有你就足够了”褚越甜言蜜语道。   “你跟娘说这事的时候,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涟漪为了挡开这个话题,故意扯到别的身上去。   褚越点头。“娘说了,说是要让我给榭雅找个婆家,可是,我怕我弄不好,这小丫头不好伺候”要是真的给人找了,人家也不满意,这将来还要受埋怨。   “其实……”涟漪说到这里话音就停了。再想说的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你还记得丛涛吗?就是以前在我们家呆过好些日子的两个兄弟”   褚越回想了片刻,最后才凉凉道:“我记得,那个小子长得还不低,听说姥爷当时还想要你嫁给他?”   对一切出现在涟漪身边的雄性生物。褚越都是很警醒的。   涟漪拍拍他的胳膊,“哪里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说的是,就是那个人,榭雅看上了他,可惜……”   褚越没等她说完,立即瞪大了眼道:“你说是谁?不是你是榭雅?那个丫头那年才多大”   “多大?不就是比我小一岁?对了,我和你说的这些,千万不要和咱爹娘提起。不然她的腿可就不保了”   褚越脸上的肌肉抽动起来,看来是忍笑忍到一定程度了。   “我早就知道了”褚越长长的出了口气,缓缓说道。   “什么?!”涟漪猛地睁大了眼?“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不对不对。你要是知道的话,刚才做啥还装的那么吃惊”   涟漪有些不悦,抬起头,任冰凉的发丝落在他胳膊上。   “长夜漫漫,你又无心睡眠,也不想让我做一些繁衍后代的事。我只好和夫人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了,这个……听说是夫妻间的情趣。外面的话本子上是这么说的”   这人真是无聊。   “那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涟漪想了半天还是想要知道答案,妹妹就和自己一个人说过,哦不,还有那个目前在逃的丛涛,除了这两个人,断没有别人知道的道理啊,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丫头自己告诉他的?   看起来也不大像啊。   褚越像是证实她说的没错,特意点点头道:“确实是如此,她应下我一个愿望,我答应她一个愿望,想来现在咱们那妹夫已经开始动身往这里来了,当日要不是我有意放出风声,他们家那个惧内的老爷子,真的能知道那佳酿是从何人手里来的?   “那你跟妹妹说了没?”涟漪眨眨眼道,白天太累,现在说话间就已经瞌睡到不行。   褚越像是拍小孩子一样拍拍涟漪的后背,缓声道:“睡吧睡吧,你想知道什么明天我一定都告诉给你”   涟漪安心的睡了。   次日,涟漪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褚越的身影了,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腰肢,那外面候着的梅花像是踩点一样,端着洗漱东西就进来了。   “大爷呢?”涟漪接过梅花递来的一件黄色薄衫,长长的头发绑束在脑后,看起来格外的清爽。   梅花将毛巾递给涟漪,这才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大爷好像说是去作坊里有些事情,还有,说洪顿表少爷一会要来,让少夫人你在家好好准备准备”   涟漪点头,随后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你耕地来我织布,也不对,你主外来我主内,一起红红火火的把这小日子给过好。   要是再多出一个小家伙来,这个家也就算是完整了。   十五岁年纪小不小?身体的话还是勉强凑合,不少人比自己还小就已经生了孩子,现在不也好好的?至于心里年龄?早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两辈子加起来,都要比杜氏还要多。   正想的出神之际,那个圆脸小丫头笑眯眯走来,朝涟漪说道:“少夫人,亲家二小姐过来了,说是要见您呢,现在已经快要过来了,您看您……”   涟漪想了想,这人估计是来和自己商量这丛涛的事情吧?也不知道该怎么搪塞人家,要知道,就算丛涛先前多么好,多么朴实,都抵不过他曾经一声不吭的不告而别。   委实不是男子汉应该做出的事。   彼时她还不知道,将会有更大的一件事出现,让她措手不及,哭笑不得。   ☆、第二百零四章 相思情   赵赠将说起了醉话的大哥搬到自己酒楼的上房,那如花似玉的小妾欢喜的迎上来,但是看到他怀里的那个人后,嫌弃的捏住鼻子道:“大哥又来喝酒了?怎么这次喝的这般醉?”   赵赠费力的给美妾一个香吻,无奈道:“快别说这么多,你去屋子里收拾一间上房出来,今晚大哥就在这歇下来了,还有你去跟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做一碗醒酒汤来”   小妾不高兴的撇撇嘴,“都这个时辰了,厨房的师傅早就下工回家了,哪里能给他做醒酒汤,你快些把大哥放回去,咱们去睡觉了”   男人脸上不高兴了,别人不知道大哥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这娘们哪里能不知道?这撒娇也要分个场合地点出来。   “你再说这话,老爷我可不高兴了,厨房的人走了,你就自己去做一碗过来,别介了……”小妾苦巴巴的脸突然放开,这是不用使唤自己的意思吗?   “做醒酒汤等会去做,你先去把床铺收拾好,大哥太重我可是受不住,等把床铺给铺好后,你再去给我做醒酒汤来”   得,最后没能逃过这个命运,还多了一份差事,小妾气冲冲的跺跺脚,这才挤过去,给大爷铺床。   从涛也不知是听见女人的声音还是闻到了那脂粉的香气,突然睁开了双眼,手摸向自己的怀里。   摸了许久也没摸出个什么东西出来。脸色变得很难看,脑门上豆大的汗水也滴了下来。   突然,刚躺在榻上的从涛猛地睁开了眼。   那小妾吓了一大跳。大喊道:“哎呀,吓死人了!”   赵赠拍怕她嫩白的小手当做是安慰。   但是片刻后,那小妾又笑了出来,扯着赵赠的袖子期期艾艾道:“老爷,既然大哥醒了,那我就不用给大哥做醒酒汤了,那老爷。我就先走了,你们兄弟俩说个什么的。我也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话,自顾自的跑了。   从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不断的在自己胸前摸着,赵赠看的尴尬。上前劝道:“大哥啊,你要是饥渴的话兄弟去给你找两个小妞来谢谢火,不用啥都自己解决的”   从涛自然听不到自己说的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摸着自己的胸膛。   赵赠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问道:“大哥,你这是丢了啥东西了?”   从涛忽的变得有些清醒,睁着铜铃大眼道:“我的帕子呢?你见我的帕子了没?”   一个大老爷们还拿什么帕子,也不怕别人笑话,赵增如是想。可是刚想完没多久,那榻上的人就歪歪扭扭的起身,竟然要往外面走!   “大哥。你就在这呆着,,这么晚了还回去干啥?府上大门都关上了”   从涛不断的甩开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最后拗不过固执的大哥,赵增扶着他往回走。   这时候也没有宵禁这么一说,又是两个大老爷们,一个精明滑头看的就不像是一个好人。另一个则是身材魁梧喝的最熏熏的,这种组合让人看了就害怕的很。哪里会有什么想法要打劫,所以最是安全。   “你说说你,整日就不会安生些,自己心里想要些什么自己不知道?何苦这么折磨自己?”赵增有些看不上大哥啥都不敢放手去做的性子,不就是比那丫头大哥六七八岁吗?又不是隔着三四十岁,还害怕自己没出息,给不了人家好日子。   一旦放手的话,自己又是揪心揪肺的难受,今个听到了这个消息,又开始矛盾起来,又难受了吧?   从涛受不住,一下子吐了出来。   “行行行,我不说了,我送你回去,送你回去”   两人歪歪斜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朱红色的大门在朦胧的灯笼下显得格外沉重,赵增一只手撑着从涛另一只手拍开了大门。   门房揉着眼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看到是两人后生生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低头哈腰的给两人打开了门,恭敬的迎了进去,赵赠笑笑,看,这个世道也就是这么回事了,你厉害了别人就看得起你,没钱没势的,就等着别人欺负就是了。   手里抛出一小块的碎银子,低声道:“兄弟辛苦了”   那门房大喜过望,哪里还有一丝困顿连连叫着哥哥们慢走。   从涛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到了自己的房间也没睡,开始满屋子的倒腾着东西,不一会,整个屋子就乱的不成样子,但是他并没有停手,还在不停地翻腾着。   赵增听说他要找帕子,也跟着找了起来,那帕子那么重要,估计是那丫头片子送的。   ”你今个都是去哪了?最后一眼看见帕子是什么时候?会不会是别人捡起来了?”赵增脑子灵活,开始和他分析起来。   从涛只是觉得几个影子不断在眼前晃动,烦恼的摇摇头,然后歪歪斜斜的走到了盆架子的地方,将整个脑袋都伸到盆子里去。   片刻后才拿了出来,不过,比先前清醒了许多。   “走吧”   两人摸摸索索的往后院走了,得亏是两个曾经是府里的护院,所以那些人也没当做是小偷啥的给抓起来,不然黑灯瞎火的两个人在院子里游荡,走到近处一身酒味,早就抓起来了好吗?   哪里能让两人大摇大摆的在这走动。   最后拿着气死风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一片草地上找到那个小帕子,从涛紧紧攥在手里,脸上潮红一片。   “我看你还是过去一趟吧,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好歹要试着去面对一下,不然你就要这么活一辈子?”   从涛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赵赠害怕他只是就着酒劲才鼓起了勇气,要是明个醒来的时候,没准又要缩成回乌龟壳子了。   “你这是说真的?”赵赠疑惑道。   从涛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格外明亮,拍拍兄弟的肩膀道:“我也想通了,她如果不嫌弃我老的话,我愿意试一试,如果……如果她有一个好的归宿……”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花费了全身的力气,继续将没说完的说完:“我就远远地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赵赠道:“想好了?”   “嗯”   “好,明个我给你准备盘缠”   “不用,我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路费还是够的”   “兄弟我别的也帮不上你的忙,就这点钱还是拿得起的”   …………   洪顿大摇大摆的进了褚家,正巧碰上涟漪姐妹在那里说话。   仔细一看,那小点的丫头脸上还带着些泪痕。   看到他进来了,小姑娘故意将头扭到一旁,还连带的哼了一声。   “呦,这是怎么了?”洪顿热情的打着招呼,涟漪笑笑,起身寒暄到:“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到,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些事,你们成亲的时候没来,这不是过来给你们送贺礼了?”   榭雅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间或还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好像自己的到来是怎么讨人厌一般。   “哎哎,别这么看我,我马上走就是了”洪顿颇带委屈的说道。   涟漪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是小孩子脾气,别搭理她,还有,你表哥他先出去了,一会回来了我们再给你接风洗尘”   “这怎么好意思,不用那么麻烦,咱们随意吃一点就是了”   涟漪含笑点头。   等他走了好远后,这才感觉到怒视自己的视线消失,洪顿挠挠脑袋,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别人。   等他走远后,涟漪这才愤愤道:“大姐,你也看到了,这人没个正行,说话乱七八糟,娘怎么能让我嫁给这样的人?我不管,这次你要是应下了娘的请求,让姐夫跟这不靠谱的人说亲事,那我……我就离家出走!”   原来是闹这个脾气呢。   自从涟漪嫁出去后,杜氏就在张罗着榭雅的婚事,这不,筛选了许久,也没找到一个比女婿更合适的人,于是就想着从褚越身边的人开始发展,就这样,洪顿荣幸的上了榜首,现在想着该如何促成这两个人的婚事呢。   榭雅这会是来和大姐通气儿的,她想找的是忠厚老实能把自己疼在手心里的,可不是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男人。   涟漪认真道:“我答应你就是,不过,答应你可不是因为你威胁我,而是我不愿意委屈了你,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人?”   榭雅原先还是凄苦的脸上立马一脸的烦躁,“我哪里是想着那个人,大姐你别胡说,我现在见了他恨不得咬他几嘴才能解气!”   啧啧,看来,这是爱之深恨之切啊。   涟漪想到褚越跟她说过的话,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大姐,我的事你先不用管,你就安心给我生一个小外甥出来就好了,我要自己选,你和娘说说,她要是再逼我的话,我可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人家占着主导地位,涟漪还真的没办法说别的,可是,又不敢不答应,这要是不答应,回头真的惹怒了人家,依着她的脾气可是啥都做得出来。   ☆、第二百零五章 **的某人   匆匆已经过了一月,原先还稍微有些凉意的初夏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燥热的伏天。   自从褚冯两家合并后,酒坊的生意蒸蒸日上一点不为过,这点挺好,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褚越这几日每日忙的脚不沾地,连和自己温存的时间都没了,这蜜月期还没过多级呢,就变成了这样,着实是让人有些不满。   涟漪将薄薄的扇子盖在脸上,昨夜心突突的跳,烦躁的很,辗转反侧直到公鸡打鸣才睡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褚越没在家,思念成这样了?   朦胧入睡之际,隐隐记得等醒来的时候,定要将那每日饶人清梦的大公鸡给宰了,感觉只是过一个夏天,自己变的瘦了许多,没人疼自己,总归是要自己疼自己的。   也不知道这大公鸡厨房的师傅要怎么做,红烧就算了吧,这么热的天儿,看着那颜色就发热,要不就清炖?这也不错,再让师傅往里面塞些蘑菇香菇一类的菌类。   迷迷糊糊中,仿佛真的有一道肉香味儿飘入鼻子。   随意脸上传来一阵轻痒,涟漪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子,那精致的团扇‘吧嗒’一下掉在地上,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蛋,外界骚扰这般严重,涟漪也只是挣扎的皱皱眉头。   褚越忍住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几口,又将人抱起放在屋里的榻上。   这一觉睡了好久,等涟漪醒来的时候。褚越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身上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视线盯在手中的书中。看起来倒有一番清俊富贵模样。   哪里是一个被称为占满了铜臭的商人嘛。   “醒了?”褚越像是感觉到涟漪的注视,将手里的书放下,含笑看着涟漪。   “你饿不饿?”   涟漪朝外一看,晌午那炙热的阳光现在只剩着暖暖的光色,没有杀伤力的洒在地上,都已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了?   怪不得肚子有些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涟漪弯腰捞起自己的鞋子,岂料。还没穿上就被褚越拿了过来,再然后弯腰给她穿起了鞋子。   “还是让我来吧”涟漪脚一动。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这力道对褚越来说实在是没啥威胁,人家老神在在就给涟漪穿好了鞋。   诚然,这穿鞋并不是一个技术活。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你中午吃的什么?”涟漪被他拉到桌子旁边坐下。   褚越但笑不语,随后问道,“你不是想吃后院的公鸡?”   涟漪吃了一惊,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人馋的在梦里说的”   那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今年不过未到两个年头,真真属于青壮年时期,是在半年前被厨房的张婶养着的。   张婶看到这鸡被人送到府上,本想着炖了给主子补身子吃。可是这公鸡像是有灵性一般,看到她拿着个菜刀过来,马上挥舞着翅膀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   那力道完全是绕梁三日绵绵不绝。   张婶看杀一只鸡都这么麻烦。就想着还是等两日再杀吧,反正家里还有好些肉,不急着吃,大凡是东西,自然是要吃一个新鲜劲嘛。   于是,这么一只五彩斑斓的鸡就这么脱离了魔掌。可是,这鸡也是有忧患意识的。知道自己没作为的话必然是死路一条,索性每日开始承担起打鸣责任,你还别说,这迎着朝阳来打鸣的雄鸡,还真是有精神的很,抖抖五彩的毛,就这么侥幸活了下来。   张嫂上了年纪了,所以这耳朵有些背,这公鸡的到来无疑是来给她提醒的,当时褚越十天半个月不来那么一次,偌大的府邸里,也只是一两个丫头还有好几个家丁。   他们纷纷找来张婶,强烈要求将这只鸡绳之以法,可是张婶舍不得啊,这东西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   褚府里,揭竿起义有些不大合适。   张婶可是把持着灶房,吃肉还是吃素,吃多还是吃少都是人家一手操办,要是舀菜的手稍微抖那么一抖,这稀少的两块肉也就没了。   所以,啥都不如填饱肚子来的要紧。   这鸡就这么逍遥自在的活下去了。   今日无意间得罪了一家的最高领导人,命丧黄泉也不为过了。   咳咳,说的有些远了。   此刻,褚越交代了一下外面候着的丫头摆饭过来。   “就在这吃吗?”涟漪好奇道。   褚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怪怪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吧,为夫都好久没见过你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时间来陪夫人,自然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了”   这人说话怎么能这么露骨!涟漪现在还没有免疫,脸隐隐有些发烫的趋势。   褚越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心中暗道,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一点不错,忙碌了这么些日子,连公粮都没及时交,这次吃完饭后,定要好好补回来。   涟漪这时候哪里知道这人打的一会就要将自己吃干抹净的机会,此刻难得享受这难得的时候。   下人们鱼贯而出,很快,桌子上就已经摆满了各样的吃食,当然,中间最醒目的还是那只已经熟了的大公鸡。   汤里飘着些枸杞,还有一些蘑菇。   褚越舀了一大勺放在了涟漪的碗里。   这人也是饿的狠了,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吃的时候涟漪还猜想,也不知道厨房里的张婶这次宰杀大公鸡的时候是何种心态,心里已经骂了自己无数次了吧?   骂就骂吧,可是这汤的滋味实在是好喝极了。   等一顿饭吃完,涟漪肚子撑得溜圆儿,这会不得不在屋子里慢慢踱步,开始消食儿。   褚越扶着自己,跟着她一道遛弯。   “对了,丛涛大哥现在到了大兴县了吗?”涟漪时刻关注着这人的动向,自从杜氏放出风来,家里的门槛真的是要被踏破了,前前后后不少人都露出了要和冯家结亲的意愿,可是人家都不松口。   杜氏心里委屈的很,时常要和涟漪诉苦,榭雅自己也是很悲愤,对自己亲娘老是乱点鸳鸯谱有些抵触,也时常成了褚家的常客,有时候碰巧了,两人还能碰上呢。   不过两人碰上,那火花是四射啊。   褚越听完涟漪的话后,有些兴致缺缺,想必是因为妻子不关心自己,反而一直打听别人有些气馁,这步也不散了,直接抱起人来猴急的往榻上走。   涟漪挣扎道:“我还想多走两步呢,现在身上都有肉肉了,得多动动,你可别拦我”   褚越道:“涟漪,消食儿的法子还有好多种,咱们还是去床上消食吧,我都积攒了好些天的公粮没交了……”   此后,红帐翻滚,春意无边。   半个时辰后,等那人还不放开握在腰间上的手时,涟漪已经是真的忍不住了,浑身打着颤登上了顶峰,褚越红了脸,奋力在涟漪身上运动。   “轻点……哎呦……轻点……我的腰”涟漪断断续续道。   褚越像是不满意涟漪打断自己,直接用吻封住她的嘴。   中间断断续续醒来几次,那人还是一副拼命的样子,涟漪真想叹口气,劝慰一句,年轻人,身子是本钱,荒淫无度对身子是没一丁点一丁点好处的。   可是没开口就被自己充满*的声音所吓住,太丢人了,还是老实享受吧。   于是,这一晚,涟漪终于爆发一次,将他腰间的软肉拧了360度无死角圈儿。   次日,褚越精神饱满的离开了家,涟漪则是又睡了一个晌午,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要落山了。   扶着疲软的腰,涟漪有些无奈,这饥渴的男人惹不得,更不要说撩拨了。   昨日依稀听二柱这么忙的原因是酒坊新酿的一批酒臭了,因为这是那酿酒师傅无意中开发出来的新法子,只酿了这么一批,就被客商所看上,大量定制了一些,但是现在酿出来的,死活都不是原先那个味儿,不止这样,还有恶臭传来。   时间到不了,陪那点损失涟漪还是拿的出来的,就是这么一来,对信誉不好,堂堂的娘酒大家,褚家,竟然能失信到这个地步,同行耻笑不算,这话要是到了宫里,那后果才是严重。   所以褚越才离开这么些日子,就是为了找寻这酒臭了的法子。   恶性循环一样,褚越被那些酒折腾,自己被褚越折腾,受害的还是自己,要是细水长流自己还受的住,可是先在,真的是要涝死了。   当务之急要找出酒臭了的原因。   涟漪头疼。   大凡这酒,酿的时候种种因素,可能导致这酒酸、涩、寡淡,但是很少有臭了的味道,褚家每次酿酒的粮食都是从白杏村拉来的。   爹是亲自把关的,不会出错。   可是,这里不出错,又是哪里出了错?   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可惜,这沉思没持续多长时间,这人又开始昏昏欲睡。   “少夫人,外面有一个自称是您亲戚的过来了,问问您要不要见见”圆脸丫鬟低声道。   涟漪一下子惊醒,揉揉眼,消化了这些事实后,疑惑道:“我的亲戚?”   圆脸丫头笑笑,“是啊,是个瘦瘦的小少爷,表情很是……”   有些形容不出来。   “那你去喊他进来吧”   这两天,亲戚来的是有些多啊。   ☆、第二百零六章 涟漪撒娇   令人惊讶的是,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有一个月没见的远贵,对这个堂弟上门,涟漪心里有些复杂。   不同于一个月前看到的他,这个时节的他穿着一件短衫,脸上的肉也多了几份,冷冷的表情让人不容易接触,怪不得刚才的小圆脸说这人的表情很复杂,她形容不出来。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来给你找事的”   涟漪有些讪讪,请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远贵倒真的有些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完后犹觉得有些不过瘾,径直给又倒了一杯。   “那个,你现在在哪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自从家里遭逢巨变,这个少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带着刺又那么冷漠。   远贵放下辈子,皱眉道:“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又没人替我出头,现在我和弟弟能吃饱有一个栖身之所已经够感激的,你不必担心,如果不是这次有急事我是不会来找你的,今后更不会给你添一点麻烦”   涟漪的表情很复杂,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的,或许是,是稍微带了那么一点点这种意思,可是这个敏感得少年竟然全部清楚,还这么不客气的说了出来,真是尴尬啊尴尬。   两人都沉寂下来。   “我这次来是为了这次的酒”   听说这次酿出来的酒是陈师傅,也是远贵跟着的那个人。看这样子,好像这小子是知道些内情的。   涟漪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这次酒的事情关于到自己以后生活的质量。必须要认真对待,凭着她先前询问褚越,真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说”涟漪坐直身子。   “上次他酿酒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这人造曲的时候非常小心,几乎是不让任何人参与,所以我根本就无法看到他的手艺”远贵低声道。   这就是了。现在手工业发展如此落后,那些酿酒的工艺几乎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跟命根子一样一样,谁都不会轻易露出来让别人知道这过程。   远贵没看到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怎么知道这酒的差错出在哪里?”涟漪认真道。   远贵手指敲着桌子,显然极为不耐的样子。   “你还听不听我说话了?”   “听。自然是要听得”   这小孩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啊。   “第一次的时候,他在晒曲,就挂在门外的晾绳上,那几天天天都是酷热的天,期间他忘了收,足足晒了有十天的时间”   这么说,这次他酿酒用的曲是暴晒后的?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折服,涟漪也是在书上看过有这么一个法子。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远贵突然打断了她的思考。   “第二次晒的时候。他只是在外面晒了有七天,而且相对于前一次酷热的天气,这次则明显有些有些阴湿”   曾经有段时间虽然没下雨。但是乌云压在头顶上,是有些闷热,这是和温度有关系吗?   涟漪有些拿不准了。   “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绝对是和曲的温度有直接的原因,我明天了去作坊看看,你先回去”   涟漪打定主意要去实地考察一番。贤内助要做好的嘛。   远贵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走了没两步的时候。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几度犹豫。   涟漪回过神发现旁边站着一个大活人,疑惑道:“怎么?还有别的线索?”   他摇摇头,在挣扎了几番后才开口问道:“我问你,我娘她现在到底去哪了?还有,我前些日子去找我姐了,也没找到,是不是,是不是和姥娘、娘她们一道走了?”   要死了要死了,这个事情这小子怎么知道的?涟漪眼神左右移动。   “你别想瞒着我了,我都看见了,我没别的意思,知道了娘没死就好,至于去哪里……也无所谓了,只是假如日后有机会见到我娘的时候,记得跟她说弟弟我会照顾好的”   只要是知道娘还活着,他就是有娘的孩子,至于在哪里倒真的是不怎么在意了,他怕有一天他忍不住内心的执念跑去打乱了娘的生活,那么先前做过得这一切就真的白费了。   他不敢想象再一次面对失去至亲的痛楚。   涟漪送了一口气,在他快要走出这个园子的时候,依稀间听见了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年少时候的偏执伤痛,此刻都化成了一抹理解与释然。   涟漪惊讶的张大了嘴,水渍顺着嘴角慢慢流了下来。   还好没人看见自己这副呆傻的样子,不然准会被人笑话。   昨日折腾了一夜,白天睡了一天,现在还没有睡意,也不知道褚越今日会不会回来。   不过,没等她纠结太久看,就在天微微擦黑之际,门外终于传出了二柱疲惫的声音。   褚越也迈着疲乏的步子走了进来,全然不像早上出去时候的神采奕奕。   “回来了?”涟漪一点都不矜持的快步走了过去,对上他的视线,大大方方的给了一个笑容。   褚越笑道:“是想我了吗?”   涟漪自觉的将这句话过滤掉,不给任何反应。   等二柱离开后,涟漪这才开口:“你今后对着别人的时候别这么说,下人会在后面笑话你的”   “好,我知道了”   咦,竟然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视线移到褚约身上,就只见黑黑的眼圈。   “刚才远贵过来了,我想我大概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涟漪故作轻松,想要宽慰褚越一番。   褚越拉着她走进了屋子,用水抹了把脸后,这才看的精神许多。   “这么厉害?陈师傅找了许久都没找出来缘由,没想到你只是问了几句就已经知道了?”褚约打趣,似乎以为涟漪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那你明个带我过去吧,我去好好看看,最好是能帮你一把啊”涟漪拉着褚越的袖子,眼神滴溜溜的望着他,二妹教的,说褚越最受不得自己撒娇了。   看看,这多么好的贤内助啊。   下人们得了信儿已经开始摆饭了,涟漪肚子不饿,刚睡醒的时候吃了点点心喝了些茶,但是这会看着褚越吃的狼吞虎咽,自己也忍不住,开吃起来,不过期间还是伺候褚越吃的多些。   吃饱喝足,褚越也没有回答到底要不要带着涟漪去作坊看看,心里一直装着事情,做什么都不得劲,还是一个劲的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褚越漱漱嘴后,看在身边不断徘徊的妻子,不由觉得好笑,俯身将人抱起后,轻轻的放在床上。   涟漪捂住自己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禽兽,你想干啥?   褚越也不洗澡了,直接将身子上一件一件衣裳剥下来,看似优雅至极。   看情势不对,涟漪想要从缺口处逃跑,好去找来曾经的免战牌出来,希望他看在这个份上,能给自己一条活路。   褚越伸出胳膊拦住她。喉咙里咕嘟出笑声,“你往哪里?”   “我去找个东西,挂在身上,免得有些人老是发春”   “娘子不是说明个要去作坊找出错的原因吗?今日早早安歇吧”   “哦,好”涟漪连连点头,害怕说的慢了自己就要被辣手摧花一般。   事实证明,褚越今晚也没多大的力气来折腾她了,刚收拾好躺在榻上,不顾这是啥天儿就将人给搂在怀里,不一会,头顶上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看来是累的很了,涟漪心中如是说,但是片刻后又有些心疼,这次事情过后一定要好好地给他补补。   胡思乱想了好长时间,就在涟漪一直说自己睡了好长时间再也睡不着的时候,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竟然就这么睡了,睡了!   生活安逸了,她果然是越来越颓废。   一夜无梦,次日,褚越轻手轻脚的动作还是吵醒了涟漪,一手拉住就要离去的褚越的外衫。   “我吵醒你了?”褚越今日精神很好,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涟漪努力起身,揉着眼睛道:“不是说要去带着我过去吗?怎么想着自个偷偷的走了?”   “我看你睡得香,所以不忍心打扰”褚越摸摸鼻子说。   “那好,下次你要是想做些啥运动的话,我也用我困了这个借口,希望你下次也能这么体谅我”   褚越语塞,于是,新鲜出炉的大少奶奶去上工了。   褚家的作坊不像是白杏村,这里不仅指的是作坊的规模还有产量,更多的则是里面的管理制度,一个个人都恪守本分,尽职尽责的完成这自己的任务。   哪里像是在白杏村冯家的作坊,一个作坊都是乡里乡亲,说起话来也是肆无忌惮,欢笑声一片,其实按着涟漪的思想,还是觉得实行这种管理制度比较好,可惜作为管理者的自家爹爹还有大哥,根本就做不动以身作则。   都是白搭。   快要到整酒的房间里了,褚越突然停住脚步,不让涟漪再进去了,涟漪有一丝丝的不悦,这要是不让她进去,她怎么能看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褚越就是拉着她的胳膊不让人再往前走一步。   最后,两人僵持下,二柱匆匆跑来在褚越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后,这人才放松了对她的管制。   对着外面人,涟漪给足了褚越面子,只是在心里暗暗说了句,毛病……   ☆、第二百零七章 醋海翻沉   褚越后来一直绷着一张脸,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涟漪只是认为这是为了在下属面前故意装深沉,好看的有些威信,褚越不高兴涟漪后知后觉,这脸色越发黑了。   进了屋子后涟漪才知道先前褚越为啥会黑着脸不让她进去了,现在已经到了伏天,最是炎热的时候,这里面干活的男人都赤身裸背,这会涟漪大大咧咧的要进去,褚越自然是不开心了。   但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又不允许自己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只能憋在心里,还是二柱长了个心眼,进去和那些人说了声穿好衣裳,少夫人要来了,一大屋子的男人这才急慌慌的穿上衣裳。   涟漪进了屋子就受到一群人仰视的目光。、   实在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天气里,这样多男人的屋子里呆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真是一个奇迹了。   更多的人则是钦佩一个娇滴滴的夫人能来这种地方。   褚越这会和涟漪一起蹲在那刚搬上来的酒坛子,将上面的泥土拍开,涟漪细细的闻着那上面的味道。   直直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涟漪的眉头还是没伸开。   褚越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   涟漪这酿酒的技术在他心中已经是出神入化,就快要和杜康那一类的人物并列了,上次洪家的酒出了毛病,涟漪也只是看了几眼。又往嘴里舔了舔。最后仔细闻了闻,很快就说出了缘由。   怎么这会这么大的功夫,还是没个动静。   褚越以为涟漪脸色难看是因为没帮上忙有些自责。急忙安慰道:“没事,这个交给我解决,咱们家家大业大,这点损失还是能承担的起的”   涟漪示意褚越过来,然后低声在褚越耳边道:“那个,你能不能把这东西给我搬到外面啊,屋子里的味道太重。我闻不出来”   褚越的身子一僵,表情霎时凝固。   继而脸上的笑容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从娘亲肚子里出来的小娃娃一样。迅速的出现在他脸上。   忍住笑找来两个人,将那一摊子酒给搬到外面阴凉地方。   贴心的扶着涟漪出来,一脸笑意,“怎么样。先前不让你进去,你还要和我争辩”   再也不敢了,这是涟漪心底里的话。   …………   长街上,榭雅榭淳两个姐妹来购置东西。   何氏自从嫁个那个古板的那个大夫后,这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闲暇时候来铺子里忙一下,没事的时候就安生的在家里相夫教子,本来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去年秋天的时候人家突然怀上了。   要知道。自家和那何氏的关系还真不一般,原先是自家帮衬了她一把,然后这人有造化。竟然被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给看上了,更巧的是。自己小舅舅娶得媳妇竟然是何氏的继女!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今年这堪堪生出一个儿子,可算的上是老蚌生珠了。   可怜这个大夫,自己媳妇死去多年后,一直和闺女相依为命。闺女嫁出去了,娶了一个媳妇。这媳妇争气的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儿子!   这感动的挤出了几滴热泪。   死了的话好歹也是有一个摔火盆的,就是见了祖宗们也不至于没脸开口了。   这不,这小子刚刚满月,杜氏这就要她们来县里买东西送给那小子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舅母肚子也大了起来,可怜小舅舅这样的年纪,要喊这个和自己孩子一般大小娃娃娘舅,当时小舅舅的脸真是好看的紧。   两人走到了一家成衣铺子里,那伙计间两人衣着不凡,四处打量着周围,直接上前招呼,将人带到了贵的柜台上。   热情洋溢的招呼道:“这就是本小店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不少府里的夫人小姐都从咱们这做衣服呢,您摸摸,这料子都多好,穿出去第一时间就能将人的眼睛紧紧吸引住”   榭淳被人逗得发笑,直接和榭雅道:“二姐,我看这花色都不错,要不咱们就选这家吧?”   榭雅点点头,指着那一样花色道:“就这个吧,你们给我做一个小孩满月时候的衣裳,还有那个花色,就照着不到百天孩子的身形来做,不行,这一套太少,再给我那个,那个花色”   指着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料子指了两个,“都给我做一身,我给我侄女穿”   那伙计眼见忽然多了这么些的生意,早就乐的开花了。   连连道:“好嘞,您两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这两个姐妹同时想的是,这都给那小屁孩买衣裳了,哪里能忘了自家现在那个宝贝疙瘩蛋,再说,家里小绒毛长的好看,就是该多买些好看衣裳,反正家里也不缺这点钱。   姐妹几个小时候都是苦惯了的,所以童年都是大点的衣裳小了给小点的那个穿,总归是没买过几件新衣裳,更不要说这么贵的料子了。   所以,下意识的,这三人不论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给那小丫头买点。   小宝已经不再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蛋了。   话说这姐妹两人等着伙计将掌柜的喊来之际,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拦住了自己,伙计下意识道:“客人,要是买什么您就去屋子里,有人给您介绍的”   那个怪怪的男人朝里面看了一眼,沉默的摇摇头,沙哑的嗓子道:“那两个人姑娘买的东西多少钱?”   “一共是三两银子,零头给抹了”   话说,那男人又一言不发的从怀里掏出银子出来,塞进伙计的手中道:“我帮她们出了,你待会别和她们要银子”   说完转身融入了人流中。   “这个怪人”伙计手里拿着还带着温度的银子,喃喃道。   还有人主动替人家姑娘家掏钱的呢,再看看两个姑娘长的好样貌,八成是看上人家其中一个了,可是,这又不对劲了,三两也不是小数目,看那人穿的也不像是特别有钱的,怎么就做了好事还不让人知道呢?   怪怪真是怪。   不过这个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攥紧手里的钱,高高兴兴的去找掌柜的了。   榭雅正在四处无聊观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道实现注视着自己,能自己扭头过去的时候,路上除了满满的行人外,再没有一个熟悉的人。   “二姐,你在干啥呢?”   “没什么,你没觉得刚才有人在看我们吗?”   榭淳点点头,“真的是没看见,你这两天肯定是太紧张了,等回去了我给你开两幅安神的药,现在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   “大概是吧”榭雅笑笑,好像是有点紧张了,都怪娘这两天竟出幺蛾子。   掌柜的挑开帘子走进来,瘦瘦的身躯,陪着两撇八字胡,格外的精明。   “两位姑娘真是稀客稀客,可是有看的上眼的?”   旁边活计在一旁说了几句,又补充道这东西都是已经交了钱的。   “交了钱的?”榭雅榭淳两个姐妹都已经懵了。   “到底是谁给交的?”榭淳抓住了重点道。   活计挠挠头,“我也是不大清楚的,就是一个男的,这么高这么高”不断的给人比划着。   谁这时候都没有往那个消失了一年的人身上想去。   “会不会是洪顿大哥?”榭淳皱眉道,这两日,他可是往自家跑的有些勤快。   “应该不会是,你没听那活计说吗,穿的不是很好,看起来不像是公子哥,那洪顿每次穿的就跟一个花孔雀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招摇似得”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最后索性也不想了,只是交代那个掌柜的说,要是那人回来了,发现自己给错了钱就把这三两银子退给他,这掌柜的也是知道这两个人是褚越的小姨子,自然是开罪不起,巴结道:“知道知道,要是半旬没人来寻的话,那必定给您送到府上”   两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帘的时候,那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那双眸子中满是痛苦。   这人就是丛涛。   这人来这已经有段时间了。   先前悄无声息的来的时候,见到她是无比的高兴的,一年多不见,她长高了,也长得漂亮了,就像是开发过的璞玉,这会更家夺目。   尤其是生气的时候,那唇瓣红红的,看起来就让人意乱。   可是,到冯家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原来早就已经嫁人生子了,那整个院子里都是孩子的东西,还有一个男人时不时的进出冯家(那个男人就是洪顿)。   洪顿还爱好逗弄榭雅,榭雅也好和那人吵嘴,于是,这人自从对号入座了,涟漪嫁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知道远弘娶了媳妇,那个孩子就是远弘的。   他只是知道整日午后阳光不那么强烈的时候,他心中的小姑娘抱着一个软软的婴儿幸福的坐在夕阳里,那心里就像是有千万个刀子同时落下。   警告自己要走,离开她的人生,不要再去打扰,可是这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再悄悄的说,再等等,再等等,等着将这人的面容多看几眼,好生生的映在心底。   岂料,那娇俏的面容早就烙在心中,这辈子都抹不去了。   ☆、第二百零八章 怀孕   榭淳不知道自己在还没及笄的时候,就已经被人以为嫁人生子了,而且生的还是自己最讨厌的一个男人的孩子。   这时候的她坐在油灯下,是白天没有的安静,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那里扒拉着算盘子,眼前放着一个算盘子,认真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   “闺女啊,爹能不能进来?”冯通柱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门没关,爹您进来吧”   榭淳将自己桌子收拾了收拾,给爹让出一块地方来。   冯通柱手里端着一个大碗,里面自家做的手工面条。   “你娘说饿了,让我过来给你送些吃的,这么晚了就别再看着些东西了,仔细坏了眼睛”富贵安逸的生活并没有将他身上的沉稳给磨掉,还是一派的谦恭。   “都这么晚了今后就别给我送东西了,晚上吃多了会变胖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双手迅速的结过碗筷,欢快的吃了起来。   “爹,这是谁给的虾?”埋在面里的是好几只大虾,一看品相就不错,不是能在市集上买的。   冯通柱坐在她的对面,闻言主动回应道:“这是你姐夫派人送来的,说你们姐几个都爱吃这东西,所以让下人送来许多”   “还是姐姐姐夫记挂着我们,哪里像娘,整日就知道让我糟心”榭雅很是郁结。   “别这么说,你娘也是记挂着你……”   “爹。你要是再帮着娘说这些话,我就再不搭理你了,还能不能愉快的交谈了?”   “哎哎。爹晓得晓得”   “那就好。爹我吃饱了,你快些出去吧,我这还没忙完呢”   冯通柱又是“哎哎”几声。   被门外的凉风吹了几下,他才清醒了片刻,墙角那杜氏不停地给他招手,冯通柱耷拉着脑袋走过去。   “你咋这么快就出来了?我给你说的事你问好了?”   冯通柱堵住了。   “没,我还没说呢。就被人给弄出来了”   “你个憨子,就要你问个这个事你还就被丫头给绕进去了”杜氏有些气闷。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好管束,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她们自己蹦跶吧。   涟漪当年不也是不让自己掺和人家的事。现在人家也不是过得舒舒服服的吗?   榭雅听得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心底的一颗大石放了下来,摸摸吃的浑圆的肚子,合上账本,熄了油灯这才睡觉。   一切静悄悄的,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那薄薄的雾在天际逍遥的飘来飘去,却抵不过丛涛心中的失落,纵身一跃进了院子。想要再看那人一眼,好隔断自己心中最后的不舍。   几乎是刚落地的时候就听到身边有呼吸声传来,丛涛猛地握紧腰间的匕首。屏住呼吸。   低头朝着地下一看,一个不大的生物蜷缩在脚边。   “肉丸?”只是看见一团白白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它,丛涛试探性的开口。   旁边呼哧呼哧声更大,好像是在回应他一般。   丛涛络腮胡子脸微微一笑,将它抱在怀里。肉丸闻到了熟悉人身上的气味,兴奋的从喉咙里发出阵阵喘息声。粉红的小舌头还不断的往他脸上添。   肉丸很喜欢丛涛,因为丛涛在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包办了肉丸所有的事情,包括带着肉丸那时候幻想自己是只土狗不断在泥地里打滚,这人也不拦着,只是等它打完滚后,将其放在刚淹着它脖子的水潭子里,不像是榭雅几个,每日七手八脚给它搓澡。   放养出来的效果并不怎么坏,最起码在他离开的这一年里,这小东西还是没忘了自己。   将肉丸放在地上,不由紧张低声道:“你小声些,别把人吵醒了”   肉丸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两只大眼睛不断的望着前面的人流,试图给他一个亲切的口水吻。   丛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去曾经榭雅住过的屋子,心里满是酸楚。   该走了。   肉丸翻在地上,露出雪白的肚皮不断翻滚着,丛涛蹲下身子挠挠它的肚子,低声道:“我该走了,你今后自己多保重”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突然传出小孩子的哭声,一盏灯亮了起来,丛涛大惊,纵深跳上了院子里的那颗大树。   隔着茂密的树叶,眯眼看那屋子里的动静。   孩子的哭声不断,一个还略微带着些青涩的声音传来,“孩子是不是饿了?快给她喂两口奶”   另一道沙哑的女声回答道:“刚刚才喂过,不是饿了,看是不是尿布湿了”   丛涛仔细分辨,又将视线移到方才那没了光亮的屋子。   那熟悉的男声道:“辛苦你了,咱们小绒毛平日让你费心了”   夜里声音传的远,这人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丛涛眼前一亮,小绒毛,远弘……一条条线索摆在眼前,让人不由的将其串在一起。   脑中一个响雷炸开,脸上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   “糯米二斗,淘洗蒸成饭,不过这蒸的时候不要太长,蒸好后再摊开了。先用面三斗,再把半斤生姜细细切成豆子大小,和面微炒,炒至微黄的时候,将其放冷”   涟漪在县里的作坊里,指挥远贵将昨日炒好放凉的材料收拾出来。   “诺,这就是昨个晚上咱们炒好的东西,现在也要将其摊开,饭凉了没?”涟漪忙着将金黄色的面一一摊开,向身后的男孩询问。   远贵弯下身子,用手捏了一点放进嘴里。砸吧砸吧嘴也没吃出来什么门道,意犹未尽的抓起一把塞进了嘴里。   却不料,脑袋后被人打了一个巴掌。涟漪在他身后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还学不学,不学我倒是不教你了,省的我在这受气”   远贵郁闷的撇撇嘴,拍拍手道:“好了,我估摸这温度差不多了,可以掺和起来了”   涟漪一手打完后心里就有些后悔了,人家这正是在张身子的时候。想必平日吃的东西也不怎么够,要不。怎么会看上那点做酒曲用的米饭?   “你是不是饿的厉害?要不我让厨房给你下一碗面条?”   涟漪试图补救。   远贵不知道该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眼神,但是摸摸肚子,好像还真是有些饿了,遂瓮声瓮气道:“你愿意咋的就咋的呗。这又不是我家”   涟漪挥手将守在一旁的圆脸丫头招来,交代道:“去跟厨房说一声,就说煮一碗面条过来……不了,还是两碗吧”   “我吃不了两碗”看到小丫头投向自己吃惊的眼神,远贵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地开口辩解。   “不光是你的,我也要吃,咱们一道吃,还有交代下人给厨房说一声。多熬点绿豆汤,一会去给作坊的活计们送去”   涟漪交代完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忙着她手里未完成的教学任务。   “刚才炒好的那些面。你要在饭温的时候搅拌,不要结成块儿,最后在席子上摊开,用蒿草盖住,等候生出黄子,注意。这时候你要每日观察,这气候不一样。黄子的变化程度不一样,小心他发黑,等到这白衣生出,就去掉蒿草,翻转半日,放在日影中晒干,最后放进纸袋子里,挂在梁上让风吹干”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看到远贵还是在那呆愣的模样,摸摸鼻子道:“是我说的太快你没听清楚?那好,我再说一遍,回头你和慧颖也切磋切磋”   说的是切磋,但慧颖好歹是有两年的酿酒经验了,这切磋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她打击一下这个心高气傲的小伙子呗,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学无止境。   反正一丁点都不能露出她是带着一丝丝的报复心理才这么说的。   远贵看着头顶上已经晒好的曲,又看看那墙角放着的酿好的酒,心中有火气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闷声不乐的点了个头,又一步三扭头的回去了。   走之前也没忘将自己那一海碗的面条吃了个干净。   褚越跨进院子,看着这两日频频上门拜访的不怎么亲厚的亲戚,不满的摇头,他能说他心里不得劲是因为这几日有些受冷落的缘故吗?   “他走了?”   “嗯,我觉得他才是冯家最有酿酒天分的一个人,慧颖远远比不过他,要不是这次人家观察的仔细,咱们那批酒可是拯救不回来”   褚越点头,看了看院子没人,低头揪了她一口道:“你自己也留着些,不然将来拿什么教咱们的儿子?”   这怎么又能扯上关系?   先前齐民要术上说过,“曲必须干,润湿则酒恶”曲晾不干就会*,而*后的曲是酿不出来好酒的。所以不能功亏一篑,掉以轻心。   “这次酿酒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这曲没有晒干,这陈师傅也是大意,这次自从知道了是远贵挑出的毛病,再也不让他在旁边伺候,这不是存心让他学不了东西吗?所以这我才要教他,这也是于情于礼的事”   “他倒是走了个捷径”褚越低声道。   “你说啥?”刚才忙活了好一阵子,现在身子酸软的很,坐在石凳子上,此刻闻着眼前的面条的香气觉得格外馋,也不理会褚越了,自己拿着筷子吃的吸溜吸溜的,这还真应正了那一句话,劳动过后吃饭才最香甜。   褚越坐在一旁给她扇着扇子,看她进食虽然不快,但那一碗的面条确实是都到了她的嘴里。   这还不算,就连那汤都没放过,倒进了肚子里。   这碗剩的,简直比那远贵吃过的还要干净。   褚越心一动,嘴角的笑凝结住,试探性的问道:“涟漪,你这两日是不是身子是不是有些不适?”   “没有。就是这几日我馋的很,老是想要吃苦瓜,先前那天你没在。我让厨房炒了好多的苦瓜,凑巧那日娘带着小宝过来了,晌午就在家里吃饭”   说道这涟漪不说了,眼前仿佛回想起当日小宝兴冲冲的将一筷子苦瓜塞进嘴里的那种表情。   杜氏家教很严,家里几乎就差例外贴上‘拒绝浪费’这几个大字了,小时候吃的稀汤寡水,吃都吃不饱哪里能浪费。这一习惯延续到今天,所以即使苦的两眼泪汪汪。也仍旧是将那满当当的苦瓜给咽下去了。   放眼望去,这一桌子都是满当当苦瓜,连个肉都没有,想要下筷子都没法下。最后还是下人又上了两道正常口味的菜过来,这才成功解救了小宝发达的泪腺。   “只是些苦瓜,你爱吃的话那咱家这今后的饭就照着你的口味来”褚越有些失望,看来不是了。   这以往别人怀孕都是吃酸吃辣,从来没有人要吃苦的,看来是自己想错了,才成亲只有两个月有余,哪里能那么快就受孕。   “你在想什么?”涟漪将两个碗放在一起,看着褚越。   “没。这次事情是我冷落你了,正在想着什么法子能弥补我的过错呢”   又开始不正经了。   “这次爹娘到了哪里了,有人传信儿回来吗?”涟漪故意转开话题。   说起这个。褚越暂时忘了不正经,皱起眉头道:“这段日子我忙的很,倒是忘了这件事情,算算也有好一阵子没送东西回来了”   提起这个,小夫妻都是心有余悸的模样,回想起第一次公婆寄东西回来的时候。那日是一个镖师送来的,说是要来送给两人。   打开一看。好家伙,没看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被那臭气给熏死了,原来天来的闷热,这两口子到了一处地方觉得那东西好吃的很,所以将东西直接寄回来。   可是这温度地域啥的都没考虑进来,所以打开屋子后那弥漫的味道,也是让人醉了。   估计是想到了当初那怀旧的味道,涟漪总是觉得胃里怪难受的,只是几个呼吸间,这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就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涟漪!”   褚越骇然。   “没事没事”半晌涟漪躺在了榻上,外面是闻讯赶来的姚大夫,听说这会正在和姥爷在棋盘上厮杀,两人从村里斗到县里,也算是够拼了。   “涟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这样了?”褚越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你能不能安静下来,让老头我好好的把把脉?”姚大夫不悦。   褚越噤声。   涟漪也紧张的望着姚老头,这成亲不过是两个月的光景,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小娃吧?   但是结合起来这一阵的奇怪的反应,涟漪心里又升起一种奇怪的念想,就是,这次好像是真的要多一个成员在自己肚子里。   这种感觉来的这么强烈,以至于涟漪自己两只耳朵都轰隆起来,听不清别人说的什么。   只知道褚越欣喜一脸欣喜的表情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起来颇有些意气风发。   “涟漪,咱们要有孩子了”   不会吧,这么准?   涟漪愕然。   ………………   这个好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到了白杏村,杜氏夫妻的耳朵里,但是这村子里将就的是孩子要怀够三个月才能往外说,这时候说了,对孩子不好。   一项爱多嘴的杜氏这次也憋住了,除了自己在家高兴,给菩萨上香以外,愣是没跟任何一个人说。   现在就冯家自己家人知道,别人都被蒙在鼓里。   榭雅今个为了印证自己满是喜悦的小心情,故意穿了一声很喜庆的红色,快要出门的时候,杜氏手里拿着一篮子鸡蛋出来了。   “慢着”杜氏沉着脸将她喊住。   “娘……”榭雅拖着九曲十八弯的嗓音撒娇。   “跟你说了过去的时候要带上这篮子鸡蛋,你怎么不带着?”   榭雅为难的看了一眼脚底的篮子,心里不乐意,这鸡蛋哪里没有,非要费力巴哈的将这家里的鸡蛋送到县里。好像是姐夫家就没有鸡蛋一样。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是自己懒惰,不想提着鸡蛋。   “这不一样,这鸡蛋是我特意从咱家鸡窝拣出来的。这都不一样的”   “有啥不一样?难不成还能吃出鸭蛋的滋味来?”榭雅翻了个白眼。   杜氏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这是咱家新抓的小鸡下的蛋,最是营养,还有一些是我从别人家换的,快给你大姐送去”   榭雅不情不愿的收起来了。   照例是有专车接送,不同的是路上榭雅还得将那些金贵鸡蛋都抱在怀里,不然防止一不小心将人家给打碎了。回去了后要挨说。   等到了县里后,自己婉拒了要送她过去的想法。自己提着鸡蛋走在青石小路上。   夏天就要过去了,这会来逛街也不是很热很烦躁,快要换季了,这衣裳也该换换了。先看看有什么时兴的布匹,过去了磨着姐夫给自己添置几身,也不枉费她费心费力的给大姐送鸡蛋过来。   路程已经走过了一半,也没看上几件和她心意的东西。   在她逛得真起劲的时候,总是觉得身后又人在跟着她,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榭雅笑了,这人也真够厉害的。在光天化日熙熙攘攘的大街就敢跟着她,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摸了摸袖口里小妹特意调制的那个迷药,榭雅扭身往一处偏僻地方走去。   正像是涟漪从来不打没把握的帐。不同的是她的脾气倔,谁都不能从她身上讨一点好来。   此刻装作不经意的走进一条胡同里,听小妹说,那迷药就是连几头牛都能放倒,更不用说是一个成年的大汉了。   再说,她摸了摸怀里的那个精致的匕首冷笑一声。   榭雅很快就已经没了人影。跟在身后的丛涛有些犹豫。   他想要老实的解释下,先前自己犯了错误一走了之。一年多也没个音信,这次回来看见她抱着一个女娃就以为是她的闺女,差点心灰意冷的走了,那才是真正的失去了她,这一年来,她像是带刺娇艳的花儿,越发变得吸引人了。   如愿走到榭雅带进来的胡同里。   她感受到那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脸上笑容像是开在天穹最美的花儿一样,绚烂之极。   不过,在碰上那张熟悉的脸后,很快就枯萎下去,榭雅脸上一点笑容也没了,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几眼,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冷笑一声从他身侧走过。   “榭……榭雅……”他高高的个子站在狭窄的小道上,配上脸上那无措的表情,确实是很无辜,但是榭雅曾经恨到已经要扎他小人的程度,此刻自然不会搭理他一分。   丛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子不偏不倚将那挡住,别人根本就走不过去。   榭雅不想和他交流,水灵灵的眸子认真的盯着他。   丛涛紧张的鼻尖都冒出了汗。   半晌后,她突然笑了一下,“几日前在成衣铺,是你给我们付得钱吧?“   丛涛老实的点点头。   “三两银子呢,看起来是发财了”   丛涛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点弄不清楚涟漪是怎么打算的。   “这是去哪里发财了?”刚问完就忙不更迭的呸呸道:“看我问的这是什么问题,你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大,不就是害怕我家抢了你财路吗?我还傻不拉几的问你在哪里发财,哼”   浓浓讥讽就连傻子都听清楚了。   “其实,我是……”   “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榭雅状似疲惫的摇摇头,“小时候是我不懂事,老是缠着你,让你烦躁了,不过,你也没吃亏,我还让你牵过小手呢,还请你喝过羊汤,这就当是一笔勾销了”   说完后,竟是再也不想看她一眼的模样,用肩膀撞开他,扭身就走。   榭雅的呼吸有些急促,就连那小胸膛都一起一伏,脸上更是溢满了汗水。   知道他已经到这里了,没想到今日能遇上。   那张脸是没忘掉,但是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榭雅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转身走回去,拿起手里唯一有的工具——鸡蛋,拿出一个就砸向他宽广的后背。   哼,你后背还吃过我的豆腐呢!   再扔一个!   “啪”的又一声,一个黄橙橙的鸡蛋从丛涛肩膀落下,呈自由落体运动落下。   连着扔了几个鸡蛋后这心情才好些,随后心里有些稍微的心疼,这么些鸡蛋,这要多少粮食才能换回来啊……   ps:谢谢亲爱的粉红票,今晚好困,我先谢谢一遍,明天再郑重的感谢一番,么么哒。   ☆、第二百零九章 爱吃苦瓜的孕妇   怀孕已经有三月有余,目前,这个孩子的到来,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的筹码,包括夫妻相处上,以前,别人老是说,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她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但是‘天子’他爹貌似不对这个有过多的认识。   最严重的就是表现在啰嗦加多,平日里两人相处,褚越说话已经越来越露骨,现在的他不光是露骨,一件事能反复提起来,让人不胜其烦。   “我都知道了,吃饭的时候不能挑食,不能喝酒,可是这也不是我想要喝的,都是肚子里这个不省心的在这叫着喝,我也没法子的”   褚越挑眉,将那一碟子苦瓜,一壶葡萄酒这个奇异的搭配从桌子前拿开,略带忧愁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说来也奇怪,先前的时候涟漪酿酒技术好的没话说,除了酿酒的时候舔上那么一点,别的情况下从来不沾酒,现在怀了孩子,这口味变化太大。   好在这只是二个月前酿好的葡萄酒,这时候还没发酵好,喝起来也只是微微带着些酒气,根本就和果汁一样,但是这就已经够让人诧异的了,还有还有,这只是很小的一个细节,更多的是在口味的变化上。   想到这里他的脸又皱起来了,涟漪这人怎么说呢?娇气是算不上,但是这口味可是刁钻的很,很多时候都会因为饭菜不合口变得挑剔,清淡可吃。但有时候还是能尝试一番这麻辣滋味的,但是,唯独一点。不爱吃苦,其中以苦瓜为代表。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整整三个月了,涟漪她整整吃了三个月的苦瓜,先不提他跟着陪吃有多么的难受,只要想到她肚子里那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可爱的小娃娃,整日嚷嚷着要吃苦瓜。这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   这苦瓜陪酒,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   “宝贝儿啊。你要是爱吃什么就跟爹说,不说酸的辣的东西,除了哭你都可以吃的,这会喝酒是好事。可是也要分清楚场合,你现在还在你娘的肚子里,还小的很,这酒就先别喝了,等你出来了咱们再喝,咱家就是酿酒的,以后你就是住在酒坛子里爹都不管,你现在别折腾你娘,安安生生的好好让你娘睡个囫囵觉吧”   涟漪薄薄的眼皮子掀起来。有些忍俊不禁。   还有一点隐晦的褚越没说,他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这命里应该是没有吃苦的机会。难不成,这孩子好奇心强,自己也想通了这个问题所在,所以才决定要在娘胎里就好好的尝尝苦是怎么回事什么个味道?   涟漪忍着笑不说话,假装没有听到。   第二日倒是逼迫自己吃了些别的,听人说第三个月正是孩子肌肉骨骼的生长。平日要多吃些镁多的东西,比如说是南瓜、大豆、绿叶蔬菜。   这些东西好找的很。索性从村子里拉了好多过来,都是杜氏自个亲自送来的,家里别的东西不多,这玩意那可是多的很。   再说现在这里的东西也没打什么农药激素,吃起来也安心的很。   虽然没有吃苦瓜吃的那么欢,好在还是能多少吃点,这点就让涟漪很是欣慰了。   现在已经快要十月,地里的活也都收拾完了,今年冯家的粮食可谓是大丰收。   荒地和河滩地经过先前的整理,今年可是一个大丰收,前后三百亩的河滩地,再加上别处零散的地,这光是那黍米就已经多到数不清,这时候杜氏嘴里吐着五香瓜子皮,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今年在谷厂打粮食的时候,你可不知道,这放眼望去可都是咱家的粮食,那踮着脚都数不完的啊,多亏了有女婿,不然咱家的那点东西也是卖不完”   因为褚越的推广,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这黍米是酿酒的好东西,不光如此,在灾年的时候也能当上粮食来吃,可比拉嗓子的高粱米好吃的多,白杏村槐树村是最早尝到甜头的,这东西完全不愁销路啊。   褚家的作坊每年需要的黍米多到数不清,直接打好粮食后,褚家的下人就会来这收了。   不止如此,就连附近县里的商户,也知道了这东西能酿酒,能当粮食吃,所以大批的收购,借此来卖给同县里的农户。   可能有人要问了,这黍米不是满山坡都是嘛?哪里就弄的这么的玄乎,还要来这个地方来买?   可是,谁知道人家这黍米是怎么长得,看起来比荒地长出来的饱满,看起来还精神。   也不差这点钱,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将来总能捞回来。   涟漪笑着喝着苦瓜汤,喝起来的时候面容有些狰狞,但是眉头刚放下来了,这另一勺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嘴里。   “这是自然了?”涟漪擦擦嘴,她种了两年的黍米,准备了一年,花的心血可一点不少。   这每年留种的时候都会将那长得饱满朔长的穗子给留出来,掐头来用,这种子可是年年进化来的,早已经脱胎换骨了。   这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外面冷的很,小童跑进屋子里,抖抖在头上调皮的水滴,笑闹着就要往涟漪身上扑。   不过,没等到杜氏拒绝,这小子就自动停了脚步,为啥,因为闻到了浓浓的苦瓜味。   天知道大姐为啥这时候这么爱吃那东西,苦巴巴的,将来生出一个苦巴巴的小娃娃怎么办。   涟漪也松了口气,小宝这两年来个子长了许多,力气也大了不少,这要是横冲直撞的过来,难办自己能撑得住,对亏及时止步。   等苦瓜味道渐渐散去的时候,小宝这才扭捏的上前。   涟漪问道:“那今年的黍米咱们收拾起来,有什么打算?”   黍米对土壤要求不高,这河滩地一亩就差不多能收四百多斤,在没有复合肥化肥的培育下,这已经是一个完全了不起的进步。   “这还不知道,你爹说一切都听女婿的,这女婿就顶半个儿呢”   涟漪摸摸小宝的头,“娘你可别对着大哥说这样的话,别让大哥多想,如今家里里里外外都是大哥打理,你要是这么说,大哥可是要寒心了”   “是是是,我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你这就有千万句在等着我,我何尝不知道你大哥是什么性子,现在把家搭理的已经很是不错,我也不挑拣什么,等今年忙完了,小绒毛夜里就跟着我睡”   “跟你睡?”涟漪吐出来嘴里的瓜子皮,眼睛里全是不解。   “你干啥看小绒毛?”孩子夜里要是想吃奶了怎么办。   杜氏朝着她挤眉弄眼,半晌见她还是不能理解,有些烦躁道:“我不抱她过来,她爹娘何时才能给她添上一个弟弟出来?”   看看,这高瞻远瞩,涟漪是自愧不如。   “奶奶后来去过咱家没?”杜氏撇撇嘴,看了一眼正在搬弄小指头的老儿子,不愉快道:“去了,去的次数还不少,前几天你奶奶还给我送来一筐子的芥菜,说是冬天让我给你们做咸菜吃,亏的人家大方,就给咱们送来了一个手提筐大小的芥菜,连小宝一个人都不够吃”   “人家是来给你示弱的,东西多少都是无关紧要的,娘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出一个父慈子孝的模样出来,省的别人说咱家发达了,数典忘祖”   杜氏深深叹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大哥也是这么说的,算了都到了这份上了我还能说啥,左右你们都装出大度的模样,合着就该我出面当恶人”   涟漪少不得又给她顺气。   看了两人交谈许多,怀里的小宝也没啥不耐,依旧安安稳稳的在这数手指头完。   涟漪心念一动,试探性问道:“娘,褚越说已经给小宝找到了师傅,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让小宝进学堂?”   杜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挣扎,“我也没个主意,你们说好了就算把”   “娘,今年咱家挣的钱不少,您不是打算在我家旁边找一个院子住下?这倒时候了,我生孩子心里也有个底,再说,也好给妹妹们在县里找个好婆家啊”   这可是杜氏现在心心念念想要达到的目的,于是乎,这事情再涟漪的撺掇下,圆满的让杜氏下定下定了决心。   “这都在这说的热闹啊?”外面褚越回来了,看见岳母在这,脸上是丝毫没有作假的笑容。   杜氏赶紧张罗着屋子里的丫头们,“快快,给你们主子换衣裳,看看这身上湿的,再交代厨房去熬点姜汤,驱驱寒”   下人们开始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去干啥。   最后还是涟漪指着三个丫头去给褚越烧水,另一个丫头去交代厨房做姜汤来,顺势交代了一下再给小宝做一碗,这一碗多放些梨子少点姜,最后再添上些白糖来。   褚越走进涟漪身前,在杜氏看不到的地方摸了一把涟漪的肚子,眼神带着些不满。   这又是闹啥呢。   现在对着丈母娘,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着的,不能让丈母娘看了笑话,所以褚越也只是装出一副好爹爹的模样,交代了两声不要欺负娘云云的话。这才不甘愿的走了。   ☆、第二百一十章 欢、好   好不容易送走了丈母娘,原先还是一脸笑容的褚越在杜氏上了马车后,那挺拔的肩膀瞬间松动下来,这面子工程装的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涟漪自从怀孕后,人变得感性了许多,以前许许多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现在也有了性质要一一走过。   包括眼前现在的状况。   褚越身后被一双柔滑的小手按捏着,涟漪在他身后还不时的轻声细语问道:“这个力道可否?”   要知道,涟漪从来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涟漪”褚越将她冰冷的小手给攥在怀里,想要说她穿的太过于单薄,但是望着人家披着厚厚的披风,这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将她拉在凳子上坐下,褚越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涟漪不由有些气闷,这呆子,先前没成亲,自己半旬前穿的什么衣裳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不过才成亲不到半年,这人眼里就都是这还没鼓起来的肚子。   桌子上准备的一切好像都没人了人家的眼。   今晚,涟漪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羞愧,因为杜氏这次来,可不单单是来找她唠嗑这么简单,杜氏这是来传授御夫之术了。   这怀孕前三个月的时候是不能同房的。   杜氏是过来人,害怕女婿这心里存了花花肠子,所以来交代闺女一声,这时候拴住女婿的心才是最重要。可别让那人不长眼的小妮子爬上她女婿的床,还交代说,这男人最受不得温柔乡。让涟漪多顾着些人家。   涟漪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褚越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是不许别人能染指的人。   于是涟漪琢磨出来烛光晚餐这个点子。   可惜这不是在现代,作为古代最常用的照明方法之一,这手臂粗的红烛确实是不怎么吸引人的眼球。   也没敢标新立异的给他来点牛排红酒,怕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涟漪再费一番口舌解释,没准解释解释就露出啥马脚来,要知道怀孕傻三年。虽然这孩子还没生出来,但是现在这智商明显比不过人家孩儿他爹。   褚越饿坏了。将涟漪眼前的那些苦瓜菜给端到自己眼前,又将那一碟子色泽红艳的糖醋里脊放在涟漪眼前。   这人,想必是看不出来自己做的这些了。   有些郁结的跟着他一道吃饭,就是这顿饭滋味是什么。她倒是真的吃不出来了。   吃完饭后,两个人洗洗躺在了榻上。   外面飘散着丝丝的细雨,天气越发凉了起来,将来生孩子的时候估计就要到五月份,那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只不过坐月子,也就该热了。   想着想着,身子就不由自主的一歪。滚进了褚越的怀里。   要不说呢,嫁人就是好,最起码这冬天有一个暖被窝的。她身子凉,有时候一晚上都暖不热自己的脚,但是有了褚越就不一样了,冬天的时候往他身子里一滚,热腾腾的就能睡到天亮。   咳咳,以前也没试过。这只是一个合理的推断罢了。   涟漪往褚越的身子里靠了靠,温热的呼吸在他脖子上拂过。感受到枕边人身子突然一僵。   涟漪突然起了坏心眼。   其实这也不是傻坏心眼,照着某人曾经说过的,这是闺房之趣嘛,这次倒是让你尝试一下啥叫闺房之趣。   故意将身子挤进褚越的胸膛,这么冷,大家取取暖也是好的。   褚越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身后退去。   “你这是做啥?“涟漪故意坐起身子,略有些难过。   “不是,我不是……”   他额头上冒出了细汗,神情是显而易见的拒绝,涟漪看的好笑,那笑意险些忍不住从嘴里溢出来,最后还是为了这场戏的圆满落幕,强自撑着。   露出来的一只手上完全已经是青筋暴起,涟漪假装看不见,闺房之乐嘛,谁还在意那么多?   “涟漪,你快下去”   褚越挣扎的不去看涟漪。   “你来看看我的腰是不是粗了些?你摸摸”   这时候完全体会到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义,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褚越已经两个月没碰过自己了。   这人的*真是奇怪,这可是完全收放自如啊。   拿着褚越的手,强行将她放在自己的腰上。   手心是滑腻的肌肤,让褚越成功的忘记了从涟漪身下挣扎开来,撩起那片衣襟,就这么顺着那皮肤滑了下去。   久久没有接触到的两人双双打了个哆嗦。   看着他眼里那弥漫起了熟悉的*的眼神,涟漪试图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剥下。   “那个,天不早了,咱们也该睡了”   褚越眼里冒着两小簇火光,在涟漪耳朵边上轻轻呢喃道:“为夫好久没好好看过你了,今日让我好好看看”   “看,看看啥啊”   涟漪终于知道了啥叫自作孽不可活。   这架势是要将她就地正法啊。   褚越的一只手腾出来,另一只手拉着涟漪的手往自家身下伸着,涟漪的脸蛋此刻俱是红晕,大脑充血,恨不得直直晕了过去。   可是,被锻炼的次数太多,即使羞愧的很,依旧是没能晕下去。   手摸到他那地方的时候,褚越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涟漪……涟漪……”他此刻的嗓音带着些沙哑,却意外的融化了涟漪的心,她此刻就像是软趴趴的面条,丝毫没有一丝力气。   轻轻的吻了吻褚越的嘴角,那人叫起自己的名字更加急促。   涟漪的眼睛里此刻洒满了光。   她轻轻的解下自己的衣裳。   覆在褚越的身上。两人的身子没有阻碍的在一起,褚越的脸蛋红的不正常。   “涟漪,你快些起来”   褚越强自撑到。   “可是……”涟漪咬咬唇。她现在完全是说不出来要和他欢好的话来啊。   难道要学某位人士说我要和你困觉?   这寒意有些模糊,估计褚越会正的以为只是单纯的睡觉。   两人是夫妻,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想通了这个,涟漪重新低下身子,轻轻的在他眼皮,耳朵。鼻子,下巴留下吻痕。并且在他耳朵边上说道:“大夫说,三个月内是可以的”   “真的?”褚越的眼睛猛地明亮起来。   涟漪羞涩的点点头。   这下,褚越却是再也不压抑自己,轻轻的将她抱在怀里。开始了缠绵悱恻的吻。   这次褚越非常非常温柔,温柔的和以往那副模样完全不一样,涟漪知道他这是在顾忌着胎儿。   将他的脖子落下,两人恨不得交缠在一起。   就在*的最高处,两人浑身*的抱在一起,涟漪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耳边细细呢喃道:“涟漪,我爱你……”   …………   榭雅打着纸伞走在路上,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一个男人。   她分明是知道,但是这会却故意装作不知。更当做没看到那人身上单薄的衣衫。   都十月份了,书上的叶子都已经凋零在地上,她也早早的穿上了夹袄。唯独身后的那个男人,这会还是当时的打扮,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衣衫。   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儿呢?榭雅这么安慰自己。   今个来县里是要和姐夫商量一下下一个季度这酒坊要酿什么酒的,如今大姐嫁到褚家,每年只要这褚家酒坊有的酒方子。那冯家白杏村必然也是要有的,这主家不是一个人。但是这销售上面,白杏村也就相当是褚家的一个分支了。   这挺好,自家的酒酿起来味道不错,就算是和那褚家的比,也丝毫不落下风,如今自家没名气,自然是要搭上姐夫家的东风了,这就叫做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榭雅,我在这”   一道男声穿过人群涌入榭雅的耳朵。   这人是洪顿,先前因为丛涛没回来,所以也没了个参照物,自然是不知道这洪顿也有自己欣赏的地方,这个认识完全是因为这个参照物所带来的,所以一来二去,这人也就入了她的眼。   两人身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处,于是,便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杜氏看到这一切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还曾经拉着涟漪上山去求香,说是感谢菩萨保佑,大方的给了一两银子的香油钱。   丛涛依旧是一言不发,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人的身后。   洪顿偷偷的往身后看了看,低声道:“这就是那个小子啊”   榭雅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小子不小子的,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那你前天为啥让我帮你甩了人家?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不管这事了啊,反正又不管我的事情”   威胁,*裸的威胁,可是,榭雅还就是吃这一套的威胁。   “好了,就是那个讨厌鬼,我先前和你说过的,就是那个不吭一声就跑了的胆小鬼,不过,现在我见了他浑身就烦,咱们快些去那边”说罢也不顾男女有别,直接揽着他的胳膊往人多的地方钻。   丛涛的手紧紧攥着,视线一瞬不移的望着远处的两个人。   曾经,榭雅的个子还在自己胸前的时候,也是这么拉着他,蹦蹦跳跳的走在这青石板上,可惜现在物是人非。   但是,这又怎么样?经过了一年多的冷静思考,他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两人没成亲就好。   丛涛俊朗的神情中露出一丝执念,没成亲如何,成了亲又如何,是他的终究要是他的,谁抢都没用!   ps:怕被河蟹,所以中间是故意多了那么一点,大家见谅,还有,感谢chiahui40两张粉红票,感谢超人,雪雪的南瓜灯,感谢may903932、亲的打赏和粉红,么么,爱你们。   ☆、第二百一十一章 谁套住了谁   日子过的飞快,褚越每天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陪老婆未出世的孩子越来越多,冬天很快来了,涟漪的肚子也终于有了一丝的弧度,因为害怕冬日太冷,所以褚越故意照着冯家的样子,在厢房那边起了炕,冬天两口子就直接般到这炕上。   杜氏前几日如愿般到了县里,就买在距离涟漪家不远的地方,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前主人因为是要举家回南方,所以急着出售院子,被冯通柱听到后捡了漏,房子新盖的不久,所以只是将屋子里重新安置了一下,一家子就收拾了东西般了进去。   这次住进来的不包括远弘,因为温颜的姥爷前几日喝醉了酒,和人闹起了脾气,大晚上的在院子里舞枪弄刀的,就是为了证实自己老当益壮,等被一阵风吹过落了汗后,次日就得了风寒,这两天在炕上起不来了,大哥大嫂放下了手中的活,侍疾去了。   小绒毛因为年纪太小,刚刚满了周岁,自然是不适合带着她过去。   杜氏要忙着榭雅的婚事,这几日也着实没空看她。   涟漪心疼她娘,于是让人把小绒毛还有不段叫嚣着要来自家住上一段日子的二妹给接了过来。   这会三个大人围着一个小的,坐在炕上吃着柿子。   榭雅看被裹在包袱里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的侄女,手指蘸了点柿子肉,往她嘴里塞去。   那个小东西吧嗒吧嗒嘴。想必也是对这个甜滋滋的东西喜爱的很,两只小肉白的手抓着她的手指不断的往自己嘴里塞,软软的舌头不断舔着她的手指头。   “你别抓着我了。我再喂你点”小绒毛长大了,除了一张小嘴还有眼睛像温颜以外,别的地方都好像是从涟漪身上复制下来的,如果不是‘有奶便是娘’这句话太过于深刻,估计那小东西现在早就长在涟漪的身上了。   “这次趁着你大姐也在,咱们也好整理整理你的嫁妆”杜氏先前因为嫁过一个闺女,所以第二次看的就有些成竹在胸。所以这次也没有丝毫的手忙脚乱,嫁闺女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如今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杜氏先前对二女婿是很不满意的,因为这人有不告而别的前科,而且还不怎么有出息,当娘的自然舍不得闺女受罪去了。   可是。后来一件事,却将杜氏的想法给改变了,因为在一个月前,正是天上刚开始飘雪花的时候,榭雅那丫头还没回来,自己和冯通柱自然是着急了,可是就是如此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去找闺女,怕坏了姑娘的名声。   偷偷的让田桂花赶上驴车去县里通知了褚越,这才开始低调又不失规模的寻找。   最后是丛涛背着二丫头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天都乌漆墨黑一片。心急火燎的开门,看见的只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如果不是这人提前开口的话。杜氏还以为家里来了个大狗熊呢。   榭雅对杜氏她娘后来的复述很是不满,将手里的柿子喂到小侄女的嘴里后,任由她拿着自己的指头玩。   “娘,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啊,啥就是狗熊啊,感情你眼里就待见姐夫是吧。那感情好,等我们成亲了直接往京城里走。省的在这碍你眼”   杜氏憋着一口气险些没出来。   得得得,大的惹不过小的也惹不过,还是乖乖的嗑瓜子吧。   涟漪摸摸肚子,对两人的剑拔弩张完全呈忽视状态。   这会看着两人斗嘴斗的厉害,自己却在猜测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应该说,所有的母亲都会说,无论肚子的孩子是男是女,当娘的都会好好的爱他(她),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对怀里孩子的性别感到好奇。   她曾经说要给孩子占卜一卦,可是褚越知道后,那脸黑的就跟煤炭一样,那两天看她看的怪严实的,后来才知道,是害怕涟漪因为揣测了天机遭受啥祸端,连累了孩子。   涟漪笑话他胆子小,可是自此后也没敢真的这么做,其实,她胆子比他还要小吧。   自己家的八卦暂时还没心情挖,涟漪努力将视线移到那谈论正欢的母女两个。   “哎呀,娘我没啥跟你说的,你快出去,我找大姐有事”   两个人话题谈不到一块了,这会有些恼了。   正巧外面田桂花交代小厮去学堂里接小宝回来,杜氏往怀里塞了一把瓜子道:“你爱咋的咋的,我去接小宝了,跟你说话我还怕折寿呢”   榭雅也是气冲冲的模样。   小宝一个月前被褚越亲自送到了县里的学堂,听说这个先生很有学问,只不过命运不济,曾经考了三次举人都没考上,也就熄了这个心思,可是这大兴县的县令和他是同窗,知道他的为人学识,好言相劝才把心灰意冷的他请出来,教导这些学子们。   小宝所在的这个年纪里,大多都是小资阶级的一类,毕竟是官府办学,收的钱虽然不能说多,但决计是不会少了,知道这人学问不差又是官府办学,一时间险些没挤爆。   有县太爷在那摆着,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沾点福气考上个一官半职。   于是就造成了这班里学子的年龄分化极大,大点的十岁,刚被家里送来启蒙,小点的也就是像小宝这个年纪,也就六七岁,先前小宝在褚家住了一阵子,耐不住杜氏整日叨叨想儿子。   这才搬到了县里。   这会又因为商量榭雅的婚事,暂且也都聚在了涟漪家。   等马蹄子的敲打在石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涟漪这才将视线转到妹妹身上。   面上是了然的神色,将包裹里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绒毛给放出来,替她活动了活动软软的四肢,于是这不省心的丫头开始在炕上拖着自己的尿布开始乱爬。   炕边上被厚厚的被褥给遮挡住,凭着小绒毛现在的实力是翻不下去的,所以只是时不时的把眼神投过去,姐妹俩开始交心。   那天榭雅说是两人碰到了土匪,所以才回去晚了,恰巧丛涛又救了她一次,自己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的婚事。   这话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小姐有情有义,为报恩嫁给恩公,但是和她从一个肚子爬出来的涟漪自然是不信的。   如今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就有了那么多的土匪强盗,而且这丛涛怎么每次露面的时候都会碰到二妹落难时候,还能及时出手相救?   虽说怀孕傻三年,她这话要是能信的话,那自己确实是该安生的不理会别人的闲事了。   “你这次请人花了多少钱?”涟漪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冻梨,自己吃的开心。   因为肚子里多了一团肉,所以褚越现在严禁她吃任意一点凉东西,这会趁着他没在,过个瘾才好。   果然,就在她刚说完的时候,榭雅就立马抱怨道:“那我专门托姐夫给我找的地痞混混来演戏的,可是丛涛大哥太能打了,有好几个人牙都被人打掉了,我足足多花了一倍的价钱呢”   怪不得呢怪不得,涟漪咬了一大口的冻梨。   笑的意味深长,她就说了,依着妹妹的性子,这次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大姐,你现在学坏了啊”   榭雅反应过来,恼羞成怒。   涟漪不可置否。   榭雅有些颓败道:“好了好了,都跟你说了,这人,唉,这人就是个木头,先前他一直跟在我后面,我就着急了,我说你以后再也不用跟着我,唉,那人可好,真的就不敢跟着我了,每次我出门的时候都在百步外守着,好像我是那个吃人的老虎,人家是苦主似得”   “然后呢?你就想了这个法子?”涟漪疑问道。   “其实也不是啊,你想啊,我原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想着折磨他,可是那人也呆,折磨起来自己可是个中好手,都快入冬了自己身上还穿着那薄薄的一层布,也不怕把自己冻死”   涟漪笑笑,继续听着。   “呐,后来我就想啊,这人将来反正是要我来折磨的,所以还不如早早收到手心里,省的他再蹦跶,所以我就找了好几个人,假装要打劫我,也让那人着急着急”榭雅想起那晚丛涛将自己背在身后不顾一切的飞奔的时候,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涟漪端起手边的一杯茶,吹了吹热气,碧绿的茶水间映出了涟漪笑的得意的脸。   在桂香楼二楼,一个雅致的包厢内,两个大男人坐在桌子的对面,脸侧是开的展的不能再展的窗子,先前还有两个衣着单薄的姑娘在这抚琵琶唱曲儿,后来还是抵不过这严寒,红着鼻子娇羞跑了出去。   丛涛端起杯子,感激的朝对面的褚越道:“这次谢谢褚兄的帮忙,还希望和那几个兄弟说声抱歉,改日请出来吃酒,丛某那日下手有些狠”   褚越摆摆手,“兄弟们都是明白人,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如愿抱得美人归,倒是可喜可贺”   丛涛脸上泛起了貌似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次榭雅自以为褚越和自己是盟友,却不料这人早早就‘兵变’转向敌方的那一阵营,说是他俩找人来给丛涛下马威。   倒不如说丛涛两人配合着榭雅,跟她唱了一出戏?   真真假假,只要结果达到了,谁在乎这里面的过程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产   怀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与此同时,将肚子里的那团肉球生下来,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完全不亚于生完孩子要抚养的痛苦。   现在涟漪就面临着这样的状况,不过老天好歹还是眷顾着她的,没让她的身材变得太过于离谱——只是身子浮肿了许多,还有最明显的就是那溜圆的肚子,一眼望下去,绝对是看不到自己的脚尖的。   现在的天气出门刚刚好,但是因为现在负重压力太大,只好暂且停下这个想法,这几日表现的稍微好点,过两日等二妹成亲的时候再出去吧。   家里这几日热闹了起来,出门良久的公婆大人终于想到自己儿媳要生孩子了,这才乐不思蜀的从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跑回来,回来的时候带了好些黑乎乎看不出来形状的东西,据公公说,这是当地人冬天做的熏肉,这东西滋补的很,故意带来了给未来孙子吃。   未来孙子要是吃的上的话必须要通过他娘啊,可是看着那东西的外表,涟漪实在是没胆量下嘴,但也不能拂去长辈们的好意,于是每日炖好后送进了两人的卧室,全权由褚越代劳吃完了。   榭雅丛涛的院子离着县里的铺子不远,听杜氏的意思是,将来这个铺子是想要给了夫妻两个的,丛涛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榭雅不干啊,她接手这个铺子多年,早就摸出了门道,到了别处也是要卖酒的。倒不如接手这个铺子,今后每年给爹娘铺子的分红。   反正大哥是不会看上这点毛毛雨的,三妹现在醉心于医术。更不理会这个东西。   不过,听说前一阵子皇帝大人御驾亲征,说是要像先祖学习讨伐那些有不服之心的番邦去了。   皇帝的身子板即使穿上了厚厚的披甲,也完全看不出有一丝威武雄壮的意思,只是人家投胎投的好,在帝王之家,现在就是站在大后方。也足以让手下的那些将士确定龙气萦绕,能保佑他们大获全胜。   所以说白了。这皇帝就跟过年门上贴的门神一样,完全是来辟邪的。   这皇帝的威力如何暂且不提,只是知道的是,这次战场上的损失降低到了最低程度。以前因为感染发炎而死亡的今年数量大大较少,广大士兵关心鼓舞以为是有龙气庇佑,但是这皇帝自己心中可是清楚的很,想必是那褚越先前送来的那批酒有了效果。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   自家人知道这药酒的存在,但是抱着低调的想法也没往外说,就怕哪个火烧的不对,一下子烧到自家头上来。   榭淳现在沾光了,药箱里备了不少烈酒,涟漪教过她怎么使用。   还有。据小道消息说,丛涛先前的那个主子是不同意他在这落户安家的,后来也不知道褚越托人往那里送了些什么。那家的主人竟然不再追究,还痛快的还了丛涛自由身。   当然只有这两个连襟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氏打发了二姑娘,暂且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榭淳现在年纪还小,暂时是用不着找婆家的,不过将来也不愁着给人家找婆家了。为啥?现在榭淳的名声响亮着呢,姚大夫将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除了一些不常见的病症,现在出诊的都是榭淳。   自己则是悠闲的跟杜姥爷窝在褚家的院子里,打赌涟漪这肚子里到底是男是女。   姥爷在银钱上是比不过姚大夫的,但是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商量成功的,在姥爷这,一两银子可以抵得上他那十两银子。   于是这一个人压上了十两银子,一个压上了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就是憋着一口气,要好好赌上一把。   涟漪和褚越哭笑不得。   一切渐渐的上了轨道,又因为榭雅的婚事迫在眉睫,所以,这几日大家都忙着张罗她的婚事。   五月初八,这是涟漪看两人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来的好日子。   这天,是榭雅的大喜之日。   涟漪肚子里的孩子估计是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闹腾声,所以格外的亢奋,小拳头时不时的在涟漪肚子上敲打,平时夜里露出肚皮的时候,还能看到那小手的痕迹。   褚越搂着涟漪因为怀孕而变得格外大的肚子,小心翼翼看着外面热闹的情况。   “一会迎亲的队伍就来了,届时榭雅坐上了花轿,也就暂时没咱们的事情了,你不是说这几日馋羊汤馋的很吗?一会我带你去瞎子婆婆那里吃,可好?“   褚越因为要当爹了,所以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为举止,都变的格外的稳重,那次逗弄小宝的时候,还被小宝说大姐夫是闷葫芦。   这小娃子哪里知道,这人对你们闷完全是把话都朝着涟漪一个人说了。   当然,那时候褚越嘴上没说,这脸上可分明写着委屈的字样,回去的时候褚越摸着自己肚子和里面的小娃娃告状的时候,那场景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唢呐声渐渐近了,涟漪被褚越拥着上前来送妹妹,上次自己出嫁的时候因为是当事人,所以被蒙的严严实实自然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今日看到人来人往的场景,这心里却没有应有的雀跃,相反还有一丝淡淡的不舍,完全就是自己养活了好久的闺女要嫁人了。   相比之下,杜氏倒是没那么伤感了,不停的在那安慰着两个闺女以及老儿子。   小宝先前在涟漪嫁人的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经过一年时间的淬炼,外加上了学堂后增加了不少见闻,早就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了,知道是知道了,这麻烦也跟着来了。   家里三个姐姐都是要出嫁的。这就意味着要往别人家里去再不陪着自己了,这心情怎么能美丽?   这不,前脚送走了榭雅。后脚就在那开始抹眼泪了。   杜氏安慰完这个后又去安慰那个,自己心里也是不得劲的很,这自己作为嫁闺女的不哭了,下面的儿子闺女却相伴开始哭起来,这可不吉利,这忙来忙去的,那点小小的伤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   涟漪这时候眉头轻皱。肚子有些不舒服,照着自己计算的预产期。这孩子还要有十来天才要出来,怎么这会就开始疼起来了?   捏着褚越的手开始用起了劲,褚越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过了一会,这股疼痛很快消失了。涟漪冲着他笑笑,看着他英挺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安慰道:“没事,就是这肚子刚刚有些坠坠的,现在没事了”   褚越松了口气,这两头草木皆兵,一点动静都吓到不行。   可是,当接亲的队伍走完后,夫妻俩踩着满地火红的炮仗皮的时候。涟漪这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节奏,这感觉,涟漪仔细回味了一下。好像是娘说的要生了前兆。   涟漪活了两辈子,虽然都不怎么长久,这事是经历的不少,但是生孩子这事,还真是第一次实际操作实践,所以等着这疼痛间隔的时间原来越短。以及涟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褚越终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一家子没来得及享受一下送闺女的悲伤。紧接着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场地,给涟漪接生。   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还是鞭炮的硫磺味,耳朵还是那敲锣打鼓后留下的哄哄后遗症,收了满满红包的师傅们今个可是拼了老命来这给迎亲,这热闹的把肚子里的这一个也给催下来了。   褚越手脚发软,被杜氏一个巴掌拍的清醒,抱起涟漪往屋子里送。   家里产婆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两家隔得不远,这次冯家要送闺女,在褚越无所事事的产婆们自然也要来这看热闹了,亏得都赶来了,不然还得再折腾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婆婆们。   涟漪公公婆婆很快就收到了信,心急火燎没有赶车,直接地奔过来,来的时候儿媳妇已经开始在里面喊了起来,儿子险些在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看样子还要扒着门进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褚越的娘拉着一脑门子汗的褚越质问,“这不就看了个娶媳妇们,怎么这么快就折腾的要生了?先前姚大夫说不是还要等上几日?”   褚越的两只手被娘紧紧握着,两只眼却紧紧的望着屋子的方向,听着那不断压抑的痛苦声从里面传来,褚越心里不是滋味。   半晌后才敷衍一般道:“娘,这只能说明,咱家的孩子太爱凑热闹了”   谁敢说不是,就是敲锣打鼓娶个媳妇也能早早的召唤你出来,这今后的日子想必是不安生了。   …………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褚越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到底是过来多长时间。   下人们端着水盆在自己身边不断走动,那肉丸踮着脚尖从自己身前走过,以及那麻雀蒲扇翅膀的声音,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天边是灿烂的晚霞,火红火红就像是燃烧的朵朵云彩。   “生了生了!”屋子里传来几道参差不齐的叫声。   继而自己骨血那道响亮的哭声传入到自己耳朵里。   “哎呦哎呦,听听这哭声,骨子里就和别的娃娃不一样”褚越的娘眼睛都眯在一起道。   褚越急着要往屋子里走,到门口刚巧碰上丈母娘,杜氏一脸喜气道:“涟漪给你生了个大胖闺女,现在产婆正给她清洗呢,别说,那样子跟你长得如出一辙”   褚越娘猴急上前,“真的是闺女?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儿啊,奶奶这就来看你”   说罢,扭头郑重朝褚越道:“屋子里血气重,不适合你们男人,你在外面等一会”严肃完之后,跟变脸一样,脸上又是一脸笑意,整整自己的头发衣衫,“哎呦,亲家母,咱们快些去看看那个疙瘩蛋,我这个形象还可以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起名字   刚出生的孩子就跟猴子一样,通红的脸颊,皱巴巴的皮肤,微皱着的眉头,还有那没睁开眼就开始四处寻找食源的小嘴,都让褚越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小东西。   她那么小,小的自己都不敢来抱她。   褚越呆愣的看着昏睡过去的涟漪,再看着自己娘不住的逗弄怀里的小东西,自己也适当的挪动了两步,睁大眼看着这个小东西。   “来,你也抱抱她,看她长得多俊”   褚越心中感慨,看来娘是爱屋及乌到了极点,明明是猴子一样的闺女,还能说长的真俊,可是等孩子被轻轻的放进自己怀里的时候,褚越心中被填的满满的,心脏跳动的节奏也越发快,暗暗发出‘果真我的孩子就是最好看’的感慨。   冯家嫁姑娘的丝丝伤感完全被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打散了。   等一切收拾好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因为孩子来的太急,所以涟漪也没来的及回家,只好在娘家做月子。   她婆婆倒是没啥别的想法,现在最要紧做的就是和杜氏一起琢磨着要如何伺候涟漪,好让她养好身子,不亏待了那个小闺女。   所以,等榭雅回娘家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风头已经被这个刚出世的小家伙给占据了,当下就不高兴道:“娘,大姐生孩子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杜氏在太阳底下坐着,拿着剪子将小宝先前不穿的衣服减掉。就是为了给小孩子做尿布,顺带着还有小绒毛刚褪下来的尿布。   好家伙,这就是每天三五条的来挥霍。一年都不用担心没尿布用了。   虽然已经成了人从家的媳妇,榭雅身上可没见一丝稳重气。   杜氏甩甩手,翻了个白眼道:“叫你就有用啦?刚上了花轿就喊你回来,等着你大姐生完孩子了,选个好日子让你再嫁一次?”   榭雅不说话了,狠狠的拧了一把身边看热闹的丛涛一眼,气鼓鼓的往屋子里看新生宝宝去了。   榭淳现在趴在榻边玩着人家的小指头。对刚出生的小家伙非常感兴趣,小宝也围着她身边。看着榻上的小不丁点,嘴巴惊讶的张的老大。   这次来凑热闹的不光是新嫁娘,二叔二婶带着慧颖还有她两个兄弟过来了,一家子的女眷都聚在涟漪的屋子里。对这个新生儿的到来表示无比的欣喜。   温颜将稍微睡着的小绒毛并排放在睡着的小不点身旁,一脸慈爱道:“看看这日子过的多快,去年这个时候小绒毛刚出生,今年就多了一个小不点,到明年这个时候了,没准榭雅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榭雅正在悄悄的摸着小孩子的细手指,猛地被人这么一打趣,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红晕。   扭捏道:“你们就知道打趣我,真是讨厌”   众人又发出一阵哄笑。   刚睡安稳的小公主像是受到了人的打扰一般。不耐的蹬了蹬小腿儿,涟漪心呼不好,果然。话音刚落,那小丫头薄薄的眼皮滚动,再然后明年的眼睛忽的睁开,黑亮的瞳仁里虽然还没有焦距,但是忽忽的看了几眼头顶。   然后,瞬间嚎啕大哭。   涟漪扶额头。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坏脾气,一不如意就开始扯着嗓子哭。   果然。就在她的魔音刚开始之际,那和她躺在一处,刚睡着没多久的小绒毛,也忽闪忽闪的睁开了大眼,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赶紧附和着哭了一嗓子。   温颜赶紧抱起闺女,嘴里“哦哦”哄着,又气又笑道:“妹妹哭你跟着哭啥,这热闹也是能凑的?”   涟漪从二婶怀里接过孩子,先是讨好的拍了拍人家的后背,看着比刚出生时候展了好些的面皮,撩开衣裳,开始给孩子喂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氏还有她婆婆这几日辛勤忙碌的功劳,反正她是在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已经有奶了,杜氏的意思是要请个奶娘,反正褚家现在不缺那点钱。   可是涟漪婆婆的意思却是,还是让涟漪亲自喂养比较好。   涟漪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作为婆婆,她又不能当着亲家的面说不请奶娘,也没法说这母乳才是对孩子最好的,依着杜氏的性子,肯定会以为自家眼里只有孙女没了儿媳。   将*塞进小家伙的嘴里,算是暂且将那娃子的哭声给遮盖住了。   涟漪决定自己喂养孩子,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对孩子最好的。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娘刚刚让我来问,晌午是在家吃还是去桂香楼”一屋子女眷都在看着这个宝贝疙瘩吃奶,褚越进来突然说了这么一嗓子。   “还是在家吃吧,这么多人,都吵吵的出去太闹腾了,一会我和你娘还有田嫂帮忙,你们小的也有好长时间没见,都叙叙旧,咱们热热闹闹的多好”   “你说是吧?”梁氏笑盈盈的朝着褚越道。   褚越楞了一下,思绪半晌才从刚才看到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看着对方了然又**的目光,褚越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要我说,在家里吃就好,你们先聊着,我去给涟漪端来鸡汤”褚越摸摸鼻子道。   因为要奶孩子的缘故,平日吃的那些清淡的食材已经不适合涟漪吃了,因为说话动作较大,怀里吃奶的小东西口粮险些跑了,等涟漪低头的时候,看着自己闺女,总觉得人家那淡淡的小眉头已经开始皱了起来。   这到底是生了个啥出来啊,涟漪深感头疼。   片刻后褚越送来了鸡汤,涟漪身下孩子后,饭量也相对于削减了许多,但是为了孩子还是要让自己多吃些,只是为了有足够营养给她。   鸡汤里大多是涟漪爱吃的蘑菇香菇,因为有专门的师傅给她做月子餐,这味道自然是不同凡响。   “闻着这味儿倒是怪好喝的,姐夫,外面还有没有剩的?也给我们来几碗啊”   榭雅贪嘴的讨食儿吃。   褚越点头,“别说还有了,就是没有,也得让人再给你们做好送来”   在等着鸡汤被送回来的时候,褚越坐在榻上,将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学着娘交给的法子,轻轻的托着她的脑袋,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背,以防孩子吐奶。   “啧啧,看看人家抱孩子的姿势”温颜看的眼红,继而道:“你大哥嘴上哄得人挺好,可是我也没见人家对小绒毛有多上心,看看人家抱孩子的姿势,知道吗?你大哥抱着孩子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往脖子上送”   让小绒毛坐在他脖子上说是当做骑马了,也不怕孩子害怕,也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上次陪着孩子这样玩的时候,小绒毛还尿了远弘一脖子呢。   自此后,最起码在小绒毛不会说话的这几年里,这个姿势已经被远弘深深厌恶了。   一群人在一起,无非也就是比孩子,比丈夫,相对于新生儿的到来,大家也没忘了调戏一下刚回门的新娘子。   因为这屋子里面还有几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所以妇人们说话也就没那么随心所欲了,只是挑拣了几个能上的了台面的东西问着榭雅。   饶是这样,榭雅也被弄的招架不住。   眼珠子一转,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   “对了,刚刚来的时候我好想是看见了奶奶,大起早的,她怎么来了?”嫁人的那天好想奶奶也来了,但是那时候心里又是不舍又是不安还带着些激动的,谁顾得上看她?   梁氏听完后,脸上的笑意减少了几分。   “这会想要巴结了呗,你还不知道吧,现在远贵有了出息,自己在县里租了一处房子,还把你爷爷奶奶给接了过来,先前你爷爷还顾忌着家里的一点地没舍得来,后来也不知道听你奶奶说了啥,转身就把地给卖了,跟着就来了县里,刚才来这是送东西来了”对于公婆宁愿把那几亩地卖了给不给自己儿子留着,梁氏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满的。   倒不是眼红那几亩地,就是心里不得劲罢了,当老的能当到这份上也算是了不得了,梁氏深吸一口气,转眼就想开了,大哥这些年日子过得红火,他们过的也不错,最起码,这来县里买院子的钱是够了,不少人也露出口风,来打听慧颖了,儿子在学堂里也上进,日子这么红火,她可真的不该有一丝不满意了。   忙叨叨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磨人的小娃子终于是睡着了。   褚越动作轻缓的上去,喟叹一声就要揽住涟漪。   “你去书房睡吧”生了孩子后自己也不能洗漱,闻得身上都有味儿了,尤其是头发丝,这一缕一缕的,别说别人,就连自己都受不了。   “不妨事,睡吧”褚越看穿了涟漪自己嫌弃自己的模样,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抱着她就要睡觉。   涟漪无奈,但也不敢动静太大,现在身子还不爽快呢。   灭了蜡烛后,褚越的下巴在涟漪脑袋上撑着,在涟漪似睡非睡之际,褚越的胸膛不断震动。   “你笑啥呢?”涟漪不解。   将她搂的更紧,“你说,咱们闺女要起个什么名字?”   提起这个涟漪精神倒是上来了,也不管刚才是多么嫌弃自己身上味儿了,兴致勃勃道:“爹娘有想法了?”   褚越点头,“倒是有几个,爹娘自己不是很满意,起一个推翻一个,娘说大名他们起,小名让咱们俩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干爹   俗话说的好,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老祖宗的这句话完全将褚越夫妻俩的困境那是十分贴切的,两个人被委以给宝贝蛋起名字的重任,虽然只是给一个丁点大的小娃子取小名,也完全也够她们头疼的了。   褚越当初提议,这小丫头是两人第一个孩子,意义自然不凡,理所应当的是全家的宝贝蛋,干脆就起个初宝得了。   这个名字被涟漪笑话了好几天,初宝?这要是个姑娘家的名字嘛,两个字组合在一起,总是觉得怪怪的。   要她说,小名就起个重叠在一起的名字,像别人家的丫头叫做花花,二丫,英英翠翠的就挺好,可是褚越又嫌弃这个名字来的土气,怎么也不同意给闺女取这个名字。   两人又陷入了苦恼中。   要想起个好名字,又要让家里的双亲都满意的名字,实在是难得很。   杜氏那边的意思是,贱名好养活,所以就找个土点的名字好了。   褚越爹娘这又说不过去了,斜着眼道,这没文化真可怕,这小名要是让你们取名字,难保孩子今后得埋怨大人一辈子,像别人那样叫个阿猫阿狗的,孩子大了能和他们决裂。   “要我说,不如等孩子大点了自己选,不然这么折腾下去,谁也受不了啊”   涟漪提议。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是爹娘那……”褚越有些头疼。家里那两个老的却不好打发。   躺下身子,将脑袋枕在褚越的胳膊上,涟漪睁着一双大眼道:“那好办。就说要是娘不乐意咱们取的小名的话,干脆大名小名娘一并接了吧”   不是涟漪不厚道,这两个老的,整日因为一个大名就已经快要魔怔了,要是再加上一个小名的任务压在身上,那就叫做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果真,两夫妻又一次否决了儿子儿媳起的低俗上不了档次的名字。幸亏这次有准备,褚越为难道:“那。爹娘,我们名字这实在是有心无力,不然这个重任还是交给爹娘吧”   “这……”褚越爹心虚的看了他媳妇一眼,等着组织指示。   “要不。等孩子稍微大点了,让她自己起?”褚越试探性问道。   “这说的什么话,她才多大点,等她自己会张嘴说话还会起名字之前,咱们要等上多少年?在这期间,咱们怎么叫小家伙?”褚越娘不赞同。   “娘,不是不给丫头起,就是咱们现在趁着她小不知道啥,先暂时起个名凑合凑合。等大了,她说自己不喜欢了,那咱们再给她换。就在满岁那天,写上好多字,给她自己抓阄用,抓住哪个算是哪个,您说成不成?”   要是上面那一计行不通,那就使这个缓兵之计。   还好。这个法子最后是奏效了,这两人最后一合计。直觉上这孙女也是个有主意的,倒不如按着这夫妻俩的意思,先叫着她初宝得了。   这倒是和她小舅舅险些重名,后来等初宝长大后,一个劲的叨叨这爹娘不靠谱。   日子一闪而过,转眼间初宝就已经六个月了,这些日子以来,涟漪夫妻过的日子用水深火热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每天两个人一睁眼了不是思虑着别的,先是静悄悄的踮起脚,说话也是口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怕将这小祖宗给吵醒了。   经过半年的时间,初宝长得很好,脸上肉嘟嘟的,涟漪所具有的特征在她身上已经随处可寻,不只是这样,这丫头比其母还要标志上三分,这样说丝毫不是夸张,涟漪长得虽然不差,但是一双眸子却完全没女儿来的有神韵。   尤其是这小家伙脾气不好,一旦人家有情绪了,眼里盛着的是满满的光彩,生生闪花人的眼睛。   小巧的鼻头,水汪汪的大眼,光是那双瞳仁就占了眼睛的一多半,但是,与美貌成正比的是,小丫头的脾气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   洪顿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变得成熟了许多,这不止是表现在外表上,还有那通神的气质。   这小子现在如果能不言不语,就这么单单的走在路上,那完全是能将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神都吸引过来,可偏偏这人在外面装的正经,一旦到了褚家,那是原形毕露啊。   尤其是见到了初宝后,完全是移不开自己的眸子,任凭小丫头尿了他无数次,扯着他头发往外拉了无数次,外加被口水洗礼无数次外,依然不改初衷。   要不是自己闺女刚刚从她肚皮出来不久,涟漪都以为这是表弟不知在哪荒唐出来的私生女呢。   当然,这家伙也*裸的表露了想要当这丫头干爹的念头。   “这怎么行,按着辈分来说,她是要喊你叔叔的,要是真的认你做了干爹,岂不是乱了辈分”冯家几乎人人都不同意。   洪顿一只手将小丫头揽在怀里,股不得别人反对,先是好言好语相劝,劝那小祖宗放开自己的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涟漪在怀孕和哺乳的时候吃的好,反正这丫头堪堪才过了六个月,牙床上已经露出了几个白色的米尖尖,这会儿是什么东西都巴不得拿在嘴里啃一遍才好。   一双大眼睛仔细的盯着正抱她在话里的洪顿,继而就开始不断的用自己的小爪子开始拍着他的脸蛋。   这祖宗还要看清到底是谁才要打的吗?   洪顿欲哭无泪。   涟漪脸上不动神色,心里却快要笑疯了,这丫头的性子倒不像自己也不像褚越,倒是和二妹想象的很,怪不得二妹现在疼她疼到骨子里去呢。   被抱在涟漪怀中的初宝这会安静了下来,用自己的脸蛋无意识的摩擦着涟漪的胸膛,好像是在撒娇道:“娘,你怎么把我抱给那个怪人?人家好想你啊”   褚越看着母女两个,眼里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我听说你们背着我给小丫头找了一个干爹,所以才挑唆着孩子不认我是吧?”洪顿有些气馁的,走来走去,心里就是不乐意。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是真的当了初宝的干爹,咱们之间又要怎么算,再说,就算你不是干爹也不妨碍疼她啊”褚越摇头道。   洪顿苦着脸,知道他说的是这么回事,可这心里却还是不得劲。   这时候,估计是觉得无聊了,小丫头抖抖自己手上精致的银手镯,上面刻着的是几朵莲花,在接口处镶嵌着几个精巧的小铃铛,每当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就会抖动手脚,然后这脚上,手上的铃铛就开始依次响个不停。   当然,除了这丫头睡觉,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很少有这铃铛不响的时候。   洪顿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那就是这丫头这么好,偏偏有一个靠猪肉发家的干爹,他看上初宝干爹这个位子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被人横刀多爱,能不郁闷嘛。   这话完全不能在表哥面前说的,一提起那朱俊卖猪肉的小子,他的脸就像是黑云压城一般。   听榭雅那丫头说过,这卖猪肉的小子家里也不简单,先前是看上这表嫂的,但是后来这耍心眼没耍过表哥,耍岁数也没耍过人家,最后栽到在表哥手上后,在两人成亲的好日子那天生生的离家出走了。   嗨,这行径完全就是小屁孩不成熟的行为嘛。   但是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人家在外面打拼了一年,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是先前那个屁都不懂的乡下孩子了,一年的磨练说长不常,说短不短,他家的双亲快要哭瞎了眼,儿子却换回了如今庞大的家业。   话说,那小子当时心灰意冷,竟然学起别人开始跑船了,一年的时间,原先白皙的皮肤变成了蜜色,身子也拔高了不少,一年的阅历让他变得成熟起来,要是时间转换到一年前,这涟漪未必能顺利的嫁给表哥。   啧啧,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好歹是人家亲成了,孩子生了,人生已经圆满了。   当初褚家的门房说有古人拜访的时候他也在场,那叫朱俊的小子看见表哥扶着涟漪出来,自己怀里还抱着睡的正香的小丫头时。   那眼睛可是真真切切的红了,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的出来,这小表嫂也是有些尴尬的,好在这小丫头及时的醒了过来,解了几人的尴尬,这朱俊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说要抱抱孩子。   看的出来,尤其是见到小丫头软软的身子,外加那水灵灵的眼眸,肯定会舍不得放手的,果然,果然!等片刻后就给孩子套上了那个长命锁以及那手镯子脚镯子,再然后,就蹬鼻子上脸要当孩子的干爹!   小表嫂有些为难,眼神求救似得看向那个不断冒着冷气的表哥,最后一丝同情心泛滥,这才允了他的请求,当初说多一个人疼孩子总是好的,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表哥当初说这话的表情,学术上的用语分明是咬牙切齿!   不管怎么,人家大点的没捞着,小的是如愿捞着了,也算是有个收获。   ☆、第二百一十五章   自从有了初宝后,生活大变样,没怎么过够二人生活,这小东西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这个世上,从此那曼妙的青春就跟小鸟一样飞去不再来。   褚越倒是没啥感触,毕竟在这个年代,他的年纪也该步入中年人的行列,和同龄人一比,初宝来的倒是有些晚了。   家里人倒是没人因为孩子是女娃有些失落,相反,家里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都实在是疼她疼的紧。   姚大夫就不用说了,现在每天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打太极了,而是在门口不停的转悠,想着要抱孩子,这样的行为受害最大的就是褚越了。   咳咳,男人嘛,还是个身强体壮的,娇妻在怀的男人,这大起早的想要干些啥坏事的是理所应当的,先前涟漪怀着孩子的时候,都是‘五指姑娘’帮忙的,好不容易等涟漪生出了孩子,做完了月子,这点福利也要被抢走。   曾经不止一次要把初宝给交给奶娘带,可是涟漪舍不得,这才没能得逞。   ‘唰唰唰’门外照理传来一道有规律的扫地声,褚越正在窃喜外面没人打扰,刚化作登徒子调戏了媳妇一把,接下来就听到外面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小丫头,你家主子可起来了?”   现在已经快要入冬,树上的树叶早在秋风残虐的摧残下飘落在地,夜里东风吹来,那顽强抵抗的最后两片树叶也含恨落下。   小丫头头上用两条彩绳绑了两个包包。笤帚竖在身侧,低声道:“回老太爷的话,主子和少夫人还没起来呢”   “这样啊”姚大夫略带些叹息道。   继而又道:“没事。小丫头你继续扫,我就在这等着你家主子,唉,这就是一天没看那小妮子,我怎么就想的这么厉害了?”   涟漪乐不可支,看着褚越裸漏在外面的胳膊,好心的给人拿到被窝。不其然触碰到自己的身子,再抬眼。明显的感觉到褚越的身子猛地一僵。   褚越眼里的*越发*裸,涟漪有些笑不出来了,生怕他真的来折腾一番,外面还有人呢。   “快起来吧。一会爹也该来了”这个爹说的是自己公公。   她爹才没这么没眼力劲,这么早来骚扰人呢。   褚越重重的趴在涟漪身上,几个呼吸过后,这身子已然不是那么僵硬了,听这耳边呼吸声减缓,涟漪摸了摸他的后背。   很快,就跟按了开关一样,那人的身子又开始僵硬起来。   急忙从涟漪身上翻下,将脑袋伸到被子里。痛苦道:“这日子真是痛苦!”   痛苦的不止是这些,很快,就在外面有规律的沙沙声又传来的时候。躺在自己专属小床上的初宝开始动弹了。   已经照顾了她许久的涟漪夫妻知道,这是小家伙要醒来标志了。   果不其然,那小丫头先是在厚厚的被褥下蹬了蹬腿,然后薄薄的眼皮子翻了几下,再然后就咳咳一嗓子。   果然就在褚越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的时候,那丫头已经睁开了那双大眼。咕噜咕噜几转后,看见褚越。好像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露出一个‘无齿笑容’   这个笑将褚越这一早上不悦的心情安抚了。   涟漪用手托着头,感觉这父女俩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被褥里暖暖的,屋子里因为烧着炕的缘故,所以一点也不冷,褚越连带着初宝的小被子将人塞进涟漪怀里,站在一旁满足的看着两人。   “喂,你们醒了没?我可是听到里面有动静了”姚老头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听到他的声音,初宝的脑袋四周不停的打转,大眼睛看着朝着褚越,好像是在说,“爹,是你刚刚在说话吗?”   圆嘟嘟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珠子,粉红的小嘴,再加上那依恋的眼神,成功让褚越将心给融化了。   “老爷子,已经醒了,您先去前厅用饭,等一会我和涟漪收拾利索了,就抱着孩子往前厅走”褚越打开房门,被迎面的冷风吹的打了寒颤,又紧忙将房门给关住。   “那就这样吧”姚大夫如愿将人给喊醒,总是是得偿所愿,双手背在后面,款款离去。   褚越小心的走进了屋子,小家伙正在涟漪怀里吃奶呢。   虽然涟漪这个身子还小,但是发育的还算可以,尤其是怀孕身子后……反正褚越是很满意,又因为这褚家烧钱给烧着玩似得,从来不在乎这钱的多少,给孩子,给她总是要最好的。   甚至宫里的一些东西都能到了她的餐桌上。   可想而知,这奶水能坏的了吗?   这会估计是听到了动静,撅着的小嘴就要离开‘食堂’,涟漪看的心急,这丫头虽然小,但是就已经能看出她的性子了,急性子,做事还喜欢三心两意的。   胳膊抬高,就是不让这丫头有机会转过头去。   这下子可糟了,捅了篓子了,怀里的祖宗不干了,小鼻子一抽一抽就有些不对劲了。   眼泪是杀伤器,尤其是对爱女如命的褚越。   看她有些不对劲了,干净从涟漪怀里抱起她,不断抖动,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啥,好像真的在说些什么。   “娘说过几日要去庙里还愿,问问你要不要带着孩子过去”褚越在抖孩子的时候,不忘和涟漪说话。   “去庙里?不是先前已经去过了?”婆婆这信神信佛信的厉害,每逢初一十五,必要诚心礼佛,连带着她现在都能唱大悲咒了。   “离着十五还有几日,看看到那天的天气再说,天冷了就不带孩子过去了”涟漪思考一番,认真回答。   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不敢生病,倒不是没钱治病,而是除了要灌你苦不拉几的药以外,还要和不停的打着持久战。   没办法,中药来的太慢,而且现在小孩子最是要主意,风寒啥的是会要了小孩子的命的,前几日自己有些上火不舒服,连带着女儿也不舒服,每次吃奶的时候都挣扎的厉害,后来才知道人家的嗓子有些红肿。   八成是她造成的。   还有几日就要过年,可不敢再折腾了,就是因为她贪吃了几嘴辣椒,来带孩子跟着受罪,那一段时间,都快成了千古罪人。   小丫头在褚越的怀里呆的舒服,想必是忘了被她冷落在一旁的娘,用自己还不太成熟的语言在和褚越开心的‘交谈’   等三人到前厅的时候,下人们已经都准备好了,看见主子落座后,开始上饭。   倒也不是为了讲究排场,而是这天冷的很,如果长辈们先吃的话,等这两个人来了早就凉了。   为了迁就和他们一个生物钟的初宝,褚越爹娘总是要等着人来齐了再吃。   不过,今日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等涟漪坐下的时候,褚越娘才开始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脸,心啊肝儿的叫着初宝。   公公则是不说话。   直觉告诉她,这老两口有些不大对劲。   不过这事情不是她当儿媳妇可以插得上手的。   涟漪也就索性装作不知道了。   吃完后,各自都有各自的活动,经过昨夜的寒风后,今日难得是满室的华光,这个时候抱着孩子晒太阳才是正道。   这日子虽然过的单调重复,但是涟漪也算过的有滋有味,米虫嘛,一直是她孜孜不的奋斗目标,如今能没事看看孩子,晌午的时候去厨房里给丈夫做一两道他爱吃的小菜,晚上的时候再陪着他做些夫妻运动。   这日子也没啥好抱怨的。   不过,今日看婆婆心情不是很好,涟漪放下给闺女真勾着的小红帽,一脸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话题。   婆婆拿起来涟漪放在一旁的活计,嘴里啧啧称赞。   古代的人会针线会刺绣,那一双手巧夺天宫,可是她不会钩东西啊,总算是让她找到一点优越感了。   自己拙劣的制造了一个钩针,找的是人家好几股绣花线搓起来线,开始认真的给闺女做帽子,在头顶上还学着现在工艺,剪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球球,火红的颜色,陪着初宝嫩白的小脸,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才想起一件事,这做的话还不能只做一个,小绒毛那里也不能少。   想着想着,就忽视了自家婆婆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小孩子吃好了睡好了,这生理问题是要解决一下的,以往初宝要是想解决的时候,自己会先发出一个讯号。   会努力的挥舞手,脸蛋也憋得红红的。   这种挥舞不和平常取悦大人们挥舞的手法,她这次的幅度有些大,但是无奈涟漪正在低头劳作,奶奶真想事想的认真。   半晌解决完之后,开始了惊天嚎叫。   坏事了!   后来再处理的过程中,人家是极大的不配合,只是换个尿布,再给她擦洗一番,竟然让她在大冬天里出了一身的汗!   “涟漪啊……”婆婆犹豫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娘,您有什么事?”半天看的都有些不对劲了,这当婆婆的既然主动说了,那自己再问问的话,也就不失礼数了。   看她在那吭哧吭哧的不说话,就连初宝都已经停止了翻滚,睁着和涟漪相仿的大眼,好奇的盯着自己奶奶。   “你说,咱宝要是多一个叔叔,你看咋办?”   ps:求票票,呜呜呜,表抛弃我。   ☆、第二六百一十六章 大乌龙   晴天一个霹雳下来,涟漪愣在原地。   心中即时排江倒海,面上也要装成一副淡定模样,婆婆不比亲娘,一有个啥摩擦的,以后就不好调停了,将来夹在里面受气的还是褚越。   “这个没啥的,娘”这种情况很常见,古代那避啥技术不是很发达,妇人的专职工作就是生孩子,一年一个,出门的时候后面连着一串小萝卜头,媳妇和婆婆一同生孩子坐月子都是极为正常的。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如今婆婆的肚子,平坦的没有一丝弧度,这要是生的话,估计还要等上多半年吧,将来出门的时候,一手拎上一个,别人问的时候就说是自己的小叔子,这场景,想想也是醉了,不过对于当事人,涟漪她婆婆现在这滋味就不怎么美妙了。   将伺候的妥妥当当现在正歪头看她的初宝抱起来,脸上一派挣扎。   留下吧,这大把年纪了,生出来不得让别人笑话死。   不生的话,这褚家本来子嗣就不旺,两口努力了一辈子,孩子也就那么一个,到最后了,摔火盆的是有了,可是她还是想要一个女娃娃,跟初宝一样的娃娃,再不济,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也好,不然这一个孩子,心里面总是有点缺憾的。   “娘,您也别发愁,总归您年纪还轻,平时多注意些,这还是没问题的,再说,这样初宝也能有个伴”   再不济。家里还有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呢,及时这男大夫有些不方便,这不是还有榭淳吗?总归是要她平平安安的生出孩子来的。   这么一来。今天早上公婆两人气氛这么严肃,也就找到了缘由。   也不知道褚越要是知道了自己要添上一个比自己闺女还小的弟弟或者妹妹,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褚越现在正巧将一嘴茶给喷出来,这会失态的擦擦嘴角,难掩惊诧道:“爹,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吧?”这个年纪真的是弟弟当成儿子养了。   褚越的爹在十八的时候有了褚越,现在褚越也就是二十出头。自己也不过是三十八的年岁,也没到不惑的年纪。再加上平日保养的好,现在完全不像是四十的年纪。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褚越经过初期的惊讶后,现在已经变得淡定许多。爹娘屋子里的事儿他也不能管只是安慰一句:“爹,顺其自然吧”   不顺其自然也没办法,总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吧,还有,这老来子不是证明自己老当益壮嘛。   这样一想,再对着儿子已经没了先前的局促,“你娘这回气的不行,你看看,我这要怎么能让你娘消消气?”   孕妇嘛。总归要让人家身心愉悦的。   接下来的几天,褚家所有的人都变得神神秘秘的,先前是婆媳俩一起在院子里的时候。总有一个个下人神情带着些窃喜,看见两人后,先恭谨道:“夫人好,少夫人好”   继而又从怀里拿出一只看不出样貌,只是左右不怎么对称的纸鹤递给夫人,羞涩一笑后。低头跑了。   两人才走了没多远,婆婆手里的纸鹤就已经快要抱不住了。只是那纸鹤手艺比较粗糙,每个人送来的时候都是轻轻的捏着翅膀。   初宝在涟漪的怀里不老实了,看见奶奶怀里的稀罕东西,伸长了胳膊要找够那纸鹤。   不过,看起来婆婆的表情不怎么享受,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送来纸鹤,婆婆的脸已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了。   逛园子是涟漪提出来的,虽然这大冬天外面都是光秃秃的,也没啥看头,但是为了演好这长戏,涟漪装出一无所知的表情。   不过,这惊喜好像变成了惊吓。   这场戏是涟漪为主谋策划,褚越为帮凶,初宝为道具的一场惊喜,因为老蚌生珠的压力,所以婆婆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涟漪才想出了这么一出。   目标地是书房,不过,那时候涟漪就不会进去了,留下空间给公婆两人,等如愿看着婆婆进了书房后,她怀里抱着的初宝像是玩腻了这劣质不好看的纸鹤,啪的仍在了地上。   褚越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初宝看见爹来了,急忙拍打着涟漪的肩膀,双手伸向褚越。   褚越双手插在女儿的胳膊下,将人举得高高的,兴奋的某个丫头口水留了好多,滴答在褚越的身上。   他们家的闺女是爹爹的小棉袄,对涟漪却没有这么浓的感情。   要是将她小时候的窘态给画下来,等她长大了再拿给她看,想必是美得很吧。   自己这画画水平仅仅限于小学水平,简笔画啥的还能来两笔,这丹青画人物啥的,实在是拿不出手。   “褚越,你会画画吧?”   褚越正在逗闺女逗得正欢乐,一点没意识到涟漪说的什么,看看,果真是自己地位直线下降啊。   涟漪又重复了一遍,褚越这才施舍一般将视线扭向涟漪。   “嗯?”   “你会画画吗?”   褚越点点头,看着涟漪的视线投在女儿身上,眼睛亮了亮道:“你是说?”   涟漪点点头。   孩儿她爹是个行动派,很快就从涟漪的话语中联系出来了蛛丝马迹,叫下人将案子,笔墨纸砚准备好,又从屋子里拿出一个美人椅出来,火盆子点上,身后是怒放的梅花,挥毫准备作画。   涟漪摆出一个端庄的姿势,初宝被她搂在怀中,孩子爹先是深深看了娘俩一眼,这才拿起笔开始作画,画一会再抬眼看看,周围的下人走动都不敢大声喧哗,就怕破坏了几人的静谧。   涟漪第一次被当模特,虽然是占了孩子的光,但是被她沾光的小模特,一点都不知道配合,坐在厚厚的垫在上,整个身子被涟漪包成了球,就连脑袋上都带着厚厚火红的帽子,一个劲的伸手想要要褚越抱抱。   褚越为难的放下笔,脚步动了动,却在涟漪的轻声咳嗽下停住了脚步,继续拿起毛笔开始作画,只不过,那动作快了许多。   等到半个时辰后,涟漪笑的都僵硬了,那人放下毛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画好了?”涟漪起身,拳头捶捶自己的后背,即使有厚厚的垫子在垫着,怎么还是那般累的慌啊,捏了捏腰,视线对上褚越**的眼神后,轻轻的呸了他一口。   抱上初宝在案子前,最先看见的是自己怀里的那个肉嘟嘟的小女娃,笔条细腻,就连她身上的纹络都看的一清二楚,凭心而论,自己也不错,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冬日的一抹阳光。   饶是这样,涟漪还是没事找事道:“看看,你果真对我不上心了,画的都没有初宝有神韵”   褚越摸摸鼻子,尴尬道:“娘子必定是看错了,为夫心里满满的可都是你啊”   说罢在女儿嫩滑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得来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后来又伸手进女儿的袖子里,摸得小手热乎乎的,这才放下心来,“咱们回去吧,女儿也该吃奶了”   一项黏着褚越的闺女只有在急切的表达她饿了,想要吃奶的时候,才会挣扎的往涟漪怀里凑,这会依旧是这样的情况。   褚越笑着将孩子送回去。   “将这画好好安置下来,送去让人装裱,随后送回我屋子里去”   管家应声而去。   涟漪被褚越揽着肩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之所以提起要画画的想法完全是因为要记录下这小东西的丢人时刻,好在她长大了有调戏她的笑柄。   可是刚才那副画,哪里有她流口水的迹象?   分明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肉团子。   夜里榭淳过来了,因为现在业务比较多,又因为是个女大夫,所以广受闺阁中小姐府里太太们的喜爱,现在这会,毫不夸张的说,这会要是想找人家看病,都得开始挂号了,小病小灾的她都能看了,就是碰上些疑难杂症,才会请师父出来。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请来了妹妹,是为了给婆婆看身孕的,毕竟现在她年纪不小了,算的上是高龄产妇,照着褚越的意思是,最好是开些补药,多养养身子。   涟漪却不这么认为,是药三分毒,能不喝最好不喝,她认为还是食疗比较好,但是这话又不能说。   婆婆有些不好意思,在屋子里扭捏了半天都不肯出来。   最后还是好几个人在外面等着,只让涟漪姐妹进去。   初宝吃饱喝足,又恰逢晚上,所以表现出了对涟漪无限的眷恋,伸手指着涟漪,意思是说:“娘,你去哪里呀,怎么不带上我呢?”   这个惯会耍心眼的小丫头!   就在屋外祖孙三代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之际,那门栓终于响动了,最先出来的是脸上表情有些纠结的涟漪,其次是没啥情绪的榭淳,最后是脸上阴晴不定的褚越娘亲。   “你没事吧?”公公率先走到前面去,小心的扶着媳妇的胳膊。   “扶啥扶啊,我又没事!”婆婆一脸羞恼。   “怎么没事呢,你都这把年纪了,这可受不得孩子的折腾,榭淳丫头有没有说要你静养?还是吃点什么对身子好?”   褚越走近涟漪,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涟漪忍住笑道:“没事没事,一场乌龙,咱娘没事”   这个孩子,根本没有好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慌   榭淳说,婆婆并没有啥要紧的,只是这几日作息时间不稳,又加上心情变化的缘故,所以那啥有些不稳当。   恰逢心情越是紧张,越是害怕,压力越是大,压力越大,那月事越不来,于是,这乌龙事就这么弄出来了。   现在公婆脸上表情各异,婆婆是羞得,公公则是小意的安慰着她,不过,那神色多少带着点失落。   “算了算了,都忙活了一天也都累了,快去歇歇吧”   人都散去的时候,涟漪拉住小妹的手,还想询问些什么,不过碍着褚越在这,啥也没说。   褚越自然是了解涟漪眼神是啥意思,抱着闺女,咯吱窝里夹着那画好的画,慢慢离去。   “到底是没事了吧?”涟漪拉着妹妹的手坐下,担忧的问。   榭淳稳稳当当的坐在凳子上,抿了口热茶,“真是没事,不过你要是担心的话,我给她开些调理的药,这样你也能放心”   涟漪点头。   后来又想起刚才公公脸上那稍带着些的委屈,又情不自禁的想要笑出来。   榭淳过两日要去别的地方看病,原来这不是本县的地方她一个人是不去的,但是姚老头这几日身子骨难受,榭淳舍不得老头遭罪,于是只得自己过去。   涟漪不放心,拉着她的手道:“看看你这小手,还是姑娘家的手吗?平日也不知道多擦擦抹抹。看看你二姐,出门的时候恨不得熏晕一条街的人,看看你。手都皴成这样,也不见你擦擦”   抱怨完这之后,又想起她要出远门的事情,这又放不下心来。   这要是别的时候还好,偏偏选在这年根,也不知道那病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回不来过年。娘那边就又该着急了。   “大姐,这你就别操心了。大姐夫和二姐夫都说要找人送我过去,后来娘还是不放心,所以二姐夫说打算亲自送我过去,等事情了解后他再回来”   榭雅二妹的脾气和自己、榭淳都不一样。用南辕北辙这句话来说一点不错,这自从嫁人后,三天两头回家哭诉,说是丛涛欺负了她,第一次第二次杜氏还是相信的,虽然找遍她全身也没找到个细微的伤口。   但是姑娘哭成这样哪里是瞎说?   所以带着田嫂以及大嫂,气势汹汹的要去找人家的事儿,好在当初榭雅长了个心眼,将自己家的新房子买在了杜氏的身边。这没走半柱香的时间呢,就已经到了女婿的家里。   在质问女婿的过程中,不论她如何指责。这小子永远是一句,‘娘,是我的不对,是我的错“   这就话杜氏最熟悉了,想要拍他脑袋一下作为警告,那手还没伸出去那。那泼出去的一盆水就开始抱上她胳膊开始扭捏了,还没等收拾女婿一趟就已经开始嚷嚷着后悔了。   弄的杜氏里外不是人。后来杜氏也长了心眼,她再说什么愣是不相信,先前就该知道的,这丛涛性子那么木讷,怎么会欺负聪明的要只猴一样的榭雅。   这完全是人家小两口的闺房乐趣,她信才是真的傻。   过年前又下了一场飘飘洒洒的大雪,画画画上瘾的褚越这会摆上台子要给初宝画画。   可是涟漪说天气太冷就算了吧。   其实是前些日子无意说一句话麻烦事找上身,这会人家沉醉其中,空闲下来就要给母女俩作画。   这小的自然不配合了,褚越也就由着她去了,可是自己就不行了,每次被他画上一次,那就跟被他的眼神调戏一次,更何况,每次都坐上好长时间,她的腰也受不了。   褚越听完涟漪的推辞后,略带些失望的看了看窗棂外明晃晃的雪景。   “那咱们就别出去了”   涟漪松了口气。   “现在屋子的景色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要不咱们就在屋子里作画吧”   …………   得,还是没逃过一“劫”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反正自己闺女的形象是一点没受损。个个憨厚小女儿姿态毕露,也许只有在父母眼中,才能看出孩子真的可爱的一面吧。   这是嫁进褚家的第二个年头,别的都还好说,相比于去年到来时候过年手忙脚乱的模样,今年处理起府中的大小事就显得沉稳的多。   回年礼,给下人发红包,购买过年要用的物品,还要请裁缝来给家里所有人量身子,说是要做新衣服……   零零总总,忙起来没个完,就在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正月十五。   大兴县以往的十五只是放个爆竹,不然相熟的人就呼朋唤友的出来赏月,像那些猜灯谜逛花灯的习俗,那是从来没沾染的。   沾了褚家的光,大兴县外来人口多了起来,这人们吃饱喝足闲的没事,就开始找乐子了,这外来人一来是思乡二来想要独辟蹊径,找个挣钱的法子,所以率性写了几个铭记于心的灯谜,有声有色的办起了灯谜。   这官府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子民们自娱自乐,又丰富了精神文明,又大大提高了他们的素质,县太阳仔细一琢磨,这倒是件好事,大笔一挥,好,你们开吧,闹吧,只要别闹出事来,其他随着你们来。   初宝现在已经不完全依靠母乳了,平日涟漪会喂她一些炖鸡蛋,或者是水果泥,但凡是带着些甜味的东西,这个丫头都能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这让夫妻两个很是苦恼,当初在自个肚子里的时候,整日提醒着她娘吃苦东西,怎么生出来后就这么爱吃甜的?   难不成在涟漪肚子里的时候,只是为了糊弄她折磨她呢!   十五这天,月亮像是一个银盘挂在天上,地上热闹成一片,那猜灯谜的将整个夜市笼罩在一起,初宝被褚越放在脖子上,双手小心的托着她的两只肉腿儿。   小家伙现在吃的好,身子很壮实,直直的坐在脖子上,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露出两个小白牙呵呵笑了起来。   这灯谜出的有些浅显易懂,大多数都是和地里的作物有关,所以涟漪自己也猜出了几个,一时间信心大增,摩拳擦掌想要再试试。   涟漪手里面拿着好几个猜灯谜得来的奖品。初宝看到一只精致的兔子,小手不停的够着,爱女如命的褚越自然是要掏钱来买了。   只不过涟漪不敢在里面点灯,怕这丫头弄不好将她爹给点着了。   “你太宠爱初宝了”   两人到了一处地方歇息,趁着店家去盛鸭血粉丝汤的时候,抱怨道。   闺女要富养,要娇惯些,这都没问题,可是要是一味的溺爱就不好了,别看这小丫头不足满岁,但是一旦涟漪怪了她,只是身边有婆婆或者褚越的身影,她立即就会伸出胳膊,哽咽的要人抱她,娇气的很。   但是褚越却从来没意识到似得,还是一味的宠着。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   褚越在小心翼翼的给闺女擦口水,顺便拿出一块糖,闺女双手抱着他的手,兴致勃勃的舔起那块糖来。   “你别喂她吃那么多糖,她还没长牙呢”   “就是没长牙,所以才喂点没关系啊,这糖是咱们作坊自己做的,不存在不干净的问题,你让闺女放心的吃吧”   说完又开始当奶爸,给孩子擦着嘴巴下面。   涟漪气的连一直嚷嚷要吃的鸭血粉丝都没吃,起身就离开了摊子。   这人真是,现在眼里都是闺女,都是他的小棉袄,要这么惯下去,有一天养的娇惯的不成,那可怎么办!   心中还是微微带着些生气的,所以压根没有听到后面褚越着急的叫声以及闺女咿呀咿呀的喃喃声。   逛花灯的人很多,这是嫁人后第一次这么无拘束的在外面行走,她先前只是心里有股不痛快,但是经过这冷风这么一吹,再看看别人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牵着手买这买那,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羡慕。   她也是的,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年纪都一大把了还生这样的气,褚越‘老来得子’自然对孩子疼爱有加,亏得自己因为闺女的事情生气,真是不值当的很。   不过等她回头的时候,身后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哪里还有那父女两的身影?   逛花灯的人这么多,早就把人给挤开了,尤其是褚越因为顾忌着怀里饿的厉害的祖宗,一个不留神,涟漪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眼前。   却说涟漪,这会没看见父女俩也没着急,褚越自然会照顾好女儿的,可惜,这大好的景色只能自己看了。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涟漪和朱俊就是这么有缘分,在这个地方能够碰上。   “怎么就你一人?你丈夫呢?”朱俊往身后探探,随即问道:“对了,初宝呢”   看看,不论是碰上谁,第一句都要先问候一下自己闺女。   他两人相谈甚欢,褚越在街上都快要将地皮给掀起来了,先是以为她是回县里的铺子了,找了一圈没有后,已经慌了神。   初宝像是知道了娘不在身边,在褚越身上也不老实起来,不断扭捏着身子,神情中也带着一丝委屈。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小夫妻闹别捏   冬日的冰寒被这节日的气氛给冲散,褚越怀里抱着瘪着嘴的闺女,额头上是豆大的汗水。   焦急在人群中搜索着涟漪的身影,媳妇无论是背影还是音容相貌都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哪怕只要在距离她还有段距离,他的心也会不由自主的跳起来。   初宝现在的心情已经急躁起来,没有看到娘亲的面容,爹又是怪怪的样子,直觉中就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原先摇摇欲坠的眼泪这会也憋不住,滴答滴答的流下来。   偏偏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看着你,眼里的泪水就这么一滴滴的下来,让人更加心疼了。   褚越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心急如焚。   却说此刻,涟漪和朱到了河边,两人都变现默契,没说一句话。   好像是在路上碰到了熟人,先前还是一派热络的样子,嘘寒问暖不断,但是等半个时辰后要是再碰上的话,再打招呼就显得有些尴尬了,等到了第三次相遇的时候,估计就会在心里直说,怎么又碰上了他?   涟漪觉得这时候两人就面对着这样的困窘。   朱俊先是看了涟漪一眼,继而将自己厚厚的披风摘下,作势要给涟漪披上。   涟漪受惊似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最后才看到人家手里拿着的披风,一时间尴尬不已。   “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接过来的话。看的自己就有些心虚了。   再说,冬日的夜里确实有些冷,她再怎么也不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她病了是小事,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丫头呢。   隔着身上的衣服感受到披风上暖烘烘的热气,涟漪冻僵的脸也舒展开来,由衷道:“谢谢”   “不用谢”朱俊将视线投到身下黑乎乎结了冰的河水上,两人眼前是一条河,夏日里水流不急不缓,冬日一旦结上冰来。是孩童们肆意玩耍的天地。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冰碴子唤起了他的回忆。   傻愣愣的看着冰凌茬子一动不动。   涟漪以为这人是冻僵了。   “你在褚家好吗?”   “嗯?”声音有些小,涟漪听的不大真切。扭头问道。   朱俊摇摇头,“我是魔怔了,他怎么会待你不好”   这句话涟漪是听清楚了,有些事有些话。即使他现在不说,她也是知道他的意思的,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强求不得的。   “你跟我说说,你在海上见到的稀罕事吧?”   涟漪为了避免尴尬,故意找起话题来说。   “海上?”朱俊笑笑,脸庞上早就没了一年前多的青涩。   “海上能有什么?不论是白日黑夜,都是那么一副样子罢了,夜里在船舱里。听着海浪拍着木板,就会格外的想念家,想念亲人。还有那些割舍不下的人和事情”   涟漪险些咬掉了舌头,怎么无论是扯出任一个话题,他都有法子扯到这**的话题上?   “这一年就没有碰上一个合适的?”   朱俊笑笑,想要呼噜一下涟漪的脑袋,后来手停在半空,还是无力的垂下去。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合适的?”   涟漪不知道该怎么说。   “涟漪。我问你,如果……”   如果这世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褚越这个人。你会不会喜欢上我,还有,你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心里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的想起过我,会觉得放不下我?   话在嘴里含了半天,面对着她那张紧张的小脸,还是没说出来,只是任那满腹的心事化成一股叹息。   “怎么了?”涟漪大冬天的手心里全是汗,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今日是个好机会,这个隐患必须要拔去,省的两人以后相见觉得尴尬。   “没什么”河岸对面响起阵阵鞭炮声,将朱俊到嘴边的话给打断。   等那炮竹声落下后,朱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先前你脑袋上有一个伤口,是我当年砸下的洞,我这不是想要问问你,是不是留疤了?”   “这个啊?”涟漪撩起来自己的脑门。   “早就没事了,先前姚爷爷看我脑袋上有一个口子,说是有些难看,给我配了些药膏要我擦上,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那就好”朱俊欣慰一笑,只是黑夜中,那笑颜上带着些苦涩。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好好考虑找一个媳妇了,我先前听我娘说,不少人家的姑娘都托媒婆上门问你的意思,怎么,就真没一个看上眼的?你可别一直挑,不然好的都被人家给抢走了”   涟漪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解。   “噗嗤”朱俊笑了,“你这口气跟我娘一样”   涟漪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娘有我这么年轻嘛。“你可当点事,别最后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褚越不也是一把年纪才娶了你吗?   “这不一样,他那是误打误撞,要不是我这么傻,人谁家闺女会嫁给这么个人啊,你当点事,还有记得我说的话,别让你爹娘操心”   “知道了”朱俊敷衍道。   “还有,以前多劳烦你照顾了,今后要是有什么事能用的上我的,我一定帮忙”   “好”还有……谢谢你,虽然没挑明白,但是你一定是知道的吧,谢谢你在我年幼时候的守护与支持。   …………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道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在这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涟漪扭头,只见褚越一手抱着裹着小披风,另一只手领着初宝的花灯走来。   正在涟漪准备说话的时候。被他怀里的哽咽声打断。   “初宝怎么了?”   边说边将裹得严实的女儿抱在怀里。   初宝感受自己落入软软的怀里,闻见那熟悉的香气,扭头看了一眼。继而趴在涟漪的肩膀上呆呆的不坑一声。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闺女,年纪不大,这心眼倒是不少,看着现在对她是爱理不理的,还要自己小意伺候着人家。   孩子爹的脸色貌似也不怎么好。   手指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划过,那视线还带着些火儿,这会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妈呀。就跟是要捉奸似得。   不等涟漪再说话,褚越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僵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早些回去了,朱公子,你也早些回去吧”   “唉……”这话还没说完呢。这人也太没礼貌了。   …………   一路上,褚越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也不搭理涟漪了,这会脸蛋黑沉沉的。   涟漪也不知道这人是抽什么风,但是人家明显摆着不想搭理自己,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   再说,这还是他把自己丢了的,跟自己闺女这么亲,媳妇就不要了?   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沉默是金嘛。   家里虽然有钱,但是钱多点。谁都不嫌弃是吧。   等马车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褚越还是一言不发,就是在涟漪下来的时候,紧着扶了一下。   “哼”涟漪第一次发了脾气。   脸上清晰明显的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悦。   褚越扶着她的胳膊一僵。   到了暖暖的屋子,将闺女放在自己的小摇床里,又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初宝睡得不怎么牢固,薄薄的眼皮动了动。挣扎的要醒过来的样子。   涟漪急忙隔着被褥轻轻的拍了几下,这才如愿睡去。   解决完这个小的,再然后就是大的了,但本着孩儿她爹这次性质太过于恶劣,都会使用冷暴力了,这次绝不能姑息。   要不然,还真的以为她没脾气呢。   静谧的屋子突然传来一道叹息声。   涟漪坐在炕上没抬头。   半晌,一双手伸过来,替她将披风取下。   身边厚厚的被褥陷下去,褚越在身边坐下。   涟漪将头扭到另一边。   半晌,幽幽的声音响起,“涟漪,刚才我很害怕”   你害怕就能对我使用冷暴力啦?还有,作为真正走丢了的我,才是真的应该害怕吧?   “你眼里只有闺女,哪里还有过我的影子?我怕是我不见了好些时候你才发现的吧?”   褚越一脸惊诧,“怎么会,你刚起身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只是我想着你是要去别的摊子上看东西,所以就没吭声,在我喂完孩子后,再抬眼你就不见了”   狡辩,涟漪根本不信他说的话,当时她可是看到真切,这人一双眼睛,可是万万全全都放在女儿身上,可没有分散在自己身上。   褚越见涟漪不说话,直直叹气道:“涟漪,一晚上我的心就一直跳个不停,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想到你为什么要发脾气,还有,如果真的找不到你的话,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听完这番话,涟漪的脸色好点了。   “还有,刚才我看到他和你说话,我心里很愤怒”   “你愤怒啥,人家也没别的意思”   褚越眼里精光潋去,“你怎么知道他没别的意思?我看他就是不怀好意“   涟漪听出一种醋味儿,少不得将两人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包括劝着他快些成亲的事情。   间接也表明了自己这颗红杏还好好的长在墙里,没有伸出墙头的意愿。   褚越脸色越来越好了,最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将她衣裳一件一件褪去,脸上带着执拗。   于是,一晚上又像是被烙饼一样,被人给翻来覆去,欲哭无泪……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闹心的孩子   一夜无梦,等天将将变亮的时候,褚越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小床边的初宝呼吸有些急促,小小的眉头不断皱着,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格外不对劲。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感觉出异常,将孩子抱起来,焦急的在屋子里打转。   后来看了一眼陷入梦乡的涟漪,将孩子放在她的床上,推推她的肩膀道:“涟漪涟漪,快些起来”   褚越的声音有些焦急,初为人父,让他面对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失去了一贯的沉稳,却忘了,涟漪这也是第一次当孩子娘,哪里能帮的上忙?   涟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炕边热锅上的蚂蚁,不,是褚越。   “孩子有些不大对劲,快起来,咱们去找姚大夫”   平时的时候都是喊人家姚老头,这会却毕恭毕敬起来,不过,让人诧异的是往常这老头一大早就会在门外溜达,今日外面却格外的安静。   几乎在夫妻两个急慌慌穿好衣裳抱着孩子找姚大夫之迹,门外又传来了那老头乐呵呵的笑声。   褚越涟漪彼此对视,继而大步走向门外。   “呦,今个这么早就抱着孩子来看我?”   “先别说这些了,快看看初宝到底是怎么了”   小家伙这会在它怀里不安稳的扭动着,皱着眉要哭不哭的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怎么回事?”姚大夫和这病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哪里能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会沉稳的接过孩子,一脸严肃道:“去我屋子把我要箱子拿来,还有。多去准备些热水”   褚越郑重的点点头。   涟漪额头贴上闺女的额头,看着她耷拉着眼,心理有说不出的痛。   小丫头应该是嗓子有些疼,所以哭起来完全没有以往的中气十足,跟小猫似得抽泣。   “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昨个不还好好的?”   “夜里带着她去看花灯了,昨晚估计闹腾了一下。受了风寒了”   姚大夫黑着脸,一边检查着孩子的情况。一边埋怨道:“我就说你们就年轻,不会带孩子,这大冷天的天别人在家缩着都嫌冷,你倒好……”   再说什么涟漪都没听到。只是看着孩子难受得脸庞,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褚越拿回来姚大夫的药箱子的时候,后面已经跟来了闻讯而来的公婆,婆婆一阵风似得走到涟漪身前,连胜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就这个样儿了?”   涟漪脸上的愧疚之意越发加深,低头道:“娘,都怪我不好,是我没照看好孩子”   初宝奶奶原先也只是嘴上发一顿牢骚,看到涟漪一脸愧疚样子。想必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停了半会后,才叹气一声。“你们初为人父母,照看不周也是有缘由的,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孩子难受,你就不难受了?”   想起自己昨日闹小脾气一走了之,才害的褚越带着孩子找她。间接上孩子吃了风。   褚越站在涟漪身后,小声安慰着它。   半晌后。在姚大夫检查完孩子后,说道:“孩子受了风寒,索性不是太过严重,你去酒坊那些烈酒回来,稍微兑上点水给孩子全身擦擦,然后从厨房找几根香菜去了叶子,留着根茎,合着白萝卜几片,再扔进去几片香菜,加上白糖进去熬上半个时辰,再喂孩子喝下去”   “不大严重吧?”褚越爹娘连声问道。   “不是很严重,估计是昨日吹了风,小孩子不能给她熬药喝,脾胃受不住,我这几日在这看着孩子,断不会让她出一点事”   等人都走完后,涟漪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答落下,对于世上所有的父母来说,孩子就是心尖上的宝贝,只要有一点难受,都巴不得是在自己身上,先前涟漪没这认识,现在才知道养孩子的不易。   以往只要是孩子醒了,褚越都会抱着孩子在自己身前,撩起涟漪的衣裳给孩子喂奶,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早就忘了这回事。   如今小东西靠在涟漪怀里,好像是闻到了粮食的味道,不停的往她怀里钻,只不过,这次即使是饿的狠了,叼着奶头也没吸几口,褚越拿着酒进来后,两人拿着棉花给孩子不停地给孩子擦拭。   这次的教训太过于惨烈,孩子小,不能灌苦苦的药,只好让她喝着姚大夫介绍说的那些汁水,直到傍晚的时候,初宝的温度这才褪下去些小脸也没有早上时候的红晕。   不过,这次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中午刚匆匆结束那食之无味的饭菜后,涟漪家里的几个人像是踩点一样过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杜氏迈着大步走来,“我先前榭雅说初宝生病了?怎么回事?那小丫头身子一项好的很,是不是你们夜里睡觉时候没给她盖好,或者是瞪了被子了?   涟漪苦笑,又不好说清这其中缘由。   杜氏见闺女脸上的心疼,也不忍心苛责她,只是拉着她的手意味深长道:“丫头,你是娘看大的,娘也知道你是什么性子,凡是都要讲求一个亲力亲为,可是,这孩子大了,以后也更调皮了,你不能将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趁着还年轻,干脆多要两个,也好让初宝有个伴”   本来是要想劝她孩子交给奶娘养,后来说着说着就劝她再要一个孩子了。   “娘,就那一个小的就够让人头疼了,要是再养活一个,那根本就没精力”   涟漪无奈道,现在孩子还小,要是再养活一个,那生生要折腾死。   榭雅拉住杜氏,“娘,您忘了咱们这次来是要干什么的?初宝是啥样的咱们还不知道呢,大姐屋里的事儿,您少跟着掺和”   二妹说话向来是不留情面的,这会明明急着进去看看外甥女是怎么样,偏偏娘和大姐在别的事情上说个没完。   杜氏拍拍自己脑袋,“你看看我这记性”说罢扭头要往屋子里,不过在快要进去的一时间才恍然大悟道:“对了,你大哥大嫂刚才在后面,小绒毛也来了”   “那就别让嫂子进去了,她抱着小绒毛,也别将风寒染给了大嫂,小绒毛现在正黏着大嫂呢”   “这倒是,可是你嫂子也想看看孩子到底是怎么样了”   “没事”涟漪强笑道,“今后看孩子一直能看,可别真的沾染给小绒毛了,受罪的还是孩子”   杜氏想想也是这样,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杜氏榭雅进去后,不一会洪顿那人也过来了,后面跟着急匆匆的管家,洪顿见到涟漪后,眉头一挑。   “在里面呢,自己去看吧,不过尽量小声点,她刚睡着”   洪顿了然,点点头往涟漪指的地方走。   …………   “少夫人,刚才外面有人送来了好些补品,说是给小小姐送来的,说是和您同村,放下东西后就走了。   涟漪打开那封信,里面熟悉的狗爬似得笔迹让她认出了这人呢是谁。   朱俊在信上说,为了避嫌他就不进去了,派人送了好些滋补的药材,只有她照顾好了身体才能照顾好初宝。   还捎带着好些稀罕的小玩意,上次来的太急,啥也没个干闺女带。   涟漪心道,希望这次朱俊远行能碰上他心意的姑娘,对于他,心里总是有些感动的。   不是众人大惊小怪,实在是在这个地方,婴儿死亡率太高,大病一场是要伤元气的,初宝自从从娘胎出来从来没让大人操心,这么一来,可真是吓得够呛。   ………………   快要等晚上,初宝的温度已经下来了,众人才起身要走。   丛涛妹夫来接二妹的,因为天色有点暗,孩子又大好了,所以褚家夫妻提议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好暖暖身子再走。   托了初宝的光,众人终于有机会能聚一聚,令人惊讶的是,出门远去的榭淳,这会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   家里的丫鬟又急着给她添置碗筷。   冬天吃别的不爽快,所以这次做的是锅贴,在里面放了些初土豆,煮上一阵子再才捞出来,初宝最是爱吃这个东西,先前一家子吃的时候,这丫头抱着筷子吃了好几片呢。   这会初宝已经醒了过来,旁边站着的是一直照顾她的奶娘,睁开眼第一眼就是熟悉的人,她秀气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听到说话间,好奇的看向褚越夫妇。   涟漪紧忙抱起她喂奶,估计是因为一天没怎么吃好,这会吃的格外的多,大口咕咚咕咚咽下,长长的眼睫毛不断忽闪着。   “这可算是好了”   褚越长吐一口气,“喂她些辅食吧”涟漪抱起孩子,让她面对着自己的方向。   随着她月份越来越大,涟漪准备让她满周岁的时候断奶,这会辅食已经渐渐侵袭她的饮食,这奶水就跟零嘴一样稀缺了,这会看见涟漪拢起衣衫,又开始不依不挠起来。   不过在胃进嘴里几口后,这注意力很快就被放在土豆泥上面了。   大大的眼睛看着褚越的动作,没当他动作稍微慢一些的时候,这祖宗就开始眼巴巴的望着木头勺子,嘴里叽里咕噜,眼里是饥渴的光芒。   “这就喂你,这就喂你,你别着急啊”褚越在一旁加快碾碎动作,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   ☆、第二百二十章 磨牙棒   在这个时候没有铁质的勺子,所以喂小孩子的勺子是用木头做的,那勺子表面被磨得光滑,丝毫不用担心上面有些小刺划伤了小孩子的嘴。   初宝大眼睛咕噜噜的转,脖子都伸的老长,像是嗷嗷待哺的燕子一般。   褚越满头大汗将土豆泥喂进她嘴里,只是那小丫头自己有些吧不老实,一心想要夺过勺子,掌控勺子的主动权。   “乖,你别碰这个,就算是你拿到了你也不能吃,咱还是专心的在这坐着等着你爹伺候你哈”涟漪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小声劝道。   不过,人家估计听不懂罢了。   后来涟漪发现,初宝之所有对这个勺子这么着迷,完全是因为可是放在嘴里随意舔咬,褚越耐不住闺女不断的夺勺子行径,只好小心的将勺子交给她。   好在是这祖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不然,勺子也到不了她的手里。   现在正是长牙的时候,所以她拿到什么东西都会下意识的往嘴里塞,这里又没有磨牙棒,大人们都忽视了孩子的这一需求,还单单以为小娃是没了玩物,所以才闹着要这个呢。   孩子奶奶还曾大度说道:“原来孩子爱玩勺子啊,那敢情好,让匠人照着这个勺子的样式打几个金银勺子过来,咱们也不是用不起,既然要用的话,那自然要用最好的”   啧啧,土豪气质一览无余。   涟漪却在考虑着给孩子磨牙棒。   这个时代是没有烤箱的。所以做起来磨牙棒是有些困难的,但是事情都是人想出来的,为了孩子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煮烂切碎的豆、碗豆、土豆、小块的饼干、小块鸡肉、炒蛋、香蕉。这都是初宝这个年纪看容吃的。   孩子还是要自己喂比较好。   先前婆婆奶娘喂孩子的时候,都会先把食物放在嘴里嚼那么一会,然后觉得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再喂给孩子。   涟漪看的毛骨悚然,想要和婆婆提议一声,但是满大街的人都是这么带孩子的,就连杜氏她的娘,先前也是这么喂小宝的。   所以。这孩子还是要自己带的。   在初宝又一次呵呵笑着将满嘴的口水流到涟漪脖子上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将孩子递给围在身边的褚越,自己和婆婆商议着去给孩子做饼干。   涟漪婆婆听说要给孙女做这个,眼睛亮了亮,急忙问道:“你说的这个是小孩子们爱吃的吗?”   涟漪点头。   “那咱们就赶紧做吧。这两天初宝闹病,这小脸都瘦了不少”   将大致做法跟婆婆说了一下,她也是一知半解,诚然,跟一个一辈子没下过几次厨的人说这个,难度系数确实有点大。   没有黄油,只好用食用油来代替,猪肉啥的味道太大,腥气味道重。孩子不爱吃,菜油也不大好,最好还是用花生油这一类的。   麻烦么?很麻烦。   怕麻烦吗?   褚家人惯常说的是不麻烦。所有能用钱解决出来的事情,那就不叫麻烦事。   不一会,就有人送来了新榨的花生油来。   先用油来和面,整个白面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才好,等油酥做出来后,加上一个鸡蛋。少许面粉,少量的牛奶和面。   整个面团出来是金黄色的。   做饼干的时候。婆婆没有太大的惊讶,她也不知道平日做饭正常程序是啥,但是作为围观人群的群众,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自家少奶奶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放进去,早就开始叽叽喳喳开口问了。   涟漪笑而不语,只是说道,等这东西做出来大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像是凑热闹一般,褚越抱着孩子来了。   小家伙看见一屋子的熟人,这会倒是不淡定了。   而且,涟漪总是有种感觉好像自从上次初宝难受了一次后,她对褚越倒不如对自己黏了。   这点让褚越很是郁结,不止一次在涟漪耳边抱怨。   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美滋滋的,孩子可是她辛苦怀胎十月冒着身材走样又天天喂奶才养这么水灵的,自然要跟自己好些了。   给她留一个别捣乱的表情,继续开始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业。   面团是做好了,但是还总是觉得少些东西,在里面加了点葡萄干和晒干的红枣肉,将其擀开。   和面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活的太软,不然做不出来效果。   没有模具,只是粗粗的将刀给画出一个形状来,刀工是不怎么样,但好歹是把要做的样子给做出来了。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如何将这个生的东西变成熟的,要是有烤箱的话,完全没有难度,但是坏就坏在,这确实是没有烤箱。   将烙饼用的鏊子给放在灶火上,然后用小火给点开,这东西毕竟不是要烙饼,做的越硬越好。   下面是小火,上面加上点油后,再将这些盗版的饼干给放上去,兹拉兹拉的响声瞬间传入到耳朵里,火苗舔着锅底,鼻尖也涌入了淡淡的奶香味。   果然,正啃着自己手指头的初宝精力明显被吸引过来了,流着哈喇子伸手指挥她爹往那边走。   这个东西最讲究的是一个火候,但是也是最磨人的。   等一面已经是焦黄的时候,那小丫头口水已经滴答了,可惜自己不会作画,将这孩子的窘态给画下来,长大了也好作为嫁妆陪嫁过去。   最后可以的时候,已经是两面焦黄,香喷喷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虽然没有黄油没有泡打粉,但是做出来的东西算的上差强人意。   东西量凉后,已经变得焦酥许多。   可是因为糖放的少,总是觉得少些什么东西。   可是记得先前听别人说,小孩子不适合吃太多含有滋味的东西,包括盐和糖,但是,和后世的东西一比,这真的不好吃啊。   最后在那上面扫糖,闺女爱吃糖,就这么纵容她这么一回吧。   将一块兔子形状的饼干塞进闺女的手里,那丫头轻车熟路拿住开始往嘴里塞。   婆婆拿起一个,费力巴哈掰下去一块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硬成这样,孩子能吃吗?”   说完就要夺过孩子手里的饼干,她还以为是涟漪做的这个失败了,所以不让孩子吃。   但是苦于那小孩子爱吃啊,攥在手里死活不放,口水流的更加凶猛了。   “乖,你娘这次做坏了,咱们等下一波吃,这个先给奶奶好不好?”   “娘,您跟她讲话她也是听不懂的,再说,涟漪就是专门给孩子做这个的,恰逢孩子也喜欢,你就由得她去吧”   褚越解释道,看闺女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她手里饼干的样子,扭头问涟漪,“这东西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用的?”   涟漪替他抱了会孩子,又从身上拿出一块手绢给她系在脖子下,也没从她手里拿出东西来。   闻言,主动回到道:“娘,这东西是我随手做出来的,也没个名字,就是为了让孩子磨牙用的,她这几日不是长牙嘛,这牙床痒痒的厉害,别的东西脏不说,还可能磨坏了她,但是这东西就不怕了,关键是它硬,这样一来,等口水浸的软化了,也就能直接下嘴吃了”   “妙,真妙”褚越他爹也跟着上前凑热闹,拿起鏊子上金黄色的饼干道塞进自己嘴里,嘎吱嘎吱吃完后,意犹未尽道:“味道却是是不错,怪不得宝儿爱吃呢”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大家为了孩子起名字弄的绞尽脑汁,但是初宝这个名字叫响了,却没人提醒要给换名字。   褚本来就通初,初宝初宝的喊着,别人还都以为这名字就是叫褚宝,后来涟漪也曾经给她起了一个另外一个小名,但是全家上阵喊了好久,这丫头也丝毫没自觉,意识道:家里的爹娘奶奶是在喊我呢,依旧自己跟自己玩的快乐。   在经过磨牙棒事件后,涟漪在她心中的形象是大幅度的上升,就连夜里睡觉都要在涟漪怀里睡安详了,再被爹爹给抱回炕上,最后照顾人家那叫一个服服帖帖。   榭雅坐在凳子上,手下烤着火盆道:“真是冷啊”   涟漪放下手中的活计,用棍子拨了拨火炉子。   “这样暖和些了吧?”   “嘿嘿”榭雅笑笑,继而补充道:“大姐,这虽然年是过了,钱咱们挣了也不少,但是这一过完年后,生意简直是一落千丈,大姐,你快想个法子,总要让咱们翻身才好啊”   涟漪这几日伺候小的,满足大的,早就没时间好好休息,这会拿起账本,看的一脸认真。   洗白的手指依次滑下,“这不是还好,跟年前还是一样啊,怎么就说亏本了?”   现在家里的酒坊是属于大舅子经营,但是县里的这个铺子可是货真价实属于榭雅的,这几年,想必也挣不少。   “大姐,你快想个法子,咱们这酒得改革一下,不能只是卖单纯的酒啊”   涟漪摇头,“有话直说”   榭雅呵呵笑道:“其实也不是拐弯抹角,主要是你现在是褚家的人,我说话自然要客气一点的”   在她继续耍嘴皮前,涟漪道:“就酿长生酿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怀孕也能传染(一)   长生酿,也就是在名字上有些好听,这人嘛,总是想要讨些好彩头的,比如以前的状元酒,学子们考试前都会喝上一点,想的就是自己来日金榜题名。   她这个长生酿,也就是寓意为今后能活的岁数多些,她们冯家的酒,中高低档次的都有,这次种类分开些,目标群体是贵族。   “这个是什么东西?”榭雅感兴趣的问道。   “没啥东西,就是养生的酒,还记得先前我给姚爷爷酿的酒不?”   榭雅想了片刻后,迟疑道:“是那个用白虎泡成的酒?”   涟漪点头。   榭雅皱了眉头,支支吾吾道:“大姐,这老虎现在可不好打,咱们哪里去寻的那么多的老虎?这个路子行不通,你再想想别的法子啊”   “谁让你去打老虎了!”涟漪点了点她的额头,“这老虎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啊,除了这老虎,就没了别的法子?还记得咱们先前的地黄酒不?”   她真以为这里人人都是武松呢,想打老虎就打。   “记得记得自然是记得”榭雅点头如捣蒜,“就是那个上次让咱们大赚了一比的那个地黄酒,别人都想着法的从我嘴里打听呢,对了,姐夫不是说上次要把那方子卖了吗?”   单单说一个名字可能这个丫头不太清楚,但是只要这东西一旦和金钱扯上关系,这钻进脑子里后。就很难忘了。   不像是她,怀孕傻三年,前几日褚越一天都高兴的很。弄的自己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夜里等孩子睡后,才向他打听怎么回事。   这人闷闷不乐的原因竟然是她们几年前的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出门幽会的日子。   囧的涟漪一脑门的汗,话说这个东西,不该是女人一直记得吗?   还有,结婚纪念日,生日啥的可一庆祝一下。哪里有人庆祝第一次出门幽会是什么日子,再说。这种事情谁能记得住?   偏偏还要装成一副惊喜无比的样子,不然人家一个不开心了折腾的不还是自己吗。   咳咳,想的有些远了。   被一道火热的视线不断注视着,涟漪咳咳嗓子。道:“这都陈年往事,我早就忘了,三妹不是精通药理吗,你去找她商量一下,看看能用什么滋补的东西入药,法子你是知道的,就按着酿地黄酒的工艺,名字就叫长生酿,这样谁也不知道咱们用的是什么东西”   榭雅连连点头。直喊好主意。   商议完了公事,姐妹两个也该商量下私事了。   妹妹成亲也快有半年多了,她成亲当日是初宝出生的日子。这决计不会记错,所以二妹一直嚷嚷着小丫头和她有缘分,初宝都有八个月了,二妹成亲也有八个月了,可是……   视线移到她瘪瘪的肚子。   “大姐,你在看哪里呢?”   榭雅好奇问道。   “没啥没啥”要是提起来两人为啥没孩子。她还是有些说不出来啊。   好在二妹没公公婆婆,不然。家里的麻烦事肯定不少,当年她嫁进来褚家没多久,这公婆就一个劲明里暗里的说想要抱孙子了。   “你们在这呢?”就在涟漪准备旁敲侧击之际,外面传来脚步声。   却是褚越并丛涛一道进来了。   褚越看着两个人围着炭火,烤火动作出奇的像,笑道:“看看,不愧是亲姐妹,这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啊”   丛涛则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   看的涟漪羡慕不已。   褚越好笑道:“今个都来了,不如咱们一道去岳丈那里,我这有前几日宫里赏下来的花雕,不若咱们拿上东西找岳丈?”   涟漪不打赞成,“你们喝你们的吧,爹都上了年纪了,哪里能跟着你们一道胡闹,还是烫烫酒,在这喝得了”   “大姐,没关系的,抱上初宝一起,咱们都去娘那里,娘昨个还跟我说了,你大姐好些日子不来,心里都没我这个娘了”榭雅在一旁学着杜氏的口气,惟妙惟肖,还真是像的很。   “行了行了,别在闹腾了,去就是了去就是了”涟漪捂嘴笑着。   一旁的丛涛宠溺的看着榭雅笑道,也不发话阻拦,只是贴心的将披风给她束紧的。   忽然,没等抱出孩子呢,榭雅的脸色就忽的变了。   左闻闻,又狐疑的看了丛涛一眼,脸色反正不是很好看。   “你怎么了?”涟漪关切道。   榭雅当时没说话,只是大步走到丛涛身前,仔细的闻着他身上的衣服。   另外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是干啥呢?”褚越小声道。   涟漪也是不知道。   丛涛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眉头有些微微皱着,显然也弄不清她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榭雅猛地站直身子,杏眸微瞪,娇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   不等丛涛说话,自己竟然猛地弯下身子,开始大声呕吐起来。   这下谁也淡定不了了,涟漪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地奔去。   丛涛反应比她更快,在她刚刚吐完的时候,就已经飞快的抱起来她,焦灼道:“怎么回事?”   褚越揽住涟漪,怕她滑到了身子,涟漪也叠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榭雅将头扭到一边,做干呕吐状,边吐还边推搡着丛涛,恨恨道:“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事情的发展变化太快,褚家夫妻完全是摸不着头脑,此刻见两人一个怨愤一个无辜,上前打圆场。   “榭雅,你别无理取闹啊”   “大姐”听到涟漪的声音,榭雅眼眶竟然微微红了,再然后挣脱开丛涛的束缚,上前抱住了她。   “大姐!”榭雅抑扬顿挫的叫道。   如果不是此刻的环境太过于怪异,涟漪真的是想要笑的。   但作为亲姐姐,要是真的这么做,估计这妹妹一辈子就不理会她了,朝丛涛比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拍着妹妹的后背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先说清了再哭啊,你看看人家丛涛,这会多委屈啊”   褚越斜眼看看‘委屈‘的连襟,不置可否。   “大姐,你不知道他,他!他!”   “他咋了?”   丛涛褚越也双双望着她。   榭雅哽咽一阵道:“大姐,他在外面肯定有女人了”   涟漪大惊,“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丛涛那么老实,又那么听话,怎么可能是外面有人呢?再说,依照妹妹的性子,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是在她手里握着的,妹夫怎么可能有那闲钱去养小的啊。   不过,这倒未必,丛涛虽然老实,但是有手段,有计谋,一点也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无害,不然为何今日的冯家的铺子,事业能如此兴旺?   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不成,这人真的起了花花肠子?   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些戒备。   丛涛当下没有辩解,只是快走几步在她眼前,眸子中带有一丝丝心疼,还有一丝不解。   闷声道:“我没有只有你一个“   意思就是外面没女人。   榭雅依旧抽着鼻子,将脸扭到一旁道:“我才不信你呢,你外面要是没人的话,那你披风上为啥会有这么浓烈的胭脂味呢?“   要知道,榭雅那丫头一直标榜着,自己天然去雕饰,最不需要那些东西来打扮自己了,其实就是自己不能用胭脂,脸上会过敏的,此刻身上沾染了胭脂,肯定不会是她自己的。   一时间,就连褚越也有些惊住了。   丛涛自己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眉头也紧缩了起来。   看到他这样,在榭雅眼里自然是以为他默认了,一时间又抽抽搭搭起来。   哭的厉害了,竟然又开始吐起来。   涟漪也觉得自己胸膛里翻江倒海起来。   “我在外面没人,这东西肯定是别人蹭到我身上的”丛涛辩解道。   “蹭到你身上?别人怎么不往我身上蹭?肯定就是你做了坏事,呜呜”一边哭一边吐,那样子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丛涛急的团团转,忽然大声道:“我记起来了,先前酒铺送酒师傅没来,是我亲自去送的,快进去的时候,在门口被人泼了一盆子的水,估计就是那水有味道”   “你撒谎!”榭雅呜呜道。   涟漪却有些信服了,不单单从人品考虑,就是说这香气弥漫的范围,在披风上就靠近肩膀的地方有,别的地方都没有,就假设这人真的有外遇,可能是抱可能是背着,那胭脂香气肯定就在披风的前面和后面。断断不可能在她的脖子周围,除非那女的有一米八五的个子,牢牢抱着丛涛,然后头靠在他肩膀。   别说可能不肯能女子长成那样,就是真的有,估计他可看不上眼啊,看来,或许是真的冤枉人家了。   “别哭了别哭了”涟漪抱着妹妹的后背,低声将自己所想跟她说了说。   榭雅那眼泪收放自如,肯快就不哭了,擦擦眼泪,抽抽鼻子,朝着丛涛道:“你敢给我发誓?”   丛涛从善如流的念出一大堆的誓言,熟练程度来看,肯定是惯常发的   。   她破涕为笑,仍旧挡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恶心,飞快的将身上的披风扔掉,趴在一旁开始呕吐。   涟漪忧心的给她拍着,等自己一抬头的时候,却猛地陷入了黑暗……   ☆、第二百二十二章 怀孕也能传染 (二)   涟漪是被没啥威力的拍打声打醒的,迷蒙的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家子相谈甚欢的表情以及,身边幼女一脸雀跃。   虽然这么点的小东西说是雀跃有些不妥,但是涟漪确切从她脸上看出了一分喜悦,以及那泛滥的口水。   这长牙期真是一个磨人的时期。   初宝咿呀咿呀声传来,成功的打断了众人的交谈,除了家里几个惯常看见的面孔外,就连她娘都过来了。   见到她醒来,好几个人几乎是同时涌上来的。   “娘,我怎么晕过去了?”揉了揉脑袋后,又急忙问道:“对了,榭雅呢,刚刚我是和她在一块的”   婆婆挤开了在一旁碍事的褚越,笑眯眯的端着一碗红糖鸡蛋在她眼前,和蔼道:“这几日一定是辛苦了,看看这小脸瘦的呦,快来喝点东西补补,要我说,你们这当大人的也真是马虎,连身上有了都不知道……”   扒拉扒拉说个没完,这句话给正在犯迷糊的涟漪一丝清明,只见她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娘,你说啥?”   “哎呦哎呦,别管我说啥,你先把这个喝了再说,”   于是,涟漪晕乎乎的将这一碗鸡蛋红糖水给喝了下去。   又问了一声,“榭雅呢?”   “哦,你二妹没事,被丛涛带回家里去了,榭淳先跟着过去了,我这一会也要过去。看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唉,那我走了啊”   杜氏风风火火的跟阵风似得。起身扑扑身子,飞快奔走。   不过那脸上洋溢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打折。   出了屋子门后,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门外冯通柱正在等着她出来,这屋子里人虽然多,但都是女眷,他一个男人不好进去。   这会看到杜氏出来。急忙拉住她的胳膊,心急道:“怎么回事。姚大夫没说身子有毛病吧”   “呸呸呸,看你说的啥话,孩子好生生的能有啥大事,就你不想着孩子好……算了算了。就跟你说吧,你啊,又要当外公了,而且这大闺女二闺女一道怀上了,看完榭雅后,你得跟着我去菩萨庙里还愿,这心愿达成了,还是老天眷顾我们家,香油钱不能少的……”   屋子里的热气熏的人昏昏欲睡。涟漪现在还没能消化得了老二要到来的事实。   “你说,榭雅她也怀上了?”   涟漪呆呆的问着抱着孩子的婆婆。   “谁说不是呢,你们姐妹可真是有意思。这生孩子都要赶上,这次你可要好好休养,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这初宝这时候有些闹腾了,夜里就让我照顾吧”   “那怎么行”涟漪摇头,“娘。这几日她夜里认人,一不高兴了可是扯着嗓子哭的。还是在我们屋子里吧,你们年纪大了,会被她闹的睡不着的”   这说的倒是真话,这孩子魔音入脑,折腾起来跟个小魔鬼似得。   此刻这魔鬼正在奶奶怀里,兴奋的吃着伪装磨牙棒的饼干,看着几人看过来的时候,还一脸体贴的将模糊的看不出形状的糊糊喂给褚越。   这闺女,长大了肯定孝顺的很。   涟漪偷偷想着。   不过,这怀孕也能传染吗?   悄悄的望着褚越,那人此刻正光明正大的看着自己呢。   婆婆也看出了端倪,咳咳嗓子,道:“那你们小夫妻在这说会话,孩子我就抱出去了,一会我让厨房给你送些补品过来,姚大夫说你这两日思虑太多,又被孩子闹得睡不好,所以才晕了过去”   逗逗初宝,复说道:“孩子也饿了,我去看看给她炖的鸡蛋好了没有,你们聊,宝贝儿,咱们走了”   这孩子现在正和手里的饼干较劲,也没发现娘亲不舍的表情。   等人都走光后,涟漪尴尬的摸着肚子道:“呵呵,真快啊”   褚越坐到她身边,同样摸着她的肚子道:“其实,一点都不快的,初宝都快要一岁大了”   她已经成功的在二十岁之前成为两个孩子的妈,而且听孩子爹的意思,好像不止步于此,立志要让她成为一群孩子妈才好。   多子多福,也不知道这回肚子里到底是个什么娃出来,听婆婆的意思是孙儿孙儿,就怕再给人家生个闺女出来。   不过,闺女也没啥不好的啊,看看初宝那小模样,暂且撇开性子不说,将来肯定是一个秀色可餐的美人。   将自己的烦恼说了说,褚越倒是笑的畅快,“生闺女是最好了,最好生个七个八个,等将来让媒人踏破咱家的门槛,那咱们两口就威风了”   言语里多是畅想。   涟漪成功打了个寒蝉,这意思就是,这生不出儿子就要一直生?   七八个,想必到那时候,初宝都生孩子了,这老八才姗姗来迟。   想到这,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不管这么样,这个孩子的到来为暖春未到之际,提前带来了温暖,婆婆和杜氏第二日就去庙里还愿去了,听说添得香油钱还是不少。   这胎怀的和初宝那时候没啥太大的区别,至少孩子在肚子里没折腾她,不像是榭雅肚子里的那个,自从那日在褚家吐了一次后,像是开了按钮,再也停不下来,每日丛涛也不能出门做生意了,只得整日守着榭雅,按她说的话是,‘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凭啥要我一个人受罪?我不得劲,这孩子爹也别想舒服’   涟漪很是羡慕这样的魄力,也曾经谈笑间和褚越这么说过,褚越挑眉笑道:“那感情好,我倒是想要一直守着你和孩子,只不过苦于没个好点的借口,这样吧,明日我就跟二柱说说,作坊那边就让他接手,我好好陪着你”   涟漪急忙摆手开玩笑呢。   现在自由如此珍贵,哪里能再让他跟着呢?   要知道,这人现在是鸡蛋里挑骨头,吃饭时候筷子如何摆放都有了说法的。   涟漪的第二胎,让整个褚府里精神高度戒备起来。   厨房管事那里,在大冬天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走破了好几双鞋就是为了给大少奶奶找苦瓜吃。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找回来了苦瓜,可是人家这会口味变了,就连苦瓜味儿都不能闻了,这慢慢一筐子前夜还珍惜万分的苦瓜,一夜之后突然变成了无人问津的东西,摆在墙角险些发霉。   这次倒是没啥好挑剔的,跟往常一样,每当榭雅惨白着一张小脸来串门的时候,都表示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无限的喜爱,对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冤家恨恨无比。   听丛涛说,这几天脾气差到极点,家里几个仆人都自发走了好几拨。   好在,这一切都在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停止了。   榭淳在外面名声很响,但是在自家,完全就是沦为了一个专业的妇科医生兼心理咨询师。   家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凡是看到她都会拉着她不停的询问病情,小到牙龈上火老是脱发,大到痔疮便秘纷纷来这讨教。   好在这些下人还直到这丫头年纪不小,说话也有些顾忌,有些难言之隐只是托相熟的妇人想告,这人脾气又好的很,还有人悄悄拉着她的手说是要给她找婆家。   让榭淳苦不堪言。   这不,刚坐在两个姐姐身边,就察觉到周围好几道眼神飞过来。   小丫头们互相拉着对方的衣角,努努嘴看着她的方向。   榭淳尴尬的歪歪身子。   “多吃点小妹,看你现在瘦的”肚子稍稍出了一点弧度的榭雅将一个鸡腿埋到她碗里。   后来还是涟漪看出了门道,屏退身边伺候的人,舀了一碗甜汤放在她手边。   诚然,因为三妹常年在外‘跑业务’,三个人能聚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   冯家已经不缺钱了,而且可以说,很不缺,杜氏一再表示不想要小女儿出门了。   但是这丫头虽然平时看起来稳稳当当,但是脾气却是三个人中最倔的一个,不让人家去,好,嘴上说的不去,到时候了还是背着药箱子巴巴的出去。   救人的事,冯家夫妻不能说不让人家去,所以次次都败在她手下。   这不,杜氏又将主意打到两个大点的闺女身上。   涟漪苦笑的跟褚越说,“先前是娘一个人开导我,后来我嫁人了,娘让我帮着劝榭雅,好不容易榭雅安稳下来了,这又让我们两个来劝劝三妹,这队伍是越来越庞大起来,也不知道等榭淳安定下来后,娘会不会让我们三个来劝小宝”   褚越笑笑,“这薪火相传的事情,自然要谨慎对待了,对了,需不需要我给你们把风?”   当然这也是玩笑话了,在他说笑之际,初宝越过他这个‘庞然大物’从涟漪眼前拿过一个乌龟布偶,这东西已经被她二姨看到后,无情剥夺了‘版权’去,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是各样小孩子们玩耍的布偶。   兔子啦小鸟啦乌龟啦大苹果啦……   凡是涟漪能想到的都给她画出来了,自然,东西有好有坏,家里穷点的人照葫芦画瓢,也能给孩子做出来,不过,大户人家不惜这几个钱,都是从榭雅新开的铺子里拿的。   这丫头还美滋滋说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为了感谢她外甥女,特意送了三成股给初宝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媳妇,孩子睡了   怀孕到第六个月的时候,梁氏登门来了。   带路的是杜氏,初宝穿着清凉的肚兜,下面是一个小绸裤,正在在趴在榻上安稳的睡着觉,四肢霸道的趴在上面,睫毛黑黑长长,像是欲展翅高飞的蝴蝶。   她已经一周多了,早就已经能一两个字往外蹦,但是这丫头生性懒惰,轻易不开口说话,只有在开心的时候,才往外蹦出那么一两个字。   二婶过来的时候,涟漪正在一旁给孩子扇风驱赶蚊子,另一只手则捧着一本书在看书。   梅花笑嘻嘻走进来道:“少夫人,老夫人来了”   因为梅花是从冯家出来的,所以见到杜氏还是叫做老夫人,看的出来,杜氏很是受用,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们都出去,我和你家少夫人有话说”   梅花乐呵呵说了一声嗳。   “这丫头,怎么越活也回去了”杜氏瞅着她的背影说道。   梁氏早就已经在走到榻边,看着睡得正香的褚宝道:“这才多少日子没见就已经长了一大截了,看看这丫头俊的”   有人夸她的闺女,涟漪也很受用。   忘了交代的是,这丫头在周岁的那天已经正式起名叫褚宝了,先前费劲脑汁起了那么多的名字都没用到,偏偏是这个最不精心的小名用上了,让那个自诩学富五车的孩子爷爷很是郁闷。   不过。褚宝褚宝,也不错,一说出来名字别人就都知道了。这是他们褚家的宝贝嘛。   此时,涟漪给她搬来凳子道:“二婶,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忙啥呢,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   梁氏笑的两眼咪咪,“这几日有些忙,所以没顾得上。对了,听你娘说这个孩子乖巧的很?没折腾你吧”   涟漪打着扇子。“没有,比怀着第一个好多了”   三人聊了好长时间的家常,然后梁氏拍拍自己脑袋说道:“对了,前几日我娘家兄弟娶媳妇。我在那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的,更你三婶好像好像,等我想要去跟前看一看的时候,那人忽然就没了,你说怪不怪?”   涟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了。   杜氏见状,急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二婶也就是随口那么说说,做不得真的,世上的人这么多。一个两个相仿的也没啥大不了的,退一万步说,那件事上咱们仁至义尽。她就是回来算账,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二婶自觉失言,也一声不吭,尴尬不已。   涟漪笑笑,安慰二婶道:“我不害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有什么怨愤也不会出到咱们头上,我就是在想。慧颖好些日子没来了,这次怎么没和二婶一道来呢?”   虽然嘴上说的不害怕,但是手心却狠狠的捏了把汗,只有她知道,二看的人可不是什么想象的人,她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这人也太不小心了,要是真的被人给抓到了,难保不会再进一次猪笼!   杜氏看她面容严肃,急忙推推妯娌的肩头道,“你不是和涟漪有话说吗?快说啊”   梁氏恍然大悟,“对对,这次来就是为了慧颖的事情的”   听二婶的话后,原来是慧颖过些日子就要定聘了。   涟漪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快?先前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啊”这定聘了,就相当于说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梁氏笑的一脸满足,“这先前不还是不确定吗,也没敢来麻烦你们,前些日子有人来说媒,我是不大同意的”   那说媒的是在冯家作坊里干活的一个年轻后生,家里姐姐一个,早年就出嫁了,在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听说他娘生了他妹妹后,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下来了,当爹的早年也拐了条腿,在作坊里看门。   家里人是不多,就是一个独子,虽说少了和妯娌间的摩擦,但是家里人丁不旺,家里也没啥钱,当娘的自然是不愿意了。   但是冯通隆则说,平日在作坊里看这后生还不错,会说话,更难得的是不偷奸耍滑,待人客客气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一表人才也不能当饭吃,这小姑子女婿严施春,这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了,可是看看他干了啥龌龊事?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慧颖人家自己看上眼了,涟漪教了她几年酿酒,一些没啥技术含量的都已经会了,这会相当于是在白杏村的技术骨干。   这两人的地位算的是云泥之别了。   可是没办法,人家就是看上了。   这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也拗不过自己闺女,所以媒人上门的时候,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了。   随后就是批八字和对生肖,那算卦的人说两人的生肖很配,这段姻缘可是天注定的。   听的梁氏心里最后一点不悦也没了。   闺女一项是运气好,这次想必也不错。   所以早早定聘也好,今后小两口一起奋斗,慧颖她有手艺,这走到哪都不吃亏,更何况是到了公婆家里,更是不受气。   这样细细一想,他们倒是没闺女看的开了,嫁到大户人家里,能有几个像是涟漪这样的造化?嫁到小门小户里,别的先不说,自己又有个手艺,这一辈子都不用低头,更何况,这两家离得近,有个啥事的都能搭把手。   越想越是开心,这眼瞅着日子就要到了,得感觉来告诉涟漪一声。   涟漪拍拍睡得不怎么安生的闺女,点头笑道:“那好啊,什么日子告诉我们一声,我好和……   孩子爹,褚越?我们家老爷?这个称呼让涟漪犯难了,好在那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刚睡醒的孩子身上,暂且没主意她的失态。   孩子刚醒的时候很安生,不用涟漪照顾,自己就会起身坐起来,然后双眼无神的看着一处,在她眼前晃好久都没反应,直到一炷香的时候,这娃子才能顺利醒来,然后褚家就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一周多点的小丫头已经长处了六颗牙,涟漪已经不能给她断奶了,好在这会辅食吃的多,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天,水果从来都是惯吃,吃一嘴扔两嘴是常有的事情,这是褚家根子里的豪气,每当她这么闹的时候,褚越还有公公婆婆都会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有火气都不能发出来。   她很淘气,很调皮,对泥土有着深深的执念。   每当眼前没个人的时候,这丫头就会想方设法的爬到地上去。   有一次在凉亭里,午后有些起风了,奶娘将孩子放在了凉椅上,用最快的速度回来的时候,那小人儿已经不见了!   这奶娘吓得险些两眼一白,腿软倒在地上。   后来冷静下来想到,这是在褚家自家院子,不可能会有人拐跑她,那门房也不是吃白饭的。   最后在凉亭的繁茂的花丛中,找到了玩泥土玩的正起劲的小小姐,那浑身不知在泥堆里番了几个滚,吓得奶娘魂儿都要飞了。   从此后自是一步都不敢离开。   但是这孩子大了,这捣乱是层出不群,这奶娘的吃宿都是褚家管着的,所以富态的很,自从这丫头长大了些,腿脚有力了些后,她的身子很快就消瘦了许多。   嗨,说的有些远了。   夜里,褚越回来了,先是用自己微微长出的青色的胡须渣渣闺女的小嫩脸,如愿得来不耐烦的推搡。   涟漪做着一个肚兜,谈起白天这个令人烦恼的话题。   褚越将她放在足足差不多和褚宝身子一样高的小床里,又出其不意的抱起她道:“你说叫啥?要不就叫孩子他爹?”   涟漪笑他不正经。   褚宝自己坐在自己专属地盘上,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始拿着小枕头边上,她爷爷姥爷给她刻得小鸭子,小玩具啥的一股脑的仍在地上,然后又指着地上的东西一个劲的喊“跌啊跌”   褚越认命的给她捡起来,又用手绢一个个给她擦干净,虽然不是在磨牙的时期,但是她也有往嘴里塞东西的习惯,所以都要仔细的擦干净的。   终于安顿好了家里第一不安生的人,两人终于躺在了榻上。   涟漪跟褚越说了说二婶来这所说的事情。   褚越摸摸她的肚子道:“去,咱们该去,到那了也好给你们冯家的闺女当个靠山,你二婶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二婶说,三天后过去,你有没有时间?”   “有,自然是有,就算没有,为夫也给你挤出来时间来”   涟漪怕吵醒了孩子,捂嘴笑道:“你以为这是奶啊,想要挤就能挤出来”褚越翻身而上,眼睛在夜色里格外明亮。   涟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行吗?涟漪”褚越抓着褚越的手伸向自己的下身。   涟漪脸蛋通红。   “屋子里还有孩子呢”   “没事,她睡了”   “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没事,他也睡了”   涟漪噗嗤笑出了声,只得由着他去了。   第二次当父亲的褚越,比以往更懂得体贴人,这会轻轻抽动,看着涟漪难耐的样子道:“涟漪,你要吗?”   涟漪感受到他滴在自己身上的汗,绷着嘴就是不说话,褚越等不到她的回答,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   于是涟漪发出像猫一样的叫声。   孩子爹终于心满意足,抱着孩子娘折腾了好久好久……   ☆、第二百二十四章 炕上蹦出个胖娃娃   清晨,涟漪打着呵欠颠簸在回家的小路上。   褚越精神抖擞的抱着闺女,掀开车帘指向外面的花花草草,耐心的教着褚宝说话,褚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观察外面的景色,虽然没说话,但是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褚越逗着闺女道:“宝儿,看你娘还不如你呢,这么大清早的就开始困了”   诚然,涟漪刚从床上爬起来没多久。   但是,这一切也不知道是谁造成的,那人可好,折腾了许久,自己畅快了,可是苦了她了。   怀着孕本来就嗜睡,昨夜还被他不停的撩拨,早上起来都挣扎的很,如果不是今个慧颖要定聘,她是怎么也起不来的。   迷迷瞪瞪中,肩头靠在了某人温暖的。   榭雅先到的白杏村,怀孕月份大了起来,这人先前孕吐的情况好了许多,这会正指示着丛涛给她摘下篱笆上的凤仙花。   “你好生生的指示人家做这个干啥?”杜氏拍打身上的灰扬着脸走出来。   “那有啥,我这可是给他怀着孩子,我就要点花那怎么了,他儿子还老是折腾我呢!”   杜氏不开口了,闺女说的也对,她也是个疼孩子的,嘴上说说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当着女婿面意思意思就好了。   听完榭雅的话丛涛脚下一个打滑,此刻他胳膊上挂着和自己形象十分不符合的小篮子。正在小心的踩着榭雅要的花瓣。   说话间,涟漪的马车过来了。   杜氏急忙上前招呼道:“可算来了,都等你们好久了”   褚越扶着涟漪下来。闺女则是在他脖子上挂着。   肉嘟嘟的小娃子,身上穿着红肚兜,因为年纪小,天又热,时不时的露出点肉也没啥关系,只是看的出来,褚宝因为头上绑着的小辫子有些不乐意。   褚越夏天身子好出汗。她的头发也不像别的十五个月的小娃子,头发稀疏发黄。涟漪在怀着她的时候补得很好,生下来的时候头发就黑漆漆一片,现在不梳起来的话,额头上或者是脖子哪就会出现一小片的痱子。   涟漪就给她梳起来了。开始的时候这丫头是反抗过的,可是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细细的跟小拇指一样粗的头发被红绳密密麻麻绑起来,可爱的很。   榭雅说着就要把外甥女从姐夫怀里抱回来,丛涛这时候拎着花篮走了过来,低声道:“我来吧”   从一个怀抱投入另一个怀抱的褚宝没啥大的反应,只是眼神定定的看着他手里的花篮。   “这个啊”榭雅黏起来一朵放在手心,递到她眼前道:“这东西能染指甲,小宝儿。等一会了小姨给你染指甲啊”   “她才多大点,你还给她染指甲,那点还不够你用的”杜氏嗔怪道。   “娘。我就发现了,您今个就是故意来拆我台的是吧,我说什么你就跟我唱反调,算了算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你啊”榭雅闹着。   冯通柱在外孙女身边打转。一家子其乐融融。   因为是妯娌家办喜事,冯家这边。也就跟着老二一家有热乎劲了,再说,梁氏那人本分,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杜氏才和人交往起来,先前两个闺女办事出嫁的时候,没少得人家的力。所以前个就带着田桂花她们两个过来了。   洗洗涮涮,擦擦抹抹,真正折腾出了一天,才把家收拾出了个样子来。   另外值得一提的事,先前不是远宝叫小宝嘛,后来自从他大姐家的孩子生了小孩子后,稀里糊涂省事的给侄女起了一个跟自己重名的小宝,从此这个名字就被拱手送人,大人们也不喊远宝叫小宝了,相反全都喊着褚宝成小宝。   弄得现在二姐喊小宝的时候,远宝都以为在喊自己呢。   一大家子都聚齐了,时候也差不多,该去二婶那边了。   在自己映象里,慧颖都是一个小孩子样,跟在她的身后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眨把眼也要过自己的日子了。   “都收拾好了吧?”今天二婶穿的可精神了,没等杜氏走进屋子的时候,她笑眯眯的出来迎接了。   不同于老大家现在已经办了三次的喜事,慧颖是老大,定聘也算的上第一个上点规模的喜事了。   孔氏身上穿着皱吧的衣裳和来这道贺的亲朋寒暄着,冯通隆是老二,但是他可是孔氏身上真真切切掉下的肉,这会不请人家来说不过去。   但是当年老两口宁愿将地都卖掉也不肯给老二一家,已经让梁氏心声不满。   “她也来了?”杜氏怀里抱着小绒毛道。   “谁说不是呢,孩子他爹去通知的,连孩子她小姑也通知到了,一会就要过来,说实话,这都一年多没见过那一家子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是个什么样子”   岂止是小姑一家一年多没见,就连不省心的三叔也是如此,当初被那寡妇给撵出去后,一年来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个地方,找都找不到人。   还好远贵不像他爹,现在在作坊里也混得有模有样了。   人多了,褚宝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不一样,表情带着些不耐,褚越看了看时辰,这个时候往往闺女是要小憩一会的。   男方家里人来送礼金来了,他一时走不开,将孩子递给了梅花,让她把孩子安顿起来。   “趁着现在没人注意你们,你带着她回那边,马车上有小小姐惯用的东西,你一会给闪着点扇子,别让蚊虫叮咬了她”一连串的指示不打停顿的说了出来。   梅花接过褚宝,抱着孩子出了门。   将褚宝安顿好之后,自己拿着扇子在小小姐驱赶蚊虫,后来等她睡得安稳的时候,肚子又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早上吃的东西太凉,现在闹肚子了。   外面已经热热闹闹的吃起来席了,梅花来的时候已经把外面的院门虚虚的关上,有个什么动静的,她在茅厕里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于是扇子往那里一放,自己拿上草纸往茅厕奔去。   就在她刚刚跑出去的时候,那虚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炕上突然多了一个娃娃,而且还是一个男娃娃!还是一个明显不是冯家任何一个相熟人家的男娃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这男娃身上衣服也不寒蝉,跟自家小小姐有的一比,可是,她不就是去了个茅厕的时候,怎么炕上就生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娃娃了?   那男娃娃也是睡得一脸香甜,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嫩嫩的,让人还真不忍心打扰他睡眠。   这个男娃出现的很蹊跷。   她现在团团转,明显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主子们说。   索性将肉丸抱在屋子里,将远门锁上,一步三回头的去找自家主子去了。   肉丸吸吸鼻子闻闻空气中的奶香味道,又懒洋洋的趴在阴凉的土地上。   梁氏那里,正紧锣密鼓的查点男方送来的礼金,梅花跑进屋子里,在涟漪耳朵边上轻轻的说几句话。   涟漪挺惊讶的。   叫上喝酒喝到兴起的褚越,好几个人匆匆赶回家里,就打个哈欠的时间里,院子里就猛地出现了宝贝闺女的啼哭声。   褚宝很少这么哭的,用涟漪的话说,这丫头完全属于淡定型的,俗话也能说是个懒得,很懒很懒,不爱说话,不爱撒娇,不爱做运动,就爱睡觉,当然,哭这个小孩子都轻车熟路能够驾驭的一个技能,自己闺女都懒得哭。   涟漪怀着孩子,所以走的有些慢,褚越已经是几个箭步走到了屋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涟漪跨过门槛道。   眼前的一幕险些没让她栽倒过去。   那个她看似淡定不已闺女实则是懒到不行的闺女,这会正委屈的坐在炕上,盘着腿儿,跟藕节似得小胳膊正不断推着身旁的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娃,如果不是梅花先前在炕沿上摆的那些枕头被褥,这娃娃早就一头栽倒在坚硬的地上。   褚越几步上前,将自己闺女抱起来。   看着她不断揉着眼睛的动作心疼不已,连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眉头皱的,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涟漪气的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你们就没看到人家孩子此刻的境况吗?!   匆忙上前,吃力的抱起那个比自己闺女沉了不少的男娃,对上就是人家肉嘟嘟的脸蛋,粉瓣似得嘴唇,以及抱在手里肉呼呼的触感,完全跟从年画里剥出来的童子一般。   只是这童子的雪白的胳膊上,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涟漪数了数,上下总共十个牙齿印是自己闺女杰作无疑。   那小丫头的力道,想必也是不小的。   此刻自己怀里的小娃,不停的伸着胳膊,示意涟漪往那边走,可惜涟漪理解错误意思,不停安慰男娃道:“放心放心,姨姨一会替你教训妹妹的,不过,你倒是说清楚,你到底是从哪里蹦跶出来的?”   肉丸见到好久不见的涟漪,却没有应有的主意放在自己身上,不依不挠的开始倒在地上,露出雪白的肚皮耍赖打滚……   ☆、第二百二十五章 糯米宝葫芦   梅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伏在门上大喘气,等她平静下来一会后,涟漪急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里的娃娃估计也只是比褚宝大上几个月,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很,但却比褚宝讨喜的多,难不成孩子还是别人家的好这一心理在作祟?   梅花也是无辜的很,她就是去上了个茅厕的时间,怎么回来一切就变了?还有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小姐怎么一个劲的哭啊。   褚宝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亲娘,但是亲娘没看出来她的渴望,大概小孩子都有这样的心态,一般单独面对着父母的时候,会有一些傲娇的情绪在里面,但是一旦等爹娘的视线转移到了别的娃子身上的时候,自己心里就会蹦出一种,‘他是谁?娘怎么待他那么亲,娘是不是不疼我了?’   这种模糊的情绪都会涌上脑袋,或许这会年幼的她不会表达,但是那幽怨的小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娘……娘……抱抱……”小丫头眼睫毛已经被泪水给沾湿了,此刻伸出丁点小手,不断朝着涟漪的方向。   涟漪心里很受用,自己闺女虽然叫娘的次数是不少,但是这么清晰明白的表达了她的感情,还是很让人窝心的。   涟漪也顾不得别人家的儿子了,将孩子递给在一旁的梅花,自己接手抱过褚宝,然后脖子就被一双小手给环住。小脸贴在脖颈。   “看看,咱们闺女还是很粘人的”涟漪笑着给褚越说道。   褚越笑笑,“褚宝这是吃醋了。没想到这么大点的娃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   “我估计是遗传的吧?”涟漪看了看两张相似的脸,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褚越擦擦鼻子,尴尬的将脸给扭到一旁。   褚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这时候,被梅花抱在怀中的小娃子看见软喷喷的妹子在自己不远的地方,禄山小爪一时没收住。又朝褚宝的小脸摸去。   先前在众人都没在的时候,他刚迷蒙睁开眼之际。闻到了身边一阵熟悉的味道,然后就看到了身边躺着一个嫩娃娃,周身红白两个颜色,出奇的吸引了人的眼神。更何况四肢霸道的躺在身边,藕节似得小胳膊搭在自己肚子上,就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蛋。   这只是友好的表达罢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力道有些大,还是褚宝睡的不安生,刚在他碰到脸颊后,就已经睁开了水蒙蒙的大眼睛。   然后这小子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友好,点点褚宝的脸蛋,可是。这个霸道的小妞以为自己受了挑衅,然后对着那短胳膊就留下了自己的牙印。   然后又看看周围不是熟悉的环境,而且没有熟人在身边。索性扯开嗓子开始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刚吃了一半宴席的冯家人都赶了回来。   涟漪看着梅花怀里那个乖巧的小娃,头痛不已,“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突然跑到咱家来了”   杜氏瞪大眼,“啥?让我瞅瞅,这么白净的娃。看着也是精贵的,别是别人不要的吧?”   褚越摇头。“不会,要是被遗弃的话,不会什么东西都不留下来,别的不说,生辰八字总是要交代清楚的,而且你看这孩子身上的衣着,价值不菲,不像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起的”   “那这可怎么办?”榭雅有些头疼,“不然咱们去报给官府吧,总不能一直在咱家留着,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还以为是咱们拐带了人家孩子,现在拐子可多了”   “哪里有人拐了孩子大摇大摆的藏在自己家里的,要我看这孩子也是乖巧,不如先在咱家呆着,等会了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找”温颜在一旁补充道。   这个提议还是很中肯的,二婶家里今个这么乱,没准是谁带着孩子来串门,然后不小心将孩子给落在这了,等一会人都吃完了,再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来接孩子,如果没有的话,也只能送到官府里去了。   褚宝现在趴在涟漪的背上闭目养神,显然是哭的有些累了,然后褚越想要插手报过她,涟漪摇头。   褚宝已经快要睡了,今个估计看见她抱着那个小男孩,这心里面是不乐意了,不然也不这么清晰明白的表示出来自己的不悦。   “你叫什么名字啊?”榭淳费力的将小男娃给抱在怀里,不停的逗弄着他,然后看到他胳膊上淡淡的快要消失掉的小牙印,朝着对面的杜氏道:“娘,我看我这个外甥女倒是不简单,看起来长大了脾气好不了”   “怎么说呢,那可是你亲外甥女,哪里有当小姨的这么说……”眼神晃倒男娃的胳膊上,表情带着些讪讪,“那啥,你二婶那边还没有忙完,我先过去看看有没有要搭把手的,还有,刚才你三大娘跟我说了,说前几日连着下了几场雨,这腿脚是难受很,一会要你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说着杜氏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帘。   那小男娃不哭不闹,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膝盖上,任那双手不停摩擦着自己的脑袋。   因为家里突然多出了个不速之客,所以一家子都没吃好,丛涛褚越他们还是要回去的,因为男人必须要上席面,这样才是给了冯家面子,而涟漪以及榭雅,则是巴不得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解脱了。   下聘这天是不同人送贺礼的,简而言之今天就是来吃白饭的,当然也不是白吃,这都是一个村的,有来有往,今个吃了你的,明个我就去你家吃了你的,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可是涟漪姐妹两个可就受不住了,那席面上啥人都有,一个屋子挤得的满满当当的,嘈杂的环境根本就不能让人好好安生的吃饭。   况且,这一碗菜一桌子的人吃,七八个筷子伸到一个碗里,七上八下的搅和着那碗里的东西,小娃子黑乎乎的袖口不断的跃进了涟漪的眼里,这饭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正好家里的闺女也没吃饭,这次倒是有了好由头,遂在家呆着。   田桂花是准备在厨房做饭的,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娃娃,总要填饱了两个人的肚子的。   家里的菜不少,都是方才从对面拿来的。   涟漪走进厨房笑道:“让我来吧”   田桂花自然是不肯,忙洗着手里的菜,说道:“你这肚子都大了还能在灶火边上忙活?我看着都害怕的很,小姐您稍微等一会,我做饭快着呢”   涟漪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趁着孩子爹不在,给闺女做些好吃的罢了,这怎么就这么困难捏?   “这样吧,你既然不放心我的话,那这样好了,我做,你在旁边给我打下手”   田桂花想想,还是同意了,她知道涟漪的性子,这还是给留着余地呢,这脾气要是上来了,自己连打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成,我在一旁候着,您要是要什么东西,或者是洗啥菜,都只会一声”   涟漪点头。   闺女爱吃甜食,这会最好给她做一个甜点的东西。   交代田桂花去看看隔壁还有没有豆沙馅。今个要招待未来女婿,这豆沙包是必不能少的,这次要是想给人家做个甜的,最好要用这个了。   好在,这个馅还多的很,挖回来一大碗。田桂花弄不清楚涟漪要干什么。   土豆蒸好了,去皮碾成泥。   又在里面加上一些糯米粉,因为家里的孩子比较多,所以会时不时的备些这个东西,还有,褚越对这糯米粉很感冒,好几次都吃这个吃撑了。   土豆泥,糯米粉,白糖搅和在一起,活成软硬适中的面团。   “小姐,这是个什么做法,真稀罕啊”田桂花苦哈哈了一辈子,这年轻的时候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做饭都是糊弄来的,后来好运气碰到了好主家,这吃食上也琢磨不出来什么好的花样,这会看见涟漪在这忙碌着,倒是将打下手的事情抛在脑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学着如何做这个东西了。   涟漪教的也细心,等田桂花学会了,以后也好给远宝他们做。   “看见了没?”涟漪挽袖子,把一个面团赶开,在里面塞进去一点豆沙馅,然后小心的搓揉成一个团。   “咱们这次做的是葫芦样子,手捏在上面,这么轻轻转过来”涟漪不停的做着示范,不一会一个小巧的葫芦样子就展现在眼前。   “小姐,您的手可真是巧”   “这个也不难,你也看着了,等会去别处挖一些韭菜过来,不要太多,手指粗那么点就好了”   这些准备工作是做好了,再拿出几个鸡蛋,磕在碗边上,新鲜的鸡蛋最好,这都是从二婶家的鸡窝摸出来的,将这鸡蛋液抹在小葫芦身上,拿出一些白芝麻,洒在这葫芦上面,坐油锅,等着油差不多的时候,再放进油锅里炸。   等差不多捞出来的时候,再将葫芦那里系上韭菜叶。   葫芦做的很是成功,尤其是在成品上撒了好些糖,让她满意的是,等端到闺女跟前的时候,那小妮子眼睛都直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熊孩子   正巧那个娃娃人家也清醒了,此刻一双黑黢黢水汪汪的眸子不断望着涟漪手里的小葫芦,“我来喂她?”褚越将褚宝抱起来,低声问道。   “算了,还是我来吧”涟漪用手摸了摸这小葫芦的温度,摇头算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东西里面加了不少的糯米,都知道,这糯米小孩子是不适合吃那么多的,小孩子肠胃弱,不好消化。   褚宝貌似笑的露出了那即可米粒般的小白牙。   “那也成,不然一会让她看见你抱那男娃,肯定是又要哭鼻子的”   将孩子抱过来,拿起一个小葫芦塞进她的嘴里,褚宝先前很是稀罕,不过也只是小孩子对新奇东西好奇罢了,玩耍了一会后,也没觉得多么有意思,就想要把东西送回涟漪的手上去。   小手上沾染上不少的砂糖,涟漪将她的小手塞进她的嘴里,果然,感受到一丝甜滋滋的味道后,褚宝彻底是兴奋起来,手不断的伸出来,想要把那东西给重新拿回来。   这次对嘛,这才有些小孩子的样子。   这韭菜只是为了看得样子好看,是不能给小孩子吃的,再说人家小丫头根本就不吃那东西。   褚越拿着另外一个葫芦塞给了那个小男娃的手里,人家乖巧的开始自己吃了起来。   这要是自己的儿子该是有多好啊。   糯米葫芦很小。里面塞得又是豆沙馅,孩子很爱吃,于是。褚宝是吃过一个后,嘴角都已经是油渣渣了,小手攥着涟漪的手还是不放,油哄哄的,眼神渴望的望着小盘子里。   涟漪这次的态度很是坚决,闺女对这东西没有节制,不能让她多吃了。   “去给小小姐炖个鸡蛋过来”涟漪交代给身边的梅花。   原先还有一个丫头的。但是现在正在那边忙的厉害,这会给小丫头刚吃完。再带着她在院子里溜达会,消消食,再吃些蛋羹。   褚宝走路还是有些歪歪扭扭的,明显不如人家小男娃走的稳当。“你可不许再惯着她了。都懒得啥程度了,你也不惜的说她”   褚越依言拿出来一条宽宽的布条做成的绳子,绑到褚宝的身前,然后两只手紧紧的抓住绳子的另外一头,这样小家伙也有个保障,不至于一下子摔了。   果真,在涟漪还看着的时候,小家伙讨喜的望着涟漪,就是不想走一步。这人精的很,看见自己娘皱着眉头,才不甘心的迈着小腿磨蹭的往前走。只不过,这走一步还要晃三晃。   榭雅走过来,看见外甥女走了路都要投机取巧,不知该怎么来形容了。   褚越两条大长腿别扭的弯曲着,孩子太低,他的个子又高。不这样的话就跟牵着一个宠物似得,孩子也不舒服。   涟漪看了许久。那小男娃此刻手里捧着先前没吃完的糯米葫芦,轻巧的走到了涟漪的脚下。   看看人家,比自己闺女大不了多少,看着可真省心。   “你们先在这走着,我去厨房看看鸡蛋羹有没有炖好”随后又扭头交代跟在身后的梅花道:“看着一会小姐走的累了就喂她点水,还有给那小少爷也喂点,小小姐不爱喝白水,记得一会给她加点蜂蜜,不过也不要加的多了”   梅花连连点头,涟漪刚走了没几步后,又急忙回头道:“对了,那小少爷要是吃糯米葫芦的话,最多再给他半个,剩下的都放在屋子里,等着远宝少也来了给他吃,还有,看着点姑爷,别让他再喂褚宝吃别的东西了”   褚宝这几天很给老爹的面子,几乎是他喂什么自己都会吃,吃完后碰上闺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获得两个香喷喷的吻,这人上瘾,所以兜里会时不时备些饴糖类的东西。   小丫头自然是开心了。   涟漪很是忧心,照这样子下去,这牙齿还没长好呢,估计就要被这虫子给吃光了吧?   鸡蛋羹加的水有些多了,所以涟漪在厨房等了有一小会,等鸡蛋液体凝固了,往里面添上一些醋和香油,等垫着布子端出去的时候,眼前一幕彻底让她哭笑不得。   那个刚捡来的小男娃,直愣愣的站在褚宝的身前,拿着自己方才没吃完的糯米葫芦递在了自己闺女的眼前,褚越手里抓着绳子两头站的是笔直不已。   小丫头两只胳膊紧紧拉住小男娃的手臂,小脑袋几乎是埋在了人家的手心里,不停的吃着那葫芦里的红豆沙。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自己闺女怎么就这么爱吃呢,活脱脱和她二姨一样,不过,人家还没榭雅好养活,最起码,人家只要是稀罕的东西就爱吃,她可不是这样,好吃的东西多了,但是要是不甜,人家照样是兴趣缺缺。   此刻,涟漪咳嗽咳嗽嗓子,算是给那顶风作案的三人一个警告。   褚宝的动作更加迅速了,褚越假装看不到自己,视线不断往别处转着。   想要弯下腰抱起那个不省事的闺女,褚越却先她一步,弯腰抱起了她。   “媳妇,孩子只是饿了,虽说她还小,但是你给她吃的也太少了点”   涟漪瞪了他一眼。   这老子可真是十足的‘孝女’啊。   将鸡蛋羹塞进他的手里,涟漪道:“给,你自己去把这一个鸡蛋喂到她嘴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然,你别想今后有机会给她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褚越点头称是。   炖了有两碗的鸡蛋,除了自家孩子,也有人家孩子一份。   褚宝心满意足,一脸的红豆,涟漪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索性也不喂她,将人家小男娃给抱来,一勺子一勺子喂着他。   就在这时候,木门突然被人打开,原先以为是吃席回来的冯家人,但是不是,来人谁都不认识。   褚越站直了身子,一脸不悦,沉声道:“你是谁?”   那男的,正是先前把这男娃给抱来的男子,先前他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家里有人,此刻看着这院子里的男女,通身富贵气派,早就吓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我是来接人的……”   男子脸上布满了红晕,肉丸徘徊在他脚下,被那刺鼻的酒气熏的打了个喷嚏,随后汪汪汪的朝着他叫嚷。   “你接谁?”涟漪狐疑的将孩子往怀里抱紧了些。   要是真的是来接这怀里淡定的小男孩,可是这孩子的样子并不像是认识他,还有,这男子虽不能说长得难看,但也只是一般人的模样,断不会生出这样俊秀的宝贝,而且,这孩子见他进来,也不像是多熟稔的样子。   要是认识的,怎么也得要表示一下喜悦吧。   但是这小娃子眼里全是陌生,视线不断追随着褚越溜闺女的身影。   “你说这个孩子是你家的?”榭雅手里攥着一根小黄瓜,嘎吱嘎吱吃的欢,清脆的声音让那小娃子的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   “嗨,夫人们,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家的,这可是我们主家的少爷,这样说吧,我媳妇是这孩子的乳娘,我在徐府里当门房,这不,我家夫人和老爷有事出远门去了,把孩子留在了府里,我媳妇负责照顾孩子”   涟漪点头,就说平日自己和褚越出去的时候,褚宝都是交给奶娘照顾的,孩子爷爷奶奶是能照看,但也只限于在视线之内,不可能一直抱着孩子,身子条件不允许。   涟漪摇头,“那你们怎就把孩子落在了我家?”   这孩子不哭不闹,实在是乖巧的很,再说了,哪有人能把主子家的孩子扔在别人的家里?   “嗨,这不是家里有事嘛”   孩子这么金贵,男子现在脑子也是昏沉沉的。   闻言讪讪道:“这不是媳妇兄弟办事嘛,我帮忙来了,然后然后这贪杯,喝的有些多,后来打听了一下,知道你们两家是亲戚,就,就把孩子给抱来了”   几个人哭笑不得,这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是大体上还能说的过去。   “你是那后生的姐夫?”涟漪抓住了重点。   “让您见笑了”男人搔搔脑袋。   这也怪不得他啊,谁都知道这冯家的酒威名远扬,平时买酒都得排着号买,更何况这次是招待客人的都是特意酿的酒,市面上都买不到的,他一时间贪杯,这就喝的多了点,等回过神来,才想起这小少爷还没有抱回来呢。   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这酒也吓得醒了一半,这要是小少爷出了个什么差错,他们夫妻两个就是赔上命也难以收场。   还好,看起来小少爷精神面貌不错。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几人即使心有微词,也不能说出来,这将来七拐八拐,带着些亲戚关系呢,总归是要给人留下面子的。   “姐夫说笑了”涟漪尴尬道,随后招手将梅花找来,“去看看那院还有没有多余的酒,去给亲家送两坛过去,就说是我说的”   “这怎么使得”男子连连摆手。喝酒喝到兴起,忘了小少爷的事情已经是犯了大错,回去媳妇知道了自己是要跪搓衣板的,要是再问起来这个酒的话,那自己真是百口莫辩。   可是,怎么办,他真的好想顺水推舟,要了这两坛子酒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炫富   炫富   他眼里全是*裸的渴望,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夫妻俩也不是白混的,即对他有些看法,又觉得这人率直憨厚的可爱。   “给,先把孩子抱回去吧,今后可不许再这样了,这孩子多金贵,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涟漪想了想,用了一个较为适当的口气跟他说道。   男人连连点头,可是等到涟漪侧着身子要给将孩子递给他的时候,那徐加上少爷又扭捏上了,怎么着都不舍得将身子转回来。   这又是怎么了?   涟漪望着褚越,却发现这时候的他视线早就没在两人的身上,帮闺女扭着那细细的小辫子。   等对面那男子,将手伸到更近一些的时候,那小娃子竟然学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将涟漪的脖子牢牢抱住。   “这,这,我真的是他奶娘的丈夫啊,先前还让我抱得好好的,怎么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认得我了”又扭头朝涟漪解释,“少夫人,我可真的不是拍花子”   “我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你看这孩子老是不听话,要不,咱们……”   男子瞪大了眼无措望着两人。   “那不如咱们把这孩子的乳母,也就是你媳妇带来,没准孩子自己见到了,自己就跟着你们过去了,小孩子眼生”榭雅在旁边提议道。   这个提议不错,但是这男子想想一会又要面对自己媳妇的唠叨。这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了,一步三回头道:“好,那就劳烦你们稍微等等了”   姚大夫今个跟着一道回来了。原因是好些日子没见涟漪姥爷了,这会回来早就被事先知道了消息的杜江波给接过去了,去的时候没忘从县里拿了好些酒过去。   大多数都是涟漪先前准备好的养生酒,再说这两个老头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唠唠嗑也好。   榭淳被杜氏拉过去了,说是要给一个不知隔了多少辈的老人看病。   果真,等了稍稍片刻。门外跑来一对中年夫妻,那女的一边走一边朝着身后的男人嘟囔。仔细听好像是说什么‘喝酒误事’‘今后再也不让他过来’‘回去有你好受的’云云。   看的涟漪一阵羡慕,话说她曾经也是这么希望的,嫁给一个朴实的乡下汉子,等他犯错误了再学娘的样子点着他脑门。嗔怪两句。   这辈子是没希望了,还是把希望放在闺女身上,最好是给闺女招个上门女婿回来,孩子她爹想必是爱的很。   回去了跟他说说这个想法。   转眼间,两人就已经到了眼前。   那妇人道:“真是不好意思,叨扰了亲家姑娘,是我家当家的不是……”   不同的是,那怀里的小男孩还是没有要找她的趋势,怪了怪了。别人都说有奶就是娘,这奶娘也是娘,奶了他也有小两个年头。怎么看的他这么淡定?   “这个……”涟漪尴尬,抱孩子抱的时候不短了,自己肚子还有一个呢,这么一来,就显得有些疲乏了。   “我来吧”褚越一手就要接过孩子。   这下倒是轻巧的很,那小男娃轻松的被褚越接过去了。这倒是让涟漪不解了,先前这娃子也没找褚越啊。   停顿了片刻。她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原来是自己闺女招了人家的青睐,这会被褚越一手揽在怀里,羞涩的露出讨好的笑容,友好的表示自己的欢喜。   褚宝依旧是爱答不理的模样,小样子忒是淡定。   这会那夫妻两个也是看出门道来了,那妇人讪讪道:“这个,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他们这说的好听些,是这小公子的奶娘,但是不好听点,那也就是一个得宠点的下人,主子哪里会看你的脸色行事?   再说了,他们的主子还是一个只有两岁的奶娃娃。   看他们说的真切,涟漪也信了八分,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人去那边打听了一下。   后来得来了这夫妻来的时候真的带了一个小公子,这才把孩子递过去。   夫妻两个感激不已,连声道:“谢谢,谢谢”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夫妻俩,那小男孩脸上全是不悦,不过,再三看了几眼,褚宝还是兴趣缺缺的打着呵欠,这才彻底的失望,耷拉着脑袋被奶娘抱了回去。   热热闹闹了一天,等收拾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幕。这时候回去还不晚,但是临走的时候突然有人来这通知,说是过两日村子里要重新选里正,冯通柱是要参加的。   冯通柱自然是不能走了,即使在县里安了家,但是根还在村子里,趁着第二日没事,带了香烛祭品,说是要去给亲爹娘上坟。   听杜氏说,爹在言语里说是想要变回原先的姓。   涟漪自然是没意见的,这爷爷奶奶不亲,人家有自己的孩子,即使现在面上过的去,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们,但是爹有一天冠着冯家的姓,一天就和老院扯不清关系。   别以为今个她没看到那孔氏不断拉着爹的衣裳偷偷的说着什么。   现在家里真的算是今非昔比了,以前这人要走就走了,里正选举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多你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人家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自从这建好了作坊后,村子里的经济水平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谁也要卖他一个面子的,爹可正是里正想要巴结的对象。   今个下午抱着孩子在街上溜达一圈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的梅花就拿来不少东西,大多都是农家自家不舍得吃或者拿来招待客人的稀罕东西。   小宝年长了几岁,嘴巴是没榭雅甜,但是身上已经有了读书人有的气韵,咳咳,说的不好听些,就是书生气,这要是再说的直白点,那就是傻气。   涟漪很是害怕他将来变成书呆子。   所以只要他在屋子里呆的时间长点了,涟漪必定会开始不停的捣乱。   用自己的话说,小宝已经算的是富二代了,干啥要活的那么累,还是充分的享受生活来的比较重要。   胸无大志,受到了相关人等的好几个白眼。   现在大人教育小孩子,都开始要说,看看人家冯家大房的那几个孩子,都个个出息的很,怎么怎么着怎么怎么着,弄得小宝现在一进村子就被人远远隔离开了,好像是瘟疫上身一般。   这会,涟漪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黍米地道:“小宝……”   梅花怀里的褚宝和远宝同时望着她。   “那个,说的是你小舅舅,不是你”涟漪摸摸闺女柔软的发丝。   傍晚的风已经带着些凉意,吹动那绿色的枝干,出奇的美丽。   涟漪开口道:“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咱家自己的,现在黍米是个什么行情,你估计还不知道的吧?”   小宝身子还没怎么长,此刻只到涟漪的半个腰,闻言抬头看看,摇摇头道:“大姐,我是不知道的”   “这样说,这黍米现在是好东西,咱家的种子也比别处的好,结出来的穗子饱满,所以这几百亩的黍米地,除了酿酒之外,大多都是当做种子来卖了,一亩地再少说都有一两不到二两的银子,你也是学过算数的,你算算,三百亩大概是多少的银子?”   小家伙已经学过了九九乘法表,都是涟漪教会的,现在这好处就上来了,小嘴飞快道:“是三百两到六百两之间”   “对啊,你再看咱们村子里,一年的花销是多少你知道吗?”   小宝这倒是被难住了,连连摇头。   “要是照着咱家的消费水平来算的话,五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像是二婶家的,三两也是好的,至于……”那个三叔就不说了,反正银子没个够,这会不知道他的消息很好,省的将来记挂。   小宝歪着头,显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涟漪继续道:“就不单单算咱家酿酒作坊啥的,就是这地一年的收成,也够你吃喝无忧的”   这就是在*裸的炫富了。   她们三个闺女也就用爹娘给准备些嫁妆还有私房钱,别的是不用花家里的钱的,这样一来,家产都是大哥还有小宝的,所以,人生及时行乐,做啥要学书呆子,整日埋头于书本呢。   亮亮底儿,也让他今后压力小点。   她们几个没享受的福气,小宝一定是要享受的。   梅花简直憋笑憋到受不住的份上。小姐这是存心来捣乱的好吗?   好在小宝是真心爱读书的,所以才没受到涟漪的蛊惑,早早踏上败家子的行列。   后来被杜氏知道了,气的说不出话来,哪里有人这么教育弟弟的!   后来肚子就跟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很快大了起来。   这身子上的毛病也多了起来,那脚肿的比原先大了不知多少,就连那先前的鞋子,这会也挤不上去了,那架势看的能和褚越穿一个号。   尿频尿急这现象也多了起来,弄的她每天都不敢喝那么多的水了,生怕夜里睡得正香的时候来个洪水泛滥。   闺女也被移到了奶娘的屋子里,因为她也没精力照看了,出门的时候携带两元大将,一个是圆脸小丫头,另一个就是陪嫁来的梅花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买闺女   里正选举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褚越带着一家几口回县里去了,杜氏因为在县里稍感无趣,所以这时候和梁氏说起知心话来,却是怎么也不想要走了。   榭雅则是听不了娘亲的唠叨,在涟漪一家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就要拉着丛涛一起回去。   “你大姐回去是要当家,你这么急着回去干啥,县里闷热的很,哪里有咱家凉爽轻快?还是在家呆上几天,届时咱们一道走吧”   榭雅尴尬的咳嗽了一下,她要怎么说,难不成要正大光明道:“娘,我就是受不得你,所以才急着走啊”杜氏她亲娘会赏她两个脑瓜崩的。   “娘,大姐要当家,我也是要当家的,县里的生意还有一大摊子呢,我必须要回去看看了,不然我在这呆着也不放心啊”   杜氏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眼皮子往上翻了翻道:“得了吧,就你那脑袋里想的什么我能不知道?这就是嫌我唠叨呢,你大姐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个什么情况我能不知晓?”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家不如大姐家事情多,有钱呗,虽然让自己想想,却是明显的表示出这个意思,再说出来就格外伤感情了。   丛涛忍住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媳妇。   家里一支独大不错,但他安全是心甘情愿的受压迫的。   就这装个时候,大门外传来了又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杜氏不悦的放下手中的寒瓜,嘟囔道:“这都已经完事了,怎么还一直来找个不停啊”   因为选举的是里正。所以当选的有里正儿子儿子还有一个后生,那后生好像是和那县令占着什么关系来着,所以这两大种子选手一度来找冯通柱来拉票。   在这时代,拉票拉的很是猖狂,一点不比后世竞争压力小,尤其是现在冯通柱炙手可热,这作坊里的一大半人都在观察风向呢。   只是要等冯通柱选完。再决定自己要选择谁。   这里正一家和另外一家也知道里面的门道,所以趁着没人的时候来家跑了不少次。带着的东西也不少。   这时候就体现出来谁口才好的优势了,里正一家自然是将两家先前的交情给摆出来了,说是都是土生土长的白杏村的人,知根知底的。总比把这个重任交给不清不白的另一个人好吧。   而且,还不漏声色的说了句,你家现在的河滩地还有如今盖作坊的地皮可是哥哥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弄好的。   冯通柱只能苦呵呵的点头。   那另一家也来了,那婆娘手里掂着一个沉甸甸的篮子,上面用一块花布给蒙住了,等打开一看,一家子吃了个大惊,原来是满满一篮子的银子!   冯通柱当下脸就不好看了,如果说先前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或者是选谁。但是这次完全是知道了该怎么做。   这老里正这一辈子说是没吃点油水,谁都不信的,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先前也是看过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这银子来路肯定是不正,没准就是从他那什么亲戚那里拿来的。   现在就这般势力,倘若有一天要是真的让他当了里正,这村子还不被弄的乌烟瘴气啊。   这是一个催化剂。所以冯通柱把握住了方向,直接选了里正的儿子。   以为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没想到今个又来了。   打开房门一看,来人倒不是那些人,而是一个一对年轻夫妻,怀里抱着一个熟悉的小娃子。   “你,你不是……”   来人是前几日突然出现在他们家的那个小娃娃,这次,这小娃娃被男人抱在手里,脸上挂着的是和煦的微笑。   “打扰了”   杜氏被那妇人通身的气派给镇住了,喃喃道:“这是……”   那人身后是妯娌家的亲家。手里捧着好些富贵的东西。   那妇人先是打量了院子一下,看着里面略微有些空荡,暗笑一声,原来当家的还说这家不可小觑,现在看看也不过尔尔,这名声倒是不小。   “你家那个小姑娘呢?”不等别人说话,这妇人自顾自说了起来。   榭雅一步一步慢慢走来,睥睨的眼神盯着她道:“你又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那中年老实夫妻在后面擦了擦头上溢出的汗。   夫人说话这口气,委实有些不太客气啊,两人现在都有些后怕,自从上一次回到府里后,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提这回事,但是明显的,这小少爷就有些不配合了,整日蔫蔫的,先前被人逗逗还会给一个笑脸,现在也只是皱着淡淡的小眉头,让人有些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这徐家是做海上生意发家的,年轻时候就冲着一股的拼劲,后来有了人脉后,自己退居幕后,因为先前各个关节都打通了,在海上也是小有名气的,回来后,听家里人的话,找了一门亲事成亲生子,这个是老大。   儿子不开心,当娘的自然也不开心了,想想儿子不对劲是在夫妻俩出门后发生的,索性就招来奶娘问了,儿子闷闷不乐,这人肯定要负起责任的。   后来竟然知道自己儿子和一个乡下小妞玩耍了一整天,而且走的时候还带着些恋恋不舍,自然就不高兴了。   这会的等富贵等级还是分化的还是表严重的,徐家的宝贝儿蛋被一个乡下小妮子给招呼住了,这当娘的脸上自然是没光了。   先前以为儿子只是缺少玩伴,特意找来几个可爱水灵的小丫头陪着他完,但是人家就是赶不上眼,每天安安生生的坐在自己的毯子上。学他老子装深沉。   这么一来也不成,这要是老太爷回来了,看见孙子少年老成,可不能开心的了,这老头最是喜爱天真烂漫的孩子了,要他说,这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年纪一点点就装深沉,这老了,还不得成石头脸?   这老祖宗可是攥着家产呢,这孩子要是不得宠,将来拿什么东西和二房争斗,这不,也顾不得那家人是不是村里的了,叫上奶娘夫妻带路,自己抱着儿子过来。   看看,能不能将那个丫头带回去,统共就没多少银两嘛,就当是给孩子买了个玩物了。   心里建设做完后,徐夫人伸头往院子里望去,声音带着些不悦道:“你家那个小丫头去哪里了?快抱出来让我看看”   男人在一旁没说话,显然也是认为给儿子买一个小丫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榭雅想笑了,这女的来这意味不明啊。   “哪个小丫头,你倒是说的清楚些啊”   “就是前几日和我家儿子玩耍的那个小丫头,我家看上了,说说多少钱,让我们带走吧”   “夫人,您别说了……”她身后的奶娘羞愧的脸都红了。   杜氏这暴脾气上来了,上前就要找她理论,她家的孩子是她能买的起的吗?   就是搭上她十个儿子,也比不过她家褚宝的一跟手指头。   “我家的娃娃不卖”这是榭雅悠闲的说话音。   “不卖?为啥?你们出多少银两我们都买的起的”   那徐夫人看自己儿子的眼睛不断搜寻着院子,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快乐,这声音就越发的急促起来。   “嗨,看看你们,我说了,你们买不起的”   徐家少爷开口了,将自己妻子拉到一边,笑意连连道:“是内人太心急了,其实我们没有恶意的”   看几人还是没和他说话的念头,自己尴尬的咳嗽了一下。   “你家是干啥的?”那徐夫人眼里,这一家子人就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看的上你们是福气,干啥扭扭捏捏的,要是想要抬高价钱就说,这般吞吐,不愧是乡下人。   冯通柱涨红了一张脸,“我家是卖酒的,姓冯”   那徐少爷的眉头皱了皱,片刻后,拦住媳妇继续说话的声音,语气也带着些恭敬的意味,“敢问,桂香楼里面的菊花酿。可是出自你们之手?”   杜氏不等他回答,急忙道:“是啊,是我们家的怎么了,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我家,你要是敢在我家胡来的话,小心我女婿……”   威胁的话还没说话,那徐夫人开始捂嘴笑,“你家不就酿酒酿的比别处好点吗,哪里用的着这么……”   “敢问大兴县的褚家,和贵人家是什么交情?”那徐少爷已经变了神色,语气也变得有些恭敬。   现在大兴县褚家是站在最高点的,这就凭着手下几个酿酒好师傅,就已经将名声给打到宫里去了,现在真是得圣眷最深之际,这要是得罪了人家,这以后可是不好混了。   “没啥关系,就是受罪要喊我一声小姨子”榭雅搬着一把凳子在凉快地方坐下,悠闲说道。   夫妻俩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没成想,人家过的这般低调,不显山上的,其实骨子里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那那先前那个女娃娃呢?”那妇人惊讶的瞪大了眼。   “很不巧,你要买的那个丫头,正是我家那个姓褚的姐夫家的掌上明珠……”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谁要拐带谁   褚家门房说是有人来拜访,涟漪现在身子重,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前来拜访,就比如说是现在,睡得正是香甜,这突突的就有人拜访,这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揉着眼出了内室,褚宝现在肚子上搭着一块巾子,睡得正是香甜。   “外面是谁?可是打听清楚了?”   梅花将在水里投过的手帕拿出来,递给主子后,低声道:“说是徐家的人过来了,好像是做海上生意的,咱家先前也没和他们家有过交往”   涟漪擦着脸,暗暗想着是不是见过这号人物。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来了,但是听说是做海上生意的,没准是和朱俊沾染着什么关系,这次来,可能是孩子干爹来这稍啥东西了,但是捎带东西的话,也不该是两口子都来了。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索性出去看看就是。   梅花将两个人引进来,大人没认出来,倒是认出了那妇人怀中的娃娃,又联想起来这家夫妻姓徐,于是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夫人,给您添麻烦了,前几日我家儿子给您在府上叨扰,这不,我们夫妻俩刚刚知道,特地来给您赔罪,褚夫人可不要介意啊”   那妇人笑颜如花道。   涟漪急忙回答,“不介意不介意”   如果榭雅这个时候在的话,肯定要对此人竖起来大拇指。感叹这变脸术的神奇。   那怀里的小家伙已经主动伸出手来朝着涟漪索抱了。   涟漪也不吝啬,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开始打听着一些东西。   左右也是怎么喂养孩子的。当娘的在一起。也就能说些这个了。   那妇人看了一眼涟漪嫩白的脸皮,面上浮现出一抹羡慕,原本以为自己过得已经算是好的了,但是和眼前的人一比,还真的没啥拿得出手的啊。   自己手中带着的是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人家手上戴着的则是碧绿之极的镯子,此刻在她手上。配上那一截雪白的皓腕,格外的上档次。   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有些俗气了。   再看看人家头上,不过是一根翠绿的簪子斜斜的插在发间,却是无限的风情,怪不得能将这大名鼎鼎的褚家大少给拿捏在手里呢。自家丈夫虽然对自己不错,可是难免要收几个屋里人,就连她陪嫁丫头也不能幸免。   这将来开脸是早晚的事,但是听人家都说,这褚家的大少爷对人家夫人那叫一个掏心掏肺的好,也从来不找风尘女子,也没说和下面哪个丫头有染。   原先以为是以讹传讹,但是近日看到人家夫人的真面容,倒是觉得外面所说的话。到不似全是假的了。   正好屋子里传来了翻滚声,这是她家闺女醒来的标志。   果然,不出一小会。这里屋里就已经传来哼哼声了。   褚越先前也笑称道,也不知道自家闺女跟谁学的坏毛病,睡觉就睡觉吧,也不知一个劲的哼哼是为何。   不过,等着梅花将褚宝给抱出来的时候,那丫头还没从有些迷糊呢。   那新来的。和褚宝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家伙,名字叫徐泽。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尤其是看到自己闺女出来的时候,那眼珠子贼亮。   徐家夫妻在一旁看的真切,这事情要怎么办才好,原先只是以为是一个小农女,想着使个手段就弄过来了,没承想,人家这身份自家上门都显得是高攀了。   这可是如何是好,要是那褚家大夫人的妹妹,真的在人家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是闹着玩的。   褚宝完全不像是徐泽表现的那么欢快,这会呆愣的看着梅花脑后的一处地方,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呵呵,我家这闺女,还没醒盹呢”涟漪打着呵呵。   “这小小姐长得真是俊,怪不得这么讨人喜爱呢”那妇人恭维道。   自家儿子这个得性,分明就是和他爹一个样子,果真是有什么样的种子就出什么样的菜,亏得自己先前以为这儿子随她。   “梅花,去把咱们前几日做好的垫子拿出来,放在地上让孩子爬,这么热的天,咱们抱着的话,他们不舒服不说,可能还会长痱子”其实所说的,就跟那爬行垫一个道理。   那隔冷效果是没多好,但是在上面一点也不凉,视线不一样,角度不一样,看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反正,自己闺女是喜爱的很。   果真,等梅花把这垫子给抱出来之际,褚宝脸上分明出现了一种名字叫雀跃的名词,伸着胳膊不断指示抱着她的大人往那里面走。   那徐泽看到,也示意要过去。   梅花在边上看着,两个小孩很欢乐的在上面玩耍。   “这东西是什么材质做的?我也要回去给孩子做一个”   这还真是难为住了涟漪,这东西,她只是有个大概的思路,跟孩子爷爷奶奶说过那么一次,这东西完全是人家自己琢磨出来的,里面有夹层,不过,到底是怎么做的,她还真是不清楚。   那徐家夫人心里装着事,也没太在意涟漪说不知道时候的歉疚,此刻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要把先前去人家娘家那里要买孩子的事情说说。   涟漪听完很是诧异,买孩子,这事情还真是有些耳熟,想当年,褚越他娘也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的。   怎么自个闺女才一岁半多点,就已经被人给相中了?   这样想过后,再看看那小子,果然在小心翼翼的碰着自己闺女的胖胖的脸蛋,这怎么行?   还没等说出个什么来的时候,褚越从外面进来了。   或许是看见褚越太过欣喜,也或者是肚子里的孩子太欣喜他爹的到来,竟然开始在肚子里踢起来了,而且,频率还挺快。   以前也有过介绍,老大那丫头在肚子里的时候,很懒,即使踢她的时候,也是很随意,像是完任务一般的踢踢她。   这个过程往往在睡觉过程中已经进行完毕。   但是此时此刻,这感觉来的如此真实。   “怎么了?”褚越扶住了涟漪,面上是真切的担忧。   涟漪脸红,这怎么了也没法跟你说啊,我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跟你说你孩子踢我了,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摸我的肚子,所以还不如不说的好。   想了片刻,再看看涟漪的手摸着肚子,脸上没有痛楚之情,大概猜出来些什么了。   “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涟漪为了掩饰羞涩,故意转开话题。   “哦,这个啊”褚越抬高了胳膊,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见一个老伯,他这木耳是刚下雨后长出来的,还有一些今年的新鲜香菇,我就想着回来给你带来一点,等会厨房给你熬鸡汤的时候,往里面扔几个香菇。”   “少夫人和少爷的感情可真好”徐夫人由衷道。   这句话让褚越听到很是满意,遂扭头过来,象征性的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前几日在白杏村给你们带来麻烦的徐家人,这次来是就赔礼道歉了,还请两位见谅”   这人就是这样,碰上比自己地位低的,就可以一律的踩在脚下,譬如要买孩子一样,如果你要是比不过人家,自然要伏低做小了。   “这没什么大事,徐兄无须挂在心上”   两人相视一笑,不挂在心上就好,就好,别介回头你们知道了我们夫妻打着把你家宝贝拐走,那肯定就是仇人啦。   本来想要谈些事情,可是两队父母都被爬行垫上的声音给打断了,褚宝很安静很安静的在上面玩着自己的兔子布偶。   那徐泽则是也捧起来一个,讨好的凑在褚宝眼前,想要她看一眼那东西。   褚宝不耐烦的小胳膊一甩,然后那玩偶自然也就甩走了。   那小孩也没哭,就是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一小会,然后呵呵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的将那东西递还给她。   这一来一往默契的样子,让褚家,徐家夫妻都瞪大了眼。   “你们儿子脾气真好”涟漪再一次望着小暴脾气的女儿将东西扔到一边,人家小帅哥又不辞劳苦的给她捡回来。面上有些不忍。   呵呵尴尬的跟那两人说着恭维的话。   徐家夫妻则是暗暗的擦擦头上的汗。   人生得一知己不易,尤其是得到一个不嫌弃对方的知己更是不易,涟漪担心自己闺女不太合群,第一次也有了想要把这个小家伙拐到自己家来。   好给自己闺女做玩伴啊。   那夫妻肯定是不许的,还是等这小家伙自己长大了,再慢慢诱导吧。   同样,将这一幕完完整整看完的徐家夫妻,也是这么想的,自己儿子这么优秀,这褚家看起来也是不错,最好将这丫头给拐回去啊,不过,再看看这小妮子淡定的神色,好像是有些困难啊。   期间,借着这个好机会,双方也是要交流一下业务的,褚越意思是与其让外商将钱都给赚走,何不自己来干呢,可是苦于这海上这块是没法子插手,但是徐家就不一样了,现在他家这底子硬,合作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这徐家少爷说话间,也处处透漏着这个意思,想要和褚家联手,好好垄断一下市场啊。   ☆、第二百六十章 五指姑娘出山   因为闺女的事情突然多出了一门生意,褚越也没表现的特别惊喜只是看了看那正在玩耍的母女两个,敛眉道:“既然徐家少爷有这个打算的话,那还请移步到书房”   徐家少也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道:“好好好”   明日这褚家少爷连巴结都巴结不上,苦于没有门路,所以这上门生意的事情也只是想想罢了,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谁不抓住谁就是傻子。   时间过的也算是真快,这夫妻两个在褚家呆的时候也不短,最后走的时候,一家三口可算是都达成了心愿。   徐夫人旁敲侧击,打听涟漪这平日的保养方子,而她儿子,则是暂时充当了小保姆的角色,在那垫子上也不用操心这摔着碰着的,只是等人家小丫头懒得不想动弹的时候,贴心的将那扔远了的玩具给捡回来。   徐家少爷则是因为完成了大批的生意,所以心情美得很,褚越这作为主家,自然要好好招待客人了,直直喝到月亮都出来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   至于他儿子,那更是不想回去了。   可是,小孩子的天性嘛,这玩累了自然是要睡觉的,以往只是吃一个半炖鸡蛋,现在竟然能吃两个半,看来也是费了力气的,只不过徐夫人害怕自己儿子积食,等他睡在自己的腿上后,还不断的给他揉着肚子。   “今个出来倒是托了儿子的福气。不然咱们怎么能碰上贵人呢”徐夫人拍拍自己的脸蛋道。   “谁说不是呢,谁知道平时想结交都结交不来的人,竟然因为咱们儿子牵线搭桥给赶上了。咱们儿子是福星啊”徐少爷摸摸儿子的脸蛋,随后又道:“只是可惜了,这丫头家比咱们还富贵,倒是给儿子找不到玩伴了”   当爹的现在就早早的培养自己儿子的兴趣爱好了、   徐夫人不以为意,只是说道:“这没了那一个小丫头,还没有别的丫头啊,据我所知。这奶娘的小丫头估计也和那个褚家的小姐年纪相仿,不如就把她弄到府里。这平日奶娘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也是看,这样还能守着点自己闺女”   徐少爷听瓦后心里一动,后来又有些担心。这奶娘要是一个劲的看着自己闺女,懈怠了自己儿子那可怎么办,不过,据以往的观察,这奶娘也做不出这档子事情来。   第二日,趁着是个明媚的好天,徐家夫人跟奶娘说了说,这奶娘当时就高兴的摸不着东南西北了,一个劲的说着主家仁慈。   他们是没有签了卖身契的。只是说等干个几年等孩子大些了就走,这徐家夫人长了个心眼,害怕在孩子小的时候。奶娘一直跟着,不和自己亲,等孩子稍微知道点事情后,就把奶娘给撵走,到时候,自己再对儿子好些。保准让这小脑袋瓜子里记不起有这么一号的人。   “还有,听说你家和那冯家人有些关系?”就在那奶娘准备退下的时候。妇人脸上的神色严肃了许多。   “是,是……”   “没事了,今后多多走动”说完这个就没再开口说话。   奶娘一头雾水的走了。   孩子月份越来越大,终于好不容易消瘦些的身子又肥硕起来,夜里睡觉的时候翻身都是极为困难的,所以只要等到涟漪‘哎呦哎呦’的声音传来时,褚越即使睡得再牢,都会第一时间醒过来,给她翻翻身子。   有时候两个人醒后也睡不着了,点上蜡烛,交代守夜的小丫头给送上来两份宵夜,对着烛光呼噜呼噜的吃完,大多数都会吃撑,再扶着凳子坐起来,然后一遍遍的围在桌子旁边走,溜溜食。   两个人实在是无聊了,就会把视线投到褚宝身上,人家只是一个翻身,或者是一个嘟嘟嘴,再不济就是梦中一个吝啬的笑,都会让两个人津津乐道。   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两个人的眼里却像是被赋予了无数的乐趣。   就在快要临盆的前两个月,冯家出了一个大事。   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姚大夫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只是听说那山上庙里的素斋做的好吃,颠颠的说是要去爬上吃素斋。   冯家的几个年轻小辈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和姚大夫不对付的姥爷,这会也一反常态的答应了下来。   两个老头一琢磨,那感情好,等明个天亮了咱们去爬山访高人吧。   一拍即合。   这还是家里的人不放心两个老头单独出去,索性让人陪着过去,可是这坏就坏在,不跟着还好,一旦跟着了,让人家心里就不好受了,跟吃了补钙片似得,不喘气不费事的就要快步往上爬。   可是这伏天过去没多久,早上的干草上全是露珠,这一个不小心,就栽倒了在地上。   老年人嘛,即使平时保养的再好,也抵不过一个骨质疏松来的厉害。   好在人家自己是大夫,常识性的东西自己知道的不少,摸摸这骨头,好像是错位了,也不让人扶,就是再原地做着,让他去村子里找人过来。   这倒是好,想要看庙是没看上吧,还摔了屁股墩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短时间,这姚大夫是不能动弹了,好在这行李当时还没收拾走,索性一家子就暂时在这住着吧。   小宝和肉丸被打包送到了涟漪家,灭其名曰说娘嫌弃他们在家碍事,这可真算是让人郁结。   不过,好在,在这里肉丸是彻底的解放了过来,吃饭了那里都是下人特准备的肉骨头,还有专人伺候,日子自然是不一般了,而且家里还有好看的涟漪,平时吃饱了有人收拾东西,美婢小厮给自己抓痒痒,弄得它是真的不想离开涟漪这里,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夜里,涟漪不小心挨着了褚越,忍受着擦枪倒火的威胁,也要在一张榻上睡,那晚,耐不住褚越的磨蹭,想要用五指姑娘给他解决一番之际,却见那小床上,自己的闺女,此刻睁着大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两人的方向……   ps:抱歉了亲爱们,这两个上班太累了,天天加班,今天下班好晚,还没写多少字就到现在了,现在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大家见谅,明天补上,抱歉抱歉。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奔放的娃他爹   褚越涟漪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别说是做动作,就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褚宝先前夜里睡得一项很是安稳,这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醒了过来,险些把这要做坏事的爹娘给抓住。   “快下去”涟漪推推身上的褚越。   褚越脸色痛苦道:“我怎么觉得又回到了一年半前的时候?”   可不是咋地,先前怀着褚宝的时候,褚越好像也是这么憋屈的,现在好不容易卸掉一个瓜,没想到又被塞进来一个。   褚越穿好衣裳下去了,动作熟练的摸了摸她的屁股,又将孩子抱起在怀里,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孩子也是没个动静,也不哭也不闹,就是那双黑葡萄似得大眼不停的眨巴着,看着褚越望着自己的时候,还不吝啬的给他一个笑容。   褚越的心一下子被萌化了。   不过,等用了无数个姿势,逗弄了无数遍,外加哼了好多的小曲儿后,褚宝还是一副精神的模样,急着孩子爹没个办法,他急着和孩子娘温存一下啊。这闺女怎么就如此的不懂他的心呢。   不光是这样,就连外面小厮守夜时候发出的鼾声,以及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都会让她侧目,认真的望着远方,皱着小眉头,好像一副沉思的模样。   就这么持续了一个时辰,褚越的胳膊已经开始麻了,求救似得看着涟漪道:“你说。她是不是饿了?”   涟漪关顾着看热闹,倒是忘了这回事,但想想。也不大可能,因为要是饿的话,这孩子是不会委屈自己,早就开始扯着嗓子哭起来了,哪里会这么老实的在这折腾她爹。   因为怀孕的缘故,已经不能喂褚宝了。   好在褚宝这会已经不是那么难伺候了,平时多吃些辅食的话。也是很好伺候的。   涟漪琢磨着过两天来给她做酸奶尝尝。   这会招来下人,给褚宝做了些辅食过来。因为是夜里,所以只是做了些容易消化的,又在里面放了些当季的水果。   拿着褚宝的专用勺子,此刻端坐在榻上。两只眼睛不断的望着精致的小碗,乖乖的等着涟漪来喂。   一小会就已经把一碗辅食吃的干净。   涟漪几乎要大喊阿弥陀佛了,先前肚子里的这个月份大了,已经没了精力来照顾她,所以说是带给奶娘照顾,可是人家小姐不干啊,等夜里醒了的时候,时不时的会闹上一嗓子,吵得年轻父母睡不着不说。还让两个家里的两个老人不得安生。   这不,还是将孩子给留在自己屋子里了。   像现在这样不哭不闹,还乖乖的等着大人来喂饭这情形简直可以说是破天荒了好嘛。   吃饱喝足。又把了尿,以为人家能好好的休息了,没成想,放她在自己小床上的时候不闹腾了,乖巧的会给大人露个笑。   等放在床上后,蜡烛依旧点着。就看到那丫头朝着一个方向不断的看着。   褚越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低声问着涟漪道:“涟漪,你相信鬼神之说吗?”   涟漪现在困得不行。也不知道他为啥突然这么说,艰难的翻了个身子道:“为啥这么说?”   褚越的脸色严肃,“你先同我说”   “应该是没有的”涟漪睡意消散了许多。   这个时辰,说这么的话,突然觉得诡异了好多。   但是涟漪却不知道为什么褚越好好的要问这个。   “那个,我先前听说,这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所以能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今个褚宝这么反常,我有些害怕………”   涟漪虽然能占卜,能趋吉避凶,但是是从来不相信这鬼怪一说的,可是不相信的话,这一幢幢奇怪的事情也解释不通,这会听褚越这么一说,睡意消散,后背都多了几分冷汗。   “你先前是谁教会你占卜之术的?”褚越下榻,悄悄的把闺女抱来,夹在两人的中间。   涟漪为难道:“是我爷爷啊”   “冯朱武?”褚越回答道,后来又自言自语道:“不会,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能窥探天机的人……”   “不是这个爷爷啊”   涟漪有些尴尬,这明显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统共就一个亲爷爷,在自己爹还是一丁点的时候就死了,自己更是没见过,这个爷爷吧,平日就知道抽旱烟,或者是背着手去田里溜达,好像除了这两件事,已经没能让他提得起兴趣的了。   这个自然也不会也没那本事来教会她这个了。   可是,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吗?或许褚越听了会以为自己是喝多了,或者正在做梦吧。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应该关注这个吧。   涟漪有些心虚道:“那个,是一个我也不认识的爷爷……”   “要不,我给咱们褚宝占卜一下?”原则上说,这占卜者不占是有说法的,至亲者不占卜,就是害怕窥测了他的际遇,然后因果循环到自己身上,就像是黄氏那次一样。   可是,这次是自己的闺女啊。   “那我去准备一下”涟漪脸上表情变得严肃,但凡所有东西,只要和自己家人涉及上,就已经开始慌了手脚。   褚越更加担心的是,这家里是不是有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两个人中间围着一个女娃娃,涟漪拿出来已经许久都不碰的东西,敛气低眉,开始一遍遍的推算,只是,她想的是很好,事实却不这么样,她刚将蓍草放在了一边,自己闺女就以为娘跟她玩游戏,就一手拿走了,好乐呵呵的要往自己嘴里塞。   最后就算是涟漪再怎么认真的算。都抵不过一个捣蛋分子。   “算了”褚越温暖的大掌拉住涟漪的手,脸上俱是心疼的表情。   “不算了也不行,这孩子实在是捣乱。还是等我什么时候有功夫了……”   褚越也是摇头。   不管怎么样,这晚,两个人都是没了心情来睡觉了。   褚宝在天将将亮的时候,终于睡过去了。   褚越涟漪却是一夜都没闭眼。   公鸡打鸣后,两个人将孩子交给奶娘来看。   他们去找孩子爷爷奶奶商议。   涟漪一项是无神论者,但是自己都能测出生死,测出祸福。能穿越过来,难保就没有那东西。   褚宝爷爷奶奶现在是当了甩手掌柜。一项很清闲。   走进院子里,公公正在打着太极,看见两个人进来,收起动作。呵呵笑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褚越一脸的严肃,将他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开始说了起来。   涟漪婆婆道:“这爷俩是弄什么呢。嘀嘀咕咕的怪神秘”   涟漪有些吞吐,“娘,我跟你说个事……”   两波人几乎是同时说完,褚越涟漪作为小辈,虽然紧张,但还是希望有人能拿个主意。   “还有这种事?”涟漪婆婆惊呼,“难不成是冲撞了什么?还是咱家真的是有了不干净的东西?”   在原地走了好几圈后。“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去拜拜菩萨。求菩萨保佑,定时我平时的心不诚,可是,我家宝还那么小……”   “娘,您先别着急,都是没影的事。您可别着急”   涟漪看着婆婆这个样子,自己也是难受的很。   这为人父女就是不容易。事情都没个说法,就开始不停的幻想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   最后商量了好久好久,说出来的方法五花八门,婆婆还说最好是把寺庙里的和尚请到家里来,开几场法会,不管是神仙也好,那脏东西也罢,都好好的送走。   褚越不太同意,这就有些太大张旗鼓了。   “要不,我再去多请几尊菩萨?”   闹腾了好一场后,还是不了了知。   最后还是婆婆提议,带着孩子去寺庙拜拜,看看让佛祖镇压一下邪气。   涟漪的肚子有些大,这生孩子就在这一两个月了,褚越是不想让她出去颠簸了,说着自己要跟着去。   涟漪放心不下,交代说只要是马车慢点就没事了。   最后这事闹得冯家几个人都知道了,最后走的时候,这家里大大小小,都要跟着过去,就连那怀孕月份和涟漪差不多的榭雅,也要跟着去。   丛涛自然是不想让她去了,可是这人却振振有词道:“为啥大姐能去我却不能去”   这褚宝还是人家的孩子呢,也不是你的孩子。   这小嘴说起来霹雳啪啦的,丛涛根本就招架不住,最后又怕她生气气的厉害,只好应下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一连两辆马车带着一行人往山上去了。   褚越的娘已经是这寺庙的常客了,怎么说呢,那主持手下的几个老和尚,看见人家来了就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完全就是看移动红包的眼神。   就好比涟漪几个是一般会员,婆婆就是那办了vip的尊贵客人,这会来了,待遇自然不一样。   天气渐渐变冷,山里风大,褚宝脑袋上带着一个帽子,上面是一个线球,大大的眼睛格外的机灵,完全和一夜没睡像是榨干了的涟漪天壤之别。   这会还一个劲的伸出手要涟漪来抱。好在褚越不放心跟着要来,就在她撒娇让涟漪来抱,涟漪又装作没看见的情况下,只好不情愿的投入她爹的怀抱。   站的高看得远,被人抱得高,看得也远。   先是体贴的赏了她爹两个香吻,然后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贵客要来,自然方丈要来招待,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那看似仙风道骨的老和尚出来了。   先是和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后,又将人迎到了厢房里,说是要将一些佛法。   应邀而去,连褚宝也不能避免。   毕竟,这次的主角是人家嘛。   等过来冗长的一个时辰后,这些女眷终于被放出来了,榭雅很是头疼,那么长时间光是在听他将佛法了,至于是个啥也没听清楚,只是现在听别人的说话,都是晕乎乎的。   褚宝安静的在奶奶的怀抱里睡着了,人家还一脸敬畏道:“佛法果然博大精深,洗尽铅华……”   涟漪却完全认为这小丫头是因为听的太过枯燥,奶奶又不逗她玩,这才早早的睡下的。   听那和尚的意思是,要一下子在这住上五六天,好好为孩子祈福,这样能正正气,避免邪气入侵。   这会涟漪婆婆简直奉如圣旨。   山里很多时候还是不错的,空气好,视线好,吃的也好,反正是对了涟漪的胃口,可是榭雅在这吃了一顿就已经受不住了,她怀的这胎比较娇气,先前是吐得死去活来,但是这后来稳定下来后,吃的多了不说,还顿顿不能缺肉。   丛涛都是等她睡了自己去山里打新鲜的猎物的,要是没空,榭雅缠的紧了,也会让猎户亲自送上门来。   这会,不过是吃了一顿的素斋,下午的时候已经是睡不着了,摸着肚子直喊饿。   丛涛嘴上没说,但是那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对苍蝇。   但是现在天黑的早,他是不敢带着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下山去的。咬咬牙,去后山猎了只野鸡。   也是他运气好没带着什么工具就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一只,这和尚都不吃肉,所以这山里的东西都蠢得很,见到人后也不是拔腿跑,总要晃晃悠悠一会后才要飞奔离去。   这会丛涛将鸡肉收拾干净,在原地起火,将鸡肉烤好,拿了几片比较大的树叶包起来,就这么光明正大进了佛门之地。   …………   “你这样不好的”榭雅坐在一块垫着丛涛衣物的石头上,嘴里咬着的是方才不幸殒命的鸡大仙。   “佛门清修之地是不能开荤的”   “你怎么明知故犯……”   …………   “唉,也就我这么好心不断告诉你,别人谁会这么细心啊……”   …………   “不许转移话题,以后记住,佛门之地不许咱们玷污,出来吃酒好了嘛,我吃的有些不过瘾,你再去给我弄一只过来吧,还有,你个傻子是不是也没吃啊……”   就是平常的唠叨,丛涛都是听的津津有味。   看着她吃了一地的鸡骨头,嘴上油轰轰,还不停的说着,心里一动,附身在她嘴上亲了几口,这才满意离去。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榭雅砸吧砸吧嘴,暗暗对腹中孩子道:“娃啊娃,你爹是越来越奔放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咳咳,寺院里的刺激事   吃斋念佛几日,榭雅一脸菜色的回去了,别人能受得住,她可是受不住,即使有丛涛日夜出去给她捕野味吃,也是耐不住这口味单一,话说,她好像要吃桂花鱼,想要吃海陆空的各色食物,而不是这单一的野鸡,野兔,更何况,娘早前也和自己说过,这怀孕的女人最好不要吃兔子肉,不然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三瓣嘴的。   想比于榭雅的不安定,涟漪则是变得安稳了许多,她家妹妹只是在这撑了有三日的时光,就嚷着脑袋难受身子难受的下山了,褚越却陪着老婆孩子,在这山上过的格外的滋润。   山里比外面更加寒冷,尤其是在夜深时风,北风呼啸的刮,就像是变成针的利器,不断的朝着人的脑袋进发,先前还有夜里的小沙弥来送一些吃的,后来这晚上过于寒冷,涟漪索性也就免了人家的这苦差事。   自己这院子里有一个小厨房,让梅花收拾好了东西,自己开火。   涟漪没有榭雅的胆子,也不敢坏了清规戒律,所以每日萝卜白菜豆腐豆芽的吃,吃的人嘴里走淡出鸟来。   有一天涟漪突然口味怪得很,说是想要吃吃蛋炒韭菜,天已经大寒了,但是褚家找到一份韭菜却是不难,可惜被这寺院的长老看见了,笑呵呵的说了一句是‘这鸡蛋和韭菜不能吃的’   褚越当下不解,问是怎么回事。   那方丈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大荤之物,寺院是不许吃的。   囧的褚越不行。   这时日长了,褚越也有些不安分了。自己又不是和尚,吃着寡淡的菜也就罢了,可是这媳妇老是不让他碰,这让人有些纠结。   上次的经验告诉他,在生孩子的后三个月,是可以和涟漪温存的。   这不,这晚等收拾好了。孩子也睡过去了,褚越早早就开始躺在炕上了。   寺庙的厢房待遇自然不怎么好。没有厚厚的床褥,没有沁人心脾的芳香,只有单调的颜色做成的床单,还有那冰冷的墙壁。   不过。因为褚家的香油钱从来不手软,所以能让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别人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涟漪在模糊不清的铜镜下往脸上拍打东西。   褚越心急,但是还要安耐住自己的性子道:“你这每天夜里往脸上擦的是什么”   涟漪脸上俱是笑意,但还要装的不动深色,一挑眉道:“怎么了?”   “没事”褚越摇摇头,“那个,夜深了,咱们还是早些安寝吧”   涟漪点点头。   腰肢就被一双大手揽在怀中。   “嘘。你这是干啥”涟漪用手捂住他的嘴,眼神撇向小床上的褚宝。   “她已经睡了”   说来也是奇怪,先前的时候。在褚家,那一夜两夜,褚宝几乎是没怎么睡,只是望着房子一角不断的笑。   吓得两个人赶到了寺庙。   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寺庙了,这小妮子倒是睡得安稳。夜里也没醒过来,也没再笑过。   这可真是邪门。   褚越现在脑子想不到这里来。只是想着怎么变着法将她骗到炕上去。   “佛门禁地,你要放老实点啊”涟漪低声道。   “已经破戒了,再说,佛祖一项悲天悯人,想必能体会出为夫的苦楚,所以……”   涟漪扳扳手指头,好像是很长时间没进过做人家媳妇的义务了。可是现在在这个地方,这么神圣,她心里害怕啊。   最后,还是没能磨过人家,半推半就让他得呈,不过,迷迷糊糊下,涟漪觉得,真的是很刺激,罪过罪过,还请佛祖见谅啊。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7天,终于,孩子的情况稳定些了,褚越带着亲娘媳妇孩子一道回家了。   家里先前也按着婆婆的意思贴上符纸,清扫干净,又托人念了好多遍的往生咒,不管怎么样,总是应该可以了。   可是,谁都没想到,就在住进屋子的第一个下午,这丫头又开始笑了。   这就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了。   先前她在寺院是没这么反常过的,难不成家里……   这想想都觉得可怕。   最后还是前来支援的田桂花给孩子掖被子的时候突然说道:“少夫人,你家这东西是怎么做的,真是精致,看小小姐都看到目不转睛了。”   刚巧说完这句话后,那小丫头又配合的笑了一声,拍着手喊着娘。   涟漪蹲下身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在她视线范围内,好像是有一个,她前几日刚亲手挂上去的铃铛,而且,这东西都是用五彩的小贝壳穿在一起,有风来了,它就会不断的响动。   等等,难道说,这几日,她姑娘突然没了缘由,好好的就笑了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一串的铃铛?果不其然,就在她刚疑惑完之后,又是一阵风吹来,那铃铛叮叮当当的响起来。   小丫头又开始呵呵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听说好生生的又开始笑了?”涟漪婆婆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径直走向摇床上的孙女。   继而道:“罢了罢了,这个屋子想必是不能住了“   “不对,是这个家不能住了,快去把管家喊来,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好点的房子,不论价格多少,咱们都买下,还有,给少奶奶小小姐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往蒋青县里走”   “娘,等等”涟漪打断有些急躁的婆婆。   “刚刚站住脚,现在在走动的话,我怕对肚子里这个孩子不好,咱们还是再在这呆着吧,再说,我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涟漪婆婆惊诧道:“你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涟漪点点头。   随后又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涟漪婆婆自然不信,怎么可能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娘,褚宝估计就是被那头顶上冯风铃给逗笑的”涟漪肯定道,话音刚落,随手摆动了那几下,果然,刚落下声音,自己闺女就给面子的笑了。   一屋子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合着全家折腾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铃铛啊。   “老夫人和少夫人都担忧的过了,小孩子她白天睡得多,夜里自然就精神了……”随后的话她就没有听清楚了,脑子里全婆婆那诧异的脸。   自己带孩子没有经验就算了,可是自家婆婆,这都养活了二十余年的娃,怎么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想想也是,这自打她有了孩子,好像也没怎么带过孩子,难怪有事情了这么惊诧。   虚惊一场……   铃铛被挂在了闺女的脑袋顶上,不过,也是一阵子之后这丫头就已经开始腻歪了。   褚家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才怪。   自从他们回来后,这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知道了褚家的大小姐身子‘微恙’打着这名头要来看孩子。   褚越闭门不见。   不过,这并不能一概而论,最起码,自己新结识的那个徐家人,就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   那徐夫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又来了。   涟漪自己也闲着无事,适当的听听对方的育儿经,外加听听这恭维话,还是很有乐趣的,只是,这次人家来,带的稀罕东西确实不少。   甚至还有那两个菠萝的影子。   现在就能看出来人家跑船的好处了,这稀罕东西都能到手,这享受生活方面,自家是拍马都赶不上去的。   对于这些东西,涟漪向来是来之不拒,正好先前琢磨出来做酸奶的法子,这会有了这些水果,倒真是借花献佛,能好好招待人家一番。   梅花先前吃过一次失败的酸奶,这会眼瞅着自己主子要拿那东西招待客人,这表情就有了那么一丝耐人寻味。   可是,自己又不能驳回人家的面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希望主子能想清楚,从而喊住自己。   可是,最后都没喊住。   这菠萝啥的,先前那徐夫人也是吃过一次的,虽然不知道这玩意不好吃,但还是卖这么贵的缘由是啥,但这会,这就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是面子上的工程。   徐夫人怀中的小男娃对褚宝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一直伸着小指头喊着妹妹妹妹,那样子,好像不和褚宝在一起这浑身就不自在似得。   听徐夫人的意思是,先前他们往别处去了好几日,自己这儿子在家老是闲不住,一个不留神,自己竟然走到了大门口的位置,好在被门房看见了,送回了屋子里。   “您说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大胆呢”徐夫人头疼道。   随后又不漏声色道:“真羡慕您家的小小姐,安安生生的,可比我家这个好多了”   这徐夫人见到褚宝后,人家就是安安生生的模样,其实是褚宝不待见那徐家小子,每次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在他们眼里,自然就是安静沉稳的模样了。   涟漪笑笑,摸着胎动比较明显的肚子。   “咱们去厨房看看吧,别介这厨子不会折腾这好东西,都浪费了”   菠萝最好是削皮后放在盐水里泡上一段时间,这徐夫人先前说吃的味道有些涩,大概就是这个缘由,等泡好了,也能让闺女尝尝鲜……   ☆、第二百六十三章自愿为妾   拍马屁是一项技术活,但是要把马屁给拍好,还要让对方很是受用,这就有些不容易了,但是有很多的人,在这一方面有很深的天赋,所以对于正直不已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拉不下脸的事情,可是在人家眼里,却有些手到擒来的滋味。   涟漪的酸奶做的很是成功,尝了一嘴,已经带着些发酸的味道了,这个时候温度低的很,她为了做出这么点酸奶,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好在这次成功后,可以留些酸奶当做是引子,以后做起来的话,也不是这么的费劲。   褚宝看到娘嘴巴一动一动的,伸手指着涟漪开始喊娘。   涟漪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这东西现在还有些发酸,是因为没有放糖进去的缘故,不过,看闺女这猴急的性子,好像是等不到这糖过来了。   也好,拿起一勺子挖了少许,往她嘴里塞去,果然,片刻后,这小丫头精致可爱的五官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涟漪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跟在旁边的徐夫人急忙拉回来儿子不断想要尝尝的小手,脸上笑得自然,这心里却在嘟囔着,这冯家的夫人也真是奇怪,好生生的倒是拿自己闺女来开玩笑,没看见那可人的小丫头现在都是什么样子嘛。   “你要尝尝吗?”涟漪估计是感受到灼人的眼神,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示意那徐夫人。   “不了。不了,这东西不多,还是让小孩子吃吧。咱们大人就委屈些吧”   看看,这就是文化人,为啥现在这男的喜新厌旧,可仍旧不能抛弃糟糠,这才是能拿的出手的媳妇啊,要是跟着那些小妾莺莺燕燕的出来,只是知道来回比划的谁穿的好谁吃的好。谁的胭脂水粉好,哪里知道说这些夫人间的交际用语?   涟漪也知道。这人估计是害怕自己做的难吃呢,所以才委婉的拒绝了。   不过,也是你不识货,等一会加上糖。再浇上那些菠萝粒,保准让你吃到不想走。   这会卖个关子,只是捞出那菠萝,看看现在味道怎么样。   褚宝那丫头估计是前车之鉴,现在看见涟漪嘴巴动,也不敢再要着吃了。   味道倒是差不多,将孩子递给奶娘,自己开始做起来水果酸奶。   相比于纯酸奶的做法,如今这酸奶水果就简单的多。先是在里面加点糖,然后再将这些菠萝切成小块,和酸奶搅拌均匀。   交代下人将东西给拿到前厅。这次涟漪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了,都多少年没有吃过酸奶了。   这次再喂给小丫头,明显人家已经不再是那副样子了,将脸蛋扭到一旁,玩耍着自己衣裳上的流苏,如果不是涟漪执着的要把小勺子往她嘴里塞。人家是不会看一眼的。   最后,估计是被涟漪磨得没了法子。这丫头才斜着眼不情不愿的看了她一眼,根据涟漪的猜的是,人家肯定说的是,你确定是要让我吃吗?   涟漪坚定的点点头,就当是回答你必须要吃了。   徐夫人欲言又止。   最后那小勺子还是被送进了小丫头的嘴里,最先还是平静的眸子霎时间泛起水汽,眼珠子再一转,似乎是砸吧出来了这味道是如此不一般,索性想要拿起勺子自己来挖吃来的。   这就对了嘛,不怪乎她这么辛苦的给她做吃的。   这一转变很快使得对面的徐夫人惊讶,先前吃的时候不还挺不乐意的吗?怎么这会看起来确是欢的很。   所以等涟漪再次谦虚的时候,这人有些沉不住气了,点头答应道:“那感情好,这次拖您的福,我也好尝尝鲜”   心里却在打着主意,这冯夫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即使不好吃的话,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就是自己吃点亏,也是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   不过这吃的味道很好,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下一颗,就已经拿起勺子喂自己儿子了。   这两个小人吃的很是欢乐。   最后,吃饱喝足的两个人被奶娘给带下去了。   就在涟漪以为这日子就要这么优哉游哉的过去后,才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杜氏来家里串门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好些日子没见的混沌西施,也不知道这会人家怎么上门过来的。   杜氏看见家里有人,而且还是个熟人,想起上次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这架子也摆起来了,后来还是徐夫人自己虚心的说先前是自己眼睛长在天上,没认出来贵人。   又巴巴的说了好多的好话,外加允诺好多的东西,这才让人脸色变得好些。   涟漪看的真切,这徐夫人果真是厉害,先前说了好多见娘还是原先的样子,这心里也是惴惴,当无意间说起要送东西后,这眼神唰的亮了起来,这才对症下药,说了好些东西。   不过,好在两个人算的上是握手言和了。   来着是客,再加之这混沌西施算的上是看着她们长大的人,所以涟漪还是很尽心的来招呼人家的。   不过,后来涟漪才知道,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   这时候,涟漪的肚子也有九个月了,平时走起路来那是颤巍巍的,尤其是现在入冬,外面有点水就会结成冰,涟漪身边必须要有人给陪着。   这会见客人来了,屏退了下人,自己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招待她。   褚宝吃饱喝足马上要睡了。   杜氏拉住闺女的衣裳道:“你婶子来说是要给你说些事情,你先等等”随后又将她拉到一侧低声道:“你可要好好跟人家说,别学你妹妹那暴脾气,我问你婶子了,她还神神秘秘的不和我说,待会你好好的问问,现在褚家你也算是当的上家了,要是能帮衬一把的话,那就帮帮啊”   涟漪含笑,称道:“娘,您就放宽心吧,我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后来,涟漪才知道夸下海口是多么大了。   杜氏已经搂着孩子去屋子里睡下了,那徐夫人也有眼力劲的要离开了,说是改日有空的话再来,涟漪点点头。   等到周围没人的时候,涟漪这才道:“婶子,有啥事就说吧,您也算是看的我们几个长大的,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   馄饨西施恨死犹豫,这话,她实在是开不了口,但是如果不说的话,自己在哥哥那边也站不住脚。   想来想去,再看看对面那个快要生的涟漪,最后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原来是来说亲事的。   馄饨西施家里是没闺女的,所以不是跟自己闺女做媒,她家没有,她哥哥家里有啊,先前因为和县里的首富在一起做过生意,所以馄饨西施一直都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吹嘘。   这吹着吹着,就吹坏事了,这也吹的别人心里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了。   这其中就包括这人的哥哥一家。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馄饨西施哥哥家有一个待字闺中的谎话大丫头,自己原先是村子里的,爬树抓鸟蛋是一样的,自然是受不住自己姑姑一直在耳边说道。   人家过的生活好,渐渐的,自己也就眼红了,后来跟娘一合计,都觉得这主意好的很。   她家的少夫人现在坏了孩子了吗。所以肯定是不能照顾褚大爷了,自己又是年方十六,正是娇滴滴的花朵一枚,同样的乡野出生,为啥这命运就不一样,上次她可是看见了,人家出来时候派头大的很呢。   而且,自己也长得不难看,想必要是让姑姑出去说道说道,还有些门路。   闺女上门去求亲不好?没面子?   面子值几个钱,又不当吃喝。   这馄饨喜事无可奈何,今日厚着脸皮来这求人了:“丫头,不是婶子我不老实要拆散你们的婚姻……”   “实在是这男的都是偷腥的人,一个不留神,就出门花天酒地去了,所以还不如主动给他找个屋里的人,你说是不是?”   先前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慢慢的说开了之后,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两嘴巴拉巴拉,真的觉得这事情是在为别人着想的。   “你看看,与其让人从外面找一个不三不四,不知道是个性子,爱好的,还不是给自己心里添堵?我侄女就不是这个样子,她长得不错,关键是这性子妥帖,平日说话稳稳当当,将来就算是收进去房里,也能想的您一份好,将来肯定是听您的话,这外面找的人难保和您是一条心,所以,这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这人,还真是给一点颜色就开上染房了,涟漪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黑暗。   难道,这人真的以为自己那么大度,主动丈夫收屋里面的人?   现在脸上绷得紧紧的,如果不是是杜氏带来的人,再加上有些交情,现在早就扔出去了。   这会还试图苦口婆心的来打动她。   真的是够了,这情绪一上来,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凑热闹,于是这踢肚子频率越来越快了。   最后几乎是不欢而散的来形容这个谈话的。   馄饨西施真的很厉害,走的时候依旧没放弃,还不停的游说着让涟漪考虑考虑要不要她的主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早产   拍马屁是一项技术活,但是要把马屁给拍好,还要让对方很是受用,这就有些不容易了,但是有很多的人,在这一方面有很深的天赋,所以对于正直不已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拉不下脸的事情,可是在人家眼里,却有些手到擒来的滋味。   涟漪的酸奶做的很是成功,尝了一嘴,已经带着些发酸的味道了,这个时候温度低的很,她为了做出这么点酸奶,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好在这次成功后,可以留些酸奶当做是引子,以后做起来的话,也不是这么的费劲。   褚宝看到娘嘴巴一动一动的,伸手指着涟漪开始喊娘。   涟漪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这东西现在还有些发酸,是因为没有放糖进去的缘故,不过,看闺女这猴急的性子,好像是等不到这糖过来了。   也好,拿起一勺子挖了少许,往她嘴里塞去,果然,片刻后,这小丫头精致可爱的五官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涟漪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跟在旁边的徐夫人急忙拉回来儿子不断想要尝尝的小手,脸上笑得自然,这心里却在嘟囔着,这冯家的夫人也真是奇怪,好生生的倒是拿自己闺女来开玩笑,没看见那可人的小丫头现在都是什么样子嘛。   “你要尝尝吗?”涟漪估计是感受到灼人的眼神,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示意那徐夫人。   “不了。不了,这东西不多,还是让小孩子吃吧。咱们大人就委屈些吧”   看看,这就是文化人,为啥现在这男的喜新厌旧,可仍旧不能抛弃糟糠,这才是能拿的出手的媳妇啊,要是跟着那些小妾莺莺燕燕的出来,只是知道来回比划的谁穿的好谁吃的好。谁的胭脂水粉好,哪里知道说这些夫人间的交际用语?   涟漪也知道。这人估计是害怕自己做的难吃呢,所以才委婉的拒绝了。   不过,也是你不识货,等一会加上糖。再浇上那些菠萝粒,保准让你吃到不想走。   这会卖个关子,只是捞出那菠萝,看看现在味道怎么样。   褚宝那丫头估计是前车之鉴,现在看见涟漪嘴巴动,也不敢再要着吃了。   味道倒是差不多,将孩子递给奶娘,自己开始做起来水果酸奶。   相比于纯酸奶的做法,如今这酸奶水果就简单的多。先是在里面加点糖,然后再将这些菠萝切成小块,和酸奶搅拌均匀。   交代下人将东西给拿到前厅。这次涟漪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了,都多少年没有吃过酸奶了。   这次再喂给小丫头,明显人家已经不再是那副样子了,将脸蛋扭到一旁,玩耍着自己衣裳上的流苏,如果不是涟漪执着的要把小勺子往她嘴里塞。人家是不会看一眼的。   最后,估计是被涟漪磨得没了法子。这丫头才斜着眼不情不愿的看了她一眼,根据涟漪的猜的是,人家肯定说的是,你确定是要让我吃吗?   涟漪坚定的点点头,就当是回答你必须要吃了。   徐夫人欲言又止。   最后那小勺子还是被送进了小丫头的嘴里,最先还是平静的眸子霎时间泛起水汽,眼珠子再一转,似乎是砸吧出来了这味道是如此不一般,索性想要拿起勺子自己来挖吃来的。   这就对了嘛,不怪乎她这么辛苦的给她做吃的。   这一转变很快使得对面的徐夫人惊讶,先前吃的时候不还挺不乐意的吗?怎么这会看起来确是欢的很。   所以等涟漪再次谦虚的时候,这人有些沉不住气了,点头答应道:“那感情好,这次拖您的福,我也好尝尝鲜”   心里却在打着主意,这冯夫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即使不好吃的话,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就是自己吃点亏,也是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   不过这吃的味道很好,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下一颗,就已经拿起勺子喂自己儿子了。   这两个小人吃的很是欢乐。   最后,吃饱喝足的两个人被奶娘给带下去了。   就在涟漪以为这日子就要这么优哉游哉的过去后,才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杜氏来家里串门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好些日子没见的混沌西施,也不知道这会人家怎么上门过来的。   杜氏看见家里有人,而且还是个熟人,想起上次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这架子也摆起来了,后来还是徐夫人自己虚心的说先前是自己眼睛长在天上,没认出来贵人。   又巴巴的说了好多的好话,外加允诺好多的东西,这才让人脸色变得好些。   涟漪看的真切,这徐夫人果真是厉害,先前说了好多见娘还是原先的样子,这心里也是惴惴,当无意间说起要送东西后,这眼神唰的亮了起来,这才对症下药,说了好些东西。   不过,好在两个人算的上是握手言和了。   来着是客,再加之这混沌西施算的上是看着她们长大的人,所以涟漪还是很尽心的来招呼人家的。   不过,后来涟漪才知道,自己错的是多么的离谱。   这时候,涟漪的肚子也有九个月了,平时走起路来那是颤巍巍的,尤其是现在入冬,外面有点水就会结成冰,涟漪身边必须要有人给陪着。   这会见客人来了,屏退了下人,自己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招待她。   褚宝吃饱喝足马上要睡了。   杜氏拉住闺女的衣裳道:“你婶子来说是要给你说些事情,你先等等”随后又将她拉到一侧低声道:“你可要好好跟人家说,别学你妹妹那暴脾气,我问你婶子了,她还神神秘秘的不和我说,待会你好好的问问,现在褚家你也算是当的上家了,要是能帮衬一把的话,那就帮帮啊”   涟漪含笑,称道:“娘,您就放宽心吧,我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后来,涟漪才知道夸下海口是多么大了。   杜氏已经搂着孩子去屋子里睡下了,那徐夫人也有眼力劲的要离开了,说是改日有空的话再来,涟漪点点头。   等到周围没人的时候,涟漪这才道:“婶子,有啥事就说吧,您也算是看的我们几个长大的,难不成还要藏着掖着?”   馄饨西施恨死犹豫,这话,她实在是开不了口,但是如果不说的话,自己在哥哥那边也站不住脚。   想来想去,再看看对面那个快要生的涟漪,最后支支吾吾说了出来。   原来是来说亲事的。   馄饨西施家里是没闺女的,所以不是跟自己闺女做媒,她家没有,她哥哥家里有啊,先前因为和县里的首富在一起做过生意,所以馄饨西施一直都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吹嘘。   这吹着吹着,就吹坏事了,这也吹的别人心里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了。   这其中就包括这人的哥哥一家。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这馄饨西施哥哥家有一个待字闺中的谎话大丫头,自己原先是村子里的,爬树抓鸟蛋是一样的,自然是受不住自己姑姑一直在耳边说道。   人家过的生活好,渐渐的,自己也就眼红了,后来跟娘一合计,都觉得这主意好的很。   她家的少夫人现在坏了孩子了吗。所以肯定是不能照顾褚大爷了,自己又是年方十六,正是娇滴滴的花朵一枚,同样的乡野出生,为啥这命运就不一样,上次她可是看见了,人家出来时候派头大的很呢。   而且,自己也长得不难看,想必要是让姑姑出去说道说道,还有些门路。   闺女上门去求亲不好?没面子?   面子值几个钱,又不当吃喝。   这馄饨喜事无可奈何,今日厚着脸皮来这求人了:“丫头,不是婶子我不老实要拆散你们的婚姻……”   “实在是这男的都是偷腥的人,一个不留神,就出门花天酒地去了,所以还不如主动给他找个屋里的人,你说是不是?”   先前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慢慢的说开了之后,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两嘴巴拉巴拉,真的觉得这事情是在为别人着想的。   “你看看,与其让人从外面找一个不三不四,不知道是个性子,爱好的,还不是给自己心里添堵?我侄女就不是这个样子,她长得不错,关键是这性子妥帖,平日说话稳稳当当,将来就算是收进去房里,也能想的您一份好,将来肯定是听您的话,这外面找的人难保和您是一条心,所以,这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这人,还真是给一点颜色就开上染房了,涟漪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黑暗。   难道,这人真的以为自己那么大度,主动丈夫收屋里面的人?   现在脸上绷得紧紧的,如果不是是杜氏带来的人,再加上有些交情,现在早就扔出去了。   这会还试图苦口婆心的来打动她。   真的是够了,这情绪一上来,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凑热闹,于是这踢肚子频率越来越快了。   最后几乎是不欢而散的来形容这个谈话的。   馄饨西施真的很厉害,走的时候依旧没放弃,还不停的游说着让涟漪考虑考虑要不要她的主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孩子还是自家好   夜晚黑暗将一切笼罩,不过三日前的惊险仿佛已经是过去了好久,昏黄的油灯下,屋子里其他人都已经离去。   褚越轻轻的走进了屋子,先是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涟漪,然后才将视线投到涟漪身边的小襁褓里。   涟漪这次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涟漪感觉到眼前有一道朦朦胧胧的黑影,挣扎的睁开眼睛,果不其然,褚越又开始愣神了。   “你醒了?”还以为这人的视线要在儿子身上停留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过,话说这已经生出了儿子,自己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褚越端着一碗鸡汤送来。   “我可以不喝吗?”第一次,涟漪表情上带着些嫌恶,这生完孩子好几个月都不能吃咸的东西,因为要奶孩子,再看看身侧那还带着些皱巴的儿子,涟漪心里又自发的开启不得劲模式了。   褚越愣住,然后无措的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碗,又看看在自己眼前闹脾气的涟漪,突然的,就想要笑。   褚越被他笑的心里痒痒,疑惑道:“你这是笑啥?”   褚越摇头不语,只是将那还有些烫手的碗放在小几子上,将一个大大的靠枕放在她背后道:“好久没见你这个模样了”   涟漪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我什么模样啦?是不是看腻歪了想要去找个小老婆?”   “涟漪。我再说一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想要你知道。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啧啧,涟漪眼神中带着一丝怀疑,这说谎说的话,谁都会说。   大致是看出了涟漪表情中的不相信,褚越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重新端起旁边的碗,稍微吹了吹那勺子里的鸡汤。作势要喂给她。   没办法,这些东西还是要喝的,儿子是早产儿,虽说只是早产了那么区区不堪一个月。但好歹也是早产出生的,要好好养身子,然后才能有充足的奶水来喂孩子,这个小子可算是将整个家里的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尤其是杜氏,这亲娘总是以为,闺女之所以这么早生出孩子,都是她的缘故,是她将这馄饨西施给招来,才给闺女一家带来无妄之灾。   所以几乎是在孩子出世的当天。就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怒,带着小舅舅还有酒坊里的好几个年轻后生,找事上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人自己心虚,还是真的是得罪了褚家,这几日的生意不能说惨淡收场,客人几乎是绕着她家过去的。   这馄饨西施想必也是认识清楚了这点,所以自己早早的收拾了东西关了铺子的大门。   “我没将那人说的话当回事”在褚越喂了涟漪几勺子淡而无味的鸡汤后,涟漪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   褚越淡淡的“嗯”了一声。再不说话,只是喂鸡汤的动作却快了许多。   涟漪没有听出来这嗯的一声带着的是什么情感。是二声的嗯?还是平淡的嗯,这音调不一样,可是这蕴含的情感可是不一样啊。   “对了,褚宝呢?”这几天她都睡的昏沉沉的,刚出生的小儿子都没精力来照顾,更不要说那个大点的了。   “这几日在爹娘屋里呢,你不要操心”   涟漪点头。   先前有了一个孩子的经验,所以褚越抱儿子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手足无措了,这会喂饱了大的,又小心翼翼的将小点的抱起,摸摸那尿布是不是湿的,又用自己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小下巴。   “他长得可真像你”褚越喃喃道。   “男孩子就要有些阳刚气,还是长得像你比较沾光”涟漪也摸着孩子的小手,欣慰笑道。   “孩子要起什么名字你想好了吗?”褚越正在观察他薄薄的眼皮之际,涟漪突然这么说道。   “这我还真没想过,不过,爹说了,先前褚宝的名字起得就有些仓促,所以儿子的名字必须要慎重些了,这几日已经在准备了,保准这次起一个比较响亮的名字”   想想前些年给褚宝起名字的纠结劲,涟漪反正是有些怀疑,那时候估计爹又要回答不断起不断推翻自己的这一过程了,不过还好,这都已经不合自己掺和了。   “娘有没有说别的事情啊”   “你说的别的事情是啥事?”褚越扭头问道。   啥事还能是啥事,我就是怕当时我娘说的不着调的那些话婆婆当了真,真的给你找个美娇娘暖被窝。   不能提不能提,说多了人家也是会厌烦的。   “那个,你看咱们已经有了褚宝,又有了儿子,也算是凑成了一个好字吧?”涟漪孜孜不倦的诱导。   褚越点点头。   涟漪很兴奋,“那个,要不,既然已经有儿有女了,那剩下的几个原定目标咱们就放弃吧,生孩子多了也不好,最起码多一个孩子,这前面两个分得家产就少了些”   “褚家的家产很多,应该不在意这些钱,还有,今后我努力些,给老三老四多置办些家业”褚越不急不缓,慢慢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还是听天由命吧,这事着急不来的”   涟漪打住了话头,看这样子,褚越像是还要在生几个,他也不想想,这今后身后一堆萝卜头跟着,这滋味多难受啊。   且不提真在商议着要不要生下一胎以及生几个数量的夫妻俩,夜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是冯家的新招的小厮来报信了。   说是,说是榭雅今晚也发动起来,说是要生了。   杜氏急忙往那里赶去了。这不,派人来跟褚家说一声。   “二妹不是还再等些日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发动了?”涟漪听完这个消息后猛地吃了一惊,难不成是妹妹也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不过。就凭着丛涛的性子,哪里会让她受了什么委屈。   这怀孕扎堆怀,生孩子难不成也要扎推?   “那也没啥奇怪的”褚越继续给她削苹果,“她本来就比你早几天,又碰上你生孩子,想必你那外甥是等不了了,所以急着要出来”   “哪里有这么一说的”   不过。回头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昨个榭雅来看自己的时候还颇为郁闷。问她怎么回事,她是怎么说的?哦,好不容易怀孩子赶在她前面了,往后他们的孩子也能捞一声哥哥来当。这如今可好,现成的哥哥当成了弟弟,涟漪肚子里的这个倒是沾光了。   今晚,这个小不点也要出生了。   次日正在吃着寡淡无味的早餐时,梅花喜气洋洋的跑进来了,说是榭雅生了个儿子。   褚越也是一脸惊讶,“孩子多少斤?”   “回少爷的话,六斤九两呢”   皱着的眉头终于是放松下来了,自己儿子出生的时候可是有七斤多一点呢。这么说来儿子是早产儿并没有什么影响的了。   相比于褚越的担忧,涟漪却没有往这上面想,别人剖腹产的时候。有的比自己儿子出世还要早呢,也没发现有什么事,自己儿子脑门这么大,看着就是个聪明的。   褚老爷正在屋子里翻着古籍,就是为了给大孙子起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   褚越娘抱着褚宝要去看涟漪。   褚宝现在已经知道了许多东西,比如说。娘肚子里的小宝宝现在已经出生了,她有弟弟了。今后要学会照顾弟弟,不让别人欺负它,说的很多,但是理解的却不是那么透彻,但是这并不妨碍作为亲姐姐的她天生唉照顾弟弟的念头。   “娘啊娘”屋子外传来姑娘急切的叫声。   褚越正在和榭淳说话,闻言,笑着说道:“看看,先前也没见她嘴有这么的勤快”以前喊一声娘要费力哄着好久才喊呢。   婆婆环顾周围,在榻上看到了熟悉的被褥,捂嘴笑道:“褚越又搬回来了?”   在涟漪快要生孩子之际,是把这人给撵到客房睡得,后来褚越信誓旦旦的说,总控媳妇快要生了,他放心不下,所以要来陪着睡觉,可是等生了孩子后,涟漪心疼他催促着他搬出去住。   原因无他,这一个月自己做月子不能出去,屋子不透风,这味道自然是不怎么好,再加上孩子小,夜里哭闹起来很难哄着睡下,心疼他白天烦劳,所以就让他回客房睡,因为她的倔强,所以褚越是妥协了,可是没承想,这才过了没两日,这人又收拾东西过来了。   还大言不惭道,这睡的远了心里更加不踏实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记挂着娘俩的情况,索性不如搬来呢。   于是,这被褥来来回回运转了好几次,还是回到了大本营,对此,涟漪已经无力吐槽了。   “快快,孩子又尿了”褚宝奶奶突然感受到自己前襟湿湿润润的,摸摸自己衣裳,果然已经湿了,涟漪婆婆脸上没一点不高兴的模样,将孩子交给后面候着的奶娘,自己乐呵呵道:“我孙子真有本事”   涟漪就好奇了,这小孩子谁都会撒尿的,怎么到了孩子奶奶这,这一项基础技能也能被夸赞上一场?   自家的才是最好的啊。   ps:推荐好基友的书啊,虽说母凭子贵,妻凭夫荣。   可总不能人到四十,才发现儿子不是自己的,丈夫是大家的。   成为乌喇那拉氏的那一天,宛宜就告诉自己,除非一辈子不进皇家门,   否则她必然要成皇为后,以皇太后之尊,看着自己的儿子做了那清朝皇帝。   一句话简介:雍正皇后的清穿日常   ☆、第二百六十六章 坑儿子   褚宝在近乎两岁的稚龄下,多了一个粉嫩出世的小弟弟,涟漪也成功在不到二十的年纪下,当了两个孩子的妈,这会一家子簇拥在屋子里,杜氏不断的往外掏着东西。   “这个是你二婶给准备的老母鸡”   “还有,这个是红糖,我托人从外地带来的,这是要做红糖鸡蛋水用的,你二妹那里也有一份”   “看见了没?这个是叫阿胶啥的东西?你三妹自己做的,好像是说挺贵挺难得的玩意,以前说是让我吃的,还说什么吃了对女人的身体好,我听说是从驴子身上扯下的东西做成的,我没敢吃,给,你吃了啊……”   涟漪先前还是挺开心的,也是被人关心有啥不好的,可是这到后来,就慢慢变了滋味,怎么先前还是自己不舍得吃,后面就是我没敢吃,都给你了?   这叫什么事啊。   自个婆婆在一旁抱着孩子,笑的是心满意足。   这么明显的有孙万事足,正想的入神之际,屏风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涟漪心中大呼不好。   “来来来,这是鲫鱼汤,我放了好些枸杞进去的,榭淳不是说你不宜大补?我就暂时没完里面放人参,趁热快点喝吧”这是褚越的声音。   鱼汤是很好喝,也很下奶,只是一直喝着这样的东西,还不给她在里面加多点的盐。她很是怨念。   但是为了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新年前后,是酒坊最忙碌的时候,往年褚越都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可是今年却看得格外的悠闲。   涟漪不是没有问过人家的,褚越当时在孜孜不倦的喂着自己鸡汤,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哦,他都已经连续忙了好几个年头了,现在是该休息一下了。   涟漪担忧道:“那酒坊怎么办,这你要不在,下面人不要闹翻了天啊”   谁知褚越当时就笑了。手指头指了指上房的位置。   “这不是有爹吗?”   再就不说话,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鸡汤。   先前褚越刚娶了媳妇的时候。公公就说孩子长大了成家立业了,这家业也该彻底的交给他打理了,可是追根究底,这人貌似也没怎么打理过家业。整日坑儿子的节奏。   这会褚越有了一个好名头,还能不好好的利用一番?那就怪了,所以,这会正借着好好照顾媳妇儿子姑娘的当口,整日在府里不出去了。   人家这理由好,褚越的爹自然不能驳回,所以,就被婆婆给撵出去了,这大过年的。一家子除了他热热闹闹的准备新春,就他凄凄惨惨戚戚的在外面收账。   这会,外面被皑皑大雪覆盖着。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跋涉,如果涟漪在场的话,肯定会很惊讶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组合,自家公公还有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表弟远贵。   男人的声音说道:“还是你有心了,这个大雪天的来送东西。”   所谓的送的东西就是白杏村正在养伤的姚大夫托他送的,因为村子里交通不便。又加上大雪封山,所以几乎是孩子生了好几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涟漪生了孩子,还是杜氏她们一连着好几日没回去,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托隔壁老二家的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知道了早产的事情。   当然,这早产的缘由还是没跟他说滴,这老头现在可是真的将自己融入到了冯家里,当成了涟漪她们几个的亲爷爷,要是知道了涟漪早产,肯定要拖着自己的病骨头来找她的。   这不,虽然冯通隆已经再三表示没啥大事情,但是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大雪天的让远贵来送东西。   人家送,这褚家自然就要领情,更何况,这还是冯家人,算的上涟漪先前的娘家了。   “你现在跟着谁呢?”想到回家就可以看到自己软软呼呼可以喊自己爷爷的孙女了,这老头现在心里很是得意,说不好听的,当初在帮儿子追媳妇的路上是受挫不少,但是想到现在的天伦之乐,不由感叹,好在儿子有毅力,不然谁能给褚家开枝散叶?   更何况,这数量上去了,质量也着实不错。   所以,这涟漪的娘家兄弟还是要好好的关怀一下的。   “还好,我现在是跟着窦师傅的,堂姐说他造曲好,让我跟着多学学”   窦师傅?这可是自家酒坊的顶梁柱,除了儿媳妇,估计也就他最厉害了,这时候的师傅,是不可能手把手交给你吃饭家伙,干啥都是藏着掖着,一辈辈除了老子传给儿子,做学徒的要是看造化的。   造化好了,可能能学点啥东西出来,要是造化不好的话,估计一辈子混到头了,还是一事无成。   涟漪公公沉思了好久,最后才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子好好干,等过两日不忙了,我好好支会他一声,你也好好给你堂姐长长脸”   公鸭嗓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丝激动,“老爷,我都知道的”   “呵呵呵……”雪地里传来一阵琐碎的笑容。   就在两人走后不远,一个衣着单薄的人在地上打着哆嗦,头发一溜一溜的,上面还沾染些菜叶子,衣衫褴褛,唯独脚下一双鞋还能看出个形状,不过,也是好几个脚趾头争先恐后的跑出来了。   只见他疑惑的看了看走过去的两个人,表情上带着些疑惑,干瘦的脸上只看见两只空洞的大眼,他将周围的枯草尽力的往身上拍着,表情疑惑,先前那道年轻人的声音,好像是自己大儿子的声音……   随后便是苦笑几声,怎么可能,那小子年纪不大,但是决计不会长成这样的个子,不会穿那样的衣裳料子,还有,不去如此自信的和那贵人说话。   这天越发的冷了,这脑子估计也被冻得不甚清醒了吧。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能熬上几日。   依稀间,好像是看到很远很远的以前,那时候他还没有背井离乡,还是有妻有子,每次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娇美的妻子会给他端来一碗水,那蹒跚学步的儿子会颤颤巍巍的给自己搬来板凳,燕儿会贴心的拿着丁点大的小拳头,不断的给自己捶背。   转忽间,这样的场景好像是昨日光景,他陷入里面不可自拔,但是正当他沉醉其中的时候,突兀的出现一阵狂风,将眼前的一切都卷走不见。   睡梦中的他突然呼的大声喘息起来,手臂不断的挥舞着,像是要把这一切都追回来。   可是,梦境终究是梦境,只听得他不甘的呼喊了几声之后,双腿挣扎几番,手臂颓然落下。   周围的几个乞丐恨恨几声,又死了一个人。   这是他们生存的地方,死个人又不能一直在大街上臭着,会耽误他们生意的,这冰天雪地,还是要将他拖到乱葬岗去,这大冷天的……   这个世道,死个人啊,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冒着雪花进了自己屋子,得时刻谨记着媳妇说过的话,要先将手给烤烤,等烤热了才能抱孩子,自己身上都是从外面带来的寒气,在炉子旁边烤了好久,确定这冷气都散尽后才朝着里间走去。   外面冰冷刺骨,屋子里却是别样天地,这是仿照了儿子媳妇那屋,故意盘了个火炕,虽说这样怪异的很,但是这又咋了,为了宝贝孙女啥都是使得的。   说的好听,为了让儿子儿媳好好照顾小的,这大点的就理所应当交给他们照顾。   每天没事的时候亲一下孙女小脸蛋,再被一个奶香味十足的小家伙回亲一个,整日心情都好上不少。   连带着外人都说,自己气色好了许多。   这会蹑手蹑脚的过去,正巧看见宝贝疙瘩蛋穿着跟个球一样,颤巍巍的站起来,眼睛看着地面,小腿一动一动,好像是在掂量着高度,自己想要下来一般。   吓得人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宝啊,你这是做啥呢?”一个箭步跑上前去,搂人在怀里,顺势还啾了几口,又愤怒这屋子里没人,又感谢没人,才能正大光明的亲孙女好几口。   “爷爷,爷爷”小丫头不断拍着他的脸蛋,眼神望着他那几根胡子,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了。   “哎哎,爷爷在呢,爷爷在呢”   估计是听出了屋子里有动静,刚出恭回来的奶娘惊慌的跑来。   一家之主第一次不顾形象的冷哼了几声。   吓得奶娘的脸更家惨白。   “出去出去……”   “好好好,咱让她出去出去”儒雅的男人连连附和道。   “听到了没,小小姐让你出去!”转眼又是一副样子。   奶娘脸上有些委屈。   褚宝指头伸向外面,头上揪起来的小辫子一动一动,“出去,出去”   这爷爷没有领悟到精髓,一个劲的护着孙女扯着自己胡须的小手,连连好话。   奶娘跪在屋子里片刻,抬起眸子怯生生的看了几眼,最后才打着哆嗦道:“老老爷……小姐,小姐这是想要您抱着出去呢……”   那老爷身子一僵,“老爷我自然是知道的,这还需的你多嘴?快退下去,给小小姐准备吃食,下次再这么疏忽,看夫人怎么惩治你……”   说罢,又换了一张面孔,一脸谄媚道:“宝啊,咱这就出去啊……”   ps:大早上码字的,看在大妮子这么勤快,就来点票票吧,咿呀咿呀呦。   ☆、第二百六十七章 逝者   祖孙两个站在门外,褚宝小脸蛋上清澈的眸子全是对娘亲的思念,小点的孩子出世后,涟漪的精力自然就分散了些来,也是这几日才让她知道,原来自己闺女也是可以这么依恋自己的。   抱着褚宝的爷爷很不想放手,但是他这个公公实在是没办法进儿媳妇的屋儿,更何况里面全是女眷。   使劲咳嗽了几声,屋子里终于走出道人影,将褚宝接过来抱在怀中道:“老爷,你怎么还有功夫在这溜达,快点回去看账本吧,还有,晚上我跟下人们说好了,我们就在外间陪着涟漪儿子媳妇吃饭,你自己看看凑合吃吧”   说罢,顾不得他悲愤的表情,房门赫然在他眼前关上。   “娘,怎么了?”暖熏熏的屋子里,褚越将伸手索抱的闺女抱在怀中,“看,褚宝,这是你的弟弟,看看,他长得像不像你?”   褚宝好像是努力反应了许久,黑黢黢有神的大眼睛努力看了他许久,这才消化掉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探头看了看襁褓中闭眼酣睡的小娃娃,又扭头看看褚越。   “你个小丫头”褚越轻轻的在她脖子上点了点,估计是温热的触感让她想起了啥东西,又裂开嘴笑了,细白的小牙齿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娘~”   一声软软的叫声让人将视线转移过去。   “儿媳妇,先前你家肉丸不是在咱家住了些日子?我见小宝很是喜欢。要不,跟你娘打个商量,再捉到咱家几日?”这是婆婆试探性的问话。   肉丸已经在冯家也是为了娱乐家里的几个孩子。现在最小的冯远宝已经上了学堂,肉丸也暂时‘下岗’,不如真的把它抓来,也能给小宝解解闷。   涟漪笑笑,“那敢情好,前几日小宝还说好些日子没见过肉丸了,怪想它的”   肉丸想必知道自己要来。也是开心的很吧?   几日过后,安静的午后。外面狂风肆虐,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褚越将活泼乱动的闺女放在她的床上,陪伴她的是在地上不断跑跳的肉丸。   “你这是多久没给闺女作画了?”   涟漪小心翼翼的将吃饱打了个饱嗝的儿子放在身侧。低声问道。   褚越拿着画笔微微一顿,细数一番,“估计有两月有余,后来忙的有些厉害了,这个倒是疏忽了”   “肉丸,趴在这里”褚越指着床榻的一角,低声示意道。   圆圆的似是黑珍珠似得小眼睛看了褚越一会,低着头卧在了他说的地方,脑袋耷拉在地上。那副样子好像在说‘其实我很不愿意来这趴着,实在是我的主人太过于任性’   褚越先前为了生意,很是忙碌。后来为了追到美人入怀,更是没那闲情逸致来这作画,可是自从有了褚宝后,想要把她日常生活作画,索性就捡起了这个技艺。   现在作画也成了一种习惯。   正如爹娘所说的,等将来褚宝大了。要出嫁了,这是最好的嫁妆。因为每一张画,都代表着父母对她深刻的爱。   就在涟漪夫妻以为日子就要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之后,一件事情冲散了褚家平静安逸的生活。   这天,远贵穿着一身素衣来到褚家。   按照道理说,她这个堂弟有什么事情不应该来找她这个看似不怎么亲厚的堂姐,但是经过一连串的变故后,这小子已经将涟漪看做是实打实的亲戚,更何况于工她是自己的东家,于私,她又是自己的堂姐。   “你说,你找到你爹了?”涟漪到嘴的银耳莲子羹都忘了往嘴里送。   远贵脸上淡淡的嘲讽。   后来褚越状似提醒的咳嗽了几声,涟漪这才回神过来,好像,她这么雀跃的口气和现在不太搭啊。   急忙咳嗽几声,转而换成悲伤地脸庞,关切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出远门了吗?”   那娶进来俏寡妇可是没几年的年头啊,难不成是她的命太硬了,把三叔给克死了?   这可不好说。   远贵青涩的面容上是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些追忆又像是有些伤感,还带着些丝丝的解脱。   “我也不大清楚,是别人找到白杏村,说是在县里看见一个人,长得很是向我爹”   然后,这疼儿子入骨的老两口自然是坐不住了,整日打听那是谁看见他们小儿子的,他们小儿子现在是不是已经飞黄腾达,托他们来村里找他们老两口了?   可是,这村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后来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因为人缘不怎么地,所以连着打听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这报信的人是谁。   涟漪望着那少年脸上模糊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褚越安慰的拍拍涟漪。   刚出月子,就碰上这件事,原先的好心情这会也荡然无存。   三叔的死太过于突然,在她那不怎么属于自己的记忆了,那三叔也曾对她好过几日,小的时候自己,在三叔这颗苗子还没完全变坏的时候,他也曾背着她上山找过野果子,也曾卷起裤腿下河给她摸过小鱼。   后来人大了,心也大了,加上周围几个人的挑拨,知道了大哥不是亲大哥,爹娘又惯,这心才慢慢歪了。   听远贵的意思是,还是有人去乱葬岗倒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有这么一号人,只是当时看着有些相仿,也不敢确定,后来知道冯远贵在县里站住脚了,这才去报信的。   她那个爷爷奶奶刚开始听到儿子的消息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已经有很长的时候没见儿子了,这心里不想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冯朱武心里再怎么说记恨儿子。也抵不过时间给他的缓冲,一年多没见,早就想到不行了。   可是知道儿子在乱葬岗。这两个人又有些不好了,看着那同样有些站不住脚的儿子当年的玩伴,打着哆嗦问。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看见儿子。   乱葬岗看见的能是活的东西吗?   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看见那熟悉的僵硬的眉眼的时候。孔老太太直接是晕过去的。   任谁,估计都不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即使曾经多么的恨铁不成钢,在生命眼前,那些都是不那么在意。   “现在奶奶那边好点了吗?”涟漪真的关切道。   “还能好点吗?”活着的时候没让人省心。死了还要来作践人,“这几日奶奶夜里睡得也不安稳。时常呓语,还一直嚷嚷着儿子回来了要给儿子做好吃的”   分明已经是疯了的节奏。   涟漪叹气一声,“衙门那里有了个说法吗?”   “没有,只是说在外面冻死的”   冻死的。这几个字说的格外缓慢,他当年也是受过这种罪的,如果不是还有那爷爷奶奶,如果不是涟漪这个堂姐出手相救,他现在早早化为了一捧黄土吧。   听说那人早先是去外地做生意的,即使儿子再怎么不争气,被那寡妇给撵出去的时候,孔氏都在老伴默许的情况下,去送了自己的棺材本的。   谁知道。这银子没挣下,反倒丢了一条命来。   去乱葬岗的能是什么人,都是发死人财的。如果不是先前认识他的去死人堆里找值钱的东西,估计等三叔化成一堆白骨,都没人知晓吧?   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夫妻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舅舅~~舅舅~~~”褚越怀中的褚宝探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不断伸手朝着那少年索抱。   涟漪夫妻面面相觑,这丫头怎么就知道喊人家舅舅的。   这个曾经偏执。倔强,让人几乎难以生出好感的少年。此刻像是回到了当年的模样,跟刺猬一般,将自己武装起来。   唯独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声音,将他唤醒。   褚宝是整个褚家的掌上明珠,这是毋庸置疑的,远贵来过府上好几日,都看见一堆堆的人围着她,也是有单独只有奶娘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抗拒想要抱抱褚宝的心思。   当时他就是这么小心翼翼的靠近她的。   奶娘知道这人是自家少夫人的堂弟,平日也是来惯了褚府的,也就放心让他抱着。   少年已经听过她喊小宝软软的舅舅的,那时候远宝脸上的光芒是他至今都难忘的。   身子僵硬的将她搂在怀里,面对那双盈盈大眼,远贵僵硬的、眼神发出光芒道:“小宝,喊舅舅……”   “舅舅,舅舅……”远贵被这声音唤醒,看了看堂姐,伸出胳膊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   那小小年纪的丫头仿佛知道他心中无所发泄的悲伤,乖巧的将小脑袋贴在他肩膀上,软软糯糯道:“舅舅”   就是几个字,已经让人的心彻底软化,抱着温暖的小身子,远贵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尽数都洒在她的后背上。   照着爷爷的意思,这是要将三叔送回白杏村好好安葬的,估计是还难以接受儿子已经去世的事实,老两口看的都有些精神不济。   远贵是要挑大梁的。   现在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也抵不过一个死者为大,自己知道了都感叹的很,更何况爹和二叔这对兄弟了。   过往的一切,好像都随着他的离去,而变得不值得一提了。   ps:推荐好友的书   作品:医律   作者:吴千语   简介:这是一个现代女法医与古代福尔摩斯完美结合,谈情说案的故事~~   《田园弃妇》,作者执笔暖心,简介:这是一个弃妇绝地逆袭,复仇谋幸福,隐居田园的故事   ☆、第事百六十八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   匆匆已是几年光景过去,等冯榭淳已经长成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的时候,家里的门槛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其实,我觉得那个长大白生生的那个书生挺好的”榭雅磕着五香瓜子,一派悠闲的做派。   “那个有啥好的,就那小胳膊,估摸着连个凳子都举不起来,满嘴的礼义廉耻,可是你们没听说过吗?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这人我看着不好”这是杜氏来说的。   不同于以往单独谈心的方式,这次是全家总动员,几个女眷都围着榭淳说教。   这次参与来的还有涟漪她婆婆。用杜氏的话来说,她婆婆在这大兴县也算是站住了脚,平日接触的也多是当官贵族,在这里面找个合适的应该很容易。   容易是容易,但是这富贵人家出来的苗苗,身上总是有那么些的脾性,杜氏不满意这个,或者是不满意那个,总之,提亲上门的人不少,但是初试就过的人,却没几个。   冯家现在也发展起来了,家里最小的儿子学业有成,十岁的时候就考上了秀才,颇得先生的赏识,这厢打算着冲刺举人。   前几年在褚家住的日子不少,弟弟爱学习,涟漪不少捣乱,她总是怕家里多出来一个书呆子,但后来被褚越的一通说教后,才知道人家真的是喜欢读书,这才作罢。   大哥现在除了小绒毛以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小的也不过是三周岁,但是不同于大哥幼时的安静。这个小的折腾奇人简直让人不敢恭维。   每天身后一个奶娘已经不能看住他了,每天变着法的折腾大人,每当杜氏这个嫡亲的奶奶想要跟人家交流一下感情,总是被他捉弄的团团转。   大哥往日忙着生意,也无暇顾及他,等到发现这个样子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这次。杜氏还是找了个好由头出来,不然这小子哪里这么轻松就摆脱的了。   从自己的回忆里挣脱出来的杜氏苦口婆心道:“丫头。我们说了这么多的话,你倒好歹吱个声啊,别介每次都是一套说辞来搪塞你娘”   榭淳正在翻着一本笔记,这是姚大夫先前给过她的。用榭淳的话说,每次看都会有不一样的体会,都有不一样的感触。   “那老头,都已经把我外孙女给拐走了,还不忘使唤大的”   杜氏有些不满道。   褚宝现在已经是七岁年纪了,小丫头长得很好,完全是吸取了爹娘的完美之处,配上涟漪心血来潮做的几身新样式的衣裳,更是配的跟园子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得。   只不过。这性子有些让她摸不准。   姚爷爷曾经说过,“你家丫头稳重,倒是和你娘有些相仿。脾气倒是有些像你爹,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不过,这少年老成也不大好,适当的笑笑……”   话没说完,因为眼前那个‘少年老成’的姑娘将她眼前的百花酿给端走了。   因为从小看到大的缘故。所以姚大夫很是喜欢褚宝,有一晚这丫头还有些不开心的跟涟漪说。这姚老爷爷给了她好多的钱,弄的她放到哪都不知道。   姚老头行医一生,脾气怪,性格怪,但是医术好,所以这钱也不少,褚家冯家都不是缺钱的主,所以没人留意他钱的去处,原来一点一点都给自家闺女拿了去。   涟漪害怕闺女长成二妹的财迷性子,当时还苦口婆心劝道:“丫头啊,咱家钱不少,你缺钱就跟爹娘说,可不兴给你姥爷爷爷他们要啊”   人家小丫头颇有个性道:“娘,我才不爱那玩意呢,爷爷的私房都给了我,姥爷也时常给我塞银票,还有干爹每次出海回来了,都给我好多稀罕东西,弟弟都没我多的”   涟漪泄愤似得掐了身侧压抑住笑声的褚越,心中悲愤不已。   这小丫头,手里攥的私房怕是不少了吧?   褚越那厮还火上添油道:“媳妇,无妨,姑娘钱多,她爹钱也不少,还有,我们都是你的,你也比她吃香多了”   听听这口气,这怎么能是一样的。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   榭淳的婚事继续焦灼着大众,但是女人们的话题向来是变化的很快,因为这件事件没了结果后,很快,就会有另一件事放上话题榜。   冯家酒坊现在要开分家了,原先的小作坊已经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厚的钱袋了,褚家的名声越大,这作坊的生意也就越忙,远贵现在已经能挑起大梁来了,所以她这会也能轻松些,在家看看孩子,没事的时候出去溜达溜达,日子也算是滋润。   照理说,自家不应该是这样的光景的,但是没办法,闺女能把自己打理的很好,还能顺势管束那几个老人家,她就卸下不少担子,儿子又是个有主意的,自己几乎能走路后,就很少黏着她这个当娘的。   平日一门心思的钻在书房里,自己也不知道捣鼓什么,他不过就是五岁的小屁娃啊,用的着这么用功吗?家里都已经有一个秀才了。   不过,这倒是让公公很欣慰,直直喊着后继有人,当年他是想要把儿子培养成一个状元的,可惜事与愿违,孙子好,孙子想必能将褚家的门楣彻底发扬起来。   “娘,这新作坊真的要建在槐树村吗?”   榭淳终于舍得从自己宝贝笔记上腾出空来,感兴趣的问道。   “那当然是了”杜氏满意的说道,“那儿离得你姥娘家近,你大哥现在已经腾不出手来了,当然要靠着你舅舅家多帮衬些”   “也是,白杏村二叔那边就已经忙不过来,要是作坊再建在村子里,想必二婶就该提意见了”涟漪将看见儿子过来,伸手将其抱在怀里。   适当的做出母慈子孝,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怀里的小家伙有些不乐意,但是在涟漪的眼神威胁下,还是表示顺从,不过,不一会就开始在她怀里打着哈欠。   女人间的交流没等太久,门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咦,这怎么还一道回来了?”   褚宝跟着姚大夫去山上说是采什么药去了,丛涛脖子上跨坐一个小丫头,身后又托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小丫头。   却是二妹家的双胞胎。   双胞胎是榭雅在生过司浩后来一年半生下来的小丫头们,两个一模一样的装束,加上身上叮当作响的玩物,配上那猴子一样的造型,成功让几人咋舌。   “娘,娘在那呢……”兴奋的拍着丛涛的后背。   “爹,爹你快过去……”这就是在揪着他的头发了。   丛涛剑眉一如既往的平静,谁都想象不出,这是当年能提起刀子就杀人的恶煞。   此刻他小心的托着身后丫头的屁股,另一只手则作势护着脖子上的小丫头。   这样怪异的造型走过来,榭雅已经挫败的闭眼了。   “娘”   “娘”两道一模一样的娇憨声已经响起了。   这是两个混世魔王,榭雅头疼的源头,此刻她又不能做烦恼样子,轻快的抬头,和蔼道:“你们大哥呢?”   “京城里来的一个叔叔带着大哥去骑马来了”   “还有好几个香飘飘的姐姐”   “娘,她们穿的可少了”   “还有,浑身好香”   “娘,娘,还有人偷偷的看爹爹呢”   …………   丛涛略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自家媳妇,如果不是双手都被占用着,肯定会做出一个无辜的样子来。   内部矛盾放在以后,眼下是要解决这两个小鬼,这真真是前世的冤家。   “丛壮壮,丛康康……你们快些从你爹身上下来”   两个小丫头很有默契的看了一眼快要爆发的亲娘,灰溜溜的从动作灵活的从丛涛身上滑下,看那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轻车熟路,快的很。   两个丫头又在榭雅眼前卖乖了。   丛涛的表情可以说是毫不在意,涟漪觉得要是等外甥女们再大点,只要是不想走了,这人肯定会继续一手抱着一个走在路上的。   惯孩子惯到这个份上,这爹娘做的也真是够了。   “姨母,你耳朵上的那个亮闪闪的东西好漂亮,我想要……”   “这个啊,给你”涟漪下意识的从耳朵上拿下。   “姨母,你头上那个簪子是什么做的好,我好喜欢……”   “这个嘛?好像是你姨丈送的……你喜欢?那给你,不过要小心些,别滑了手……”   榭雅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姐姐,那眼神分明是说,大姐,你这也是够了。   两个小丫头心满意足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溜溜的朝着褚宝表姐走了。   褚宝身边围着一个小男娃,身上穿的是藏青色的长衫,头顶上用一个同样颜色的斤子包住漆黑的头发。   此刻漂亮的丹凤眼一直看着褚宝,见她额头上冒出细汗的时候,从怀里将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拿出来,递给她。   褚宝顺手拿过擦擦丛康康小手上粘哒哒的糖渍,语重心长道:“妹妹,你不能再吃糖了,不然过几天你的牙会被虫子咬的”   涟漪望着那个局促的小男孩不断围着闺女转,面上感受到灼热的视线,扭头,孩子爹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将怀里睡着的儿子递给他,两人相视一笑。   人生还长,她们的精彩也刚刚开始……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