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祸水 作者:柳暗花溟    楔子 更新时间2014-2-23 12:22:48 字数:2108  腊月天,鲜少有这么阴沉的。   厚厚的云层灰蒙蒙黑压压,似乎把所有的光和热都吞噬掉了,又仿若随时会压下来。   天地因而成一线,人世间就好像是年久失色的图画,色彩黯淡得只余苍茫。   名为宁安的北部边镇上,凛冽寒风呼号,把街面上吹得镜面般光溜,半个行人也无。可就在这寂静凄冷之中,路边的羊肉铺子突然“呼啦”一声打开了门,年轻的小伙计裹紧了皮袄子跑出来,身上残留的热气和呼出的白烟氤氲成一团,骤然带出模糊的温暖感,瞬间又告消散。   年老的掌柜追在后面,前襟油晃晃的,手中还提着切肉的刀,气得跳脚叫大骂:“你个二球货,懒驴上磨屎尿多,才叫你做点活计,你毛病就来了!”   小伙计跑了几步,回过头嘻笑,“您老生的什么气,屎来刻不容缓,我也没办法呀。”   “这么冷的天,吐口唾沫变成钉。你当心热陀陀的屎拉出来变成冰棍棍儿,戳烂你的腚!”   “您老这是心疼我呢。”小伙计嬉皮笑脸,对嘴毒心热的老掌柜皮皮地笑,“放心吧,我跟霍家军学了扎马,蹲得高,也拉不出那么长的屎。”说完,像匹小骡子似的撒丫子跑开。   “瓜皮!看把你腚冻成四瓣!”老掌柜咕哝着,又望望天,自言自语,“这场雪下来就小不了啊,也不知得压塌多少房子。唉,造孽哦。这天时,在外头岂不冻死个人咧。”说完,他打了个寒战,立即转回到铺子里去。没留意街对面布庄子的台阶上,蜷缩着一颗小球。   布庄子大门紧闭,已经歇业半月有余,加上那颗小球又肮脏破烂,一动不动,任谁都会以为是乱丢的垃圾。   然而,那垃圾小球却动了动,迎着寒风艰难的伸开僵硬的身子。   那是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但凡裸露的皮肤上都生了冻疮,头发乱成鸡窝,早就看不清面貌。只是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带着些许生气,此时慢慢上翻,瞪着天空。   “贼老天,你想要我痛苦的活着,我偏就死给你看。”声音稚嫩,却带着一股又冷又狠的劲儿,“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命,我想要随便丢弃,你管得着么?”   人在寒冷中,本能的会缩紧身子,尽量保存热量。可此时,那孩子却努力伸开四肢,呈大字型半倚在台阶上。他(她)的眼睛大睁着,因为要看清自己怎么死法?什么时候死?曾经听说,冻死的人,脸上会挂着微笑。   也好!   风,继续肆虐。过了不知多久,孩子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却在这半死半生之间,忽然听到“得得得”的马蹄声。   天太冷了,地面都发脆,蹄铁踏上去,纵然不急不缓,也给人连空气都会破碎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孩子抬头,就见长街尽头,一行人马缓缓而来。   队伍约二三十骑,分为两列。人是黑衣黑甲,马是高大神骏,同样披了甲胄。而这么多人马同时行走,队形却保持整齐,动作划一,更没人开口说话,显得纪律极为严明。   天地失色,黑军肃杀,但走在最前列的,却是一位年轻的女将军。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姿挺拔高挑,坐在马背上,脊背挺得笔直。她穿着红衣红甲,头戴红色皮盔,脸覆红巾。远远看过去,仿佛酷冽人世间,倏然燃起了一把火,把所有寒冷都驱散开。   光明和生机,自她而起。   像被那火样的红牢牢吸住,孩子怔怔望着来人。   女将军也看到了孩子,遂抬手做了个手势。于是,整队军士如臂使指般的停下。同时,她的马僮轻带马缰,两人一马向布庄子门口走来。   马僮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身板结实,生得浓眉大眼,通身掩不住的锐气。   “小叫花,知道这是谁吗?还不见礼!”马僮神气兮兮地呼喝。   孩子却不动,似是吓傻了。但若观其双眼,会发现满藏着不屑,还有了然。   他(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就算不认得,来此地也有两个多月,自然能辨得出。宁安边镇由霍家军守护,眼前的女将军就是霍家的当家大小姐霍红莲。   霍大小姐目光如矩,看到这情形微微一笑。   她跳下马背,微微俯身,向孩子伸出了手,“没有家的话,跟我走吧。”   孩子不说话,也不动,肢体语言透露出明显拒绝的意思。小脸上,有着无尽的冷漠和戒备。   马僮急得抓耳挠腮,只觉得这小叫花不识抬举。大小姐多好啊,还有人会不领情吗?   但霍红莲并不着急,保持着弯身伸手的姿势。   两相僵持。   忽有冷风吹来,无声无息中,盖住半张脸的红色面巾落地,露出霍大小姐的面容。她算不得顶美,可是五官深刻,细眉如刀,眼睛明亮,浑身上下交织着英气凌厉与温柔可亲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息。   孩子怔住,眼角突然就凝结出眼泪,冰珠子一样滚落。   “你叫什么名字?是男孩还是女孩?”霍红莲柔声问。   “琉璃。”孩子终于开口,“我是……女孩。”   “来吧,跟我回家。”霍红莲二度邀请,眼神轻浅而怜爱。因为莫名的,看到这孤独的小东西,还有那倔强的神情,心就软到不行。   琉璃抬头,脸上冰凉。   那不是泪,是终于落雪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一般飘洒而下,似乎没有开始,也不会穷尽,柔弱无力,却穿透灰暗,染地洁白。   雪片,落在琉璃的脸上。她身子那样冰冷,好像没了温度,雪却也融化了。   她站起来,感觉冻僵的骨头因为动作而寸寸碎裂。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但心窝却渐渐有了热乎气儿。   她伸出已经溃烂的小手,凑向霍红莲那红狐狸皮毛做的护手,紧紧抓住。就像雪人,义无反顾的投向火堆,只为那惟一渴望的温暖。   “姐姐。”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这一年,是赵历的启承元年。   启承帝萧左登位,国中安稳,四海平定,天下归心,蕃镇臣服,真真是最好的时节。   ………………………………………   ………………………………………   ……………66有话要说……………   新书开张,大吉大利。    第一章 来自草莽的亲王妃 更新时间2014-2-24 11:04:02 字数:3252  赵历,启承十年,五月艳阳天。   赵国京师,东京都。   若在平日,经安化门进城的运河码头上,卯时中就会船头攒动,熙熙攘攘。足足能并行十辆马车的官道上,车马忙而不乱,各行其事。有如工蚁一样来回穿梭的脚力,搬运着船上的货物,到处是一派繁忙景象。   可今日,都已经到了巳时中,却只有阳光撒在宽阔之极的河面上,似斑斑金鳞在跃动。   水上有舟,却都下了锚,落了帆,人也待在舱中不出。   码头上,长长一队挂着宁安候府标志的宽大马车静静等候。除此外,还有两队神武军担当起护卫之职。码头正中,一片姹紫嫣红,原来是十来个打扮华丽的侍女。除了遮阳的伞罗,她们还举着仪仗扇。仔细看,是雉尾扇两柄,朱漆团扇四柄,属亲王级别。   竟然是净街相待,亲王来迎。   “来了!来了!”过了不知良久,终于有小宫女指着河面,兴奋的叫道。   远远的,只见一只巨大的商船缓缓而来。船头有旗,上面绣一个灵动翻飞的“水”字。   “真是生得好、性子好、也及不上命好。”一名缩在最后面的红衣侍女低声道,“不过是民女,还是出身于草莽,居然可以嫁给皇子为妻,正经的亲王妃啊。”   “谁让人家有个好哥哥呢。”她身边的绿衣侍女酸溜溜的道,“皇上微服出巡,遇上了不长眼的海盗,偏就让水帮主救了。皇命大如天,赏她个亲王妃做,也算报恩了。”   “可怜我的九郎……”   “呸,你们俩给我消停点吧!”一名紫衣侍女低啐了声,四下看看,拉着两个姐妹到更空阔无人的地方,“晋王殿下不是谁的九郎,你们背地里动动春心也就是了,可别说出来。让人听到,几颗头也不够砍的!”   “就数你小心!”红衣侍女不服气反驳,“我也不过和你们俩私下说说罢了,难道你还去晋王殿下那里告密不成?再说,京里谁不是这么说的?又有谁看得上她!”   “咱们殿下娶了这样的女子进门,就跟那个位置无缘了。”绿衣侍女叹了口气。   紫衣侍女见两个姐妹越说越不像样,只急得恨不能捂了这个的嘴,又按那个人的唇。   红衣侍女仍不服气,“反正她来了,你们两个侍候去。我这眼里不揉沙子的,上不得前。”   “你尽管放心。”绿衣侍女哼了声,“她今年才十六,皇上的意思,满了十八,才让她嫁过来。还有两年时间,到时候你我还不知道什么身份呢。这之前,她会住在宁安候府。”   “所以,你们也别净瞧不起人。”紫衣侍女连忙接过话头,了结这番谈话,“好歹,人家是皇上赐婚,还认了温候爷做义父。说到底,家世也勉强配得上。”   红衣侍女和绿衣侍女相视一眼,又同声叹气,“小温状元郎,她也能常常见到了。”   说话间,商船已入港,下锚,停泊。   船头,站着一名英伟的年轻男子,周身矫健、通身气魄。皮肤是水上汉子那黝亮的黑,生得浓眉大眼。笑的时候,雪白的牙齿衬得他硬朗的气质瞬间化为暖阳。他身上穿着深青色窄袖偏衽袍,同色裤子,平头云纹履。因为式样偏向胡服,显得十分利落。   他凭栏而立,目光落在码头之外。   那里,是鳞次栉比的食肆酒楼,平时招待南来北往的客商和介绍生意的牙郎。此时倒也没有闭店,等着开放码头的商贩们就聚在此处闲聊。不过中间那座最大最豪华的三层酒楼,却被人包了。在三楼临河的窗边,并排站着两名同样年轻的贵族男子。   两人都是高大的身姿,略矮一些的那个穿着皇子服。相貌……只有英俊二字可形容。五官和身材是黄金比例,找不出缺陷来。但和气质相比,他的容貌又算不得什么了。属于皇子的贵气淡淡的,很温润,眉宇间有股子正气,令人不知不觉间臣服、仰慕,似乎他天生就是上位者。   高个子那个,半倚在窗框上,身穿深紫色交领广袖袍,头戴束发金冠。如果说他身边的男子只有两个字形容:英俊。那么,属于他的也是两个字:俊美。   一字之差,气质却异于千里。   他有一双略有些斜吊的丹凤眼,下巴略尖,鼻梁非常挺直,唇薄而眉飞。若他眯眼,就带着些戏谑和挑衅。若他挑眉,就显得刻薄而傲慢。总之,带着些嚣张跋扈的邪魅之美。   “九郎,船到了,还不去迎接?”邪魅男子轻笑,又向码头抬抬下巴,“船头那人,可是水石乔?看不出来啊,你那未来的大舅子虽是江湖人,却真是有些英雄气概。”声音低沉中带点沙哑,有股子诱惑劲儿。   被称为九郎的人,正是皇九子,晋王萧真。   他嗯了声,并不多说,转身要走。   身后,又传来邪魅男子的声音,倒像是自言自语,“也不知水小姐长得好不好看。”   萧真停了脚步,有些冷淡,“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要娶她的啊。”邪魅男子惊讶,随即又了然地笑道,“也是。反正可以纳大把的美貌姬妾,又何必浪费力气在老婆身上。”   “十一郎!”萧真皱了皱眉。   “是十一哥!我在宗室中的排行数字虽比你低,年纪却比你还大一岁。”   要知道,皇子的排行是单列的。   萧真不置可否,只问,“明日击鞠,你来不来?”   “不去,怪热的。”邪魅男子挥挥手,歪坐在桌边,喝酒去了。   萧真再不多话,快步出了酒楼。身后,几名神武卫紧紧跟上。   当他到达码头,正好船已停稳。有健壮的船工搭好踏板,水石乔率先下船,不疾不徐的走向萧真,抱拳道,“水石乔,见过晋王殿下。”不卑不亢,磊落大方。   “自家人,好说。”萧真虚扶一把,态度也是亲疏恰当,冷热适宜。   两个男子,从未见过,此时不着痕迹的对视,都微笑着,看起来很友好。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隐约间应是有些敌意和戒备的。   “水小姐一路可还好?”萧真问。   水石乔摇摇头,无可奈何的笑起来,“说来惭愧,我漕帮的女儿,居然晕船得厉害,这还是在船大水稳的情况下。刚才收拾了一下,现在只怕要下船了。”说着,转头望去。   瞬间,几条人影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不高不矮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段,穿了一件纯白的小袖短襦,下系同色紧身长裙,裙腰高系,胸前结带。没有披画帛,倒显得周身干净。只是若非脸上戴着一块红色的纱罗巾,就像穿孝一样。连单螺髻上的发饰,也是拇指大的珍珠质地,温温淡淡的华贵。   “这是怎么的了?穿得这样素净。”忍不住,就有人议论。   “你懂什么?俏不俏,一身孝。见晋王殿下第一面,自然美丽为上,哪管忌讳。”   再看,踏板轻颤,除非是水上讨生活的,旁的女子必须要人搀扶。可眼前这位,虽然走得小心翼翼,似乎还很紧张,却没人让人扶,硬气得很。   赵国民风开放,女子可做生意、可休夫、可再嫁、也可以主动追求心仪的男子,前朝还出过女皇。因而,女子们出门不必带幂蓠帷帽。但来人到底是未来的亲王妃,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还是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楚面容。   不过水小姐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倒是大大方方让人看。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丁香色半臂襦裙,同样的垂练髻,赤金的花式发钗,身段婀娜,面容姣好,竟是两个美人。只是东京都的女子都偏爱鲜艳的颜色,这主仆三人实在与众不同。   “丫鬟尚且如此,水小姐定然是绝代佳人。”   “也未必吧?说不定长得丑陋,为了拢住晋王的心,不得不放两个美丫头在身边。”   “不可能!水帮主生得那般好看,他亲妹子怎么会丑?”   “真是女大不中留!我看你是见一个、爱一个。亲兄妹又如何?不能一个随了爹,另一个随了娘吗?放心,不管是晋王还是水帮主,都不是你能肖想的。”   就在这些低声的、但又肆无忌惮、毫无尊重感的议论声中,水小姐稳稳走到萧真面前,躬身一礼。态度大方自然,没有初见未来夫君女子的扭捏。   萧真倒有些意外,但他掩饰得很好,只温言道,“小姐舟车劳顿,不如先上车吧?先休整几天,等皇上旨意下来,再进宫面圣。”   “谢谢。”水小姐略低下头,转回身,动作为非常雅致清柔。   但,萧真挑眉。   他的这个未婚妻,倒真是有意思。她不说“是”,而是说“谢”。不回缘由,转身就走。行事不仅是干脆,姿态放得也高,倒似没有把他这个皇子、亲王放在眼里似的。   再看水石乔,笑嘻嘻的一点不以为意,屁颠屁颠护着妹妹走了,倒把他搁在当地。   “殿下……”神武卫中的心腹有所不满。   萧真笑着摆手,“护着水小姐回宁安候府,顺当就好。至于她随船带的东西,自有温家人处理,不用管了。”说完,当先上马,追到披纱挂彩的那辆马车边,不远不近的护着。   那些打着仪扇的侍女们,紧紧跟在后面。   折腾了一个早上,终于,水小姐进京了。   ……………………………………   ……………………………………   ……………66有话要说…………   疯狂需要推荐票,点击,收藏。点头,疯狂滴。   大家请伸出援手吧?而且这个故事会很好哦,不会让您后悔的。   来看吧。    第二章 我等不了 更新时间2014-2-25 9:11:14 字数:3443  东京都地势起伏,北面的高岗地带是皇宫之所在,偏南则是权贵们连片的宅邸。宁安候温府就在坐落于此地,红漆大门,屋檐高挑,匾额是皇上亲题。   因从运河码头至温府的距离有些远,所以近晌午时,水家一行人才到达。在候府门口,又经历了闹哄哄的迎接仪式,水石乔就由宁安候温凝之及其子,被称为小温状元郎的温宏宣引到前院去用饭叙话。一个姓程的妈妈,则带着水小姐主仆到早就安排好的住处去。   “给水小姐收拾出的院子叫墨玉轩,位置是有些远,却是景致最好的。”程妈妈大约四十上下的年纪,皮肤白净,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索,没有穿金戴银的俗气,态度上虽客气,却无谄媚之态,比普通富商家的正房太太还气派些。   宁安候府没有正经主母,由一房妾室和几个管家掌管中馈。这位程妈妈,就是内管家。   程妈妈一路走,一路热情的道,“如果小姐不喜欢墨玉轩,就先委屈安顿下来,回头再换也成。咱们候府是皇上赐下的,地方尽大,人口又简单,空院子着实不少,能可着小姐挑。”   水小姐不说话,只点了点头,径自前行。她走得很慢,似是认真欣赏着府内的布局和景致。   她身边两个贴身丫鬟之一的青黛和气地微笑道,“多谢妈妈。我们小姐喜欢清静,听起来墨玉轩倒是很好。”笑容温婉,明眸皓齿,声音温软,典型的江南美人,看起来很好说话。   程妈妈暗自揣度着,又瞄了瞄另一个丫头。   大家族的小姐们是不怎么管事的,所以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就特别重要。她们在主人面前说一句话,有时候比旁人的百句、千句还顶用,绝对轻慢不得,要率先打好关系。   另一个丫头名叫青柠,生得颇为英气,五官深刻、英姿飒飒,虽然穿着打扮与青黛完全一样,可近了看,后腰上别着根马鞭子,不伦不类的,还挺吓人。   再细看那小模样,程妈妈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可是青柠却似浑没在意,就跟着自家小姐,两只手负在身后,走路的姿态有点像兵营的小兵。   “妈妈,程妈妈。”青黛见程妈妈发愣,轻唤了声。   程妈妈回神,连忙掩饰地笑道,“老奴想着水小姐身边肯定带着使唤惯的人,墨玉轩就没多预备,只拔过来二十个粗使的丫鬟和婆子,由着姑娘安排。”   “妈妈想得周到。”仍然是由青黛回话,“除了我和青柠,小姐还带了四个二等丫头。倒不是别的意思,正如妈妈所说,用得顺手罢了。再加上妈妈给拔的二十个,人手尽够了。”   程妈妈这时候看出来了,这位水小姐不爱说话,青柠不爱理人。有什么事,直接和青黛说就好。于是她又捡着好听又要紧的,和青黛聊了几句。   这时,一行人正好穿过箭道,走到一处院落前。院子占地很大,推测一下方位,应该在整个府邸的中轴线上,显然是主院。但院门上没有匾额,也没有丁点人气。程妈妈到了此处,脚下还自然而然的加快了些。   然,水小姐却停下了步子。抬头,仰望着那高高的斗拱,线条简单但灵动的鸱吻和灰色的瓦顶,轻声问,“这里……是何处?”   程妈妈迟疑,又张了张嘴,才恭敬了声音道,“这儿是前头候爷夫人住的地方。”   她以为,水小姐听了,就会离开的。亡人故居,总是不太吉利。哪想到水小姐反而上前几步,因为距离近了,头仰得更高。那挺得笔直的脊背,被高大院门一衬,显得格外倔强。   “怎么好像没人住?”水小姐又问,面上红纱轻轻拂动。   “说起来,咱们候爷这么好的人,命却这般苦。”程妈妈叹了口气道。   她算看出来了,水小姐是个拧的。若是不说明白,今儿就别想顺顺当当的完事。所以,干脆直说好了。反正也不是坏事,传扬出去,只能增加候爷的美名。   “想必小姐知道,咱们温家世代书香,候爷十五岁中探花,轰动大赵国。那还是太宗年间的事。同年,娶了宣宰相之女为妻,夫妻和睦。可惜啊,十几年前元配夫人过世。候爷孤守多年,四年前才续娶了填房夫人。候爷对这位新夫人真真是爱重情深的,哪知……新夫人过门才一年……竟然也故去了。候爷心伤至极,就封了主院,除了打扫的仆役,再不许人出入,用以怀念。就这么着,都三年了。唉。”   “没想到义父有这么多伤心事。”水小姐沉默了一会儿,也是唏嘘,“往后,我要多孝敬义父才行。”   “小姐如此仁孝,一定会有福报的。”程妈妈连忙道,身子侧转开,继续领路。   墨玉轩是一处两进小院,回字型。但别看只两进,房屋却高大,院子也宽绰。此时正是五月的天气,花木开得正好。还没进院,就闻到醉人香气。正门前,还有一片清幽的小小竹林。   回字型的外围,有二十来间房,安排粗使的仆妇、丫环,加设水房、灶房、杂物房,绰绰有余。回字型的里圈,有房九间。正房一明两暗,外加两间耳房,东西厢各三间大屋。天井中有一小池,湖石四围,泉清见底,内蓄锦鱼翠藻,雅致又漂亮。   眼看饭点就要过了,一行人进了墨玉轩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程妈妈回去复命,几个人就在花厅里随便吃了些,后面拉东西的马车也到了。眼看一只只的箱笼流水价抬进来,青黛忙得脚不沾地,指挥小丫头赶紧归置东西,收拾屋子。   至少,正屋在天黑前必须拾掇好,不能耽误了小姐晚上安眠。   花厅里,就剩下水小姐和青柠。   “你就不去帮帮青黛?”水小姐瞪了青柠一眼。   青柠嘿嘿笑,“一文一武!我们一文一武。管家婆的事都是她来,奴婢要负责小姐的安全。”   水小姐呸了声,“就说你偷懒好了,如今都进了府,哪有什么危险?”   她早已经摘下了红罗面纱,露出年轻的面容。很漂亮,皮肤雪白,一双点漆般的大眼,属于明丽张扬的长相。不过,在眉目之间有锋锐之气,如果板着脸,就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气息。   “候府对小姐不那么待见呢。”青柠哼了声,“虽然没有当家主母,妾室往小姐面前跑又不够没资格,可不是还有两位嫡小姐吗?怎么就派个妈妈来?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奴婢。下马威啊,我的乖乖,给谁看。”   “谁爱看谁看,反正咱们不看就是了。”水小姐软软打了个哈欠,闭眼倚在桌子上,也不知想些什么。   青柠仍不服气,“那死女人还盯着奴婢看来着!奴婢脸上有花吗?还只当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爱理就是了。”   “因为……”水小姐没睁眼,只嫣红小巧、下唇略丰的嘴动了动,“你长得太像了。”   青柠一怔,就没再说话,低垂下了眼睛。   好半天,水小姐站起来,“前头吃得差不多了吧?我得去拜见义父。”   “不是说,晚上有接风的家宴?”青柠道,“宁安候爷虽占了义父的辈分,到底小姐是未来的亲王妃,晚上再见也一样的。”   “不,我等不了了。”水小姐说着就往外走,“你暂时别露面,去把青黛换过来,再找个人去通报一声。”   青柠愁眉苦脸的应了声,拖着步子出门办事。因花厅没有镜子,水小姐依着感觉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又看看手中的红罗面纱,认认真真地叠好,放在桌上。   外院里,温宏宣带着水石乔去安顿,温凝之独自去了书房。屁股还没坐热,他的贴身小厮豆子就来报,说水小姐求见。   他有些诧异,却点了头。很快,水小姐就来了。对他持晚辈礼,言谈举止坦然镇静,不像是出身于民间的女子。这让他很满意,之前他都没见过这位“义女”,有了这层关系,不过是为了让水小姐能稍微配得上晋王殿下。   皇上选他做儿女亲家,是对他的信任和恩宠。他明白,自然高高兴兴的应承了,还要让水小姐在候府里过得好。但,如果此女粗鄙无文,行事中闹出笑话来,他脸面上也不好看。   他随口考较了几句诗文,本也没什么期待,最后却惊讶的发现,此女居然文采不错,比他亲自教的,在东京都素有才名的两个亲生女儿不差。   再看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柔美知礼,进退得宜,同样不可多得。   “在府里不要拘束,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温凝之和蔼地道,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因这样的神情,好像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他年纪三十有六,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又因为身上有浓浓书卷气,那温雅的模样,照样能令少女和少妇们芳心乱跳。   “你年纪比芷儿小两岁,比又倚儿又大了四个月,所以我已经吩咐下去,从此你就是咱们候府的二小姐了。”他继续说,声音满是安抚之意,“今天你才来,怕是累得狠了,先回去歇着,晚上家宴,为父再为你引见兄弟姐妹。”   “是,义父。”水小姐看起来规矩而顺从,但却没有退下,反而道,“只是女儿有一事,想跟义父说。”   “什么事啊?”   “我想……叩拜义母大人。”   温凝之闻言,额角一跳。   …………………………………………   …………………………………………   …………66有话要说…………………   推荐票,是冲榜的第一杀手,请大家奋力提供。   演员表:   1,书迷群书迷朱砂青黛,扮演琉璃的贴身丫鬟青黛,   2,书迷群书迷柠檬,扮演琉璃的贴身丫鬟青柠   感谢无名指的束缚打赏的桃花扇,特别是你还为我做了这么漂亮的封面,MUA!   感谢瑤華、狠白、沐绯红打赏的香囊   感谢朱砂青黛、EtAiors、祝小蛮、小院子、春来江水绿如蓝、Guotoguo、小花袜子、凉月宛秋、Ursula1011打赏的平安符   又有同学打赏的了却不显示,这破系统!!    第三章 锥心泣血,不外如是 更新时间2014-2-26 9:06:17 字数:3525  “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义父亲的事,女儿对义父更加敬重。”水小姐解释,“女儿想,就算是过了身,前夫人也是义母的身份。女儿初来乍到,理应去祭拜。再者,能得义父爱重,义母定然是世间的绝好女子,女儿来候府第一天,说什么也要去磕个头。”   “人死如灯灭,你不必这样。”温凝之叹息着摇头道,“要不,等哪天我亲自正告她在天之灵,也就行了。”   “义父,您就让我拜一拜吧。”水小姐脸上流露坚定和哀求之意,“为人子女的,这点礼数必要尽到。只三柱清香就好,绝不惊扰芳魂。若不然,被人传出去,会说女儿傲慢无礼的。”   温凝之了然。   到底出身草莽,礼数如此之多,是怕落人口实,在晋王那里印象变差。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过分阻止。反正,那只是一处空院子罢了。   “念你一片孝心,好吧。”他答应了。   也不假他人之手,温凝之亲自带着水小姐主仆到了主院,又亲自打开兽头样的铜锁。水小姐知机,叫青黛留在外面,只身和温凝之进去。   三重深院,高屋阔廊。   在五月的午后,天气这么燥热的时节,步入其间,竟然很是阴凉。到了最后一重主屋,更有种冷森森的感觉。   水小姐神情恭敬,连呼吸都放慢了,规规矩矩跟在温凝之身后。到主屋外,就见窗边放着本该挂在院门上的匾额。虽是竖立着的,却认得出三个字:爱莲居。   进得屋门,迎面就是乌木雕了长青松柏的条案。案后,是白纸黑字,笔走龙蛇的挽联。案前,有香几、香炉和蒲团。案上,除了新鲜供果,还摆着两个牌位。   左边:温门宣氏翠蓉之位。   右边:温门霍氏红莲之位。   看到“霍红莲”三个字,水小姐的眼睛像被针刺了似的涨痛。但她很快低下头,嘴唇微微翕动,似是默默祷告。之后拿起香几上的插香,虔诚点燃,置于香炉之内。   全程,“父女”两个相对无语,祭拜得沉默而迅速。待回到院外,温凝之露出了悲伤的神情,黯声道,“回吧,家宴时,我叫人去接你。”   “是。”水小姐施礼,目送温凝之走远,这才转身离开。   她走得从容不迫,偶尔还和青黛谈及附近的景致,似乎对宁安候府很是好奇,让远远窥探的人看不出任何异样。回到墨玉轩,青柠正好已经指挥丫头们整理好了主屋。水小姐径直走进去,只说累了,青柠就赶紧打发其他人出去,又亲自打了水来,侍候小姐洗漱。   等所有不相干的人退出去,等挨到床边,水小姐才像崩溃般突然滚倒,泪水迸流,哭得哽咽难耐,连气也喘不过来。手上,紧紧抓着丫鬟从花厅取回来的那块红罗面纱。   “姐姐!”她压抑着哭泣,“琉璃穿重孝,行路千里,来看你了。”   泪沾全身素白衣衫,不为俏,是真心的缟素。   一边的青黛和青柠也按住口唇,悲伤不已。   “姐姐!请你,芳魂留驻望乡台。”水琉璃一字一句,气息从牙齿缝中挤出。否则,她连喉咙的肌肉也控制不了,说不出一个字。   “请你在天之灵,睁开眼睛,好好看着。琉璃要那些伤你、害你、坑你、骗你、背叛你算计你的人,血债血偿!”   锥心泣血是什么?不外如是。   ……   由于大赵国风气开放,没那么多礼数讲究,晚上的家宴,就是“全家人”坐在一起,没有男女分席。   温家是四个人。   首位的是温凝之、中年大帅哥,宁安候。实职是四品的漕粮转运使,还兼着二品的太子少师,皇帝眼前得用的红人,士林的道德和风骨的楷模。   其长子温宏宣,就是京都女子口中的“小温状元郎。”此子今年才二十岁,赵国有名的才子,打破了他爹的科举纪录,十五岁考中,不是探花,却是状元。不过他以自身学识和经历还太少为由,居然婉拒功名,目前仍在读书。   他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是青年大帅哥。但其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型。他呢?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又生得唇红齿白,眼神清澈,显得相当纯真无害。是特别容易激起女性母爱和保护欲的那种。他身材适中,笑起来的时候,别人很难拒绝他。   温凝之的长女,名为温芷云,今年十八岁,已经和工部尚书的幼子定了亲,只待明年夏天出嫁。温芷云的相貌随了父亲,身段高挑纤柔,举止娴雅有度,绝对是个美人。她的笑不浓不淡,对人不远不近,说的话恰到好处,随时刺人两句,偏又让人觉得她是出于好意,实在是个心机女,且,心不善。   次女名为温倚云,和水琉璃同为十六岁,不过比琉璃小四个月。这个姑娘有点悲剧,出生的时候不太会选,大约继承了母亲的缺点,鼻子有些塌。于是整张脸没那么立体了。加上皮肤黑,姿色只算中等,大约因为自卑,导致性格不太好,非常敏感,不好相处。只是自从见了水石乔就收敛了不少,偶尔插几句话,倒有些真性情。   最小的儿子只有十四岁,名为温映宣。琉璃不知是不是那位温夫人后来生孩子生累了,有点偷工减料的缘故,长子长女都是人中龙凤,长子更是出类拔萃,后面两个就非常普通了。但温倚云好歹还直率,温映宣却举止粗俗、眼睛乱转,显得诡计多端,一幅小人相。尽管他在父亲面前极力控制了,但和长兄对比,仍然令琉璃联想想起贾宝玉和贾环。   水家这边,自然就是水石乔和水琉璃。水石乔话多,水琉璃话少,倒是相得益彰。琉璃已经换了鲜艳的衣服,淡淡的粉色,又上了艳丽的桃花妆,有效的把哭肿的眼睛掩盖住了。   温凝之的孩子全是嫡子女,在风流好色的东京都权贵之中,极为难得。不过他还是有三个妾室。不过他最大的本事是:他明明纳了妾,旁人还只说他情深义重。   大姨娘名叫含巧,是先宣夫人的贴身丫鬟,一直侍候宣夫人到死,自己已经快三十。若说姿色,却只是寻常。外人都说,温候纳她,只是为了恩义。毕竟,宣夫人去世后,含巧无处可去,若为妾就终身有靠,宣夫人芳灵可安心。还因为忠义,她会对宣夫人留下的四个子女好。   这说明什么?说明温候不是为女色,而且非常长情。看他两个儿子的名字就知道,都有一个“宣”字,这不就是伉俪情深吗?   二姨娘名叫冷香,三姨娘名叫冷玉。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侍候同一位夫人的丫鬟。   没错,她们两个正是填房霍夫人的陪嫁丫头,也是霍夫人去世后才纳的。虽然霍夫人生前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但所有人都相信,温候仍然是为了恩义。   当然,这两个都是美人,只是被纳时年纪仍然是奔三。除非鳏夫,早没人肯娶了。   “都没人想到过,温候是个收破烂的吗?”琉璃在来京之前曾和水石乔说过。   “琉璃,别那么刻薄。”当时,水石乔叹气。   琉璃却沉下脸,“对于可耻的背叛者来说,刻薄是最轻的惩罚了。不,都算不上惩罚。”   偌大个候府,就这几个主人和半主,仆役倒是一大堆。和内外管家共同掌中馈的,自然是大姨娘含巧。她进府时间长,管家经验丰富。二姨娘和三姨娘的职责就是侍候候爷,据说很是得宠。外头盛传,那是因为温候极爱霍红连的缘故。他是在这两个美妾的身上,寻找霍夫人的影子。甚至,温候已经决定不再娶正妻,就是因为他死后,身边的位置要留给宣、霍二位夫人。   若在平日,几个妾室都在自己屋里用饭,温凝之会与四个子女一起吃。不过今天有义女认亲,三个姨娘就也来了,但并不上桌,而是站在一边侍候。   琉璃对几位姨娘很客气,甚至还和二、三这对同是冷美人,却各有千秋的的姨娘多说了几句,令两个姨娘受宠若惊。   水石乔注意到,琉璃并没带着青柠出来,只有青黛和一个二等丫头,名叫忆秋的跟着侍候。   彼此认识过,就连温倚云和温映宣都乖乖的没有搅局,又其乐融融的吃过饭,温候怜惜琉璃旅途劳累,就叫她回去休息。   水石乔立即站起来道,“我送妹妹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去了,只怕最近都不能进京,以后想和妹妹说话也很难。”   听到水石乔这么说,温倚云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水兄和琉璃妹妹的感情很好啊。”温宏宣笑道。   “小家小户的,天天混在一处讨生活,想扔了这个丫头都难。”水石乔大大咧咧。   “琉璃以后也是我妹妹了。水兄放心,我会帮你照顾他。”温宏宣一脸诚恳。   “只怕我这妹子性子顽劣,宏宣兄镇不住她。”水石乔笑得没心没肺样,“我的名字中有个石字,爹娘本打算让妹妹有个聪明剔透的性子,取名琉璃,却忘记琉璃也是石头。”   两个男人相对大笑,在座其他人也配合性的莞尔,只有琉璃面无表情,似乎正在议论的人与她无关,真是煞风景得很。害得水石乔越笑越僵,很快坚持不下去,只得拉着她先行告退。   …………………………………………   …………………………………………   …………66有话要说…………………   1,精华米有了!才周二!下周如果精华多就补上。   2,关于读者群:下面公布一个群号,名为66超级群。入群有问题,就是我所有书中任意三个男配的名字。其实入群条件比较宽松,但管理挺严格的。大家不要怕,不是有厉害的人或者事,是因为之前有人成群结队去加我群,然后捣乱,还有宣传盗版及做广告。管得严,是为真正的书迷好。大家只要混熟了,会发现66的群很热闹,有很多可爱的姑娘,还人少量男人出没。总之我以文会友,也希望大家在书迷群找到真正的朋友。   群号:72189398   3,感谢红蝶之零打赏的金光闪闪财神钱罐和十张评价票   感谢莫伊莱123、狠白打赏的香囊   感谢cindyj1808(两张)、欧阳&晶晶(两张)、寻找失落的爱情·(两张)、花草君君、桃夭夭是个妖精、旖湮綮、小院子打赏的平安符    第四章 撒娇没有用 更新时间2014-2-27 9:15:27 字数:3252  回到墨玉轩,确定没人偷听,水石乔才揉揉笑得发酸的脸,叹了口气,“琉璃,你真的要这么做?还是……跟我回去吧!”   “来都来了,你说呢?”琉璃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摇啊摇,哪有点苦大仇深的样子。   但水石乔懂她。   她就像一把名刃,平时隐藏在鞘中,不拔出来时,就是平平淡淡的。那其中的锋与锐,只有见识过的人才知道。   “石头……”   “叫大哥!”水石乔哼道,别过脸。   真舍不得!舍不得把她丢在虎狼窝里。可是,他能怎么办呢?帮里事务繁多,数万帮众等着他主事。现在朝廷采取了安抚的手段,谁知道以后又如何?想当年,还不是说缴就缴!但今后,没那么容易了。   “大哥。”琉璃很认真的改口,因为真心觉得要形成习惯,免得以后穿帮。   “帮里的事,我支持不了你了。我这边的事,你也放心。”琉璃脸色平静,说着要分别的话,“我们互相看不见,但你要好好的,让我知道就行。我今天哭了一次,以后都不哭了。”   “我本来就不同意你这么做!其实琉璃,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水石乔突然有些激动。   “我意已决。”琉璃脸色平静,那是无可动摇的意思,“难道你不相信我?”   “你太任性了,从来都是如此。你不明白吗?我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担心不担心又是另一回事。”水石乔的眼睛中染上湿意,“臭丫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就不听别人半点劝!”   “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琉璃突然笑了。   她本来就是明丽的模样,这一笑,整张脸就有了生气,哪有之前的木讷和无趣?   “撒娇没有用!”   “看,我们都对对方没有办法。”琉璃耸肩,摊开手,“真的不要一心二用,漕帮好,就是我最大的助力。你给我的名册和暗语,我都记住了。以后有他们护我、帮我,我会好好的。如果我把自己搭进去,姐姐会笑我的。”   提到霍红莲,那个火一样的女子,两人都沉默了,同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天、那次初遇。   那年,雪下得真大,足足三天未晴,积雪堆得令屋门都推不开。   那缘分,从此也化不开。   沉默半晌,水石乔又叹了口气,才问,“明天送我吗?”深深明白拗不过她,也只能如此。   “不送。”琉璃斩钉截铁的拒绝,半点也不怕人伤心,“我讨厌迎接,也讨厌送别,会影响吃饭时的心情。再者刚才我听说,明天有击鞠比赛,有重要人物出场,我打算去看看。”   “小没良心的!”水石乔笑骂。眼中,却是无可奈何的轻愁。   第二天天才亮,水石乔谁也没惊动,只给温凝之留下了一封措辞诚恳,又恭敬有理的拜别信,就悄然离开东京都。   琉璃其实也早就醒了,却没有惊动别人,只穿着中衣站在窗下,轻声念着,“石头,祝你一路顺风顺水。”说不送行,装作不在意,可是三年来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突然变成独自一人,身边和心上都空落落的,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只是,她必须坚强。因为,她要做的事太大,要对付的人太多。   快到辰时初,“旅途劳累”的、新晋的宁安候府二小姐才起身,自然由两个贴身大丫鬟侍候着洗漱。其实青柠只是提水,然后就在旁边越帮越乱。琉璃的一切起居安排,包括梳头和选衣裳这些,全是青黛一手包办。   昨天,青黛已经把那二十个粗使的丫鬟婆子认了个遍,也安排了活计和住处。因此第二天一早,所有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负责洒扫的人注意到二小姐屋里只有青黛和青柠能进出,连那四个二等丫头都不逾矩,也都暂时歇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奇怪的是,这位二小姐真是甩手大掌柜,屋里屋外的事根本不问,凡事全由青黛青柠做主。   巳时初,温大小姐和温三小姐联袂而来,却没见着琉璃,只由她贴身大丫鬟青黛恭恭敬敬的回报,“我们小姐出门了。”   温芷云一怔,“去哪里了?”   青黛身姿笔直,头略略低下,仪态相当好,“小姐没吩咐下话来,奴婢们不知。”   既然如此,温氏姐妹也只好离开墨玉轩。   到了外头,温倚云忍不住撇嘴道,“这也太没规矩了!以为咱们宁安候府是漕帮吗?说出去就出去,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凭什么与你说啊?大家是姐妹,又不是长辈。”温芷云凉凉的道。   “至少,也得要禀告父亲才对。”温倚云不服气,突然又一惊,“她出门,不会把咱们的马车给占了吧?”   “咱们候府的马车也不是一辆,你担心什么?”   “可是……只有那辆新车最好看啊。大哥亲自设计的式样,才打造了不久,还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她还想趁着今天这机会,在朋友们面前好好的显摆一下呢。   “不会这么巧的,她就专挑了那一辆。”温芷云安慰。   不会吗?真的不会吗?事实是会!很会!   当温氏姐妹站在箭道上,看着等来的马车,温倚云气得都要哭了。旧马车,是旧的!她们的新马车,让人抢先支用了。   “是谁?”她气得跺脚。其实,明明知道结果。   “二小姐点了新马车,奴婢们不敢违命。”负责车马的管事,小心翼翼的回道。好嘛,那位虽然只是候爷的义女,可却是未来的亲王妃,谁惹得起?   “她是你哪门子的二小姐!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今天要用!今天要用!”   “二……”车马管事缩缩脖子,“说是候爷准了的。”   她放屁!她都没跟我爹回报过,真是说瞎话连眼睛也不眨。温倚云在心中怒骂,但毕竟是爆粗口,不能真正说出来,只气得心肝都疼了。   温芷云拉住妹妹,心中虽然也有气,却不得不劝,“得了,说不定她是去送水帮主了。草莽出身,没见过新鲜东西,就算用一下,马车也坏不了。再说你的那些小姐妹不会去码头,到底这风头早晚出在你身上,快别为难人了。”   听到水石乔的名字,温倚云闭了嘴。那贱人是他的亲妹妹……不好闹太僵的。   纠结着心思,上了马车,因为宁安候府离皇家别苑不远,两刻钟就到了。   皇家别苑在皇宫东侧,依山傍水,有专门围猎、击鞠和进行各色游乐活动的场子。这些地方虽属于皇家,却对东京都的贵族们开放。当然,要提前预订。   而击鞠每年都有比赛,有时候是各外国使团都参与,与赵国贵族青年们组队,进行正式的比赛,最后的胜利者会得到皇上的奖赏。围绕着比赛,各项外围活动如火如荼,比如赌球。但更多时候是像今天这样,只是年轻男子们玩乐的项目,当然少不了贵女和贵妇们借看比赛出来散散心,顺道聚会和八卦一下。很多青年男女,更是由此看对了眼,发生一段感情。至于贵夫和贵妇们发展的奸*情,不提也罢。   温氏姐妹到达的时候,发现别苑前面宽阔的出入通道上,已经停了很多辆马车,皇家别苑的侍从们跑来跑去,侍候各位贵人们入场。整个场面上,忙而不乱,很有秩序。而从车上的徽章,很轻松就能认出是哪家的。   温倚云有些兴奋,很喜欢这种场合。   姐姐已经有了如意郎君,她可还没有呢。在东京都,能参加击鞠的,家世相貌都不差,说不定就能找到如意郎君。   想到这儿,脑海里突然冒出水石乔的模样来。那样的男子,她从前没见过。给人一种粗糙的感觉,但是很明朗,让人心头暖暖的。可是,算了,那人已经走了,说不定两年后,他妹妹出嫁时才会回来。那时她都十八岁了,何苦蹉跎两年时光。   温倚云甩甩头,想把水石乔的影子从脑海中彻底地抹掉。然而却在回眸间,见到了熟悉的人,还有熟悉的……马车!她的马车!她本来要坐地马车!再看旁边站着的女子,正是水琉璃!   “姐姐你看!”温倚云一指。   温芷云循声望去,也意外得吃了一惊。   东京都的贵族男女差不多都是认识的,就算不认识,也有相熟的人带着。可水琉璃是生面孔,此时倒是大大方方站在那儿,完全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   她的身后,是宁安候府家的新马车。   天气热了,那新马车跟其他夏季马车一样,是敞篷式。双轮单辕,前头坐着一名马夫,驭着两匹健马。车厢的上方,仅有一个圆形伞盖,是飞鸟组成的飞鸿,围绕缠枝。车厢两侧,是形态各异却栩栩如生的游鱼。   马车的式样虽无不同,但整体线条流畅,花饰上面也别出心裁,是温宏宣亲笔所绘,再找有名的匠人浮雕出来的。也怪不得温倚云心心念念着显摆,谁不知道温小状元郎寸金寸画。而宁安候府的徽章,就在车厢后面,充分说明来者是温家的人。   温芷云扯着妹妹,快步走过去。   ………………………………………………………………   ………………………………………………………………   ……………………66有话要说……………………   演员表:   书迷Ursula1011,扮演琉璃的二等丫头忆秋   ……   感谢鬼鬼梦游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火舞LHH2012、十一瑯、祝小蛮、糖拌饭打赏的香囊   感谢朱砂青黛(两张)、Ursula1011(两张)、幻灭的女上司(两张)、酸溜溜的柠檬、cindyj1808打赏的平安符    第五章 不要脸 更新时间2014-2-28 0:30:36 字数:3288  琉璃看到她们,露出灿烂笑容。这让温氏姐妹,突然就有些妒忌。   琉璃若不笑,还只是普通的漂亮,但只要笑起来,就有一种无法遮掩的明丽,能令人错不开眼。这不,已经有年轻男子往这边投注目光了。   “不要脸。”温倚云低低的咕哝。再想想,这贱人已经定下晋王殿下那样的男人为夫,更是恨得牙根都长长了。   “妹妹怎么在这儿?”温芷云问。   “昨天听三妹说,今天这里有击鞠比赛,想来看看。”琉璃说得坦然,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从前和哥哥一直在江边,要么在船上,还没见到过,好奇呢。”   温芷云瞄了妹妹一眼,看似无意,但温倚云感觉得到其中的责备。   她不敢反驳,也怪自己多嘴。本来,她只是想看看这乡下丫头吃惊的样子,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呀。哪想到昨晚她木木的,好像没听到,害自己以为媚眼抛给瞎子看。却原来,这贱人打定主意自己跑来。   重点是,还占用了她的马车!现在,全东京都的贵族圈都知道了,那式样豪华又典雅的马车是水琉璃第一次乘坐的,没她的份!   “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温芷云又问,同时转头,对相熟的一个姐妹点点头,算打招呼。   “怪不好意思的。”琉璃翘了翘唇角,“可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要麻烦姐姐,没有赛贴,不让进去呢。”所谓的赛贴,就像是比赛的门票。不卖钱,只有贵族们拿得到。   她会不好意思?她是故意的吧?温芷云心里明镜似的。这个义妹,绝不是个软柿子!   若跟她们姐妹直说,想要跟来看击鞠比赛,就凭倚云的小心思,必然想办法不带她来。那时,她也不好死跟。可她却抢先一步到了,还捡了这么个醒目的地儿站着。那新马车又如此引人注目。现下,这么多人瞧着,她们骑虎难下,哪能拒绝?若真把她甩在这里,外头的人会怎么说?收她为义女,可是皇上的意思,那时父亲如何自处?   所以,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温芷云明知道被算计了,却还得笑脸相迎,轻轻摔落妹妹不断扯她的手,一脸温柔可亲的道,“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样岂不外道?”又看看琉璃空荡荡的身后,“怎么只带了一个丫头?”   这么说着,心中却想:果然是平民女,难道只有那个青黛和这个忆秋是见得了人的?其他京中贵女,都她们一样,至少也要四个吧?捧吃食的,拿衣服的,侍候茶水的,随时听候使唤的。再看那个忆秋,手里只提了一个小包袱,在她看来,就像逃难的。   琉璃却不以为意,淡淡的道,“我不讲排场的,人手够用就好。”   温芷云的笑容有些僵硬。   为什么她不感到羞愧?这样的坦然自信,那种本来应该有的小家子气和寒酸不仅消失,还衬得别多余和虚伪起来。似乎,她是不需要以排场来显摆自己,所有人都落了下乘。   “那我们进去吧。”温芷云觉得琉璃浑身是刺,挨不得碰不得,又不能扔下人就走,只得招呼着。   琉璃点了点头。   是的,她变身而来,却不会过多改变自己,适应所谓的贵女圈子。她不喜欢讨好别人,不喜欢凡事都慢慢筹谋,思前想后。她是行动派,仿佛一柄锐利的暗器,选准部位,就会直刺过去,绝不犹豫。所以,她不怕树敌,更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阻住她的脚步!   “偷车贼!”温倚云终究忍不住,低骂了声。   她以为,琉璃会装听不到。正常情况下,不都是会这样吗?   哪想到琉璃却转头向她,“义父告诉我,要把宁安候府当自己的家。我不知道,坐家里的马车也叫偷。还是说,我不应该听义父的话?”   “二妹,不要搭理三妹。这丫头脾气直,还是小孩子心性。”温芷云赶紧把话拦下来。   没看到吗?不远处已经有人露出窥探的表情,似乎知道她们在吵架,兴奋得很。自从皇上赐婚晋王与水琉璃,京城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明白,娶草莽女子为妻,晋王几乎断了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机会。同时,所有人也对都好奇,那个害了晋王一生的女子,那个祸水是什么人?   大家背后议论纷纷,都说这哪里是赐婚,分明是发配,发配到另一条注定平凡的路上,毕竟未来的皇后,不可能是平民之女。皇上有那么多儿子,要报救命之恩,为什么要选晋王?皇上平时不是很喜欢九子吗?难道都只是假像?而晋王因为这件婚事,这个女子而失去天下,能待见她吗?不恨死她就不错了。整件事情,得利的只有宁安候府,显示了皇上的恩宠,做了皇亲,还为未来的皇帝扫清道路。而因为萧真早早退出争位,温家还躲开了凶险,稳稳当当。   不过,亲妹说的话也确实是过火了。听父亲说,漕帮虽然是一群下等人组成的帮会,在民间却势力很大。近几年,却连朝廷也压不住他们,只好采取合作的办法,拉拢和安抚。   漕帮中人自然无权无爵,出身也低,但财富却非常惊人。莫说这一辆马车,就算更贵重的东西,水琉璃也未必没有。就看她通身的装扮,明面儿上不显,可却价值不菲。   “姐姐,就算年纪尚小,也不能对人无礼。”琉璃冷笑,“若是在外头,谁让着她!”   温倚云哪里受过这个,才要反唇相讥,就见琉璃的目光扫来,情不自禁的心里一寒。感觉对方沉下脸来,有一种锋锐的感觉,就像有刀子伸到了她鼻子下头。   她忽然很害怕,又不愿意承认,干脆就不说话,只哼了声,反复打量琉璃,似是向琉璃示威。可这在琉璃眼里,只觉得分外幼稚,但却也同时打量了回去。   温芷云和温倚云全穿着秋黄色襦裙,虽然式样不太相同,但显然三小姐是模仿姐姐。可惜温倚云皮肤黑,反倒被这挑人的颜色衬得脸色暗沉,结果成了温芷云的衬托。温大小姐出来时也不劝说亲妹,难道就是为了“好花要用绿叶陪”?   这两姐妹都梳着东京都流行的高髻,由于天气已经很热,衣裳的材质是纱罗。到底是书香门弟出身,没有大红大紫,插金戴银,头上的发饰点到好处,敞领又露出年轻光洁的脖颈,看着就很凉爽。   可在温氏姐妹眼里,琉璃却太刺目了些。不是她穿得鲜艳,而是穿得好看。水绿色配月白的半臂与百摺裙,梳着她最爱的单螺髻,头上簪了两朵碧玉雕的桅子花,配着式样玲珑的珍珠耳饰,看着就像一朵半开的清莲。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琉璃不屑于此,三人却仍然各怀心思的进了皇家别苑。   击鞠的比赛场,以木栏相围。不远处,是各色绸缎和轻纱搭设的棚子,围绕着赛场,算是观看比赛的观众席。基本上东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有固定的棚子,温家也不例外。只是温芷云带着妹妹和琉璃到了自家棚子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温宏宣也在。   “哥,你怎么在这儿?”温芷云立即上前,拉着温宏宣说,还不忘给琉璃一个挑衅的眼神。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又本事又帅的哥哥,她也有!   琉璃不理,见温宏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躬身一礼,“见过义兄。”   温宏宣目光中露出诧异,“这才多半日功夫,你们三个已经这么好了,一起来看击鞠?”   温倚云转过脸,温芷云想点头,哪想到琉璃却直言,“没有。是我自己打听有热闹,就跑来了。结果外头不让进,正好遇到了大姐和三妹。”   温宏宣脸上洒满阳光,有效的掩饰了他略挑的眉头。没见过这么直来直去的,连掩饰也不曾。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不屑。这个义妹,很有意思啊。就如那个粗豪的水石乔,也绝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回头让大妹帮你举办一个茶会,多邀请点京中贵女来。小姐们是很容易熟悉的,你以后再来也不会被阻在外头。”他温和地说,又似没心没肺的调笑一句,“不过嘛,妹妹不是来看热闹,是来看晋王殿下的吧?”   “嗯”。琉璃认真的点头,大方的承认。   温宏宣再度惊讶,要非常努力,才没让眉头挑得更高。比琉璃大胆得多的姑娘,他都见过了,自荐枕席,只求一晌之欢的也有。但这么明目张胆的,绝无仅有!   幸好,温倚云忙着问他,“哥,你究竟干什么来了?你不是不喜欢闹腾的地方吗?这里又那么晒,回去仔细头疼。”   “太后娘娘命我画骏马图呈上。”温宏宣笑,“她老人家哪里是要看马,分明要看自个儿的皇孙在马上的英姿。今儿听说有四位殿下在,除了晋王,还有图王、路王,德王。”   “临山郡王没来吗?”温芷云问,“他跟晋王殿下一向交好。”   ………………………………………   ………………………………………   …………66有话要说………………   今天要出门,得晚上才回,所以过了十二点就更新了。明天恢复上午。   已经上了新书榜,第三名,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帮忙。   所以希望这本书大家能喜欢。所以,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感谢寻找失落的爱情·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打赏的香囊   感谢cindyj1808(两张)、Misschloe、我不知道青蛙、Ursula1011、酸溜溜的柠檬、书友140204151844964打赏的平安符    第六章 那场面,迷倒多少女子 更新时间2014-3-1 9:51:14 字数:3284  温宏宣摇头,“没有吧?至少没有参赛,那边的名录牌子上没有他。”   温氏姐妹立即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温宏宣的眼角余光扫向琉璃,却见她似是心不在焉,但在原地站得笔直,身上少了贵族小姐的婀娜,却有股子江湖儿女的爽气。   此时场面很闹腾,因为还没开赛,到处都有人在乱走,棚席里更是传来说笑声。甚至,还有丝竹声隐约响起。但是琉璃的心却很静,根本不为外物所扰。她的目光在场上、在人流中搜寻着,最后定格在一处。   大赵的皇子都不是娇弱斯文型,因为历代赵皇都喜欢强壮的儿子。事实上,萧氏一族的男人特别能生,从太祖、到太宗、再到现在的这位启承帝,人均有十几、二十个儿子,在夺嫡大战之前的存活率还很高。宗室的子嗣有多有少,但总数上很可观就是了。   因而,萧真和其他皇子一样,从小习武。不过他非常幸运,遇到了真正的名师高手,所以武功非常好。这样的人,五感就格外灵敏。身为皇子,万众瞩目,他已经习惯处于人们的目光之中,但此时却感觉到一道异样目光,全无热切,而是淡淡的审视,不由他回望过去。   两人目光相遇,琉璃灿然一笑。   但凡是个女人就有一种天赋,很清楚自己什么模样才能让男人记忆深刻。   于琉璃而言,要么是狠决无情,要么就是无伪的笑容。   果然,萧真怔了怔。   冲他笑的那位姑娘,他似乎没有印象,但奇怪的是,他瞬间就知道,那是他的未婚妻水氏琉璃。尽管昨天相见时,她蒙着面,也只说了两个字。可今天,却着实让他惊艳。   两人隔空相望。   “九弟,那是谁家姑娘?”跟他一队的五哥,图王萧史揶揄的问。   “两年后,她将是你的九弟妹。”远远的,萧真向琉璃点了点头,而后专注的系着马鞍。   “唔?长得很美啊。”萧史哈哈大笑,“那咱们今天一定要赢,哥哥肯定帮你。到时候得了采头,可要送给未来的王妃。”说完,拍拍萧真的肩膀,走了。   萧真下意识的瞄向温家的棚子,却见琉璃已经坐回去了,哪有对他深情相望?似乎就是告诉他:她来了。这让他不禁觉得好笑,深呼吸了几次,才渐渐安定下自己的心。   不久后,比赛开始。   大赵的击鞠,两队人数较多,各九骑。双方加起来共十八匹骏马,在场上跑起来带起尘土飞扬,蹄声阵阵,相当壮观,竟有万马奔腾的感觉。他们采用的双球门制,和现代的马球比赛差不多。看哪一队打入对方球门的球多,为胜。   九皇子晋王萧真和五皇子图王萧史领红队,七皇子路王萧安和十皇子德王萧穆领黑队。琉璃知道马球是大赵第一运动,从皇帝权臣到贩夫走卒都喜欢。但,当观众席上欢呼声起,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观众实在太疯狂了,场面也太热烈了,那些个大家子弟、贵族小姐、豪门命妇没了平时的端庄优雅,装腔作势,随着场上形势的变幻而大声呼叫、咬牙叹息,捶胸顿足,全无形象。但照琉璃看来,这样的他们倒还顺眼些。   不过,她只关注着那个人。   萧真实力很强,无论力量、速度、技巧,还是马匹。而且,他对任何一件小事都做得极认真。上了场就格外严肃起来,不怎么会退让和妥协,求胜的心理非常强烈,但不流于表面。在劣势时,在自己的努力白费时,萧真的面色却愈发沉稳平静,体现出永不放弃的坚毅性格。   琉璃不禁唇角微翘,很是满意。因为通过一场普通的击鞠比赛,却分析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可惜正应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红队的实力明显比较差,图王萧史更是个专业扯后腿的,所以萧真拼命努力,场上局面也一直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惜临山郡王没有到啊。”温宏宣的声音在琉璃耳边响起,让她集中的精神一下散开了。   她几不可见的皱眉,态度却还温和,没说话,只眼神疑惑。   也确实,临山郡王是哪一位,她根本没有特别在意过。自从听到姐姐的噩耗,三年来她一直关注着温家,关注着那些复杂的关系网,事无巨细,做着自己的准备。与此无关的,她都没有兴趣。而自从进了皇家别苑,临山郡王的名字被提了两次,频率相当的高,想必是东京都的名人。其实她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石头给她的资料中可能有,但无用之人都被她自动从脑海中剔除了。   听封号,两字郡王,大约是旁支宗室。   “二妹连临山郡王也不知道啊,看来功课做得不足。”温宏宣笑得纯真无害,“你嫁到东京都来,都没有调查一下晋王殿下吗?”   琉璃摇头,看起来有些茫然。在漕帮时,只要她想,就是有名的面无表情。   “他是晋王殿下的好友啊,他的父王与当今圣上是一爷共孙。十年前皇上削蕃,临山郡王第一个呼应,几年后才是西北霍家。再之后就顺利多了,直到现在咱们大赵再无蕃镇。那时临山郡王才刚刚以世子的身份继承王位,年纪很轻,大约才十三岁,这种魄力和眼光……”温宏宣说着,微微摇头赞叹。   听到“西北霍家”四个字,琉璃心头骤然刺痛。那痛来得强烈而突然,令她的呼吸都是一窒,她却仍然保持着面瘫的样子。三年蛰伏,她的心百炼成刚。但同时,她豁然想起是有临山郡王这号人物,石头给的资料中重点提过。不过,她生平最怕没必要的牵连,对世界上的人只简单归为两类,与她有关的,以及与她无关的。既然与她无关,她很快就把这个人在脑海中屏蔽掉了。   “临山郡王的击鞠打得很好,可惜爱好在别处,不常来玩。”温宏宣继续说,也不管琉璃爱不爱听。奇怪的是,琉璃本来很擅长隔绝外部事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却挡不住温宏宣平缓而温和的声音,不,应该说是絮絮叨叨的声音钻进耳朵。   温小状元郎,多么惊才绝艳的人物,无数专爱才子的少女仰慕的人,其实只是唐僧罢了。   “去年,大食国组织了一只击鞠队,听说是从小就训练出来的,打遍大赵无敌人。到了东京都,连皇上亲自组的队伍都败了。后来是晋王殿下和昨山郡王联手,又搭了几个军中的年轻高手,跟大食队连战十四场,战绩是全胜。厉不厉害?”   “大食队真不要脸。”琉璃仍然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两三次打不过,就应该清楚彼此的实力,死缠烂打不会找回场子,只能更丢自己的脸而已。”   温宏宣一怔,随即就呵呵笑,“二妹这说法真是角度独特。”去年,整个东京都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唯有琉璃的说法才透露出骨子里的骄傲来。   因为,她在意的不是胜负,而是尊严。   眼神中不明的锐光一闪,温宏宣垂头看了看书案,再抬眼又是一片和煦,“二妹,我才画好了骏马图,有关晋王殿下的,多画了一幅,却是我最满意的。不如,送与你吧?”   琉璃还没有回答,周围突然爆发出欢呼声。同时,是比赛结束的鸣锣声响起,只差分毫。   被热气蒸腾的白晃晃的击鞠场中,萧真一手挥舞球杆,一手提马。那健马前蹄抬起,近乎直立,萧真却稳如泰山。一人一马,仰天长嘶,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和壮志凌云。却原来是红队以一球险胜。这关键一球,自然是晋王殿下射入的。   那场面,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琉璃只得随大流。却见萧真在队友的欢呼和簇拥中,走向场边竖立的三丈高旗杆,从图王手中接过弓箭。嗖的一下,箭出,旗杆上之物稳稳落在他的掌中,竟是百步穿扬的好箭法。   再度欢声雷动。   身边,温宏宣也再度自动讲解,琉璃真没见过这么喜欢当体育评论员的。   “那是比赛的采头,未必多么价值连城,就是个荣誉的意思。”温宏宣一边说,一边把要画收好,递给琉璃,“很多时候,有了心上人的获胜者,会把采头相送于那个人。”男人,把视为生命的荣誉献给某个女子,其中之意,不言自明。   “也不知晋王殿下要把采头送给谁。”温倚云及时的插了一句。   温宏宣和琉璃说了半天话,温倚云也未见开口,此时却带着幸灾乐祸之意,“听说哦,晋王殿下从前对威远候家五小姐王琳琅很好呢。”   这是暗示萧真有心上人吗?琉璃心中冷笑,神情却还是木木的,似乎什么也没听懂。而观赛的棚子比不得敞开式体育看台,见不到别人的神情,但只要看到温芷云不言不语却意味深长的样子,知道所有人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情。   这么多人,都等着看晋王怎么对她,等着看她怎么被下面子。但真正清醒的人,又有谁会这么期待?就算萧真对这门婚事再不满,还能当众表现出来不成?那岂不是说,他对皇上的赐婚不满?   太搞笑了,真为贵族小姐们的智商着急。   …………………………………………………………………   ……………………………………………………………………   ……………………66有话要说…………………………   演员表:   书迷十一瑯,扮演威远候家的五小姐王琳琅   感谢红蝶之零的一把桃花扇,五张评价票   感谢黎豆豆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Ursula1011、黄色天蝎宫打赏的平安符    第七章 我不会娶你 更新时间2014-3-2 9:29:00 字数:3415  马蹄声响起,萧真动了。   偌大的场地因过于安静,于是那蹄声就显得格外清晰。没有人吭声,却都走出了自家的棚子。万众瞩目中,萧真手中举着采头,绕场一周,展示着他的胜利和荣誉。   而后,他停下来。停在温家的棚子那里,停在琉璃的面前。   萧真弯身,把手中的采头,递到琉璃的面前。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这一幕。有的惊讶,有的了然,有的羡慕,也有憎恨。   琉璃站在原地,身姿笔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萧真保持着姿势。   琉璃蓦然就想起十年前那个阴沉的雪天,姐姐也是这样弯下身子,把手递到她面前。当时她紧紧抓住姐姐的护手,总以为可以姐妹一辈子,没想到只有六年的缘分、一年隔绝、三年锥心刺骨的仇恨,一生永远也无法面对的痛与遗憾。   什么叫失去?就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可是,不该如此的。   诡异的寂静中,琉璃伸出手,接过采头。那是一块翡翠玉壁,图案是天马附八卦。把这两种图形雕刻在一起,寓意是驱邪避凶,护佑平安。底部,还结了精美的流苏。这块玉壁巴掌大小,握住它,就像握住君子之手,温润,似乎还带着萧真的体温。   “谢谢。”琉璃第二次和萧真说话,却仍然是那两个字。   之后,她回手拿过那幅温宏宣的画,又加了四个字,“这是还礼。”递给萧真。   她在马下,他在马上。   他俯下身子,逆着阳光。   她,则微微仰头,因为没站在他的阴影之中,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眯着眼睛。而当他接过那幅画,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搭在额头上遮挡,细嫩的掌心被阳光照耀得雪白一片,泛着粉红。   萧真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令他倏而笑了出来。虽然只是大大的微笑,但既然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就证明了他内心的欢欣与开怀。   晋王殿下喜欢她的未婚妻!瞬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这样想。   “待会儿到马厩来,我有话和你说。”萧真道,声音醇厚,因为笑着,看起来很是温柔。   而他声音很低,除了离得最近的温宏宣,没有第三个人听到。所以当琉璃点头,又略垂下了头,大家就都以为晋王殿下说了好听的情话。   有心人就想:晋王殿下这番惺惺作态,就是给皇上看的。可是有用吗?再乖巧也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   有情人就想:水帮主的妹妹虽然冷冷的,但笑起来真是艳丽。晋王殿下到底年轻,哪有不爱美人的男子?   本来是一场击鞠比赛,结果不仅有球看,还有戏看,所有人都不虚此行。   “饭点到了,二妹可饿?”温芷云的情绪很快克制好,不像温倚云,妒忌得小黑脸都变白了些,“不如姐姐请你到东京都最有名的望仙居去吃午饭,也算是单独接风。然后,下午逛逛街再回家?”   琉璃很不喜欢别人对她用“姐姐”这个词。在她心里,她的姐姐只有一个。那样的情份不比母女差,那样的姐姐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会接纳她、保护她、爱她、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只是,天使很快又被召回到天堂去了。   “多谢,但等下回吧。”她淡淡的道,“刚刚,晋王殿下约了我。”   温氏姐妹怔住,接着,脸色就精彩纷呈起来。   “那就留一辆马车给妹妹。”温芷云反应快,再度客气道。   琉璃点头。   一边的温宏宣笑得见牙不见眼。有意思啊,这个义妹,幽会的事也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就算已经订亲,就算民风开放,但别人也不会如此。而且他看得出,这不是显摆,而是无畏。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她不在乎!   “咱们快走吧,人家用不着我们陪着,自有晋王殿下保护,多什么事啊?”温倚云到底忍不住愤然,用力的一手一个,拉着自家的亲哥亲姐就走。   温宏宣被扯不过,被动离开,这还不忘记回过头来,捉狭地对着琉璃夹了夹右眼。到了外头,温倚云一定要坐新马车回去,可是温芷云觉得不好,温宏宣也不同意,最后只好抱着气饱的肚子,回府了事。   而在皇家别苑内,眼见人走得差不多了,琉璃就叫忆秋问到马厩的所在,独自过去。   马厩打扫得相当干净,又因为建在树林间,比别处凉爽许多。空气中,有干草的味道。琉璃慢慢走进去,正看到萧真站在马房中间,抚摸着爱马的脖子,嘴里低喃着,也不知说些什么。   “你喜欢马吗?”听到琉璃的脚步声,萧真头也不回的问。   她的脚步声很奇特,轻、稳、明明很戒备警惕,却又无所畏惧的上前,不退缩。看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停顿了一下。   这是个勇敢的姑娘。萧真想着,忽然就有点遗憾。   “我有一匹。”她没说喜欢或者不喜欢,那样太情绪化了。只告诉他,她有马。   “没带上京?”他好奇。   琉璃摇头,“我哥在帮我养。也许,下次他进京时,让他帮我带过来。”   想了想,又说,“晋王殿下叫我来,就是为了谈马?还是为了谈谈各自的兴趣爱好,免得将来无话可说?”   萧真停下安抚马的动作,诧异于琉璃的直接。但他沉默了会儿,还是看向琉璃,下定决心道,“我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娶你。”   瞬间,连空气都安静下来,似乎凝结住了。只有不知哪匹马,打了个响鼻。   “哦,知道了。”最终,琉璃点头道。   萧真再度惊讶,因为琉璃很镇定,没有想象中的反应。事实上,萧真知道自己这样非常无礼,而且无情,但他必须说实话。他考虑过很多后果,独独没想到有这么……平静的一种。   “说完了?那我走了。”   眼看琉璃转身就走,片刻都没有犹豫,就像被抛弃的是萧真。于是萧真忍不住阻拦,“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你会改变你的决定吗?”   “不会。”   “那我没兴趣知道。”琉璃坦然。   “这会伤害你的名誉,令你以后的姻缘困难。”急的,不知怎么冒出这一句。   “你会因此而收回刚才的话?”   “不会。”   “那于事何补呢?”   “你不恨我?”   “没有爱,哪来的恨。”琉璃的清澈目光在说到这句时,极快的掠过冰冷的锐气。   “你答应?”   “不答应!”   嗳?情况急转直下。刚才似乎很顺利,他该高兴的,反而有些不舒服。现在,人家表明不会轻易放过他,他怎么反而有轻松的感觉?或者,这才是比较刚烈的姑娘的反应?   “这是御赐的姻缘,若我不同意,你不能、也没办法强迫我。”琉璃借机占据主动,“若要我点头,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要答应我的相关要求。”   萧真皱眉,脑子一下就清明起来。他生于皇家,对好多事特别敏感。明明是他要表明态度的,什么时候却演变成了谈条件。难道对方与他订亲,也是有特殊目的的?   “强扭的爪不甜。”没等他怀疑加深,琉璃就解释,“你不喜欢我,不想娶我,我理解。”   “不娶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   “别的原因,我也理解。”琉璃打断萧真,“我漕帮的人自有傲骨,不会祈求什么。但是也不会让人骑到头上来,再拉上一摊屎。”   多么粗俗又粗鲁的比喻!萧真不禁愕然。这话是一个如此漂亮清秀的小姑娘说的?可奇怪的是,居然不令人反感。这瞬间,面前的姑娘身上有股子难驯野性,令人不能忽视。   “我会尽力补偿。”他也诚恳。既然负了人,付出代价也是应当。   “皇上的意思,是让你我两年后成亲。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不想娶我,我自然也不会赖着不放。但是,两年内我们要装作一切正常。因为……”琉璃直视萧真,那模样,那眼神,让萧真相信她的话全是真的,“漕帮需要我嫁给一个名门贵族出身的男人,有一定权势的男人,所以我必须留在京里。两年的时间,我就能找到如意郎君,到时候你承诺我安心嫁好,我就放过你。否则,对不起,只能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了。”   原来如此。只是,她怎么能把狠话说得这么安静无火气?   “反正,你也不能马上和我退亲,在人前装两年样子,于你有什么损失呢?”琉璃忽然冷笑,展现出别样的动人之处来,“其实,拖延时间对你也有利。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与我是未婚夫妻,别人才会觉得安全,也才会放过你。”   很多说不用明说,大家都懂。   “你一直是我的未过门的正妻身份,哪能找得到其他男人?”萧真皱眉,“是我对不住你在先,你若信我,我必定让你嫁得好。”   “未来太渺茫了,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所以,不如直接做交易。这样,两不相欠。我水琉璃从不欠别人的,同样,别人欠我的,我也要全部拿回来。”   “可是……”   “求求你们别说了,我全听到了。该死该死,我不想的。”萧真的话没说完,一个轻微沙哑中带着诱惑的声音插了进来。   萧真和琉璃都大吃了一惊。   …………………………………………………………   …………………………………………………………   ………………66有话要说……………………   有亲爱的读者问我,要怎么支持我?其实,大家点击,跟读,发评,每回看书的时候不忘记投推荐票,入V后正版订阅,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至于说打赏和PK票,因为是真金白银,所以66从不开口要,大家量力就好。   但最近有意愿要打赏的朋友,不妨换成PK票,能上个PK榜什么的,也许更多读者会看到。   谢谢你们了,握小爪,搂小腰。   感谢唐深深、lunaliang、反求诸己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欧阳&晶晶(两张)、cindyj1808(两张)、枫影8888、凌波煙嵐、Ursula1011、黎豆豆、懒惰小蜜蜂打赏的平安符   感谢小院子投的三张Pk票。    第八章 临山郡王 更新时间2014-3-3 9:47:53 字数:3532  他们说的事,可以说是违抗皇命的。传出去,那就是天翻地覆,更不用说东京都会传出什么样的八卦消息。因为事情的起因是萧真,他这样做的目的值得怀疑,皇上会震怒,那十几二十个兄弟会警惕,甚至借机暗害。而对于琉璃来说,事情捅破,她就没办法留在东京都,留在温家。嫁人不嫁人,名声不名气,她都不在意。但是,她绝不能离开!   不是他们不谨慎,是琉璃相信萧真会在无人的环境下与她谈这番,所以没特别在意。萧真呢?之前派人清了场。以他的功夫而言,周围藏着人,他不可能不觉察。除非,那个人武功比他还高。   “出来吧,十一郎。”听那独特的嗓音,就已经知道是谁。   “十一哥!”萧羽不厌其烦的纠正,从一处马房爬了出来。   他衣衫不整,外头的苍色大袖袍衣襟半敞,裤子鞋袜都还在,但腰带却没了。头发全散开了,乱糟糟的。可是他这样倒不显邋遢,反而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性感,极吸引人。   “你怎么在这儿?”萧真有点气急。   “这边的马倌有个妹妹……”萧羽走到萧真身边,压低着声音说,“昨晚我又喝多了,醒来时她已经走了,还把我盖在干草里。我本来想离开,可正好听到你们说话……”   怪不得手下清场时没有看到人,原来在干草下面。也怪不得他没发觉,因为十一哥从小就生存不易,很有一身莫测的武功。   也还好是十一哥,他相信,秘密不会泄露的。但,多少有点尴尬。   “琉璃,这位是……”萧真扯了一把萧羽。   “临山郡王。”琉璃代他说,微一点头,算是见礼。   萧真叫他十一哥,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相当亲近和信任。还有,这男人如此风流……三条加起来,已经完全可知对方是谁?这个曾在她脑海中被抹掉的人,如今鲜活的出现在面前,令那消失的记忆,很快又涌了上来。   蕃镇,本来是皇上封赏儿子们的土地,还有权臣割据的一方势力。开始,他们是拥护和保卫中央政权的,但因为拥有独立的经济和军队、官员,渐渐地和朝廷对抗起来,成为称霸一方的存在,是大赵版图内的小朝廷。启承帝萧左登位后,力主削蕃,但手段和措施温和巧妙。所以,九大蕃镇在启承元年很顺服,到了启承八年,大赵国土上再无蕃镇一说。   启承元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临山王及其十多个儿子在一夜之间暴毙,只剩下萧羽这根独苗,理所当然的继承了王位。他第一个交出手中权利,被封临山郡王。也不知是天命还是气运,萧羽被御封后不久,地处大赵东北部的苦寒之地临山郡,一向以贫穷清苦和民风彪悍著称的地方,忽然开采出了金矿和铁矿,还发现了天然的马场。而萧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取得了那里的独立经营权,只每年向朝廷上贡一定比例就行。十年时间,他成为了大赵国最有钱的宗室子弟,可说是富可敌国。   “水妹妹,你身子绷这样真,煞气腾腾的,可是要杀人灭口?”萧羽斜起一双漂亮的狐狸目,盯着琉璃。   琉璃目光镇静,与他对视,不落半点下风。   “晋王殿下,琉璃先告退。请您想想,之后随时找我。”琉璃眼睛看着萧羽,却对萧真说。   “呃,好。”萧真不知说什么,只先点头应下。   琉璃施施然转身离开,脚步仍然不疾不徐,步子就像拿尺量过一样稳当标准。   “她不理我!她好像还看不起我!”望着琉璃纤细却倔强的身影消失,萧羽控诉。眼底却哪里有怨怼,只冷冰冰、锋锐锐的光芒一片。转瞬,又消失。   萧真不知说什么好,把马牵进马房。   中午,萧羽硬跟着萧真回了晋王府吃饭。之后,不可避免的谈起马厩里发生的事。   “你何苦和她提前说明?”萧羽不以为然,“到时候扔了就好,一介民女,还能闹出什么花样?关键,是让皇上点头。”   “十一哥,你难道真的不知漕帮今时今日之地位?”萧真习惯性的皱眉,一说正事,就会如此,“只有无知妇人,才以为琉璃是没有靠山的。靠山是指实力,可不是爵位。漕帮起于草莽,但却威胁到国事。大赵多难行的山地,东京都又地势狭窄,粮食供应不足,还有各边境军队的供应,战时物资的流通,哪一样不靠漕运?自古就有一说:漕运关国运!本朝的太祖和太宗,就是因为善用漕运而使赵国富饶起来。”   “可同时,也让漕帮做大了。”萧羽歪在窗边的弥勒塌上,笔直的又腿伸得老长,“所以我才说,你未来的大舅子水石乔是个能人。皇上登位后励精图治,大力革除除阵年弊端,除了削蕃之外,还打击漕帮。那年,如果我没记错是启承二年。水石乔和你同龄,也才十三风吧。漕帮老帮主死了,他以稚龄接掌漕帮,且不说一群江湖汉子服不服,漕帮又正值多事之秋,整个被皇上的重拳打垮。可这个水石乔,把帮众分散于沿河各地,隐藏于民,化整为零,才几年时间,硬是又重聚了起来。漕帮不但没消灭,反而更壮大,帮众几十万,还不算家属。这样的实力,搞不好动摇国本的。”   “所以,现在父皇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安抚,招揽。动漕帮就是动了百姓的根基,尤其是沿河居民,还有因河而起的那些繁荣城镇。那是大赵国的钱袋子,十分之一的国库。”   “那你还不娶水琉璃?她长得不错啊,而且性格有趣,不缠人。”萧真耸肩,“你就为国捐躯吧,这牺牲应该还挺舒服的。”   “十一郎!”   “是十一哥!”萧羽掏掏耳朵,“别叫这么大声,也别一生气,就把‘哥’字给我去掉。我知道,皇上这么做不公平。水石乔极为疼爱自己的妹妹,谁娶了水琉璃,谁得到了漕帮这样大的助力,看似对坐上那把椅子有有好处。可一来平民女不能得后位,二来,漕帮可兴之,也可亡之,皇上如此雄心,怎么可能让民间势力做大?到那时,新皇上总不能明目张胆的灭了后族吧,令天下平民寒心啊。所以,这是叫你为他人做嫁衣裳啊。但既然选了你做,你如何不做?”   “我做,只是用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你暂且不用管。”   “好吧,我不管。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成亲呢,这样不是更简单吗?若用其他方式,我说了,水石乔可不是个好易与的。平安盛世罢了,若是乱世,他绝对是一代枭雄。”   “你也说了,漕帮可兴之,也可亡之。”萧真叹了口气,“真到那要痛下杀手的时候,我如何能面对我妻?那是在很多年后吧?人非草木,若我妻已生儿育女,我要如何自处?”   没想到萧真这么说,萧羽怔了怔,随即眼中闪过不忍的神色,“九郎你啊,就是太心慈手软了,想得也太多。在皇家,正派是最没用的品德。你若不能心狠手辣,关键时刻把妻子父母儿女也能舍弃,我看你还是别惦记那把椅子了。”   “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大赵国更重要!”萧真目光坚毅,掷地有声,“为了龙椅,我或者不能,可若是为了赵国,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说完,又看看萧羽,“十一哥,我知道你从前经历了很多惨事。但是,好人是有的。”   “别傻了,九郎。”萧羽打了个吹欠,完全的无动于衷,彻底的冷漠无情,“世界上根本没有好人,只是坏的程度不同罢了。尤其皇家,没有谁是无辜的,就数你坏和程度最轻。”说到这里,脑海中突然冒出琉璃那浑身是刺却又毫不隐藏、凛然无惧的样子,不禁想:那个丫头到底是有多坏呢?   因而就笑了起来,道,“想想在马厩的情形就觉得好笑啊。”   萧真一下就涨红脸,“十一哥,你太没有德行了。应该自听到我们说话,就赶紧出来。”   “我舍不得啊,太有趣了。”萧羽笑得狐狸眼都眯起来,弯弯的,“本来你主导的,很快就变成水琉璃作主。你说不娶,本来以为人家会伤心难过,至少是受打击对不地?哪想到人家毫不在意,还跟你谈条件。你不得不承认,心里立即就不舒服了吧?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贱。”   “我没有。”   “那才怪,因为你根本不懂女人。开场白说得烂透了,跟人家提什么马?然后过渡的话又没有,如此生硬直白。也就是水琉璃那样奇怪的女子吧,换了谁,都得当场晕倒,到时你又要怎么办?你以为事关名誉,女人就不会往外说?告诉你,多半会回家哭诉,然后事情很快就传开。所以,你这事做得鲁莽,不记后果,还没有水准。幸好是水琉璃啊,看她那凡事都会硬扛的样子,倒是不用担心了。”   萧真无语。   其实,他开始并没有想明说,毕竟此事牵连甚广。只是见了玻璃两面,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欺瞒她。   “如果不是欲擒故纵,那姑娘就是真的不想要你。”萧羽继续回忆着琉璃当时的神情和语气,“不是宽宏大量,也不是性格温柔,确实是不在意,不放在心上。九郎,是不是她说找其他男人嫁,你现在就有被背叛的感觉?”   听到这话,萧真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   ……………………………………………………   ……………………………………………………   …………66有话要说……………………   每逢周一,都要爬新书榜,需要大量点击和推荐,尤其是推荐票,请大家火速支援。   PK票:谢谢大家支持,如今已经上榜,勉强挂在榜尾啦。   反求诸己(100票)、红蝶之零(50票)、欢快的羽毛(10票)、十一瑯(6票)、唐深深(5票)、小花袜子(5票)、vivian_wqy(5票)、jng....(2票)、月圆变鬼(1票)、cindyj1808(1票)、懒惰小蜜蜂(1票)   感谢红蝶之零、朱砂青黛打赏的香囊   感谢欧阳&晶晶(两张)   酸溜溜的柠檬、Ursula1011、gsdgsgsgsgsg、黎豆豆、cchanty、小院子打赏的平安符    第九章 神也无法阻挡 更新时间2014-3-4 9:22:13 字数:3439  六月,雨天。   整个东京都被被拢在灰蒙蒙的水色里,若凝神静气,就能感觉这样的天地反而更安静,只余雨声和泥土的清香。   宁安候府的墨玉轩中,琉璃坐在临窗的贵妃塌上,半边身子趴伏于窗框,手中拿着那条红罗面巾,无意识的轻轻甩动。眼睛,却望着檐角处因雨水滴瓦而形成的雨帘。从小她就喜欢看这个,不管心里多么暴躁,也会渐渐沉淀下来。   她在回想那天在皇家别苑马厩中发生的一幕,不禁唇角微翘,凝结出一朵模糊的、说不清是微笑还是冷笑,抑或是冷哼的笑花。   世间事瞬息万变,不管准备得多充分,不管计划得多周密,也总会有意外发生。这个,她明白,也无惧。只是没想到萧九直言不娶她,又有个萧十一突然搅和进来。在拒婚之前,萧九还当众送了她击鞠比赛的采头,算是给她赚足了面子。   由此推论,萧九的心肠不太坏,打巴掌之前,先给了甜枣。而且,给她留了很多余地,但也态度坚决。甚至,他大约之前并没有计划和她挑明态度,或者还希望退亲之事让外人看来像是她不要他,而不是他不要她。这样,她的名声会好得多。他在伤害她,可又在维护她,非常矛盾的情况啊。   可是,她不在乎。心里没有爱,嫁或者不嫁,乃至嫁给谁都没有太大关系。只要在成亲前的两年时间里,她有借口留在东京都,身处贵族中心,并且看起来很受萧九的喜欢就行。   每个人,都应该有对应的身份,才能做对应的事。水石乔给了她一个身份,现在轮到萧九做贡献了。所以,未来晋王妃的头衔她暂时不会放弃。   杀人报仇?不是她的目的,那也太便宜了。她要夺去那些人的一切,就好像他们无耻无情的夺走姐姐的所有。她要让那些人在痛苦和绝望中苟延残喘,让他们出卖灵魂和人性所得到的东西,在眼前灰飞烟灭。   她认为萧九会答应她的要求,因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萧九暂时不能暴露他的雄心,而她也不能暴露此行的目的。两人保持着假的未婚夫妻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萧九要是不傻,就不会拒绝。   多好,一拍即和。   而早上萧九的来信,已经证实了她的推测。至于那位临山郡王,不理会就是,他根本不在她的计划之中。若他挡了她路……那就除掉他!她复仇的脚步,神也不能阻挡!   琉璃心有狠决之意,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葱白,纤细却圆润,细腻无暇。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想起那双生满冻疮的肮脏小爪子来。   雨天,一切都像渗了水似的,变得浅淡起来,但她的记忆却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她恍惚记得十年前,霍红莲把她带到霍家大宅,亲手给她洗澡、换衣,清洗她遍布全身的伤口、再上好药。因为她的头发都打了死结,怎么也梳不通,实在没办法,只能剪掉。索性她才六岁,还没到留头的年纪,就穿了男孩的衣裳。   当时她感到非常奇怪,因为当姐姐看清她洗干净的脸,也掉了眼泪,随即就带她去见霍家父母,也就是干爹干娘。   干爹霍江林,年已半百开外,却仍然英雄了得。干娘李氏,四十有六,风韵犹存。   干娘见了她,先是愣怔,之后抱着她就哭。后来她才知道,霍家有个小少爷,是姐姐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却在六岁那年夭折了。而年幼的她,长得和霍少爷竟有九分相似。相反,姐姐随了干爹,是英气的相貌。   大赵西北之地,与鞑靼接壤,赵国因诸皇子争位而内乱之时,鞑靼人正兵强马壮。干爹长年在边界与鞑靼人周旋打仗,因为没有儿子和其他出色的子侄,霍家的其他事务,就是姐姐一手承担,所以宁安郡及其首镇宁安镇的人都称她为当家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上阵能冲锋,兵法如神助,鞑靼人怕她,甚于怕她爹,因为她若上阵,鞑靼人无一胜绩。但父亲心疼女儿,尽量让她待在后方。   其实这位巾帼英雄,私底下是极为女性化的,喜欢写札记,喜欢捡各种流浪的小动物,还有孤老、孤儿。姐姐捡她时,并不知道她的长相。她对姐姐的爱,有她自己的原因。但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奇妙的缘分。而在姐姐捡回的这么多孩子里,唯有她被认为霍家的干女儿、小女儿。干爹和干娘还说,要在她及笄之时,把她正式列入家谱、族谱。   她好开心啊,不是因为从乞丐一下成为霍家小小姐,而是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一声姐姐。   那时,她常常追在姐姐的身后,不停的叫她。姐姐还笑说,“我比你大十八岁,都可以当你娘了呢。”可她就是要叫姐姐。   两世为人,她遗失了那么久,亏欠了那么久。她得还,她得弥补错误,她得紧紧抓住。   可是,终究还是一场空!干爹、干娘、姐姐和她,都没等到那一天。   想到这儿,心头忽然就刺痛起来,疼得琉璃不自禁的抓住胸口的衣服。这时,就见内院的门开了,一个二等丫头急匆匆跑进来,裙角上沾了泥水,头也要被雨丝打得湿了,贴在细腻可爱的面颊上,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小姐。”小丫鬟跑到琉璃趴着的窗前,极快的屈膝,行了一礼,“外头有动静了!”   “你是哪一个,小茹还是小薇?”琉璃怔了怔。   她进宁安候府只带了六个丫鬟,现在在院子里侍候的其他人,全是候府分派过来的,这足以让某些“有心人”放松警惕。除了她的大丫鬟青黛、青柠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外,另四个丫头:忆秋、小茹、小薇和唯唯,都是水石乔给她的人手。别看她们年纪很小,都只有十三四岁,却胜在机灵忠诚。不然,她独自进入龙潭龙穴般的地方,水石乔怎么能放心?又怎么肯点头?而水石乔能以二十二岁之龄统领着拥有数十万帮众的漕帮,没点知人善用的天赋,怎么可能还全须全尾的活着?   小茹和小薇是双胞胎姐妹,小茹是姐姐,小薇是妹妹。但这两个丫头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圆脸大眼,可爱的酒窝,当她们穿着也一样时,琉璃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奴婢是小茹。”小丫头呼扇着闪亮的大眼睛说。   琉璃哦了一声,还没问话,坐在廊前竹椅上做绣活儿的青黛就道,“小姐别被骗了,这丫头是小薇。”   青黛是琉璃这儿的大管家,但她平时很安静,就像能融入自然似的。若她不出声,真的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   “你怎么分辨的?”琉璃真的很好奇。   “小茹稳重,小薇活泼,所以小茹说话时,不像小薇那样爱眨眼。”青黛轻哼,声音软软的责备,“你这丫头再糊弄小姐,就扣三个月月例。”   小薇吐吐舌头,也未见怎么害怕,却端正了神色说,“红院又请了大夫过去,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琉璃挑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被雨光相衬,眸光滟潋。   红院,是二姨娘冷香的住处。翠院,是三姨娘冷玉的院子。红与翠,两个字看似普通,甚至俗气,但取自一首诗中的“红红翠翠”四字,透出那么一股子俏皮与小意怜爱。院名,自然是温凝之起的,这是要表达什么,对两房妾室的宠爱?   “要不要去看看?”青柠的头从旁边钻出来。   琉璃在“发呆”时,青黛在廊下做针线,青柠留在屋里侍候茶水。可青柠是个好动的,哪有一刻安静,屁股下面就像长钉子一般。好在琉璃有个本事,心定时可以忽视外物,不然早把青柠丢出门外了。   “现在去?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消息灵通?还是告诉别人,你一直盯着红院?”琉璃瞪了青柠一眼,然后对小薇点了点头。   小薇躬身行礼,退下去。   琉璃又反过身,好好坐回塌上。   青黛拿了针线笸箩进来,又给琉璃换上新茶,这才说,“小薇和小茹两个,天天拿着漕邦的礼物往外跑,逮着人就送。那些个势利眼,又贪图东西,又在背后笑她们急着和府里的打好关系,带着暴发户的小家子气。还有人,在背后叫我们水耗子。连着小姐,也被捎带上了。”   琉璃点头,一点也不在意。   无知的蠢人罢了,他们怎么说、怎么想,与她何干?再者,这样才好,打听到了消息,还被人因为看不起而忽略。   之前打听到的是:温凝之比较宠爱二姨娘冷香和三姨娘冷玉。一个月中,总有半个月是轮流歇在这两位姨娘房里的。至于大姨娘那儿,倒也没太冷落,一个月去一次。   多辛苦啊,温候爷!义父!姐夫!   “唯唯呢?”琉璃问。   “去联络外头的人了。”青黛低声道。   其实她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因为下雨,内院的门关着呢,只有自己人在附近。   琉璃想了想,忽尔一笑,在雨天里,竟然有阳光灿烂的感觉,“你们俩,明天跟我去红院走走。好歹是长辈,生病了怎么能不探望?带上些贵重又俗气的礼物。我看,时间刚刚好。”   青黛和青柠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紧。   小姐这样子笑,就是要出手的意思了。终于,要开始了吗?   …………………………………………   …………………………………………   …………66有话要说…………………   PK票:(在大家的投票下,顽强的吊在榜尾,呵呵。)   红蝶之零(20票)、坐看闲庭(10票)、绯月雾心(10票)、lunaliang(10票)、凌波煙嵐(10票)、小花袜子(5票)、黎豆豆(3票)、黄色天蝎宫(2票)、祝小蛮(2票)、   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   感谢沐非红、lunaliang打赏的香囊   感谢书友140204151844964、zxs8632、Ursula1011、九曜之光打赏的平安符   有事出门,明天不知几点回来,更新可能会很晚。抱歉抱歉。    第十章 解气的在后头 更新时间2014-3-7 13:50:06 字数:3708  “姨娘,二小姐来看您了。”宁安侯府的红院内,冷香正歪在临窗的塌上发呆,才十三岁的小丫鬟桃儿打起竹帘,轻声道。   冷香有些意外,赶紧起身下地。动作猛了点,只觉得一阵眩晕,又跌坐了回去。   琉璃正巧进来,连忙前几步,扶了她一把。   冷香顺势坐下,对琉璃抱歉的笑笑,“二小姐快请坐。”转头又对桃儿微恼,“你这不懂事的丫头,二小姐来了,怎么不早禀报?”   “是我不让她们说的。”琉璃接过话来,坐在冷香身边,“听说姨娘病了,我来探望,如果把人都折腾起来,倒失了我的本意。”   “我可怎么敢当。”冷香有点惶恐。   虽说她大着一辈,但毕竟只是个妾室。而这位名义上是侯爷的义女,往后却是正经的亲王妃。娘家亲哥哥还是漕帮的帮主,富得流油。听候爷的意思,将来说不定会在水部为官的。放眼整个侯府里,两个正经的小姐也未必有这位的身份高贵。不过之前看着,这位性子怕是有些冷淡,哪想到却是个热心的人。   “这有什么的,一家人。”琉璃微微一笑,平时那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鲜活起来。   冷香微微一怔,盯着琉璃的脸道,“我并不是和二小姐套近乎,只是……你看起来真有些面善,似乎是从哪里见过的。”   “二姨娘到过江南吗?”琉璃问。   冷香摇头。   “那就不可能见过。”琉璃接过桃儿奉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从小到大,我这是第一次离开江南之地。姨娘觉得我面善,大约我是和姨娘认识的某人长得很像。”放下茶盏,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从前的画面。   被认作霍家的干女儿,成为霍红莲的小妹妹不足一个月,干爹霍江林就被偷袭的鞑靼人一箭射中胸口,被部下拼死救回家后不久就死了。干娘李氏病倒,整个霍家军的担子都压在姐姐一个人身上。可姐姐毕竟是个女人,霍家军内部风起云涌,各方势力明争暗斗。到这时候,姐姐和她才明白,或许姐姐能征善战、足智多谋,但干爹才是霍家真正的旗帜。旗子倒下,姐姐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能重新让霍家、让地处西北的宁安郡安宁。   那时,她拼命想帮姐姐,可惜人小力弱,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因为有人不愿她被记上霍家的族谱,几次害得她差点丢命。姐姐无法分心于她,就送了她和干娘到一个不知名的女观去暂避风头。但从那天开始到姐姐出嫁之后,她就再没回过霍家大宅。   世人都说女大十八变,从六岁的小女孩到十六岁的大姑娘,冷香能认出她来才怪,大概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感而已。可她,却清楚记得冷香和冷玉,记得当年她们乖巧温顺的模样。若不是姐姐,她们早就被卖进那肮脏地方了。临到这个岁数,不过一张苇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子里去。如今脱胎换骨,摆出高贵冷艳的样儿,却忘记自己骨子里不过是烂泥而已。   想到这里,琉璃心下刚硬。然,脸上却挂着得体的笑容,即不浓,也不谈,纯粹客人情分。   “可不是。”冷香又看了琉璃一眼,终究没什么印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何况只是长得有点像的两个人呢?”   等的就是你这句!   琉璃心想,人却站了起来,“姨娘病着,我不好多留。今天就是来探望一下,顺便带了点东西,请姨娘收下。”说完,也不等冷香说话,对着窗外拍着两下手掌。   桃儿手脚麻利的再次打起竹帘。   正是太阳升高,气温渐热的时候。湘妃竹的帘子挑起,一股暖熏熏的气息迎面而来。   青黛和青柠垂首走进,一前一后,通身大家子丫鬟的做派和规矩。   琉璃拿起青黛手上的青漆盒子道,“这是我哥哥特意找人弄来的安神香,他怕我换了地方睡不好。此香在睡前点上一点,就能整夜安稳。听说姨娘总是多梦少眠,所以身子才亏损。”   “这怎么好意思?”冷香有点受宠若惊。   她病了这几天,也就大姨娘来看了一回,两个嫡小姐只是打发丫鬟来瞧了瞧。令人寒心的是,老爷不仅没来,就连冷玉也不闻不问。姐妹一起攀的高枝,到了地儿,才发现太挤了,容不下两个人。   “东西值什么,人才重要。”琉璃随手把盒子放在坑桌上,然后转头对青柠说,“把那匹织金罗给姨娘拿过来。”   冷香又是吃了一惊。   织金罗是很昂贵的布料,因为是薄薄的纱罗,里面却织了金线。那金线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几分,做出来的衣裳穿在身上,隐隐有金光,格外媚人。只是织金罗难得,寻常富裕或权贵之家,有钱也买不到的。   “我不会挑东西,但见姨娘风姿楚致,觉得倒合了这匹罗。做两身衣裳穿,肯定特别引人注目的。”琉璃似无心的夸耀。   冷玉心里却是一抖。   引人注目!引人注目!她可不就是想让侯爷多看她一眼吗?这么想着,情不自禁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同时被纳为妾,冷玉处处压她一头,就算……冷玉也不肯让她一步。   织金罗,名品衣料,就算在幽暗的内室也似有微光浮动。   冷香亲手接过,忍不住在身上略比了比,想象着自己穿上织金罗的衣裳时,侯爷眼中的惊艳,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只是,无意间一抬头,正看到青柠青春英气的脸,登时吓得大叫一声。手松,布落,不大不小的一匹,也被砸得跳脚。   “怎么了?怎么了?”琉璃连忙关切的问。   “她她……她是谁?”冷玉抖着手,指向青柠。   青柠一脸纳闷,也有些被吓到。   “你做什么了,惊到二姨娘?”琉璃微恼。   “奴婢什么也没做啊。”青柠委屈得很,非常无辜,手足无措。   “姨娘,这是我的丫头,名叫青柠。”琉璃上前,对冷香说,“姨娘精神不济,是不是错看了什么人?姨娘之前说没到过江南,那我保证,你肯定也没见过这丫头,她打小是在漕帮长大。”   只是因为太突然,冷香才反应那么激烈。此时略定了定神,发现青柠的那张脸虽然有七分相像,却终究不是那个人。三年前,她亲眼看着那个人死掉,一尸两命。如今,怎么会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是她想太多了。怪不得,侯爷会不喜欢她。   “简直没脸了。”冷香不好意思的拿帕子盖在额头上,“屋里黑,我认错了人,还一惊一窄的,没的叫二小姐笑话。”   “和青柠长得像的人是谁啊?姨娘欠了她很多银子吗?见了面,居然吓成这样。”琉璃似是开玩笑道,“没事,姨娘倒是说说,我帮你还。”   冷香摇头,往事突然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令她浑身发冷,额头都见了汗。   不是那个人!根本不是那个人。只是那张七分相似的脸,还有那股子掩不住的英气,令她哪怕看着,都觉得胸口上那根刺在不断跳动,极为不舒服。   桃儿见状,赶紧扶上她的腰,轻声道,“姨娘可又头晕了?不如上坑去躺一会儿吧。”   冷香虚弱的按按额角,又看了看琉璃,余光却不敢瞄向青柠。   “姨娘要多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的话,尽管去墨玉轩找我。”琉璃知机的告辞。   直到走到外头,琉璃才露出一丝嘲讽笑意来。   青柠却忍不住,低着头猛笑,“看她吓得那样!依奴婢看,以后咱们要常来,干脆吓死她得了。做了亏心事,难怪心虚气弱。她这样忘恩负义的人,老天趁早收了她。”   “我们不靠老天。”琉璃仰头。   阳光耀目,她眯了眼睛,却不退缩。石头派来的人调查说,姐姐去世时,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从前在宁安郡,姐姐救过无数人的性命,结果呢?所以指望老天?还是算了吧。   “现在明白,小姐为什么不让你公开露面了吧?”青黛和青柠嘀咕,“虽说咱们院子里的老人儿也会看出你的容貌和大小姐有七分像,但底下人传是一回事,突然露脸在那些人面前是另一回事。”   “幸好红院和翠院的丫头全是现买的,不然她们嚼了舌根,今天就没这么好效果了。”青柠得意道,“看她那样,真是解气啊。”   “解气的还在后头,不急。”琉璃冷淡的声音毫无感情,“没有一刀死那么痛快,慢慢熬吧。”   而此时,在红院的正屋里,冷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青柠的脸,不断幻化成大小姐的模样。她一身火红,血迹染红了半间屋子。应该快疼死了吧?她却笑着说,“但愿这些事别让我妹妹知道,不然,你们一个个会不得好死。千万千万,别让她找上门来。”   冷香豁然坐起,只觉得胸口似被烧穿了一个大洞般难受。   是了,火烧。整个霍家,在霍红莲死讯传出的一个月后,被一把大火烧个干净,里面连男带女一百多口,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包括大小姐捡的那个小叫花妹妹,叫什么来者?原名只有大小姐知道,霍夫人后来给改的名,叫霍红锦。   对对,霍家人全死了,据说是鞑靼人趁火打劫。死了的好,那就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也没人知道她和冷玉,曾经做过些什么。   不会有人报仇的。因为霍家人死了。全死了。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   PK票:   lunaliang(70票)、道尚(30票)、快乐的小麻雀(20票)、朱砂青黛(12票)、我的尽头牙(10票)、桃夭夭是个妖精(10票)、黎豆豆(8票)、小花袜子(5票)、黄色天蝎宫(5票)、白迦(5票)、小院子(3票)、火舞LHH2012(2票)、懒惰小蜜蜂(1票)、澜雪333(1票)、沈毛头(1票)、风飘单骑(1票)   感谢祝小蛮打赏的两只香囊和五张平安符,以及48张PK票、三张评价票   感谢苏玉儿533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小宇529、火舞LHH2012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亭瑜、桂轸沁香、打赏的平安符   演员表:   1,书迷群月月:扮演二等丫鬟小如   2,书迷群微笑:扮演二等丫鬟小薇   3,书迷群襜帷假面:扮演二等丫鬟唯唯    第十一章 亲王了不起啊 更新时间2014-3-7 18:15:26 字数:3099  “小姐,要不要再去红院,吓那个二姨娘一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青柠见自家小姐倚在床上,懒懒的看书,不禁问。   “不去。”琉璃头也不抬,“好钢用在刀刃上,搞得疲沓了,下回不管用了。”   “那我们出门去吧?晋王殿下不是约了您?”青柠又建议。   琉璃仍然是两个字,“不去。”   “为什么啊?”   “我是他召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琉璃终于放下书,“说不娶我就不娶,想要我参加夏游会,我就得参加?”   “小姐赌气啊。”青柠凑过脸来,眼睛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琉璃伸出一指,点在青柠眉心上,轻轻推开,“我只跟亲近的人赌气,这只是姿态。亲王了不起啊?”   不过,到底被青柠搅了看书的兴致,干脆扔掉书对青柠道,“你在屋里这么待不住,快去吧,上房揭瓦玩。”   青黛正在一旁收拾箱子,闻言噗嗤就乐出来,“在房上的时候,可别让太多人看到你。红院那边一点消息也没露,所以翠院那边还不知道你酷似大小姐呢。”   琉璃望着青柠:不仅长得像,最重要是气质相似,都像是从军营中历练出来的。这就是造化吧?明明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正好做她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翠院那一位可不是好相与的。”青柠有点泄气地道,“听小茹说了,三姨娘最得侯爷的宠爱,行事也跋扈。不像二姨娘,伤春悲秋的是个病西施。三姨娘每天吃得饱、睡得香,连最受信任的大姨娘也盖不过她去。听说哦,还要插手中馈呢。”   “有的人就是不安分。”青黛哼了声道。   “是有的人心肠更黑。”青柠也哼了声,又转头问琉璃,“小姐,什么时候收拾那个三?”   琉璃不置可否。   因为,有的人,有些事,不必太急着插手,适当的时候推一把,她们自己就会狗咬狗,自相残杀。看着为了某种利益而结成同盟的人反目,不是很爽的一件事吗?听说,二姨娘已经用那匹织金罗去做衣裳,想必不久后就有好戏看。   “唯唯呢?”过了会儿,琉璃问。   “出府了。”青黛道。   琉璃微微皱眉,“回头告诉她,不要这么急。咱们要对付的人很多,不能过早揭底牌,凌红蝶那边,先不要联络了,我暂时也不会去见她。。”   “是。”   “小薇小茹那边,倒可以在内院多走动走动。”琉璃继续说,“都当她们俩是傻丫头,冤大头,自然行事就方便了。咱们人手少,府里要盯的人和事多,总要有消息来源的。只是,别太显眼。”   “小姐放心吧,那两丫头精着呢。”青柠与有荣焉。   水石乔给她的四个丫头各有所长,各为所用。小茹和小薇特别适合在内宅打听消息,唯唯身段瘦高,行事爽利,扮成男孩子在外头跑,又方便又伶俐。忆秋稳重聪明,青黛不在院子里的时候,一切都是她管着的。青柠武功不错,做的是保镖的活儿。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儿,唯唯进来了,因为穿的是小厮的衣裳,显得有股子利落精明劲儿。   “回禀小姐,奴婢在外头打听到了一件好玩的事。”行了礼后,唯唯说,“皇家别苑过几天有击鞠赛诶。”   “这有什么稀奇,那边不是隔三差五就打一场吗?”青柠“切”了声。   “这次不一样,有晋王殿下和临山郡王呢。”唯唯有点兴奋。   “他们俩是好友,在一起击鞠也没什么吧?”青黛好笑。   “不是不是。”唯唯急得挥手,“你们别打断我啊,让我说完。虽然晋王殿下和临山郡王经常一起击鞠,可是他们从来没做过对手啊。”   诶?!琉璃听出点滋味来了,示意唯唯快说。   难道两个人的交情掰了?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高兴?   “听说,五日后晋王殿下和临山郡王为着一件什么事打赌,决定各拉一个五人的队,进行小型的击鞠比赛。输了的人,要在三日之内的晌午时分,赤膊沿着定军门的御河段走一趟。现在东京都的小姐们都疯了,赛贴订晚了都拿不到。”   “不去不去,小姐不去。”青柠轰苍蝇似的挥挥手。   但琉璃却笑了,“这个,我得去。”   “赛贴怎么办?”青黛道,“不过奴婢想,晋王殿下会送来吧?”   “晋王殿下送,你们就给退回去。”琉璃又倚回床边,目光闪烁,也不知想些什么。   三个丫头都惊住。   退?!晋王殿下啊。小姐的未婚夫婿啊。这么大面子给驳回去,成吗?可是小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个性,那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温家在皇家别苑有自己的观赛棚子,如果大小姐和三小姐不好说话,奴婢看找温大公子最好了。”青柠露出点花痴样,“温小状元郎为人善良,一定会答应。”   “也不用他,我自己有办法。”琉璃笑道。   三个丫头对视:明白了,小姐又有古怪的主意了。   转眼五天即过。   因为已进六月,天气很热,所以比赛安排在巳时初。这样比赛打完,太阳也还没到最毒辣的时候。只是这天才辰时,皇家别苑已经人满为患了。   也不看看是谁,晋王殿下和临山郡王诶!他们从来都是联手对敌,这次却互相竞争,其中有什么内幕?八卦劲不劲爆?跟女人有没有关系?最后,又会是谁光着膀子在大太阳底下,绕着御河散步?   少女少妇们芳心乱跳,在风气开放的大赵国,不管哪位殿下游街,道路两边都会堆满看热闹的女性人群,年龄从八岁到八十岁不等。现在大家发愁的是,到底更期待看哪位殿下的半裸体呢?在赵国,除了玩角力的时候男人是光着上身的,其他时候都着装规矩,即便是夏天。倒是女性服装比较清凉,胳膊肩膀露在外面是经常,成了亲的偶尔小秀半球也没人说伤风败俗。   后来的主流意见是:不管了,爱谁谁!能看到皇室男性成员亮身材,要么去角力场,不惜闻着臭汗味小范围观察。要么,就是这次机会!所以无论谁胜利,反正女性观众是稳赢的。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击鞠场内,看着人满为患的观赛区,萧真埋怨萧羽。   萧羽眯眼,那股子挑衅和戏谑的神情就流露了出来,“要不你认输吧?直接脱了袍子去溜达一圈,我还省事了呢。大热的天,人和马都出一身汗,遭罪呀。”   “明明是你出的主意!”萧真有点火大。   “是我吗?”萧羽耸耸肩,“好吧,但你也答应了。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这是挺好玩的一件事,连队友我们都抽签决定,结局多么不可预料。你知道,我最喜欢不可捉摸的事情了。”   “我又让你的当。”萧真叹了口气。   “反正无聊嘛。”萧羽摊开手,“皇上即不外放你,又不让你在三省六部任职。历数整个东京都,就你我两个闲人,不如搞点事出来,娱人娱己。”   萧真简直不知说才好,他怎么就和这个人成了知交好友呢?甚至,他都说不清,他们是什么时候熟悉起来,什么时候彼此可以说实话了。而既然一时糊涂,答应了做这么荒谬的事,不管外头闹腾得多不像话,他也只能信守承诺。   转身欲走,萧羽又追问道,“赛贴送给你那小未婚妻了吗?”   萧真点头。   “她会来?我怎么从温家的棚子没看到?”   “她把赛贴退回来了。”   萧羽一愣,随即就笑起来道,“真不赖,平民之女跟亲王殿下也敢甩脸子,发脾气。这下你怎么办?又不能马上退亲。不如我送你几个胡姬舞娘,气气她。哦不,她不会在意的。”   “是我无礼在先。”不知为什么,一想起琉璃,萧真就有些烦恼,“尽管我是怕伤害无辜。”   “早跟你说了,别伪善。”萧羽一脸无所谓的道,“退亲就是伤害,你还不如光棍一点。因为这种事,你是无法弥补的。何必呢,从现在就闹得不可开交。”   “她没闹。”   “她就是没闹才麻烦。”萧羽把玩着手中的球杆,“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真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拳头道,“先赢了你再说!”转身大步走了。   巳时初,准时开赛。   两队一出场,观众就欢声雷动。萧真领红队,萧羽领黑队。跟随他们的,都是矫健的军中子弟,对于健美型、而非温雅型男子大受欢迎的大赵国来说,这场面真的是很养眼哪。   而因为两队实力,特别是两位队长实力的势均力敌,击鞠的场面就特别好看。帅的人,帅的马,帅的打法,在尘土飞扬间浑洒自如,引来一阵阵惊叹。   眼看比赛就要完结,两队就要以平局收场,萧羽突然抓到了个机会。他敢肯错过,纵马狂奔,有力的长臂举起球杆。   挥!   诶?空了!   接着眼前黑影一晃,一骑轻骑从他身边快速掠过。所追逐的,可不就是他的那颗球?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    第十二章 他是我的人 更新时间2014-3-7 22:04:30 字数:3323  愣怔之间,大队人马已经向着黑队的球门而去。   萧羽见那为首的身影纤细苗条,看起来好像很容易折断,可是脊背却挺得笔直,给人一种怎么也压不弯的感觉。   他不记得这次参赛的队员有这种体型的人?再向场边一瞄,看到红队有名队员因为马镫松了,正在整理。按规则,每队五人,可随时上下场或者替换,只要保证人数不多就行。现在突然窜进一个不知名的,那名队员就不能再上场了,很是茫然。   看来,是躲在一边瞄着,发现有人下场,立即就补了进来。或者,那马镫突然松了,其中也有花招道道。但,那个突然闯入的人是谁?   萧羽眉头一场,兴趣盎然,立即催马追去。他要看谁搅他的局,谁有这个胆子!   这一切,只在瞬间发生。萧羽的马技又极为出色,很快就逼近了闯入者。   三丈、两丈、一丈……他举起球杆,瞄准。   可这一次,还没等他出手,闯入者突然灵巧的纵马,球杆横推,球就落到另一边包抄过来的萧真马下。   萧真也不含糊,全力冲刺中抡起球杆,用力击打,动作流畅,时机和火候恰到好处,一气呵成。球应声入网时,比赛结束的锣声也响了。   居然是压锣球!赢得太漂亮了!   红队欢呼。   萧羽却对输赢无所谓似的,只盯着那名闯入者。见那人一带马缰,向马棚方向跑去。侧身之际,能看到其脸上系着块红色面巾。因为萧真带的是红队,衣甲本来就是红的,倒并不显得太突兀。但这样藏头露尾的,萧羽的心里立即有了猜测,于是没有迟疑,直接跟了上去。   萧真当然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尾随而至。   到了马棚,见闯入者已经下马,抱着双臂,立在俊马的旁边。她脸上的面巾已经摘掉,此时平静无波的双眼,正看向二人。   “水妹妹!”   “琉璃!”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同时翻身下马。   萧真忍不住露出笑容,也不知是为什么,从心底就快乐起来。本来退掉赛贴,以为她不会来。结果,不仅她来了,竟然还帮助他打赢比赛。   “你会击鞠!”片刻后,两人意识到这一点,再次异口同声,也同样的惊奇。   在东京都,也有贵族女子击鞠的,宫里多位女官和公主都爱此道。只是没想到……琉璃不仅是会,还很精通,甚至强于男子。   “我倒是奇怪。”萧羽笑得很狐狸,“刚才若是水妹妹再坚持至多两息,那球就可以自己射入了。在击鞠中,这种功劳可不能给别人。但是急停急转,对马的伤害很大。所以,水妹妹是因为爱马呢,还是想让九郎得到荣誉。”   “郡王猜呢?”琉璃并不正面回答,因为刚才劫和得很爽,不禁露出笑容,明艳如三月春光,“不过晋王殿下的荣誉,也轮不到我一介女流帮着争抢。”   “刚才控球权明明在我手,你冲出来,九郎立即转败为胜,明明是帮他。”萧羽哀怨。   “这叫突然死亡法,郡王殿下还是听任命运的安排吧。”   “突然死亡?好说法。”萧真不禁鼓掌。   萧羽却还纠结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帮他?他都不肯娶你。”   萧真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扑倒在地,没想到十一哥居然敢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个话题。他知道退亲的事并没有传开,说明琉璃守口如瓶。两人有过信件来往,都同意暂时保持关系。但当他想做点表面文章时,琉璃又不肯见他,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现在,他不得不说,他喜欢看到她出现在眼前。   “我还没答应退亲,他就是我的人。我不愿意让他光着上身,让别的女人看。再说,我还没有看过,别人凭什么?”琉璃说得极为自然,好像这是天经地意的事。但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着实惊呆了两位皇族男子。   她……她的人?说反了吧?就算贵如公主,也没有这样的说法!还什么“她还没有看过!”   萧真立即窘迫起来。   身为皇子,他不可能没有女人暖床。十三、四岁时,就有嬷嬷安排了宫女,教导他通晓人事。但此时听琉璃这样一说,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很随便的人。   “那我就可以任人看?”萧羽抗议,掩饰了萧真的尴尬。   “郡王跟我没关系。”琉璃直截了当,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萧羽要说几句调笑话的所有机会。   一边的萧真,等尴尬劲儿过去后,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心里还有莫名的高兴。再看到十一哥吃瘪,简直说不出的痛快。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胜利……今天绝对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最为开心的一天。   “没有赛贴,你怎么进来的?”萧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奇。她没跟着温家,难道在东京都有其他亲戚故友?   “我自己做了一张,又不难。”琉璃一边说,一边从腰带中抽出赛贴给萧真看。   萧真和萧羽再度愕然对视,翻来覆去地看那张仿真度极高的赛贴,随后萧羽就笑起来,“东京都这么多人,一贴难求时,怎么就没人想到这个?水妹妹,你可真是不寻常。”   “郡王殿下,你可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欢人家叫我妹妹。”琉璃无所谓萧十一的话,只提醒道。略侧头,发现身边的马儿有些焦躁的刨蹄子,立即转过身安抚。   一旦不与人相对,她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只不过她自己不知,却被两个男人看在眼里。   “琉璃,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萧真想起什么,小跑着离开。   萧羽不动,拢着手,饶有兴味的观察琉璃。他觉得,这姑娘非常敏锐,自然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但她就是能做到完全不在意。   是什么样的心智,什么样的自信,什么样的经历,什么样的坚强,才会造就这样的姑娘?   两人沉默半晌,萧羽看似无意,但其实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些,弯下身子,直对着琉璃的眼睛,“琉璃是漕帮帮主的妹妹,听说,从小生活在江南?”   琉璃歪头看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对他的靠近并没有慌乱,仍然身姿挺拔。   “水上生活的人家,倒不知道骑术也这样精湛。”   “郡王殿下真单纯。”琉璃沉默了不过几秒,就平静地说,“我们漕帮走船,但也未必不上岸生活。会骑马很稀奇吗?民间,可也有击鞠高手。”   “哦,是我孤陋寡闻了。”萧羽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却没人发现那唇角的冰冷弧线。   琉璃也没留意,直接走出马棚。   她不会在这里干等着萧真的,而是去找他。在东京都,她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只看别人跟不跟得上她。   而望着她的背影,萧羽脸上迷人的笑容渐渐消失。取尔代之的,是眼眸中的寒光。   那种控马的技术,可不是南地人能轻易学会的。   水琉璃,怕不是那么简单。   萧羽这样想着的时候,迈步向外的琉璃,心里也在微起波澜。   她选择这样的方式接近萧真,当然有自己的考虑。她为复仇而来,并不想纠缠在男女感情里,可是她需要与萧真关系融洽。如果觉得她与众不同,觉得她有趣,两人就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萧真那样的男人,你得证明配得上与他比肩,不然他是不会真心待你的。其实萧真不想娶她,倒让她轻松不少。而这样公开露面,会成就贵族圈子里能传播好一阵子的新闻。试问,一个忙着恋爱的姑娘,就算身边出点什么诡异的事,又有谁会怀疑到她?   多好的博得萧真尊敬的机会,多好的皇家保护伞!   但她算漏了临山郡王,以至今天差点露出马脚。是她大意了,幸好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只注意到萧十一这个妖孽的俊美无双?没人看到他的眼神就像世上最锋利的刀,能把人逼到死角里去吗?有那样一双眼睛的男人,怎么可能成天醉生梦死?   在大赵国繁华和热闹之下,没人知道,只是一场击鞠比赛而已,却让东京都的两大话题人物:击鞠技术很好的水琉璃和富可敌国的临山郡王,都对对方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感。   当天,很多人看到的只是,水小姐赛场救夫,令晋王殿下反败为胜。随后晋王殿下亲自驾车,带水小姐去望仙居吃了饭,之后又游览了定军门附近的御河段,倒像是给临山郡王的脱衣游街踩点去了。最后,还亲自送了水小姐回家。   东京都人士大跌眼镜,谁也不看好的姻缘,居然看起来有琴瑟和谐的可能。看来,晋王殿下已经放弃了争夺。江山美人,好歹他落下其一,也不算太冤枉。也许从此之后,东京都就多了两个闲散王,有人给临山郡王作伴了。   与此同时的皇宫中,启承帝萧左也在听着这个消息。报告消息的人,是琉璃的义务温凝之。   “两个孩子合得来便好。”萧左脸上挂着慈父的微笑,“这样,朕就可以召见你那干闺女了。”   ……………………………………   ……………………………………   …………66有话要说……………   三更实现!!   没有食言后,我才敢说话。你们对我太好了!感动中……我看书评区就没有谴责我的,全是安慰和支持。还对我说不要急,你们肿么这么好啊,肿么能呢?   顺便预报一下,明天和后天,仍然是晚上十点左右更新。下周一,恢复上午十点。   PK票   道尚(10票)、lunaliang(5票)、小炙(两票)、火舞LHH2012(1票)   感谢火舞LHH2012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花痴天天、祝小蛮打赏的平安符   演员表:   书迷红蝶之零:扮演漕帮的京城联络人凌红蝶。    第十三章 游街 更新时间2014-3-8 21:56:26 字数:3536  在入京一个多月后,琉璃终于奉召觐见,由她的“义父”,宁安候温凝之亲自送她进宫。   温凝之还怕她会紧张,结果她很镇静,礼数规矩半点没错,明显是特意训练过的。   对琉璃而言,这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也正如她所判断的那样,皇上只是温和又空洞的勉励夸奖了几句,并赏赐了不少东西,然后就让她下去了。整个过程,萧左一直坐在高高的御书案后,琉璃甚至连他的脸也没看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形象:身材高大的半百老者,仍旧壮健,身上是刺目的明黄色,头上是九龙通天冠。   这次召见只不过是表态,证明对赐婚的重视和对漕帮的荣宠。   很好,这世上有谁不被人利用的,又有谁从不会利用别人?琉璃很淡定。   离开皇宫的时候,因为皇上留下温凝之议事,就由小太监送琉璃出宫。可才走了不到一半路,萧羽就不知打哪窜出来,拦住去路。   琉璃不禁皱眉,实在不愿意见到这名危险分子。   “你先回去,本王送水小姐出宫。”一边的萧羽却似没看到琉璃的不快,对那名小太监说。   临山郡王备受皇上喜爱,又是宫里长来长往的,小太监哪敢不从,连一声都没吭,躬着身子向后退,极为尊敬和惧怕的样子。   “我们走吧。”萧羽又弯下身子,笑眯眯的望着琉璃的眼睛说,随后率先前方带路。   琉璃想了想,沉默跟上。   萧羽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琉璃发现了不对劲儿。四周,花木繁密起来,景色陌生得很,半天也没遇到一个过往的宫人。   她停顿了下,随后……继续。   “已经发现与来路不同,为什么不问?”萧羽却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琉璃,那眼神,似乎觉得她很有趣,恨不能把她抓在手心里,拆开来看看。   “或者,郡王殿下是抄近呢?”琉璃很淡定,“通向宫门的,又不只是一条路。”   “倒也是。”萧羽煞有介事的点头,“不过这里这么偏僻,你就不怕遇到不好的事情?”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琉璃自问和殿下没有冲突,又有何惧呢?”无理由攻击他人的,是变态。   “你说话真有趣,还净是新奇的说法。”萧羽笑笑,凑近琉璃的耳边,“不过有时候,你得罪了人也未可知。皇宫这样大,灭口一个小太监太容易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吃亏的是自个儿呀。琉璃这么聪明,该知道小心行得万年船。”   琉璃心里打了个突。   萧十一这是提醒她吗?还是知道了什么,特意来走这一趟?仔细想想,她改名换姓,重塑身份,此事做得极缜密,不会出漏子。那么,谁会和一个“新人”有怨?如果萧十一说的是真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碍了别人的事,挡了别人的路!是萧九的绯闻女友还是他老娘?她初来乍到,从利益上来看,能得罪的也就是这两位了。   “郡王殿下,请你别离我这么近。”琉璃假意没明白萧羽说的话,而是侧跨一步,保持两从之间距离,“好歹,我是殿下未来的叔伯弟媳。”   “有什么关系,九郎不是说了不娶你。”萧羽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神情。   琉璃平静的心,突然就被挑得有点火大。她觉得萧十一是故意搅局,不然犯不着总拿着萧九不娶她的话来刺激她。但她明白不能流露出情绪,那样很容易被抓到破绽。或者,萧十一的目的就在于此。   于是她摆出在漕帮练就的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他娶不娶我,是他的事。”   “难道你不伤心吗?”   “那是我的事。”   “可是我很好奇……”   “那是你的事。”琉璃堵得萧羽说不下去,之后也不理人了,随便找了一条路就走。   “方向错了。”萧羽站在原地不动,但提醒,“之前我带你走的路虽然不同,至少是朝向宫门而去。而你这样走,最终会到达‘南内’,你未来的婆母所住的芙蓉阁就在那里。”   琉璃停下脚步,心中又是一凛,总觉得萧羽话中有话,指摘萧九的亲娘要对付她。或者是她想多了,但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令她非常戒备,只要他靠近,身上的所有感官就都调动了起来。   但她内敛着心思,不动声色的转身,面向萧羽,明亮的眼睛直愣愣回望。   萧羽被她的直白眼神逗得一笑,“你很容易迷路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路痴?”   “路痴?又是新词,和那个‘突然死亡法’形容得一样贴切。”萧羽赞叹,“若说如何知道的……很简单哪。那天在马棚,你丢下我去找九郎,走的方向也是相反的。唉,要我说,下次你再去陌生的地方,要在身上挂个铃铛才行。”   再怎么心静如水,此时也难免尴尬。之后,心中蓦然一酸,因为萧羽最后那半句话。她是方向感极差的人,从前在霍家大宅里,十天里,她足足丢过四回。姐姐那时也说要像养小狗一样,在她身上挂个铃铛。后来还真挂了些日子,否则就要动用很多下人去找。那件事,在当时的霍家是个笑谈。   但,姐姐不在了。现在就算迷失方向,她也要自己找到出路。   她深吸一口气,“郡王殿下,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出宫?”   萧羽眯了眯眼,因为刚才,他似乎看到这姑娘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悲伤,隐藏得极深的痛苦和怀念。就算是他,心头也跟着一悸。可是,那是为了什么呢?   “走吧。”他一边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想寻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一边再度带路。   眼见到了宫门,琉璃首次主动开口说话,“郡王殿下,那天击鞠输了,有没有计划哪天去付赌注?”   “过河拆桥也没你这么利索的。”萧羽故意流露出恼意,“这是知道怎么走了是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琉璃笑了,给他来个默认,也不道别,快步出了皇宫。   “笑起来还怪好看的。”身后,萧羽自言自语,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摸摸腰侧。   转天早上,萧真的信到了,约琉璃中午去游船。   因为要给外人以:她每天专注于晋王殿下的印象,她自然答应,早饭后就梳妆打扮。最后选了竹青色对襟敞领的纱罗半臂,襟边上精绣着淡粉色栀子花,白色素绢云形千水裙,浅黄色丝编镂空鞋,梳高髻,并不填充假发,也不戴东京都贵女们喜欢的鲜艳牡丹花,而是簪了一支金质嵌红宝的小巧莲花,旁边以一串珍珠链子缠绕,分外的别致。耳环、项坠、手镯全是翡翠的,通身一搭配,在夏日给人水润清凉之感。   “小姐,又是我看家啊。”青柠趴在桌上,双臂伸长,恨不得咬桌角。   “再等等。”琉璃望着镜子中自己明丽的面孔,“等到解决那二位,你就自由了。”   “听小茹说,侯爷连着在红院宿了好几天,翠院那位就快坐不住了。”青黛拿着另一面镜子,照着琉璃的脑后,见她点头,这才动手把妆奁收起来。   琉璃点头,嘲讽的一笑,“大家冒了同样的风险,出卖了同样的良心,怎么可以分赃不均呢?有的人,就是总想占大头儿。”想了想又吩咐道,“青黛,今天你留下,让忆秋和唯唯跟我去。晋王殿下约了我游船,那四个丫头是石头给的,都在江边长大,水性好得很。”以防万一。   青黛点头应下,叫唯唯和忆秋去准备。又过了半个时辰,晋王府的马车就到了。琉璃还没上车,就见温芷云和温倚云坐在侯府的马车上,正要离开。   正是夏日,东京都贵族们的马车都是没有车厢四壁的,只在上头加一个伞盖。讲究一些的女眷,会在伞盖四周围上各色轻纱。马车动起来时,微风拂动,飘飘欲仙。而且多少有些遮挡的作用,外头的人不能太清楚的看到车上人的容貌。琉璃只能说,大赵国的女子很懂得运用朦胧美,让人一眼见底的美丽,总是缺乏一点神韵的。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温芷去客气地问。   自从上回在皇家别苑一起看击鞠,萧真还把胜利的采头当众送给了琉璃,“姐妹”三人就没再聚会过,除了温凝之在家的时候,要“全家”一起吃饭以外。而萧真和萧羽的对抗,琉璃是自己做了赛贴,直接进了后场的马棚,也没去温家的观赛棚子,令温氏姐妹很是不快。所以说,目前她们之间的关系算得上冷淡。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温芷云打招呼,尽管温倚云一脸不屑的转过头不理,琉璃还是客气的回道,“晋王殿下约了我游湖。不知,你们要去哪儿。”   她尽量少叫温芷云姐姐,因为她的姐姐只有一个,而温家的人也不配!   “你不知道吗?”温倚云忍不住抢话,“因为你的关系,临山郡王输了击鞠,今天要赤膊在定军门那边的御河边走一圈呢。这事,外头都传开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琉璃怔住,还真没听说。这几天,她拘着唯唯,没让她出去。墨玉轩又偏安一隅,府里的人暂时巴结不上,倒是没人透消息过来。   想起那天在皇宫中的事,难道他今天要实现承诺了?   哈,半*裸游街,怪不得萧真要游湖,因为街上一定挤得水泄不通了。   ……………………………………   ……………………………………   …………66有话要说……………   朋友们的长评很踊跃,但书评区只能有十个置顶,所以有替换下来的。但大家表担心,我都纪录着呢,等本书入V,就放在公众版,大家想什么时候欣赏,就什么时候欣赏。谢谢你们了,看到评论区这么热闹,很开心啊。   PK票:   黎豆豆(20票)、桃夭夭是个妖精(5票)、朱砂青黛(5票)、火舞LHH2012(1票)   感谢Ursula1011(四张)、酸溜溜的柠檬、cchanty打赏的平安符    第十四章 油光水滑 更新时间2014-3-9 22:12:08 字数:3321  琉璃猜对了游湖的原因,却没有猜中游湖的用意。萧真不是要带她躲清静,而是要在最好的地点欣赏萧羽游街。   毕竟是郡王殿下要履行赌约,为了安全计,定军门附近的御河边在午时实行了戒严,听说是请求了东京都的有司衙门,调动了左右神武军。不过,得了信儿的人早就占好位了,沿河的买卖商家、酒楼茶肆也早早挤满了人,神武军的兵士们只起维持秩序的作用,顺便把来晚的人堵回去。   笑话,想看临山郡王的半*裸体,怎么不早来?心不诚,不让看!学学人家贵族小姐和大小少妇们,几天前就订好位子,一大早就以喝茶为名等着了。   双层五桅大船缓缓驶到定军门附近时,琉璃站在船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不禁愕然,恍惚间还以为是过节,或者有什么值得普天同庆的大事。实际上,不过是一位地们比较高的年轻男人脱*衣服而已。   可见,大赵国目前真是繁荣昌盛,可说是物质极大丰富,人民为所欲为。尤其是身在东京都的贵族,闲成这样,看个光上身的男人在街上溜达一圈,就吸引了几乎整个上半城的人。   切,萧十一是三头六臂吗?还不是和别的男人都一样,难道身上镶金带玉有雕花?或者腹肌有十六块?琉璃越想越不屑,脸上就露出兴致缺缺的神情来。   与琉璃并肩凭栏站在船头的萧真看到她的脸色,心中很有几分高兴。他今天就是带她来看十一哥出糗的,有几分玩笑的意思,并没有试探什么,但结果出乎他的预料,算是意外收获。   “一会儿看着十一哥践约后,我们就沿河南下。虽然今天出城是来不及了,但欣赏一下两岸风光还是不错的。”萧真说着,又对身边举着伞盖的宫女比划一下,让她换个角度,好为琉璃遮阳。   “好啊。”琉璃答得温顺,似乎还有几分高兴。   其实,为人两世,她都惧怕水上生活。可惜上天就是这样,你越讨厌什么、越怕什么,就给你来什么。前世家里做的就是水上生意,这一世投身西北之地,本以为再不用近水,哪想到到头来成了漕帮帮主的妹妹,就连姓氏,与脱开不这个“水”字。她本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可以拒绝这个邀请的,但考虑到随船游上一圈,东京都又会多了好多关于她和晋王的话题,再不喜欢的事也只有认了。   “晋王殿下想得周到。”想了想,又补充道,“幸好河面上早早封锁,不然私船争挤,必然会有人不慎落水。本来是践约雅事,闹出人员伤亡就不好了。”   “琉璃说得甚是,不愧是漕帮之女。”萧真哈哈一笑,“不过我也有私心,十一哥向来事事拔尖,我能胜他一回,看他灰头土脸,还真是难得啊。”   琉璃抿嘴笑笑,虽然觉得真没什么好笑的。但她不能总这么扫兴,那样很难与人相处。姐姐说过她:不要总依着自己的心思,那不叫倔强,叫任性。偶尔也配合配合身边的人,不然大家都尴尬。   萧真大约真的很高兴,谈性很浓,“你不知道,十一哥在东京都素有风流之名,有名士曾经诗曰:肆意花丛醉半生,说的就是他。你看岸上那么多人,男人不比女人少,你可知是为的什么?”不等琉璃回答就又说,“因为不仅有贵族小姐、大家闺秀前来看他,还有很多红颜妖娆,舞姬女伶捧场。东京都的女子,下贴子请也未必能这么齐全,那些个男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琉璃很有兴致似的哦了声,心里却叹演戏真累,恨不能掉头就走。她可没有那么无聊,但却只能死忍。萧真说得好听,什么贵族小姐,大家闺秀,不过是花痴。什么红颜妖娆,舞姬名伶,不过是风月场中的女子。什么肆意花丛醉半生?不过就是个狂嫖烂赌的小子!真可笑,一个浪荡的花花公子,却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力,甚至崇拜仰慕之心,不得不说这个王朝表面蒸蒸日上,却离腐朽不远了。   只是,萧十一绝非他表现出来那般模样,真不知道他图谋的是什么?但,跟她有关系吗?   答案是,没有。所以她,无视之。   正和萧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见岸上一片骚乱,还有娇脆的欢呼声传来。   夏日是雨季,水位偏高。萧真弄来的,又是一船高高的双层船。此时,大船沿着堤岸缓缓而行,琉璃站在上层的船头,视线可与路人同水平。再加上,沿河一侧没有建筑物和行人的遮挡,看得更加清楚。   临山郡王萧羽,缓缓从一辆由四匹键马拉的马车上走下来。他身上,空着一件黎色织着大朵粉白牡丹花的广袖罗袍,白玉带、白玉冠、略显尖削的下巴上,系着黑色飘带,脚上穿的是麻鞋。自然,不是穷人穿的那种粗麻鞋,而是精工细做的细麻鞋。东京都的贵族男子为了夏日凉爽,经常会赤脚穿此鞋,比绸缎面的鞋子还要贵。这通身的打扮,本因为过分华丽,显得有些阴柔美,偏就让萧羽穿出了十足阳刚气。   他一出现,人群就出现了骚动,还好左右神武军够给力,硬压着人潮没乱。而萧羽就跟看不见这些人似的,以目空一切的姿态走到长街的当中。然后……动手脱衣。   惊呼声一片,因为某些场景出现得太突然。   大概是怕麻烦,他外袍下面居然是空心儿的。大赵男子的衣服又是以偏衽为主,他没费什么力气,两手抓住衣襟向两侧用力拉,再甩掉袖子,整个上半身就全部赤*裸于人前。   接着,惊叹声又是一片,因为某人的外形实在是得天独厚。   脸长得俊美无双就罢了,偏偏身材还非常好,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琉璃不知道古代男人有没有健美措施,反正萧十一肌肉线条完美坚实,两块胸肌、八块腹肌块磊分明。平时遮在大袖里,还真不知他的肱二头肌这么发达。他的脸还挺白的,身上却是健康的小麦色,在阳光下的照耀下似乎微微闪光似的。   琉璃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萧十一这德行,得迷花多少女人的眼。从古至今,男人色,难道女不不色吗?不过被封建礼教压制,不敢表达罢了。可大赵是特例,民风开放,所以女人也能对着某男人如痴如醉。可惜他穿的是袍子,扒掉上衣后,衣服就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下,看不到作为性感标志的腹内外斜肌,简称人鱼线。但从他的整体身材推论,应该也是完美才对。   油光水滑!不知为什么,琉璃心中想到这个词,搭配文字的配画是皮毛发亮的、在山野间奔跑的黑色骏马,或者在月光下疾行的孤狼。反正,没什么人样。   “好了,看过了,咱们走吧?”琉璃转过脸,催促萧真。   萧真点头,正要吩咐船手,琉璃却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   照理说,这么喧哗热闹的时候,她应该捕捉不到那声音。可冥冥之中有什么,就是让她听到了。隔着河岸与河面,借着水音儿,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蓦然回头,正巧萧羽贴岸而行,与船头对齐。   距离并不远,阳光又正好,面对面得看得很清楚。萧羽意味深长地看了琉璃一眼,就转过目光,直面萧真。   萧真大笑,对萧羽抱拳,“十一哥,信人也。”   萧羽笑眯眯的还礼,“好说好说。难得九郎特意使了船,来陪我走这一段。”   萧真怔了怔,就转头对琉璃笑笑。意思是:十一哥这样说了,他不好立即让船加速。   琉璃明白,但难免郁闷,只觉得那铃声如同驼铃,一声声敲在她心上。在比宁安郡还西北的地方有广阔的大漠,商旅们穿行大漠,骆驼的脖子下都系着铃。有传说,白天响起,是旅人的精神寄托。夜晚响起,有客死在外的魂魄循声归家。   姐姐的英灵何在?是不是也很想回西北老家去?宁安镇,霍家大宅已成一片废墟,却是霍家人的根。琉璃心下坚定,因为一定要带姐姐回家。而明明夏日的晌午,很热的天,她却周身发起寒来。   “晋王殿下自便,我先回舱中了。”琉璃垂下眼睛道。   “琉璃,你生气了吗?”萧真抱歉的问。   琉璃摇头,在心中刺痛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表现出一脸真诚,“我没生气,只是……这种天气里,河面的水蒸着,天空的日头晃着,很容易晒黑的。”   女为悦己者容。   萧真听琉璃这样说,登时理解,又有几分自己也没觉察的欣喜,答应道,“那好,等我陪十一哥走完这段路,咱们的计划不变。”   琉璃点头,一矮身就进了船舱。   此船豪华舒适,内中的布置也一样。不仅家具和摆设精美,角落还摆了冰盆。一进舱,立即就凉爽了起来。   琉璃进来后,立即凑近镂空葫芦形状的舷窗,凝目向外看。就见萧羽真的视周围的环境如无物,仿如在无人的月光下散步般,优雅缓慢的沿河而行,不理一切喧闹、呼喊、嘈杂和万众瞩目。而随着他走的每一步,那清脆的铃铛声,全部钻进了琉璃的耳朵。   他故意的?琉璃皱眉。   他故意的!   ……………………………………   ……………………………………   …………66有话要说……………   抱歉,明天还是得晚上更新,但不会这么晚,大约七八点钟吧。   但明天是周一,又要爬新书榜,大家请点击,一定别忘记推荐票。谢了。   PK票   黄色天蝎宫(5票)、黎豆豆(3票)   感谢火舞LHH2012打赏的香囊   感谢白银幽璐(两张)、Ursula1011、汀兰青青、奈何大神打赏的平安符    第十五章 铃铛 更新时间2014-3-10 21:13:08 字数:3222  其实说起来,不过是两个皇室子弟胡闹罢了,但最后却成为了一段佳话。   大家谈起当日盛况,提起的是临山郡王的一诺千金,是晋王殿下的兄弟情深。那日,两位皇室子弟,一个在岸上坦然前行,一个在水上殷勤相送。特别是,两个人都是大帅哥,那场面真是……美得很!   后来,还有很多文人墨客为这一幕立诗为证,在大赵广为传诵。甚至,有人在读到这些诗后,落下了感动的眼泪。   而琉璃听到这些八卦新闻,惟一的反应就是翻白眼。   人类真是愚蠢的生物,他们只按自己的想象去理解所看到的事实。而后,这种想象传播开来,所有人都无选择的相信了,最后就成了无法推翻的真理。   就像姐姐的事。   东京都的人都说,霍江林死后,霍家没有子嗣继承藩镇,霍红莲奉指削藩,下嫁温侯为填房。当年那是什么样的场面啊,十里红妆,温候亲迎至东京都外三十里,那是怎样的面子和荣耀?那时的温凝之虽然是鳏夫,但仍然能牵动无数女子的情丝。   人人羡慕霍红莲,快三十岁的女人,还能嫁大赵国有名的才子兼美男,从此相夫教子,远离满是血腥杀戮的战场,真是好福气。哪想到一年后,曾经声名赫赫的霍大小姐死于小产,母子全丧,一尸两命。   这是什么?是命!更恶毒的,说是无福消受。可琉璃心里知道,这不是命!是阴谋!   “小姐,二门上递了东西进来,说是晋王殿下送的。”忆秋禀报道。   琉璃疑惑,但还是接过了盒子,打开。   一见之下,眉头却皱了起来。   “什么好东西啊?小姐。”在旁边侍候茶水的青柠伸过头来看。   盒子是红漆描金,虽然精美,却也常见。盒子内铺着黑色丝缎,层层叠叠,云雾般塞满了空间。虽贵重,却也平凡。只是中间,嵌着一只金色的铃铛,着实有些令人意外。   “晋王殿下送铃铛做什么?”青柠纳闷,“就算是金玉所制,也不过尔尔。”   琉璃冷笑,“不是萧九,是萧十一,不过借着萧九的名头。”他倒细心,这时候考虑起她的名节来。在皇宫中玩暧昧,怎么就没有半点在意?记得当时他在岸上,被阳光映照之时,腰侧确实有光线闪动。原来,铃声从他腰间而来,怪不得当时没看到。   可是,这是什么意思?单纯只是开个玩笑,因为她在皇宫中迷路了吗?还是另有深意?当年姐姐要在她身上挂铃铛的事,知情人都死于那场大火了吧?就算还有人记得,又怎么会和萧十一搭上?   想来想去,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否则萧十一就不是人,而是神。但为了安全……   “去把唯唯叫来。”琉璃吩咐青柠,自己则走到书桌旁边,动手研墨。随着机械而简单的动作,随着墨条变成墨汁,她的心也静了下来,这才提起了笔。   她要石头去查一下萧十一的底,这个家伙似乎盯上她了,她必须防患于未然。因为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完美,每个人也都有秘密,只要有心人留意,总能找出破绽。何况她是怀有目的,还隐藏了真实的身份,更容易出纰漏。假若到了那一步,她必须对“敌人”知己知彼,更要有反击的武器。   而她的信件,真正重要的都要通过漕帮的秘密联络通道往来。因为若像平常的家信那样借助大赵国本身的驿站传递,就有被截获或者私拆的可能。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唯唯过来时,琉璃已经写好了信,正装进信封。   “你去联络漕帮在东京都的主事人凌红蝶。”琉璃说着,从妆台上拿过一只小瓷瓶。   从外表上看,那瓶子是盛放香脂或者香膏用的,但倾倒在信件封口处的,却是朱红色的粘稠液体。随后,琉璃快速拔下家居中常戴的一只雕刻着花纹的发簪,把簪头铬在那液体上。当它很快凝固,上面就形成了独特的古篆字体。   这是她与石头的秘密联络暗号,看到这个封口标记,他就知道是她的信。那么,不管他在忙什么,也会优先处理她的事。   “转告凌红蝶,我暂时不能去见她,但这封信要尽快发出去。”   “奴婢现在就去?”唯唯问。   琉璃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动用这条线,但事情有变。”   “是。”   “唯唯先走,青柠在后面跟一段,看看有没有吊尾的。”琉璃嘱咐。   凌红蝶那儿,是她在东京都的倚仗和堡垒,绝对不能暴露。   “奴婢遵命!”青柠一听不再关着她,喜得差点蹦起来。   琉璃无奈的叹口气,追着两个丫头的背影道,“外头这么晒,好歹戴点垂纱帷帽。”   “知道啦小姐。”青柠摆手,明白小姐的意思,那是让她仍然不要光明正大的露脸。   听着开合院门的声音,琉璃闭上眼睛,再度平静了下心绪,才叫了青黛进来,“把那个盒子,连同盒子里的破东西,都给我扔到茅坑里去。找个最臭的扔。”   青黛不明就理,但这丫头一向是个忠诚又不多话的,闻言就到桌边去收拾。只是她的一条腿才跨出门槛,琉璃却又叫住她。   “还是先收起来吧,平时别让我看到就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一直所秉承的,不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那么她期望有一天能把这铃铛,直接丢在萧十一脸上。   青黛鲜少见小姐会犹豫的,忍不住好奇了一下,却终究还是沉默的把东西收好,又给琉璃换了茶。见小姐开始练字,就知道她在想事情,悄然退下。   过了大半个时辰,青柠回来了。   “不会这么巧,唯唯的身后真有尾巴吧?”琉璃头也不抬的道,“不然,你就得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出去这么久?”   “小姐放心,奴婢跟了三条街,绝对没人对唯唯起疑心。这丫头鬼精得很,在外头的做派像个野小子,丝毫没人怀疑她是姑娘家。”   琉璃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青柠挑了挑眉。她太了解身边的几个丫头了,青柠兴奋成这样,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收获。   果然,不等她询问,青柠自己就先绷不住了,凑过来道,“得小姐恩典,奴婢好歹算放了风,本想立即就回来的,哪成想看到红院的桃儿和翠院的杏儿站在花园的回型假山那边探头探脑。奴婢摘了垂纱帷帽,杏儿看奴婢脸儿生,很是紧张。桃儿倒是认得奴婢,挺热心的说笑了几句。可是,她声音很大,似乎要给谁听似的。奴婢当时就留了意,趁她们不备,溜了进去。”   “本事不小啊。”琉璃忍不住笑着调侃。   宁安侯府占地很大,但房屋少,花园多,算得上曲径通幽。在后院有几处假山,其中那个回字型的,奇石嶙峋,很是漂亮别致。不过连小丫鬟们也不喜欢在那里捉迷藏,因为只有一个入口。谁进去了,堵住出口,里面的人就出不来。反之,守在那里,外头的人也进不去。捉迷藏的话,是绝境之地。若是私下见面,又有人在外放哨,就是绝佳之地了。   琉璃入府不久后,就借着游览的由头,把各处都转了个遍,所有地方都研究过,然后画了一张非常详细的地图,上头还做了标记。以防意外时丫鬟不在身边,她带着图走,也不至于在府里就迷了路。   所以青柠一说,她就知道二姨娘冷香和三姨娘冷玉在那里秘聊。想必,跟她前头送的那匹名贵的织金罗,以及某个连宿红院的中年贱男有关系。   “那当然。”青柠这个得意啊,“奴婢是大小姐亲自启蒙练武,这些年苦练不缀,若论起轻功,就连水帮主也奈何我不得。区区两个丫头……奴婢扔了块石头,她们俩就紧张地跑去看动静。结果连人影也没看到,奴婢已经进了假山。不过那二位说起来没完,害奴婢躲得辛苦,等她们走了才回,这不就晚了嘛。”说完,没忘记补拍马屁,“小姐,您笑起来真是漂亮哪。应该多笑,就像……”大小姐在世的时候那样。最后半句,在心里补足。   琉璃不理会这吹捧,只问,“她们说了些什么?”   “她们前头说的什么,奴婢是没听到。但后面嘛……”青柠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假山中比之外面,即幽暗,又凉爽。相对的,也很拢音。   青柠悄悄溜进去时,发现回字形底部的洞口有一块突起的大石头,立即掩身过去,把洞里的对话听得真真的。   就听三姨娘冷玉哼道,“别以为巴结上那个水琉璃,就攀上了高枝儿。两年后,她到底要嫁去晋王府的,还能把你带过去不成?就算她肯,指不定过得几年,她连自己平安富贵都保不住,还顾得你吗?像你这种没用的人,老实留在府里,不争不抢的,好歹有口饭吃。人不要太贪,不然总是没有好下场的。”   ………………………………………………………………   ………………………………………………………………   ………………66有话要说…………………………   明天下午两点更新。   PK票:   樱桃で蕊(100票)、祝小蛮(30票)、红蝶之零(20票)、小花袜子(5票)、小院子(3票)   感谢祝小蛮打赏的香囊   感谢白银幽璐(两张)、Ursula1011(两张)、十一瑯、花痴天天、llnn8648打赏的平安符    第十六章 今夜,可以上房揭瓦 更新时间2014-3-11 14:01:21 字数:3649  冷香就哭道,“我做了什么,也值当妹妹这样数落我?当年你曾经说过,要做一辈子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现在呢?恨不能……当日我也死了才好。你……好狠的心肠。”   冷玉仍然是冷哼,眼神中还有轻蔑和不屑,“此一时,彼一时。还敢问你做了什么?玩手段,想抢走侯爷的宠爱还不够?未曾听人说过吗?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你没有那本事笼络住侯爷的心,就不要想事事压过我去。若是失了他的庇护,你觉得我们还剩下什么?说我心肠狠?笑话!当日若不是你下手,何时轮到咱们来侍候侯爷?说起来,我倒真是要谢谢你。”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冷香突然尖声叫起来,非常凄厉,如同鬼哭,听得躲在外面的青柠心中发寒。   冷玉却丝毫不惧,“你自己没有那份心,我如何逼你也是不成的。比方,我现在逼你去寻死,你肯吗?姐姐,别怪我看不起你,做了就是做了,找什么借口呢?再说句粗话:苍蝇不盯没缝的蛋。你敢说,自从进了宁安侯府,对着侯爷,你就没有半点想头儿?别把我说得像恶鬼夜叉,你也不差啊。”   冷香被驳得哑口无言,只是呜呜的哭了起来。   冷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半天再没说挖苦的狠话,而是叹了口气,“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卖。你也知道,侯爷不喜欢提起那件事、想起那件事,就连爱莲居也封了。可看看你,天天哭丧着脸,动不动就做噩梦,侯爷见你,能高兴得起来吗?哈,他恨不能忘记这件事呢。”   “侯爷没有那么薄情!”冷香难得的有些怒意。   冷玉却笑起来,“不薄情?不薄情怎么会下得了手,一大一小啊。而没有这鲜血,又怎么能铺就他的锦绣前程!”   “那你还……”   “中了他的情毒罢了。”冷玉打断冷香,声音冰凉,有一股直白的刺痛感,“即舍不得这个男人,只有跟他一道凶狠下去。我不像你,瞻前顾后,先是枉做恶人、随后再日夜忏悔。这是两重罪孽,我生受不起。”   “你中了情毒,难道我就没有吗?”冷香似是鼓足勇气说,声音都大了几分,“为什么侯爷只能是你的,我却要吃残羹剩饭?”   “因为你抛弃不了过去。”冷玉道,“你以为弄几匹名贵衣料,摆出些楚楚之态,就能让他长长久久把你放在心上?告诉你,不过三夜两宿罢了。你的存在,时时提醒着他,他都做过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怎么会待见你!”   “你呢?当初做那件事,你也有份儿!”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谁和他真正一条心?”冷玉的声音突然低下来,虽然有些温柔,却也令人心头毛毛的不舒服,“我比你狠决,我背叛得彻底。打从看到他的那一刻,什么狗屁恩义,我都丢却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你!”   “我什么?我劝你不要生事,留着条贱命,后半辈子够你吃斋念佛,以赎罪孽的了。你自己找死,却别牵连到我,大姨娘巴不得有这等机会呢。今日言尽于此,你掂量着办。”   冷玉说完这话,大约是想离开,可是脚步声到了假山洞的门口,却又转了回去。再说出话来的语调,突然充满恶毒笑意,“姐姐,你费尽心思争宠,可有没有想过,侯爷本是大小姐的男人。她生前眼里是不揉沙子的,你抢她的男人,她半夜会不会去找你问问清楚啊。”   冷香就惊叫了一声,显得非常惊恐。   冷玉爆发出一串痛快大笑,而后扬长而去。   冷香在洞里嘤嘤的哭,半天不动地儿。青柠在外头等得不耐烦,急着回墨玉轩,就捏着嗓子假哭了两声,伴随着一颗石子往上扔,再掉到洞口,造成从上面滚下来的假象。   冷香似乎是吓坏了,跌跌撞撞的逃走,青柠这才得机会回来。   “算你立了一功。”青柠说完,沉默了片刻的琉璃夸奖道。   青柠不禁得意,“那是,水帮主还常说奴婢是福将呢。”   “好吧,福将。”因为即将要做的事很开心,琉璃心情大好,自然笑得阳光灿烂,“你不是一直闲得难受?今晚,你可以上房揭瓦了。”   青柠极快的双手按住嘴,以免高兴得欢呼,但眼睛眨呀眨的,可见其兴奋的程度。   ……   宁安侯府和其他京中贵族之家一样,对全府出入的管制很严格。每天戌时中(晚八点)各院落锁,戌时末(晚九点),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眠。早上卯时初(早五点)开院门和府门。就算有重要的事,也得有管家的对牌,看门人才会放行。除了政务繁忙的侯爷不受此限外,就连人称小温状元郎的大公子都不得随意违背门禁。   这天晚上,温凝之留宿在了大姨娘的宣院。他虽然宠爱三姨娘,这些日子往二姨娘那里跑得也勤了些,但一个月至少也会去大姨娘含巧那里一天,不会过分冷落。毕竟,含巧协同几名心腹管家还负责着中馈,而且四个孩子都和她很亲近。   温侯做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说旁人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宣院在侯府的东边,红院和翠院则在侯府的西边,中间隔着主院爱莲居和侯爷独住时的听涛阁,以及侯府公子小姐们所居的院落。琉璃的墨玉轩,是在整个府邸的后部。偏僻,但是景色最好,因为前后左右都是花院楼台,湖石小斋。而且,相对独立一些。对琉璃而言,墨玉轩不容易受到外物打扰,还离东角门比较近,很是满意。   如今是夏夜,若非下雨,各院就关紧了院门,把屋子的门窗都打开,只挂着蚊虫避之不及的药草帘子。彼时,夜风习习,静谧安详,睡起来很是舒服惬意。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因为心中隐藏着罪恶,而无法睡得安稳的人。   红院之中,二姨娘冷香又在做梦。她在床上不断扭动,却似被困住,怎么也醒不来。外间的塌上,桃儿正在值夜,可这丫头却睡得格外的死,根本听不到里屋急促的呼吸。   冷香的梦很混乱,先是一群似乎在逃难的人。然后,似乎又回到那个假山洞里,冷玉质问她的话,一遍遍重现。最后是那个晚上,红衣女子、骄傲的的眼神,流淌了半个屋子的血、那女子苍白的脸、还有同样苍白的圆月。   “快请大夫!快请大夫!”她蜷缩在角落,哭着说,声音却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冷玉却反倚着关紧的门,不动,看着大小姐的生命一点点消散,唇角,仿佛还有笑意。而那个男人,则根本没有进屋。说是不忍,但她怎么觉得,他是不敢,他是在怕?!   “我养头猪,它能令我裹腹。我养匹马,它会任我驱使。我养条狗,它会对我摇尾巴。我养了你们两个,看看我的结局。”大小姐笑着说。   为什么,都明明快死了,却还那么从容?为什么身体疼成这个样子,血流得……整个人好像是成亲那晚的大红喜烛似的,很快就要被火融化成一滩红色,却仍然不怕,笑得出来?   那眼神,充满着轻蔑和可怜。这种时候了,大小姐还在可怜她们。   还有,大小姐的马去了哪里?那匹名叫火儿的,浑身火红的马,从早上就消失了。火儿神骏异常,是小姐的陪嫁之一,人家都传说它是天马,自己会选择主人。所以,大小姐无意中得到了它,爱若珍宝。怎么会,就不见了?会不会到天上去告状,向天帝诉说大小姐和委屈和愤怒,还有祈求对行恶之人、背叛之人的惩罚!   但她是被逼的!真的是被逼的。   梦到这里,冷玉的身影又挤了进来,对她冷笑:你心中没有暗鬼,为什么会受到诱惑?逼你?是你自己愿意的!是你自己答应的!   不不不不不!她真的不想的,只是……只是……贪恋那个男人的爱意……大小姐不死,就是侯爷死。她没办法!她没选择!   “你怎么不让温凝之去死!”大小姐突然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问。   她拼命挣扎,却根本没用。那双手冰冷无比,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这是要死了吗?原来,死,是这样可怕!   咔嚓一声,她脖子断了,那种疼,简直无法忍受,令她大叫起来。   猛然起身,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中。窗外,有草虫的鸣叫,细微,却充满生命的力量。   原来是个噩梦!她又发噩梦了!本来侯爷这些日子连着过来,她精神好了些。可白天时和冷玉的对话,又令她陷入那可怕的回忆里。   她只感觉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烟儿,轻轻喊了桃儿两声,这丫头都没有回应,只发出均匀的、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桃儿才十三、四,正是好眠的年纪,加上白天熬得太累……   不过自己也是太软弱了,换做翠院,这顿打是挑不掉的。没见翠院的杏儿和苹儿是多么小意殷勤吗?比她的桃儿、梨儿强太多了。   可是想到从前,大小姐对她们也很宽容。   冷香幽幽叹了口气,起身下床,打算自己倒点水喝。但脚才沾地,忽然感觉不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刚才那声叹息,似乎并不是出于她自己!   猛然转头,看到一名女子轻飘飘站在床侧,月光之下,红衣似血。   昏暗,在那女子脸上打了阴影,令人看不清楚。   但冷香知道,大小姐来找她了!果然,来找她了!   ……………………………………   ……………………………………   …………66有话要说……………   拉个票哈。起点女生网举办角色评比活动,我选了《金风玉露》的慕容恪参加男神评比。只要是起点VIP用户,有那本书的粉丝值,自然有三张“免费”票。(没粉丝值可支付一百起点币生成粉丝值,咳咳,然后就有票了)。在评比期间,貌似打赏或者订阅超过200起点币的,又会有一张。大家量力,但有票的请投,支持下66。   方法是:找到金风玉露这本书,点“作品角色”这项,会在下面发现慕容恪的名字,点他的名字,看右上角,哦了。(请投这个角色,免得分散票数。)另,兑换了粉丝值,才能有票哦。   PK票:   火舞LHH2012(5票)、祝小蛮(5票)、黎豆豆(3票)   感谢火舞LHH2012打赏的香囊   感谢白银幽璐(两张)、祝小蛮(两张)、aksutiorh(两张)、Ursula1011、打赏的平安符   群里的书迷格格提出,66笔误了,霍红莲一尸两命是三年前,不是一年前哦。我已改过来。    第十七章 被鬼迷了 更新时间2014-3-12 10:34:25 字数:3176  冷香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巨大的恐惧就像一枚钉子,把她死死钉在原地。   但,红衣女子却动了。只一步,向前只跨了一步,就从阴影走入月影。她的脸有月光下看得清楚,正是属于霍红莲的,此时七窍流血,却笑了,“冷香,跟我走吧。反正,你也跑不了。”   枯白的手,伸了过来。冷香啊的一声惊叫,直接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手腕一阵钝痛,蓦然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夜凉如水,外面的更鼓正敲响三次。惨白的月光照在窗棂上,有院里的花树枝叶轻轻摇动着,映照着窗纱,就像一只小鬼的手,再向她召唤:来吧,一起下地狱去!   冷香打个寒战,向身边望去。   没有大小姐,但地上有一滩血。不,不是血,是铺陈于地的大红绸缎。细看,上头隐隐绣着莲纹,是大小姐最爱的花样。可是自从大小姐没了,这种花样的布料就不许出现在宁安侯府中,因为大小姐的名讳中有个“莲”字,府中的池塘湖泊,连莲花也不能种。外人都道温侯深情,有谁知道其中隐含的惧怕和不安。   所以,这布料是从哪里来的?   冷香拼命爬起来,到外间去摇晃桃儿。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怎么叫唤,明明是活人,却像睡死过去那样,就是不醒。不仅是桃儿,她折腾出这样大的动静,院子里其他的丫鬟和仆妇也没有应声。   这是被鬼迷了!只有被鬼拿住了魂窍,才会像活死人一样。   冷香跑到院子里,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沉睡,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那种恐惧是一种无边的孤独,仿佛面临死亡。   于是,冷香再度昏了过去。   而此时在墨玉轩,虽然大门紧闭,只有院内廊下挂着的灯笼闪着微光,却有一条黑影穿房越脊而来,直接进了内院的主屋,也没有通报。   琉璃站在窗前,抬头向外,看着月光。   “顺利吗?”她低声问。虽然光线不好,但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所以看得清楚。   “小姐,把‘吗’字去掉吧。”扮成霍红莲的青柠也低声回答,却掩不住兴奋。   “果然应了那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那贱人心中有愧,奴婢才打了个照面儿,她就吓死过去了。好不容易弄醒了,她见身边的人怎么也唤不起,怪叫了几声就又晕了。那些人被奴婢点了睡穴,能醒才奇怪啊!真是……浪费了奴婢的演技。奴婢练了一天的阴笑,结果没用上。”   “小姐我也为你遗憾。”琉璃抿抿唇,“不过,这是因为先前冷玉吓唬得好,你又大白天闹过炸毛,所以在她心里打了底,刚才你行事也就容易多多了。你别大意,难办的事在后头。”   “奴婢知道。”青柠虽然不怎么守规矩,但在正事上半点不含糊,“之前,奴婢守在她床边时,看她一直做噩梦,含含糊糊的一直嚷嚷,“小姐,我没办法……奴婢是被逼的,如果小姐不死,他就落不得好去。”   青柠捏着嗓子,学得惟妙惟肖。   “行了,大半夜的,听着多瘆的慌。”青黛一直安静地站在离琉璃不远的地方,听候小姐吩咐,此时忍不住插嘴。   青柠这丫头,永远这么不管不顾,难道不知大小姐的去世对小姐有多大的影响吗?居然还绘声绘色的描述冷香的梦境,那不是重现当日的情景吗?那小姐得有多痛心啊。   偷眼望去,却见琉璃很平静,似乎真的看开了,心中暗松一口气。   她还记得那时候,小姐得了信儿,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也不说话,后来还试图自杀,谁也拦不住的疯狂,用了各种惨烈的方式。说什么这辈子就是为了偿还,上天不给机会,她要亲自去问个清楚。若不是水帮主寸步不离,后来还强行带着小姐到宁安镇外的山上,亲眼着到那满城素缟,看到百姓自愿为大小姐戴孝,她也哭不出那一声,说不出那句:姐姐此生,也值!   霍家大火后,她们隐姓埋名,进入漕帮,蛰伏三年,才有今天的开局。   “快去换了这身吧。”想着,青黛就拉住青柠,“还上瘾了怎么着?若不是小姐熟悉大小姐的装扮和动作语气,你想模仿得这么想也不能够。”   青柠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边随着青黛往外间走,一边用手摸着从七窍流出的“血”来,又把手指放到口中去吮,“这是什么做的?黏黏的,还有点甜,挺好吃。”   “糖浆!”青黛没好气地瞪了青柠一眼,“就知道吃和玩,半点正事做不得!”   看着两个丫头离开,琉璃忍不住唇角上翘。   哪有什么看不开的呢?蛰伏的三年,她每天研究那些人、那些事,早就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不然,怎么报仇?报仇是技术活,冲动和控制不住情绪都不行,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现在,已经有一只蚂蚁因为不安和怯懦开始钻洞。这千里长堤,离崩溃还远吗?   她等着。   第二天,红院就闹开了,说是二姨娘着了凉,又病了,而且这次的病,来势汹汹。   大夏天的,人人怕热,她倒着了凉,大姨娘含巧听到信儿,冷笑一声,“这位病西施又出幺蛾子呢,打量着侯爷会加倍怜惜。”   一边的程妈妈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跟我还不能说?”大姨娘看到这情形,忍不住问。   她不在乎自己,但宣夫人留下的孩子们,她必须要保护。等他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她才能放下这担子。为此,她平时没少给几个管家好处,相处得也极为合意。   “奴婢是听到些没边没影儿的流言,怕是下人们见识浅薄,乱传的,说出来没得让姨娘打奴婢的嘴。”程妈妈道。   大姨娘明知如果真不想让自己知道,就不会露出形迹,当下便道,“说出来当闲篇听听也成啊。每日里管家,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外头几趟,怪闷的。我最知道那些流言,越传越真,若真是说得过分,正好提前约束一下。侯爷最重名声,可不能出了错。”   程妈妈又犹豫了下,这才凑近大姨娘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红院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是……昨晚闹鬼了。”   “闹鬼?”大姨娘唬了一跳,蹭一下站起来。   “您倒是小声点啊。”程妈妈轻按大姨娘又坐下去,“听说,那院里侍候的丫鬟婆子昨夜都睡得死死的,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早上起来,看到二姨娘就晕死在院子当中,叫醒后就有点神智不清,不断说:别来找我,我也不想,我是被逼的。倒像是……做过什么丧良心的事。”说完,极快的瞄了大姨娘一眼。   大姨娘不动声色,可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   宣夫人怎么死的?霍夫人又是怎么死的?都蹊跷着呢。自家的宣夫人便罢了,为侯爷子嗣计,毁了身子,还在床上病了好几年。后头的霍夫人呢?那样刚强的女子……都说是小产,一尸两命,可她不信。那样强健的身子骨,怀相又一直很好……   想到这儿,她就浑身发寒。很多事是不能揭开的,纵然怀疑,也得死死捂在心里才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宁安侯府,外表上花团锦簇,谁又知道里头有多黑。   “说……是什么鬼了吗?”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大姨娘平静的问。   “没人瞧见什么。”程妈妈斟酌着字句,“但是听二姨娘的话音儿,似乎是……似乎是霍夫人回来了。”   果然啊!当年霍夫人怀胎七月,身边只留下二姨娘和三姨娘贴身侍候,她们众口一词的说辞,由不得外人不信。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真是如此,两个贱人死不足惜。   “你得空说说底下人,别没事乱传些有的没的。”大姨娘正色道,“霍夫人虽说去得很是有些凶险,可到底是因为产子,并没有天大冤曲。她生前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过身后哪会和家里过不去?依我看,二姨娘实在是气虚神弱,好好调养一下便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便去吧。”   程妈妈应了声,转身退下。   等她一走,大姨娘就叫来自己的心腹丫头翠儿,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你出去转转,别让人留意到你。但是,把这件事想办法传到老爷那里去。”   “姨娘,这样……好吗?”翠儿有些犹豫,“咱们与她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引火烧身?”   “我本也想安分守己,难道还真对侯爷有其他想头儿?”大姨娘冷笑,“可惜,有人就是天生爱生事。”她伸出指头,比划个“二”字,“她还算老实,可那位……”又比划了个三,“是个心野的,想独占侯爷还不够,连我这边也要插手。”   说着,脸上露出狠意,“她怎么折腾我不管,但不能沾了少爷小姐们的利,不然我就是鱼死网破,也跟她没完。这件事,把三姨娘也牵进去才好。侯爷心里有了疙瘩,看她们还得意到几时。”   …………………………………………   …………………………………………   …………66有话要说…………………   恢复上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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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没疯,是大小姐的魂魄来找我了。”冷香突然激动,扑过来,跪倒,抱着温凝之的大腿,“妾身想了很久,她是多刚强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死得那么憋屈?”   “住嘴!”屋里没人,温凝之那么英俊的脸变成鬼怪般狰狞,高贵文雅的气质变成毒蛇般的冰冷,“她是难产死的,是她在战场上杀戮太甚,上天不容许她有子嗣!你要记清楚,她是难产死的!难产死的!”   “侯爷!”冷香苦求,压在心里的话,好不容易能说出来,怎么可能停止,“求侯爷给大小姐做一场大大的法事,请几位高僧超度,让她英灵远去吧。侯爷在东京都素有美名,定然有高僧愿意前来。求您,求求您了,给大小姐和没出世的小少爷超度!”说着,磕头如蒜,咚咚有声。很快,额头上就红肿一片。   温凝之毫不怜惜,抬脚把冷香踹翻,转身欲走。   冷香丧失理智般再扑上前,从后头抱着他的双脚,“侯爷,妾身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怎么就不明白呢?今日找上我,明日又找上谁?侯爷,侯爷,请您就做一场法事吧!”   三年前发丧出殡,已经请高僧和仙道超度过亡灵。那时还可以用大办丧事做由头,现在算怎么回事?难道,要让全东京都的人都相信宁安侯府闹鬼,霍夫人灵魂不安?那么她的死,就会掀起已经沉寂三年的风波!他好不容易得到这一切,绝不能被破坏!   真是,愚蠢的女人!   “放手。”他低下头,冷声道。   他踹她,她都敢再扑上来。但那眼神,却让她心中冰凉一片,恐惧得浑身发抖。那是从心底涌上来寒意,根本就没办法躲避。   “你果然是疯了。”温凝之伸出手,温柔的抚在冷香的头发上,声音也温柔,令人汗毛直竖的温柔。而他的手指修长优美,有如玉雕。只不过,是以坟墓中的殉葬的玉雕刻出来的,带着肮脏的死气。   冷香吓得浑身发抖,牙齿都磕得咔咔响。   “放心吧,就算你疯了,我也不会叫人把你扔到井里去。”温凝之的情绪,似乎是平静了下来,继续“温柔”地说,一只手像抚摸宠物那样,在冷香的头上摩挲,“你知道,井口很小的。如果人的头朝下掉进去,就算是死,也是倒吊着。人在水中没办法呼吸,会生生憋死在那里。若泡得太胀,卡住了,井也只好封上。脚下头上,就像竖着棺材,死得才叫凶呢。多嘴的人,就再也不会说些让人生厌的话了。”   “不不不,妾身不说!妾身从来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冷香已经身如筛糠,口中不断喃喃地道,“妾身病糊涂了,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梦到!求侯爷给妾身请个好大夫,调养一下就身子。会好的……会好的……”   “这才乖。”温凝之蹲下来,手从冷香的头顶,滑到她的脖子处。   那只手,从前会让她浑身发热、颤抖,会让她渴望着他更深的触碰。可此时,却缓缓按在她脖子两侧的大血管上,稍用力,她就连呼吸也不能了,发出嗬嗬的声音。   “你看,要掐死你很容易。”温凝之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蛇,在冷香心中游走,可他的那张脸,仍然无可挑剔的英俊,“既然没被鬼掐死,你怕什么呢?”说完,温凝之站起身就走。   到门口,却半转过那外人都道又伟岸又儒雅的身形,“若还是不舒服,不如叫冷玉过来和你住。或者,你到翠院去。你们是好姐妹,从前做什么事都在一处,没道理你有事,她还能独善其身的。若她完好,你也就给我彻底歇了那些心思!”   冷香软瘫在地上,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走远,慢慢退到床边,死死抱住床腿。她不是头一次梦到大小姐回来,也不是仅一次。最近几天,她几乎每日都会如此。若说是假的,莲纹红绸是怎么回事?每天都有,快能凑成一匹了。而且,院门关得好好的,昨天她不顾闷热,把门窗都锁死,可仍然无济于事。甚至,昨晚她还闻到了香气。大小姐喜欢的莲花香,非常稀有,经久不散。如果是她脑子糊涂了,有实物为证啊。可惜,她太害怕,全部烧掉了。   “桃儿!梨儿!”想了想,她努力爬起来,坐在床边,大声叫着,声音尖利。   桃儿和梨儿应声而来,跑得慌张。   她们这几天也被二姨娘的神神叨叨的行为吓得够呛,晚上明明害怕得睡不着,到后来却是每回都睡得死死的。这种情况,令她们也认定是红院闹鬼,惊恐得要命。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这就搬到翠院去住。”冷香说。   侯爷有一句话说对了,冷玉是她的“好姐妹”,没道理她每夜噩梦连连受折磨,冷玉却安然无恙。当年那件事,还是冷玉撺掇着她做的。若不是冷玉,她怎么会丧了良心!   桃儿和梨儿一听,正巴不得如此,于是立即去打包行李。她们早想逃开这院子,胜于夜夜担惊受怕。不过她们是外头买来的新人,不是家生子,没有那些人情关系。调不走,就只能在此处干耗。现在得了命令,恨不得插翅飞走,片刻也不耽误。   然而到了翠院,三姨娘冷玉却不让她们进,直到冷香搬出一句话:侯爷让来的。   “我这儿庙小,不过就一间厢房空着,还是堆放杂物的。”冷玉咬着牙说,“姐姐若是不嫌弃,就和你的丫头将就着住吧。”侯爷开口,她不得不从。   “不用特意腾屋子。”冷香因为太害怕了,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敢于和冷玉面对面呛声,“侯爷最近不会过来,我就和妹妹挤挤。至于我的丫头,就和杏儿、苹儿一屋好了。”   桃儿和梨儿立即露出高兴的样子,因为经历过红院那些可怕的事,是人就想在人多的地方呆着。而闹鬼事件既然连漕粮运转司都知道了,翠院怎会没听到消息?之前,三姨娘还告诫她们,要把院子守好,不许随便出入,也不见任何人。哪想到,红院的人居然带着侯爷的话找上门!杏儿苹儿自然不乐意,她们还怕红院的人把“鬼"带过来呢。   于是,她们巴巴的看着三姨娘,只愿姨娘把这话顶回去。可三姨娘只是皱眉,半晌后却冷笑着说,“好!我见识浅薄,只见过活人,没见过死鬼。姐姐就跟我一道睡,我倒要看看,哪只鬼要掐死我。可有一宗,如果平安无事,明天你就给我滚回红院去!”   “侯爷说让我来的。”冷香低着头,嗫嚅着只这一句话,绝不承诺,把冷玉气得跺脚,恨不能杀人放火才算干净。   ………………………………………………………………   ………………………………………………………………   ……………66有话要说…………………………   PK票:   绯月雾心(110票)、祝小蛮(20票)、黎豆豆(10票)、cindyj1808(10票)朱砂青黛(7票)   感谢小乐子51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   感谢Lunaliang、娅霈泠打赏的香囊   感谢白银幽璐(两张)、Ursula1011、小院子、藺亞、湛清C、欢快的羽毛打赏的平安符    第十九章 试探 更新时间2014-3-14 20:15:58 字数:3321  红院翠院的这番闹腾,很快就被墨玉轩知晓了。小茹和小薇天天在院子里闲逛,可不是真的闲着。这两丫头有一桩本事,明明上窜下跳的,旁人还总以为她们是凑热闹的,从没挑拨过是非,也没打听什么消息,只是闲聊嘛。   反正聊到最后,小茹和小薇会把话题落在比如:明天从墨玉轩把二小姐不喜欢的桂花糕和柿子糖拿来,分给大家吃。或者,二门上的王婆子要出门,拜托她带点胭脂水粉什么的。人家会以为,她们主要的目的是这个。可以说,这两丫头非常有谈话的技巧。   “小姐,今晚需要到奴婢到翠院也去溜达一下吗?”青柠问,一脸要生事的表情。   琉璃还没回答,青黛就走进来道,“小姐,大公子来看您了。”   大公子?不就是温宏宣,小温状元郎吗?他怎么登门造访来了?   说起来,这位义兄对她态度算温和,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这时候跑来干吗?   “请进来,在院子里备茶。”想了想,琉璃说。   天气热,院内有棵树冠很大的树,置身其下,感觉极为清幽。最近,琉璃常常叫丫鬟们搬出短塌,没事的时候能坐着看书喝茶,一下午都不挪窝儿。   青黛应了声,忙着吩咐不茹和小薇去摆茶水果子。青柠转身就走,琉璃却叫住她。   “你这是去哪儿?”   “奴婢不是要躲起来吗?”青柠眨眨眼睛。   “不必。”琉璃摇头,“不让你露面,是不主动暴露。现在人家找上门,也不用躲。大大方方的出现就是。我猜,底下人传你的相貌如何如何,终于到达上听了。”很可能,冷香也已经把青柠的长相问题告诉了冷玉。如此,躲躲闪闪的反倒显得心虚,也该是示于人前的时候了。   “你去迎接大公子吧。”琉璃挺直了腰杆,打算会会这位小温状元郎。   不知是不是因为直觉,她总觉得温宏宣戴着一个完美的面具。众人所见,未必是真实的他。   略整理了下衣饰,琉璃走到院中。恰巧,温宏宣也在青柠的领路下进门了。   他穿着月白长衫,除了腰间一块白玉佩,浑身上下没有其他配饰,看起来干净又清爽。因为是在家里,头发只梳了简单的发髻,也没戴冠。那温润如玉的眼神和气质,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让人看起来极为舒服。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英俊得别有滋味,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因为大赵国的普遍审美是健美型男,所以他虽斯文,却不文弱,跟他爹一样,是瘦高个。   “大哥怎么有空来?”忍着心里的不适,琉璃略施一礼,神色间淡然,却并不拒人千里。   没办法。小温状元郎虽然没有惹到她,可谁让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无论他是多么谦谦君子,她也不可能有好感。   “我来问问妹妹,会不会害怕。”温宏宣开门见山的问,同时,自顾自坐下。那做派,就像亲生兄妹一样自然。所以说,此人要么真的纯善正派,要么就是伪装高手。   琉璃挑眉,却摇摇头,坐在温宏宣的对面。   “妹妹知道我要问什么?这么快就回答?”温宏宣的笑容,是那种很会让人安心、放心的。   “大哥,墨玉轩虽然偏僻,到底还是在宁安侯府里。”琉璃也微笑,很友好,“府里传得那么凶,我的丫头在漕帮时又野惯了,现在见天儿往外跑,我拘都拘不住,哪可能听不到流言呢?”   这种时候,傻子才装不知情,就像三姨娘冷玉那样。   “看样子,妹妹不怕。”温宏宣说着,露出一点感慨又好奇的神色来,同时伸手进袋,拿出几张符来,“我特意从城外的清净观求了驱邪符,刚才已经给大妹和三妹送了过去,这些原本想送你。东京都的人都知道,清静观的符咒很灵验的,看来妹妹却不需要。”   琉璃去并不拼符咒,露出向往的神色道,“心底无私天地宽。从前我在漕帮时,隔壁人家遭人灭门。我那时年纪小,怕得夜里睡不着,生了一场大病。我哥哥就请了一位很有名的道长来,给我施法压惊。那位道长告诉我,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冤魂,也不会随意骚扰不相干的人。再者,什么符啊、咒啊,都及不上心中正气。只要把心摆正了,哪怕在个风水极差的地方,也能活得肆意潇洒,何况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呢。”   她说话时,声音清浅,但稳定,眼神也平静,无端就让温宏宣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正与面前的姑娘泛舟湖上,天地间像没有杂质似的。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举动非常多余。这位义妹的话虽然有些暗讽,大概也是无心的吧?   想着,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立即皱眉,“什么茶,这样苦?”   “普通的茶而已,就是浓了些。”琉璃也喝了一口,面不改色,“我喜欢苦的东西,能让你最大程度的记住甜味,对不对?”   “妹妹好古怪!”温宏宣继续发挥身为才子兼书呆子的特权,随便想说什么说什么,别人会因为他的“才华”而不计较。读书人嘛,清正嘛。   哪想到琉璃却不吃他这套,神情淡定的反驳道,“大哥才古怪,好端端送什么符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院子闹鬼呢。若传出去……东京都多少因为我和晋王殿下订亲而讨厌我的人,就又会又话题来诋毁我了。说起来,大哥好心办坏事,若真伤了我的名声,我可不依。”   温宏宣汗颜,“啊,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想到这一层!不过放心,我来这里没带人,断不会传出闲话。不过嘛……妹妹说话可真是直接。”   “我们漕帮的人就像东流的何水,从来都直来直去。再者,对才子就是不能拐弯抹角,因为才子会听不懂。不妨直接些,反而不失理。”琉璃露出笑意,再怎么忍,也像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又一次晃了温宏宣的眼。   其实,琉璃还真不是耍心机,只因为习惯对温家的人没好感,不客气,总想刺一刺而已。   而且她希望给人以不讲理数、倔强,说话呛人的印象,这样人们对她的忍耐底限会自然降低,以后做什么事反而更方便。反正她也没想在东京都交朋友,没人搭理和亲近更好。   “哎呀,妹妹的话让我都坐不住了。”温宏宣腾地站起来,把茶盏打翻,果子也落在地上几枚,显得与他才子兼呆子身份完全相当的笨手笨脚,“做了让妹妹为难的事,哪好意思再喝妹妹的苦茶。”说着转身欲走,眼神却又瞄到站在一旁的青柠一眼,“你这个丫头,长得很像三年前没了的霍夫人啊。”似乎是无心之语。   “真的?!”琉璃瞪大眼睛。   “我干吗骗妹妹,真的长得很像,刚才去外头接我,还吓了我一跳。”   琉璃恍然,“我说呢,总看见有资历深的婆子和妈妈盯着青柠偷瞧。这丫头是暴炭,好几次差点跟人急眼,都让我压下了。我以为,是有人看中她,想讨了去给自个儿的儿子当媳妇。”   “小姐!”青柠一跺脚。   温宏宣却不接琉璃的话茬,只上下打量青柠,“不仅长得像,就连气质和走路的姿势也相同。若被人看到,会误认为霍夫人复生了。”   这就是话里有话了。   不过琉璃维持表情不变,“我听闻霍夫是女中丈夫,霍将军好大的名头。青柠双如何比得上呢?倒是能有这番造化,即便只是模样长得有几分像,也是这丫头的福气了。”   “那是那是。”温宏宣似乎没心没肺的点头,转而又道,“后日有个夏日尝荷诗画会,是威远候家办的。他家有好大一个莲池,此时莲花开得正好。因为王大公子与我素来交好,我算是半个主人,妹妹赏脸来参加吧。”   琉璃蹙起淡淡的眉。   她想事情的时候习惯于这样,而“威远侯”三个字,令她想起一个人来。他家的五小姐王琳琅,似乎跟萧真有点瓜葛。那么,温宏宣请她去,是鸿门宴啊,还是真心实意让她出去散心?   但无论如何……   “好啊,我去。”琉璃痛快点头,“听闻义父与霍夫人情深,府里不许种莲的。偏偏我生于江南,又喜欢这景色,倒真是很想看看。”   “那天我要早去,不能陪妹妹们一起。”温宏宣很开心地道,“我会让人送贴子来,妹妹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妹妹“们”?就知道这种事少不了那两位侯府嫡小姐。但琉璃完全无所谓,也就应下。   等温宏宣走后,青柠急着问,“小姐,那咱们的计划……”   “照常。”琉璃回答得斩钉截铁,“若有个风吹草动就罢手,岂不是自己承认有鬼?你小心些就是,让唯唯配合你。”   温宏宣还只是试探,以青柠之能,断不会被抓住形迹。但往后,她会提前做准备的。   于是当天晚上,红院无人居住,翠院严防死守。   一夜宁静,但清晨的时候,满院莲花的清香。   然后,二姨娘突然不见了。   ……………………………………………………………………   ………………………………………………………………………   ……………………66有话要说………………………………   PK票   娅霈泠(30票)、我的尽头牙(10票)、十一瑯(6票),黎豆豆(5票)、黄色天蝎宫(5票)、落月迷香(2票)、火舞LHH2012(1票)、   昨天去北京有事,晚上才回家,见PK票涨了不少,似乎还有位朋友投了30票,但书评区显示不出来。是哪位朋友啊,吱一声呗。感谢你。   感谢红蝶之零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白银幽璐(两张)打赏的平安符   对了对了,明天下午两点更新。 第二十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更新时间2014-3-15 14:18:56 字数:3343  翠院里的人都炸了毛,因为昨晚异常平静,也没有人睡得迷了过去不能醒的。院门紧紧关着,并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半夜里还有婆子巡了夜,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冷玉一直以为冷香是在自己吓唬自己,哪有什么闹鬼的事?此时却也忍不住心头发毛,把屋子里的人都派出去寻找。因为早上温凝之已经去了衙门,不好追去禀报,只好叫人告诉大姨娘含巧。   含巧刚开始时也是不以为然的,有道是疑心生暗鬼,她老早怀疑冷玉冷香两个贱人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巴不得她们不得安宁,还暗中推波助澜。可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她有点控制不住的感觉。那时整个侯府都不干净了,她也不能独善其身。或者再传出更难听的话来,恐怕对宣夫人留下的骨肉都有影响。所以,她也紧张起来。顾不得消息会不会走漏,把全府的人都折腾起来,一个字:找!   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到了这个鸡飞狗跳的地步,琉璃就不能再猫在屋里了,也“急急忙忙”赶到宁安侯府的内书房,也就是大姨娘和几个管家议事的地方来。身后跟着的丫鬟,一个是青柠,一个是唯唯。   多事之秋,难免有人盯着墨玉轩。青黛稳重聪明,需要和同样沉静明理型的忆秋守在大本营。至于说青柠,她是负责来刷脸的,让各方震惊一下,说不定有人能露出新马脚。   琉璃到内书房的时候,发现温芷云和温倚云都在。她们虽是嫡小姐,阖府中地位最高的女眷,但因为平时不多过问家里的事,此时坐在平位,大姨娘含巧则在主位,眉眼俏丽中带着些泼辣的冷玉坐在下首。其余还有包括程妈妈在内的几个得用的婆子,站在门边。   丫鬟们都没有进屋,在廊下安静的等着,离内书房的门窗还有些远,以防止里头的谈话被偷听到。她们穿着统一的服色,湖蓝色的齐胸襦裙加浅蓝色半臂,梳着同样的双鬟髻,都低眉顺目的,显得相当有家教规则。因琉璃的特殊地位,丫鬟又是自己带进府里的,平日的月钱都不从侯府的账上走,倒是穿着随意了些。   青柠和唯唯也留在外头,为了避嫌,比别人站得更远。琉璃自己提起裙角,抬头看了看檐角那葫芦万代及仙桃型的精美瓦雕,这才进了屋。   “妹妹来了?”温芷云率先打招呼,神情温柔大方。她是姐姐,没必要站起来。   温倚云却撇了撇嘴,把头别过去,不但不起身见礼,还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轻哼一声。   温芷云蹙眉,琉璃却完全将温倚云当成透明,与其他人分别见过。   “反正也用不到我,我先回去,就不留下添乱子了。”温倚云气不过琉璃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待遇,当下霍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她这话是挤兑琉璃,照说侯府中的乱子,一个义女大可以回避。闹鬼什么的,绝对是家丑,“外人”不应该插手。   琉璃早把温倚云划归到低智商炮仗的范围,自然还是不理会,别人也不好这时候说话或者挽留,结果温倚云骑虎难下,只得愤愤往外走。才到门边,她却蓦然停住脚步,因为停得太急了,差点让门槛拌到。还是程妈妈就近扶了一把,这才没摔倒。但她的惊叫声,却冲出喉咙。   “又怎么了?”温芷云抚额,突然有些想立即嫁出去,省得每日要面对愚蠢的弟弟妹妹。   温芷云指着外头,惊讶得瞪大眼睛,“霍……霍……长得这么像!”   她这没头没脑的,吸引得别人都循势望去。   青柠也规规矩矩的站着,但不像其他丫头那样卑微的垂着头。而她站得虽远,却是正面对内书房的,所以只要眼神不差,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脸。于是,抽气声此起彼伏。   长了眼睛的就认得出,二小姐的丫鬟,长相和身量都和已故的霍夫人有七八分相似。若非她是丫鬟打扮,脸上还挂着浅浅笑容,年纪也轻些,与那个英姿勃勃的骄傲女子近乎重合。   大姨娘含巧吃惊的瞄了程妈妈一眼。   当日,这位水小姐进京,府里的两位嫡小姐看不起人家,找了托辞,没有出门亲迎。她一个姨娘,哪有资格未经许可就面见未来的亲王妃?干脆派了下人去,省得不上不下的吊着,倒惹人非议。那天程妈妈回来后,似乎对她说过,侯爷的这位义女有个贴身丫鬟,长得有几分像从前的霍夫人,但她并没有在意。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何止亿万,长得相像的人多不胜数。她只是没想到,居然像到这个地步。若非确信霍家没人了,她会以为这丫鬟是霍夫人的亲妹妹或者私生的女儿。这如果被侯爷看到……那又是什么光景。   其他管家也纷纷交换目光,因为他们听到过流言,却和大姨娘一样没有重视此事。   “怎么了?”琉璃“纳闷”的问。   到底温芷云比较镇静,面向琉璃道,“妹妹,你那个丫头……”   琉璃“恍然大悟”道,“哦,你们说青柠啊。她是我的贴身丫头,打小买进漕帮的。前儿我听大哥说过,她长得与从前的霍夫人很有些相似。”   “大哥见过?”温芷云有些惊讶。   她自己的亲哥哥,她了解得很。看似温雅,平易近人,其实很骄傲,连多说句话,也是会挑人的。而且,既然知道府里有人长得像霍夫人,怎么没告诉她?与霍夫人有关的一切都是禁忌,大哥难道不知道吗?   琉璃点头,“大哥给我送符咒时,见过青柠的。若非大哥说,我才来东京都,哪里会知道。”   “之前怎么没见你带她出来?”温倚云震惊过后,咄咄逼人。   “这丫头性子鲁莽,不太懂事,基本上我不往外带她。今天是青黛手头有离不开的事,这才叫她跟来。”琉璃疑惑,“不可以吗?若你们觉得她长相与霍夫人相似,不宜出现,那我叫她回去好了。不过她从小跟着我,我是不会赶人的。”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   大姨娘连忙道,“长得像,就是前世的缘分,哪有让人出府的道理?依我说,自然也由着小姐任意使唤,到哪里都可以的。二小姐多别心,只是我们乍一见,实在有些惊讶罢了。”说完,看了看其他人。   没人有异议,就算心里翻着各式各样的想法,也不能表面上露出来。尽管宁安侯府看似人口和关系都简单,但大宅门里的人,一个个早历练出了九曲十八弯的心肠。   “昨晚的事,我听说了。”琉璃不愿意跟这些人试探着说话,干脆开门见山,“现在,二姨娘可有消息了?”   含巧轻轻摇头,一脸愁苦。   琉璃不着痕迹的注意了一下冷玉,见她沉默不语,但脸色苍白,不时还望向青柠,眼神很是复杂难明,也不知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做了坏事的人,没有心安理得的。所谓做贼心虚,就是这个道理。就算冷玉为人狠决,做了恶事也不悔,到底不能理直气壮。   “我觉着,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琉璃再度开口,“这事,无论如何要告知义父的。”   “你还嫌外头传得不凶,那些官员笑我父亲不够厉害?”温倚云瞪眼。   琉璃面对温芷云,只是不理温倚云,把后者气得恨不能在她脸上抓几道血口子才痛快。   温芷云想了想道,“琉璃说得对,父亲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必须要由父亲主持,否则会越来越乱,事情越闹越大,压都压不住。”又对含巧道,“我不是质疑姨娘的管家之术,只是这样下去,实在是没有头绪。”   “大姐!”温倚云跺脚,怪亲姐听信琉璃的话。但这次,连她大姐也不理她了。   “依大小姐说呢?”大姨娘问。   “要告诉父亲,也不必这么摆在明面儿上。天气这样热,父亲做事又向来认真,在衙门里少人照顾,我当女儿的,就不兴给父亲送点解暑气的汤水?何况……”温芷云摇着扇子,看向外头的天空,“似乎要下雨了,父亲没带能趟雨的靴子……”她的意思很明确,借送东西的机会,私下告诉温凝之。以后怎么办,温凝之会自己斟酌。   其实这么浅显的事,她也早有成算了。不过琉璃和她前后脚来的,还没来得及提起而已。   “在府里这样找来找去,也怕不妥当。”温芷云又说,“底下人的嘴,本来就管不住,这样大肆寻人,只怕会传得没边没际的。”   “那我姐姐怎么办?不能不管啊。”一直沉默的泠玉插嘴,端得是姐妹情深,看得琉璃心中不断冷笑。   这个冷玉,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不像冷香,自私、无耻,却还懦弱,很容易被利用和控制心理。说到底,冷玉仍然不相信是闹鬼,生怕是人为,怕冷香被人弄走,说出当年那些不堪又肮脏的事来。不然,她巴不得冷香从此消失才好。   ………………………………………………………………   ………………………………………………………………   ………………66有话要说…………………………   内个……作品角色评比的事,请大家记得,订阅和打赏到一定数额,随时都会产生新的、免费的票。投票的话,还会有抽奖机会哦。所以,大家千万记得投,我的书,是《金风玉露》中的慕容恪参加了最佳男主,请支持。点进那本书,点作品角色,再点慕容恪的名字,就可以投了。实在嫌麻烦,可以从首页的活动页面投票,我大概在最佳男主的七八名的样子。   感谢娅霈泠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Ursula1011(两张)、书友131208174104887、lunaliang、萌默打赏的平安符    第二十一章 游魂症 更新时间2014-3-16 14:01:48 字数:3242  “我倒有个主意。”琉璃也摇了摇手中小扇,“这事,遮是遮掩不住的,不如李代桃僵,换个说法。以后不管结果如何,好歹是个原由。”随着扇面上的青竹图案晃动,让人感觉似乎她的脸色也模糊起来,“有一种病叫游魂症,就是人在睡梦中起身,像醒着一样做这做那,其实还在梦里。醒来后,还会把把梦中所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不是胡说八道吧?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没人理也无所谓,反正温倚云锲而不舍的插嘴。   但这回,琉璃却回答她了,“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可并不代表世上就没有。于此事,民间屡有传闻,不过有人说那是冤魂附体,也有人说是心里太想做某件事却做不得,所以夜间成梦。据说曾有一个媳妇,因婆母苛刻,总骂她懒惰,得了游魂症,睡梦中到井边打水,把全家所有的水缸都装满。还有一个男人经常三更半夜砌墙,砌好又拆,拆好又砌。在此过程中,外人看来他与常人无异,叫他却不理。后来人们把那堵墙打开,发现里头有他兄弟的死尸。原来他为了财产杀了弟弟,埋于墙中。可到底心中愧疚又后怕,就变成了梦里的奇怪行为。”   到这儿,琉璃顿了顿,看着全屋的女人被墙中藏尸的故事吓得都变了颜色,毫不犹豫的继续施加心理压力,“梦,是最真实的存在。白天你可以骗人,夜里却坦露无疑。这就是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吧?人在做,天在看,做恶的,迟早要还。”说着,瞄了眼冷玉。   很好,贱人牙关紧咬,却面色苍白。   “二小姐是说……二姨娘可能得了游魂症?”大姨娘清了清发紧的喉咙问。   “我是说有这种可能。”琉璃也装出些害怕的样子,“至少,对外可以如此说。这样,大肆寻找二姨娘也有个说法。”一个得了怪症的姨娘,总比一个被鬼缠的姨娘被外头议论起来更好听些,也至于损了侯府的脸面。   “可是说不通啊?”冷玉皱眉道,“我姐姐如此娇滴滴一个女子,又是多愁多病的身,就算得了游魂症,又怎么出得去翠院?昨晚,院门关得紧紧的,我亲自看过。”   “游魂症的病人,往往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曾经有家属把病人捆绑、还锁在屋里,但第二天照样看到他跑出去,没人知道病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真有鬼魂帮忙?”琉璃打了个寒战。   “或者,三姨娘,你可以问问守门的婆子。那大门,真的一夜未开吗?”温芷云道。   冷玉捏着帕子的手一紧,之后站起来,走到门外,和她的丫头杏儿低声嘀咕了几句,杏儿就匆匆离开了。过了两柱香时间又返转,在冷玉的授意下直接进屋,回禀道,“奴婢叫人绑了那婆子,才吓唬了几句,她就召了。是她昨晚吃醉酒,半夜睡得死,早上起来,发现两道院门都是开着的。她怕被怪罪,偷偷又把门关上。后来二姨娘不见的事闹起来,她就更不敢说了。”   原来如此!琉璃听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似乎府里没有鬼,大家都安全了。   大姨娘就气道,“这些个奴婢也太不像话,想是最近管得松了,一个个都要生事。等找到二妹,我定要好好整治一番才行。”她抚了抚胸口顺气,又道,“不过,二妹即便出了翠院,也出不了府门,只要在府里,就一定能找到。快吩咐下去,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挨个找,连花园和假山也别忽略。对外就说……二姨娘得了怪病游魂症,睡梦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身子一向弱不禁风,若是晕在哪里,可是要出人命的大事。”   众内管家们听令,立即散出去办事。这边,温芷云就打发自己的丫头去厨房要解暑汤,再备好雨靴和雨伞,叫侯爷身边得用的小厮豆子给送去。当然,私密的话要悄悄说。   眼看布置妥当,琉璃“无意中”又冒出一句,“其实被鬼迷了的人,也会半夜里自己偷偷跑走,去到鬼魂安身之地。”   一句话,除了脑子缺根筋的温倚云,大姨娘含巧,三姨娘冷玉和大小姐温芷云都在心里打了个哆嗦。谁不知道,前几天二姨娘声称看到了霍夫人的鬼魂。若真是有鬼作祟,二姨娘最有可能到哪里去,还用说吗?   大姨娘犹豫片刻,最后一咬牙,站起身,“我还是去看看情况,三妹跟我一起,三位小姐……”   “我跟大姨娘一起去。”话还没说远,琉璃就把大姨娘后头的话堵了回去。   大姨娘一想也好,有这么位未来的亲王妃镇着,说不定邪魔歪道真不敢上前。人都说,贵人身上的火气旺、骨头重。再说,万一真有点什么事,侯爷也不好直接怪罪。   而温氏姐妹见琉璃这样说,也不好真的甩手不管。于是五人走出内书房,因为大姨娘在前面带路,其他人就也不问,一行人貌似满府转悠,视察各处下仆们的工作情况,但最后还是来到侯府中轴线上那失了匾额的院子。   爱莲居大门紧闭,门前稀落冷清,远远的就透出一股子寒意,哪里有点主院的感觉,分明是巨大的坟墓。之前大姨娘吩咐全院搜索,但仆人们下意识的没到这里来,因为这是禁地!侯爷“深爱”霍夫人,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的禁地!   可是,只要稍加留意就会看到,朱漆大门上的大铜锁不见了!   所有人的脸色全变得雪白!琉璃也是。但她不是震惊,是感觉又回到了姐姐身边,心中剧痛。而这,正好给她打了掩护。她的情绪那么自然,令偷偷观察她的冷玉和温芷云毫不怀疑。   全是女人,包括身后跟着侍候的丫鬟,所以没有人敢动。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弥漫在众人的心头。毕竟,霍夫人死了。毕竟,二姨娘说霍夫人回来了。毕竟,这里偏偏出了状况。   “青柠,你胆子素来大,进去看看。”琉璃僵着声音吩咐。   大姨娘想拦,因为这里是她在主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丫鬟们瑟缩着,她忽然也想退一步。无论如何,与她无关。   青柠应了声,几步踏上台阶,推动大门。可她“力气小”,一时没推动,只得再努力。   似乎所有鬼怪故事中的大门,推起来都会发出吱呀的响声,此次也不例外。大约鬼屋都鲜有人进出,于是门窗就渐渐卡死的缘故。而随着大门打开,一股说不清的深幽感扑面而来,好像踏进去,就是另一个世界。短短几步的距离,却是阴阳之隔。   “姐姐,我们回去吧?”温倚云拉温芷云,哀求。   温芷云很想调头就走,奇怪的是挪不动脚步,也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好奇。她不清楚霍夫人死的时候是什么样,但她暗中高兴来着。因为她不希望任何人能坐到她亲娘的位置,也不愿意看着父亲全心全意对另一个人,她还怕霍夫人生了弟弟,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影响到她的嫁妆。因此,她诅咒过霍夫人去死,哪怕那个人对她很是宽容善良。   爱莲居前,诡异的沉默着。   好半天,仍然没有人动,直到琉璃迈步,极慢的向院子走去。始终,她都略抬着头,防止眼泪会掉下来。同时,望着打开大门后就站在那儿的青柠。   这是姐姐的院子,这是姐姐的长相,此时此刻,会有很多人觉得亡灵复活,会觉得恐惧和害怕。这也是她的目的,因为站在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不纯粹无辜。她了解姐姐,看似强势,实际上非常善良,这从她喜欢捡各种流浪的小动物和乞儿、失养的老者回家就知道。所以,她坚信姐姐对这府里的人都很好。   可是,她可以不责怪这些人在姐姐彻底绝望痛苦地时候,没有伸出援手。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也有可能是不知情的、无力帮忙的。但她绝对无法容忍,姐姐的死亡会令某些人拍手称快。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因为一个好人的死而喜悦。   所以她们,都不可原谅!   “我去看看。”琉璃一只脚才迈进门槛,身后的冷玉就咬牙道。   与此同时,她以一种很凶狠的步态,快步走在琉璃前面。   琉璃心中冷笑:做了那么天理难容的事,还敢撒泼般的不顾一切吗?色厉内荏还是黑暗到底?都别急,等着吧!   而冷玉一动,其他人也就犹豫着跟上,穿过重重院门,一直到达最深处的主屋前。冷玉跑得快,琉璃紧跟其后,于是当冷玉突然刹住步子时,琉璃直接撞上去,把她撞得跪在地上,正对着房门大开的主屋,那灵堂牌位!   尖叫声,从琉璃身后响起。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二姨娘冷香就躺在当院的地上。身上,穿着大红的嫁衣。   谁都知道,大红嫁衣只有正室才能穿!   冷香的脸色苍白如鬼,眼下有细细的红痕,似乎是血迹流过。   …………………………………………   …………………………………………   …………66有话要说…………………   PK票:(PK票暂时先不投了,因为挂在榜中央,大概没那么容易掉下去。本书不争PK名次,挂榜就好,大家请别再破费了。有免费的角色评比票的,请投慕容恪,链接在书评区上方,绿色闪烁字体的。投票有抽奖哦。)   黎豆豆(20票)   感谢蜜雪儿SS打赏的香囊   感谢白银幽璐(两张)、Ursula1011、欢快的羽毛、打赏的平安符    第二十二章 纯粹的老白脸 更新时间2014-3-17 13:08:55 字数:3277  冷玉跪地只是片刻,突然不知生出一股什么力气,以极快的速度爬到冷香身边。她不是检查自己的“好姐妹”有没有死,而是急切地翻看嫁衣。   大小姐上马能战,下马能策,但女红却很差。所以,那嫁衣是她和冷香缝的。每一处式样和花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是有人要吓唬她们,故意搞鬼。她会揭穿的!她一定会揭穿的!   然而她却看到,嫁衣,正是大小姐出嫁时所穿的那一件!   嘤的一声,饶是再硬的心肠也禁不住良心的尖刺。冷玉,也晕了。   两个曾经的贴身婢女,因为跟在霍红莲身边而被所有人高看一眼,此时就那么卑微地并排摊在地上,仿佛凌落在那牌位之下的带血灰尘。   “快救人!”大姨娘往后连退几步,随手抓着不管是谁的丫鬟就往前推。   可丫鬟们也吓坏了,哭哭啼啼的哪肯上前。最后,反倒是青柠和唯唯把冷香和冷玉扶了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好一阵忙乱,晕倒的两人才醒过来。   冷玉还好,很快恢复意识,哆嗦着站了起来。她不是不害怕,而是选了不归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冷香则迷茫的坐了一会儿,当她看到周围的环境,又低头看到自己的衣服,突然就发起疯来,转身就扑到在主屋的台阶上,哭叫起来。   “夫人!大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是人,是忘恩负义畜牲!只求来世做猪,每日里在泥里打滚,被人杀了吃肉。可这一世,求您放过奴婢!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好日日诵经念佛,以恕罪孽!求您!求求您!”   牌位无言,满院静默。但除琉璃之外的所有人,心中均升起寒意。因为冷香对着空气说得如此撕心裂肺,好像真有看不见的东西就在附近。大白天的,连毒辣阳光也似变得阴凉起来。   冷香哭叫半晌,又一下子从地上弹跳起来,仿佛被身上血样的红刺激到了,开始撕扯着扒衣裳,一边扒一边继续哭喊,“大小姐,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抢您的!奴婢再也不敢肖想!”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没有人反应过来,更不敢上前。   很快,外裳落地,里头绯色绣缠枝花的中衣仍然是喜服式样。于是冷香就再脱,头上明明没有凤冠霞帔,也被她自己扯乱了头发,掉了好几缕,她也不知疼似的。最后,只剩下绣着交颈鸳鸯的大红肚兜和红绫子亵裤,红色成双蝴蝶缀珍珠绣鞋及袜子也甩到一边。   “住手!”这时,一声暴喝从身后响起。   女人们通通回头,见温凝之脸色铁青的从院外大步走来,身上还穿着官服。不得不说,这贱男十足的美形,否则怎么会骗的女人们团团转。   这算是……纯粹的老白脸吧!   冷香被这一喝,也清醒了瞬间,或者说呆滞更恰当。而她此时相当于赤身露体,嫩白的肉身在阳光下白花花一片,就算大赵风气开放,温凝之身后的贴身长随也早就没了踪影。若她真被看得通透也算失贞,让温凝之的脸面往哪搁?   要知道大赵国偷情的事虽不算罕见,但阶级观念极重。同阶级之间发生点丑闻还好,若是和低等级的……尤其女子与低等男人,简直算奇耻大辱。所以,琉璃以平民之身配给皇子,对萧九郎来说算是侮辱了,必须认温凝之为义父,再以赐婚之尊才勉强站得住。就算这样,也彻底绝了萧真的继位之可能。因为在全大赵人的意识中,平民女怎可母仪天下!   温凝之怒不可遏,愤怒战胜了他的心虚和恐惧。他大步走到冷香面前,这时候居然还能忍住没给冷香一个大耳刮子,而是抓住她的手臂,对大姨娘道,“她这哪里是得了游魂症,明明是疯了,还不去请大夫。”才这么会儿功夫,脸上已经不见气,只见急。   真是,大赵国影帝级别的人物!   但如果观察仔细,会注意到他掐住冷香的胳膊有多么用力,似乎用全身的力量在阻止着什么,疼得冷香嗷的一声尖叫,又晕了。温凝之无法,只好把她抱起来。   “都别慌张。”但温凝之越来越淡定,声音沉稳的一连串吩咐,“含巧,拿着我的名贴,叫人去太医院找云大夫过来,他治心病最是得心应手。冷玉,去找点能裹着冷香的东西来。芷云你带着妹妹们快离开,叫两个丫头留下来,把这里收拾了。记着,都不要大肆声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流言。”   他一来,女人们似乎有了主心骨,立即各行各事。可就在这时,眼看事态就要平息时,众人心思就要安定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传来。   这太突兀了!不知从何处而起,就好像无数支羽箭,射中了所有人的心脏!   几乎同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主屋布置成的灵堂。谁不知道,霍夫人死时怀着七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那个孩子胎死腹中,得有多么大的怨气!   冷玉短促的惊叫一声,致使温凝之的手一松,差点把她丢到地上。好不容易重新抱稳,这边琉璃递了个眼色,青柠假装上前捡地上乱扔的喜服,硬生生撞入瘟凝之的眼帘。   温凝之先是一怔,继而心头大骇,好悬也要放声尖叫。那个真挚热情的红衣女子似乎突然复活于眼前,又似时光倒退到从前。是鬼到阳间吗?还是他被抓到阴间?   终于,他再无力维持镇静,把冷香直接抛在地上。自己腿一软,踉跄着差点摔倒。   原来,这渣男的心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平时装得好,只是因为刺激不够大、不够突然。而今天,才只是开始而已。   琉璃心里冷笑,脸上把焦急的样子做足十分,把青柠往身后一拉道,“义父,这是我的丫头,不是霍夫人。她们只是长得像而已,已经吓到好几个人。下回,女儿再不让青柠随便出来了。”第一回合,不必太过力,否则以后就没的玩了。   温凝之苍白着脸,这么热的天,冷汗居然浸湿官服。他的一切,包括爵位和品级,荣华富贵,全是用那个女子的身家性命换来的。可这不是他的错!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绊脚石的存在,就是为了被踏掉的!谁踢的并不重要。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看着琉璃急得似乎要掉泪的眼睛,看着青柠惊吓中的青涩脸庞,温凝之拼命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很快恢复冷静,脸上露出凄然笑意,“是很像。我以为……以为她回来了。”遂又转过身,直挺挺跪在当院,对着牌位,泪流满面,“红莲,你就回来吧。哪怕是入梦,也让我见你一面……让我知道你好不好。为什么你不理我,红莲!”声音诚恳又痛楚,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只是这院子中,有多少人觉得他是在演戏?若世上真有冤屈者死而复生这种事,将会造就多少作恶之人的末日!   “侯爷快起来。”大姨娘连忙上前扶他,“我知道三年来您一直心伤霍夫人的故去,始终无法释怀,可您得保住身子骨,侯府这一大家子还指望着您呢。您要倒了,让我们孤儿寡妇的可怎么办?”说着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冷玉也想过来搀扶,温凝之却虚弱的挥挥手,“叫几个婆子来,把冷香先送回你那儿,等会儿问了脉再说。”又挣开大姨娘的手臂,“你不用管我,只做你自己的事去,只是辛苦你了。”   “这是妾身该当做的。”大姨娘低下头,“侯爷也赶紧歇着去,我会让人封了这院子,再追查是谁这么大胆子,把院门开了。”这话说得自己也心虚。   古代人崇信鬼神,最近怪事连连,其实大部分人已经从心底认为是霍氏鬼魂作怪。   温凝之点点头,见两个女儿和个义女吓得那样,就打发她们也先离开。众人正急慌慌往外走,婴儿的啼哭声却又响了一声。   但这一次,没人回头看,就像有鬼追似的,逃也似的跑了。   琉璃回到墨玉轩,脸上的惊惶尽去,叫人关了内院的门,装作害怕的样子,其实是喝茶消暑去了。看了这么一场大戏,还卖力参与演出,要表演到位,调度合理,也是很累的。   坐在树下的短塌上闭目养神,忽然感觉风声临近。眼开眼睛,就见一只红嘴红鹦哥儿慢慢飞近了,就落在塌上,她的膝盖边,弯如钩的嘴上下磕了两下,似乎是讨吃的。   琉璃不禁笑了。   她放下心防时,笑容就格外灿烂。有人说过,一个人是否真正美丽,就要看她的笑容。这一刻,琉璃美丽无比。   “小薇,拿点炒豆子来给小闲。”琉璃叫了一声,那鹦哥儿小闲就像听得懂人言似的,飞跳到旁边的小几上,也不客气,就着琉璃的茶碗喝了几口水,逗得琉璃又笑。   小薇脆生生答应,很快拿出小碟子来,里头放的黑豆经过特殊炒制,香味扑鼻。   …………………………………………   …………………………………………   …………66有话要说…………………   关于九和十一,甚至石头和小温,大家表急,女主也不只是恋爱嘛,还要报仇的,美男们不久后就会出现滴。   感谢祝小蛮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酸溜溜的柠檬打赏的香囊   感谢缘淡淡(两张)、Ursula1011打赏的平安符   PK票:黎豆豆(15票)、书友100324103133507(1票)   演员表:   云大夫:由好友云彩笑眯眯客串。   可爱而有重要作用的鹦哥小闲:由本书副版主坐看闲庭扮演(跨种族扮演,大家鼓掌)    第二十三章 帮我带个话 更新时间2014-3-18 12:07:27 字数:3117  “青黛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连我闻着都想吃。”琉璃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这小祖宗嘴叼着呢。”小薇笑道,用手指梳理着已经埋头大吃的小闲的头羽,“不瞒小姐说,奴婢们之前一人抓了一把炒黑豆当零嘴儿。可稍有不注意,就让小闲找到,偷吃了去。奴婢就纳闷了,它一只鸟,怎么会长了比狗还灵的鼻子?”   琉璃爱怜的搔搔小闲的尾羽,笑道,“不仅如此,还飞得比鹰快,能模仿各种声音,真是了不起,是拥有奇迹的鹦哥哪。”   若没这只稀世之鸟,那婴儿的啼哭声是从哪里来的呢?   小闲通人性,听闻琉璃夸它,直着脖子叫了两声:姐姐!姐姐!   琉璃的眼泪差点瞬间涌出。   小闲才从蛋里孵出来时,就由漕帮下属作为奇珍异物,进献给帮主,水石乔转手又送了琉璃。那时姐姐才故去,琉璃心头的伤口还在流血,水石乔变着法儿的哄她,这只红嘴绿毛的小家伙,给了她极大的安慰。而小闲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琉璃,所以跟她也很亲。   三年的朝夕相处,她为着复仇的计划不厌其烦的对小闲进行各种训练,却从没有教过它叫姐姐。它今天突然出声,大约是听到她午夜梦回时的呼喊和低泣,自己学会了。   这小东西超级爱吃青黛特制的炒黑豆,只要青柠提前放一些豆子在爱莲居的后屋顶上,青黛在墨玉轩,掐着点儿把它放出去就行了。隔很远,它都能找到自己所爱的食物,就像深海中的鲨鱼寻觅一滴血那么神奇。前提是,炒豆子中放些胡椒末,小闲必定嫌弃得学婴儿哭。这种条件反射是长时间训练出来的,而那哭声几可乱真。更难得的是,一般的鹦鹉飞起来会比较笨拙,小闲却飞得高而快。琉璃时常怀疑,它是雄鹰与鹦鹉的混血宝宝。   至于说爱莲居的大门是如何打开的……要追溯到琉璃第一次进院子祭拜的时候。当日,琉璃“懂事的”把青黛留在院外。温凝之开了门,不好一直提着锁和钥匙,就放在门槛内。青黛想法子支开了小厮豆子片刻,迅速用软泥和画纸拓印下了钥匙的形状,转天就偷偷找人做出同样的一把。所以大姨娘无论如何努力,也找不出打开爱莲居大门的人。   昨夜,青柠潜入翠院,点了效果没那么霸道的迷魂香,谁也没惊动,独独把冷香拎到了爱莲居,又换上喜服,下重手点了睡穴。今天,一群不会武功的女人闯进院子后,青柠再不着痕迹的把冷香给点醒过来,于是好戏开锣。   最关键的嫁衣……冷香与冷玉以为只有自己知道。但当年琉璃不喜欢姐姐远嫁,赌气躲在道观不露面,姐姐为哄她,曾带着嫁衣去找,在她面前穿过一回。那时,姐姐真美丽,充满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于是,她暗中为姐姐高兴,约定等她十六岁就进京,和姐姐一起生活。如今她十六了,她来了,姐姐却食言,再也不会出现。   而那件嫁衣,她认认真真看过,记得每一个细节。之前在漕帮时,已经寻了女红高手,模仿着做了整套,现在拿出来以假乱真还不容易吗?   那场戏,看似巧合,实则她不知做了多少精心的准备。好在,很有效果。   “小薇,待会儿把小闲拴起来的时候,别忘记在鸟架上系红绳。”琉璃吩咐。只要系了红绳,小闲就会紧紧闭上嘴,一声不发。当年为了让这种反应成为本能,有红绳还开口,就会连饿小闲好几天,心疼得琉璃不得了。   “是,小姐放心吧。”小薇应下,又问,“要奴婢和小茹去外头探探消息吗?”   琉璃摇头,“非常时期,暗中说不定有人盯着咱们呢。把大门关紧了,谁也不出去。”想了想,唇角微挑,露出有些残酷的笑纹,“二姨娘,只怕活不过今夜了。”说着仰起脸庞。   天空,晴朗蔚蓝。   而此时的翠院,云大夫才给二姨娘看了脉,结论是:忧思过度,受了极大的惊吓,心脉受损,目妄见、耳妄闻,长此以往,就会得疑疾癫狂之症,也就是现代的精神病,古代的失心疯。   在这种情况下,云大夫开了安神静心的方子,又提议,院里侍候的人最好少一些,要保持安静,不要发出突然的声响。最好,有亲近之人守在身边。   于是,当晚温凝之就宿在了翠院,三姨娘还腾出了正屋给二姨娘和侯爷安住,自己就在外间的塌上就乎着,以方便随时侍候。至于煎汤喂药的活儿,也一手包办。总之是姐妹情深加夫妻恩重,谁听说不挑个大拇指?   侯爷啊,四品大员啊,为个妾室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品德,多么高尚。   为了保持安静,院中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可谁都知道,二姨娘的病因“闹鬼”而起,但官有官威,能令邪祟退避,侯爷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夜深人表,不知多久后,冷香幽幽醒转。安神静心的药能令人晕睡,此时夜半,她却惊醒。   “侯爷……侯爷……”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温凝之的臂弯里,冷香哭了起来。   “别怕,我在呢。”温凝之声音如水,软,却凉。   可惜,冷香只注意到了前一种,觉得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一切就安宁了。   她动了下,感觉浑身都疼,像摔散了架似的。手腕上,似乎割裂了,但已经包扎好。她难受得呻吟出声,伸出手,紧紧抓住温凝之的衣袖,生怕他就那么走掉。   “侯爷,您相信我。”她急喘了几口气,“妾身没有胡说八道,真的是……真的是大小姐来报仇了。她……不甘心……她这一生从未败过。侯爷,侯爷您给她做场法事,许她尊荣,她或许就放过了……”   “你怕吗?”这一次,温凝之没有激烈的反应,而平静地问。   冷香点头。   “那么,你是后悔当日那么做了?”   冷得迟疑一下,最终摇头,“侯爷,妾身是为了您。只要您能好,妾身什么都愿意做。”   “好冷香,你真是爷的好乖乖。”温凝之轻吻了一个冷香的额头,一手仍然搂着她,一手却在她身上抚来抚去,羽毛般轻,却似掠过人的心尖。   冷香身子一颤,就算在病痛中,身体那么不舒服,还是想起当初的感觉。若不是沉溺于侯爷的柔情蜜意,她也不会……   “那件事,你告诉别人了吗?比如,你的贴身丫头?”温凝之问。   “没有没有!”冷香提高了声音,生怕温凝之不相信,“妾身把那件事烂在了肚子里!所以最近怪事那么多,我才确定是大小姐来找我。因为没有其他人会知道,妾身的嘴闭得紧紧的!”   “那就好。”温凝之笑了声,又吻了冷香的额头一下。   但不知为什么,冷香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是欢爱时兴奋的感觉,而是……莫名的恐惧。   她想立直身子,却反而被温凝之轻轻按倒在床上。同时,他的身子整个覆了上来,双手自她腰际起,划过胸部、肩膀、最后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还记得,他说最喜欢她的脖子,细长、曲线优美,有如上好的软玉。床弟间,他常常流连忘返,于是脖子也成了她最敏感的地方。   此时她忍不住再度呻吟,这次却不是因为伤痛,而是他修长手指不住的在她脖子上摩挲。   “侯爷……”她呢喃,“妾身真的……真的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好啊,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温凝之啄了一下冷香的唇,“帮我带个话……”   “给谁?”冷香有点迷糊。   “给红莲啊,你们的霍大小姐。”温凝之说着,神情之认真,似乎是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正是这神情,让人毛骨悚然,“这么多人她都不找,偏偏找你,自然是信任你的。所以,你帮我对她说一句话。”   听到这儿,冷香骤然清醒,但忘记了挣扎。   “你告诉她……”温凝之继续道,“要杀她的,是上面的人。动手的,是下面的人。我不过夹在中间,真的是身不由己。她若恨,就去找源头,或者去找害命的。其实,她自己也有错啊,不能只怪别人。她心肠那么软,救了那么多人,却是个瞎子,有眼无珠!”   说到最后四个字,陡然加大音量,同时双手用力。再用力!保养极好的两只手,就像两条银蛇,死死盘在那细软美丽的脖颈上。   冷香登时觉得像被套了个烧红的铁箍似的,烫得她皮肉和骨头都融化,粘连住,阻住了她的呼吸。她死命挣扎,身子却被压着,她又在病痛虚弱之时,除了嗬嗬的闷哼,什么也不能做。   为什么?她以眼神询问。为了这个男人,她背叛了良心,选择了凶恶,把自己推到十八层地狱的边缘,退一步就是地狱大火,令她永世不能翻身!   ……………………………………   ……………………………………   …………66有话要说……………   感谢Ursula1011、缘淡淡打赏的平安符   PK票:绯月雾心(100票!)、道尚(10票)、黎豆豆(5票)缘、淡淡(2票)    第二十四章 独有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4-3-19 10:02:41 字数:3339  “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负一个跟着我的女人。我从来不想!”温凝之的眼神盯死冷香,“只是你忘不掉那件事!而你每一次提起,就是让我再重回那天一次。我最受不了这个,你明明知道的!再这样下去,难保你不说出什么。所以是你逼我,逼我不能留你。等你走了,红莲也不会再回来。鬼,只会操纵软弱的人!”继续用力,哪怕回想起偶尔的甜蜜,也不会令他犹豫。   冷香无力的踢着脚,却无济于事,之后腿绷得笔直。极度的痛苦间,她仿佛看到霍大小姐站在她面前,脸上是满满的怜悯和冷冷的唾弃。   她恍惚记起那一夜,血流遍地,都是从大小姐身子里淌出。当时她想,那是多么的疼,换做是她,绝不能撑那么久。可今天她才知道,她痛得更加厉害,撑得更加久,因为生的欲望是那样强烈;因为她体会到无边的悔恨和绝望;因为要掐死她的,是她最爱的人。   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你全心奉献的人亲手杀死,更大的痛!这是霍红莲的痛,双倍奉还!   耳边,温凝之闷哼一声,仿若男人在极乐时发出。但此时,却伴随着喉管的碎裂,一丝丝肮脏的血迹,也自冷香的七窍流出,狰狞,恶心!   “我知道,你为我什么都肯做。包括死。我知道的。所以,我成全你。”温凝之有如说情话般的呢喃着,慢慢放开手,身子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子时,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也正是三更鼓鸣。这一时段,民间也称鬼呲牙。   但此时,冷玉正蜷缩在外间的塌上,像死了般一动也不动。耳朵,竖得长长的,听着里头的动静。牙关,紧紧咬住,以防上下相磕,发出声响。   她知道在冷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想管也不敢管。做了那件事后,冷香反而成为最大的危险,做了又后怕,犹豫、反复,谁知道什么时候出漏子,到时候害的是侯爷,是她!   某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的。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纵然她和冷香是打小一起逃难要饭的情分,也一起被大小姐收留,一起成为大丫鬟,又一起被温侯纳为妾室。但终究,比不过利益的争夺。   共同做一件好事,会成为盟友。共同做一件恶事,保守着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就会成为彼此的敌人。作恶就像掉进一潭无边的漆黑深湖,只有按下别人,才能保住自己。只是,侯爷与她之间又如何呢?   想到这儿,冷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冷香,也无法离开自己亲手挖掘的坟墓。所以,她要让侯爷觉得她不是威胁,还要变得很重要,不要像一块腐烂的肉,随便就可以丢进臭水沟里。她必须要做到!她一定要做到!而且,要尽快做到!   好在,现在她还有用,还在帮侯爷做着一件谁也无法替代的事。   “玉儿,你睡了吗?”昏暗中,传来温凝之的声音,似飘渺在半空。   冷玉本不想出声,但身前站着人,本应该有体温的传递,反而却有寒意。这让她忽然聪明的意识到一件事:那是杀心!   所以别弄鬼,让侯爷怀疑,比让他针对更可怕!   于是她缓缓坐起,半个身子歪在塌边,抱住温凝之的腰,“侯爷未眠,妾身安敢沉睡?”   “不怕?”   “怕。”冷玉放柔了声音,“怕不能为侯爷分忧。”   “不难过?”   “难过的。只是……侯爷是救了二姐。她生了心魔,饱受痛苦,倒不如早去早托生。侯爷您,是怜悯二姐……啊。”话到最后,感觉温凝之的手伸到她的脑后,抓着她丰厚的长发,用力一扯。   被迫的,她抬起头。只是她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流露出恐惧,于是忍耐着头皮被扯得生疼,身子挺直,丰满的前胸贴近温凝之的小腹,若即若离的蹭了蹭,媚眼如丝,浑身上下都写着邀欢之意。   里屋,还有一个死人。可这,不是更刺激吗?   温凝之为了维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身边的女人极少。但实际上,他是色中恶鬼。而冷玉很早就学会看透男人,能从最正的目光中,看出最邪的意思,所以她深知要如何自保。哪怕,只是暂时的。   果然,温凝之态度软化,只哼了声,对冷玉的颠倒是非,仿佛很受用。   冷玉连忙又道,“二姐的事,妾身自会处理。往后,妾身就只有侯爷一个人了。”说着,又柔柔弱弱的哭了一阵,感觉温凝之开始不耐烦,适时收住泪。   温凝之回身往里屋看了看。   灯火,还微微闪动着,却有一股子死气慢慢浸染了出来。他心里逞着的那股子凶戾突然就消失无踪,再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跟我来。”他深吸一口气,又迈步走回里屋。   冷玉咬咬牙,低头跟在后面。   进了屋,她迅速瞄了瞄,正撞见一对灰突突的眼珠,骇得差点惊叫出口。幸好,她素来是个狠的,当年在逃难时又见过太多凄惨的死法,没那么容易被吓到。甚至,她亲手杀过三个人。   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小时候。那年,她才多大,只有十一岁,鞑靼人打过边镇,她全家都被杀了。趁着火光,她随着仓皇逃窜的人跑到荒郊野外才留下一命。也是那时,她认识了同龄的冷香,两个女孩之后一直结伴而行。   可是路上那么多凶险,冷香从来就是个废物,除了对她言听计从之外,没做过任何有用的事。因她容貌俏丽,遭遇那样不堪的事情时,冷香也只是躲在草丛中发抖,从未尝试救她。   现在冷香死了,那是报应!她不会为冷香落泪的。这样的没用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可怜的是她,还要为冷香收尸。   “别愣着。”温凝之找出上好的丝绸披帛,走到堂屋,绕过高高的床粱,打了死结。红色的披帛,就像一道血迹,自上而下,倒灌下来。   冷香一哆嗦,用力吸了几口气,连忙跑到屏风后,把布巾浸在盆架子上的水盆里。   水很凉,在这种天气里难得的凉,甚至让她打了个寒战。   不过她再没有犹豫,拿了湿巾子过来,给冷香抹干净脸。又在温凝之的帮忙下,给冷香换了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并重新梳头上妆。   可能因为死人的灰败之气,冷香的那张脸涂了粉就变成惨白,衬得眼下异常的黑,唇异常的红,看起来很凶、很诡异。最要命的是,她努力了几次,冷香的双眼就是闭不上。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直直的盯着她,真正的死不瞑目!   她汗毛直竖,但回忆起逃难那年的遭遇却又梗起脖子。都欠她的!所有人都欠她的!   所以,她不怕!   等把冷香挂上去,脚下的椅子也放倒,吹灯关门,她才随温凝之离开。   满院的人都睡着了,就连守门的婆子也因为害怕而躲得远远的。这倒好,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来到听涛阁。   温凝之不住在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只留一个名为劲伯的老奴看门。此人是个哑子,耳力却特别好,不识字,世代在温家为奴,绝对忠诚,且不多话。多少阴私事,这老哑子未必不知情的。就连温凝之的书房,侍候笔墨的小厮豆子都不能随便进出,全是劲伯在打扫收拾。   此时开了门,别说疑问的眼神,就连看,劲伯似乎也没看到来人似的,重新上了闩,佝偻着身子,又回到倒座的那间小屋里去,再不发出任何声响。   冷玉见怪不怪,紧随着温凝之进了屋。   听风阁是两层的小楼,建于整个侯府最高的地方,四周有无数小短松,有风之时,松涛阵阵容,因此而得名。冬天在这里住,实在是有点冷的。但在夏日,却极为惬意。   不过温凝之却没上二楼,而是进了一楼的书房。摸着黑,只以朦胧月色为照,按下沉重书架旁边的机关。轻微的挪动声中,书架向旁边错开一人的间隔。后面,是一间密室。因这密室点着长明灯,暗门一开,就有灯光透出。   温凝之闪身而入,冷香却没动。   她知道规矩,暗室是绝对不能进的。她能跟温凝之走到这里,已经是格外被信任。只因过一会儿,还有她需要做的事。而当暗门再度合拢,冷玉就再度被黑暗吞没。   而门内的温凝之,却跪了下来。   密室的空间很大,只是除了一张供桌,两个牌位,一个蒲团、一盏长明灯及一些香烛之物外,四处空荡荡的。但温凝之的膝盖一落地,突然就哭了起来,对着那两个牌位。   大牌位上写着“霍红莲”三个字。   小牌位,却无只字。   因为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显得有些留白的阴森。   温凝之哭了会儿,慢慢抬高了手,反复抽自己的嘴巴。也不出声,连抽了十几下,之后又沉默着,走出密室,重新扳动机关藏好。   “来吧。”他闷着声音说,步上二楼的卧室。   冷香提着裙摆,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到了二楼,先帮温凝之脱掉长袍和中衣,赤裸着脊背。又从柜子的暗格中拿出那东西,再扶温凝之来到床边。   这也是秘密。她和侯爷之间独有的秘密。也是那件谁也无法替她做的事。   ……………………………………………………   …………………………………………………………   ………………66有话要说……………………   修理了一个坏女银,请继续关注。不过嘛,我终于找到非V版也能定时更新的地方了。哇卡卡。如无意外,尽量早上十点整。这样,盆友们心里也有准谱了。   感谢祝小蛮、晴空萬月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两张)、蜜雪儿SS、小院子打赏的平安符   PK票:娅霈泠(50票!)、小炙(1票)    第二十五章 变态 更新时间2014-3-20 10:03:33 字数:3261  烛光微弱,被室内的无形的气流带动,明明灭灭,映得那些光影似活了一般,仿若来自地狱的幽魂,不住的妖娆飞舞,诡异莫名。   “啪”的一声响,是鞭子抽在光滑皮肉上的声音。   温凝之抓住床栏的手骤然抓紧,并不呼痛,却低声祷告,“红莲,对不起!我从未出世的孩子,爹错了!”   冷玉站在他身后,手拿着沾过盐水的皮绳,每默念十下,就挥动一次。而温凝之每挨上一下,就念一遍忏悔之词。神色虔诚,夹杂着痛苦之色。他那光滑的脊背上,纵横交错着很多鞭痕,是早已痊愈的陈旧伤,却仍然留下了阴暗的印迹。这说明,他如此自我惩罚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   约莫被抽了三十下,温凝之也再坚持不住,软软趴在床塌边。   冷玉见状,连忙收了皮绳,熟门熟路地找到药膏,细心又妥帖的抹在温凝之的鞭伤之处和微微红肿的双颊上。   “妾身侍候侯爷歇下吧?”忙活完,冷玉低声问。   “不用。香儿的身后事,还得你来处理。”温凝之摇头,脸上哪还有半分痛悔与迷茫,反而恬淡如玉,眼神平静,似乎所有的恶事都随着这鞭打消失了。   他,什么也没做过。   他,心安理得。   他,一面体罚自己,受良心谴责。另一面,若让他重新选择,他可以照样丧尽天良。   可惜,琉璃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也只有两个字评论:变态!   但她第二天一早得到了消息:天没亮时,温侯去上朝。那时,二姨娘还好好的。可是等早上三姨娘去侍候汤药,二姨娘已经把自己挂在了堂屋的横梁上,早已经气绝多时。   据小茹和小薇打听来的细节说,二姨娘盛装赴死,华服艳容,舌头只吐出一点,血红的双唇间,只露出个灰色的舌尖。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好像告诉众人:有人来了!   人们都说,太医院的云大夫诊断二姨娘患了疑疾。那么,这样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吧?整天疑神疑鬼的人自寻了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怜温侯为个妾室尽了多少心力,却仍然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没人怀疑冷香的死因,只有琉璃暗暗摇头。温凝之借势的能力强大无比,这样的危机都被他利用,在他光辉的清名上再添一笔。   可是没关系,爬得越高,摔得越重,温凝之尽管把自己供上神坛。到最后,屠神总比打击普通人要爽快多了。   按大赵国的规矩,妾室故去,还是自尽横死的,不必停灵守孝,就连尸身都不能从正门离开,只能走偏僻的东角门,于黄昏之时悄悄抬出府去。有娘家的,由娘家人领走,夫家贴补一笔钱,从此各不相干。没有娘家的,就葬在城外的乱坟岗。   所谓乱坟岗,并非曝尸荒野的地方,而是渺无人烟处的大片荒地。那里拱起的一个个土馒头,下面埋葬的都是无家无主的魂魄。好一点的,有块墓碑。说起来,妾只是男人的财产和玩物而已,若没有子嗣能奉养她们,死后怎么可能葬进家族墓地呢?   “小姐,您猜得真准。果然,二姨娘没活过昨晚。”小薇戚戚然的说,想起昨天小姐的话。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二姨娘咎由自取,也知道小姐为何而来。但若人心有善念,哪能完全对死亡无动于衷?   就连琉璃也唏嘘了阵,当晚夜深人静之时,翻墙进入爱莲居。   青柠本想跟进来,怕她害怕,但被她留在了院外。   霍红莲是她的姐姐,两世都是,她怎么会怕?她坚信,姐姐就算变成厉鬼,也绝对不会伤害她。那是对亲情的绝对信任,无论如何也不会动摇。   跪在牌位前,琉璃并没有燃香叩拜,而是从衣袋里取出个黑色小瓷瓶和一张写了字的白色绵布。布上的字,两大数小。小字写的是生辰八字,大字是人名:冷香。   琉璃把巴掌大小的白布铺好,以瓷瓶中的液体浇之,而后以火折子点燃,烧成灰烬。   彼时,空气中除了焦味,还有淡淡的血腥。那瓷瓶中,装的居然是血,之前从冷香的手腕上取的热血!虽只有一点点,却代表了冷香背负的血债。   “姐姐,你开心吗?”琉璃望着牌位,脸上露出笑容,悲伤,但也畅快,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和讨好,就像一个孩子做对了某件事,来向家长炫耀,“这是第一个为伤害你而付出代价的人,后面还会更多。没有人能逃脱惩罚,即便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一位也一样!”   牌位无言,但夏风清凉。宛如姐姐的手,温柔地抚过琉璃的头发。   琉璃伏地,哽咽着,却不落泪。上次,她和石头说过,再不哭了。而若善无善报,恶无恶果,她就真不知道这大千世界,朗朗乾坤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然,虽说死个妾室都不会发丧,更算不得正经白事,但因为温凝之随后病倒,宁安侯府还是沉寂了一阵。就连说好的威远侯府的赏莲会,也推迟了半个月。   不过闹鬼事件,在二姨娘故去之后突然就消失了。大家都认为二姨娘失心疯了,才闹出那样的事。或者,是撞客儿了。所谓撞客儿,是指半夜出门,被孤魂野鬼附体。现在人一死,孤魂野鬼没了宿主,侯爷身上的官威又重,自然也就跑走了。   于是,阖府平安。没有人注意到,有新的暗潮在涌动。   而出于礼节,就算琉璃心中厌恶,却还强忍着别扭去探望过义父温凝之,说了好多让她自己都想吐出来的安慰话。令她感到特别奇怪的是,不是说伤心过度吗?为什么要趴在床上,倒像是养伤呢?   她很诧异,但毕竟才来东京都两个月,手伸不到那么长,也只有收了心思,规规矩矩在府里宅着。期间,受萧真之邀出去过两次,一次是去看皇家乐舞,另一次是到某家南岭人新开的馆子去吃了风味竹筒饭。   跟现代年轻人的普通恋爱一样,看电影、吃饭,两大必不可少的要素。   不过,萧真不是不想娶她吗?就算两人有协议,要暂时保持订婚的关系,萧真的戏也演得过火了些。现在,整个东京都谁不知道,晋王殿下对未婚妻很是心悦,还没成家,就带着四处游玩。虽然也没犯什么忌讳,到底亲近得让人牙酸。于琉璃而言,萧真行事正派又厚道,学识也很好,倒是很谈得来的伙伴。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后,推迟的赏莲会到底还是举办了。   琉璃答应温宏宣去,只不过天气炎热,有点想赖掉。哪成想她还没有假装抱恙,温宏宣就三番五次来劝她出门散心,把刘备三顾茅庐的劲头都拿出来了,好像侯府内才过去的事对她有多大影响似的。   琉璃心头微动,答应一定不会缺席。当日,为了温宏宣的面子,她还和温芷云、温倚云坐了同一马车前去,显得宁安侯府家中步调一致,很是和谐。   七月天,夏日已末,但暑气却盘恒不去。于是,人们穿得很是清凉。琉璃慢悠悠在威远侯府的后花园溜达了一圈,就看到很多胸部白花花,虽只是半露,却也耀眼的很。大赵国的开放风气可见一斑,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相比起来,琉璃穿得保守了些。软软的湖水绿色绸缎,看起来给人以凉爽感。式样是偏衽曲裾,窄窄的袖子却用了半透不透的纱罗质料,两条嫩藕似的手臂若隐若现。衣袍裁剪得很合体,束缚得她走路快不得,反衬出她的爽利身姿和娉婷之态。脚下,配着淡粉色的丝鞋。头上仍是梳着简单大方的单螺髻,斜插白玉簪子搭配珍珠钗。钗尾,坠了翠色小羽。那是从小闲身上自然脱落的,绿意胜过上好的碧玉。羽径边是细细的绒毛,显得异常可爱。   她脖子上也没挂或金玉或珠宝的项圈、项链,而是穿了五彩丝线的银质小福袋,手上是首尾相接的鱼形赤金链。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随意,却也无一处不别致,和东京都贵族女子们喜欢的大红大紫、妩媚娇艳大不相同。偏巧,她的容貌又是明丽型。于是截然不同的气息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就变得分外引人注目。   “哼,就数她最会做怪。”不远处的凉亭上,温倚云不服气的冷哼道,“这么热的天儿,坐着都会出汗。偏她,走来走去的惹人注意。”   “你消停点吧。”温芷云低声喝止妹妹,“看晋王殿下的态度,她这个亲王妃的头衔是跑不掉的。难得的是,晋王殿下喜欢她。你得罪她,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她的人很多,怎么就偏你跳出来,跑上去第一个做箭靶子?”温芷云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妹妹的额头,“也不要你和她多亲近,大面儿上过得去就行。好歹她是咱们父亲的义女,这份香火情必定会有。只要不得罪她,没的亏吃。”   …………………………………………   …………………………………………   …………66有话要说…………………   21号到24号,起点女生网年会,66要参加的。所以更新全是提前预订好,定时在早上十点更新。   大家的打赏,我回来还能看到,会统一整理。   但PK票,大家投了,我在外面是看不到的,请停止投票。   之前的,谢谢大家啦。是你们一票一票的,让我有榜上挂着,更不用说几十上百票投我的盆友们。   感谢黎豆豆、唐门春天、Ursula1011打赏的平安符   PK票:缘淡淡(5票)、唐门春天(1票)    第二十六章 小少年 更新时间2014-3-21 10:03:32 字数:3429  “我眼里不揉沙子呀!”温芷去也压低声音,望着坐在对面下棋的两名女子之一道,“王家五姐姐是多好的人呀,本来是晋王殿下是一对儿。要不是因为水琉璃,也不至于……”说到这儿,见温芷云眉头皱起,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正巧,王琳琅似乎有感,抬头望了过来。   那是个冷艳型的美人儿,十七八岁的样子,衣饰打扮是低调的奢华。最美丽的地方是那一双眼睛,大而有当,黑白分明,眼形极美。不过那眼神中有一种漠然的态度,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似的。   这让温倚云感觉讪讪的,似乎自己多管闲事了。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王五娘琳琅抱屈,还是自己妒忌水琉璃的运道。特别是发觉好多贵族青年的目光,没有注意到精心打扮很久她,反而趁着晋王殿下还没来,不断瞄向“有夫之妇”的琉璃之后。   这村妇,为什么非要招蜂引蝶呢?若是她有晋王殿下那样的未婚夫,就是天天被关在院子里,只得那一人也够了。可是,她没有!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她可是正经侯府嫡女,不是为了抬高身份乱认的义女啊。   温倚云愤愤难平的样子,被某些有心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而在更远也更高一点的另个凉亭内,也有人加肆无忌惮的观察琉璃。   那是个小小少年郎,也就七八岁,说是男童倒恰当些,生得眉清目秀,一脸坏坏,却做侍卫打扮。一身锦绣侍卫服,穿得妥帖合体。此时,他很没有形象的倚在凉亭柱子上,手里拿着把瓜子儿,一边吃,一边看得不亦乐乎,眼睛笑得弯弯的,瓜子皮乱丢,飞得到处都是。   正高兴,身后伸过来一只大爪子,拎着他的脖领,把他丢到后面,半点不客气。   “十一哥,你注意点!我正在发育,不能受惊吓!”小少年跌倒,又快速爬起来,怪叫。   “才发育就知道看女人?早开的花儿,想早谢吗?”萧羽轻哼了声,“再说了,你看就看吧,下风口站着去!吐瓜子皮儿,飘我一脸唾沫星子!”   小少年嘿嘿笑,“切,不就是嫌我挡着你视线了。你都看人家水大小姐老半天了,我才站这么一小会儿,你就穷嫌弃。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戏。死老头儿我提醒你,那可是你未来的兄弟媳妇儿。”   “九郎不会娶她。”萧十一抿了口茶,又拈了块点心,放在口中慢慢品尝着,姿态优雅又漂亮,还有些漫不经心。这模样若被饥饿的乞丐看到,会很想掐死他的。可他是大赵国的临山郡王,天下第一大金主,到哪儿也不会忘记享受。   “九哥娶不娶她,跟十一哥看不看她,完全是两回事。”小少年径自坐下,灌茶,大吃点心,完全是牛嚼牡丹的德行。   谁家的侍卫敢这么无礼?谁又敢在临山郡王面前这么随便。萧羽看似笑眯眯的,但非常不容易接近和讨好。甚至有时是暴戾的,很有些怪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可不好惹。   而这小少年在萧羽面前却如此自然随意,只因他也姓萧,名为萧蛮,是宗室中极远分支的一个子弟,家就安在临山郡。那一支若不是因为有他,就绝了嗣。他本身无倚仗,家业又败落干净,却不知怎么得了萧羽的看中。四年前萧羽得圣上恩准,回临山郡祭祖,把三岁的萧蛮收在身边,当个表弟养活。   萧蛮聪伶俐,某次当今圣上无意中见过后很是喜欢,许了他满了十五岁,就可进皇家侍卫营。眼见还有八年时间,他先磨着萧羽给他做了身侍卫服,天天穿着逛来逛去,挑逗调戏,咳咳,或者说是显摆得瑟在幼龄小贵女们之间。目前,他已经有一大批小少女和小女孩拥趸。   人家都说,这是风流种子萧羽第二。萧羽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他有的是钱,女人虽多,却没有子嗣,并不在乎身边多养个败家子儿。只当……养个小玩意儿吧。   “你懂什么,这位水大小姐,可真真是个谜呢。”奇怪的,萧羽对小萧蛮完全不隐瞒心中的想法,“你也知道,十一哥我最爱解谜了。”   “什么谜不谜的,女人都一样愚蠢。”萧蛮耸耸肩,再仰脖儿,把一盘子芸豆卷全划拉到嘴里,小大人似的说,“她才来,宁安侯府就开始不得安宁。我虽然是小孩儿,却连我觉得她很有问题。”   “毛还没长全,懂得什么女人?”萧羽轻蔑的抽抽扇子扇风,“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但凡是有目的的人,都想着做事不露形迹。可云过,天都留痕,何况人行事,哪能完全干净?倒不如先把自己陷里头。你要明白,第一个被怀疑的,只要够仔细,也会第一个摆脱嫌疑。基本上被排查过的人,往后就很难再被针对。既然早晚有一刀,倒不如趁着事情还没有深入,先挨过去算,以后行事倒便宜了。这才是真正的光棍作风,老子喜欢得紧。再说了,宁安侯是什么人?小温状元郎又是什么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傻子才以为那一对父子是君子。”这番话,倒有些教萧蛮看人看事的意思。   可萧蛮整个人都瘫在桌上,完全不受教的样子,“这些跟十一哥有什么关系?你盯着这样紧,还不是为了人家水姑娘?说得咋这么好听呢?哥啊,快别扯了。”一口纯正东北腔。   萧羽拍了萧蛮的脑袋一巴掌,却没有回答,眼神分外复杂的望着下面。   他所在的凉亭,是处于假山之上,视线特别开阔明朗。他目力又好,完全看得清楚下面的情况。琉璃如同一块乱石中的美玉,即便不想出风头,想躲开众人的视线也难。何况,她身边的那个丫头……   今天,琉璃带着青黛和青柠两个贴身大丫鬟来的威远侯府。青黛倒罢了,标准的江南美人儿嘛,男人们自然会多看两眼。但青柠那酷似霍红莲的长相,却更引人注意。   来参加赏莲会的,全是贵族子弟,除了当年年纪太小的,绝大部分见过威名赫赫的霍大小姐。再加上之前有关宁安侯府的传闻,很多人心下都在打转儿。谁不知道,宁安侯对霍大小姐痴情。现如今,有这么个妙人儿出现在眼前,温侯心里就不长草?他那个暴死的妾,与冒牌霍大小姐有关吗?   很多人自动脑补了温侯移情生爱的桥段,很是香艳动人。可是那丫头是自家干女儿身边的人,如果要了去,温凝之一世清名也就完了。   那将是,多么好玩的一件事啊,哈哈哈。   站在高处的萧羽很是了解东京都贵族们的那些龌龊心思,但他不认为,琉璃会舍了自个儿的丫头。那是个骄傲的姑娘,短短数面之缘,他就能看得出,因为她连走路,腰杆也挺得直直的。贵族圈子中的人,关系是一团乱麻。别人,都耐心的解着各种活扣儿、死扣儿,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但琉璃一定会拿出快刀,咔嚓一下斩断乱麻。她身上,有一股常人难以觉察的锐气,根本无可阻挡。   若说他为什么怀疑她?不是因为她露出过多的马脚,而是因为她锋芒毕露的刺入东京都这团混沌的水中,那么格格不入,又让人无法忽视。所以,他才觉得她是个异数,肯定有深埋于内心的动机和目的。   对危险,他有一种近乎于本能的预知。   “别登高望远了,我们下去吧。”萧蛮到底人小,所以待不住,“跟一个死老头儿聊天,不如去找我的小美人儿妹妹们。”   “行。反正我也腻歪了,不如到下面去混。”萧羽一边说,一边再次伸出大爪子,又把萧蛮提起来,“再叫我一声死老头儿,我把你的小美人全订下来,过个六七年给我当小老婆。”   “你不能!”萧蛮瞪眼,因为双脚离地,又不敢踹人,只是乱抖。   “不信,你试试?”萧羽笑得温柔吓人,“老子我有钱有权,别以为贵族不会卖女儿。我告诉你,穷人卖儿卖女是为了活命,富人如此是为了利益,全看价钱合不合适。”   萧蛮“哇”一声哭了,可见萧羽完全不买账,很快又雨过天晴,一脸讨好,“十一哥,小子再也不敢了。您怎么会老?芳龄才二十三。不过,您老怎么就不娶妻呢?”   且不说一大一小两个萧家坏蛋在斗嘴,威远侯府内其他人都正玩得不亦乐乎。威远侯府的占地也颇大,而且是园林式建筑,水多,假山多,树林花草多。所以,在大环境很炎热的情况之下,小环境还是很舒适的,像是东京都的避暑圣地。据琉璃体感,至少比外面低上五六度的样子,气氛还挺清幽。若非她心里一直紧绷着一件事,倒是挺舒服的。   赏莲会从早上就开始了,不过白天日照强烈,贵族男女们都在后花园玩。男人们就是钓鱼谈笑,或者射箭蹴鞠。女孩子们就是下棋、弹琴、聊天,再做点扑蝴蝶这种古老而经典的项目。   午饭,有点像现代的冷餐会,铺了一大桌子的点心瓜果,自取自食。晌午后,威远侯府的主人,还安排了客人到收拾好的客房休息。   奇怪的是,琉璃一直没看到温宏宣,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至于萧真,已经叫人带了话,因为有事在身,晚上才得空出来。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看到这章的时候,我大概要上飞机了。   感谢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祝小蛮(两张)、情天飞爱(两张)、黎豆豆、Ursula1011、湛清C、唐门春天、闯进明月光、酸溜溜的柠檬、享乐安逸打赏的平安符   PK票:小院子(3票)   演员表:   萧蛮:由书迷祝小蛮扮演(撒花,这是一场跨越年龄和性别的客串)   另:打赏感谢要在25号重新启动,目前截止到2014-03-2020:26。    第二十七章 东津府 更新时间2014-3-22 10:02:48 字数:3099  夜色降临,威远侯府的湖边,赏莲宴正式开始了。   远方,碧叶连天。   天上,明月清辉。   离八月十五还差一月有余,但这番美景已经如梦似幻。   湖边,摆了一溜儿两人对坐的桌椅,周围挑了无数大宫灯,明亮得很。不过那里是男人们的坐席,因为种了驱蚊草,并不用担心被吸血。当夏日的夜风顺着湖面飘过来,水气微凉,真真是令人惬意。   姑娘们则被安排在九曲回转桥上,因为横跨湖面,立于其上,有如置身于于水面,另伴有莲花的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水面上还铺展了无数莲灯,随波飘荡,有一个姑娘忍不住说:今年是小温状元郎帮助布置的,果然不愧才子之名,太有品味了,现在我就像在蓬莱仙境上呢。   琉璃优雅地保持沉默,怡然自得地望向远近的灯火和微微荡漾的水纹。   她被安排在桥的中段部分就坐,也就是说,桥下的水最深。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姑娘共有二十一名,所以只她落单,独居一席。对此,她并不觉得难堪,只觉得自在,在温芷云想要顾全大局,想和她凑成一桌时,她婉拒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温倚云不满的嘟囔。   琉璃没理。   她不是能忍让小白花和玛丽苏的人,但今夜她的脑子不在这儿,没必要让不相干的人和事扰乱了心神。   古代的宴会,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赏莲赏月,吟诗做对,男男女女之间,秋波款款暗送。再选出几个人,站在湖岸边的一处,一人手里执着一根长长竹杆,前头带勾,看谁能钩住顺水飘过来的莲灯,上头有谜语或者谶纬,或者大家猜谜,赢得采头。或者由熟通周易的才子们,给解说前程命运的玄机。看解语者一脸高深莫测,说实话,他们本身就很搞笑。   这种宴会,自天下太平以来,东京都的贵族男女们几乎年年举办,都玩得熟门熟路的。不过今年别出心裁的是,威远侯府也不知打哪弄来一艘大画船,船头空得像个舞台,由伶人们在上面表演歌舞。远远看去,被月光和灯光映照,倒像是水中有岛,岛上仙乐飘飘,倒是很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月上中天时,丫鬟们撤掉以湖鲜为主的酒席后,摆上了茶水点心、水果和一种很好喝的蜜酒。也直到这时候,萧真才匆忙出现,也不知有什么事,一直忙碌到现在。   因为男人们喝酒,所以萧蛮不知被萧羽丢到哪里去了。他和琉璃一样是独坐,萧真到了之后,自动自发就寻到他那里去。萧真不知说了什么,萧羽就抬臂一指,准确的点到琉璃。   萧真望过来,琉璃并不避嫌,大大方方的举起手中杯致意。上好的白玉盏,琥珀色的液体隐约透出些金色,再被青葱样的手举着,煞是好看。   萧真却皱眉,“有没人有告诉她,这酒喝起来甜甜的,可是后劲很足。”   “威远侯府做事一向周全,断不会有这种疏忽。娇客们都坐在桥上呢,真醉了,很有可能掉在湖里哦。”萧羽半歪在椅子上,很没有形象,偏他这懒洋洋的模样别有一番魅力,令他今晚差点被收到的大批秋波淹死,“所以放心,除非……有人推她。”说着,眯了眯眼,就像野兽看到猎物后那种隐忍的兴奋。   萧真隔水与琉璃对望,没听到萧羽后面说的。于是萧羽就拉了他一把,“行了行了,快坐下,怕别人都看不到你们含情脉脉吗?”   萧真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她受排挤。”   “你第一天住在东京都吗?权贵子弟就这个德行。自个儿没本事,还看不起别人。”萧羽无所谓的耸耸肩,“若水石乔留在京里还好些,到底是亲哥哥。义父?不过听着像那么回事罢了。”随即转了话题,“你怎么这时候才来?皇上留你议事?”   “建海上港口的事。”萧真压低声音道,“皇上打算设东津府。”   萧羽挑眉。   东京都,东津府,两字之差,却代表着皇上把海运海航,真正重视了起来。   大赵才废除海禁不久,但还没有正式开辟海上航道。而从东京都再往东不到两百里,是一个天然的海湾,口袋型,三面沿岸,一面通洋,另外还有包括前朝修建的运河在内,共九条河流经此地,地理位置相当好。之前,因为只有数个渔村而荒僻着。皇上早打算在这里建府,修水陆码头和海港,设都水监。   水运,包括漕运和海运,分别由直属工部的水部和都水监管理。这看似只是商务事,却绝对不能大意,因为是能兴国与安邦的大业。   只是本朝太祖夺下江山时,大赵国土满目疮痍,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他登基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恢复生机、使土地和百姓都能修养生息。太宗皇帝呢?连年天灾人祸,不然也不会让番镇和诸王做大。到当今启承帝这里,才算是国泰民安。可惜因为两代传位夺嫡都搞得腥风血雨,内乱不断,国库的底子还是很薄,且连一个漕帮也收拾不了。无奈之下,皇上才会以皇子联姻江湖门派,只为安定大计。   谁都知道,工部之下的水部,实际上的掌权人是漕粮转运使的温凝之。因他备受皇上的喜爱,也确实有几分本事,位置坐得稳稳当当,别人插不进手去。而都水监则是块才摆上桌的肥肉,自从皇上透露出一点意思,东京都里大小官员,都削尖了脑袋往里扎,希望得个实缺,都想咬上一口。不过皇上虽有意,却一直没动,底下的大员们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了。   不过在此之前,禁海令一解,民间就有为巨利而冒险出海的船只了。算算日子,已经有两三个月之久,难道……   “有海船回来了?”萧羽不禁问。   萧真点头,“也不知是哪路的人马,实在精明得很,船没像往常那样停泊在南边,反而就泊在东津的天然港。为了避免走私之嫌,还往京里递了通关单子,只等办妥一切手续,檄了税争,得到官府的放行文书,就会靠岸卸货了。”东津现在是野地,归东京都地界的衙门管辖。   “确实精明。”萧羽不禁叹服,“南边虽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到底东京都才是国之心脏。在这里扎下根,那才能成为天下大商。况,东津位置好,通南达北,能起承运转。这船主,我倒想认识一下,看似冒冒失失来这一下子,居然使得皇上下了决心。”国库空虚,海运税重,这简直是给皇上搂银子啊。   不过就算税再重,海商也大有赚头。因为船上装满舶来货,大赵人现在平安又有钱,肯定贪图新鲜,这一转手就会获利数倍甚至数十倍不止,谁不心动?   “只怕惯会逐利的各地行商已闻风而动,打算分一杯羹了吧?”萧羽又问。   “正是。”萧真手中转着酒杯,并没有喝,而是又看向琉璃,“今天皇上和我说得高兴,还提起在发下放行文书前,可以叫京中权贵们捷足先登,到海船上看看稀罕玩意儿,还可以买上一两件心仪之物玩玩。”   “皇上这是让反对开海禁的人家开开眼呢。”萧羽自斟自饮,好不潇洒,“切,一群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被家里孙男娣女闹上一闹,也就没辙了。”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心里打了好主意,要带琉璃去海船上看看?”   “是。”萧真直接承认。   “你这可不像不想娶她的样子。”萧羽扔下酒杯道,“倒似心爱着一个姑娘,百般讨好。”   “十一哥……”萧真犹豫片刻,“父皇的意思,我是非娶琉璃不可的。虽然,我母妃一直坚决反对。但无论如何,我希望她在京里过得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萧羽没说话,手指无意识的抚着手中的扇柄。   外人只道皇命大如天,但知情人都清楚,九郎的母妃对皇上有着多大的影响力。她真要死命反对,这桩婚事就算不能被搅黄,却也变数多多。所以小琉璃啊,还真是搅了东京都的一池春水。只不知,她对身边花团锦簇,其实危机重重的局面,有没有做充分的准备?   再者,皇上的举动也令人玩味。九郎若娶琉璃,从根本上看,仿佛他从此就成了闲散的亲王,在朝堂上、争位上再无机会。可事实上呢?设立东津府、都水监是多重要的事,皇上别人不找,却找九郎研究了这么久,必然是属意于他。加上,九郎与漕帮有了姻亲关系,其他皇子的手中,哪个能握住这种貌似平淡的实权?   只抓着六部有个屁用,钱、粮、道路的通畅,就像身体里的大血管,断之必死啊。   正想着,突然听闻一阵骚乱声传来,正是来自九曲回转桥,女客们坐的地方!   “怎么了?”萧真腾地站起来,张望着,“发生了什么事?”   萧羽心头一凛,人已经跑了出去。   …………………………………………   …………………………………………   …………66有话要说…………………   大家周末快乐。   于三亚的66,为大家带来问候。    第二十八章 大伯 更新时间2014-3-23 10:02:31 字数:3266  尖叫声四起!   萧真反应也不慢,很快就意识到什么,追上萧羽。   而在九曲回转桥上,已呈乱像。不知打哪跑出来一条蛇,足有儿臂粗,正在桥面上蜿蜒而行。但凡是女子,鲜少有不怕蛇虫鼠蚁类的,也不知谁先发现的此物,总之立即引起了连锁反应。大约姑娘们的尖叫声也吓到了这条蛇,它爬行得毫无规律,可说是左钻右窜,于是带来更大的惊吓。甚至,有的小姐直接给吓晕了过去。   宴请的小桌是两人位,旁人在惊吓之中,本能的会拉着旁边的人,两人相互扶持,纵然有惊,却还无险。但琉璃是自己坐着的,两步就退到桥栏边。偏那桥栏不算高,以琉璃的个子而言,还未及腰部,加上她退得急了些,差点翻到湖里。   “琉璃,小心!”萧真焦急大喊,但声音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之中。   正在此时,那蛇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昂起身子,摆出遇到危险要攻击的姿势,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琉璃扑了过去。   琉璃惊叫,下意识的再退。然而,她已退无可退,好容易才稳住的身子向后仰倒,扑通一下就掉到了水里。   桥心上,水中央,若不会游泳,旁人若救也来不及。   萧真差点直接跳下去,一腿迈出却想到自己不会凫水。但他反应超快,立即伸手,拉住萧羽,“十一哥……”   话没说完,萧羽已经跳进了湖里。   另一边,琉璃落水,就一直沉了下去。她摒住气,抬起头,居然看到水面上倒映的灯光和月光,真是……美丽。她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肺活量,想来威远侯府的人,不至于让她淹死。   漕帮帮主的亲妹妹,未来的晋王妃,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好处。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冒出大量水花,水**着她往更深的地方陷去。但她知道这是回流现象,并不慌张,反而证明有人在水中快速游近她,要带她离开这水深之地。   湖水清澈,沉在水中就像身在另一个世界,很奇妙,无声也无息,独自的清醒。她突然想起姐姐在成亲之前来道观找她,对她说:我曾立志不嫁,因为我并不孤单,我身边有太多的人要保护、要照顾,而且我可以做到。我以为,我从不需要一个男人。可是当你遇到那个人,你会明白,原来你的不嫁,只是为了要等他而已。   姐姐说的是温凝之。   那年姐姐在带兵出巡时,救下被鞑靼人追杀的温凝之。他当时已经是皇上喜爱的官员,名满大赵的才子,只是职位很低,没什么建树。于是他领了密旨,偷入鞑靼人的地界,想了解风土民情,便于朝廷以后对外用兵。   姐姐就是喜欢救人,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特别柔软善良的心。她救了温凝之,并被他的劝说打动,放弃蕃镇独立,给百姓以真正的安宁。当时,姐姐的脸上,整天都挂着笑,那么温柔,充满向往。想想快三十岁的女人,过几年就能当祖母的年纪,却遇到了冥冥中等待的人。   这是,什么样的奇迹?   然而奇迹的结果呢?温凝之得到荣华富贵,冷玉冷香穿金戴银,还有很多明里暗里的人因为背叛而得到好处。只有姐姐,那样悲惨的死去,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能生出来,看一眼。   姐姐真傻,那个人,真是她等的吗?真的就那么重要?   琉璃说过不再哭了,但此时眼眶发热,只是身在水中,不知到底有没有落泪。然而就在这时,当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突然就有一个人劈波斩浪,蓦然出现在她身边。   水,像是在他脸上和身上渡了一层膜,模糊着让她看不清。当她瞪大眼睛,要确定此人是谁时,他已经游到她身后,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绕过她的脖子。   上浮!上浮!   突然间就有刺目的光线照来,急剧恢复的呼吸令她咳嗽不止,肺部就像针刺般的疼。   “没事?”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略沙哑。就算在生死关头,也听得人心头麻痒痒的。   原来是萧十一这个家伙!她相信他有一颗魔鬼的心,所以行事中才会满是诱惑的味道,永远不会强迫,要对手心甘情愿的臣服。   可为什么是他?不应该是萧真吗?明明调查的情况只有一句话:诸皇子善游。   看来,情报也有不准的,以后她要吸取教训。而就算大赵民风开放,就算事急从权,但在水下有了肌肤之亲……她虽不至于被沉塘或者唾骂,至少名声上会有所损害。   到底,她还是萧十一的未来弟媳!跟大伯这么搂搂抱抱的,实在难看得很。   在琉璃的胡思乱想中,萧羽带着她游向岸边,却在离岸一丈处停下,对岸上挥挥手。   萧真立即会意,连忙叫闻讯赶来的威远侯府的人清场,只留下主事的女眷,王家五娘王琳琅和一个贵妇打扮的中年女子。以及几个能干的婆子、丫鬟。   当众人急急散去,萧羽才带琉璃到岸边。   两个强壮的婆子伸手,把琉璃拉上去,用早准备好的大披风裹住。与此同时,萧真和萧羽都转过身,风度好得不得了。   “你没事吗?腹部涨不涨?”琉璃站稳,萧真急着上前问。   一咪的萧羽出了湖,随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大块布巾,松松往腰上一围,而后就这么浑身滴滴答答的落着水,在一边看热闹似的站着。   琉璃摇头,“我没事。只是……丢脸。”   “你只是受了惊吓,怎么会丢脸?”萧真放柔了声音道。   琉璃瞄了一眼萧羽,没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呢?请萧十一自己领会吧。人家救了她的命,她没什么可谴责的。但毕竟有些于理不合,其实他可以丢一条绳子给她……   萧羽笑,“都没想到,漕帮的大小姐居然是不会凫水的。我曾听闻,漕帮有个规矩,帮主的家眷,就算是妇孺也要在水里泡几天。这证明帮主家眷与帮众共存亡,同甘共苦的意思。”   一说话就挑漏洞,攻击人家的软肋,这个人实在可恶!   琉璃恼怒,脸上就不经意流露出来,纤秀的眉毛皱起。但她很快就弥补,似是不舒服,却还勉强道,“我小时候到江边玩,差点淹死。后来就怕水,说起来丢人,漕帮上下都知道。”   哼,她准备了三年,事无巨细都想到了,不怕问。难道能让皇帝赐婚是容易的吗?祖宗八代都调查过好吗?   “先别说这个,快换了干净衣裳要紧。”萧真很体贴。   一边的中年贵妇就歉然道,“晋王殿下,水小姐,都是鄙府招待不周,这才差点伤人,想想都后怕。好在吉人自有天相,不如水小姐先去内院收拾一下,我已经请了御医来,请了脉后再说。琳琅,你带水小姐去。”没有提给交待什么的,但语气真诚,显然尽在不言,行事大气。   琉璃点了点头,跟着王琳琅走。经过萧真身边时,王五小姐目不斜视,态度自然。   威远侯府是想借机表达什么吧?不然何苦非得王琳琅出马不可,威远侯府家这么些嫡出的小姐,五小姐是个清冷的,并不适合待客。何况,她和晋王萧真之间有些传闻。这样倒好像是把问题摆在明面儿上,告诉琉璃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一切,只是流言。   琉璃有些相信,因为直觉和观察。   若说今晚闹得这一出也不是完全没发好处,至少她借机看出,萧真没有爱上她,王琳琅也不爱萧九。他们相对之时,半点也不见尴尬,萧真也很大方,表明这两人熟识,却也只是熟识而已。而萧真没爱上她这件事,令她备觉轻松。她要报仇,不需要爱情。彼此之间,没有瓜葛是最好的。等她全身而退时,可以了无牵挂。   “不是我。”穿行在花园小径中时,王琳琅的声音传来,有些懊恼,“也不是我们。”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今晚的事是有人故意安排。大概很多人会怀疑到她,怀疑到威远侯府,毕竟她与水琉璃有“夺夫”之恨。本来,她不想让哥哥请水琉璃来,奈何小温状元郎是半个主人,哪能不理会他的义妹?而且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她表现坦荡,那样谣言不攻自破。她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传出这样的闲话,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她也很恼火啊。当然,她还不至于主动向水琉璃示好,欲盖弥彰自然不好,做得过火也会令人生疑。   东京都就是这样,明明无意,可别人说你有意,你就掰扯不清了。   “哦。”琉璃点点头。   王琳琅奇怪,不禁站住身形,转过身望着琉璃,“你信我的话?”   “为什么不信?”琉璃一脸无辜,“很多人,就是喜欢把事情简单复杂化。”   其实,以这种方法让她丢丑是太低级的手段,她才不今天威远侯府没有明白人。但若是有人想试探,倒也算是出奇不意的招数。   “五小姐,请你告诉我,我的丫鬟到哪里去了?”琉璃问。   ………………………………………………………………   …………………………………………………………………   ……………………66有话要说…………………………   因为是定时更新,现在我和大家说话,很有穿越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 小恶魔 更新时间2014-3-24 10:02:54 字数:3151  宴席开始,小姐和公子们自带的丫鬟和小厮就被带到外院去,自有吃喝。这样做,大约是怕男女同宴,身边的人会帮助各自的主子传递东西。   互相看对眼没关系,私相授受也不是不可以,但威远侯府并不是方便的地方,不然威严何在?各位,到外头去耍花样吧。   而如果知道她落水的消息,那两个丫头必会着急的。尤其是青柠,但青柠现在完全不能有动作的。但愿,青黛管得住那丫头。   “水小姐放心,贵仆就在内院等着。”王琳琅见琉璃虽然面无表情,但行事和说话都干脆爽利,心中生出几分好感,“不过,适才有临山郡王家的男仆喝多了,在席间大吵大闹,不小心……不小心冲撞到一位叫青柠的姑娘。”说到这儿,脸色尴尬,“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贵主仆都在我们府里出了状况,真不知如何是好。”她本是冷艳的长相,神情间很有些淡漠,此时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倒增添了几分可爱。   王琳琅张张嘴,想说威远侯府会赔偿。但转念一想,漕帮豪富,身为帮主惟一的妹妹,人家水琉璃要什么没有,何必说些俗气的话。只下定决心:以后要对水琉璃好一些,如果有什么困难,必定尽最大力量相帮。   琉璃没想到的是,参加一次赏莲宴,虽然经历了倒霉事,让别人看了笑话,还令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又坏了些,但却看破很多问题,大约猜到谁在试探她。无意中,还得到一个贵族小姐的善意,倒真是很有收获。   “不知青柠伤得怎样?”可是心中到底是担心的,因此问。   “倒无大碍。”王琳琅赧然,“听说那男仆撞到丫鬟们的这一桌,非要敬酒。想来他那样子可怕,众姑娘躲闪不及,青柠慌了,摔在地上,把手掌擦破了,还吓得哭了一场。”   琉璃忍住挑眉的冲动,心中哈哈一笑,脸上却假装松了口气。   青柠这丫头,外粗内细,演技也很不错呀。青柠会因为一个醉鬼慌乱?还摔倒?还吓到哭泣?这话说给小闲听,小闲也不会相信的,太夸张了!青柠不去吓别人,就已经是行善了。而她一直怕有人试探她的同时,又去算计她的丫头。   别人倒罢了,青柠是有武功的,而且还好得很,若无意之后露了形迹,且不说以后不方便办事,就算是宁安侯府中闹鬼的事,也能追查到她头上来。   好丫头,幸好够机灵,没让人抓住把柄。   自从那回温宏宣来墨玉轩找她,她就觉得那不是个简单的人,更不会简单放弃怀疑,不会三言两语就被她打发了。   她很明白,自她入府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但凡有点脑子都会想到她身上。愚昧的,会觉得她不吉利,身上带霉、带煞。精明些的,就会从她身上找原因。所以,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但,没有人能防止意外发生的事,也避不开意外出现的人。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温宏宣,就是如此。   他第一个怀疑到她,试探未果,肯定会寻找新的突破。他热情的邀请她参加赏莲宴。他算是半个主人,很好动手脚。温氏姐妹被安排到离她很远的位置。他一直没怎么出现,必然是在暗中观察情况。湖边和丫鬟小厮们所在的地方前后脚出了问题,是因为青柠的容貌。而在此这前,只有宁安侯府的人才知道青柠酷似霍红莲。因此温宏宣要试探的,可不肯是她一人。   所以,整件事看似完美无缺,其实太多线索指向温宏宣了。小温状元郎绝对不蠢,只是小看了女人,小看了她。   细想想,今晚的事还暴露了温宏宣的个性和行事手段。   此事一出,他的好友,也就是王琳琅的嫡亲哥哥以及整个威远侯府,都处于尴尬之中。办个例行的宴会而已,却差点伤了未来的亲王妃,吓晕了几位贵女,连丫鬟仆人那边也出了不体面的醉酒事件。外人只会说王家家风不严,还有人会说王琳琅与萧真缘断,因而怀恨在心,这才弄出手段,整治水琉璃。这样的传闻,会带累侯府中其他小姐的名誉。   另外,他还拉了临山郡王下水,因为搞事的男仆是郡王府的。谁不知道萧十一的脾气?问都不会问,那男仆就会倒大霉吧?而威远侯府和临山郡王一向不算交好,两边的人联系不到一起,大家就会认为是巧合、意外。   明知道会造成这种结果,可温宏宣却毫不犹豫的动手。另一方面,若没人救她呢?她是不是就死在这个半玩笑式的事件中?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小温状元郎是个狡诈、决绝的人,咬到一件事情,也不会轻易松开嘴,做事更不择手段。他交友遍天下,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其实他的心很冷,不会把任何人真正当成朋友,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和名声。他太聪明了,又太会伪装,因而容易把别人当傻子。他利用智商上的优势为所欲为,掌控着他人的感觉,一定是他最爱的吧?   这种人说起来,其实就是损人不利己,一切只为自己高兴,只随自己心意,是个任性而危险的小恶魔。   琉璃想到这儿,不禁叹气。到东京都是为复仇而来,但遇到这么些极品,也真够麻烦!不过好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儿是我的院子。”走到一处小院落前,沉默半天的王琳琅道,“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衣服,都是新做的,没上过身。水小姐若不嫌弃,就先将就着穿着。现在天气虽热了,湖水却是凉的,湿衣服粘在身上,很容易生病。”   “好。”琉璃回答得简单,抬步就往院子里走。   王琳琅更加感觉有趣,因为这位水大小姐,居然像是不会客套的人。   “我娘已经请了大夫,水小姐换好衣服后,先喝碗姜汤,然后请大夫来诊脉。真的确定无事,我们侯府才能安心。”她跟进来说。   “大暑天里,我可不喝姜汤。”琉璃有些不耐烦,但忍着性子说,“我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娇气。其实掉下湖里还满凉快的,夏天的时候,我还会故意淋雨呢。这会儿要给我发汗,可不要了我的命吗?”想了想又说,“实在要给我喝,倒不如来碗糖水好了。”至于诊脉,她没有拒绝。毕竟她不全须全尾的出府,威远侯家不能放心。   王琳琅想了想,笑着点头,“就依着水大小姐。”   “琉璃。”   “啊?”   “叫我琉璃就好。”见王琳琅还要说什么,琉璃赶紧截断,“王五小姐,你是要我快点换湿衣服呢?还是拉着我说话?”   王琳琅又是一愣,之后连忙道,“是我糊涂了,水大……琉璃莫怪。快随我来,咱们容后再聊。”说完,率先带路。   其实,是有两个丫鬟一直跟着她们的。但似乎是为了两人好说话,远远坠在后面,现在倒要劳驾王大小姐亲自把院门推开。   结果一抬头,有两个陌生的丫鬟站在当院。王琳琅没见过,琉璃却认得。   “青黛、青柠!”琉璃快走两步。院子里还有其他丫鬟,也不好使眼色,只拉住青黛的小手,暗示性的捏了一下。   “小姐,你没事吧?”问的是琉璃,却几不可见的摇摇头,表示她们姐妹也没事。   一边的青柠:嘤嘤嘤……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不过是吓着了,又摔了一跤。”琉璃忍着笑安慰,“最多,你不是最喜欢小姐我的那只珍珠钗,咱把它砸了,取下珍珠磨成粉,和着香茶喝进去,保证压惊。”   青柠用力点头,还偷偷递了个“奴婢厉害吧”的眼神。然后继续嘤嘤嘤……呜呜呜……   旁边的王琳琅和她的丫鬟都看傻了:主仆之间,可以这样随便吗?都说水大小姐来自于草莽,但若江湖里的人都是这个模样,倒真比这深宅大院强得多了。   琉璃回头,看向王琳琅。   王琳琅这才会意,连忙指着一间屋子道,“请去那间屋里,热水和衣服都备下了。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多谢。”琉璃轻描淡写,带着自个儿的两个丫头进屋了。因为要擦身换衣,青黛还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环境安全后,主仆三人一边忙活着梳洗更衣,一边说悄悄说。   “老的不是东西,小的也不是东西。上面是温大坏,现在是温小坏。”青柠很气愤,“居然想出这种下作法子来试探,幸好小姐聪明,奴婢我又够机灵。”   “你这是夸自己吧?”青黛笑着,帮琉璃换上衣服。   水红色的轻罗袄裙,胸口小露,绣着繁复却优雅不俗的小绿叶,还有虽小,却圆润而大小一致的珍珠点缀其间。这样的衣服还怕琉璃嫌弃吗?还说是将就穿?太谦虚了等于骄傲,干脆就老实不客气收了,反正在王家出了丑,拿到些赔偿也应该吧?   琉璃毕竟是女孩子,也有很强烈的爱美之心。但她怕麻烦,干脆把半干的头发梳了个高马尾,找到一块粉红色的丝带,系了个蝴蝶结,又用一个珍珠圈固定了事。   ………………………………   ………………………………   …………66有话要说………   今天要回家啦!去和作者盆友们面基也开森,回家的感觉也开森。    第三十章 不如,帮一把? 更新时间2014-3-24 22:26:33 字数:3379  “青黛姐姐也不差啊。”青柠笑着也夸青黛,随后又对琉璃说,“奴婢一看那醉鬼,就知道是装的。咱们在漕帮三年,那些汉子哪天不是醉熏熏的,真醉假醉,隔老远就辨得出。哼,打量奴婢是没见过世面的吗?”   装的?琉璃心头一动。   青柠却又说,“于是我想起小姐说,温小坏恐怕没安好心,叫咱们示弱,要注意言行。于是当即尖叫,摔得那叫一个弱风扶柳,哭得那叫一个杜鹃啼血。”她乱用成语,还给温氏父子起外号。温凝之是温大坏,温宏宣是温小坏。   “叫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外加一个鬼哭狼嚎。”难得的,沉静而温柔的青黛打趣道。   “反正……就是表演得特别到位啦。”青柠挥手,“接着青黛姐姐就扑过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吓得那叫一个花容失色。”   琉璃忍不住低笑,回手拍了青柠一巴掌,“行了,咱们这才遭逢大难呢,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我,多少人暗自开心。你表现得正常点,咱们过了一关,后头还不知有什么牛鬼蛇神来挡路,一个比一个厉害,要保持百分百的注意力。还有,你手怎么样?”   “就擦破点油皮儿。”青柠满不在乎地道,“小姐放心,没人探到咱们的底。”   琉璃眯了眼睛:温宏宣一定更喜欢她是有目的人,这样斗起来才好玩。现在已经证明她不过是个攀龙附凤的庸俗女子,应该很快就失去兴趣。那么,她就轻松了。   但,萧十一呢?   琉璃突然心下烦躁,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不相干的人!其实,萧羽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琉璃又何尝不是呢?   过了约摸多半个时辰,琉璃主仆三人收拾好,走出屋子。这时,威远侯府请的大夫已经等在花厅了。琉璃与人为善,应付差事似的让大夫替她诊了脉。她身体一向非常好,大夫只开了寻常的安神方子就离开了。随后,琉璃也向威远侯府告辞。   出了这样的事,温氏姐妹“受惊过度”,就先回了宁安侯府,自然由亲兄长温宏宣护送。   琉璃不禁好笑:小温状元郎啊,你要不要变脸这么快?因我摆脱了嫌疑,你失去和我斗智斗勇的兴趣,就立即甩下我不管,连表面文章也懒得做了。要知道天色已晚,我一个侯府的小姐孤身在外,,哪怕只是认来的非纯正身份,哪怕是有一点顾忌的人,也不会如此行事。   可是,身为大赵闻名的第一才子,自然是有些好处的。比如,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智商如此之高,情商上的低下就可以被轻易原谅。反正威远侯府会负责到底,晋王殿下的的未婚妻不会有事。那么,小温状元郎着紧先送另两位妹妹回家,也没什么错啊。   书呆子嘛,考虑不周是很正常的事。   温宏宣就是清楚的知道这一点,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因为才子身份是他任性的最好伪装和保护。反观萧十一,同样的为所欲为,却被冠以嚣张跋扈的名声。谁让他风流好色?谁让他富可敌国?谁让他身上流着皇族血液?谁让就连长相和身材,放眼大赵都是超一流的!   所以,他就是典型的皇家高富帅,为人肯定渣到底。   不过,萧十一也不在乎这些就是了。一个人身家背景雄厚到他那个地步,大约就不需要好名声。人类,就是这样奇怪又虚伪的动物,追求某件事、某个人时,只要条件足够好,人品什么的,永远是最后才考虑的事。虽然,嘴上一直嚷嚷最看中的是内在。   但感叹的同时,琉璃又感觉轻松无比。之前觉得,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所以她不躲不避,迎着怀疑而上,算是逆水而行。如今看来,她这一关算是赌对了。虽然她不怕温家的任何人,但被个聪明人盯住总是很麻烦的。   “琉璃,今天实在是我们威远侯府失礼了,让你受了这样的罪。”亲自送琉璃到大门口的时候,王琳琅说,“改天整肃好了府里,我亲自下贴单请你。”就算不是为了给一个交待,王家也必严查是谁暗中搞鬼。偌大个侯府,让别人的手伸得那么长,在他们家兴风作浪,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纯粹是巨大的危险。但如果真是温宏宣搞得鬼,琉璃不认为狡猾如他,会留下明显的把柄。只是这样一来,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跟着倒霉。   不如,帮一把?   前提是,她要仔细回忆赏莲宴从华丽开始到戛然而止的全部过程,每一个最微小的细节也不能放过。真相,往往就藏在最疏忽的地方。   而王琳琅直呼她的名子,态度又那么诚恳,表明是从心底接受了她。甚至刚才,王琳琅的亲娘,也是侯府的正牌夫人,亲自来送她这个晚辈,好说歹说,连怕折寿的话也搬出来,王夫人才在二门止步。虽然她并不介意这些虚礼,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融合进东京都的贵女圈子,对她以后的行事确实有好处。   因此,她罕见的露出了笑脸,大大方方的道,“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意外,王五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王家送了一大堆东西,说是给她压惊,还派了侯夫人出行的马车送她回家,算是给足面子了。而她知道一切因她而起,反倒觉得连累别人,有些不忍。   琉璃就是这样的个性,别人敬她一尺,她敬人家一丈。但若人家伤她一分,她必百倍奉还!   “你也叫我的名字吧。”王琳琅也露出笑容。   “好,琳琅。”琉璃大大方方地点头。   这不仅是接受、认可,还是交友的待遇。传说中的情敌变成了朋友,谣言不攻自破。对王家和王琳琅都是好事,对琉璃也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   马车驶出威远侯府的大门没多久,萧真就跟了过来。因为威远侯夫人素来稳重,夏日马车不是敞顶式,所以琉璃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他。不过天色已晚,街面上非常清静,不像现代的大城市那样,大半夜还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因此,马蹄声声伴着月色和夜色,分外清晰的传到琉璃的耳朵中。   “外头是谁?”她低声问。   她们一行人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头是威远侯夫人那庄重大方又舒适的马车,琉璃就坐在其中,四名府卫在两侧骑马保护。后面缀着辆简车,除了装着大批礼物外,青黛和押车的体面婆子也坐在上面。这待遇是送贵客的标准,她一个小辈能享受如此殊荣,显示出王家道歉的无比诚意。而青柠要贴身随行自家小姐,就坐在车厢外,马夫旁边。   “回小姐,是晋王殿下呢。”当着外人的面,青柠格外规矩,但声音很轻快,还有点得意。   那意思是:瞧瞧,晋王殿下多么关心体贴我家小姐啊。还有谁敢说晋王殿下不满意自己未婚妻的?小姐受了点惊吓,晋王殿下还不是巴巴的等了这许久,亲自前来护送?这是不满意的表现吗?那所有小姐们的未婚夫都来不满意一下试试!   从小一起长大,琉璃不用看,就知道青柠的心思,不禁弯了唇角。也不知是觉得自个儿的丫头好笑,还是对萧真来送她这件事感到愉快。无论她来东京都的目的为何,无论是否在意成亲的事,被爱护总是令人愉快的体验。   她半掀起车帘,正看到萧真骑马而来,披着满身的月光,周正而完美的脸上挂着温和笑意。   他的亲王护卫,在后面远远随行。   看到琉璃的脸,看到她神情间的平静和月色下显得格外精致的五官,萧真知道他的未婚妻并不娇弱,那场落水也似乎没对她造成大的影响。尽管还存着不成亲的打算,可此时他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以琉璃为荣的感觉,还有深深的欣赏。   以及,莫名其妙的……感觉。   于是他没说话,只安慰性的笑笑。   琉璃报以感激的回眸。   两人相视而笑片刻,琉璃就放下车帘。   萧真也不多话,默默随行在侧。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更不会出声。   于是月夜下,一切就这么默契着、温馨着,直到到了宁安侯府的门前,萧真隔着车帘只道了声别,并不多说什么,转身,同样披着月光离去。   “别多嘴。”下车后,见青柠一脸八卦又好奇的样子,琉璃率先打断她,也不去回望萧真远离的方向。   进府后,她先到听涛阁给温凝之请安,顺便把在威远侯府上发生的事,大略地说了一遍。   温凝之先是谴责了长子和长女没有照顾好她的事,又“嘘寒问暖”的一番,确定琉璃真的没事,再“情真意切”的安慰了几句,表演了好一番“父慈女孝”的场面,才叫她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去歇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琉璃吃过午饭,睡过午觉,正坐在廊下喂小闲吃炒豆子,有婆子来报,说有客到访,问她见是不见。那婆子回报时,尽管极力掩饰,但琉璃向来敏感,发现那婆子偷瞄了她两眼,还神色怪异,她就知道访客不一般。   “访客是谁?”她问。   “临山郡王殿下。”   …………………………………………   …………………………………………   …………66有话要说…………………   从三亚回来啦!   路程虽然辛苦,因为被订了坑爹的经停飞机,从出发到回家,整整用了9个小时。但见到朋友们,还是挺高兴的。然后,发现大家这几天打赏好多,感谢你们!!说实话,可以和读者大人们重新即时交流,也很开心哪。   感谢祝小蛮、娅霈泠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十一瑯、青水远林、火舞LHH2012、娅霈泠、黎豆豆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八张)、朱砂青黛(三张)、黎豆豆(两张)、妖九瞳(两张)、唐门春天(两张)、cindyj1808、青水远林、蜻蜓点网、只是吃货、落月迷香、小院子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十一章 明明,我是喜欢你的 更新时间2014-3-26 19:22:42 字数:3168  他来干什么?   琉璃心道,但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见一见。   大赵风气开放,并不禁止未婚男女单独见面,特别是还是正式下了拜贴,身边还有丫鬟仆人跟随的情况下。   萧羽今天穿了件轻软大袍,广袖交领,玉带横腰。衣服上隐绣着银色蟒纹,虽然是全身素白,却端得华丽。更奇怪的是,旁人这样穿着会像暴发户一样俗气,到他身上就熨帖万分,邪气中含七分贵气,贵气中又有三分邪。配着他那双斜飞桃花眼和冷酷薄唇,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可琉璃直视着他,开门见山的道,“临山郡王找我何事?”   “你还真不知道回缓的说话方法啊,连客套话也省了。”萧羽挑眉,似笑非笑,“来探病不可以吗?昨天那种场合,还轮不上我一个表大伯子送你回家。可是,到底放心不下。”语气间真真假假,信不信由你。   琉璃皱眉。   她一向不喜欢猜测,也不喜欢绕圈子。就算是复仇,就算是心机,也不愿意过多迂回。因为,两点之间最近的距离,永远是直线。   而她沉默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你快滚蛋”的气息,萧羽却只当没看到,坐得也稳,没有半分不适应似地道,“琉璃呀,本王也算阅人无数了,但你这样子的,倒真没遇到过。”他叠起二郎腿,一手支在椅边的小几上,托着腮,带着点苦恼的语气说。   当然,琉璃没有吩咐丫鬟们上茶,果子点心更是欠奉,根本没有待客的礼数。那意思很明显:萧十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就滚!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郡王不识人,只能说明您的见识不足而已。”琉璃呛声,“再者,您是阅‘女人’无数吧?”话一出口有点后悔,因为这种语气会被误会为有酸意。虽然,她是想讽刺来着。   萧羽似乎没在意,笑道,“琉璃不是女人吗?”他说话时一直看着琉璃,连眼珠子都不动动,显得非常无礼恶劣,一般姑娘也受不住这种注目。   可琉璃泰然自若,回视,对任何锋芒都不回避,因为心里坦荡,“对郡王而言,我不是什么女人,只是你的未来弟媳。”   “你不用这样总提醒我呀,反正九郎又不会娶你。”   “我会让他娶我的。”琉璃忍不住有点生气。   自己不稀罕嫁给萧九是一回事,整天让不相干的人把被人拒娶的事挂在嘴边,任何一个姑娘都会恼火吧。   两人对视,针锋相对,一个笑眯眯中包含挑衅,一个镇静中带着锐气。他们都知道,谁先收回目光就是输了。于是就这么互瞪,最后大约因为久瞪而眼睛干涩,同时错开了视线。   算是……平手。   萧羽挑了挑拇指,“不愧是江湖儿女,有胆色,有志气,东京都的贵女都比不得。就连昨日落入水中,你也没扑腾出多大的水花,就那么随波往下沉。据说,你还因为小时候落江,很怕水来着。这倒是……很不一般。”   原来陷阱在这儿!   琉璃心想,因为一直戒备着,所以此时并没有惊慌。她觉得萧十一就像一匹蹲在黑暗树丛中的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凶猛地扑上来,把猎物撕得粉碎。   她还真“撞了大运”啊,大约东京都最难搞的两个男人都被她撞上了。   普通人落水,越是不会游泳的,就越会胡乱挣扎,还会尖叫救命,那是求生意志。而在当时,她确实没什么反应来着,因为她在两世里都是游泳高手,要抗拒本能,伪装溺水,本来就很不容易。   她以为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场那么混乱和嘈杂,包括温凝之在内都没发现不是吗?可萧十一却发现了。   事实上,这个男人的眼光非常毒辣。她骑马的熟练程度被他怀疑,她迷糊的路痴特质被他怀疑,她说不会凫水被他怀疑,现在连落水后的表现也被他怀疑。   这男人,肚子里的心肝是什么做的?   琉璃站起身,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了院子中。   天井内有一个蓄养锦鲤的水池,湖石围成,造型颇为雅致。她来到水池边,随手拔下头上一只金钗,丢在水中。   金重水轻,落入即沉。   琉璃指着金钗道,“郡王殿下倒是叫这只金钗扑腾出水花看看?”   “什么意思呀?”萧羽歪着头,有点不明白。   “意思是,死物没办法翻出水花。”琉璃冷冷的不耐烦,“刚才郡王殿下谬赞了,小女子哪里有胆色?当时就吓得动也不能动,我倒听游方的郎中们说过一个词,叫‘木僵状态’,就是说因惊吓变得石头样。试问,丢金入水都沉底了,何况石头?”   说着转过身,与萧羽面对面站着,坦然坚定。两人身高差距很大,琉璃并不娇小,是中等个头儿,但头顶却只到萧羽的肩膀处。好在,萧羽肩膀很宽,方向又正巧遮挡住了阳光,琉璃抬高下巴仰视,却不必眯着眼睛。   “琉璃试问一句:我有得罪过郡王殿下吗?”她坦率的问,语气、声音、神情都如出鞘的匕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么直刺过来。明晃晃的,但真实无比,容不得人回避。   “怎么说?”萧羽饶有兴味。   “不然,我没办法解释,郡王殿下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昨日我受了那样的惊吓,殿下不安慰倒也罢了,却似是来追问的。为何如此呢?是我格外讨厌,还是殿下格外挑剔多事?”   这话,就很不客气,应该算是指责了。不过琉璃根本无所谓,就算是大赵第一金主儿,又是皇上都看中的子侄辈,分位郡王,又能把她怎么样?她身后站着水石乔,就算是皇上,目前也得给几分面子。   被人罩着的感觉,真好!   “我怎么会讨厌你?”哪想到萧羽根本没生气,甚至连情绪变化也没有,显然城府极深。   相反,他露出颠倒众生的笑意,突然凑近琉璃,“明明,我是很喜欢你的。”近到呼出的热气,都喷在琉璃的眉间,只因她骄傲的仰着头。   琉璃怔住,常识告诉她,这是表白。但随即,她看清萧羽眼中的戏谑之意,理智就发出另一种声音:他只是用各种办法要打倒她,包括男*色这回事。   可她,绝不会倒下的!不管对方是谁,她永远也不会示弱!   于是,萧羽期待中的慌乱、羞涩、后退,哪怕是恼火也好,总之这些情绪都没有出现。琉璃还是稳稳站在他面前,身上散发着冷意。她跟他比起来是那样娇小,却如一棵在严冬时节也苍翠的小短松似的,屹立不动,脊背挺得笔直,因拔为掉金钗而散落的一缕长发就那么垂在脸侧,令她凭添出一丝媚气。   冷冽中的妩媚就像冷香,赏之不俗,沁人心脾。   可是,若非刚才她投金钗入水时衣袖滑开,他眼尖的看到她雪白手臂上的鲜红守宫砂,他会以为这姑娘是见识过男人的,否则怎么可能如此镇定安然?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萧真一点不发火,只觉得兴趣更浓。   他缓缓转开目光,这一局,他认输。   因为胭脂烈马,不是人人驯服得了的,也不是非得用暴力的方式。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地磨,就不信找不到这丫头的弱点。   是人就有弱点,也是人就会被征服。   就在刚才,她都不肯维持基本的礼貌,连一口凉水都不给他。这看似硬气,实际上是可爱的孩子气,这不就是弱点?而这丫头喜欢直来直去,那他倒不妨多绕点圈子。   哗啦一声,他这么大个人,直接迈开长腿,进了水池,成功地看到琉璃惊讶的神情。   漂亮的各色锦鲤被他惊得四散游开,一池春水也波动涟漪。他弯身,伸手,在水中划拉了两把,捡出了丢进水的金钗,递给琉璃,并不说话。这时候,肢体语言胜过一切。   “脏了,不要了。”琉璃不接,还往回退了两步。   着相了啊!萧羽笑得无声欢畅。这证明这姑娘只是锐气逼人,却并非刀枪不入。其实,很容易能气到她,还是嫩了点啊。   “那我收着了。”反手,他把金钗放入怀中,妥妥帖帖的,“之前我送了你金铃铛,这算是回礼。再者,好歹我在王家救了你的性命,就算我无意中冲撞了你,琉璃对我也不能这么无情的。”他说得暧昧,似乎两件东西是定情之物似的。   琉璃心中确实冒火,但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忽尔问,“郡王,我能问问,您家的仆役都好吗?”这一招以退为进,不知萧十一怎么接?只守不攻,从来就不是她的风格。   “琉璃问的是哪一个?”萧羽迈步从水池中出来。哪里走不好,非得迈到琉璃面前。   琉璃再强,也不能和浑身湿淋淋的男人撞在一起。临山郡王不要脸,她还要呢。于是不得不,后退一步。   “就是酒后无德,差点冲撞了我丫头的那一个。”琉璃的眼波向旁边瞄了瞄。   ……………………………………   ……………………………………   …………66有话要说……………   感谢鬼鬼梦游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十一瑯、祝小蛮、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两张)、欢快的羽毛(两张)、只是吃货、湛清C、黎豆豆、唐门春天、花痴天天、黎豆豆、祝小蛮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十二章 相信我,姑娘 更新时间2014-3-27 10:03:07 字数:3257  适才在屋里时,青黛和青柠就亲自在旁边侍候,虽然只是侍候小姐,根本不理访客。后来琉璃到院子中,她们自然也是跟着,只是安静得没有存在感,半点声响也没发出。虽则青柠有些沉不住气,但到底小姐没吩咐,她也不动。   萧羽望了望青柠,早就过了惊奇她相貌的时候,此时非常淡定,“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个贱奴!不如,琉璃给个意见?”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琉璃冷笑,“郡王殿下是什么人,都能发现我的‘异常’之处,何况那个明显做怪的奴仆?若非要问我,我的建议是:别杀,不然到哪儿找幕后人?敢利用临山郡王?这事换我,可忍不了。”挑拨的明显,但有本事就吃了这哑巴亏啊!   这一局,互有攻守。   果然,萧羽明知是坑,还是得跳,问道,“琉璃还知道什么,不如全告诉我。”   “好啊,就算还了救命之恩。”琉璃半点便宜不让萧羽占。   “你真不吃亏。”萧羽故意叹道,“干脆直说吧。”   “我不知道郡王府上的那位仆役是真醉还是假醉,若是真的醉了,那就是受害者。若不是真的,就是被收买的。但,收买者是谁?和在九曲回转桥上放蛇的人有联系吗?”   “蛇是有人故意放的?”萧羽眯起狭长双眸,遮住点点寒光。   琉璃肯定的点头。   她很清楚,萧羽一定有所怀疑,但因为毕竟没有现场,所以寻不到蛛丝马迹。他是那样傲慢不容侵犯的人,只要她肯提供消息,他必不会善罢甘休的。而她就是故意挑动萧羽和温宏宣相斗,好减轻自己身上的压力。   “我记得当时有个丫头,上菜的时候动作很不自然。”琉璃的脑海中闪过画面,“威远侯府的丫鬟们穿着打扮都一样,只以腰带区别等级。那丫头是扎着黄色腰带,似乎等级不高,但年纪已经有十七、八岁,虽然低眉顺目的,但长相俏丽,就是太过纤瘦了,有点不太显眼。右手腕上,似乎有一块黑色胎记,树叶形。”   “琉璃的记忆力很好啊。”萧羽半点不怀疑,感叹了声。   琉璃无语,其实哪里是记忆力好,是她昨晚想了整夜,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就好像走过时空隧道,重回当时的场景冷眼旁观一样,所以才精确了这些关键事实。到现在,她还因为用脑过度而头疼。   “真有意思。”萧羽再度开口,来回踱步,笑容迷人却冰冷,“这边有人放蛇,偏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后来如果我没猜错,那蛇别人不扑,却向你窜过去,以至你落水。那边呢?我的仆役就‘醉’了,把你的丫头吓得摔伤……两件事前后脚发生,安排得很是顺畅……这么看起来,我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你想说什么?”琉璃直接问,目光瞄向萧羽的下半截,惊奇的发现才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日照强烈,也不至于整个袍子都干了啊。   “琉璃啊,你才说过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难道真不懂吗?”   琉璃抬起双眼,目光清澈,“是有人针对我、试探我,于是摆出这龙门阵,伤害的不过是我而已。但我并不在意,也不想追查。我是江湖女子却配给皇子,早就有人看我不顺眼了。”   “你撒谎啊小坏蛋。”萧羽长眉挑起,分外邪魅,“你明明知道是温宏宣搞鬼,因为他才有理由和能力。宁安侯府出的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其实,你也是在利用我。”   “我没有。”琉璃摇头,拒不承认,也不觉得跟萧羽说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只是怀疑而已,未经证实的事,自然不能直接告诉你答案。而就算答案如此,我也不准备有所动作。就不知郡王你,忍不忍得下这口气。”   “你这是吃定我?”   琉璃无语,随你怎么猜都行,摆明一幅小无赖的嘴脸。   萧羽气乐了,“好吧,给你算计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这不能算报答救命之恩,还附加一条拉我下水的过错。相信我,姑娘,早晚我会讨回来的。”   琉璃耸肩,不置可否,再度摆明是不承认所谓恩情和亏欠的。   她给人印象素来清冷,隐含着锐气,此时这番模样却有种说不出的风味,令萧羽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还有点哭笑不得。因为他真的忍不下被温宏宣背后捅刀子的事,所以明明知道被这小姑娘耍了,可也得受着:温宏宣啊温宏宣,敢害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在这个世上呢!   对琉璃,来日方长,今天算是败个彻底。   “郡王殿下,如果没别的事,您就走吧?”琉璃借机送客,“我虽然是名义上的义女,到底是客居,不方便留饭的。”   “你再度对我过河拆桥。”萧羽道,神色间并没有恼怒,而是甩甩大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琉璃想起上次他说这话,是在她进宫见面圣之时。那次,他暗示有人要对付她。这令她心中有些疑惑,她落水的事固然八成是温宏宣动手,但宫里那位真的会放过她吗?   不过,看着萧羽的背影消失,她还是露出开心的笑容。还有什么,比让一个如此嚣张跋扈的人有苦说不出更爽的事呢。   “萧十一,你来找我茬,算不算是铩羽而归呢?”她自言自语地慢慢走到廊下,扯下鸟架上的红绳,搔了搔小闲的背羽。   小闲立即开口,好像已经憋得太难受了,“萧十一!萧十一!”   琉璃轻拍小闲的头,“好了吧你?干嘛叫他的名字,学说话也太快了点吧?告诉你,天才是容易陨落的,当心哪天被老鹰吃掉。”   “萧十一!萧十一!”小闲跟琉璃淘气,故意再叫。   “好,你不听话,抓了你去喂鱼!”琉璃说得凶恶,却解开小闲脚上的银链子。   小闲得了自由,立即振翅,在院子里高兴的飞舞,逗得琉璃更开颜。一边的青黛和青柠对视一眼,都很高兴。   报仇的事压在小姐心上,她很少这么快乐。虽然只是暂时,但能欢笑一刻也好。   “哎呀。”只是,琉璃突然叫了声。   “怎么了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青黛关切地问。   “小姐,你说话吧,要揍谁?”青柠挽起袖子。   “我的金钗还在萧十一那里!”琉璃跺了跺脚。   当时装不在意,是因为决定要回来。可是一直和萧羽斗智斗勇,反倒把这件事忘记了。金钗不值什么,随便在珠宝铺子打的,但这算是贴身之物了,怎可随意送人?但是今日错过了机会,以后只怕再要不回来。   “算了,给他。”想了想,又释然,“反正那金钗样子普通,满大街都是。若真有人用此事要挟我,死不承认就是了。”   萧十一有证据吗?没有啊!   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小薇又打听到了新八卦,立即跑来汇报。   “小姐知道侯爷的生辰不?”小薇问。   “八月十五。”她如何能不知?为报仇做准备的三年里,水石乔调查的非常仔细,她记得也很认真。更别提,其中谋划了多少事,斟酌了多少细节中的细节。   那样心理阴暗、狠毒又无耻的人,居然生在那么美好的一天。   月圆,人圆……而温凝之却残忍的打碎了她的团圆,只为他变态的欲望。所以,他必须付出应有的、加额外的代价!   “奴婢刚才在花园里逛,正巧听到大姨娘和三姨娘说话。”小薇如实报告,“现在都快八月了,府中各人都在为侯爷准备生辰礼。”   琉璃点头。   她也准备了,是一尊东方太乙救苦天尊的玉雕像。温凝之做了那么多坏事,不知敢不敢面对那救苦救难的天尊。当然,玉质很贵重。不过她不心疼,因为如今撒在温家的,她将来会尽数收回。而她是义女的身份,也没必要太精心,价值足够,但不用太别致,抢了人家亲儿女的风头就不大好了。   “可是三姨娘在礼物上和大姨娘发生争执?”她问。   冷玉不是个省心的,为了掐尖拔上的争宠,必定无所不用其极。其实这才过了多久,就阖府上下欢乐,早忘记曾有个二姨娘,横死在府中,一张芦席包裹,埋在了乱葬岗子。她所追求的,甚至不惜出卖良心和灵魂的所谓爱情,正在跟她一起腐烂。   东京都的贵人们更擅忘,温凝之的“深情”眨眼不见,也没人计较什么。   “可不是嘛。”小薇露出鄙视的神情,随后又兴奋地道,“听说,东津那边来了好几条大海船,装得都是从海外带来的稀奇东西呢。三姨娘的意思是,趁着侯爷做寿,想去海船那边看一看,买点称心的小玩意儿。”   “海禁才开,但东京都还没有从南洋来的货物,证明还没有卸下大船。怎么,可以去东津买吗?”琉璃好奇。   “奴婢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皇上允许有爵位的人家先去看看,但权限一家购买三件东西,还得是足金足银购买,不得低价收入。”   “大姨娘不许?”琉璃惊讶。   权贵们自然有特权,宁安侯府自然在此之列。想必,冷玉动了心思。但含巧是个闷声大发财的人,大约看透了许多事,于是就算暗中下绊子,明面儿上总让人过得去。   所以这样的行为,不像她啊!   …………………………………………   …………………………………………   …………66有话要说…………………   最近书评好少,大家不喜欢咩?66得不到反馈,心中忐忑。   感谢Ursula1011(两张)、唐门春天、szjx007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十三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更新时间2014-3-28 20:36:54 字数:3255  “舍不得银子呗。”小薇露出鄙夷的神情。   琉璃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大姨娘似乎无欲无求,贤惠得不像正常人类,特别是不像后宅中的女性人类,其实是因为她争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想握紧手中的财产。至于是自己留做傍身之用,还是给前头宣夫人留下的四名子女就不得而知了。   要求简单明确的人,往往有不能触及的底限。大姨娘含巧生活在这样的扭曲环境中,辛苦管家、沉默寡言,像一只老母鸡似的护着自己的窝。但凡有人伸出爪子,她当然会强硬拒绝。   停靠在东津的海船上,装的都是舶来物,若想从其中挑一件像样的,肯定所费不菲。而为了配合温凝之读书人的清高好品格以及为官的清廉好形象,宁安侯府素来有节俭,不像其他贵族和豪门那样挥金如土。也就是说,温侯府中的人,手头都不宽裕。   温宏宣可以四处饮宴游玩,是他顶着大赵第一才子的名声,总是有人争相请他。他点头前往,人家还觉得特别荣幸。同时他的画,更是千金难求。他纵然不卖画,也不常画,但得到的回礼之物很是丰盛。   温芷云装束清雅,不是不喜欢贵重首饰,而是要把值钱的东西都攒起来做嫁妆。外人却赞道:不愧书香之家的小姐,真是人淡如菊、闺秀典范。   温倚云呢?典型的“月光一族”,月例银子发下来,立即“撒手没”。   温映宣见到好东西就两眼放光,就像饿了几天的猪掉进垃圾堆似的,贾环般猥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为此他挨过好多次自家老爹的责罚。   这世上,不以清苦生活为意的、有气节的读书人大把,但绝对不是宁安侯府一家。在琉璃看来,温家纯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之前姐姐嫁过来时带着大笔嫁妆,是霍家经营西北之地的多年所得。姐姐只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留给她了。她很清楚那个数字的巨大,但温凝之既然要维持那深入人心的“痴情种子”形象,姐姐才去世三年,他也只能干看着财富流口水,暂时动不得手脚。   所以,宁安侯府就靠温凝之的俸禄过日子,外表光鲜,实则紧巴巴的。正牌主子们都没有多少体己银子,何况是身为姨娘的冷玉?她要争宠,要给温凝之生辰惊喜,还眼光很高地看中了海外来的稀罕玩意儿,没有银子却又如何是好呢?   于是不管是借,还是想提前支月例,甚至变卖东西,她都得通过大姨娘含巧。但府中没有惯例,含巧不可能为冷玉坏了规矩,加上事关含巧命根子般的银钱,争执就再所难免。   说起来,行事嚣张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最怕的是没有靠山、没有分寸。难道冷玉以为,嚣张霸道就不需要资格吗?   冷玉有的,只是温凝之那随时可能消失的宠爱,还有两人之间互相保守着的秘密。而整个侯府只能买三件东西,嫡公子小姐们都不够分,还加上她这个义女,她一个姨娘怎么就敢要求其中的份额?还不就是知道其他人买不起也舍不得?可是,冷玉去要银子的举动,却会被含巧看成是对自己管家权的侵犯。   钱与色、永远都是某些人争夺的根本利益,而且不惜为此斗得你死我活。冷玉以为自己比冷香聪明,其实她只是更狠毒更贪婪。对付冷香还得用点小手段,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使其崩溃,对付冷玉……她自己就会挖抗,到时候只要轻轻推一把,她自己就会跳进去的。   想到这儿,琉璃露出微笑。   “青黛。”她四平八稳的端起凉茶,“把咱们带的大面额银票拿几张给我。”世人都知,临山郡王是大赵首富。却没人知道,她是隐形小富婆。虽然比不得那头狼,但她腰包的丰厚程度也很可观。且不说水石乔是她的坚强后盾,就算姐姐留给她的嫁妆银子也够她随意挥霍的了。   反正,她又没想过真的嫁人。   要去东津的港口买东西,仅有钱是不够的,还得有地位,因为皇上的具体旨意是:朝中官职四品以上及有爵位的人家可先行。不然,天下有钱又爱花钱的人何其多,那几船东西,到不了世面上就被瓜分了。再者,官府的通关文书还没下来,商家的重税还没交呢。   “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去东津港口?”这天,琉璃在花园“遇到”温宏宣,不禁饶有兴味的问道。   落水事件后,温宏宣对她的态度大变样,近乎不闻不问,但她还是很“正常”,好像完全不知情。小温状元郎的“才子”身份还真是方便得很,狂狷肆意是应当的,可她若变得忽冷忽热,就会显得有问题。   据她身边两名小间谍打探到的消息,温氏兄妹虽然不想买什么(实际上是没钱),却还是打算去海船上看看。一则是好奇,想去开开眼界。二则不去的话,岂不是对皇上解除海禁的旨意不满?而翠院的那位三姨娘,本来打算让好说话儿的大小姐帮她从船上带东西,现在没有银子,也只能作罢。   这说明冷玉还残存着一丝可怜的理智,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妾室总是不能代表侯府的,特别是这种享受特权的场合。大赵纵然民风开放,贵族阶级却等级森严。你可以偷情、可以道德改坏、可以胡作非为、偏偏不能乱了纲常。   这有个名头,叫做:体统。所谓体统,是不能失去的。   “妹妹想去?”温宏宣微笑,还是温雅有礼的样子。不过,若像琉璃这样敏感,就会发现他身上的阳光都带着漠然之意。有他眼里,别人就是智商低下的劣等生物。   “难道大哥不想?”琉璃反问,随后又道,“听说每家可以选购三件东西,若你们都看不上,我能占了你们的份儿吗?”她故意表现出暴发户般的俗气,故意显示自己得意于在钱财方面的优势。温宏宣若从此看不起她、见她就绕路走最好,免得她的铜臭气沾上他。若他为此妒忌……至少温倚云和温映宣会的,那干脆都气死好了。   温宏宣目光闪了闪,“我是不买什么的,两袖清风,又没有人要去讨好。至于大妹妹和三妹妹,你得自个儿问她们。”这是暗讽琉璃要用贵重东西哄晋王萧真开心,却见琉璃似乎没什么反应,就从袖袋中抽出一张贴子,递给琉璃道,“前儿大妹妹夜间贪凉,吃了太多生冷的东西,如今身上不太爽利,咱们侯府只怕要过几天才去东津的港口瞧瞧,总要等她一起嘛。不过二妹妹也可先行……”   琉璃接过贴子,见上头晋王府的标志清楚,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   “我刚从外面回来,见到了晋王殿下的贴身侍卫亲自来送请帖,就自告奋勇帮二妹妹带进来了。我猜,可能是请你去看海船。皇上昨天才下明旨,东京都的贵人们虽然早得到消息,心痒痒的又不敢动,好歹还要顾忌位份尊卑,明天估计才是第一拔有人去,好东西可要早下手啊。”   他的意思是:就算萧九在事实上已经退出皇位争夺,但到底是皇子,仍然属于特权中的特权阶级。而只有诸王和郡王们都去过,别的权贵才能有动作。至于“好东西要早下手”是不是双关语,琉璃只当没听见,不去费那个脑子。   谢过温宏宣,回到自个儿的地盘,把贴子打开来看,还真让温宏宣猜中了。萧九请她明日一早去东津府,还约定了时间,现在那送贴子的侍卫还等在外头听回音儿。   她立即写了封简短的信,叫唯唯送去,之后就吩咐丫鬟们收拾东西。这是身为古代女子最麻烦的地方,出个门而已,就得大包小包的特别繁琐。富贵人家的,还得有丫鬟跟随。   琉璃点了忆秋和唯唯。   家里不能不留人,青黛只好委屈一下,因为她最是稳妥。青柠的话,也要跟着,到底青柠的职责包括要保护她,虽然她其实并不太需要。   收拾妥当,第二天早上卯时初(清晨五点)就出发了。为此,她提前了一个时辰起床,因为是和未婚夫同去,难免还要捯饬捯饬。好在是夏天,又是难得的晴朗,出门时已天光大亮。   萧真的马车是按亲王级别制成的,车身宽大,前面四匹健马,车夫就是昨日送贴子的那名亲卫。后面,车轮比普通权贵的马车要高些。车顶子不像小姐们的夏日马车那样只支个伞架子在上面,四边垂着各色纱罗,而是细竹编的缕空顶和壁,青纱为帘,不仅凉快,还有阵阵竹香隐约传送。车辕上,有晋王府的标志。   萧真并没有坐在车上,而是骑着高头大马,便装微服,神情坦然。不过,他的马车如此招摇,就算不认得标志的,从制式上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队二十几个人的王府护卫。   倒是萧真,看到琉璃后不禁挑眉,惊艳又好奇,“怎么这般装束?”   ……………………………………   ……………………………………   ………66有话要说………………   今天扫墓,折腾了一天,真是超累的。所以,明天还是晚八点左右更新,早上我得缓缓再写。   不过眼见要上架了,加更的日子还会远吗?   感谢红蝶之零、于紫旋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梧桐洛、祝小蛮打赏的香囊   感谢祝小蛮(两张)、Ursula1011(两张)、黎豆豆(两张)、享乐安逸、爱爱蛋蛋、黛尾花开、娅霈泠、唐门春天、常海dong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十四章 商机 更新时间2014-3-29 20:48:06 字数:3267  琉璃穿着男装。   鸭蛋青色的胡服骑装配黑色麻鞋,满头青丝向上梳成发髻,罩在黑色的圆顶小沙帽中,不画眉也不点唇,说不出的清雅秀美。最难得的,她身上一种江湖女子的英气和大方,看人的目光平静淡定,不似很多大家小姐扮男装,总脱不了脂粉气。   “出远门方便些。”琉璃回答。   青柠、忆秋和唯唯倒还是女装打扮,只不过青柠是短打,显得格外利落。   萧真没再说什么,下了马,亲自扶琉璃上车,一行人踏着晨光,向东津港口而去。这一行足有一百八十余里,虽然全是宽阔平直的官道,拉车的马和骑行的马都很健壮,但如果一直不停的走,也需要四五个时辰。   只是琉璃爱马,不愿役马过甚,以至他们虽然卯时初(早上五点)出发,却在酉时中(晚上六点)才到,用了六个时辰多。这还是在最后一段时间,琉璃换车为马,速度加快的情况下。   不过,没有人抱怨。因为都是行武之人,很少不爱马的。相反,未来的晋王王妃给侍卫们留下的印象非常之好,要知道很多贵族小姐往往不管马的死活,一味要求快走,路上又诸多抱怨,不是嫌颠簸,就是叫苦累,实在烦人得紧。   “明儿一早你先回去,找到漕帮在京城的联络人凌红蝶。”侍卫们不知,在马车上时,亲爱的未来晋王妃正两眼冒金光地对唯唯说,“从东京都到东津港口的沿路,每四十到五十里设一处凉棚,里面预备些干净的吃食、茶水、围起来清爽又僻静的更衣处、甚至还可以准备一点卖相好的货物。”更衣处,俗称茅厕,“跟你们说吧,这条路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现在虽然只是权贵之家来海船上抢鲜买些稀罕玩意儿,但会有更多人跑到这里闻闻风声。这一来一往,路上就需要歇脚的地方。往后,东津一开府,海外来的船会更多,因为是九河之地,内陆运来出海的东西也会源源不断,来来往往的行人、商户当然也多起来。所以,只要速度够快,漕帮还能再发展,也能再赚大钱。当然,要争取官府的同意,拉点靠山入股,不要垄断性全吞掉,然后速度把沿路两侧能买的地都买下来。”   这是商机!   想赚钱,无非八个大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在大赵,权贵们看不上所谓“小利”,底层商旅又得不到上层的消息,动作偏慢,所以此处还是空白。刚才在马车上看到,从东京都到东津港口,沿着官道两侧有大片土地荒芜着。下车休息时,还听一处简陋茶棚的老人说过,因这边全是种不出粮食的劣地,大约是后世的盐碱地,所以多数无主。   漕帮就是沿河而生,河岸两侧,有多少城镇是因为漕运而繁荣,她有预感,东津府会因为海运而发达。那么,服务于运输的其他行业,自然能被带动起来。漕帮靠水,但她知道水石乔一直也想在岸上有所依靠。   当然,她只是凭借消息灵通和意识敏锐而提个建议,具体怎么操作,凌红蝶会自己看着办的。此人她没见过,但能在漕帮这么多有本事的男人中争得一席之地,掌管着最重要的东京都分舵事务,肯定有高于常人的地方。目前时间仓促,先设下凉棚,以后如何打通官府,如何发展建设,她就不会插手了。   想了想,又悄悄让唯唯传话,希望凌红蝶能顾忌沿途本来做着小本生意的穷苦人,比如那个开茶棚的老者。不能因为自身要发展,就断了其他穷人的活路。   心存仁义,才能长盛不衰,是姐姐告诉她的话。只不过,并非此世的霍红莲。   “琉璃,你累不累?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去驿站先歇歇脚,梳洗一下?”在一家看似本地最好的食肆前,萧真停下,问琉璃的意思。   “先吃饭好了。”琉璃也从马上下来,“免得梳洗后就懒得动了。”   天近黄昏时,没有那么晒了,她就下了车,自己骑马。开始还是一队人马同行,后来不知怎么,她和萧真就越跑越远。大概,是她潜意识里想念在西北广袤的土地上驰骋的感觉。她为复仇而来,但东京都的繁华和奢侈,令天空都似乎都变窄了,让人窒息。   而侍卫们都精乖得很,怕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就故意落在后面。琉璃的三个丫头,很可能也是同样想法。于是到后来,反倒是两位主上大人先到达港口附近的镇子。   萧真是便装,琉璃是男装,脸上的风尘又被汗水沤得黑白相间,不知情的当地人,还以为他们只是结伴而行的青年商旅。要知道,最近这种人很多,连带着小镇的住房都紧张起来。   于琉璃而言,走了这么远的路,又要冒充是水上的妹子而非马上的,就应当表现出很疲劳的样子来,也应当提出要去驿站休息。可是有什么办法?食物的香气一阵阵传来,她的肚子进行了强烈的抗议,她不得不屈服。   东津港口因为海禁,又因为被东京都甩在身后,一直不很繁荣,驿站是新建的,条件可想而知。眼前的食肆虽然看来也不怎么样,所谓的本地最好,也不过是一溜五间的大屋,门前空地上还摆了桌椅,但饭菜应当还是不错的。   “好,就依你。”萧真微笑点头,因为琉璃的不娇不弱而备生好感,只觉得和这姑娘在一起,连呼吸都似顺畅了好多。   两人把马交给在门外侍候的伙计喂食喂水,信步走进了食肆。   这个时辰在现代,人们也才下班到家,晚饭还没有开动。可是在古代,却过了餐饮的高峰期,大部分食客已经会账离开,屋内有一半空桌。不过琉璃才跨进门槛,就又退了回来。   天气暑热,大堂内的饭菜香混着嘈杂的味道凝聚不去,空气实在不怎么好。反而空地上的座位,因为已经近海,有咸咸的海风轻轻吹来,倒是惬意得很。   “我们坐在外面,可以吗?”琉璃问萧真。   萧真还没回话,就有一位正帮着客人结好账的伙计走过来,殷勤地道,“这位小公子爷说得对,白天倒罢了,大太阳直上直下的晒着,在外头能晒成鱼干。可到了晚上,外头却尽比屋里舒服。又因为在风口里,连蚊子都少呢。”   琉璃就微笑道,“那你麻利点上饭上菜,自有你的好处。对了,先打盆水,我洗洗手脸。”   那伙计挺机灵,看出这二位爷不是穷酸之人,高声应着喏,跑去张罗。琉璃拉着萧真找了张偏僻又得风的位置坐了。等伙计端了凉水来,就拿自带的干净布巾,随意清洗一下。   萧真望着琉璃抹去脸上的泥道子,又拢好有些散落的头发,露出原本的明丽模样,一双嫩白的手还在水中搅来搅去,不禁痴了,直到琉璃唤他。   “九郎,我叫伙计换水给你。”两人商量好,在外头互相叫名字,免得泄露身份。   “不用。”萧真连忙说,从怀里抓出汗巾子丢在水里,略拧了拧,带带着水就覆在自个儿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舒爽,却看到琉璃有点局促,还有……脸红?   自从与琉璃相见,她从来都是淡淡的,行事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普通的民女而已,还是出身于草莽,连平民的地位也不如,却不卑不亢。甚至,可以说是气度超然。今天这模样,倒是头回见,不禁愣住。但他随即就明白了,两人就算订了亲,却终究没成亲,而且他亲口和人家说不娶的,如今却用一个盆里的水。某种程度上,也算肌肤相亲。一念及此,不禁也是尴尬。   好在琉璃的情绪很快就掩饰过去,问道,“九郎和驿站说好了吗?若没有地方住,那可就惨了。”   这是没话找话,萧真却聪明的接过来,就此翻过刚才那一篇,“放心吧,前几天就派人支会过了。”可是莫名的,心神还是微微荡漾,就像月光下的海浪。   抬头,却是落日余晖。毕竟夏日天长,如今还不算黑呢。看来,他反应得过早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伙计来救场了,算得上是飞速的上了两凉两热四道菜,还有一壶淡酒。   萧真暗松口气,果断打赏了整整一两银子,乐得那伙计见牙不见眼。一边的琉璃又饿得狠了,加上从不是矫情的人,立即食指大动。   吃饭,是最能缓和气氛的,于是不到片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自然起来。萧真心中的异样感消失,琉璃本来就只是尴尬而已,这会儿子那点情绪更无影无踪了,只专注于菜色。   海港之地,菜式简朴,却真才实料,以粗白瓷的大海碗装了,烹调得又极有滋味:老醋花生凉拌蜇皮,酸脆开胃。虽然还不到秋季最肥美的时候,一道香辣炒梭子蟹却鲜香无比。加上爽口的豆腐干呛芹菜和肥而不腻的扒猪肉条,配着大白米饭,吃起来格外爽快。   ……………………………………   ……………………………………   …………66有话要说……………   读者常海dong墙裂要求在此处提一下他,好吧,谁让他是男读者呢?女频的男读者超级少的,所以66很荣幸。能看女作者书的男人,应该是欣赏范围比较广的,感谢你。   感谢娅霈泠、小宇529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两张)、常海dong、cchanty、小院子、唐门春天打赏的平安符   另:还有两天入V,干脆这两天全是晚上更新吧。那样,入V当天过了凌晨就更,会不会有双更滴感脚?呵呵。    第三十五章 九郎饿了 更新时间2014-3-30 20:21:14 字数:3286  琉璃足足吃了一大碗,又添了碗底,萧真更是连尽三碗才罢。   “居然比御膳还好吃。”萧真难以置信地道。   “九郎是饿了。”琉璃微笑,“没听人说吗?饿时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蜜不甜。”   “非也非也。”萧真煞有介事的摇头,“真正是好滋味。”   “食材原不用太多手段,反倒失了其中真味。再者,粗有粗吃,细有细吃嘛。”   美食,能慰藉人的心灵。不管琉璃心里装了多少事,压了多少山,这一刻,她是轻松快乐的。她如此,萧真远离了宫廷,远离了政务和那些明枪暗箭,何尝不是一样?两人之间的,突然就因为一餐饭而生出亲近之意。   可气氛正温馨着,旁边桌上人的高谈阔论声音加大,不自禁的钻入他们的耳朵。细听,却听到话题居然扯到了她的身上,以及萧九和萧十一。   那群人看似是行商旅人,年纪大小不等,七八个人拼了张大桌子,还包括了一个绝对汉子级别的中年女子。大约吃得兴奋又喝得够多,说起话来渐渐百无禁忌。   其中一个年轻的后生望着大海的方向道,“那几艘大海船都泊在锚地许久了,怎么还不见卸货啊?我都等不及了,恨不能泅水过去看看。”   “年轻人就是没耐性,你敢靠近那船,就是作死呢。”女汉子很有大姐头气势的道,“朝廷解除禁令后,这是第一批从海外来的船,要等官府给了正式的通关文书才能动弹。再说,还得等东京都的王公大臣们都逛过一圈,才轮到我们。”   “什么轮到?”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人道,“满船的稀罕物、舶来品,转手就是重利,看也不用看,到时候谁抢上算谁的,抢上什么算什么。小子,一看你就是初上道,这商场比战场不弱,这一回更是狼多肉少呀。”   年轻后生烦躁的挠头,“这是咱们大赵国今年的惟一一件大事吧?官府居然还拖拉?”   “谁说这是大赵国今年惟一的大事?”女汉子突然两眼放光。   女人啊,不管外面披着的皮是汉子还是小白花,八卦的天性是一样的。   “你是说漕帮的水大小姐进京?”鼠须男接口道。   “那算什么大事?”一个胖胖的男人道,带了几分调笑之意,“孙二嫂到底是女人,总盯着男男女女之间的那些个风花雪月……”   那个叫孙二嫂的女汉子呸了声,还没说话,旁边一身短打,上衣扯得露出胸膛和手臂、外形很不拘小节的人就接过话来道,“别说,东京都传来传去的,最热闹的就是那位水大小姐的新鲜事!关于海货的往来,只有我们做生意的才真正留心。”   “怎么啦?怎么啦?”年轻后生是南方口音,显得有些孤陋寡闻。   胖男人道,“还不就是水大小姐不安于室、红杏出墙。”   听这话,年轻后生“啊”了声,显得很惊讶。恰好,遮住琉璃呛水的咳嗽声。   萧九沉下脸,但才要站起,琉璃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不要在意,谣言止于智者。我倒是好奇,外头的人都编排我什么?”   只听一个开始不发一言,貌似账房先生的男人道,“若说这位水大小姐,就不能不说漕帮的帮主水石乔。那是位少年英雄,可惜不是正室所出。”他微眯了眼,一脸要泄露天机的神秘模样,真的很像说书先生,而不是行商。   他这样的语气和神情,就算知道点水家兄妹身世的人,也支愣耳朵听起来,一时安静。   萧真偷瞄一眼琉璃,见她神情近似淡漠,好像要说的事与她不相干,这才放下心来。   “前水老帮主,名为水全。他的嫡妻凌氏跟随他于微末之时,为人凶悍好武,当年与水全联手,打过数不清的河战,还跳到湍急江流中,把重伤的水老帮主捞出来,可说是和水全生死与共过。不过不知是不是杀戳过甚,她始终没有为水老邦主生下一儿半女。”账房先生又道。   “杀戳太重的女子,当真是不能生孩子的。”孙二嫂插话,“当年西北的霍大小姐,嫁了宁安侯那样的人物,好不容易怀上,最后还不是难产而死?”   咔嚓一声,琉璃手中握着的竹筷子折断了,锋利的断口刺入她的手掌,鲜血涌出。   萧真正望着那桌人,闻声惊讶,但琉璃反应奇快,及时丢掉了筷子,伤手撤到桌面下,握拳,掩饰着伤口,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抱歉,我最听不得这种惨事,一时把筷子碰掉了。”   萧真没太在意,继续听那几个人说话,心中默默记着他们的样子。若他们真说出特别过分的话来,多少也要治治污言诽谤之罪。   这些人对此却浑然不觉,要不怎么说是祸从口出呢。   而琉璃,却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气得发抖。她以为只是自己的八卦,哪想到牵扯到亲人!   十指连心,新伤口很疼,大约还扎了刺。可再怎么疼也比不上她的锥心之感。姐姐明明是被害的,到头来怎么成了她自作自受、活该倒霉?!   姐姐杀人,是在战场上,是对敌人!那是为了保护大赵的西北边疆,为了保护宁安郡的人民。为此,她耗尽了对女人来说最宝贵的青春时光!当别的女子满含着温柔的快乐,等着嫁给良人之时,她却戎马倥偬,顶风冒雪的驰骋在疆场上!当她放下身段,为一个没用的书生洗手做羹汤,却被害得一尸两命。有谁比姐姐救的人多,有谁比姐姐更温柔善良?   可为什么,这些到了愚民的口中,事实都变了样?天地之间,黑白岂可如此颠倒?姐姐若有在天之灵,会不会觉得寒心和不甘!可是她不允许!她不允许姐姐连死都如此冤枉!她要用那些无耻之徒的覆灭,洗刷姐姐的清白!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心在淌血也拼命忽略掉。可那愤怒和痛苦如此强烈,占据了她全部心神,以致向来敏感的她没有感觉到某个男人的注目。   那男人似乎喝多了,坐在食肆内临窗的桌上,正好可以看到屋外的情况。不过他之前一直趴在桌上,没人能看到他俊美无双的脸。倒是他身上那件粗布衣裳和胡乱梳在头顶的长发,衬出他高大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   他的眼神落在琉璃垂在桌下的手上,有丝丝血迹正滴入尘埃之中,血花都不见。   “小琉璃,这些贱民戳了你心窝的哪里啊。”他自言自语,略皱着长眉,竟然是萧羽。   “别跑偏,快说水帮主的事。”年轻后生双眼发亮,提起水石乔时脸色有崇拜之意,好像真没听过详细版本的少帮主夺位记。   那账房先生抿了口酒,咂了咂嘴,卖足了关子才道,“男人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水老帮主到了四十不惑的年纪,膝下仍然空虚,哪能不急?不过家里有只河东狮子,彼此间又很有些恩义,虽说无子是犯了七出之条,他休妻都没的话讲,可江湖人讲义气,他又哪能再娶一房?就算纳妾,可也不敢哪。”   “那水帮主……”年轻后生急着问。   “是水老帮主的外室所生。”胖子忍不住插嘴道,“家里不能放别的女人,难道外头还不行吗?要说那外室倒也争气,不仅生了那么有本事的一个儿子,没几年又生了花容月貌的水大小姐。只是凌氏太要强,硬是不让那母子三人进门,水老帮主只能把人家娘仨儿养在外头,直到自身亡故。那凌氏倒也是个狠的,竟然自尽殡夫,临死前叫来帮中长老,允许当时才十三岁的水帮主接任大位。”   “水老帮主命中可能带煞,身边的女人也都是硬骨头。你只说凌氏狠,那个外室石氏也很有几根傲骨。儿子接掌大位,她居然还隐居在乡间,水老帮主生前没能让她进门,人死之后她也不稀罕!”账房先生道,“至今,听说见过那位石氏夫人的人都很少。”   “我……母亲……”琉璃低声道,结巴了下,因为差点叫出“石姨”二字,“她不是我父亲的外室,只是遇到水匪,被我父亲救下。她是为报恩才生下我们兄妹,平时很少和漕帮有往来……大娘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其实她没必要解释,可今天,她真受不了身边的人再被世人所污蔑和误解。   石姨本是书香人家的女儿,因为水中相救,和水全已有肌肤之亲。而那时她全家命丧,干脆舍了已身,为水全生子,从没想过介入别人的家庭,哪怕凌氏诚心相请也拒绝了。生了石头后,更是再不见水全。她顶替的那个女孩,石头的妹妹,事实是是捡的弃婴,与她同龄,却在七岁时落江溺亡,本来和水老帮主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外人都不知道罢了。   她名义上的父亲水全是铁铮铮的汉子,大娘凌氏虽然凶悍,却是明理的人。石姨报恩,却不挟子居功,更不贪心富贵。上一代的三个人,出身民间,都有极最高贵的品格。不然以石头的傲性,怎么会在水老帮主暴毙之后,肯接手这个烂摊子?   ……………………………………   ……………………………………   …………66有话要说……………   明天是最后一章公众版了,后天入V,午夜十二点过后就首更,提醒大家及时充值,好正版订阅首章。非VIP读者请加入吧,拜托表看盗版啊。   感谢Ursula1011(两章)、常海dong、酸溜溜的柠檬、enya2013、青水远林打赏的平安符   另:大家有没有发觉女汉子名为孙二嫂?考虑到孙二娘神马的,算不算66让她跨书客串?呵呵。    第三十六章 不受气 更新时间2014-3-31 19:17:30 字数:3930  “只是乡野之人的胡说八道,你别当真。”萧真有些笨拙地安慰道,“我把他们抓去官府!”   琉璃张了张嘴,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是较真的人,很多时候因为怕麻烦,甚至会自动忽略很多事,算得上我行我素。她的人生格言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事实上她也不介意流言蜚语,就算再怎么骂她,说得再不堪,也不会少一块肉,她管那些做什么?太无聊了。   可是今天她发现,自己没关系,若是所爱的人被这样曲解,真的很难淡定。现在她不是要继续自虐,而是想听个明白,好为自己的复仇目标再添上一个。要那些人付出代价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偿还受伤害者的名声。她要让世人都知道真相,知道谁才是最肮脏的人!   “我听说哦,水大小姐胎里带的弱症,水帮主接任大位时,不仅石氏夫人没来,水大小姐也没出现,三年前才接来的。”不修边幅的汉子插嘴,“她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感情自是比一般兄妹更好些。漕帮势大,水帮主又极疼爱这个惟一的亲妹子,别看今时今日地位低,却是连皇子的气也不受的。”   “何止是不受气?反倒是她给九王爷气受。”鼠须男笑得猥琐,“要说这水大小姐真是贪心不足,以平民之女嫁入皇族,做正式的亲王妃还不够,还吃着碗里,看着盘里,左右逢源啊。”   “这就是你们说的不安于室,红杏出墙?”青年后生更加兴奋地问道。   什么新闻比桃*色的更容易吸引人呢?   “什么叫我们说的,就东京都的人都这么说好不好?”女汉子很不满的嚷嚷了一句,“咱们晋王殿下,我有幸远远瞧见过一次,那真是人中龙凤,又正派又英俊,还特别高贵。但凡女人能找到这样的夫君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不过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放着这样的好男人不理,那位水大小姐倒是和临山郡王打得火热。”   其余人听到这儿,都重重“哦”了一声。其实早都有耳闻,但这种皇室桃花,听起来格外的好听顺耳,听一回,感叹一回罢了。   女汉子似乎很替萧真不值,又对琉璃恨铁不成钢,“临山郡王是大赵第一大金主,长得又很俊是不假,但那人品……就不说了吧。他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荤素不忌,哪见他有半分真心?若是欢场女子或者真正的高门小姐就罢了,前者生来就是给人当小的命,后者又不愁嫁到好人家,胡闹一点也遮掩得过去。倒是水大小姐,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下要掉下来喽。”   “不能吧?我看八成是谣言。”年轻后生显然才来北地,真是不知情。   “怎么不能?”女汉子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水大小姐才入京,就和临山郡王勾勾搭搭。那位郡王爷和晋王打赌输了,光着膀子沿河走了一圈,水大小姐特意包了船,就为了看得清透明白。后来在威远侯府的赏莲宴上,水大小姐落湖,还是郡王爷给捞起来的。水上水下,又搂又抱的,还能清白得了?听说转过天来,晋王殿下还没去探望未婚妻呢,郡王爷倒是跑去了宁安侯府。孤男寡女的,真把丫头们赶出院子,郡王爷可是花中圣手,两个人还能做点什么好事出来?想也知道的!”   啪的一声,萧真怒而拍桌,气得脸都白了。   他虽不是生长于深宫、被女人们包围着长大的脂粉男子,却到底是皇子,没深入到这样的平民乡里,更没有听到这样粗鄙的对话。这就像喉咙里扎了鱼刺,直白的难受,偏偏还有力无处使。开始还能忍忍,现在简直怒火中烧。   明明包船看十一哥的是他,明明因不会凫水而求十一哥救人的也是他,就连十一哥转天去看琉璃,也没瞒过他,怎么到头来,却成了琉璃和十一哥有“奸情”的证据?他只是听到这一点就觉得不堪,事实上别人说得只怕更恶心下作!   怪不得啊!怪不得这几日他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闪烁,几个亲近之人还欲言又止,原来是人们觉得他的头顶绿油油。就连东津港口的行商都能议论,东京都肯定传得妇孺皆知了。   他最生气的是……是气他自己……因为听到十一哥和琉璃之间的事,他很不舒服来着。这算什么?不信任?忌妒?可是他凭什么?他说了不娶琉璃的啊。   “哎呀,有虫!”琉璃叫了一声,没受伤的手灵巧快速的拉住萧真的衣袖,不让萧真发作。   “琉璃……”萧真咬着牙,怒火压不住。   “都已经如此不堪,不会更甚的。”琉璃低声道。因为不再说亲人的事,只议论她,她的心情就渐渐淡漠下来。   那几个人被萧真的拍桌声吓了一跳,但琉璃掩饰的好,他们又正在兴头上,于是都没有太在意,继续八卦,东一句、西一句的,完全没什么营养。   屋内,萧羽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唇角都翘了起来,“哎呀,我和小琉璃这么亲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萧真那边,是没人敢说。他这边,是没人乐意理他的花花事。   只有琉璃,早听过她与萧十一的绯闻,有了心理免疫力,所以才能冷静。唯唯成天爱往外跑,就是她的耳朵眼睛。不过她假装不知,也不去阻止,因为对付这种诽谤,往往是越描越黑。   还因为,东京都的局势越乱才越好呢。浑水,才能摸鱼,她的目标远远不是两个温府的小妾那么简单,大鱼还在后头。   另外,贵族们的事,百姓们虽然爱传,但若是没有幕后推手,绝不会传播得那么快,还那么仔细详尽。这才多久,都到了沸反盈天的地步。所以关于那幕后人,她不必理会,萧真也不是傻子,自然会查,也自然查得出。到时候让萧真去和那位对上,她不发一言,不出一个主意反而是好事。   母子之间,最怕儿媳妇裹在一处瞎掺和了,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好心也变恶意。再说,民间有句俗话叫:树根不动,树梢白摇晃。真到看不过眼的时候,最上头那位必然会想办法。毕竟,朝廷拿漕帮无可奈何,就要大力安抚,以图最终握在手里,能把她如何?   是啊,她就是吃定这一点。只要不失了分寸,水石乔可以一直罩她。她不点头,亲王妃的位置也跑不掉。萧九跟她直说,只怕也有让她自动退让之意。   “都闭嘴多饱会儿吧。”那一桌正口沫横飞,越说越热闹,沉默着喝闷酒,半天没说一个字的老者道,“便宜便宜嘴就得了,不要没完没了,小心隔墙有耳。虽说贵人们不大可能来这种地方,但万里还有个一呢。”   那胖男人立即把肥厚的手掌按在嘴上,“不会这么巧吧?”   老者又饮尽一碗酒,“巧不巧的,我只怕有偷听到的,会去背地里告状卖好。依我想,要想在东津混下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晋王殿下啊。”   “这是为何?”账房先生饶有兴趣地问。   那老者显然喝得也有点高,虽谨慎,但到底管不住嘴,“就说漕帮,只因他们在民间的势力太大,以致朝廷都没有办法。当今圣上英明,怎么允许再出一个漕帮?”   “您是说海运?”账房先生又问。   “算你是个聪明的。”老者点头,“海运这块做起来,比之漕运的赚头要大得多,皇上必定要放在自己人手里才安心。所谓自己人,谁比得过自己的儿子。纵观众皇子们,晋王殿下最是办事的能臣,等他娶了水大小姐后,又是漕帮的女婿,算是拥有半个漕帮。内陆的河运,外海的海运全握在一起,才能勾边纵横,没有内耗。还有,东津九河交错,承接南北,从前只是从临山郡往南边运送东西,现在开了海禁,南北必然通畅啊。我劝你们,赶紧在此地扎根,发财的日子在后头哪。只是回到刚才的话,别得罪晋王殿下,他早晚是这块地方的王。”   这一番话,听得其他人半信半疑,却不住点头。而萧真和萧羽,两人隔着几张桌子外加一堵墙,却同样挑起眉头,也同样心中大凛。   琉璃总结:这叫智慧在民间。   那老者说的道理,居然句句指在皇上的心坎上。他只差一句:海运和河运在晋王手中,如果再控制了陆路交通,还有谁晋王的权势更大?到底民间之人,只想到利益,没有远及朝局。   可是,满朝那么多文武大员,竟然没有人想到这一点,只因为一叶障目,都只盯着身份地位,却没看清事情的本质。他们都觉得萧九郎被迫娶了漕帮的女子,是被皇上不喜,是被放逐了,包括萧真自己开始时也这样想,但若东津府都水监归了他掌管,所有人都只剩下目瞪口呆。   那样即便他没有了龙位,也将成为手握重权的人,未来的天子只能拉拢和重用。皇上不喜晋王?别瞎掰了,皇上喜欢得紧哪。   或者,有人看出了这一点,只是不敢落得揣摩上意的名声,于是默不作声。其实细想,也真有几位老臣在萧真订亲后,反倒对他亲近了些。比如老威远侯,王五小姐的祖父……   “都散了吧,明儿一早还要到海船那边溜达一下哪。”那老者挥手招呼同伴。   萧真和琉璃也站起来,眼看天色黑沉,月洒大地,就打算先回驿站。   可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以极快的速度向琉璃激射而来,直冲她胸口要害。   有刺杀!是谁?到底躲不躲?   若不,十之八九会重伤。若躲,她会武功的秘密就暴露了!可这不是时候!   怎么办?琉璃犹豫了。   ……………………………………   ……………………………………   ……………66有话要说…………   明天入V,首先老生常谈。虽然每本书入V前都说这个,可真的是非说不可。   那就是三个词:正版!正版!正版!   大家如果在各个网站都看书就会知道,起点的收费是最低的,在物价飞涨的今天,我们拿着前几年一样的稿费,交的税,起征点都是很多年前的限额。所以大家请不要看盗版好吗?盗版手打团的朋友,也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您的三分五分钱,掉地上都不会弯腰去捡,却是作者们养家糊口的根本。比不得某些主站大神,光打赏就几十上百万的RMB,我们,至少我,都是靠订阅一个个积累的。当然,还有出版。   所以再三请求大家看正版书,现在起点充值也很方便,支付宝,手机扫描,瞬间成功。就算还是学生,比较穷,上个网一小时也得几块钱吧,可这几块钱,够您看我书一个月的了。所以,请大家看正版吧!(我这算是哀求和卖萌吗?)其实,是我在书评区看到好几位书迷是非VIP账户,也不是会员,所以心里难受着呢。您就,入个V吧!   感谢aliceamumu、Ursula1011、道尚、缘淡淡打赏的香囊   感谢常海dong、小宇529、幻灭的女上司、书友140330212953505、酸溜溜的柠檬、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十七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是温宏宣派来的杀手吗?那就是说,她太大意了,他对她的怀疑远远还没有停止。对她不理不睬的,只是迷惑之计。不过,他既然要伪装才子,为自己带来多种便利,相应的,他就失去了接触黑暗的力量。   是宫里那位贵人派来的杀手吗?那就是说,那位为了儿子的前程,不惜忤逆皇上。可是用得着这么跋扈和心急吗?她可以死,并不一定能挡了萧九的路,但时机选得真不好。难道,还怕萧九对她生出真情?   或者是某个有见识的皇子,看清了整个局势,所以把她当成重要棋子。要知道她死在萧九身边,水石乔一定与萧九为仇,萧九就得不到漕帮的支持,继而令皇上失望,失去都水监的大权。最后,彻底丧失对皇位的争夺。   说来说去,就是阴谋与政治。而她选了复仇的路,就躲不开这些明枪暗箭。她就像游进蚌壳中的沙,那是蚌的痛苦,不断分泌出东西想消灭她,但最后,她会成为珍珠,蚌死珠夺。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些念头。再看那柄三棱飞镖已经近在咫尺,挡无可挡。   死就死吧!琉璃咬牙,根本不躲,只稍稍避开要害。同时瞪大眼睛,显出已经被吓坏的模样来。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没办法判断清楚。可她不能被拆穿,所以必须冒点生命危险。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萧真一把推开她。   “打偏了!笨蛋!”有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喊。   咦,是她太自做多情了吗?难道对方是来刺杀萧九的?她只是受了池鱼之殃?可对方杀手的素质太差了,这样没准头!总感觉有些不对……   而既然已经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琉璃干脆柔弱到底,被这样猛推后,摔出三步之远,跌倒在地上,双手按地。碰到掌心上的刺伤,钻心似的疼。   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再抬头,又有钢刀兜头而落。但这次,是食肆内飞出一个盘子。直接打在挥刀之人的头上。其角度之巧。力度之大,居然把杀手打晕了过去。   对添头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这些杀手实在不分主次。琉璃想着,快速观察了一下环境。   杀手们黑衣蒙面。利落短打,典型的黑道装扮,由于月光清冷,更衬得他们手中武器寒光四射,带着收割生命的杀气,很是骇人。也说明,这些人不是易与之辈,因为手中的工具,往往能断定所持之人的等级。   好。温宏宣,排除!   再看周围的食客,包括那桌高谈阔论的人都尖叫着四散逃走。顷刻之间,空地人只剩下萧真和琉璃,以及那些刺客。还有,从屋里出来的……   “十一郎!”萧真又惊又喜。   惊的是。不知打哪冒出十几个统一着装的匪徒。喜的是,自个儿的好友兼堂兄不知为什么会出现,绝对算得上最佳帮手。   “十一哥。”萧羽不厌其烦的纠正,貌似不经意的回头,瞄了琉璃一眼。居然还附送微笑。   琉璃皱眉,对突然出现的人只有惊,没有喜。   “杀了晋王!”那嘶嘎的声音又响起,尖利得像划在人的心头一样,很难受。   “我不是!我不是!唉,唉,你们别对我动手啊,正主儿在那边。”萧羽一边叫一边左闪右躲,没义气得很。可其实,他不管如何抱头鼠窜,显得没出息透顶,却不知有意或无意,始终挡在琉璃前面。   这让琉璃有时间判断:这伙人明明是要对她下手,不然不可能围攻萧十一的人更多,反而拖住萧九的人是少数。可是他们却大声嚷嚷要刺杀萧九,其意义倒像是在保护萧九事后不会被怀疑和追究。   三个猜测已经排除掉一个,剩下的两个……要伤害她却保护萧九,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而这一伙人的实力很强,萧十一又没带兵器,很快就处于下风了。萧九被拖得离不开,萧十一左支右绌,惊险连连。   琉璃不断向后退,虽然表现出惊吓的样子,但并没有大声尖叫。再回头去看,就见那间食肆居然关门闭户,容不得她逃进去。   她苦笑,却并不鄙视这种行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若食肆大门开着,她是有了缓冲之地,可杀手也冲了进去,人家怎么活?   情急之下,她当机立断,趁着萧十一还顶着那群人,拔腿向食肆侧面的夹巷跑去。不是她不仗义,是她不能过早暴露实力,在现场也是拖累,倒不如躲开。   一来,目标人物丢失,杀手们会着急,而急则生乱。二来,那两位天下间地位最高贵的男子,可以无所顾忌,放手一搏。   “琉璃,接着。”百忙之中,萧羽突然掀翻一张桌子,扯下两条桌腿,扔到琉璃面前一根。   那神情和语气,并非是战争中送武器,而像是说:这只烤羊腿好吃,你尝尝!   琉璃不想要他的东西,可现在哪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当即捡起一根桌腿,发力狂奔。幸好她穿的是男装,不然哪能这样利索。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才退入夹巷,就有一名黑衣人从屋顶跳下,拦住她的去路。很显然的,对方备下了后招,早埋伏了人做善后,也算准她只能向这里逃。   但,没关系。   此处无人,她可以施展了。   武功,是姐姐亲手教的,为的是让她能保护自身。在霍家,作为能上家谱的人,没有谁是任人宰割软弱之辈,这是祖训。她六岁习武,姐姐说有些晚了,应该从四岁开始,但她有股子特别的狠劲儿,反而学有所成。   她不会飞檐走壁,不会杀人无形。她的招式是属于霍家的,直来直去,绝无花哨。她所学的,是战场上的干脆,是西北军民的直爽。   不过前世今生,她都没有杀过人。可以说,连一条鱼也没杀过。这让她有瞬间的软弱。虽然凭着那只桌腿打退了杀手几次,可每到最后关头,却就是下不去手。   这样不行!杀手知道她会武,她必须杀人灭口!   把心一横,琉璃逼自己到狠决。闪过对方极凶险的一刀。甚至感觉刀刃带来的森寒之气掠过自己的脸颊。随后,她凭借多年练习的本能,抬手。猛敲那杀手的肩膀。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杀手惨叫,凶器落地。琉璃脚尖一跳,捉刀在手,犹豫片刻,死咬着牙关刺出去,再抽回。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杀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她不断做心理建设,手却握不住刀,呛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的人,也倚在小巷的墙壁上,不然都站不住。   死了吗?死了吧!她杀人了!   “琉璃!”有人叫她,声音里包含着惊讶。   看到萧羽的脸。琉璃的惊恐更甚。因为她不知道,萧羽看到了多少?只是杀人倒不怕,可以编很多比较凑巧的说词,比如对方变态,想用掐死她的方法完成任务。她反而错手之类的。   怕只怕,萧羽看到之前的打斗。刚才,她宁愿冒生命危险也不泄露的秘密,难道就让这家伙轻易破解了吗?话说回来,按照她的计算,他不可能这么快解决围观,跑来救她啊。   “琉璃!”萧羽又叫她,这次的声音有点大,神情中还有一丝焦急。   琉璃疑惑,但很快意识到萧羽有示警之意。可惜,再躲闪却失了机会。到底,没杀过人的她,手还是软了,那一刀没有刺中对方的要害。而杀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挺有职业道德的。或者,是杀手损在一个据说不会武的娇小姐手里太丢脸了,被刺激出了凶性,重伤之下仍然反击。   所以,在她震惊于萧羽突然出现的事,思量着他有没有撞破她的秘密时,杀手悄悄捡起地上的刀,来完成任务了。   距离太近,伸展不开,而她还处于初次杀人的手脚酸软状态和心神激荡关头。此时,就算她想施展自己全部的实力也不能够了。   仍然是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甚至来不及体会死神近在咫尺的可怕,萧羽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其实,他是在示警时,就已经动了。他勾住她的腰拧身,躲不开,干脆就挡在她前头。同时,仍然拎着桌腿的那只手反向猛击。   头骨碎裂声和利刃入肉声同时响起,琉璃只觉得肩头剧痛,有锐器刺入血肉。天旋地转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后因为隔着萧羽的一条手臂,并没有直接接触地面。   萧羽就覆在她身上,若非他昂着头,肯定连额头也撞上了。而那把凶刃,明晃晃穿过他右胸上部,刀尖又扎进她的肩胛……看起来,像把两人叠在一起,钉在了地上。   血,汹涌而出,融合在一起。   琉璃感觉很疼很疼,她被姐姐保护得太好,后来又被石头接手照顾,心中有那么大的仇恨和伤害,*上却从未有过大磕碰。此时,她疼得眼泪都涌出来了,可却倔强的不喊不哭,咬着牙齿。只是,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抖。   萧羽却在轻笑,“这下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啦。”   ………………………………   ………………………………   ………66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首订,如果觉得故事还好,请继续支持下去。   本书的更新规律是:一更时上午十点。   如有双更,第二更在晚上八点。   如果是三更,时间另行通知。   鉴于本月是新书上架,粉票每35张,66就加更一次。若有意外情况,会提前请假,申请延时。但今天的第一更,提前到了零点之后。如果大家给力,今天粉票过了35张,2号就是双更。   ps:   感谢ursula1011打赏的一只香囊和一张平安符   感谢亭瑜打赏的香囊   感谢湛清c、ytmama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十八章 爬上墙头看红杏   琉璃偏过头,扯得伤口更疼,几欲昏去。   萧羽却极慢的起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期间,没有压痛她哪怕一丝。   琉璃却因为自己的动作,忍不住痛呼出口,然后才发现被穿透的只是萧羽,她只是被刺中肩膀而已,入肉不过一两寸,可还是火辣辣的疼,像有一只蝎子,在皮肉中不断地蛰刺。   而那柄刀还插在萧十一的身上,颤颤巍巍的,他脸色白得吓人,眼神却亮如星辰。   但是!居然!他还在笑!就好像他从来不会疼。   月洒银辉,视线良好,周遭的一切都那么清晰。   “至少,人是我杀人的,你的手仍然没有沾肮脏的血。”萧羽毛的左手,指指脚边那脑袋变成血饼子样的杀手,然后拉起琉璃的右手。   之前折断筷子的伤口在那儿,已经止血,却有很大一条血印,还有竹刺陷在皮肉间,衬着她白嫩的手,看起来格外狰狞。   萧羽动作太奇怪,琉璃一时没反应,因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却举琉璃的手到唇边,轻轻吹了两吹,“这样就不疼了吧?”   琉璃怔住,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对翅膀在扇动,甚至忘记把手抽回来。   莫名其妙的浑身血气乱流了片刻,琉璃讶然。萧十一不问她肩膀上的大伤,却关注掌心的小伤?话说他是什么时候留意到的?这样做有什么深意吗?是暗示他一直盯着她,准备随时揭破她秘密的意思?   习惯性的,琉璃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萧羽心思的第一重,某些迟钝的神经连动也未动。但无意中撞上一双斜长邪魅的双眸,那其中的温柔之意令她忍不住一哆嗦。   这个男人,太会泡妞了!   他身上,血流如注,那件粗布衣服很快被血染红。月色下,暗幽湿漉的一片,看起来像是身体里的血水要淹没主人。可他却浑不在意。相反。却关心她的小伤,换作是其他姑娘,早就为之心折,从此以后要死要活的跟着他吧?   这是她揣测萧羽心思的第二重。至于第三重,就是他这么流血下去,会不会死?   “琉璃!”   “小姐!”   心里正乱着,巷子口又冲过来一群人,为首的却是萧真和青柠。   原来琉璃跑进巷子后,萧羽干脆利落的解决了围攻自己的人,其他几个杀手见势不妙。就要风紧扯呼。   萧真生长于深宫。虽然难得的保留了厚道正派的性格。对阴谋的理解却是殿堂级别的。打斗中他已经有所醒悟,不禁又恼又惊。可是,他又不能放任宫里那人不管,只能追去灭口。   他以为琉璃不会有危险。因为亲眼看到十一哥赶了过去。而等他下狠手,快速解决了后患再折返时,远远坠在后面的侍卫和琉璃的丫头终于都到了。   看到尸横遍野的混乱场面,大家全体惊呆。因为他们这么久才追上,是为了给晋王殿下和水大小姐独处的时间。太平盛世,事先又没征兆,谁会想到有刺客冒出来?若是主上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么多人都不用活了。   青柠第一个就急了,随着萧真跑到巷子这边。大批被惊吓的侍卫。也忽拉拉围上。   但是,没人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月色奇美,云影迷离。但地上,躺着一个脑袋变成烂泥的死尸。旁边,临山郡王殿下浑身是血。身上还插着凶器,却与未来的晋王妃,也就是堂弟媳执手相看,含情脉脉。   简直是……英雄美人,生死与共。   其实,萧羽是什么心思,没人摸得透。而琉璃,只是发呆而已。   萧真骤然停住脚步,好像有巨大的岩石,坠住他的腿,刚才瞬间的担心和后怕突然变成一大丛荆棘,植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心不动,即不伤。可是说不出的扎扎刺刺感,连他自己都莫名。   “九郎,我受伤了。”琉璃还没反应,萧羽却开口。   男人用撒娇的语气说话,还是冲自个儿的弟弟,结果不但不恶心,反而让人心都软了,觉得他好可怜,也就是萧十一这妖孽才做得到!   他放开琉璃,向援兵的方向走去,又好似邀功。但,似乎流血过多,才踉跄了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就此昏了过去。   原来,他不是不疼,而是很能忍、很能挨。   那现在她怎么办?要怎么解释这一幕?事实上,连她自己也混乱着,必须争取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于是,琉璃也晕了。装晕。因为这样就不必直接面对各种疑问。不过她的肩膀也疼得很,不忍令自己摔到地上,干脆拿萧十一当肉垫,完全没有同情心、良心以及对救命恩人的感激觉悟。   反正,萧十一已经晕了,也不怕被砸。   “快请大夫!”萧真终于很快找回理智,大声叫道,也顾不得再避嫌,上前把琉璃打横抱起来就走。青柠、唯唯和忆秋,紧紧跟上。   另一边,晋王府的侍卫都是跟随萧真多年的,很是默契,也不用吩咐,立即兵分几路,一路上马,护送晋王和未来的晋王妃去官驿,一路留下善后,一路把临山郡王也同抬去驿站,另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找大夫、报官府、寻找目击证人。   总之,忙而不乱。   琉璃其实是真想晕过去的,因为伤处很疼,失去意识就不用受苦。可她偏偏晕不了,而且越疼就越清醒。她被萧真抱于马背上和他胸前,清楚地听他的心跳声乱而杂,呼吸急促,足见有多么紧张。   这让她有一点内疚,不过很快就释然了。今天她到东津港口确实纯为购物而来,来搅局的可不是她!常言道:妻闲夫祸少。但有个不省事的妈,难道不是件倒霉透顶的事?媳妇不如意可以休掉,谁有本事换个娘?   官驿不远,一行人转眼即到。后头的人办事也得利,随后三个大夫就被带来了,两个专门治外伤的,一个据说是内科行家。不过东津港口虽然距离东京者不到两百里,却因为之前不繁华,没什么人气。萧真不相信这边有神医圣手,一边叫几个大夫先看着,一边派人连夜回京请御医来。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先别声张。”他嘱咐手下。   “殿下放心,当地衙门里我下了封口令。刚才所有的目击者,也都看管起来了。”侍卫队长说,“只等这边郡王爷和水大小姐无碍,殿下再细细审来。”   萧真点了点头,恰巧这时琉璃“醒”了。他立即打发走手下,前去探望未婚妻。   装了半天晕。此时琉璃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没等萧真问。就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不过,她装出受惊过度的样子,虽然极力镇静,终究把事情的经过只说了个大概。细节处尽量模糊。   这是很说得通的,她虽然算是草莽出身,却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很正常。她若是没有受惊,反而很冷静,倒会令人起疑。   萧真也没再追问。   毕竟,琉璃是受他连累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质问?再说那是生死头头,琉璃和十一哥之间又能有什么?不过琉璃一直也没有问过十一哥的情况。他隐约有些高兴。   其实他走后不久,琉璃就嘱咐忆秋去打听打听。忆秋办事沉稳中有机智,不像青柠咋咋呼呼的,很容易出漏子,唯唯又不太爱说话。   “小姐。您和临山郡王……”青柠终究是个藏不住话的,属里只剩下主仆三人时,问。   “他救了我的命,如此而已。”琉璃淡淡的,尽量不让这种恩情压在心上。她要为姐姐复仇,不能让任何事阻挡了去路。   所以萧十一啊,我是不会报答你的。   “可是……可是……”青柠继续吞吞吐吐。   “如果你看到什么,只是误会。我不想解释,身为我身边的人,你也不该乱猜。”   看琉璃有点恼火,青柠不敢问了,可仍然嘀咕一句,“临山郡王长得太俊了嘛……”   这是什么理由?琉璃啼笑皆非。只因男人太帅,她就一定会爬上墙头看红杏?只是不知为了什么,想到萧十一的脸,她的掌心突然热了起来,好像那混蛋吹的气,沾在了上面。情不自禁的握手,疼得又哎呀了一声。   事实证明,请来的三个大夫还都挺靠谱的。伤口处理得干净,敷的特制药膏凉丝丝的,止痛又生肌。内科大夫开的方子有宁神作用,她等消息的时候就睡着了。也可能是当天太累,一觉就睡到转天天光大亮,摸摸额头,并没有发烧。这说明,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守夜的,正好是忆秋,见她醒了,连忙扶她起来,又拧了温热的毛布,帮她擦了手脸,再捧上温开水。   “大夫说了,茶水会减药性,暂时不能喝。”忆秋解释。   琉璃点了点头,因为失了血,口渴得很,连喝了两碗水才罢,又问,“昨天打听到什么?”   “临山郡王的外伤有点重。”忆秋在琉璃腰后放上垫子,让她倚得舒服些,“但他清醒得很快,性命应无大碍。我听大夫说,那一刀伤了郡王爷的肺叶,只怕要调养一阵子。”   …………………………………   …………………………………   …………66有话要说…………   我瞅着,今天的粉票有望到达35,所以预报,今天晚上八点加一更。   谢谢大家支持。   ps:   粉票感谢:sonia220(两张)、道尚、莫伊莱123、书友110318153237262、zhlp、书友110114081248254、丁雨朦、璃洛?夜歌、odie949700、笑笑g、小小小裕、sakin、朱砂青黛、嘎嘎噗、颖?玲珑、荷风习习、沈毛头、黎豆豆、宿雨桃花、锦瑟丶浮生、小花袜子、腊豆干、水妖猫、刁蛮郡主、红蝶之零、翛语兮   打赏感谢:   (和氏壁)sonia220   (桃花扇)沐沐格子、寻找失落的爱情?、赵暖暖、红蝶之零、   (香囊)莫伊莱123、(ursula1011、我是忆秋)、朱砂青黛、莜友、缘淡淡、灵异教授、锦瑟丶浮生、huofuying99 、书友130108231107745、   (平安符)常海dong、酸溜溜的柠檬、tigerahuahu、欢快的羽毛、明听弦、木子芳芳、鹿慢慢、心动则痛丶、十一琅、水穷云起独逍遥、唐门春天   ☆、第三十九章 妖孽!   琉璃听到这儿,心头就紧了紧,脑海中突然出现萧十一浑身是血,却还笑眯眯的模样。被救了性命,她是感激的。可惜,为了姐姐的事,她无法对任何人表现真诚的善意。   “今天早上御医到了,据说连夜赶来的。”忆秋又说,“御医说这边的大夫看得很对症,处理得也好,所以虽然郡王爷半夜有些发热,但三两日就会熬过去的。只不过最近暑气大,外伤不容易愈合,只怕要在官驿住些日子。”   “忆秋,你记得你熬米粥是一绝,又香又糯又沾牙齿。”琉璃没搭前面的话茬,而是想了想后说,“我想官驿里未必会做这样清淡可口的小食,你去帮我煮点。嗯……顺便给临山郡王也来一碗。”   心意虽小,也是感谢。希望那个家伙不要太挑剔,不然这点心意也没了!   忆秋应了声,正巧唯唯来换班,于是就由唯唯侍候琉璃梳洗,换药,忆秋则去厨下,借了砂锅来煮粥。想着小姐平时很爱吃的清爽的凉绊菜,又找了新鲜的食材杂绊了一分。犹豫了一下,也分为两碟。   小姐看似倔强,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姐和大小姐比亲生姐妹还要相像。这一点,小姐身边的人都知道。   当忆秋手脚麻利的做好早餐,端到屋里里,琉璃也正收拾完。   “唯唯,我的伤没有大碍,你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回东京都,偷偷去找凌红蝶。我这边有青柠和忆秋,足够了。”琉璃倚在床上,看着忆秋忙活着把小饭桌摆好。   小小的紫砂锅一打开,米粥天然的清香就飘了出来,令人食欲大振。忆秋再掀开一边盘子上的纱笼,细腻的白瓷配着五颜六色、配了鸡蛋和火腿丝的绊菜,漂亮得让人不忍下筷子。   “小姐。赶紧趁热吃点。”忆秋双手递过木勺。   琉璃接过,秀气的喝了口粥,随后舒服又满足的闭了下眼,再睁开,露出少有的孩子气神情,“这是哪里的米,真好吃。”   “奴婢觉得也是,煮粥的时候,那香味真是不同。奴婢特意问过,官驿的人说就是东津本地的米。”没有一个厨子见到别人喜欢自己做的吃食还不开心的。“东津是海港。土地大多不适合种植。偏有这么一块地,也不知原因,不过几百亩,产出的大米却格外好。依奴婢看。倒比皇宫赏赐的贡米还要强些。”   琉璃点头,琢磨着此事若被宫里知道,只怕民间就吃不到了,连忙吩咐,“唯唯回东京都的时候,定上几百斤。回头我找晋王殿下借几个人,好歹运回去,够咱们吃一阵子的了。”   唯唯和忆秋相视一笑,见小姐对吃食的劲头一如既往的强大。证明身体真的没事。   “送一份给临山郡王,反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琉璃含含糊糊,假装无所谓地道。   “奴婢早备好了,这就送过去。”忆秋指了指窗边的另一个红漆托盘道。   话音才落,敲门声传来。没等琉璃回应,青柠就打开门缝,伸进头,“小姐,晋王殿下来看您了。”   琉璃一听,连忙挥手。   忆秋和唯唯立即手忙脚乱的把小桌先撤掉,又略整理了一下琉璃的仪容,这才请萧真进来。   见到琉璃虽也憔悴,但精神却很好,萧真暗松了口气,“你好些吗?夜里,肩膀有没有疼?”   “疼,但在可忍受的范围。”琉璃实话实说,不断带给萧真不一样的感觉:别的姑娘不是这样的。   “我比较关心的是……”琉璃又说,“我们还能到海船上去吗?若时间太久,怕好东西都让别人抢去了。”   她的模样就像个生着病也要吵着去玩乐的孩子,不知为什么,经过昨夜的刺杀,萧真总觉得自己能发掘出琉璃特别的风情和可爱,不禁整颗心都软了,笑道,“事关重大,若东津不太平,东京都的贵族们就不能过来,若真出点什么事,会去皇上面前哭诉的。”   “要戒严?”琉璃瞬间就想到这种可能。   刺杀事件是冲着她来的,但表面上看来是要刺杀皇子。那么,可算是大事了。而触摸到真实情况的,不过是她、萧十一和萧九三个人,其他目击者都吓坏了,未必能明白实情。所以控制局面,就能掩盖真相。到底,萧九有他必须保护的人。不过,此事的处理也一定要柔化,不然会有人诟病皇上解除海禁的旨意。   看嘛,才开海禁就有人在港口刺杀皇子,太危险了,还是闭关锁国吧!这种论调一定会大行其道。   所以说,如果真是她未来的婆婆动手,萧九可得耗费一番心血才掩饰得过去。那女人或者会弄权,却绝对没有眼光和胸襟。有小聪明会玩弄权术的女人很多,但有大智慧和大魄力的女人却少。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慈禧式的女人大把,但武则天只有一个。   当然,大环境也有关系。大唐自由奔放,大赵何尝不是如此?   萧真却摇头,“为什么要戒严?昨夜只是两拔醉汉斗殴,伤及了无辜……”说着,眼神闪过痛惜,“也就是你,还有十一哥。在海边讨生活的人,性子自然野一点。然后,今天早上我听说官道上有一段路不知为什么塌陷了,人马都过不得。”   原来是这个借口!那条路肯定也是萧九的人弄断的,不然拦不住东京都的贵族们大批跑过来。但,这大约也就是瞒瞒普通人,皇上那儿,萧九自有别的说法,只怕还要费些心机。   “我有急事吩咐唯唯回去一趟,也走不了了吗?”琉璃问。   “车马是过不去的。”萧真道,“单个人的话……我的侍卫守在那儿,会想到办法送唯唯姑娘过去。”想了想又说,“一个姑娘家,自己回东京都安全吗?不如我派个人护送。”   琉璃微笑,“谢谢九郎。不过你忘记了我的出身了吗?在漕帮的时候,唯唯跟着我哥打过水匪,武功是不会,但跑路却利索得很。”   萧真怔了怔。但见琉璃说起自己出身时那样坦然大方,丝毫没有自卑,不禁释然。到了这时,也才注意到琉璃刚才正吃早餐,倒叫他打扰了,忍不住的内疚,就道,“你伤得不轻,好好歇着,有什么不舒服。立即叫人去找此驿的馆长。御医留守于此。随传随到。”   琉璃知道萧真还有很多后续事情要处理。于是也不矫情,点头道,“九郎忙你的去,我不是娇弱的人。等你忙完,我身子也大好了。那时,你再带我到海船上去看看。”   “好。”萧真点头,真是越接触,越觉得这姑娘大方爽利,不会矫揉造作,相处之时极是舒服。只是在告辞之后,迈出房门前,无意见到窗边的桌子还有一个托盘。上面摆着紫砂小锅和白瓷大盘。似乎,是给另一个伤号送过去的。   但,他没问什么,快步离开了。   他一走,琉璃继续吃早餐。不管怎么说。到底失血不少,神乏气虚,吃完就觉得困倦,喝了药就又睡过去。   另一边,萧十一也正开心地吃着忆秋送来的吃食。他还在发热,但习武之身本就比常人强健很多,而且他心智比其他人都坚定何止数倍,强撑着也不会倒下的。   因他居然自己独自前来东津,身边连一个小厮也没带,倒要麻烦忆秋帮助官驿的人,服侍着他吃喝。   “殿下若是不喜欢,不用强吃的。”忆秋见萧羽用力吞咽,不禁可怜他。   萧十一的桃花眼带笑,“我不喜欢的是那个。”指了指官驿里送来的吃食。以及,紧张得面容扭曲的小吏。   他伤重,普通人哪可能像他这样,一天就挺过来的。而是人就知道,受伤或者重病的人要吃稀粥烂饭,所以厨房也准备了汤水。只是此官驿新建,连厨子也没请好,大鱼大肉做起来还将就,养生养身的餐点就差得很。那一锅菜粥灰扑扑的,看着就让人想吐,更不用说锦衣玉食惯了的大赵第一大金主临山郡王。   “小时候,我娘告诉过我,越是受伤、越是生病、身上越是难受、就越是要吃东西,越是要高兴。不然,哪有力气好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木勺,舒服的叹口气,身子向后倚,表明不再吃了。   粥,吃得干净。拌菜,却只动了一点。毕竟正体虚气弱,蔬菜未必克化得了。   都说临山郡王胡作非为、百无禁忌,但实际上,他是个极自律的人啊。忆秋心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整日只沉溺于花天酒地里?回去后,定要把这些情况告诉小姐。   “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了,奴婢告退。”忆秋收拾了碗筷说。   萧羽“唔”了声,却没说允不允许,害得忆秋站在那儿进退两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半天,萧羽才道,“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是。”只是道谢罢了,怎么会犹豫这么久,倒像是决定什么困难的事。   “她的伤势如何?”萧羽又问,目光落在虚无的某处,倒像是呓语。   忆秋都怀疑他是不是问这过话,等了片刻,见萧羽回过头来,目光询问,才道,“我们小姐受的只是皮外伤,流血虽多,却没伤及筋骨。怕只怕,将来会留下疤痕。”说完,赶紧低头。   临山郡王,俊美无双。此时神色疲倦、憔悴,但双眼有如洗过的墨玉,温润平和,闪闪发光,见之令人心头有如小鹿乱撞,干脆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怪不得小姐骂过两个字:妖孽!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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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十一爹。”萧蛮毫不犹豫的改口道。   萧羽啼笑皆非,心道:这世上,只有这个小混蛋和水琉璃能做出让他感到无可奈何的事。   这么想着。琉璃那浑身发抖,却紧咬着牙,不肯掉一滴眼泪,死也要强撑的样子就浮现在脑海里。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回忆起那种孤单面对全世界,却必须压抑恐惧的感觉,不禁心的一角塌陷了下去。   他别过头,似乎要绕开这股情绪。身为强者,没用的感情最要不得。   眼见着萧蛮打开包裹。把大瓶小罐的东西搬出来,不禁诧异,“你这是干什么?”   “昨天你不是托九哥告诉我,让我带点生肌祛疤的好药?”萧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支着侧脸。好像很累的样子,“没见过像你这么爱美的男人,挨一刀而已,难道还怕留下疤痕不成?再说了,你身上早就好多条了伤疤了。”   萧羽怔了怔,这才想起昨夜清醒过片刻。当时,九郎已经派人回京去请御医。萧蛮这小子别看年幼,消息却灵通得很,他怕这小混蛋听到一知半解的消息,情急之下再胡闹出什么事来就麻烦了。所以向九郎借了个人,回自个儿的郡王府去报信儿。   他与萧蛮有约定,无论何时何事,都要开诚布公。可是,他从来没做到过。那么至少,在这件小事上不遮掩。   恍惚中,他记得似乎是让人带话给萧蛮,要些生肌祛疤的药,但他不是为自己,是想给琉璃……话说他得有多么无聊,在生死关头还记着这些没用的小事。   “你东西那么多,我哪里知道哪瓶东西是做什么的,干脆多拿些,你自己挑好了。”萧蛮抱着包裹,往床上一丢,哪管萧羽待会躺下时会不会硌得慌。   “白瓷瓶,上面带青色花鸟纹的。”萧羽喘了喘,到底伤重,说了会儿话,就觉得气力不济,“是给水大小姐预备的,她也伤了肩膀。”   萧蛮正自顾自的倒茶喝,听到这话,动作就定格在那儿,一脸:哦,我懂了的神情。   “男大不中留。”好半天,他老气横秋的摇头叹息,“你都快死了,还惦记人家的肩膀。你完了,你喜欢上人家了。太无耻了,你居然看中未来的堂弟媳。这这,明明是乱*伦!”   “尽管胡说吧。”萧羽无所谓的耸耸肩。   “东京都都在传你和水大小姐的事,我还当是假的。”萧蛮怀疑地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冷美人?”   “我是不喜欢。”萧羽直言,并不觉得和这么小的小朋友说这些有什么不妥当,倒真的是开诚布公了,“所谓冷美人,十之*是装样子给人看的。真冷,就该不食人间烟火,所以大部分只是摆摆样子,用别样的手段吸引男人罢了。本王又不指望什么,身边大把奉承的女人都应付不过来,谁特意去吹冷风,纯粹吃饱了撑的。”   “那你……”   “琉璃可不是冷美人,她啊,是刀美人,锋利着呢,只是还没有出鞘。”萧羽微笑,意味深长,“不信你看着好了,我有一种感觉,她来东京都一定是有故事、有目的。照理,她埋藏得这样深,应该是心机女,可是她偏偏非常纯粹,我好奇得很,非要凑近了看不可。”   “你在九哥和水大小姐之间瞎搅和,是为了九哥!”萧蛮突然明白了。   如果水大小姐目的不纯,九哥就可能受到伤害。十一哥总带着勾搭水大小姐的劲头,是怕九哥陷进去。只是十一哥做事一向我行我素,笑骂由人,就算是为了别人好,也不肯解释,所以闹成今天这个尴尬局面。幸好,九哥向来温和含蓄,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但长此以往……   萧蛮有些担心了,但看向萧羽。却见他头一歪,就那么坐着睡着了。看着十一哥,萧蛮不是不心疼。但他不会表达,和十一哥一样,从来没有人都过他们,关心别人的时候,要怎么让别人明白。   想了想,他找出两个白瓷青花的瓶子,蹑手蹑脚的走出门。   他一离开,萧羽就睁开眼睛。   小孩子都这么难缠吗?他刚开始接近琉璃。是出于一种对危险的天生本能。他是想保护九郎。只因为自从进了东京都。九郎是惟一一个对他无所求,只因为那点子血缘关系和脾气相投就对他好的人。   但现在,他真的还抱着相同的目的吗?他心里明白,他对琉璃的兴趣。已经超过对九郎的保护心意。他想看看,这位刀美人出鞘之际,对准的是谁的心窝。   她与他,是走在同一条路上吗?如果是敌对的呢?他派去调查漕帮的人还没回来,而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乱了他的心。   “水琉璃,你到底是谁?”萧羽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晕染开模糊的阴影。   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却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入睡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反正他满心满脑想的都是一个姑娘。他活了二十三年,这是第一次。   五天过去一,东津港口一片平静,就是贵人们还没来。海船正式的通关文书就显得遥遥无期。这情形,不仅令天天在海边溜达,打算瓜分第一波利益的行商们着急,想看热闹的普通人着急,就连船主们也急了。   琉璃这是第一次见识萧真的手段,不温不火,不慌不忙,最后令各方都不出纰漏,甚至上上下下都把那场刺杀事件渐渐淡忘,实在是很有本事的。   在现代,要想掩盖一桩丑闻,不用多做什么,引出与己无关的更大丑闻就好了。原来在古代,这一招同样适用。只要有新的关注点,大家全盯着海船,谁还顾得几天前一次斗殴?反正没有死者家属来闹。   这让琉璃想起一句名言:生命其实并不可贵,尤其是与己无关的时候。   姐姐保国为民,最后一尸两命。有谁,曾经像她这样深刻的伤心和怀念吗?没有!只因为姐姐于其他人来说,死与活都无头紧要。有良心的,不过满城白幡,一声叹息。   到第六天早上,大夫检查过琉璃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不用力的话就不会再撕裂,而且也没有其他因为伤口引发的病症。在这种情况下,她可以出门转转。闷在官驿五天,唯唯都回来了,她也快憋疯了。   和萧真约了早上辰时中(早上八点),她提前收拾好了,就纡尊降贵的到萧羽的房间看看。   萧羽恢复得也很好,但却还不能太过走动。见到琉璃来,他似乎有些意外。   “谢谢你的药,大夫说,不会留疤的。”琉璃道谢,但态度有点生硬,随后又四处望,“是萧蛮给我送过去的,他人呢?”对那个小朋友,琉璃还是很喜欢的。因为,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他闲不住,跑去沙滩捉小螃蟹了。”萧羽道,看看琉璃的手,“啊呀,你就空着手来表达谢意啊?”   “正是来问你,到底喜欢什么。”琉璃站得笔直,没丁点留下聊天的意思,“一会儿我和九郎到海船上去看看,我买个礼物送给你吧。”   “我知道漕帮财大气粗,但是你觉得,有什么宝贝能入我的眼,讨我的喜欢?”萧真有点找茬,“再说,礼物是心意,哪有问了人家再买的?不如,陪我说说话吧。”   不知为什么,琉璃突然想起一部剧的台词:美人,聊十块钱的。   现在她说什么?郡王爷,聊十两银子的。   ……………………………………   ……………………………………   …………66有话要说……………   请投粉红吧,伦家都改成30票就一加更啊,降低了标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cat&mouse、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两张)、ursula1011(两张)、唐门春天(两张)、lhy69、绿叶流云   ☆、第四十一章 人品问题很重要   “想说什么?”琉璃仍然态度冷淡,却又没有直接拒绝。   萧羽的长眉几不可见的微挑,兴味十足地道,“聊天么,起码要坐下,倒上一盏好茶,精神放放松,天南地北的无所限制。哪想你,聊天也需要题目。而且你站得那么直,离得我那么远,整个人就像一张弓,我若敢造次,直接拉弓射箭,给我来个透心凉的。”   琉璃盯着萧真,秀气眉微蹙,好像在研究这个人怎么这么多讲究。   正当萧羽以为她不回答时,她却不耐烦的道,“不说?那我走了。”说完,甩袖转身,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萧羽急忙拦道,“喂喂,慢着,我还真有话。”眼神,瞄了瞄垂首站在一边的唯唯和忆秋。   琉璃叫两个丫头暂时回避,双手环抱在胸前,“这样可以说了吗?”   她这个姿态很不雅观,大家闺秀绝不会做。但这是个拒绝性肢体动作,充满了戒备,表明她对萧羽很不信任。笑话,这男人总让她紧张,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在食肆的时候,那些贱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萧羽话题转得突然。   琉璃想了想,“哪些话?”   “非要我重复吗?”萧羽眯起桃花眼,“琉璃,你是聪明的姑娘,我觉得你在我面前,不用伪装。”   在你面前,才更要伪装。   琉璃想,却没再继续装傻,还故意捡出那句最有针对性的话,“是指责郡王殿下人品不好的那句?”   萧羽没好气地笑,只觉得琉璃无缘无故的攻击他,十分幼稚,但。又可爱,“是指东京都乃至东津的人都在传,说你与我暗中相好。给九郎戴绿帽子的话。”   “那又如何?”琉璃丝毫没有被刺激到,反而很淡定。“又不是事实,何必放在心上?我的人生信条是:做自己的事,随便别人去死。”   “你不怕九郎误会?”   “他若连真假也分不清,就不配我水琉璃嫁与。”   萧羽“哦”了声,有股子意味深长的感觉。   果然,琉璃的骄傲也是纯粹的、是骨子里的。以前,从她坚定的步态和清澈的眸子中。他感觉得到。却原来,还是低估了她。全东京都的人都觉得琉璃配给九郎是高攀,但其实她根本没在乎过身份地位。   视权贵为平常,即不激愤的藐视。又不会特别在意,这才是真正的骄傲。不像那些贵族小姐,所谓的骄傲无非是愚蠢的傲慢,事实上她们真的不会谄媚更高等级的人吗?小贵族会仰视大贵族,大贵族又仰视皇族。皇族仰视能保住地位的财势……所以,像琉璃这样对权贵平视的人不是没有,但非常少。于是,非常珍贵。   也所以,他不愿意娶妻。钱。他有的是,不指望妻子的嫁妆来锦上添花。势,他可以自己造,不需要妻族来做后盾。孩子?他自己都不得自由,为什么再生出一个来受罪?患难时,是他自己。生死时,是他自己。那富贵时,也就不想让别人分享。   而在琉璃看来,贵为皇子与普通人也没有区别。她看中的,是心意吧?   这样就更奇怪了!之前她都没见过九郎的人,又为什么痛快应下婚约?照皇上的说法,赐婚是为报恩,以琉璃的脾气,以水石乔对她的宠爱,她要不愿意,肯定会拒绝。但她不但答应了,还进京了,认了温凝之那个伪君子为义你父。这姑娘眼里不揉沙子,他不信她看不出温凝之的人品高贵是假面具。   照这样看来……琉璃进京不是很有问题吗?   “我在意的只是……”他压下心中疑惑,又跳转话题,“我到底做什么坏事了,为什么民间的人说我人品不好?我不就是女人多点吗?她们全是自愿的,碍着谁了?”   “郡王殿下没有人品不好。”琉璃一脸严肃,“殿下只是不愿意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萧羽先是一怔,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了然,哈哈笑了起来,“倒是贴切。”   对他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琉璃在心里小小的鄙视了下,冷着脸问,“殿下把我的丫头都谴走,就是为了讨论人品问题?”   “人品问题很重要哪。”萧羽收了笑,但眼神中的笑意还在,邪魅的诱惑。   但琉璃不为所动,心中骂一句:怪叔叔!继而眉尾飞扬起来,那意思很明显:有什么就快点说,本姑娘真不耐烦和你斗嘴了。   于是萧羽识趣,“威远侯府的赏莲宴后,琉璃给了一些线索,好歹我还有些人脉,倒真让我查到些东西。”   “是温宏宣?”已知结果,却很想确定。   萧羽点头,狭长桃花目瞬间微眯,有如划过一道俊美的冰线,“小温状元郎,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诱使个把丫鬟为他卖命,那不是容易得很吗?可惜,手段太下作了。”   下作吗?温氏父子倒真是一脉相承。青柠叫他们温大坏和温小坏,倒真叫对了。利用男性的魅力,诱骗女子的感情,让她们为自己做下任何肮脏无耻的事,这不叫人品坏,这叫渣到家了。可是在外头,他们父子名声极好。想来,温宏宣和威远侯家的嫡长子关系亲近,是所谓朋友,经常出入王家大门,很方便就能做下这桃花局。   “郡王府那个‘喝醉’的下人呢?”琉璃追问,“他明知道就算是真醉,郡王殿下也不会饶了他,却仍然那么做了,总有理由。”   “上回没和你说,那仆役回府后就上吊自杀了。”萧羽漠然,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他本是罪奴,因为萧蛮那小子喜欢他机灵,才提到上头来。他有个哥哥在大牢里,本定了秋后问斩。但,前几天暴毙。我的人找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埋了好几天。这种天气……”言罢,递过来一个“你懂的”神情。   “不必查了。”琉璃摇了摇头。   “是没有意义。”萧真耸肩,“即不打算拉温宏宣去见官。有无证据都无关紧要,只是想弄个明白罢了。没人会注意的局。他信手拈来,倒是巧妙。那仆人自尽,顺便要我落个逼死仆役的名声,倒好像我多在乎这种事似的。”   琉璃默然。   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这些贵族,没有一个人拿平民的生命当回事。高高在上惯了,哪看得到蝼蚁?姐姐倒是善良。为国为民,但结果呢?这世界,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天理?哼,从没有的!   “那个丫头。只怕也没命了吧?”   “不是我动的手。”萧羽道,如雕刻般精致俊美的脸上,满是冷酷无情之意,“因为不需要。”   琉璃明白,没什么同情之意。   这世上。不管谁做了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后果。为所谓“爱情”选择背叛,就要有遭报应的准备,没什么可冤枉的!全世界就你的爱情最伟大?所有人所有事都要为你的爱让路?没有基本的善良,就不配去爱。只是温宏宣好手段啊。每天吟诗做画的人,却这么有能力,把八杆子打不着的线索都利用了起来。到头来,就算杀人灭口,也不用亲手沾血。   “郡王殿下打算怎么办?”琉璃定了定心神问。   萧羽摇头,一脸的戏谑和傲慢之意,“我查这件事,只是想知道谁敢伸手到我府里。至于温氏父子,我向来还瞧不上眼,何用‘打算’?”   但,他记着了。   “那为何要告诉我?”琉璃怀疑地问。   当日,她是有利用萧十一的意思,但他没必要向她通报结果。   “这是把柄啊。”萧羽忽然笑了,“以后温宏宣欺侮你得急了,好歹丢出去砸他一下。”   “我不会让他欺侮的。”   “都让人家算计得落水了,还吹?算了算了,只当送你个人情吧。”萧羽的目光闪烁了片刻,似乎有什么话没说。而他那了然的神情,却没来由的令琉璃烦躁,好像他知道,她是故意落水的,只为把温宏宣这条小毒蛇从身边赶走。   “那得和郡王殿下说一声,人情,我水琉璃从来不还。”多没信义的话,她却说来理直气壮,好像天经地义。   她这模样,再度把萧羽逗笑。他蓦然发现,这个姑娘总是令他很愉快。不怕她不顶撞、不针锋相对,不干脆直接,甚至不怕她无礼,就是因为这些,才很有趣啊。   “救命之恩你还没还呢,前后有两次。”萧羽笑得没心没肺的,但很小心的翻小茬,“我算看出来了,你这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   “我又没让你救我,又没让你告诉我实情。”你自动的贱,怨得谁来?   “所以,救你是我的事。你报不报恩,是你的事。别人怎么传咱俩相好,是别人的事,对吗?”萧羽用之前琉璃说过的话来总结。   琉璃给他来个默认。   这时,忆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晋王殿下已经准备好,等您出门呢。”   “知道了。”琉璃应了声。   萧羽却提醒她,“大海船一共十几艘,要想保住双腿双脚,可不能一一逛过来。”   “郡王殿下有推荐?”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大约粉票会上60张,所以双更,第二更在晚上八点。   谢谢各位,粉票和订阅都很踊跃。   ps:   粉票感谢:   胖姑(两张)、冰噬月、红珊瑚喵、飞天樱花、修然自在、关山月 @、飞绿萼、处女座的sophia、.bxx、梦里遇到紫紫、祝小蛮、伊红美蓝、都乐谱、lignling、寒歌绯、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祝小蛮   (桃花扇)小宇529、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擦身而过9868、   (香囊)何大、红蝶之零、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四张)、oliviayy、黎豆豆、爱爱蛋蛋、尾号3659的书友、欢快的羽毛、彗星月、笑卧挑花间、十一琅、常海dong   ☆、第四十二章 一定要平安无事   “叫声十一郎来听听。”萧羽带了三分调笑,“总叫郡王殿下,或者你你你的,听起来生分。”   “不说拉倒,我可以去问船主。”琉璃不吃萧羽那一套。   总想着第一个上船,却忘记萧十一早来了,只怕早就转了个遍。话说他胆子也太大了,皇上旨意没下,他就敢私自前来。这也就是他独自一人,连小厮侍卫也没带的原因吧?其实若非有暗中的情报,往往自己独行倒比较安全。不然,大批侍卫乌央乌央的围着,更引人注目,就怕人不知道靶子在哪儿似的。   “真是前世欠了你的。”萧羽无奈,“有只叫‘山海号’的船,不是最大,但上头装的货物却极有品。好玩、精致,还贵重。若是送人,很拿得出手。其他船上的嘛,或者笨重,或者只是新奇,却上不得台面。”   他怎么知道她要买东西送人?琉璃心头发紧,总觉得跟萧十一在一处,就像走索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下来,落在他的狼口中。   而且,他那是什么神态?似乎对船上的东西不怎么在意。他不好奇吗?倒像是见识过舶来品,兴趣缺缺的。可既然他冒着抗旨的风险偷偷摸摸的提前来,应该很好奇才对。   这是什么路数?   萧羽不知道,他在揣测琉璃的同时,琉璃对他也产生了怀疑。天衣无缝这种事,事实上是不存在的。是人就会露出破绽,假如他是伪装出来的话。琉璃如此,萧羽也一样。   不过这时候,琉璃没心思细想,转身往外走。但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腰间挂的小绣囊中抽出一张纸,走到床边。丢在萧羽怀里,这才离开。   萧羽一只手不能动,连牙齿也用上了。好不容易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十两的小银票。   “什么意思?”他疑惑。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找出破绽和与众不同的地方来,很是纳闷。   另一边,琉璃出了官驿的门,萧真已经备好马车等她。见到琉璃的瞬间,有小小惊艳。   琉璃平时给他的感觉是带着三分英气的,这回受了伤。虽然恢复得快,容色仍是憔悴了不少,走上几步就气息不足的样子。再加上穿了嫩粉搭小鸭黄的袄裙,迎风俏立。多了一分他从未见过的楚楚之意。   他连忙走过去,亲自扶着琉璃上马车,又温柔体贴地道,“从官驿到海边,大约只要走一刻多钟。但你若累了。随时可以歇着。”   “我没事,到了船上还要好好逛呢。”琉璃很有兴致。   萧真夹了一下眼睛,“放心吧,路才修好,从东京都来的人。最早也是下午才到,那时我们已经回来了。”   很少看到稳重的萧真有这样活泼的表情,加上天气晴好,琉璃的心情也愉悦起来,对萧真报以微笑。马车启动后,又掀开车帘,对跟随在旁边骑行的萧真说,“临山郡王告诉我,直接去一艘名为‘山海号’的船。他早到了这么多天,已经踩好点了。”   萧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但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他不介意谣言,也不相信。何况是他一早告诉琉璃,不会娶她。这意味着,目前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定亲关系,但实质却是朋友而已。或者说,是互相打掩护。只是这样,他还为她带来杀身之祸,令他愧疚不已。   不过看到十一哥与琉璃亲近,他总有些莫名的情绪,觉得胸口堵得慌。十一哥救了琉璃的命,前后两次。但在琉璃进京之前,十一哥可曾救过哪个女子?某着名美人晕倒在地上,十一哥就能熟视无睹的抬脚跨过去,就跟没看见似的。   他可以说,十一哥是因为他才对琉璃关切,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头。那天,看到多出一份的吃食,他很在意。现在,听到琉璃说十一哥的推荐,也很在意。只是见琉璃一脸坦然,又称呼十一哥为郡王殿下,这才好受些。   他是喜欢琉璃了吗?可是……她明明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呀。他确实欣赏王琳琅那样的姑娘,大方、清冷、知书达理、隐忍懂事。虽然还没有情意,但在琉璃出现前,他真的觉得王五小姐最适合做他的王妃来着,曾经还想让母妃找人提亲。   最重要的是,和大赵国相比,所有事情都是次要的。而他必须得到那个位置,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令大赵国更加国富民强。娶琉璃,会断了他的前程。况且,他早已经和琉璃说明白了,再出尔反尔,岂不小人?   但他,为什么现在有点放不下琉璃了呢?不!不!他不能软弱,不能屈服于感情。   一路胡思乱想,很快就到了海边。   东津还没正式建港,大船不能停靠得太近岸边,否则会搁浅,只是当地居民自己搭的一条栈桥,深入海水之中,有小型的渔船等在那里,载客来回。昨晚,他就借当地官府之口发布了戒严令,此时海边的小船只等他们一行人,倒是清静得很。那些船,也经过严格的检查。如果说上回遇到危险是萧真没想到,这次再疏忽,他就真该死了。   碧海蓝天,海浪一*,温柔地冲刷细白沙滩。   琉璃一下车,就低低的欢呼一声,笑容也情不自禁的挂在脸上。   前一世,她就住在海边,家族生意也与海有关,与水运密切相连。这一世,她重生西北之地,后来到了漕帮在南方的总舵。水是见了不少,但全是内河。两世为人,再见大海,就算她再压抑,发自内心的快乐也掩盖不住。   而她的明媚笑容,让纠结了一路萧真也豁然开朗。管那么多干什么?先好好相处也不错!   一行人分三条船向着山海号而去。   等登上大船,船主立即带琉璃等人向内舱走去。他早就得了信儿,知道萧真是贵人中的贵人,还很可能以后掌管整个东津府和都水监,巴结还来不及,哪敢怠慢。   “小人已经把稍出彩些的东西,都摆放好了,只等小姐和殿下赏玩。若有看得中的,自是小人的福气。”那意思是:要什么尽管拿,价钱嘛,意思意思就得了,好歹在皇上那儿说得过去就行。   琉璃不置可否,萧真负着手走在她身后,闻言就道,“大小是生意买卖,定不能让你亏本的。你只管把你的好宝贝拿出来,银子不是问题。”   船主一听这话茬,就知道是暂时搭不上的,干脆实诚点做生意就好,于是愈发殷勤。   琉璃毕竟两世为人,很见过世面,看到那些奇珍异宝,虽很多是喜欢的,倒没有特别惊艳和兴奋。这些看在萧真和船主眼里,自然又是印象加分。   其实当今世界,大赵是四海之内的最强国,无论国力、民众的富裕程度,还是文学艺术以及奢侈品,都是顶尖。但舶来物总有几分异域情调,海外风情,还有些是本地极罕见的,琉璃逛得兴致勃勃,花了半天时间,还真挑出几件中意的东西来。   圣旨有规定,一家只能挑三样。萧真给母妃挑了一盒子顶级的南海黑珍珠,大赵国内找不到的珍品,余下两个份额给了琉璃。琉璃就没用宁安侯府的份额,倒是老实不客气占了萧羽的。   “这个送给萧蛮。”萧真正有点郁闷,琉璃举着一串项链说,“那小子送了我祛疤的药,又长了那样讨喜一张嘴巴,不带点礼物倒像是我不懂事了。”   那是一串牙雕,上头刻着大赵人没见过的异兽,不知是哪个国家神话中的。而那牙齿大而锋利,一定属于海上凶鱼。论材质,不怎么珍贵。论雕功,也有点粗糙,但胜在新奇,包管全东京都独一份儿。   小孩子的礼物嘛,能让他能到处显摆就是最好的。   萧真听说东西是给萧蛮,心情就好起来。萧蛮古灵精怪又知情识趣,长得又好,全东京都的贵族,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倒是同龄的小子们,恨得他牙根痒痒。   “这个是送谁的?”萧真笑笑,指着一块两寸宽、三寸长、黑沉沉的牌子问。   “送我义父,他的生辰快到了。”琉璃笑得纯净,努力压抑提起那人时的厌恶感,又拉萧真到窗边,举着牌子对向阳光,“这块牌子木质坚硬无比,天然的纹理柔美。对着阳光看,黑中透着些金茫,想必是极难得的木料。”   “小姐好眼光。”船主立即大拍马屁道,“此物来自海外一个小岛,据说此树要千年才能成材,而且数目极为稀少,被当地人奉为神物,轻易砍伐不得。就这么一小块木料,价值是三倍等重的金子。小姐闻闻,此木遇热还会散发香气呢,佩戴在身上,有宁神静气、驱邪挡煞的作用,且千年不腐不枯。”   “牌子平平的,上面什么雕刻也无,这是什么意思?”萧真有点好奇。   “平安无事。”琉璃说出这四个字,心中却冷笑连连。   温凝之,你可以好好活着啊,在我剥夺你一切所有之前,一定要平安无事。   …………………………………………   …………………………………………   …………66有话要说…………………   同学们,因为本章是提前发上网,定时更新的,所以感谢打赏和粉票没办法纪录。   下一章的时候再呈上各位御览。   谢谢。   ☆、第四十三章 心意   一串海兽牙雕刻神像的项链、一块神奇木平安牌、一柄精美的倭刀、两只罕见的红翡镶宝石花的梳子型发钗,这几样东西琉璃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选好。大把银票丢过去的时候,琉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萧真倒罢了,船主真是目瞪口呆。   漕帮帮主的妹妹而已,仅仅是内陆水运就如此赚钱,若他把海运生意坐大,是不是他的妹妹也能这样挥金如土?那架势,看着就帅哪。   萧真带着琉璃回岸的时候,正巧遇到自东京都至东津港口的官道“修好”后,第一批难耐好奇心而赶到的贵族及其家眷。众目睽睽之下,萧真小心体贴的扶着琉璃下船,后面的丫头大包小包的捧着东西,数一数,虽没超过份额,看起来却给人感觉沉甸甸的。   那都是银子啊!   看来,临山郡王和水大小姐的绯闻定然是假的,不然头上染了春意绿的晋王殿下,不可能还是这幅样子,他对未婚妻已经不是满意二字可以形容的的,分明是爱慕好吗?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以为买的东西全是萧真会账。   因为来人中有与萧真关系不错的朋友,萧真就站在栈桥上聊了会儿。琉璃不爱寒暄,就告了个罪,先行离开。不过她没回到马车上去,而是临时起意,到沙滩上捡东西,最后兴致勃勃的挖了个海螺回去。   萧真站在栈桥上,远远看到琉璃提着裙摆,笑着在沙滩上趟来趟去,认真搜寻着什么,也不顾沙子弄脏了衣裙鞋子,就觉得眼前风景真美,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而这些在旁人眼里看来。又是含情脉脉的证据。再考虑到临山郡王与晋王殿下向来交好,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兄弟阋墙,于是更觉得水大小姐爬墙之说是无稽之谈。   常言道事实胜于雄辩。没想到栈桥上的偶遇,令东京都甚嚣尘上的某些流言不攻自破。   琉璃的伤还未全好。到底体力不济,回到官驿后,洗了个澡,把汗湿和沾了沙子的衣服换掉,一觉睡到戌时才起。简单吃过晚饭,就拿了那柄倭刀到萧真的住处。   “送我的?”萧真惊讶,或者说是惊喜。   琉璃点头。“我听我哥说过,倭刀虽比不得我大赵的兵刃,却也自身的优点。刃口好,护手处舒适。刀型窄而有弧线,挥刀向敌的时候能扩大伤口。我想,本朝皇族是马上家族,虽无宝剑赠英雄,宝刀也是一样的。”   萧真接过刀。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滚烫滚烫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东西不在贵贱,但这份心意难得。何况,这把刀真的很贵。他都没想过送琉璃什么,只给母妃买了东西。可琉璃却记着他……   “谢谢你,琉璃。我……”萧真面露愧疚。   琉璃却坦然,“礼物,不是非得交换的。不是我送你,你就得送我。还礼这种事,只是在陌生人之间才存在。你与我……总也算是朋友。”   萧真蹙眉,因为“朋友”两字听到心里,突然扎刺刺的不舒服。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琉璃已经挥挥手,转身离开了。萧真望着她的背影,就那么开着门站在门口,半天也没动弹。   但此时的琉璃却拐到萧羽的房间去,开门的萧蛮看到她,立即眉开眼笑,还抛了两个小媚眼出来。可惜琉璃本来对感情事就有点半绝缘,现在更是绝缘加倍,浪费了他勾魂的眼神。   “送你的。”琉璃弹了下萧蛮的额头,顺手之极,好像经常这样做,“什么谢谢的废话都不用说,以后姐姐有事,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没有不闻不问,就算对得住我今天疼你。”   萧蛮手捧额头,好像很疼,却笑得眉眼弯弯。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后,果然很喜欢那串海兽牙,当即就挂在脖子上了,还像现代的男模特那样,在琉璃面前走了好几圈,一个劲儿的追问,“帅不帅?我帅不帅?超过十一哥了吧?”   他煞有介事的小模样把琉璃逗乐了,却冷不妨旁边有人插嘴,“只送他礼物,在门外交涉不就得了,何苦到屋里来刺我的眼。”   “十一哥,人老珠黄没关系,说话再酸溜溜的就倒胃口了啊。 ”萧蛮得意洋洋。   琉璃板着脸时,绝对能做到面无表情,这在漕帮都出了名的。但此时就是忍不住,低下头也让人忽略不了她的笑意。因为萧羽还歪在床上,就径直走了过去,丢过一件东西,“这个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萧羽一脸嫌弃,身子往里缩了缩,似乎是怕蹭他一身脏。   但是,当萧蛮跑过去想据为己有时,萧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东西抄在手里。   小小的一包,外头是几张宣纸随意裹着。掂掂,没多重。摸摸,硬壳,锥形,心状。   琉璃见他没有当面打开的意思,干脆就告辞,临走时甩下一句,“郡王殿下不是想要真正的心意吗?记得,能倾听到海的声音。”   “快快,打开看看。”琉璃一走,萧蛮就蹿过来,急得抓耳挠腮的。   “不给。”萧羽桃花眼一瞪,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萧蛮在原地跳来跳去,但多少有些怕萧羽真生气,换了嬉皮笑脸的神情道,“哥啊,把宝贝晾出来呗。不然得瑟的时候没人分享,不就等同于那个锦衣夜行吗?求你了,我好奇死了。”   萧羽犹豫片刻,终是把纸包打开。   是海螺。普通的海螺。上头还带着沙子的潮湿,显然才从沙滩上挖回来不久。   萧蛮终于看到“礼物”,不由笑得打跌,“琉璃姐姐是有多不喜欢十一哥啊,给我的礼物都是重金买的,就你的,直接从海滩上捡一个完事。这玩意儿,我一下午就能捡百八十个。看看看看。就连包装,都不想费力气呢,明显的敷衍了事啊。听说你还救了人家的命。十一哥,看来在女人面前吃得开的其实是我。你过时了。”   “是吗?”萧羽眯了眼睛,笑得不善,“我怎么听说,堂堂小花王萧蛮,摸了一把定军伯家的嫡孙女蚕蚕的脸蛋,结果被人家按在地上揍啊。你脸上那块可疑的淤青,就是半个月前落下的吧?可悲的是。人家蚕蚕才六岁大。”   “好男不和女斗!”萧蛮想起这段糗事,或者说奇耻大辱,立即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但还在那硬撑。“再过十年,你有本事把她给我娶进来,看我不好好修理她。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萧羽扬声大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欺侮小孩子。“你的报复,就是把人家娶回家做正妻吗?哥劝你,可千万别放出消息,不然你一出门就会被姑娘揍,揍到你想报复人家为止。”   “哼。反正琉璃姐姐喜欢我,却讨厌你。”到底是小孩子,此时有些羞恼,嘴皮子跳上不了,只好进行无意义的攻击。   “讨厌我吗?”萧羽挑了挑眉,拖长了语调。   然后,他却没说下去,只道,“小子,你说我惦记堂弟妇不对,难道你对着堂嫂抛媚眼就对了?身上的奶羔子味还没退干净,就四处种桃花哪。”   “要你管!琉璃姐姐才比我大八岁,也没差多少。”萧蛮不服气,“总之,你真心喜欢的东西我是一定要抢的。财产、爵位、还有姑娘。”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琉璃了?”萧羽诧异。   “早晚你一定会的。”萧蛮再哼,扭头跑了。   等萧蛮离开,萧羽就举起手,平视那个海螺。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显得非常有力。此时握着那个比琉璃巴掌还小的小海螺,就像握着一颗心。   “我说报答救命之恩在于心意。”他喃喃自语,脸上挂着戏谑笑意,“你就随便在海滩上挖个海螺给我?好吧,至少你心里记得我的话。”说着,把海螺放在耳边去听。   果然,有海的声音。   过了两天,琉璃和萧真启程回京,根本无视萧羽还不能挪动,要可怜巴巴的自己留在官驿里的情况。不过萧羽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琉璃临上车时,鬼使神差的回头望去,正见到萧羽倚在窗子边,白色袍子的大袖搭在窗边,就像一朵浮云。   萧羽对她笑,她却像没瞧见似的,弯身钻入马车,毫无留恋之意,又把萧羽差点呛个倒仰。   这姑娘,强硬得刀枪不入。可真是如此吗?等过些日子,说不定他能给她点惊喜呢。   萧羽怀着不良心思,回屋躺着去。这边,琉璃顺利回到东京都。   她受伤的消息是被封锁了的,东京都没人知道,所以看到她有些憔悴的脸,宁安侯府的人都只当她是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造成的。到底因为官道损坏的原因,本说只待三天,却这么久才回。   温倚云看到琉璃的样子就不想看海船了,酸溜溜的对姐姐温芷云道,“咱们家可比不得暴发户,反正是买不起的,何苦跑这么远去逛?早晚那些海货会被商家运到东京都,真想见识一下,到时候去瞄两眼就是。”她这话是当着琉璃的面儿说的,因为照着普通礼节,琉璃外出回府,温氏姐妹是要去探望探望的。   ……………………………………   ……………………………………   …………66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我真的很不会撒娇卖萌的求票,顶多就是谢谢神马的。于是,昨天才三票……不过虽然感觉明天到不了90票,但还是加更吧。还有保底月票的盆友,投几张呗。   ps:   客串:小魔女蚕蚕,由书迷曾似那风家的熊孩子扮演,呵呵。   粉票感谢:   y11、曾似那风、亭瑜   打赏感谢:   (香囊)(我是忆秋两只+ ursula1011一只)莫丶小漠、黎豆豆、杂个弄弄、   (平安符)(我是忆秋两张+ursula1011五张)、沉静的伽拉迪(16张)、唐门春天、沐心之、十一琅、湛清c、   ☆、第四十四章 内宅的那点事   温芷云很不喜亲妹的不识大体,像民间鄙妇一样眼皮子即浅,说话又刻薄在明处,此时不禁尴尬。但还没等她把话圆回来,琉璃就对忆秋挥了挥手道,“把礼物拿上来。”   忆秋应声,捧了两个大贝壳做的盒子,递到温氏姐妹面前。   温氏姐妹惊讶,尤其温倚云,甚至愣住了,只看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盒子就很不凡,何况里头的东西?   其实,大赵国的漆艺非常独特出众,讲究的盒子大多是各色精美漆器,以珍贵的木料为材质,花式繁多,高级的还配上机关暗格。漆器上头描金画银并紫铜包角,雕刻着花鸟鱼虫。有时候,单单盒子值很多银子。论起来,这贝壳盒子的价值远远低于大赵的漆器,也不如大赵有名的白瓷,但它胜在新奇。满大赵也找不到这么大的天然贝壳,何况上面还撒了金粉,一开一合间充满海洋的气息,看起来分外别致。   而等看到贝壳盒子中的红翡梳子钗,温倚云没控制好情绪,低呼了声。   温芷云倒还淡定,只是脸色有点发白,客气道,“二妹何必如此,实在太贵重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大赵国的翡翠开采量很少,红色翡翠更是非常难得,何况成色如此上佳。这两只梳子型发钗远不算价值连城,可是东京都的贵族少女们也很少拥有的。可以说,琉璃送此为礼,实在是大手笔。她这样,并不打算巴结或者讨好,但所谓拿人的手短,温氏姐妹总不能收了重礼,却还要排斥她。温宏宣事件给她提了醒:分化敌人内部。以后能给自己形成保护屏障。就好像普通百姓家买东西时有句俗语:闲时置,急时才能用啊。   至于钱,她不在乎。且不说石头会无限支持她。只是姐姐留给她的嫁妆,就已经是很可观的一笔财富了。   “大姐已经定亲。这件首饰就算妹妹送的添妆之物。毕竟机会难道得,若非正好有海船归来,还不知道要送什么好。”琉璃淡淡的,但不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至于三妹……”她看向温倚云。   温倚云才甩过闲话,此时从震惊中回神,不由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呐呐两声就低下头去。   “三妹也到了议亲的时候,虽说首饰只是陪衬,到底能增容色,只愿能议得好亲。”琉璃继续道。“都说德言容工,但依我看,容貌倒是正经头等事。”   温氏姐妹点头,对于男人的审美方面,两人倒是深以为然。   但温芷云仍然推辞。“我知道妹妹是好意,只是如此珍贵之物,我受之有愧。”一边把贝壳盒子轻轻推回,一边对温倚云使了个眼色。   温倚云真是喜欢红润轻透,还镶了各色宝石花的梳子发钗。心中已经在想象自己戴上这首饰,出席小姐妹的各种聚会,能得到多少的艳羡。但她到底还是知理的,见亲姐递了眼色,心中再不愿,也应承了两句,同样婉拒。   “大姐和三妹就收下吧。”琉璃又把盒子推回去,“你们若不要,我又去给谁?这本来就是特地给你们选的呀,不信去问晋王殿下。你们知道,我最不爱戴这些东西的。再者说,咱们自家姐妹,推来推去就生分了。往后各自嫁人,只当是个念想也好。”   温芷云目光一闪,心中有些明白。水琉璃再有钱,也是草莽出身,认了父亲做义父,也还是假贵女。她现在巴结她们姐妹,无非是为将来打算。她很快就要嫁入尚书府了,倚云也不会嫁给平民。而将来水琉璃进了晋王府后,依祖制,晋王殿下还会有两位侧妃,几个近身侍候的人。现在晋王殿下正喜欢她,自然千恩百爱的,可往后呢?只有姐妹之间方可帮衬。要想在东京都混得开,谁还不需要几门好亲?   要不怎么说,心思多的人,想得也多呢?其实琉璃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看透了温家的家风,那就只有两个字:贪婪!不管是贪名,还是贪利。也不管伪装得多么好,骨子里的气味也臭不可闻。偏偏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家里银钱又很有限,于是除了温宏宣外,一家子表面太平,却谁不是拼命抓银子?   可怜姐姐,正如其名那样是一朵盛开的红莲,却陷在这样的污泥里,就算不染尘埃,却仍然被困死其中。   又推辞了两回,温芷云见琉璃坚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当然脱不了温家的虚荣本色,对于成亲那日戴上这只红翡首饰时的荣光一样期待,只是掩饰得比较好。温倚云的段位就差得多了,近乎喜形于色,又感觉刚才自己冷言泠语的很不好意思,神情间那叫一个别扭。   琉璃只当没看见,适时打了个哈欠。温芷云多会察言观色的人,立即就嘱咐琉璃要好好休息,之后拉着温倚云离开。路上,姐妹两个说起琉璃此举的目的,温芷云把自己的理解讲给亲妹听,温倚云恍然大悟。   “我说她怎么会这么大方。”温倚云的心里喜滋滋的,“她懂事便罢,以后我对她好点就是了。对了,过几天我的小姐妹们有个聚会,就带她一起去,算是还情。”想了想,又得意的感叹,“人啊,总要有自知知明,她在东京都的贵女界混不开,也是打晋王殿下的脸。想晋王殿下已经因为她倒足了霉,难不成再因为他而退出贵族圈子吗?”   “那你也给我把姿态摆得正些。”温芷云提醒妹妹,“你对她横眉立目的,父亲脸面上也不好看,于咱们宁安侯府的名声更是不好。外人只道你容不下人,你想议上好亲也就难了。我听说,最近你和威远侯府家的小儿子走得挺近的?告诉你啊,王家长子是不错,那个小儿子王七只会玩,并非良配。”   温倚云脸上一红,“只是玩罢了。每次都好多人一起,哪里就看中他。”不知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水石乔英伟豪爽的样子。不禁一阵懵懂。   姐妹俩边说边走,渐渐远离了墨玉轩。这边。青柠个小财迷就抱怨,“那么好看的东西给她们干吗?一对白眼狼,念不到小姐好处!”   “谁稀罕她们念了。”琉璃毫不在意的轻哼,“尝了甜头,惦记着我的银子才好。是人就有弱点,抓住他们的弱点,指不定哪天能办成大事呢。”   她不像姐姐。只会傻傻付出,以为只要真诚,就算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她什么也不捂,也不需要回报。但若有可利用的地方,绝不会手软就是了。   说完就招呼小茹和小薇进来,打听离家的这几天,翠院和宣院那二位如何。   “冷战呢。”小薇道,这是和琉璃学得词。“侯府里没有正经的主母,老太太如今也不在京里,三姨娘横竖不用立规矩,不用晨昏定省,天天闷在院子里。不过她在府里也管了一点花草上的事。这些日子天天在这上头做耗,给大姨娘添堵。小姐不知道,府里都快草长莺飞了。偏大姨娘是个能忍的,就是不理这茬,都快要把三姨娘气死了。”   小茹也道,“三姨娘脾气不好,这些日子又心中有气,她的丫头杏儿和梨儿跟着倒霉,找我们诉苦不是一回半回了。上回杏儿还挨了打,是奴婢从外头买了伤药给她,她才好起来。她偷偷告诉奴婢,三姨娘在屋里扎大姨娘的小人儿呢。”   琉璃笑了。   这时机刚刚好啊,三姨娘不和大姨娘斗,她还真一时找不到下刀子的地方呢。说到底,钱与权,加上争宠,后宅的那点事,就是如此简单。   “我送两位嫡小姐礼物事,传出去吧。”琉璃道,并不怕被人怀疑。   因为温芷云倒罢了,好歹有个沉稳劲儿,但温倚云一定忍不住回屋后就试戴。况且,刚才温氏姐妹的丫鬟也在场,又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事,她不说,这事也很快会在宁安侯府里传遍。   “那个谁,不会整天待在院子里,一次也不出来吧?”她问。那个谁,指的是冷玉。   “那哪能!”小薇道,“每天巳时,侯爷下衙,她正经都要去接一回。侯爷说了几次,她就远远站着,像是偷偷张望似的。”   “哎哟,可肉麻死我了。”青柠在一边抱着肩膀,哆嗦道。   一屋子的人都被青柠逗笑了,其乐融融。   院外,一个小丫头正在扫地,听到屋里的笑声,不禁叹了口气,羡慕非常。   第二天,玻璃在青黛和唯唯的陪伴下,到花园里“散步”。时,果然看到三姨娘冷玉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腰肢扭得那叫一个欢快,神情那叫一个妖娆。不知是刻意,还是气的,冷玉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她长得本来就是削尖下巴吊梢眉,眼尾上挑,唇角还有一颗芝麻大的朱砂痣,是个刻薄但风情的长相,此时添了楚楚动人的气韵,更是妩媚。   其实若不是为了银子,冷玉和含巧就没有明显的冲突。因为大姨娘从来不争宠。   ………………………………………   ………………………………………   …………66有话要说………………   为感谢曾似那风和缘淡淡同学打赏的两块和氏壁,今明两天都是双更,照例是晚上八点。大家请努力投粉红,到90票的话,后天仍然是双更!(其实66挺厚道的……咳咳。)   ps:   粉票感谢:   ヤ殇﹖(两张)花语人、加加宝贝、zs230、蓝兔子1027、感谢421147985、曾似那风、岚儿翩翩、缘淡淡、浅墨江湖、天山晴雪、85、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曾似那风、缘淡淡   (金光闪闪财神钱罐)ヤ殇﹖   (平安符):(我是忆秋两张+ursula1011两张)、szjx007、小鱿鱼chao、小院子、ferre_lu、火舞lhh2012、热恋^^、   ☆、第四十五章 美味的鲜*肉   “三姨娘好。”因为冷玉在转着心思,倒是琉璃先看到她,随口打了个招呼。   “二小姐好。”冷玉占了辈分,但却低于身份,行了半礼。   但见琉璃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只得找话题寒暄两句,打算客气完就去遥望侯爷。她这招真挺管用的,这几天夜里,侯爷对她很是念恋。再努力一把,她就可以借机提出分享管家权的事。她知道侯爷信任含巧那贱人,不愿意她的手伸得太长,但侯爷是男人,在床上的时候什么都能答应的。到那时,含巧还能死死把着银子,一分也不让别人抠出来吗?虽然这样的水磨工夫做起来实在不耐烦,但总胜于一直被那个丑女人压在头上。   “二小姐从东津港口回来,可有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改天可得给我讲讲,让我也见见世面。”突然想起早上杏儿对她说,这位漕帮的大小姐送了极名贵的红翡首饰给温氏姐妹,心中不由得暗妒。此时,下意识就说起这件事。   红翡和黄翡,一般是翡翠的外皮,比较干。但那两只海外来品,据说水头非常好,颜色鲜艳极了,在大赵国都不多见。   “没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瞧个新鲜。只怕再过十天半月,那些舶来的玩意儿,满东京都就都有了。”琉璃说着,凑近了冷玉,“三姨娘若有空,请到墨玉轩去坐坐,我也给姨娘捎了点小玩意。”她说得直接,不拐弯抹角。   冷玉不禁蓦然抬头,被这意想不到的话,正击中心脏。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琉璃已经笑笑,转身走开了。   冷玉心绪大动。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出来。她只是个姨娘,之前也没有上赶着巴结过这位未来的晋王妃,那人家怎么会送她东西。表达好意?要知道在海船上抢先购得那些稀罕物,每个权贵门第也不过三件份额。她当时动了心思,是仗着宁安侯府没人买得起,也没人舍得,还要假借大小姐之手。否则,她怎么敢肖想?   她又纠结、又怀疑,连等候温凝之的事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而琉璃却平静得很,因为她知道送冷玉人情的举动固然古怪。但她给温府中人把的脉是极准的,无非一个“贪”字。家风,就像个大染缸,除非像姐姐那般高洁的。谁跳进来也不能幸免。只要心中贪念强大,别说只是疑似陷阱,就算是火坑,也有人急不可耐的跳下来!   果然,第三天早饭才吃过。冷玉来“看望”她了。   冷玉自从听到琉璃的话就抓耳挠腮、如坐针毡,却偏要拿着清高的架子,所以辛苦忍到现在。而冷玉不主动来,琉璃自然也不会催,给脸不要脸话。她也可以不给!得闲时,她还接了一张温倚云送来的贴子,约她三日后参加什么游园会。   “二小姐练字呢?”冷玉笑眯眯的道,那张略显刻薄的俏脸因为笑意柔和不少。   此时,琉璃照例因为贪凉快,就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忆秋站在一边磨磨,她则不断默写《太乙救苦天尊》的宝诰,以平静心绪。   仇恨太多,非要压抑克制,不然以她这样直来直去的脾气,哪能忍那么久?   “打发时间罢了。”琉璃放下笔,请冷玉到旁边的竹塌上坐。   塌边,安放着同样竹制的小几,上面摆满了各色新鲜蔬果,甚至还有晶莹可爱的葡萄。   葡萄不算稀罕物,但这种水果大赵国本不出产,近年才从西域那边引进种植。不过由于水土的关系,品相好成这样的,全是翻山越岭运来的西域名品,一两银子才几颗而已,宁安侯府这样清贵人家的妾室是吃不起的。水大小姐则不同,府里不采买,人家自己有大把私房。   看到这些,冷玉心中不由又是暗恨。   她熬到今天这一步,为的就是过上等的生活,不再像泥一样被人踩在脚下。为此,她什么事都做了,到头来却除了下仆,仍然谁也不如,阖府地位最低,无钱无权。   抿了口茶,压下心里的涩苦滋味,冷玉笑道,“二小姐也别总闷在屋子里,东京都的大家小姐们最爱凑在一起玩,你也去转转呗。”   这是暗示她被排斥吗?拿别人的东西还要刺激别人,人品真是渣到底了。   “我怕热,不爱出去。”琉璃淡然,话风却又一转,“不过三妹昨儿给我下了贴,我不好驳了她面子,后日正要去游园会。对了,我看三姨娘很会穿衣打扮,一会儿帮我挑挑衣裳首饰可好?我才来东京都,不知道京城的行情呢。”   冷玉一怔,随即想起琉璃送温倚云的极品红翡,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才几年,仇人变亲人了。若她手上攥着大把银子,再加上她的手段,这后宅必是她的天下。   由此,更恨含巧。   之后被琉璃拉去屋里挑衣服首饰,冷玉几乎被一件件的贵重衣饰花了眼。只是漕帮帮主的妹妹,出身草莽的民女,就阔气成这个样子,好多珠宝和名贵衣料都是她没见过的。   她想起之前死掉的冷香,就是巴结这一位,得了匹好料子,做了几身好衣裳,然后引起了侯爷的注意。若不是冷香自己做死,如今她也不能专宠吧?所以,她也要好好把握机会。   选了半个多时辰,最后挑中了鹦哥儿绿的一身纱罗齐胸襦裙,搭配着鹅黄色飘带,一套金蕊牡丹型镶红宝的首饰,又商定了相应的发式,还有诸如香包、丝帕、鞋子之类的零碎。恍然间,冷玉蓦然回忆起从前侍候霍大小姐的时候。   大小姐打起仗来是长胜将军,可是却不擅长衣服搭配的,总要她来帮忙。可自从见了温凝之,她起了别样的心思,就经常让盛装打扮的大小姐身边的她,更巧妙的引人注目。   侯爷是读书人,喜欢雅致。大小姐长相普通。又是火样的性情,火样的人儿,侯爷到底经受不住。男人。总是喜欢匍匐于他脚下的女子。   “幸好三姨娘帮我。”琉璃对着摆放在床上的衣饰,打量了半天。很满意地道,“听说大姨娘给三妹偷偷做了新衣裳,还打了新首饰。唉,大姨娘最宠三妹,心头肉似的,那丫头若不高兴,大姨娘就跟着难过。我要不加把劲儿。出门时就要被那丫头比下去了。”开玩笑似的,还有女孩子间攀比的娇意。   冷玉垂下眼,掩饰心中的愤恨。   那个丑八怪揽着府里的一摊子事,不就是为了前面宣氏留下的孽种吗?温大公子倒无需担心。以他的本事,无论什么时候参加科考,都是头名的料,前途无可限量,也就不用担心姻缘和银子。有的是人扑过来。求他垂青。可温氏两姐妹要置办嫁妆,温老二那个癞蛤蟆也得有安身立命的本钱,这都需要银子。   不是她看不起侯府,要想保持清名,还要维持这么大家子人的生活。保证这么大地方的修缮,仅凭侯爷那点子俸禄,能挤出多少结余?所有人,盯的都是霍大小姐的嫁妆。她比谁都清楚那笔嫁妆有多少,仅每年的出息就是侯爷俸禄的数倍。只是,现在侯爷为了名声暂时不让动那座金山,还有一条老狗没处理好,正在暗处盯着。   但,这就像一块美味的鲜*肉,周围一群恶狼,就等着一扑而上。所以,她怎么能让含巧占了先。别看那丑八怪现在不争不抢的敦厚样子,到时候一定比谁下嘴都狠。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吃残羹剩饭!她曾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坏事也是她做尽的!将来她要下地狱,那么之前的利益就该她得!   水大小姐说得对,三姑娘是大姨娘的心头肉,毕竟宣氏死的时候,三姑娘还小,算是含巧带大的,感情自不相同。若想打击含巧,她突然明白了要从谁身上下手。三姑娘是个草包,应该很容易上钩才对。   人家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琉璃这儿,是说着有心,听者留意。轻轻巧巧一指,冷玉还真上道。等冷玉下狠手对付温倚云,含巧能不报复?小兽被咬,老兽会疯,那时的好戏才是重点呢。现在别看冷玉垂着眼,但因为没有刘海儿,眼睑下的眼珠转动还是看得出的。   这说明,冷玉在动心思,大心思。   琉璃抚了抚同样光洁的额头,打算换个发型。古代没有墨镜,只能靠头发了。前几次,她几乎被刺得露出马脚,萧羽那混蛋是不是也像这样观察过她?   “二小姐有亲哥哥疼哪。”冷玉似是羡慕,转而又道,“若水帮主不供着你,你这丫头花钱哪敢大手大脚,极品红翡都拿出来送人。”亲人间埋怨的语气,却透着酸。   来了!终于来了!还以为你真绷得住,不开口问呢。   琉璃心里冷笑,脸上却如沐春风,“啊,三姨娘不说,我倒还忘记了。青柠,把礼物拿出来。”本来青黛更稳重、识大体,来人的时候,一般是青黛在跟着侍候。但为了刺激冷玉,琉璃故意让青柠在眼前晃。   冷玉神色未变,但从来不与青柠对上视线,甚至不看青柠的脸。这就叫:做贼心虚。任你多强大的内心,做恶的人,总无法塑造坦荡感。   ……………………………………   ……………………………………   …………66有话要说……………   今天是为曾似那风的和氏壁加更,明天仍然是双更。不过明天上午有事,更新时间改为第一更下午两点,第二更仍然晚上八点。   继续求粉票,争取后天还双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foxhulifox   打赏感谢:   (香囊)娅霈泠   (平安符):(我是忆秋两张+ursula1011两张)、尾号3659的书友、汀兰青青、热恋^^、zxs8632   ☆、第四十六章 发泄   “依我的想法,府里人人都要送一件礼物,但我占了晋王殿下和临山郡王的份儿,也只买了五件东西。一件送了晋王殿下,一件送了某位小朋友,两件给了大姐、三妹,最后这件,就是姨娘的,我哥都没轮上呢。”琉璃说。   “那怎么敢当?”三姨娘心下惊诧,却忍不住好奇,打开盒子看那块“平安无事”牌,一见之下就爱不释手。她从前跟着霍红莲,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很有几分眼力。   “前儿你和我说了,我就想来劝你,不好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偏昨天有事,耽误了,二姑娘这时候拿出来,不是让我为难吗?”   “只要想着是为了让义父高兴,有什么为难的?”琉璃直截了当,“不瞒三姨娘说,我无意间听人说起,三姨娘为义父的生辰礼很是发愁。想来二姨娘才过身,义父正伤心时,三姨娘的这份心意难得。可既然有些不趁手,又不和我说,我也只好自作主张了。”   “但是……这很贵吧?”冷玉到底底气不足。   琉璃挥挥手,“有什么贵得过心意?银子而已。平时瞧着,三姨娘是大方不扭捏的人,何不干脆些?若是三姨娘真过意不去,将来手上宽裕了,再还我就是。重要的是义父,要知道越是难得的礼物,越是三姨娘费了很大心思的,义父才会越高兴。义父高兴,我为人子女的,当然也会开心啊。”   点给你了:银子!银子!银子!要想将来使劲搂银子,三姨娘你可要努力打倒大姨娘啊。   还有,隐隐透出侯府无主母,温凝之看样子也不会再娶,所以受宠者可上位的意思。虽不能由妾变妻,因为大赵律法禁止。但没有名份,有实权也好。那样,对身为义女的她也是很有利的。而表明自己的需要。三姨娘才会放心受贿。若是无欲无求,对方反而不敢跟她来往。   有的人一直在泥塘里打滚。你就得也显得对烂泥有兴趣,他们才放心。   “二姑娘一番好意,我若再推辞,就真是不知好歹了。”冷玉想了想道,“不过虽是一家子亲戚,我也不好白占了便宜。就依二姑娘,算我先借着。二姑娘且不要声张。等……等我手头方便,必还的。”   她是想说,等她抢过管家权之后就还银子吧?琉璃心想,却不多说。只笑着点了点头。   送了冷玉离开,琉璃重新开始默写《太乙救苦天尊》的宝诰。只不过,因为第二波报复有了眉目,她心情大好,脸上是挂着笑的。   青柠在一边看着也开心。就提醒道,“小姐不提,奴婢倒没注意。这次买了几件东西,花了不老少的银子,却没给水帮主的礼物啊。若水帮主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琉璃停下笔,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水石乔生气的样子,感觉没什么威胁,摇头笑了笑,“不怕,他很好哄的。”在他气头上的时候,只要说:石头,我有个问题不明白,你帮我分析分析。   通常,水石乔就把刚才生气的茬儿扔到脖子后头去了。   琉璃从没有意识到,水石乔是枭雄式的人物,无论智力还是武力,都是外人眼中的强悍男子,他能这么快被她转移注意力,只是因为纵容着她、宠着她罢了。   “上次小姐不是说,要给水帮主亲手做一件秋袍吗?眼见夏天就要过去了,不知进度怎么样了?”青黛拿着黑豆到廊下来喂小闲,顺口问道。   琉璃愣怔片刻,突然扔下笔,拉着青黛就往屋里走,“好青黛,满院子的人就数你的手最巧了。秋袍我才缝了领子,你快帮我,不然拿什么给石头?”   噗嗤一声,青柠就乐了。小姐哪里都好,只女红一道……就不用细说了。   “小姐,您这是作弊哦。”青柠对着屋子里喊。   琉璃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这怎么是作弊,明明是寻求合作!”   “水帮主得相信才成哪。”青柠笑道,“就您那手艺,和青黛差太多。最多,让青黛发挥一两成水准就好了。”   她这一嚷嚷,唯唯、小薇和小茹都跑过来,好奇的问有什么事。青柠拉着姐妹,到一边叽叽呱呱的说,立即引来偷笑声一片。   此时,墨玉轩其乐融融,翠院却电闪雷鸣。   冷玉回到自己的屋子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她把放着“平安无事牌”的锦盒收好,随后就开始砸屋子里的东西。她那样愤怒,脸色狰狞扭曲,把杏儿和苹儿吓得躲在角度,一声也不敢吭。到后来,看冷玉没有停手的意思,杏儿再不敢旁观下去。   大姨娘管家极仔细,屋子里哪怕一个水杯,都是登记在册的。无缘无故损失这么多,到大姨娘那儿没办法交待。到时候三姨娘不吭声,责任就得落在她和苹儿身上。既然早晚要挨顿好打,倒不如拼着责罚,能保住一件是一件。   无论如何,总比二姨娘的桃儿和梨儿好些。二姨娘一没,那两个丫头不久后也“病”死了。   “姨娘,您就歇了手吧。”杏儿跪趴下去,抱着冷玉的双脚,也顾不得碎瓷碴子割伤了膝盖,鲜血涌出,钻心的疼,“奴婢知道您心里有气,可也犯不着损毁自个儿屋里的东西。”   苹儿也跑过来跪哭道,“屋里的东西还是因为侯爷常来,这才置办下的好物件儿。若是侯爷没得用,还不是姨娘着急。好姨娘,您要是有气,打奴婢们几下,骂奴婢几声便罢,好歹别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我气个什么劲儿?”冷香拿起一个白瓷双螭双联瓶,轻轻抚摸着,似乎很是喜爱,“我又有什么可以生气的!”最后这句,声音陡然回大,两手奋力把瓶子掼在顾上,摔个粉碎。   “得了侯爷的心又如何?手底下想活泛点也不行。买点什么。倒要一个小辈的接济,真是有脸面啊。”她发作起来,气得浑身发抖。“倒叫那前窝的崽子随便花用,凭什么?这府里。将来指不定要靠谁的钱财才能过活,不巴结我倒罢了,还要踩几脚吗?”   她倒忘记了,她所指望的财富,也是从霍红莲那里谋来。只因为她行了恶事,就如此心安理得的把霍红莲的嫁妆划为自己所有。不得不说,有的人的脑回路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姨娘。您小声点。”苹儿急着劝道。   “怕什么!”冷玉狠声,反手打了苹儿一个耳光,但到底放低了音量,“我就不信。这院子里有谁敢去嚼舌根子。侯爷从不管内宅的事,难不成那位还把手伸到我院子里?”   杏儿和苹儿忍着痛,见冷玉似乎暴发过了,不敢再多说,只默默流泪。   冷玉后退几步。缓缓坐在椅子上道,“别嚎丧了,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若侯爷过来,问起这些东西……只说是我私下卖掉了。换了银子使。”   杏儿和苹儿惊讶的抬眼,有些不敢置信。随意变卖府里的东西,可是大过错!   “姨娘……”杏儿嗫嚅,微抬眼,和苹儿交换眼神。   三姨娘,可不是气疯了吧?   但冷玉的神色却阴冷平静,“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其他,一概推说不知。”   那丑八怪管家是很严苛,府里的丫鬟出去,甚至要搜身的,免得夹带。但她出门,就不信哪个敢拦、敢验。   她摔砸东西,!然是心中有无名火要发泄,但最重要的是,她得给购买“平安无事牌”所需的银子,找个来源。   侯爷此人,把虚伪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让他知道是借银买来的礼物,他肯定会还回去,还会生她的气,认为她下了他的面子。但若是说成她千辛万苦的筹来,甚至不惜违反家规也要讨他欢心,她可能表面受罚,但实际上却能捞到好处。   砸了东西,说成典卖出去,由此弄来的银子,又拜托水大小姐买来的海外珍品。当然,她会自首,主动要求惩罚,一出苦肉计轮番演出来,她的所得必然更多。至于说为什么不真的把东西当了……那是因为会有迹可循,而她要断绝所有线索。   “还不快去!”看两个丫头哆哆嗦嗦的不动,冷玉立目,“做得若好,等你们姨娘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你们也就抬头挺胸了。”说身,出屋。   杏儿和苹儿连忙站起来,顾不得腿疼得站也站不稳,只互相扶持,苍白着脸,对视。   “杏儿姐姐,咱们可想个法子,看能不能调去墨玉轩吧。”苹儿哭道,“我听那院的粗使小丫头说过,水大小姐看着冷淡,可对底下人非常好,从不打骂。内院,还经常听到小姐丫鬟笑成一团,别提多合乐了。”   “快歇了这没用的心思。”杏儿叹气,眼神是绝望的冷然,“先不说人家缺不缺人手,单说咱们这位……绝不能放手的。倒不是多喜欢咱们,你还不清楚吗?她就是自己过不好,也要耗死别人的主儿。好歹,现在咱们还有命在,不像桃儿、梨儿……”   苹儿闻言,就打了个哆嗦,惊恐地道,“姐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三姨娘早晚和二姨娘是一个下场。那时候咱们,是不是也要陪葬?”   杏儿不说话,却突然有一种感觉:三姨娘在自掘坟墓。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可这念头就是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   ……………………………………   ……………………………………   …………66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回来的路上赌车,晚了一小时。   晚上仍然是八点第二更,粉票和打赏感谢也放在下一章。   谢谢。   ☆、第四十七章 想念   温倚云邀请琉璃去游园会,琉璃答应了,连衣饰都挑好了,却到底没有成行。   起因,是旧伤复发。   其实也算不得,只是她的伤口初愈,自己却没太在意,洗澡时沾了水,结果肩膀上的伤和手上的伤双双发作,就此高烧躺倒。   去东津港口却遇刺的事,因为是隐瞒下来了,所以也不能往外说。幸好,还可以以手伤为借口,说是不小心割的,不然连大夫都不好请。否则说不清病灶,对大夫有所隐瞒,又怎么治得好呢?   更幸运的是,温凝之为了显示对琉璃这个义女的喜爱,没叫寻常的大夫,而是郑重请了御医。偏这个御医正是被拎去东津官驿治伤的那位,当场三下五除二,对症下药,倒是方便得紧。   眼见温凝之等在院子里,身边只留青黛和青柠侍候,琉璃便低声问御医,“不知……临山郡王的伤势如何了?”说完,自己也是一怔。   她管他去死,问这个干什么呢?真是的!况且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好端端问起外人关于未来大伯的事情,实在是有够怪异。可是,大约是还在病中的关系,她说话没过脑子,张口就问了出来。又想想萧十一终究救了她的命,很快就心下坦然。   那御医却叹气道,“郡王爷实在任性得很,那么重的伤,还损伤了肺叶,本该好好调理才对。哪想到他却不肯听话,非要和老夫一起回的东京都,昨天……”后面没说下去。难不成要当着未来晋王妃的面,说临山郡王才一回京就喝花酒去了吗?   不过,外面都传临山郡王和水大小姐有私,他其实不太相信的。本来么,临山郡王花名在外,跟他多说几句话的姑娘,没有不被传闲话的。但此时见水大小姐如此关心郡王爷,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可是再看琉璃的神情。那么坦然大方,绝不象是暗藏别样心意的,他又觉得自己心歪,所以想得也歪了。一时之间,八卦之心甚为纠结,都忘记自己是来看病的。   “真是狗一样的恢复力。”琉璃低声咕哝一句。要知道她离开的时候,据说萧十一还得再歇十天八天才可以。可到现在才几天哪。   “小姐这些日子不要吃发物,安心静养,很快就会好的。”御医大人回神,终于想起自己的真正职责,正色嘱咐道,“先前小姐用的那个药膏非常好,能令伤口平愈。不留疤痕,但若反复发作,效用就低了。”   “是。”琉璃很顺从。笑话,和大夫对着干,那是自己作死。   御医很满意琉璃的态度,青柠就带他到外头开方子,屋里只留青黛贴身侍候。外头,唯唯赶紧张罗着抓药。小茹和小薇一个生火、一个熬药,整个墨玉轩忙了个人仰马翻。   为了免见温凝之,省得自己在病中还要犯恶心。琉璃干脆装睡。温凝之只好嘱咐丫鬟们好好侍候,先行离开。不过在他就要迈出内院大门时,脚步略停了停,扭过头瞄了青柠几眼。   青柠感觉到了,却只做不知。   琉璃从小习武,身体底子好,再加上御医医术高明,一济药下去。又睡了小半天,再醒来就觉得身上轻省很多,只是因为发汗,身上有些无力。   “什么时辰了?”看到青黛就坐在床边做针线。美丽的脸上神情平静,琉璃觉得莫名心安。   “申时中(下午四点),小姐可饿了?”青黛放下针线笸箩,轻声细语的问,真温柔啊。   “有什么好吃的?”   青黛给问笑了,“御医说了,不能由着小姐性子来,就是忆秋煮的白米粥。若是嫌实在没味儿,顶多再搭一小碟子淹渍小菜。”   琉璃忍不住叹气。人都说穷文富武,习武之人的胃口都极好,吃食顶不上真是件痛苦的事。   愁眉苦脸的吃了病号饭,好歹混了个水饱。青黛打发青柠撤了碗碟,又亲自拧了温热的手巾,侍候琉璃略梳洗完毕,才道,“小姐若是还有精神,要不要见见晋王殿下?”   “都这么晚了……”琉璃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惊讶道,“萧真来了?”   青黛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他来多久了?”琉璃埋怨,就要起身。   青黛上前拦住道,“晋王殿下一个时辰前就来了,千叮万嘱的叫奴婢们不要叫醒小姐,又说等小姐吃了东西再回禀他来的事。现在,正在外头和丫头们下棋呢。”说着掩嘴笑,“咱们满院的臭棋篓子,就忆秋还拿得出手。就这样也连输了十几局,再不请见,忆秋要撞墙自尽了。”   琉璃莞尔,心下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皇族中人,没有不追逐权利的。身为皇子,也不可能不想着那个龙位。这些都很正常,无可厚非。有雄心的男人,并没有错。但萧九在雄心之中却难得的保留了厚道的品格,为人又体贴,除了石头,倒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   “扶我到外屋的塌上去,再请晋王殿下进来吧。”琉璃道。   虽然名分早定,大赵国又没那么多破规矩,但到底还是没成亲的人,好歹要避讳一下。进卧房不合适,她又正病着,不可能到花厅或者小客厅那种正式场合,那么在外间相见,又有丫鬟在附近,倒没有关系的。   身后被垫了无数软枕,琉璃半坐半倚,看到萧真时微微一笑,嗔怪道,“殿下即来了,又不让人禀报我,不是要我无福消受么。现在,我这心里还别扭呢。”有点撒娇的感觉。   萧真回以微笑,自动坐在贵妃塌的另一边,与琉璃隔着小桌相望,“不是说好。以后叫我九郎吗?怎么离了东津港口,我又变成殿下了。”   “好吧,九郎。”琉璃不矫情,“其实你不必来看我,不是大毛病,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看着这样的琉璃,浅笑轻颦,别有一番韵味。再想到她在马上的英姿以及遇事时的沉着冷静,甚至对自己说不娶她时淡然骄傲,萧真的唇动了动,险的冲口而出:我收回!我收回说不娶你的话!我现在有点想娶你了!   但,姻缘亲事不是儿戏,特别是当它挡在你计划好的人生道路上时。而且有些话就像泼出的水,根本没办法收回的。萧真只觉得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犹豫为难过。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早上我看到宁安侯派人去请御医,才知道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说起来,还是我保护不周。”   “告诉你,也只能凭白让你担心,你又不能替我不舒服。何苦?”琉璃活了两世。虽然有最爱的姐姐在生命里,但却一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生病的时候独自疗伤,像一头孤独的小兽什么的,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虽然也渴望脆弱时被温柔对待,却不知如何应对人情。   不过,似乎进了漕帮后,石头这样宠着她来着。记得有一次她跳水,结果左额角撞在水下的石头上,被捞上来时满脸是血。那之后好几天,石头一直用手按她的右额角。因为她觉得这样疼起来会比较平均,程度也会减轻。   应是无稽之谈,可石头就依着她了,也不顾被满漕帮的人笑话他宠妹妹……   想到此,她情不自禁的露出笑意,带着自己也没留意的怀恋和温柔。   她想念石头了。   萧真看呆了,憋见琉璃的目光扫过,又急忙错开眼神。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只能说些正经事,“知道吗?父皇已经拟旨在东津建府,设立都水监,有意让我掌管。”   琉璃心头一跳。脸上却满是开心,“啊,恭喜你,这是好事啊。”   “可是,我要去东津常驻……”   “又不远,我可以去看你嘛。”琉璃显得很开心,“跟你实话说吧,在京里待着,真是要憋死人。我喜欢骑马,再说从定军门那条运河走,不到半日就到了吧?”之前只能走陆路,是因为那条运河专运漕粮,商船客船不让行驶。但东津开府后,自然就不同了。   不是说皇上不喜欢萧九吗?给萧九握着这么大的钱袋子,不说皇上偏宠就不错了!   她的情绪感染了萧真,本来是有些尴尬的,但听到“定军门”三个字,就联想起那位“定军伯”来,然后再想到萧蛮那个嚣张的小子被定军伯的嫡孙女揍得满地找牙,不禁笑起来。   给琉璃一讲,琉璃忍不住也笑。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刚才那点子异样感一扫而光。   青黛和青柠就守在门外,因为天热,门窗都是开着的,两个丫头听得一清二楚,不禁交换着眼色。   青柠动着口唇,那意思是:小姐若真的嫁给晋王殿下该多好。   青黛摇头叹气,指了指心,意思是:小姐的心被仇恨包围,不到报仇雪恨的一日,得不到安宁,也没办法放开胸怀。   青柠又嘴唇开合,无声地说:那临山郡王怎么样?   青黛惊讶,摊手:关临山郡王什么事?你不是听了外头的流言,自己也信了吧?再说,临山郡王有什么好,怎么比得上晋王殿下。   青柠感叹:临山郡王实在太俊美了!   青黛忍不住翻白眼,望天:老天爷,大小姐和小姐都很苦的,你放过她们吧。   天色近晚,光线渐渐昏暗。然而星月虽然升起,却黯淡着。   在这昼与夜交替的时光,世界是如此混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明朗的。   ……………………………………   ……………………………………   …………66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为缘淡淡同学的和氏壁加更。   刚看了下粉票榜,还差一票就被追上了,第一不保。而距离加更的90票,还差十来张,大家帮忙!大家加油投!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木槿雨、cindyj1808、   打赏感谢:   (桃花扇)夏凝风、朱砂青黛、晓汤汤   (香囊)沐心之、小小小裕、青水远林   (平安符)(我是忆秋五张+ursula1011四张)、酸溜溜的柠檬(两张)、缘淡淡(两张)、热恋^^(两张)、马甲猫66、杂个弄弄、书友131114012454441、黎豆豆、常海dong   ☆、第四十八章 真龙肉*偿   几天后,萧真得了明旨,就任都水监,任都水台,正五品。   官职在东京都不算高,却是掌管着整个海运事宜的实权。而且,他本是皇子,爵位已至亲王,官品什么的就次要了。   下了朝,萧真就直奔亲生母亲淑妃所在金云宫而去。父皇命他三日内上任,于情于理,他都要来辞别母妃。   淑妃姓崔,今年已经四十有三,却仍然艳冠群芳,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看起来就像萧真的姐姐。她娘家是清河大族,虽然只是分支。在被纳入宫中之前,曾与付姓小将军定亲。可惜付小将军在平定南方诸蛮的战争中牺牲,当时的太上皇指派当今圣上抚恤付氏亲眷时,皇上把才十六岁就守着望门寡且有克夫名声的她直接纳到自个儿怀里,方式是真龙肉*偿。   据秘密流传的皇室秘闻中说,皇上在还未登上龙位之前,有一次到清河去办事,见过崔淑妃,一见倾心,两人之间早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那时虽然皇位之争并不明朗,心高气傲的崔淑妃却看好心上人。   至于付小将军之死,跟皇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当时南部诸蛮暴动,朝廷派员去边境平定时,本来没有付小将军的事。是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力荐付小将军做自己的副将。   见过付小将军尸体的人说,付小将军死得蹊跷,从伤口形状和受伤部位来判断,箭矢来自本方军士……意思暗指皇上为夺人之妻,不顾国家大局。不顾江山社稷,不顾道德人伦,居然在战场上卑鄙的背后放冷箭,还是对自己的副将!   这简直,无耻之极!   但不管怎么说,崔淑妃从亲王的妾室做起,随着皇上即位而移居宫内,又一步步升到众妃之首。差一步当上皇后,不得不说与皇上之间很有几分真情,而且自身本事不小。   都说帝王负心薄幸,就算绝代佳人又如何,有道是花无百日红。但,强悍的崔淑妃却是个例外,荣宠后宫二十余年不衰。简直是奇迹。或者,可以称为奇葩。若说她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便罢了,偏她是个嚣张跋扈,张扬高调的,于是这恩宠就更带了真心出来,更为难得。   而多年的残酷宫斗。令崔淑妃虽然育有三子两女,却只有九皇子一个人全须全尾的活了下来。大、四两位皇子都是一岁前就夭折了,两位公主也没活过五岁。   崔淑妃最大的敌人是皇后肖氏,她不管多受宠爱,却占不到正位。好不容易肖氏在启承四年就薨逝了,但后党却仍在。于是皇上被逼承诺不再立后,而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景王萧中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候选人。   明明她的儿子更优秀,也明明更受皇上的宠爱!为什么!就因为她不是正妻,她的儿子就得落于下风?等皇上赐婚一个平民草莽女给皇九子时,崔淑妃觉得。儿子已经没有希望坐拥天下了。更不用说,外头开始传言,皇上终于厌倦了她,赐婚晋王就是征兆。   可是,她这一辈子都是靠争、靠抢、拼命挣扎着走过来,怎么可能束手待毙?   萧真走进金云宫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母妃仍然艳光四射,有如女神。脸上却满是阴郁冰冷之色,一个人在高台上走来走去,显得烦躁不安。   旁边,数名宫女太监垂首站在。大气也不敢出。   “母妃。”萧真叫道,略施一礼。   崔淑妃美眸一亮,向萧真伸出手。   萧真连忙快步走上台阶,崔淑妃一把拉住儿子,拉着往屋里走,一边连串吩咐,“快把晋王喜欢的点心和茶水摆上来。再去御膳房,让他们加几个晋王爱吃的菜,今天中午晋王就在本宫这里吃了。记着,西瓜不要用井水镇着,已经入秋,不能吃太生冷的……”   宫女太监被支得团团转,很快正殿外就没有了旁人,除了崔淑妃从小到大的贴身丫头,如今已经荣升嬷嬷的赵氏。而当母子俩迈进门槛,赵氏就守在门外,很有点一夫当关的意思。   崔淑妃把儿子按坐在塌边,脸上的慈母神情就消散了,身姿站得笔直,神情威严,直截了当地问,“皇上真把你派去东津了?”   “是。”萧真正色道,坐姿也异常端正。   母妃对他的要求很高,从小受的教育非常严苛,甚至是残酷的。若做错一点,就会受到很多惩罚,包括饿饭好几天。于是在母妃面前,他形成了本能,绝不会有懈怠轻松的表现。   “他怎么可以这样!”崔淑妃咬牙道。   “这是重用儿臣啊,有什么不好吗?”萧真没想到母妃的反应这么大。   “这是让你彻底失去争位的资格!好给那个无能的窝囊废让路。”崔淑妃怒火中烧,“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打量着你还能沾沾自喜呢。”   “母妃!”就算明知道外头有人守门,宫深殿重的,不怕外人听去这些话,萧真仍然压低声音,“不要小看水运,可兴邦,亦可亡国。父皇英明,怎么会在还未立太子之时,先造下权倾一方的势力,好让未来的皇帝受掣肘,致使内政不安呢?”   “他就是看出你仁厚!”崔淑妃冷笑,“那个窝囊废就算得了天下也掌握不住,你却握着最重要的命脉,到时怎么会不保着大赵!先施恩,后收利,就是他一惯的作风!”   “母妃,父皇春秋正盛,如今才是知天命的年纪,身体还好得很,不会这么早定下储君之位的。”萧真叹气,“天下,有能者居之。父皇励精图治,就是想让大赵繁盛下去,怎么可能交与无能之辈?”   “帝心难测,有什么不能的?”崔淑妃目光烁烁。盯着儿子,“记得你五岁时吗?那时我问过你,要不要将来当皇上,还让你想清楚,只要决定了,就不能回头。你想了三天,告诉我你想登上龙位。从那天起,我就不断为你筹谋。到这个时候。眼看后党势微,你别这么没出息行不行?你去了东津,远离朝堂中心,远离你父皇,仅凭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有个风吹草动的,我再找你也来不及!”   “儿臣觉得父皇心中自有成算,这时候动作太太。反而惹眼。唯今重中之重,是把海运的事情处理好,丰盈国库。这何尝不是父皇对儿臣的考验!若做得好,便是为我大赵立下大功,父皇再做什么奖赏或者决定才真正名正言顺!母妃,您陪王伴驾快三十年,为什么不明白!”   “单只这件事就罢了。”崔淑妃猛一甩袖。“谁让他之前给你定下那么一房妻室!你难道不知道,你父皇这个人最重出身。他可能重用能人,却绝不会歪了所谓正统。若非如此,那个窝囊废怎么会被捧得如此之高?”她口中的窝囊废是指前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景王萧中。   景王此人,真不愧了名字中的“中”字,行事作为都很中庸,不出色、不显眼,但也不过分拖后腿,若非因着身份,几乎没有存在感。母妃却对景王很戒备。因为觉得会咬人的狗不叫。   “所以,你娶了平民女,就注定无法再去争。再加上这回的事,他把你送到海边去,位高权重倒似提前补偿,叫我如何能放心!”崔淑妃重重哼了声,“你要明白,这条路只要走上就不能停止。开弓没有回头箭,因为要么赢,要么死!”   二十多年她横行霸道,若儿子不能登位。皇上一旦山陵崩,她在后宫就没有活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了。说不定,都不得好死,被逼殉葬也很有可能 。她不是怕死,也不是对皇上无情,但她这一辈子,最恨的是让人摆布!   “我不娶她,您放心。”不知为什么,萧真觉得心渐渐冷了,不似在琉璃面前那样温热而平缓的跳动着,“我也明着告诉她了。”   “什么?你说什么?她又说什么?”崔淑妃讶然。   “她答应了,而且对外没透露一个字。”萧真也盯住母亲,“她是个守信之人,两年后能找到如意郎君,断不会对儿臣死缠烂打。所以,您也不必费心思除掉她。”   崔淑妃怔住。   好半天,才慢慢的地说,“你知道了?”   “母妃,东津港口的刺杀并不高明。”萧真无奈苦笑,“我甚至都不用调查,只问有谁知道那天我的行程,就已经十之*断定是母妃出手了。母妃不会武,自然不懂得,假装刺杀和真正要人命是有区别的,看到出来。哪怕最后所有线索都牵扯到二皇兄那里……”   “是那个不成器的坏了事。”所谓不成器的,是指萧羽,“你没有禀报给你父皇?”   “儿臣自有说辞,没有提及二皇兄,因为父皇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儿臣心中生疑。”萧真很清醒,不似母妃那样激动,“二皇兄毕竟是父皇的儿子,因为大皇兄早夭,二皇兄就像长子那样,父皇是心疼的。母妃做的事,儿臣知道,父皇那样精明,又如何不知?他不揭穿,就是不想处理,真捅上去,要父皇怎么做呢?母妃,您与父皇多年的情分,别因为急功冒近而毁了。”   刺杀一事,拴了琉璃的命,还拴了二皇兄的嫌疑。只是,这招不太高明。   “还有,别再动琉璃。”萧真最后道,有点警告的意味。   “你看上她了?”崔淑妃挑眉,心中惊诧莫名。   “我不会娶她的。”答非所问,但隐藏着深深的无奈与遗憾。   …………………………………………   …………………………………………   …………66有话要说…………………   内个,66是五笔打字,有时候一马虎,把琉璃就打成玻璃,自己偏偏还检查不出来,大家表介意哈,知道我是笔误就好了。   另:虽然肠胃炎中,虽然粉票没到90,但所差也就几票,索性66还是提前双更好了。仍然是晚八点左右。66其实很厚道的,咳咳……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龙东儿、莫要空欢喜、天山晴雪、爱哭水瓶座、abcdefghijk、看上去很美⊙、黑龙江伊春文人、鹿慢慢、   打赏感谢:   (桃花扇)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两张+ursula1011两张、热恋^^、黎豆豆、小院子   ☆、第四十九章 有关失*贞   母子俩吃了一顿各怀心思的饭,匆匆散了。   望着儿子伟岸的身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重重宫殿中,崔淑妃不禁叹了口气,“小九变了。”   “晋王殿下到底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倒未必不心疼娘娘。”赵嬷嬷劝道,“东津港的那件事瞒着皇上,也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他不懂我的苦心,还不是为了他!”崔淑妃悲愤,“我生了五个孩子,只剩下他一个。若他是个平庸的倒罢了,岂不知树不成材,可免遭刀斧砍伐。人不成才,方能安身保命。可是他呢?无论任何人坐在龙位,都是容不得他的。且不说平时里他受到皇上宠爱,偏这次皇上还让他手握了水运大权,这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啊。他怎么就不明白,别人有退路,就他没有!”   “娘娘还是太急了。”赵嬷嬷是惟一在淑妃面前说得上话的,“奴婢觉得,晋王殿下说得很对,皇上春秋正盛,对娘娘又有情分,不如沉住气,静观其变。”   “可怜天下父母心。”崔淑妃摇头叹息,“我是当娘的,你不懂。我劝过自己别急,可是根本没有用。整天整夜,心就像放在火上烤。皇上给他赐婚后,我更不得安宁。”   “难道娘娘还要……”赵嬷嬷试探着问。   崔淑妃却摇头,“我的孩子我知道,他不开口便罢,若开了口,就是告诉我他的底限在哪里。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闹僵。”言罢又微微一笑,不知是喜是悲。“他担心我和皇上为此坏了情份,但他不明白,除非我背叛皇上,或者干扰的社稷大事,其他无论我做什么,皇上顶多生我气,小小惩罚一下,却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这么多年。我揭了多少龙鳞,皇上仍然没有离弃我。当年,皇上金口承诺过的。”   说到这儿,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但又很快转为厉色,“那个漕帮的丫头倒真有手段,小九从不贪色。我派去教他人事的宫女,其他兄弟送的女人,哪个不是美丽多情,也未见他如何上心在意。可刚才,他居然为个臭丫头威胁我!”   顿了顿,又问,“那个丫头长得怎么样?很漂亮吗?”   “上回皇上召见。奴婢远远见过一眼。”赵嬷嬷回忆道,“长相很是明丽,却远非绝代佳人啊。那种姿色,宫里一抓一大把。倒是……”   “倒是什么?”见赵嬷嬷迟疑,崔淑妃追问。   “看走路的架子,不似东京都贵族闺秀的妖娆……昂首挺胸,很是骄傲的样子。”赵嬷嬷其实有点不知怎么形容琉璃自信而独立的姿态,只觉得从很远的地方,就能觉出那姑娘身上有股子锐利不好惹的气势。也就是这样的姑娘,才能拿捏住高贵男子的心吧?   “那天。娘娘本来吩咐奴婢给水大小姐一点亏吃,哪想到临山郡王半路窜出来,硬是两人一起走了。娘娘知道,临山郡王会武,还很不错,奴婢没敢太靠近,也不知两人说的是什么。”   崔淑妃水波眉一挑,“我记得。前些日子宫外传言,说小九的未婚之妻与小十一那家伙之间不干不净来着。我还以为是无稽之谈,依你看,可有几分真?”   赵嬷嬷犹豫片刻道。“奴婢以为,八成不是真的。临山郡王虽然胡闹,却自少年时就与咱们殿下交好,其中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那是当然。”崔淑妃冷晒,眼波如一条冰线,精明又厉害,“小十一可不是凡人,看着似乎不管事,可他若真是个成日价花天酒地、走马章台的浪荡子,能成为大赵第一金主儿吗?就算守着块宝地,也早晚让人夺了去。你想想,可曾见那小子在谁手下吃过亏?就算皇上,也只是和他合作而已。就这样,还哄得皇上很是喜爱他。还有当日,皇上不放心他,他居然主动到东京都亲身为质,这种眼光、胸襟、胆气,哪一种品质不是顶尖聪明人才拥有的?世人,总是被那些浮皮潦草的表相骗了,看不到根底上啊。”   感叹一番,又道,“我由着小九和小十一接近,就是因为十一会是小九最好的帮手。现在不拉拢,将来被别人拉去,就是最可怕的敌人。争皇位就像打仗,没有钱粮行吗?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音,那个水家的丫头就算和小十一没什么实质的,至少关系也很不错。小十一看似*,实际上傲性得很,能陪人在宫中走一趟是极难得的。想必,定有吸引他的地方。”   “依奴婢看……”赵嬷嬷再度努力回忆,“倒似水大小姐不爱搭理临山郡王,是郡王爷上赶着讨好说话儿……”   崔淑妃长长的“哦”了声,目光连闪,“凡事,都是前有因,后有果。小九因着和小十一的关系,定然不信那流言。但,倘若水琉璃当真不干净呢?”   赵嬷嬷吓了一跳,没敢回话。   崔淑妃沉吟片刻,忽尔凉凉的笑道,“小九不许我碰那水丫头,我就不碰,让别人来碰不就得了。她若失*贞,小九断不能再娶她,就算在皇上那儿也有得可说。”   “您是想让郡王爷和水大小姐……”赵嬷嬷更惊。   “糊涂!”崔淑妃瞪了赵嬷嬷一眼,“我那是帮儿子啊,还是害儿子啊。两个男人若因为一个女人生了罅隙,还是事关脸面的,以后不成仇才怪。刚小九不是说……那丫头若能找个如意郎君,就放过他?那,咱们就帮她找一个,省得小九生出不应该的心思。只不过先让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就由不得那丫头挑三捡四的!”   “这……这……成吗?”隐约间,赵嬷嬷觉得不妥。   崔淑妃又想了想,“似乎。我还没召见过水琉璃?也罢,本宫是未来婆母,这样做实在是太冷落人了,她就算嫁过来,脸上也不好看。这样,等过了八月十五,宫里清净的时候,就召她进宫见见吧。在此之前。你悄悄把京城还未娶正妻的贵族子弟的情况都拢一拢。人品长相在其次,关键要够荣华富贵,还得愿意依附在小九之下。”   “是。”赵嬷嬷应下,“奴婢会小心的,包管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   崔淑妃点头,自以为很仁慈的替琉璃做了安排,琉璃还应该感激。她自己。平生最恨受人摆布,此时摆布起他人来,却半点愧疚也没有。   而在宁安侯府,琉璃的伤情迅速好转,人也活蹦乱跳起来。但她并不出院门,显得相当贞静,只每天听小茹和小薇打听来的消息。看着复仇大事按她的计划缓慢却不停顿的进行。在此期间,大姨娘和三姨娘小小冲突了几次。罕见的是,三姨娘并没有放泼,每天忙忙碌碌,和其他高门权贵家的妾室们聚个小会什么的。   笑话,夫人小姐们经常凑在一处玩乐,难道妾室就不是人?也需要一起买买东西,打打小牌,讨论并互相学习争宠之道,交流下以色侍人的心得。顶多各玩各的。等级分明,反正外头茶楼酒肆多的是,家里不让招待,外头相聚更自由。   琉璃一个看戏的,自然不必太用心,偶尔顺着风向吹吹无关紧要的小风,找好观战的角度就好。某天偶尔到集市上逛逛,看看变戏法儿。结果一时心软,救了一个被班主快打死的小丫头,取名青溪,充为三等。专门打理院子里的花草。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转眼,启承十年的盛夏过了,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而八月十五日,即是普天同庆的中秋佳节,也是温凝之的生辰。因此,每年这个时候,宁安侯府比过年还热闹。   好在温凝之是清流,并不大摆宴席,又因为晚上家家过节,所以只在中午请三五知交好友小聚,摆上几桌,加上儿女妻妾们饮宴一回就完了。午饭后,照例皇上会有赏赐下来,一来是中秋赐,一来是生辰赐,显得格外恩宠。   等全家人送上生辰礼的时候,也全都中规中矩的。温宏宣是自己画的一幅松柏图,温映宣抄了篇逍遥游,不知找没找枪手,反正一笔字得到了温凝之的称赞。温氏姐妹加上大姨娘,合做了一件交领广袖的秋袍,上头的绣纹相当精致,显然是花了心思和功夫的。   这令琉璃想起她给石头做的秋袍,青黛为了接近她的水平,努力降低技术能力,虽然仍然比她单独完成的要好,却比温凝之的礼物差多了。琉璃不禁心酸,她真是个无能的妹妹,连给石头做件像样的衣服也不行,下定决心回去好好练习女红。   而三姨娘在席间吃醉了酒,回翠院梳洗了一番。再出现,正好是压轴好戏开场之时。   她穿了件海棠红的纱罗小衫,配着嫩绿大幅裙,白色的抹胸。领口很低,露出雪白一片肌肤和隐约半球。头发,梳成慵懒的坠马髻,斜插几只玉钗。手里,捧着只锦盒,走得娉婷多姿。   琉璃清楚的听到站在身后不远的温映宣咽了下口水,咕咚一声。   温家真是好家风,嫡子对着亲爹的妾室垂涎。   “全家就等你了。”温凝之正色道。   琉璃心中冷哼,这道貌岸然的君子,谁知道此时心中又想的是什么男盗女娼的玩意儿!   ……………………………………   ……………………………………   …………66有话要说……………   双更完比。下次是120票加更,大家请加油。听着似乎遥远,但66这本订阅还不错,应该有不少读者看的。8过,收订比还是很低,大家请看正版哇。求你们了。   对了,明天下午两点更,后天恢复上午十点。让生病未愈的66缓缓……   谢谢。   ps:   演员表:书迷群青溪本名扮演后买的三等丫头青溪   粉票感谢:   luoyin、   打赏感谢:   (香囊)道尚、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湛清c、杂个弄弄   ☆、第五十章 寿与虫齐   “这是奴婢献给侯爷的生辰礼。”冷玉双手捧上锦盒,略施一礼,并打开盒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盒身略倾,正好让最挨近温凝之坐着的温倚云看个正着。   今天中午吃醉酒的不止是三姨娘冷玉,还有三小姐温倚云。其实她们两个是自找,因为席间冷玉话里话外贬损大姨娘含巧,总体的意思是说含巧抠门,带累得整个侯府都很寒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含巧忍气吞声。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含巧偏疼温倚云,后者自然也对前者最有感情,加上她那个炮仗脾气,哪里忍耐得了?   还好她看在是父亲生辰宴的份儿上,旁边隔不远的几桌上就有侯府男丁和父亲的知交,到底没有大吵大闹,折了父亲的面子。但酒席上的争执,最后多半化为唇枪舌剑的拼酒。于是两人你来我往,寸步不让,眼看局面就要失控时,三姨娘耐受不住酒力,认输了,之后就回房换衣醒酒。这时的温倚云也够呛了,不过为了显示胜利,还在这儿硬撑着。   温凝之拿出“平安无事”牌,看了看,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他城府深,掩饰得很好,神色很快淡定,只露出招牌式的温文微笑,“你有心了。”说完,就要把牌子放回锦盒。   温倚云被酒精刺激得大脑兴奋,见状连忙拦道,“咦,这牌子可是从海外来的?”根本没看见温凝之皱眉,顺手把牌子拿到手中,反复观看。又放到鼻子下去闻,“有暖香味啊。拿手心的热度一烘,香味更浓。父亲,听说千年成材的神木才会这样,有安神静心的作用呢。”到底是出身侯府的小姐,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那牌子上无雕刻和花纹,看起来没有异域风采。但那比金子还贵三倍的奇异木头,有眼光的人就看得出,也非大赵国所有。   “正是呢。”冷玉干脆直接承认,“侯爷为国操劳,很多时候睡不安稳,平时把这牌子贴身带着,晚上放在枕头边。能得一夜好眠。侯爷身子康健是大赵之福,更是咱们满府的福气。贱妾只愿祝侯爷长命百岁……”   寿与虫齐!琉璃在心中补足。   说着祝福话儿的时候,冷玉盈盈一礼。这种做派,是个男人就会动心的。再者,她这话的信息量好大:她比谁都关心侯爷的身体,也舍得下本钱。侯爷对国家鞠躬尽瘁。侯爷经常睡在她那儿。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这男人的睡眠质量?还提醒了各位。阖府里谁最得宠,要站队也先选好位置。若然将来她掌权,绝对有很多好果子吃。   “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个?”温倚云却不管那套,既然是心里藏不住话的,自然想什么就说什么,都没看见自家大姐对自己使眼色。   再看温映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温宏宣的表情则跟他爹一样淡定,可琉璃却发现他隐藏在眸光下的冷漠。似乎,他恨这个家!咦,这倒是比较新奇的发现。   “三小姐放心。我没有动用公中的银子,全是我一点点口挪肚攒省下来的。”冷玉流露出一点嘲讽的意思,但看向温凝之时却立即眼泪汪汪。   这变脸速度、这神化般的演技,简直是天生的影后!   温凝之皱眉,突然想起昨晚去翠院,见到正屋里好多摆件和器皿都没了。问冷玉,说是不小心摔了,再问丫头。却说是姨娘拿去变卖。当时他很生气,最主要是心疼。过几年才能动用红莲的嫁妆,现在满侯府支撑个空壳子,实在禁不起糟践东西。他看中含巧。就是因为她能保住体面,还能辛苦维持用度。   念着就要过节了,他不愿意当场发火,只是甩袖就走了。却原来,玉儿是为了给他买生辰礼。这块牌子挂在腰上,他可以想象会让衙门中的同僚艳羡。而他呢,却委屈误会了玉儿。一想到这儿,整颗心都软塌下来,恨不能现在天已经黑了,好好抱着他的玉儿温存一番。   可是温倚云偏是个看不清局势和场面的,猛然想起府里悄悄流传,说三姨娘变卖屋子里的东西。她之前还想,等过了节就报告给大姨娘,好好查查这个狐狸精,现在蓦然想到,三姨娘原来偷卖府里的东西,是为了买礼物讨父亲欢心!   鉴于得到偏宠的妾室和嫡女之间有天然仇恨,温倚云当场发作,“你自己的?你哪来什么东西是自己的?随着霍夫人陪嫁过来,连你都是侯府的私产!你还说没用公中的银子?难道公中的东西不是银子?有本事,你带我们到你院子里看一看,可丢了什么好物件?”   温宏宣闭上眼睛。   霍夫人是府里的禁忌,不许任何人提起。妹妹是气糊涂了,连这个也忘记!外人都以为父亲是因为情伤。他不相信,却也不想知道是因为什么。   琉璃却心中暗乐,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冷玉果然是个人才啊,只要隐晦的给她指明方向,甚至连桥都不用给她搭,她就迅速行动起来。温倚云要倒霉,伤害的却是其背后的大姨娘。这手棋多日前就在布置,今日一切按部就班。流言、拼酒、醉酒、加上银两的光芒,是要收网的节奏了。重头戏,大约在晚上吧?   干得漂亮!   可惜,自作聪明的人有一个通病,看不起对手,所以最后免不了狗咬狗,一嘴毛。   “三小姐,今儿是侯爷的生辰,您何苦如此逼我?”冷玉在外人面前,一贯采取小白花攻略,“真少了什么东西,我拿以后的月钱补上就是。”   “说得好听……”   “都给我闭嘴!”温凝之一拍椅子扶手,喝道,“中秋佳节。阖家团圆,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你……”他指着温倚云的鼻子,“哪嚅还像个大家闺秀,斤斤计较那些蝇头小利,又醉酒失态,大呼小叫。含巧,把她给我送回院子去。禁足十天,不许出门!”   “是。”大姨娘白着脸,上前去拉温倚云。   她本想说“贱妾管家不利,请侯爷责罚”之类的话,好减轻温倚云的罪过。但无意间看到冷玉唇角噙的一丝冷笑,骤然明白这是冲自己来的。那么,就绝对不能让那狐狸精得逞。抢过管家权,所以只低声应答,却不多说。眼见温倚云气得小脸通红,好像还要辩驳,赶紧的拉一把,对温倚云轻轻摇头。   她也知道,这丫头犯了大忌讳。当众提起霍夫人,今天的事不能轻易善了。   “侯爷息怒。”拉着温倚云离开时,含巧顺手敲边鼓,“三小姐到底是小孩子,她也是为府里着想,所以说话没轻没重的。”   意思是:三姨娘有错在先,三小姐只是口没遮拦罢了。所以侯爷啊,您要公平啊。您不是一向公平的吗?罚谁不罚谁,这么多人看着呢!   果然,温凝之看向冷玉。唬着脸道,“我只问一句,你有没有违反家规?”   “贱妾甘愿受罚。”冷玉在坚定中透着委屈,仍然是影后级的表现。   “佳节期间,暂时不发落你。你自个儿回院子去,今晚不许和全家一起逛灯市。”温凝之一张脸好像包公,“不管你因为什么,若有违反家规的情况。照样要受罚!”   “是。”冷玉低头,顺从的很。心中却雀跃:要的就是今晚留在府里啊。   琉璃在一边,忽然有点同情温凝之了。大才子!大男人!朝中重臣!皇上爱将!结果又如何呢?为了死要面子,被两个小妾道德绑架。真是……真是让她说什么好。   一场风波,在温凝之出手后,表面平息了。但暗潮的涌动,却刚刚开始。为了显示不受这点小事影响,晚饭之后,和各家各户一样,温家全家去灯市赏月赏灯。由温凝之带队,一大家子人分乘数量马车前行,在世人眼中真真是家庭和美,大赵典范。没有人知道,这花团锦簇之下,掩盖了多少肮脏和悲惨的秘密。   琉璃不喜欢庙会这种地方,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实在乱得慌。她倒不是喜静,就是人多的时候,总免不得烦躁。   宁安侯府的车队,主人车两辆,带厢带壁,上头有顶,窗口有纱。温凝之带着温映宣和大姨娘坐在前头。后面那辆是琉璃、温芷云和温宏宣乘坐。大赵风俗,只要是亲戚,男女同车也没什么关系。不像有的朝代,要七岁不同席那么变态。   其余四五辆车,其实就是骡子拉的平板车,丫鬟仆妇们坐在上头,府卫和男仆是没有车坐的,纷纷环绕在自家马车旁边,起个护卫和防挤的作用。   因为下午闹的那一出,温芷云和温宏宣都没什么兴致。琉璃也不是很期待,于是车厢内就诡异的沉默着。好在三个人都能忍得,倒也不算尴尬。   眼见进了集市深处,前头的侍卫就跑过来,说侯爷在街边的茶楼早订了雅间,问两位小姐和大公子,是上楼赏月赏灯,还是叫几个人陪着,自己去逛逛。   ……………………………………   ……………………………………   …………66有话要说……………   今天是单更。   请大家继续投粉票,假如还有的话。感谢之前投票的盆友,有好几位都投了好几票了,感谢。   ps:   粉票感谢:   火舞lhh2、sonia220、小小小裕   打赏感谢:   (桃花扇)十一琅、凌波烟岚、   (香囊)本本空心子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缘淡淡(两张)、风飘单骑、黎豆豆、   ☆、第五十一章 直接采*花不得了   “两位妹妹意下如何?”温宏宣问,“我是无所谓的,你们要去逛,我就护着妹妹们去。”   温芷云不说话,望向琉璃。   指望着我做决定?无论怎么选,到头来都有不妥当的地方。你想两头不负责?真是老猫鼻子上挂咸鱼,休想啊休想。琉璃心道。   活了两世,她最最讨厌这种油滑的人,看似端庄稳重,实际上是总想把别人推到前头,自己平安。倒不如温倚云那样草包在明面儿上的人,还可爱些。   两人大眼瞪小眼,琉璃不怕尴尬的沉默,最后是温芷云绷不住了,用商量的语气问,“二妹妹,父亲订的茶楼正好临河,还是水面最窄的河段。一面可以看水赏月,一面能观灯,听说待会儿还有舞龙舞狮队经过。依我说,倒是在这里玩更好。即不会太挤,看得还清楚,你说呢?”   “全听大姐的。”玻璃多么温顺啊。   而且,她不愿意喊姐姐,因为配得上这很称呼的今生就只有一个。所以,改叫温芷云大姐。   既然无异议,温家一行人就到了茶楼上。当然是一间位置极好的雅间,东西贯通,果然是一边有河景,天上水中,明月映照。另一边是街景,人流熙熙攘攘,灯火连绵,天上人间。听说按惯例,三个月前就得订下房间,租金不菲 。温凝之为了在人前显贵,指不定怎么肉疼呢。   雅间很大,放了两张大桌还很宽敞,不过能坐下的。算上妾室也不过是六个人,干脆分男女而坐,每桌三人。其余除了站在身后贴身侍候的,哪怕是再体面的管家和婆子,也都在楼下包的散座那里。更多仆役分散开去玩了,到了约定的时间再到此地会合。   琉璃这回出来,带的是小茹和小薇两个二等丫头。青黛喜静,加上身体不太好。不太爱出门,正好留下看家。青柠和唯唯倒是好动,可惜今晚还有重要事做,来不了。琉璃心里记着对这两个丫头的亏欠,打算回头好好补偿。没办法,谁让她们俩一个会武功,一个腿脚麻利呢。   可惜啊。她不能亲自看戏。每当这时候,她就无比想念二十一世纪,摄像头、偷拍、电脑监控。若有这些,她何必如此费力?   想到这儿,琉璃偷瞄一下温凝之。今天下午闹了这么一出,他还有心情赏月吗?但见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老白脸却真的陶醉在美景之中,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和温宏宣讨论诗词。因为雅间里备了笔墨,父子俩还临景作画。温映宣于此道不擅长,只殷勤地在旁边研墨。不过照琉璃看,温宏宣倒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只是应付差事而已。   再看这桌,大姨娘心事重重,温芷云心不在焉,琉璃沉默不语,三人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点闲话。无聊极了。   但很快,有人打破了这局面。小二进来回报说,隔壁是威远侯府一家,听说宁安侯府的人在这边,有人想要过来叙叙。   温凝之自然满口答就,于是忽拉拉进来七、八个人,场面一下就热闹了。   威远侯府来的,自然有和温宏宣“交好”的王大公子。带着嫡亲兄弟,嚷嚷着要向温侯讨教与明月有关的诗文。另有几位和温芷云熟识的小姐,以及与含巧同辈的妾室。打听到宁安侯府有什么人,对方来的都是同档次的。绝不会弄混,可见贵族之等级观念之深。   这么多人中,就王五小姐见到琉璃时,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王琳琅素来清冷,此时微微一笑,倒真和天上的晶莹明月有得一拼,很是美丽。   为什么这样的姑娘,没能和萧真成就姻缘呢?琉璃突然想,随后不禁失笑。看起来,她很像是坏人情分的罪魁祸首。俗称:小三。   “前些日子就想找你出来玩,偏听说你病了,就没叨扰你。”王琳琅清冷惯了,虽然见到琉璃很开心,但不像其他小姐似的,上前就亲热的拉手,而是摇着团扇往露台上走,以殷切的眼神邀请琉璃。   琉璃感觉很舒服,因为她也不习惯和才认识不久的人肢体太亲昵。并且,大多数小姐们之间亲亲热热的拉手挽臂,却不一定真正相好。弄得那么假,何苦来哉。   “没大病。”琉璃跟过去,“就是不小心割伤手,又沾了水,结果伤口红肿,身上发热而已。”   所谓的露台,就是探出楼层的部分,宽只有三四尺的样子,倒是很长,从房间这边一直通到那边。枣红色的亮漆栏杆呈现大肚弧型,下面是坐的地方,还铺了薄薄的锦垫。   琉璃和王琳琅就并肩坐下,身子半扭,胳膊搭在栏杆上,看向外头的河水。   河面上也有灯,是各色的莲花灯,还有不少豪华鲜艳的画舫穿梭其中。因为此茶楼所在的河段相对狭窄,只容一艘画舫通过。那时,船上距离露台不过一丈之地。   因为各位如夫人和小姐们都围在一桌说话,另一桌上男人们也高谈阔论,倒是露台这边闹中取静,清净又适合聊天。   “其实,是我们那边坐不开了,这才跑到你们家来挤。”王琳琅转移话题,忍不住又笑。   跟面前这个直截了当的水大小姐在一起,王琳琅也不知怎么,心气儿都顺了,感觉无比的自由自在,自然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琉璃不禁莞尔,这就是家里人口简单的好处。像威远侯王家,一个府里住了五房人,嫡的庶的儿孙一大堆,全家出行的时候,包了整个二楼才坐得开。可偏偏在这种佳节,别说只是侯府,就是亲王府也不能包场。东京都那么多权贵,资源分配是有限的。   再说当今皇家。一个个萧家男人精力旺盛,能生得很,每个男人成家后,都连男带女生出一个幼儿园大班,所以皇权更替的时候,总是搞得腥风血雨。   不过,萧十一纵横花丛这么久,却一男半女也没生下?是他有问题。还是他会解决问题?   想到这儿,琉璃吓了自个儿一跳,因为又记起那个混蛋,而且联想到那个方面。   “怎么了?”王琳见琉璃发怔,问。   琉璃甩甩头,苦笑,“突然想起一个讨厌的人。”有句话说得对。敌人之间的想念,远远胜于情人之间。在她心目中,萧十一是个危险人物,应该归于敌人一类。   “上回那事,调查得怎么样了?”虽然身边没有人,琉璃还是压低了声音。   “查到一个丫头。”因为事关琉璃,王琳琅并不隐瞒家丑。“可是还没审问,她自己在柴房悬粱自尽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琉璃怔然。   温宏宣好手段!他是怎么哄的那个丫头,居然为他铤而走险,宁死也不泄露幕后人。这得是怀着什么样坚定而强烈的爱,才能做到这一点。就像冷香,被她装神弄鬼的吓半个死,也没有透露温凝之当年做下的恶事。最后虽然死得可疑,但就算是仍然苟活,也会保护心上人吧。   这些女人。为什么被洗脑得如此彻底?爱情是什么?在温氏父子手里,爱情是魔鬼!   “后来,我哥哥打听到,当时在前院差点伤了妹妹丫鬟的仆人,是临山郡王府的,也同样以不久后自尽了。两件事联系起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长辈们却以为。实在太蹊跷了。”这话很含蓄,就差直说怀疑萧十一就是幕后黑手。   “有人栽赃。”琉璃肯定的道。她不想给萧十一辩护,但不能让温宏宣把自己撇清。   温宏宣这招借刀杀人玩得漂亮,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萧十一拉下了水。若非她透露些消息给萧十一。连那个家伙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吧?但既然萧十一已经知道温宏宣敢对他下手,要采取什么报复措施呢?尽管现在他隐忍不发,却不代表他会容忍这件事。   还真是……令人期待啊。琉璃恶劣地想。   “这么肯定?”王琳琅很好奇。   “因为若那天的事故是针对我,我想不出临山郡王为什么要那么做?没有好处的事,他那个人会费心机吗?他那样的身份地位,又不常往你们王家跑,怎么可能认识个内宅的丫鬟啊。”   “有人说……”王琳琅迟疑片刻,最后觉得琉璃不是扭捏的小女子,干脆直言,“有人说临山郡王就是为了跳下水……救你,才费心做局。”   琉璃啊了声,分外诧异。   这是有人觉得,萧十一的动机,就为了在水中抱抱她?这也太高看她了。那个男人算不得御女无数,却也经验丰富。她又不是绝色天仙,他犯得着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举动吗?急*色成这样,他直接采*花不得了。   “真白痴!”她无奈摇头。   王琳琅苦笑,“我也不信这个说辞,要知道这事牵扯到我们家。临山郡王虽然和我祖父与父亲都不太对付,却也并没有交恶。我觉得,是实在查不出什么,于是随便拉个替罪羊。”   “他倒是挺方便当替罪羊的。”琉璃抿嘴乐,半点不同情。   ………………………………   ………………………………   ………66有话要说…………   如果没在当天的第一更中通知双更,那么……基本上就没有第二更。   不过虽然说每30粉票一加更,但大家挺支持的,66不好意思如此死板。   所以等66缓两天,然后再酌情。   当然,粉票还是求。下面有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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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说,“那个丫头当时那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想来想去,总觉得是外头有人指使才对。不然,她一直老老实实的,为什么偏偏害你?可我们家查了很久,也没查到她和谁来往。所以我觉得,指使她的人若是与她在府里相识的,自然就说得通了。只不过与我哥哥常来常往的贵族子弟很多,也未必能确定是谁。我……只是有一种感觉。或者,是因为小温状元郎看起来最不可能。”   聪明的姑娘!琉璃心中赞道。王琳琅是真正的贵女,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做事严谨,说话只有三分真。但王琳琅最终选择跟她直说,证明是信任她。这令她很愉快,虽然以她对外界比较戒备的心理来说,不太可能立即接受这个朋友。但至少,王家五小姐是她能产生好感的人之一。   “琳琅。这件事就算了吧。”琉璃又探出身子,仰望天空,“总归我也没伤到,很多事大家心照不宣的就好。不必深究。若你不放心你哥哥,以后多提点就是了。”她并不想就此揪出温宏宣,也不想这么早就撕破脸,但温宏宣完美的形象出现裂纹,她还是乐见其成的。   她微微转过脸,认真的看着王琳琅,“今天是中秋节,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有道是难得糊涂嘛。”月色静好,一切与之相比,都失去了颜色。   而她侧头的模样在王琳琅看来,竟然有几分俏皮的可爱,不禁心下一松,也笑了。本来觉得特别对不起人,查不到真相就没脸见琉璃,此时却豁然开朗。   “琉璃……”刚要邀请琉璃明天出去逛街,无意间抬眼,却住了口。因为,有一只画舫正慢慢驶来,眼看就要经过茶楼窗下。   那画舫装饰得极为华丽,红底绿篷,船帮上雕刻着繁复无比的花纹图案,船首突出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异兽头,共上下两层高,   下面一层是贯通的船舱,半挂竹帘,莺莺燕燕坐了十几位美艳的歌舞姬,各捧乐器,吹拉弹唱,还有纤细如柳的美人在悠然慢舞,自得其乐。   上层,拱对着两个凉亭式的船楼。后面的坐了几个侍卫,正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首。前头的船楼四面垂了白色轻纱,被月华和灯影染出暖色,里面却只坐着三个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小少年,一个脸上戴面具的矮胖男子,另一个,赫然是东京都的大众情人:萧羽。   “看,临山郡王!”王琳琅讶然道。   刚才和琉璃没有明说,家里有人怀疑赏莲宴的落水事件是有人针对漕帮。那样的话,贵族们就都没有错,王家也没有错,反而还是受害者,因为是琉璃自家引起的嘛。她很怀疑,这样的解释其实就是推卸责任。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临山郡王故意要接近琉璃,所以设局。   做为贵族圈子中的重要成员,她不是没见过临山郡王,也清楚知道有多少姑娘和妇人为他着迷,更知道那人是多么多情,又是多么无情。只是此时,那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为琉璃而来。   而琉璃循势望去,果然看到萧十一的船,正缓缓经过茶楼之下。   因为位置的关系,琉璃仍然半扭着身,安坐,一手搭在栏杆外,俯视着萧羽。心中那种对萧羽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瞬间就遍布她整个身体的每一条神经。   王琳琅诧异于琉璃身上忽然冒出的冷意,却见萧羽似乎也“看到”她们了。他站起来。以象牙雕花骨柄扇轻轻挑起纱帘,仰头对着茶楼的方向,灿然一笑。   他身上穿着件极其华丽的浅桃红素罗大袖袍,腰缠玉带,领口翻着纯白纱罗里衬,玄色挑丝裤子和同色丝鞋,发束金冠,系冠的飘带也是玄黑。这深深浅浅的颜色与月华水影。还有那斜飞的长眉及狭长桃花眼,勾勒出他俊美无双的容颜。看起来,竟然比月光还迷人。   慢慢,船近了。   河面上微风微拂,掀起他的衣摆,令他颚下飘带及亭台上的轻纱轻柔的飞舞,围绕他。仿佛他踏风乘月而来,比温宏宣那谪仙般的气质还要虚幻飘渺。   “琉璃姐姐!”突然,一声大叫,打破了梦幻般的静谧,也令琉璃回神。   怎么?刚才她失神了吗?也罢,如此美景美男,看得呆了并无不妥。欣赏是欣赏。改日刀枪相见,她不会手软犹豫。   皮囊色相,红粉骷髅,形容男人也是一样。   琉璃绽放出真心的笑容,当然不是对萧十一,而是对小少年萧蛮。仿佛被鼓励了,萧蛮一下跳到亭台的栏杆处,粗鲁的把轻纱直接扯到一边,另只手对琉璃猛挥,脚下还蹦跳着。就怕人家看不到他似的。   一边对琉璃显示存在感,一边还不忘低声炫耀,“琉璃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呢,比你那些女人加起来都再好看出至少……三五倍吧。可是哦,这是对我,对你都没有笑模样呢。”   “你这么死矮,等长高点再吹牛吧。”萧羽嘲讽,眼波向后示意。   那个戴着面具的矮胖男人坐在那里不动。眼睛却盯着琉璃,不知为什么,身子渐渐绷紧。   萧蛮机灵得很,立即会意。再不说悄悄话儿,只道,“你这话打击不了我,我还年轻,等我长高,你就是死老头了,像后面那位一样,脸皮像桔子皮,身材走形,肚子比孕妇大。那时候我不叫你十一哥了,直接叫你老密桔吧?哈哈,萧小爷我青春无敌,你拿什么跟我争啊。哎呀琉璃姐姐,我跟你一起玩好不好?”最后一句,是冲着茶楼上嚷嚷。   他这样大嗓门,虽然还是少年声线,却足够把楼上的人惊动了。以温凝之为首,温、王两家的男人就走到露台上,纷纷和萧羽说话。   温凝之就请萧羽到楼上坐,要三杯水酒,尽尽雅意。   萧羽还没回话,温宏宣就道,“水月福地,美人隔纱,临山郡王可比咱们惬意得多啊。”   王大公子和其他贵族青年纷纷符合。   一片欢声笑语中,琉璃却紧紧皱起眉头,不知为什么心升警兆。两世为人,这一世又仇恨入骨,似乎锻炼了她的第六感。此时她向散发出危险意气的画舫上望去,就见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冬瓜男貌似在刻意观察她,令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面具是白色的,上头画了黑黑的细眉细眼及红唇,类人,却更像鬼。肥胖臃肿的身子挺得笔直,就像面对屠刀,自知难逃一死的猪猡。   那人是谁?为什么在萧十一的船上?那人的面具有些小,她看到了些异常的皮肤。   琉璃心下疑惑重重,面上却平静如常。她似乎厌倦了男人们的寒暄话,站起身,想要拉着王琳琅到房间另一侧去看街灯。却在这时,萧羽拉住萧蛮的后腰带,嗖一下,竟然把这小少年抛上了茶楼。   半空中,萧蛮漂亮的翻身,随后隐隐落地,上前扯住琉璃的袖子,“琉璃姐姐,我不想理十一哥了,你跟我玩好不好?咦,舞龙舞狮队来了!”   ………………………………   ………………………………   …………66有话要说………   粉票快上一百了,大家加油啊,只要有一百一十来张,不用到一百二,我也加更啦。   谢谢各位。   ps:   粉票感谢:   曾似那风、快乐的小麻雀、l7527264、如珩、jng..、   打赏感谢:   (香囊)擦身而过9868、闯进明月光、灵异教授、桃夭夭是个妖精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cindyj1808(三张)、火舞lhh2012、漪澜簟、唐门春天、热恋^^、杂个弄弄、画骨无心、书友140401235136176、青水远林、   ☆、第五十三章 还魂夜   前面的龙色彩艳丽,追随着绣球做各种动作,或腾跃,或滚动,或盘起,或穿插,生动灵活。狮子则憨态可掬、一路摇头摆尾,活泼可爱。沿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个个脸上挂着真心的笑容。   真真是良辰美景!   琉璃被萧蛮拉着,站在街边看那流火般的灯光从夜空中划过,脸上挂着微笑,但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萧十一好身边怎么会跟着个面具怪人,何况还是过中秋节的时候?若是美女还说得通,怎么会是一个神秘的胖子?最关键的是,为什么出现在她面前?   巧合?琉璃从不相信。有意?萧十一刺探的又是什么?自从相见,他不知为什么立即对她产生了怀疑,害她在他面前总是磕磕绊绊。   那么,那个男人又是谁?难道是可以揭穿她身份的人吗?可仔细想想,三年来她做了万全准备,不记得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因为要接近的是权利中心,她不敢说做得天衣无缝,却敢说事无巨细,都和石头研究过好几回。而就算她遗漏了什么,毕竟记忆这种事并不十分靠谱,和她身世有关的人,又怎么和萧十一勾搭上的?   现在,她哪有心情享受佳节,心里滚过无数个疑问和主意。略低头,看到萧蛮颈间的海兽牙项链,心念一动,假装无意的问道,“姐姐跟你真是有缘,东京都说大不算大,说小可也不小,居然赏个灯还能遇到。”就算此茶楼位置还好,但满城灯火,河渠遍布,东京都这么多权贵豪富,未必都碰得到的。   萧蛮连头也没回。仍然兴奋的盯着渐行渐远的舞龙舞狮队,脖子伸得老长,随口答。“不是缘分哦,是十一哥老早打听到宁安侯府家订了这边的位置。特意从此处经过的。”   琉璃心里一凛,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说话,王琳琅站得最近,却低声和王家的一个女眷说着什么,似乎没有偷听,实在是非常有礼貌。   而,萧羽此人看似随心所欲。但认真起来却令人难以捉摸,仿佛下棋,随意一子就跟着无数后招。那今晚他是什么意思?捉到她的把柄来证实了吗?又到底有没有证实呢?之所以选在这样的时节,就是因为算定她会大大方方出门。他也能大大方方触及她的底限吧。   太可恶了!   “今天是中秋节,又不是中元节,郡王爷身边的人戴着那么可怕的面具,也真不怕把鬼招来啊。”琉璃仍然“无意”地说,“哦不。或者他招的是狐狸精。”说完,怔了怔,轻轻打了自己的嘴一下。   镇静!镇静!你还是着相了!萧蛮才多大,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再者,利用孩子打听口风也很卑鄙。但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情况。琉璃,你必须隐藏心思,想出应对的办法来。   萧蛮却似浑不在意似的,见街上除了拥挤的人群也没什么看头了,就拉琉璃回到临河那边的露台去坐,顺手从衣袋里掏出瓜子来吃。照样,爪子皮犹如天女散花,扔到下头河面上,还递给琉璃,“琉璃姐姐,吃!”   琉璃摇头,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萧蛮的额头。没留意这个动作像施了定身法,令萧蛮僵在那里,好半天动弹不得。   她望向远方,发现在他们看舞龙舞狮时,萧羽的画舫已经走远,只留一点恍惚的灯光,犹如船只飘浮在空中。身后,迤逦着长长的水波。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过了半天,萧蛮终于能动了,拾起方才的话茬,“这两天才从外地到的郡王府,脸上烧伤了,所以才戴个面具。要我说,直接戴猪头的就好,非得要当英俊小生,结果还不是活鬼一样,还非得出来吓人。十一哥也真是,好好的带着他干吗?”   “烧伤?很可怜的。”琉璃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道,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口鼻,似乎那灼人的热流再度扑卷到她脸上,令她瞬间陷入了回忆。   姐姐去世的消息传回来时,她还在道观。得到消息后,她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然后就是恨,恨姐姐为什么要扔下她,恨老天为什么再次剥夺她的姐妹情份。   十三岁的她是多么不懂事啊,几次寻死,因为她心中的悲伤和不甘无处宣泄。她想要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再去地下问姐姐:她们的约定呢?约好了等她十六岁,姐姐就接她进京,给她找个好男人嫁了,就住在离姐姐家不远的地方。   若不是石头百般爱护,若不是石头带她到山头上看那满城缟素,人人戴孝,她还清醒不过来。但她拒绝石头的护送,自己回家奔丧,连青柠和青黛出没带着。姐姐捡到她时,她孤身一个人。现在,她也要独自送姐姐上路。   其实,她六岁时短暂在霍府待过些时日,义父去世后就被送去道观了。出于某种原因,姐姐为了保护她和另外的某人,没有对外声称认她为妹以及将来要把她记入家谱的事,也没有宣布那个重大秘密,只说要等到局势平稳下来再正名。   所以她的存在,只有几位老仆才知道,不然她霍琉璃死遁,要变身为水琉璃,又怎么堵得住全镇人的嘴?而遵照姐姐之前说的,无论什么大事,只要姐姐不点头,都不许找她承担的命令,姐姐在家乡的治丧之事,是以家中无后人,仆役代办的形式进行的。   她回霍府那天,正是姐姐的头七还魂日。姐姐在东京都被埋葬,消息传来时,想必已经入土很久,早非头七。但她坚信,要回魂,姐姐一定会回到宁安镇来,这里才是霍家人的根。   霍家失了最后的主心骨,全家大乱,又做好了遣散仆役的准备,所以上上下下,全集中在正堂守灵,连个看门的人也没有。她悄悄溜进府里,在姐姐从前的闺房缅怀。并冷眼旁观。她看到普通百姓是如何真心祭拜,也看到了朝廷派来的抚恤官员有多么虚情假意。   到了晚上,她就住在姐姐的房间里。没人发现过。只是她悲伤得根本无法安眠,哪怕她拼命想进入梦乡。想见到姐姐,想听姐姐有没有话留给她,可就是不能入睡。   于是夜半时分,她头疼得像要裂开,精神却仍然亢奋,脑海中不断闪现去前世今生的种种画面,白天不曾掉的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她哽咽得无法呼吸,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强烈直觉。也许姐姐的死,不像东京都传来的消息那样,是因为难产。   姐姐是火焰般的女子。生命力极其强悍,若非是回转不了的绝境,就能逢凶化吉。   所以,一定有其他原因!一定有的!   她惊得坐起来,隐约间。忽然听到有马儿嘶叫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就像是悲鸣。   是火儿!姐姐陪嫁的马。追随姐姐多年,同样也追随姐姐去了东京都!因为颜色火红,跑起来又快又稳。就像一团火在荒漠上燃烧,故得此名。它到了花团锦簇的繁华地方,再不能自由自在的奔跑,也失去了战马的骄傲和活力,却仍然陪在姐姐身边。   但那晚,它回来了。   琉璃立即就跳下了床,不管不顾的从小角门跑到街上去,同样悄无声息,没人发现。天很冷,她太急了,还光着脚,只围了一条大斗篷。   她循声追出三条街,直跑到当年她被姐姐捡回来的羊肉铺子对面,才看到火儿。她娇嫩的脚掌早就磨破了,疼得钻心,可她顾不得。   因为太震撼了!从正常的物理角度来说,隔这么远,她应该无法听到马鸣才对。可不管冥冥中有无天意,反正她就是听到了,而且准确的找了来。   火儿疲倦得几乎站不住,口角处有白沫和血沫涌出。她抱着它的脖子,让它身上的热气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传递到她身上。随后,火儿倒下,而她在马鞍里,发现了姐姐的手札。   马鞍,歪歪斜斜,根本就没有上好。手扎也凌乱不堪,未曾整理,能看出当时火儿出逃的情形有多么急切。人都说老马识途,但从东京都到西北宁安郡,何止千里迢迢,一匹神骏而无主的马要独自回家,不知道要经历什么样的磨难和曲折意外。   因此,它才来得那么晚。可它终究来了,就在姐姐的还魂之夜。   那一刻她就明白,姐姐死得冤枉!她要找出凶手,为姐姐报仇,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天地肃杀,世界之大,却只有她一个。但她就在那瞬间做了决定,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然后石头出现了。   原来他一直不放心她,偷偷跟着。   那时的火儿眼看要死了,她哭着求石头,要想办法让火儿活下来。因为,那是她和姐姐惟一存有生命的羁绊。石头答应了,也做到了。当时火儿被石头手下的人拉走,现在它虽然是一匹虚弱的老马,不能肆意奔跑,但至少,它活着,在漕帮安稳的活着!   还记得,石头脱下自己的大大氅把她裹好,大半夜顶着寒风,背着她回霍府。那时,他也才十九岁而已,对她而言却像高山般的存在,肩膀又宽阔又温暖,是她全部的热源。   只是,他们还没看到霍府,就看到漫天大火,把天都映红了。   ………………………………………   ………………………………………   …………66有话要说………………   看了下,粉票过百了。请大家随便再扔个十票八票的,不用到120就加更。不过周日读者较少,周一双更!肿么样,66人好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两张)、粽祖宗、锦瑟丶浮生、   打赏感谢:   (香囊)娅霈泠、小小小裕、   (平安符)我是忆秋四张+ursula1011四张、cindyj1808(两张)、热恋^^、lomo.o 、   ☆、第五十四章 这也是能耐   石头机灵的带她躲在一边,没露出形迹。可火势太大,整个院子就像死了般,没有人呼叫逃生,凭大火吞噬一切。时至今日,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大火把空气都烧着了似的,扑在脸上的气浪很是烫人。   还好,她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人,因此她还没有研究姐姐的手札,就明确了复仇方向。   “琉璃姐姐。”正陷在回忆中,萧蛮拉着她的手臂,摇了摇,令她回到现实世界。   低下头,就是萧蛮无辜的眼睛,小鹿般湿漉漉的,还带着点委屈,超级萌。   于是她笑问,“怎么了?”   “琉璃姐姐说那个烧伤的疤子可怜,其实我才可怜,因为姐姐坐在我身边,却在想别的事。”   小孩子,还真敏锐啊。   琉璃微笑摇头,“我没想别的事,只是……发呆。”   萧蛮的大眼睛转了转,似乎有话,却到底没有开口,只拉着琉璃说些好玩的事。有萧蛮的地方就很热闹,不久后王琳琅也加入进来,三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和谐。温氏父子看在眼里,各自心里转着不同的心思。   与此同时,宁安侯府中却是别样的景象。   午饭时温倚云与冷玉拼酒,当时虽然赢了,但那酒后劲儿十足,又被父亲当众斥责,心中有气,于是回到院子后,干脆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非常香且沉,直到黄昏时分才醒过来一回。她只感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吵着要喝凉茶。   她的贴身丫鬟小燕没给,反而哄着她喝了一碗醒酒汤,“奴婢叫厨房现熬的,这时不凉不热,刚刚好。”   温倚云不疑有他。仰脖子就灌下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喝醉,也不知道醒酒汤本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古古怪怪的。也没留意小燕的神色非常不自然,脸色发白。咬着牙保持沉默,双手无意识的绞着衣角。   不过,所谓的醒酒汤下肚,虽然身上感觉舒服了些,却更加昏昏沉沉的,四脚也更加酸软无力。于是,她就接着蒙头大睡。连晚饭也没吃。   夜深的时候,小燕和另一个大丫鬟小莺就坐在靠窗的短塌上,一边做针线,一边守着温倚云。中秋佳节。全府中除了必须留下守门的,其他仆役们都放了假。这样的自在日子,全年拢共也没几天,所以都跑去看灯了。两个丫头虽然都安坐着,却又似乎都心中有事。不时通过半开半合的窗子,无意识的向外张望。   小莺心不定,手就不稳,绣花针扎了手。她忍不住轻“咝”了声,放手指到嘴里吮。却正看到小燕的目光飘向外面,不禁好奇,“小燕姐,你在等人吗?”   小燕唬了一跳,故做无意的道,“没等谁,就是看看天色。”正说着,只觉得光线一暗,连忙跪坐起来,把窗子打开得大些,望望天空,却是有白云飘过,遮盖了月亮。   “老人们常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小莺也把头伸出窗子,低声道,“看来,今年元宵节要下雪呢。”   “今天还没过去呢,你想得倒远。”小燕白了小莺一眼,把窗子彻底合上。毕竟,天已中秋,秋老虎白天还肆虐,晚上却有些凉了,“再说,不过是浮云飘过,今晚天气好着呢。”   见小莺叹了口气,小燕眼珠儿一转,就又道,“小姐看样子得睡到明儿早上才能醒,你家去吧,这里留我一个人侍候就行了。”   小莺早就心里长草,不过强压着,此时不禁意动,却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吧。本来就轮到小燕姐休息,哪想小姐没能跟全家一起出门,累得姐姐留守院子。这一年到头,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姐姐,哪能真格的让你不得歇。”   “我家里又没人,在哪儿还不都是一样?花灯年年都是那样,没什么意思,我歇了,也是在屋里睡觉。”小燕脸上的悲伤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恬静老实的模样,“你不同,爹娘手足都在。中秋节是团圆日,比除夕还重要,当然要全家在一处过。你小侄子快两岁了吧,前儿我还看你托人给他打了长命锁,今天给那胖小子戴上,采头岂不是好?”   “小燕姐……”想起小燕的身世,小莺不禁不忍。   小燕却挥挥手,“那么久的事了,再提也没觉着伤心,你何苦如此?快些走吧。下晌的时候,你娘还特意送了亲手做的月饼来,你多拿几块与我,我在这儿守着小姐,又有月饼和果子吃,多自在啊。”   见她说得诚恳,小莺又确实想念爹娘了,当下再不推辞,站起来道,“咱俩这么好,我不和你说那些客气话了。但是咱们说好,今年除夕你一定要放假,我来盯着院里的事,你去我家过节。”   “好。”小燕沉默了片刻,点头答应。   小莺就跑去把月饼果子拿来,还亲手沏了茶,摆满了短塌上的小几,这才急匆匆路了。临走时还嘱咐,“如今府里冷清,小燕姐别忘记把院门锁好。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不开门就是了。想来大节下的,小偷也歇了吧?”   “你才多大,就唠叨成这样子。”小燕啧道。   “也是。”小莺笑,“满院的人,就数小燕姐最稳重周到,还用我多嘴吗?”说完,拉了小燕往外走。   小燕等小莺出了院子,把院门闩好,脸色突然就垮了下来。此时,她再也克制不住焦心和恐惧,却又因为心里的执念,不断告诉自己,绝不能半途而废。她并没有进屋,而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支愣耳朵听外头的打更声。   白天,宁安侯府花团锦簇,南方庭院式的建筑风格在东京都大片的北方建筑中算是独树一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旖旎而多情。可到了晚上,就显得深幽层叠。又因为府大人少,很多地方空着,比如中轴线上的主院爱莲居……到处黑漆漆的。偶尔几处挂着大红灯笼,不见喜庆。反而显得阴森。   整个温府,就像一个擅长伪装的妖怪,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开血盆大口。   梆梆梆……更鼓响起,已经二更天(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小燕一哆嗦,身子僵了片刻,很快就恢复过来。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悄悄进了主屋。   温倚云还在睡,但似乎身上很热,把盖着的薄被都掀开了。烛光摇曳。影影绰绰中,她平凡的姿色都变得有美丽起来。何况,她身上只穿着大红绣春草的薄纱肚兜和同色亵裤,脸蛋儿也被酒色蒸得红扑扑的,更衬得她妩媚动人。   小燕犹豫了片刻。慢慢走到床前,又把被子拉了拉,让下头的赤脚也露出来。然后,放下粉红纱帐。这样从外头看起来,里面的美人若隐若现。更增丽色。   做完这些,她一咬牙,跑出屋去,连过两道门禁,一路直奔外院的东角门,没有注意到有人尾随在她身后。   这样的日子,守内门的婆子和守外门的老头儿都得了不少赏,除了在正门的门子要等侯爷及全家回来,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外,全都吃醉了,睡得鼾声如雷。   所以,小燕没遇到任何阻碍。等她悄悄把门打开一线,立即有一条黑影钻进来。   看清小燕的脸,来人直不愣登的问,“三小姐在哪儿?”   小燕惊得身子发颤,连话也回不上来,只转身往内院里走。那人倒也不啰嗦,紧紧跟在后面。到了温倚云的芳草居后,小燕反身闩上门。那人一见,兴奋得两眼放光。   “小姐……三小姐在屋里。”小燕心虚地道。   那人嘿嘿一笑,伸手挑起小燕的下巴,“好丫头,爷得了好处,定忘不了你的。今后有了大好日子,你就和你们小姐一道侍候爷,包管你终身有靠。我王七,可不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   来人正是王七,威远侯府那位最不成器、最被人看不起,却偏偏最爱拈花惹草的王七郎。   小燕别过头去,躲开那只狼爪,低声道,“七公子快进去吧,小姐早就困倦不堪,早等得不耐烦了。”   王七轻佻无比的一笑,“这就去了,还要劳烦你给我们守着门啊。”   眼见王七走进正屋,小燕闭上眼睛,泪珠狠狠的渗了出来,面色挣扎。但最终,她跺了跺脚,悄悄跑去把院门打开,向着黑暗处招了招手。   而此时的屋里,王七见到的是一幅海棠春睡图,立即就起了变化,从身到心。   王家家大业大,他却是没前途也没人脉的庶子,最没有分量的人物。偏他心大,不愿意将来分一分小小的家族产业,等着父亲给他谋个小官,安稳地渡过一生。   于是,凭着那身好皮相,到处勾搭东京都的贵女。自己没有本事没关系,没有好出身也没关系,只要娶了好老婆,照样能混得风声水起。他从来不觉得靠裙带有什么不对的,能搞定老婆,也是男人的能耐。   ……………………………………   ……………………………………   …………66有话要说……………   各位抱歉,为赶稿把自己关小黑屋,但时间设定错了,现在才被放出来,赶紧更新。别忘记过了十二点有一章,明天早上八点又一章,算是连三更吧,感谢大家大力投粉票。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两张)、刁蛮郡主(两张)、阿咪7070、樱桃梗、阳台上的猫咪、水粉的小q、小小小裕、chillchilly、闇凌、三个yhhh(连两个y会屏蔽的,连更新一起屏蔽,上回我就遇到过一回,汗死)、糯米的娘^_^、   打赏感谢:   (桃花扇)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火舞lhh2012(两张)、杂个弄弄、、缘淡淡、热恋^^、杂个弄弄、小院子、无非的后花园、   ☆、第五十五章 丑事   不过,放眼满东京都,出色的男子实在不少,不用说几位皇子和临山郡王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子,就连小温状元郎和自家大哥的行情都比他要好得多。举止轻浮或者为人愚蠢的贵女他勾搭了个遍,却连这些二等货色对他只是调*,从没动点真格的,更不用说将身嫁与了。   折腾了几年,他才把目光放在温倚云身上。   那长相,是太平凡了些,以至于头两年他没往她这儿打算。美人,谁不喜欢?但这些日子他看清了,娶了温三姑娘,实在是一门好亲呀。   首先,侯府对侯府,他虽是幼子,还很得宠爱,但到底是庶子,人家却是嫡女,门第就比他高。他想结亲,算是高攀了。   其次,温侯受皇上器重,还掌握着漕粮的事宜,绝对肥差。可是温侯到底是读书人,就算皇上有心让他发一笔大财,他也不肯动手,端着读书人又臭又硬的架子。但若他成了温侯的女婿,被照顾到水部门下就不同了。他就能借着东风,大展鸿图。   第三,温小状元郎现在是游戏红尘,等哪天他要入仕,必然能青云直上。有了这样的大舅哥,难道不是大靠山?   第四,宁安侯府的二姑娘虽是义女,却也算温倚云的姐姐,那是将来的晋王王妃,如此亲戚,谁不想要?人家都说,晋王殿下将来坐不到那个位置了。但,晋王殿下最近却得了海运大权,那将来就是金山银山啊。   第五,温倚云骄横,却十分好糊弄,到了他手里,搓圆揉扁随心意。一个听话的老婆。是男人首选。   第六,他若能结成这门亲,自家祖父和父亲也会高看他一眼。至少。他再不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斗鸡走马和勾搭女人的绣花枕头窝囊废了。   看看,只要能娶了温倚云。随便就找出这么多的好处来。他用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勾搭得温倚云动心,跟他热乎亲近,两人还拉了小手,搂了小腰,差点亲了小嘴。可后来也不知怎么,她开始对他疏远起来。   他琢磨着肯定有人对温倚云说了什么。才让她产生了动摇。所以他很着急,必须要在别人彻底破坏他的计划前,让温倚云对他死心塌地的。另一方面,温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清贵的人,从来最看不起他。为此,他也必须让温倚云非他不嫁。   正急得抓耳挠腮,一点办法没有的时候,温倚云的信到了。本来。这事有点不可信,可送信人正是刚才开门的丫头小燕。他知道,小燕是温倚云贴身丫鬟,一等一的心腹,那信就不会是假的。   信上说。宁安侯府按往年的规矩,中秋节要全家出门赏灯。她会留在府里,希望他于两更时分过去,两人聊天赏月,独自约会。   两个人诶!私下诶!看月亮诶!这是私定终身的调调诶。   王七欣喜若狂,倒没怀疑一个未嫁的女子,还是贵女,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因为就在头几天,他故意遗失了一本那什么的画册,想来勾得温倚云春*大动。不是他吹,对自己的皮相,他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而这种未经人事又骄纵鲁莽,而且长相还不好的少女,实在很容易上手。   此时,掀开纱帐,烛火下看着美人,王七心念转了几转,轻轻走过去,一手覆在那圆嘟嘟的肩头。有道是十七、八岁无丑女,再怎么姿色普通,这身段和皮肤……到底是青春无敌啊。   可能是陌生的抚触感令温倚云有些意识松动,她不由得睁了睁眼。但毕竟还在糊涂中,眼前只一片光影,恍然间和自己的梦混合到一处,仿佛水石乔坐在床边,正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温倚云心头一酸,复又一热:水大哥啊,你终于看到我了吗?   情动中,伸手拉住王七胸前的衣襟。   利欲熏心之中,王七本来还有点疑惑。既然约他来赏月,怎么可能就先睡下了,还脱成这样子。他又没来晚,至于这么等不及吗?而且,温倚云毕竟还是个年轻姑娘,怎么也得有点情调才是,哪能上来就……   但,温倚云这一主动,这点子不合情理的怀疑立即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到这时候,他倒也不急了,俯下头亲亲这儿,亲亲那儿,直痒得温倚云娇笑不止。她半睁半闭的眼,居然有横波之态,把王七闹得心头火起。   一口咬上去,温倚云手腕吃疼,清醒了些。再定睛看,眼前哪里是水石乔,明明是王七郎!   惊吓之中,她立即清醒了,蓦地坐起来。可是她动作太突然了,王七本能地躲闪,差点掉下床。慌乱中,两只手只想拉住什么,结果两人双双滚倒于地,缠手缠脚,惊叫连连。   也正在这时,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忽拉拉冲进来一群人。当先的,是三姨娘冷玉,后头跟着大姨娘的心腹程妈妈,还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小燕缩在众人身后,脸白得没有血色。   “小姐……小姐,奴婢拦不住!”小燕带着哭腔说。   温倚云惊得说不出话,恍然也不知是不是美梦变噩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而王七郎正想美事,蓦然之间被打断,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众人面面相觑,全傻了眼。   冷玉冷笑一声,心中雀跃,脸上却惊怒,在所有人都愣怔了半晌后,怒指王七郎,“还不把这个人给我堵嘴蒙脸,捆住手脚,先扔到没人会撞到的地方,看管起来!快啊,还等着闹将起来,毁了三小姐和咱们宁安侯府的名吗?都残废了吗!”   几个粗壮的婆子这才回神儿,上前七手八脚,把王七郎捆个了驷马倒攒蹄,也不知何处拿的破布条子,塞满了他的嘴。王七长得好看,却真真是个草包,这时候才想起反抗,却哪里来得及,只喉咙发出呜呜声,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被拖了下去。   “今儿这事,绝不能善了。”冷玉寒着脸说,“这还了得,哪里来的淫*贼,居然跑到内院里来!芳草居可是咱们侯府正经嫡小姐的闺房,传将出去,人家会怎么说我们侯府?”   如今满府的人都不在,此处以冷玉为大,程妈妈也不好说什么。再者,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瞧着呢,衣衫不整的滚成一堆,还能有什么好事?   “这是怎么啦?王七郎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此刻,温倚云才反应过来,又惊又怕地问。   “杏儿、苹儿!”冷玉叫自个儿丫头,“扶三小姐起来,拾掇拾掇。”又对程妈妈说,“妈妈有经验,好歹先给三小姐看看身上,有没有……”   她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温倚云如今回过些神,感得大事不妙,挣脱了杏儿和苹儿的搀扶,拼了命直往外冲,“小燕,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去找大姐,或者大姨娘,快查查到底出了什么事?”   “三小姐,您就别闹了。真惊动了人,吃亏的是自己。”冷玉对两个婆子使了眼色,见她们不动,柳眉倒竖道,“我说话不顶用是不是?好啊,那就由着三小姐的性子,看看到头来到底是谁倒霉!”   两个婆子吓得一哆嗦,同时看向程妈妈。见后者点头,也顾不得尊卑了,也顾不得把三小姐身上捏得发红淤青了,三两下把温倚云拎到床上。见她想咬人,又高声叫骂,不得已,也堵了嘴。   “这边的事,程妈妈看着办吧。”冷玉一指小燕道,“这丫头我带走,出了这种事,她脱不了干系。还有那个贼人,我也去审问一下。程妈妈若不放心,尽可叫人跟着我。再过会儿,侯爷就回来了。咱们务必在侯爷回府之前,把这事理个清楚明白。不然问将起来,大家绑在一处死吧。”   “是。”到了这种时候,程妈妈还有什么可说的。   事实在眼前,她心中纵有疑惑,一时片刻可也理不清楚。再者三姨娘说得对,侯爷带全家出府赏灯,留下她们看家,那是要负责的。出了这种丑事,不管是假凤虚凰,还是真的成就好事,她们到底摊了一分责任,只怕落不到好处。只有快刀斩乱麻,至少有个说辞,才脱大罪入小罪。但终究,倒霉是一定的。   想到这儿,不由得恨上温倚云。三小姐若是个省事的,像大小姐那样面面俱到,或者那个浑身透着不好惹的二小姐那样,她们怎么会跟着吃瓜落儿呢?   且不说这边程妈妈怎么详细询问温倚云,并检查她身上。那边冷玉出了芳草居,忍不住脸上就露出快意。好在天色很黑,几个跟着她的婆子并没有看到。而等她到了押着王七的偏僻院落,立即又换上冷酷的样子,到底跟在霍红莲身边很久,把审问奸细的技巧都用上了。上来就威逼利诱,又喊打喊杀。那王七本就是扶不墙的烂泥,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哪禁过这些军中手段,立即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   ……………………………………   …………66有话要说……………   因为是预设更新,所以粉票和打赏感谢,放在后天。   谢谢大家。   ☆、第五十六章 他知道了!   直到冷玉问他要温倚云写的信,那王七却拿不出来。因为依着信中的意思,他倒老实,早早烧了。此时不得已,倒要写下悔过书。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还润色了几分,这些看在别人眼里,倒像是温倚云主动,送信之前,还有铺垫,实在是伤风败俗。   没办法,人家的三姨娘说了,如果敢不承认,就直接弄死了他,然后埋在茅房下面,不仅人不知、鬼不觉,还让他十世转生都不得翻身。   太狠了!   可是,谁让他为了私情,出来时连个小厮也没带,更没有告诉任何人呢?真被弄死,也只能冤沉大海,还不如什么都认下,以后再图结果。反正他是威远侯府的人,只要配合,对方不能拿他怎么样。   积极一些想,这样也很不错哪。他和温倚云都搂成一团了,就此成就姻缘,也算是将错就错呀。虽说大赵贵女在婚前婚后有点风流韵事也不算少数,过后嫁娶自负。但是到底他也不太差,不如就干脆成就了的好。   温家,清贵啊,门风可不能歪。   审完王七,让他把供词抄了一式两份,冷玉收起一份,另一份交给几个婆子,让她们赶紧拿给程妈妈去。这边王七也得留人看守,所以等她审小燕时,身边就没人跟着了。其中也有婆子觉得不妥当,但今晚发生的事太突然,她们一时昏了头,又不敢得罪三姨娘,也就由得她去。   “这事,你是脱不了干系的。”冷玉对小燕说。   屋里没人,小燕并没有跪着,而是坐在一边。   “奴婢知道,也……不悔。”话虽这样说,想到二小姐对她还算不错。良心备受谴责。   “冤有头,债有主。”冷玉生怕小燕反口,温言劝道。“这事,二小姐顶多挨顿骂。很快就过去。就算嫁了王七,也算不错。到底是侯府公子,虽是庶出,可人长得好看。这么说吧,最后倒霉的是大姨娘,我要恭喜你大仇得报。”   依着她的意思,既然出手。就要温倚云那臭丫头翻不过身来。但她需要小燕配合,可小燕却一定要保住温倚云不受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在王七就要动真格的时候,她们闯了进来。后来想想。这样也好,对付含巧是一回事,若害得温倚云太过,含巧 跟她拼命,侯爷再下死力气查办。倒也是麻烦。   凡事留一线,不把人逼急了,自己也有回缓的余地。   “侯爷不喜杀人,哪怕是仆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你肯定要挨顿死打。你若是挨得过,也会被发卖出府。但只要到了这一步,我就能保你远远的被卖到好人家去。之后,会再想办法为你赎身,从此你就自由了。”   “谢三姨娘。”小燕的头低了下去,泪水不断滚落。她不是冷玉,有点像冷香,不对的事做是做了,但好歹还有些愧疚。   冷玉和没看见一样,站起身道,“我们是合作,我必不会毁诺。但你也该知道,到了侯爷那要怎么说,你好自为之吧。”   整件事,发生得突然,结束得也利落。温凝之带着全家人回来的时候,府里一片平静,只有大姨娘,回府后还没有卸妆,就被程妈妈紧急求见。   琉璃那边也是才坐好,青柠和唯唯就来密报:三姨娘得手了。   整个晚上,青柠和唯唯就守在芳草居的外面,又偷偷跟踪举止奇怪的小燕和早就酒醒的冷玉,然后潜在附近偷听。于是,发生了什么事都清清楚楚。   一切都在琉璃的计划中,但她也不得不佩服冷玉的心机。自从她点了一句,告诉冷玉:要想对付含巧,就得从前头宣氏夫人的孩子下手,冷玉就选定了温倚云,并一步步设下陷阱,很是有条不紊。   她和其他高门权贵家的妾室们来往,看似只是散心解闷,但据琉璃得来的消息,她主要接近的是威远侯府家的史姨娘,也就是王七的亲生母亲。王家七郎最近和温倚云走得近,在贵族圈子内可不是什么秘密,连不爱掺合外头事的温芷云都知道了。而王七的娘当然希望儿子娶了侯府的嫡小姐,于是她的撮合就正合人家的意思。   小燕为何甘当马前卒?想必是有把柄,或者有要求。买通了贴身的丫鬟,内宅的女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姐姐就是这样陷入困境、死局的。身为背叛者,冷玉太知道身边人的重要性。要下刀子,自然从最软弱的地方来。最亲近的人,往往伤你最深。在这一点上,这个女人还真是狠毒得没话说。   温倚云写给王七的信,自然是伪造的。也正因为是小燕亲自送去,王七才会立即相信。偏这封信还没了,真真是死无对症。而只要小燕死咬住这封信确实是温倚云所写,根据以往温倚云做事糊涂的不良纪录,最近花痴得还过了些,她是分辨不清的。   到了真正发作的日子,也就是中秋佳节日,冷玉的醉酒是假的,席上攻击含巧,引得温倚云与她拼酒,也是在计划中。温倚云不留下,哪来的风流事?冷玉自己不留下,又有谁主持捉奸?但午饭时,璃看着呢,那点酒不至于让人醉到现在。所以,温倚云肯定还在小燕手里喝了别的东西,让她不省人事到现在。   女人的名节很重要,但在大赵也没重要到要沉塘,或者从此嫁不出去的地步。但毕竟是丑事,温凝之不会轻易原谅的。所以,最后的责任要含巧来扛。正是她管家不严,让贼人有乘之机。正是她教女无方,温倚云才如此骄纵糊涂。再者,温凝之也需要一个泄愤的人。而含巧倒下了,内宅到底要由谁主事,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整件事,不过是为了管家之权,为了将来谁能动姐姐的嫁妆银子!温倚云不过是棋子,冷玉要打败的,是温倚云身后的含巧。   今天。冷玉的目的达到了,可惜她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只知道丢了良心巧取豪夺。却不知看看身后,不明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含巧隐忍这么多年,为人绝不会象外表那样敦厚温柔。没点手段,怎么在不得宠的情况下于侯府立足?她那么爱宣夫人的几个孩子,尤其是温倚云,怎么会容忍冷玉的陷害和伤害?   所以说,含巧对冷玉的报复,事件事的后续。才是琉璃所期待的。   当然,她会适当“帮忙”。   她仿佛看见,冷玉的死期临近,甚至都没用她亲自动手。至于含巧所付出的代价。只因为含巧当日明知姐姐受难,却装聋作哑的冷漠自保,连一点基本的同情心也不曾有过。她缩着脖子,一声不吭的时候,从没想过姐姐身为侯府正室。却对她诸多宽容和优待。不然以当年温凝之对姐姐的“宠爱”,姐姐一句话,含巧早不能活。可她是怎么报答的呢?不求以德抱怨,至少不要假作不知,然后生活得心安理得。   要知道。 昧良心,也是恶。   于是含巧今天,也要尝尝被人陷害,却有苦说不出的滋味。事实上,琉璃觉得她对含巧算温和了。不过含巧要的是银子,到最后琉璃会让她一个铜板也得不到!   今晚,行事的是冷玉等人,但却尽在琉璃的掌握之中。只是意外的事再度发生,萧十一船上的那个面具男令琉璃心绪不宁。温府这边一切顺利,她不会被外部的力量干扰吧?   “把萧小爷的谜语灯拿来。”听青柠说完整件事,琉璃沉默的思考了会儿,就吩咐道。   家里人都回来了,包括府卫和温宏宣,琉璃就收紧羽翼,不再放人出去打探。反正尘埃落定,其余的小细节和小八卦,慢慢就能在下人们之间传出来,她并不急于知道。   她还在看,看温宏宣是什么反应。这事,或者瞒得住温凝之,因为他为人太自大,又太纠结,却未必瞒得住他儿子。小温状元郎是黑化版的温凝之,心机更敏锐,而且有才子狂生之名做掩盖,很多事不用顾及面子。   温宏宣要插手此事,冷玉一样会倒大霉,对琉璃来说,结果是一样的。温宏宣如果置之不理,只能说明他冷酷到正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亲生妹妹啊,他都能丢下不管,他的心,就是石头做的。   凭此事再度看清一个人,也不错。   “看了这么久的灯,这么晚了,还要猜灯谜?”唯唯好奇。   琉璃微笑不语。   萧蛮今年才八岁,却非要摆出小男子汉的样子来,硬是送她回家,也不管宁安侯府是全家出动,根本就用不着他。可他既然从小就做有品格的绅士,琉璃觉得好玩,也只好接受了。   到温府门口的时候,萧蛮看到有郡王府的人等他,过去说了两句,复又折了回来,并递给琉璃一个小巧的竹制盒子,“这是我十一哥送的,说上头有灯谜。他要考考琉璃姐姐,看猜不猜得出?”   一听是萧十一的东西,琉璃本不想要。却忽然意识到,今晚他闹这么一出,整出个面具男来在她面前晃,肯定有深意,指不定就和灯谜有关,也就收下了。   其实,她心里有点急,当时就差点拆开来看。但她强忍着,因为不能着了萧十一的道,不能让他的行为乱了她的心。对敌人,必须沉得住气。   此时听完丫头们的汇报,她洗漱了,歪在床上,也感觉心静了,就想起猜谜这件事来。   忆秋把盒子捧上,青黛手脚轻巧的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说是灯谜,却送个盒子,琉璃还以为有古怪,却原来里头放了个折叠的竹枝灯。装好后,也看不出特别,直到点亮了里头的蜡烛,才发现上好纸制的、画了风景的灯面上印着一行小字,越来越清晰:是谁后来冒雨到。   “什么意思?”琉璃的丫鬟们都识字,青柠就念了出来。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一时猜不出。   琉璃想了想,脸色变了。下意识中,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完全是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   “小姐,您怎么了?”青黛离得近,急忙问。   “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忆秋的手,伸上了琉璃的额头。   “我没事。”琉璃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   “我猜出了灯谜。”她努力让自己不要被打倒,“是一个字。霍字。”   上头雨,下头是个变形的谁字。加在一起,霍!霍红莲的霍!霍琉璃的霍!   他知道了!萧十一,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   ……………………………………   …………66有话要说……………   不仅粉票120张加更完毕,而且是3500字大章哦。   不过,仍然是提前设定的更新,粉票和打赏感谢放在明天,上午十点。   继续求粉票。   谢谢大家支持。   ☆、第五十七章 萧十一要战,她便战!   启承十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宁安侯府的墨玉轩中,琉璃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拿不准萧十一是什么意思,而她这三年的筹备不是白忙活的,思虑到任何一个细节,她都记不起有什么疏漏。但现在,到底是什么令萧十一抓住了她的把柄?   然而,这是不关键。   关键是,她要怎么应对。无论如何,她的计划不能因一个表面上的花花公子,但实质上又冷又狠又妖孽的混蛋给毁了。先不说她的路并没有歪,就算是歪了,她也要硬给掰回来!   如果那个面具男是霍家大火下侥幸存活的人,又会是谁?当日,那把火烧得凶猛之极,除了她冥冥中被火儿,她更相信是被姐姐的英灵带离霍家大宅而幸免于难之外,没留下一个活口。   她看见,朝廷派来的上差一脸痛心。那官员本是为霍红莲之死而封赏霍家来的,宣布圣旨的时候,还同时宣布减免了宁安郡的一年钱粮,以示对姐姐的恩宠。但,他检查尸体时却认真无比,几乎一具具认真对照,哪怕烧成焦炭的那些,也要核对人数,似乎生怕有人逃脱。幸好她是悄悄回家的,根本没有那本纪录死亡的花名册上。   她躲在人群中,扮作少年围观,听着镇民们痛惜和同情的话,浑身发抖。若不是石头就站在她身后,他的温暖胸膛抵在她背后,把他的热力分享给她,她几乎站立不住。百多口人,其实她没有太深的感情,可因为姓霍,她忽然觉得自己有责任。   生命啊!那些都是鲜活的生命啊!不管为了什么,也不能这么被践踏!   “前天晚上。我看到鞑靼人偷偷摸摸潜入宁安镇。”一个年轻男人低声对旁边人道。   那年青人,琉璃认识。正是当日她被姐姐带走时,那个羊肉铺子的小伙计。只要是关于姐姐的一切。不管多少年,她都会记得。包括似乎无关紧要的背景人物。   后来她知道,这小伙计姓汤,人送外号汤大勺。那家的老掌柜,原是他的远房大伯。老人家无儿无女,一年前已经逝去,由他继承了铺子。   老汤羊肉铺子,据说一锅肉汤已经吊了有上百年。日夜不停的文火熬煮。没汤了加水,没肉味了,就把大块的牛羊骨头直接丢在里头,也没什么佐料。直到骨头化成泥渣,也融入浓汤之中。为此,这铺子的羊肉泡馍和杂面肉汤久卖不衰。姐姐出嫁前,曾微服,带着同样扮成小少年的她来吃过。   但姐姐是宁安郡的保护神。世代居此的镇民哪有不认识的。只是知道她不喜打扰,就不曾过来说话罢了。只是汤底、馍馍和配菜,都比别桌的更精致美味些。   现在想起来,似乎从出生到现在,那是琉璃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餐饭了。因为有姐姐、有美食、有氤氲的水气、有家的感觉和对未来的希望。   她把那天。牢牢放在记忆中,时时回味。直到,一切美好都残酷的破灭。   “什么意思?”琉璃捏着声音问汤大勺,装出少年变声期的样子。   “你是不是宁安镇的人哪。”汤大勺鄙视的看着小琉璃,“有霍大小姐在,鞑靼人不敢踏入宁安郡一步。就算大小姐远嫁京城,积威却在。但天妨英才,如今霍大小姐没了,鞑靼人岂有不拿霍家人泄愤的道理!一群狼崽子,却被个美貌大姑娘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叫娘,肯定憋屈得要死。这时候看人家主心骨没了,能不报复?”   “对啊,这么狠绝,这么大火,八成就是鞑靼人害的。”有人附和。   又有人问,“汤大勺,你既然看到鞑靼人了,怎么不报告官府?不管怎么说,若真是那些蛮人所为,报仇也得算上咱们镇上一份啊。”   “怎么没报告?”汤大勺胸脯拍得山响,“我一早就去了,皇差大人说,会好好调查,还霍家一个公道。杀我忠臣,相当于挑衅国威,那还了得。”   那时琉璃才十三岁,还没发育,瘦瘦小小的,如同一粒最不起眼的石子,淹没在群情激愤的人群中。但,她的心意却是最坚定的!   她知道是谁害的姐姐,跟朝廷脱不了关系,却并非皇差大人主事。对火场中出现的另一个男人,她把他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就算那人化成灰,也会认出。至于鞑靼人……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掩人耳目的烟幕。要知道,谁都可以冒充别人。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霍家人,上至八十老朽,下到八岁小童,人人会武,个个彪悍。不然,如何能护得一方平安?就算霍家主人都不在,百多口人也不是待宰的羔羊。朝廷就算是真凶,却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所以引外贼入关什么的,并不是新鲜事。   鞑靼王阿鲁台,真的干净吗?要知道,大火的同时,霍家一片死寂,摆明是先杀人,后放火。但半点动静也没发出来,肯定是有帮凶,而且还有内奸!   换句话说,如果有谁在今天能认出她来,一定也是那个内奸!鉴于她的身份在宁安镇,甚至在霍家也不是太普遍被人知道的事,那奸细也一定是比较高级别的,比如,管事?   在霍家有头有脸的人中,有谁是身材矮冬瓜似的中年男?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但那人,是如何隐藏了三年,而没有被她发现的呢?退一万步说,萧十一又是怎么和那人搭上的?既然假死,那人就应该隐姓埋名,就应该除了当日的主事者,没人知道他的存在才对。   除非……萧十一诈她!   琉璃想到这儿,浑身一个激灵,蓦然从床上坐起。   她睡前像受了重大打击,偏偏什么也不肯和丫鬟说,所以在外间值夜的青黛一直担心,睡也不安稳。此时听到她起身的声音,立即跑进来问。“小姐,您怎么啦?”   看青黛只着中衣,披着满头青丝。一只脚汲着鞋子,另一只脚却只穿小白布袜。琉璃有些内疚,“我真没事,让你们担心了。现在,我是想喝水。”   看青黛去给她倒水,又补充一句,“要凉白开。”她要平熄下着了火般的思绪。   不得不承认,她很怕萧十一拆穿她的身份。那将是个巨大的麻烦。但,如今有了另一种可能,而且是越想越可能的可能,她忽然有了斗志。   或者。萧十一怀疑她的身份,因为那男人对危险、对异物都有敏锐的本能,那是多年残酷生存环境下锻炼出来的。由此可见,萧十一也肯定有着不堪回首的可怕过去。而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横生意外。准备得越仔细的,意外就越多,这是铁打不动的规律。对她而言,萧十一就是个意外。所以,她骑马的姿势。她到底会不会游泳,她有没有武功,都成为他心中的疑点,也让温宏宣怀疑过。   换个角度看,她来到宁安侯府,府内开始家宅不宁。萧十一若聪明,又疑心她,反向思考一下,就会牵到谁与温家有仇的那条线吧?而霍红莲的死,心思细腻如他,会看不出端倪?那么,把她向霍家那边联想也就正常了,并非需要什么切实的证据。   他弄个面具男来,特意在中秋佳节这天在她面前转一圈,是因为过节的关系,人的心理防线会松动,她不就差点着了道?所以说,这个男人是魔鬼,因为太懂得人心。   但,那人戴面具,看不清脸,只余下巴上一点烧伤的皮肤,当时很震撼,现在想来就很有些刻意。若真有把握揭她的身份,直接露出可怕的脸,不是更有刺激效果?   当然,也可能是萧十一故意含蓄,好跟她讲条件。那就是说,他在威胁她。可能是因为好玩和天生爱折磨人的恶意,也可能是为了拿她把柄,那么后面必定跟着就是三个字:有所求。   所以无论哪种结果,对她而言就不是完全没有回缓的余地,她又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已,反正她不会主动投诚或者沉不住气的主动承认。   萧十一要如何,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想通这一层,又灌下两大杯冷水,她平静了下来,穿衣到桌边,提笔给予石头写信。被动挨打,只纯粹防守不是她的风格。萧十一要战,她便战!那个混蛋,一定也深埋着秘密,她要挖出来,成为两人对抗时的筹码!   与此同时,临山郡王府中,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也在大眼瞪小眼。或者说,对峙。   沉默了一个时辰了,谁也不说话,就是谁也不认输。底下侍候的人早跑了,连个守门的也没有。因为,谁也不敢太靠近,免得被牵连和波及。   到底,萧蛮道行还浅,率先绷不住了。   他跳起来,把身上挂的华丽小匕首、香囊、钱袋子、零食包都揪下来,狠狠丢在地上,又泄愤的踩上几脚。最后还 不痛快,一把扯开衣领。上好的料子,繁复的花纹,瞬间破碎。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在晚上八点,别忘记来看啊。   演员表:   书迷群汤汤:扮演汤大勺   另:上回有人在书评区报名龙套,我说记下名排队了,但误删了,到底是哪位,请于书评区说明。提示:不是道尚同学,你的名字没有误删除。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两张)、端行、盛书虫、祝小蛮、缘淡淡、小数0824、书友130202130959397、辰辰心念、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祝小蛮、缘淡淡   (桃花扇)刹夕颜、擦身而过9868   (香囊)沐绯红、红蝶之零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cindyj1808(五张)、妖九瞳(两张)、火舞lhh2012(两张)、热恋^^、蜡烛包、黎豆豆、唐门春天、书友140401235136176、青水远林、   ☆、第五十八章 男人心,海底针   “教过你多少回了,沉不住气的,最先死。”萧羽的目光比夜色还要冰凉,“发的什么疯?”   “我恨你。”萧蛮气呼呼的。   但那神情……快别逗了,对某人有很深的感情,才会有那种委屈又生气的目光。人类,都有自我保护性,只有对着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人,才会那么肆意。   “恨我?挺好。”萧羽扬了扬飞挑的桃花眼,无情极了的模样,却又俊美无双,眼神锋税如刀,“记着点,永远不把某人放在心上。不理会,就不会有期待。而没有期待,也就不会伤心。但是,你这是要把我给予你的东西,都还给我吗?那你干脆自杀算了。因为你的小命,也是我给的。”   “我才不还你!”萧蛮无赖得理直气壮,气得原地转了两圈,手指着萧羽,“你也记着,我再不会帮你的忙,再也不会帮你骗琉璃姐姐了!”   “你居然敢指着我,胆子真是大了。”萧羽冷笑,声音虽然轻,脸上也没有怒意,但却有一种说不清的威严和威胁力。仿佛,他本就是从地狱中来,腾腾杀意被掩盖了,却从未消失。   萧蛮很想继续保持姿势,保持男子汉的强硬。可是……不行啊。在十一哥面前,就是不行啊。十一哥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每天风花雪月的浪荡子,大赵第一富翁,只有他知道,十一哥是多么冷厉的人。还有,十一哥对自己都那么狠,何况别人?   光棍不吃眼前亏,小光棍尤其要如此。   于是,手臂讪讪的放下,但手指还是保持着原样,偷偷掩在袖子下。仍然指着对方,嘴里还满不在乎的叫了两声,“哎哟哎哟。手臂好酸,放下来歇会儿。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谁让你老了,若被我气个好歹,我得有多不孝啊。”   “不孝?”萧羽仍然不动如山,就连表情也没变过,“这么说,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人?不是水琉璃的?看你狗腿的样子。我以为你以后要跟着她过活。”   “别以为我没你不行!”萧蛮瞪了半天眼,到底觉得没了十一哥是不行的,于是突然就泄了气,垮下脸道。“琉璃姐姐很好的。”   “我就是很奇怪,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才没见过几次吧?”萧羽适当软和了一下。   “你不也喜欢?”萧蛮不服气。   “我不喜欢。”萧羽摇头。   “切,谁信?”萧蛮撇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你为任何一个人这么劳神劳心的。何况还是个女人。你教我的,反常即为妖。”   “那是因为,捉迷藏的游戏好玩。”萧羽目光一缩,但没让萧蛮看出来。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而琉璃却是不安定的因素。突然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子丢在水里,荡起阵阵涟漪,之后又沉寂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她看似很好的与东京都的贵族圈子渐渐融合,实际上却是那么格格不入,让他想忽略都难。   所以,他着魔似的想弄清她的来历和目的。至少,不能让她的出现,她的行事,影响到他的大计。若能利用自然是最好,否则……绊脚石的命运就是被踢开,哪怕她拦的不是他的路。   “别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心向着她?”萧羽话题一转,“之前让你去做奸细,你不是挺高兴的吗?还跟我拍胸脯说,一定可以探到琉璃的底。臭小子,变得也太快了吧你!”   “因为琉璃姐姐太漂亮了。”   “好好说话!”   “因为……因为琉璃姐姐摸了我的头。我觉得,就像我娘……”   萧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盖中眼底的无奈,“你出生时,你娘就死了。你见都没见过的人,哪来的印象?”   “但我觉得,我娘就是这样!”萧蛮有些急了,“哼,从此以后我就不洗头脸,让琉璃姐姐那只手的感觉一直在!”   “脏死你得了。”萧羽的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在东津的时候,你还说要追求她,这会儿又当成娘亲了?”   “女大五,赛老母,没听过?”萧蛮都萧羽逗得发急,也不知是不是想起那从未谋面的娘亲,或者又想起琉璃温柔的抚触他,总之眼圈都红了,“我就喜欢年纪比我大的女人,不行啊。”   “行,有什么不行的。”萧羽脸上露出笑意,就是冰川消融那样,瞬间就春回大地,不再是严冬的酷寒模样。他站起来,走到萧蛮身边,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他的头,“就这样?”   萧蛮大怒,打掉他的手道,“总之,你要诈琉璃姐姐,就别扯上我。你不就是想知道,琉璃姐姐有没有打听那个面具男吗?所以,你才派我去扮假天真,暗地却使坏。是啊,不出你所料,她打听了,当时看到面具男,身子还发抖来着。可这就证明她心虚?说不定是好奇呢?你长得这么好看,身边跟一个猥琐的胖子,还是咱们府里的厨子扮的,她觉得古怪不是很平常?”   “别人可不是她。”一语双关,但意思不明确。尾音拖得有点长,略带了暧昧。   “但是……”萧羽随后又露出笑意,“看在你说我长得好看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今天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再教你个乖,男人心,海底针,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念头。不然,你就输了。”   “十一哥倒是一直赢,可你快乐吗?”萧蛮气哼哼的反驳,转身跑掉了。   萧羽却愣了。   萧蛮无意中的话,却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活得快乐吗?可快乐是什么东西,那根本是与他无缘的。从小到大,鲜少尝过的情感。所以干脆一直赢下去,直到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人生,把他逼到那深不见底的地狱去,让他不得已,双手沾满鲜血。   “琉璃啊,我不想针对你的。”他缓缓的道。目光坚毅,容不得半点软弱似的,“可你不是我棋盘上的棋子。所以只能被弃掉。”多一子,成什么了?乱局!   而他叫萧蛮去刺探。其实未必想要一个结果。他只想知道,探寻的方向对不对。琉璃是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虽然因为不曾出世,不曾陷入复杂的困局中,难免有时沉不住气,但晚上回家好好想想,说不定就能猜出他在诈她。可是让她猜出来又有什么关系?他知道她确实与霍家有关就行了。   人啊。总是在挫折中才能成长。否则就算活了百岁,也未必磨练出心机。   他若真要查……当年霍家大火,没有内奸和帮凶,做不到这么完美收官。所以。他猜必定有人是苟活下来的。只要动用他的力量,从当年去过宁安镇的官员查起,就不信找不到知情人。   除非,那人最后被灭口。那样的话,秘密就真正被掩埋了。   沉吟中。萧羽缓步踱出屋子,跃上屋顶。   放眼整个东京都,除了皇宫之外,他的临山郡王府地势最高,开府皇子的亲王府。因为挨近皇宫,反而建在空地上。   而他的正堂,又是满府最高的,立于其上,看得到大部分京都风景。   可惜夜已深,远处黑漆漆的一片,没有灯火。只有天上明月,照耀着黑暗的大地和那些影影绰绰的深宅大院。谁说纯净的东西,盖不住龌龊来着?   萧羽望向东南方,那里,是宁安侯府。莫名的,琉璃那双清澈纯粹,却带着不服气的眼眸就浮现在他的脑海。   “小琉璃啊,你有没有紧张得睡不着?又会不会找机会来我这儿也探探底呢?如果会,就是一出好戏,如果不会,就更好玩了哪。”   然而,此时的琉璃却已经想通了,根本没有睡不着,而是很快进行梦乡。报仇,就像打仗一个样,不储存好体力怎么能行?她就是这样,只要目标明确,消除了干扰,就会一步步地走下去,不回头,也不会犹豫和彷徨。有阴谋诡计又如何,直接踩过去!谁耐烦跟你周旋?   但在宁安侯府,焦心刺肺的并非没人,睡不着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在另个院子中。   宣院,大姨娘早失了一贯的沉稳温柔,甚至有些懦弱好欺的模样,而是脸色铁青,鼻子却又发红,显然已经气得哭了一场。   “真真是我的冤家,她怎么就不省点事!”含巧拍着椅子扶手,忍不住又落下一串泪。   屋里,没有旁人,只有大姨娘含巧和她的心腹丫鬟翠儿,以及程妈妈。   翠儿连忙拉住大姨娘的手,心疼道,“姨娘,仔细伤了手。”   “让我死了算了。”大姨娘连气也喘不过来,不住用手抚着胸口,“可就算死,让我怎么有脸去见宣夫人。夫人没的时候,拉着我的手,把几个孩子托付与我,尤其两个小的。可你看看他们,但凡有一个出息的,我也不至于这样!”   程妈妈连忙劝道,“宣夫人保佑,好在后果并不严重。”看了看翠儿,有些为难,却仍然低声道,“奴婢给三小姐验了身,仍是完壁。当时,虽然两人抱在一处,衣衫不整。那王七的身上也确实起了意,但……还没有入巷……”   …………………………………   …………………………………   …………66有话要说…………   此更,是为缘淡淡同学的和氏壁加更。大家鼓掌撒花。   明天仍然双更,请早请早。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荷风习习(两张)、ivyulv、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唐门春天(两张)、沐绯红(两张)、晓汤汤(两张)、朱砂青黛 、热恋^^、杂个弄弄   ☆、第五十九章 玉石俱焚   翠儿脸一红,大姨娘却是一哆嗦,好半天才止住,阴着脸、咬着牙问程妈妈,“你给我再说一遍,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奴婢本来在家待得好好的,可三姨娘派人来找我说,说有人闯进三小姐的院子。”程妈妈目光闪烁道,“奴婢一听就急了,脚打后脑勺的往府里赶……”   到这时候,程妈妈也想明白了,这一定是三姨娘做的局。不然,哪有如此巧法?再说,三小姐回过神来后,一直辩解说完全不知情,也没给王七郎写过信。更不用说小燕那丫头,完全是由三姨娘单独审的。   小燕嘴也真硬,打得去了半条命,也咬死说是三小姐让她写信送给王七郎。现如今,王七郎还没放回家去,小燕也肯定要发卖了,但不管别人,三小姐这个暗亏是吃定了。   侯爷不相信三小姐的说词,或者说,就算相信也要先责怪三小姐不检点。毕竟,要没有之前她和王七勾勾搭搭,也没有今日的结果。其实东京都的贵族男女,婚前定情的多了,但王七是什么人,绣花枕头一包草,侯爷死都看不上的。   但,三小姐偏就与王七郎有瓜葛,侯爷怎么能不气,又哪里还管今天的事情是真是假?   当时,侯爷只扔下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她相信三小姐,因为那位一直是个炮仗脾气,不会做假的。当时反应那么激烈,十足十是被陷害,着了三姨娘的道。再想想,三姨娘的目的是什么?程妈妈心中发寒。有道是一朝君子一朝臣,三姨娘若掌控整个侯府,哪有她的好果子吃?   而她都看明白了,又听了一遍细节的大姨娘又如何不懂?但过了好半天。她却露出笑容。   “姨娘,您可千万别急。”翠儿见含巧这样子,吓着了。   程妈妈倒不急。毕竟共事多年,彼此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哪能不知?若非有绝大忍性,大姨娘怎么能明着谦卑,暗里掌控中馈这么多年?说是联合管家,他们到底是下人,哪及得上前头宣夫人的左膀右臂,现在侯爷的枕边人?   “以前宣夫人在的时候,教我下棋。”含巧慢慢的道。“可是我一直学不好,总是输。宣夫人就对我说:你就是太急了。要知道,下棋一道,在于慢慢来。眼界也要放远,总盯着一子一地,这样如何能赢?”   “姨娘,您的意思是?”程妈妈心头一抖,问。   “看侯爷的样子。必会降罪于我的。”含巧很快淡定了下来,“那就让那贱人得意嚣张一阵子好了。咱们侯府虽然清净,水却也深得很,她一时半会摸不到底,也掏不到银子。岂能不急切?如此一来,也足够咱们抓住她的错处了。那贱人,一得意就忘形,这样的人,犯的错肯定小不了。你们且洗净眼看着,她敢动到几位小姐公子的头上来,必须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柔软低沉,于静夜听来,本来就让人心头发毛。何况,她说到那个“死”字的时候,咬字加重,声音和神色陡然就变得阴森可怕起来。   程妈妈错开眼睛,却听大姨娘又问,“小燕那丫头,平时看着仔细稳重,也不像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怎么这回就……”若说三姨娘设局,没有身边人做内应,温倚云也不会这样就被人摆了一道。其实侯爷并不傻,只是太自大了,不肯低头听人解释,又被那个贱人迷了眼。   程妈妈摇头,因为她也想不通。倒是沉默半晌后,翠儿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可想到什么?”程妈妈紧着问。   翠儿嗫嚅了下,“奴婢也不敢确定。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姨娘没亏过小燕,三小姐对她也倚重,如果她不是贪钱,又是什么事让她那么恨,非要给三姨娘利用不可?若说是三姨娘抓到她什么把柄……”翠儿摇摇头,“奴婢却也不信。姨娘和妈妈知道,小燕行事最是谨慎老实,即不爱说话,也不爱往热闹的地方扎,除了那件事,奴婢实在想不出别的。”   “到底什么事?”大姨娘急了。   “八成,是为了家里人,恨上姨娘了。”翠儿一咬牙道。   “胡说!”程妈妈就斥了句,“小燕是家生子,但她爹娘都在她小时候就生重病死了,还是姨娘开恩,赏了口薄棺,哪来的什么家里人?话说她一个人没有依靠,若非姨娘看中,现在指不定做什么粗活,指给哪个赖头窝囊男呢,哪有这样的好福气,能侍候三小姐!”   “姨娘和妈妈有所不知。”翠儿本想叹气,但生生忍了下去,“小燕今年十八了,三年前她有了个相好的,就在咱们府的马房做活儿。因为是私下里好上的,并没让主子知道,打算过个两三年再报上去,求主家成全。”   说到这儿,就跪下去,“此事奴婢有错,请姨娘责罚。只是当日……因为觉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两人又没过了明路,奴婢虽然听了点风言风语,到底不能确定,所以不想拿这些来烦扰姨娘,结果铸成了大错。”那时,她还只是二等丫头,其实也说不上话。   大姨娘阴着脸,虽没叫翠儿起来,却也没发作。就这么想了半晌,眼睛慢慢睁大,带着点惊讶问,“她那相好,可是马厩里做事的沈二?”   翠儿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惧意。   这么一说,程妈妈也想起来了。那沈二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养马是一把好手,后来被霍夫人发现,亲自点了名,专门侍候那匹陪嫁来的马,名叫火儿的。可是,前头霍夫人去世的当天,火儿不知怎么跑掉了,结果沈二被侯爷狂怒之中下令棒杀!   那小子身体结实得很,直狠狠打了一百多棒才死透,惨叫声持续了一个时辰。据说,连内脏都打成烂泥了,那血流的啊……   都说那马通灵性。是霍夫人的心头肉。有人说,主人既然过身,那马儿定是去找无人之处殉主。但。霍夫人死得凶,那马据说先是跑到爱莲居去。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侯爷失了霍夫人,只说那马儿是个念想儿,这么就没了,暴怒也难免。   只是,真的为了那匹马?还是沈二去追马的时候,在内院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想到这儿,程妈妈打了个寒颤。偷偷望向大姨娘。却见她正望过来。两人目光一接触,就各自散开。其实,都明白对方想着什么,但却都不点破。   有些事是说不得的。只能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小燕打小失了父母亲人,就拿沈二……哥,当个家般看待,一心想着侍候小姐出阁,就可以一夫一主的好好过日子。她那时常说:我就要有家了。”沉默中。小燕似乎绷不住,又开口道,“可沈二就那么死了,她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当日,奴婢们还纳闷来着。只说她是个冷心冷肠的,有点看不起她。哪想到……她心里必定是恨着,到这个时候发作起来。”   “翠儿!”程妈妈断喝。   翠儿一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这样说,岂不是责怪大姨娘的不是?可也不知为了什么,她心里有团阴火似的,拱着这些话往外冲。本来,她也算个机灵人,不然也不能成为大姨娘身边第一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想着,翠儿望向窗外。   窗户半开着,从屋里可以望到院子里,这样倒避免有人偷听。只是,到处黑漆漆,还有一阵小风吹过。翠儿突然想起霍夫人,以及不久前因为闹鬼而吓得上了吊的二姨娘,心下登时大骇,整个人都堆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姨娘却以为翠儿是怕受惩罚,薄怒道,“算了,你说得也对,是我连累了三小姐。只是当时虽然是我命人行刑,却是依着侯爷的主意。你们有谁见过,这府里的人何时能违背侯爷的命令吗?为什么怪到我头上来?”   可这话,也有几分心虚,因为她明白,小燕为什么恨她。不是因为她执行命令,而是她断了沈二的活路。那沈二知道闯了大祸,本可以跑掉的。她怕自己落埋怨,让管家权旁落,明明可以网开一面,却硬是把人追了回来。用别人的命,保住自己的银子,她可没有犹豫过。   说到底,含巧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利益不冲突,她可以与人为善,假装大方。但只要涉及到自己,哪怕只是一丁点的损失,她都可以为了自己,非常冷酷的看着生命和正义被践踏,而且心安理得。   这一夜,注定那么漫长。   三天后,不出大姨娘所料,她的管家权被剥夺了,因为三小姐被禁足长达半年,她被派去教导三小姐礼仪和规律。因为需要“专心”,自然无暇顾及“杂物”。   从前宣夫人的外家是礼部的主官,宣夫人从小受训,其仪态在满东京都都无可挑剔。她虽然只是陪嫁丫鬟,却也学得不少,算得典范。   含巧恭谨的领命,让温凝之很满意。当然,王七郎早给放回去了,还顺带着给威远侯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反正温家不说,王七也得告诉他家里,倒不如主动些,还能占道德高点。   威远侯接信后很是“惶恐”,曾拐弯抹角的提及两家结亲的意思,被温凝之假作不知,也算是直接拒绝了。王七被自家老爹怎么修理不得而知,但小燕终被发卖,给了个五十多岁的独眼商人做妾,要随着此人到西南边陲的蛮荒地去。   琉璃偷偷去看过,小燕走的时候脸色平静,唇角甚至有一丝骄傲的笑意。她只是家生的奴婢,她没有能力击倒高高在上的侯爷,但她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像鸡蛋碰石头,砸不坏石头,也要沾你一身奶黄子。就像明明杀不掉一个人,能咬掉他一口肉也是好的。这个时候的小燕,满身都是勇者的气息。   琉璃看着心酸,却也佩服。就算是蝼蚁又如何?她有她的尊严!   要知道人受了伤害,报复是一种本能。伤得越深,报复越狠。   哪怕反伤到自己,哪怕让自己更不好过,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一个说法、一个道理。   那种伤,必须要用血或者更大的伤口缓解。   那种飞蛾扑火,那种不顾一切,那种不惜玉石俱焚……她懂的。   “叫凌红蝶派人跟着,等出了京,就把那丫头买下来。”琉璃终究不忍,吩咐唯唯,“然后随她的意,给她点银子,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因为,她有自己的仇要报,有自己的恨要焚烧。   …………………………………………   …………………………………………   …………66有话要说…………………   又是3500字大章,然后下午两点有加更哦。   而且吧……内个,又有同学打赏和氏壁,所以17号,明天还是双更。555.甜蜜的负担哪。   谢谢你们。   ps:   粉票感谢:   dz19770118、娅霈泠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娅霈泠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糯米的娘^_^、热恋^^、   ☆、第六十章 猪狗不如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冷了。   琉璃平日足不出户,只是接受了王琳琅的邀请,和东京都的贵女们玩了两回,因为有王五小姐的友好表示,她感受到的排外和敌意少了很多。   萧真去了东津,因为建府和建港的公事繁重,加上海运待兴,忙得脚不沾地,一直没空回东京都。期间,琉璃也曾经去东津探望过他一次,见可怜的皇九子吃着饭都能睡着了,就决定还是彼此通信好了。   贵族圈子其实很小,所以琉璃再怎么不愿意,也在外头见到了萧羽几回。两人相见,态度都极其自然,琉璃是礼貌而疏淡的点头致意,萧羽则略显轻佻和热情,一口一个琉璃妹妹的亲热叫着,却也没有更进一步,倒让那些存心看热闹的人渐渐失去了八卦之心。   临山郡王么,风流浪子,从不把女人放在心上。   水大小姐?漕帮来的土包子,平时连笑模样都少见到的。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搅和到一起去?   倒是萧蛮,毕竟年纪小,社交场合与大人们的重叠不多,见到琉璃的机会自然也少。偶尔一次,他还很奇怪的愣在当地半晌,然后突然就掉头跑了。   “他怎么了?”当时,琉璃愕然。她没想问谁,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但身后,萧羽的声音却响起,“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别理他,我看他是皮痒,狠狠揍一顿就没那么多毛病了。”   琉璃蹙眉,很不爱听,本来不想说的话也溜出了嘴,“郡王殿下,小孩子是会模仿身边亲近的大人的。”   “你是说,我也这么混帐?”萧羽忽然贴近琉璃。鼻尖都几乎撞在一处。   但琉璃即不慌乱,也不躲闪,认真的道。“虽然不关我事,但像花船那种地方。还不是要带他去。毕竟,他才八岁。”   “八岁?不小了呢。”萧羽重新站好,双手拢在袖里,看起来无比懒散,脑海中不知怎么就闪现出自己八岁时的情形。贵为亲王之子,过的日子却应了四个字:猪狗不如。   其实,猪狗有什么不好?猪可以在泥里打滚。吃了睡,睡了吃,被杀之前都无忧无虑。狗呢?小孩子大多数喜欢,每日里自由奔跑。看到不顺眼的人。还能咬两口。   最重要的是,它们寿命都不是太长。人的麻烦就是长寿,岂不知活太久也挺累的哪。   心里滚过刀锋似的,脸上却带笑,“八岁的小男人。已经开始会喜欢姑娘了啊。”   “早开的花儿,早谢。”琉璃丢下一句,不耐烦地走了,身后留下萧羽的哈哈大笑声。   有什么好笑?琉璃皱眉。但她也有几分佩服萧十一,拿着她那么大的“把柄”。却没事人似的不闻不问,指定憋着坏呢。其实萧羽又何尝没有几分欣赏琉璃?被他那么诈,居然能沉得住气,甚至有些无动于衷,这心智,实在太顽强了。   其实于萧羽和琉璃之间,这就是有名的鲶鱼效应,是一种彼此的副刺激。因为身边有威胁存在,他们的内心会更强大,也会变得更加警惕小心。   就如此忽悠悠过了一个来月,初冬已至。   这些日子以来,三姨娘掌握着中馈,直折腾了一个鸡飞狗跳。不过温氏父子都不管后宅里的事,三姨娘又聪明的给了温芷云不少好处,加上温芷云深恼亲妹亲弟的不懂事,认为他们该受些教训,所以不给他们撑腰。如此,倒没闹出大事来。等到冷玉把府里重要的人事都更换了投靠她的人,宁安侯府也渐趋平静。   令冷玉恼火的是,府里明账暗账上的银子就是有数的那些,算计来算计去,也没有多大偷手。她知道是自己接管的时日尚浅,找不到关键所在,也不能明着动用霍大小姐的嫁妆,可如今除了日日操劳之外,哪有好处可言?   她知道不能急,但因为劳累,晚上侍候侯爷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翻不出花样,已经令侯爷心生不满。长此以往,谁知道侯爷会不会找来其他年轻漂亮的人儿?深情?痴情?屁!都是表面文章。男人若想偷腥,明着不行,暗着可有的是手段。把她弄到手的时候,侯爷可曾在大小姐面前露出过行迹?这男人太能装了!   而她这边心急火燎,含巧那边也是一样。本来以为三贱人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很容易抓到把柄,哪想到这次她居然能滴水不漏。含巧也不想想,冷玉毕竟跟过霍大小姐,那可是又能掌兵又能掌家的主儿。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笨蛋的人,在一边看着也能学点本事了。   霍红莲倒霉在,她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降低了。而且她太骄傲太正直太善良,不屑做那些阴私的事。结果,她自己反被所谓的爱情和所鄙视的手段害死。   眼看着冷玉掌家时还像模像样,府里甚至开始平顺起来,含巧真的坐不住了。因为她放手的前提是:很快就能踩倒冷玉,再夺回一切。现在似乎无望,如何不失措?   “最近那位极其精乖,我日日盯得紧,可是却很难抓得着错处啊。”程妈妈低声道,神色憔悴万分。   不出她所料,三姨娘上位,程妈妈这种大姨娘的一等心腹,被排挤得最为厉害,如今都已经没有差事做了。前几天,她去女书房回话,被人暗中推了一把,崴了脚,结果三姨娘就说她向来劳苦功高,正好借机好好调养一下身子。摆明了,要把她踢出府去。   平日里她手中有权时,就算行事低调,也得罪了不少人,这时候被那些抱了三姨娘大腿的小人里里外外的挤兑,简直快没活路了。如果只是说点难听的话就罢了,只怕那些人会寻个由头,把她往死里整。管着内宅的人,哪有完全干净的?小贪一点放在大处说,都可能是送官的罪,或者直接打杀了才算完。   男人们只说战场严酷。其实内宅里杀人才可怕,连血也见不到。现在的情形,已经关乎到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她急得嘴上连长了两串火泡,张张嘴都疼。却不得不找大姨娘来想办法。   “最近找不到她的毛病,只能往前想。她来府里这很么久,我就不信她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只要能掐住她的命门,就不信她还敢这么嚣张。”含巧貌似平静地道。   其实,她是在咬后牙。心里想的是:整死那狐狸精,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若说见不得人的……”程妈妈苦思冥想,“从前她在霍夫人身边。咱们都进不得前。后来她被侯爷收了房,倒也老实了很长时间……”   “可是,霍夫人死了。”含巧道。   程妈妈极快的看了大姨娘一眼,又瑟缩了下。紧紧闭上嘴。   外人不知,但她一直跟在大姨娘身边,当然知道霍夫人死得蹊跷。当年,她随着大姨娘去给霍夫人请安,亲眼见过霍夫人与侯爷发生争执。侯爷的脸色那么可怕。她至今记得。而霍夫人是那般刚强的女子,所以她的绝望就更加刺目,现在想想都觉得心肝颤抖。但,她也只是怀疑而已,霍夫人之死的真相如何。只有当事者才清楚,她们也拿不到冷玉的痛脚。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慢慢沿着花园小径走着。   大姨娘再希望自己眼界高远,再希望自己能处事淡定,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一个人的心胸和智慧,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何况她早被利益迷了眼睛和心窍。在这种情形下,她就算再有忍性,也看不得冷玉嚣张跋扈,也受不得冷玉的冷嘲热讽。所以,她现在尽量不与正志得意满的冷玉碰面。刚才远远看到,赶紧的就避到这边的小路上来。宁愿绕远,也不打招呼。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上去花了那贱人的脸。   正走着,突然眼前一花,见到两道苗条的身影躲在不远处的井台边,还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似是争执,含巧立即停住脚步。   一直沉默跟在她和程妈妈身后的翠儿见状,上前几步,打算问问那是谁,却让含巧摆了摆手,拦住了。而后,向程妈妈比划了个“二”字的手势,代表二小姐。   全侯府的丫鬟都穿着统一的衣裳,单以腰带颜色区分品级,只有墨玉轩那位,因为是义女的身份,又根本没用府里的花用,衣服是随便穿的。当初,她派去不少粗使的丫头、婆子,看着挺大方,显得会办事,但其实水大小姐是自己支付那些仆役的嚼用和月例银子的,于侯府而言,反而是减轻的负担。之前她假意让推过几次,之后也就做罢了。   能省几个就是几个,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者,水大小姐富得很,她何必在人家面前装大方?   所以此时她断定,那是水大小姐的丫头。看身影和衣服料子,还是大丫鬟。谁不知道,墨玉轩的大丫鬟只有两个:青黛和青柠。前者最受重用,后者因为长得很像前头没的霍夫人,是个辣货,还很是挠了某些人的心。   这边花园离墨玉轩很远,这两个丫头跑来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吗?   ……………………………………   ……………………………………   …………66有话要说……………   此更,是为祝小蛮同学的和氏壁加更。   明天还是双更,上午十点,下午两点,请早请早。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樱桃で蕊(两张)、前滚999度、道尚、misslily、炭烧的丘陵、   打赏感谢:   (桃花扇)独存此处、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书友140401235136176、唐门春天、热恋^^   ☆、第六十一章 偷听   人都有好奇之心,此时大姨娘则是奇上加奇,也顾不得风度品格,顾不得礼仪脸面,也摆不得平时冒充出来的贵妇样子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离开了特定的位置就被打回原形。因为从骨子里,她根本就不是她希望成为的那种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权利暂借给她的虚荣。   此时,含巧就像无知村妇一样,悄悄走近几步,支愣耳朵偷听。幸好,面前有一棵两人合围的大树,周围几颗高矮不一的短松,现下虽已经入了冬,倒还青翠葱茏,里外的人互相看不见。当初建这园子的时候,说是为了野趣,如今倒是掩护的好地方。   只听青柠哼了声,“看你柔柔弱弱的,像是什么也不争,其实掐尖拔上的好事都让你占了去。我不过是想跟小姐一起到城外白云观去上香,小姐都应了的,偏你心眼这么多,想办法让小姐换人,身边改带着你!”   青黛被这样指责,也不生气,仍然不紧不慢的把井水摇上来,倒入随身带来的陶罐中,看也不看青柠道,“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事情很多。你是个鲁莽性子,跟着小姐不合适。我又不是想去玩的,侍候好小姐是正经。将来,小姐是亲王妃,出嫁之前好多事情要注意,让人传出粗鲁不懂规矩的名声,以后就得被人笑话。”   “笑话?说得真好听!”青柠哼了声,“谁不知道你打的小九九?小姐将来嫁到晋王府,你就是小姐身边第一亲近人儿,还不是惦记着开了脸,做晋王殿下的屋里人?哼,也不用指桑骂槐,粗鲁不懂规矩。说的是我吧?”   见青黛不理她,气得跺脚道,“你若真一心为小姐倒罢了。你明知道小姐想带我,却话里话外挤兑人。硬让小姐依了你。别忘记,你再好也是个奴婢,不能三番两次做小姐的主!你不过就是仗着从小跟着小姐,比我们侍候的时间都长,和小姐经历的事多,借此拿捏罢了。”   她这样说,青黛忍不下去了。“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越不理你这蹄子,还没完没了了不成?你说得对,我们身为奴婢的。哪有本事拿捏主人?你要真那么想跟去,大不了咱们院子里不留人就是了,犯不着这样编排我。反正,我就不信那些外来的东西敢动小姐的屋子!”   “我也不是为了出去,就是看不惯你!”青柠不由得提高声音。“你没拿捏?哈,这才是笑话呢!说句不中听的,咱们漕帮也不是那么太平。这么多年,你让小姐差遣着做事,难保没有点不能亮在明处的情况被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挟威邀宠!”   “看你这大帽子把我扣的。本事啊。”青黛也生气了,冷笑。   “我说错了吗?你一想得到什么,就找个由头说上一句:想咱们漕帮当年如何如何。只要你那么说,小姐回回都依了你,哪怕是心里不高兴。”青柠毫不示弱,“可我提醒你一句,凡事别做得太过!小姐忍你,是因为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再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你就此闭嘴,再说不出从前的事,太容易了!挟恩邀宠也要有个限度,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   “你!”   “我什么?我是看在多年姐妹份上,好心提醒你罢了。这就像是敲诈勒索,太贪了只能死路一条。”说完,青柠重重哼了声,转身走了。   青黛气得浑身发抖,不小心碰歪了陶罐,才打好的井水,洒了一地。没奈何,只能平息了半天情绪,再度打上水来,这才离开。   说来也怪,放眼满宁安侯府,只有这口井的水特别甘甜,也不知是不是打得井比较深的缘故。反正喝茶讲究的主儿,都叫丫鬟们从此井打水。这也就是说,青黛和青柠出面在这里并不奇怪,是完全有原因的。   而等墨玉轩的两个丫头离开,大姨娘才敢站直身子,呼出大气来。   “想不到,墨玉轩看着平和安乐,却也有这些你争我夺的腌臜事。”翠儿不禁摇头,想到其他院子的丫鬟对墨玉轩的羡慕:月钱高,活计少,水大小姐事不多,因为是江湖出身,出出入入的也自由,规矩不大。还有那院的粗使小丫头报回来的信儿,都是交口称赞的。   “有人的地方,哪能没有争执?”程妈妈叹了口气,“我听说,现任的水大帮主是外室所生,地位连庶子都不如。水老帮主去得又突然,他一个没根没基的人能占了这么大帮派的帮主之位,没点阴私手段怎么能够?水大小姐是他亲妹,帮着做点见不得人的事也正常。就是那个青黛玉,借机会想捞好处,早晚要倒霉的。”   “那丫头平时看来很是稳重啊,怎么居然这么糊涂?”翠儿不解。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程妈妈撇撇嘴,说完看向大姨娘。   含巧却没接话茬,只脸色不住的变幻。好半天,忽然问,“你们说,这番话,不是故意要说给我听的吧?”   “不太可能吧。”程妈妈想了想道,“咱们今天拐到这边走,是临时起意。再者,这边挺偏僻的,那水大小姐除非能掐会算,不然怎么能提前得知。再者,水大小姐说好听了是义女,说不好听的,不过是在出嫁前,在咱们府里住一阵子,提提身份罢了。她自己有大笔嫁妆,即不会给咱们一分,咱们也不会再陪送她别的,府里谁掌中馈,跟她们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说这些话给大姨娘听,有意思吗?”   含巧点头,深以为然。她只是本能的怀疑,听程妈妈这样说,顿时疑心尽去,反而生出些很令她灵机一动的想头儿来。   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她心中的想法已经成形,就让翠儿在廊下做针线,事实上是守门,自己刚在屋里和程妈妈商量,“刚才的话。我倒琢磨出些滋味出来了,你怎么想?”   程妈妈是谁?能从仆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一等心腹。心机自然是不差的。虽然刚开始时没多想,但大姨娘的问话提醒了她。心思也已然转了半天。   此时听问,就回道,“两个丫头吵嘴是无意,但咱们听着,哪能不留心。咱们一直想抓三姨娘的把柄,偏又没有太多时间,不能等她站稳脚跟。先前。大姨娘说找找她以前的错处。奴婢说句诛心的:头前几年,她不但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怕做的祸还不小。”   两人对视,再度想到霍夫人之死。   含巧心里搅动。很有几分不安。霍夫人陷到那样的死局、困局中,她不是不知道。霍夫人也不是没露出点求助的意思,但她只是个姨娘,明哲保身比较重要吧?至于霍夫人从前对她的宽容和善待,抵不上她的安稳日子重要。不过现在回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惊肉跳。   也许,这就是心中有鬼,所以愧疚?   她甩甩头,把这点异样感摒除脑海,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   “据我想。侯爷专宠那贱人,未必是心里有她,或者是特别看中。”深吸一口气,含巧开口道,“有些事,若没有身边人帮手,外人是轻易不能得手的。倚云出的那事,还不是拜小燕那贱婢所赐。”   程妈妈点头,并不需要把话挑明。   霍夫人是带兵的人,真发起火来,全侯府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拦得住她出府?再者,霍夫人性子刚强,绝不是好拿捏的,为什么最后没闹出动静就没了?还一尸两命!摆明当时身边两个丫鬟没干好事。要知道为母则强,为了孩子,当娘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挟威邀宠!这四个字就像烙印,深深刻在两个人的心头。   “可是……”沉默半晌,程妈妈迟疑道,“咱们毕竟不知道当年的事……还是抓不到把柄。”   含巧冷笑,“咱们不必全知道,只要足够侯爷怀疑就行了。”习惯性的抽出帕子,擦着本来就很干净的指甲,“你不知道,侯爷这个人最是小心,因为名声上的事,是他最失不起的。没了名声,什么皇上的恩宠,什么书香清贵,就都完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侯爷对霍夫人很是情深,外头人都知道。若传出他虚情假意的消息……”   她太了解温凝之了,任何一个威胁到他名声的人和事都必须被除掉。而只要有了侯爷的帮忙,三贱人如何倒霉,不用想就知道。 她要做的,就是散出消息,捅到侯爷耳朵里。   “姨娘说得对!”程妈妈眼睛发亮,似乎看到了曙光,但随后又发愁,“可是侯爷又不是傻的,没点子细节传出去,又怎么会怀疑到三姨娘身上?”   含巧想了想,“我不是叫你派人,日夜盯着那贱人吗?”   “是盯着呢,没疏忽过。”程妈妈点头,脸上犯愁,“可是她真的没露出马脚,除了偶尔出个门,平日就在宅子里转。您知道,就那些杂事而已,她没摸到银子也翻不出天。”   ……………………………………   ……………………………………   …………66有话要说……………   我看粉票快140,又考虑到下周整周,我被网站派去北京进修,出门在外的,大约时间不宽裕,所以决定明天还是双更,提前把月票150加更奉上了。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吧?   晚上那更八点左右。   谢谢。   ps:   粉票感谢:   tiaojiangshi、朱砂青黛、   打赏感谢:   (桃花扇)独存此处、   (香囊)韵娅回眸+娅霈泠(平安符)、缘淡淡、八宝馋虫   (平安符)我是忆秋四张+ursula1011四张、热恋^^、杂个弄弄、沐绯红、狄小溪、唐门春天   ☆、第六十二章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去城外的庵堂进香?”含巧问,“求的什么?”   “求子。”程妈妈露出鄙夷的神色,“但这事吧,也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她从半年前就如此做了。每隔一个月,必定去一趟。只可惜子嗣这事,光有男人和诚心还不够,得有那个缘分……”说到这儿,想起霍夫人连孩子都没生出,不禁暗叹口气。   不过,她到底没说“福气”二字,因为大姨娘也没有孩子。虽说侯爷不常到宣院去,可这么多年好歹也同房过的。   幸好含巧却似没注意她的措辞,而是眼前一亮。   子嗣,是女人家的大事,别说大户人家,就算小门小户的贫民,也是有子万事足。所以在这一点上,她倒理解三贱人,因为无子的话,早晚失宠于侯爷。三贱人年纪都不小了,那点子姿色很快就消散,难道还指望侯爷长情吗?何况,本来就没有情。   不过想到女人怀孕的事,她又突然联想到另两个字:大夫!   她记得清清楚楚,霍夫人没的那天,并不是请的府里惯用的御医。据说,当日太凶险,时间又太急,请了个街面上的野大夫来治。可等御医到的时候,霍夫人已经血尽身亡。侯爷“气得”要打杀那庸医,是她横竖拦着,为此还挨了一巴掌,脸肿了十天才消。   大夫嘛,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霍夫人犯凶煞过重,死于血光也是没办法的事。   记得那天她是这样说的,侯爷这才“平静”下来。她这样隐忍的人却敢冲出去,完全是因为她会看男人的脸色。侯爷需要火,她就送上柴,对自己绝对有好处。再说,孩子在娘亲肚子里就已经死了。那团血块打不下来,别说庸医,就算神医来了又如何?   也就是说。那个大夫没必要被灭口。还正好借他的嘴,表明霍夫人死得多么“正常”。只是。那人的生意怕是受了影响,这都四年了,也不知还能不能以医为生。若是穷困潦倒多好,她正有能用得着他的地方。   那个大夫姓张,也许不会知道太多的秘密,但多少经手了当时的医案,就算说不出所以然来。大约造谣陷害也能帮上忙。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而在她印象中,那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完全没有医德医品。不过对她来说。肯要钱就好办,就怕不要钱的。当年,满城这么多大夫不找,侯爷或者说冷香冷玉偏找了这位,还不是因为同样道理吗?再有。三贱人求子这件事,最好也能利用起来。   又琢磨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而且安全,就走到桌边。写了张字条,递给程妈妈,“去找这个人,但是别声张,悄悄的办,尽快把他的情况全部告诉我。”   程妈妈和含巧一样,因为管着内宅,所以识字。她看了那纸条几遍,背熟了,又当场撕碎了,看到旁边温着茶的小炭炉子中还有火色,又丢入火中。   半死不活的火苗回光返照似的亮了亮,很快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墨玉轩中却是别样的情形。   青柠先回来的,一脸气呼呼,在内院门口差点撞到小丫头,还很嚣张的发了脾气,把人家放在地上的水盆都踢了,惹得琉璃骂了她一场。青黛则过了好半天才回,脸色白得像纸。她身体本就不好,这时提着陶罐走得摇摇晃晃,但唯唯、 忆秋、小茹和小薇却都没上前扶她,显得彼此间有些不快。   这种情形,当晚就有外院的丫头婆子传递到宁安侯府的各个角落去。于是,水大小姐身边的丫头互别苗头的事,但凡有心人都知道了。   事实上呢?青柠借着认错的由头,进了琉璃的屋子。很快,青黛也来了。小茹和小薇在走廊上喂小闲,顺带着令外人近不得前。   青黛一进门,青柠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   青黛却瞬间红了眼睛,上前拍了青柠一巴掌,“死丫头,装得那么像,就算知道是假的吵架,我也有点受不了……”说不下去了。   青柠连忙抱着青黛的腰安慰,“真是,咱们可都是按着小姐写的台词,背好了,再在大姨娘面前演出来。喂,你入戏不要这么深好不好?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会我,就算我在你面前也表现得恶劣,你也要坚信我是伪装。我对你的心可鉴日月,知道吗?”   这样说,连琉璃也笑起来。   从小一起同甘共苦的情分,不是谁都像冷香和冷玉一样,可以轻易抛弃。人心虽然是非常复杂的,但良心说白了也很简单。八个字,你不负我,我不负你而已。   对大姨娘含巧的行动路线,其实也不需要提前判断和预知,更不需要派人盯着,只要化被动为主动,让她们循着她设计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她注意了很久,含巧因为要教导温倚云礼仪规矩,每天都要来回于宣院到芳草居,路线是固定的。但她逢冷玉必躲,那么要走的小路,必然会路过那个井台,再无其他。所以,只要她掐算好时间,叫忆秋去请三姨娘来她的墨玉轩商量事情,并且忆秋带路到那条道上,那时大姨娘迎头撞见,还能拐去哪里?   排除概率法而已,看似无意,实际上只是简单的算计。   “下面要怎么做?”青黛和青柠打趣了几句后,问。   “若大姨娘上勾,必然需要一些证据,那我们就给她们证据,帮人帮到底嘛。”琉璃胸有成竹,“叫小茹和小薇盯紧程妈妈,大姨娘去办事,必经程妈妈的手。另一边,唯唯去找漕帮的人帮忙。”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不出琉璃所料,过了没有半个月,一个婆子找上张大夫,叫他到上门诊脉。   “听说你于妇人病很是拿手,这就跟我去。若诊治得好,自有你的赏钱。”那婆子一身青布衣裙,脸色黝黑,头发有点乱,显得很邋遢,哪里还有半点程妈妈那精明又干净利落的样子。   张大夫很诧异,“从前我是很会治妇人病,不过我已改行多年,再不入杏林,你不知道?”   程妈妈当然知道,自从这位大夫治死了霍夫人,就没人再上门让他看病,想去药铺子坐堂也没人要,想卖药材没人肯买,想教徒弟没人肯学。最后穷困潦倒,干脆在市场上摆摊,卖香烛纸钱了。   他倒也是个妙人儿,反正因治死人而失业,不如就做死人生意好了。就这样,生意也比别人惨淡很多,连养家糊口都难。据说,儿子已经不能读书,老婆还要做针线贴补家用。   “张大夫何必如此?俗话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程妈妈说着大姨娘教的话,“救不过来人,不等于治死。世上太多糊涂人,我们家夫人可不是,偏是认了您的医术。”   张大夫愣了愣,随即露出喜色却又伸袖擦了擦眼泪,仰头叹道,“苍天,终于有人为我张天义说句公道话了!”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家夫人诊脉?”看张天义感慨了一番,程妈妈不耐烦道。   “我已经三年未行医,若贵上不嫌弃我医术疏漏,我自然是愿意的。”张天义有些激动。   “那还不走?”   “等我拿医箱。”说完,就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医箱,那上面的土足有两寸厚了。   “不用医箱,我家里备下了,快随我去吧。”程妈妈嫌弃的皱眉,当先出屋。   再三催促,张天义还是换了件衣裳才走。虽然仍然补丁缀补丁,但好歹洗得干净。   跟在程妈妈身后,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弯,越走越偏,最后来到一个小院子前。进去后,四处破败冷清,显然是久不住人的。   张天义有点惊吓,正犹豫,冷不防后面窜出两个健壮的家丁,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架着他,丢进屋里,又把屋门反扣上。   张天义吓着了,四处一看,见程妈妈还在。除此外,屋里还放了一张屏风。后头,影影绰绰有个女人的影子端坐着。虽然看不清楚,却显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女眷。   “这位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张天义两腿发抖,但面上还强硬,“我从前没给您治过病吧?就算有得罪的地方,也不带秋后问罪的,我已经弃医多年……”语气却怯懦。   “别怕,我不是寻仇的。”屏风后,大姨娘含巧开口。   程妈妈打听到张天义连妻儿也养活不起了,床上还躺着病重的爹娘,要不是他自己就是大夫,估计也早病死了。如今没银子买药,只能拖着。这情况,正中大姨娘的心意。于是她安排了这一出,以程妈妈远房亲戚的名义买了这个废院,亲自来说服张天义。   “那您是……”张天义一听没有生命危险,立即松了口气,“您身上哪里不好?”别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所以才这么神秘找上他吧?   “我只要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含巧缓缓地道,“要详细,包括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只要你原原本本的说了,自然有你的大好处。”   ……………………………………   ……………………………………   …………66有话要说……………   此更,是为娅霈泠的和氏壁加更。   谢谢。   ps: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杂个弄弄   ☆、第六十三章 逍遥散   听闻此话,张天义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上来。他明明看不到屏风那面,却死死盯着,似乎目光能穿透似的,好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身为大夫,还是看妇人病的,经常接触到内宅的一些私事。虽然他是没什么医德医品,但行规却是自小学医时就深刻入内心的。有关病人的很多事都不能泄露,不然就连活路怕也没有了。尽管,他现在也饿得半死。   “您想听什么故事?”好奇之下,还是问。   “宁安侯府,霍氏夫人红莲。”含巧说出那个名字,“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啊?!张天义吓了一跳,本能向后退了两步,结果左脚绊右脚,直摔了个屁墩儿。   屏风后的含巧险得没坐稳,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但语音却难免急切,“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看张大夫这个态度,当年的事肯定有阴私之处,果然不是好死。   “没……没有!”张天义矢口否认,“我被带进侯府的时候,霍夫人腹中胎儿已死,根本生不出来。我一剂药下去,死胎没下来却血崩了……”   “闹了半天,还是你的错,果然庸医误人,应该把你拿送官府才是!”含巧威胁道。   “霍夫人都没了三年多了……”张天义都快哭了,坐在地上起不来。   “把东西拿给他看看。”含巧却不理他了,而是吩咐道。   张天义这才发现,屋内的破桌上摆了个托盘,上面盖了块灰扑扑的厚布。此时,程妈妈得了令,上前把蒙布扯开,露出下面金灿灿的一片。   张天义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自己噎着。那可都是黄金啊,虽说是小锭,虽说只有一托盘。虽说市面上金子不流通,但金价非常高。能换很多银子和铜钱!据目测,至少可以保证他舒舒服服的过上二、三十年了。   “我只想知道真相。”含巧透过屏风的缝隙,把张天义的贪婪神情都看在眼里,不禁冷笑道,“又没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实话实说而已,还算是积德呢。而且只要你答应。这些金子就全是你的。东京都居之不易,你带全家到外地去,包管有几十年好日子过。再者,外面没人知道你的底细。重操旧业也非不可能。”   张天义仍然在犹豫,但眼睛像被粘在金锭子上,挪也挪不开。   “张大夫,你是聪明人,该知道保守着秘密。反而死得更快。揭了出去,倒可能成为保命符。”含巧趁热打铁,继续哄骗,“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图个公道。你想想,几句话换得这么些金子,换回以后的安稳生活,值是不值?而你不说……我也断不会逼你,只是你日子难过,又能撑多久呢?”   “根本不是秘密。”张天义咽了口唾沫,那些金子散发的力量,居然促使他站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当时我见到霍夫人之时,她已经离死不远。我开的那剂药和行的那几针,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就算不做诊治,她也活不过当晚,还会更多加几分苦楚罢了。”   含巧哼了声,程妈妈上前就要把金锭子盖上。张天义前窜两步,阻止。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伸向金子,又缩回来,转而面向屏风,“因为不是秘密,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想那宁安侯府是什么门第?夫人产子凶险,何时轮得到我出手?叫我去,还不是觉得我是普通的大夫,见识不多,看不出霍夫人胎死的原因。”   霍的一下,含巧再坐不住,站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都带倒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似乎这样会听得更仔细,不错过任何细节。   霍夫人之死,是因为死胎。而谁害死了胎儿,就是杀人真凶!胎儿又如何死的,正是关键!   “夫人可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逍遥散?”张天义问,但没等回答,就自说自话,“看我,怎么可以问夫人这种话。您身在内宅,如何能知江湖上的歹毒玩意儿!”   “那是什么药?”   “听起来,像脏药,令人情动的。只是它名字虽然好听,实际上却阴损害人。”张天义深吸了口气,又说,“这是慢性药,无色的粉末,有点杏花的香甜味。每日混在茶水中服之,不会被立即觉察,但时间久了,能让人的身体渐渐‘醉了’,正所谓逍遥啊。而到了那时,别说普通人,就算武功高手,也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霍夫人没有反抗的原因。那样坚强的人,却死在屑小之手。不是她不肯,也不是她不行,而是她失去了力量。偏偏,害她的人守在她身边,她连向外递个消息也不成,只能窝囊冤屈的死去。怪不得!爱莲居会闹鬼,吓得二贱人冷香悬梁自尽!   只听张天义又道,“胎儿,是依靠母体存活的。母体‘醉死’了,胎儿又如何能活?而胎死,母体排不出那块血肉,血崩而去是必然。”说到底,害人者先害了孩子,又害了母亲。   两条人命啊!   “我说的这些故事,够夫人听的了吗?”沉默了一会儿,当含巧和程妈妈略回过神时,张天义问,“若够了,我就走了。想我携家带口到外地,实在不容易,得早点收拾东西呢。”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而不是骗钱的鬼话?”含巧冷静下来,问。   “您不能确认,而且也无法证实。我都说了,这是江湖上流传的阴损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救过一个水匪,这才听说过的。信不信由您,但这金子……”   “你拿去吧。”含巧一挥手,“从此之后,东京都最好再没有你这号人。”   “夫人放心。”张天义走到破桌前,欢天喜地的把托盘重新盖好,再搂在自己怀里。   “姨娘,依您看。这个张大夫说得可真?”等张天义走了,程妈妈问。   含巧从屏风后转出来,看到四处皆灰尘。不由得嫌弃的皱眉。但转瞬,就又露出得意的笑容。“管它真假。我们要的,不过是针对三贱人的流言。霍家人都死绝了,谁还会给霍夫人来讨公道不成?怨只怨她自己瞎眼,放着雄霸一方的女将军不做,非要嫁为人妇,洗尽铅华,结果连自己的命都洗进去了。”她不懂国政。但当时听说,宁安郡不削番,其他几个正在看风向的番镇,也一定不肯的。霍红莲算为大赵国立了功。可怜死得那样惨,却也没人出来说句话。   “其实,看侯爷的态度,就能知道‘逍遥散’的真是假。”沉吟了下,她又说。   程妈妈默然。   可不是么?如果张大夫说的是假。侯爷自然没反应。如果侯爷听到流言后暴怒,并牵连到三姨娘,这事可就耐人寻味了。因为那意味着“逍遥散”的事是细节,侯爷和三姨娘,甚至死了的二姨娘都是知情的。或者更甚一步说:他们三个就是害人者!   想到这儿。程妈妈几不可见的打了个寒战。这是要败家的前兆啊!可怎么会如此的?本来侯府很平静不是吗?一来二去的,家宅开始不宁,现在又导致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而很多秘密,掩埋起来就会保持安宁,可一旦被挖出来,那就是天翻地覆。   看来,她必须要给自己一家人寻后路了。首先,是得了自由身。其后,得弄些银子。   别看大姨娘今天这样大手笔,她是为了此事把三小姐的嫁妆都挪用了。宁安侯府完全是空架子,大姨娘能重新掌家倒是无碍,将来等能动用霍夫人嫁妆的时候,那就是金山银山。   但,大姨娘若做不到呢?所以,她不得不早打算。   程妈妈暗自打着小算盘,含巧那边则穿上连帽斗篷,把脸和身形完全遮盖住,带着人悄悄出了废院。一行人到街边坐上马车回府时,都没留意到不远处的胭脂铺子旁边,也停着一辆马车。那车的车厢被青蓝幔布围得厚实,宽大却又朴素,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所有。   琉璃坐在安安稳稳坐在车里,手里拿着一册书,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厚厚的车帘一挑,唯唯钻了进来。   天已经有点冷了,唯唯为扮男装,穿得单薄,不禁有点瑟瑟,进车厢时,身上挟裹着寒意。   不过琉璃根本未在意,随手递了暖炉过去,“事情办得如何?”   “成了。”唯唯把暖炉护在心口,高兴地道。   主仆二人的动作都极自然,没人觉得小姐偶尔侍候一下丫鬟有什么不对。可见,平时的关系有多么融洽温暖。   “当时唐春大哥伏在屋顶上监视,听到张天义完全按照小姐的意思跟大姨娘说了,而且表演得不错,根本没被怀疑。”唯唯道,“不出小姐所料,大姨娘才不管那话是真是假,只要能用于流言,能打倒三姨娘便好。”   琉璃露出浅淡微笑,因为办成了一件事,但她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   ……………………………………   …………66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八点多。   谢谢。   ps:   演员表:   书迷唐门春天,扮演漕帮下属唐春。唐大哥,您老出场了。呵呵。   粉票感谢:   兔子眼里的小毛驴(五张!!)、九曜之光、   打赏感谢:   妖九瞳(桃花扇+香囊+平安符)   (香囊)莫丶小漠、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四张、热恋^^、过客久久、火舞lhh2012、灵异教授、唐门春天、沐心之、缘淡淡   ☆、第六十四章 这是什么缘分啊   逍遥散的事是真的,却不是张天义所知,也不是她查出来的,而是来源于姐姐的手札。姐姐从小就喜欢写这些东西,其实就是现代的日记。因为她是高高在上、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没有人可以说心事,只能诉诸于笔端。   那里,记录了她的勇敢和脆弱,她的欢乐与哀愁。那样鲜活,有血有肉。现在想来,姐姐的心灵是多么寂寞,所以她能叱咤疆场,能识破鞑靼人的各种阴谋,却栽在了温柔陷阱里。   不过出嫁前,姐姐把满满一小箱手札全交给她保管了。姐姐说那是她的前半生,等接她到东京都,要她带着这些手札一起来。那时,霍红莲的人生就完整了。   可惜,姐姐没等到那一天。   后来火儿带回来的,是姐姐嫁人后所写的手札。上面所记载的日期,截止到姐姐去世的前三天。所以,她不知道姐姐离世的真实情况,却从手札中知道了在此之前姐姐受到的伤害。   婚后不久,姐姐敏锐的发现了温凝之的表里不一,也知道他与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都有染的恶心事。她想和离,或者干脆休夫,她的骄傲能允许温凝之有妾室,却不能容易私下的背叛。   然而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像所有母亲一样,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决定忍耐,不想让自己身上的那块肉,成为无父无根之人,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倒霉的是,在此之前她发作过,让温凝之和冷香、冷玉知道了她的态度。再加上,终究有人不放心她,于是当她有所觉察时,已经中了逍遥散,在体力上彻底成为后宅的柔弱女子。   开始。姐姐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是有人告诉她逍遥散的存在。而那个人,断绝了她最后的希望。只因为她不答应那个人的条件。   药,是冷香冷玉下的。因为她们与温凝之恋奸情热。为了拥有这样一个男人,她们选择毒害自己的恩人。或者冷香还不知道会置恩人于死地,但冷玉一准儿是明白的。   在内部,她们把持了整个爱莲居,让姐姐传递不出消息。要知道姐姐进京,当年的霍家军虽然被打散,分编入数个军武衙门之中。但他们对霍家主事人的忠诚却还在。若他们知道姐姐受难,无论如何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世上,并不都是忘恩负义的人。   在外部,那个提供逍遥散并告知姐姐的人。却斩断了外界对姐姐的探望和关心。   仅凭某个人,是杀不掉姐姐的。可恶人们联起手来,里应外合,把那个火般瑰丽和强悍的女子包围在与世隔绝之地,生生困死了她!   所以不要着急。手札中记载、怀疑、断定、推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做了恶的都逃不过。先是冷香冷玉,然后是那些貌似与此没有瓜葛的人。至于温凝之倒不着急,她要他眼看着周遭的一切倒塌。最后在恐惧中灭亡。   “唐春,谢了。”琉璃敲敲车厢,对外头说。   “小姐说这个话多外道,咱们漕帮是一家人啊。”爽朗的声音传来,“我就是可惜那么些银子,都给了白眼狼了。照我说,拎着那个庸医暴打一顿,威胁两句,他就肯为小姐办事了,犯不着给他钱。现在可好,他两头拿金银,真是乐得要尿裤子了。咳咳……”说到后来,觉得在大小姐面前这样很是粗鲁,连忙收嘴,倒把自己给呛到了。   见唐春这样,琉璃不禁莞尔,恶劣的心情散去。虽然她的悲伤是无法消退的,但至少,这些快乐的事与人,能让她感觉有努力下去的力量和愿望。   “能用银子解闷的事,都不是大事。”琉璃微笑,“再者,张天义是块滚刀肉,为了他,犯不着费心思,还要你扮恶人。之后还得提防他出卖咱们,更麻烦呢。有了银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还落个清静。”   外面的唐春并不像人们的想象中那样,是个粗豪的水上汉子,而是文质彬彬的。此时,腋下还夹着两匹布料。外人看来,还以为他是哪里的帐房先生,在和某位小姐夫人推销衣料。   唐春听到琉璃的话,不禁抓了抓下巴道,“也是。唉,我做生意、打掩护的时间太久,现在已经很市侩了哪,最会斤斤计较了。”   这下,连唯唯都乐了。   琉璃却又问,“能保证张天义顺利出京,不被人找到吗?”   “放心吧大小姐。”唐春很自信,“只要他沿着水路走,就跑不了。您知道,有水的地方就有漕帮的人,不管姓张的留在哪一城哪一镇,都有咱们的人盯着。陆路嘛,除了东京都附近的大城,其他地方最近不太平哪。好几个地方都出了凶悍山匪,朝廷剿匪又不利,张家臭贼带着这么多银钱,断不敢取陆路的。”   “好,知道啦。以后再有事,还让唯唯找你。”琉璃真诚道。   “属下告退,帮属下问水帮主好。他什么时候来东京都,一定要来堂口找我啊。”唐春之前跟过水石乔,两人虽然在帮中地位很有差异,但私交却不错。   琉璃点了点头,又敲敲车厢。青柠扮的车夫会意,驾马离开。   车内,琉璃却突然觉得心口不舒服。从她十三岁开始,石头就一直在她身边。不管有什么事,他都在。如今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她以为没什么的,却哪想到很是不习惯。昨晚,似乎还梦到石头,梦到他送给她一条小船,结果船行到河水中央……沉没了。   而就在琉璃神游,马车离去的时候,对面酒楼的雅间,一条身影缩了回去。   “出来吃个东西,也能遇到。”萧羽坐回椅子,端起杯中酒,饮尽,“本王与咱们这位水大小姐之间,到底是个什么缘分啊。”笑得一脸玩味。   他穿着黑袍子,长发没有戴冠。而是像江湖人士那样草草扎起。本来很是朴素的装扮,却因为华贵的黑色衣料中有织金蟒纹,扎发的簪子还是极品墨翡。搭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显得素淡的相貌,整个人还是光彩熠熠。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笑模笑样的,长着很是讨喜的一张脸。抿唇时,还有一对可爱的酒窝,看起来是人畜无害的类型。除非,能敏锐的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精光,那标志着他并非普通人物。   此人是萧羽的心腹手下。名为袁丹青。明面儿上,他在军中任个不大小小的闲职,没落的贵族出身,跟临山郡王的交情是打马球而来。到底是一个队的。算是和郡王爷臭味相投,平时斗鸡走狗,流连花丛,经常在一处玩。算起来,也是京城的纨绔之一。   但两人实际上的关系。却是东主与属下,代表着领导与效忠。   “主上,您别这样笑好吗?卑职头皮发麻。”袁丹青摸了摸鼻子道。   “在这儿遇到,真不是有意,我纯粹为吃而来。”萧羽又尽一杯。面不改色,“这家店虽然不出名,地点又偏僻,可是酱肘子做得很是地道,是我们临山郡的味儿,正宗啊。”   “卑职看殿下这么开心,倒不像是为了酱肘子。”袁丹青打趣道。   “本来是,后来还真不是了。”萧羽说得像打机锋,“但看到她,我倒想起吩咐你的事。你叫你的人日夜盯着宁安侯府,可找到什么特别的线索了吗?”   “有啊。”袁丹青点头,“水大小姐的人,出来进去的盯着侯府的两个姨娘呢。”   “可有发现?”   “属下有,水大小姐一定也有。”   萧羽挑了挑眉,示意袁丹青说下去。   “老温家的大姨娘,最近在找一个大夫。”袁丹青肃正了神色。他回报事情的时候,不像平时那样笑面虎似的,而是一本正经。   “刚才神神秘秘约见的那个吧?”萧羽想了想,“和霍红莲之死有关?”既然推测出水琉璃很可能是霍琉璃,再想想温家中有哪一位姓霍,还死得悲惨无比,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袁丹青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的道,“正是,不过没想到他们今天就见面,可见那个大姨娘很急。还有,卑职虽然盯了很久,水大小姐的底,却还是不能完全探出来。她很机灵谨慎,她的丫头也是。”   萧羽点头,“可惜她遇到了我,不然换个人,未必能觉察出她有特殊目的。”话题一转,“让你找当年霍家大火的幸存者,有消息吗?”   袁丹青点头,“主上分析得对。那么大一家子人,个个会武,怎么会死得那么干净?当日不仅有鞑靼人帮忙,府里还有内奸。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再给卑职些时间,定能找出来!话说回来,引外族杀戮本族人,就算是有仇怨,这手段也令人不齿,真正恶心!”   萧羽再度点头,目光飘向窗外。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虽为生活奔忙,却各得其乐。有谁,会像琉璃那样背负着那么沉重的东西?他忽然同情她,却……仍然不能放过。   还是那话,所有变数都不能出现在他的棋盘里。   “老温家的三姨娘如何?”他忽然烦躁,再度转换话题。   “那个女人往外跑,是为了求子。”袁丹青道,“不过卑职调查过那个在庵堂给人治病的尼姑,只怕来路不正。她倒是有很多怪法,也确实是有效果,可惜这样强行得来的孩子,很是……可怕。”想了想,袁丹青才给出这样的评语。   ……………………………………   ……………………………………   …………66有话要说……………   此更,是150张粉票提前的加更。   大家知道我最近不舒服,身体一直出状况,所以明天的更新是下午两点,早上怕不行。   谢谢。   ps:   下周,66被网站派去北京参加进修班,所以粉票数没到,也提前加更了。因为在外面,很难多更,但会尽量保证不断。时间的话,如果早上十点没有,就晚上十点来看看。大家有票的尽管投,回来后,我会补上更新。但24号请大家来看看,会有惊喜。   演员表:   十一的贴身侍卫袁丹青,由书迷缘淡淡扮演   打赏感谢:   (香囊)道尚   (平安符)我是忆秋四张+ ursula1011四张、书友140409183945877、热恋^^ 、杂个弄弄   ☆、第六十五章 有孕   进了十一月,温凝之很“悲伤”。   因为,他的继室,霍红莲的祭日就快到了。虽然正日子是在二十天之后,但他在月初就带了情绪,并且府中也开始进行着各项准备。   所以,东京都的人都说宁安侯深情、痴情又长情,因为霍氏夫人的祭日办得比侯府过年还要隆重。时间是一连七日,会在贫困的里坊设粥棚为夫人积阴德,会为城外的童子庙捐银,纪念那未曾有幸出世的孩子。还会在大慈恩寺外头的空地上搭戏台子,请了最有名的班子,连着唱三天,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观看。   戏文,是宁安侯亲自编写的,皇上还给润过色,讲的是霍红莲代父上阵,一次次打退鞑靼人的故事,颂扬这位巾帼女英雄的伟迹。百姓们很爱看这个,赞美霍将军之勇武机智,叹息她英年早逝,最后当然会觉得皇上有义,宁安侯有情。   有句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温凝之就是极其有文化的流氓,那戏文写得,铿锵有力,惊心动魄,文辞华美,足够天下读书人拜读并感叹温侯大才的了。   有时候,琉璃真的很佩服温凝之。要知道伪装一时是容易的,像他那样几十年如一日,还伪装得那么到位,蒙骗了天下人,那是需要绝佳毅力和表演力的。   他草包?这些事换个普通人来,试试?!   但这种悲戚感并没有持续多久,整个宁安侯府就因为另一个消息而兴奋起来:三姨娘有孕!   “这下大姨娘该急了吧?”琉璃冷笑,有一种看热闹的快感。   “关于逍遥散的事,下仆们之间已经有流传。”青黛边说,边给琉璃换了个脚炉。   琉璃在大赵国的西北部长大,习惯了寒风,又要冬日湿冷的江南过了三年。所以一点也不怕冷。不过,但凡有个伤风感冒,就会手脚冰凉。大白天也得缩在被子里。   “说起来,大姨娘还真有本事。流言既能传播。却还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忆秋厨艺和茶艺都一流,因为正端了姜糖茶来,主仆三人就慢慢聊着。   “昨天小薇跟我说,看到豆子路过大厨房,但没进门,在外面站了会儿就走了,倒像是听了壁角。”青黛道。   豆子是温凝之的小厮。算不得心腹,但日常杂事却离不得他,算是温凝之近身的人。   “真好,宁安侯很快就会怀疑。如今他心尖上的人,可能为了在府里掌权,或者还想要一些不该得的位分,想办法挟迫他呢。”琉璃越说,心情越好。唇角都弯起来了。   有的人,最受不了威胁,尤其还是心虚且变态的人。刺激一下,必定会疯狂的。   略侧头,却见青黛欲言又止的样子。琉璃又问,“还有什么事?”   青黛却微微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听唯唯和青柠说起,不管哪回出门,身后都似跟着尾巴,又不像是府中人。虽然都甩脱了,总有些不舒服的。”   琉璃怔住,随即就有一张妖孽的脸闪过脑海,不禁恼火:我不惹你,你偏要来惹我?萧十一啊萧十一,你一定要与我为仇吗?   但,很快她又平静下来。因为她已想通,既然站在复仇的火山口上,就要有随时被喷的觉悟,也要随时准备反击的武器。大不了,鱼死网破。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担心的。   因而就道,“你们出来进去都小心些,若斗智斗勇起来,别让男人们小瞧了去。只要不让对方抓到把柄就好,不用太紧张。”   忆秋就伸出左右手,各比划了个“1”字,以目光询问。   琉璃点头,“就是这个渣!他死咬着我不放,却暴露了他自己。那么在意我突然出现,可见他自己在图谋什么,生怕出现变数,所以才非要探我的底不可呢。”   这叫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着,就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信,读了起来。那是萧九写给她的,两人最近一直通信。东津府和东津港口的建立,十分的顺利,显示出萧九卓越的行政能力。相应的,骑马走官道才半天的路程,萧九却没回来过一次。   琉璃在给他的信里,总是巧妙而隐晦的提及一些海运的具体事宜,看起来像是无心的、好奇的话,但自然,琉璃是有目的的,尤其是开辟航道的事。而萧九在认真回答之余,认为关心他的事业就是关心他本人,最近来信的措辞都热烈起来。   琉璃淡淡的回着,若即若离的感觉。或者正是为此,倒把萧九的心给吊了起来,但琉璃敢对天保证,她真的是无意的。   其实,她不太会应付男人和感情事。从小到大,她最熟悉的男人就只有石头而已。至于军中的军士和漕帮的汉子,她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倒不是傲慢,而不羞涩,不知道说什么。   “哦,对了。”在琉璃看信的时候,青黛本来和忆秋坐在窗边的短塌上讨论花样子,毕竟这都十一月了,进了腊月就是年,要做新衣给琉璃。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琉璃道,“今天早上,奴婢还遇到点事。”   “什么?”琉璃抬头。伤风感冒令她看起来恹恹的,平时神情间的锐气消磨,很是有些温柔小姑娘的样子,眉眼都舒展开了。   “其实挺重要的,但是奴婢估计小姐不爱听,一闪神差点忘记。”青黛道,“今天奴婢去井台提水煮茶,见到三姨娘在园子里散步。”   “她明明是故意去等你的。”忆秋哼了声。   青黛点头,“我猜也是,但她绕着弯子说了半天话,意思就是问奴婢知不知道她有了孩子的事。奴婢说,满府都为这事高兴,我们墨玉轩也一样。只是小姐着了凉,怕过了病气给三姨娘,这才没有去翠院祝贺,过几天必定人随礼到。她脸上笑得像朵花似的。说她并不是要挑礼儿,而是有件喜上加喜的事要告诉奴婢。她本身就是前头霍夫人的大丫头,侯爷又对霍夫人念念不忘。所以侯爷已经决定,等孩子生下来。就过到霍夫人名下。这样,霍夫人在地下也有了子嗣供奉,免得凄凉。”   说到这儿,青黛看了看琉璃的面色,见她神情平静,才松了口气。   “想得真美啊。”过了半晌,琉璃露出轻蔑的笑容道。“踩着我姐姐的尸身上位,现在姐姐都已在九泉之下,还要被她利用吗?一个贱妾生的怪胎,还想得嫡子之位?到时候做点表面功夫。亲娘却还是她!得利的也是她!还给她儿子谋了好出身和前程……就算老天爷一向不怎么靠谱,却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所以,她生不生得出来还要两说着。至于其他的事,让那两个死女人自己掐好了。”小人物,还不配她直接出手。   “可是温侯最近很宠她啊。什么都顺着她。”忆秋愤然。陪琉璃来复仇,谁不是心中有怒?   “一惯的做戏罢了。”琉璃拿起信来继续读,摆明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宁安侯是‘洁身自爱’的人,哪能有庶子呢?再说。在姐姐祭日之前做这样的表现,更显可怜啊。”说到底,他不就是博同情?   话说回来,身为小白花,就一定是女性吗?   而此时的宣院,含巧果然有点坐不住,已经叫人找来了温映宣。网,她已经撒出去了,三贱人有孕,正是得意的时候,下手的时间刚刚好。   现在,她只要让网子紧上一紧,事情八成就成了。其中关键,就是没什么存在感,却又是正经主子的温家小二爷。   他再赖泥扶不上墙,也是宣夫人的亲生子。她本不该利用他,但是她们娘儿几个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多多少少,那孩子也得出些力气。当然,跟他明说是不行的,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儿。所以,只有逼迫这条路。   少不得,他得吃点苦头。   “姨娘,找我什么事?”温映宣直直闯进来,没一点世家子的礼仪规矩,而且进得门来就直嚷嚷,“有事快说,我约了同窗,要出门去买东西。听说,书香斋进了几本绝版书,我打算淘涣来,好好苦读。”   来了来了!每回都是要钱来!含巧发愁的想。   因为她管家的缘故,除了明面上儿的月例银子以外,她都偷偷再给三小姐和小二爷补上一份,就是为着这二位花钱没个计划。就算三贱人管了家,她还是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贴补。这还不算,小二爷日常大手大脚的花用,她也单独给他的。   直到她想整治三贱人,需要布下几个陷阱,这才有意的、渐渐减少了给小二爷的银子。这孩子,已经不满了好几次。今天说得好听,什么买绝版书,好好苦读,明明又是和狐朋狗友鬼混去。若不是她每天想尽办法隐瞒,小二爷又真怕他父亲和哥哥生气,不敢闹得太过,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的败家子儿呢。   “你这孩子,我有什么大事找你,不过嘱咐两句。”含巧咬了咬牙,露出慈爱笑容,“你也知道,三姨娘有了身子,最近侯爷着紧得很,大把珍贵补药吃着。这个月,又是已故霍夫人的祭日,府里可忙碌着呢,花用又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给我长点心眼儿,乖乖留在府里读书,除了学时在,哪儿也别去,也别做你父亲容不得的事,安生过了这几个月再说。”   …………………………………   …………………………………   …………66有话要说…………   呼吁正版订阅。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流星深雪(两张)、missch、青莲仙子   打赏感谢:   (香囊)十一琅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小院子、热恋^^、湛清c、娅霈泠、书友140401235136176 、书友140409183945877、火舞lhh2012   ☆、第六十六章 白眼狼   “什么意思?没银子给我?”含巧说了一堆,温映宣只听其中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他捞不到银子了。   这可怎么得了?听说从西域来的那只鸟,身上是五彩,还会唱歌呢?无论如何,他都要买!   “姨娘这么疼你,若手上不紧,怎么会不给你?”含巧露出为难之色,“是……真的没有啊。再者,我是叫你这些日子老实点……”   “姨娘的体已就给我几个呗。”温映宣只惦记银子,打断含巧的话,又恬着脸笑,“等日后我得了功名,当了大官,自然会孝敬姨娘的。我亲娘去世后,姨娘就和我亲娘一样。”他嘴头儿抹了蜜一般,只是想把银子哄出来。他也不傻,每月月例有多少,他又拿了多少,那可不是糊涂账。只不过他总以为侯府是他的金库,以为大姨娘早搂足了大把银子,不介意他多花几个。   奈何这回含巧铁了心,只是摇头。“我的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她跺跺脚,“咱们府里本就没那么富余,平时你够花用,是因为我掌着家,抠出别的地方,填着你的窟窿。可现如今是三姨娘主持中馈,我私下攒那点银子早就倒腾光了。”   “真的一点没有了?”温映宣还有点不信。   含巧叹气,“因着你三姐的事,侯爷对我颇为不满,我本指望着他气消了,还让我来管着家。哪想到,三姨娘不知给侯爷灌了什么*汤,就这样把我撂在旱地儿上了。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却不念着点……”委委屈屈的,话题又是一转,“说起来。过了年你就十五了,好歹有点心机。从前我能护着你,以后只怕自身难保。你可别让人算计了去还不自知。侯爷本来就不喜你,你又不像你哥哥那样名声在外。等三姨娘生出儿子,你想想到底是谁受甩?那时,你就得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了。”   “切,一个贱人生的贱种,能多得宠?”温映宣被成功的挑起怒火,“姨娘太多虑了。”   “你还不知道吧?侯爷已经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会过在前头霍夫人的名下。”含巧立即契入正题,“若是个女儿便罢了,若是个儿子,也是正经的嫡子。比你差哪里?而且侯爷年近不惑,也算老来得子,必然是宠爱的。霍夫人当年嫁过来,十里红妆,轰动京城。将来这些东西,还不是得归了那孩子?所以,你给我老实点,侯爷兴许看着你亲娘的份儿上,分家时多给你一份儿。至少让你可以安稳度日。”   一番话说下来,连敲带打,温映宣听得又惊又怒,脑门子上的青筋蹦起来老高。怎么可以这样!本来他早想好了,大哥是名闻天下的才子,人又清高,断不会跟他争家产。两个姐姐都是女人,顶多就是出嫁陪送些东西。那么剩下的,也就是说整个侯府,还不都是他的?他现在吃穿花用是很多,消耗的却都是自己的财产啊。   可怎么回事?不过是掌家人换成三姨娘,不过是她肚子里揣了个小崽子,却听起来像是要把他扫地出门似的!他眼看过了十四,就要到十五,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习武又不成,靠的就是老爹死了,继承遗产。现在有人和他争,他不能允许!   “我找父亲去!”温映宣跳起来,大步往外走。因为愤怒和对未来的恐慌,他居然勇敢起来。要知道平时,他见了温凝之就跟老鼠见了猫般的害怕来着。   含巧连忙抢上几步,拉住他,“我的儿,你别做死了!”她急急惶惶的,眼里都带了泪,表演得很投入,“我们娘俩儿本来就不受待见,现在三姨娘和她肚子里的肉却是你父亲放在心肝上的人儿,你惹谁不好,偏这时候拦不住脾气。下人们还传,三姨娘放了狂言,虽说因为咱们大赵律法的缘故,为妾者不能抬上妻位,但她要做这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呸!她也配!”温映宣离奇愤怒,包括没钱买神鸟,会被朋友嘲笑的怒火一并发作,“父亲一向重视尊卑,小爷就不信了,满府里头哪里有她拿大的份儿!”   “她这样有恃无恐,听她的意思,是你父亲有短处在她手里握着。”含巧被拖拽得半只脚踏出了门槛,眼看拉不住温映宣了,赶紧抛出重磅炸弹,“就算你把这话告诉你父亲,他也不信,只当是妾室争宠的手段,再怪到我头上,我可就没活路了。到以后,谁护着你!”   “我自有分寸!”温映宣猛一用力,吼道。   只听嘶啦一声,他的袖子被扯掉一只。大力的惯性之下,含巧整个人都扑在青石地上。而温映宣头也不回,气呼呼的跑走了。   缩在旁边,半天不敢出声的翠儿连忙上前,把含巧扶起来,“姨娘,您怎么样?”   含巧只觉得掌心疼痛,一看,居然搓破了皮,有血迹渗出。   望着温映宣远去的身影,她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又是高兴终于激得温映宣出声,又是难过得不行。那孩子虽然不像倚云一样得她的心,却也很被她宠爱。他不小了,怎会不懂她对他的慈母心?可他一气之下却根本顾不得她,把她扔在地上,理也不理。实在是……有点狼心狗肺。   话说回来,大公子宏宣打小不与她亲近,大小姐芷云为人圆滑,其实只顾自己。三小姐是个没成算的,小二爷是这副没良心的模样,再想想侯爷私底下的行为……   温家,简直是狼窝啊,而且还是白眼狼!   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真的哭了起来。   翠儿用力把她扶起,急切的关心着,“姨娘,您到底是摔到哪儿了?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没事。”含巧哽咽着,倚着翠儿,慢慢走回屋里,眼角余光看到好几个丫头婆子在探头探脑的。完全是打探的神情。   “我做做样子罢了。”她压下心里的痛,“现在惨一点,将来侯爷发脾气。就会知道我死命拉着小二爷来着,为此还受了伤。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他还能怪我吗?苦肉计,谁不会用?”   “那您的伤也得处置一下。”翠儿搀着含巧到窗边的塌上坐好,转身去翻箱倒柜,找干净的布和治外伤的药膏。   含巧仰头望着屋顶,心道:宣夫人啊,我利用了您的儿子,您别怪我。到底。我也是为了他们好。忽然又有点心悸,不知道温映宣那边怎么样了。   岂不知温映宣在大姨娘面前态度强硬,这口气却到了花园就泄了。不过,他到底忍不下这回气。于是采取迂回的策略,硬生生窝在家里三天才借假问书的名义,进了温凝之的听涛阁。   一进屋,见温凝之脸色阴沉,豆子站在旁边。缩着肩膀,微微发抖,似乎很害怕。   温映宣见大事不妙,正想找个由头溜走,却让温凝之一眼又瞪了回来。不得已。硬着头皮上前,问了几个问题。   温凝之听了,脸色更加不好,根本不解答,而把书狠狠扔在地上,大声喝骂,“真是蠢牛木马,不可教也!你过了年都十五了,你哥哥像你这么大,已经考中了状元,为父在同岁的时候也是探花郎。温家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不开窍的东西!童生试都没过就已经很丢人了,现在居然拿五岁小儿的问题来问我?”   “儿子常听人说,家门有灵气。可是,父亲和哥哥乃当世人杰,把灵气都占去,儿子生得笨了,自然就成了废物。”温映宣瑟瑟,却忍不住抱怨。   天知道他在外头受到多少嘲笑,总有人说你父亲、你哥哥如何如何?可他就是笨啊,是生他的人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是父亲的错。   温凝之闻言更怒,“屁话!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笨的,明明是你不努力!别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干的好事,功课上样样稀松,吃喝玩乐倒是花样百出。我是看在你死去亲娘的份上,才忍你到今天!现在给我滚,给我好自为之。滚滚滚!”   温映宣捡起书,本想灰溜溜的离开,却见到豆子抬眼看他,满是同情。他看在眼里,解读为了鄙视,立即激起他的火来,脑筋一热,凭生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梗起脖子,硬扛道,“父亲厌恶于我,就等着三姨娘生下弟弟,再来讨父亲的欢心好了。反正我听三姨娘说了,将来咱们侯府,就是她们母子的天下。”   “你说什么?”温凝之本来就心情不好,因为豆子刚刚告诉他,有一个在下人中流传了些日子的“谣言”,其中提到了最关键的那样东西:逍遥散!   这似乎是一根钢刺,直扎到他心底去。那是最不容触碰的地方,因为肮脏腐烂,是他臭气熏天的良心、良知和良性!   “怎么是儿子说?明明是三姨娘说。”温映宣豁出去了,尽管后背发毛,却还是道,“父亲是不是被三姨娘拿捏了什么,否则怎么会乱了府里的规矩纲常!三姨娘得意洋洋,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以为别人是傻子呢!传扬出去,父亲的名声何在?”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就动身去北京,明天因为要全天上课,而且66最近心脏不好,所以明天的更新放在晚上。尽量八点,不成的话就10点。   谢谢。   ps:   66知道,大家打赏我和氏壁不是为了加更,是为了鼓励我,谢谢你们。真的。但我总希望有所报答,何况还有那么多投粉票的朋友。不过大家知道,我今天就要动身去北京,一个星期内怕没办法加更。实话说,我每天要上全天的课,能保证不断更就很努力很努力了。不过66记下了,有情后补!!   粉票感谢:   爱看书的橙子(两张)、绯月雾心(两张)、兔兔朵、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绯月雾心(两块),恭喜成为掌门!   (桃花扇)独存此处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唐门春天、热恋^^   ☆、第六十七章 失手   名声两个字,像两个重雷,劈在温凝之身上。他做的事,不能被外人得知一星半点儿,不然他就是身败名裂!他的一切都将失去,他又将回到那副酸儒的样子!   不!不行!他绝不允许!他宁死,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那个谎言成为最终的事实!   暴怒之中,温凝之随手抄起一物,砸向温映宣。   混乱和碎响、惊叫之后,温凝之亲眼看到他珍爱的砚台碎裂成两半,而自己的儿子则倒在地上。额角,张着一个触目惊心血窟窿,裂开得就像婴儿的嘴。   红莲那个未出生的婴儿,冷玉那个还在母体内的婴儿。   血,汩汩流出。   “二少爷!”豆子扑上前,想扶温映宣起身。   可是温映宣一动不动,直接昏死了过去,吓得豆子一个劲儿的试图把他摇晃醒。   旁边,温凝之也吓着了,只是气得失去理智罢了,却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他怔怔望着血泊中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到底是他的亲生子,不可能完全不心疼不后悔。而且那么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令他想起红莲死去的那天……   “侯爷!侯爷!您救救二少爷啊!”豆子急道。   是真急了。奇怪的是,在温凝之这种冷酷的混蛋身边侍候,竟是个热心和善良的少年。   “忤逆的东西,倒不如死了干净!”温凝之反应过来,恨声骂道。   随后 ,又抬脚踹豆子的后腰,“嚎丧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没用的废物,这也用本侯来教你吗?”这时候气急败坏,哪还顾得仪表风度。若这样的他被东京都的女人看见,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还会迷恋他才怪。   豆子一溜烟儿的跑去请大夫,温凝之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儿子,居然没有勇气上前扶起。而是迈步到门外,大声叫人。   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整个宁安侯府都知道小二爷被侯爷问书,但答得驴嘴不对马嘴,结果被恨铁不成钢的侯爷失手打伤的事。   这年头,忠孝二字大过天。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别说只是打伤了,就算真打死了,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好半天。她为报仇而来。但冤有头、债有主。她从来不想伤及无辜。温映宣是温凝之的儿子,为人又极讨厌的。但姐姐去世的时候,他才多大?十一岁。无论如何,这笔账算不到他的头上。只是。她也没想害他,指定是大姨娘利用了他,再上演一出苦肉计。   所以,她心里内疚了会儿,就强迫自己放下这种不良情绪。只吩咐丫鬟们不要四处打探消息,闭门不出是最好的。在任何场合,她都在以行动表达一种态度:她只是义女,不掺和任何宁安侯府的事。   另一边,含巧听到这个消息就不同了。又惊又吓又怒的,几乎软瘫在地上。她只是想借温映宣的口,把三贱人往火坑再堆一步,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小二爷给搭进去了。   “快!快!快跟我去赏菊院!”一想到温映宣生死未卜。含巧挣扎着爬起,踉踉跄跄往外走,嘴里还一叠声的叫着。人摔倒了,又连忙爬起来,显得仓皇狼狈。   好不容易在大丫鬟翠儿和另一个丫鬟的搀扶下,赶到赏菊院,正见到丫鬟端着一盆血糊糊的衣服和布巾出门,登时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得流多少血,才能染红这么多东西?血流干了,人是会死的!就像当年的霍夫人!   “我的儿,你到底怎么啦?”含巧进了屋,见温映宣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灰绿色的草药被糊了半个头,看起来异常可怕。   此时,大夫才给温映宣止了血,被赏菊院的大丫头彩云带着,到院中小待客厅去写方子抓药。翠儿机灵的拉着另一个丫头去帮忙,没跟着含巧进屋。所以,房间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温映宣,就只有含巧和温凝之二人。   “我的小二爷啊,你醒醒啊。”含巧立即扑到床边哭叫,“你别扔下姨娘就走,你快睁眼看看姨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姨娘到地下也没脸见你的亲娘!”   “闭嘴!映宣还没死呢。”温凝之在屋里快速的来回踱步,被含巧哭得心烦,喝斥道,“大夫说了,只要他三天内醒转,以后就能养回来?”   “若他三天内不醒呢?侯爷……侯爷真是好狠的心。”含巧哭道,“就算这孩子为人不怎么机灵,又胡闹了些,可他到底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混账!你说什么胡话!” 他没想下这种死手好吗?是他被有关冷玉的谣言气得疯了,结果无意中失手……可看别人眼色……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谴责他,但他也受不了!   他是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全大赵上下都交口称赞的人,怎么会是杀子恶父?若映宣真的熬不过去,也得找个由头,护住他的名声。比如……就说映宣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他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为:卫君子之道,不惜大义灭亲!虽说杀子的名声仍然不好,但至少可以扣回,还有情可原。   在亲生儿子的生死头头,温凝之还想的是怎么维护自己的形象,这般的自私自利,论天下之大,这样的极品也是很少见的,绝对奇葩。   “棍棒底下出孝子,都是你平时太纵容他,才娇宠出他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很好的转移责任,顺便为未来做点铺垫,“他立身不正,哪能不教导!哪想到他这样不禁打。哼,文不成、武不就,身子还弱成这样,你真是管得好家,教育得好孩子!”   提到了管家,提到了责任,又看到温映宣只剩半条命吊着,含巧豁出去了。她一辈子谨小慎微有什么用?到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还不是被这个男人说夺走就夺走?从来没有过哪怕一线的怜悯。他在外头是那样君子。实际上却如此小人。不,简直禽兽不如!   愤怒,战胜了她一贯的恐惧。她扶着温映宣的床,努力站起来,走到温凝之面前,与他对视,慢慢露出冷笑,“侯爷要打死自个儿的儿子,怕不是为了他不成器吧?这孩子犯浑,或者功课跟不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定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侯爷发怒,动了杀心。”   “你!”一席话,居然把温凝之问住了。到底是心虚,嘴唇动了几下。竟没有反驳。   “最近,妾身倒也听到些消息。”看到温凝之的样子,含巧更气怒,就连自己利用温映宣后的愧疚也一并算在他头上,“都说,当年霍夫人不是好死的。”她压低了声音,倒让人听得心上发毛,“她是被人下了什么逍遥散,结果一尸两命。到底是谁那么恶毒。侯爷是枕边人,应该会有知觉吧?还有啊,三姨娘有了身孕,她到处和人说,要做这府里的女主人呢!两下里这么一联想。妾身背后的汗毛全竖起来。弑主邀宠,为妾却不守本分,这种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账!侯爷,这些事若传出去……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可不止是坏了名声那么简单。妾身曾听说,当年二十万霍家军,很多高级将领就在东京都呢。若是要个说法,侯爷给得起吗?”人若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含巧装这么多年的乖顺,此时毫不犹豫的露出尖刻的本相来。   这些话,字字刺在温凝之心上。暴怒之下,他挥手就给了含巧一个大嘴巴,只打得含巧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扑倒在地,脑袋撞在脚踏上,也磕破了皮,流了血。   “好啊。”含巧不怒反笑,“侯爷只管打死我们娘俩儿,看您会不会为此平安无事。那些流言也不是我们娘们儿传出来的,惹事的人也不是我们!”   “胡说八道!下人们不知打哪听来的歪词,你居然也信!你之前就是这样管家的?”温凝之吼,但心里却很没有底,于是脸色怪异的狰狞着,“这定是有心人要败坏我们侯府历来的好名声,才出的下作法子。你不帮忙肃清就罢了,还跟着闹腾。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太多了!要想死,不用这种做法!”说着,温凝之蹲下身,恶狠狠的望着含巧。   他的样子太可怕了,又提到了死,含巧提着的一口气,很没出息的泄个精光。打死正经的嫡子都能遮掩过去,何况她只是个妾?只是她吓木了,就坐在地上不动。   “我限你三日之内,把谣言给灭掉。不然……”温凝之笑了,模样温柔,其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发指,“你就去陪宣夫人吧?你不是很忠心?”   含巧忽地身子一软,全身的力量似抽光了,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叫她灭谣言,就意味着侯爷要整治三贱人了。这一招她行得险,还出了意外,好在结果在她的期待之中。这伪君子般的男人不可能杀她的,他的秘密太多,需要一个没有参与的人帮着擦屁股。而且,侯府不能死这么多姨娘,所以她才相对安全。   很多女人爱慕温凝之,但只有她,是最了解他的啊。   回头望望床上如死尸般的温映宣,含巧流下了眼睛。也不知,是喜是悲。   ……………………………………   ……………………………………   …………66有话要说……………   身体突然发难的后遗症还在,心动过速中……大家要保重啊,生病太痛苦了。明天还得晚上十点以后才能更新,没办法,拖着病体,还得上全天的课,咬着牙再写出有质量的更新啊。   555   ps:   粉票感谢:   沉静的伽迪拉、janezsy、珠珠2005、小院子、ooss、nanfang南方、豆豆酱   打赏感谢:   (香囊)书友130108231107745、娅霈泠、黎豆豆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沐绯红(五张)、朱砂青黛(三张)、妖九瞳(两张)、青水远林(两张)、唐门春天(两张)、热恋^^、杂个弄弄、树浅影、阿空喵、沐心之、   ☆、第六十八章 抽他   含巧与温凝之大吵之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就知机的跑了。在翠院,冷玉也正好听到了温映宣的受伤和最近府里流传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她僵在原地半晌,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甚至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谁害我!”她咬牙切齿地道,心里明白,这事若被侯爷信以为真,她就离死不远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她正得宠?但,只要威胁到那男人的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   犹豫片刻,她直接去了听涛阁,也没带丫鬟。   大冷的天,听涛阁正屋的门却开着,温凝之大马金刀地坐在迎面的大靠背椅上,虽然面无表情,甚至,连凶恶的眼神也没有,却有一股很是阴森狂暴的气势,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不发则已,发则雷霆万钧。   “侯爷,玉儿有过,请责罚。”冷玉没有废话,直接下跪认错。但态度坦然,表明她问心无愧,也没有做过流言中所传的事。看侯爷的样子,这时候使些女人手段,小意逢迎已经没有用了,不如开门见山。   “哦,你错在哪儿?本侯怎么不知道?”温凝之缓缓的道,身子动也不动,俯视着脚下的冷玉,“起来说话吧,地上怪凉的。”   可冷玉哪里敢,只跪得规规矩矩,硬着头皮道,“妾身从大姨娘接手管家权之后,因为顺风顺水,加上侯爷爱重,所以恃宠而骄、得意洋洋,做事却疏漏了。结果……导致府里流出了谣言。但侯爷放心,妾身一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败坏我们侯府的名声!”说到最后,还加了些义愤填膺的情绪。若非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她多么纯洁无辜。   “但,到底是妾身做错了事,为了服众。还请侯爷依家法处置!”最后,又找补了一句。   温凝之没有说话。只是森然盯着冷玉。而冷玉又不敢吭声,场面一时沉寂。可以说,太沉寂了,似乎空气中有一根锋利的弦,很快就要崩断。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压力,直到弱势一方受不了,率先打破僵局。   “侯爷。那些话……那些话不是奴婢传出去的啊!”她改了称呼,更显卑微,“奴婢失主疯了吗?侯爷对奴婢那么好,奴婢又有了孩子。现在和将来都有依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温凝之眼神一闪。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因为整件事的陷害痕迹太明显,手段真的太普通了。甚至他大概知道是谁操作的。   可是,有细节!有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供药者知之外,再没有人知道的细节!   这让他如何不信?就算不是冷玉有意,但也一定是她得意忘形或者不小心时泄露的。这还证明了她的野心过大,已经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   她的罪。不在于流言,而在于心大!那个至死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却被人知道了,那也只好她死!要么怎么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呢?   “那你给本侯说说,逍遥散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温凝之终于开口说话,但声音又慢又冷,好像一条蛇爬过人心头的感觉。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反正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吐露半个字!”冷玉驳解。   “那么,是本侯说出去的?”温凝之冷笑。   “不不不!”冷玉试图解释,“当然不是侯爷,可也真的不是奴婢。或者……是他?”她说的是那个供药的人。只是那个人,也是她联络的。   “逍遥散虽然是秘药,不为常人所知,却到底来源于江湖,也有流传的。”   “你的意思,是陷害你的人从外头打听到有这么一种药,就胡乱安在那件事上吗?”温凝之欠下身子,挑着冷玉的下巴问。   冷玉嗫嚅半晌,却无言以对,因为她根本说不通。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做局的人,或者直接说就大姨娘,怎么会知道逍遥散?不可能啊!也正是因为不可能,她摘不清楚自己,简直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被冤枉,之后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倒霉的是,现在是她管家,她把所有重要位置的仆人都换成自己的人了,若说流言不是她传的,怎么可能?说到底,是她太大意了。含巧那个贱人经营这么多年,人脉之深超乎了她的想象。之前仆人们的顺服,未必个个真心。而只要有几个人是假投诚,害她就容易了!   再看温凝之的眼睛,冰冷中透着死光。那种目光,她再熟悉不过!当初,侯爷决定除掉霍夫人时是这样的眼神。前几个月,在掐死冷香之前,也出现了这种眼神。突然,她发现自己挣扎了许久,却仍然虚弱不堪,蝼蚁一般,那个她一心依靠的男人,随便就可以踩死她!   曾经的大小姐,后来的霍夫人、独立自强,坚强自信,她仰望为天的男人也要匍匐于霍夫人脚下。只要跟着霍夫人,她本可以挺直腰杆做人,可是她选择了亲手推倒自己的靠山。自三年前的背叛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后悔。虽然只是瞬间的感觉,却那么深刻,直达内心。   “侯爷,妾身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孩子。”她膝行两步,抱住温凝之的腿,脸倚在他的膝盖上,再次改变自称。因为她明白,这个冷酷的男人已经有了杀心。只要她死了,就只剩下那个人知道当年的秘密了。   侯爷最为谨慎,一点威胁都会抢先除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她想过自己会成为威胁,却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错只在,她一心要怀上孩子,却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假如她留了后路,今天至少可以互相胁迫,她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而既然解释已经没有用,只能用感情来试图感化。她所倚仗的,不过是肚子里的那块肉。   温凝之伸出手。动作很轻,但抓住冷玉的头发时却猛然用力,疼得她大叫一声。头向后仰去,整个身子都带累得歪倒在地上。因为仰面朝天的姿势,肚子就像青蛙那样晾在外面。   她已经怀孕五个月,当然早就知道,但一直隐忍不说,直到出了怀,再也掩饰不住,孩子也稳当了才宣布。现在。孩子可以保她吗?可以吗?可以吗?   她算看透了,温凝之只是一个对女人、孩子和弱者下手的窝囊废。他从前不敢与霍夫人动手,哪怕霍夫人的身体因为服用她和冷香日日进献的、掺了逍遥散的“杏花茶”后,已经没有武功。可他对她和冷香。却经常拳脚相加。   下意识的,她抱住肚子,拼命想保护。   “本侯连继妻的嫡子都可以不让他出生,何况你只是个妾。”温凝之英俊文雅的脸上,露出残酷和轻蔑。说出的更不是人话。   可正当冷玉以为他会踹自己的肚子,也让自己一尸两命时,温凝之却突然松了手,“晚上你过来。”说着看了一眼书架边的暗格。   冷玉登时明白了:他要晚上挨一顿鞭子!   对啊,她死了。谁抽他?原来她还是有用的,那就是说她还有活路?瞬间,她冒出借机逃跑出府的念头,但无意间瞄到温凝之的眼神,就知道那不可能,他一定会派人盯着她。   再者,她掌府没多久,银子根本没有弄到多少。现在她又有身孕,没有银子怎么活?她逃不远的话,被追回来就是死罪。逃妾相当于逃奴,可以当场打死而无责!那样,温凝之灭她的口都不用找借口。所以,不能跑,只好再赌一把。   她活了快三十年,赌了好多次,所幸,都赢了。   “是。”所有的念头只是瞬间滚过脑海,很快,她就顺服了。   在回翠院的路上,冷玉心事重重,身上忽冷忽热。本来,是她心里对生死的疑虑造成,她却以为是自己摔了一跤,伤害了身体。于是本能的,她一直捂着肚子。恍恍惚惚的走到花园中时,迎面遇到琉璃带着丫鬟过来。   “三姨娘,你身子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琉璃抢上几步,“惊讶”地问。   冷玉僵硬的闪避,都有些失礼的感觉了,“我没事,多谢二小姐。”   可琉璃有意无意的拦在她面前,让她走不脱,还很认真的关心道,“早想去看三姨娘,但之前一直病着,今天好了,这才出来逛逛,透透气,哪想到就遇到了。先恭喜三姨娘,不过你要有什么难事就叫人帮忙,可千万不能过度操劳或者担惊受怕啊。”   “再谢二小姐。但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歇一会儿就会好。”冷玉匆匆地道,还是很想回自己的院子去。她心太乱了,必须要安静一下。   不过琉璃平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此时却似乎很愚钝,还挡在路上,很热心的样子,“我明天要去城外的白云观去上香,不如姨娘放下家里的事,一起去吧。到时候多捐点香资,也是功德,和行善是一样的,好多京都的夫人们都去呢。我听人家说,孕期行善,多福多寿。不像那些作恶的,听说会生出妖怪。”说完,抖了抖肩膀,似乎想想都怕。   冷玉却怔住,之后根本控制不住的轻叫一声,直接跑掉。因为冲得太猛,差点撞到琉璃。   琉璃轻巧的闪身,好半晌露出笑容,“心里有鬼,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   ……………………………………   …………66有话要说……………   请注意下方的话。   谢谢大家。   ps:   感谢各位安慰,66身体突然出状况,但不是大问题,只是平时太不注意锻炼,有点积劳成疾。只要长期调理保养,就会好的。所以每天更新还是可以保证的,不然就算大家理解,我也不好意思辜负,你们对我辣么好,有的朋友月票都投好多,更不用说打赏。只是加更的话,因为在外地上课嘛,暂时不可以,但回家后,去医院检查完身体,酌情。抱抱大家。   粉票感谢:   蜻蜓点网(两张)、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sonia220、amumu、天天数铜钱、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sonia220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cindyj1808(两张)、火舞lhh2012、热恋^^、沐绯红、湛清c、十一琅、   ☆、第六十九章 做渣也是有条件的   夜深时分,冷玉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听涛阁。   她知道,温凝之最喜欢她一身白皮,衬着红色就格外有光彩,五分姿色变七分。只是她忘记了,此时她已有孕五个月,腰身臃肿,尖削的爪子脸也变了形。更何况,在凄清的冬夜,她满身轻罗红装,衣带飘荡,在寒风中瑟瑟走来,不见美感,只令人觉得鬼气森森。   似乎,死气早就缠绕着她。   院门,是劲伯给她开的。是她多心吗?这又聋又哑的老人似乎看了她一眼,混浊的目光中隐有一丝叹息。不过,抬起头就看到温凝之站在高高的台阶顶,正屋的大门口,她来不及疑虑和犹豫,尽量以最娉婷之姿上前,还要有意无意显示了下肚子。   “侯爷。”她上前行礼。   身子还没弯下,温凝之就道,“快起来吧,到底是有身子的人。”虽然不有特别温柔,却让冷玉心中一松,感觉自己离生岸又近了几分。   两人再不出声,一前一后进了屋里,反锁上房门。就像往常一样的程序,脱衣、露背、找出早浸了盐水、带着倒刺的鞭子。随后,噼噼啪啪的声音就响起。因为夜深人静,显得格外清晰,在听涛阁的上空凝聚不散。   劲伯不像往常那样,关好院门后就沉默的回到自己屋里,再不出来。而是站在当院,望着正屋的方向,手中轻轻抖开黑乎乎的东西。细看,居然是一条大麻袋。   而屋内,鞭打了盏茶时间,即告停止。冷玉浑身冷汗,累得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   “你怎么了?”温凝之站直身子,关切地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你身子重,我不该叫你做这件事吗?”   冷玉连忙摇头,因为她有用。她才能活,因为她有孩子,她才能活。   “妾身只是在孕期之中,容易疲劳而已,无大碍。”她忍住身体的酸软无力,努力迈动双腿,走近温凝之。   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了,可是温凝之不止一张脸保养得好,就像三十出头的样子,连身材也是一样。皮光肉滑。结实干净。腰上都没有赘肉。所以说。做渣也是需要条件的。   而这样的男*体,当他转过身去,背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鞭痕,令冷玉心生一种恶意的快乐和快*感。甚至,还有点变*态的爱慕。   她先是以净水和洁布清理鞭痕,之后拿出药膏,轻轻涂抹。之前,她很怕闻到药味会呕吐出来,惹得侯爷不高兴。可居然,她没有。奇怪的是,自从怀孕,她就一直吐得天翻地覆。为了掩饰这些反应,她费尽心机。但从今天下等开始,突然间,肚子里的孩子再没有折磨她。   是她的孩子知道娘亲在赌命,心疼娘亲才消停了?咦。屋顶为什么会这么高?   冷玉讶然,但很快就变成了惊恐,因为她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无知无觉、无声无息,在大脑和身体都没有警告的情况下,就已经躺倒了。最可怕的是:她动弹不得!想爬起,感觉不到四肢在哪里。想叫喊,却连喉咙也麻痹无力。惟一还有自由的,只有眼珠子。   她斜望过去。   温凝之正好转过身,有条不紊地蹲在她面前,“小可怜儿,动不了是吗?”他伸手,温柔的抚摸冷玉的头发,然后一路向下,到脚边时,掀起了她的裙子,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自从我见到你的那天,你一直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利索。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失禁。可惜,这么漂亮的裙子……”他皱皱眉,眼神的厌恶都没办法掩饰。当然,他也不屑于掩饰。   冷玉的眼珠子急转了两转,包含了焦急、哀求、不解和愤怒。   温凝之恍然大悟地点头,“哦,本侯明白了。你是想问,你为什么会这样?你一向那么聪明,又狠得下心来,不像冷香,懦弱愚蠢就罢了,偏偏还足够贪婪。那样的女人,生出来就是父母的罪过。你呢,你一定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有道是现世报,还得快。我这样说,你懂?”   冷玉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泪水和鼻涕也不受控制了,糊了满脸。   “对,是逍遥散。”温凝之点头,厌恶的神色更明显。但他表情却又很认真,就像在商量正事似的,完全没有害人的模样,“当年我正一筹莫展,是你为本侯分忧,找到了那个人,找到了那种药。所以,夫人才能安安静静的离开。不过你不知道,药,还剩下一份。你说,是不是天意?若不是你找到的,若没有剩,你又吃什么?话说回来,你比红莲还更幸运,她是慢慢吃药,这一份分为一个月的量。你呢,一顿就全部吞掉,保胎药的怪味正好掩盖了杏花香气!”   呜呜呜……所以霍夫人是渐渐失去了力量,她却只用了半天,就像瘫了般完全不能动弹。   “你大约想知道,你一直小心谨慎,在我这儿都不碰食水,怎么中的招儿?”温凝之继续很认真地道,“你这个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作聪明,总以为能掌控一切。开始呢,看着还可靠,得志后却猖狂,逢上踩下,断自己的后路。你以为是别人害你,打量别人都是傻子,其实今天的结果是你咎由自取!你来找我前,我已经找了你的贴身丫头。有本侯的威压,有她们对你的恨意,不是很容易吗?想不到吧?红莲死在你这个贴身丫头手里,如今,你也死在自己的贴身丫头身上。不过你放心,本侯以后会帮你报仇。现在嘛,还要用她们。”   呜呜呜……   “我不想杀人的!”温凝之站起来,声音和神色都在慢慢转厉,“我不想的!不想手上再沾上鲜血!我痛恨那种感觉。所以,我需要肉身上的痛苦。所以,我才要你鞭打我。因为身上疼得狠了,心里就平静了。可是你逼我!逼我再犯杀孽!所以,你可别怪我!”   呜呜呜……   冷玉做着垂死挣扎,却也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不过温凝之却没再看她一眼,而是慢条斯理的披上衣服,打开了房门。   寒风。凶猛的灌进来。挟裹着寒风进来的,还有瘦削阴暗如一根铁棍的劲伯。   大麻袋一抖,就把冷玉罩住,扎了袋口,背在肩上。因为没有挣扎,就像背着一口死猪。   “劲伯,麻烦回来后,收拾一下屋子。”温凝之道,“别让这个贱人身上的污物,脏了我的地方。”顿了顿。又问。“那边的柴……可够?”   劲伯点头。虽聋哑,却看得懂人的口型 。   “麻烦劲伯,小心些。”温凝之在外人看来是温文尔雅,熟悉的人觉得他阴阳怪气。但他对劲伯,却是真的很诚恳。   劲伯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表示让温凝之放心。随后,背着大麻袋离开。   温凝之沉默的站了会儿,就打开暗门,进到秘室中。他跪在牌位前,流着泪,连抽了自己十几个嘴巴。   “夫人。你的两个丫鬟,我都送回到你身边了。”他低低的道,“你和孩子别来找我,听说恶心身边有恶神保护,免得伤了你。”说完。神色平静的站起,回到卧室安眠。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而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背着个巨大的麻袋,却丝毫没有蹒跚,虽不是轻功卓绝,却也健步如飞的在大而空荡的宁安侯府中穿行。当来到地处侯府中轴线上的爱莲居门外时,叹息沉默了片刻,就像默哀般。随后摸出钥匙,悄悄打开院门,把麻袋提了进去。   院内,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干柴,浇了浓厚的松油,均匀的分布在院中的各个角落。劲伯把冷玉放出麻袋,丢在院中央,之后就点燃了柴禾。又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人,离开。   门,半掩。火,像得到邪恶滋养的生灵,由微弱,陡然狂野起来。   冷玉倒在冰冷的地上,却感觉除了肚子*辣的,浑身都冷得如坠冰窖。   她赌输了!从小到大,她赌了那么多回,最后一次却输了,赔上了性命。但,怎么会这样的?她不知道,因为太恐惧,她心中混乱不堪,完全不能思考。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却只看到吞吐的火苗。火焰之中,她似乎看到一身红装的霍夫人,就站在她的眼前。   霍夫人眼中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而是充满怜悯和轻蔑。就好像,她又变回那个天底下最可怜、最卑微的存在。用了那么多的手段,她仍然任人宰割。   这恨意,太强烈了,以至于明明因为那毒药麻痹了全身,她也暴发出一声尖叫,但却淹没在烈火吞噬一切的哔哔啵啵声中。   远在墨玉轩,琉璃在睡梦中突然醒来,就像从没睡过那样清醒。   青黛在外间值夜,听到动静就点了蜡烛,过来问,“小姐,要喝水吗?”   “什么时辰了?”她问。   “快三更了。”青黛挑起帐子,见琉璃坐着,连忙给她披上衣服。   “我梦到姐姐了。”琉璃哽咽,“她说让我回去,不要为了她的事,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可是,她怎么能放下?准备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不到最后,她绝不回头!她懂得宽容,懂得姐姐是为了她好,但这心口的伤如果不能平复,她没办法活下去!   …………………………………………   …………………………………………   …………66有话要说…………………   请大家注意下方作者的话。太多了,不发在这里占字数。   谢谢。   ps:   明天是66生日,预报下有惊喜双更,上午十点和晚上八点。本来想三更,但身体和课业的压力,让66有些力不从心。加更不为别的,就好歹小小报答一下大家对这本的支持。还有个事业上的喜事,明晚会发在微博上,大家可以看看,跟着一起开森开森。   粉票感谢:(一定有人投多张粉票,但没显示出来,抱歉。)   红蝶之零(两张)、@迷路菠萝@、无言yi对、锦瑟丶浮生、水粉的小q、   打赏感谢:   (桃花扇)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   (香囊)娅霈泠   (平安符)ursula1011四张+我是忆秋四张、cindyj1808(两张)、热恋^^、酸溜溜的柠檬、黎豆豆、玫瑰蜜蜜、火舞lhh2012、   ☆、第七十章 绝世保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青黛劝慰道,“大小姐的祭日快到了,小姐想大小姐了。”   琉璃不语,硬生生把心中的泪意逼下去。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外头有尖锐而急促的铜锣声响起。接着,有人大声喊叫,“走水啦!走水啦!”   琉璃和青黛吓了一跳,但琉璃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姨娘暴死,好歹之前还生了很久的病,另一个姨娘再丧命,至少得有个花样翻新的手法。宁安侯府霉运连连,外头的人说起来,只会觉得温家犯了太岁。   “去问问,哪里走水了。”琉璃很快冷静下来道。   青黛应了声,但还没出门,青柠就进来了,身上只穿中衣,脸被寒风吹得发红,“奴婢刚才在屋顶上看了,走水的,是爱莲居的方向。那是大小姐的院子,竟然说烧就烧了?”神情之中,带着怒。   琉璃却并不心痛似的,只歪过了头,看了看系在床柱上的红罗巾。那是姐姐把她捡回家那天,蒙在脸上的,后来因为她喜欢,又亲手系在她的小脖子上。红罗巾的颜色和位置都如此醒目,让她每天都看得到,不断提醒她那些恶人的存在。   她有姐姐的图腾,不需要那个建在府里的院子,还虚伪的挂着“爱莲”两个字的匾额。   烧吧!烧吧!温凝之是恐惧,所以找个机会,毁掉令他害怕的一切:知情者,还有就算人去屋空,却还梗在他良心上,横亘不去的霍氏红莲!   “青柠,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看能不能把火源断掉一小部分。”琉璃想了想说,“但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切记切记,为了贱人损伤自己是不值得的。还有,唯唯跟去。留意你们有没有被监视。青黛,你帮我快速梳洗。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出去围观。”   她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来,丫鬟们虽然有很多疑问,却各自行事,连半点质疑也没有,显得极为有效率。不过片刻,她也收拾完毕,在小茹和小薇的陪同下,匆匆往爱莲居而去。   青黛要看家。小茹小薇成天往外跑。对府里的情况比其他人都熟悉。不过。她也并没有打扮得十分利落,而是略显得有些慌乱,这样更显得符合情境。   赶到爱莲居,大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完全无法挽救了。衣裳不整的仆人、丫鬟和婆子们正拎了水桶,还离得很远就胡乱泼水,做着徒劳功。没人注意到,院落东南角的火头比旁处要弱,就像一个火圈中出现了个豁口。   不起眼,但却可能是惟一的生路。虽然最终,这一切都将成为灰烬。   但是得说,温凝之真会选地方,爱莲居独立于其他院子。火头牵连不到全府。   琉璃站在不远处,见到温宏宣、温芷云、温倚云都到了。温宏宣神情淡漠,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琉璃隐隐觉得他似乎还有些快意。温芷云和温倚云倒是一脸惊慌,而温映宣目前还在昏迷中。含巧在身边照顾,都没来。   再往远处看,温凝之大影帝步履匆匆而来,这么重视仪表的人,发髻中掉出一缕头发,身上的袍子还系错了带子,脸上是焦急心痛,差点直接冲到火场,要傻乎乎的豆子拦腰抱住,加以阻拦。   “救火!快!快!”他很悲愤,为自己“心爱之人”的住处被毁而痛心。   其实琉璃倒觉得,他这一段演得有点过了,很有欲盖弥彰之嫌。   “三姨娘!快救我们姨娘啊!”正乱着,又有尖叫声传来,却是冷玉的贴身丫鬟杏儿。   一主一仆,配合得真是恰到好处。   “怎么回事?三姨娘怎么了?”温凝之连忙问。   “我们姨娘可能在爱莲居里!”   “大半夜的,她跑来这里做什么?”温凝之“急”。   “我们姨娘昨晚做了个梦。”杏儿扑倒在温凝之脚下,哭得涕泪横流,“梦到了前头的霍夫人。想着快到了霍夫人的祭日,甚是想念,今天晚上无论如何睡不着,就提了香烛过来祭拜。”   “怎么不跟着人?”温凝之“怒”,“难道是香烛引起了火?”   “我们姨娘不肯啊。”杏儿继续哭,“她说主仆一场,亲如姐妹,有很多私下的话儿,要知霍夫人说。”   “还不快救人!”温凝之暴吼,“只要救了三姨娘,赏百金!”   众人望向大门。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大门处的火势却是最大,虽然门没有锁,还半开着,可火蛇飞舞,连墙都烧得眼看要坍塌,人到附近都感觉融化了……所以,有金子也没有命拿。   “我去!”温凝之“大义凛然”地道。   这次,不仅豆子,加上温倚云和温芷云都冲上去阻拦。登时,场面又是大乱。   琉璃却眉头一挑,因为“我去”这两个字,是两个人发出的。一个响亮而气势十足,另一个声音虽小,却仿佛更加坚决。   转回头,准确的撞上温宏宣的眼睛。温宏宣脸上带着“正气”,除了琉璃外,只有他看到那处火圈的缺口。但琉璃,却看出他正气之中的笑意,满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琉璃的目光错过温宏宣,假装是无意中产生的对视。接着,飞快瞄向爱莲居的东南角的方向,见到两条苗条的身影一闪而过,躲进了安全的范围之内,立即暗松了一口气。   “哥,你要干什么?”温宏宣甚至没有引人注意,快步前行,已经越过琉璃。   但温倚云看到了她大哥,女人的本能令她感觉到了危险,不禁大声问。   众人,循声望来。   温宏宣脚步一顿,侧过头笑笑,接着却做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先是揪过一个离他很近的下仆。此仆人手中拎着水桶,桶中有水,人却被火势惊呆了,也没有放下桶,就那么拎着,傻站着。   温宏宣扯过此人,抢过水桶。这么冷的天气,虽然算不得滴水成冰,却也是寒冷冬日,他居然倒转过桶,把凉水从头到脚浇在自己身上。更在所有人被惊住之时,突然撒丫子跑开。   人的心,是很复杂的。可是瞬间,琉璃就是明白了温宏宣的意思。   他怕被阻止!他怕被他父亲以各种借口阻止。而他想救人,因为那会让温凝之难做,会给温凝之找事。还是找大事!温宏宣年纪不小了。还是古代男。所以他不会有叛逆的心理。可他却似乎希望坏了父亲的事,那只能说明,温氏父子不和!   啊啊,这发现。还真是激动人心啊。   “宏宣!”   “大哥!”   “大公子!”   众人疯叫,琉璃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是被吓着了。那边,温宏宣却头也不回,跑得飞快。对于一个以文为名的才子来说,速度可算惊人。在琉璃看来,他的背影甚至算是欢快的。   爱莲居正面的大门很有主院气势,东南角却还有个小门,与花园相连。走几步就是抄手游廊。那里,平时一惯是锁着的,院子的主人还在时也不常开,因而有些年久失修。这时候一着火,早就烧出个大黑洞来。因着火头被青柠和唯唯弄断了。此时除了余烟,竟然可容人通过。   温宏宣浑身湿透,自然不怕那点热量,一头就钻进院子。   “宏宣!回来!”温凝之大叫着追上,其他人都下意识的跟在后面。   等众人到齐,也不知是不是温宏宣特意选的这个时机,正好背着个人从院子出来。   “快快,请大夫!烧伤的大夫!”温宏宣急道。他的脸,沾了黑灰,根本看不出表情。偏偏,声音是可以骗人的。只有琉璃,看出他那双眼睛中闪过了兴奋的光。   他在高兴!他真的在高兴!这个男人,大赵知名的才子,到底是天生的恶魔,喜欢看人受苦受难,喜欢害人拆台,还是因为与父亲的隔阂,扭曲了心理,成为了变态?   琉璃“激动”得眼泪汪汪,挥着两只白嫩小手,开始鼓掌,“大哥真英勇!”火场救人,不是英雄的节奏吗?   受她影响,先是她身边的小茹小薇,接着是其他下仆,纷纷鼓起掌来。   哈哈,能恶心温凝之,她水琉璃,不,霍琉璃是绝对不会浪费机会的。这时候,温凝之一定气急败坏,可他儿子却受到赞扬,那滋味,铁定好得哪!   “还不快去请大夫!”温凝之大吼,完全是失控。   好在有大难不死的冷玉,浑身烧得黑乎乎、半死不活的冷玉,天然的给了他遮掩。这对狗男女,真是相辅相成,一对绝世保贱!   接下来就是一通忙活。   温芷云和温倚云是不管冷玉死活的,只是扶着自家大哥回到君子居,也就是温大公子的院子,又是着人侍候换衣,又是添炭盆,又是加手炉脚炉,又是热姜汤,又是驱寒药的瞎折腾。   温凝之自然守护伤重者,琉璃为了防止他动手脚,全程陪伴,温凝之说出大天去,她也不肯离开半步,美其名曰:为义父分忧。   她才不想冷玉死得那么痛快,全身烧伤成这个样子,得承受多大的痛苦?但,及得上当年姐姐的十分之一吗?而温凝之,也不要想着杀人灭口那么容易,能让他多提心吊胆几天,她想想也快意。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汉墨堂、iluvmango、janezsy、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   ☆、第七十一章 妖怪   啊……   突然,冷玉的惨叫声从屋里传来。   温凝之身子抖得如此明显,连离他有三米远的琉璃都看出来了。要知道冷玉烧伤得非常严重,虽然极度痛苦,却虚弱得连喊叫也发不出。现在这个情况,定然会有意外的刺激……   “怎么回事?”温凝之颤着声音问。   刚才请大夫时,因为慌乱,因为要显得重视,连请了三四位。此时,就有一位大夫冲出里间,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夫人烧伤,动了胎气,只怕孩子要保不住!”话音才落,又一名大夫伸出头来,“快,来不及找稳婆了!胎儿就要下来了!”   “这么快?”第一个回话的大夫惊讶之极,甚至顾不得礼仪,风风火火又跑回去。   温凝之呆了片刻,就开始来回踱步、徘徊。不过他没走多久,冷玉的惨叫声再度专来,或者说,是惨号。在深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一根寒光闪闪的长钉,生生地把人钉在当地,动弹不得。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数声惊叫。   “怎么回事?”温凝之二度询问,大约预感到不对,声音哆嗦得几乎连不成线。   那大夫也二度出来,脸色发白,手脚哆嗦。不像个大夫,反而像个吓到半死的普通人。   “下……下来了……”   “什么下来了?胎儿?”温凝之急问。   “是……吧?”大夫居然迟疑,“侯爷……去看看……”   温凝之停顿片刻,之后急步进屋。   琉璃看那大夫像被抽去力气般瘫在椅子上,果断跟进。   内间,冷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另两名大夫一左一右,脸色同样是见了鬼的模样。屋子正中,有个翻了的木盆和一团模糊的血肉。琉璃进来得太急,温凝之又像被施了定身法般的突然停住。两人差点撞上。   循着温凝之惊恐又厌恶的目光,琉璃看到地上的“胎儿”,已经成形,却在头的旁边又长出一个,两腿之间还多了条尾巴……   怪物!妖怪!畸形儿!   大夫,温凝之和琉璃同时想,却得出不一样的定论。琉璃没嫁过人,没生过子,但她有着大赵人没有的见识。冷玉为了得到一个孩子,用尽了各种奇奇怪怪、甚至巫蛊方法。这样得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在母体中安全长大?流产是必然的。   电光火石之间,琉璃向后退了几步,捂着唇,坐倒在地上。有墙拦着。不到于摔疼,其他反应,正符合她这样少女的身份。   温凝之反应最快,二话没说,转头又出去了。片刻,带进来几个婆子,指挥其中一个扶着琉璃出去,另两个收拾了那团“血肉”。   “三姨娘怀了双胎,可惜烧伤滑胎。”琉璃迈出里间时。正听到温凝之如是说。   她不禁冷笑。   温凝之此人,一生都在谎言中渡过,为了遮掩旧谎言,就不断制造出更多的新谎言。于是他的生活从来都是虚妄的,早晚会彻底破灭。   至于温凝之怎么善后。怎么给大夫和婆子们封口,琉璃就没有兴趣了。回到墨玉轩后,天色已经微亮,琉璃略事梳洗,把发生的事情和几个丫头略讲了讲。   几个丫鬟都被怪胎的事惊到了,好半天,青柠才啐了口,“该!”   “你们辛苦些,还得跑一趟。”琉璃吩咐青柠和唯唯,“趁府里乱着,把杏儿先藏起来,晚上再弄出府去,交给漕帮处理。”   “处理?”唯唯疑惑,小心探问具体意思。   琉璃摇摇头,“我们不杀无辜之人。事实上,我们报仇,但双手却不沾血。只让漕帮的人秘密送杏儿出京,送到温凝之找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那个丫头留下,就是温凝之心头的刺,会让他坐立不安。同时,她也看到了“怪物”,目睹了“家丑”,可温凝之不能灭她的口,于是这难受就会加倍又加剧。而只要是让温凝之不好过的事,琉璃都愿意做。再者,杏儿或许害过冷玉,但杏儿不过是个可怜人,所以能帮就帮一把吧。以后的路是好是坏,就要看杏儿自己的了。   此时,宁安侯府另一边的赏菊院中,含巧守着仍然意识不清的温映宣,听翠儿汇报这大半夜里,宁安侯府发生的诸多大事:大火、烧伤、滑胎。   听着听着,她脸上露出畅快笑意。最后,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无论如何,她到底赢了!   “我的儿,你快点醒过来,姨娘又要掌家了!还有,霍夫人当年身边的人都没了,霍夫人大笔嫁妆动用的时候,姨娘能给你多争出些!那时,你想花多少花多少!我的儿,醒吧。”   她笑着,说着,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但她这个样子,看在翠儿眼里却有些可怕。翠儿不敢看,垂着头,低声问,“三姨娘滑胎的事透着古怪,咱们的人说,婆子和大夫们出来进去的都脸色很差,显然是有其他事。要不要……去打听打听。”   “不用,也不要多事。”含巧摆摆手,“凡事适可而止。咱们的目的达到,其他不掺和。因为你不知道,就不会有危险,也不会被牵连。”   翠儿应下。   不知为什么,含巧脑海里浮现出琉璃的脸,顺口问,“墨玉轩那边有动静吗?”   “三姨娘滑胎时,二小姐陪着侯爷,也受了惊吓。这时候,已经回院子了。”   含巧点了点头,就把这茬扔到脖子后头去了。如今府里大乱,侯爷还有公务,少不得,天一亮,她就又回到掌家权的宝座。那时,她要显示自己的管家能力,让侯爷再不轻易剥夺,还要立威,让那些墙头草好好见识下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   相比于含巧的积极,琉璃显得安静得多。早上吃了点东西,她足足睡了一天以补眠。晚上起床的时候。她精神百倍,一边吃丰盛的晚餐,一边听小茹和小薇报告了外头的情形。   “爱莲居差不多烧成了平地。”小茹道,“巧的是,匾额虽然熏黑了,却很完整。”   “又因为之前二姨娘死的时候,闹腾说霍夫人回来了。如今又在爱莲居出事,起了那么大的火,还差点烧死三姨娘,结果外头又开始乱传了。”小薇接着道。   “说了是如何走水的吗?”琉璃问。   小茹点头。“侯爷亲自进了爱莲居。看到三姨娘所带的香烛等物。据说。可能是祭拜的时候,不小心让香烛点燃了正屋灵台那边的帐幔。加上昨晚风大,三姨娘有身子,不但没有呼救成。也没有扑灭火,反而给吓晕了,最后自己烧成那样。”   “做的功课真细致。”琉璃咬了口鸡蛋,“连解释起火原因的道具都备下了。还有吗?”   “小姐问三姨娘?”小薇问,见琉璃点了点头,就道,“三姨娘还没死,不过大家都说是熬日子而已。她身上烧得没有完好的地方,连喘气儿都难。何况。还没了孩子。”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侍候吃饭的忆秋来了句,“三姨娘可真能熬,普通人到这个时候,早就活不了了。她还苟延残喘。”   “不死正好,我还有话和她说呢。”琉璃放下筷子,“今天府里肯定不安稳,大厨房做的饭食也未必能顺口。再过半个时辰,忆秋跟我去送点给义父和大哥。再晚点,去看看三姨娘。”   这时候就看出院子里设有小厨房的好处,再加上青黛管家是一把好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墨玉轩却井井有条,她的生活质量也丝毫没有降低。   但“善良”的为他人想一想,温凝之必定正在暴怒,生温宏宣的气。若不是这位大赵第一才子生事,三姨娘早早烧死,哪有后来的麻烦?害他还要再费心机,确保三姨娘很快就死,死前还不能说出什么来。所以送点好吃的吧,免得气死了,以后没得玩。   到君子院,虚情假意的探病,又给温宏宣送了些有食疗作用的去寒气靓汤,再拐去赏菊院看了看还昏睡不醒的温映宣,和温氏姐妹分别碰了面,琉璃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翠院。   院子里,大大小小侍候的人都撤了,只留下一个婆子。因为大夫说,烧伤的患者,不应该有太多人在身边转悠。用现代的观点来说,是怕细菌感染,是正确的做法。不过,在温凝之的命令中,却透着让冷玉悄无声息挂掉的意思。   那婆子见琉璃过来,为难的上前阻拦道,“二小姐,请您还是回吧,侯爷不让人来呢。再者,烧伤的人都腌臜,看再吓倒小姐就不好了。您有什么话,奴婢给你传给三姨娘。不过说实在的,三姨娘能不能听懂就不好说了。”   琉璃不回话,只侧过头看了看忆秋。   忆秋立即拿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婆子手里,“我们小姐心软,平时和三姨娘处得还好,如今……相识一场,好歹要告个别。”说到后来,带了叹息之意。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   看到好多祝福,谢谢你们。mua。   谢谢。   ps:   有同学担心月底双倍,这时候投好吃亏哦。我只能说,你月底如果会记得,就留到月底投吧,怕月底会忘记的,现在投也一样。总之,真的非常感谢。   特别感谢起点中文网,还特意打赏了一千起点币,祝福我的生日。   粉票感谢:   狐狸精的死党、0竹子的青皮0、cindyj1808、乐仙仙、huangyu2009、酸溜溜的柠檬、爱看书的橙子、雨夜人不归、旭阳zxy、紫墨苋月、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 )狐狸精的死党、紫墨苋月   (香甜蛋糕)格格承妈   (香囊)黄色天蝎宫、小院子、唐门春天、   (平安符)ursula1011六张+我是忆秋(六张)、cindyj1808(两张)、杂个弄弄(两张)、书友110114081248254、lijianyi20、、热恋^^、黎豆豆、m_本末倒置、依依selina、湛清c、   过一会儿我去发微博,宣布事业上的好消息,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微博名,搜我笔名吧。   ☆、第七十二章 我霍家人,不屑   那婆子不用掂,脸已经白了,喜的。   那银子足有二十两以上,比她两年的月例钱还多,加上二小姐是未来的亲王妃,虽说侯爷不许她放人进去,但只要说拦不住,了不起就是挨几声骂罢了。侯爷要防的,应该是下人们乱说,不包括二小姐才对。   想到这儿,那婆子低下了头,慢慢向后退入了黑暗中。   琉璃对忆秋丢了个眼风,让忆秋守在门外,自己则独自走进屋内。   还没踏进门槛,刺鼻的药味就扑面而来,甚至有点辣眼睛的感觉。琉璃脚下一顿,知道冷玉必死无疑,现在不死,只不过是活受罪。   步向内间,因为没有遮挡,直接就看到冷玉躺在床上,就算琉璃心有准备,也不禁吃了一惊。这哪里还是那个有几分尖酸刻薄相的俏丽姨娘?纯粹是一个腐烂的木乃伊。   身上,不着寸缕,糊满了灰绿色的药膏,头发全没了,若无那拉风箱一样艰难呼吸,这房间甚至就是一个被挖开的墓室。   冷玉昏昏沉沉,一脚阴,一脚阳,随时撒手人寰,对外界的感知只有痛苦。奇怪的是,琉璃一进屋,她就知道了,而且还立即醒来。   “我撑着不死,就是想看看到最后,谁还能来看我。”冷玉挤出话来,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就像刀割着喉咙似的疼。   可是,能说话,证明还活着,所以她拼命说。人,只有到了生死边缘,才能明白生的渴望有多强烈。   “没想到是你,一个外人。”冷玉轻嘲,“也是,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心肝。”   琉璃不说话,慢慢越走越近,最后直到床边,也不嫌肮脏。近距离俯视着,好像是能够主宰冷玉生死的神。   “我快死了,是吗?” 冷玉的声音就像砂纸相磨,刺耳、刺心。   她多么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但琉璃却无情地点点头,“烧伤药膏中大约掺了毒,你每呼吸一次,毒性就会入骨一分。我猜到明天早上,你就解脱了。”真正的烧伤药膏,是不会有刺鼻辛辣气味的。她不懂毒。但她有常识。   冷玉愣了下。自嘲的冷笑。温凝之啊。果然够狠。   不过她的脸烧伤严重,嘴歪眼斜,耳朵只剩一只,眼睑合不上。嘴唇没了大部,露出干涩丑陋的牙床。这笑容,足以让人做噩梦。   “他还是不让我活。”冷玉道,“你知道是谁要我死吗?你……救我……救救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那义父的好大秘密。若知道了,可以拿捏他一辈子。”   琉璃不回答,脸上浮现出一丝好笑的神情。   在这个时候,冷玉仍然感觉到了侮辱,不禁问。“你笑什么,又为什么会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琉璃开口,清冷如初雪,“你若不问,又怎么会知道死在谁的手上?又怎么会求我救人?”   冷玉诧异。只觉得身上那如坠地狱中的痛苦减轻了,脑子也非常清醒。除了不能动,她几乎认为自己在好转。混不知,这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回光返照。   听到琉璃的回答,她有些疑惑,不禁又问,“你是谁?”是她眼花了吧?如果是二小姐来看她,一个漕帮之女,未来的亲王妃,温凝之的义女,为什么有仇恨的感觉?   “不是含巧贱人害我,侯爷下毒手吗?”   “我是琉璃。”琉璃不理冷玉的呓语,直接回答前面的问题,神情间有些骄傲,“不过,我不姓水,我姓霍。霍红莲的霍。”   冷玉怔住,以为自己耳朵烧没了,所以听错。但看到琉璃的眼神,她心里就像射进一道极为明亮的光,令她瞬间明白,眼前的姑娘说的全是真话!是在她死前,来告诉她真相!   “你到底是谁?”她突然想喊叫,但声量仍然低而暗哑。而她真的很害怕,知道谁害她时倒还好些,不知道敌人是谁才是真正恐惧。   “霍红莲,是我的姐姐。”琉璃神情安静,因为想到姐姐,甚至有些幸福,“你以为你和冷香是贴身丫头,就知道我姐姐的一切。却不知道,你们出现之前,我就被送到了山上。姐姐为保护我,不许人提起这件事。”   冷玉瞪大眼睛,因为眼睑烧伤,眼珠子都似要掉出来了。   “我改头换面,身入漕帮,又与皇子定亲,来东京都,全是为姐姐报仇而来。”琉璃不留情地继续说,“你以为,当年你们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吗?如果我不知道真相,又怎么会直接找到宁安侯府?你还记得火儿吗?告诉你吧,火儿回家了,找到了我,我在火儿身上找到了姐姐留下的手札。姐姐不傻,她只是太信任身边人,可惜她错认错信了一窝子猪!”   冷玉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姐姐发现不对时,事无巨细就已经纪录在手札中了。你和冷香背着女主人、恩人、再生父母,偷她的丈夫时,姐姐就知道。她只是伤心,她只是善良的给你们留了脸面,考虑改天给你们一个名份。等姐姐发现身体不听自己使唤时,也开始了调查。那个供药的人,你以为没有找过姐姐吗?不,他找过,只是姐姐不答应他的条件,于是没有得到解药。你以为,姐姐没想过离开侯府吗?她只是发现有孕,走不了了。你以为最后她被你们害死之前,没有预感吗?不然,她为什么会想尽办法放火儿走?”   琉璃突然俯下身,面对那张恶心的、恐怖的丑脸,“你们以为切断姐姐的手脚,姐姐就什么也做不了,可她做了,她是在告诉我,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和背叛!她要我小心!而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冷玉哀叫一声,想团起身子,因为有一种无边的恐惧袭击了她、淹没了她。她总是表现出无所畏惧,但此时她才发现,霍夫人被她们害死后,她就怕得要命。   “爱莲居闹鬼,冷香疑神疑鬼。最后被掐死,还伪装成吊死,你以为是谁的手笔?”琉璃重又站直,“吊死和被掐死,脖子上的痕迹不一样,你以为我没看过尸体?现如今,你和大姨娘争权夺利,互相陷害,你以为谁在推波助澜?若是没有逍遥散的细节,温凝之不会相信是你泄露了当年的丑事。也不会对你动了杀机。这些。你又以为是谁布的局?你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无比,你能好好活着,不过是真正的聪明人从来没想过要修理你而已!”   “原来是你!”冷玉恨。   原来她一直被人耍了!连所谓闹鬼也是人为!   “因为你该死。”琉璃丝毫不惧冷玉的恨意,“而且你该不得好死。所以我不直接杀你。我要你受尽折磨,被你出卖良心和灵魂才得到的男人、一心要依靠,争宠谄媚也想得到的那个男人亲手除掉你。我要让你明白,你用尽一生争取的,其实不过是恶心的垃圾!你活在人世,生得肮脏,死得无聊,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冷玉想掐死琉璃,可是她动弹不得。徒劳的挣扎,就像落到岸上的鱼,还是烧糊了的。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琉璃向后退了几步,坐到空无一物的桌边。   “你说。”冷玉想不理。却控制不住自己。   “姐姐给我的手札,是她去世前几天。我想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   冷玉忽然笑起来,鬼哭一样难听,“你说得对,霍夫人是聪明人。她发觉走不了了,就放走了火儿。人家都说老马识途,侯爷虽不知道手札的事,他却向来谨慎,派了无数人去追一匹马,往宁安郡的方向追,却没有找到。他还以为火儿走丢了,或者死了,哪想到火儿果真是神马,居然那么聪明,能绕路回家。那时候,霍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因为胎儿不动,身为娘亲的,哪能不知道?不过她身子很差,连门也出不了,就自己换了成亲时的大红嫁衣,安然等死。她说:我霍红莲就算没能光荣的死于战场,却也不会自尽,因为放弃自己的生命是懦弱的行为!我霍家人,不屑!”   冷玉一口气说这么多,喘息急促,缓了会儿继续道,“侯爷叫人给霍夫人虎狼药,说是要让死胎下来,但女人生子本就一脚跨过鬼门关,已经七个月的胎儿又太大,就算女病圣手,也未必能保住霍夫人性命。何况,侯爷叫那个大夫加重了数倍的药量。霍夫人明白,那是借机要她的命,可她一口把药喝了,她对侯爷说:这是你给我的孩子,我还你!”   冷玉停下来,陷入当日的回忆。   血啊,到处都是血。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血?霍夫人疼得冷汗如浆,可她硬是一声没吭,脸上始终挂着轻蔑的笑意。直到血尽人亡,面白如雪。但那身红衣,却如血袍般包裹着她,令她看来并没有死人的可怕,只有她最风光时的美丽。   自愧弗如!在一个死人面前,她居然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这些事,这些话,她没有任何人面前说过。此时,人之将死,她居然喃喃的合盘托出。   琉璃认真的听着,要拼命攥紧拳头,才能控制自己不愤怒的大叫,不悲伤的大哭。她仿佛看到那一天,看到了姐姐,虽然痛得心如刀绞,却骄傲的昂起头来。   姐姐,永远是她前方的旗帜。   “为什么?”琉璃的声音都变形了,“姐姐对你和冷香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这样害她?就为了一个男人?!”   人,怎么会轻易昧得下良心!   ……………………………………   ……………………………………   …………66有话要说……………   想必昨天大家看到好消息了。不过表急,才签约,要想拍出来,至少好几年,还得顺利的情况。我们一起期待吧。   谢谢。   ps:   vip章节不能改,前头有个bug,冷香冷玉不是三十岁的女人,是二十多岁。   粉票感谢   前滚999度(两张)、路边的猫咪(两张)、天山晴雪(两张)、7638卡卡龙(两张)、、翡翠玲珑心、、黎豆豆、   打赏感谢:   ursula1011和氏壁+我是忆秋三张平安符+ ursula1011一张平安符+粉票   火舞lhh2012:和氏壁+平安符+粉红票   (桃花扇)娅霈泠+韵娅回眸、朱砂青黛、作者梨花白、   (香囊)曾似那风、沐绯红、十一琅、   (平安符)画骨无心、热恋^^、as、十里醉红莲、黎豆豆、九曜之光、jutro、唐门春天、as   ☆、第七十三章 我骗你的   “我不是生来就是丫鬟。”好半天,冷玉缓缓地道,“我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惜家安在西北边境,与宁安郡相邻。我十一岁那年,鞑靼人打进来,屠了全城。家烧没了,父母兄弟全被杀了。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就死了,和全家死在一起多好。可我逃了,逃到了城外,躲过了杀劫。那时,我遇到了冷香,从此姐妹相称。”   “可你恨她。”琉璃一针见血的指出。   冷玉哼道,“我是恨她!我不该恨她吗?她比我年纪大,可我们一路逃难,都是我照顾着她,找吃的、躲开坏人、偷人家的衣服、寻找安身之地……她死赖着我,是个废物倒罢了,可她……连半点人心也没有。”   说着说着,她忽然呼吸急促起来,眼中还分泌出一些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血泪,“我们逃了一年多,因为不识路径,越走越远,最后又绕回西北,到了宁安郡附近。那天,我们遇到了几个乞丐。我不明白,我到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凄惨到乞讨为生,肮脏如猪,到哪里都被驱赶、被打、被欺压,却还要欺侮和伤害更弱小的人!我才十二岁啊,就因为长相俏丽,就被三四个乞丐给……”   琉璃头皮发麻,没料到冷玉的过去如此悲惨。虽然,这并不是她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猜,当时冷香在哪里?”冷玉又笑起来,惨笑,痛笑,“她躲在附近的草丛里,就那么看着我受尽凌*辱。她甚至没有胆,冲出来丢一块石头。你问我为什么恨她?还用说吗?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她看到我最最不堪的一面。她看在眼里,钉在心里,我永远被她钉在耻辱柱上。所以你知道吗?她死了,我真的很高兴啊。”   “那姐姐呢?我姐姐救你于危难。给你温饱,给你一个家,给你安全,让你再不用受男人的侮辱。她给了你一切,给了你重生,可你呢?你的报答就是联合别人害死她!自己还要送上门去,自荐枕席!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贱!”   冷玉大笑,仍然有如鬼哭,“是啊,贱。真贱。可论起下贱。远远有人比我更甚。哈!你知不知道。在你那好姐姐,我那霍夫人的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前一刻,侯爷在洞房花烛。后一刻,他却在柴房要了我。”   “闭嘴!无耻!”琉璃忍不住气。   “你道是为什么?我更年轻漂亮?告诉你。不是。霍夫人姿色普通,可她的气质岂是我这种下贱人可能比的?我跟她比起来,就像石头和美玉。可有的人,就配滚在石头堆里,配不上美玉。温凝之在霍夫人面前也自惭形秽,怕掩盖不住心中真正的目的。于是,他不敢说不敢做的,在我身上发泄一番。是啊,我没有反抗。还用尽浑身解数取悦于他。我很高兴,我居然能和霍大小姐共享一个男人!”   “你有病,你真是有病!”琉璃看着那张糊烂的脸不断抖动,眼睑无法闭合的眼睛闪出贼亮而异常的光芒,显得极为兴奋。不禁摇头叹息。   变态无药医,人的心若扭曲了,那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魔鬼和这种人比起来,都算是有底限的、善良的。   “这是病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霍夫人救了我不假,让我活下来不假,但我仍然恨她,比恨冷香还要更恨!冷香算什么?她看到我的不堪,但她自己也是低贱的烂泥,有什么资格嘲笑我?霍夫人就不一样,她是西北明珠,是万千男人也要崇拜的女子。她不肯嫁罢了,若她点头,无数男会人趋之若鹜的上门提亲。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霍夫人?因为每回看到她,就觉得她干净高贵,而我肮脏无比。她是我梦想成为的人,却永远做不到的人,所以她只有死,我才会感觉我比她强。因为,至少我还活着。因为,她折在我的手里。当年,她救了我,杀了那几个乞丐给我报仇。但是,她如果早到一步呢?宁安郡内若没有那些坏人呢?我就不会那么惨法!所以我恨她,我恭顺,我做她的贴身丫鬟,却一直恨她!”   “你简直无法理喻!”琉璃拍案而起,“被攻破的不是宁安郡,你家破与我姐姐无关。任何一个地方也不可能没有坏人,你的不幸更与我姐姐无关。没有任何人有义务救你,你不但不感恩,反而还仇恨,只能说你的心肠全是黑的!”   真是超级玛丽苏、小白花,认为整个世界都要围着她转,任何不关注她的人,都是对不起她,都是她的仇人!什么逻辑!姐姐太冤枉了,好心,却救了这样的人。拿着不是当理说是什么德行,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不管!”冷玉嚎叫,因为回忆,因为剖析自己的内心,情绪完全失控。可是她身体情况不允许,大叫后就是呼吸困难,咳得像是连肺也要吐出来。   琉璃冷眼看着,没有丝毫的怜悯。在她的观念中,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怜毒蛇的结果,就是农夫被咬死。   屋外,忆秋听到冷玉的动静,禁不住身子发抖。那婆子也从黑暗中了来,很有些不安。但转念想想,三姨娘早晚活不了,早死点,还能省得她守夜的麻烦,于是又退回去。   屋内,过了好半天,冷玉才又熬过这一波痛苦。她拼命扭转身子,“快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你答应过,如果我回答你的问题,就给我解脱!”   刚才,她感觉身上好些了。可此时,那些无法忍受的痛苦又回来了。她心中明白,她活不了了,就想求一个早死早了。   琉璃站起来,二度慢慢来到冷玉床边。她笑了。和丑陋无比的冷玉比起来,她笑得干净纯粹,如雨后小花,清新无害到令人心软的程度。   可她却残酷的摇头,“我不会帮你的。”   “你说过的!你答应了的!”冷玉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怔了片刻之后,又急又气。   “我骗你的,你居然信了?”琉璃恶劣地笑,“你也不想想,对你这种人,诚实会落到什么下场?我既然早已预料到,又怎么会那么傻呢?”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冷玉腾身而起,狂怒的抓向琉璃。   可琉璃是有武功的,身姿灵巧,只漂亮地转了个身,就退到安全地带,任冷玉直直摔到地上,像一块烂掉的床板。   “我告诉你当年给我逍遥散的人是谁,你杀了我!”越来越痛苦了,越来越难熬了,她只求速死,不管要出卖谁!   “我知道那人是谁,下个倒霉的就是他。所以,我不需要你。”   “还有……还有……我还知道其他秘密!我想想……我想想……”   “别费力气了。”琉璃继续说,“不如我再告诉你件事?你们害得我姐姐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你却非常幸运。纵然不足月,活不成,但你到底是让你的孩子见了天日。只不过,那胎儿双头带尾,根本就是怪物!这就是害人终害己,老天虽然不帮忙,却还是有眼睛的!”   啊!冷玉再次惨叫。   如果说,温凝之毫不犹豫的要她死,是对她第一次绝命打击。那么,她生下了个怪物,就是随她沉到深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试图再抓琉璃,却只感觉琉璃的裙边扫过她的脸。而那个苗条却挺得笔直的背景,已经飘然远去,就那么把她扔在当地,像是丢弃一团烂泥。   原来,她始终是烂泥!   “侯爷!我要见侯爷!”她大叫,却突然觉得下巴上一凉,似乎有什么掉了。随后,再也发不出声响。   她不甘!她不服!她突然改主意了,又想活下去了。她要告诉侯爷,这府里真正的危险是水琉璃。不。霍琉璃。她是霍红莲的妹妹。当年的霍家人,还剩下一个!   她在地上翻滚,像虫子一样蠕动,可却不能挪动半步,喉咙中也只发出嗬嗬的怪声。身上的疼,有如万蚁钻心。   好不容易抬起头,却看到冷香站在墙角,十二、三岁时的冷香,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正如当年两人一起逃难时,瑟瑟发抖着,一起奔同那条看不到未来的路。   “来吧。”小冷香走过来,向冷玉伸出手 ,“玉儿,我们从前走错了,所以一起到地狱去恕罪。等去了这满身罪孽,再重新做人吧。”   “到头来,原来我们还是一路人。”冷玉苦笑,也伸出手。   此时的屋外,琉璃走出门后,招那婆子过来,又塞了块碎银,“三姨娘情况不好,你不用上前了。再有,今晚没有人来过。”   那婆子立即会意,弯着腰,低着头,再度回到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宁安侯府传来三姨娘故去的消息。温侯连失两妾,心痛得病了,都没有去衙门公务。妾死,不用正经办丧事,也不入家族墓地,侯府只闭门三日也就完了。   侯府的下人们流传着:那日三姨娘惨号了半夜,天亮时没的,手伸向墙角,好像是见了鬼的。然后,三姨娘的贴身丫鬟杏儿不见了,不知是死是活。   ……………………………………   ……………………………………   …………66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说了: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和打赏及粉票。   谢谢。   ☆、第七十四章 温暖的手   十一月十五,宁安侯府霍夫人的祭日到了。   往年,虽说只是温家人自行祭拜,但总有人上门送上仪礼,以表示对霍夫人的尊重和对宁安侯的安慰。当然,更多的是拉关系、做样子。毕竟温侯虽无根基,爵位在京城也不算太过耀眼,但什么比得过圣宠?什么比得过实缺?何况,温家人的声誉极好,沾点光总是不错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宁安侯府不知犯了哪路太岁,或者冲撞了哪位凶神,家中恶事不断。先是相继死了两位姨娘,接着就着了一场烧毁整个爱莲居的大火。更有甚者,侯府的小二爷温映宣在府里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好巧不巧的正撞在太阳穴上,昏了整整三天,养了足有十日,人虽然是保住了命,哪想到却傻了。   温二往常也不是伶俐人,非但不成器,还很有些纨绔苗头。但他到底是温侯的嫡幼子,现在据说连父兄都不认得了,也实在令人唏嘘。   宁安侯府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温侯心力交瘁,卧病在床,大家也就因着这个借口不登门。其实,是生怕染上晦气。古代人么,总是迷信的,加上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于是到了正日子这天,侯府门前人马稀落。因为侯府的大门又紧闭着,就显得格外凄清。   琉璃不愿意待在府里看温凝之惺惺作态,干脆就说要去城外的白云观进香,为去世的霍夫人祈福。在大赵,漕帮中人拜的是道教仙祖,府里做的法事却是佛教一派,所以她这样做并不失礼、突兀。只有温倚云大为不屑,认为这位义姐只是不耐烦愁云惨雾,找借口出去玩了。   事实上,琉璃到白云观后只虔诚敬拜了清香一柱,请道祖保佑姐姐的在天之灵。而后就去了大慈恩寺。因为那里会摆戏台子,唱流水戏。明知道是假的,但伶人的扮相,以及那些远去的故事,却令她感觉姐姐重新又活了一遍。   温凝之是天底下最龌龊无耻、又薄情寡性的男子,但他的文采却另当别论。那些歌颂姐姐的唱词,被他写得荡气回肠、优美动人,令人听来热血沸腾,又心酸落泪。   为了出行方便,琉璃坐着马车出去。但半路在车内换了男装。在车外又换了马匹。单人独行,城内城外跑了个来回。之后就骑在马上,站在大慈恩寺空地的边缘,远远望着舞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都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的向前,就像变成了化石。   渐渐的,从晌午开始,天暗了起来。大片阴云好像浸了水的棉絮,一团团积聚在头顶。东京都地处大赵东北偏南的地方,不像西北那样四季分明,但算算日子。也确实该冷了。而这场启承十年的初雪,很快就飘飘扬扬的洒了下来。虽然不疾不徐,看样子却是不覆盖世界就不肯干休的下法。来看白戏、并吃白食的百姓见此情况,都很怕大雪封路,于是纷纷离去。伶人们见此。也到寺内早安排好的地方去歇着了。   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所在,很快就一片萧瑟,人迹皆无,茫茫天地间只余飘雪和落地的银白。这一切,忽来忽去,就有如,人生的无常。   琉璃仍然身姿挺直地坐在马背上,就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似的,又是好久,才动了动。   落雪,洒了一地。露出她大红色的锦裘大袍和同色裤子与靴子来。就连头上,也戴的是红色小冠,鲜红色的飘带系下细嫩的颚下。她觉得,既然是祭奠姐姐,就不应该身着素白,而是必穿火一样的红。就像姐姐当年在雪天的长街上走近她,就像姐姐这辈子全部的生命颜色。   可惜,火儿不在。胯下马,只是普通黑马。   当年火儿找到家里,一路不知有多少艰辛,完成使命后几乎死掉。是她哭着求火儿不要离开,因为它是她与姐姐之间的感情纽带。又哭着求石头,让他救救火儿的命。火儿也争气,硬是死熬着,似乎知道琉璃没了它就撑不住,不管多痛苦也努力活下来。石头更不用说,找遍了有名的马医,几昼夜不吃不睡,陪着火儿。   火儿活下来了,只是身体极差,从一匹神骏的马,变得虚弱无比、瘦骨嶙峋。每天只能待在马棚里,偶尔陪着琉璃出来,沿着江南的青石板街道,缓缓的散步。   有时候,琉璃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因为,她早该放火儿走,却强留它。它是一匹英雄的马,它应该驰骋在广袤的土地上。可它先是为了姐姐进了繁华但狭窄的京城,又为它困居于江南水乡。就算是死亡,它也应该陪在姐姐的英灵身边!   可是,她就是舍不得!哪怕知道它痛苦的熬日子,还是不想放它走。而火儿,就沉默的陪伴着她,直到她来京城那天,它站在岸边,那双眼睛带着全部的温柔意,看她上船离去。   她想火儿!她想石头!她想姐姐!   她的复仇之心如此坚定,她也能做到勇往直前,但是真的、真的、她的内心脆弱不堪,真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真希望回到启承元年的同样雪天。   然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雪,越下越大。天地之间,迅速的被白雪覆盖,平时的嘈杂丑陋,都被修饰为晶莹剔透的模样。琉璃,就像这冰雪世界中的一朵小小的火苗,虽然小,却吸引了萧羽的全部视线。   霍大小姐的祭日,他预感到琉璃不会待在宁安侯府里,只是琉璃出门早,他没有堵到。本是满城乱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在大慈恩寺前,真的看到了她。   他也单人独马。她安静地站了多久,他也安静地站了多久。只是,在一个便于观察她的地方。雪中,她不走,他也没走。那个姑娘,那个他想挖掘出秘密。想赶出京城的小姑娘,却在这一刻深深的打动了他。她身上,有一种极为强大的悲怆感,于寂静无语中散发,旁人也许不能明白,却震得他心神都颤了。   琉璃给东京都人的感觉是淡漠,可他看到了,她的感情其实浓烈得化不开!   一带马缰,他提马上前。本来不想露面,但那个小姑娘太孤独了。他冷硬如万年寒冰的心肠上忽然滑过一溜儿小风。引得他自然而然的向她而去。   叮铃。   寒风中、沙沙的落雪中声发出清脆响声。虽微小,却似把空气都敲裂了。   琉璃转头,正见到萧羽骑马过来,与她并肩而立。他站在她的西面。正挡住了凛冽的风。   “你哭了吗?”萧羽没看琉璃,眼睛并无聚焦的望着前方问。   “没有。”琉璃摇头。她说过不再哭了。现在,只是眼里有些湿意罢了。   “你来干吗?”心中悲痛,问话就生硬不客气。   “我来看霍大小姐。”萧羽笑笑,神情中却没有平时的戏谑轻浮,很是认真。   他没叫霍夫人,而是霍大小姐,显然也是认为温凝之配不上大赵国惟一的女将军。而他说是“看”,却非“看戏”。表达了对这位巾帼英雄的绝对尊重,这令琉璃心中舒服了些。   可是,他接着又说,“琉璃若姓水,怎么会为姓霍的如此难过?天下人。都是健忘而轻恩的。哪怕嘴里说得好,得到了好处与庇佑,转眼因为自己窝在蜜罐子里,也就扔到一边去了。”   琉璃蹙眉,想起当年在山上,看到宁安镇满城缟素,不禁觉得锥心。   “这世上,忘恩负义者虽多,却也不都是这样。”她深吸口清冷的空气,“我难过,是因为英雄已逝。而身为女子,我为霍大小姐折腰。”   萧羽没说话,但终于收回放于远处的目光,转头看着琉璃。   正当琉璃满身满心的戒备,以为他又要刺探与攻击她时,他却伸出双手,忽然捂住琉璃的双耳,也变相的,捧住她的脸,“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件兜帽大氅?至少,也要戴耳套才行呀。多漂亮的耳朵,冻掉了怎么办?江南人?我还没见过江南人这么扛冻的。”   他的掌心温热,就这么覆在琉璃的耳侧,害她被他的温暖烫得一哆嗦。虽然这动作于男女之间太过于亲昵,实在逾礼又无礼,但她震惊之下居然没有反抗。   这时她才注意到,她穿着一身艳红,他却一色的素白。白马白裘白靴,白色狐皮大氅。这纯粹的颜色和银装素裹的整个天地,衬得他冰人一般丰神如玉,俊美绝伦。就连那双素日里黝黑不见底的眼睛,也因为染了白而清澈起来。   下一刻,他那双白毛毛的耳套,已经到了她的耳朵上。他的手指如此灵巧,居然在她还没有发觉时,已经帮她戴好了。   下意识的,她想扯下来。因为,就算寒冷,她也不是什么温暖都接受的。   他却拦她,“别管好意还是恶意,对自己有好处的就该接受。不然,就太笨了。”   她一想也是,连个谢字也不说,突然带转马头,飞奔而去。   萧羽站在原地,望着琉璃远去的方向,用曾经捂着琉璃耳朵的手,又捂住自己的。   “好冷。”他笑眯眯地感叹。   ……………………………………   ……………………………………   …………66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些,但萧大帅哥重新登场,值得吧?明天,还有帅哥再现,大家猜是谁?   谢谢。   ps:   还有,终于从北京回家了,虽然身体还是不好,因为需要长时间调养,但答应大家的粉票加更,180和210粉票的两次加更,29号和30号争取能补上。   粉票感谢:   简:年(两张)、火心杨柳(两张)、猫妈妈猫宝宝、寒烟清伶、爱看书的橙子、lily橙、g、   打赏感谢:   (香囊)娅霈泠、   (平安符)ursula1011六张+我是忆秋六张、cindyj1808(四张)、热恋^^(两张)、火舞lhh2012 (两张)、yvera、岚儿翩翩、明秋栖栖、枫影8888、小院子、唐门春天、云凌雾、沐心之、叶叶olivia、蔺亚、星1217、糯米的娘^_^、水穷云起独逍遥、湛清c   ☆、第七十五章 临山郡王的秘密   琉璃骑马一路小跑,并不敢太提速。   雪浮路滑,搞不好摔一跤就是麻烦,马断了腿,人断了脖子都有可能。好在她控马的技术是姐姐亲自教的,她又很有这方面的天分,所以虽谨慎,倒也轻松自如。   她没有回宁安侯府,而是到永安坊那边的一间茶食铺子去。出来时,是坐车的大小姐,回去时,自然不能是明显女扮男装的粗野模样。她早与随行的青柠和唯唯说好,就在那里会合。   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连几米外的人也看不清楚了。地面上,迅速积了雪,没想到启承十年东京都的初雪会下得这么猛烈。而冬日里过了申时中(下午四点),街上的行人本就少得很了,此时天阴得似傍晚时分,更是人影罕至。就连那马蹄声,都显得孤单凄清。   远远望见茶食铺子的蓝布招子,琉璃忽然感到暖意。但目光再向下一扫,心,剧震。有个男人背对着她来的方向,就站在铺子门口。无畏风雪,遗世独立。   那样宽阔的肩膀,曾经不知多少次背过她,任她的泪水洒在肩头。那样矫健的身姿,曾经毫不犹豫的支持她,就算倒下去,也知道后头有人垫着。   有的人,不管看不看得到脸,只要他的人在,你瞬间就能认出来。   “石头!”琉璃惊喜地喊了声,急跃下马。   水石乔转身,伸臂隔挡了下,免得琉璃的双脚直接落地。这么远跑来,脚冻得僵了,这样硬碰硬,疼得很。这个丫头,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   两人面对面站着,因为水石乔高大,琉璃要仰着头。于是,那兴奋的眼神就掩盖不住。   他们都不说话。就这么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你看我一眼,我再看你一眼。突然,又一起笑了。那份骨子里的默契和亲切,是什么也无法阻断的。   “还这么不管不顾的。”水石乔弹了下琉璃的帽子。本想弹额头,但……没舍得。   “地上滑,摔倒了看你怎么办?”   “有你在嘛,怎么会摔倒?”琉璃说得理所当然,又扬头,“你怎么来了?”   “我不会忘记的。今天是霍琉璃的生辰。”水石乔笑笑。就算在阴霾的天色中。仍然让人觉得那笑容明亮无比。他的眼睛漆黑,他的牙齿雪白,被黑黝黝的皮肤一衬,格外温暖。   琉璃却心神一黯。   她的八字是编的。为了和萧真匹配。事实上她的生日是今天,却也是姐姐的祭日。所以这一天她总是很难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欢庆自己的出生。   “有什么礼物给我?”琉璃摒弃开那些不良想法。毕竟,石头来看她,是意外之喜,她该高兴才对。事实上,她正是满心喜悦。   “我能千里迢迢的赶来,不就是礼物?”水石乔笑道,但却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囊来,递到琉璃手里。   琉璃好奇,脱掉皮手筒,打开香囊,却见里头是一撮红色的毛毛。用细银线扎得妥当,登时笑弯了眼。这是火儿的鬃毛,她认得的。情不自禁的,放在面颊上蹭了蹭。   “就知道你喜欢!千里送马毛,礼轻情义重。”水石乔有点得意,大手包上琉璃的,又皱眉,“这样冷?”说着,脱掉了自己厚锦镶银鼠皮披风,把琉璃纤细的身子裹住。   琉璃舒服得几乎叹息,水石乔的体温,水石乔的感觉,瞬间就令她仿佛回到漕帮。两人之间经常比武,为了能让她独自一人也能自保,石头训练她时很狠,肢体接触是正常,琉璃对两人的贴近都有些麻木了,完全没反应。而每当她受伤,石头又紧张得不得了,就像现在这样。   从前,不曾觉得对石头如此依恋。那是因为……从六岁认识,到十三岁共回漕帮,他们从没有分开过太久,所以很多情绪都没有发觉。   而水石乔正要给琉璃戴上披风的帽兜时,突然发现琉璃的耳朵上戴着两个白狐毛耳套。质地很讲究,但看起来是男人的。他心里一阵不舒服,随手把耳套拿下来,丢在路边。再,郑重把帽兜给琉璃戴好,为她遮风挡雪。   琉璃没有发觉这些,只小心的握着那个香囊,喜滋滋的。今天,她一直很悲伤。可石头就像一道阳光,突然照进她的心里,令她觉得所有的艰难困苦都没什么,完全可以克服。   “小姐,帮主,有什么不能进来说?要么,就先回家,站在雪里很快活吗?”突然,青柠的头从二楼的一个窗子中伸出来。   “可不就是很快活!”琉璃笑了一声,扬起头,才戴好的帽兜重又垂落回肩。   她的笑脸就那么突然出现在风雪中,心中因为意外的相遇而雀跃,却无法表达,干脆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起来。清脆快乐的笑声,就那么借着雪意传扬开,像要在这雪地里撒野。那模样,宛如冰山上灿烂绽放的雪莲。   水石乔站在一旁,微笑着,一边防着琉璃摔倒,一边注目,只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他却不知道,在长街的另一头,一个全身雪白,骑着白马的男人也望着这里,那双狭长微挑的邪魅眼睛,此时满是阴鸷。   萧羽望着那从未笑得如此开怀的姑娘,望着她身边如山岳般的男子脸上,满溢着宠溺纵容的微笑,望着茶食铺子上头探身出来的两个俏丫头,望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感觉自己完全被隔离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再看看被扔在地上的两个狐毛耳套,他气势骤然凛冽,锐如冰刀,仿若随时可割破这幅画面。   “兄妹,啊?”他喃喃低语,语气说是轻蔑,不如说是生气。   胯下马感受到主人心意,躁动不安。可他却死忍着,驭着马在原地打了好几个个来回。直到琉璃和水石乔进了铺子,他才慢慢上前。   他下马,捡起那对耳套,想了想,拢在袖子里。随后重新上马离开。他骑得得快,有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危险的扫过东京都的大街小巷。   茶食铺子二楼的琉璃,才进门就打了个寒战,心中似有所感。   “怎么了?”水石乔关切地问。   “有杀气?”琉璃冲口而出,却不确定。   “什么杀气啊,世上哪有这种玩意儿。”青柠帮琉璃脱掉披风道,“准是小姐在外头冻得狠了,此时进了热屋子,身子一时适应不了。”   琉璃想了想也是。但终究还是到窗边。推开窗子向外看。   街上。只有个晚归的男人,揣着手,小跑着回家。   她觉得自己是多想了,水石乔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武功高的人。目力都异于常人。他看见,那对扔在地上的耳套没了,明明并没有什么人经过的。而刚才,琉璃说感觉有杀气的时候,他心中也突然闪过不舒服的念头。这些,和那对耳套有关系吗?   他看看琉璃,想问耳套的来历,却见她正捏了柿饼和糖花生吃,又就了一口唯唯送到嘴边的热茶。好不惬意。其实就算是他,也鲜少见琉璃这样轻松随意的模样,可见她今天真是惊喜了。而他格外珍惜那个快乐的琉璃,于是那点子不安和怀疑,立即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看要进腊月。接着就是年关,漕帮正是最忙的时候”吃喝了一点东西,又到隔间换了干净的女子衣服,身子彻底暖过来后,琉璃问起正事,“你现在过来,真的不碍事吗?要待多久啊?得回去过年吧?”   所谓功夫用在外,漕帮不是运输旺季才最忙碌。真正运漕粮的时候,反而是最平顺的。因为之前要把一切都安排好,哪有上阵再磨枪的道理?春秋两讯,尤其是冬歇,漕帮内的事务反而更多。帮内繁琐的杂事要处理,漕口的事要解决,去岁的生意,来年的打算,官府和各种豪强的打点,每家每支的分红,说是忙得脚不沾地都不为过的。再说,如今漕帮这样壮大,大到连官府和朝廷都控制不了,要采取招安和安抚的手段,那就不仅是水路的问题了。   有水的地方就有漕帮,而水岸两侧因此而繁荣的城镇,有很多是漕帮家眷,或者也和漕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络,靠着漕运吃饭。说白了,算漕帮的外围,严格意义上,也是漕帮治下。如今水石乔的实力,不比分封一方的王者差,虽然名义上是草莽之人。   “你问这么多,要我回答哪一个。”水石乔拍拍琉璃的头。   琉璃闪躺,啧道,“青柠才给我梳好的头发,她和唯唯的手艺本来就不好,你再拍!再拍就散掉了,像个疯婆子一样。”   水石乔哈哈笑,“我就喜欢疯婆子。”又觉得这话太过调笑,虽然琉璃都没在意,却立即接口道,“我既然能来,自然是安排好了漕帮的事,哥哥我是不负责任的人吗?咱们的副帮主尚道老哥可是个能人,能者多劳嘛,都丢给他好了。”他说得好没良心,“这回我来嘛,至少待个一年半载,自然要和你一起过年了。怎么,不愿意?”   琉璃自然是愿意的。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她一个人待在虎狼窝里,心里揣着那么大的仇恨,就算有贴身丫鬟在,也仍然是孤冷的。但有石头陪着她,自然不同。   只是她不明白,石头为什么会待在东京都这么久。   “漕帮要在海运中掺一脚。”水石乔道,“还有,你不想听听那位临山郡王的秘密?”   ……………………………………   ……………………………………   …………66有话要说……………   嗯,粉红双倍开始了。大家投我票的已经很多了,只是纯粹提醒下还没投的,抓紧。我自己看书得的两票都投了。明天会双更,是粉票180加更。下午两点,晚上八点。   谢谢大家投我这么多票。   ps:   演员表:   书迷道尚,扮演漕帮副帮主尚道   粉票感谢:   祝小蛮(五张)、火心杨柳(两张)、反求诸己(两张)、诚实的歆(两张)、小炙(两张)、amumu、云想裳1982、阳台上的猫咪、少尉天使、拉普秋拉、ursula1011、苹果59、★点点?、misslily、vivian_wqy、pujj、csswsg、胡舒尔格   打赏感谢:   感谢祝小蛮打赏的三十三重天外天地逸品——九转莲花!!!本书第一棵!   (香囊)黎豆豆、   (平安符)我是忆秋 三张+ursula1011 三张、cindyj1808(两张)、火舞lhh2012、   ☆、第七十六章 男人的自尊啊,男人的心啊   远在东京都的另一端,临山郡王府中,萧蛮正和袁丹青嗑着瓜子儿,围着火盆聊闲篇儿。   “我跟你打赌,十一哥一定去找琉璃姐姐了。”萧蛮把一把爪子皮儿随手丢在地上道。   袁丹青赶紧挪开脚,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郡王说,养你就像养耗子。但凡是带壳的东西,只要往你跟前放,过一夜就只剩下满地的皮儿了。”   “赌不赌?”萧蛮对耗子的称呼完全无所谓,只追问。   袁丹青摇头,“我不跟你赌,这是明摆着的事,赌来有什么意思。不过嘛,我还真没见过郡王爷对哪个女子这样用心过。”   “十一哥说了,敌人之间的思念要远胜于情人。”萧蛮笑得没良心,“我瞧着,他是想让琉璃姐姐做情人,可人家把他当敌人哪。”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着笑哈哈,十足的幸灾乐祸,完全没意识到,他们说的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和主上大人。   正说着,就听咣当一声响,萧羽大步流星的闯进来。听动静,大门是被踹开的。他脸色比外头的天还要阴,进了门,就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毫不留情的丢在火盆里。   那是一对白狐毛耳套,被雪水浸得湿透,丢进火盆里不但没有助燃,反而压了火头,冒出的烟气,呛得萧蛮一阵猛咳。还是袁丹青机灵,一早躲开了。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萧蛮抬着一双被呛得泪水模糊的眼睛,还冲着袁丹青丢眼色。   雷霆之中,速逃!袁丹青很有良心的以眼神回复萧蛮。尽了大人的义务后,立即就对着萧羽拱拱手,很速度的撤了。连话也不多说一句,因为有时候对话就是勾火,他才没那么笨。   萧蛮也不笨,可他向来皮厚得很,不怕雷劈。再说,能惹得十一哥发火的事。那得是多么好玩啊。他心中没有惧怕,只有兴奋,因而明知有雷也没有离开,装模作样的又咳了阵,狗腿的倒了盏茶,放到萧羽手边的桌上,又向前推了推。   萧羽抓起茶就喝,入口后怔了怔,“冷的?”   “十一哥火气那么大,我料定你要大口灌茶的。不倒冷的。难道倒热的?冰到总比烫到要好吧?”萧蛮耸耸肩。   “这么会察言观色。不如……自己割了。我送你到宫里当太监。”萧羽斜过眼睛。   纵然萧蛮胆大包天,纵然在萧羽面前怠懒无赖惯了,纵然年纪还小,萧蛮还是打了个大寒战。小手下意识的挡住下腹,“不必了吧?十一哥不是还指望我继承香火?责任重大啊。”   说着,又提起那壶滚热茶,倒入空了半杯的茶盏里,兑成温乎的,亲手送到萧羽手里,“不是弟弟眼色好,是十一哥你三年不曾这样沉过脸了。除非弟弟是瞎子,不然一目了然。”   “这么明显?”萧羽摸摸下巴。   他是个百无禁忌的。天不怕、地不怕,再大的危局,再可怕的敌人也能周旋,唯独小萧蛮令他毫无办法。或者,现在再加个水琉璃。不,霍琉璃。   “琉璃姐姐怎么把十一哥气成这样?”萧蛮属猴的,给个杆就往上爬。   萧羽张了张嘴,想说不关琉璃的事。但见萧蛮的样子,就知道今天自己太着相,根本掩饰不了,不如干脆光棍一点,“她把我送的耳套丢在雪地里。”其实,不关琉璃的事,但她对水石乔笑成那样,等同于此等大罪。何况,她居然没发觉耳套被丢掉了吗?   萧蛮本来想嘲笑十一哥为这么点事生气,很小气哪。但转念一想,当初自己送给定军伯家的嫡孙女蚕蚕一朵绸花。他以为摆得姿态,说话的语气都是挺帅的,别的女孩会高兴疯吧,可蚕蚕却把那花直接丢在他脸上。当时,他也这样生气来着。要知道在他心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可那天他连珍贵的晚饭也没吃,完全是气的。   于是,他忽然很理解十一哥。男人的自尊啊,男人的心啊,就这么被打击和伤害了。纵然琉璃姐姐抚摸他的头发时,跟他想象中娘亲的样子那么贴合,这次他还是站在十一哥这边好了。   小大人儿似的拍拍萧羽的肩,嘴唇动了半天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得叹息,“女人啊!”说完,背着小手,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似的,一摇三叹的走了。   萧羽被他逗得不禁发笑,郁结的心情好了些。   刚才他一路狂奔回府,只觉得心里有把火在烧,令他整个人都几乎爆裂开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不得不承认,他是妒忌了!妒忌那样纯粹干净的快乐,那是他不曾有过,也不敢奢望的。凭什么水石乔就拥有,凭什么琉璃可以对着水石乔笑得如此柔软真诚?对着他,全是浑身的刺都张开?   不能!不能在他对琉璃才有些心软的时候,就受到这样的打击。对他来说,这是侮辱!   他捡回耳套,是因为他的东西就算不要,别人也不许捡回去!   他如此生气,还因为他发现局面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自从琉璃出现,所有事都似脱离了轨道。其实她和他的目标没有冲突,可她就搅乱一池水,搅得涟漪不断。所以,他才针对她。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他才三岁时就学会了。   为此,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想赶琉璃离开东京都了,他要让她臣服于他,就像其他女人和谋士们一样。不能为他所用,也不能坏他的事,就只有让她成为他的禁脔了。   不过不知为什么,念头虽然坚定,心却有点发虚,好像很难做到。也许,这才是最让他恼火的。那个小姑娘如此倔强,有着自己的坚强意志,不是随他魅力或者金钱势力就能转移的。   怎么办?难道真要摊牌?他本不想如此,威胁这种手段在他来说,本来是最后的选择。   萧羽陷在椅子里,望着火盆里的火舌终于完全吞噬了那对耳套,心思越飘越远。   此时的宁安侯府中,水石乔已经拜见过温凝之,因为还在祭日期间。温凝之并没有安排接风宴,只说了会儿话,又安排水石乔住在先前住过了院子,就继续“哀悼”去了。   水石乔则随便收拾了下,就到琉璃这边来说话。   “我带来的消息可有用?”和琉璃对坐着塌上,水石乔问。此时,屋子里一个丫头也没有留,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人。茶香袅袅,屋里暖融融的,气氛无比温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琉璃的葱白玉指无意识的转着手中的青玉杯。煞是好看,“那对我来说是武器,他若惹我,我即刻奉还!”   “不好。”水石乔摇头。“若你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你就处于危险之中,必须和我回去。当初我们说好,若危及你,我就不会支持你报仇。因为大小姐若还在世,也不会答应的!”   “你给我找的武器那么强大,我怎么会危险?至少,我能自保。”琉璃坚持,但分析得也很冷静。“我们计划了三年,多么周详,就是没料到萧十一这个人。不是我不小心,是他太敏锐,那个人真的非常可怕。有着魔鬼样的洞察力,有他在我周围,我真的很紧张。从我骑马和游水这种小事上,他居然就能产生怀疑,然后调查出眉目。本来我还奇怪,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能力,听了你给我的消息,知道他有那么大的暗势力,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还有,我觉得他大概也知道我会武功的事,但是他点到即止,并没有说破。这都说明,他留着底牌呢。可是他的底牌也让我知道了,于是我们双方的底牌都作废了。所谓底牌,其意义在于威慑,都晾出来还有什么用处?其实,我与他的目的不冲突,甚至还有可以合作的地方,他是聪明人,不会自掘坟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他不会不懂的。”不知为什么,忽然想着萧十一被长剑钉在地上的样子。好歹,他还救过她的命。   水石乔沉默。   他知道琉璃说得对,心里却特别不舒服。她对萧羽那么了解,可见平时总是琢磨那位临山郡王。就算对方是敌人,这样盘桓在琉璃心里,也足以令他不爽的了。   是的,他在妒忌。之前琉璃与萧真订亲,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因为他知道,琉璃有一天会飞回来的。可现在一想到琉璃成天只想着另一个男人,他就很火大。   “你对付萧真好了。”水石乔过了半晌才说,“萧羽,留给我。”   “正相反。”琉璃摇头,完全出于理智的考虑,“漕帮势力已经如此之大,再插手海运,只怕没那么容易,还会引起猜忌。目前我们的情况正好,朝廷拉你,你不会拉萧真吗?这件事我可办不来,不然好局尽丧。毕竟,我在龙座上那位的眼里只是个女人,是棋子。谁见过棋子做大事的?至于萧羽,他太狡猾难搞,我与他接触不少,倒有几分把握可以对付。如果你对上萧羽,那情形我实在没办法想象。”   且不说两人没有交集的地方,单说两大帅哥成天混在一处……会不会有人以为两位都是好男*风的?他们的个性都很强,那……谁攻谁受?   ………………………………   ………………………………   …………66有话要说………   跟离本月末还有一天半时间,大家没事多戳戳投票栏,有票的投掉。没票的……当活动手指吧。呵呵。目前66第一,但同榜们都很凶猛,瓦不想输在冲刺中哇。大家帮忙,努力投。   晚上有加更。   另,推荐朋友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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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向来比城里温度低,环境又优美,伊山还有温泉,算是冬暖夏凉的宝地,所以被划为皇家地。只有皇室和有权势的宗室,才能在山上盖别苑山庄,作为夏日避暑,寒时猫冬之所在。   “他什么意思?”看到请帖,水石乔第一反应就是发怒。   “那个人,必须直接面对,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琉璃很淡定。   水石乔瞪大眼睛,“你要去?不行!”   “我得去。”琉璃很认真,“他每回见我,都是不小心‘遇到’。这次这么郑重其事,想必有原因。如今,我知道他的底,胆气倒壮得很。”说到后来,抿着嘴乐了下。   “我不放心。”水石乔却乐不起来。   “没关系啦,他也不是洪水猛兽。他那个人那么傲慢,自视又那么高,绝对不会用卑鄙手段。”琉璃自己并不觉得,但她却真的很了解萧羽,“再说。赏雪是东京都的贵族们都热爱的活动。他不可能单单请我。那样岂不太刺眼?石头,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水石乔深知琉璃的性格,若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于是折衷道,“既然他会请很多人,你多带一个人去也没什么吧?”   “带谁?你?”琉璃摇头,“你已经和萧真说好,要去东津府看他,明日一早就该走,怎么可以食言?他自从去了东津建港口,一直没回来过。东津跟东京都这么近,他却和被丢到海边发配似的。每日里忙碌辛苦,在这种情况下,你去相会,他定然会非常高兴,是你谈正事的最有利时机。当今圣上春秋正盛。可有句话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若是发生点意外,大赵必有乱相。这时候拉住萧真,你该知道是多重要的事。”   水石乔无奈,因为他明白琉璃说得都对。在她心中,藏着更大的宏图,他说了要帮她,就一定倾尽全力。其实,他喜欢的就是琉璃身上这股子悍然之气,哪怕是老天夺了她的,她也敢把天捅个大窟窿。   于是,就算再不放心,他也得放手。   “我叫林青远跟着你。”想了想,他又退了一步道,“就让他冒充车夫,总比四处让青柠驾车的好。宁安侯府里的车夫,你又不乐意用。”   琉璃失笑,“林青远是漕帮的十大高手之一,让他当车夫,太屈才了吧?”   “咱漕帮的人不计较这些,哪里有用,就能顶在哪里。”水石乔挥手,结束了这番对话。   转天一早,水石乔启程前往东津府。琉璃大致知会了含巧一声,说出门访友,就去了城外伊山。身边,照例是青柠跟着,只不过唯唯换成忆秋,一文一武,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青黛给她准备的东西挺多,安置得妥妥当当。因为东京都很大,出城进城,上山下山,再有点风花雪月的活动,估摸着一天是赶不回来的,很可能要在山上住一天。   琉璃本人虽不怎么讲究,但今时不同往日,好歹是未来的亲王妃,很多琐事都要注意。排场,有时候不是人们喜欢,而是非讲不可的。   辰时初(早七点)出门,却在巳时中(上午十点)过了才到了伊山脚下。抬头望去,山高天阔,确实令人心旷神怡。而因为是皇家封地,盖在山间的别院并不多,也正为这种稀落,反而点缀了山色。   山上,积雪未化,白皑皑的,只有部分青松露出一些苍绿之色,偶尔几处檐角楼台和红绿琉璃瓦露出来,衬得整座山都玲珑可爱,宛如完美的玉雕。   “琉璃姐姐,半山上那处,就是我们家。”来迎接的是,是小萧蛮。另有一个看起来文雅无害,又带几分风流浪子气息的青年陪着,经介绍,说是叫袁丹青。   琉璃听萧蛮把临山郡王的别苑称为“我们家”,小脸上满是现宝似的神情,得意洋洋,不禁莞尔。所有姓萧的人中,她就对萧蛮印象极好。只因为,萧蛮很像摇光。   山上全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为了出行方便,自然修了宽阔的车道。每家都修自家所居的那一处,最后便连绵成线,从山脚到山顶,都有道路掩映在林间。雪后的天气,空气凛冽,一路上呼吸起来极是舒畅。加上路况好,不久就到了别院门前。   虽说萧羽虽是大赵首富,金光闪闪的真正高富帅,却也只是郡王的级别,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住在他上头的还有各位皇子亲王,最山顶自然是皇苑。   本来琉璃以为,萧十一的住处必然是金碧辉煌的,就像东京都的郡王府,恨不能拿金子堆起来,到处透着暴发户的俗气。他的别院也应该差不多的风格吧?哪想到,眼前的景致却令她大为意外。   整个别院是山居风格,主屋很是宽敞,前有庭院,后有楼阁,走廊能容纳一席,墙壁用细砖彻成。大粱成拱券,台阶是带纹理的石料剥开垒起。整个的风格明亮洁净,并不奢侈。依山有茶寮,平地建琴室。宽广的池塘。以文石架桥。此时是隆冬。冰封一片,上面覆雪。花木间的小道,池水岸边,都是碎石瓦片。斜着镶嵌。若在夏季,其缝隙间必有苔藓,定然古色古香。   主屋后的楼阁小巧玲珑,宽阔敞亮,很是宜居。旁边地势高凸处,筑一高台,可做登高望远用,四周用粗木做成栏杆,看起来极为素雅。院内引活水做小溪。溪边的石头上故意没有扫落积雪,那溪水却似温泉,潺潺流过,还冒着细细白烟,有如仙泉。   萧蛮有心显摆自己家。进了别院后,先带着琉璃四处游览,并没急着让她去拜见此间的主人。琉璃心智坚定,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很快适应,于是也就安心欣赏了一番。   袁丹青冷眼旁观,心中有些明白为什么主上大人对水大小姐如此看重。她确是很有些与众不同,身上有股子我行我素的自信,不介意旁人的眼光。隐约间,锐气逼人。无论穷人家的姑娘,还是权贵之家的女儿都没有这种独特气质。   不过走着走着,琉璃觉出不对味儿来。因为,周围太安静了。是她来得太早了吗?难道她是第一批客人?   想问萧蛮,还没开口,这小家伙抢着道,“我十一哥在丈室等着琉璃姐姐,我这就送姐姐过去,中午的时候,一定要等我一起吃饭啊。”   琉璃又是一怔,人还没到齐,就可以开午饭了吗?但望着萧蛮乌溜溜的大眼,情不自禁的就点了头。   所谓丈室,主要用于隆冬时节,和暖房的规格和作用类似。室内烧地龙,可设置卧塌和禅椅。前面院子宽阔,便于接受日光,西面有窗户,还可接受夕阳。倒是北面不设窗,很保暖。   到了地方后,琉璃蓦然发现丈室内居然只有萧羽一人。她顿了顿脚,有些犹豫,却没有退缩,施施然走了进来。   萧羽的丈室用的是前朝风格,用现代眼光理解,就是日式。桌塌茶几都低矮,人要跪坐或盘坐在光鉴可人的木地板上。若非门窗仍然是内外开,而非推拉,她以为自己到了东瀛。   再看萧羽,穿了件白色镶黑边的宽袖大袍,黑色宽脚裤,长发随意在脑后拢了起来,脚上是细布的白袜子,没穿鞋,很是家居的打扮。但若是待客,未免太失礼了。   “怎么不进来,怕我?”他盘膝坐在茶几边,一手握着杯,一手展开画卷看,头也没抬。   琉璃上前一步,却并没再走近。她是高贵的,并非郡王府的侍女,别人不礼貌,她自然可以冷眼相待。   萧羽却笑了起来,终于抬起俊美的脸,以及斜飞的邪魅眼,“你大概以为,我不可能只请你一个。可来到我的别院,却见不到除你之外的其他客人,对不对?事实上,我就是请的你一个人。失礼吗?可能。但,我从来就不是个守礼的。”   “那就告辞了。”琉璃硬顶回去,“这样,虽然也很失礼。但,我也从来不是个讲理的。”   说完,转身欲走。   萧羽的声音却从身后懒懒传来,“霍二小姐,霍琉璃,好歹站一下,咱们说说悄悄话儿。”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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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羽闻言,坐正了身子,气势立即就变了。他平时吊儿郎当,坏得光明正大,有名的花中高手,流传的风流恶名,可却从不让人看清他。此时,琉璃眼前的迷雾似乎全部散去,那男人的凌厉与野性,浑然天成的尊贵。不把天下放在眼里的睥睨之意。突然就闯入她的眼帘。   他谋的。可不是她!瞬间,她就明白了。   “琉璃要谈什么正事呢?”他直接叫她的名字,根本不在乎她到底姓什么。   “不如,我们互相晾晾底牌?”琉璃的唇角泛起冷笑。“辛苦弄来的,何必明珠暗投?”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萧羽目光烁烁,但琉璃却不闪避。这时候,谁先错开眼神,就是输了。   于是两人对视,谁也不肯退一步。也不知多久,居然同时撤回。   “这样瞪着别人,眼睛真的会干啊。”萧羽乐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因为。他刚才似乎漏了一拍心跳。   这么四目相对,琉璃也感觉怪怪的,当下并没有顶嘴。   只听萧羽道,“没见过你这样睚眦必报的姑娘家。”   “彼此彼此。”琉璃同样回答。   “所以,我们是一类人。”这话。又有了调笑的意思,但话锋一转,萧羽居然直接而坦白的道,“十年前,霍将军捡了个孤儿回家。她此人,一向喜欢捡些流浪动物、孤老小儿,实在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可是,十年前捡的这个小丫头,却合了霍家全家人的心爱,于是认为了义女,听说本来还要上族谱的。”   萧羽顿了顿,看到琉璃面无表情,就继续说,“但不久后,霍老将军死在战场上,朝廷又逼得急,霍将军出于保护的目的,就把寡母和新认的小妹妹送到附近山上的坤观中。此事,除了几个老仆,整个宁安镇都无人得知,包括霍将军身边的两个贴身婢女。后来霍将军嫁入东京都,约定三年后接妹妹入京。可惜,三年后妹妹如期来了,霍将军却香消玉殒。这位小妹妹是个倔强性子,她乔装改扮,只为复仇。帮她的,是当年霍将军的马僮,如今的漕帮帮主,连皇上都忌惮的人。下面的,还要我继续说吗?”   琉璃不否认。被人捉到了马脚还不承认,不仅是笨,而且是没骨气。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查出来的。我自问,一切手脚都做得干净。”琉璃淡然问。   萧羽也是很光棍的脾气,本来想拿捏琉璃,倒不是有威胁意,而是想逗弄这个姑娘。因为一想到她和水石乔那样亲近,他心里就特别特别不舒服。不过既然拿捏不了,他立即放手,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和水石乔做得很好,也难怪当初皇上为九郎定亲,查来查去,你的身家也很清白。开始的时候,我动用了很多力量,也查不出什么。直到,我想起霍家大火,把所有证人和霍家根脉全灭的大火。”萧羽抿了口茶,不带丝毫情感波动地道,“那样的霍家,那样的大火,不外乎四个字:里应外合。里头的人,让所有霍家人没有反抗之力,下药什么的是必经之路。外头就是引来鞑靼人,让朝廷没办法为霍家申冤。这一招挺高明,可惜却龌龊无耻,换作本王,都不屑为之。就算是小琉璃,不也深谙亲手报仇才痛快的道理吗?”每说几句,就忍不住刺探。   琉璃于他,就像从山林里抓到的一只小兽。关不得,驯不服,不然宁愿撞笼而死,还得把他咬了。可她在身边,他就心痒痒,总得抓挠几把才快意似的。   “那个内应,你找到了?”琉璃直截了当地问。   她当然也这样怀疑过,只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内应的人选。所有家仆在外头的亲戚,甚至她都调查过,却连一夜暴富的都没有。因此,尽管心中有疑,但既然全“烧死”了,也就是死无对证。   萧羽点头,“中秋节,我用我家烧坏过脸的厨子试探了你。但实际上,那个内应身上没有半点烧伤痕迹,跑得可快呢。再想想,若没有天大的好处,谁会做那样的背叛?温凝之才死的那两房妾室,当年霍将军的贴身信用人。若不是被美*色和锦衣玉食所诱,也断不可能凭白做恶。说到这儿……我得夸琉璃一句,手段真是高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没惊动旁人。当然是除我之外,在我看,琉璃所图者,连温凝之都不够看。”   琉璃不置可否,只道。“继续。”   萧羽却笑。“要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吗?”   没想到琉璃摇头。“不,我不欠你的……”   “霍其坚!”琉璃没说完,萧羽就抢先道,脸上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他就是要让琉璃欠他的啊。那样骄傲的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欠别人,特别还是他的恩惠。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琉璃仍然摇头,“你强迫我欠,我不会还!”   萧羽的一口喜气,提到胸中又被生生噎回去,变成怨气。好吧,也算说得清楚明白。和这姑娘打交道,他似乎还没彻底赢过。   他倒也不小气。解释道,“背叛原主而获得大好处,还是那种百多条性命换的,自然要有自保的手段,不然早死得渣子也不剩。所谓兔死狗烹嘛。而我想来想去,温凝之欲得而还未得的,其实就是霍将军当年的嫁妆。那我就去查管嫁妆的人,顺着这条线摸下去。套用你刚才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事是能瞒人的,只看你追不追查得到。”   原来,她的盲区在这里!琉璃恍然大悟。所以温凝之现在还不能随便动用姐姐的嫁妆,因为投鼠忌器。温凝之和霍其坚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霍其坚掐着金山银山自保,温凝之在图谋吞掉霍其坚,那时才能挥霍姐姐的财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是不是应该“感谢”霍其坚?   好啊,霍大管家!她怀疑过很多人,他是最后一个,却没想到正是这一个!   “他在你手里?”琉璃再问。   萧羽耸耸肩,“不在我手里,怎么能问得出来当年的事?”   “放了他。”琉璃要求,“会打草惊蛇,坏我的事。”蛇,是指温凝之。甚至,会惊动最大的那条蛇。想到这里,她有些发急。   “你不怕霍其坚和温凝之通气儿?”萧羽好奇。   “我会再想办法,让他不开口!”琉璃意志坚定,虽然意外频生,却相信一定有解决之道。   “怎么办呢?”萧羽叹了口气,露出苦恼的模样,“人,是放不回去了,因为我杀了。”但语气轻松,甚至是有些轻佻的,就像说踩死一只蚂蚁,“不过你放心,他死得再‘正常’不过了。人都有三灾六难,今日不知明白事,死就死了吧。”   事实上,他可以不杀人。但是,他怕那老狗会咬出琉璃来,伤害到她。奇不奇怪,在摊牌之前,他居然是要保护她。从临山王的宫殿中站起来时,他本发过誓,只杀人,不护人的。为了琉璃,他其实……破了例。   只是这个坏丫头,不会知道他这份心意。他自己,当然也不会说。误会?挺好玩的。   琉璃想了下,觉得萧十一既然如此说,就是没有破绽,那么对她也没有影响,也就放心了。   她没有意识到,萧十一是敌人,她却轻易就信了他。或者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   ………………………………   ………………………………   …………66有话要说………   从领先快一百票,只剩下不到三十了……还有粉票的,千万要投啊,好紧张,呼。   谢谢。   ps:   粉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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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脆垂目,望着茶几边角上的花纹,再不跟他玩互瞪的游戏,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临山郡苦寒,殿下的父亲临山王却暴虐好色,可以说,百姓苦不堪言。偏偏,临山王生就了一幅绝好皮囊,年轻时曾被称为天下第一美男。他女人多,孩子就多,儿子十几二十。女儿不计其数。郡王殿下虽是宫女所生,出身却算体面,因为这个宫女是先皇御赐的。可是,郡王殿下却被父王憎恨,原因无他,只因为他那么多儿子,只有郡王殿下的容貌隐隐有青出于蓝的趋势。临山王自恋嘛,哪怕是儿子,也不许在相貌上超过自己,于是各种不喜。”   说到这儿。琉璃看了看萧羽。见他饶有兴味的听着。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就继续道,“我没到过宫廷,但想来是个捧高踩下的地方。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最是无情帝王家,在狼多肉少的情况下,资源的争夺是永远的主题。尤其,那个当爹的特别不靠谱。于是王不喜谁,谁就倒霉,我猜,大约是这样的吧?何况,殿下的生母早亡。无人左右相护。”   “总结得真好。”萧羽拍了两下巴掌。   琉璃不理,“王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知道郡王殿下是如何在明枪暗箭中生存下来的。我只知道,当年临山王与朝廷不和。甚至有自立为国的打算。可没多久,他与其他儿子一夜暴毙,只有郡王殿下您活了下来。”她这话有怀疑,却没有暗指。宫廷斗争,远远比普通人想的残酷。一夜暴毙?就冲这四个字,就有太多故事。而她并不多问,因为不关她事。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萧羽点头道,“或者有一天,我会有兴趣给你讲讲。”   琉璃想生硬的回绝两个字:不听。   但,居然忍下了。   因为她看到萧十一眼中闪过黯淡的光芒,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似有着化不开的寂寞和悲痛,震得她心头一酸,绝情的话就没说出来。   那感觉,就像同病相怜,就像一起站在悬崖边的两个人,仿佛她看得到对方心上的伤口。   “接下来,就像临山郡的天都晴了似的,殿下被当今圣上封为郡王,接管临山郡,又发现了金矿、银矿。郡王殿下还审时度势,自愿削蕃,换得自主经营的权利,只向朝廷缴重税,并让利于民,自己更是不惜入京为质。这些,都令得临山郡百姓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所以,殿下在百姓中的声望更是高到顶点,一呼,可万应。说句大不敬的,临山人只知有郡王,不知有皇帝。”   “此言诛心。”萧羽拍了琉璃的额头一下,“若让我皇叔听到,我还有好吗?琉璃,你害我!”   琉璃不满的瞪着萧羽,为什么她在说正事,到他那儿就像在玩一样?她不相信,这些话没入他的耳、他的心,他这样吊儿郎当可能是自我保护的缘故,可让她很不爽。   但她并不知道,她这气呼呼的样子却取悦了萧羽,令他乐得狐狸眼都弯了:明明是跟他针锋相对,明明是在拆他的台,为什么就觉得琉璃那么可爱呢?   “说了半天,哪有掐我脖子的事啊?”萧羽摊开手,“就你所说,当年临山王府的事,已经找不到人说三道四。就算一夜暴毙了那么多人,也是理不清的陈年伤心事。至于说我对临山郡的治理,是人就能打听得到。你不知道吗?那里的官员全是皇上派去的心腹能臣,我能做主的也只是生意上的事而已。我猜,皇上看我乖巧,故意让我当个普世富家翁哪。你没瞧吗?我老大不小的,连一房正式的妻妾也没有,皇上都不催我。”说着,桃花眼瞄琉璃,就差说:要不我让皇上把你转赐给我吧?   琉璃知道这是他在施展男性魅力,可惜对她没什么用,只难得的一笑道,“郡王殿下原来和别人一样,把女人都当成愚蠢的。若没点特殊的料,我敢和殿下摊牌吗?”   “倒要请教。”   “马!铁!航!”琉璃说了三个字。   萧羽城府再深,也不禁变了变脸色。不过他反应超快,却傲慢得连否认也欠奉,只蹙眉想了想道,“我知道,漕帮的力量不仅是在水上。但,即便如此,我连皇上派出的那些精明官员都瞒得死死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了,这是运气。”琉璃没说实话,“或者老天看不过眼,殿下一个男人,却欺侮我一个弱女子。于是在我派人查殿下时,偶然的机会让我洞悉一切。”   萧羽哈哈一笑,“琉璃是个小姑娘,却绝不是弱女子。琉璃啊。就是一把利刃,端的要看插在谁的心上。我没料到的是,你先插的是我。”他捧着心,皱着眉,好像受了伤害,却仍然俊美邪异。同是,他浑身上下的冷厉气势不但不减,反而更盛,完全没有被揭了底后的恐慌。   这个男人,心机之深沉。心志之坚定已经到了无法催毁的地步。压力越大。他的反弹就越大。不达到目的,绝不会甘休的。琉璃判断着,突然间做了个决定:她要化敌为友。能不撕破脸,就绝不和这个男人对上。不是怕。是不想两败俱伤。   “好吧,也不全是运气。但我不说,是怕牵连太广,以殿下这不容背叛的硬脾气,只怕会自毁好局。我真的,是好意。”琉璃认真的道,看起来很老实。   她绝不能说,她的突破口在于漕帮的一个心腹管事。那个管事,老家就在临山郡。是当地的少数民族靺鞨粟末部的,他还是族长之幼子,只是从小跑到外面闯荡了。在整个临山郡,此部族受到保护,官府不会去侵扰。以保双方的和平。而萧十一不知用什么手段,令此部暗中归顺于他。就是在此部族的聚居地,大山里,发现了天然野马群,繁育出的马匹是最好的战马。   这就是琉璃说的那个“马”字。   大赵人只知临山郡出了大金矿和银矿,却不知还混杂了非常好的铁矿。众人只盯金银,萧十一的人却护住铁而不被人知。以这里的铁矿石炼出的铁,能锻造最好的兵械。能查明这一关键问题,是因为漕帮有一个精研和痴迷各种矿物的人,能识破各种伪装。又从专业运输方面的情况,查到了走向与分流。   这就是琉璃说的那个“铁”字。   临山郡虽是苦寒之地,除了药材和皮毛外,其实还有江口和海港,只是,不易与外界相连通。但萧十一高瞻远瞩,早派人开辟了好几条海上航道。北路从江口,可到新罗,再从半岛西岸南航穿济州海峡经对马岛、一歧岛到东瀛,再折返到登州及任何大赵沿岸。南路,能从龙原府到罗刹的克拉斯基诺(今俄罗斯波谢特湾)。海路通畅,不仅带来更巨大的财富,还有其他便利。皇上开了海禁,还不知最后受益者是谁!而皇上为什么开海禁?萧十一只怕没少做水面下的功夫。大臣们提议?大臣们用钱是买得起的。   这就是琉璃所说的“航”字。   综合以上三条,再考虑到那巨大的财富和了不起的百姓归心,萧十一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谋的,是天下!所布之局,只怕从他十三岁继承郡王之位时,就已经在做了。   而她能查到皇上也无法发觉的秘密,虽是漕帮中有人才,也确实有运气的成分。就比如航道,因为漕帮也再开辟。大家在一个碗里刨食,难免撞车。   “你想要什么?”好半天,萧羽心里转了无数念头之后,问。   “我们联手,如何?”琉璃大胆提出。   ………………………………   ………………………………   ………66有话要说…………   粉票冲刺!情况危急中,因为被追得越来越近。其他作者炮火猛烈,请大力支援!   另,这是210粉票加更。   请千万注意下方预告。   谢谢。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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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的做法折损了殿下的骄傲。”琉璃想了想道,“我也有骄傲,只是我的骄傲是我的底限。在底限之外,能妥协的人,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你要的是什么?”萧羽眯了眯眼,不是不信任,而是没见过直言要捅破天的姑娘。   “我要所有伤害过我姐姐的人,都付出代价。”琉璃目光坚定。“想要荣华富贵的,最终一无所有。想要意气感情的,最终空留余恨。想要天下稳定的,最终失于万民。伤过我姐姐分毫的,最终被碎尸万段!”   “真狠。”萧羽假装瑟缩,但眼中笑意却更深,“但是想到你这柄利刃插别人比插我还要狠上百倍,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高兴哪。”   看他似不正经,琉璃的暴脾气压不住。站起来就走。   她动作很快。萧羽的动作却更快。情急之中。他拉住她的胳膊,却不料她身上的衣服是大喇叭袖,里外三层都是。于是,他的动作令他的手无意间钻入她的袖子。直接握到了手肘之上。   她的皮肤光滑而温暖,如上等丝绸。而他的手修长有力,指腹上满是习武留下的茧子,此时又微凉,如华贵的木头。适度的粗糙和绝对的细腻,微微的温热与淡淡的冰凉,两下里一接触,两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琉璃蹙眉。   这在现代不算什么,可在大赵。却是极失礼、暧昧,甚至是色*情的。她知道萧羽不是故意的,却仍然忍不住恼火。他不会看轻别人,这是他能隐藏得那么好的缘故,他也绝对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好*色。她却仍想抡他一个巴掌。   好在,萧羽瞬间就收回了手,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类似于“轻薄”的举止。动作不拖泥带水,完全没有揩油调戏的意思。想想也是,他是万花丛中过的男人,听说东京都最大的一间销*魂窟就是他开的,只为了自己玩着方便。对女人的身体发肤,他应该早就没感觉了。那么她也就忍了这只狼爪,只当被猪拱了。   “琉璃,你要报仇,这样急躁直接的脾气可要改一改。”萧羽难得正色,“你说得对,懂得妥协才会成功。好,我应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琉璃,你别挡了我的路,不然就算是你,我也会不留情面的。那时候,别怪我残忍。”   “殿下也别挡了我的路。”琉璃也很冷酷,“且别忘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萧羽点头,很是豪气,“一言即出……”   “驷马难追!”琉璃伸出手掌,果断和萧羽击掌,盟誓。   他们凭借的,不仅有双方品性上的高贵和诚信,还有事实上的互相掣肘。如此的联盟可能不一心,却格外牢固。除非,其中一方的目标变了。   但这次,没等琉璃收回手,萧羽手掌翻转,直接捏住她的指尖。琉璃没犹豫,麻利地一脚踢向萧羽小腿的迎面骨。   男人和女人谈正事,有了满意的结果后就爱生出歪心思。轻松了,就要犯贱,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在现代见得多了,她应付自如。   萧羽吃疼,不由放了手。再抬头,琉璃的身影已经出屋。   “不住一夜吗?”萧羽的声音轻飘飘的,“今晚月色应该不错,月下赏雪,多么风雅啊。”   “殿下自己看月亮吧。”琉璃扔下话,脚步不停。   等她走远,萧羽才抬起右手来。掌心,那微温而滑腻的感觉仍在。他不禁摇头苦笑,就在刚才,他甚至没舍得以右手击掌,只想留着这感觉。   但很快,苦笑变成了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摇头,满是自嘲的意味。   从小,生活在虎狼环伺的深宫,他从无数次血的教训中学会了聪明,学会了不犯错。果然是温柔乡待得时间太长啊,他的骨头都酥了,居然为了个随时可能伤他的小姑娘而软弱。再想想他今天接受胁迫,还不是因为他胡乱出手?他失误了,他认!   不过自十三岁开始,他所布置的一切都太顺了。又或者,琉璃就是老天派来提醒他的。提醒他不到最后一刻,变数永远存在。   情不自禁的,他把手掌放到唇边,鼻端。琉璃的香气还在,冷淡,却诱人。   “本王谋的确实是天下。”他轻轻的道,“但从今天起,要再加上一样了。”   正说着,一颗毛茸茸的头从未关的房门处伸进来,小脸上。都是不满,“你把琉璃姐姐气走了是不是?你就不能正经一次吗?哪怕只有一次。”   萧羽啼笑皆非,“疯了你了!敢跟我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揍你。”   “说不过别人就实施暴力,说明你根本就是野蛮人。”萧蛮哼道,“哼,老男人都怪里怪气的。不理你,我去追琉璃姐姐。”说完就跑了。   萧羽即不追,也不喝止。他慢慢踱到门外,站在木质走廊上。望着满园未化的雪出神。以他的性子来说。向来吃软不吃硬。他若说不行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也是不行。但他今天被迫答应与琉璃两不想扰,却不知为何并不着恼,反而有些愉快似的。   而琉璃却没有萧羽这些纠结的心思。只感觉分外轻松。自从她进了东京都,萧十一就是一只冒充哈士奇的野狼,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看起来纯真无害,实际上一爪子能把人的心给生掏出来。如今双方挑明了说,虽然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萧十一是友非敌,她仍然会对他严防死守,但至少过了试探的阶段,大家心知肚明。拼起来也有明确的对象。   说她糊涂也罢,说她笨蛋也好,总之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手段是必须的,但该直接面对的时候。她绝对不会隐在后面。所以有时候她觉得,她和姐姐是天生的姐妹,是属于战场的。虽然她的战场与姐姐不同,但她完全可以像姐姐那样勇敢。   来伊山的时候心里有事,回来时却分外愉快,加上雪后初晴,阳光明媚,于是路程也显得短了许多。不过她才到山脚下,就听到有马蹄声迎面而来,且越来越近。她只当是也上伊山的游人,并没有在意。可那马蹄声到了她的马车前却停下了,接着有人敲了敲车顶。   赶车的,是林青远,漕帮的十大高手之一,被水石乔安排保护她。所以,断然不会随从让陌生人靠近。除非……   琉璃心中突然冒出惊喜感,连忙拉开车窗,水石乔的明朗的笑容,就那样直接而莽撞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弯着身子看她,晶亮的眼,雪白的牙齿,整个人有如暖阳。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不是去了东津府了吗?”   “去了。”水石乔认真的点头,“与萧九会了一面,因为他在忙,就约了晚上再谈。我看时间还早,就想干脆溜溜马呗。本打算到伊山看看你在做什么,哪想到半路上遇见。”   琉璃不说话,抿着嘴笑,心里有一种被呵护的温柔感。   石头,一直就保护着她。六岁时被姐姐捡回,因为超级路痴,在霍家大宅迷路好几次,都是姐姐带着石头找到她。十三岁时,她痛苦得活不下去,是石头让她有了力量。那年的霍家大火,石头背着她离开。十六岁入京,石头义无反顾的帮她。   他说得好听,溜马?从东京都到东津府,快马单骑也要一个半时辰,他居然跑个来回!那么辛苦,还不是怕她在萧十一这里吃亏?   不过,她不说破。某些话,某些事,某个人,放在心里就好。   “石头。”她呢喃。   “啊?”水石乔像往常那样应声。只要她唤他,他从来没有不回的。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   叫一声,听他回,就安心了。   马车又行,高大的男人骑马相伴,被雪色折射的阳光下,一行人渐渐走远,渐渐模糊。   身后的崎岖山路上,小人小马怔怔望着前方。   萧蛮悔恨得直踢脚,“坏了!十一嫂让野男人拐跑了。”   (第一卷完)   ……………………………………   ……………………………………   …………66有话要说……………   首先,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其次,千辛万苦,终于保住了第一名,谢谢大家啦。相应的,上个月承诺30票一加更,我欠了大家12更,本月一定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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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当然不会让势力已经大到压制不住的漕帮再在海运生意中插一脚,那时尾大不掉,不就是另类的藩镇之祸吗?当今圣上萧左,好不容易才解决了藩镇的事,不惜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用了,自然不会再重蹈前朝的覆辙。萧真也不会因为与她定了亲就偏向漕帮,罔顾皇上的意思。但朝廷不能明着拒绝,而漕帮也不只是表面上这些手段。石头和九郎见面,其实就是互相试探,私下商量出互利的、又不违背圣意的方法。   水石乔进京。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们也不瞒着,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反而显得没有藏私心。不过,只要皇上的儿子们有私心,都盯着那个位子,就算忠厚如萧九,也会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漕帮是多大的力量?明着归了萧九,暗中他又怎么会不接受石头的“投诚”?哪怕,那会违了他父皇的意思!   争天下也罢。争权位也罢。说到底。要想胜利,谁少得了一个“钱”字?!   所以说,眼下大赵国看起来一派繁荣安定,花团锦簇。私底下的暗潮却在蓄势,一旦发作为就是惊涛骇浪。圣人有云,仁义之师才能长盛不衰。坐天下的,失了仁义二字,看似的强大其实都是倒霉催的。就比如,萧左,启承帝,手段够毒辣果决,却失了光明。因此。阴暗中就潜伏着危险,随时会颠覆他。   钱与粮,是国家的血液。而海运、水运、陆运,就像人体的大动脉,一旦被掐住。大脑得不到供血,任你是多强大的人也得立即晕菜。何况,还有萧十一这匹狼就在暗中窥伺,随时会跳出来杀人。而百姓们过惯了富贵自由的生活,大乱与平乱如果迅速,谁当皇上不是一样?   据她猜,萧十一还在更大的力量捏在手里,肯定是军事上的。没有兵将,没有银子,造反如何能成?但,她和石头手中也有没亮出来的真正底牌。如果运用得好……他们当然不是主要争夺者,涉及到国家大事,到底要讲个明正言顺。不过,他们却是最大的筹码。偏向谁,谁就能赢。那时,她什么仇报不得?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她要耐心蛰伏着,先把一些跳梁小丑解决了再说。冷玉冷香死了,轮到其他人了。等着吧,启承十一年,将是他们的死期!只可惜霍其坚死得太快,倒是便宜了他。   紧掐着腊月二十二的点儿,水石乔和萧真回来了。   他们没有惊动旁人,是微服归京。但琉璃也得了信儿,一早到城门外去迎接。她倒也没顶着开城门的时候去,毕竟冬天天短,那时天还没大亮。她大约辰时末(上午九点)到的,马车才停稳,就听到赶车的林青远敲了敲车顶。   琉璃跳下马车,显得有些急切。   远远的,就见两人两骑快马而来。同样高大的男子,豪放粗犷的吆喝着,健马的四蹄扬起一片尘沙。再看二人,都穿着毛茸茸的皮衣,头上还项着皮帽子,就像是临山郡那边挖参的老客或者贩皮毛的行商。   琉璃忍不住笑了,跟她来的青柠和唯唯也捂着嘴乐。   “哎哟哟,帮主和晋王殿下是怎么了?”马到时,青柠开始聒噪,“二位改行了还是怎么着?明明是从东边来,倒像是去了北边。猛一看,都没敢认。”   水石乔率先跳下马,很自然地上前,揉了揉琉璃的头发,笑着说,“我便罢了,草莽江湖人。九郎却是皇子龙孙,金贵着呢,也不带侍卫随从,这么跟我一路跑回来,遇到屑小之辈加害怎么办?好歹也要装扮一下才是。正好,遇到从临海郡来的朋友,要贩山货到南洋。可那边据说天气热得很,用不到这些,就让我淘换来了。怎么样,挺不错吧。”说完,就哈哈哈。   明亮的眼睛配雪白的牙齿,照例的阳光灿烂。   琉璃心头暖融融的,随手拍了一下水石乔的手臂,亲昵中带着毫不作伪的娇嗔。   却听青柠又道,“晋王殿下倒还好,穿什么都有皇子的气势。倒是帮主,怎么看起来那么像……狗熊啊……”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但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管管你的丫头,太没大没小了!想巴结九郎,也犯不着踩我吧!”水石乔露出凶相,但没人怕,又转头对琉璃说。   琉璃还没回话,萧真就道,“江南人也看得到狗熊?”   “我哥带我们去关外玩过,倒是见到一回,可真是吓人哪。”琉璃接口,掩饰过这个小小破绽,顺便微微一礼。“晋王殿下可好?欢迎你回京。”   萧真也跳下马,走到琉璃面前,“我们一直通信,怎么就生分了?还是叫我九郎的好。”明知道水石乔与琉璃是兄妹,但见到他们之间的亲热态度,没来由的有些碍眼。自他们出现,琉璃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哥哥身上,他不说话,都似没看到他,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类似于近乡情怯吧?”水石乔抢过话来。打了个不太正确。但有点相似的比喻。   他了解琉璃。针锋相对什么的,这丫头挺熟练,温声软语或者甜言蜜语就真的不太会应对了。他还记得,尚副帮主的小舅子农春秋喜欢琉璃。当时两人才十四岁,那小子就敢表白。结果琉璃呢,给吓得僵在当地不敢动,也不吭声,害他以为琉璃被点了穴,追着农春秋揍。   想到这儿,心蓦然就温柔起来,眼波扫向琉璃。   琉璃却暗暗松了口气,也正偷偷瞄了水石乔一眼。表示感激。水石乔巧妙的挡在她和萧真中间,萧真是没看到什么,但她这模样落在两个丫头的目光里,就有了点眉来眼去的意思。青柠别看是个闹腾的,但心里有准。见状不禁和唯唯对视了一眼,暗皱了眉头。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吧。”水石乔走到马车边,拉开车门,“天虽然晴,到底是腊月里,还挺冷的呢。”   “帮主浑身都是皮毛,居然还冷吗?”青柠挖苦一句。   “你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你等着,回头让琉璃把你配给农春秋。你们一对嘴滑的主儿,互相斗嘴去,别来没规矩,丢了我们漕帮的脸。”水石乔笑骂。   “哼,帮主快别吓唬我,小姐才不会那么对我呢。农春秋那小子,但凡帮里是个齐头齐脸的姑娘,他就都表白过。他说了,这叫大面撒网,重点培养。小姐说了,女子要自尊自爱,才不要花心大萝卜。”青柠根本不怕,一边说,一边和唯唯扶着琉璃上车,打闹之间,消除了琉璃、水石乔和萧真之间不经意的尴尬。   萧真第一次看到主仆之间有这样相处的方式,丫头当着主人的面提起婚事,也不会觉得害羞和扭捏,不禁觉得新奇。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这样。如果母妃在,定然会觉得粗鲁下等吧。   正想着,有一辆马车渐渐驶了过来。   马车看似普通,但却极为宽大,好在还没有到违制的地步。而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那马车的用料和做工都是极高级的,更不用说围拥着马车的十几名护卫,一见就不是普通家仆。   “九郎!”临到近了,随车的一个中年女子,唤了声。   琉璃眉头一跳。   且不说有多少人认识萧真,能叫他九郎的就都是亲近人。石头以漕帮帮主之尊,还是借着未来的姻亲关系和这些时日的私交才这样称呼。再看来者是女子,虽是仆妇打扮,穿着打扮也朴素,眉目间却有凛然之气。她还只是个跟车的,那车内的主母必定身份更贵。   不会是……宫里那位吧?   ………………………………   ………………………………   …………66有话要说………   感谢粉票,涨势不错哦。继续涨吧,小粉!   明天三更,时间稍微变动一下。下午两点,五点,八点。   谢谢。   ps:   演员表:   书迷杂个弄弄,扮演漕帮尚道副帮子的小舅子农春秋   粉票感谢:   龙东儿、过客久久、小院子、胡舒尔格、韵娅回眸、秦桑低绿枝、嘎嘎噗、e四驱兔子、荷兰咻咻、vannahbei、九曜之光、忍不住微笑、睿睫小玉、珠妤、小花袜子、核桃飞猪、蜻蜓点网、0竹子的青皮0、爱看书的橙子、阳台上的猫咪、灬飒然灬、fuyu219、道尚、修然自在、刁蛮郡主、fgs001、青莲仙子、wy1314、mavisy、萧大叔易、缘浅一段香、言颜0101、弱水4000、马甲猫66(这位同学的id与我好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马甲呢,嘿嘿)   打赏感谢:   朱砂青黛(香囊)+平安符两张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鹿慢慢、沐心之、唐门春天、青水远林、   ☆、第二章 企   她猜测着,萧真却已知道来者是谁了。他张了张嘴,却没回应,反而转头对琉璃说,“今天,我必定要进宫见父皇说正事,分不得身。明天是小年,我也困在宫时出不来。那不如后日吧,我会去宁安侯府拜望,你等我,可好?”   琉璃应是。   萧真就和水石乔点了点头,牵马到马车前,微微低头算是行礼,又低声说了什么。之后就一头钻进车厢,离开了。   “八成是我未来婆母。”琉璃对水石乔道,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   水石乔没说话,可那种后悔,后悔答应琉璃这样危险计划的心情,又在他心中泛滥开,渐渐变成了苦味。   而此时的马车上,萧真面对普通贵妇打扮,容颜艳丽到就像好姐姐的崔淑妃低下头,恭敬而疏远的行礼,“母妃。”   “我没搅了你的事吧?”崔淑妃冷声道。   其实,她很想儿子的。几个月没见,日夜思念、担忧。九郎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就算是皇上也盖不过去。只是不知为什么,话到了嘴里就变了味。是因为……母子两个彼此冷落太久吗?她还不是为了他?在后宫中长大的孩子,若待他不狠,一味的宠溺就成了脂粉堆里的软骨头。皇上深喜九郎,就是因为他有男儿气概。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皇上。只是现在皇上老了,让人捉摸不透起来。就比如,非要让九郎娶那个漕帮之女。她这辈子,受够了名声上的苦,不能让儿子再受一遍!   萧真不知要怎么回答,干脆沉默。   这令崔淑妃心中升起无名火来,声音更冷,“你说过,不会娶她。”   萧真抿了抿唇,“母妃,我改主意了。我要娶她。因为……我喜欢她。”   崔淑妃猛然转头,盯着儿子,“她有什么好?你别以为我身在深宫就不闻不问,我派人详细打听过,那是个不知礼的粗野女子,即无才华,相貌也是一般,性子更是不好。借住在宁安侯府,借助人家的身份才可以勉强匹配你,不心存感激便罢了。和温家的两个丫头也都相处不来。这样的人。如何能做你的正妃?将来如何母仪天下?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不怕告诉你,你的好十一哥前些日子约了她到伊山的庄子上赏雪,只有她一个人!你知道十一是个什么风流好色的东西,若是大家闺秀。为着自个儿的名声,躲还来不及,定然是不会去的。你别忘了,之前他们两个之间就有点不清不楚的传言。就算这些你都不介意,但好歹想想她的命格!得是多命硬的人,到了宁安侯府没几天,你看温家出了多少横死凶事?还着了一场大火!”   “这些和琉璃有什么关系?”听母妃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萧真不耐烦的反驳,“母妃是多么高贵的人。居然像乡野愚妇一样,也相信那些克父克家的流言?”   崔淑妃听儿子把自己比成无知之妇,登时怒火中烧。她从来就不是冷静稳重的脾气,因为对儿子心存几分讨好,才压着声音说话。这时哪里还顾得,猛一拍膝盖道,“不孝子!我是为了你好!别以为你父皇宠你,还把海运权交到你手上,就是看重你。只要做得好,东宫之位就很有机会。你以为你父皇不升我为后是因为原来的后党阻止?不是!只因为我之前是付家的望门寡妇,名声上不好听!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父皇最重视正统,因为他夺位之时靠的就是正统!所以你觉得,你娶了漕帮草莽女,她还是个外室生的,你以后还有机会坐那把椅子吗?美色误国,你不能因为一时心喜就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别的男人娶妻就是娶妻,你娶的是国家!是大位!是机会!”   咳!外头传来赵嬷嬷的咳嗽声。   这马车是特制的,外头的人很难听到车内人的对话。但崔淑妃情急之下高声,赵嬷嬷只好隐晦的提醒。   萧真想到这么多年,母妃在宫中不易,生了五个孩子,却只剩下他一个,心就软了,声音放轻道,“母妃别稍安勿躁,这事,我们从长计议可好?且不说父皇是不会让我退婚的,只是我娶了琉璃的诸多好处,母妃还没有看到呢。坐那个位置虽然要靠正统,可父皇也要看儿子们的实力。琉璃虽然不是母妃看中的那些大家闺秀,却绝对会是贤内助。”   “你懂什么!”崔淑妃冷哼一声,“男人,前半生的好坏,看的是出身。后半生的好坏,老婆和岳家能起很大的作用。有道是妻贤夫祸少,这比喻虽然不太恰当,却是同样的理儿。坐江山除了实力,还要靠人脉。你借着漕帮的力量和钱财,争下那个位置又如何?你还要坐得稳当才是。可你娶个平民女为正,叫东京都那些贵族怎么想?他们怎么会拥护你呢?让贱民们爬到头上来,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要看得远,你将来若登位,少不得王公大臣会把女儿、孙女送进宫来。那些贵族小姐,难道要屈服于平民女的脚下?那时,你是要杀妻得罪了漕帮,搅起民间大祸呢,还是让京中权贵与你离心,搅得朝中不稳?”   萧真语结,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不得不说,母妃说得是有道理的。谁也不知道皇上想的是什么,为最爱的儿子,除了原后所出的三皇子萧中外,封太子呼声最高的他订了平民女为正妻,只因为对方的哥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都显得儿戏,似乎把他当成礼物,随手送出去了。为些,很多人猜测他做了大错事,导致瞬间失宠,基本上失了继承大统的机会。   可漕帮的实力加上海运的大权又交到他的手上,预示着父皇对他的宠爱不减。就这么一紧一松,一贬一提,令册立东宫的事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于是现在,没人敢提这件事,所有王公贵族都在观望。   但,若他真娶了琉璃,就是尘埃落定之势,无法再根据父皇的意思来调整策略,就只有全力一争这条路了。再往后,就是母妃说的局面,就算得了位,恐怕也有内忧外患不断。父皇虽然用尽了心思和手段,削潘成功,完整了皇权,但东京都的权臣和贵族也是要安抚的。若琉璃不是正妻还好,可偏偏那样的女子是不会与人为妾的。   他明白。他都明白。可他就是舍不得琉璃。这小半年的时间独自在东津,若不是因为和琉璃有书信往来,他很难挨得过那些寂寞和辛苦。也正是因为这些,他感觉不知不觉间已经离不开她了,有与她同甘苦,共患难的感觉。   “母妃,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您说什么也没用,这是赐婚,是解除不了的。”他不知道如何回复母亲,干脆拉出这一条做挡箭牌。就算之前他不打算娶琉璃时,这都是个难解决的问题,何况现在他心系于她呢?   崔淑妃果然不说话了,但萧真没注意到她眼中闪过厉光。解除不了?也罢,那就让它根本无法成就!那时就算皇上也无话可说。   “儿大不由娘。”崔淑妃叹道,显得非常疲惫和无奈,“但我终究是不放心的。眼看过快年了,宁安侯府没有命妇,往年没有女眷入宫。今年你带她来,我倒要亲眼瞧瞧,水琉璃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让我儿真心喜欢上她。”说着,斜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萧真有些尴尬。   到底是古代人,和母亲谈论自己的心上人,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而萧真和所有男人一个样,面对强势母亲的突然妥协,只会傻乎乎的感到高兴,没想到会有其他阴谋。   入宫后,萧真单独见了父皇。父子两个一直促膝相谈到深夜,萧左对儿子在东津府的表现相当满意。建府,对朝廷而言就是一纸昭令,对六部而言就是全力配合。而对九郎而言,从选任官员到港口的一块基石都要亲力亲为,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难得。   如此才干,就算将来治国也是可以胜任的。   当然,萧左的心思没人猜得到,他也没有泄露半分。宫里的太监总管洪长志一直亲自守在门外,把各路前来打听消息的人都打发走了,半点消息没露。但在亲自送萧真去寝宫时,趁萧真不备,快速放了张纸团在清水池边第三棵老树的树洞里。   萧真已经封王,在宫外有府邸,但若哪位皇子和皇上说话晚了,出不了宫,在宫里有固定住处。不过,能让皇上留到这么晚的皇子,近年来只有九殿下一位了吧?   “晋王殿下好好歇着,明儿是小年,宫里还有得热闹呢。”送到寝殿门口,洪长志弯着身子道,脸上满是恭敬和谦卑的笑意。   “多谢洪公公。”萧真态度温厚,“这回到海边待了些日子,倒得了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敢明儿给父皇过了目,再给公公拿几件玩。”   “老奴谢晋王殿下赏。”洪长志并不推辞,而是欢欢喜喜的应下。   晋王殿下的示好是明着来,多聪明的办法。在这宫里,有什么是皇上不知道的?其他皇子都暗中使钱,所以皇上才不喜。因为皇上最讨厌三个字:企图心。   他很看好九殿下,不过若是那位插手……那就说不准了。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   谢谢。   ☆、第三章 印信不见了!   腊月二十四,小年才过,萧真登门拜访宁安侯。   久病初愈的温凝之热情接待,双方寒暄好久,温宏宣和水石乔在一边做赔。最后,萧真拿出不少贵重又稀奇的礼物,显示出对“岳父大人”的异常尊重。温凝之很高兴,苍白的脸上都带了血色。之前收琉璃做义女只是顺势而为,没想到如今就得了好处,他更巴望着将来呢。   不过,任谁都知道萧真是来看未婚妻的,温凝之索性连饭也没留,就叫萧真自便了,还说最好把侯府就当成自个儿的王府一样。他此举很是体贴入微,事实上却只是因为抠门。皇子驾临,饮宴的水准不能低了,但年底下手头紧,还是不浪费的好。   他还有其他烦心事,所以身子一直不好,倒不是装的。只因前些日子含巧告诉他,家里的银子已经亏空,若要风风光光过小年,只怕会捉襟见肘。过年时,还有人情往来,以及送给上司和同僚的年礼等物,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   当时他一挥手,“就比照着同等门第办,银子不用担心。”   他敢这么大方,是因为之前他得到消息,霍其坚死了!   那条老狗当年配合着那一位,一包蒙汗药,一把大火,灭了霍家满门。原因……只因他的独生儿子被红莲的爹带上了战场,却没能护住,死于乱箭之中。他表面谦卑无比,内心里早恨透了姓霍的人。其实论起来,刀枪无眼,一将功成万骨枯,上战场的人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既然想以军队功换得荣华富贵,生生死死能怨得谁来?就算是他,没有从三岁起的苦读不缀,没有把良心掏出来喂狗,能有今天的荣宠?   霍老狗不过就是迁怒,把多年霍家对他的照顾和优待全忘记了。那老狗自己就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若没有霍家,早就饿死了,还能坐上霍家大管家之位?还能比普通富家翁的日子过得更好?更等不到他生出儿子!这种人,升米恩,斗米仇,对他多好是应当,但凡有一点不留意,他就恨上你,把所有的不幸,都算在你头上。   所以。若说手上沾满了鲜血、忘恩负义的人。绝对轮不到他。霍家养了一群狼!霍家护卫了会反口的真龙!有时想想。也怕将来死了下地狱,但一想到黄泉路上那么多人陪着,他也就踏实了。   不过霍其坚人老成精,再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身边也无其他子侄后辈,对银子就格外贪婪起来。他做内奸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隐姓埋名上京,红莲所有的嫁妆产业全归他掌管,每年只给宁安侯府一部分出息。说是掌管,实际上就是那老狗自个儿吞了。只因为嫁妆是明面儿上的财产,为数还很巨大,没办法过给别人罢了。   当时,他忍痛点头应下。一是不敢违了那位的意思,二是他本来也不能将那些产业据为己有。那些负责经营嫁妆产业的管事掌柜,只认红莲本人,或者她的特殊印信。红莲死后,他“痛苦”的归整红莲留下的东西。其实就是翻找那印信,结果却一无所获。没想到,那印信根本没带到东京都来,而是留在西北的霍家老宅,反而让霍其坚找了出来。   这就是他动不了红莲嫁妆的真正原因,即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是因为痛失爱妻。也不是府里那些姨娘想的那样,是为了先沉上几年,维护名声。   而是……他明明看得到,却又真的摸不着啊。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在霍其坚身边安排了自己的人,以方便近距离监视。事实上,他夺回红莲嫁妆管理权,并找到印信的心一直未死。只是眼看要有眉目了,那暗线来报:霍其坚死了。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他生性多疑,怕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还特意找了朋友去认真调查,最后确定那条老狗死前死后,都没和陌生人接触过,而且是死于突发心疾,在家喝着酒就死了,倒是死得很痛快。   他当时真高兴啊,因为得到那大笔财富的最大障碍倒了。只要找到印信,大笔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流到他的荷包里。所以,他才对含巧发出随便花钱的豪言。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暗线传来消息:印信不见了。   印信不见了?印信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他的人已经查出印信之所在,只是霍其坚看得死紧,盗不出来。当他的人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收拾“遗物”,正要找出印信时。印信不见了!   既然那老狗是正常死亡,印信被盗的可能性就不大。那么,是那老狗把印信藏在别处了?   他本可以慢慢来,可是先前发过话,含巧为了过小年,把家都掏空了。于是,他再弄不出银子!如此寒酸的过年,宁安侯府就会成为全东京都的笑柄。他这辈子,最爱的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就是面子、名声和富贵。这三样如果一起失去,他绝对受不了!   要命的是,映宣看病需要很多银子,含巧每天都找他哭闹。他烦得很,有时候甚至想,若是映宣当时直接死了多好,省得这时候像讨债鬼一样。   于是他病上加病,好在上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未来的干女婿给送来不少东西,就算还是不能填上他的窟窿,就算私下把东西倒腾出去,有被发现的危险,至少解了燃眉之急,好歹顶一阵先。   只要,尽快找到印信……   此时,萧真去找琉璃了,水石乔跟着一起去。房间内,只剩下温氏父子。   温凝之站起身来,慢慢踱到那些盒子旁边,一个个慢慢翻看,都是些彩帛、绫、黄金、金漆等物。他心里转着主意,等着儿子开口,可温宏宣捧着一对巴掌大的金漆物件看得出神。不得已,他咳嗽了声。   “父亲,喉咙可不舒服?”温宏宣“关心”地问。   温凝之心下恼火,脸上却不露。他这个儿子太聪明,与他之间不像父子,倒像是对手。家里的很多事,别人不知道,宏宣却一定明白得很。但他们到底是亲生父子,都姓温的,某种程度上,不管宏宣愿不愿意,两人就是同谋。   “宏宣,家里的情况你知道……”温凝之斟酌着字句。   “其实父亲是何必?”温宏宣的唇角挂着微笑,但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却有浓浓的讽刺意味,“父亲的字,儿子的画,都是千金难换,只要儿子开一间书画店……”   “不要侮辱斯文!”温凝之打断儿子。   温宏宣的冷笑仍然挂在脸上,却二话没说,收拾了几件金漆稀罕物,抬步走了。侮辱斯文吗?父亲做的那些事,算得上禽兽败类了,在这儿还讲什么斯文?不过虚伪罢了。虚伪得他恶心。就连变卖家里的东西,也要借着他这个狂生的名头!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姓温,谁让人都是父母养的,不能选择?所以有时候,他真想做个纯粹的坏人,至少够真。   卷着东西往外走,路过花园时,正见到琉璃、萧真和水石乔三人慢慢走过来,立即闪身到假山石后躲起来。虽是腊月天,但并没有风,阳光又好,这三人竟然是来散步了。   温宏宣不禁眯起了眼,因为没见过哪家小姐像琉璃这样喜欢户外的。若别人有她那样的白嫩皮肤,绝对舍不得晒。所以,琉璃身上有一种对自己的容貌满不在乎,对男人也满不在乎的劲头,同时坚强又独立。这些气质难得,很是引人注目,听说就连萧十一也被迷惑住了。   而且,他总觉得眼前三人之间的气氛古里古怪的。水石乔可不是愚钝的人,外表粗豪,却极有眼色,人家未婚夫妻两个久别重逢,一起散步聊天,这在东京都是经常的事,他一个大舅哥插在中间算什么?另外在他看来,水石乔和琉璃之间的兄妹感情,似乎……有点太深了。他从前对琉璃迅速产生过兴趣,但又迅速丢开了。现在想想,是不是太马虎了些?   琉璃等三人都没注意到温宏宣,只是慢慢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因为哥哥和未婚夫在身边,琉璃只带了忆秋一个丫头。忆秋默默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三人的情形,想想她们几个私下说的话,也轻轻皱起了眉头:小姐对帮主笑得太多,但对晋王殿下笑得太少。   “今天天气真好。”逛了半天,实在没话题了,水石乔勉强谈谈天气。   “不知有没有马球赛,倒是很久没看过了。”琉璃接话道。   “年后会有几场的,到时候,琉璃一定来给我捧场才行。”萧真停下脚步,侧过脸对琉璃微笑,又赶紧转了话题,“对了,我给你的礼物,叫人单独送到你院子里去。好歹是我精心挑的,你不会连盏茶也不管吧。走了半天,倒是口渴得很了。”   他都这样说了,琉璃立即请他回墨玉轩。水石乔厚着脸皮跟了半天,这时候真没借口再一起回去,只能万般不情愿地任由得二人离开。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   谢谢。   ☆、第四章 小姐,小心   到了墨玉轩,青黛亲自给上了茶,萧真抿了抿,见丫鬟们都下去了才说,“刚才水兄一直在,实在不好说话。其实我是想问,大年初一的时候,东京都的命妇们要进宫请安拜年。因为太后和皇后都薨了,往年都是我母妃主持仪式,其实也就是个意思,表示君臣相得和睦。”   “然后呢?”琉璃有点明白,却仍然问。   “宁安侯府的两位小姐虽然是嫡出,却毕竟是没有品级和封号的,也没有母亲带领,所以不用进宫。可今年我母妃想见见你,就安排了她们入宫觐见,你要一同前往,可好?”   琉璃讨厌皇宫,初来东京都时,算是见过一回皇上,连那人的脸也没太看清,却跪了好半天。不过,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她不能拒绝。何况萧真居然软语相问,于是就点了点头。   “那好。”萧真脸上露出笑意,“可惜我不能接你,不过会在宫中照应的。我母妃那个人看着挺厉害,但其实……你不要怕。”他想为母妃说好话,但却一时讲不出什么,只好安慰。   “我不怕。”琉璃微微一笑,冷静的回答。   萧真犹豫一下,鼓起勇气,突然拉住琉璃的手,“如果她……我母妃要为难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生气。回头,我向你陪不是。反正你现在还是宁安侯义女的身份,我母妃不能经常叫你入宫的……”   正说着,水石乔居然又跑了回来,而且没让人通报,直接就进屋,嘴里大声嚷嚷着,“九郎走了没有?我突然想到个主意……”   琉璃的手还被萧真握着,本来有前世的生活习惯垫底,仓促间也没觉得什么,但水石乔一进门,她不知怎么。忽然就心虚起来,急忙把手抽回。大赵风气开放,青年男女在婚前有些小暧昧,甚至肢体上的触碰并不太禁忌,但在别人面前,却还是有些避讳,因而萧真也急忙缩手。   可他们忘记,桌上有青黛才换过的热茶。   萧真今天打着正式拜会的名义,所以穿着暗紫色收口箭袖袍,显得分外利落。但琉璃却不同。大家闺秀的做派。身上的衣服不是飘带就是披帛。袖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花边。而她情急之下也没太留意,袖子把一盏茶带倒了。幸好她躲得快,却仍然有一些洒在手上。   随着杯子落地的脆响声,极短暂的沉默失措后。水石乔一个健步冲上来,双手捧着琉璃烫到的手,浓眉皱成一团,焦急地问,“啊,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都烫红了!怎么这么毛躁啊,不疼啊乖……青黛!青黛!快拿烫伤药膏来!”一边说,一边轻轻吹着琉璃小手上红通通的部分,那份心疼 。恨不得替她受伤的心疼就浮现在脸上,根本掩饰不住。   任琉璃是多么冷静的人,此时也慌乱万分,想抽回手,却被抓得紧紧的。她感觉脸上蓦然发热。心咚的剧烈跳了起来。奇怪了,从前练武时,和石头拼得滚在一起的时候都有。当时没什么感觉呀,为什么现在只是被他的手指摩挲站手背,就像过电一样,浑身麻酥酥的?   “我没事,哥哥太夸张了。”好半天,琉璃终于得了自由,连忙把手背在身后,“茶水也没那么热了,哥哥还当我是小孩子吗?”她故意连说了两个哥哥,水石乔才恍然回神。   他有些尴尬,随手扒了扒头发,看着惊呆在一边的萧真,讪笑道,“九郎可得小心,我这妹妹马虎得很。从小到大,大小伤不断,真真让人操心。还好,以后归你负责了。”话是这么说着轻松,可心里却像被剜肉一样。只是说说把琉璃交给别人,就有点受不了。   “是我的错。”萧真赶紧说,又关切地问琉璃,“到底有没有事,我让看看。算了,我还是叫人去找御医……”   “哪有那么严重……”琉璃望着门边,正好见青黛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就迎上去道,“根本就没那么疼,叫你们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青黛,拿咱们的药油来抹抹。”琉璃是在花厅待客的,再豪放的姑娘也不可能让未婚夫直接进闺房。因此她这样一说,青黛连忙拉着她回屋去。   花厅,眨眼间就只剩下水石乔和萧真。   两个男人对视,本来相处如兄弟般友好随意,这时候却都有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水兄刚才要说什么?”到底是萧真急智些,问,化解了奇怪的沉默。   “我是听你和琉璃说起马球。”水石乔赶紧抓住话题,“我虽然身在漕帮,常年待在江南之地,但马球也打得很好呢。所以我想,年后的马球赛,你还要不要组队员呢。呵呵,一时手痒了,也想参加。”   “我们打马球没那么多规矩,图个过年乐呵,看人数分队,谁都可以来。只要你愿意,我们一队好了。”萧真回答道。   两个男人就这样说起马球来,一人一句,认真得很,就好像刚才那幕没有发生过。但在心里,却都被搅得七上八下的。水石乔惦记着琉璃的伤,心一直揪着,以至于自己的手背也感觉火辣辣的。不过,他觉出刚才自己太“情不自禁”,很怕坏了琉璃的事。而萧真,也确实觉得琉璃兄妹情深,倒显得自己是个外人,特别不舒服。他也有姐妹,还有很多,似乎没有这样贴心的。可能水氏兄妹相依为命,与别的兄妹不同吧。但就算是一奶同胞,年纪都大了,这样拉手也有点过分是不是?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各动心思,着实辛苦无比。好在琉璃动作麻利,很快就转回。手上散发着淡淡凉凉的药草香气,也包了干净的白布,并向两个男人一再保证没有起水泡,他们才再坐不住,各自离开。   等人都走了,琉璃就回到自己的卧房。   她的心也很乱,但完全捕捉不到是什么原因,就那么冷一忽,热一忽的。迷茫中抬头,见青黛在屋里磨磨蹭蹭的。给她换过茶水点心后,又摸摸这儿,擦擦那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不必瞒我。”琉璃太了解自己的丫头,于是问。   青黛似乎没听到,沉默片刻,手里拿着抹布,无意识的反复擦着床栏杆。   琉璃也不催,等青黛终于开口问。“小姐。您将来……到底要不要真嫁给晋王殿下?”   “好好的。怎么问这个。”琉璃皱皱眉,回答得模棱两可,“九郎,他说过不娶我。”   “可奴婢看晋王殿下的意思。不像要毁婚的。”   “是吗?可能吧。”琉璃茫然。是真的,很茫然。因为她满心是复仇之念,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的事情。   “奴婢不是干涉小姐的决定,只是……”青黛咬了咬牙,干脆道,“只是小姐最好要有个思量,免得……免得……”   “免得什么?”在感情事上反应迟钝的琉璃问。   青黛张了张嘴,话却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之前,是青柠发现小姐和帮主之间有那么点不对劲。唯唯也作证。今天,忆秋又说了同样的话。那几个丫头合计了一下,非要推她出来问问小姐。她本不知如何开口,但刚才撞见那种情形,知道若再不说。说不定以后要有麻烦。在为大小姐报仇的事上,小姐算无遗策,可在感情事上,和她们一样没有经验。到底,小姐比她还小一岁呢。   “小姐,咱们帮主过了年就二十三了,为什么还不成亲?”她转换方式问。   琉璃怔住,当即就明白了。她是迟钝,或者说是没有多想过,却不是白痴。因而涨红了脸道,“你们知道的,石姨还健在,石头虽是一帮之主,但他那么孝顺,婚姻事自然是石姨做主。”   “那小姐……”   “至于我……”琉璃打断青黛,“其实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只是要报仇,若是必须嫁给萧真才可以达到目的,我就嫁。”说到这儿,心忽然酸软难过,却硬生生让她死忍过去。   为姐姐复仇是她唯一的目标,没有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意外可以阻挡!   “若不需要嫁呢?”   琉璃摇头,因为她也不知道。但一想到大仇得报,不用嫁人而回到漕帮,心里就涌动着莫名的心安与快乐。可理智想想,似乎不太可能。大仇,不知要报到几时,太多意外发生。而她要扳倒的那个人,要做到的那件事又太匪夷所思。对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来说,甚至算得上是异想天开的。可能,要耗尽她的一生。   没有男人能等得起她这样的女子,就算她再值得等也一样。   想到这儿,突然就有一种怅然和悲伤,不禁深深叹息。   一边的青黛看着这样的小姐,心疼得差点掉眼泪。本来有好多话要说,好多话要劝,最后却只化为一句,“小姐,小心。”   小心别失落了自己的心。   小心别为了复仇而错过自己的幸福。   小心别爱上不该爱的男人。   小心分辨出自己的真意。   琉璃何尝不知青黛的意思,只是她也很混乱。一切都好好的,按着计划进行不是吗?但她和石头之间,不过是分别了几个月又重逢,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质了。   原来,分别有一种魔力,能轻松打破看似山高水远的距离。   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因为她真的,还不能完全看清自己的心。   ………………………………   ………………………………   …………66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才好意思呼喊:翻倍吧,粉宝宝!   谢谢。   ps:   明天仍然是三更,时间仍然挪到下午二点、五点,八点。昨天提前体验了,医生说我双侧颈动脉对脑的供血都有问题,所以最近经常头晕,还伴随浑身无力,心跳不正常。因为早上会比较严重,所以最近都要下午或者晚上更新,请大家谅解。好在身体上虽然小毛病挺多,幸好底子好,没大病,好好调养和锻炼,慢慢又会活蹦乱跳的,大家不用担心。   粉票感谢:   上汤排骨面、jasmin2000、蜡烛包、萧大叔易、狼真困、舒服的猫、过客久久、jutro、大便嘿嘿大便、ursula1011、菏叶、agus、曾似那风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九张+我是忆秋九张、春天的雨73、杂个弄弄、热恋^^ 、书友140415224241756、热恋^^、   ☆、第五章 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温凝之坐在马车上,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胸口。   怀里,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有几张银票,是宏宣给他的。宏宣很是能干,那几件东洋金漆玩意儿,两天之内就出了手,价钱不错,还做得很隐蔽。不过,这小子何必非到衙门找他,明明就是想让他难堪的。幸好,他掩饰得完美。   只是,就算有了这些银子,过年是能应付过去了,元宵节怎么办?他主持着漕运,绝对的肥差,照理说能得到不少“辛苦费”,想日进斗金也做得到,可他哪里敢啊。皇上把他立在那儿,就是让他做百官楷模的。他的名声,就是他的圣宠,就是天下归心、海清河晏的象征。皇上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小人,还要经常夸赞他,把他当标杆树着前头,就是让他硬顶着。   所以,他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他爱名声,却又恨得不得了。名声是他的光辉,也是他的牢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在皇上跟前演戏的丑角,必须演得好,才有好日子过。   不过他太需要钱了,花架子也得有银子撑啊。但那印信就是找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大块肉却咬不了一口。往年,霍其坚还活着时,至少有年息和年货送上。今年下面搞得一团乱,那么点点的出息还给拖到开春了。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他还只是处吃软饭的。   温凝之越想越有怨气,甚至琢磨弄出个印信的赝品来。只是见过那印信的人都死了,包括他的两房妾室在内。他很后悔,为什么不在弄死那两个贱人之前,让她们先把印信的样子画下来呢?失策!真是失策!   没有人知道,大赵国人眼中的道德楷模,士子文人的象征,万千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师奶杀手,每天心里头翻腾着的。不是经济学问,不是圣人教化,不是国家社稷,却是这么龌龊无耻又卑鄙下作,比市井流氓还不如的心思。   正独自咬牙切齿,丑态百出,马车却猛然一顿。温凝之没有留意,加之车速不慢,他整个人向前扑倒,额头撞在车壁上。生疼。   “怎么回事?”他登时就怒了。暴喝一声后。又觉得要注意儒雅的形象,改为咳嗽。   “侯爷,马车的轮子出了点问题,不严重。”车夫诚惶诚恐的回话。“还请侯爷移步,小的修理一下就好。”   温凝之非常不高兴,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是腊月天,冷得很。马车内有软垫暖裘,有黄铜雕兽头,四边镂空的炭炉,还有热茶和点心,实在舒服得很。可却要他站到寒风里去,不是受罪吗?   但。有什么办法?   他慢吞吞打开车门,只觉得寒风一下就灌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的两名随扈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他。   “出门之前,也不检修一下马车吗?”大赵国的贵族多坐马车。鲜少用轿子。   “明明看了的,没什么问题。可是……可能是天太冷,颠簸的时候,轮轴有些错位。都是小的罪过,一定尽快修好。”大冷的天,马夫却抹了把额头。   温凝之很是火大,但此处正是最热闹的朱雀大街,加上百姓们要办年货,人来人往的,他得维护形象,忍气只忍得胸口疼,还得表现出宽厚主人的样子,虽沉着脸,却摆手道,“去吧去吧,别挡了百姓们的路。”转眼,看见自己赢得了崇拜和尊敬的目光,感觉舒服了些。   “侯爷,今儿刮的是大西北冽子,风吹到脸上都疼。”一个随扈指了指街边专卖茶食甜饼的小铺道,“不如您先进去看看,顺便歇歇脚也好。”   温凝之抬头看了看铺面,虽小,却也干净精致,就点了头。只是才迈步上台阶,突然有一个人从侧面跑过来,似有急事,嘴里还喊着“借过借过”,嗖一下从他身边蹿过去,把他带得一脚踩空,向后就倒。   幸好两个随扈手脚敏捷,没让他当众跌交,可这一下吓到他了,惊魂未定之中,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胸口,发觉衣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扯开了。   不是遇到了偷儿贼吧?!温凝之脸都白了。撞伤他没关系,可若偷了他的银子,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更痛快些。   “侯爷,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另一个随扈见他面无血色,连忙问。   还好温凝之城府够深,那般的惊骇都掩饰过去了,只道,“无妨,只是那人突然钻出,实在没有预料到。撞到我便罢了,若是伤到老弱妇孺,大年下的,可怎么办才好。去把那个人追回来,本侯要说他几句!”说到后来,语气里掩不住焦急,听起来好像是气愤。   他从十五岁中了探花郎,见识了清苦耕读生活之外的繁华奢靡,就深深迷恋上了,就像老鼠见了真正的大米似的。于是,开始伪装自己,如今已经成为有如印在骨子里的习惯,到哪儿都本能的装,忘不了的装。他的真实意思其实是:想借着关心百姓的由头,把那个偷儿追回来。   他的银子啊!   随扈应了声,一个去追贼,一个守在原地。温凝之也不去茶食铺子里歇着了,要死命控制自己,才没有当众往胸口里探一探,看看那装着银票的信封到底有没有被偷。他只觉得胸口那儿都凉了,冷风嗖嗖的往里灌。   艰难的熬了片刻,追贼的随扈回来了,神色尴尬的躬身道,“回禀侯爷,属下无能,让那小子给跑了。今天人多,他又熟悉路,三钻两钻就没了影子。”   温凝之提的一口气,险些背过去,正急得想让两个随扈再去找,车夫却禀道,“侯爷,车轮已经修好,请侯爷移步。”   两名随扈想扶温凝之,却见眼前人影一闪,侯爷以前所未有的快速,极不优雅的钻进了车厢,仿如恶狗抢屎。他们对视一眼,都只道候爷是冷得很了。所以手脚麻利,哪知温凝之关紧车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扯开衣服。   信封,掉了下来。呼,还好还好,东西没丢。不但没丢,怎么还多出一个?明明只有一个的啊,现在变成了双数。   温凝之诧异,盯着地上半晌,缓缓拿起原信封。那上头被折了角。算是记号。再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看。银票妥妥的躺在里面。一张不少。   他不禁松了口气,犹豫片刻,才拿帕子包着手指,捡起另一个信封。他这个人。一向谨慎惯了,丢东西虽然心疼,却是正常的。要是多了的话……那就奇怪了。若是有人私下想跟他联络,事情一定是机密的。可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他当然要小心。   往旁边挪了挪屁*股,再把信纸抽了出来,摊在座位上。纸上,有墨迹透出,显然是有人写信给他。慢慢地打开来看。其中三个词令他瞪大了眼睛:琉璃、银子、桃花潭。   一人、一物、一个地方。再通读一遍信中之意,他不禁吓得打起摆子来。   就这么浑浑噩噩进了家门,回听涛阁的路上,正见到琉璃出门。   “想买些节礼送给新交的朋友。”琉璃禀报此行的目的,“还亏得大姨娘提醒我这些人情世故。不然我都没想到呢。这时候再送礼,希望还不太晚。”   “去吧。”温凝之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你初来窄到,没人会责怪。只是路上小心些,年底下街上人多,鱼龙混杂,多带点人的好。”   琉璃应下,两下里就散了。   走出几步远,温凝之回头看看琉璃的背影,看着她身上大红色的织锦狐毛斗篷,连丫头身上的披风都镶了皮子,真真是富贵以极,心中突然有了决断。他准备,答应陌生来信的条件。   “初五啊。”他仰天,假模假式的叹了声,又摇了摇头,走了。   而琉璃那边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绕到中轴线的主院那边。爱莲院烧成了废墟,连断壁残垣都是黑漆漆的。可琉璃看着,却觉得开心。这才是对姐姐的祭奠,姐姐是嫉恶如仇的人,若她在天有灵,也会很讨厌这假惺惺的存在。一把火烧了,倒痛快!   大门没了,只剩下个黑洞,琉璃毫无阻碍的迈步进去。听说牌位被温凝之收走了,琉璃考虑年后换个地方住。因为再进行下一步计划,她不需要就近出手了。还因为这几天,她敏锐得发觉温宏宣对她又开始审视,所以还是离这颗定时炸弹远一些为好。   姐姐!姐姐!琉璃真想你啊。她低声默念着。却在这时,感觉视线里有什么一动。看不太清楚,就是余光扫到。   “什么人?”她立即警觉,喝道。身子,自然摆出防卫的架式。   是她大意了,以为这里没人,但愿刚才她的自言自语没有被听到。   今天是青柠和唯唯跟着她,这两人一个武功高,一个手脚利索,听她叫了声,立即围上来。   “那里!”唯唯眼尖,指向一断残墙之后。   “出来!”青柠喝道。   ……………………………………   ……………………………………   …………66有话要说……………   大家注意了没?温凝之长得帅,爵位高,才学好,但其实就是个丑角,棋子,皇上给群臣看的吉祥物。可往往一些好姑娘,就葬送在这种垃圾小白脸身上,不能不谙一种悲哀。比如霍红莲。   这是第一更!   谢谢。   ps:   另:昨天的第二更和第三更忘记标明,是上个月粉票240和270的加更。今天的第二更和第三更,是粉票300和330的加更。上个月粉票560,按570算,本月会补上。谢谢。   粉票感谢:   天天数铜钱、7638卡卡、藕莲、锦瑟丶浮生、lor0609、珊瑚虫1598、qiu97222、狗狗的生活意见、ssy3105、key58、nicole_lu、荷风习习、明秋栖栖、米小妖、一天到晚的虫、流星深雪、黎豆豆   y*y*yhhh(亲爱的,必须在您的名字间打星号,不然起点不让通过,说有非法关键词,呵呵。)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蜜米米、热恋^^、博洱、杂个弄弄   ☆、第六章 漂亮姐姐   呜呜呜……人未现,哭声先至。   大冬天里,风就在屋间呼号,再加上突如其来的哭音儿,就算是大白天,也有些瘆得慌。   青柠急脾气,直接跑过去,把躲在后头的人拎出来。她动作太快,琉璃没来得及阻止。幸好那人并不危险,不过浑身脏得很,就像从土里挖出来的,脸上挂着几道可疑的半凝状液体。   “二……二公子!”还是唯唯从那一团污渍中辨认了出来,不由惊讶。   琉璃也认出来人是谁,不禁暗叹了声,叫青柠放手。   “那样不行啊。”青柠道,“奴婢一松开,他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琉璃一想也是,见温映宣挣扎不休,有些可怜他,就温言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捉迷藏啊。”温映宣傻兮兮地笑,“我躲得最好,她们都找不到我。”   “谁和你玩?”琉璃问。   “就是……姐姐们嘛。”温映宣直愣愣的瞪着眼,还吸了吸快要流出来的鼻涕。   青柠恶心得扭过头去。   琉璃一听就明白了。   温映宣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也是霸道人物。虽然见了他爹就像老鼠见了猫,在大哥大姐也规矩得很,对丫鬟和下仆却很凶恶。打骂是常事。更不用说他已经十四岁,粗通男女事,有不少丫鬟被他侮辱猥*亵。幸好,他爹要保持清正的门风,自个儿都不敢大肆贪*淫,何况儿子?   从这个角度上看,温凝之的伪善,也算有点好处。   可如今温家小二爷傻了,又赶上过年,最疼他的大姨娘忙得脚不沾地,顾不得他,只找些丫鬟小厮陪他玩。那些人平时受他欺凌,开始还不敢。慢慢发现他是真傻了,哪有不逮到机会就报复虐待的道理。只要没有伤痕,怪不到自己头上就行。   所谓捉迷藏,就是嫌他烦,让他一个人死边上去的节奏。再看温映宣瘦了好多,指定最近是饥一顿、饿一顿的,连饭也没口热的吃了。   本来,姓温的发生什么事都不与琉璃相干,她又不是滥好人。可是,温映宣变成这样。她多少也有些责任。是那个针对冷玉陷阱的牺牲品。所以就有点不忍心。别说,这小子从前猥琐又下贱,看起来贼眉鼠眼的,这下子傻了。倒显得好了许多。   “捉迷藏不好玩,我送你回去吧。”琉璃温言道,“你喜欢吃糖糕吗?我叫人给你拿几块好不好?”她从青柠手中接过温映宣的胳膊,隔着衣服抓紧。   温映宣两眼发亮,很开心、很顺从,却又有些挣扎,“姐姐们找不到我怎么办?”所谓姐姐,是指那些丫头们。温映宣伤了脑子后,除了大姨娘、他爹和哥哥。别人都不太记得住。   “她们找不见你,会去大姨娘院子里的。”琉璃哄他,又对青柠小声吩咐,去自己那儿拿着白糖糕和果子点心,然后拉着温映宣走出爱莲居。   “你怎么想到躲在爱莲居……就是烧得黑乎乎的地方?”走在花园小径上时。琉璃问。   “我听妈妈们说,那里闹鬼。”温映宣说得小小声,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仿佛生怕有人听到似的,“她们怕鬼,不敢去,可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我记得……”温映宣抓了抓头发,“以前那里住了个喜欢穿红衣服的姐姐,对我可好了,绝不会害我的。有次我爹打我,她拦着说:小树歪了,扳直就好,讨厌他也没有用。还说世上没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的教育。可是后来,红衣服姐姐死了。我心想,反正爹也腻歪我,我就随便过日子,不让他逮到就好。”一边说着,脸上挂着呆滞的笑,一边却又诡异的在眼下淌出热流,冲开了脸上泥水,划出两道白印子。   琉璃鼻子一酸,喉咙都哽住了,差点落泪。   温映宣傻了,反而却留下更真实的回忆。这段话,说得如此顺溜,完全没有阻滞,可见他一定是感谢姐姐的,也经常想念曾经的时光。所以此时他能傻傻的笑,却又本能的伤心。这一切看在琉璃眼里,令她心如刀绞。   从没想过,这个肮脏腐烂的侯府里,偏偏是最让人厌恶和看不起的人,对姐姐保留了美好的回忆,心中有真切的怀念。姐姐啊,你看到了吗?你养了一群狼,似乎你所有的善良都变成了愚蠢,都是不值的。可有我,有青黛青柠她们,有宁安镇的百姓,现在又有温映宣,谁说你白活一世?更何况,你那些无法书写的功勋战绩!   世上没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的教育这句话,是她跟姐姐说的。因为她曾经顽劣,气得姐姐要打她手板。这是她最爱姐姐的地方,因为姐姐把自己当成亲生妹妹。心无芥蒂,才会这样认真管教。可当时,她拿这话顶撞姐姐。姐姐怔了半天,最后打了自己的手板。这让她想起前世,姐姐也是什么都替她挨,于是她突然变乖了,以后再没叛逆过。   “你和红衣服姐姐一样好。”心痛的回忆中,温映宣突然说,“我觉得你们是一个人啊。”   琉璃心头一跳,不知说些什么好。恰在此时,温宏宣走了过来,才下午,身上就带着浓重的酒气,面颊上也染上红晕,令他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些憨态可掬般的可爱。   “咦,二妹。”他对琉璃笑,转眼看到就像在泥里打过滚的温映宣,又沉下脸,“你又乱跑去哪里,弄成这个鬼样子!”说着,伸手要把“泥人”抓过来。   他有个伪君子的爹、一个自私、一个愚蠢的妹妹还不够吗?现在又加上个傻子弟弟。纵然京中没人笑话他,可他自己感到喘不过气来,恨不能把整个侯府都铲平了。   而智力受限的人,和小孩子及小动物一样,天生能看透人的心意。温宏宣板着脸,眼神又那么凶,温映宣感到害怕,拼命躲开哥哥的手,下意识的把琉璃向前推。   琉璃没提防,一下撞到温宏宣身上。两人都趔趄了一下,又连忙退开。慌乱和尴尬中,以至琉璃腰上挂的荷包掉在地上,她都没有发觉。   温宏宣再压不住怒气,伸手揪过弟弟来。哪想到琉璃却拦道,“他脑子受伤,连个小孩子也不如,大哥何必生气?我看他怪可怜的。反正我就要送他回宣院去,再找人给他洗洗,吃点东西。保证不会再吵到别人了。说不定……以后会治好的。”她指指脑袋。   温宏宣呆住。倒不是别的。而是他在琉璃眼中看到了同情之意。还有一些温柔的呵护。不知怎么,他的心突然剧跳了一下,因为从没在温家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绪和感情。   除了……他小时候见过的娘亲和少年时见过的霍红莲。   这不是一家人眼中应该经常有的吗?为什么他要在外人眼里看到?琉璃一向疏淡,为什么今天看起来不一样?也许是他之前太马虎自信了吧。这个姑娘是个远远还没发掘的宝藏。   “不劳烦妹妹,我带他去宣院吧。”温宏宣软下了心,也软下了脸,就连抓着弟弟的手也放软了,“外头冷,妹妹赶紧回去吧。”   琉璃一想,自己到底比不得亲兄弟,也就点了头。   温映宣在一边急得跳脚,也顾不得怕哥哥了。嚷嚷着,“糖糕!我要糖糕!”   “你乖乖回去,糖糕已经送去了。但你要洗干净手脸,不然糖糕就是泥巴味。”琉璃软言道,脸上的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懒洋洋绽放。晃了温宏宣的眼睛。随后,似又模糊起来。   这样的琉璃,他第一次见到。那样没有防备,那样纯粹鲜亮。   温宏宣机械的笑着,看琉璃对他挥手,慢慢离开,身影消失在层叠的景致间。低下头,见到那个荷包,男式的,针脚粗糙,绣花简陋,真不知道一个侯府千金,未来的亲王妃,怎么会有这种烂东西。但,仍是捡起,认直放入袖筒中。   “那是漂亮姐姐的!”温映宣抗议。   “你若敢说出去,就永远吃不到糖糕了。”温宏宣说得温柔,但眼中寒风凛冽。   温映宣本能的惧怕,那是在他没傻时就留下的、对哥哥的心理阴影。此时,他吓得缩缩脖子,一只手死死按着嘴巴,表示绝对不会多嘴的。   另一边,琉璃没发现荷包不见时,已经在外头逛了半天街,天近黑时回到墨玉轩。她想了想今天的行动路线,叫丫鬟们顺路去找找,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小姐就是在小事上马虎。”青柠还抱怨,“说不定掉在路上了。那样,可就找不到了。”   “荷包里有重要的东西?”忆秋就问,“若是没什么,顶多再让青黛姐姐做一个。”在大赵国,闺阁女孩儿的东西丢了,就算被外头的年轻男人捡到,也与名节无关,不像那些变态的朝代,碰个手臂都要将身嫁与,要么就把手砍掉。   所以有时候,琉璃觉得能掉在这个时空,还真是挺不错的。   “没有,荷包是空的。”琉璃说,尽管拼命控制,脸还是不经意的涨红。好在天黑了,屋里虽然点燃了蜡烛,却看不太出来。   “那就没什么关系了嘛。”青柠没心没肺的笑,“不过是个荷包而已,要多少没有。”   琉璃回不出话,因为她不知要怎么告诉丫头,那是她偷偷给石头做的新年礼物。为了这点女红手工,她熬了好几夜,手指都扎肿了。   也许,再做一个吧。她有话要对石头说,却说不出,就只好送荷包了。   ………………………………   ………………………………   …………66有话要说………   抱歉,第二更晚了些。   谢谢。   ☆、第七章 带妹妹搬走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启承十年的除夕终于到了。   这一晚,漫说宁安侯府,就是整个大赵国都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就连那就贫苦的百姓人家,只要有片瓦遮顶,都会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喜迎新春。   照例,高官显贵们的午饭是在宫里吃的。皇上大摆宴席,与臣同庆。晚上,就是阖家团圆的时候,温家也不例外。因为人口少,除了大厨房格外忙碌外,辛苦了一年的仆人们就在前院的大厅里摆了几桌,而主人都在后宅的大花厅内,连男带女,满满坐了一桌。旁边,只留几个伶俐的丫头侍候。   大家私下都说,今年大姨娘格外大方,菜肴比往年都丰盛。自从霍夫人没了之后,这还是第一回这么舍得花银子。据管事的妈妈透露的消息,红包也很厚重,一人还发两身新衣裳。   其实,连含巧也很纳闷,侯爷怎么突然有了大把银子,办起事来再不抠抠索索的。   温凝之则很淡定,出卖什么求得荣华富贵,这事他做得驾轻就熟。再说,那一位也怕皇上知道会震怒,所以安排得极为巧妙。他即得了实惠又没有风险,没什么心理负担。至于良心正义什么的,这世上还有那种东西?   想到这儿,他不禁望望坐在对面的琉璃一眼。   琉璃不像他两个女儿,就连过年也没穿着大红大紫,只是深粉色偏襟小袄,配着桂子绿的马面裙。发式也简单,没有簪着大赵贵女们喜欢的那种富贵牡丹,而是玲珑的一小串淡粉带金的小绢花,配着翡翠发梳和一只小巧蝴蝶状金钗。不华丽,但金贵。   而这丫头气色好,气质也佳,冷静中带着自信,倒比公主还气派些,话不多。腰杆却挺得笔直。如此一来,真是惹人注目。怪不得啊,晋王殿下和临山郡王都为她着了迷。只可惜,他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害他少捞了不少好处。   不过女人嘛,嫁谁不是嫁。说起来,临山郡王就是个大金山,人长得好,又是闲散的郡王爷,将来搅和不到夺嫡之战中。倒是更好的人选。这样看。他还算帮了她一把。真是个好义父啊。如果不是那位指定要琉璃,他都想把倚云送过去。   “多谢侯爷这些日子来的招待和关照。”酒过三巡,水石乔站起身来,向着温凝之举起酒杯道。“今天就借花献佛,一切尽在不言。小侄满饮,侯爷随意就好。”说着,饮尽杯中酒。   宁安侯府是书香世家,酒具都很小巧,这样的酒水对于水石乔来说,不过沾沾唇而已。但他姿态豪迈,加上穿着宝蓝色镶黑貂毛的袍子,周身利落。更衬得眼睛明亮,笑容爽朗,真是分外迷人。坐在他手边的琉璃并未如何,对面的温倚云的眼睛已经变得水汪汪的,不住偷瞄。   琉璃看在眼里。实在有些不爽,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着似的。   “说得什么话,大家是一家人,这样岂不生分了?”温凝之笑得和煦,真有一家之大家长的风度和气势。   “小侄倒不是嘴头抹蜜,随便说说的。”水石乔笑道,“只是出了正月,小侄想在东京都置办一处宅子,接妹妹过去一起住。今天话儿赶话儿说到这儿,算是提前拜谢了。”   温凝之惊讶,“住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走?”   “对啊。”温倚云极快的接口,“咱们侯府人少,空院子那么多,水大哥住到什么时候都行的,何必要置办产业?再说,这样一来,想见二姐可就难了,哪比得过日日在一处?”她倒不是舍不得琉璃,而是明白琉璃一搬走,再见到水石乔就难了。   初见水石乔,她就被他的豪迈英雄气所迷醉。他是她从没见过的那种男子,不张扬,不华贵,却有如深藏于石的宝贝,蕴含着莫名的魅力和令人感觉安全的力量。只不过,她以为他长年游走于江湖,很难再见到,于是转了方向,还和王家七郎有过些不清不楚的事。哪想到,水大哥不仅回来了,还有在东京都长住的意思,这让她的小心肝如何能不春风吹拂,大动而特动?   别人不知道她的意思,温芷云可是明白得很。可惜温倚云嘴太快,她没拦住。过了年,七月她就要出嫁,可不想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耽误了自己的佳期。她讨厌这个地方,恨不得早一日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娘家也不能败,不然她哪里还有倚仗?眼见着二弟傻了,连除夕夜的家宴都出席不了,大哥是个捉摸不透的,这个妹妹若再惹麻烦,那可就真完了!   再者,当着父兄的面对一个青年男子如此挽留,也太丢温家的脸了!就算要留客,也该父亲和大哥,什么时候轮到倚云,太没规矩了。   事实上,温凝之和温宏宣也很尴尬。为了掩饰,温凝之只得道,“倚云说得倒也对,住得好好的,何若搬来搬去的麻烦?况且,琉璃就是我亲生女儿一样。”   水石乔笑道,“这回进京,皇上虽然还没召见我,却派人宣了口诏。那意思,是让我把漕帮的总部设到东京都来,好似还要给我个闲散的爵位。这样一来,我往后就得长驻于此了,还是有个自己的宅院方便些。客来客往,同僚相聚什么的……总不好意思给侯府添麻烦。至于琉璃,到底是我的亲妹,从前我不在,要叨扰她的义父您,既然我要待在东京都了,在她没嫁人前,还是和我一起的好。那时我惯用的人也会跟来,与琉璃熟悉,她这野性子也有人约束,免得您太纵着她,以后更无法无天了。”他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又面面俱到,让人反驳不来。   琉璃露出些微的喜意,虽然之前听石头讲过,但亲耳听到他说起此事,还是很开心。   她这模样落在席上其他人眼里,就觉得她住在温家,到底是寄人篱下,还是愿意和自家哥哥住在一起的。于情于理,倒也相合。只是在坐诸人。心思各不相同。   温凝之是高兴的。既然答应了那人的条件,要谋琉璃,他做起事来虽然不会含糊,多少心里有些纠结。就像他毫不犹豫的除掉了三个曾经的枕边人,却必须时时抽打自己忏悔一样。身上的疼,能让他解了心里的虚。但往后琉璃不在他眼前晃,他就不记起自己有多不是人,挺好!   大姨娘含巧一直不说话,其实很不乐意琉璃走。侯府不能无缘无故的发卖奴仆,这是侯爷定的规矩。琉璃在的时候。她拨了一大批无用的人过去侍候。琉璃却自己给那些废物发月例银子。令她省下一大笔嚼用。可琉璃要走了,肯定不会带着那些累赘,这些负担还是要自己背啊。   温芷云倒和父亲一样高兴,因为琉璃走。水石乔就走,倚云不会异想天开的图谋男人。而琉璃毕竟名义上是她的义姐妹,将来有什么事,肯定还是要伸手。能不互相对着两相厌,有事的时候还能帮忙,何乐而不为?   温倚云当然坚决反对,此时急得就要哭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水大哥要走了!但听他的意思,要正月之后找房子。再收拾一下,再搬走,那样的话,至少得得三月吧?难道,她要在这段时间内让水大哥对她有点意思?或者。她直接表白?她知道自己长得不美,但到底出身好,是侯府嫡女,配水大哥,对他的前途是有帮助的吧?他若聪明,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温宏宣,心思却复杂的很。他惊讶的发现,他忽然很舍不得琉璃走,虽然她在侯府时,他和她也没怎么太多交流。他下意识的按按胸口,那只她掉落的荷包就在那儿,烫得他有些坐立不安。在东京都,太多女人喜欢他,他私下做的苟且事不少,还有本事让那些女人甘之如饴的为他保守秘密。可他……似乎不懂怎么去喜欢别人,更没有对谁不舍过。女人嘛,如衣服一样穿脱自如。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一桌人,除了琉璃和水石乔,各怀心思,虽然表面上有志一同的客气挽留,但水石乔很坚决,要求又合理,众人也就罢了。温凝之又说起今年初一,温氏姐妹和琉璃要进宫拜见请安的事,好好嘱咐了三人一通。温芷云还把前几天打听来的宫里规矩,以及穿着打扮说了。   散了席,水石乔知道琉璃明天天不亮就要出门,排队等着进宫,就催她去睡。可以说,是押着她回的屋。琉璃因为这两天又熬夜重做荷包,也确实累得很了,所以松了头发,脱了外头的衣裳和鞋子,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直到午夜的鞭炮声,热热闹闹的把她吵醒。   她没有立即梳妆,而是散着长发,披着斗篷就走出了屋,抬头看着飞向天空的焰火和鞭炮的闪光,心潮起伏。姐姐啊,你就像美丽的焰火,那样灿烂的绽放过,却太快的归于黑暗。   “琉璃,我在呢。”身边,水石乔的声音响起。   他原来一直守在门外,只等辞旧迎新的一刻,定要陪她一起渡过。   ……………………………………   ……………………………………   …………66有话要说……………   三更实现!又有底气吼了:翻倍吧,粉宝宝!   谢谢大家,这两天给力!   ps:   连着两天三更,让66缓几天,毕竟还是病号呢。9号开始继续还债。从上月粉票的360张开始。大家期待吧。而且吧,最近的情节是小*,大家感觉到木有!顺便感谢下在书评区盖楼的各位,很带动人气丫。   粉票感谢:   过客久久(两张)、ursula1011、janezsy、酸溜溜的柠檬、s、杂个弄弄、夏凝风、cindyj1808、foxhulifox、   打赏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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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呼出的热气,穿透琉璃的头发,烫得她头脑发热。她使劲想掰开他的手臂,结果却被他连胳膊也箍起来。她的背后,紧贴着他的胸膛,那心跳是哪些剧烈和急促。震得她跟着发起抖来。她忽然有些明白:她一直对自己的感觉和感情很糊涂,石头的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是他一直压着,小心翼翼的不显露出来,直到今天突然爆发。   那就像火山猛烈喷发。一旦熔岩滚烫,就没办法阻止。   她只好努力转过身,面对着他,希望他理智一些。可是,她看到的却是他微红的眼睛,令她的心神,瞬间就丢了。那山岳一样的男人,顶天立地,却那样怕失去她,以至于恳求,以至于红了眼眶。   他得有多怕。   “石头……”她真想答应他啊。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他是喜欢她的,或者还喜欢了很久。她呢?其实也是同样。从六岁就相识,虽然很快,石头就回到漕帮,但两人时常见面,算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十三岁起,两人日日在一处。报仇大计,两人一起筹谋。漕帮发展,两人一起规划。生病了,是他背着她去看医生。练武时,是他给她当靶子。整个少女时代,石头一直在她身边。只有他!   石头对她那么好,那么有本事,长得还那么好看,但凡是个姑娘,怎么可能会不爱这样的男子?只是她满心都被仇恨所占据,发觉得太晚。而他,从不曾催促。   这并不是说,石头是胆小的男人,也不是他不敢表达。事实上,他是有几分鲁莽的,绝对的行动派。但他纵容她,宠着她,由着她,也等待她,所以把心意放在心底。而她习惯了他在身边,以至于分别后,她才懂得自己的心。   她真的懂了!习惯一个男人的存在,就是最隐蔽的喜欢。   怪只怪,前世她是个标准的太妹,喜欢充老大,叛逆又不懂事,别人喜欢的,她都要去讨厌,别人讨厌的,她偏偏去喜欢。于是胡闹有过,却没有真正尝过爱情的滋味。   这一世她终于尝到,但,是不是有些晚?   茫然间,只见水石乔的头俯了下来,眼神迷蒙,情动之极。他爱着她,他要吻她了。   琉璃心中有个声音在呢喃,很想躲开,却不知为什么动弹不得。眼看,就要双唇相接,一个声音却突兀地叫起来,“石头!石头!石头!”   沉浸在心动中的两人吓了一跳,倏的分开,向发声处望去。   并没有人,是小闲不知何时飞了进来,就落在半敞着的门框上。因为过年,琉璃说给它几天自由,这小家伙就到处乱飞,好不快活!   “让你坏我的好事!”水石乔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做势欲打。   小闲立即飞起,落到琉璃的肩膀上,“石头!石头!石头!”跳着脚喊。   水石乔望着琉璃,见她脸上的飞红还没有消散,因为长发散着,那模样分外娇羞动人。他的心立即就软成春水般,微笑道,“小闲这坏东西随主人,可见你是想我了,偷偷叫我名字来着,对吧?”   “没有!”琉璃不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否定。   水石乔就笑,再度向琉璃走来。   琉璃心头发慌,逃跑似的快步走向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个荷包来,伸直了臂,递到跟过来的水石乔面前,“送你的……新年礼物。”   水石乔下意识的接过,有点懊恼,“啊,我没有给你准备。”   “礼物又不是必须交换。”琉璃道,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她的女红从来就差,何况还是在赶工的情况下?本来她都不想拿出来,但两人之间气氛有些紧绷,她不得不找个新话题。不然,她都没办法好好呼吸。   好在,石头看起来冷静了许多,不像刚才,有如突然燃烧的野火,那么冲动,烤得她快化了。完全招架不住。说起来。今天小闲算是立功了。要多奖励些青黛的炒豆子给它。   “上面绣的草叶很好看。”水石乔昧着良心夸奖道。   琉璃的脸都要绿了,“那是水波纹好吗?你什么眼光啊。”水纹,代表漕帮。   “哦哦,水波好啊。”水石乔连忙改口道。“上面这个尤其好,表示荡起的浪花对吧?”   琉璃气得跳脚,“那明明是个字,‘水’字!”谁让这块臭石头姓水来着!   “啊啊,字也好。是真好!”水石乔又改口。   此时,正巧来找琉璃的青黛和忆秋在门外听到,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就乐了。   “干什么?有什么好笑!”水石乔梗着脖子问。   琉璃已经转过身去了,觉得丢人无比。又因为刚才和石头的暧昧。怕被丫头看出来。   青黛就拉着忆秋进屋,笑道,“帮主别做凶样子,奴婢们又不怕的。我们也不是来吵小姐和帮主说话,只是过一会就要进宫拜年。这时候要收拾起来了。”   “还有两个时辰……”水石乔不舍得走。   “女人出门是很麻烦的,帮主不懂。”忆秋就道,“再说,这是进宫,规矩大着呢,现在打扮都有点晚了。帮主快请出去,麻烦把门关上。”这话,已经算是轰人了。   水石乔无奈,只好退出门。   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他转过头来望着琉璃,把那个做工粗糙之极的荷包放到了唇边,轻轻亲吻,随后郑重小心的放在怀里,就像那是天下间最昂贵的珍宝。   琉璃的脸,蓦然红了。幸好,两个丫头背对着水石乔,并没有看到。但琉璃却感觉启承十一年的第一天,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准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可是尽管烦躁,胸中却有压抑不住的甜蜜,慢慢把她整颗心都淹没了。   她想着心事,任由两个丫头摆布,才穿好衣服鞋子,温氏两姐妹就来了。   她们尽管出身高贵,却是没有品级的白身,打扮得虽然精心,却不敢太过艳丽,免得抢了宫里贵人的风头。温芷云是樱草色裙装,温倚云则是莲青色,外面披着一模一样的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发也都梳成大赵贵女们喜欢的高髻,插着千叶攒金牡丹钗。   琉璃穿得倒不似平时的素淡,到底是大过年的。身上是蜜合色弹花暗纹锦服,配着烟笼桃花百水裙。难得的是头发也梳高,发间两侧,戴了很普通的富贵双喜金钿。可是却在发前,戴了红玛瑙流苏,半遮着光洁的额头。这装扮,不仅看着喜气大方,而且别致又俏皮。琉璃白皙的皮肤衬着红润的宝石色,极为惹眼,就算在大群珠翠遍身的美女之中,也会非常出挑。   ……………………………………   ……………………………………   …………66有话要说……………   虽然单更有点对不起大家,但是还是吱一声:粉票双倍,还两天就结束了!!(其实很多朋友不仅投了,还投了多张。)   谢谢。   ps:   今天这章的章节名,用的是一个歌剧咏吧调的名字。我很喜欢这个名子啊,感觉到一种温柔的怜惜有木有?歌词的前几句是:你的小手很冷,让我将你温暖。寻找也没有用的,在黑暗中不会找到。幸好今晚有月光,月亮也靠近我们。等等,姑娘……   (大家有木有发现,其实66是个很有情怀的人啊,在这年头还喜欢诗与歌。哇卡卡。)   粉票感谢:   反求诸己(两张)、弑雨世羽(两张)、〆果果(两张)、忻橙橙、dz19770118、千山千山外、@迷路菠萝@、吻死小猫、红蝶之零 、as、书友130202130959397、尹墨尘、小晓筱筱、一刀刀刀、0竹子的青皮0、huangyu2009、冰皖凝岚、女娲红姗、刺er球、萧大叔易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沐绯红(两张)、弱水4000   ☆、第九章 约了个会   温倚云登时气闷,只觉得刺眼睛。   不过她也知道,再回去换装是来不及了,想要出言讥讽,却让大姐的凌厉目光制止,也只有别过头去,哼了声,干脆眼不见为净。   “既然二妹已经准备好,咱们这就去吧。宫里规矩大,迟了就不好了。”温芷云笑得温和。   都是快要离府的人了,多笑笑,说点软话,总之往后不吃亏。   琉璃点头,青黛立即拿了件水红色厚锦狐肷连帽斗篷,侍候琉璃穿上,三人就出了门。只是还未坐上自己的马车,就有前面管事的婆子来报,说晋王殿下亲自派了人来接三位小姐。   谁都知道晋王殿下真正要接的是谁,温芷云倒罢了,温倚云又是一阵妒忌。为什么水琉璃总是能得到最好的?最好的哥哥,家里这么有钱,未婚夫又那么好!东京都的人本来都以为晋王殿下会不怎么待见她,哪想到就捧成心肝宝贝似的。   大赵国的风气虽开放,等级制度却森严,认真执行起来,连衣裳首饰都有讲究。所以,亲王府的马车,自然不是侯府能比。只是温倚云坐在这样奢华舒适的马车内,却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琉璃在一边假装没看到,温芷云干脆闭目养眼,不去理会。   东京都真正的权贵所居之所,都距皇宫不远,所以马车缓行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皇宫门外。下了车,就见宫门前的广场上,已经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其中,很多都是相熟的。但没有人互相打招呼,更没有喧哗声,只互相点头致意。偶尔,有新马车到来,那辚辚的车轮声回荡在灰蒙蒙的天色未明时分,格外清晰。   因为琉璃等三人是乘坐亲王府马车来的,引来不少人的注目。私下里。也有不少人交换着眼色,低声聊着八卦。但琉璃毫不在意,规规矩矩的站在该站的队伍中,垂着头不发一言,等宫门开了,再随众人鱼贯而入。   不到这时候不知道,东京都的命妇居然如此之多。通常,这样的贵妇还会带着自家嫡女或者嫡孙女前来,于是人数就呈几何增长。在人群中,琉璃还看到了威远侯的老侯夫人和少侯夫人。以及王琳琅姐妹几个。   王五小姐。算是她在东京都交的极少数朋友吧?不过年前都忙。倒有许久未见了。王琳琅当然不能上前说话,但对她眨了眨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看口型,似乎是在对她说。让她不要紧张,跟着磕头就是了。这小小却真切的关心,令琉璃心头一暖,点头报以微笑。   而她看似中规中矩,心却绷紧如一张弓。之前,她和石头认真研究过,只怕崔淑妃指名要见她,并没有憋着好事。但,她又不能拒绝。所以就只能凡事小心。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有内应可以帮忙。大不了闹将开来,还能如何?   她并不怕,但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挺直了些。目光似不经意的向四周瞄了瞄,极迅速。因为人多,命妇和贵女们是分批进去的。她和温氏姐妹即没有品级,又无诰命在身的女性长辈带领,所以排的位置很靠后。天不亮就出门,天蒙蒙亮时进宫,如今虽然太阳还没有高挂,天色也已经大亮了,却还没轮上她们。   幸好出门时有准备,穿得虽轻薄,却暖得很。加上排队时又是几十人一组,其余没轮上的人,就安排在附近的暖阁中等待,倒没遭什么罪。想想也是,都是娇滴滴的富贵女眷,其中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真为了请安而冻个好歹,倒显得天家不慈了。   琉璃她们是最后一组,她站在人群中观察周围的环境时,没看到内应的暗号,却听到有女孩儿们低低的骚乱声传来。循声望去,就见七、八名男子正迎面走来。看装束,不是皇子,就是宗室子弟,个个锦衣华服,意气风发。看样子,是刚给皇上拜过年。   天色才明亮,连空气都是干净无比的,看什么东西都清透干爽。于是,那些大赵国最尊贵的年轻男子就被衬得更加英俊挺拔。不得不说,老萧家的基因相当好,皇室子弟中的高个子比比皆是,矮一些的,在寻常男子中也算中等。身高上的优势,大赵崇尚武学带来的好身材,加上后天培养出来的尊贵气质,就算长相平凡的也变得帅起来。何况,有几个长得还相当不错。   女人嘛,除非老到一定年纪的,否则都喜欢谈论和欣赏帅哥,这和男人喜欢聊起美女是一样的。此时琉璃这边还没请过安的,还有上轮请过安才出来的,与帅哥们狭路相逢,自然发出不小的骚动和大面积的娇羞。   这些贵族青年大多数是还没成亲的,因为东京都流行晚婚。就算成了亲的,有几个还有侧妃的位置空悬。如果能在此时机对上眼,少不得要成就一段佳话。   可是,在一片娇媚解语花迎风垂头之际,琉璃因为没反应过来还直直的站着,就显得鹤立鸡群。与她同样鹤立鸡群的,还有对方男子中的一人:萧十一!   他平时爱穿宽袍大袖,显得风流倜傥。此时,却是合体的窄袖锦袍。喜庆的日子,他却通身玄黑,却半点也不素淡,因那玄锦厚重,黑中又以金线织就的大朵宝相花,沉稳中,带着逼人贵气。同色的裤子,黑靴子边上也绣着金色水波纹。   他头上的金冠,若是旁人戴,就算是正经皇子都压不住那感觉,撑不出那气势,可到他这儿就轻松随意。仿佛,光环就应该笼罩在他头上似的。颚下黑色的系带,衬得他斜飞的长眉和熠熠的桃花眼,以及挺直的鼻梁、略显尖削的下巴都格外深刻,就像画中人。   这么多优秀的年轻男子,站在他身边就像灰扑扑的景象,因他一人就夺了所有光彩。甚至他都没穿外袍,连清冷的初晨空气都拿他无可奈何。   虽然防备此人,虽然互相掐着对方的肚子,虽然敌友难分,可琉璃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外形实在是太出色了。从对美的纯粹欣赏角度上来说,她也得赞上一声。不过。越是毒的东西越美丽,山里的蘑菇就是这样。   萧羽当然也看到了琉璃,事实上,他是故意从这边走的,掐准了点儿,也只一眼就认出了她。看到琉璃打扮得那样清新美丽,却紧绷绷得如一杆长枪,直直插在地上似的,让他惊艳中不禁又好笑,微翘了唇角。在看到琉璃无意识的瞄过来时。立即绽开了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   这颠倒众生的一笑。迷花了所有少女和少妇的眼。有几位还差点晕过去。萧羽对自己的男性杀伤力很满意。可惜,他最想迷倒的那个人却木木的。他若知道,琉璃正把他看成了一种生长在潮湿树丛下或者木头上的菌类食物,不知要怎么暴跳。不知要怎么自尊受伤了。   琉璃的目光在众男子中绕了一圈,没找到萧真,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明明说过,要在宫中照应她的嘛。不过,见到那些皇家子弟在遇到大批贵女后都立即挺胸收腹的样子,就像花痴女见到男人就搔首弄姿似的,忍不住就乐了。   恰好,清晨的第一抹朝霞于天空出现,给琉璃的笑容镀上了粉红色的光晕。萧羽只觉得心里突然出现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挠了他一下,却敲响了他心防上厚重的壳,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琉璃姐姐,过年好啊。”帅哥中,突然就钻出小帅哥。萧蛮是也。他年纪小,满打满算才九岁,也不用顾忌什么,直接就跑到琉璃面前,拉住琉璃的手,显得非常亲近。   “你也过年好啊。”琉璃压低了声音,虽然不能随便说话,可也不能不理会呀。再说,见到这小家伙,她还挺高兴的。   她随手摸摸萧蛮头上的小毛帽子,感觉手感超好,心情也好了一分,“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我跟在后面嘛。”萧蛮很气愤的样子,“他们都是高个子,挡着我看漂亮姐姐们,只能一直跟在后面,看他们的屁*股。”   前面句,讨了所有女子的欢心。后半句,惹得众人脸红,只觉得那两个字粗俗不堪。   萧羽上前两步,一把就拎起了萧蛮。他人高腿长,瞬间就令萧蛮两脚离地。可笑又可爱的是,萧蛮根本不挣扎,好像被拎惯了,还对着琉璃嬉皮笑脸。看样子,就像小狗被主人拎起来似的,四肢很是放松。   “真是唐突各位美人儿了。”萧羽笑道,明明有些轻佻的,却半点也不让人讨厌。   接着就翻手,扭转萧蛮的朝向,对着他的脸道,“想给你琉璃姐姐拜年,改天我带你亲上宁安侯府就是了,何苦在这里大声喧哗,没半点规矩。”连问都没问琉璃一声,就算是约了个会。随后又迅速换了得体的微笑,“九郎在淑妃娘娘那里等你呢,想必要一起出宫。帮我带个话儿,这回的马球赛,袁丹青已经应了我了。”   琉璃暗中翻白眼,心想若论起变脸绝技,这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   …………………………………   …………66有话要说…………   我整理感谢名单的时候,感觉大人们的名字都很有趣哪,呵呵。   嗯嗯,继续求粉。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花语人、随便看看yuen、诗诗于清华、zxs86321、ㄔ路人甲ㄗ、热恋^^、rata、快淹死的猫、喋血猫咪、火舞lhh2012、擦身而过9868、兔兔朵、绯月雾心、唇之惑、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火舞lhh2012、绯月雾心   (桃花扇)擦身而过9868、   (香囊)圆不破、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热恋^^、糯米的娘^_^、湛清c、馨之、唐门春天、琥珀猫820、沐绯红   ☆、第十章 把你哥介绍给我   一场偶遇,很快就过去了,就像风吹水面,只留波痕。   琉璃安安静静的随着大部队进了凝芳殿,给以崔淑妃为首的贵妃们请安行礼。而既然知道崔淑妃指了名要见她,那就局无好局。她干脆不隐藏自己,也不过分低调,或者试图降低存在感,就那么大大方方、不卑不亢。那份气度,倒让坐在上首最当中的崔淑妃眯了眯眼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玻璃也并不觉得崔淑妃会针对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再霸道跋扈、不管不顾的性子也知道在人前隐藏锋芒。正相反,万一她出什么事,崔淑妃要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得表现出对她稍微的关注和偏爱一下才对。   她进东京都这么久,不管她多么受萧九的“喜爱”,得到他父母的认可才是重中之重。至少皇上还召见过她,可作为萧九的亲娘,又宠冠后宫二十多年的四妃之首,崔淑妃连个话儿也没找人带过,可见她有多不满意自己儿子的婚事。   这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很多人洗清了眼,等着看这任性的女人怎么闹腾。难得的是崔淑妃没有闹到明面儿上,可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对琉璃冷淡不喜,甚至故意给点难堪,过后琉璃出什么事,就会牵连到她身上去。   琉璃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问安行礼结束后,还特意停顿了下,并没有立即退下,要给自己扯一面大旗,这样大家看得更清楚呀。   “淑妃娘娘在上,恕民女无状。”她躬着身子,让别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可尽管如此,在崔淑妃眼里,这个丫头的脊背仍然是不屈的,一看就是不好拿捏的主儿。   “什么事,且说说吧,不用这么拘谨的。”头上。崔淑妃的声音传来,语调温和,带着几丝过年的喜意。   “民女斗胆,想送淑妃娘娘一件礼物。”琉璃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绣囊来,双手高举过顶,“并非什么珍贵的玩意,而是民女亲手所制,又诚心求了城外白云观的粱道长亲画的安神符封在里头。只愿淑妃娘娘平安健康,事事顺遂。”她声音不大却清亮。语速不急不缓。并没有急切要卖好的意思。听起来倒非常诚恳。而且,大殿内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于是就有低低的惊呼声响起,掺杂着艳羡和意外。   大赵人分为两派。一派信佛,一派崇道,城内大慈恩寺,城外白云观,是天下人心中的两处圣地。但道家子弟高傲一些,不似佛门平易,粱道长更是神仙人物,无论你是皇族还是权贵人家,等闲见不到面。更不用说亲手施法画符,为人祈福驱邪了。   谁都知道,崔淑妃信道。水琉璃能求得粱道长的符,可说是为了讨好未来的婆母而费了很大的心思,足见心意。难得的是。她居然求得到,倒是小看了这个来自草莽的江湖女子。   于是,立即有宫人上前,恭敬的双手接过绣囊,呈于崔淑妃面前。   崔淑妃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因为有神仙画的符,倒也不敢怠慢,同样是是双手接过。进宫时,都是要搜身的,但那仅限于看看来人有无暗藏利器,荷包、香囊、帕子之类自是无碍。   她低头看了看绣囊的针脚和绣花,只觉得精美非常。淡绿的上等丝缎,绣了大赵人最喜欢的牡丹花。那花儿粉瓣玉蕊,栩栩如生,便是在宫中也不多见这样的精巧绣艺。囊口处封了死结,缠了万事如意丝绦。她倒是懂这个,诚心求来的符咒,法力越大的,越不能轻易打开。   拿着这个绣囊,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有被讨好的愉悦感,有能得到粱道长亲后画符的荣幸感,有被羡慕的得意感,也有被束了手脚的别扭感。   那事如果真的成功了,断然扯不到她身上。不过,今天水琉璃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乖巧,万一事后她表现得太狠决,半点同情之意也没有,甚至还提出什么要求,就显得她太冷酷无情了。   崔淑妃不禁目光一闪,猜测琉璃此举是纯粹为了讨她喜欢,还是怕被为难,所以提前打个准备?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把她架到火上,让她不能动手?   她向下望去,见琉璃还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身子不抖不颤,仪态优雅。明明就是这样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明明就在眼前,却有看不透的感觉。但,又如何呢?开弓没有回头箭。十一那小子虽然风流花心,长得却真是好,又是大赵首富,也不算亏了这贱民之女。至于十一生不出孩子……谁让临山郡的大金矿早晚皇上要收了呢。没人继承,才好办事啊。   想到这儿,崔淑妃脸上就露出笑意,四十多的女人了,却仍然艳丽无双。   “你这孩子有心了,本宫很是喜欢。”她温言道,“待会儿留下来,陪本宫一起用早膳。本宫听说,你是和你义姐、义妹一起来的?正好,人多了热闹。这大初一的,倒是喜庆。”   “谢淑妃娘娘。”琉璃流露出一丝“喜意”,后退几步,又回到贵女们中间。   崔淑妃既然要见她,她干脆就引人注目一点。不管那女人在金云宫设了什么陷阱,她提前演的这场戏,对方必有顾忌。为此,她以青黛绣的物件充当自己的,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自己画了符,声称是粱道长的,更没有心理压力,反正崔淑妃也不能去对证。   隐世高人就是这点好,可以被随便利用却很难被揭穿。其他人不敢这么做,是心理上太畏惧了。而她,才不!至于崔淑妃也邀请了温氏姐妹……拖那姐俩儿入水,她不会内疚的。   这时,就听一道银铃般的声音笑道,“淑妃娘娘见了未来的儿媳,看这高兴的。不过我们也是一大早就来请安的,难不成厚此薄彼,就没我们的吃?” 语气欢快,很是熟稔,说话百无禁忌的样子。而话一说完,就有数声应合。   敢在今天这样庄重场合如此打趣。必定身份极贵。琉璃暗暗判断,抬头看了一眼说话人。   十五、六岁的少女,语气活泼,长相却是温婉可人。大红宫装,赤金凤尾钗,眉心贴着花钿。旁边的少女也是同样打扮,竟然是几位公主。   萧家的男人都很能生,儿子多,女儿也多,若非死于宫斗。成活率还很高。听说。当今圣上的公主有几十。不过没出嫁的也就七八位了。当然了,皇上才五十,还有可能再接再厉,把种*马这项事业。进行到底。   不过萧十一是另类,他女人多不胜数,却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   琉璃甩甩头,不知为什么想起那个人,赶紧把他的形象从脑海中挤出去。耳边,就听崔淑妃笑道,“娅娅,你父皇这么疼你,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怎么就盯上我了?难不成我宫里的吃食比别处的香,你就非得蹭嘴不可?”   公主萧娅嘻嘻笑,“可不是嘛。父皇舌头多刁钻,都常常跑去用膳,可见是不一样的。”说着。鼓起腮帮子,呼了口气,小脸鼓成了个包子,说不出的可爱,“可惜淑妃娘娘抠门,成年累月也不见请我,今儿我可逮到机会了。”这话说得巧妙,听似童言无忌,却把皇上对淑妃的宠爱全泄了出来。在场的妃子们,哪个心里不妒忌的?这样让崔淑妃骑虎难下,还能不应?   果然,崔淑妃点头道,“让你这丫头说的,本宫不请还不行了。得,待会儿几位公主一道过去吧。对了,再点几位还没走的小姐进来。既然要热闹,不妨场面大些。”   众女轰然应是,自是一番热闹。   琉璃却暗中皱眉,不知道崔淑妃玩得什么路数?真想要私下敲打她,或者心狠手辣的陷害她,都得暗中进行才是。这位淑妃娘娘刚才让温氏姐妹与她同行,虽然出乎意料,但完全可以到了关键时刻再调开。说不定,还能做个无辜的旁证什么的。但是,现在一下子涌出这么多人……难道,是她太紧张,其实崔淑妃没想今天动手?或者是因为萧真的坚持,就妥协了?   想想,又觉得以崔淑妃的性格并不可能。不过她是真的糊涂了,实在猜测不到崔淑妃的本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想着,就感觉一道目光向自己扫来。别的人也许不那么敏锐,但琉璃却立即寻到那个看向她的人,却是公主萧娅。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她感觉萧娅向她眨了眨眼。接着,似乎轻轻抓脸上的痒,食指微勾,居然是个“九”字。   于是琉璃明白了,这位公主非得要跟她一起到金云宫云用早膳,不是撒娇卖痴,不是插科打诨,而是萧九拜托她照顾自己。   蓦然她就想起,有次萧九跟她说过,有位妹妹跟他的关系极好。那位妹妹的母家不显,但因为性子直来直去,长相却甜软,颇得皇上喜爱。今日一见,才知道说的是这位啊。   “九嫂子,打算怎么谢我?”朝拜结束,被点名留下的贵女们一起去金云宫时,萧娅故意留在后头,悄悄问琉璃。   琉璃对这些贵女们的小心思、小手段,向来应付不畅,于是怔住。   “你不会以为我是白帮忙吧?”萧娅瞪大眼睛,“无利不早起啊,九嫂说是不是?”   “那你要什么?”琉璃也干脆。   萧娅笑容温柔,语气却直率得吓人,“把你哥介绍给我!”   果然……直来真去。   ……………………………………   ……………………………………   …………66有话要说……………   到今天12点,月票双倍活动就要结束了。大家还有票的,抓紧啊!   演员表:公主萧娅,由书迷娅娅本名扮演。   谢谢。   ps:   预报过几天的更新情况:   明天8号,仍然是单更,9号和10号都是双更,继续还债。11和12是周末,单更,下周的更新情况,下次再预报。   粉票感谢:   弑雨世羽(两张)、馨之(两张)、用时间起舞(两张)、carrie845、九曜之光、vivian_wqy、天山晴雪、火舞lhh2012、寒烟清伶、朱砂青黛、   打赏感谢:   (香囊)湛清c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甜沙拉、馨之、沐绯红、沙漠仙人掌sz、甜沙拉、   ☆、第十一章 皇家奇葩   “公主还是别理我了。”想了想,琉璃道。   萧娅愣怔,有点不明所以。   “因为我不会为了让自己有人照顾,卖了我哥。”琉璃也直来直去。   萧娅很意外,歪着头看了琉璃一会儿道,“你很硬气,胆子也大,跟别人不一样。怪不得我九哥那么喜欢你,都不惜求到我头上来。”   “谢谢公主的好意,但是……”琉璃摇摇头。   她能说,她心里突然涌上了妒忌之意吗?她知道水石乔有多出色,从前在漕帮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哪个见到他不面带桃花,打从他十二、三岁起,提亲的人就没断过。人家是一家女,百家求,他来了个相反。那时,她总是打趣他,可现在心意变了,那好笑的感觉变成了酸意。而且她也知道,惦记他的人,还有温倚云……   “你这样说,倒好像我要抢亲。”萧娅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扬着小下巴,颇有骄傲之意,“也难怪你,若我求了我父皇赐婚,倒像是强买强卖似的。不过嘛,这种事我萧娅是不做的。民间的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强行得到的男人,从开始心里就有疙瘩,将来哪能过得如意?所以我很不理解那些看中什么,就非要得到的人,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多笨哪。皇家富有四海,不稀罕我的,我却也不稀罕他们!”   这算是被“抢白”了?这下,轮到琉璃愣怔了。萧娅公主看着甜软,却是个傲性的。   “那公主您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介绍一下,给个机会大家相处相处。”萧娅坦荡得让人无法生出恶感,“我年纪不小,我父皇问我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我想起去年你来京,我换了装偷偷跑出宫到码头玩,远远看到你哥一眼。他……”萧娅想了想,露出好奇的样子,“他和东京都的男人都不一样。身上有一种英雄气概。父皇一问我,我突然就想起了他。”   说到这儿突然话题一转,“你觉得,我美不美丽?”   琉璃向来从容,倒不是她有心机,或者稳得住。而是她做事勇往直前,心无旁骛,对无关的人和事,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一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可此刻。却被这位公主的跳脱思维绕得有些晕。原地站住。深吸了三口气才让当机的大脑重启。   “美。”她就一个字,但却绝不是敷衍或者吹捧。   萧娅公主不是明艳的长相,大约随了母族,身为萧家人却是江南姑娘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水润温婉,皮肤吹弹得破,眼如秋水,确实很漂亮的。   萧娅一直注意琉璃的神情,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不禁高兴道,“常言道美女配英雄,你哥那样的男子,普通女子配不上的。我说跟他相处相处。对他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是吧?若我们处不来,或者接触后,我觉得他这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实不怎么样。再或者他有眼无珠,不喜欢我,那我们就各不相干。我萧娅向来干干脆脆,合则两好,不合两散。”   琉璃差点给这位公主跪了,重生古代后,第一次对某人有这种感觉。   萧娅同学的意识太超前,把姻缘事说得如此大方,带着自由恋爱的气息,就显得她小家子气了。不过她很怀疑,这真的全是萧娅的意思吗?龙座上那位就算没直接插手,也有暗中引导吧?他这样喜欢这个女儿,萧娅偷偷出宫,对哪个男人略有些好感或者爱慕,他能不知道?   但是,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了。先利用她和萧九的婚事,把漕帮和皇家绑在一起,若石头尚了公主,以后就别想在事业上有番作为,只能做富贵闲人。这样,不费一点力气,就把让朝廷头疼的漕帮给收服了。同时,他还得到了儿女们的感激,因为他让他们得到了各自看中的人。   只可惜,她最终于的目标正是这位皇帝,漕帮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不会放手的。   “我不能应承你,但我回家后会问问我哥。”琉璃想想,退了一步,“一切,看他的意思。”   “怎么感觉他更像皇室中人?架子这么大。”萧娅抱怨。   “是公主说的啊,男女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当然要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才对。”琉璃认真地道,“公主之前见过我哥,我哥却没见过公主,这对他不公平。”   萧娅抓了抓下巴,“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谁让我和我九哥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赖性子呢。那么多大家闺秀喜欢我九哥,他却中意你这个清清冷冷的平民女。我呢?多少贵族俊杰让我挑,我却喜欢了一条野生水龙王,真是的!”   琉璃忍不住露出笑意。   京中贵人,以鄙视、轻视以及蔑视的语气说起石头和漕帮时,都说“一群水耗子”。到萧娅公主这儿,成了水龙王,还是野生的。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萧娅的出现,颠覆了琉璃对皇家公主的认知。这位,也算是皇家奇葩吧?   “说什么悄悄话呢?落得那么远?”正要再说点谦逊的话,毕竟萧娅是公主,不好太过顶撞了,前头却有也不知哪位公主回过头来,娇声责备道。   “我问问水小姐会不会凫水,想让她教我呢。”萧娅给了琉璃一个安心的眼神,意思是在皇宫中会罩她,叫她不要紧张。随后边说,边小跑着追上大部队。   那位公主看了琉璃一眼,掩饰不住的轻蔑和不喜,转头点了点萧娅的脑门儿,“真疯了你了。就算父皇再宠你,也不会由着你在御花园的水池里扑腾。若有个什么闪失,教你的人指不定灭了九族,你这不是害人?”   “呸呸呸!童言无忌。”萧娅老气横秋的道,“大初一的,说这些干什么。快走吧,我肚子实在是饿了。告诉你别惹我啊,我饿的时候会咬人的。”说着张嘴露牙。   几位公主被她这么一闹,笑着走开了。琉璃也赶紧跟上队伍,再没有多说。   进了崔淑妃的金云宫,被安排在东配殿。之前,金云宫管事的女官早得了信儿,所以虽然仓促,倒也提前预备齐整了。殿四周的通风处,摆了巨大的炭炉,一进门就感觉温暖扑面,却丝毫没有烧炭的呛鼻味道。殿中央,已经布置好八个长条案,每个条案边摆了四个大红绣金的锦垫。案上,早摆好了早膳:一样红红绿绿,卖相非常好的粥品。精致的细白磁描金边的小碟子上,放着青丝玫瑰的煎年糕和雪白的糖霜。旁边花开四瓣的攒盘中,是红黄绿紫四样小菜。   因为是新年第一顿,并没有山珍海味,却样样是有讲究、有寓意的,比如年年高啊,合美团圆啊,四季平安啊,素食代表顺利啊等等……   当众人都进到配殿中,崔淑妃便开玩笑道,“看看我大赵国贵女们的出息,为了在本宫这儿蹭顿饭,都不惜脚力,从凝芳殿到这儿,走那么远路也没人抱怨。”   众人就笑。   不知是不是琉璃敏感,她觉得崔淑妃似瞄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嘲讽的冷笑。她表面上看来沉默又放松,但心里却警惕了起来。   只听崔淑妃又道,“都坐吧。本宫也不管你们,都有三亲两厚的,自己随意搭桌子。快吃完快走,免得你们家里人在宫外等着,还以为本宫不管你们饱呢。”   众人又笑,真的找与自己相好的朋友,各自坐下。   王琳琅离宫得早,不在受邀之列,因此,琉璃就没有朋友了。倒是温芷云还识大体,在皇宫内,在外人面前没有冷落琉璃,强行拉着温倚云与琉璃一道。只是她们这桌还剩一席,却没料到萧娅不顾其他公主招手,麻利的坐下。   琉璃对萧娅忽生好感:萧娅答应萧九照顾她,就真的努力做到,是一位诚信、直率又骄傲的姑娘,人品相貌都不差。只是,一想到她想和石头发展感情,心里就像被砂纸磨着,粗糙的感觉虽然并不会疼,却令她有点坐立不安。   还有,崔淑妃到底要做什么?   半年多不闻不问,以崔淑妃的嚣张霸道,若真不满意她,何必召见?直接冷着她,那才是明晃晃的打脸。虽然,她是不在乎的。但若是召见,就必有陷阱等着,不害了她,也得给她个下马威。可是,现在崔淑妃弄了这么多人来,要如何下手呢?   她在宫外,崔淑妃就奈何她不得。而今入宫,明明是最好的机会、难得的机会。为此,她一直很小心的戒备着,还打定主意不吃宫里的食物,不喝宫里的水,因为入口的东西最容易被有心人做手脚。若她失去意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但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多人陪她一起吃,她若再拒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关键是,膳食虽然是早摆好的,便座位是大家随意……这说明饭里没有加料,因为崔淑妃再跋扈,也不可能把三十多个京中贵女都撂倒。那样,就成了轰动事件了,皇上再宠她也按不下去。   琉璃疑惑了,不知道崔淑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难道,这女人没想今次害她,而是有后招?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是补更!   谢谢。   ☆、第十二章 正式表白   “琉璃,怎么不吃,可是不合口味?”上头,崔淑妃“温和”的声音传来。   看看四周,在崔淑妃动筷后,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进食。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偌大个配殿,三四十个人,居然没发出大的声响,连盘碗相撞的声音都没有,每个人的餐桌姿态都无可挑剔。偏偏在这样沉默的状态下,还能表达出宾主尽欢的意思。   “好吃的东西太多,实在不知道要先吃哪个了。”琉璃“羞涩”的笑笑,低头,先夹了一块青丝玫瑰的红枣年糕。   那年糕都被切成约一寸大小的菱形,两面已经煎得焦黄,红白相间,甜香扑鼻。虽然是大赵国的人在年初一都吃的东西,普通,寓意吉祥,但做得这样精致的,也只有宫里才有。   她挟着年糕片,沾了沾糖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之后又舀了一小勺粥吃。崔淑妃望着她从容又优雅的姿态,露出满意的笑容。没人留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奸计得逞的得意。   一餐早饭,就这么顺利的过去了。饭后,琉璃以为崔淑妃要单独留她,还想了个婉拒、或者拉上萧娅公主的借口,哪想到这种事根本没有发生。崔淑妃一视同仁,每个贵女尝了个过年红封,之后就打发众人离开。   她,顺顺利利的进宫,又同样顺顺利利的出来了。   “我九哥白求我了,根本没事发生嘛。”萧娅一脸占了便宜的样子,然后对着琉璃眨眼。   “放心,我会给我哥递话的。”琉璃立即会意,忍着心里的不快说,“无论成与不成,会写信给公主,让九郎带给你,可好?”   “嗯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萧娅拍拍琉璃的肩膀。笑着挥手,“那先回见。”转身走了,姿态潇洒之极。   琉璃心里五味杂阵容,心不在焉的和温氏姐妹一起出来,就见萧真站在亲王府的马车边。   晋王殿下亲迎,这种花边小新闻令所在出宫的夫人小姐们都浏览了一下这边风景。萧九这么给脸,琉璃也不好怠慢,快步上前,微施一礼道,“晋王殿下怎么等在这儿?”   萧真笑笑。压低了声音。“他们听不到的。还是叫我九郎吧。”接着,话题一转,“我母妃有没有为难你?”   说到这个,琉璃心中还有怪异之感。就好像你做好了反击的一切准备,但敌人的冲锋号响了,却根本没有进攻,反而让人没着没落的。同时,还有些不踏实的感觉,因为不知道下一次交锋在何处、于何时。   “没有。”琉璃摇摇头,想到那位奇葩公主,抿嘴一笑,“况且九郎不是找了人帮我吗?公主殿下倒是挺尽责的。”   若说琉璃的姿色只七八分。但她笑起来,容貌就有十分出色。因为她本就生得明丽,真心的笑容能为她更增丽色。可惜,她平时笑得不多。此时她的笑脸映着早上明晃晃的太阳,令萧真有瞬间的失神。   “顺利就好。”片刻后。他才回魂,转身拉开马车门,“快上车,外头怪凉的。明天我会到宁安侯府拜年,只可惜不能久留。新年的前几天,我杂事多得很,实在不得空。等初五后我再找时间,下贴子正式请你。你还没到过晋王府吧?正好来看看。”   这是未来主母视察新家的节奏吗?琉璃想着,心中忽然很是抵触。过了年,她就算已经十七岁了,那意味着还有一年多,她就要嫁入晋王府。从前,也不觉得什么,毕竟这一切是她自己谋来,是那么的顺理成章。但现在,却满心的不愿和不舍,总觉得进了那道门,就要永远困死在里面,再也见不到某人了。   只是,她无法当场回绝,也无法说出欢喜的话,只好笑笑点头。   萧真以为她是怕羞,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亲自扶着琉璃上车后,又闪身,请温氏姐妹上车。刚才琉璃与萧真说话,那两姐妹识趣的躲到不远处,并未打扰人家未婚夫妻。   车上,温倚云酸溜溜的说,“什么要紧事,非得在宫门口说话?害我们站在一边,冷死了。”   “晋王殿下说,明天会来给义父拜年。”琉璃淡淡的。对温倚云这种草包,看脸就知道肚子的主儿,她都懒得理了。说到底,那不过是个自卑的姑娘,太没安全感,所以总是攻击她。   “晋王殿下有心了。”温芷云接过话来,免得亲妹再度胡说八道。当然,她心里也是高兴得很。要知道,东京都有大把皇亲国戚,就算今上争位时经历了腥风血雨,皇家也有幸存的硕果,辈分都还都不低。还有皇室的姻亲、权贵大员,以及各位皇子自己的外家,都是需要礼尚往来的。就算不需要亲自去拜年的,也得坐阵家中,等着别人来拜。而她们的父亲宁安侯虽然得圣宠,也掌握实权,却离超品贵族还有相当的距离。所以,一位亲王殿下在初二就能上门拜会,只能说是格外的荣耀。   这说明晋王殿下真的很重视琉璃,温家的行情也会水涨船高。她今年就要出嫁,娘家的势力强一分,她的腰杆就硬一分,如何能不高兴?就是倚云这草包,只会妒忌,却不会借着机会为自己谋划,寻得对自己来说最好的结果。   一路无话。   到了宁安侯府后,三人分道扬镳,各回各院。温凝之外出有应酬,家里又没有其他长辈需要请安回话,加上天不亮就起身,她们规规矩矩的一直熬到这时候都累了,也就没多客套。   不过琉璃还没到墨玉轩,就见水石乔站在大门前来回踱步,显得很是心烦意乱。而她才出现,他就似有感,立即抬头望来。   琉璃全须全尾的就在水石乔面前,让他大松了一口气。琉璃独自进宫,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为了她的安全,他绝对敢抗旨,却拗不过她的意思。于是自从她离开,他就像困兽般在这里转悠,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不得安宁。直到。现在!   “琉璃,回来啦?”他笑得明朗灿烂,古铜色的皮肤衬着白牙,在阳光下闪啊闪的。   “这话多余。”琉璃却哼了声,“我不回来,你能看到我吗?”还附赠了一对白眼飞刀,然后绕过水石乔,直接进了院子。   其实琉璃看到水石乔,也是非常开心的。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如此短暂的分离因为隔着未知的凶险。也显得思念深长起来。但,一想到萧娅公主的话,她就忍不住心里别扭。没办法,只好把火撒到某个无辜的当事人身上。哼。谁让他没事招蜂引蝶来着?   而琉璃的态度令水石乔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对他说,琉璃平安回来就好。再说,他太了解琉璃了,她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在宫里没遇到什么大事。所以,他根本不介意她的小脾气,乐呵呵跟在后面,进了院子。又要跟进屋。   青柠无奈,只好把他推出来,“小姐要换家居的衣服,请帮主回避。”   水石乔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礼了,笑眯眯的退出。坐在走廊的红漆横栏上耐心等着。过了半晌,见青黛送了茶进去又转出来,还对他摆了摆手,这才敲门进屋。   这时,琉璃已经冷静了些。听水石乔问起宫里的事,就一五一十说了。水石乔不放心,又反复追问和推敲细节,可是到最后,他也猜不出崔淑妃的用意。   “难道她想玩打草惊蛇?让你知难而退?或者有突发事件,下不得手?都不像啊。”水石乔喃喃地道,沉默片刻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握住琉璃的手腕。   他的手,不是常年握刀,就是常年掌舵,掌心布满了薄茧。而琉璃才从外头回来还没有多久,皮肤微凉,对刺激非常敏感。此时被他这样触碰,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本能的想甩脱。   “别动。”水石乔很严肃,却原来是诊上琉璃的脉。   在漕帮最黑暗、最混乱和挣扎得最辛苦那些年,他时常要拿命去搏,因而跟一位有名的游医学了些医术,以防被敌人追杀之时,有伤有病得靠自己。没想到他很有天分,真学了几分本事。虽算不得名医,也不太会治病,但对外伤的处理和中毒及内伤的判断,那是很拿手的。   “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就算是慢性毒药,她也不会出手的。”琉璃立即明白了水石乔的意思,就说,“我比较倾向于,因为有人搅局,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不放心。”水石乔皱眉,“总觉得那女人狠决,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机会。”可是,脉相又真的没什么问题。   琉璃也是这样想,但又实在找不出破绽,也只好再等等,看情形再说。而水石乔又太专注了,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放手,就那么把琉璃的手腕轻拢在手中,还摩挲了几下。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琉璃已经涨红了脸。   “有人要我带句话给你。”因为挣扎未果,水石乔死不放手,琉璃只得板着脸道,“萧娅公主看上你了,想和你相处一下看看。若合适,想召你做驸马呢。”控制半天,酸意仍在。   “我有喜欢的人了。”水石乔不但不松手,还把琉璃拉近了些,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说得无比认真坚定,“我真的很喜欢她,打从她六岁起就喜欢。除了她,我谁也不要。”   这算是……正式表白?!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今天的常规更新。   谢谢。   ☆、第十三章 桃花潭   水石乔走了很久,琉璃仍然迷迷瞪瞪的。   从意识到和石头的感情,到两人的情绪突然暴发,再到现在的表白,一切,来得太快,在她完全没有准备也无法预料的情况下就发生了。   本来,爱情暂时不在她人生的进程中,是纯粹的意外。   她惟一的目的,只有复仇。可是她得承认,最近的事乱了她的心。如果她接受石头,意味着她三年来计划的所有都得改变,但她无法放弃。   她怎么能,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却让姐姐未寒的尸骨孤苦伶仃的埋在黄泉路?她又怎么能,让姐姐的英灵芳魂,寂寞万古的永远冤沉忘川河?那样,太自私了!   可如果拒绝石头,她忽然发现她舍不得。她是喜欢他的,偏偏现在不是时候。   启承十一年的第一夜,她就失眠了,辗转反侧到天亮,才小小眯了一会儿。早上醒来,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憔悴间,双颊却带着淡淡的潮红。于是,尽管听到萧真来了,她也决定不见面,只让丫鬟去禀报,说她昨天受了点寒,身子虽然没有大碍,也得闷在屋子里发发汗。   水石乔自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又对她没去见萧真感到高兴,陪了会儿客,直接就去了漕帮在东京都的分舵。这种分舵有明有暗,明的是给朝廷看的,暗的则为自己真正所用。他此次去的是暗舵,因为明舵的人都回家过年了,不到元宵是不回来的。   与此同时,萧真走后,温凝之亲自来探琉璃。   “惊动义父了,倒真是女儿的不是。”琉璃亲自奉了茶,礼仪规矩半点不差,但透着适当的疏远,“其实我只是没睡好,早上起不来。怕晋王殿下笑话,随便找个说词罢了。”   温凝之看看琉璃的黑眼圈,再无他疑,却是犹豫道,“你这样,明日还能出门吗?”   琉璃纳闷,因为虽然是认了义父,但平时她与温凝之交往不多。就连请安,温凝之也是给免了的。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利益上的各取所需。当然琉璃还有暗中的目的罢了。   “您明日要去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她问。   “往年的初三。我都会去明山,给宣氏和霍氏上柱香。”温凝之叹息,“因你今年初入咱们府,本来想带你一起过去。全个礼数。可是现在……”   东京都城,共有八门,其中四个正门,非特殊场合或者皇上出巡,是不开的。而京城地势狭长,三面环山,一方抱水,据风水大师说是藏龙纳气之地,贵不可极。   渭水在南面。绕城而过,之后与其他三条大河相会,东流而去。北面伊山,有温泉,风景好。地势最高,是皇家宗室的园林和山庄所在。东面长山,山势平缓,平民百们出游,最爱到那里。出西城门,城外有一大片天然桃花林,春天的时候,景致美不胜收。但再往西三十里的明山却是阴山,也就是高门大户的家族墓群之所在。   东京都的交通四通八达,哪个城门外都修了笔直的官道,通向大赵各地,但却没人特意出西城门,到明山上去玩的。偏偏山曰为“明”,与“冥”字同音,透着一股子阴森。只有往年清明或者鬼节,往明山的人才格外的多。   西城外,惟一的例外是桃花潭。   那是一处“娱乐场所”,就建在那片桃花林里。琉璃没去过,但听说建筑美轮美奂,装修布置奢华非常。里头的姑娘尽绝色,各种玩乐的项目也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玩不到的。琉璃之前还曾想过,怎么有人敢把店铺建到那个地方?虽说距离明山还有三十里,但想起来也不那么吉利。白天也许看着美,深入桃花林嘛。可是晚上,不觉得阴风阵囝?再说,桃花只开一季,到其他三季的时候,哪里还有美感?但凡生意人,要赚大钱,不是得考虑到顾客的心理感受吗?可偏偏,桃花潭的生意非常之好,说是夜夜笙歌也不为过。   后来她听说了桃花谭的主人是谁,也就不好奇了。那种妖孽,做什么事都不用去考虑其是否正常,因为他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存在。   没错,萧羽,萧十一,桃花潭是他开的。据说,起初只是为了自己往来方便,嫌弃别人的地方没有口味,又不合自己的心思,干脆自己开一家。还据说,桃花漠是一掷千金的所在,却日夜高朋满座,是京城大小生意家最赚钱的了。   当然了,比不得临山郡王的金银矿,但若非豪富也进不了桃花课的大门。也才开业三年而已,到京城来做生意的大商,或者私下聚会的高官,若是不到桃花潭,简直就是没面子极了。   “义父,我身子没事,可以陪您去。”想了想,琉璃说,“之前,女儿在爱莲居虽然也祭拜过霍夫人了,毕竟不是正式的场合。论理,我也要去参拜的。”   温凝之要扮演深情的鳏夫,她不管。但姐姐确实是葬在明山的温家祖坟里,她一直想去而不敢去,怕露出马脚,现在不正好是机会?认清了路,将来好给姐姐正式迁坟。姐姐是属于西北那片土地的,早晚也应该回去。   “真的行吗?可别强撑着。你现在年纪还小,若不小心,将来就有得苦头吃。”温凝之表现得非常疼爱义女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在高兴。若琉璃真摇头,他还得想其他办法。明天,无论如何要成行!总之他的位份在这摆着,孝之一字压上去,还怕琉璃坚决反对?而他,往年正月初三日,他都会去明山的,所以一切行为都顺理成章,完全没有让人怀疑的地方。何况,他还得舍得自己。   “那你今天好好歇着,明日一早我派婆子来叫你。”温凝之站起身,“待会儿我叫你们大姨娘吩咐厨房,炖点温补的东西给你吃,省得路上发寒。”   “谢谢义父。”琉璃不推辞,显得格外温顺。   温凝之走后,琉璃就叫丫鬟们收拾出门一天要带的东西。折腾到晚上,水石乔却还没有回来。琉璃不放心,派唯唯偷偷跑到外头打探,最后接了唐春的信儿。   “说是,漕帮一众人和帮主准备拼酒,最后却全倒在一个人手上。今天晚上,怕是回不来了。”唯唯回话道,脸上不但没有恼,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琉璃一看就不对,问道,“你很高兴?”   唯唯有点不好意思。却仍然道。“因为帮主输在女人手上。奴婢……与有荣焉啊。”   她这样一说,琉璃也有了兴趣,更别提青柠这个多事的,立即就追问。“谁啊?谁这么大本事?快快,怎么回事?告诉我们,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啊。”   “唐春说,开始就是一群男人在吹牛,个个是酒国圣手。”唯唯笑着说,“唐春是知道底细的,干脆就认了怂。这时候,咱们漕帮在东京都的总头凌红蝶站了出来,说她先敬。之后大家就可以随意了。凌姐姐走船的技术是有的,领导分舵也很有本事,但平时滴酒不沾。她这样说了,那群男人们就来了精神,有那坏心眼儿的。还拿了最烈的酒来。哪想到,凌姐姐都没用杯子,抱着坛子直口灌,而且不垫肚子喝急酒。男人们都傻了,可姑娘家都喝了,他们哪有脸不跟上?于是,咬牙上场,结果一轮下来就全溜桌了。还是帮主有本事,扛了三轮,到底……败下阵来。”   屋子里的丫鬟就都笑起来,听到男人出糗,甭管关系亲近与否,都觉得好笑和解气。琉璃心中也是暗骂水石乔:叫你往外跑,想和你商量事,你却不在,该!   “听说,帮主在喝趴下之前,拉着凌红蝶,大着舌头,死活要认姐姐呢。”唯唯又道,逗得琉璃也不禁莞尔。   而这轻松的气氛,降低了她的警觉性。第二天一早,因为水石乔到底没回家,她就留了话儿给青黛,让青黛转告水石乔。她自己带着青柠和忆秋,跟着温凝之到西城外的明山去。温凝之独坐一车在前面,琉璃和两个丫头在第二辆车上。不过赶车的不是林青远,而是宁安侯府的车夫。其他粗使的婆子坠在最后,府卫骑马随行两侧,看起来很是安全的样子。   可能昨夜仍然没有睡踏实,今天起得又太早,琉璃上了车后,就一直感觉特别困倦。才出城,就几次差点睡着。而在马车内四角,垂下四个镂空的藤球,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来摇去,看久了就像催眠师的工具似的。况且,藤球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雅香气,更是令人昏昏欲睡。   再看青柠和忆秋,也是不住的打哈欠。   “我怎么了?不是中了迷药了吧?”青柠抹了下因为打哈欠而流下的泪水,“若是被帮主看到我在外头这么没精神,肯定会笑我的。有一次,我和帮主三天三夜守在一处,打算逮一个漕口的错处,也没这样过。” 漕口是指由“刁衿劣监”组成的,与民分利,与不法同脏的人。   青柠说者无心,琉璃却心头一凛!对危险的第六感知,突然浮现在心头。   “快闭气!”琉璃腾的站起来,却忘记温家的马车没那么高,于是重重撞在车顶上。   但她顾不得许多,伸手去抓那镂空藤球,手下却一空。接着,头顶的疼痛和脑海内的迷糊感同时袭来,令她迅速失去了意识。   这才是崔淑妃的诡计吗?陷入黑暗前,她懊恼地想。   ………………………………   ………………………………   ………66有话要说…………   第三更!是上个月粉票360张加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三张)、古镜0710、胡舒尔格、尾号3659、青莲仙子、看上去很美⊙、书友131120183213271、liszaxiaoyun、千.千寻、   (我觉得肯定还有投两张三张的盆友,不过书评区不显示投的数字,除非您一票票投。总之非常感谢。)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红蝶之零   (桃花扇)韵娅回眸+娅霈泠、十一琅、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ursula1011六张+我是忆秋(六张)、唐门春天(三张)、馨之(两张)、祝小蛮、甜沙拉、小院子、jutro、   ☆、第十四章 中毒   再醒来,只觉得火样的红。   就算闭着眼睛,那鲜亮的颜色也似乎透过眼睑,映在她的眸子上。意识在瞬间恢复,琉璃却没有立即做出反应。   情况不明,一动不如一静。   认真感觉一下,身上并无不适感,除了头疼,四肢无力,还有一点异样的热感慢慢在全身的血管中拱耸着。这让她有些不安躁动,控制不住的动了动。   目光流水般瞄过去,入目的是石榴花结飞鸟纹的黄花梨屏风、铜鎏金异兽纹三足鼎、青花底琉璃花樽、透雕靠背椅、平头案……再及到己身,躺的嵌螺钿紫檀玫瑰广塌,头顶上是红顶红纱绣芙蓉花帐子、绿丝绦金鱼钩子。身上身上是攒金丝弹花软枕,丝缎温软的被褥……   极尽华丽的一间屋子,金子堆出来的般,但奢侈却并不庸俗。大约还烧了地龙,屋内温暖如春,令琉璃出了一身细汗。可再看向窗外,漆黑一片。   琉璃的心往下沉。   失去意识时还是早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这就是说,她失踪了整个白天!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抑制着不知为什么忽然轻而快的心跳,让自己的大脑转起来。   现在,她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这是崔淑妃布下的陷阱,初一入宫,果然只是麻痹她的。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温凝之会参与。若说此事与那个不要脸的老白脸无关,她死个十回八回也不会相信的。温凝之是无耻之极的小人不假,但她却未曾料到他居然插手崔淑妃的谋划!他的一切都要靠金銮殿上那位的施舍,动了她,就是违背了那位的意思,温凝之怎么敢? 此人卑鄙下流,可心里应该明白,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   崔淑妃给了他什么好处?或者说,有巨大的好处却有极小的风险?   这个时候,宁安侯府该炸窝了吧?   她没回去。温凝之也必不会。他回去得越早,来找她的人也越早,如果有人要对付她,就会需要争取时间。不过明山虽然离城不近,但出城后全是笔直官道,又因为各大权贵士家各圈墓群,为了上下山方便,合力修了山间路,一天之内打个来回完全没问题。所以,天黑后他们还没回。府里必定会四处寻人的。   重要的是。石头醒了酒回到温府。发现她至今人影不见,必定疯狂寻找。只是现在城门只怕关了,他的拯救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得靠自己!但却不知崔淑妃的目的是什么?她要面对的又是什么人?青柠和唯唯呢?她们是不是被害了?心中一急,连忙默默调息了。结果失望的发现,竟然提不起半丝力气。奇怪的是不动还好,一动就全身热流乱窜,难受得很。   她这是……在古代,她没经历过这个。但作为前世的资深太妹,她蓦然就明白了!   崔淑妃是要毁了她的清白!这样,她就不能嫁给萧真了。虽说大赵风气开放,但身为亲王妃却也不能是失*贞女子。她之前提防过这点,所以在宫里才打算不吃不喝。哪想到崔淑妃是虚晃一枪,却在这儿等着她!   一松一紧,提起她的心又轻轻放下。然后,再猛然一击。谁说这霸道女人只会强势来着?   不过,那毒妇没有找人强了她。而是下药给她,打算让她做出自主自动,甚至豪放放荡的姿态,那必是要给人看的。不然,那毒妇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呢?不仅高床软枕,环境还这般高级。想必与她配戏的男人也不十分差劲,否则也说不能。   试问打野*食的,谁会找不如本来男人的人?   而崔淑妃这般设计,要想避开萧左老混蛋的耳目,一定费了不少心血,本着付出就要回本的普遍心态,大约想得到更多,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戏码是不能少的。那女人与她无怨无仇的,这么下狠手对她,无外不希望儿子失了夺大位的希望。可夺位不仅需要一个后盾强大的妻族,还需要支持,政治上的、实力上的、金钱上的……   钱!金银!还有谁比某人更多的!再看看此地奢华,还有什么不不清楚的:看戏的,会是萧真、配戏的……   “萧十一!”琉璃想着,居然情不自禁的轻呼了出来。也不知打哪来了一股力气,一手支着巨大的床塌,半坐了起来。   而似乎是要回应她,屋门被推开了。伴随着屋外的冷空气,还夹杂着一丝酒气,猛的就扑进来。隔那么远,却似直接覆了琉璃周身,也令她冷静了些。   “谁叫我?”男人迈步进屋,脚步虚浮踉跄,却反手关了房门,几步就冲了过来。似乎是站不稳,跌跌撞撞的扑倒在床角,又费力的坐直了。   “琉璃,你怎么在这儿?”萧羽张开半醉的眼,嬉笑着问。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双,还带着股邪魅之气。此时,斜挑的桃花眼朦朦胧胧,就像蒙着一层水雾似的。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唇红艳如涂朱,笑得魅惑之极,简直是引人坠落的魔鬼,令人无法抗拒。   “你出去!”急切间,琉璃的素日的机智也不见了,只能拼命想让这要命的男人离开。   “为什么我出去?”萧十一呼了口气,酒气熏得琉璃头晕。   他往后歪了歪,就倚在床柱子上,“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屋子,我的床。”   桃花潭!崔淑妃居然把她弄到了这里。出西城,到明山,是会经过桃花潭的!而且,这种地方既隐蔽,却也是寻人的必经之路。她忽然不想让石头来救她了,若最后她不保,她不想让石头让她看到如此不堪。   但,她是姐姐救的、教的。姐姐常说:我们霍家人不屑如此!所以不到最后,她不认输!   “怎么这么安静?”她意识到一点不对。   娱乐场所,晚上应该是最热闹的啊,可为什么听不到半点人声?这令她怀疑起萧十一,他不会参与这下流的计策了吧?所以把人都支走了?但她马上就否认了。固然她戒备萧十一,可是能配得起她和漕帮想与之合作的人,绝不会这么龌龊。   “你不知道吗?”萧羽的眼睛亮闪闪的盯着琉璃,在她脸上和身上流连,“是人就要过年的。姑娘们、龟奴们、下人们都一样。所以,每年腊月二十三到正月十五,这里只有我。”   他仍然笑着,简单的话都能让他说得很有韵味,普通的字眼,就像包含着情意似的,让人脸红心跳。但不知为什么,琉璃却听出他深深的寂寞和悲伤,不禁一阵心悸。   这样华丽而巨大的地方,却空荡得只有他。   但她很快把这情绪丢到万里之外。心中气恨。崔淑妃还知道事情不能闹大。更不能人尽皆知。所以选了这么个地方,这个个时机。可是,却怎么让萧真心甘情愿的跑来?只怕大计套小计,只为谋她。倒真是“荣幸”啊。   “琉璃,你真是漂亮。”正在思索时,萧羽突然说。同时伸出手来,以掌心抚上琉璃的面颊。眼睛就那么盯入琉璃的灵魂深处,呼出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   身体的反应要忠实于大脑,所以尽管琉璃拼命克制了,身子却仍然轻颤起来。本以为萧十一是个浪荡子,虽然知道他会武,还很高强。但没想到他的指腹上也有略粗糙的茧子。那触感带来一阵阵酥麻感,令她想偏过头去的努力失败。而萧十一就像着魔似的巡视着她的脸,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来回在她脸上轻触着,好像她是极珍贵却极易碎的宝物。   “你也中了招!”琉璃身子一软。终于支撑不住,又倒下来。因为摔得太重,就算床上软软香香,也撞清醒了她。   她感觉鼻端闻到萧羽呼出的气息中有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夹杂在酒气中,和她身上淡淡散发的完全相同。这,是另一个令她恐惧的事实。   若只有她中招,她说不定能死忍过去,再说服萧羽放过她。但如果萧羽也被挑动了,那她就会凶多吉少。萧十一此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吊儿郎当的,可她之所以从开始就那么警惕他,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着别人轻易不能觉察到的侵略性。   作为一个侵略性极强的男人,你不惹他,都未必能脱身,何况处在这种情况下?   倒霉的是,她仰面躺倒在床上,萧十一就势就压了过来。   “中什么招?是中毒吧?”萧羽半真半假的说,“你下毒,还是……你就是毒。”他俯下了头,却没有直接碰琉璃,而是在她领口的衣服上来回蹭。   “你起来!我有话说!”琉璃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在两人还清醒时解决问题。   “说什么呢?”萧羽的轻笑从琉璃的颈窝处传来,“好好的,你跑到我的地方,我的床上来。难道像别的女人一样,自荐枕席?琉璃,我得夸你一句,纵横花丛这么久,已经很少能挑动我,你……很成功……非常成功……明明你不是最美的,最柔弱顺从的,最会侍奉人的,也不是最辣的……可是,我就是舍不得看你难过……”   “我没难过!”琉璃挣扎了下,膝盖上抬,却踢了空,“我们必须谈谈!”   ………………………………   ………………………………   ………66有话要说…………   因为不能犯禁,写得好卡,意境没出来,唉。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女娲红姗、锦瑟丶浮生、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七张+ursula1011六张、祝小蛮(两张)热恋^^、凌宸月、杂个弄弄、那年秋天的细雨、   ☆、第十五章 圣人?废人?   “煞风景。”萧羽嘟囔了一句,“男人和女人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好谈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却轻巧的一翻身,变成他仰躺在床上,而琉璃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的姿态。   琉璃挣扎,却不知为何,两人缠得更紧了,散开的发丝、凌乱的衣带、还有手臂,就像两棵在旷野中生长的树,各自独立,却又盘根错节,根本分不清彼此。她只好奋力伸直双臂,拼命撑在萧十一身侧,让两人的脸能有些距离,不至于都看不到他的神情,不至于就……吻上。   大约是醉酒的关系,萧羽偏衽锦袍的衣襟是扯开的,露出蜜色健壮的胸膛,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就是典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美*色当前,就算心中惶急,琉璃也情不自禁的快速浏览了一下。随后,她感觉到他坚实的肌肉和胸膛中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烫着她,而他大腿的强健有力和某些非常可疑的坚硬……   她倒吸了一口气,生物本能本来就被撩*拨,萧羽却还不老实,总是凑过头来,似吻却不吻,保持着令人汗毛都竖起来的距离,两手还有意无意抚过琉璃的肋下。   “别动,好好说话!”琉璃喝道,却完全没力气摆脱这种暧昧,仍然与萧羽紧紧相贴,声音低软嘶哑,听起来可不像是要拒绝。   她强行对抗着药物的力量,很快就香汗淋漓。汗珠子有些顺着下巴,沿着脖子滑入刚才被萧羽蹭开的衣领中,于滚热的身体上蒸发,有些却落到萧羽的胸膛上,一滴一滴。   可是,她被姐姐认下了,她就是霍家人,她可以克制!霍家人,不屈服!   “不动?说不定待会儿。你求着我动呢。”萧羽嗓音低沉暗哑,没有人能把调笑甚至淫*荡的话说得那么性感惑人。   “我没力气,你赶紧走。”琉璃的胳膊都哆嗦了,却还死命撑着。   “到了我嘴边,怎么能不吃?你觉得我是圣人?还是废人?”萧羽笑,怀抱着琉璃又翻了个身,重新回到女下男上的姿势,“手臂酸吗?本王还是让你省点力气吧?”他眼中忽然闪过兴味的光,有些戏谑,有些残忍。还有些自尊受伤和挑衅。令琉璃处于混沌和清醒边缘的心打了个突。   “你没中招!”她忽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喝酒了。却没醉,更没被下药,完全意识自主!   “你和那死女人一起害我!”第二声,愤怒。   萧羽漫不经心中还带些恶劣的神情一变。双眸突然像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洋般,蕴含了撕裂一切的狂暴和怒气。他俯下头,拉着琉璃的手腕,狠咬下去。   琉璃吃疼,控制不住的叫起来。可那呻*吟声,连她自己听了都感觉羞愧。但她残破的理智知道,她惹恼了眼前的男人,还侮辱了他的人品和智商,现在形势比人强。她必须改变她一向强硬的姿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她急急的说,因为不知道他的唇舌,到底有多快会令她彻底沦陷,“殿下是那么骄傲的人。就不屑如此的卑鄙!”   “若我就是屑呢。”萧羽仍然举着琉璃的手,却改咬为吻,吻着那才咬过的伤口,让渗出的血丝,染上他的唇。   琉璃只感觉酥麻的感觉从脉搏处,随着每一次心跳,传遍全身。她“啊”了一声,身体逐渐屈服,心灵和大脑却还拼命反抗,于是痛苦万分。   “好吧,我没中招。可不中招,不意味着我不意动,我是个男人。”萧羽的身子往上顶了顶,令两人的眉目平齐,互相望近对方的眼睛,“你感觉不到?”   她感觉得到!她还感觉到这不仅是身体上的征服,萧十一要打压她的意志!   “我……我不做……不做欲*望的奴隶!”她的情绪突然失控,发火了,心中升起了狠决之意,“如果你不肯放过我,就来吧!但是你别以为睡了我,我以后就会任你宰割!”说着偏过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萧羽伸手,捏住琉璃的两侧颚骨,在她咬伤自己之前,强迫她略张了嘴,又强迫她看向自己,可她却是瞪向他。她发过誓不哭的,这时候却含了两包羞辱的泪。而因那层水气,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脸,却听他轻笑了一声。   “没见这你这样做事情简单粗暴,这么没有耐性的姑娘。”说完就丢开她,坐起了身。   “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却还跟我硬项。”萧羽继续带点嘲讽的笑,“你弱我强,你不是应该好好哀求我吗?你倒好,三句话还没过,居然跟我发脾气。水琉璃,本王没欠过你!”   “是,我没有反抗之力。但高贵如你,不能利用我中招后的弱点!”琉璃团起身体,抗拒着身体内部强大的、要支解开她所有尊严和骄傲的力量,“我会看不起你!”   “你这是跟我谈判的态度?”萧羽眯起眼,骨子里那种危险的气息和侵略性,令他整个人都看起来非常……邪恶,但是也非常……迷人。   “我在给殿下选择!”琉璃的声音都快不成形了,呼吸急促,“你睡我,或者用我,只能选一样!我霍琉发誓,你选了一样,就得不到另一样!”   “终于承认自己姓霍了哈?可惜,筹码不够!”不知为什么,从来能完美控制情绪的萧羽忽然大怒,腾地从床上站起来。   亏他还心疼她弄伤自己,亏他很君子的没有大占便宜。这死丫头,什么态度!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把“睡”字说得那么直接的?她还有没有点身为鱼肉的自觉,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如此强硬?他以为她会求他,可她却摆脸色。这样的女人,倒霉也是活该!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两转,根本没意识自己的心绪都被所谓死丫头打乱了。他忽然又俯身于床的上方,却没有碰到琉璃,“你以为,本王没有你不行?从前你没出现时,本王的心意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告诉你,我萧羽从不接受胁迫。睡你?用你?好啊。老子选第一样。”   顿了顿,突然出手,撕开琉璃的外衣。   琉璃差点惊叫出口,可心中的凶悍之意不减反增,“好啊,随便你!本姑娘只当是被狗咬了……不,是本姑娘中招,随便找了个男人来侍候。你侍候得好,我……本姑娘有赏!”   萧羽手一顿,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他也不说话。继续剥琉璃的衣服。三下五除二。连袜子也扒掉,全身上下就剩下雪白中衣中裤。   琉璃挣扎,因为不想让萧十一太轻易。既然求不了,干脆不求了。如果她遭了毒手,也不是她的过错。她是受害者,为什么要羞愧,为什么要害怕?   但她的反抗那么微弱,当萧羽的手碰到她时,她心中却恨不能直接贴上去。   而她不知道,她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泪水。那委屈又倔强的模样萧羽看在眼里,一口气没提起来。就横在胸口处,有些莫名的疼。他没再继续脱她的衣服,却把她从床上捞起来,直接扛到肩膀上,大步向屋子的角落走去。也不知道怎么就踢开一道门。咚的一下把琉璃丢下。   琉璃被扛起来时,腹部压着萧羽的肩膀。她想打他,结果却成了抱紧他的背。他的背宽阔厚重,带着股坚毅不屈的劲头,比石头的不差。这害她觉得……很舒服。   可下一刻,她却落入水里,因为被丢得狠,她又没力气,差点没顶。惊慌之下,嘴里灌进了水。不,不是水,苦死了,是药。   好不容易攀着什么,稳住身子,才发现此处是一间很大的浴房,与刚才的卧室相连,前头被屏风挡住了。她此时身在巨大的木浴桶中,双手紧紧抓着桶边。洗澡水不热,但也不是冰冷的,身在其中,才能闻到散发着的清冽药香。   “你要干什么?”琉璃怒,也茫然。   “提前腌渍好了,方便拆吃入腹啊。”萧羽戏谑的一挑眉。   琉璃皱眉,刚要针锋相对,忽然意识到情形不对。   以她现在的情况来说,萧十一随时随地可以办了她,但看样子却又不像。而且她闻到水桶里的药香后,身体里那种像有几百万只蚂蚁在爬,难受得她恨不得紧紧抱着萧十一才能缓解的感觉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缓解,却也没有再加重了。   为什么会有药浴?为什么似乎对她的症?萧十一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打算干什么?   看她突然安静,萧羽一把拉住琉璃扒着桶边的手,“遇事这样急躁,一点不顺意和挫折就要放弃自己,放弃反抗,放弃谋划,霍琉璃,你真有出息!才一言不合,你就不耐烦了?霍家的百折不挠呢?霍家的坚韧机变呢?以后别再跟我说你姓霍,别再说要替霍将军报仇。就你这样的,别看在宁安侯府里能游刃有余,出了内宅就会死得连渣也不剩!你还要和我谈条件,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还问睡你还是用你?这样的你,除了被睡,还有什么用处!”   ……………………………………   ……………………………………   …………66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双更期,时间为下午两点,晚上八点。有问题会请假,大家期待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ladysys、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唐门春天、热恋^^、火舞lhh2012、那年秋天的细雨   ☆、第十六章 成交   萧羽骂得狠,琉璃被这番话砸得懵了。可萧羽是男人,怎么会理解女人在面对被迫失*身时的绝望?而他那样看不起她,令她备觉羞辱。   她想言辞犀利的反驳,却不知怎么的,一张嘴就变成“哇”的一下大哭出来。   这样的哭法,她只在姐姐面前有过。那是不讲理,是撒赖,是哑口无言时的自我保护。也是……最完全的软弱。   萧羽没料到一向清冷、倔强、锐利如刀的琉璃会这样,不禁也是怔住。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挽了挽袖子,毅然走到浴桶边。   “你干吗?”哽咽中,琉璃不忘保护自己。   萧羽笑得咬牙切齿,“你不是说找个男人侍候你吗?本王保证,本王是百分之百男人。不是说了,如果侍候得好,还有赏钱对吗?别看本王是大赵首富,今天教你个乖,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一文钱也不会放过的。漕帮这么富,你打算赏本王多少?”   “对不起对不起!”今晚,琉璃第二度向萧羽道歉,迅速,而且……没节操。   刚才两人一番拉扯,萧羽的衣袍全敞开了。他的肩膀上,有一块伤痕,新的伤痕,令琉璃立即想起那次在东津府,他救了她的命,奋不顾身的挡剑,结果被生生钉在地上。   于是瞬间,她心里划过歉疚之意,服软的话出口得很快。再说,她隐约觉得,可能大概也许是误会他了。虽然被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自尊心很受伤,但她却明白,谋划三年,一直顺利,确实令她失去了警惕心。然后就是药物的影响,令她大脑不清楚,以至今晚昏招频频。   她错了,就承认好了。   萧羽的手伸在半空。凶狠的盯着琉璃,半晌猝然转身,“对不起本王什么?”   琉璃的双颊绯红,长发凌乱,眼中还有水意,红唇微张,身着打湿的雪白中衣,泡在黑漆漆的药汤里,强烈的色彩对比,居然别样的魅惑动人。两人的纠缠令她有些狼狈。可正是那惶恐、绝望、屈辱的泪水却配着倔强的神情。令他的心都漏掉一拍。努力压抑的欲*望隐陷发疼。   于是,他只好转过身不看她。   她以为,男人是说停就能停的吗?刚才那样一番真真假假的,他却真的动了情。或者,是情*欲。但不管是什么。都打乱了他今晚的计划。   “请郡王殿下原谅小女子口无遮拦,折辱了殿下的骄傲。”琉璃诚恳地说,“可我是……我是中了毒,脑子糊涂了,并非故意。”似乎,这药浴是针对那下流药的,泡了会儿,她感觉好些了。为此,她更觉得萧羽提前知道什么。所以才有准备。   可是,他为什么要逗弄她呢?还是……做给什么人看的?   “本王是你随意戏耍的吗?原谅?哼,诚意呢?”萧羽冷哼,努力静下心来。   琉璃想了想。   合作什么的,就要搭上漕帮。从大局上来看。她只是弱女子,能力有限。而现在萧十一的底细,她还没全摸透,不能拿石头冒险。那么,也只有咬咬牙,用她自己的那张底牌了。   “我可以送给殿下一个秘方。”琉璃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的热度一点一滴的消退,虽然很慢,但确实在好转,“可以令殿下秘密打造的武器锋利无比,钢口坚强,是现今世间所有武器中的顶尖,谁也比不了。”   在冷兵器时代,锻造出好的兵器,往往在战场上能起决定性的作用。除了箭矢外,古代战争就是肉搏对战,哪怕是骑兵也一样。就算有机诡百变的兵法较量,却仍然有需要一刀一枪去真正打的时候。在生死对拼之时,如果己方刀剑被对方一砍就断,或者很快就卷了刃,战斗力的缩减就是可怕、甚至致命的。所以,顶级铸造师和铁器的制造方法历代都是保密的。在大赵国,军器监和武备监是被皇上最信任的人掌控,随意进入这两处地方都是死罪。   琉璃相信,萧十一能开采得出顶级铁矿,能在朝廷官员的眼皮子底下运出矿石,能找得到秘密地方建立武器和军备监,但却没有超前的冶炼技术。这样,当有一天他和朝廷对上的时候也顶多是平手。甚至因为技术垄断,他的军队在军械上还要处于下风。因而,这张秘方的重要性,不用她说,萧十一也会明白。这样肥美的饵,不信他不吞。   果然,萧十一的身子僵了僵,之后转过头来。不过,在看到琉璃后又很快又背过身,大步离开。隔着那道屏风的缝隙,琉璃看到他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正对着浴房。不过她能看到外面的他,他却看不到里面。   “你有什么条件?”萧羽问,声音有些阴沉。   琉璃禁不住唇角上翘,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打从她中了招,被有心人丢到桃花潭之后,第一次心情那么轻松。   “殿下信我?”   他不怀疑她,而且知道她不会为了这么点事就送上那么大的礼,必有其他要求的。   “如果你连这样重要的事都信口开河,往后再求着我睡你,我都没兴趣了。你又不是美人儿,如果再不聪明,还有什么吸引男人的地方?”萧羽的语气极度恶劣,也不知是因为被迫谈判,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脾气正暴躁。   “也对。”琉璃这时候已经彻底清醒,当然不会随便招惹他。至于他的言语攻击,她只当是小狗被踩了尾巴后的吠叫,“就算为了脱身,我也得想想之后要承受的殿下怒火。既然承受不起,自然是不敢随便乱讲话的。”   “你能发现我的铁矿,自然是有能人帮你。”至于琉璃美不美,动没动他的心,只有天知道!反正刚才不聪明,简直是个混赖又强硬的姑娘,这时候又聪明起来,懂得谈条件,交换筹码,总算没有被那下流药伤了脑子。   琉璃没回这句话,因为漕帮那个很懂冶金的人,还是她教的。前世,她是个任性胡闹且不懂事的熊孩子,但却不是职业太妹,好歹是有学历的。身在大富之家,意思意思也要混张文凭才行。她家是开航运公司的,只因为她不肯接手家族企业,姐姐只好放弃自己的事业,转而接下她的担子。可能是出于内心中隐藏的内疚,她选了姐姐之前的专业,冶金。她成绩不好,只想着混日子,但那点积累了千百年的知识,应付古人却绰绰有余了。   前一世,姐姐就为她付出一切。后一世,姐姐又给了她一切。两世的非亲生姐妹,姐姐两世的疼爱加上她两世的愧疚,令她憎恨上天的不公,定要给姐姐一个交待!   “我要殿下给我证据。”琉璃缓缓说出条件,“帮我让崔淑妃跌个大跟头!”   为了复仇大计,她本来一直隐忍,可崔淑妃如果不修理一下,会越蹦达越来劲儿。她从来也不是只守不攻的性子,就像她的棋风,不管后方如何,就是一味向前冲杀,不死不休,有进无退。再者,这样也是为了今后着想,跺掉某些爪子,她活动的空间才大。   “我有证据?”萧羽反问道,声音有些戏谑。   “我中计,殿下却将计就计,很说明问题了。”琉璃顿了顿又道,“成交吗?”   “你要的东西真是刁钻哪。但是,你给的条件我也没办法拒绝。所以,成交。”萧羽没有犹豫,“我之所以能提前预知崔淑妃的算计,倒不是我在宫里的手伸得很长,而是因为她向桃花潭的手伸得太长。她选择今天把你扔在这儿,除了知道我过年的几天都在这里渡过之外,又如何上我醉倒?如何让我也吃下那药?我若不中计,把你扒光了扔在这儿也不顶用。所以,不买通个把小卒子是不行的。”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郡王殿下的身边,真应该清理一下了。”琉璃想起上回她在威远侯府的落水事件,温宏宣利用的,也是萧十一身边的人。   “总有跳梁小丑才有趣,身边太干净,会有人不放心的。”萧羽淡淡地道,“水至清,则无鱼听过吗?只不过,崔淑妃看错了桃花潭,她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温柔乡、英雄冢、销金窟还是醉生梦死之地?”   听到这儿,琉璃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努力想通过屏风的镂空处,看着外面那个男人。他的心机得有多深,布局得有多早,才挣得今天的局面?怪不得他并不在意漕帮的力量,说不定现在动手,他都有相抗的实力了!她和漕帮的相助,只是让他由劣势变优势,赢面更大而已。   其实很简单,这种“娱乐场所”接待的不是权贵高官就是巨商大贾,在这些人身上,总藏着事关国家大事和经济大计的秘密。而男人有一个通病,在某些很享受时候嘴比较贱,更容易被套出真正的东西来。   桃花潭根本不是勾栏院,而是类似于情报机关的地方。他也不是日日眠花宿柳,而是以此为掩护,谋划着大赵江山。这种手段,很多谋朝篡位者都用过,却还屡试不爽。   大赵国从上到下,人人皆信他是逍遥郡王,风流浪子。天啊,这得是多好的伪装和隐藏。   温凝之是大影帝?错,萧十一才是!温凝之骗的是女人,萧十一蒙蔽的是天下!   …………………………………   …………………………………   …………66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一更。   ☆、第十七章 吸引力   理一理思绪,也就明白了。   崔淑妃谋的就是她最终和萧十一滚成一团,成就了奸*情。那时,就连皇上那里都说不过去,未来的晋王妃就绝不再可能再是她。为此,初一入宫请安时,崔淑妃虚晃一枪,等她放松警惕后,又突然从内部袭击,借温凝之的手给她致命一击。   且不说温凝之得到了什么好处,以他谨慎的、或者说胆小如鼠且没有担当的性子而言,他这么做必定会有能顺利脱身,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方法。   设计了她之后,崔淑妃又买通桃花潭的人,灌醉萧十一并下药。那女人还真是看得起萧十一的定力,干脆来个双管齐下的大保险。男人本来就比女人冲动,比较不能克制,这样强力的催*情手段,就算萧十一和萧九关系很好,从根本上不愿意占了萧九的未婚妻,但是在紧要关头,周围别说女人,甚至都没有男人能帮他解决,那只能是八个字: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在这种时候,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理智与情感,全都会臣服于*。   岂不知桃花潭根本不是风*月场所,而是秘密的情报机关,里头的人哪里是可能随意买通的?这就是崔淑妃失败的根本和愚蠢的地方。于是,萧十一就知道了崔淑妃给他挖的坑。但他假装没有防备,将计就计,到底看看崔淑妃耍什么花招。   不过,萧十一就算不知道陷阱的二号受害者是她,以他的聪明才智也是推测得出来的。而他明明知道,却不闪不避,还一头撞进来,铁定是要以此拿住崔淑妃的把柄。若当时他就拆穿这阴谋,崔淑妃也不是傻子,立即就会缩手的。所以她才以冶金的秘法换证据,因为没有够分量的价钱,萧十一是不会配合的。   以此来推测。刚才萧十一抱着她在床上滚来滚去,也应该是给监视者看的。好在崔淑妃派来的监视者不会观看全场,看到两人入局,就得立即回去禀报,不然崔淑妃就没时间安排萧九过来捉*奸。这么晚了,城门已关,送信的人必有秘法。而萧十一若中招,那药量一定是可以持续很长时间的才行。   说起来,从实质上来看,萧十一没有轻薄她。所有暧昧亲密的动作。都是点到即止。考虑到萧十一从来不是个正人君子。那他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她,是不是看中她的能力和实力?   无论如何,她心里都感激他能放过她,只是不会让他看出来。   “你定力很不错。”萧羽突然笑道。   琉璃一哽。瞬间就面红如血,根本说不出话来,幸好隔着屏风,里外不相见。   当时的凶险只有她自己知道,若萧十一再深度撩拨她一下,她真的很难克制,反扑也说不定。她是很喜欢石头,可她得承认,萧十一很有“那方面”的吸引力。   再说。定力不错的人是他吧?她心中拒绝、挣扎,可却抵抗不了药物刺激的生物本能,对着他哼哼叽叽、又磨又蹭,就算萧十一没喝醉,到底身体里储存了不少酒精。普通男人大约受不住的。而且她呼出的气息也带了药力,两人呼吸相闻时,他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当时,她明明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某些变化……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个色*狼,尽管平时非要表现出那个样子来。   “崔淑妃这样做,就不怕弄巧成拙?”琉璃转换话题,“她是把别人都当成白痴吗?奸计拆穿 时,她为儿子找的助力会与她反目成仇,不但不会帮九郎登位,还会拖后腿。”   “知道是她的手笔又如何呢?”萧十一歪在椅子上,以手支头,嘲讽的笑,“到底,只要成了好事,我们就亏欠了九郎。我,占了兄弟的妻子。你,背夫偷*情。不管是你还是我,就算不帮他,至少也不会害他,崔淑妃又损失什么?再者,她敢这样做,就是确定我匀找不出她的破绽。想必这时候温侯还在使苦肉计,他年年初三来明山,今天的举动到哪儿也说得通。而你,不管因为是漕帮之女,还是因为能嫁给九郎,得罪的人都太多了。说不清是谁陷害,就查不到底细。”   琉璃低头细思,确然如此。   如果她是一心要嫁九郎的普通姑娘,却又与十一有了肌肤之亲,不管是不是九郎的亲娘设的计,也不管是不是恨崔淑妃咬牙切齿,都会没脸再见九郎了。心软些的,就会想要补偿。那时,于崔淑妃又有什么害处?将来九郎登位,她是正儿八经的太后,别人还能把她如何?   “她自以为是操纵人心的高手,打算着错有错着。”萧羽又道,“出了事,我迫于漕帮的压力,一定会娶你的。何况,她觉得我是色中饿鬼,且一直就觊觎你,又还没有娶妻纳妾。你失*身于我,说不定是正合心意。过个一年两载的,咱们的日子美满合意了,对始作俑都哪里还有恨?你呢,嫁给我难道很亏?”   这问题,没办法回答。   若从外在的条件来看,嫁给临山郡王绝对不亏。但从感情的角度,那就亏死了。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再说石头比他差哪啊?不过听萧十一说“娶你”两个字,琉璃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那么猛得一缩。   “回答!”琉璃的沉默,再度伤了萧羽的自尊。大半个东京都的贵女哭着喊着要嫁他,很多大家闺秀在他面前很豪放来着,怎么到这死丫头这里,她居然犹豫!   琉璃咳了咳,不敢这时候惹怒萧十一,毕竟她身上的药效还没有彻底拔除。他若现在闯进来,非要……那啥那啥,估计她不一定抵挡得住。而萧十一之所以可怕,是他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心机又敏锐得要命。   “是是,郡王殿下又有钱,又靓仔好吗?”琉璃妥协,但任谁都听得出她的敷衍。   萧羽心中有气,突然就想起去冬的初雪日,琉璃和水石乔之间那种亲昵而温柔的样子。情意都不用说,就自然流淌着。而那一幕浮现出来,令他感觉有一根又长又尖的刺,又一次把他钉在那雪地上,想走也不行。就那样看着,像个绝对的局外人。   那孤单迷茫的感觉,比他小时候站在临山王的王宫中还强烈。王宫很大,人很多,他却是被抛弃的一个。   他沉默,琉璃也不说话。场面一时沉寂。但却绝对不平静。空气都似紧绷着。琉璃在水中都不敢动,因为水花的声响莫名就变得很大,直到她意识到一个新问题。   “郡王殿下,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她算计了下时间说。“看戏的要上场了。”   “你要怎么换?我进去把你捞出来?”萧羽哼了声。   琉璃连忙拒绝,“不不不……我是说,殿下能不能换个房间?”她在这里泡澡拔毒,他去其他地方迎接九郎,那就两全齐美了。   “我九弟经常来桃花潭,知道这里是我的专用房间,要我换到何处?”   琉璃没话了,干脆闭嘴。事实上是她笨了,他连解药的药汤都准备好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她吃了。那么,他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她这时候不如老实点,操心也轮不上她。   于是,诡异又暧昧的沉默场面再度出现。也同样是不轻松的。时间似乎都没有了意义,只慢慢的消逝。直到外头突然传来声响,很轻微,而且很短暂,但是琉璃是会武的,自然耳聪目明,萧十一要加个更字。   “来得这么快?”萧羽皱眉,显然这情况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站起身来,有点不耐烦似地对屏风后的琉璃压低了声音道,“别发出响动,不然奸*情就坐实了。那样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必须嫁我不可。”说着就坐到塌上去,因为角度关系,琉璃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三度静默,但这次不是半点声响也没有的。琉璃听到自斟自饮的声音,也不知萧十一打哪弄来的酒。又过了会儿,酒壶落桌,声音很沉,接着萧羽断喝一声,“谁?”   显然,外头的是陌生人,而且在窥探。如果是萧九的话,不可能是这种行为。他和萧十一关系很亲近,大约会直接敲门进屋的。   外头的人顿了顿,片刻后推门而入。   “是你?”萧羽很意外,声音又突然变冷,冻得空气都像在掉冰碴似的,“大驾光临,何事?”来人,显然是他认识,却非常不喜欢的。   琉璃判断着,大气儿也不敢出。   “临山郡王有礼了。琉璃在附近失踪,所以我来问问,您知不知道她在哪里?”是石头!   这么晚了,城门关了,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要想做到这一步,他得费多大的力气!果然她消失了,他会不顾一切的找她。   想到这儿,琉璃紧绷的心中突然涌进热流,害她整颗心都塌了,人也几近崩溃。在持久的绝境中,她一直喜欢和依靠的人突然出现了,无异于从地狱回到天堂,那喜悦满溢在胸中。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也是四月390月票加更。话说,为毛最近粉票和评论辣么少,因为我米有嚷嚷吗?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书友130202130959397、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酸溜溜的柠檬   (平安符)我是忆秋六张+ursula1011六张、馨之(两张)、哭夜天使(两张)、热恋^^(两张)、缘淡淡(两张)、甜菜很甜呦、沐绯红、青水远林、娅霈泠、糯米的娘^_^、蔺亚   ☆、第十八章 早知道就吃了   她张嘴想叫,却又突然想到自己这样子容易被误会,只好强行把声音憋在喉咙里,脑子急速转着,想着要怎么尽快和石头见面。而正当她犹豫的当儿,却听萧羽轻声笑道,“水帮主问对人了,本王还真知道。”   什么什么什么?琉璃脑海中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还没反应过来,萧羽再度开口,“她在后面浴房沐浴。”这话说得,极容易令人产生歧义。   但凡来人看到凌乱的床,还有扔了一地的衣裳,再加上衣衫敞开,形容不整的萧十一,最后又补上这句话,都立即会联想到某些很香*艳的事!   果然,水石乔目光一掠,见到地上衣服正是琉璃常穿的,登时红了眼珠子。   “受死!”只两个字。紧接着,就是兵刃相交的锐响。   于水石乔而言,他心爱的姑娘,他爱如珍宝的姑娘,被别的男人占了。而他了解琉璃,知道那占有必定是强占。想到她受到的屈辱,他胸中那巨如浩海的心疼,瞬间化为爆表杀意,只有眼前男人的鲜血才可以洗涮。所以他抽刀就砍,招招死手,完全不留余地。管他什么临山郡王,管他什么律法权贵,谁伤了琉璃,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对方偿还!   而萧羽,打从说出那种恶劣的话来,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所以也早有准备,快速提剑相迎。说起来,他倒有几分佩服水石乔的果决和狠劲。不是什么男人都能为心上人拼命的,所有好听的话都是说着容易,但勇气在用的时候才知道难得。   “石头!”琉璃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即从水中站起,焦急的叫了一声。她一只脚已经迈出浴桶,但低头,却看见自己的衣服被药汤打湿了,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这个样子给石头看没关系,但萧十一会长针眼的!不得已。她又缩回去。   她不知道,她不出声还好。这一声叫,倒提醒了水石乔:萧羽所言不假!琉璃在这儿,琉璃在清洗,因为琉璃被萧羽强占了!   他目眦欲裂,爆喝一声,攻势更猛,近乎不要命的打法。   萧羽武功很高,没人知道到底有多高,因为他很少出手。更没有博命出击过。上回给琉璃挡剑。还是因为仓促间施展不开。只能以身护人。但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挡。水石乔气得发疯,又不惜同归于尽。居然和萧羽打了个平手。短短的数息,两人过了不知多少招,刀剑带出的凌厉之气,眨眼间就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琉璃在浴房里听得大急,冲口而出道,“石头住手!是临山郡王救了我!”   “咣”的一声,她大叫之时,萧羽和水石乔正打过来,把偌大个屏风劈倒了。同时。两人住手。水石乔的刀就架在萧羽的脖子上,刀锋割破了一点皮肤,有非常轻微的血丝渗出。而萧羽的长剑,已经顶在水石乔的心脏处,劲力拿捏得恰到好处。衣服破了,但人没伤到。   若非琉璃叫得及时,这两个男人,当世的俊杰,果然会不明不白的同归于尽。   而此时,琉璃则暴露在两个男人面前,身子缩在水桶中,只剩一颗头在外面,面色急切。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琉璃,你怎么样?”到底,水石乔的心疼占了上风,顾不得自己的生死,分神问道。   “我中了毒,临山郡王找来药汤,正在帮我拔毒。”琉璃赶紧说,好在应急的能耐还算不错,言辞之间并不混乱,不然会造成更大的误会,“放下刀!他与我们是盟友!”   水石乔想也不想,因为和琉璃之间的信任是深刻在骨子里的。他也不管萧羽的长剑还对准他的心脏,随手把刀丢在地上,大步向浴房内走,但在距离五步之处又停下。   “你……真的没事?”眼眶红了,急的,心疼的。   琉璃突然就哭了,“没事,真的没事。”见到水石乔,不管之前多么坚强,还思揣着和萧十一讨价还价,此时却倍觉委屈,控制不住的想软弱,想让他疼爱。   “别掉金豆子,不然他又不分青红皂白找我拼命。”一边,萧羽收回长剑,凉凉的道,“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便罢了,我再出手就不会容情,因为我不允许有人拿刀对着我。记着,这是最后一次。若不然,琉璃你可别怪我。”他就是要插嘴,因为看不得那两人之间的含情脉脉,那刺目得很,令他的心也隐隐作痛。   “得罪了。”水石乔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下就略施一礼道。之后返回到床塌边,抽出一条双人大被,再回到浴桶前,偏过头去。   琉璃与他心意相通,立即从药汤中站起。   水石乔也不回头,只双臂一拢,就用被子把琉璃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从浴涌中拎中,打横抱在怀中。   “多谢郡王殿下,改天水某必登门请罪,任郡王处置。”水石乔说得干脆,做得绝然,抱着琉璃就走。   “她的毒还没尽解。”萧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些奇异的模糊感。好像,突然就与琉璃隔了万水千山。   “我会想办法。”水石乔脚步不停,“再借用下郡王的马车。外头冷,琉璃怕受不住。”   “请便。”明明,刚才还和那丫头如此接近。   水石乔再不回话,径直来到院前的马车旁,把琉璃抱进去。被子已经浸湿,但车内有温软而华美的皮裘,炭炉的火也未灭,不会挨冻。   “我们去哪儿?”琉璃忍不住问。   “城外也有咱们漕帮的暗门,放心。”水石乔把车门关紧,跳到车夫的位置,扬鞭驾车就走。同时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他骑来的马就立即跟在后面。   明明这一天都不堪回首的,可不知为什么,琉璃却偷偷掀开车帘,回头望去。   桃花林、桃花潭,广屋美厦,奢靡华丽,平日里夜夜笙歌,人声鼎沸。就算有墓群所在的明山距此不足三十里,却也挡不住它致命的吸引力。可如今却是寒冬日、佳节时,美境凄清无比,偌大的地方,只有一处隐约有灯火闪现。   灯光之下,有个男人在最高处凭栏而望,随着马车的疾行,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极度的阴暗和孤冷的宅子成了他的背景,晴朗夜空下的满天星光笼罩在他的头顶,令他看起来那么寂寞。   人皆有家,就算她,也被姐姐捡了回去。似乎唯有他,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人陪伴。   不知怎么,琉璃忽然有些心疼和怜惜的感觉。她第一次觉得,或者,他们是同一种人,所求也不过是身边不空寂而已。而当别人把那唯一的幸福都夺去,也只有拿出命来,拼杀个天翻地覆,永不回头!   “琉璃,不要掀车帘,会伤风。”水石乔赶着车,却留意到琉璃的举动。   琉璃哦了声,顺从的放下帘子,隔绝开与外界相联的一切。   马车,行得又快又稳。萧羽站在窗边,直到黑暗吞没了一切,什么也看不见了。   “早知道刚才就吃掉了。”他喃喃自语,有些懊恼和后悔,“你成了我的人,还会跟别的男人跑吗?”   他自嘲的笑笑,慢慢退到床边,把凌乱在地上的衣服捡起,随意扔到柜子里,之后就又开始自斟自饮。他倚在床柱子上,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极力掩饰着脸上的苦涩之意。因为周遭太过安静,当有马蹄声远远传来时,他立即就听到了。   “这次该是九郎了。”他自言自语。   果然,这次是萧真。   “你怎么回事?”萧真熟门熟路的找到萧羽的房间,见门虚掩着,连忙闯进来,关切地问。   “哦,是九郎。”萧羽眯着醉眼,认出了来人,还假装纳闷,“我怎么了?”这次,他真的微熏。难道,酒入情肠?   “没事就好。”萧真舒了口气,“我听人说起你酩酊大醉,一个人驾着马车跑到城外来,一路摇摇晃晃,危险之极,就赶过来看看。”说着望望四周,又皱眉,“大年下的,你何苦为躲清静,自己跑来这里。到底也是千金之躯,身边不带侍卫或者暗卫就很可以了,居然连车夫也没有。对了,你的马车呢?在外面没瞧见。”、   “谁说我一个人?”萧羽眨眨眼,“正经有个美人陪着来这儿呢。你不懂,温香软玉,良宵千金,身边带着人就不得趣儿了。”   萧真没说话,只望了望倒了的屏风和凌乱的屋里。明明,这里才经过打斗的。他一进屋就看到了,不过十一哥安然无恙的坐在那儿,他就没开口问。十一哥武功很高,但向来是任意妄为,身为兄弟的,他当然会担心。   萧羽似乎明白萧真那目光的含义,漫不经心的笑道,“哪想到是美人计啊,我的力气全用在刀剑上了,正经事倒没做成。”他那意思,床上那点事才是正经的。而马车,自然是使美人计失败的人赶走了呗。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   谢谢。   ☆、第十九章 谢天谢地   “是谁?”萧真皱眉。   “重要吗?”萧羽仍然是无所谓的样子,“世上害人事,无非因为财势二字。我这种大金主,眼红的人多了去了,遭的恨也多了去了。若真计较,我就别活着了,日日里累死。”   “那你也不能这样随意。”萧真劝得苦口婆心,“今次是不同,若再有下次呢?若对方计划周密呢?带的能人多呢?”他是真相信了萧羽的说辞,因为想不出十一哥有什么理由撒谎。而且十一哥这个人向来荒唐,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不奇怪的。   “好吧,就听九弟的,以后多带人保护。”萧羽把酒壶倒过来,已经一滴不剩。   之后,他状似随意的问,“天这么晚,城门早关了,谁告诉你看到我了?”   萧真皱了皱,显得有些着恼,“大过年的也不消停,明山以西的地界儿,从初一就钻子一伙儿飞贼,还扬言到宫中盗宝。父皇虽然不信,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私下派了人去查看。结果那暗卫今天回来晚了,偏巧撞见城外似乎有动静,就在桃花潭附近,还看到你路过。他进不了城,用飞箭通知城楼上的人。守卫不敢怠慢,立即又送了信儿到宫里。正好母妃叫我去金云宫,我恰巧半路里知道了,怕那些飞贼狗急跳墙,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特地找父皇要了出城的令牌赶过来瞧瞧。你没事就好,但那些飞贼忒也可恶!”   萧羽似乎醉意渐深,嘴里嗯着,眼睛却似睁不开了。其实,他是要掩盖眼中的冷芒。想那崔淑妃就为了这样一条毒计,却布置得这样周密,连飞贼都弄出来了。这样,琉璃和温凝之遇袭就顺理成章了。至于为什么飞贼劫持了琉璃,自己没享用,却扔到他的床上。解释可多呢。   比如,飞贼自己不吃,可是喜欢折辱嫁祸于人。又比如,飞贼与漕帮或者宁安侯府往日有仇,此次故意针对琉璃,好坏她的名声,反正桃花潭不是好地方,又正巧在左近。再比如,飞贼就是脑子有毛病。   而且,城外的事还引得九郎深更半夜的赶过来。九郎一片爱护兄长之心。若真看到他和琉璃睡在一处。那种背叛会令九郎暴跳。绝不原谅。而他和琉璃,哈哈,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姓崔的那女人虽然愚蠢,却还细致。也不是一无用处。萧羽想着,做出更昏昏欲睡的样子来。   萧真见他如此,也不想打扰,自己把窗边短塌上的杂物清理了下,也打算歇歇。在过年期间,人情往来本就忙碌异常,还要应付很多各有所求的重臣权贵,心也累,身也累。刚才又一路狂奔。实在是疲惫了。   可是刚躺下,就听外头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萧真一激灵,立即抓住腰中刀。   “放松,不是飞贼。”闭着眼睛的萧羽却开口,“如果飞贼的脚步重得像猪蹄子似的。飞得起来吗?早让人杀了吃肉了。”   “十一,你没睡?”萧真压低声音。他只是一时紧张,现在也明白来人不是敌人。毕竟他带了四名侍卫出来,都在楼下等着呢。若是坏人,定然不会放进来。   “是十一哥。”萧羽不知多少次纠正他,“我睡得时候也有第三只眼睁着,不然,早死得渣也不剩了。”   萧真没说话,倾听外头的动静,脚步杂乱,不似一人。   “会是谁?”他问。   “不是来求助的就好。”萧羽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是累了,没精力管闲事。驾驭美人可不容易,不管是打还是睡。唉,真真真是难应付。”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个惶急的男声道,“九殿下?郡王殿下?救命!救命!”   萧羽就叹了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九郎你自己解决,别叫我啊。困。”   萧真却皱眉,“怎么这声音这样熟?听起来像是……”   “宁安侯!”萧羽突然睁开眼,迅速坐直了身子。   萧真脸都白了,跳起来,霍然拉开门,正见到温凝之和一个年轻姑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怎么回事?”萧真有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客套相询,直接就问。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温凝之一连串叫着,进屋就扑倒在地上。他满脸是泥,头发也乱成鸡窝,额头处纠结成一团,显然是干涸的血迹凝结了造成的。真难得,守在外头的萧真侍卫,是怎么认出他并且放行的。   “快快!快救琉璃!”温凝之叫道。   “琉璃怎么了?”萧真更急,一把拎起温凝之,差点捏断他的手臂。   温凝之疼得冒汗,却不敢叫出来,只含泪道,“今天我带琉璃到明山,想祭奠我的两位夫人,琉璃是我才认的义女,礼数上应该走一遭,现在我真是后悔。”   “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真见温凝之絮絮叨叨,改问那年轻姑娘。姑娘的样子虽然也很狼狈,但他却是认得的,是琉璃身边得用的丫头,名叫唯唯。   唯唯却摇头,哭道,“我们和小姐在马车里好好的,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晕了过去,直到半夜才醒过来。我和青柠没什么事,醒来时就在马车里,可是小姐却不见了!”   “青柠呢?”   “她腿脚利索,又心急小姐的去处,就叫我们找人帮忙,她自己去附近先行查找了。”唯唯并不知道此时琉璃已经脱险,是真的急得直哭,“晋王殿下,求您快去找我们小姐吧!”   一边的温凝之气喘吁吁,不住的点头,也不住的心痛落泪。   萧羽冷眼旁观,几乎为温凝之喝彩。这表演的水准,若非他早就知情,也会被骗过的。   “侯爷可没事?”他插嘴问,一脸正色,收起所有的嘲讽和轻蔑。   “我没事,但随行的人都被杀了。”温凝之痛心疾首,“之前,我也不知道琉璃和丫头们被迷晕,匪徒突然闯出来时。她们都在车厢里没出来。当时场面很乱,马还惊了,我被抛出来撞到树干上,晕了过去。大约贼人以为我死了,并没有补上一刀。可是,他们抓琉璃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就跑出来行凶,已经抢了银子,居然还要伤了人命,简直天理难容!”他身上只穿着中衣,在外头躺了一天。冻得浑身哆嗦。脸色青白。估计。回去一场大伤寒是跑不了的。再看看他身上的伤……   真狠呀!不知崔淑妃给了他什么好处,他居然这么冒险。不惜家中仆人的性命便罢了,这种人,本来就视他人性命如草芥。但他对自己。也真舍得。来了这样一出苦肉计,凡事也难牵到他身上。而死了人,就更显得他是受害者,把他从绑架案中彻底摘出去。再看那丫头,衣服倒还整齐,毕竟不像他,穿着绫罗绸缎,但头上身上的首饰也全没了。   丫鬟没事,小姐失踪。更像是有人针对琉璃,有仇有怨的样子。这一招祸水东引,不错。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琉璃。”萧真当机立断,急得不行。等走到门口。预计又转过身来问,“十一哥?”   “我跟你去。”萧羽已经站起来,这时候是不能躲懒的。但他并不冲动,而是问清出事的地点,再问明青柠追查的方向。到门外后,又与萧真及四名侍卫兵分三路,并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就分头追去。   桃花潭前的桃花林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真藏起来个几个人是不会很快找到的。所以就算琉璃真的失踪了,青柠和九郎也找不到的。只但愿青柠那丫头,不要在无意间泄露了会武功的本相,那会坏了琉璃的事。而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琉璃坐着他的马车走的,所以他特意支开九郎君,独自循着马车的印迹走。水石乔那么在意琉璃,必定要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不会让她在城外受一夜的冻。再说,到早上的时候,还得编出脱险的说辞呢。   因此他断定,漕帮在城外有驻扎的地方。   一路追踪,很快到了一处小小的农庄前。庄子里大约以厚布密实的掩了窗子,若非他目力奇好,还真看不出某间正屋是亮着灯火的。避开巡视的守卫,跃上墙头,看到他的马车就停在院子里,终究安了心。   回到约好的地点,天色已经微亮。其他人自是没找到琉璃的下落,正商议着由萧真先派人进城,带衙门的大批人马来搜,萧羽赶来拦道,“切不可这样大张旗鼓。那样,就算咱们找到了人,琉璃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萧真的脸就僵住,那样漂亮可爱的姑娘在匪徒手中一夜……就算没事,也成了有事了。   但,真的没事吗?一想到这个,他挖心挖肺的疼。   “对方只带走琉璃,却没带走她的丫头,所求者甚大,不会把她怎么样的。”萧羽安慰了一句,忽然有点同情这位九弟。   九郎现在喜欢上了琉璃,可惜琉璃不是为了嫁人而来。何况,宫里还有个瞎搅和的。这场姻缘注定就杨花飞,只是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他也糊涂了。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也是四月粉票420张加更。   内个,本来说连着双更五天,但周三周四有紧急事情,只能单更,而且要晚上十点多才更新。双更挪到六日。也就是说,五六日三天连着双更。   对不起对不起。看周末能不能制造惊喜给大家陪罪。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爱看书的橙子(两张)、岚儿翩翩、0竹子的青皮0、热恋^^、jutro   打赏感谢:   (香囊)闯进明月光、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哭夜天使 (两张)、湛清c、馨之、黎豆豆、享乐安逸、热恋^^、沐绯红、小院子   ☆、第二十章 李代桃僵   那边,萧真踌躇万分。要尽快找到琉璃,免得她受到伤害是必须的。但,若真的调动了主管东京都治安的十二卫所、禁军衙门或者左右神武军队的人,人多嘴杂,真的无法控制悠悠众口。事关琉璃的名节,也事关未来他的婚事,他不能不慎重。可是若仅凭眼前这几个人,又实在是不够用的。   “请晋王殿下搬救兵吧!”青柠和唯唯急得不行。两人昨天因为昏迷而冻了整天,本该体寒,可早上却起了一嘴火泡,可见有多么焦心。   此时她们见萧真被难住,青柠忍不住道,“大不了找到小姐,我和我们小姐对换身份,只说被贼人捋走人是我就是。那时,再请晋王殿下周旋,如今先找到人是正经。”   “你和小姐身形不像,还是我来。”唯唯也道。   萧真眼睛一亮,因为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普通的兵士见过琉璃的不多,趁着混乱劲儿,实行李代桃僵之计,就能保住琉璃的名节。至于这两个丫鬟,到时候重重酬谢,再为她们找门好亲也就是了。那样,需要封口的,仅仅是最先发现者。   “我代你们小姐谢谢你们。”萧真并不矫情,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建议。随后,他立即对四名贴身侍卫吩咐起来,务求尽快找到琉璃。   一边的萧羽并不开口,身体站得笔直,就像是局外人。但,他的目光却望向那个小农庄的方向:该回来了吧?琉璃不顾别人,却一定会担心自己的丫头。   似乎应了他的心声,很快就有哒哒的马蹄声从空寂的清晨响起,远远传来,渐行渐近。众人的精神高度紧张,闻声都望了过去,纷纷戒备。   雾霭淡淡地飘浮着,似乎为偌大个桃花林蒙上了一层轻纱,不至于遮挡视线。却令景色亦真亦幻。而就在这朦胧之间,一人一马奔了过来,马蹄踏着冬日的冻土,发出坚定而急促的声响。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撕裂了,带来意外的期待感。   “来人看起来很眼熟啊。”萧羽目力好,加之又猜测出来者是谁,就出声道。   其他人见他如此,自然而然地也放松了下来。   萧真向前走了几步,片刻后惊喜道,“是水兄!没错。是水兄!”   他口中的水兄是谁。青柠和琉璃自是清楚的。因而立即就狂喜地迎着跑去。   很快,水石乔快马赶到。   他轻轻跃下马背,姿态潇洒轻灵,显示出极佳的功夫底子。见了青柠和唯唯。忙着连声安慰,“别急别急,我都知道了。不过你们放心,琉璃没事。她就在后头的马车里,很快就过来。”   一句话,所有人瞬间都大松一口气:幸好啊!   青柠和唯唯甚至都哭了起来,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听到好消息好就忍不住喜极而泣。   “水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真上前问道。   水石乔似无意的瞄了萧羽一眼。见他略蹙了眉,满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暂时还没有泄底,于是就道,“昨天琉璃被匪徒绑票。目的是想从我们漕帮讹银子。不过琉璃虽然是弱质女流,到底是江湖女子,趁劫匪们不备跑了。想是吉人自有天相,这附近有我们漕帮帮众共有一个农庄,过年期间,家主和家小们都在,琉璃这才躲过一劫。那些匪徒想必看着漕帮人多势众的,根本就没敢找过来。”   “琉璃没受伤吧?”萧真很关心。   “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掉到了农庄的蓄水沟里。好在是冬日,水没结冰,又不深。她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伤了风,需要养些日子才行。”   听他细说过,萧真才放下心来,咬牙切齿的道,“是什么人做的?难道是那伙子飞贼?”   这事,还没有闹到京中来,普通人是不知道的。但有句俗话,要天下十分,九分有漕。漕帮人多,眼线就多,水石乔身为一帮之主,哪能完全不知情。因此,萧真并不避讳。   水石乔又瞄了萧羽一眼,摇头道,“琉璃受了惊,我也没问得太仔细。不如等送她回宁安侯府,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此事不宜宣扬,早点晚点梳理清楚也没大关系。放心,我已经叫漕帮的人盯着附近,那些贼人不动便罢,动了,必不能让他们跑远。那时,再与晋王联手,给琉璃一个公道。”   沉默的萧羽眉角一跳,自然深知这个公道要找谁去讨。但,琉璃还是因为湿着身子和头发跑出去,病了吧?也不知严不严重……   就听萧真道,“既然琉璃被救出来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我立即调左右神武军来,趁着匪徒不能走远,先封了各处的路再说。”   “也好。”水石乔三度瞄向萧羽。   没办法,这个男人令他无法忽视,甚至是非常紧张的。之前和琉璃商量过,琉璃说与萧十一有协议,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得商量过才能对外说。这让他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位临山郡王插到了他和琉璃之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重要的事不再是他和琉璃两人商量,而是需要三个人研究呢?   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却见萧真已经再度去吩咐自己的手下,青柠和唯唯在极度的紧张和恐慌后,骤然放松,两姐妹依偎着瘫坐在地上,还在低泣。倒是萧羽,翻身上了马。   “郡王殿下,何处去?”下意识的,他问。   萧羽的骏马蹭一下窜出,转眼就只剩下背影,并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城外不太平,我去迎迎水大小姐。”   “有劳十一哥。”萧真冲着已经绝尘而去的萧羽喊,又转头对水石乔说,“劫匪万一躲在暗处呢,不知琉璃身边的护卫多不多。”   他这样说,水石乔就没办法去拦。而且萧羽跑这么快,拦也拦不住了。水石乔恨得咬牙切齿,因为萧羽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还打这个幌子,明显是冲着琉璃去的。他已经确定,萧羽绝对对琉璃怀着别的心思。但……这也太狡猾了!他的珍宝被人惦记上了,到底谁是真正的贼?   他有心去追,萧真却拉着他道,“还请水帮主找人去漕帮的庄子上问问,看附近有没有大夫或者铃医。虽说大正月里的请医不吉利,但宁安侯昨日受伤加受寒,早上就发了高热,如今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再不找人看看,只怕会出问题。”   该!那老王八演苦肉计。就算是死了也完全自作自受!那种混账东西若早离开人世。大小姐怎么会栽了?琉璃那样可爱。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又怎么会满身仇恨,得不到快活?   有时候,他真想直接手刃了温凝之。痛快又干脆。可惜,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天下间最大的那位。要想真的为大小姐讨回公道,温凝之这枚重要的棋子还不能废!   水石乔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半点也不露,只皱眉点头道,“好,我这就叫人去。”看了看两个丫头又道,“九郎,除了要回城报信儿的人。不妨带人先回桃花谭等着。天寒露重的,若是有人生了病,往后行事只怕不便宜。这两个丫头若倒下,琉璃身边也没有贴身的人使唤。就算不放心,也不差这一刻。”说着。也上马离开。虽然心知必定比萧羽晚到,但少一刻让萧羽与琉璃独处也好。   萧真一想也对。   虽说桃花潭偌大个五进院子,里头亭台楼阁的,过年期间却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可到底有屋有瓦、有炭火暖裘和吃食、可烧水煮热茶。看看青柠和唯唯,两个姑娘的脸色发青,肯定是受不住寒气了,宁安侯也不能就那么扔着不管。再者,琉璃伤了风,就算有马车,赶路时间长也会冷的。倒不如先找间屋子烘得暖了,弄点热汤热水,让她歇个脚,身子好些再回城。   他派了两人回城搬兵,之后在另两个的护卫下,带着青柠和唯唯回了桃花潭。他对这里相当熟门熟路,以前并不觉得什么,此时却有尴尬的感觉。万一琉璃以为他行为不检怎么办?其实他每次来都有不得不来的理由。男人们,总是需要这样一处地方。不过他从不留宿于此,顶多看看歌舞,喝喝小酒而已。   纠结着要不要和琉璃解释,一行人已经到了桃花潭门前。抬头望着那华丽屋舍,萧真冒出一个从没有出现过的念头:此处奢华无比,十一哥却从不留人看着,就不怕被偷吗?要知道里面每间屋子里都有好东西,若大肆偷窃,岂不发达?   或者,十一哥这是唱空城计?   萧真自是不会带人去萧羽的房间,但仍然找了几间向阳的,也不管是哪位美人的住所,直接削掉门锁进去。他不敢用琉璃的丫头,倒把两名侍卫支得团团转。只是侍卫大人根本不是做家务的材料,手忙脚乱了半天,还是青柠和唯唯接手了活计。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载着琉璃的马车到了。不算车夫,一共跟着八个青壮年男子和两个中年妇人,个个粗手大脚,看起来就是庄子上干惯了农活的。有几个,还是练家子。   水石乔骑马跟在车旁边,倒是十一哥,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看样子,还挺高兴似的。   萧真深深吸了口气:总算,有惊无险。   但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事情并不简单,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   …………………………………   …………66有话要说…………   好像有话,但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蜜雪儿ss(两张)、十里醉红莲、馨之   打赏感谢:   (香囊)黎豆豆、寥寥烟花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两张)、韩小骗、馨之、   ☆、第二十一章 哼,男人!   众人在桃花潭会合后,修整了一天才回城。只是桃花潭再无冷寂景象,被大批官兵保护着。   “可惜姑娘们都不在,不然还可以劳军。”萧羽如此说,“从前这里阴盛阳衰,今天阳气又太盛了吧?”   隔着窗子,琉璃听到他的话,心下微晒。但经过昨夜的对仗,琉璃再也不相信他是纨绔子弟、风流浪子。扮猪吃老虎扮到他这个份上,绝对是极致了。在古书上,猪称为彘,汉武帝刘彻小时候名为彘,后来是真龙天子。那一位,可不就存着那种要成龙的心思吗?   而所谓的绑匪,自然是没有踪迹的,但有没有人暗中动用人手……大家心照不宣。   琉璃只是受了点小风寒,毕竟她被下了那种药,又急速以加了料的浴汤拔毒,还*的大半夜离开。就算她一向身体健康,在古代少女中算是难得的皮实了,也有点小发热。幸好回到桃花潭的时候有暖屋热炕,又有滚滚的茶和浓浓的药灌了下去,当天晚上就退烧了。除了还有些身体乏力,基本无碍。   青柠和唯唯也都有感冒的症状,但问题也不大。倒是温凝之,头上的伤口没处理好,红肿化炎,养尊处优的身子又生生冻了一整天,从早上就高热不退。后来,他足足养了两个月才恢复,当然那是后话了。也为此,桃花潭事件的调查,始终没有涉及到士林偶像宁安侯,只因为他那受害者的姿态。   所以说,是人就有优点,哪怕是贱人也一样。苦肉计使得出还扛得住,为了利益把自己都搭上去,狠到这种程度,正应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   在桃花潭的时候,琉璃和萧羽没有过接触,除了隔着窗子听他说了句不闲不淡的轻浮话以外。两人连面儿也没有照过。但,回到宁安侯府的第二天晚上,墨玉轩就接待了深夜来访的某人。只因为萧羽在迎琉璃的马车时,敲了敲车壁,低声说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是茶肆中的说书人在结尾时常用的语法,但琉璃立即就明白了。萧羽的意思是让她稍安勿躁,等与他商量过再决定解决的办法。   于是,琉璃安静等着萧羽找上门,就连石头问她要怎么做。她也说先等等。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提。她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她相信那张冶金的工艺秘方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举世难求的宝物。既然她扔了出来,也得取得相应的利益才行。所谓交换,其本质就是等值或者等价。   但萧十一和她的约定。她并没有告诉石头。并非心虚,而是看得出来,石头对萧十一很非常排斥和不满。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雄性的地盘意识在作怪,也知道石头大约是吃醋。可她的心意是坚定的、坦荡的,所以不能让些无聊的小情绪影响了大局面上的合作。既然问心无愧,隐瞒些情况也无可厚非,她也并不觉得这样做,是对石头的背叛。   而水石乔在很多地方都有眼线。却独独不会监视她。她身边的丫头,就算从前是来自漕帮的唯唯、忆秋、小茹和小薇,现在既然跟了她,就也只忠于她了。她觉得,这种私下的会面非常必要。石头却不必且不会知道。   “身子可好些了?”琉璃没想到的是,萧十一见她的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这个。   既然他们互相揭了对方的底,客套话和虚伪的礼仪就都不需要了,直接进入正题才是正经。那么,这点小关心算什么?再度示好,表示合作双方的真诚?假意还是真心?、   琉璃愣了一下,才敷衍地摇头道,“多谢郡王殿下关怀,我没事。”   “看看,看看,这才两天,瘦得下巴都尖了。”萧羽奇怪的静默了下,而后突然抬手,捏住琉璃的下巴,强迫她看他。   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旁人。   开始青黛和青柠还在,琉璃说这两个丫头是她最信任的人,没什么可隐瞒的。但萧羽就是紧抿了唇,不发一言,琉璃也只好听从他,坚定的完全清场。其实琉璃心里有些着恼,感觉萧十一太过霸道,凡事都得听他的,半点也不向别人妥协,实在令人火大。   她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喜欢以暴制暴,可形势比人强,由于她中招后的绝对弱势令她失了先机,如今也只好忍耐一些。   不过与萧羽独处,她可以接受,但动手动脚,却踩了她的底线。   于是琉璃歪头,想摆脱萧羽的钳制,可却没成功。萧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些巧劲儿,即没捏疼她,又让她躲不开。琉璃有些火了,抬眼瞪过去,眼皮都不眨的与萧羽对峙。那不仅仅是眼神的交锋,还是心志的较量。   这一回合,琉璃完胜。   萧羽抵不住琉璃的清澈而含着怒气的目光,借开眼神的同时,也放开了手。只是,他的眸子转瞬又罩在她身上,让琉璃看明白,他因为关心她被拒绝而生气。   小气死了。琉璃轻蔑地想。哼,男人!   “你身子也可好些了?”琉璃问。她明白了萧羽的意思,试图挽救自己的社交缺陷。不过她不会客套,特别是对男人,于是只好原话奉还,省时又省力。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本正经又笨拙、敷衍了事中带着示好的模样有多可爱,萧羽本来心里不爽,这时却蓦地一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多谢水大小姐关怀,我没事。”萧羽控制着唇角上翘的弧度,同样原话奉还。   又哭又笑,莫名其妙。琉璃再度轻蔑地想。哼,男人!   “如果我没记错,前天晚上,我们达成了协议。”琉璃赶紧把话题导正,毕竟今天是谈正事的,不是陪着这种无聊的男人闲磕牙的,“我答应帮助郡王殿下,郡王殿下又打算怎么帮我?”   “那要看你想怎么报复崔淑妃了。”萧羽也没再调笑,正色道。   “拿证据,告御状。”不是没人能奈何得那女人吗?就找能奈何得了的人。那一位绝不想才“拢住”的漕帮与朝廷离心,所以她和萧九的婚事势在必行。谁破坏。就丢给那位头痛去。   “这么直接?”萧羽挑眉。   琉璃点头,神情坚持。   他们两人是对坐在窗边的贵妃塌上的,中间隔着小几,几上摆了香茶点心。不过那小几比较窄,两人离得并不远,所以萧羽可以轻易触碰到琉璃。而屋内的烛火,把他们的影子清晰的印在雪白的窗纸上。   青黛和青柠虽被赶出屋,还不许立于门边,却不敢走得太远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尽管小姐有武功。可那一位却是大高手啊。还是个性和做事都不怎么讲究的大高手。万一小姐有需要,只有离得近,她们才可以随时冲进去救援。当然,明面儿不能这么说。就说留在这儿是侍候茶水。   青柠是练武之人,从不畏寒,不过前儿才挨过死冻。而青黛却生来娇弱,怕冷得很。于是两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岗,还把小姐赏赐的皮斗篷也套上,远远看去,就像两颗毛球。   正是这两颗毛球,盯着窗纸上的人影,同样皱紧了眉。   “萧十一这个混蛋。怎么对小姐下手啊。”青柠生气,想冲进去,又没到小姐召唤,只能死忍着,脚下忍不住使劲蹭着地面。   “小姐有分寸。”青黛说。话虽如此,也有些不放心,转而埋怨青柠,“你从前还说过,临山郡王生得真是俊哪,女人嫁给他,绝对不吃亏的。”   “那不是远观吗?不是他向咱们小姐套近乎的时候。”青柠不服气,“再说了,我之前以为小姐会嫁给晋王殿下的。虽然我们来东京都有目的,但……晋王殿下不错,是个好归宿。嫁人和报仇,根本不冲突啊。”   琉璃和水石乔最终要对付龙座上的萧左,丫鬟们就算亲近贴心如二青,也并不知道具体实情。她们以为,温凝之是最后倒霉的人,所以认为小姐成为亲王妃是件好事。   其实琉璃在与萧十一结盟之前,也没有颠覆天下的打算。她对自己,对漕帮的力量有清醒的认识,并没狂妄且异想天开到那个地步。她的目标,只是想让那位不得好死,并且左右皇位后续者。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但若能让萧左付出更大的代价,她何乐而不为?萧十一利用她,她何尝又没有利用萧十一呢?   “从前,我也不知道小姐和帮主……”青柠捧住了头,烦恼极了。   太复杂了,远远超过她脑筋转动的频率。一个晋王殿下就很难搞了,再加上一个帮主,现在……又要加上临山郡王吗?小姐到底要嫁给谁?当然最好是帮主,绝对不能是临山郡王。但是,晋王殿下有点可怜呢。   “反正今晚看到的,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别一气起来就不管不顾的。”青黛咬牙道,“依我看,小姐和帮主是互相有情的。若是帮主误会了小姐和临山郡王,小姐又是硬脾气,还不定怎么闹腾呢。若出了差子,让温凝之察觉出什么,就坏了小姐的大事。”   “我理会得。”青柠正色道,“帮主要买宅子到外头去住,我听说借着这个机会,已经与那个忘恩负义的混帐玩意儿搭上了线。在小姐的心里,有什么比得上为大小姐讨公道还重要。放心,我不会坏事的。”说着下意识的看向窗户,却见萧十一的头渐渐俯向琉璃。两个人的头影重叠,看样子就像接*吻似的。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完成得早,就早发了,算惊喜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女娲红姗、g44、   打赏感谢:   (香囊)黎豆豆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杂个弄弄、甜沙拉、g44、祝小蛮、青水远林   ☆、第二十二章 夺,不如窃   青柠当即吓到了,倒抽一口气。本能的,她就想冲进去,幸好被青黛死死拉住。   青黛咬着唇摇头,“小姐没叫人就是无碍,你别惹事。”   青柠怔了怔,忽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天哪,小姐会不会喜欢临山郡王?”   “瞎说什么!”青黛轻斥了声,心底却有点没谱。   从前,青柠有句话说对了。临山郡王太俊了,又那么有钱。若他愿意,能哄了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小姐再意志坚定,毕竟还是个才十七岁的姑娘,遇到这种男人,真的能守住自己的心?   想想大小姐,那样高洁高傲如皎洁月光的女子,最后还不是毁在温凝之个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上!   帮主的娘,石氏夫人曾经说过:女人此生,大多有情劫,也不知幸与不幸,端得看遇到的是什么人。任你有通天的手段和绝世聪明,两相遭遇,狭路相逢,仍然是逃脱不了的。外人只觉得不值,觉得女人傻得要命,可却没人能体会得了,也没人代替得了。   小姐说,石氏夫人大约是因为帮主的亲爹,才生出的感慨。   水老帮主是粗豪的汉子,水里来去,只为了讨生活。拿命去博,也是为了更多的穷苦人活命。生于书香之家的石氏夫人,因为恩情而为水老帮主生子,从不争宠,也不想进入水家,怎么可能会喜欢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水老帮主呢?但情之一字,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石夫人真的对水老帮主无情吗?她那么多年的枯守,难道只是为了恩义和节义?说不定石夫人是喜欢老帮主的,只是不愿意破坏人家共同患难过的夫妻之情,不肯插上一脚罢了。   事实如何?真相如何?除了老一辈的三个人,没人清楚。等石氏夫人百年之后,这爱情的秘密,也会被带入坟墓中去。就算有万古时光。也将深深的埋葬。   “这么半天,茶一定冷了,我去换。”青黛实在忍不住了,一咬牙,找出个借口。   “快去!”青柠嗯了声,眼睛仍然盯着窗纸。   屋内,萧羽正凑近琉璃,倒不是暧昧,而是以最近的距离,直望到她眼眸深处去。刚才她自承要直接报复。他沉默半晌。才做出这样的动作。   琉璃并不避。因为习惯不退。因为退了,就是动摇。   “直接告御状?”萧羽反问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将置九郎于何地?还是。你想借机摆脱九郎,不做你未来的晋王王妃了?这是为了谁?水帮主?你名义上的亲生兄长?”   琉璃摒住呼吸,似乎生怕开口,就泄露内心的秘密。   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她自己也不敢仔细明白的剖析。她不断告诉自己,报仇是第一位的。神也无法阻挡她,向着这个目标坚定前进。但是,她真的完全没有犹豫吗?特别是在知道石头喜欢她,她也对石头有感觉之后?若两情相悦。她还能舍了自身,坦然嫁入晋王府,只为以后颠覆这头顶上的天?她以前以为能做到,现在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我从不想伤害九郎。”半晌,她说。心中忍不住的刺痛。   她远没有自己想的坚强,两世里都是姐姐为她遮风挡雨,她则是嚣张又任性,做事肆意而为。直到三年前,姐姐的死令她不得不坚强起来。但这种坚强却有死角,崔淑妃步步紧逼,令她失了分寸,石头含蓄的爱意表达,更是乱了她的心。   若非萧十一刚才那一句,她心里还忽冷忽热的没有章法,脑子也清醒不起来。原来,现实真的是最不让人喜欢的,不管萧十一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敲醒了她。   她不能与萧九解除婚约!   没了这个联姻,朝廷就会觉得漕帮没有被招安,那双方就又将因为猜忌而对立起来,龙椅上那位不得安生,石头也是一样。很多他们计划和筹备的事,都不得不暂时停止,甚至彻底放弃。因为若有异动,就是鱼死网破的结果,还会连累他们暗中联络的军事力量。   朝廷对漕帮采取怀柔的手段,却并非不敢动漕帮,只是代价太大,满朝文武和皇上都不愿意付出。就像在清朝,乾隆还得加入漕帮为弟子,只为安抚,免得民间的事闹大。但若漕帮威胁到大赵江山,就算倾尽国力,萧左也誓要剿灭漕帮不可。   对这一点,她很清醒,石头也是,所以一直在采取示弱的办法,联姻也好,把总舵搬来东京都也罢,完全的配合,都是想让萧左安心罢了。他们还没有狂妄到,以为依靠江湖或者民间的力量,能推翻整个王朝。   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又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有正规武力,除非山河破败,民不聊生,否则绝难成事。所以,她报仇的目标虽然大胆,行事却是剑走偏锋,不会正面对抗。   夺,不如窃。   因此,和九郎的婚事,不仅朝廷需要,漕帮也同样需要,她更是需要。本来,她是非常明白这一点的,但那点初开的情窦却令她丧失了坚定。直到,萧十一冷酷的话,戳在她的心上。   她必须嫁给九郎,距婚期还有一年多,她不认为这点时间能令局势迅速发生逆转,哪怕和萧十一结盟了也是一样。其实,她也打乱了萧十一的计划吧?他现在在表面上仍然是个花花郡王,醉生梦死的好色之徒,摆明近几年内是不会动弹的。毕竟,他很可能也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既然如此,既然她没有力量只手遮天,既然不能和石头离开这冷酷的东京都,和他双宿双飞去……那么,嫁谁不是一样?   对于九郎,她只有抱歉,谁让他横在她报仇的路上?!顶多,她用一生幸福还他,再为他广纳娇妃美妾补偿就是。至于她,只要能为姐姐报仇,她什么都可以丢下,可以不在乎!   “你离开吧。”萧羽突然说。话出口,惊讶又后悔。   以前觉得琉璃是碍事的。搅局的,想把她踢出东京都。后来探到了琉璃的底,他不得不承认,漕帮和琉璃是他最好的助力,有大作用。琉璃和水石乔拥有的,不仅是漕帮,他很怀疑还有其他军事实力。这简直……算是上天给他的惊喜,意外的加大他的优势。再者,他还对她存了份别的心思,想弄她到手。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论如何不想让她走的。   可看她紧抿着唇。拼命理智。拼命倔强,却又拼命忍着眼里的湿意,他可耻的心软了。   她能走,也好。本来他就没期待过有人能帮忙。逆天的事,还是他独自承担吧。若败,他还能潇洒的来去无牵挂。   “躲开这是非地,过你的小日子去。”他鬼使神差的又补充,然后咬紧牙,怕会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哼,女人,总会把丈夫和孩子看得重于一切。   哪想到琉璃却摇了摇头,额前的乱发。好看的拂动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甩了甩头,目光重又坚定起来,“御状。我是一定要告的。一来,我不是光挨打不还手的性子。二来若放任下去,崔淑妃下回还指不定又怎么坏事。放着她这样化了脓的伤口不割刀子,早晚得出问题。郡王殿下,想必您听过阴沟里翻船这句话。还有句民间俗语,癞蛤蟆掉在脚面上,咬不死人,但硌应死人。”   姐姐两世的恩情和牺牲,她不舍掉自己,就没办法还!爱情,对她来说是奢侈品,她要不起!今天她才明白,这是贼老天对她的惩罚,并非无缘无故逼她到绝地的。   她用严肃的神情和语气,说着俏皮的话儿,萧羽本来要发笑的,但却根本笑不出来。不过听说她不走,也有些言不由衷的高兴。虽然很隐约,他却无法忽略。   “如果你定要如此,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并非一定要告诉九郎真相。”萧十一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正了起来,“你拿冶炼的秘方做交换,我少不得要帮忙的。”   “不让九郎知道真相,他怎么会和崔淑妃离了心?”   萧十一嘲弄地笑,“崔淑妃是九郎的亲娘,宠冠后宫快三十年,育有三子两女,却只剩下九郎一个。你想想,她有多维护这个儿子?她是拿命护下九郎的。看来,你并不了解男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对着为了他付出一切的母亲,他可能会心寒,却永远不会离心的。琉璃,记住这一点,永远别和一个男人的母亲斗,你赢不了。”   琉璃不说话,却忽然想起石头的娘。石氏夫人是她见过最通情达理、最斯文文雅,也最正派而重诺的人。谁说天下当娘的都不讲理来着?只是崔淑妃奇葩罢了。   “让九郎知道实情,又如何能证明我们俩到底是清白的?”萧十一又道,声音有点轻佻。   琉璃沉默地拉起一段袖子,露出臂上的守宫砂。甭管现代人信不信,反正古代人信。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废话多,大家请注意下方感言。放在那里不占字数不花钱。   粉票感谢:   mikewei、创美2008   打赏感谢:   (香囊)火舞lhh2012、韵娅回眸、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馨之(两张)、热恋^^、黎豆豆、唐门春天、   谢谢。   ps:   作者身体渣到底,节操碎一地。这才努力了两天,又开始耳鸣、失眠、心动过速。   所以,这几天恐怕不能实现双更的诺言,真的很羞愧。不过我还差大家四月的450、480、510、540、570,五章粉票加更,本月内必定还清,绝不会赖掉,请相信作者的人品。另外,会尽量自我惩罚性加更几次,报答大家从来都体谅我。但是,不敢预报了,因为身体不给力,总是请假,怕到时候完不成,66也很没脸,不如到时候当惊喜。粉票嘛,是没脸求了,因为没有回报,等能回报时再说吧。内牛满面。   还有啊,看到书评区有因为萧羽戏分多而弃文的,我想,个人的审美和感觉不同,大家有喜欢这个文的,也有讨厌的,66无话可说,只会感到惶恐。但您真的不必要特意到书评区发评,通知我弃文什么的,默默的鄙视我就行了。   从四月开始我一直在生病,可我努力不断更,每天都很辛苦,就怕对不起支持我的读者。实话说我是个负责任的作者,至少工作态度没问题,所以打击病人实在有点……那啥……   宣布弃文的贴,我删了。不是针对谁,而是怕心疼我的读者上去辩论,真伤了和气,非我所愿。大家看书,还不就是图个乐,业余时间的精神生活嘛。   66祝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幸福快乐。   ☆、第二十三章 不如嫁我?   屋外,端着新茶水的青黛闻言愣住了。   僵了半天,还是悄悄退下,脚步声努力降到最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姐从没说过,她们也不敢问。如今还是闭紧嘴巴为好,也别闯进去。万一那什么……岂不尴尬?   屋内,萧十一挑挑眉,眼睛晶亮中带着点恶劣之意,“失了清白,不仅包括失*身,还有抱啊,亲啊,搂着在床上打滚啊……”   琉璃抬手,阻止萧羽说下去,神色间非常羞恼。这些,他们都做过,虽然是在药力控制下。   萧羽适可而止,在她真的发火之前住了嘴,只道,“琉璃,再记住一点,说不清的就不要说。到最后闹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何苦来哉?”   “那你到底要怎样?”琉璃有点急了,在萧羽面前极为缺乏耐性。   “你要告御状,暂时把崔淑妃踢出局,至少让她远离你,我就帮你达成目的。但是,未必非要用揭露真相的手段。”   “你有办法?”   “若没有办法,哪里值得你的秘方?”话说得郑重,可萧十一的神情中却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只当,你中了迷药后,自己真的跑到农庄去了。”   琉璃是很聪明的,这几天昏招频出,完全是心绪没有控制好所致。此时脑子是清醒,听着萧羽的话灵机一动,立即就明白了。   “你想利用那些所谓飞贼?”琉璃有点惊讶,“你知道他们是谁?拿得到他们的指证?”   “从外往内查是很难的,所以连皇上的密探都没有办法。”萧羽道,“但既然我知道是谁发号施令,再顺藤摸瓜就容易得多。至于指证的证据,我手下有个专门擅长刑求的人,很能干。”   琉璃微微一怔,不理萧羽后面的话,而是眉角一翘,“你在宫里有眼线?”   这太明白不过了!皇宫内院。若没有内应,就算是萧十一,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同理,崔淑妃想把手伸到宫外,也是难上加难。但只要动了,就有迹象可循。想必,萧十一的内应,权利应该不小。   “你在宫里也有哇。”萧羽眨了眨眼。   琉璃来个默认。既然结盟,这点小事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当然她也不会太信任萧十一。更不会对他没有防备。   “由谁捅上去?”她又问。   萧羽答了三个字:水石乔。   琉璃就拧起秀气的眉。“是殿下跟我谈交换条件。为什么要让他打头阵,做先锋?”   “因为他出手是最有理由,最有可能,也最方便的。”看琉璃维护水石乔。萧羽忍不住妒忌。只关心她“哥哥”的安危,就不怕他被皇上迁怒?   “怎么个最法?”琉璃却不理别的,一定要追问出理由。   “他明面儿上是你哥,妹妹被绑匪劫了,他必定会生气,要给你讨回公道。他是漕帮的一帮之主,就算行事再低调,但若非很能干,又岂能把一盘散沙的漕帮带到今时今日的地位。逼得皇上能千方百计让你做儿妇?有道是天下十分,九分有漕,在民间,任谁的力量也大不过漕帮去。力量大,人就多。他能找到飞贼不是很正常吗?皇上在元宵节前后会为水石乔封爵,之前自然召他入宫觐见,面见时抖落出点大事来,时机不是刚刚好?”   听他说得有理,琉璃哑口无言,但想来想去,总觉得亏得慌,于是就道,“郡王殿下说得轻巧,风险却让别人都担去,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吧?”   萧羽啼笑皆非,“小琉璃,你抛出条件时,只要求我帮你报复,并且……不碰你吧?难道我没做到吗?甚至,连那些飞贼是谁,藏在何处,把他们逮到,再刑求逼供,全是本王辛苦哪。”   琉璃摇头,“不平等!”   “依你说呢?”   “再附加一个条件,不然……秘方我是不会给的。”   萧羽从小经历丰富,什么人都见过,包括赖皮的,但赖得这样理直气壮,神情还那样认真严肃,倒真是极为少见。特别是,他知道这姑娘有着美玉一样的心灵。   “你之前说的条件可不是这样。”好笑。   “我骗你的。”仍然是理直气壮,认真严肃。   萧羽深吸了口气,考虑了老半天,觉得就算琉璃真的一赖到底,从合作的角度看,他还真不能把琉璃怎么样。   “那若我也不告诉你调查飞贼的结果呢?”明明处于下风,还是习惯性挣扎。   琉璃笑了,自从那天在桃花潭见到,直到现在,萧羽第一次见到她展颜。那笑容,似乎把周围都点亮了。尽管,他明知道那明媚笑容的背后是算计,意味着他得退一步。   “郡王殿下也说,我们漕帮在宫中也有眼线。”琉璃很无耻地道,“多谢您给指了明路,剩下的大约不用您帮忙也可以。要不,您先回去歇歇?”   切,皇宫,听起来那么高大上。其实只要用心,想渗透进去暗桩,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好吧,什么条件?”萧羽妥协。   事实上,他从开始就没打算硬扛着,也考虑到琉璃到时候会出新的幺蛾子。因为,双方的条件确实是不对等,当时琉璃是处于那样惶急的情况下,自然没考虑清楚。另一方面,人家那秘方是独有的,他的调查结果却非独有,争来争去,他也不占优势,不若意思意思抵抗下,然后立即就服软。琉璃满意了,反而不会再提其他刁钻苛刻的条件。   哈,他若连这个也预料不到,早死了八百回了。若论玩弄人心,琉璃还差得远。只是他明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听她亲口说出来,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郡王殿下有三大优势、马、铁、航道。”琉璃说出心中掂量了很久的想法,“我想要您提供一条航道,容我们漕帮插一脚。天下钱,大家赚嘛。”   “胃口真大。”萧羽云淡风轻的。   但琉璃知道,他不会答应。这个男人,公私分明,私下里可以调戏人,也可以被调戏。可若说起正经事,那是半点不含糊的。   她也提前预估到了这点,所以条件上打了富余。先让他拒绝,然后提出次一等的想法。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先被咬了口狠的,他疼了,再轻轻的咬,他就会觉得比较能接受。   论起玩弄人心,其实琉璃没有萧羽想像的那样差。   于是琉璃说,“我们漕帮可不是借航道。更不是争夺。只是跟随。”见萧羽眯着的眼睛果然睁了睁。继续道,“下回殿下再出海赚大钱,带我们漕帮发点小财。您吃肉,我们喝汤也行。”   “没想到你那么爱钱。”萧羽忽尔就笑了。“既然如此,不如嫁我?我有的是金银,你不嫌俗气就好了。”   琉璃不理萧羽半真半假的话,只道,“比不得郡王殿下出身高贵,打从生下来就含着金元宝,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我们漕帮却都是苦哈哈的穷苦人,最底层的老百姓,现在朝廷分了漕帮的利。又盯得紧,想养活这么多人还真是不容易,自然要找点其他路子。”   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你是想成大事的,就没有之一。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萧羽的神情。她知道此人城府极深,不然不可能主动的亲身到东京都为质,唬得皇上根本没发现他打的什么算盘。也不会在朝廷宫员的眼皮子底下,经营出那样危险的一份大家业,甚至可以叫板皇权的。   果然,萧羽的神色不变,无喜无怒,根本看不出什么。只是在说到他的出身时,眼睫毛抖了抖,虽然连眸光都没透出,却让琉璃注意到了。   怎么?有不幸的童年?有王宫秘辛?可这,跟她没关系,甩掉甩掉!她冷酷地想着。   “才这么会儿功夫,你就伶牙俐齿起来了。”萧羽假意叹气,抬眼,眸光变回深幽,“若只是搭伙赚钱,倒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你的人要听我的人的命令,否则直接扔海里,可别怪我不客气啊。”   “不用管事,只拿银子,我的人巴不得。”她明白,航行中的事要保密嘛。   “那成交。”萧羽一拍掌,左右看看,“可惜无酒可贺。”   “郡王殿下回府喝吧。”琉璃站起身,是送客的架式,“殿下给我扳倒崔淑妃的证据,并交给我手书航行同意书之后,我的冶炼秘方双手奉上。殿下可立即叫人去试,若是有问题,琉璃提头来见。”   “过河拆桥没你这么快的。”萧羽嘴上这么说,却也站了起来,因为夜深了,琉璃身子才好些,必须要休息,“没有酒,至少换口热茶。不过嘛,你若再骗我,我也不要你的头?你的头能做什么呢?那时,你的人,我就要了!”   这话,有点过火了。但经过那晚,两人之间更难听的都说了,这种程度又算什么?琉璃听得八风不动,反正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拿萧十一当男人看。或者是不把他当人看,只是合作伙伴,是某些符号或者力量的象征。而她,有可能在与虎谋皮而已。   “恕不远送。”她走到门边,略弯了弯身子。   只是,手才放到门上,还门拉开,就听到前院有动静。接着,有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   …………………………………   …………………………………   …………66有话要说…………   虽然没加更,还是有读者投我粉票,太开森幸福了,感动内牛。   谢谢。   ps:   明天因为有事要出门,尽量保证晚上八点更新。如果没有,大家就晚点来看,或者后天上午。必定不会缺了这一更的。希望下周,更新时间可以稳定下来。   粉票感谢:   泉水2013、想要宅的猫、快乐的小麻雀、kck、一天到晚的虫、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六张+我是忆秋六张、热恋^^、湛清c、潇潇雨夜中、馨之、享乐安逸、黎豆豆、   ☆、第二十四章 我会嫁的   “琉璃睡了吗?”水石乔的声音传来。   “还……没有。”青黛回答,虽然还镇静,听起来却有些小小心虚。   “都这么晚了,帮主还有什么事?”青柠阻拦的意思明显,“要不您明儿再来吧。”   琉璃只觉得耳边一热,萧羽轻笑,呼出的气吹乱她耳边的碎发,“哎呀呀,怎么有气急败坏的丈夫来捉奸的感觉啊。幸好,咱们东京都不习惯把红杏出墙的女人沉塘。”   琉璃回头瞪了萧羽一眼,想要开门,手腕却被萧羽拉住,“真的没关系吗?你确定?”   他真正有毛病,管那么多干什么?琉璃和水石乔生了罅隙,不正如他愿吗?可是,就是不想她被误会了。好像这样的姑娘,也如那朵火中莲,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染纤尘。   “难道你要藏在我屋里?床下,还是柜子中?”琉璃问得一本正经,却也有些好笑。   “你不怕?”萧羽奇怪。   “怕什么?”琉璃也奇怪,“我与你是谈公事,就算之前没有告诉他,可我做事,不是非要向人报备不可的。我是独立的,知道吗?”   心底无私天地宽,大约是这个意思吧?萧羽想着,向后撤了一步。   再看琉璃,果然大方开门,神情坦荡。   萧羽自嘲的笑笑,因为觉得自己太小肚鸡肠了。至于独立什么的,第一回听姑娘家这样说。   “石头,什么事?”琉璃就站在门边。   萧羽觉得自己得表示下存在感,于是闪身于琉璃背后,对水石乔挥了挥手。他看到水石乔的身子一僵,神色略变,但很快掩饰过去,心中很有些恶劣的快意。虽然,他忽视了自己在深夜中是如何判断人家水大帮主脸色发白的。   “郡王殿下也在?”水石乔脚步很稳,声音很稳,可却极快的走近了。   “谈点事情。”萧羽故意说得暧昧不明。   可下面琉璃的话。却几乎让萧羽下盘踉跄,差点就吐出一口老血,“已经谈完了。郡王殿下,不送。”   这是轰人的意思吧?太没礼貌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看着琉璃那双清澈的眼睛,那真实又无伪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心意也是纯粹的,于是他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在他城府深,皮也厚,尴尬和妒忌掩饰得超好。甚至是很有风度的点头道。“跟本王不必客气。你且等几天。必有消息的。”说完,对着水石乔点了点头,大步离开,头也没有回。   水石乔和琉璃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站着。目送萧羽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他今天穿着的虽然不是夜行衣,却也是玄色窄袖劲装,衬着他瘦高的身材,就像黑色的闪电似的,蓦然出现又蓦然离开,与黑暗那般相融。   不知为什么,琉璃情不自禁的松口气。或者,和萧羽对上,她多少有些紧张。那个男人太危险了。在他的面前,略不小心就可能被吞掉,死成渣的时候可能还没意识到。   “谈了什么?”见琉璃转身回屋,水石乔跟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深夜之中。孤男寡女,这些行为于理不合。妹妹已经长大成人,亲生兄长也不能如此,何况他还不是。不过他和琉璃从小相识,又亲密相处三年,两人之间自然随意,很多所谓礼节都不曾注意过。   外头,青黛和青柠对视一眼,同时坐在走廊的横栏上。   “你真是,帮主突然出现而已,你把茶具都摔了。”青柠道,“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小姐真和临山郡王做了什么。”   青黛低头,并不反驳。她一向稳重,也觉得刚才自己失态了。可她是极其敏感的,难道说她感觉不到帮主和郡王殿下之间涌动的暗潮?说到底,就小姐没有在意。   小姐不是傻,也不是不守礼,她是真的不在意。   屋内,琉璃告诉水石乔,萧羽不是突然闯入,而是之前约好了。来见她,是商量怎么善后桃花潭事件。萧羽隐瞒了萧真,可琉璃却把事实都告诉了水石乔。当时水石乔非常愤怒,差点直接闯宫,扒了崔淑妃的皮。   听了琉璃转述萧羽的话,又听到琉璃为漕帮争取到海运的特权,水石乔心里忧喜交加。虽然他和萧真套近乎,萧真也答应帮忙,但漕帮在朝廷开办的海运上插一脚的事,只能是明面儿上的,动作绝不能大。相应的,得利也就少。漕帮这么做的目的只在于渗透,方便将来起事之时,勾纵连横。而琉璃讹了萧羽的承诺,对漕帮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只是,萧羽绝不是好相与的,却和琉璃这么好说话,若说萧羽对琉璃没有绮思,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这件事,本该我为你出头。”伸手摸摸琉璃的头发,看她凹陷的眼窝和变尖的下巴,水石乔心中,突然涌上很无力的温柔意,“还有,以后和萧十一谈判的事,交给我好吗?”   琉璃怔了怔,明白了水石乔的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   如果石头和萧十一谈,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就谈成。倒不是说,她觉得自己那点项多算清秀的美色有多么强大的作用,而是男女之间,确实比较好说话。   男人,特别是强势的男人之间,特别容易谈崩,因为雄性本能就会令他们针锋相对,一定要争个上下高低。可是谈判是冷交锋,太需要理智的把握了。   只是,她不想伤害石头的自尊,既然已经知道石头喜欢他,就明白他不愿意她深夜与男人相会,不管是为公还是为私。但尽管答应了,却自问不可能完全做到。所以,她做了肢体上的表示,却不吭声。   水石乔却松了口气,再看向琉璃,眼里就带了深深的情意,“琉璃,这件事我前前后后的想过,实在太险了。你待在东京都,就像在走索……我提心吊胆的,连口气也喘不舒服。”   走索,就是走钢丝。而水石乔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当初为什么同意琉璃的整个计划,包括嫁人这种事?他从前没拧过琉璃,又自欺欺人的以为,可能到不了这一步。皇家子弟,必不会满意琉璃的身份,婚约定了,自然也可以解。但通过和萧真的接触,他终于彻底的明白了一件事:琉璃就像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只要是有眼光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他更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有多婆妈,可事情真的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我会嫁的。”沉默了片刻,琉璃说,轻过了身去。   身为霍家人,选择了目标,不管多苦多难,也会只进不退。是她的错,在石头表现出对她的喜欢后,她不应该回应的。哪怕她没有明说,可她的态度却很成问题。所以石头,别怪她残忍。若不断了他的念想,将来又能如何?复仇的脚步已经开始,现在再纠结于情感,又有什么意义?开弓没有回头箭,石夫人还在,会为石头说一门好亲。   琉璃忍着眼里的湿意,藏在烛火照不到的昏暗地方,“我会嫁给萧九郎,成为晋王妃。”她咬着牙齿强调。   两世的命都是姐姐的,为了报仇而还回去都不冤,何况只是嫁人呢?若她反悔,或者她退宿,她会看不起自己。   水石乔沉默,半晌却露出笑容,“我们不提这个。”不知是逃避问题,还是另有打算,反正他的声音和神情都爽朗起来,“买宅子的事,我已经和卖主谈好了,只等着出了正月就正式交接。过几天,不如我先带你去看看?”   “那,过了初五就去?”琉璃很有兴趣的道,也主动忽略掉之前那沉重的话题,但仍然忍不住点了一句,“叫上九郎一起吧?”   水石乔点头,心就像被扎了下似的,也不疼,就是不舒服。   “这么晚来,有事吗?”琉璃转过话题。   水石乔怔住。   他确实是有事的,可见到萧十一在琉璃屋里的刹那,就把之前要做的事忘个干净。   初五的时候 ,水石乔带着琉璃,又叫上了萧真,去南城门那边看宅子。   大赵国的东京都,除了日常维护治安的都府衙门,还有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队和左右神武军。这六支队伍,合称北衙六军。其中羽林为皇帝心腹精锐,龙武军择善射精骑者,设飞骑七营,而神武军却是边军轮换时选拔的精锐,数量最少。皇帝萧左,是用不同系统的兵源相互擎制,避免了将领同出一门下,防止个人专权,并借以此保持军队的战斗力。当然,还有神策军,其兵势最重。   水石乔“看中”宅子的主人,就是神武军右将军,名为郭有年的。他年方三十有五,是当年西北边军的中上层将领,后轮换到神武军。因为兵部考核历年皆优,被升为从三品的两名将军之一。在他上头,从二品的上将军一名,正三品的大将军一名。虽然领兵不多,却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掌着宫禁宿卫。   …………………………………   …………………………………   …………66有话要说…………   这一章,是被更昨天的。晚上八点左右还有。   谢谢。   ☆、第二十五章 有欺骗性的坏人   郭有年一直在西北军中,三十出头的时候还没有正式娶妻。后来被调进东京都,因为升官快,人长得又好,引起来淮南侯尤肖的注意。准南侯府是武将世家,虽顾忌着龙位上那位,不敢强强联姻,但嫁个庶女给个半上不下的武官,倒还是不错的。于是四年前,郭有年娶妻尤氏。   尤氏别看是庶女,却从小被淮南侯娇惯,性子很是强势。再加上年纪比郭有年足足小了十二岁,老夫少妻的,婚后也备受宠爱,说一不二的。   琉璃和水石乔要买的宅子,本是郭有年进京后置办的,占地虽不大,但因从前是某江南富商的别院,建筑和而已都非常精美。但尤氏嫌它偏远,都接近了南城门,不在皇宫附近的权贵区。这让她自认为像脱离了贵族圈子,从入住之初就诸多不满,闹着离开。成亲不到一年,干脆去住陪嫁的宅子,地点倒是贴近娘家。   郭有年本来不想卖宅子的,可是房子一空就是几年,尤氏完全没有回迁的意思。再说,他身上负有宫禁的差事,慢慢也觉得当差时来回路途太远,加上宅子的维护也需要一笔钱,终于动了心思。   正在这时,水石乔透露出要在东京都置产,漕帮人头广,很有些民间的野路子,立即有人介绍了郭有年。   水石乔看似粗豪,但他能把一盘散沙的漕帮带到今时今日之地位,连朝廷都忌惮,却又不会太过有威胁性,自然是能人,说话行事有他独特的魅力,很快就与郭有年打成一片。   但凡卖过房子的人都知道,若对这房子有感情,就宁愿少卖点钱,也要找个懂得欣赏和爱护的人家。不知为什么,这宅子对郭有年似乎有非常特别的意义。为此才这么多年卖不出,简直千般不愿,万般不舍,是极挑剔的卖主。可他与水石乔一见如,很快就达成了协议,甚至称兄道弟起来。水石乔还说,会在宅子里留个单独又幽静的小院,随时等郭兄带着嫂夫人和孩子来故地重游,住上几天,把郭有年感动坏了。   本来。水石乔提出自家妹子要看看宅子。郭有年并不需要陪同。可他一来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未来晋王妃。又知道水帮主是极宠爱这位妹妹的,水大小姐倒是做得水帮主大半的主,因而出于好奇和礼节,特地从军武衙门请了假。亲自接待。   这是琉璃第一次见到郭有年,斯文的长相,但不像温凝之那样儒雅,而是带着股武将的英气。他五官长得不错,可惜法令文过深,唇角有些向下垂,眼睛细长,显得有些阴狠之色。偏偏,他笑容满面的时候。气质就变回憨厚可亲了。   所以说,有欺骗性的坏人才要人命。长得就让人提防戒备了,那也没多少可怕了。   虽说走马观花,但大体上的情况,琉璃转了一圈。就有了直观的了解。这宅子保养得相当好,似乎去年才翻修过,不仅屋子,连花园也打理得整齐。基本上,换了自己喜欢的家具就能住了。再考虑到并不太高的价钱,可以说是很划算的房产交易。   “不知水大小姐可还喜欢?”郭有年彬彬有礼的问。   照理,琉璃比年轻将近二十岁,严格来说算是两辈人了。可琉璃的身份在那儿,郭有年要想再高升,自然要攀附权贵。水石乔暂且不说,晋王殿下却一直负着手,慢慢跟在后面,显然对未来的妻子也回护得很,他因而对琉璃特别的客气。   “很喜欢啊,希望出了正月就能搬进来。”琉璃笑着说,又拉了一下水石乔的衣袖。   郭有年只当是妹妹跟哥哥撒娇,只觉得这兄妹的感情真好,对琉璃愈发温和起来,“宅子只三进,虽不够大,好在你们只有兄妹两个正经主人,花园和待客的地方也还宽敞。其他院子倒罢了,主屋的家具若是要换,我倒认得几个很好的木材商和匠人。喜欢什么东京都流行的花样只管说,尽算是我送给你们的乔迁之礼了。”   “那怎么成?这宅子,郭兄已经为我打了几折,哪好再叫你破费?再者,琉璃去年五月进京的时候,身边用惯的家具正经都带了来。只不过没有运进宁安侯府,在我们漕帮的分舵搁罢着呢,这下正好用上。”水石乔笑容满面,看着爽朗没心机,让人很容易放松戒备,“舍妹最是怕房子空旷,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胡话,硬说宅大人少,压不住气势,反而会倒霉呢。我打算让漕帮里成家立业的管事们也住进前头和后面的院子,一来显得人丁兴旺,二来嘛,多些人保护琉璃也好。”这话听似打哈哈,却是提前打好铺垫,也能传出去得自然些。有他在,任谁也别打琉璃的主意,这宅子说不上铜墙铁壁,却也不能进退自如。宫里的,宫外的人都小心些。   “倒真是有这样的讲头儿。”郭有年道,“我们军武人,比旁人更崇信鬼神,宅子里的人气旺盛,确实对主家的运势有好处的。”   “等三日温居,还要请郭大人来呢。”琉璃插嘴道。   郭有年没口子的答应,耳边就听萧真问起花园的布局,连忙上前,恭谨又不卑不亢的详细解说。琉璃和水石乔极快的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唇角上翘,露出只有两个人才明白的笑容。   这事,多亏石头上京了。不然若让她谋划,未必这么快能入局。   转天,萧真约琉璃去看女子马球赛。这种活动,只有皇宫里有,大赵风气再开放,也不能容忍贵族少女们在普通人面前汗流浃背。琉璃自然应下,却推托了让她也上阵的邀请。   到了皇宫内苑的马场,她被安排坐在崔淑妃的下首。因为男女是分席的,萧真送她过来之后,就到对面看台去坐。她被安排的位置很尊贵,平时只有公主才能坐的。外人不知情,还以为琉璃自捕获了晋王殿下的心后,连崔淑妃也哄住了,不禁觉得民间女子就是厉害,手腕高得很。可是见到琉璃的坐姿端庄,虽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冷冰冰的,但身姿优雅,就连最挑剔的贵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草莽之女的仪态非常好,完全没有江湖气。甚至,连烟火气都没有。   只有琉璃自己知道,崔淑妃不是看中她,而是要近距离观察她。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她和那女人还没距离如此之近。今天她倒没怎么戒备,若崔淑妃老实还好。若还想做手脚。她立即就发作起来。虽说和萧十一商量好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恶气,她再也不受了。   石头盯了温凝之好多天,他回府就陷入昏迷,和外界没有任何联系。这说明。在她被迷晕后,温凝之使出苦肉计之前,他已经向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明她中招了。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没有出现,崔淑妃一定诸多猜测,非常不安。   哈,她还怕崔淑妃没有动作,那样萧十一在外头抓那些假冒的飞贼只怕还不容易。   想着。目光就掠过对面看台:萧十一没有出现。从贵女们的议论来看,女孩子们花拳绣腿的打球,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往常这种场合他是必出席的,可今次却没露面。所以。她刚才假作无意的问萧真:最近怎么不见临山郡王?   萧真是说萧十一生病了,好多天都闭门不见客。因为是正月里,吃药是忌讳,他也没请大夫去看诊,只硬扛着,所以时间拖得长了些。其他人怕过了病气,就算探望,也是隔着八扇屏说几句话而已。   琉璃心知,萧十一是调查那些飞贼的来历并找人刑求逼供去了。她只希望他能麻利点,眼看就要到元宵节,水石乔已经接了圣旨,那天要进宫面圣,而且是在早朝期间,特例上殿。   想到这儿,琉璃就垂下眼睛,端起茶来喝。因为她知道崔淑妃一直观察她,她当然不能露出半点可供那女人猜测和推断的神情来。   东京都地处大赵国偏东北的方向,冬天其实挺冷的,年年有大雪,但此处的草场却碧油油一片,很是可爱。大约,在皇宫内苑的马场下有地热资源。看台处,地势略高,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所有人席地而座,面前是卷几,很有魏晋古意。而座位的三面和顶上,是挡风的羊毛毡子,人于其中,完全不冷。   嘘……   球赛分四节,第一节结束,队员们下场休息时,琉璃听到有人发出声响。回头看,却是萧娅。她原是坐在公主席上,此时对着琉璃乱丢眼色,又指了指身后的花园。琉璃明知道她要问什么,有心不理,却终究不成的。心中暗叹口气,对身边侍候的宫女说要去更衣,就起身向马场外走去。进宫后,跟着的丫头都留在某处,内苑中自有宫女太监集中侍候。   “公主何事?”被拉到一处假山后,琉璃问。   “咦,你不知道我要问什么吗?难道说,你忘了?”萧娅眨眨眼睛,江南的秀丽长相,目光却灵动活泼,很是可爱。   ………………………………………   ………………………………………   …………66有话要说………………   晚了点,自欺欺人的说,好在还是在八点范围内。咳咳。明天仍然双更,下午两点,晚上八点……呃,左右。   谢谢。   ps:   自我检讨时发现个bug,不是初五去看房,是初十。vip章节不好改,就不改了,不影响情节,就是报告大家一声。   演员表:   淮南侯尤肖,由书迷小鱿鱼扮演   粉票感谢:   玄月石(两张)、foxhulifox、jutro、擦身而过9868、唐小姐、nanfang南方   打赏感谢:   (香囊)月语星哝、娅霈泠、汐舞伶月   (平安符)我是忆秋六张+ursula1011六张、祝小蛮(两张)、热恋^^、馨之、娅霈泠、丝瓜呀呀呀、馨之、 黎豆豆、 小院子、jomaybird、唐门春天   ☆、第二十六章 点到即止   琉璃有点为难和尴尬,“我哥……我哥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公主厚爱,他诚惶诚恐,只是实在高攀不上。”   萧娅怔了怔,随后就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好男人,惦记的人就多,稍少点缘分,就被人抢走了。还有啊,但凡有男人说高攀你,就是不喜欢你的意思。”   琉璃心说:在我前世,那叫发好人卡。嘴里却道,“公主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只是,我哥没那个福气,先认识了别人。”   萧娅沉默片刻,想想又不死心,就问道,“是真的很喜欢吗?有多喜欢?有没有可能变心呢?对方……是谁啊,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一连串问题,琉璃简直无法回答。   深吸了几口气才说,“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我哥很认真,应该不会变心。他说……他说……只喜欢那姑娘一个。”说完,心中甜蜜又酸楚,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娅连忙拉她,“你别难过啊,又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的,我说了嘛,不强求。”   就是我的错啊!我不能承诺他,却占了他的心,就是我的错啊。琉璃心中大喊,抬头撞见萧娅真诚的目光,更觉得自己罪孽满身。不过她告诉自己,只此一次!她再纠结痛苦这么最后一次。既然早晚是伤害别人,结果无法改变,她若再这样,岂不是惺惺作态?如果内疚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了。而若她注定对不起石头,顶多……这辈子还完姐姐,下辈子再还石头!   “对不起,帮不到公主。”她深吸了口气。   萧娅还是挺沮丧的,却强迫自己露出笑颜,拍了拍胸脯道,“算啦,只当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好了。听说你出了正月就搬家,到时候请我去玩吧?”又挤了挤眼睛。笑道,“万一你哥看到我,被我的绝代风华和花容月貌所吸引,就此当了负心人,一辈子跟我一起承受世人的唾骂也说不定。”   琉璃知道萧娅有点不甘心,却在听到她说这话时感到非常好笑,心情一松。萧氏皇族,总是奇葩倍出啊。比如萧十一,比如萧蛮,再比如萧娅。   “公主知道我要搬出宁安侯府的事?”琉璃有点好奇。   萧娅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倒不是有人风传你的事。你不了解东京都的人。他们啊。越是注意什么,越是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假得很。”她露出鄙视的笑意,“是我九哥嘛。你看他好像很沉稳的样子,其实话很多,找不到人说,就天天伤害我的耳朵。告诉你哦,我连你新家花园里有几种花都知道。”   “那太好了。”琉璃本来也是爽朗的性子,只是为复仇,不得不逼迫自己冷静。此时见了对脾气的人,也活泼了起来,“我最不喜欢带着客人四处传。公主殿下既然都知道了,等温居那天,自己就可以逛了。”   萧娅用力点头,拉着琉璃的手,一起回到马场边去。在路上。萧娅非要琉璃以后就叫她娅娅。在她看来,反正再有一年多,琉璃就成了她的九嫂,早一点换称呼也没什么不好。   回到座位上时,崔淑妃叫人赏了她一盅杏仁茶和一盘梅花状的小点心。琉璃规矩谢过,优雅的吃了起来,半点都不带犹豫的。一样的当,不会上二回,崔淑妃要有胆子,也不会处心积虑的要在外面把她放倒。既然料定,她又何必紧张惊吓,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果然,崔淑妃没想到琉璃这样坦然,不禁心下更是没底。温凝之在行事那天传过消息,琉璃是中了招的,也被送去了桃花潭。她派去监视十一郎的人也报告说,一切进展顺利,水琉璃和十一郎抱在一起,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还不了解十一郎那贪花好*色又无法无天的性子吗?若是来了趣意,动了心念,凭她是谁,就是宫妃也敢给睡了,更不用说当时他酒醉加用了药。还有,飞贼那边配合得也恰到好处。   三方!三方都没出问题,为什么水琉璃竟似没事?   外头的消息倒是说,十一郎病了,躺倒了好几天。难道,那天她的人从桃花潭离开后,就有人救了水琉璃?所以,这死丫头不但没有事,反而出手废了十一郎?要知道男人兴致来的时候,某些部位是非常强悍,却也是非常脆弱的,有各种各样的损坏办法。若真是如此,十一郎也太倒霉了!但他没了子孙根,就不可能传宗接代,皇上就再不会再为临山一支发愁了。   崔淑妃的两眼注意着马场上的比赛,面露得体的笑容,还轻轻鼓掌,以示对比赛精彩程度的赞赏,但心思却飞出好远,发散到皇宫之外。   此时,萧羽正安坐在临山郡王府的秘密地牢里,很变态的欣赏着手下第一刑求高手姚九的手段。看着那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一团,听着惨呼着:我招!我招!他虽然并没觉得趣味无穷,却也心冷如铁。可正磐石般稳当,突然感觉耳朵根子一热,腰下还有些发紧。   他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是最近久没碰女人的缘故。却不知是皇宫中有高位者想到了他的身体状况,有了些很具体的推断,已经把“可怜的”他归入了不能人道者一国去了。   “琉璃,过来。”皇宫内苑,不负责任的猜测者向琉璃招手,叫她。   这时,第二节比赛结束,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因为会略久些,好多人都站起来,或者去更衣,或者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聊天,活动活动坐僵的手脚。   琉璃依言走到崔淑妃身边,略施一礼,看起来即恭敬,又温顺,仪态万方。   “听说,出了正月,你就和你哥哥搬出宁安侯府了?”崔淑妃“和气”的问。   琉璃点头,心中暗骂萧九大嘴巴。   “我们九郎说了,这样倒方便。”崔淑继续道,脸上笑得太慈祥了。就像狼外婆,“一是他跟你哥哥好,出入你家倒比去宁安侯府自在些。二来过些日子他要回东津府,因为那边诸事齐备了,他恐怕要两边跑,出南城早啊晚的,可以到你那落落脚。”   “是,我哥给九郎备了单独的院子。”琉璃低着头,看起来有些娇羞,实际上是不乐意看崔淑妃艳光四射。却带些刻薄的脸。   所以说。男人的眼光有时候很有问题。崔淑妃虽美丽。却不端庄,有些刁相,真不明白皇帝放着那么多环肥燕瘦的女人没真爱,却宠了她近三十年。   “嗯。这样好。”崔淑妃点头,显得有些语重心长,“不过他到底是皇子,安全问题可是重中之中,明白吗?”   “明白。”琉璃仍然低着头,“在义父家里不方便,但我跟我哥住到别处后,我哥说会派漕帮的高手做府卫呢。什么刺客啊,飞贼啊。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说到这儿,抬了抬眼,似乎很是为自家兄长骄傲来着。   崔淑妃的心里却是一顿。总觉得琉璃话中有话。她派人行刺过琉璃一回,年前更叫人扮飞贼来着。可是任她再怎么观察,琉璃都似无意,眼神清澈明亮。索性,她直入话题。   “再过几个月,你来东京都就满一年了,本宫却没有赏赐给你。”她很“自然”的拉起琉璃的手,轻轻拍了拍,“倒不是不喜于你,实在是宫里规矩大得很。就算赏赐,也要有个名目。”   “琉璃明白。”其实,名目不过是借口,她想给自己未来的儿媳东西,还有谁说嘴不成?   “正好,你和你哥要搬新宅子,那时,我有几件好东西给你。”   “谢淑妃娘娘。”琉璃想跪下。   这倒不是因为感激,而是崔淑妃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她鸡皮疙瘩起一身,恶心得快要吐了。她宁愿跪,也别这样“亲热”了。进宫之前,她考虑过很多的情形,却偏偏没想到这种肢体接触要怎么办。   但崔淑妃的手向上一抬,阻止了她的动作。还顺势,把自己手腕上红绿宝石镶嵌的金腕轮褪了下来,温柔和蔼地道,“你看看,小姑娘家,打扮得这样素净做什么?我看着,这头上和颈上倒还有两件上台面的东西,手上却空得太过。这个,你拿着吧。”   “琉璃不敢受这样的赏赐。”   琉璃想借机抽手,崔淑妃却抓得紧,嘴里还说,“你皮肤白,颜色鲜艳的东西,戴着多好看。”边说,边把琉璃的袖子往上捋了捋,似乎要欣赏宝石配嫩肤。   于是,鲜红的守宫砂,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   崔淑妃不是知是失望还是失意,总之略怔了怔。她神情间半点不露,但因为还拉着琉璃的手,那快速的僵硬却令琉璃敏感的意识到了。   这买卖划算,不过是看看胳膊,拉拉手,就赚到这样名贵的一只手镯,她赚大发了。   到底是正月里,还是寒冬的天气,崔淑妃若没有原因的拉她袖子,只怕不妥,于是只好用这一招。而自从那件事后,崔淑妃也警惕紧张着,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敢乱来,更不敢私自招人入宫。想想,可真够为难的。   萧十一说,告御状,也有很多种方式。只扔出证据,却什么也不说,是求作主。若掰扯得太详细了,就是逼人表态了。   所以,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   ……………………………………   …………66有话要说……………   这章是正常更新,晚上还有加更。   演员表:   酷吏姚九,由书迷妖九瞳扮演。   谢谢。   ☆、第二十七章 一流女婿人选   俗话说,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中秋节的时候是个阴天,元宵佳节果然从凌晨就开始飘星飘起雪来。雪势不大,却密密实实的。雪渣子被西北小风卷着,甩在人脸上生疼。   一大早,水石乔长这么大第一回穿得正儿八经的,神情也正儿八经的,在特指的太监带领下,跟高官大员们一起上早朝。虽说他是排在两班文武的最尾,但却因为是特许,格外引人注目。再者在朝房等候之时,晋王殿下与水大帮主关系很好的样子。大家喝茶低语,似乎没瞧他们,但所有人的心里早就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   萧娅公主有一句话说得对了:东京都的权贵们,最会装了。   在今日之前,早得了消息的权臣勋贵们就开始四处打听:水帮主没有娶妻,那有没有定亲呢?不知有没有意思在京中成家?虽说是草莽之人,但只要圣旨下达,他摇身一变,就成了有爵位的贵族。什么出身?皇上说你是上等人,你就是上等人,否则就是贱人。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皇上只是想把水石乔稳在东京都。在某种程度上,水大帮主和临山郡王是同一类待遇。说好听些是长居京中,陪王伴驾。说不好听的,不过就是质子。省得放虎归山,再闹腾出从前的蕃王之乱来,让皇上操心。   不过嘛,这二位的共同点也很多。比如,年轻英俊。比如富贵多金。比如,没有正妻。要知道,皇上对质子还是很宽容的,只要听话,逍遥胡闹些也没什么。   所以,萧羽和水石乔在女婿人选上,其实是很抢手的。权、钱!权、钱!捞不到权,有钱也是非常好的事情。而财可通天,有了银子。再有自家的底蕴,什么事办不成?反正,又没想要造反。   而水石乔和萧羽比起来,当然更抢手。因为萧羽在京中胡闹了许多年,看来不像要好好的娶妻,稳当过日子的。他那银子,花起来也烫手。况且这么些年也没见他生个孩子出来,怕是身子有些问题。就算送了自家闺女过去,没儿子也争不到长宠。有想得深的,猜到可能是皇上想让临山一支断嗣。所以萧羽才生不出来。将来。临山郡王有个三长两短的死了。金山银山还不是归了国库去?别看萧羽现在富可敌国,不过是皇上的钱袋子,一伸手就拿来了。   至于贵女们对萧羽有多爱慕,好多恨不得为他去死的。都不在家主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朝堂上,例行的国事公事处理完毕,皇上果然叫水石乔上前,进行封赏。这不比直接宣圣旨的情况,明显荣宠多了,给足了漕帮脸面。   最后,封水石乔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是武散官衔。爵位封号是县伯。勋官品阶是八转上轻车都尉。官爵都不算太高,又只是名头好听。并无实权,也不管事,但考虑到之前水石乔只是个江湖门派的老大,这纸圣意就显得特别隆重了。   于是,水石乔之前买的宅子。牌匾要改为忠武将军府。   “皇上也太抠门了。”水石乔回来后,青柠就抱怨道,“虽然我们自己买了宅子,但帮主是县伯诶,封邑地在西北,每年岁入有限就罢了,好歹赏个大宅啊。还天子呢,真是!”   “他定是认为咱们漕帮不缺银子,京中又是寸土寸金的地儿,乐得节俭了。”温和安静的忆秋,也忍不住说了句刻薄话。   琉璃笑着一点青柠的额头,“别在这儿废话了,赶紧去练习。青黛放下手里的事,每天帮着你,又要做相似的衣服,你还就会偷懒。”   青柠吐了吐舌头,但知道小姐吩咐的是正经事,拉了忆秋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水石乔和琉璃。   琉璃心不在焉的翻着一本书,水石乔则对着一大撂请柬发愁。新晋的忠武将军,一流的女婿人选,京中权贵自然争相邀请。在大赵的家宴上,有时候男女不分席的,正巧也让将军大人见见自家闺女。   水石乔很厌烦,但很多面子情,却不得不去应酬。皇上的意思,让他把漕帮总舵也设在东京都,这是要掐他的脖子。他早有准备,自然不怕,痛快的应了。而虽然最重要的力量都由明转暗,到底要在东京都扎根,人脉还是要建设的。   他抬眼,看了看琉璃。   见她穿着桃红素段滚羊皮边的小袄,浅碧色厚罗裙。身上什么首饰也没藏,满头乌发上只别了一只白玉梳子,说不出的清新温柔,心,瞬间就软了。这样家居的琉璃,是他最爱的,她的棱角和锋锐都藏了起来,特别想让人亲近。   他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说什么,改为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本来他想告诉琉璃,无论有多少高官贵族把女儿献出来,他看也不看一眼。却想起琉璃说会嫁九郎,话,就咽了下去。   不是责怪琉璃,也不是放弃自己的心意。而是,很多话没必要说得太明白。他只照自己的准则去做,琉璃会看得到,也体会得到他的决心。   琉璃一直是他守护着的,以后他仍会守护下去。不管是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皇上还没下旨定下婚期,他就还有时间,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琉璃不抬头,却知道水石乔有些坐卧不安,但很快又平静了。她自然也明白,石头最近人缘这么好,人气这么旺是因为什么,虽然心里有失落感,却并不意外和生气。她只是想,她给不了石头的,希望别人可以加倍给他。若让她选,她会选萧娅公主。想到萧娅,她心痛的感觉好了些,但考虑到他们的大计,萧娅又是最不合适的人。   两人并不说话交流,心思各异,却想在了同一件事上。不得不说,这该死的默契!   好半天,水石乔终于烦躁的站起来,把手中的请柬一丢,对琉璃道。“叫青黛来帮我,我头都大了。她最是细致,当初研究东京都各权贵之间的关系时,我们都给绕糊涂了,数她最明白。让她帮我分个先后,谁和谁有罅隙也标注上,省得我说错话。”   “我的丫头,你用着倒顺手。”琉璃哼了声,却到底冲着外面喊了声。   唯唯跑进来。   “你去盯着青柠,叫她好好练习。别偷懒。”琉璃无奈的道。“把青黛替回来。好帮助咱们家的水大帮主,忠武大将军,还什么轻车都尉。”   “你这样讽刺我是不对的。”水石乔严肃的说。   琉璃和唯唯都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虽然有些刻意。但两人都有心隐过某话题不说,免得尴尬,更免得耽误复仇大计。   “我找人看了黄历,二月十四宜搬迁入宅。”唯唯走后不久,水石乔又道,“之前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红碟和唐春成亲。之后,他们就能以内外管事的身份,帮你管着这宅子。大小仆役和丫鬟婆子,也都是帮中好手。”   见琉璃挑了挑眉,水石乔连忙解释,“咱们漕帮是由明转暗,他们这些暗桩干脆就由暗转明。不过。表面上唐春的地位高,但帮里的暗线和情报,还是红蝶负责的。”   他可不是盯着琉璃啊,她想做什么,还是可以做的。虽然很多事他非常不乐意她去做,但他想宠着她,想让她随心所欲。   琉璃哦了声,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不过仍然不满,“大赵人的破规矩真多,正月里不搬家,正月里不说媒,正月里不成亲。要不是因为这些,咱们早些搬出去多好。”冷香和冷玉处理完之后,她简直一分钟也不愿意在宁安侯府多待。至于温凝之……不会用内宅手段对付的。   温凝之的苦肉计使得有些过火,目前仍在养病中,人都脱了形似的。皇上派人来看过他两次,赏了他好多东西。冷眼旁观,温家的财政情况也好了很多,这个年过得很是风光,除了主人趴在床上动不了以外。   琉璃确定,崔淑妃给的温凝之大好处。若非如此,那卑鄙小人也不肯背叛养他的主人。现在他病成这样,萧十一和石头又不会真的去揪他,他自然又过了个坎儿。那就让这个不要脸的老白脸继续得意下去,如此死的时候才更痛苦啊。   不过水石乔得到封赏,温凝之勉强自己也要给干亲办个恭喜宴,加上如今正是元宵节,外头雪深路滑,不宜出行,干脆就节宴喜宴使为一处。今天下午,大姨娘含巧忙得四脚朝天,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温宏宣请自来墨玉轩来请的人。这时候琉璃想起萧九来,若是他把自己约出去多好,省得她再面对温氏一家人。   她在这边烦恼,皇宫之中,更烦的还有别人。   下了早朝后,水石乔再到御书房谢恩,皇上自然还要勉励几句。不过之后,没人知道君臣二人说了些什么,皇上的脸色忽然就不好看起来。本来还兴致勃勃说晚上要带着众妃一起看宫灯,却在天才黑下来时,直接去了金云宫。   ………………………………   ………………………………   ………66有话要说…………   四月粉红450票加更。   明天是单更。   但素!要不你们再相信我一次?二十五号之后,会有连续惊喜。粉票帮我留着吧,我做得到就给我行咩。今天看了榜,掉得好厉害厚。   难过鸟。   ps:   粉票感谢:   甜沙拉、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甜沙拉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沐绯红(两张)、火舞lhh2012、黎豆豆、馨之、热恋^^、唐门春天、木黛、   ☆、第二十八章 冷宫   崔淑妃早早打扮得花枝招展,虽然明白自己姿色再好,也比不过年轻的宫人。可女为悦已者容,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再深、爱意再浓,也架不住女人不爱护自己、精心打扮。   不过,她期待的心在听到外头那熟悉的脚步声和太监的通报时,却忽然不安定起来。刚才赵嬷嬷从洪长志那里打听到,皇上不高兴,和水石乔有关。   不知为什么,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臣妾见过皇上。”崔淑妃迎到门外,蹲身施礼,身姿和角度,甚至脖颈的弧线都恰到好处,绝对是男人,特别是皇上最喜欢的样子。   萧左却只嗯了声,没有多余的动作,径直走进屋里,坐到临窗的塌上。   崔淑妃心头一紧,那种预感更强烈了。   要知道,每回她迎到门外,皇上一定会拉着她的手,扶她起来。然后,两人相携进屋。这是她宠冠后宫三十年的标志,就连号称大赵第一美人的月嫔,也从没有过这种待遇。可今天……   她来不及多想,双手提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紧紧跟了进去。   这时,赵嬷嬷早就端来皇上用惯的香茶。按时往常的习惯,皇上到崔淑妃的金云宫时,身边不喜欢太多人侍候,只留赵嬷嬷一个,连站在廊下的宫女太监,都得离得远远的。   这对旁人是一种暗示:皇上和淑妃之间容不下任何旁人。   “皇上请用茶。”崔淑妃温柔的双手奉茶。   萧左伸手接过,却连唇也没有碰,而是随手放在塌上的小几上。力道用得不轻不重,但上好的银白点朱流霞花盏却发出“叮”的一声响,就像砸在崔淑妃心尖上似的。、   她身子一颤,立即跪倒,抱着萧左的双腿,脸贴在他的膝盖上,惶恐的道,“臣妾有罪。”   萧左冷笑。“哦?你有什么罪?”   “臣妾不知道。”崔淑妃仰起头来,浑身上下,无处不可怜,“可臣妾知道皇上在生气,那么无论如何,都是臣妾的错。只求皇上明言,让……让软软以后注意着些。”她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提起自己的小字。   这小字是皇上起的,是在两人初次欢好的转天早上,他抱着她说出的那两个字。她特意提起。就是想勾得皇上心软。她心里明镜似的。皇上发火。必与水石乔有关。也就是说,与水琉璃有关。   怪不得前几日在内苑的马球赛上,水琉璃那么淡定,却原来有这样的后招。背后告状下刀子!虽说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事万无一失,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心中再迟疑,也不得不先服个软。   “淑妃,你知道朕喜欢你什么?”萧左开口,声音柔柔的。可越是这样,崔淑妃越紧张。   三十年同床共枕,她太了解这位九五至尊了,越生气。外表越和气。而且,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既然对她摆了脸色,那就是掌握了她翻不了身的证据。加上他最厌恶人家狡辩,倒不如干脆些直接认了。最后再想法子脱罪。   没等崔淑妃回答,萧左就继续道,“朕就喜欢你够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任何黑手都敢下。就算被逮到,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同归于尽。不过,朕以为你是有分寸的。因为心里有朕,把朕摆在第一位,再怎么胡闹也有个限度。所以,朕纵着你嚣张跋扈,别人说你什么,朕都一眼睁,一眼闭,和稀泥的糊弄过去,就是为了护着你的真性情。可软软,你令朕太失望了!”   “皇上!”崔淑妃惊踹一口气,因为这话太重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左突然猛一拍桌。用力之大,把茶盏震到了地上,碎磁和热茶水,沾上了崔淑妃的衣摆。   崔淑妃接连惊吓,瘫坐在地上。   赵嬷嬷吓得更是跪倒,都不敢去扶自己的主子。陪王伴驾三十年,皇上几乎没有崔淑妃红过脸,顶多就是小小生气,深深无奈,今日可见是真的动了肝火。   萧左瞄了赵嬷嬷一眼,心中更气。软软身边的这些奴婢,若有一个省事懂事的,能在旁边拦着,劝着些,或者偷偷报与他知道,也不至于事情愈演愈烈。甚至,他们这起子混账,还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崔淑妃见皇上眼神不善,吓得连忙对赵嬷嬷叫,“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快滚出去!”   赵嬷嬷虽然头垂得快贴上地面了,却感觉到皇上那有如实质一样的刀子目光,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此时听崔淑妃这么说,知道自己小命得保,慌忙站起来,急步后退。直到一脚踏到外面的实地儿,赵嬷嬷才暗松了口气。抬头,雪花纷飞,呵气成冰的天气,她却汗湿了整个后背。   屋内,崔淑妃已经泪流满面,“是谁?是谁说了臣妾的坏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以为,上次老九在东津港‘遇刺’的事,朕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萧左冷哼道,“朕以为你一时糊涂,哪想到你变本加厉,还用了那么下三滥的手段!你问我谁告状?没人!但是水石乔和小十一都给了朕一点东西。”   崔淑妃闭上眼睛,知道大势已去,干脆恨声道,“皇上,您为什么一定要为九郎娶个草莽之女?”她不管不顾的道。   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子凶悍之性,倒不是为了讨皇上的喜欢而故意表现得那么光棍,“您初纳软软之时曾经说过,若您能荣登大宝,若臣妾能生出好儿子,我们的儿子必定就是您的继承人。难道,九郎不好?”虽然她知道,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说得话,多是情话,不做准的,可她却绝对要当真。   “放肆!身在后宫,却妄议立储大事?你以为这只是朕与你的约定吗?这也是国事!”萧左火大,抬了抬脚,却仍然没舍得踹向崔淑妃的心窝,只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   “臣妾就是不服!”崔淑妃梗着脖子,努力抑制着哽咽,满脸倔强,“臣妾为皇上生了三子两女,却只剩下九郎这一个了。皇上为报恩而赐婚漕帮,为什么偏偏选中九郎?不管臣妾如何哀求,您都不理!”   “那你就胡来?”萧左低吼,“你想让九郎将来君临天下,也得等朕先死了!”   “皇上!您说这样的话,是让臣妾没办法活了!别人失了您,还有他人可代替。臣妾失了您,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崔淑妃膝行几步,抱着萧左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毫不作伪。不管怎么说,她是爱着这男人的,把他当成男人,而非一国之君那样爱着。纵有不满,可她从情窦初开,一直爱到如今心似枯槁,耗尽了一生。   萧左哪能分辨不出真假,心下就是一软。可又想到崔淑妃让他惯得无法无天,再不给点教训,不知要闹出什么更荒唐的大事来,就又更起心肠,冷声道,“你要九郎好,也得拿出当国母的气势来,成天价使阴招,动着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只会扯了九郎的后腿!你动用朕给你的暗卫去装飞贼,置皇室尊严何在?你为一己之私而不惜让百姓人心惶惶,置大义何在?身为女子却用了那般阴毒的手段,置脸面何在?!你当水石乔和小十一是什么人?你以为水石乔只是个江湖匪类?却不知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漕帮在民间的势力和人脉大到你不可想象,你手伸这么长,人家如何不知?小十一,看似是个花花太岁,可聪明得近似于妖鬼。他甚至都不用去查,用猜的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人家的妹妹受了委屈,能就这么算了?小十一让你连摆两道,你当他是好脾气了主儿?咬你一口能到骨头!他们没要求什么,可朕却不能没有表示!”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在您的包容下用手段,让您为难!”崔淑妃哭道,其实心中却想,怪只怪她做得不够小心,让人拿了把柄。   “只是,九郎真的不能娶水琉璃。求您,就下旨撤销赐婚吧。如果能让九郎摆脱了这件婚事,您让臣妾做什么都可以,受什么罚也可以!”她再哭。   “朕的决定不会变的。”萧左冷酷的打碎崔淑妃最后的希望,“依朕看,你身边的人倒是得替换替换,尤其帮你办了这件事的人,得让他们永远不会开口。至于你……”萧左沉吟,实在是有些挣扎,最后却咬牙齿道,“最近,你的虚火太旺,后宫的事又多杂乱,实在是不方便修养。不如出了正月,你就到伊山上的皇庄住些日子,等身子好了再回来。”   “那皇上去吗?”崔淑妃急着问。   “朕日理万机,国事繁重,哪有你那么清闲的福气?”萧左嘲讽地哼道,“叫赵嬷嬷收拾收拾,朕给你多带些人手,过半个月就走吧。”   这是要把她打入冷宫啊。崔淑妃绝望的想。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送入那种地方!   ……………………………………   ……………………………………   …………66有话要说……………、   这章是补更,晚上还一章是正常更新。   演员表:   大赵第一美人月嫔,由书迷绯月雾心扮演(哎呀,乃嫁给了狗皇帝,肿么办?)   谢谢。   ☆、第二十九章 皇上要纳霍红莲   二月初一,崔淑妃动身前往皇庄。出行的仪仗、皇室成员的排场、跟去侍候的人员都没有减损半分,除了随行保护的军士,皇上还特意加了自己的一队羽林亲卫,外加三名御医,还携带了无数吃用的东西。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都算不得是惩罚,更不像打入冷宫,因为过了元宵节后,皇上到底还是心软了。圣意虽然没变,但待遇上却好了很多。何况皇庄在东京都外的伊山上,就算行动缓慢,也只半日功夫就到达了。   皇庄处于山顶处,俯瞰整个伊山和不远处的都城。半山处是权贵们的别院,山脚下有专门的军队把守,寻常人绝对上不来。何况伊山风景极其秀丽,庄子里冬暖夏凉,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崔淑妃都是来享福的。可是她自己和那些心明眼亮的人都清楚得很,有皇上在,这里是天堂,众妃嫔削尖了脑袋想来。可若皇上不在,到这儿就是发配。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看本宫的笑话呢。”端坐在皇庄的主院正屋中,崔淑妃不禁冷笑道,“他们大约以为本宫是失宠了,往后可以随便欺侮。”   “娘娘,您可不能这样想。”赵嬷嬷低声劝道,“只看皇上让您带的这些人,又带了这许多东西,但凡长眼的,就没有一个敢说那些不恭敬的话。”   “可是……他到底没来送我。”崔淑妃怨怼的道,眼里升起泪意,“自从跟了皇上,哪怕是当年夺嫡最危险紧张的时候,我们……都没分开超过三日过。”如今,却要把她扔在这孤冷的地方,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一念及此,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   与皇上的初相见,她才十四岁,并不像外人所传。是在做了望门寡之后。那年,她与哥哥进京游玩,参加了皇家子弟的围猎大会。本来她是想偷偷看一眼和她定亲的付小将军的,结果误认了人,还把定情物莽撞的塞到对方的手里,从此这颗心也丢了。不是付小将军不好,而是见到了皇上那样的男子,再瞧别人就像泥石对比于明珠。再者,比起稚嫩的少年人,她喜欢年经略长。成熟英俊。而且已有妻妾的皇上。当年的路王、皇七子萧左。   皇上对她也一见钟情,之后她回到家乡,他还几次偷偷跑去,与她相会。两人情浓情动之时。早就有了肌肤之亲。皇上,就和大部分萧氏子弟一样,生得雄伟,又很好女*色。   只可惜当时她已与付小将军订亲,和皇上之间仅属偷*情。她当时绝望的想,这辈子遇到过那么喜欢的男子也就够了,不枉活了这一场,等将来嫁到付家后,就当成坐一辈子牢。心死了。其实什么就都不在乎了。没想到的是,皇上居然为她做到了那一步!他借着西南平蛮的机会,调本就没什么上战场经验的付小将军前去,然后不顾危险,亲自上阵。趁着战乱之时,从背后把付小将军一箭射死。   “软软,本王做出如此卑鄙无耻,天怒人怨的事。若被发现,会被天下人所唾弃,成为所有人口中的懦夫、昏君!可是本王不悔,为了得到你,我哪怕天罚于我!”   这句话,他说得真,她听得也真,从此后成了她活下去的那口水,那颗粮。如今呢?难不成她成了皇上心中的那颗刺?她在,就时时让皇上想起年少时做的那件荒唐又恶心的事?为君者,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从背后杀死为自家皇权征战的将军?那会寒了所有臣民的心!而她恃宠而骄,是不是逼着那份情慢慢消磨了呢?   “娘娘,皇上虽然没亲自送您,不是还让洪公公带了句话?”赵嬷嬷的话令崔淑妃回过神来,可想了想,却没什么印象。那时,她心如火焚,却还要在其他妃嫔面前表现坚强和高贵的样子,表示皇上恩宠仍在,没有注意到。   “他说什么?”她问。   赵嬷嬷露出一丝喜色和得色,“皇上说,等得了空,会来皇庄看娘娘的。”   “哦,这说明什么?”崔淑妃再问,虽然心头滑过暖意,却不确定,“焉知他不是唬我?”   “我的娘娘,这说明皇上仍然爱重娘娘。就算是皇上唬您,就算是哄人的话儿,可放眼整个后宫,皇上肯为谁这么费过心思?”赵嬷嬷说。   是啊是啊!崔淑妃慢慢露出笑容。   只听赵嬷嬷又道,“依奴婢猜,在那件事上,娘娘运道不好,倒了霉,又折了好多可用的人手,是怪心疼愤怒的。可您想想,人家一状告到皇上面前,皇上的压力得有多大。让您住到皇庄上来,也不过是告诉水琉璃,您再也管不得她和晋王殿下的事,让她安心备嫁。皇上没罚您,只是远了您,其实是一片爱护之心啊。”   不得不说,在皇宫中长年生存,而且生存得挺好的人,都很会察言观色,会分析和揣摩上位者的心理。萧左本来还真有这层意思,但通过如此巧嘴,又多了几分情意在里头,听得崔淑妃心花怒放起来。   “水琉璃,你好啊!”好半天,崔淑妃才再开口,心里又喜又气。   喜的是,皇上与她没有离心,或者说,她还有很多可能去补救。气的是,水琉璃还没嫁给九郎呢,居然就想把她这婆母踢得远远的,管不了她的事!那死丫头不仅长得丑,人品坏,性格差,如今加上一条不孝,哪有半分可取之处?!可惜她很清楚,她这次揭了龙的逆鳞,不死就是幸运,再不能做些什么,只恨得牙痒痒。   “娘娘何必想不开?”赵嬷嬷知道崔淑妃的心魔,劝道,“她要嫁,您就让她嫁。很多女人的命弱得很,难道嫁过来还能保她长命百岁不成?就算平时没事,生孩子可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那个谁……西北来的,嫁给宁安候的霍红莲,鼎鼎大名的女将军哪,到头来还不是一尸两命?若水大小姐没有子嗣就死了,将来再让咱们九爷娶新人。那时,娘娘再好好求皇上,定然能取得满意的儿妇。就算将来不是元后又如何。多的是权贵之家把女儿送上来。”   崔淑妃眼睛一亮,似乎看到“美好”前景。但想到霍红莲,心中又一阵气闷,不由得按住胸口。   当年,皇上是要纳霍红莲进宫为妃的。她哭闹过一阵,结果也和九郎的事一样,皇上没妥协。倒不是她容不得其他女人,皇上毕竟是天下之主,有三宫六院是正常的。她妒忌,却明白拦不住。但霍红莲不同。皇上是真动了心的。还曾经微服到西北。和霍家密议过什么。   但老天疼他,谁知道为什么,霍红莲嫁了宁安候。哼,女将军。多了不起哪,最后还不是被害死。她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好死!   “都是九郎不好,就不肯听本宫的话。”想到霍红莲的凄惨结局,联想到水琉璃,崔淑妃心情好了些,不由得又埋怨起儿子来,“他若心志坚定,不为美*以所动。我们娘俩儿一心,还怕皇上不应?而且,那水琉璃哪里有美*色?真是让猪油蒙了心。”   赵嬷嬷心说九爷要跟您一起闹,那才真是绝了登大位的路。嘴里却劝慰道,“奴婢不是要顶撞您。可却要为咱们九爷说几句真话。九爷是极孝顺的,您知道在皇宫里头,就算是亲生的娘,若失了圣意,儿子也不敢靠近,生怕受了连累。这事,咱们看得可少吗?可咱们九爷,特意扔了那么重要的差事,根本不怕皇上怪罪,连夜赶回东京都来,一直送娘娘到庄子上。是您发脾气,硬给赶走了。就这,还说等休沐日就来看您。奴婢再说句打嘴的,民间小门小户的女子,相公和儿子也未必这样体贴真心的,何况这是在皇家!”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崔淑妃到底不再闹腾了。萧左派来的暗卫看到淑妃娘娘很老实的安顿下来,立即回去复命。   而此时的水琉璃,却根本没时间考虑某敌人被赶到山上去,再不会碍她的眼,也没有精力为踢开绊脚石庆祝胜利。因为转天就是漕帮暗桩的总头凌红蝶与手下唐春成亲,她简直忙翻了。   本来没她什么事的,她只要和石头一起露脸,盯着石头别喝得太醉,自己顺便沾沾喜气就可以了。谁想到唐春却说,凌红碟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水帮主的表姐(凌红蝶是水老帮主正妻的娘家侄女),那水大小姐就要当他唐春的婆家人。不然,孤儿出身的他,只有一班兄弟,这些兄弟还都是媳妇的手下,岂不可怜死了。   遇到这种事,水石乔历来是哈哈笑,想也不想就点头的,才不管别人有多麻烦。偏唐春提出要求时,离成亲的日子只有三天了,琉璃特意送了重礼给大姨娘含巧,连夜向含巧学习复杂的古代婚典礼仪,又重金请了好几个有名的喜婆子,这才撑起了场面。   ……………………………………   ……………………………………   …………66有话要说……………   更新不稳定,却还有这么多粉票和打赏,我爱你们!!!   题外话,大家或者觉得,我写得坏人不尽全恶。其实66不想写太脸谱化的人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债。以及变成书中样子的背景故事。比如冷玉,她还是小女孩时被侵*犯过,因为心理变态。比如温凝之,他坏事做尽,残存的良心也受折磨。比如温映宣,那么无耻的小孩,其实内心中也有真心敬爱的人。再比如皇上和崔淑妃这对老贱人,他们该下地狱,可是却是真心相爱的。66希望把人物写得丰满有人味,大家还喜欢吧?   谢谢。   ps:   其实这是过渡章,我却写了两遍!最近倒霉透了,希望这是大繁荣的前奏,谢谢大家在书评区还安慰我,昨天真的很悲愤来着。其实丢文件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关键是那么巧,才要上传更新却前功尽弃,而且网上的技术贴全是假的!紧急去买ups了,免得再出现这种情况。   粉票感谢:   无限透明的黑(两张)、糖拌饭、樱桃梗、小炙、馨之、kryd、odbo77、   打赏感谢:   (香囊)月语星哝(两只)、韵娅回眸、dz19770118、小院子、灵异教授、悦天下、   (平安符)ursula1011六张+我是忆秋六张、娅霈泠(两张)、黎豆豆(两张)、热恋^^(两张)、馨之(两张)、火舞lhh2012(两张)、红围巾的故事、朱砂青黛、唐门春天、lijianyi20、寥寥烟花、那年秋天的细雨   ☆、第三十章 男人,还真好骗   婚礼,就在水大将军的新宅子举行。   因为凌红蝶和唐春婚后,要以忠武将军府的内外大管事的身份出现,并以水宅为据点,不如提早住进来。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一对新人都不同意,到底主人还没入府啊。可水石乔对这些小节一向不看重,大手一挥:当打前站了。得,全部解决。   百姓们都知道,水大将军就是漕帮的水帮主。这位将军出身草莽,府邸的所在也远离权贵区,混杂在民居之间,于是愈发显得亲民和气,这使得水石乔在民间的人望也愈发高了。   而且这场婚礼也不似贵族的婚礼那么麻烦,琉璃白准备了半天,那些礼仪规矩愣是半点也没用上,花重金请的喜婆子没多久就被拉到一边吃吃喝喝去了。一帮子人,数不清是多少,因为全是在东京都的漕帮人,彼此都是认识的,还有很多往后就在府里做事,自然亲近。大家勾肩搭背,欢声笑语,呼拉拉从外头涌进来,簇拥着一对新人,直奔喜堂。三拜过后,新人还没入洞房,就吵吵嚷嚷着要看新娘子。唐春这还舍不得,恨不能进了房,自个儿偷偷摸摸看看新娘子娇羞的模样,但凌红蝶却自己的盖头掀了,因为嫌气闷。   哄笑声中,外表粗糙,心却齐正的汉子们,强架了唐春到酒席上,往死里灌酒。新娘子一看就不乐意了:耽误我洞房共烛夜是小事,谁敢在我面前装酒国圣手?瞧不起我凌红蝶是怎么滴?来,我一人单挑你们全体!   娇小美丽,看起来还有几分柔弱的新娘亲自捋着袖子上阵,一脚踏在凳子上,一手和糙汉子们划拳。这种场面却要老婆出头,新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极狗腿的帮老婆揉肩敲背外带擦汗,最后得意的看着凌大当家的一桌桌喝过去。酒到杯干,杯杯见底。后来嫌不痛快了,酒杯改酒碗,饭碗变成大海碗,最后变成抱着坛子灌,直到所有男人都倒在桌子底下。   “她这样苗条,又没去更衣过,喝下的酒水到哪里去了?”琉璃看得目瞪口呆,望着凌红蝶纤细的腰身,双手无意识的鼓掌。对这位凌大当家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女中豪杰啊。她定要结交!她进漕帮的时候。凌红蝶已经来东京都了,在此之前,两人甚至没碰过面。   “我大娘说,她这侄女。血管里流的都是酒水。别人呢,有海量,她啊,无量!”水石乔笑着摇头。再看看身边的琉璃,心中升起温柔之意。   自从大小姐离世,他从没看到琉璃这样开怀过,看来把婚礼办在新宅子,又撺掇着唐春让琉璃当婆家人是对的。从前,琉璃偶尔也会开心的笑。但那快乐却似乎永远不能到达心底。她的心上,蒙着悲伤的阴霾,有时候看似近,复仇的执念却把她阻隔得山高水远。今晚,她真是被这样欢快的气氛感染了。又变回那个倔强叛逆,却心底坦荡,喜怒都挂在脸上,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开心的琉璃。   他的,小琉璃。   “谁不服,再来啊!在酒界,我凌红蝶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凌红蝶骄傲的一挺胸。   “对,我娘子最了不起了,为夫深以为荣。醉死这群王八蛋,咱回屋去。”唐春半拥半抱着凌红蝶,对水石乔和琉璃眨了眨眼睛。   凌红蝶再能喝,也终究是血肉之躯,灌倒了一群汉子,自己也高了。不过,她还残存着一点点理智,让她说话不至于大了舌头,走路也不必完全让人背着。而这酒意染上了她的淡雅妆容,为她增添了艳丽和娇羞之意,看得唐春心痒痒得不行,恨不得立即洞房。   “帮主替我多谢兄弟们。”唐春着急,干脆把媳妇背起来,对水石乔低声道,“要不是他们舍命维护兄弟,今晚上我没那么容易小登科啊。”   “大家心里明白,只管去你的。”水石乔赶苍蝇似的挥挥手。   唐春立即喜滋滋的走了,健步如飞,看起来很快就要雄风大振。   见琉璃疑惑,水石乔笑着解释道,“红蝶姐姐早放过话,新婚之夜没那么容易让唐春得了手。据说,光唐春进门的考验就想了好多种,要好好刁难一番。漕帮在东京都的人谁不知道红蝶姐姐的酒名,今天却还不管不顾的要和她拼,就是唐春之前求了一大圈,所有人存了自损八百,伤敌一人的决心。就算红蝶姐姐赢了,肯定也醉得没力气折腾了。那唐春今晚就……咳咳……”说到后来紧急住口,因为意识到琉璃是个姑娘家,不是他手下那帮粗人,怎么好说这种听起来很暧*昧,很像调戏,又很有暗示感的荤话儿呢?   哪想到琉璃却没在意,反而露出微笑道,“依我看,红蝶姐姐未必不知道唐春的意思和背后做的手脚,不过面子上过不去,又合着大家都那么高兴,顺势给唐春个台阶罢了。你也不想想,红蝶姐姐在漕帮的东京都分舵是管什么的?”管暗桩的啊!   说白了,就是情报部门的,专门负责漕帮中机密消息的传递和调查、布置各种极秘密的行动。她带着一群人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潜伏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漕帮的事还没耽误一星半点儿,那是什么样的精明手段和过人胆识?唐春耍点小花样,会瞒过她?想来,这是人家夫妻间的小情趣啊。   水石乔摸摸鼻子,刚还为唐春得计而与有荣焉,现在却汕汕的,很为兄弟抹一把同情泪。   琉璃看着水石乔的表情,忍笑忍得肚子疼:男人,还真是好骗。   忙乎远一场婚事,接下来就是搬家事宜。照理,温凝之的身子还没大好,身为义女的琉璃是不方便此时就离开的。不过水大将军被东京都的贵族们宴请了一圈后,该当他回席了,可身在宁安侯府,又诸多不遍。含巧那个小家子气的,生怕宴席摆在温家会消耗财产,温凝之又不愿意落个借着义女,巴结权贵的清名,于是倒双双劝琉璃按着吉时搬家。   “虽然为父舍不得你。我们父女之间缘分也尚浅,但总不好让你与亲生兄长分离。”温凝之如此说,显得特别深明大义,知情识趣的,“你只管随你哥哥去,等为父身子好些了,再接你回来多住些时日。”   琉璃应下,满心愿意,却还得满脸依依不舍。   其实真正的不舍的,只是温倚云而已。她眼泪汪汪的。可惜目光总是瞄着水石乔。温芷云看在眼里。在一边猛念阿弥陀佛。只愿水氏兄妹快走吧,那样她那糊涂妹妹再起什么心思也白搭。日子一长,再订上门好亲,也就忘记这没谱的少女之思了。   “二姐会邀我去你家玩吧?”温倚云把主意打到琉璃身上。自从两人相识,对琉璃还从未这样好声好气过。   琉璃开始不懂,如今也知道了温倚云的心思,就算不曾厌恶,却也不喜。谁都能惦记石头吗?那得是萧娅公主或者王琳琅那样真正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的啊。不过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得客气着。   倒是温宏宣,有次在花园“遇到”她,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有亲哥在身边。干亲就不必走动太勤。若是能脱离这层关系,才是好呢。”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真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琉璃很纳闷,自从年前她撞见傻掉的温映宏被下人欺侮。之后把人交给了温宏宣后,她就觉得这位大赵第一才子怪里怪气的。老躲着她不说,还说这种漫无边际的话。   是他不喜欢平民女攀上自家吗?看起来又不像。她“哥哥”现在可是大将军啊。不过琉璃没心情管温宏宣怎么想,干脆就不理会了。她就没考虑到,若温凝之不是她的义父,温宏宣就是不她的义兄,摆脱了兄妹名份,就可以建立起无数新的关系。   无论如何,二月十四,琉璃搬离了宁安侯府。   搬家及之前之后的收拾,自然不用她插手,她这边的青黛,新宅那边的凌红蝶都处理得整齐又有条理。她住的院子自然是最好的,名为生生居,取生生不息之意。石头住的院子略差一筹,名为聚名堂。好在两个院子的距离是最近的,只隔着一个小花园。   而她住进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生生居的东厢设了一间净室,每天早晚各三柱清香。除了她身边的四大丫头以外,谁也不许进云,就连小茹和小薇也不行。里面,供奉了一个空字的牌位。那是她为姐姐留的,只希望早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刻上那个光荣的名字。   一切顺利,转眼到了三天温居日。   之前搬家时,那些对水石乔有企图心的权贵,都送了贺仪来。如此就算琉璃不愿意,也不得不大摆宴席来回请这些人,否则不仅失礼,还太小家子气了。当然,萧真和宁安侯府的人是必请的。考虑到女眷不能太少,琉璃还请了在东京都交到的惟一算朋友的王家五小姐。看看石头忙碌的身影,忍着心中的酸涩,又递了贴子进宫。   大赵的公主不似其他封建朝代,出宫是很普通频繁的事。   只是她不擅长这些庶物,好在她有万能的青黛在身边,乐得当甩手大掌柜了。   ………………………………………   ………………………………………   …………66有话要说………………   就没人对我人物刻画的复杂性,发表点意见咩?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明秋栖栖、织网月光、魔界老大、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馨之、唐门春天、火舞lhh2012   ☆、第三十一章 卑不谋尊,疏不间亲   温居的宴席,选在了晚上。不过才过中午,就有人陆陆续续前来。   前头男人们的事与琉璃无关,丢给石头去应酬、头疼。至于女眷,来得相对少些,琉璃请了王琳琅和温芷云帮忙接待。她不是不会这些虚伪的客套,而是很不耐烦,笑了一会就觉得脸要僵了。   好在王琳琅与她见面次数虽不多,但彼此的好感却是迅速增加的,今天琉璃请王琳琅当半个主人,更充满了信任之意,王五小姐只怕做得不好,对不住朋友,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而温芷云乐得在外人面前表现她和未来的晋王妃关系良好,也非常卖力,倒省了不少的心。   不过,水大将军府毕竟没有当家主母,琉璃的朋友和她一样,都是未嫁的姑娘,和其他贵女们倒是能说到一块儿,就是没有正经招呼已婚贵妇的主家人。郭有年和水石乔关系非常“亲近”,差点拜了把子,干脆就不见外的自告奋勇,让自己的妻子尤氏来坐阵。   尤氏二十来岁,生得小巧,身段却玲珑有致,银盘脸,吊梢凤眼像包着层水似的,闪闪发光,一看就是精明爽利的人。说话、行事,给人的感觉也正是如此。早上来水家的时候,穿着大红色镶白狐毛的裙袍,妆容艳丽,满头珠翠。琉璃险得说:郭有年真是好福气,一把年纪的老男人,没家没业没靠山,从西北调到京城,品阶高却无实权。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啃了这么鲜艳夺目的玫瑰花!虽然是偏枝儿上长的。   不过,据琉璃调查得来的情报所说,这位尤氏其实性格娇纵,只精在表面上,待字闺中时做的蠢事不少,还是个半点受不得气的。如此个性,很容易被利用。   女人家聚会,还是温居宴。无外乎由主家,也就是琉璃带着各位贵女们浏览一下园子。只是如今才开春,万物尚未复苏,又无冬日雪景,到处光秃秃的也没什么好看,只瞧瞧房子的格局和几间别致院子就罢了。贵妇们自然由尤氏带领,她好歹在这里住过的,自是轻车熟路。最后,不管老的少的、已婚未婚,都集中在二进待客的大暖阁中。大家说说笑笑聊聊天。喝茶吃点心。时而分成两堆。时而又混在一处,全看是什么话题了。   “依我看,这院子虽小,却真的不错。”某贵妇好声好气地道。“那几间琴室、茶寮建得就挺好,等春天花开了,有小草从石径中长出来,再配着那青石绿苔,真真是别致又雅致的。”   “夫人说的是呢。”温芷云就接过话来,“那时,就让我二妹妹再请诸位来一次。有道是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时夫人可得赐曲,是不是。琉璃?”   温芷云认得这位是中书令夫人,她夏天时就要嫁入工部尚书家去,因此知道自家公公和中书令黄大人关系好,她自然也要巴结一番。不过,她又是做惠而不废的事。借别人的花,献自己的佛。琉璃心知,却又不好当面说什么,只微笑点头。倒是王琳琅,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那时,只怕还要麻烦尤家嫂子帮忙。”琉璃欠了欠身道,“今天,多亏了您。琉璃出身乡野,亲娘又留在南边没跟过来,哪懂得管家待客呢?以后有不明白的,必会缠着嫂子问,您可别嫌我讨厌。”没办法,为了某些大事,近乎,还得套。   尤氏喜欢人捧,此时脸上就乐开了花,笑道,“这话说得,太见外了。你哥哥和我家那位简直一见如故,说句托大的,你还不就和我妹妹一般?但我瞧妹妹太谦虚了些,你那几个丫头就调教得很是齐整,尤其两个大的。”   她指的是青黛和青柠,今天琉璃特意让这两个丫鬟在这群贵妇与贵女间转悠了几次,好好露个脸。而尤氏这话也有其他意思,在场的谁都以为,这两个丫头是给晋王准备的通房。   琉璃笑笑,却没说话,表现得很大方。其实,哼哼,不管将来萧九娶几个侧妃,纳多少小妾都没关系,但她的丫头全是珍宝,必定许给有前途的好男人当正头娘子的。不过嘛,之前还有任务要完成,她离不得她们。   那位中书令夫人得了温芷云的示好,就问起她婚期的事。温芷云红着脸,低声回答着。几位夫人借机又提起家中适龄儿女发的婚配问题,未婚小姐们不好接这些话,人就又散开了。   王琳琅拉琉璃到一边,低低地道,“琉璃,虽说卑不谋尊,疏不间亲,但因着咱俩好,有些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琉璃点头,“有话你自管说,好不容易在东京都遇到个直率的,何必怕我误会你?”   王琳琅就叹了口气,“因为是背后说人坏话嘛,总有些不厚道。”   “谁人背后不被人说,谁人背后又不说人?你尽管讲,我好奇得很呢。”琉璃抿嘴乐,因为知道王琳琅是标准的贵女,文雅大方,道德标准很高的。   “就是……郭将军。”王琳琅瞄了一眼尤氏道,“你哥哥若真的和他亲近,一定要小心。我父亲说过,郭将军可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那你更要跟我说了。”琉璃立即道,拉着王琳琅到窗边,好似两人在欣赏并议论一盆梅花盆景,“我哥哥是草莽中人,很不适合东京都,更不适合官场。只是皇上有命,不得不留在这里。好琳琅,你给我透个底,免得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那倒不至于的,水帮主圣眷正隆,没人敢惹他。不过嘛,小人必须得防,我才提醒你一声的。那个郭有年在神武军中并不太受重用,上头还压着上将军和大将军,也不是个能管事的人。但他人面却很广,却不是依附岳家而来。我父亲说他很会钻营,有野心,还经常和不明不白的人在一处。我爹说在东京都,不怕你不安分,就怕不安分得不是地方。”老威远侯是王琳琅的祖父,现威远侯是她的父亲。她还有个亲二叔,已经在西南带兵十数年。   “威远侯没事干嘛和你说这个?”琉璃拉住王琳琅的手。“一定是你见我家与郭家因为买卖宅子而亲近起来,特意问的,怕我们兄妹不了解东京都的水有多深,是不是?”她忽然有些感动和不忍心,只但愿自己谋划的那件事,不要伤到王家那位二叔。   至于郭有年,越不安分越好,这样将来被怀疑起来,“罪证”更多不是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王琳琅道,“虽说你才来东京都没多久。但我就是觉得与你特别投缘。”说到这儿。脸色一红。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也是凑巧,因为我娘与我说亲……”   “啊,哪一家?”琉璃摇了摇王琳琅的手。   她初来东京都。都传王家五小姐与晋王有情,好像她与王琳琅是情敌来着。哪想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可见传言也未必都可信。大约,只是崔淑妃以前想给萧九娶王氏女来着。毕竟,威远侯底蕴深厚,不仅朝中有人,在边疆也有。这样的人若能拉拢过来,对争位是有好处的。其实。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谁不知道?王家也知道自己坐在火车口上,估计是不会那么早站队,与某位皇子联姻的,是崔淑妃自己想不明白。而和王琳琅接触了几次后,虽因为她身负血仇。不敢过分同某些人亲近,免得万一她失败,事发后连累他人。不过,少女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可能一句话后,就成了连心事也能分享的好朋友。   琉璃和王琳琅就是这样,只是王五小姐在外人看来是个冷美人,但琉璃深知她是不扭捏的性子,只是因为豪门贵女不讲究有话直说,非得藏着掖着才是正常,结果逼得她少说少笑,久而久之就被人为定型了。   所以琉璃才直接问王琳琅,她娘看中的是哪一家儿郎。琉璃很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幸福。   果然,王琳琅犹豫一下就直言相告,“正是淮南侯家的长孙。但我爹听了就皱眉,我正好要打听郭将军的事,就有意多问几句。我爹的意思,淮南侯尤肖是个精明人,可惜在庶女的婚事上错了一着,只怕埋下祸根。若非有这门姻亲,尤家是不错的人选。”想了想又道,“据说当年尤氏嫁郭将军,有不得已经的苦衷。”   琉璃目光一闪,啊,有八卦!不过这件事怎么没打听到?她需要立即想办法证实一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可能。   “我知道了,我会劝我哥哥的。”琉璃想了想,也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哥初来乍到的,有人示好的时候,跟谁都不会差的。”意思是:郭有年主动靠上来的,水石乔的友好,面子情占很多。   “那就好。”王琳琅道,“我哥常说你哥是了不得的人,回头让他们亲近一下吧。”说着两人就会意又默契的一笑。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看中的人?或者,喜欢哪一类型的?与我说说呗。”琉璃逼问王琳琅。王琳琅预计羞起来,不肯答。两人推推拉拉的,显得与旁人关系不同。温倚云看得心头火起,又恨不能到前头去见水帮主一面,简直如坐针毡。   ……………………………………   ……………………………………   …………66有话要说……………   明天有惊喜,至少双更,很可能三更。第一更下午两点,第二和第三更的更新时间在上一更中预报。   希望能拯救我岌岌可危的月票,本来第六的,目前快跌出前十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sunruiyi、曾似那风、修然自在、janezsy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沐绯红(两张)、祝小蛮(两张)、小院子、杂个弄弄、唐门春天、黎豆豆   ☆、第三十二章 赏心乐事   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也快,快晚饭时,青柠进来报,“皇上的赏赐来了,将军让您到前头去。”在外人面前,帮主的称呼已经被将军二字替代。   琉璃就问,“是哪位公公来宣旨?”   青柠规规矩矩地答,“听说是洪公公。”   众女眷就露出惊讶又艳羡的神色来,虽然表情都控制得好,异样神情转瞬即逝,可琉璃却注意到了。   新封的大将军,三个头衔虽然只是虚的,可既然搬进新宅子,皇上照例会封赏,没什么特别。但让身边第一红人的洪公公亲自跑一趟,就显得大不寻常,格外恩宠了。   “妹妹快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包管给你得罪不了人。”尤氏就笑道,表现得很亲近。   “有劳嫂子。”琉璃微笑点头,起身,团团略施一礼,这才和青柠往外走。   青柠却扶着琉璃,继续回禀道,“小姐,晋王殿下,临山郡王和十二公主也跟着一起来了呢。”声音不大不小的,即没有嚷嚷的感觉,屋里的人还全听到了。而十二公主,正是萧娅。   萧真倒罢了,未来的岳家搬新宅,他亲身来贺是正常的。临山郡王从前和水大小姐传过绯闻,如今这样,倒真是光明正大。那可是大赵首富,第一大金主儿,不管古今中外,谁不想和土豪做朋友?然后就是十二公主,居然也和水琉璃交好吗?皇上皇子公主虽多,可到底也有偏心,这位十二公主就是其中之一。得了公主青睐,就相当于拿了东京都贵女圈子的永久请帖。   难道,皇上要招水石乔做驸马?想想又不太可能。皇子已经娶了漕帮女,公主是无论如何不会嫁其兄的。不然成什么了?民间的换亲?再者,也不会让皇家与漕帮牵扯得那么深。   “我当初给十二公主下了请帖。可公主没回,我还当她不来了。”琉璃的身影消失前,声音飘进来。   “水氏新贵。怕是要崛起了呢。”也不知道是谁,低声咕哝了一句。   她们不懂得。不是所有人都贪恋京中的荣华富贵,安眠于表面上的花团锦簇之中。她们口中的新贵,水氏兄妹就不在此列。他们布这么大个局,就是要让那些无耻贼子,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琉璃带着青柠走到左右无人处,立即握住青柠的手。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你仍然可以反悔。其他法子。还是有的,并不需要你冒险。”   “奴婢不怕,奴婢愿意。”青柠深吸一口气,坚定的道。   她今天穿了红色窄袖收腰的袄裙,手肘和肩膀都缝了黑色小羊皮。满头青丝向上梳起,只以两根素银的簪子别住。除此之外,再无一件首饰,只是在腰带上别了个花形的荷包。浑身上下,无不干脆利落。水府的丫头们没有制式服装。都各穿各的,但青柠这一身却衬得她格外精神,那军营小兵似的步态更加显眼。也……更像某位巾帼英雄。   不过,与其说青柠与霍红莲貌似,倒不如说是神似。五官只有五、六分相像,气质上倒有七、八分,只是缺了霍红莲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和久经战阵的英气。前些日子,青柠特意在青黛的帮助下,纠正和训练过一段时间,极力模仿霍红莲的举手投足、说话的方式、行走的样子。现在虽然仍然是翻版的,因为骨子里的东西是仿造不来的,但若有心人初一相见,必定会被震住。   “大小姐,也是青柠的大小姐。”青柠又加上一句,表示决心,“青柠的命是大小姐救回来的,又是小姐一直带在身边。所以,奴婢也要为大小姐报仇,帮小姐分忧。”   看着青柠的坚定和真诚,再说什么就矫情了。于是,琉璃拍拍青柠的手道,“那就尽力演好这出戏,不用担心,小姐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主仆二人就相视一笑。随后,几乎在同时又深吸口气,一前一后到前院去了。   天使来得很快,水石乔才张罗着摆好香案,又拉着琉璃站好,人就到了。接下来就是繁琐的仪式,所赏赐的不外乎是金银财帛之物。琉璃为此跪了半天,心里吐槽了一万遍。   好不容易起身,抬头就看到萧真温和的笑脸,不禁还以一笑。   对萧真,她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明知道一年多以后要嫁给这个男人,又明知道他有些心仪自己,却总有些不自觉疏远,很想远远的逃掉。而另一方面,却因为对这个男人的利用而心存了愧疚,想对他好一点。于是,她就在远离—接近,远离—接近的两极之间摇摆,若即若离的。这反而,增加了萧真对她的迷恋。   萧娅就站在她九哥旁边,秀丽的小脸上满是端庄高贵之色,和琉璃在在宫里遇到的那只直肠直肚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皮猴,完全不是一个人。琉璃见她的目光追着水石乔,就知道萧娅是为见谁而来。在心上人面前,是姑娘就会表现自己文雅的一面吧?她很好笑,却被妒忌刺穿了心似的,疼得她赶紧转过目光。   结果这一转不要紧,正撞在萧羽的眸光中。他一如既往的俊美无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害得琉璃的心突然一紧,很怕被这个男人看出她的小心思。不过随即又坦然:看出她的心机又如何?只要她要看透他,大家半斤八两,谁怕谁?   “洪公公,酒席已经摆好了,您里边请。好歹这口温居的酒,您得赏脸喝一杯。您常年在皇上身边,沾了福气,如今我要把这福气沾回来。”水石乔笑着拉着洪公公的手臂。照身份地位,旁边有萧真、萧羽和萧娅,轮不到先请洪公公。不过今天洪公公是颁旨而来,代表着皇上,自然就不一样了。   “就知道你这小子没安好心,算计我这老东西呢,连点子福气也要沾走。”洪公公拍开水石乔的手,哼了声,却语气亲昵,又回头半躬了身子,“晋王殿下和郡王殿下,您们先请。”人家高看他,给他脸,他不过一个阉人,绝不会逾越了。   两人一来一往,但凡长眼睛的就看出,水将军和皇上身边的亲近人关系好得很。再想,当年皇上微服私访的时候,带的可不就是洪公公?遇险也好,得救也罢,洪公公和水石乔早就相识。而亲近皇上贴身侍候的人,很多时候比巴结上一品大员更重要。为官者,揣摩上意是最难的。若朝中有人,自然不同。   “对对,两位殿下请。”水石乔也道,目光扫过萧娅,没怎么停留,只对琉璃道,“妹妹你好好招呼公主殿下。”   琉璃还没回话,萧娅就拉住萧真的袖子道,“九哥,我想和你一道。”   萧真怔住,下意识的看向水石乔。水石乔呢,下意识的看向琉璃。   今天男客多,女客少。所以琉璃在前院打通的大暖阁招待女眷,水石乔在东路的一处院子招待男宾。现今的水宅,从前的郭宅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中路是居屋,西路是马房、大库房什么的,东路却有一处两层小楼,由两个南北双脊的大厅和中间的一个平顶大厅组成,成天圆地方的样子,里头的雀替、隔扇、柱头和台阶上的花纹雕刻都特别考究。这小楼前的牌匾名为“赏心乐事”,说明这是原房主,也就是那位大富商招待高官贵族欣赏乐舞之所在。   这个地方专门是大摆宴度的,因而在建筑和用材上有讲究,冬暖夏凉且拢音,多烧几个大炭炉,寒冬腊月也不冷的。   “就依公主。”琉璃秀气的轻轻垂下脸,又对水石乔说,“我这就去安排。”   水石乔点头,没忽略琉璃带着点笑意的目光,也不禁微翘了唇角。他懂琉璃的意思,是要将计就计。本来还要安排一场偶遇,还不能太显形迹了,毕竟都是聪明人啊。现在借着公主的要求,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赏心乐事中,本来就是中间为空地,为男客摆酒席,后面的台阶上隔着屏风,能坐女客的。   旁边的萧羽难得的沉默,却注意到琉璃和水石乔之间极快的眼神交流。再看琉璃身侧,那丫鬟如一团火,即便是低头垂目,身姿却是挺拔,不禁眼睛微眯,感觉出今日宴无好宴来。   “十一哥笑什么?”萧娅突然问。   “我笑了吗?”萧羽摸了摸下巴,“难不成人家乔迁大喜,我还要哭怎地?”   “郡王殿下大好了?那待会儿多喝几杯。”琉璃接过话来,对萧真又是温柔一笑,拉着萧娅,转身就走。   后半句疏远客套,前面句却另有深意。之前为了修理崔淑妃,萧羽托病不出很久。琉璃这样说,是让他知道,她承情了。不过他不请自来,不会是因为那张冶炼的秘方还没给他吧?追债也没必要这么没风度吧。   ……………………………………   ……………………………………   …………66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下午五点。   谢谢。   ☆、第三十三章 殿下请自重   琉璃嘱咐青柠,立即找人去布置酒席,自己则带着萧娅在宅子里随便转转,而后亲自去请女眷们。“赏心乐事”堂有四个门,完全不必和男人们走一处。而且四周回廊绕着大堂,正是给身边侍候的丫鬟或者仆人们站的地儿。   “我给你带了礼物。”萧娅边走边说,“是一串翡翠铃铛,据说是从倭国来的。夏天的时候挂在窗子前,风一吹就叮叮当当的响,听起来很是怡人,身上都感觉凉爽了似的。其实就算看着,青青翠翠的,眼睛也舒服。”   不就是风铃?琉璃想,脸上却漾起笑意,“公主这么大方,我可有点受宠若惊了。”   “叫我娅娅。”萧娅纠正,“这还是头回开海禁,我从那么多船上淘涣来的东西,自己还很喜欢的。不过虽然不舍得,却还是给你了,我好吧?”   “顶真的好!”琉璃挑起拇指道。   从大赵国的地位置、气候条件及航行技术来看,出海出洋的船只没有机械动力,必须靠风力,所以要在秋天泊在港口,等冬季季风来才能装船启航。然后,在夏季乘风,满载而归。可以说,海运的周期还是挺长的。只不知萧十一偷偷开拓的海路,受多大的限制呢?   他悄无声息的做了那么多事,只怕一来是保密工作做得好,二来……说不定就是反其道而行。若是海线是沿着陆线走,相对就要自由多了,但与沿岸各国的外交又是个问题。他若能顺利拿下诸多小国海岸线的航行权,那是连大赵皇帝也做不到,他也实在是……太可怕了!   带着萧娅到后宅,众女见过公主后,大家又一同到东路来。安排所有人落了座。琉璃就走出赏心乐事堂,想找个人去问问水石乔,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事没有。东张西望了半天,却没见到一个仆人或者丫鬟。正纳闷。耳边突然有热气儿吹来,直钻她的耳朵眼儿。   琉璃好悬没一跃三丈远,好在她反应够快,连头也没回,冷声道,“郡王殿下,请自重。”   “定力很不错啊。”萧羽从旁边走出来。手中拿着不知打哪弄来的一根枯草,绕在手指上甩啊甩,显得特别的闲,“别找了。人都被我打发走了。”   琉璃皱眉,却听萧羽继续道,“你一定想说,我一个外人,哪怕身为郡王。又凭什么指使得动你家下人?何况他们大部分漕帮帮众兼任的?其实简单得很,我就说传的是你的命令就行了。啧啧,我发现,水大小姐的话比水帮主管用。”   “郡王殿下想干什么?”琉璃转头问,有些不耐烦。   萧羽就像没看到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肢体动作似的。好声好气地道,“我想问你,需要帮忙吗?”   琉璃啼笑皆非,“郡王殿下,这只是温居宴而已,您是帮我招待女客呢,还是负责上菜?”   “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萧羽继续甩着那根草,“看人看事,都要看本质,看骨子里。外人都道,水大帮主粗豪好客,极爱交友。我却觉得,你哥哥其实是个非常骄傲的男人,放眼东京都,那些权贵高官自以为了不起,他却一个也看不起。既然如此,何必结交小小一个神武军的将军?除非,另有目的。”   琉璃不说话,因为说多错多。可就算不说,还被这个可怕的男人发现蛛丝马迹。不是他们不聪明,实在是某人是魔鬼,被他盯上,就逃不出他的算计。   “不是我特别有心机。”似乎看出琉璃的心思,萧羽嘲讽地笑道,“是贵人们以为平民都是傻子,就连皇上也是一样,于是就看不清很多东西,以自己的意愿理解民间事。谁说混江湖的一定好糊弄,一定二百五?”   “我不需要帮忙。”琉璃生硬的拉回话题,拒绝。   萧羽不以为意,事实上,他就喜欢琉璃这么直接。被拆穿了,从不会再试图挽救,做无用功或者装可怜,而是锐气逼人。但凡狭路相逢,避不开就直接亮刀子。   而对于琉璃来说,有共同的利益,才有结盟一说。现在她是她,他是他,她对他存着满心戒备,并不信任,若非必要的合作,实在不想有交往。萧羽的可怕,在于他是玩弄人心的。龙椅上那位再强,也不过玩弄权术而已。   “郭有年当初能娶尤氏,都以为是淮南侯想以庶女结交不显眼的武官,这样即不犯了皇上忌讳,也能加强家族的人脉。其实,是因为尤氏上山进香,路遇了匪徒,差点失了清白,被郭有年所救。”不管琉璃听不听,萧羽直接道,“此举有感恩之意,也是堵嘴,毕竟当时的事,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若泄露了,淮南侯一家子女儿都受牵连。不过,我倒是觉得,匪徒的事很奇怪哪。”   琉璃听出萧羽意有所指,又想起之前王琳琅告诉她,郭有年结交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立即心生警觉。看来,郭有年认识的,不止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一个,还有别人。   “匪徒啊,英雄救美啊,多烂的招数。”琉璃哼了声。   “招数不怕烂,管用就好。”萧羽道,“过年期间你遭了害,还不是一样路子?能反复被用的,一定是反复有用的。”   想起那件事,琉璃忍不住气得血往脸上涌。   好在萧羽很有分寸,或者说很有风度,并没有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继续下去,只道,“打从水石乔与郭有年相交,我就留意了。现在,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做,但刚才我说的话算我奉送的情报。下回再出手帮你,就要你来等价交换了。到底,我们是盟友,并非一家人不是吗?”   “郡王殿下的暗桩真厉害。”琉璃仍然不正面回答萧羽的话,自己说自己的。但这句,赞得由衷。郭有年这么不起眼的官,做下的那么秘密的事,萧羽都能察觉得出来,那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掌握的?   “我的桃花潭,可不是白开的。”萧羽直言不讳,就差直接告诉琉璃,那个着名的烟花流莺地,其实是做正事的。他这个风流浪荡子,其实并非贪花好色,一切全是障眼法。   “郡王殿下能不能先离开?”琉璃不住跳着话题,不让萧羽掌握主动。   “怎么?怕我看到你要做的事?”萧羽笑了。   “我怕你笑场。”琉璃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那张答应你的秘法,会派人送上。”   “我会叫人去试,万一小骗子又骗人,要嫁给我抵偿。”萧羽的声音从后面追上。   琉璃理也不理。   不调戏她,会死吗?但管他死不死,反正她就是不理,就是不回应。   但她没想到的是,萧羽还真没入席。正巧他前些日子装病,这时候就说身子不太舒服,提前告辞。不过,人虽然走了,礼物却留下,一整面无暇玉壁,足有屏风那么大,昭显着他的土豪程度。这是纯粹炫富,根本不管人家要摆在哪里。倒是萧羽送了很多珍贵药材,是大家族中常备的,非常的同贴心。   琉璃偷偷揣摩了一下萧羽的心态:他是怕她不自在呢,还是真的会笑出来,所以走了?   可是无论如何,编好的戏,还是要演下去。随着夜色渐沉,水宅内灯火通明,酒席渐入佳境,算得上宾主尽欢。   中间的位置,男人们推杯换盏,议论些无关痛痒的朝政,或者琴棋书画上的风雅事。屏风后的女人,自然聊的是衣服首饰等等的话题。贴身侍候小姐夫人们的丫鬟,就站在外圈的走廊上,一个个很是规矩,半点异响也没发出,更不会引人注目,就像能呼吸的布置板。   上最后一道汤菜时,琉璃对站在门边安排人手的凌红蝶眨了眨眼。过了片刻,一个丫鬟突然被裙子绊了一跤,跌倒在地,手中的汤盆直泼了出去。虽说没烫到客人,碎瓷和汤汁却四处飞溅,引得站在廊下侍候的丫鬟们惊呼一片,算是不大不小的事故。   不过很快,一通手忙脚乱和各种嘘寒问暖之后,凌红蝶迅速收拾了局面,客人们只当是个小插曲,转眼就忘了这起突发事件。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惊呆的坐在那儿,脸色变得极其怪异。   “郭兄,怎么了?可是担心嫂子?”水石乔笑问,“要不,我派人去问问妹妹,看嫂子有没有受到惊吓?”隔着屏风呢,要烫也是烫站在一边的丫鬟。水石乔想着,看了看青柠。   这边,郭有年摇了摇头,尽管提醒自己不能失态,却还是忍不住向丫鬟们站的方向看,目光也落在青柠的身上,闪烁不定。   若没有那起风波,正经的男人不会注意到女眷们的贴身丫鬟。可是那些尖叫,令他望了过去,令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姑娘,于是自己也差点尖叫起来。那眉眼,那身姿,遇事后的冷静,对其他惊慌失措者的轻视,身上那袭火红,无不让他想到名满西北的霍大将军,红莲!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也是四月粉票480票加更。   今天可以实现三更,晚上八点。   谢谢。   ☆、第三十四章 死灰复燃   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宁安郡。又或者,他突然陷入了梦魇,一辈子也醒不了的梦魇。可周围的喧闹和水石乔的好心询问,都令他明白,他看到的一切全是真的!若是她的鬼魂,若是向他索命而来,哪敢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出现?   “郭兄,你脸色不好啊。”身边,水石乔还在关心,“可是身子不适?”   若放平时,郭有年定然多说几句,此时他却只想让几乎沸腾的脑子冷静下来,不禁觉得水石乔又多话,又令人厌烦。只是,他的理智还在,勉强笑了下道,“我这个人是最喝不得急酒的,也就是和自家兄弟敢透露,真的是有点不胜酒力了。对别人可不能说,丢人哪。”   水石乔哈哈笑,“放心,绝对给郭保密。不如这样,我叫人扶郭兄找个清静屋子先歇歇可好?若真睡着了也不碍紧的,反正我给郭兄留了院子,就连嫂夫人也是可以一起住下来的。虽说粗陋了些,好在环境熟悉。”   “好,我不与你客套。”郭有年巴不得快点离席,立即就答应,“不过,不用麻烦你找人侍候,反正我的长随就在外头守着,路我也认得,自己过去就行。”   水石乔答应道,“好啊。我早说了,这里就和郭兄的家是一样的。那我招呼客人,郭兄还请自便。”   “好。”郭有年点头,之后就回了迎客居。这是新起的名字,也正是水石乔给郭有年留的院子,偏巧也在东路,离赏心乐事近得很。   进了屋,身边再没别人时,郭有年嘱咐自己的长随全福道,“去打听打听。酒席上那个穿红衣的丫鬟叫什么名字,平时是侍候谁的?”   别府中的丫鬟打扮一致,就水府的丫鬟各穿各的。如今倒好区分。在当时,那么些介丫鬟中。就那一个穿着红衣的,应该不难打听。而且他的长随出面,最是合适方便,因为各府的男仆,盯着别府的丫鬟是常事,不会引起特别注意。可若让他开口问主家一个丫鬟的事,还是在才见到人家内眷的情况下。就实在是没脸没皮了,甚至是失礼的。水石乔为此与他绝交,都不为过。   “你小心些,别太刻意了。”全福退下时。郭有年还是不放心的嘱咐。   之后,他说什么也没办法定下神来。他本就没醉,可架不住焦心,在屋里踱来踱去。过了半晌,全福终于回来了。   实际上时间只过了一会儿。酒宴都没结束,是他太着急,所以觉得时间格外长。   “打听到了吗?”他克制着自己,别在长随面前露出猴急的样子来。   “打听到了。”全福点头道,“那个红衣丫鬟名叫青柠。是水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没有许人家。听水府里的人私下议论,青柠和一个叫青黛的丫头,都是陪嫁丫头。”   陪嫁的……给晋王殿下做通房!于男人而言,这没有什么,可他一想到青柠被占,心就像被放在油里煎似的。一如,当年霍红莲要嫁温凝之。   “先下去吧,再多打听些水府里的事。”郭有年挥手,打发了全福,嘴里不断念着那个名字,“青柠……青柠……”但不知为什么,后来却变成了,“红莲……红莲……你坑得我好苦。”   当天晚上,郭有年夫妻就没走,因为尤氏到迎客居去接相公的时候,发现他睡死过去,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尤氏有心要自行离开,她好不容易离了这个破宅子,根本就不想过夜。可是,又怕此举在外人面前没脸,显得他们夫妻不合,她为人不贤良似的。最后,只气得摔摔打打,干脆拿“醉死”的郭有年撒了半天气,这才也睡下。   而当尤氏一躺下,郭有年就睁开了眼睛。   他告诉自己,那个叫青柠的丫鬟不是红莲。事实上,冷静下来后,他也很明白自己太不理智了。可他心里有一股子邪火,就是压不住。青柠与红莲极为神似,揭了他心底最深的疤,让他初见之下心神摇荡,随后又胡思乱想。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这是不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弥补半生的遗憾?   他不知道,他不确定,这么半天了,仍然心乱如麻。只想着,要怎么再见那丫头一面。不过青柠是水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纵然他与水石乔交好,又如何见得了人家的妹妹?   郭有年辗转反侧,愣是一宿没睡。早上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憔悴,倒真像宿醉过后的样子,连妆都不用画。   “你怎么回事?”尤氏醒来后,就见到郭有年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分外厌烦,“平时里也没见你喝成这样,难道水家的酒比较好喝?”   “昨日有同僚比拼,一时意气,喝得急了。”郭有年解释道。   在尤氏面前,他从来温和。尽管他从“匪徒”手里救她时,她被脱成赤条条的白羊,让他从上到下看得通透。照理说,她在他面前应该感觉羞愧和对不起的,却竟然还整天穷横,好像他欠了她似的。若不是为了在京里搭个靠山,这女人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更不配他费尽心思弄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来。再说,尤氏也不过寻常之姿。哼,不过是个侯爷的庶女,就这样嚣张跋扈,总觉得自己是低嫁了的。红莲若非嫁人,说不定能成为大赵第一个女性侯爵,却从来不会这般无理。   “瞧你那出息!”尤氏哼了声,“那赶紧收拾,快回家吧。这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   郭有年灵机一动,“到底叨扰了人家,容我和水兄弟说一声。另外,找时间在家里摆一桌酒席,单请水氏兄妹就好。嗯,时间不宜太久,就这两三天吧。”想要见那丫头的心,一刻也等不得。明明心里已经烧成灰烬的东西,居然重新烧了起来。这就叫做。死灰复燃。   想来,他们夫妻招待对方兄妹,照大赵风俗。不算外人,可同桌而食。水家又是出身于江湖。对男女共席之事也并不讲究。这样的话,水大小姐身边侍候的人也会让他见到了。想青柠是得脸的大丫头,出门必会带着的吧。   “这个还用你说吗?我们淮南侯府,可是最讲规矩的。”尤氏白了郭有年一眼道,“水家小姐为人不讨厌,之前我还当平民女嫁皇子,指定会穷人乍福。得意洋洋呢。哪想到,她虽然话不多,不太会应付场面,倒是个和气的。”   郭有年心思不在这儿上。随便嗯嗯啊啊了两句。看他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尤氏更气。她一心要嫁个青年才俊,哪想到最后便宜了个老东西。这便罢了,身为武将却没点霸气,好意思说自己是西北来的吗?他从前的上司听说是霍红莲。果然在女人手下窝习惯了,就成了软蛋。   一对夫妻,两看相厌。   郭有年洗漱后就去找水石乔告别,这边尤氏才在一群丫鬟的侍候下打扮好了,两人就回了与淮南侯府一街之隔的另一处宅子。   这边。水石乔和琉璃对坐在一起吃早饭,却因为高兴,没什么胃口,相视笑着,此时无声胜有声:郭有年,上钩了!   “越是顺利,越是要小心。”琉璃想了想道,到底没出萧羽猜测到他们行动的事,“不过皇上肯定侦缉遍四出,你又是新过来的,必定是有人盯着我们的。”   水石乔点头,“这个我知道,萧左不过是怕我跟权贵太亲近。可他不想想,即便我想,哪有人敢?没看到那些想与我攀亲的,全是富贵闲人,没一个掌实权的吗?萧左的暗卫,想必很快就得到我喜欢与低级武官交往的消息,回去复命了。”他直呼皇帝名讳,哪有半点尊重。而说起亲事来,就跟说公事似的,显见,根本没往心里去。   琉璃想想也是,除了萧十一那个聪明到变态的人,就算皇上,又如何能猜出他们的用意?   萧十一说得对,皇上把自己摆得太高,反而看不到最真实的底层。而萧十一与他们的瓜葛太深,不管她愿不愿意,很多事想瞒也瞒不住他。   “冶炼的秘方,给了萧十一了吗?”水石乔突然问。   “嗯。”   “那以后……还是少与他来往。至于结盟的事,如有必要,我会亲自处理。”   “嗯。”   琉璃的温顺,令水石乔暗松一口气。大约是男人的直觉,琉璃要嫁的明明是萧九,他却不怎么担心,倒是这个萧十一,总让他觉得有利刃悬在自己头上。   “但是……”只听琉璃还在谈论正事,拉回了走神的水石乔,“你能抽身的话,还是想个什么由头儿,尽早把自己摘出来。那件事发作起来,是要诛九族的,保不齐再闹出个十族,身边朋友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这个我早想好了,你就放心吧。”水石乔安慰道。   转天,郭家送来了贴子,邀请水氏兄妹去做客。琉璃自是知道郭有年的意思,就决定带青柠和青黛出门。这是她第一回带着“双青”,一是因为青黛细致聪明,关键时刻能帮忙。二是现在有了自己的家,里里外外全是自己人,不用对院子那么严防死守。   ………………………………   ………………………………   …………66有话要说…………   三更(四月510票加更)实现,顺道求票。真希望粉票感谢的名单好长好长好长的哇。   明天仍然保底双更,惊喜就三更,请大家随时关注,并囤粉票砸我。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杂个弄弄、ming1978360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沐绯红(两张)、馨之、热恋^^   ☆、第三十五章 小*鲜*肉和老腌肉   郭有年现在的家,没有他卖给水石乔的宅子大。但因为地处寸土寸金的权贵聚居区,周围的环境颇幽静,放眼过去,都是高大的院墙。如今才开春,冻土未苏,连伸出墙头的花树都没有,却另一有番尊贵之气。   宁安侯府离此地不远,准南侯府更是与其只相隔一条小街。尤氏到了自己的地盘,脸上始终挂着舒畅自信的笑意。她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下更是言笑不止。有她一个人,居然从拜会初,直到午饭后,从头到尾没有冷场过。   其实,若郭有年若与尤氏真心相对,琉璃觉得他真的娶了个能帮夫的好老婆。因为在官场上,有时候夫人外交很重要的。   琉璃在陌生人面前不爱说话,好在水石乔很会应付场面,也健谈得很。不过琉璃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木讷安静,而是不着痕迹的注意着郭有年。   这男人今天似特意打扮过了,苍灰色圆领窄袖袍,黑色直筒快靴,头上戴着同样的苍灰色幞头。因为是武将出身,身材保持得很好,这身打扮衬得他利落英武中带着些文雅柔和,浑身是儒将的气息。重要的是,在很吸引少女发的成熟男人气质中,还透着股年轻的感觉。   琉璃不禁好笑:这样就能配得起才十七岁的青柠了吗?但从早上到午后,见这男人受着心痒痒却不动不得的煎熬,还真有些恶意的快乐。   再看青柠,依旧是一身火红,爽利的发式和简单的配饰。她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腰杆挺得笔直,并不像其他丫头那样低头垂目,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骄傲感。伴随着微微的目中无人。   姐姐的性格有强烈的双重性,在家里,或者对待弱小的动物及孤苦的老人时。她就像一团烧在炉里的火,温暖却不灼人。很有母性。而在军中时、在兵将们的面前就是青柠表现出的这样,野火般无可征服的姿态。只有她摧毁你,而你绝对不能靠近她,锋锐如最快的刀。   可惜,姐姐不明白一个道理:情场如战场。若非如此,她不会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虽然青柠学姐姐只是学了皮毛。但若想引起郭有年的注意,拔动他的心弦却足够了。   琉璃注意到,郭有年一直在偷瞄青柠,虽然他做得极隐蔽。尤氏都没有发觉。可是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曲了又直,直了又曲,显然心思不住的活动。吃饭的时候,有郭家的丫头在旁边帮忙布菜。用不到青柠和青黛出手,他想借机亲近而不得,饭后喝茶时就有些忍不住了。   “水老弟就很疼爱令妹啊。”正当尤氏提起在淮南侯府,兄妹姐妹间都非常友好时,一直微笑倾听(其实是走神)。交谈不怎么热烈的郭有年接口道,“到底京里没有长辈亲朋,还配了会武的丫头贴身保护妹妹,生怕有危险。其实东京都的治安一向很好,出门多带几个强壮的婆子另加几个家丁就行了。”   尤氏有点不高兴,怪郭有年看了琉璃的丫鬟。在东京都,有地位的男人是不会留意别人家的使女的。不过这总比丈夫跟锯了嘴儿的葫芦强,好歹别让她一个女人撑场面。再者,他们是和水家兄妹关系亲近,屋里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人,无意中瞧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而,她就向青柠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道,“水帮主可得和我说说,果真如此吗?若是真的,你从哪找来这么好的丫头啊,以后给我也找几个呗。这样出来进去的,心里头多安生。虽是天子脚下,到底也不是完全安全。年前,不是还闹了飞贼?府里也有府卫和保镖,只是我们是女子,带在身边也不太方便。”   青柠看了看琉璃,见琉璃点头,就走到尤氏身边去。因为尤氏是和郭有年并排坐在两把挨着的扶手椅上,青柠几乎就站在郭有年眼前,琉璃发现郭有年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看来,这混蛋对姐姐的执念非常深啊。深到,得不到就要毁去。深到,成了他永远也无法醒来的梦魇。此生若不得,就算死了都不得安宁。   可这是爱吗?这是占有,是自私!   “哪里会什么武?”水石乔就道,“琉璃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是遇上灾荒年时,被我母亲捡来的孤儿。她们从小在漕帮长大,风里来雨里去的,不过养得身子比旁人壮健,力气比别人大,腿脚比旁人利索罢了。其实,粗鲁得很,比不得京中贵女的身边人。”顿了顿又说,“只是皇上突然赐婚琉璃与晋王殿下,她将来出嫁,身边没人使唤不成,再买新的怕不贴心,买着小的重新调教又来不及了。偏琉璃自小与几个丫头感情好,别人也不肯收用,只能将就着送到东京都来,只盼将来进了晋王府的大门,别给水家丢脸就是了。”   意思很明显:我妹妹离不得这几个丫头,将来会陪嫁进晋王府的。   郭有年怔了怔,被水石乔的“无心之语”打击到了。人家已经明言 ,以后他再怎么想办法,也不好开口讨要。   而琉璃的目的就是如此,不把郭有年的路都堵死,怎么逼得他狗急跳墙?再说,她会在适当时候,找适当的人,送上适当的梯子的。雪中送炭,谁抵御得了?   “我倒觉得,你家丫头好。”尤氏拍拍青柠的手,笑得极为可亲,“规矩可以学,人才那可是天生的。有个爽利的丫头,在外头能顶事,长得又好。”又看了看站在边上的青黛,“这一个更是好颜色,倒把好些京中贵女都比下去了,将来绝对是琉璃的臂膀。”那意思,有这等姿色的丫鬟被收房,晋王的心,野不到哪去。但她当着一屋子男男女女的这样说,实在有点泼,看来淮南侯府这种武将之家,确实不太讲究。   青黛的脸,很配合的红了红。不温不火的,演技一流。赞!   琉璃连忙接戏,轻轻皱眉。按了按额头,那模样跟西子捧心似的。也赞!   “怎么了?”水石乔关切的问。“可是又头疼了吗?上回找高人特意给你配的嗅剂可带着了?”搭戏搭到这个地步,继续赞!   “带了的。”琉璃对水石乔道,顺便抬头吩咐青柠,“是放在外面马车里吗?青柠,你去帮我拿来。”   小姐们出门总是要带几个大包裹的,里面装有替换的衣裳,用惯的小东西。有病的还要带着药等等。有时候,丫鬟会把包裹会随手拎着,就待在主家安排的地方等着召唤。有时候,丫鬟近身服侍小姐。包裹就放在自家马车里,有需要再去取。为了给郭有年争取与青柠独处的机会,琉璃自然采取后一种方式。   这边,尤氏已经放开青柠的手。青柠就屈了屈膝,应声而去。   水石乔给尤氏瞎编妹妹那诊不出原因的头疾。以及那神奇的江湖嗅剂。琉璃和青黛及郭府两个同站在屋里侍候的丫鬟沉默着,唯有郭有年坐立不安。他肢体上倒没什么表现,是个非常能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但他垂下的眼睑不断抖着,是下面眼珠子乱转的结果,微表情泄密。   过了半晌。他终于抬起头来,笑说,“水老弟,我头些年得了把顶好的刀。听说你是惯用刀的,我却不用,干脆拿来给你瞅瞅,若是喜欢,为兄就送与你了。”   真肯下本钱啊,看来能让他出更大的血!琉璃心想。而且,这厮掌握的时机相当好,装得也很像那么回事。即不会显得离青柠出去的时间太近,也不至于露出急切之意来。   “怎么好意思又得郭兄的厚赠?”水石乔眼睛发亮,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我和郭兄一起去,免得一来一回的,累了郭兄的腿?”   太坏了,给人制造障碍啊。琉璃笑眯眯的抿着茶。若是相见太容易了,只怕松了郭有年心里的弦。抓心挠肝、费尽心思才见一面,那感觉……真奔放。   郭有年吓了一跳,连忙开玩笑道,“可别价!你哥哥我的兵器库好东西可多了去了,让人看见,都惦记了去怎么办呢?老弟你还是在这里等着,我拿了刀,再过来找你,咱们去演武场比划比划。若趁手,必不会白了你的。”   他这样说了,水石乔自是不能坚持。正好尤氏相较于琉璃,更喜欢水石乔,当郭有年匆匆离开后,就继续展开新话题。其实琉璃很能理解尤氏,和水石乔这样年轻英俊的小鲜*肉比起来,郭有年那种心术不正的老腌肉太倒胃口了。   琉璃借机站起身道,“郭家嫂子,哥哥,我想到外头透透气行吗?腿脚有点僵呢,想溜达下,活活血。”   “你想去哪玩?”尤氏亲切地问,“我们府里倒有几处精致所在,虽说现在天冷,你若想看,我叫人带你过去吧?只是,衣裳要穿暖了。”   “不用麻烦,我就随便溜达一下就好。”琉璃腼腆的一笑。   ………………………………   ………………………………   …………66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请于下午五点来看,若没有,就晚上八点。   不过最近很失落啊,因为收藏在涨,可订阅不动。其实66很羡慕有些书,不用费心写什么人性复杂,只要洒狗血,把贱人一通虐,文笔情节逻辑一概不通,订阅还很好,总觉得我这样用心,除了正版订阅,一直追看的你们会欣赏,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唉,你们和我是不是都太小众了?难道写高端点就读者少?真是受打击……想起某位作者盆友说:如果读者存你的书,不追看就是败了。好吧,我败了。   ☆、第三十六章 随便牺牲一下吧   水石乔赶紧接过话来,笑得英俊无比,“这丫头看着安静,其实是坐不住的。嫂子不必管她,让她随意就好了。在我们漕帮里,帮众都知道,看到大小姐,只当看不见好了。”语气中有无法掩饰的,也无法作伪的宠溺,倒像足了感情极好……兄妹。   但,同时对琉璃丢了个发狠的眼色。那意思是:让我独自应付这事儿妈似的多嘴女人,水琉璃,你给我记住!   琉璃暗中挑了挑拇指:随便牺牲一下色*相吧,老哥。随后,带着青黛也出了屋。   琉璃是路痴,东西南北从来分不清楚,初到生生居时还迷糊了一阵,何况是在别人家?所以,她才要带着青黛。这丫头是个万能钥匙,看起来柔弱纤细,可是把她放哪儿,她都能独挡一面。包括,识路。   有这样的强的手下,琉璃自然不担心,主仆二人直奔停放马车的地儿。这个宅子虽说是郭府,大门外挂的牌匾也是如此,但事实上是尤氏的陪嫁。淮南侯府是武将世家,却把个庶女惯得娇气万分,总要以文雅自居,于是马厩自然安排在极偏远处,途中经过一个大花园。二月天里,无花无草,树木却林立,还有假山掩映,实在是尾行少女、拦截美人的最佳场地。   在脱离郭府仆人的视线后,琉璃就拉着青黛,向着马厩的方向快步而行。琉璃是有武功在身的,五感清晰,才走到花园中心的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声。她立即对青黛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两人慢慢靠近。   躲在假山石的阴影里,果然看到青黛被郭有年拦住了,青柠的手上还提着包裹。郭有年背对着琉璃和青黛。青柠却面对她们,见到那熟悉的衣角一次,似乎觉得有了主心骨似的。挺直了腰杆。   郭有年留意到青柠的眼神飘飞,警惕的转过身去。但琉璃和青黛已经藏好。哪里有什么人   “郭大人,您拦着奴婢做什么?”青柠淡淡的道,“我还要给我家小姐送嗅剂呢?”   “就略等一下,我有话说。”郭有年挡在前头,花园小径又窄,青柠还真没办法越过去。   于是这丫头就皱眉,“郭大人。奴婢只是个丫鬟,您有话,不妨问我们将军或者大小姐。”   “今年多大了?”郭有年直问,尽管语气听着沉稳。但这情形还是有些轻浮了的。   青柠似有些怒,板着脸道,“女子年纪,哪能随便道与外人知?郭大人,因我是奴婢。您就这样轻视人吗?”   “不不,我只是想问问。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霍大将军是不是?”青柠直接戳破郭有年的心思,却要提起霍红莲的名字时,满目敬仰之色,“在宁安侯府的时候。奴婢听人这么说过。因为咱们霍大将军,曾经是宁安侯的填房夫人。虽然我生长于江南之地,此生没有那份幸运见过这位巾帼英雄,不过长得像她,奴婢感到非常荣幸。”   “真的……很像。”郭有年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恍惚,面前仿佛站着的,就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甚至他忘记,他也是杀害她的帮凶之一!   “可奴婢不是霍大将军。”青柠冷静的语言打碎了郭有年眼前的幻象,“若老天开恩,奴婢很愿意替霍大将军去渡死劫。因为她是了不得的女子,能保护一方百姓,奴婢只是个没有用的丫鬟。”她说得无比真诚,不仅假山后的琉璃和青黛,就连郭有年也分外动容。在他眼里,青柠这种坚定的模样,更像足了霍红莲。   “你……你也很可爱。”郭有年受刺激太深,有些语无伦次。   青柠立即板了脸,“郭大人,虽然我们水家是草莽出身,虽然奴婢只是个丫鬟,可也容不得别人这样轻薄的。请错过,我家小姐要用药!”说完,硬挤了过去。   此时,郭有年如果不让,两个人就得撞个满怀。身为女子,相当于被占了便宜。可青柠咬紧牙,完全不闪避,因为知道现在要退却的话,那股子决绝劲儿就不像大小姐了。若郭有年不继续咬钩,小姐的安排也会前功尽弃。于是干脆想着,只当抱了一头猪好了。   没想到她这么不管不顾,郭有年却下意识的侧了身子,只待她越过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青柠,我为你赎身可好?”   青柠用力扭身,逃开那只毛爪子,脸上的怒意有了几分真。可她这刚烈的模样,却更引得郭有年心神摇荡。   “我为什么要让郭大人赎身?”青柠气得连自称都改了,“我们小姐对我好得很,我愿意一辈子待在小姐身边侍候!我若真要自由,小姐能立即给我放奴书!不劳郭大人费心!”   “对你好?好到让你将来为晋王暖床?”郭有年气道,“还是你觉得晋王年轻英俊,地位也高,所以也得了你的欢喜?你别忘记,大赵储君未定,皇子看似威风,似乎掌尽天下。若败了,死得比谁都惨。这样,你也要跟着你们小姐?”   听到这儿,假山后的琉璃眼睛微眯,心下大跳。郭有年为什么和一个丫鬟说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她倒不觉得他有意如此。只是他心结太大、心魔太深,见到神似姐姐的青柠,脑子早就乱成浆糊,还没有时间冷静下来。于是,很多心底话就冒出来了。   不过,若这只是他随口说说就罢了,可若他真的秘密掺和到什么事里,就更要把青柠弄到手不可,免得这番话泄露出来,引来更大的麻烦。   “我怎么样,不需要郭大人惦记。到今天为止,我也只见过郭大人两面而已。您有心救人出火坑,死活也轮不上我。您又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不觉得奇怪吗?”青柠言辞犀利,“再者说了,我是奴身不假,可我们小姐应过我,无论贫贱与否,我都要做正头娘子。我青柠,绝不委屈,与人为妾!”说完,大步走了。   郭有年站在原地,呆呆的半天没动弹。好久,才神色复杂的离开。   琉璃又等了会儿,确定郭有年不会返回,这才和青黛从假山后出来。   “好丫头。”琉璃露出赞赏的微笑,“最后一句,正中红心。”   “好叫郭有年得知,想要了青柠去?你家尤氏怎么办?没希望的!”青黛摇头笑道。   当天,郭有年拿了好久的刀也没拿来,眼看时间将晚,水石乔开玩笑说,“郭兄定是舍不得宝贝,又抹不开面子,自己偷藏起来了。我们先回家,嫂子一定帮我骂郭兄小气。”   尤氏脸上有点不挂,不过她很会遮掩,为人又泼辣敢说,就故意啧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习武的男人都是如此。在外头人五人六的,实际上不着调的很。你放心,嫂子绝对把刀给你要过来,东西是小,我们淮南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她说的是淮南侯府而不是郭府,可见在她心里,纵然嫁了人,也没有郭家妇的觉悟,更向着娘家。   这与之前的调查是一致的,正好可以利用。   琉璃和水石乔回到自家后,立即开了个通气儿会。大家对青柠的表现一致进行了表扬,可青柠却恶心的要吐,嚷嚷着要砍掉被郭有年拉过的手臂,免得沾着晦气。   “留着手。”忆秋认真的说,“将来反正抽姓郭的大嘴巴子!”   众人就笑。   笑过后,水石乔嘱咐,“要继续对郭有年不假辞色。男人哪,都贱。你越远着他,他心里就越是痒痒,非要把你弄到手不可。兴许别人还好些,郭有年的心可是长歪了的,得不到……”   他没说下去,琉璃却知道,他是想说:得不到霍红莲,就要得到水青柠。大约在郭有年看来,女将军得不到都是奇耻大辱,一个丫鬟都搞不定,不如去死好了。男人,如果撒了狠,是绝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这样倒好,琉璃还怕他不撞。   而此时的郭府,尤氏终于找到蹲在兵器库发呆的郭有年,忍不住好一通埋怨,怪他要送东西却没了影子,满是穷酸气。真不想给,那种废话别说呀。郭有年解释说,记不起那把刀放在哪里了,这才找到。   尤氏看着名为兵器库,实际只是一间放了几排兵器架子的小地方,更是鄙夷。不过她不愿意揭穿郭有年就是舍不得东西,直接叫他转天把东西亲自送到水将军府。郭有年巴不得有机会过去,当下就痛快答应。   第二天郭有年下了差,果然来了,还特意和水石乔研究刀法,耗到晚饭的点儿。他琢磨着水家就兄妹两个,必定要一处吃饭的,他跟着蹭一顿,也必能再见到青柠。只要逮到机会,单独说上话儿,说明自己想收了她,她未必不动心。   到底只是一个丫鬟,傲气哪能真和红莲一样?口口声声说要和某男一夫一主的去过贫贱日子,但她在水家享福惯了,哪受得了苦?也架不住他几句好话和万般柔情。他只要把青柠弄到府里,每天看着她,抱着她,让她承*欢身下,就可以想象,当初确实得到了霍红莲。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也是四月540粉票加更。顺便,再求一下粉票,因为危险的挂在第十名上。如果被踩到十一名,本月的努力就白废了。其实只差二十来票,就能进前七了。   而且第二更虽然晚了,但第三更仍然有,晚上十点。   谢谢。   ☆、第三十七章 相思,苦哇   郭有年没有如愿以偿,因为晚饭的时候,一个叫唯唯的丫头来报,说小姐不舒服,晚饭在屋里随便用点就好。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说去探病,毕竟对方是闺阁女子,而且还是未来的晋王妃。另一方面,见水石乔焦急的样子,又不能赖下吃饭,不然人家要陪他,怎么能尽快去探望自家妹子?   所以,春寒深重的夜里,神武军的郭将军顶着冷风,空着肚子,失望至极的回了自个儿家。   而在水将军府,水石乔却到了妹妹所住的生生居。那里,早有一桌子精美饭食等着他。除此外还有好哥们儿唐春陪着喝两杯,真是惬意得很。大家想着郭有年的惨状,心情都绝好,拿着笑话当下酒菜。   接下来整整一个来月,郭有年想出各种借口来水宅,还装了几回醉,搞了几次与水石乔的促膝长谈,晚上“不得不”住下来,就住在给他留的小院迎客居里。可尽管如此,他却连青柠的一道影子也没见着。只急得他抓耳挠腮,茶饭不思。越是不得,越想得到,日思夜想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这才明白,就算是个丫鬟也不易得,因为他连见都见不着。   “相思,苦哇。”水石乔摇头叹息,而后又哈哈大笑。   “我觉得抻得差不多了。”琉璃跟着笑,脑子却还理智,“你别忘记‘过犹不及’四个字。”   “这都进了阳春三月,你不是要去城外白云观进香吗?”水石乔就道,“这消息,我是会递过去的。”   大赵人,信佛与信道者各占了一半。漕帮中人,都是信道的,所以琉璃历来拜白云观。恰巧。道观在城外,若有有心人,实在有很多花样可以耍。   “他不会再用英雄救美这招吧?”琉璃捧着头。真怕了古代人的创意了。   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水石乔想了想,摇头道。“我猜不会。毕竟,尤氏就是他这么谋来,实在不适合重复,透着假。再说,我会跟着你们的,他想动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琉璃一想也是。就点了点头,放心交给水石乔去布局。但,她又想起一件事,就问。“他入京了吗?”   “这时候应该动身了。”水石乔正了脸色,“他是‘逃’出来,自然不会太早,不然追兵也会紧跟着来,咱们就施展不开了。但你放心。他是斥侯出身,很难逮到的。”   琉璃露出微笑,看起来成竹在胸的模样。   没几天后的郭府,尤氏和郭有年吵起架来。   “是不是外头有了其他女人了?”尤氏坐在椅子上,艳丽的脸上满是冷笑。嘴里问着,眼睛却不看郭有年那里,而是拿帕子擦指甲。完了,又举起来端详,显得无聊而且无所谓得很。   “老爷,我也不是那吃醋拈酸的人。男人家,有个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吗?”她继续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再者说了,我过门这么久,肚子里还没有动静。老爷年纪一把,膝下这般空虚,不急是不可能的。您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人,好歹弄进府来。若是养在外头,就算有了孩子,老爷能确定是自己的种?”这话,绝不是侯府里有教养的姑娘说的,太过粗俗,也不给人留脸面。但她一向泼辣无比,郭有年早就习惯了。   因而他斥道,“你又听谁嚼舌根子?我在外面哪来的别人?”他说得坚定,甚至还有些被冒犯的怒火。其实他表演得很到位,没有破绽,可女人这种生物,是有可怕直觉的。   尤氏总觉得他心虚,怒火让那点伪装也撕下,当即拍了桌子道,“别蒙我!打量我是傻子哪。这些日子,你成天价往外跑,根本不着家。那天,我闺中密友还看到你去女人家的胭脂水粉铺子,还买了两匹春绸呢,一看就是年轻女子穿的。”   “这些日子,我除了上差,就是到水府去。因为和水兄弟投缘,成日里不是切磋武艺,就是聊些男人间的正事。不信,你有脸就派人去水府询问,要不要我把水兄弟拉来给我作证?至于你说的那些女人用的东西,你知道我手下的兵全是粗人,光棍又多?但凡看上个姑娘却不知如何是好,身为上锋和朋友,我不能给参谋参谋?我每月的俸禄银子全在你这儿,我有多少花销,你不知道?”   尤氏本来就是捕风捉影,毕竟男人总是不回家,是女人就得嘀咕,甭管对这男人是不是满意。此时见郭有年说得理直气壮,就哼了一声,强辩道,“不用请水将军来作证,你要存了龌龊心思,别人哪能得知?说不定……说不定是你看上人家水府的丫头,这才跑得勤。水小姐身边的人我都见过,个顶个的齐整。就那个青黛,若是托生在富贵之家,不知多少权贵子弟要踏破门槛求娶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郭有年几乎认为被揭穿心思,眉头猛跳。后来听到青黛的名字,这才松口气。他很清楚,若真要得到青柠,尤氏母老虎这一关,无论如何要过的。幸好,她从没有过身子……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他不能连岳家也得罪了。   于是连忙摆出被冤枉的气愤样子道,“你简直……简直岂有此理!不事理喻!不要乱攀咬行吗?身为人妻,居然拍桌子,你这是跟谁?”他不敢说得太甚,怕将来这谎圆不回来,只得胡乱发火,再转移话题道,“岳父还对你我说过,要与水石乔搞好关系。你倒好,不但不听岳父的,还要得罪人才罢!这话要传过去,人家立即和咱们断交。”   “你不说,我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尤氏的怀疑本就没有证据,只是每月总有几天心烦意乱,随便找个什么事情发泄,此时嚷嚷得心里舒畅了,可又不好意思服软。只得也转话题道,“你还有脸说我父亲?身为人婿者,不要为岳父老泰山分忧?皇上的寿诞眼看就到了。各朝臣都想方设法找好东西孝敬。皇上富有四海,想讨欢心可不容易。我父亲为寿礼发愁。你就不会帮着寻些稀奇又贵重的东西?”   “好好好,我定会帮助岳父的。可你自己也说这不容易,哪能说有就有的?”郭有年趁机道,“你以为我结交水石乔,只是因为心气相投吗?自然有岳父的意思,还因为他身为漕帮之主,在民间人脉厉害。要找稀奇的好东西来,不得求人家帮忙吗?”   “话都是你说着。”尤氏嘟囔一句,却不反驳了。   郭有年就又道,“眼看天暖和了。过几天三月二十三,是天妃诞。水大小姐要去城外白云观进香,水石乔自然陪着一起。他约了我,你去不去?”他问的时候神情坦然,实际上却有些紧张。尤家也是信道的。他挺怕尤氏要跟去。不过他也知道尤氏特别懒,不愿意到远处去,从她选宅子这事就看得出来。   果然,尤氏挣扎了一会儿,就摇头道。“拜道教诸神,除了戍日,哪天不行?我才不去凑热闹。这种节日,百姓出动最多,到时候闹哄哄的,心不易静,礼拜不诚,你自个儿去吧。”   郭有年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放松的同时,脸上却满是遗憾。   不过尤氏虽然不去了,萧真却想同行。   因为去岁近半年的忙活,东津建府建港非常顺利,今年萧真就相对轻松些。又因如今才是初春,港口不忙,他每十天休沐三日,必定要回东京都来的。头天下了衙就回,要上衙的前天晚上再连夜过去,除了上伊山探望崔淑妃,有两天时间来找琉璃。   两人是定了亲的,当初皇上金口曾言,等琉璃满了十八,就让他们成亲。如今还不过一年多时间,只等着皇上下旨定期。为了掩人耳目,琉璃所谓的嫁妆都已经低调的准备起来了。普通的青年男女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怎么见面的,但萧真和琉璃之间却有了千年后的人恋爱的感觉,平时各忙各的,节假日就一起渡过。   琉璃的心不在萧真身上,两人相处时并什么甜蜜和激情,真如一对朋友,平淡又自然。可萧真从小在皇宫长大,亲娘又得罪人无数。又因为她平时嚣张高调,他就成了靶子。他两兄两姐全部夭折,他能活下来靠的可不仅是运气。所以,这样如水而无争的生活,却恰恰是他喜欢的。和琉璃在一起,他没有心防,极为放松,于是就更喜欢这个姑娘。觉得,就这么跟她过一辈子,很好。   琉璃呢?既然有了为报仇不惜一切的决心,宁愿付出自己的人生幸福,那干脆逼着自己不纠结,对萧真也不那么排斥了。虽然她经常很傻气的盼望,要是这个春天永远不过去,她就不会满十八岁,婚期就会停在遥远的未来,永远不会逼近。   其实希望时间停止,不,希望重头再来的,是水石乔。他不愿意琉璃嫁给萧九,可又想不出阻止的办法,甚至决定哪怕琉璃嫁了,他早晚也要把她抢回来。但只这样想想,就已经心痛如绞。他无奈,赖着死跟了琉璃和萧九几次,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最后他明白了,他盯着琉璃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腾下工夫想别的辙。   于是,忍痛,他暂时放手。   …………………………………   …………………………………   …………66有话要说…………   第三更!也是四月570粉票加更。灯灯灯灯!票债全部还完。实话说哦,上个月月底粉票是双倍的,66说是30票一加更,实际上是15票就加了。而且最后票数是560多,不到570呀。嘿嘿,嘿嘿。明天仍然是保底双更,惊喜就三更。求票!!!!   谢谢。   ps:   粉票感谢:(终于看到长长一溜粉票感谢了,希望明天更长更长。其实66知道,好多朋友投了好多张了,我爱你们。)   快乐的小麻雀(三张)、sakin(两张)、abcdefghijk、appleding、我爱亨亨爸、蜻蜓点网、馨之、nanfang南方、十一琅、wngand0707、岚儿翩翩、红蝶之零、晓汤汤、d、0竹子的青皮0、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12张+ursula1011、12张、热恋^^(两张)、馨之(两张)、祝小蛮(两张)、那年秋天的细雨、黎豆豆、   ☆、第三十八章 牵手   天妃诞的前一天,琉璃和水石乔等人已经到了白云观。   道观的态度比较淡然骄傲,所以观内并不招待善信。要吃饭住宿?自己想办法去。就连平日参拜,也没人追在后头,花言巧语的让善信们捐香资银子,或者算命批卦什么的。其实讲道的都少,完全是道法自然的感觉,大小道长们都很有高人范。   倒是在观外两侧的竹林里,有精明商家租了观产的土地,修建了类似于邸舍的地方。此处环境清幽,还有专门的护院,所以房价很高,只有权贵人家才住得起。   水石乔很土豪的包下一间客舍,两进的小院,内院给琉璃等女眷,他与同行的萧真、郭有年带着长随和府卫们住在外院。院内廊下,种着几杆长年苍翠的细竹,如今这时令,迎春花和不知名小花在屋角檐下悄然怒放,很有几分动人野趣。   他们到达观外时,天色已近黄昏,稍事修整梳洗,就到了晚饭时间。因为人少,又都是亲近的关系,干脆就一桌吃饭。又因为只有琉璃一个女子,侍候吃饭的活儿就落在她的丫头身上。、、   事隔这么久,郭有年再次见到了青柠,激动得险些跳起来。还好他城府够深,倒没露出行迹,可又哪里能瞒过琉璃的眼睛?青柠在琉璃“无心”的安排下,还特意负责侍候郭有年。那白嫩的小手、窈窕的腰身,袖底不时带起香风……就算脸上冷冰冰的不假辞色,仍然勾得郭有年心痒难捱。   在郭有年看来,青柠的态度虽然抗拒,但水大小姐却和顺亲切,毫无芥蒂的样子。显然上回在郭家花园的事,青柠没有告诉别人。郭有年自作多情的想着。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那丫头其实并不讨厌他,他想收了她。也并非半点没有可能。   他饭没吃多少,人却醉了。好多人正是这样。打败他们的不是智商,而是太高看自己。所以,判断力歪了十万八千里,导致他自己跳进坑里,都不用别人推他一把的。   “青柠,待会儿你去取点山泉。”饭后,琉璃吩咐道。“早听店家说过,竹林后头有一眼泉水,泡茶最是清冽醇香。今晚虽吃得素斋,却有些腻口。正好泡茶消食。”   “小姐,天有些晚了,林子后头很黑呢。”青黛就“提醒”道,“虽说没有贼人敢在白云观外撒野,到底黑漆漆的有点吓人。”   “没事。我又不怕黑。”青柠满不在乎的说。   琉璃却摆手,“你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不如,我叫哥哥的长随跟着你,再打两个大灯笼。照得亮亮的可好?”说完,调皮的皱皱鼻子道,“但是你要注意,若是遇到穿红衣的美女,挑着灯笼从竹林深处走出来,脚步慢得像飘一样,对着你笑,你千万别跟去啊,说不定是山精游魂呢。”说完,还模仿了两下装鬼的动作,翻着白眼,并轻轻抓了青黛的腰一把,吓得那秀丽丫头不禁尖叫。   此时她们才出饭堂,走在廊下,那三个男人就跟在后面。看到这情形,都不禁失笑。于水石乔来说,见到琉璃轻松的样子,是他最大的幸福。于萧真来说,看到了与往常不同的活泼琉璃,更觉得喜爱。于郭有年来说,却是灵机一动,情不自禁接口道,“琉璃妹妹不要担心,我来时,你嫂子也嘱咐我,要我带几罐子山泉给她。待会儿我叫我的长随全福过去取泉,他会些拳脚,正好和青柠姑娘做伴儿,不至于落了单。”   “明儿早上再去吧,何必纵着琉璃胡闹?这才春天,煮过的山泉也是阴凉的,喝到胃里要伤身的。”水石乔适时表现人个好哥哥的全部关心。毕竟,他们不能显得像创造机会,那样会引人怀疑,而是应该努力回避才是。   “春天干燥,身子里又存了一冬的火气,少饮些无妨的。”郭有年赶紧说,生怕青柠不离开琉璃身边,“而且你嫂子说了,月下之泉才是最好,明天早上再取水就落了下乘。”他顺嘴胡编,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于是水石乔只好点头,告诉青柠早去早回,不要调皮。那边,郭有年也叫了全福过来,同样嘱咐了一遍,还叫他慢着些,别只顾自己走得快,忘了照顾姑娘家。其实尤氏哪里说过要泉水,但全福虽然看起来笨笨的,却一点就透,也不多问,心说:不就是要拖时间吗?等自家老爷出现,再想办法闪远点就行了。   青柠和全福走后,水石乔很没有眼力见儿的拉了不情不愿的郭有年去聊天,萧真就陪琉璃到内院说话儿。   坐不到片刻,琉璃就起身,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九郎不要笑我,今晚的素斋很好吃,我用得有些过量,只怕真要有些停食了。不如,你陪我到外面散散步,消消食?”   春寒料峭,本不宜晚间出行。不过今天天气晴朗,无风有月,陪着心上人在竹林漫步,真是风光旖旎,萧真想了想就答应了,只是要求琉璃要多穿点。随后两人也不带随从和丫鬟,就那么相携而去。到外院时,正见到水石乔从屋里出来,琉璃就问,“哥哥你去哪?郭大哥呢?”   “你郭大哥上了年纪,才聊一会儿就说累了。”水石乔开玩笑道,望了望对面黑了灯的房间。当然,他和琉璃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里面没有人睡在床上。   “我就想着干脆去泡个澡,明天要恭祝天妃圣诞,沐浴更衣才是正理儿。你们呢,干什么去?”水石乔脸上笑着,可看着眼前人,男俊女俏,似乎是天生一对,心下登时刺痛,只能拼命忍耐着从心底冒出的冷汗。   “哥哥不用担心,我们就随便走走。”琉璃回望着水石乔,也心痛。可那又如何,决定的事,就不要再回过头去看,除了变得优柔寡断,还有什么意义?   相顾无言了片刻,琉璃快刀斩断除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的情丝,拉着萧真走了。   到了外头,两人也不说话,就慢慢踱着步子,可就算沉默着,萧真也觉得特别的舒服,竹影、月影、人影,无比静谧甜蜜。两人往竹林中越走越深,渐渐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萧真犹豫了下,试着牵琉璃的手,感觉琉璃微微有些抗拒,连忙改牵袖子。   这一次,琉璃没躲。   “嫁妆准备得如何?”萧真拉紧那条袖子问,温柔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沉静。   琉璃没回话,而是低下了头。萧真以为她娇羞,愉快的笑了笑,并没有追问。然而,琉璃却“咦”了声。   “怎么了?”萧真停住脚步,关切地问。   琉璃把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同时拉着萧真往旁边走开几步。   竹林视野开阔,并无遮挡。不过月影婆娑,在竹密之处投下大片阴影。琉璃就拉着萧真躲进黑暗中,伸手指指前方。   皇家子弟以武为尊,萧真也是高手,照理应该早于琉璃发现异状。但他心不在焉,倒是琉璃先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青柠,另一个,却是郭有年。看样子,还是郭有年挡住青柠的去路。   萧真皱眉,感觉不太好。深更半夜的,一个男人拦着人家的丫头,到底算怎么回事?他想上前询问,衣袖却被琉璃拉住,琉璃还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看再说。   不远处,两人的声音借着夜风和水声传了过来。   青柠恼道,“郭大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在郭府,您就拦过我一回,怎么又如此行事?莫因为您是将军,而我只是个奴婢,您就以为我不会闹将出来。”   “我只是要单独和你说几句话。”郭有年放软了声音,“可这一个多月,我都找不到机会。”   “您跟我一个奴婢有什么好说?”青柠声音变高,“我说呢,全福打水慢慢吞吞,中间还洒了两回,笨得要死。眼看到您来了,他又把罐子打破了,要回去再取新的。敢情,就等着您堵我哪。”   “青柠,你莫要这么说。”郭有年正色道,“我只问你一句,若我想娶你进门,你肯不肯?”   萧真听到这话,明显一愣,之后就磨牙。这个郭有年,哪怕是从西北来的武将,做事太不地道,太不讲究了。若看中别人家的丫鬟,也得是与之相交的男性友人的丫鬟才行,怎么可以把主意打到对方妹妹的身边人身上?这非常无礼和无耻。就算真的和了眼吧,至少也得直接向主人讨要,哪有直接拦着人家丫头的道理?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苟且!   那边青柠似乎没料到郭有年说这话,愣住了。过了会儿,才讽刺地笑道,“郭大人,您有妻子了啊。淮南侯的女儿,我们小姐一直叫嫂子的人。”   “我是说……做妾室。”郭有年摸摸鼻子,“但是你放心,只是个名份罢了,我对你是真心的,不会让她骑到你头上来的。”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求票!   第二更下午五点。   谢谢。   ☆、第三十九章 条件   青柠险得笑出声来,“大人您真风趣,可我也不傻啊。妾,还用娶吗?直接纳了就是。将来,在当家主母面前就是奴婢一样的存在,随她搓圆捏扁,打骂发卖,您一个大男人,难道整天待在后宅护着我?再者,上次我跟您说过,我虽然只是个低贱的丫鬟,却绝不与人为妾!”   “你这是嫌我年纪比你大太多?”郭有年气愤,“我也才三十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青柠无语,向天空翻了个白眼道,“您快让开,我要回去了。太晚了,小姐会怀疑。还有啊,郭大人您请自重,上回的事我没和小姐提,不代表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就真的什么也不说。我们帮主,不,我们将军是您的兄弟,您三番五次主动结交的。这样论起来,我们小姐也算您的妹妹。您每天往水家跑,结果却为的是谋人家妹妹的丫鬟,这话若传出去……说句不好听的,您不要脸,我们小姐,我们将军都还要呢。”   琉璃在一旁听到青柠那利索的嘴皮子,把提前编好的台词说出来,字字嘎嘣脆,半字不落的进了萧真的耳朵里,心下舒爽得很。   不久后,那件事发作起来,那可是要诛九族的。现在有一位皇子亲眼见识过郭有年的别有居心,就能把石头摘出去。还有谁,比萧真这个人证更令皇上信任的?   听到没?郭有年接近水石乔是为了谋人家的丫鬟,并非水石乔有心结交,也并非两人意气相投。说起来,水石乔还是受害者,差点被牵连。不过也是他自己识人不清,小惩大诫还是必要的。但此人在民间还精明,进了权贵圈子就被彻底迷了眼。实在不足为虑啊。   只听郭有年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你一辈子都要做奴婢。将来有了自己的儿女,也要做水家的奴仆吗?你既说不肯给萧真当通房。硬要跟着水琉璃是什么意思?那时她要强迫你在她不方便时去侍候,你身为丫鬟,还有出言反对的权利吗?你不为妾,但给萧真暖床,却连妾也不如!”   萧真听到郭有年的话牵到自己身上,登时就上了火气。刚要出声质问,却感觉身边的琉璃在发抖。只当她是气的,又考虑到这时候闹开了,失了她的脸面,只好死忍。   “我们小姐不会强迫我!”青柠也生气了。“而你说要娶我,又有几分真心?不过觉得我长得像霍红莲大将军,想弄到手当摆设罢了。”   “不是!”郭有年否认。   那边,萧真震惊。却原来,还有这样一重秘密。   “不是?那您为什么非要我不可?”青柠嘲讽地冷笑。“别说因为我长得美,您要是贪图美色,应该会盯着青黛才对,那才是大美人呢!”   “各花入各眼,你没听过这话?”郭有年压着性子与嗓子。“青柠,你信我一句,我是真心求娶于你。虽然我家中已有妻室,但她没有生养,若你能为我郭家留后……我立即抬你做平妻。你若不信,我可以给水兄弟写下字据。你别看尤氏是淮南侯的女儿,可那老家伙看中的是我,不会给他女儿撑腰的。”、   萧真听到这句,眉头又是一跳。今晚无意间发现好多奇怪的事啊,平时可没有这机会。只是,这是琉璃故意安排的吗?   微转头,却见眼泪汪汪,气得嘴唇皮儿都咬白了,立即断了这想法。还伸手捏了下她的小下巴,让她别咬伤自己。   琉璃“羞恼”的低下头,忍……笑。   “花言巧语!”青柠不信任的声音传来。   可郭有年却感觉她态度软化,心道,一位从三品的神武将军要一个丫头为妾,还几次三番亲求,这样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就不信青柠真的不动心。果然,心意有松动的迹象吧?   “我说的句句是真!”他拍着胸脯保证,又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老大不小的人了,若非见了你就动了真心,何必低三下四的求你。若想多纳几房美妾,凭我的身份地位,到什么地方找不到。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相信吗?”在后世一千年,怪叔叔都是用这种招数骗萝莉的。   青柠被挡得过不去,干脆就赌气似的站在那儿不动。好半天,点了点头,发狠的道,“好啊郭大人,您要让我相信,就要做到几件事。那样,我就嫁!”   “什么事,你自管说。”郭有年欣喜若狂,眼睛上下打量着青柠。想着这丫头到手后,还需要改造一下,到底跟记忆中的红莲不太一样。他要把她弄成红莲的影子、红莲的替身,像玩偶一样,留在自己身边,随他磋磨。   “第一,平妻的事,您确实要给我们将军和我们大小姐写个字据!”青柠正色道。   “好!”这个容易办到,虽然在水石乔面前有些没脸,可你情我愿的话,水石乔顶多与他疏远就是,他其实并不在乎。漕帮很快就要成为皇上的傀儡,在他看来,用处不大。   “第二,我要尤氏夫人亲自来提亲,这才证明您能说服她,因为我青柠绝不会偷偷摸摸跟了男人去。”   “好……吧。”这个很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要想个办法……他要想个办法……   “第三,虽然不能以妻礼进门,可我也不做普通的妾,良妾不够资格,至少是贵妾。”   “也行!”比第二条更难些,想要女人入门容易,但若是贵妾,就有点威胁不能生养的妻子之位。这回不是尤氏答应与否的问题,淮南侯那就很难通过。不过,先应下,稳住了人再说。   “第四,我要正妻才有的正式聘礼。不必多,一件就好,却必须贵重,要别人都没有的。”   “这是为什么?”郭有年愕然反问。   “因为您说了,妻与妾,只是名分问题。那么,我就要聘礼的独特与高贵,证明我不比妻差。”青柠傲然抬起下巴。   “你这是……为难与我。”郭有年并非没钱,虽说俸禄被尤氏卡得死死的,可到底少不了底下人孝敬。再者,为旁人做事,也是有赏赐的。但用银子容易,贵重与独特却难。就像尤氏让他为淮南侯找献给皇上的生辰礼,他其实根本没什么路子,只是随口应下。现在青柠又提出这等要求,让他上哪儿去淘涣?就算他弄得来,青柠不认又如何?   “没错,我这就是刁难。如果您办不到,不就不用再来找我了。不是我不识抬举,是您没能力。所以也没错,我提这些苛刻的条件,就是让您知难而退。不过若您真的做到,我青柠也绝不食言。我纵然是个丫头,却也一言九鼎,不比男人差劲。”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郭有年跺了跺脚,青柠眼里的轻蔑,让他虚火上升。   “您说这话,我一个丫头怎么懂?但我知道,历经万难的,才是真心。”青柠哼了声,抱着水罐,跑了。   萧真在旁边观摩了整场戏,此时就要上前,去找郭有年的麻烦。   琉璃却再度拉住他,当郭有年走了,才轻声道,“这事,九郎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您与淮南侯同殿为臣,这般的尴尬情况,将来要如何自处?”   淮南侯府统的是水军,而萧真领了海运的差事,难免会有交接的地方。一个神武军将军倒没什么,关键是他身后的尤肖。当然,和威远侯王家一样,淮南侯家也是儿子在外带兵,老子和家小都留在东京都“享福”。说穿了,其实就是两个字:人质。本朝皇帝特别爱用这种牵制的手段,北衙六军如此,重要的兵权如此,就连对大财主萧十一,也是如此。   “可这姓郭的心术不正。”萧真很生气,因为郭有年惦记着琉璃的丫头,势必牵连到他的琉璃,暗中的心思指不定怎么龌龊呢。   “我会把今晚看到的,全告诉我哥哥的。”琉璃认真的道,“即便与郭有年疏远,也不会让他瞧出原因。他再怎么狗急跳墙,也泼不了脏水在我身上。但我的丫头也金贵得很,将来要嫁给青年才俊做正头娘子呢,可不能跟郭有年的名字沾上边儿。”   萧真想想,也就明白了。此事若闹大,就会有人追问细节。而有些话是好说不好听的,青柠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若被人说成曾与一个年纪能做她父亲的人谈过为妾的事,肯定对未来的婚事有影响。而琉璃,对身边的几个丫头宝贝得很,自然全力保护。   想通了,就点点头,“此人不宜深交,你明白就好。”   “我哥本来也不喜欢他,不过因为买卖了宅子,他又每天贴上来,不好不招待。如今知道他为的是什么,自然要远着些的。”琉璃再加深了一遍萧真的印象,要让他和他身后的那位大赵皇帝明白,郭有年以后出什么事,与水家无关哪。   闹这么一出,两人也没什么心情了,即刻回客栈。第二天一早,众人参加了天妃诞的大典后就顺利回京,全部装成没事人一样。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求票。介素纯加更,不是还票债,吼吼。   第三更晚上八点左右。   谢谢。   ☆、第四十章 妖鬼一样的男子   回了东京都没两天,就有三拔人找上了新晋的水大将军府。   第一拔:郭有年。   他倒是雷厉风行。或者说,干脆就不要脸了。居然直接找到水石乔,讨要青柠,并拿出自己的保证书。保证若青柠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立即提为平妻。   水石乔很“震惊”,之后就是“震怒”,当场发飙道,“我当郭兄是意气相投的好汉子,是正人君子,这才倾心相交,倒没瞧出您竟然是登徒子,居然把手伸到我水石乔的内宅!趁着我还理智,郭有年你快滚,免得我控制不住脾气,失手伤了人!”   郭有年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倒也不慌乱,诚恳的求道,“这事,是做哥哥的不对。可我也是无意中见到青柠,一见倾心,并非有意轻薄,所以才不得不拉下这张老脸。”因为青柠不在场,就又道,“左不过一个丫头,就请石乔兄弟成全了我。往后若有差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皱了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个人!”   水石乔冷哼一声,“青柠是我亲妹子的贴身丫头,你偷我妹子身边的人,置我家琉璃于何地?我用不着你水里火里的,我乃漕帮之主,帮众何止十万数,倘或一声令下,为我赴汤蹈火的人多了,不缺郭兄一个。”说完,就端茶送客。   郭有年死赖着不走,从怀里掏出保证书,放在桌上,又对着水石乔抱拳道,“这事真是对不起了,琉璃妹妹不管要什么补偿,我都肯的。我知道漕帮的人重情义,若是青柠自个儿也乐意,水兄弟可不能拦啊。若得成全,回头我给琉璃妹妹亲自赔罪。”   水石乔不信青柠会自己点头。他对自家丫鬟的品行是绝对信得过的。这时,郭有年才不得不说出青柠提的四个条件。他是怕夜长梦多,想把最容易的一点。也就是写保证书的事做了。   最难的,是拿一件独特而贵重的东西做聘礼。此事不成。他暂时不想去惹尤氏。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要做两手准备。对青柠,他是志在必得。但若真不成,岳家那边就不会先得罪。   所以,他的行动计划是:先交保证书,拉着青柠这条线。之后找聘礼。有了聘礼,才去说服尤肖。以尤氏无所出为名,纳贵妾。最后,以岳丈大人压着尤氏,让她亲自去提亲。   水石乔听完那四个条件。当场哈哈大笑,夸道:好丫头,好个权宜之计,认定郭有年做不到。既然如此,保证书倒是收了。言明一个月内没有再进一步,青柠就配给别人,不用再肖想了。另外,从此后不许郭家任何人登水家的大门,除非亲事能成。 否则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郭有年被激得火大,得到青柠的心思更盛。若说之前只是执念,现在被水石乔看死了做不到那四个条件,就加了意气之争在里面。所谓遣将不如激将,他上惯战场的,却不留神自己着了道。他不知道的是,他想得挺美,但琉璃如何能让他舒服得了?他在这边和水石乔要人,他的后院却起了火。   郭家有个厨娘,亲生弟弟就是漕帮的人。那厨娘得了弟弟的消息,就悄悄把郭有年看中水府一个丫头的事散布了出去,只说二月里水氏兄妹登门,在花园里看到郭有年拉着一个个头儿高挑的丫头说话。   这事,很快就传到尤氏的耳朵里,再联想到之前郭有年整日总往水府跑,当即就信了。等郭有年回家,尤氏吵得鸡飞狗跳,把他的脸都抓花了,第二天都不能上差,只得称病在家。尤氏则收拾了东西,回了一街之隔的娘家去。   就在郭有年焦头烂额之际,有一个人偷偷潜入了东京都。不过,他不是找水石乔的,来水家的另有其人,临山郡王萧羽是也。   本来琉璃已与水石乔约定,与萧羽相谈公事,全由水石乔出马。私事么,他们之间就没有私事。可当天就那么巧,水石乔因为要在京里建漕帮总舵,一早出去了。他前脚走,萧羽后脚就来,琉璃严重怀疑萧羽派人盯着水府呢,特意找这么个机会才露面。   “冶炼的秘法我找人试了,果然不假。”萧羽道,“咱们是盟友么,怎么也得通知你一声。”   琉璃挑眉,“郡王殿下在东京都也有秘密兵工厂吗?”这男人,实力越探越可怕。   萧羽笑得欠抽,“我听闻,皇上在背后对我有个评价,说我聪明近似妖鬼。依我看,小琉璃才是小妖鬼,我不过试个秘方,你就能推断出我的实力。跟你做盟友,搞到我很紧张啊。”   琉璃真想掐死他,因为真正紧张的是她好吗?   下一秒,萧羽就证明琉璃确实应该立即灭了他,因为他笑说,“那天我看到九郎了,他与我说起在白云观外,郭有年办的那档子事。小琉璃,你还真是不浪费,把人利用个彻底。事儿还没成呢,只是前头的铺垫,你却把结果都想好了,现在就往外摘水石乔。”   “你到底想说什么?”琉璃不愿意承认,就皱眉道,浑身都散发着“你快滚”的气息。   这回,萧十一并没有死赖着不走,而站起身来,甩了甩他的宽袍大袖道,“郭有年曾经是霍将军所信任的人,随西北霍家军一起奉旨入京。当年我就说过,霍将军但凡进京,就是被困在浅滩上的龙,那口活命的水绝不能丢。可惜啊……唉,你知道那口水是什么吗?”   “霍家军。”不想理他的,却情不自禁开口。或者因为萧十一在她面前总是吊儿郎当,突然这样严肃认真,令他忽然有一种令人不禁臣服的尊贵感。   “你说得没错。”萧羽点头,“霍家军本是奔腾的江河之水,之所以成为仅能活命的水,是因为其中骨干被打散了,分配到各部军中,而且都不得重用。只是,霍红莲是水中本源。只要她在,水滴就能积少成多,汇聚成海。仅留在京中那些水滴。或者不成气候,可冲个内宅。救个孕妇什么的,绰绰有余。可为什么,霍将军冤死,居然没人伸一把手,如此孤苦伶仃?”   琉璃闭上眼睛,尽管如此,睫毛下也浸染出湿意。同样汇聚起来,成泪痕,滑下面颊。   因为!身为姐姐惟一的副将,郭有年假传消息。说姐姐不想再回到征战的日子,要安心于后宅,从此相夫教子,再不见霍家军的人。这,寒了众将的心。他们纷纷解甲归田。或者请调到外地去,想成全大小姐的心意,却断了姐姐飞走的翅膀。开始,也有人基于对姐姐的了解而不肯相信,但架不住一封姐姐的亲笔信和上面独有的花押。   温凝之。大才子,书画双绝,临摹大家,一封相同笔迹的信,不在话下。郭有年,最受信任的副将,那花押之印,他有份持有的。   若非姐姐留下的手札,若非三年里她和石头偷偷找到那些如今埋没的霍家军将领,两相里一对照,这个秘密将永远沉没于时间的洪流之中。   姐姐,那样光芒耀眼的女子,在炼狱般的战场上都是所向披靡,长胜将军,却被困于这样卑鄙的阴谋诡计,死在那种种龌龊心思之下。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值得,不安宁!   “小琉璃,莫哭。要记着,只要是过去的事,就再也伤不了你。”萧羽突然伸出双手,捧着琉璃的脸,拇指轻柔的擦干她的泪迹。   而正当琉璃迷惑于他突然流露出的温柔,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却又恶劣一笑道,“你以为,我会因为区区一个漕帮而与你们结盟?漕帮人数虽众,却是平民百姓的组织,真若打起仗来,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多少。小琉璃啊,若不是推测出你们联络了霍家军的那些旧将,知道霍家军很快可以重新崛起,哪怕只是一支人数很少的队伍,却是霍氏精髓所在,我又怎么肯吃亏?”   琉璃咬紧牙,免得露出怯意。   这个男人,确实近似妖鬼!正是他,从一丁点蛛丝马迹,就能找到源头。跟他相比,无论是智商还是狠决,她差得远了。可是,未必她就会输!乌合之众?哈,他一样也犯了上位者的毛病,瞧不清有如羔羊的百姓。若真有那天,他会惊讶于乌合之众那翻天覆地的力量!若论起敢于老天叫板的嚣张狂妄,她霍琉璃只会比他加个更字。   “说完了?”琉璃冷冷的道,同时抽出帕子,擦了擦脸上被萧羽碰过的地方。然后把帕子丢在地上,还一脚踩上去。   “你着相了,小琉璃。”萧羽斜飞了桃花眼,笑着说。可琉璃却看到,他眼中的挫败之意一闪而过,还有不甘心、恼火,以及别的什么。   两天后,第三拔人到了。   令琉璃意想不到的是,此人是江南老家的人,是石头的亲娘、石氏夫人的车夫老九。   ………………………………   ………………………………   …………66有话要说………   三更奉上!!66已经连续三天三更了,很难得的纪录啊,求粉票奖励加鼓励加激励!!!   明天是双更,下午两点,晚上八点。   谢谢。   ps:   演员表:   石氏夫人的车夫老九,由书迷九儿扮演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两张)、kryd(两张)、xiaoyi1956(两张)、elsa8868、渴爱、如珩、贼懒猫儿、、韵娅回眸、苹果59、brenda、擦身而过9868、蜡烛包、泡_沫、小炙、珊瑚虫1598、晚秋追梦   打赏感谢:   (香囊)我是忆秋+ursula1011、娅霈泠、   (平安符)我是忆秋四张+ursula1011四张、黎豆豆、唐门春天、木黛、   ☆、第四十一章 病重   “夫人病重!”老九回禀道。   天还未暖,他却顶着满头的汗珠子,脸上尽是风尘之色,眼睛通红,也不知几夜未眠,素来强壮的身体,此时连站也站不稳。他是车夫,却骑马而来,刚才到了门口,马儿居然口吐白沫,直接累毙。   石夫人最是仁慈善良,长年茹素,走路时连蚂蚁也不忍踩死一只,若非有急到不能再急的事,她的人绝不会为赶路伤害马匹,惹得石夫人不开心。   而石夫人虽然是水老帮主的外室,又为水老帮主生下石头这个惟一的子嗣,为人却极是低调不张扬,自家的事,从来不肯麻烦漕帮帮众。就连老九,也是因为在漕斗中伤了手,这才被水老帮主派去做了车夫。   石头还没回来,琉璃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是咯凳一下,急问,“情况到底如何了?”   说起来,在外人面前,石夫人也是她的亲娘。事实上,自从十三岁进了石家门,石夫人待她如己出。只是她和姐姐感情太深,活着似乎就是为了复仇,对石夫人给予的无私母爱,表现得比较疏淡。但心里,她是感激的,也极其尊敬着那个心地高贵无比的女子。   老九含了眼泪,哽咽道,“非常不好。大夫说……大夫说要尽早准备后事。本来,夫人不让我来,怕吵了帮主做正事。可我不能让夫人在临闭眼时,都见不到自己惟一的儿子。”   “怎么会这么快?我入京的时候……”   还很好?!这三个字,琉璃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因为那时就不太好。她下意识的抓着胸口的衣服,好像这样能掩盖心里涌上的疼。太突然了!死亡总是很突然。心理准备这种事,在死亡面前永远那么苍白无力。   当年石夫人全家惨遭大难,虽然她被救起,其实也伤了身子的。后来为报恩,拼死生下石头。从那时,每年十二个月里,倒有七八个月缠绵病塌。心脏尤其衰弱。她离开江南时,石夫人正病着。可一个人病久了,大家反而失了警惕,总觉得等自己回来,她还会在那儿。   “熊大夫说,夫人的年纪虽然还不太大,但之前耗损严重,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相。”老九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石夫人对人太好,但凡有良心。没人不喜欢她的。至于老九口中的熊大夫。并非泛泛之辈。又多年诊治石夫人的病,所以他若这么断诊,基本上就没有救了。   “唯唯,你脚程快。赶紧去把我哥找回来。”琉璃立即吩咐,其实心也乱了,却拼命逼着自己冷静,“路上别说石夫人的事,只说我有急事要找。”她怕,怕石头太焦急,骑马狂奔的话再出点事故。   没有人比她知道,石夫人和石头母子的感情有多深。对于一个十几岁之前就相当于没有父亲的男孩子来说,温柔纯良的母亲就是他的一切。是他所依靠的。他要保护的,将来他要报答的……若石夫人去世,对石头的打击会很大,就像姐姐离开她时那样。所以,她能懂得那种永远也无法面对的遗憾和悲伤。有多么深入骨髓。   唯唯连应也没应一声,嗖一下就跑出去。   琉璃叫忆秋带老九下去休息,好好安顿,又叫青黛找来凌红蝶与唐春,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凌红蝶和唐春自然都认得石夫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凌红蝶的眼里,还含了泪。   “红蝶姐姐,你去备马,备船,再准备好路上要用的东西。”琉璃没时间感伤,一连串的布置下去,“唐春大哥,你点几个可靠的人跟着你们帮主,老九怕是不能再赶急路。我让他歇一天,明天再追上去。”   “我亲自跟去,再带几个顶事的好手。”唐春立即道,又看了看老婆。   “我会陪着小姐的,你放心。”凌红蝶皱了眉,目光却坚毅,让唐春放下了心。   之后又道,“照我的经验来看,从东京都到石夫人那里,选择一半陆路一半水路才是最快的,毕竟水路虽平顺,有的却会绕远。我立即让漕帮各分舵一站一站的飞鸽传书,提前做好准备,保证帮主换行时,立即就能上路。”   琉璃点头,“让江南分舵派些人手,早早过去帮忙,但不要太闹腾。再多请几个大夫去给夫人看看。万一……”有奇迹呢?   唐春和凌红蝶应下,快速去办事了。   琉璃想了想,走到书桌边,飞快地写了一封信,叫来青柠,“给临山郡王送过去!无论如何,让他尽快!”   因为郭有年的事还没完,琉璃不想让青柠出门的,但事急从权,她顾不了太多。若让宅中男仆去,又怕萧十一不肯相见。她也不想求萧十一,可惜萧九目前在东津府,远水解不了近渴。   等做完这事,琉璃一下瘫坐在椅子中,这才害怕起来。很快,身子开始哆嗦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我身边亲近的人又要离开了?青黛你说,这是为什么?姐姐走的时候才三十一岁,石夫人也才四十三。是我克人吗?为什么我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一直沉默守护在一边的青黛上前,先喂琉璃喝了口茶,又抚着她后背帮她顺气儿。青黛太了解自家小姐了,人前坚强,似乎什么事也难不倒,但人后的软弱有谁知道呢?   “小姐,别乱说,鬼神会生气的。”青黛温柔冷静的声音钻入琉璃的耳朵,“石夫人身体一直不好,大小姐她……她是被人害的。那些害人的,才是克人的。”   不知为什么,琉璃突然想起萧十一的话:只要是过去的事,就再也伤不了你。   这话,和现在的情形并不对应,可却奇异的安抚了琉璃惶恐的心。石夫人要去世了,最难过的是石头。他是至孝之人,曾说过最大的愿望是娶妻生子,让母亲得享天伦之乐,可惜他还没办到,石夫人就等不了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乱,否则石头要依靠谁?再强的男人,也是需要依靠的。   心中有事,时间就似特别漫长。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水石乔才风一般闯了进来,满面惶急,“琉璃,我娘到底怎么了?”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唯唯。显然,这丫头没经住水石乔的追问。他定然以为是她出事,所以逼得唯唯不得不说出实情。   “石夫人情况不太好。”琉璃不想这么残忍,却不得不说出实情,“你必须立即赶回去,耽误不得。”这时候,隐瞒事实是最愚蠢的,那会造成巨大的遗憾和很多无法弥补的事。   水石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后退一步,当的坐在地上。琉璃手快,力量却不够,被他带得也摔倒了,两人滚做一团。   那样英雄无畏的人,此时脸色瞬间失了血色,摒着气,大睁着眼睛,却说不出话。   “石头,呼吸!呼吸!”琉璃急得在水石乔背后用力拍,又咬咬牙,狠掐了他一把,“你给我冷静点!夫人还等着你回去呢,身为人子,这时候你必须在身边。难道,你要现在就倒下吗?”   “琉璃!琉璃!琉璃!”水石乔紧紧抓着琉璃的手,说不出话,只不断叫她的名字。好像叫她一声,心中的痛就少一分,苦的血,就少流一滴。   琉璃挥挥手,让傻掉的唯唯和满脸不忍的青黛退下,自己则伸臂把水石乔抱住,努力把他高大的身体环在胸前,“石头,别怕。就算是真的死亡,也不是永远的分别。信我,真的。就像我和姐姐,还是会相见的。”她不能说出自己身世的真相,但她确实在两世的生命里,遇到姐姐两次,姐妹缘断了再续,续了再断。她坚信,石头和娘亲也会如此。   有时候,她恨上天的残忍,因为他如此无情,那只命运的手,恶意的左右你的人生,让你无论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可是,有时候她却也明白,老天有他的仁慈。不然,为什么要有来生?因为,总会有机会让你弥补。   “石头,你快走,不用管我这边。”她使劲抱着他,“京里的事一切安排好了,我自己能解决。你只管回去,陪在夫人身边,哪怕只有一天、一时、一刻,那也很值得知道吗?”   “我还没让她享福,我这不孝子,她这辈子太苦……”水石乔泣不成声。   “你就是她的福气啊。你不明白吗石头,看到你,她就幸福了。”琉璃不知何时也泪流满面,但是她拉开水石乔的身体,扳正他的脸,“你快走,要好好的,不要受伤。否则,她会伤心。你回来时,我也伤心的。”   “琉璃……”水石乔悲痛得无法形容,眼泪不断落下来。   “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先走。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因为这边不能没有人坐阵。但你记着,夫人也是我的母亲,若我不能在她身边陪她到最后,你要替我尽孝。”   “琉璃……”水石乔仍然只叫她的名字,那般不舍,更多的是脆弱。这个时候,他无比需要她。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奉上。   第二更五点钟,比平时提早一点。请大家翻翻自己的票夹,没事戳戳投票点。正如那句话所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票还是要求的,万一读者还有呢?呵呵。   演员表:   江南名医熊大夫,由书迷熊猫儿扮演   谢谢。   ☆、第四十二章 我嫁给你,好不好   看着这样的石头,琉璃非常心疼,很想把一切都给他,只要能安慰他,只要能让他别那么难过,只要让他在绝望之中看到哪怕一丁点的希望,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什么理智,什么决定,什么将来,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也都顾虑不到了。   琉璃扬起头,嘴唇重重压在了水石乔的唇上。那和着咸咸泪意的吻,虽然只到达浅浅的外部,情意却进入深深的心底。那是两个失去至爱的人,彼此的抚慰和温柔。那是两个即将溺水的孩子,紧紧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一直想对你说,其实也喜欢你。”琉璃不管不顾的说,这一刻完全屈从于情感,屈从于命运,只由着自己的心意,“我嫁给你好不好?不管夫人是病好了,还是远去了,我都嫁给你好不好?”   水石乔怔住。   这是他一直盼望的,他爱了她那么久,等的就是今天,等的就是这句话。还有,那唇上残留的热度和香气。之前的纠结和痛苦,因为这一句话、一个吻而得到了补偿。可惜,他正被另一种悲伤重重打击,于是这承诺虽然不能让他好受些,却成了让他活下去的目标和希望。   “等着,我回来就娶你。”管他天翻地覆,管他山崩地裂。   水石乔回啄了一下琉璃的唇,看着她,之后猝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琉璃仍然坐在地上,心和脑子全部混沌着,悲伤、绝望、不顾一切、慌张还有甜蜜,都繁杂的混在一起。青柠进来时,就看到她这样在发呆,脸上泪痕犹在。   “小姐。”青柠叫。   “怎么?”琉璃回魂,却仍然有些茫然的望着自个儿最信任的丫头之一。   “奴婢到了临山郡王府,正好看到小爷萧蛮。他带奴婢见了郡王殿下,郡王看了信,立即进宫。叫奴婢在外头等消息。”青柠回报道,“不知道郡王殿下怎么见到的皇上,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皇上已经下了口谕,准帮主即刻离京,回乡探望病重的母亲。”   “消息报到前面了吗?”琉璃问。   青柠点头。   琉璃就松了口气,在青柠的帮助下,坐到床边去。她叫青柠找萧十一帮忙,就是为了讨圣旨。所谓百善孝为先,到母亲身边尽孝。就算皇上也没办法阻止。不过石头是奉旨进京的。即封了官爵。就不能随意离开。可是石夫人病情急重,吊着口气等着儿子归来,石头必须立即启程,来不及经过正常渠道禀报。   石头是个大孝子。为了母亲,可以做任何事情,很可能不等皇上点头就先跑走。事后,皇上虽不好此责罚他,却大小是个罪过,会被有心人利用。再者,也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以为他以母亲病重为由,背地里在江南总舵玩什么花样呢。最后就算平安无事。总归不美。国事和家事,上位者总是要求以国事为先的。   萧九不在,琉璃认识的、能以最快速度面圣的人,就只有萧十一,尽管又欠他一份情。但现在让石头安全而及时的返回江南最重要。   “等石头走了,对外宣布我受打击过重,病倒了,起不了床。”琉璃略静了下心,让理智回来后,又吩咐。   对外,石夫人也是她的亲娘。照道理来说,亲娘病重,她这个女儿也要守在床前的。但她是弱质女流,肯定不能和身岁武功的哥哥一起立即启程回乡。若哥哥赶得急,要去见母亲最后一面,需要骑马日夜兼行,她却只能坐马车,速度慢就只能是拖累。而在世人眼里,自然儿子最重要,女儿不能临终相见,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是女儿没出嫁,若出了嫁,病床边也不可能是女儿守着。所谓养老送终,指的就是儿子。   对她来说,不能见石夫人最后一面固然遗憾,可谁让这时候正是关键。那件事已经上了轨道,人都已经潜入了东京都,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京中必须有人坐阵。否则事败,那损失的就不只是好几条人命的事。   所以,她得留下。所以,她需要借口。   “快让青黛弄点药给我吃。”想了想,还是这样安全些,免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的人来探病,或者请了御医看诊,她会露了馅。为了真像病了,就只能损了自个儿。   青黛因为自小就身子不好,久病成医,三年前还遇到了奇人,学了点特殊手段,能改变人的脉相,让人看起来病重难治,其实只是身上难受些罢了。   “小姐,那很难受啊。”青柠心疼的劝,“我们拦着外人,不让他们随便见小姐就是了。青黛说过,那些药就算再无害的,对身子也有损伤。”   “小心行得万年船,这时候不能出差子。”琉璃很坚持,“有些人,你们拦不住的,比如九郎,还有我那位义父大人。比如多疑寡恩的……皇上。若死命不肯,你们不怕别人怀疑,我还怕呢。所以,听命行事吧。”   噩耗来得太突然,好在琉璃处置得当,水石乔能快速而稳妥的带着人上路,往家乡急赶而去。同时,水宅也还平稳。   外面的人还正议论纷纷,说一个草莽江湖汉子,居然凭白得了那么高的官爵,要知道很多读书人,或者在战场上玩命的兵将,终其一生都达不到呢。他妹子是平民女,却是未来的晋王正妃。虽说是虚衔吧,虽说是赐婚吧,到底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可水帮主,不不,应该说是水将军和水大小姐的娘只是个外室,连正经的妾都算不上,又没有娘家,地位低成这样,儿女却这样荣光。结果如何?到底她福气薄,抵不住。这不,人就要一命归西了。   不管说这话的人是否因为妒忌而变得如此恶毒,下面的消息却让他们更吃惊:水大小姐忙着收拾,要尽快赶上哥哥,好回家见亲娘最后一面,却因为太着急了,加之伤心过度,前两天又受了凉,突然就生了重病。连床也下不了。皇上关切未来的儿媳,派对最好的御医来看,得到的消息却不乐观,说是至少要卧床至少一个月。   这下,几个有适龄未嫁女儿的人家就开始骚动了起来。若是水琉璃一命呜呼多好,晋王殿下就还得再选正妃。那时,他们家岂不是有机会?就连困在伊山上的崔淑妃都高兴得不得了。   “那丫头哪会有福气能压我?不如我的意,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亲手要除她。”崔淑妃得意道,“真病死了倒便宜她了。虽说只是订了亲。却可以以皇室正妃的身份葬了。”说出这样的刻薄话。完全不管身在佛堂。   有些人,心肠歹毒,恶念丛生,即便诵一万遍经。捐出金山银山做香火银子,佛祖愿意保佑他(她)才怪。   “可不是么。”赵嬷嬷凑趣道,“奴婢早说让娘娘别急,运数这东西,最不糊弄人的,到底奴婢说对了吧。”   崔淑妃笑了笑,却又皱眉,“就是九郎不听话。那丫头病着,他居然三天两头的从东津府跑回来探病。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怕过了病气给自己。他是谁?正经的皇子,将来的九五至尊,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身子?不行,我不能纵着他。”   “娘娘可千万别拦着九爷探病。”赵嬷嬷连忙劝道。“咱们九爷是个温柔厚道的性子,如今又正心悦着水琉璃,看她病了,岂有不心疼的道理?这时候娘娘硬要拦着,只会让九爷与您离心,还显得您不通情理。干脆,什么也不管。您想想啊,男人家,哪有不爱女人好颜色的?可在病中,能好看得了吗?水琉璃若是聪明的,就该拒见九爷,那样您就不用担心有病气过给九爷。若她不聪明……她病中的丑模样入了咱们九爷的眼,时间长了,就不会再喜欢她了。女人离了男人的宠爱,还能有什么?”   “你说得有理,我就是担心九郎的身子。”崔淑妃点头道,“那要不……咱们就不动?”   “看娘娘心意。”赵嬷嬷道,“又或者赏她点东西,做做样子给人看。其实就算这回病不死她,她的亲娘若真死了,她三年内要守孝,暂时就嫁不成咱们九爷了。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可以好好想个主意。”   “她亲娘是外室,她却已经认祖归宗,算是正经的水家小姐了,断没有守孝这么久的道理呀。”这也是她看不上这丫头的重要原因之一,什么破身份!   “娘娘要别忘了,她亲哥哥封了爵,那外室亲娘就有了身份,本来还说请封诰命的,虽说还没来得及,到底是正了名的。”赵嬷嬷又道,“总之现在情况与娘娘有利,您就安心住在庄子里。洪公公送来消息,皇上已经问过您几回了,只要不犯错儿,指不定皇上很快就接您回宫了。”   一想到大赵天子,她的郎君,崔淑妃的脸上终究露出点真诚的笑意来。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加更奉上。   但素,内个,石头党别太开心,十一党不要难过。66说了,本文的感情比较纠结,非常浓烈,走向扑朔迷离的,几个男人会交替领先,如今还远不是结果!初吻不算什么,甚至初*夜都不算,咳咳。而且接下来,会有个奇大无比的情节,会有剧烈的情节扭转走向,会出现非常重要的新人物,不单是指报仇的部分,所以千万别跳订,不然会看不到好些情节。   明天单更,晚上八点。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又两张)、擦身而过9868(两张)、月の妖魅(两张)、lor0609、媚火狐、无非的后花园、曾似那风、女娲红姗、诗诗于清华、ming1978360、琉琉球球、凝睿、豆豆酱、炭烧的丘陵、哭夜天使、   打赏感谢:   (香囊)尾号3659的书友、甜沙拉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祝小蛮(两张)、热恋^^、书友140403112737863、黎豆豆、鱼苗麻麻、   ☆、第四十三章 半夜来人   四月,天气突然就热了起来,厚一点的单衫都穿不住。年轻的姑娘们,都已经换上薄纱衣裙,个性大方且大胆的,甚至开始小露香肩。   东京都的四季就是这样,春秋两季很短,夏季和冬天却漫长。   在这样的时节里,郭有年却仍然焦头烂额中。到淮南侯府去接尤氏,人没见着,还让淮南侯夫人给大骂了一顿。他心里不服,心道谁让你女儿不生养的?好在淮南侯没说什么,只让他有事就做着明面儿上,别偷鸡摸狗的这么上不得台盘。   他倒是想明着来,架不住家里一只母老虎,外头运气还差。本来他就见不到青柠了,偏水家还出了那档子破事。水石乔回乡,家里留了个病妹妹,他一个男人不能去探望。而进不得水家的门,哪里能和青柠说上话?若尤氏在,他还可以撺掇着尤氏过去,他好跟着。现在呢,他很有鸡飞蛋打的感觉。   但,这个时候,突然有好人,有好事,找上了他。   “谁?”深夜,他才吹了灯要入睡,忽然听到窗边有异常响动。   尤氏不在,这个家很冷清。不过他无所谓,还好那死女人没有赶他走。不过他是武将,对危险比较敏感,五感又灵。   所以低喝一声后,他从床柱边抽出刀来,摆好防御的架式,又喝道,“到底是谁?再不出来,爷爷对你不客气了。”外面情况不明,好在外亮内黑,一动不如一静。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低哑的男人声音,“哥哥,是我!别动手,是我!”   “你是谁?报上名来!”郭有年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哥哥,我啊,小黎。黎豆豆!”外面的人压低了嗓门回道,情绪上有些焦急。   郭有年怔了怔,一时没想起这个黎豆豆是何方神圣。片刻后,脑海里才浮现出尘封已久的回忆。小黎曾是他的部下,霍家军随着霍大小姐嫁入宁安侯府,一起入京后,不到半年即被调到西南军中。他的官职虽然不高,离京时才是个从六品,但是相比起他的年纪(比他足小了十岁),比起他孤儿的出身。以及没有任何靠山的背景。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霍家军虽然散了。可当年军中诸人的袍泽情谊,即便心硬如他,如今想来也仍然怀念无比。似乎在军中的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霍家治军严格。霍大小姐是这支铁血队伍的旗帜。所以她嫁人后,皇上却仍然不放心。即不想落个迫害能臣功臣的名声,又确实如梗骨在喉咙,不得不除。   “你怎么来了?”郭有年一个箭步上前,打开了房门。等那条黑影进屋,又非常后悔,感觉自己太莽撞了。并且,复又警惕起来。   奉旨外调的兵将,无故不得回京。若是有公事要办。又为什么半夜三更偷偷摸来?   “你不是犯了什么事吧?”郭有年突然想到这种可能,趁着黎豆豆没防备,立即施展出干脆利落的一招,把其双手反扣在身后,又施了大力。迫他单膝跪在地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你违了军法王法,我必不姑息于你!”先把自己摘干净再说。   尽管,当年这小子是跟着他的,很是经历过一些生死与共,对他又像亲大哥那样崇拜、亲近。可他既然抛了最大的那份情,其他的……于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 。如今,当年霍家军中留在东京都的战友,就只剩下被贬到看城门的程格与他了。   “哎呀,哥哥,哥哥,轻点。”黎豆豆显然没提防,整个人差点趴在地上。同时,咚的一声,身上背的东西掉了。   “先说怎么回事?”郭有年不放手。   “我没犯事!我是到石台子公干的。”黎豆豆连忙说,“放开我吧,疼。哥哥就是审我,也关上门,点个灯可好?”   郭有年犹豫一下,考虑到黎豆豆从不撒谎、心思单纯到只有一层的个性,就松开了手。   黎豆豆得了自由,蹭地跳起来,把门轻巧的关上。这边,郭有年终于点亮了烛火,见黎豆豆正把地上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捡起来,挺宝贝的抱着。他自己倒不见外,坐到桌边,抓起茶壶,也不倒进杯里,就这么对着壶嘴,把一壶冷茶全灌进肚去了。   “既然去公干,跑我这里来干什么?”郭有年坐到床边,与黎豆豆面对面。谨慎多疑的个性,加上亏了良心的往事,令他无法坦诚相见,也无法全部信任旧部下。   黎豆豆似乎没发现他的疏远,嘿嘿笑着,在黑暗中,一口白牙和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光,“我想哥哥了啊。”   “想我?在大半夜?”郭有年哼了声。   他不傻,小黎突然来找他,必定是有事的。石台子是东京都和东津府中间的一个地方,虽然不起眼,却是通往内陆的重镇,算是东京都的南大门。京里京外的人员调动,但凡是往大赵腹地走的,都会通过这个小镇。当然,外省有军务报上,也会送到那里。而本朝有规定,边军不得入京,就算有圣旨下来,也是在石台子接旨。好在小黎是一个人,又是偷偷摸摸的,闹不出多大乱子。若他此时不让小黎进屋,被旁人看到才是麻烦。   皇上,被前朝的蕃王之乱吓怕了。就算后来手腕高妙,未经大战而成功削蕃,却仍然心有余悸,相当警惕。   “哥哥,你得救我。”黎豆豆突然扑过来,坐在床前的脚踏上。   两人之间,郭有年特意保持了距离,可他竟然没反应过来, 瞬间被抱住双腿。这让他内心之中蓦然升出一股悲凉:在东京都这个富贵乡里,至少他的身体,早失了当年的矫健。   “还说你没犯事?”郭有年惊怒,想抽腿,却未果。   黎豆豆仰着头,嬉皮笑脸的道,“真没犯事。若是倒了霉,我怎么可能跑来连累哥哥。当年在霍家军中,哥哥对我最是照顾。我黎豆豆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这点道理和是非还懂。”   “那你……”看着那张诚恳的脸。郭有年略放松了下。   没人知道他当年做过什么事,所以霍家军中的人还是信任和爱戴他的,自然不会害他。就算是程格现在不搭理他,也是因为程格自己犯错被罚,怕连累他才断的交。   “到了石台子十天了,我几次三番申请进京,说要逛逛东京都,可上头就是不批。我这不是没法子吗?只好买着张进城的假路引。又怕找到哥哥家被发现,这才耗到晚上才偷偷翻墙进来的。等会儿天一亮,城门开了我就要回去的。贼你妈的朝廷。当官的个个是瓜怂。老子单人匹马来送公文。进个京城也不让,难道我还会造反不成?”   “你小声点!”郭有年低喝道,又缓了脸色,“你来看我。现在看到了。哥哥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得了,待会儿我给你带点东西,再拿点银子,你赶紧的回去。军法国法不是说着玩的,你两样全犯,还想平安回去吗?”   “就是不想回去啊。”哪想到,黎豆豆脖子一梗道,“再说,我也不是要银子来的。是给哥哥送银子来的。”   郭有年就倒吸了口气,下意识的看看黎豆豆怀里的盒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再不说,我就把你踢出我家。你从前不这样啊,婆婆妈妈。半天不入正题。我可告诉你,若是你存了贿赂之心,让我做那不仁不义的非法之事,就算你叫我一声亲哥哥,我也不会容你。”   黎豆豆突然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擦在郭有年那上好绸缎做的中裤上,“我的亲哥,你就可怜可怜兄弟吧。呜呜呜……求您拉兄弟出了火坑,兄弟从今往后改行给您当儿子都成……呜呜呜……”   郭有年给他哭得又惊又怒又纳闷,拔了两回腿,这小子却抱得紧,根本拔不出来,自个儿还摔倒在床上。眼见这小子又要扑,连忙喝止,“好生说话!你怎么了要我救?果然还是在军中犯事了吧?”   “我说我没犯事,都保证好几回了,哥哥你怎么就不信!”黎豆豆有点火了,“我说求哥哥拉我出火坑,是想要调出西南军!”   郭有年停止挣扎,立即懂了。   西南军是威远侯府的势力,主要是镇守西南边境。当年蛮乱,平息后就驻了军。开始时是老威远侯驻扎,后来是他老人家的嫡次子王风接手统兵,官拜大将军,正三品,比他品阶还高好一级,而且是有实权的。虽然身在西南边陲十几年未归,到底也是一方大员。   不过,西南是蛮荒之地,毒瘴毒虫遍布,蛮人们还有些稀奇古怪的法门,生活艰苦,又没油水可捞,底层兵将的损耗很大,这还是在没有战斗减员的情况下。当年,黎豆豆和十几个霍家军的成员被分配到西南军中,听说死了好几个。所以,王家才在那地方一窝就是几十年,因为朝中没人愿意去那个地方,找不出合适的人接替。也正是为此,皇上念王家功勋,对威远侯多方优待。但再怎样,想从西南军调出的人还是特别多。没有特殊门路的,基本上有去无回。   ………………………………   ………………………………   ………66有话要说…………   虽说一更,还是求粉票,目前第九名,差前面也就十几票,毕竟努力了一个月了嘛。请大家大力帮忙和支持。   谢谢。   ps:   演员表:   1,霍家军的旧将黎豆豆,由书迷黎豆豆本名扮演   2,霍家军的旧将程格,由书迷格格承妈扮演   3,威远侯的嫡次子王风,由书为风归何处扮演   粉票感谢:   颖?玲珑、canny、ㄔ路人甲ㄗ、刀刀v、zhlp、妙厨、小炙、荷风习习、红蝶之零、朱砂青黛、   打赏感谢:   (桃花扇)月语星哝、   (香囊)我是忆秋+ursula1011、红蝶之零、   (平安符)我是忆秋+ursula1011、热恋^^、祝小蛮、馨之、浅雨压荼、   ☆、第四十四章 啥虫上脑   “小黎,不是哥哥不管你。”郭有年迅速斟酌,叹了口气道,“我如今听着威风,从三品的将军大人呢,不过神武军虽在北衙六军中,却人数最少,又都是从边军转过来的,并没有多少实权。人脉不足,就与兵部那边说不上话。”   “哥哥不是靠着美色,娶了淮南侯的闺女嘛。”黎豆豆继续嬉皮笑脸,“淮南侯虽然是掌水军的,到底位高权重,调我一只小鱼虾出深山老林,一句话的事。”   “你嫂子只是个庶女罢了,在侯府并不受重视。”郭有年又叹气,“再者,不瞒兄弟说,我们两口子才吵了了架,她跑回娘家去了,说不定闹着与我和离呢。淮南侯看到我时恨不能掐死我,哪里还会帮我的忙。你半夜三更摸进来,就没看到你嫂子不在?”   “我看到院子里没有女眷,还当嫂子只是普通回娘家而已。”黎豆豆怔了怔,接着又开始呜呜哭,“咱们才分开几年啊,哥哥现在就不疼兄弟了。您好歹有个老婆可吵,我呢,都二十五了还打着光棍。”   “还没成家?”郭有年也是一愣。他熬到三十多才娶妻,是因为他只想守着红莲。既然一生梦空,后来就找个容易上手,而且能使自己有靠山的。   “成个屁家!”黎豆豆哭诉时干打雷不下雨,根本没有泪水,这时候脸色转为愤然,还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西南那破地方,连鸟都不拉屎,哪来的好姑娘?有胆娶蛮女,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咱霍家军有一个,实在憋得难受,睡了当地一个女子。还是那女的主动把他拉到林子里去的。他也没说不娶,不过语言不通误会了,结果对方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他被砍了脑袋,挂在竹杆子上祭了什么丰收的神。报上去时。上头还说要和蛮夷搞好关系,就是说死也白死。干脆直说吧哥哥,您是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苦。因为是霍家军打散了编进别人队伍的,到处被排挤,升不了官不说,好差事也没一个。县城那种好地方我也不指望,好歹驻扎在个村子也行啊。结果怎么样?我被分到紧挨蛮寨的一处卫所去!满打满算才二十来个人。一两个月见不着军中的人是常事,就跟把我发配了似的。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补给送不来,饿的时候连虫子都吃。就这样。饷银还少得可怜,每个月才领了来,不出三天就没了。兄弟我是个男人哪,火气大的时候想睡个小娘们,到花楼去都被人看不起。被施了墨型。刻了黥面的罪奴也敢丢脸色给我。哥哥你说,我还能在那儿待下去吗?一天也不能!”   看他说得可怜,郭有年连忙摆手道,“好好,你别嚷嚷了。小声点儿!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又冒险找了来,这事我给你记在心里行了吧?你先回去,安心再待两年,但凡有机会,哥哥立即把你弄回来。至少,调到个平安富庶的地方去。”   “哥哥是敷衍我!”黎豆豆却拆穿郭有年不真诚的态度,犯了拧,“不行,到东京都公干这事也是不容易争取到手的,我就这一次机会,哥哥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尽快帮我想办法。哥啊,我的亲哥,我是孤儿出身,又没巴结上大官,可就指望你了啊。”说着,又死死抱住了郭有年的大腿,大有不答应就不撒手的架式,害得他半点办法也无。   “你快放开,成何体统!”   “哥哥答应我!”   “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   “给我个准信儿!”   “半年……”   “不行,半年后我就死了。三个月,三个月把我调出来。”黎豆豆门儿清,“我早就打听过了,威远侯王家虽然躲不开西南那犄角旮旯,其他兵士却是有轮换的。虽然吧,轮换的时间长了点,能轮换到的人员少了点,但总有机会。今年夏天就有轮换的名额,要不是知道这个,我干吗这时候急赤白脸的来!我的亲哥,亲爹,你帮帮我啊,弟弟一条命就在你手心儿里攥着呢!”   “跟谁学得的如此奸滑?”郭有年被缠得火大,同时为黎豆豆提前做的功课惊讶。   “不奸滑?不奸滑早投胎三回了我。哥……”后面带了颤音,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若信得过我,就放心。”郭有年正色道,“我不能保证结果,却保证尽最大努力。”   听他这样说,黎豆豆就嘿嘿笑起来,嘴也甜了,“我就知道哥哥记着当年的情义,不会丢下我不管。”一边说,一边打开始终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个包裹,“对哥哥,我就不客气了,自己人嘛,提银子忒俗气。但是呢哥哥四处托人情,总要有些表示,要给好处的。银子,弟弟是没有。但在偏远地区没别的好处,就是偶尔一家伙出来一个宝贝,私密了也没人知道。哥,你看……”   黎豆豆抓出一个瓶子来。   屋内光线昏暗,但郭有年乍看之下却吃了一惊。连忙踢开黎豆豆,拿了烛火来细瞧。   那是一只蟠龙四錾罂,宫廷御用的瓷器,民间很少有,极为难得。但最重要的是,那四条蟠龙是人首龙身的!这意味着,这是前燕之物!   萧氏由太祖皇帝夺了燕朝天下,建立大赵。不过当时战况惨烈,前燕皇宫连烧了七日七夜才熄,好多宝物都毁了。当今圣上特别喜欢人首蟠龙罂,皇宫中存有一只,皇上还曾下旨在民间寻找,希望凑成一双,却始终未果。若这个东西是真品,那岂不是……   “你哪里弄来的?”郭有年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在这古董上,努力想辨明真伪。他从前是霍红莲的副将,霍家经营西北这么多年,很有些家底,他跟着也长了眼力。可惜此时光线不够好,但初看上去,颇像真品。   “哥哥知道。咱大赵的富豪权贵若犯了王法,大多会被发配到西南去的。”黎豆豆表情轻蔑,“这些人就算抄家灭族。也难免会挟带倒腾出一两件东西。三个月前,某个罪奴想翻过我守的交山。逃到瞿越国去,半路却遇到山蛮……人没了,山蛮看这瓶子好看,想拿去装水,是我用半口袋黍米换回来的。咱虽然从小生在军营,没见过好东西,想那人逃走都要带着。想必是值钱的。哥哥,我这买卖值吧?这瓶子值点银子对不?五……三百两?”   值银子?三百两?半口袋黍米换的?天哪,这玩意儿要是真的,高官厚禄都指望得上。可算是有价无市,价值连城。黎豆豆这小子,真是傻人有傻福!蹲在山窝子里,都能劫到这富贵!   瞿越国从前叫交趾国(就是越南),前燕时给平定了。归了版图,后来燕赵交战,无暇顾及,他们又闹了独立。看皇上的意思,等腾下手来时。还要收回这小弹丸小国的。不过对于在西南流放苦熬,没有出路的前权贵来说,逃到那里确实是个好主意。至少,暂时是的。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都发了光,脸上却很快平静,淡然道,“若是真的,倒值些银子。”   “能换银子就成。”黎豆豆高兴,“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哥哥快拿去买路子,早点把兄弟弄回来吧。”   “交给我吧。”郭有年心里都哆嗦了,表面上却只拍拍黎豆豆的肩膀,“你且先回去,明天我就给你跑跑看。对了,你还要在石台子呆几天?”   “在等兵部公文下来呢。”黎豆豆道,“估么着十天半个月,还是少说的。哥哥知道,兵部办事一向拖拖拉拉,何况这次是要东西,西南军的军服要换了。哼,跟他们拿点东西跟割他们肉似的,比便秘还不痛快。”   “那你就安生点,别惹乱子,听我消息。我明天先去兵部打听打听,这次他们再拖,于你反而有好处。”   黎豆豆应了,郭有年就赶他走,临走时还塞了几十两银子给他,很有当大哥的风范。   而当黎豆豆离开后,“郭大哥”就把屋里的烛火都亮燃了,贼眉鼠眼地趴在那古董上仔细研究。越是细看,就越觉得那小子走了狗屎运,简直天外横财啊。   但是,现在这横财转到他手里了!   坐在那儿考虑来考虑去,只有两个出路。   一,就是献给皇上。   不过有两个难点,首先是不能确定真假,虽然他有些眼力,毕竟不是行家里手。可若找人鉴定,他却又不放心。他平时不玩古董的,认识这行的人少,万一再被骗了,或者让其他他惹不起的权贵看中,他岂不是竹篮打水吗?他为人特别谨慎,所以想得就特别多。其次,他虽是从三品的武官,平时却是只上差,不上朝的。这东西给皇上送寿礼自然是好,但若越级上贡的话,却也容易被掉包。最起码,他岳父那关就过不去。那时,这场令皇上龙心大悦的好处就不知谁得了去,人家还不会念他的情。怕他多说少道,指不定还给小鞋穿。   二,就是给青柠当聘礼。   青柠,他是志在必得的,这么多日子不见,他心里愈发痒痒。而她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一件独特又高贵的聘礼。这件人首蟠龙四錾罂拿出来,任谁都没有话说。关键是,万一是假的,以水家的底蕴来说也发现不了。若是真的,将来青柠过门,这宝贝不还是会带回郭家?到底仍然是他的。明年这时候,他再想办法亲呈给皇上做寿礼不是更好?   他越想越美,觉得简直是老天成全。甚至,他开始幻想给青柠打扮成红莲的模样,被扔在床上任他摆弄。想到这儿,他的身心都热了,包括脑子在内。所谓精*虫上脑,不外如是。   ………………………………   ………………………………   …………66有话要说………   危险的第九名啊,不敢想名次上前了,保住前十就是艰巨任务,请大家帮忙。我今天就惊喜的发现,我自己还有一张粉票没投,于是,立即投掉!距本月结束还有两天,投吧投吧!   另推荐朋友新书:   书名:富妻盈门。作者:萨琳娜。书号:3143508   一句话简介:“被”穿越者的璀璨人生。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酸溜溜的柠檬(两张)、爱看书的橙子(又两张)、豆豆与熊、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vivian_wqy、路边的猫咪、ladysysi   打赏感谢:   (香囊)月语星哝、   (平安符)ursula1011 三张+我是忆秋三张、ζ丶夜_阑、热恋^^、dz19770118、馨之、黎豆豆、唐门春天、   ☆、第四十五章 报恩   在郭有年纠结那难得的宝贝古董是给皇上献寿,还是先用来纳妾的时候,黎豆豆趁着夜色来到城门边,躲在一处阴影中窝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门开启,他立即出城。   今天正是程格当值,当然是提前就算计好的。从前在霍家军的时候,程格曾被霍大小姐认为是最有前途的年轻将领,还着力培养来着,可惜入京后他很快得罪上官,从正六品的果毅都尉,一贬再贬到没有品级的守门小吏。   他年纪只比黎豆豆大上一两岁,同样的孤儿出身,同样的老大不小还光棍一条。但若认为他是传统印象中的城门官:邋遢、寒酸、一把大胡子、满脸褶子或者是感情压抑的老宅男就大错特错了。这么说吧,他的外貌绝对有当小白脸、吃软饭的资格。于是自从他当这个差,他守的城门,来来回回的女子总是很多,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就为了瞧他一眼。曾有某个花魁,还特意挟带了东西,想他搜身来着。可惜,他却是个臭脾气,对不相干的人爱搭不理的。   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可别小看他的职位,过年期间,琉璃被设计,若不是程格,水石乔哪里可能半夜三更的出城?所以,他是否带着使命,自愿被贬到这儿?那就很值得深究了。   若非要紧急事故或者通缉事务,一般来说出城要比进城容易得多,几乎没人盘问。清晨人少,黎豆豆路过大马金刀坐在镇门石上的程格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程格接到暗示,目光闪了闪。   他一直当值到晌午过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毕竟是没家没业的武将出身,城门官的俸禄又少,因此他就住在平民聚焦的织云坊,倒有个整洁的独门小院。他隔壁住着一对老夫妻,儿子儿媳都病死了,只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孙子过活。   老夫妻卖羊杂汤面。正宗的西北口味,就在院门外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三五张木桌,十几把木椅,人多的时候,棚子对面的屋檐宽大,尽可以捧着大碗,蹲成一溜儿。平时里,生意倒还不错。程格的一日三餐就是包在这家小店,他下了值总是先不回家。而是直接来吃饭。   因今天他来得有些晚。过了午饭的点儿。棚内就只坐了他一个人。那小孙子跟他极熟,见他来了,就摇摇晃晃跑过去。程格伸手在怀里摸呀摸,居然拿出一颗麦芽糖来。递了过去。英俊的脸上,露出见了上官都没有的笑意。   “谢谢程伯伯。”小孙子奶声奶气的道谢,穷人家的孩子,举止言谈居然很有礼貌。   “去玩吧。”程格摸了摸孩子的头。   小孙子开开心心拿了糖跑开了,老汉就亲自下厨煮了面来,宽宽的汤,冒着浓郁的羊肉香气,雪白的面条足有两指宽,里面下了荷包蛋。汤头洒上切碎的羊杂、青翠的小葱和芫荽,看起起、闻起来都令人食指大动。   不过,程格吃相一向秀气,此时更是不急着动筷,对给他端来小咸菜的老婆子低声道。“有点事要麻烦大姐,婶子帮忙给传个话儿。”   老婆子一愣,程格就从袖袋出拿出个东西,又快又稳的塞在老婆子手心里,接着若无其事的开吃。旁人就算看到这一幕,也只会以为程格是交当月的饭钱。没人留意到,程格前脚吃完饭离开,后脚就有个像是大户人家的妈妈来此处歇脚。很快,那东西在找零钱的时候,又传到了那妈妈手里。   那是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开口处以蜡封了。那妈妈小心翼翼的捏在手心,直到回了淮南侯府后,才亲自交到三小姐手上,想了想又低声回禀道,“三娘放心,刘家一家子过得很好,孩子也……”说到这儿眼圈红了红,“孩子的眉眼愈发长开了,虎头虎脑、无病无灾,看着可疼人了。模样,有点像侯爷……”能直呼侯府小姐的名字,又帮着做秘事的,必是极为贴心的人。   “多谢奶娘。”那尤三娘果然亲近的拉了那妈妈的手,声音都哽咽了,“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日子,过。歹日子,熬。都说三娘将来没依靠,要在侯府里仰人鼻息一辈子,可三娘往后就是个有福的。留儿看起来聪明伶俐,又落在良民之家,虽说穷了点,到底有咱们暗地里帮衬着,将来无论文武,考个功名,有的是办法接小姐出府。那时,咱留儿好好孝顺三娘,还有好大一场天伦之乐呢。”   尤三娘听这个,就掉了眼泪,脸上却是扬起希望的笑意,“奶娘就跟我一处,将来让留儿也孝敬您。”   “唉,你能好,我一把年纪还有什么担心的?”奶娘叹了口气,“知恩要图报,快看看那信上写些什么。程大人对咱们有大恩,无论如何要报答的。”   尤三娘就立即擦干眼泪,打开那封折得一寸见方的信,匆匆看过,露出惊讶的神情。之后又仔细看了遍,仍是十分奇怪的样子。   “很难办的事?”奶娘紧张的问。   尤三娘摇了摇头,“不难。可是,却透着古怪。您说,程大人怎么要插手我八妹的事?”   奶娘想了想,吸了口凉气道,“难不成为了八姑爷?听说,八姑爷和程大人之前都是霍家军的人。自从那位女将军没了,两人就反了目,八姑爷倒是平步青云,程大人却一贬到底。说不定两人有什么仇,程大人要借机报复呢?”   尤三娘总觉得程格不是那样的人,可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她第三次读那封信,一字一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后点了火烧掉。   “无论是什么,我必会为程大人做到的。”尤三娘目光坚定地道。   于是转天吃过早饭后,尤三娘来找尤八娘,就是郭有年的老婆尤氏。尤三娘和尤氏都是庶出,却并非一个娘生的,但尤氏自小得淮南侯的宠,不怎么把这个三姐放在眼里。何况尤三娘出嫁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因为无子,夫家刻薄。容不下她,淮南侯就接了女儿回来,那意思是要养在娘家一辈子的。   这样的身份,在娘家非常尴尬,虽因为淮南侯的特意关照,仍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也不缺人侍候,但尤三娘从来低调,除了给父母请安或者重大日子,极少出自己的小院。这让从小得宠。又嫁了个将军的尤氏分外看不起。所以。尤三娘突然前来。尤氏特别纳闷。   “今儿吹得什么香风啊,三姐居然大驾光临。”尤氏再不待见这三姐,面儿上也得过得去。   她亲亲热热拉着尤三娘进门,又张罗着让丫鬟们端茶送点心。好不热情。尤三娘对此安之若素,等尤氏消停了才说,“这天儿说热就热起来了,在屋里怪闷的,找八妹妹来聊聊天。”嘴里这么说,却拿起茶盏,轻轻抿了喝,并不言语。   尤氏了然,见尤三娘的丫鬟根本就没进屋。也就打发了自己的丫鬟们都出去,这才问,“什么秘密事啊,都是自家人,还这样小心的。”   “不是怕你在丫鬟面前。脸上挂不住吗?”尤三娘开门见山地道。   尤氏一听,脸子就掉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位寡居的三姐要说什么了。她从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又泼,当即就冷笑道,“那三姐还是别说了,妹妹脸皮儿薄,在谁面前也挂不住。”   尤三娘本不是个软性子,又一心要办成程格交待的事,当下忍下难堪,不动声色的道,“姐妹一场,我不过提醒妹妹一句,妹妹别嫌我多事。除了父亲和母亲,但凡是个明哲保身的,也不会明知你是个不好惹的,却还来讨你的嫌,何况我还是个多余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尤氏虽然浑横,但也听得出好赖话,因此就别过脸不吭声。   尤三娘放柔了声音道,“那些场面上的话儿,虽好听,我却不想说。只问八妹一句,还要不要和郭将军过下去?你态度不明确,糊里糊涂的,到头来只能自己倒霉。”   “我自然不想跟他过了!”尤氏负气道。   尤三娘见她虽然这么说,手中却绞着帕子,就劝道,“你心里明知道,父亲是不会准许你和离的,不和郭有年过,又能如何呢?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错了,也只能错下去,在错中获取最大的好处才是正理儿。好歹要过一辈子,何不让自己舒服点?我平日瞧着,八妹夫对你还算和顺,此次不过是为了纳妾的事。”   “就是这个才气人!”尤氏发作起来,“他年纪一把,娶了我就该心存感激。可他呢,看着老实,花花肠子全在肚子里!”   “看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傻起来?”尤三娘哼道,“男人家,还能指望他们三贞九烈不成?早晚的事,你何不想开点。他要纳妾,甭管你愿不愿意,这一回到娘家就不走,是不是想给外头的狐狸精腾地方?你若真的再在侯府里待些日子,有理也变没理了。”   “三姐是让我回家?”尤氏皱眉,很抵触地道。   ………………………………   ………………………………   …………66有话要说………   哇,好长的粉票感谢名单,谢谢大家。还有最后四小时,提醒大家一下,不投就作废了。   大家猜,尤三娘哄着尤氏回家是为了神马?这个圈套有些复杂啊,当初66设计时老费劲了,不知乃们猜得到咩?   话说尤三娘,我想起尤三姐啊。红楼二尤,红油二楼,呵呵。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书友111130202343550(两张)、忍不住微笑(两张)、尾号3659的书友(两张)、流泪蜡烛、钢琴蚊子、yujei、逆风飞飏518、转身~错过!、苑轩灵、皱胖嘟、莎莎杨、zwz1982、于紫旋、好黑的绵羊、书友18857596、随川而行、zs230、水粉的小q、弑雨世羽、天空好蔚蓝、、雨轩00、依依selina、luk、瞬舞飞天、wo**in、就瞧瞧、ydj、csswsg、欢快的羽毛、an、玫瑰蜜蜜、轩轲小子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祝小蛮(三张)、火舞lhh2012、热恋^^、ζ丶夜_阑、书友140415224241756、小院子、   ☆、第四十六章 聘礼   尤三娘叹气道,“姐姐是为你好,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我是觉得,不管你最后要不要如了八妹夫的意,也要当面锣对面鼓,把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呀。这样当了甩手大掌柜,人家私下里做点手脚,你还两眼一摸黑,摆明要自己吃亏。别人不敢劝你,是怕你误以为侯府容不下你,包括母亲在内。好在我是寄居之人,自然没那层顾虑,这才多嘴惹你厌。”   尤氏眼圈一红道,“妹妹哪里是不识好歹的,不过是不想揭了伤疤罢了。”   “日子还得过呢。”尤三娘站起身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怎么说,你这性子到底改一改,不要跟八妹夫硬碰硬。要达到目的,什么手段使不得,何必两败俱伤?”   若放平时,尤氏是听不进这些话的。但这时候她已经回娘家好多天了,心中虽恨,却早就冷静了下来,因此那话就落在心里,生根发芽。等尤三娘一走就琢磨开了:三姐说得对,她已经嫁为人妇,就算和离了,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男人。既然要将就着过下去,自然要占了上风才行。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先咽下去再说。最多以后,再找机会狠狠吐出来!   想通了,吃过午饭她就禀报了淮南侯夫人,说要回去。淮南侯夫人正为她的事发愁,闻言自然是大喜,大包小包给了好多东西,远接高迎的送了她回夫家。   郭有年还没下差,尤氏回家后立即叫了当初留在府时的心腹来,问老爷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水将军回乡探母,水大小姐又重病在床,老爷自然不好去水将军府,这些日子倒是一直闷在家里,也没见什么人。”那心腹道。“不过,奴婢听说老爷亲自到名宝斋去了一趟,订了点东西。最近几天挺高兴的样子。一直笑眯眯的。”   尤氏先是皱眉,之后柳眉倒竖。“我就知道他有私房银子,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甭说,一定是买好东西,孝敬那个狐狸精!”   名宝斋是东京都,乃到全大赵首屈一指的珍宝楼,不仅珠宝成色好,式样和做工也都是顶尖的。哪怕他们家的东西比别家的贵上好几成。上了新品也很快就被抢光。若是订制,那价钱就更高了。再想那郭有年在她面前装寒酸,嫁给他这么多年,也没给她从名宝斋买过东西。立即有一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感觉。   哪料那心腹却又道,“奴婢使了银子,全福透了点口风,说老爷并没有买女人用的珠宝等物。而是订了个剔红牡丹红漆描金盒子。”   “盒子?”尤氏纳闷。   好物件,自然要有好盛物来配。名宝斋的珠宝首饰一流,盛盒自然也极讲究,都说他们的漆器是一绝,往年倒是有人家去订盒子等物。好装自家的宝贝,或者送出贵重礼物时使用。   买椟还珠的事,在名宝斋也不新鲜。但郭有年的私房有多少她不知道,家底有几斤几两却是清楚的。他能有什么好东西,要订那么贵重的盒子?反过来想,用得了这么贵重盒子的,得是什么稀罕物件?   忽然她想到,她曾逼迫郭有年去寻找合适的寿礼,由父亲呈送上去,好恭贺皇上的千秋寿诞。这眼看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父亲正两眼发蓝,只准备了备用的,却还没有满意的。难道,郭有年是寻到了好物,打算再订个名贵的盒子,过几天带去淮南侯府好哄她回来?   这个想法令她生出几分高兴来,但很快又隐约觉得,似乎……不太可能。没什么原因,她就是觉得郭有年不会对她那么好。对枕边的男人,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你下去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尤氏吩咐心腹道。   过了申时,郭有年回来了。见到尤氏,他甚至是有几分惊讶的,不过他城府深,几乎瞬间就掩饰了过去,反而换上欢欢喜喜的样子来道,“你可回来了。没了你,简直家不成家。”   “你再讨一房能干的小妾不就得了。”尤氏哼道,“有本事就休了我,八抬大轿再娶个新人进门来,免得你清锅冷灶的多可怜啊郭大将军。”   见丫鬟婆子们早就识趣的躲了,郭有年恬着脸凑过去,小话儿赔了一堆。尤氏自然撒娇卖痴的哭了半天,夫妻二人才算合好。当天晚上郭有年很是卖了把力气取悦妻子,尤氏恨不能即刻怀上孩子,自然也十分配合。可以说两人成亲至今,从没有一晚像这样和谐的。   第二天早上,趁着尤氏高兴,郭有年硬着头皮说起纳青柠为妻的事。尽管有心理准备,尤氏还是阴沉了脸,但到底点了头,却忍着没问名宝斋订的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我与水兄弟相处起来很是相得。”郭有年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字句,“青柠又是水大小姐的贴身丫头,情同姐妹,本来是预备了给晋王殿下的,说起来倒比普通良家女还金贵些。为了两家人的面子上好看,青柠的位份……她想要平妻之位。”   尤氏当即大怒,猛一拍桌子,不过骂人的话还没出口,郭有年就抢着道,“我当即回绝了她,虽然我是看她好生养才要纳回来,但妻是妻,妾是妾,名份不能乱!你是我的结发妻,我怎么会给你没脸?你放心,就算她养了孩子,也要放在你名下的。在你面前,她抬不起头。”   “说得我好像不能生一样!”尤氏斥道,心里略好受些,“我还年轻很很,大将军您往常若都像昨晚那么勇猛,说不定早就子女双全了。”   郭有年咳了声,被怀疑男性雄风,脸上很有些红红白白。但他不得不忍着,赔笑道,“夫人说得是。所以我喝斥她痴心妄想,顶多,就给个贵妾的位份。”   尤氏冷冷瞥了郭有年一眼。心中哪里不知这是哄她呢。那狐狸精要的就是当贵妾,这死王八却还要让她来承他的情。真这么爱重她,别纳这房妾就是了。不过她留了心眼儿。并不揭破这龌龊心思,还要听听郭有年要说什么。   郭有年见尤氏虽然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以为是默许,继续吞吞吐吐的道,“夫人既然如此深明大义,不如再给她个脸,亲自去聘如何?这样,水家觉得咱们重视他们的丫头。将来必与我们交好。水石乔可是新贵,朝中人都说,这是下一个温凝之呢。说起来,再大的功勋。也比不上皇上的宠臣啊。”   他一番花言巧语,听得尤氏心中冷笑连连。不过她死命压着心头火,故意做出委委屈屈的样子来道,“男人有了主意,我们当女人的。左右也拧不过去。但愿你记得今日的话,别有了新人忘旧人,宠妾灭妻,把咱们夫妻的恩义全扔到天边儿去。罢了,此事就如了你的意。不然你指不定心里怎么恨我。可有一桩,往后你可都得听我的。”   郭有年乐得几乎学老马撒欢,强忍着高兴,赌咒发誓,绝不负尤氏。还暗中打算,这几晚一定把活儿侍候好了,免得这泼妇再节外生枝。尤氏却觉得男人愚蠢得很,他居然能相信,她之前那么激烈反对,怎么就能=突然变了心意!只能四个字概括:色*迷心窍!   夫妻两个,心思各异,尤氏借机说起正题,“真没见过架子那么大的丫头,当妾也要当贵妾,这还不说,居然还要下聘那么正式,只希望她将来不要骑到我头上。话说……她想要什么聘礼?我可告诉你,拿你私房自己填,我可不出一个子儿!”   郭有年听到这儿,瞳孔不禁一缩。但他明白,青柠提的条件是尤氏亲聘,他自然不方便陪同出面的。否则,太不给尤氏脸,淮南侯那儿也说不过去。若然如此,那东西必要给尤氏过目的,只得咬了咬牙道,“不过是个样子奇怪的瓷器,仗着是前朝的东西,值点银子罢了。她一个丫头,见过什么世面,只此一件就打发了。”   “你哪来的古董?”尤氏垂下眼睛,掩盖目光中的愤恨。   果然,到名宝斋定的盒子是为了装聘礼的,不是为她父亲寻的贡品。这还说不重视?重视过头了吧?可是,他想得美!她若如了他的意,从此以后尤字倒着写!   “仿的赝品!”郭有年顺嘴撒谎,“我那点家底,你不知道吗?哪弄得来贵重东西。”   他这一说,尤氏也疑惑了。想必订那个盒子,都得让郭有年吐一口老血,他哪来的本事去弄出真正的贵重物?当初让他帮忙找寿礼,也是打着他搜罗到消息,她自己出银子而已。   这边郭有年观察尤氏的脸色,心中觉得这个不学无术的侯府庶女定然辨不出真假。娶她之前就知道,风雅事,她只觉得了个皮毛,看珠宝还行。古董?快饶了她吧。而只要东西送进了水府,那就万事俱备了。   夫妻俩仍然是各走心机,等郭有年去上差后,尤氏就叫来心腹吩咐道,“你立即就去名宝斋,去订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来。记着,必须比老爷的盒子早一天交货。”   ………………………………   ………………………………   …………66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五月的支持,幸亏有乃棉,66死乞白赖的挂在了前十名的车尾上,呵呵。胜利!   还有,这两天写配角多,但大家不要急,布这个局,毕竟要有人蹦跶两天的。若不细看,后面的环节有可能会觉得断档哦。   萧十一:本王强烈要求出场!各位美女,拿保底粉红垫个脚吧,谢谢。   66:露人鱼线!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五月)koukayou、沙漠风仙人掌、噜噜2000、月语星哝、花语人、cat&mouse、墨墨守望、道尚、糯米的娘^_^、d、elsa8868、蜡烛包、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犬猎、杏林佳人、蜻蜓点网、天秤派对、娜种颜色、霉菜头、iambug、   (六月)夏凝风、寥寥烟花、萧大叔易、十一琅、ydj、妮妮妈妈1、莫伊莱123、jean0626、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kikichry、雪之承诺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月语星哝   (桃花扇)八重宿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火舞lhh2012(两张)、josepha、十一琅、木汐瑾颜、   ☆、第四十七章 叫临山郡王来   在尤氏和郭有年斗智斗勇的时候,琉璃还窝在水大将军府“养病”。   青黛的一副秘药下去,就连萧九请来的御医也没看出她是装病,只说她忧急成疾、心肺皆伤、血淤气窒、所以才吐血晕倒。好在她的身子向来壮健,暂时危及不到生命,只要仔细将养些几个月,就会慢慢恢复的。   水石乔不在,她“病”得又这样重,据说还忧心母亲的身体,日日哭泣,夜不能眠,身为她的义父,才大病初愈的温凝之不能不管。但他毕竟是男子,又没有正妻,家里如今只有一个妾室撑场面,只好把备嫁的大女儿和小女儿派来,帮着水家主持大局。   温芷云和温倚云就这样住进了水府,温芷云素有贤名,她七月出嫁,这都四月快半了,却还来贴心地照顾义妹,东京都的人都在说她有多么深明大义。其实她备嫁了好几年,如今一切就绪,她自己倒乐得搏个好名声。温倚云虽然不太乐意,但一想到水石乔回来,看到她照顾他的亲妹,会对她有几分好感,不再那么礼貌又疏远了,倒也没表现出尖酸刻薄的本相。   对温氏姐妹的到来,琉璃一是无法阻止,二是有凌红蝶坐阵,不用担心内乱,或者自家底细被人探去。三是念在有些好处,也就默认了。   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挡架的作用。比如萧真,自她躺倒后,经常来探望。萧九此人,忠厚正派,但不好糊弄,毕竟是从皇宫的明枪暗箭中成长的,琉璃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其实不想太接近。而有温芷云这个大家闺秀的典范在。自然不会让这对未婚夫妇单独见面。   为此,萧真虽然总是带很多补品和礼物过来,但大多时候坐坐就走。也不敢在旁人在场的情况下甜言蜜语,令琉璃免了虚假的应酬。感觉心理上比较轻松。其实,她对萧真总是抱有内疚之意,因为利用了他,却又不能嫁他。   石头临走的时候说,回来就要娶她的。   这句话时时在琉璃的心头萦绕,每当想起,心中就有些悲伤的甜蜜。酸涩,却也幸福。但琉璃知道愿望美好,却是不可能实现的,且不说他们如今已经深陷局中。无法拔脚,就算想出最好的办法破局,即能为姐姐报仇,又能成全自己的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何况。他们对外是兄妹的关系,要如何扭转身份,也是个大麻烦。   不过所谓梦想,不就是看着遥远,但却给人希望和信心。让人凭借着信念,努力去实现的吗?哪怕是假话呢,难道不能因为其中的真挚和强烈的情感而相信吗?   这想法,像一颗最微弱的火种,就种在琉璃的心田里。哪怕她披着满身伪装的硬壳,穿着满身复仇的盔甲,冰封着满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只要那火种在,温暖着她的心窝,她就还是活着的,不仅是为某个目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   “小姐,红蝶姐姐带来三个消息,现在要听吗?”青黛悄步来到纱帐低垂的床前,轻声问。   虽说是装病,虽说那秘药只是加重外表症状,却不是直接戕害身体,到底也有损伤。而且琉璃为了保持病容,这些日子只好歹吃点东西,保证不饿死就行,也真是憔悴得很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长期禁食令琉璃身体虚弱,简直林黛玉似的,风一吹就能飞了,所以平时能躺着就绝不动弹,尽量减少消耗。   “你说吧,正好我闲得要发霉了。”琉璃侧坐起来,把手中看的书放下,伴随着空胃壁摩擦的咕叫,“一直卧床休息,我实在是睡不着了。”为了让“病人”保持安静,温芷云把她身边的丫鬟都撤走了,只留下话少安静的青黛和忆秋轮班,性子活泼爱说的其他几人,全被派去小厨房盯着药炉。   青黛就走近了,把纱账挂在床角的金鱼钩子上,又在琉璃身后垫好了靠枕后才道,“先是石台子那边,黎豆豆就是报个平安,他还要等小姐的命令,然后进行下一步。”   琉璃点了点头,“让他耐心些,很快就会有动静了。若我没记错,皇上的生辰是在五月初二,如今还有半月不到,朝中和民间,只怕已经预备起来了。”虽说是五十二岁生辰,以古人看来不算整寿,但萧左是天子,他的生辰自然是普天同庆的一天。   “还有就是程格那边,他来信儿说办好了小姐交待的事。”青黛继续道,“第三个消息是郭府传来的,正好做了证实。尤氏已经归家,夫妻俩前后脚去了名宝斋,订了一样的精美礼盒。”   琉璃微笑,“鱼儿上钩了。”一件聘礼,就让郭有年自己走到了死路上。可见,若是男人被色之一字迷了眼,就看不到其中的危机,智商下降得厉害。但若非如此,她还舍不得青柠抛头露面呢。   他想吃冰,上天就给他下冰雹?天下间哪有这种美事。可是,以郭有年谨慎又多疑的个性来说,居然没有产生一点怀疑。其中,纵然是他们安排得巧妙,黎豆豆等人演得逼真,情理上又合了郭有年的理解和逻辑有缘故,但他自毁长城,也是促进剂。   不过,计划顺利进行的开心很快就消散了,“江南总舵那边,可有消息传来?”琉璃问。   青黛摇了摇头,但想到红蝶姐姐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琉璃皱了眉头,心中七上八下的。算算日子,石头早就回到家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捎信儿回来?难道是石夫人病重,他无暇给她写信?   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琉璃和石夫人相处三年,彼此之间很有些亲情,可偏偏她不能床前尽孝,内心又是担忧又是愧疚。加上惦记石头,只能用这句话来反复安慰自己。   青黛看到自家小姐的心情低落,连忙又道,“程格那边,想问小姐一句话。”公事的话,应该能分小姐的心神,让她不再那么忧愁。   “怎么了?”果然,琉璃被吸引了注意力,问。   “他想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淮南侯府?毕竟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搭上无辜的尤三娘,程格很有些过意不去。”   琉璃再度露出笑容,却是宽慰的神情,“转告他,有惊,却无险。”铁血军人又如何,他们像姐姐一样,上阵能杀敌,对手不容情。可是私下,心里都有最柔软的一角。   尤三娘只是淮南侯尤肖的一个庶女,还是不起眼那种。她命不好,嫁了个中山狼,说是书香门弟,其实吃人不吐骨头。丈夫死了,于她来说本是好事,可是夫家又刻薄她,逼得她不得不回娘家避居。会有人觉得,她父亲是淮南侯,掌管水军,也是皇上重臣,怎么婆家敢如此嚣张?那是因为淮南侯府理亏,被人抓住把柄,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那丈夫虽然官小,却是正经由科举入仕的。可惜啊,和温凝之一样是斯文败类,在某些方面有虐*待的爱好。这种事,就算对着自己亲娘也不好说出口,尤三娘几次寻死未果,倒在庄子上养伤期间喜欢上了自个儿的车夫。   可能因为绝望吧,两人还就在一起了,结果中山狼才死,她就珠胎暗结,生下个儿子。此事被发觉,就算在风气开放的大赵,通奸的事不算少,但主与仆相合,那却是死罪。   淮南侯就这点让琉璃很欣赏,才决定把他摘出来。他不是那种为了面子或者所谓名声,就随意牺牲自己儿女的权贵。他不知向尤三娘的夫家做了什么妥协,终于保住了女儿的命,不过那车夫却是被打死了,孩子作为丑事的证据,被丢在山里喂野兽。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霍家军已经进京。不过霍家军军纪严明,单身的官兵没有外块,手头总是紧的。那几日程格身无分文,偏偏还想吃肉,干脆就自己到城外的山上打猎,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婴儿。   那边,尤三娘的奶娘贿赂了家中看守,跑出府,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去山里找孩子。本以为婴儿连骨头也会被啃得不剩,却正巧见到程格抱着孩子下山。几经哀求,程格答应保守秘密,还帮忙把孩子交到住在隔壁的一对老夫妻收养。   从此,尤三娘把程格当成自己与儿子的救命恩人来看待,愿意以命报答。平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派奶娘过去一趟,送些接济的银子,顺便给恩人请安。程格却一直没反应,直到前几天他写信,让尤三娘劝尤氏回家。这在尤三娘看来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算报恩,可程格却起了恻隐之心,这才来问问琉璃。若淮南侯府被抄家法办,那孩子就连亲娘也没了。   “看来,不久后郭有年就会来提亲了。”琉璃沉吟了一下,又道,“叫人去给萧十一送个口信儿,让他尽快来找我一趟,但不要让其他人发觉。”   ………………………………   ………………………………   …………66有话要说………   作者君真可怜,萧十一露人鱼线也没拯救我的粉票,居然二十多名,悲哀的连前十五都未进。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   难道大家全去过节了吗?泪水。   ps:   粉票感谢:   朱砂青黛、刁蛮郡主、odie949700、明秋栖栖、三宝丫丫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祝小蛮(三张)、、沐绯红、   ☆、第四十八章 这招真毒   “小姐,为什么叫临山郡王来?”青黛惊讶地问。   她从不是个多嘴的丫头,做事说话都极有分寸的。但她总觉得临山郡王非常危险,所以对自家小姐与那位殿下的接近,特别敏感。   “因为人情债难还啊。”琉璃很认真的道,“时间拖得越久,欠得就越多。施恩的人越是难搞,还起债来也就越麻烦。所以,若有机会,必须尽快、加倍的还回来,彼此再不相欠。”在石头迅速离京这件事上,当初她是求了萧十一的。虽说这对萧十一来说是容易的事,但那个人脸皮厚起来是非常浑赖的,现在有现成的机会,当然赶紧还了这份人情。   再说,送一份大人情,还能解了程格的担忧,何乐而不为?   于是当天晚上,萧羽到了。照例的一身黑色劲装,贴合在他好得不能再好的身材。照例的如刺客一般偷偷潜入水府,如幽灵般。不过到了生生居后就很守礼,由青柠通报了才进了正屋。   琉璃在萧羽面前自然是不装病的,穿戴的整齐,在外间的会客厅相候。但尽管如此,萧羽见看到琉璃的瞬间仍然愣了愣……本来白里透红的小脸蜡黄,至少小了两圈,下巴都尖了,脊背笔直的身段纤细了不少,弱柳扶风似的。如果说从前是生机勃勃的翠竹,此时就像秋日的芦苇,虽然仍是坚韧不拔,却盈盈楚楚,呈现出别样的柔弱来。   “这是怎么的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本是嘲讽的话,却包含着一丝温柔的怜悯。   这姑娘对自己真是狠,让他都有些……都有些心疼了。   琉璃不接话,只道,“郡王殿下来得好快。”   “水大小姐开了口,必然是大事。也就有大好处,我能不跑快点?”自然的调笑,可惜到了琉璃这儿。不出意外的再踢了铁板。   “祝郡王殿下先下手为强。”琉璃点头,严肃认真。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私交?免谈。   “本王洗耳恭听。”萧羽的桃花眼眯成狐狸眼,心下了然。   这姑娘不是不解风情,而是紧张戒备他,不留任何一点能令两人接近的机会。   琉璃亲手倒了茶给萧羽,同时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如何给郭有年挖坑,如何推他跳下去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给萧羽听。至于结果,都是聪明人。就不必挑明了。   “这招真毒。”萧羽听完,由衷的挑了挑拇指,对水家这对“兄妹”颇有些刮目相看。而且他更加确定,霍家军已经重新掌握在了霍家人的手里。若不然。郭有年也不会这么快、这么轻易就掉井里。漕帮,了不得哪。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琉璃拿起小银剪,拨了拨烛火。温暖的桔色光线,映着她面容淡然。目光冰冷,心却被那蛰伏着的、名为复仇的野兽啃噬得隐隐作痛。   郭有年强求姐姐而不得,就要动手毁掉。所以,她就让他也毁在女人手里!郭有年踩着姐姐的尸体升官发财,官至从三品的将军。那么。她就要他的权爵之位,被那个赋予他的人再亲手夺回去!   这样的报仇,才够快意啊!   逍遥散是郭有年提供。斩断姐姐的后路,也是他动的手。姐姐如此坚强聪明的人,若非陷入情债,怎么会自入牢笼?又若非亲近的人,谁能这样轻易害得了她?就连龙座上那位,当着天下人的面也得招安和安抚为主,不敢强来。   姐姐手中握着的,远非霍家军这些明面儿上的力量!   室内一时沉默,萧羽望着琉璃,忽然很不喜欢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自己从黑暗中与血色中挣扎着活到今天,也不怕这天下尽成墨染。唯独,不想让她黯淡。   琉璃,就应该晶莹剔透。就算她抱有目的而来,也如透明的水晶隐在水中,只是旁人看不到,却非她变了自身的样子。若被捞起,捧在掌心,应该仍旧是清爽干净的。报仇、阴人,谁说不能玩得光明正大?正如琉璃本身的气质,犀利而尖锐,锋利却纯粹,报仇虽然需要计谋和筹划,需要布下陷阱,却也要个痛快淋漓!   这样的她,不能阴暗。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入情,掏出个油纸包,丢到琉璃手上,“大慈恩寺的素包子,尝尝?”   琉璃下意识的抬手接住,有些愣怔,对萧十一话题转换之诡异迅速,十分不适应。不是在说正事吗?谈什么吃吃喝喝?   她知道,大慈恩寺的素包相当有名,虽然贵得要死,但每日供不应求。只是此时,入手居然还热乎着,什么情况?大慈恩寺虽然在城内,却离水府有些远。再者,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新包子出笼?而那香气,透过油纸包钻进鼻子,引得她肚子大声哀嚎。   琉璃脸红了,因为太尴尬了。   “快吃,吃完再说正事。”萧羽笑眯眯的品着茶,很风度的没提那难堪的咕叫声。   他当然不会说,他的暗线无孔不入,却偏偏渗透不到水府来。但尽管如此,通过侦察探病者的言谈,他还是判断出为了装病态,琉璃在逼自己忍饥挨饿。所以,他才带了吃的,在进门看到这丫头的脸色时,他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当然更不会说,他清楚饿久的人不能吃不好消化的东西,或者荤腥之物,这才决定带素包子过来。为了让这丫头吃上新鲜出锅的包子,他绑架了大慈恩寺的厨子,在自家的郡王府现包现做。   对女人可以好一点,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就会恃宠而娇了。   至于为什么要对琉璃好……盟友嘛,友好相处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这不,郭有年这事就能让他得到好大一股助力,简直算是天下掉馅饼。   之前他还一直发愁,水军这块要怎么渗透。可如今淮南侯一家老小的命捏在他手上,加上他那位皇叔生性又多疑,就算饶了尤肖。以后也必不被重用。   一边是救命之恩,一边是打压冤枉,让淮南侯怎么选?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琉璃在还他的情,要跟他一笔一笔清账。不过有什么关系。来来往往的才能慢慢亲近呀。他谋的是天下,也谋这个姑娘,不用些心思哪能成啊?   “怎么不吃?”见琉璃把油纸包放在桌上,萧羽亲手把纸包打开,推到琉璃面前,“报仇也是打仗,没有力气可不行。难不成怕我下毒给你?还是。你和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样,怕在男人面前吃东西,样子会很丑?”   “激将法对我没用。”琉璃不服输的瞪着萧羽。   萧羽也不说话,只是唇角慢慢上翘。形成嘲讽的笑纹,好像在说:你怕我看到你不雅观的样子。水琉璃,你不过如此啊。   明知道会上当,可琉璃还是受不了这种挑衅,在两人静默着绷了半天后。她突然拿起一个白胖的包子,两口塞进嘴里,用力咀嚼,有些凶狠的眼神不甘示弱的与萧羽的目光顶在一起。   萧羽却主动示弱了,咳了两声。随手拿个杯子,倒了热茶给琉璃,“小心噎到,你不用跟个包子撒气,心里想的却是咬死我,何若来哉。话说我的马车呢,在桃花潭那天,你那哥哥赶了我的马车带你走,到现在连马带车都不见还我。跟你说,马是大宛良驹,车是上等硬木,工匠是京都一流,那车贵得很呢。”后面的话,比那吃得急了的包子还噎人。   包子只有四个,很快吃完了。琉璃只觉得萧羽小气,却不知他是不敢让久饿的她多吃,那个“四”只是个数字,却让他斟酌了好久才定下的。   “你保尤肖,没有其他原因吗?”肚子里有了食物,又才顺了气儿,就听萧羽问。   琉璃知道她这一箭双雕之计是瞒不过萧羽的,干脆直说,“顺手人情罢了。正如,你帮我哥进宫面圣,准他即刻离京,也不过举手之劳。”   “你算得倒清。”萧羽有些不爽,面儿上却没显露。   “后面的事,想必不用我教殿下怎么做。”琉璃的话有了送客之意。   今天叫来萧十一,本来就是透露报复郭有年的事,有了她的行动细节,以萧十一的近似妖鬼般的聪明才智,怎么保住淮南侯府,就不用她来操心了。至于威远侯府那边,不过是跑了个不起眼的小兵小将,顶多受点惩罚而已,不会动摇根本,王琳琅自然也不会有事。   她要报的是大仇,布的也是大局,肯定会牵连到很多人。她呕心沥血,小心翼翼,也不过是要把损失降到最低,尽量不伤害无辜。但威远侯王家,她是不会送给萧十一的。   虽然有吃饱了就打厨子的嫌疑,但听到琉璃的话,萧羽这次没有赖,而是依言起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些日子你还是小心些,尽量不要出门。”   “好。”别人的好意,琉璃也不会生硬拒绝。   萧羽没想到琉璃这样干脆,走到门边时却扭转了头。   他凝视琉璃良久,忽尔一笑,“伪装成别的模样是很累的,明明要大开杀戒,你那小爪子就不用藏着的。至少,在本王面前。”说完,飘然而去,头也不回。   ………………………………   ………………………………   …………66有话要说………   内个,还差五六张票,就能进前十五。虽然只有前十有奖金,但前十五能上榜啦。   今天要说的话有点多,详见下方框框里的作者的话。   谢谢。   ps:   回答读者问题:66你为毛不加更呢?   答:因为身体不好,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医生让减少工作量,增加体育锻炼,目前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我很想多更……但也不会完全不加,只是次数会比较少,所以要票的时候底气不足。   不过,本周内会加更一次的,哪天还不确定,因为之前还有辣么多朋友投了我票,其中有的朋友,每个月都投我好几张,平时还打赏,66都看在眼里的,也深深记得。而且虽然大家一直说身体重要,不加更不要紧的。不过,66会有些过意不去。   粉票感谢:   天山晴雪、道尚、koukayou、荷兰咻咻、777、快乐的小麻雀、13509375645、格格承妈、菜籽song、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韵娅回眸、馨之、仿膳、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格格承妈、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三张)、热恋^^ 、黎豆豆、鱼苗麻麻、馨之、那年秋天的细雨   ☆、第四十九章 男人的心   做好一件事,加上食物让人产生幸福感,琉璃的心情在这么多日子来第一天轻松。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梦到进了厨房。   灶上,白气氤氲。屋里,香气四溢。炉火前,数百个胖胖的包子和一条白衣身影。   有名的素包子不是大慈恩寺的出产吗?为什么厨子却是道士打扮?在梦里,琉璃疑惑。而当那位道长回头,却居然是:萧十一!   这是梦,快醒过来。琉璃命令自己,就算还没恢复意识也非常清醒。可是她却没能醒,身体也动弹不得,任由萧十一拉住她的手,把一枚白胖胖的包子放在她掌心里。   他的手指真凉,冰一样,害得她打了个寒战。而那包子却又突然变成了火,烧得她痛苦万分,她甚至闻到了烧焦的肉味。再抬头,哪里是萧十一,分明是石夫人。   石夫人对她笑,“好孩子,放轻松,别让仇恨蒙住了双眼。一辈子还长着呢,你不知道会遇到谁,会离开谁,会是谁陪你走到最后。但无论是谁陪伴过你,都要存着感激之心。”   琉璃想说话,但喉咙被梗住了,根本发不了声。这样子,倒像是鬼压床,被魇住了。   可是,她又不想醒来了。她忽然很眷恋石夫人,只恨自己从前每天沉迷于心事,对石夫人的感激和孺慕之情,从来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表现出来。可是石夫人那样聪明,应该知道的吧?   她伸出双手,想拥抱石夫人,没成想却扑了个空。愕然中,就见石夫人瞬间化为青雾,那微笑就那样飘渺散去,成为她心中最后的印象。   她大吃一惊,摔倒了。再睁开眼,天色微明。   每天这个时候,是她心情最宁静之时。可此刻。她却非常恐慌,心跳如擂,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似乎要永远失去什么。那是死亡的气息,她两世里经过得太多,甚至都熟悉了。   摸摸脸,竟然都是泪水。   她猛然坐起,才要叫人,就听到外头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   “谁在外头?”她问。嗓子发紧。   青黛推门而入。身上只着中衣。散着头发,披着外衫。她美丽精致的小脸苍白,还有泪意在眼睛中闪动。   “小姐……”青黛叫了一声,又顿了顿才道。“红蝶姐姐得到了漕帮快送过来的消息,石夫人……石夫人没了。”声音已经哽咽。   在石家一住三年,谁没有受过夫人的疼爱和教导。石夫人,是她们这些人共同的母亲。   “什么时候的事?”琉璃拼命控制着喉咙的肌肉,不要立即大哭出来。   “今天是头七。”青黛再控制不住,软软跌坐在地上,低泣。   头七,回魂夜,石夫人得是多不放心她。才山长水远的过来入梦?就像姐姐,也是在头七那天入梦,示警于她,让她从霍家那场大火中逃生。她何德何能,让逝去的人如此惦记!   “帮我梳洗。叫红蝶姐姐进来。”琉璃下了床,尽管两腿都哆嗦了,却努力支撑住。   要发讣闻报丧,要搭灵棚遥祭,要治丧着孝,太多太多的事要做,她哪有资格哭泣?哪有资格软弱。可尽管貌似平静的筹备着一切,那痛彻心扉的悲伤又怎能不泛滥开来?   两世里,她在姐姐面前都是任性的,常耍小孩子脾气,却从没对姐姐说过她爱姐姐。对石夫人,既然顶了人家女儿的名号,又享受了慈母之爱,她很想叫一声娘,可却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来不及做一些事,说一些话?有时候,她觉得她身上那些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不是老天造成的,全是她自己的错!   “不如哭出声来吧?”男人叹息的声音响起,“憋在心里可不好。”   抬起泪眼,只有模糊的影子,却深知是萧十一。早上的讣闻才发出,家中的仆人正忙着缝孝衣、搭灵棚,满府缟也素才成形,别人都还不知道,他人就到了。这说明,他有眼线盯着水府。可这时候,谁还会理会这些破事?也不想问他是从大门进的,还是偷潜进来。   萧十一弯下腰,伸出手,耐心的等着。   生生居的丫鬟婆子都被琉璃打发出去帮忙,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他进来后,发现她满身孝服,如墨乌发上别着一条小小白花,整个人缩在桌子下面,团成一颗小球,不断抽动着,却半点声音也不发出,好不可怜。她大约不想让人看到她这样子,事实上进屋的人若不仔细找,确实不会看到她。可他看到了,心头就像被针刺了似的,疼得不算厉害,却清楚明白。   “哭不丢人,不敢哭才丢人。”他柔声劝,实在受不了她连痛苦都那么压抑。   “你明明知道,石头不是我哥。石夫人,也不是我的娘亲。”琉璃摒着呼吸,因为不想嗓音失控,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胸腔。   所以,你没有资格哭吗?萧羽不禁摇头。这姑娘,总是把任何关系都要分清楚。   “娘亲不是指的生你的人。”他的声音放得更软,“是爱护你、保护你、夏天怕你热,冬天恐你寒,少吃一口就担心你肚子饿的那个人。所以哭吧琉璃,娘亲去世了,是人就会哭的。”   当年,他也哭过,虽然那个女人没有给过他娘亲的感觉。   “来,到我这儿来哭。”他近乎劝哄她,带着非一般的魔力。   琉璃就像被蛊惑了似的,从桌子下钻出来,把自己冰冷的双手递入那干燥温暖的掌心,被拎起的感觉,那么近似于怜惜。   而在感受到对方体温的刹那,琉璃终于崩溃。可她仍然不愿意发出大大声响,只拉开萧十一的衣领,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上,把哭声闷在他的衣服里。   萧羽个子高,这情形只能半弯着身子配合。他想抱着怀中人,到底手伸到一半又垂下。   还有什么,比一个坚强锐利、冷淡疏远、又总是站在对立面的女子的突然脆弱,更搅动男人的心?此时,他的五脏六腑都扭在了一起。杂七杂八乱得很,那陌生的感觉,很不舒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唯唯突然跑进来,“小姐……”她想报告说京城漕帮总舵的人前来吊唁和守灵来了,可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愣怔在当地。   她看到全身孝服的小姐,整个人都窝在一身纯黑的临山郡王怀里,强烈的色彩对比,却奇异的和谐。就像太极图中的阴阳两极。而临山郡王只是站着。什么不规矩的动作也没有。君子得不得了。在小姐还没有发现她时,轻轻拍了拍小姐的肩,“哭好了的话,就站起来。往后好好活着。好好做事。”那声音如此温柔,令唯唯以为帮主附了郡王殿下的体。   而琉璃迅速恢复理智,撑着萧十一的胸膛站直。她抬头看他,迷惑了片刻,仿佛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随后就冷下神情道,“吊唁在前院。”   萧羽近乎失笑,就算早习惯了琉璃的过河拆桥,但这也太快了些不是吗?不过。这证明琉璃发泄了伤心之情后,心中不会郁结成病。到底,算他功德一件,何必还斤斤计较?   他也,放心了。   “节哀。”说出这两个标准的慰问字。萧羽大步往外走,完全不在意自己胸前湿的那一大片地方。好在琉璃是扒开他外袍的领子哭的,湿的是里头的中衣。那潮乎乎的感觉,害他觉得脖子下面有小手在抓挠。   接下来的几天,水府的白事办得有条不紊。这全是凌红蝶的功劳,因为琉璃平时不在意这些古代的仪礼规矩,突然要她自己操持,她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就连温氏姐妹,都让凌红蝶请了回去,一位是未来七月新嫁娘,一个是还没订亲的姑娘,丧事不吉,自然要避讳的。   古人迷信,温氏姐妹再要名声和想讨好水石乔,也不敢沾了晦气。再说,漕帮大批汉子来来往往的,也很不方便。于是她们安慰了琉璃几句就走了,倒是王琳琅,硬是陪了琉璃两天。   两天后,江南分舵又传来消息,石夫人遗言,丧事不可大办。但尽管如此,侍母甚孝的水石乔,也要等七七过后才回京。他虽无实职,好歹有官爵,照理应该丁忧的。但皇上有旨,叫他在京守孝,所以大约两个月后,他快七月时才能归来。   这意味着,对付郭有年的事就全落在琉璃自己的身上。她并没有为失了助力而慌乱,或者失了分寸。因为,所有事都在按照她的算计在进行。因为,她习惯不依赖别人,哪怕那个人是石头。她只是心里长草般的不定,预感还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她没留意到,凌红蝶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暗暗长叹了口气。   萧真倒是从东津府回来了,身为皇子,却不避嫌,主动帮助水大将军府,招待了一下来吊唁的男宾,摆出半子之态来,给足了琉璃面子。当然,琉璃也没让他多做,很快提了大管事来代替。萧真只每天来探望安慰琉璃,也用足了未婚夫的心意。   ………………………………   ………………………………   …………66有话要说………   我很分裂,因为太入戏,写这章时,哭得一塌糊涂。但另一方面,粉票上榜,又特别高兴,今天真是……   但我发现了,十一同学送素包子比露人鱼线有用,难道大家全是吃货咩?爱包子胜过美男。感谢大家,希望后天能双更,之所不今天就感谢或者明天,因为作者君本来身体就不好,楼上又开始漫长且断续的装修,天天电钻响,又砸阳台又敲墙,作者君脑仁儿疼,快崩溃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九曜之光、appleding、〆果果、衾烟、杂个弄弄、还月如惜、君君猫猫、qiu97222、马甲猫66、裙摆遥遥、飞绿萼、水粉的小q、凉月宛秋、马小珑、zoexuan、nno、炭烧的丘陵、芊羽幽幽、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书友140415224241756 、馨之、小院子、十里醉红莲、淡淡的蓝色幽香、唐门春天、   ☆、第五十章 可等急了?   郭家那边,郭有年那叫一个捶胸顿足。   青柠是水府的丫鬟,虽说丫鬟不用给水家身份和地位最高的石夫人守孝,但他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去提亲了。人家的娘亲死了,他还去讨要丫头?他的心再急切,他的脸皮再厚,也做不出这样的混蛋事来。   “明天我与你一起去水府,好歹全个礼数。”郭有年在听到讣闻到后的第三天上,正色对尤氏道,“你去后宅多陪陪水小姐,人家叫你一声嫂子呢。”   尤氏冷眼旁观郭有年这几天的表现,恨得咬牙。这死鬼口口声声和水石乔对脾气,是谈得来的知交好友,可人家长辈故去,他没有唏嘘同情,反而因为一个丫头而急得撞墙。陪陪水小姐?说得好听,他还不是想借机见那个贱人?这些日子,可把他憋坏了。她尤八娘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摊上了如此无情无义的主儿!   既如此,她还讲什么夫妻之道?丈夫指望不了,孩子又怀不上,还是靠着娘家亲爹吧!   夫妻俩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水府,尽了礼数之后,尤氏自然去和琉璃说话,郭有年假装在外头散步,等了半晌,才见青柠从生生居出来,连忙迎上去。   “青柠!可等得急了?”郭有年努力板着脸,可笑花从眼边的皱纹里都往外冒。   “郭将军,奴婢有什么好等的。明明,是您等急了吧?”青柠讽刺道,说着往旁边跨了一步,“将军您别挡路,奴婢要去厨房给我们小姐煎药呢。”   哪成想,郭有年就爱煞了她这爱搭不理的样儿,像足了当年的霍红莲。他完全没考虑到青柠这种大丫鬟亲自去煎药有什么不妥,还偏巧让他遇见,只死拦在前面道,“你答应与我为妾的条件,我已经都做到了。可惜。你们老夫人故去,我不好现在上门。但过了五七,我就叫尤氏来提亲。也不用等你们大将军回府再办事,只要你们小姐应了,我选了日子就叫人来抬你。”   青柠露出惊讶的样子,“您真都做到了?”   她出乎预料的神情取悦了郭有年,他不禁得意道,“如此,能不能证明我一片真心?”看左右无人,伸手就要搂抱青柠的腰。显得十分急*色。   青柠有武功在身。哪里能让他占到便宜。腰身一拧就闪身避开,小脸上满是寒霜,“郭将军,既然当初有约在先。您做得到,我青柠也不会食言。虽然早晚是您的人,可您也不能因为我是丫头,是妾室就轻贱于我。府里来来往往的还有人呢,就算无人在侧,我也不受轻薄!”   那些猥琐男人,对看得到却吃不着,偏偏过几天就能占了的女子,最是心痒难挨。郭有年此时的心神全让青柠引了去,哪还有半分理智,只恋恋不舍的向后退了几步道,“好好,我不碰你。只是相思苦矣。一时意动。不过你可说了,绝不食言。”   “我们女子,也能一诺千金。”青柠高傲的抬起下巴,更神似霍红莲的模样,“但,郭将军若是不能来提亲,那就不是我的错了。”   郭有年心花怒放,哪顾得后面这半句话的隐意?他志在必得,怎么会提不了亲!   还要说些什么,远处却有几个仆人过来,青柠连忙离开,郭有年的视线粘在青柠背上,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一嗟三叹的走了。   他没有注意他这番举动,全落在尤氏身边的心腹妈妈眼里。转头在回程的马车中,那妈妈就全讲给了尤氏听,没有落下任何一个小细节。   尤氏冷笑,捏着帕子的手,指节都发了白,“我就知道,他明着吊唁,实则没憋着好屁!”   “夫人,低声。”那妈妈提醒。   尤氏一甩手,“怕什么!他的魂都没了,别说我出声,就是天下打雷,他都听不到。”说着就拉开车帘,果然见郭有年骑在马上,意气风发,脸上露着花痴的笑容,实在是恶心,哪里像是才从办白事的人家出来,连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也没有。   “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哼,嘴里说得好听,实际上哪里把我这正妻放在眼里?花言巧语的,打量着哄傻子哪。”尤氏摔下帘子,恨声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可怨不得我。”   回家后,尤氏难得的忍着心思,表面上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等转天郭有年去上差,立即带着自己的人,到郭有年的书房去翻腾。前些日子,她和郭有年订制的礼盒都到了,她现在要给姓郭的玩一招偷梁换柱。   “手上要仔细小心,东西碰了就摆回原样,别让人瞧出来。”她吩咐,虽然不是隐忍的性子,但既然想玩人,多少也要顾忌着些。   几名心腹应了,只可惜找了整个上午,也没有发现。   “去兵器库。”尤氏灵机一动,“那才是咱们老爷最喜欢独自盘恒的地方。”   郭有年没有用心经营内宅,惟一的亲近长随全福还跟着他去上差了,整个郭府就是尤氏的天下。但,毕竟怕有多嘴多舌的下人,所以尤氏还是很谨慎小心的。找了个由头,把仆人们都集中到马厩去干活,并派了人监视。她自己这才带着人,去了兵器库。   库上有锁,不过钥匙刚才在书房找到了。顺利进入后,只见到处全是阴冷冷的兵器,有的还布满尘土。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箱子被几块麻布盖着。   仗着女人对宝物的天生直觉,尤氏顺利地看到了这处异常。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她连脚上也放轻了,慢慢走过去,揭开麻布:一个破旧的木箱,上头摞着个精美的礼盒,大红色,牡丹纹,描着耀眼的金,不是从名宝斋订的那个又是什么?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精美的纹路,不禁啐了口,“凭个丫头,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连这个盒子也不配。”尽管这样说着。手指却控制不住的痉挛。   到底是什么?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这么精致昂贵的礼盒来装!   盒子并没有封起,只在边缘有个精美的黄铜搭扣。郭有年胆子也真大,倒不怕东西被别人偷了去,大约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放着一屋子废铜烂铁的屋子。   尤氏犹豫片刻,上手轻轻一按。动听脆响之后,盒盖悄无声息地弹开了。尤氏注目,不禁吸了口气:蟠龙四錾罂!人首龙身的!前燕皇宫的绝品名瓷!皇上寻了多年而不得的宝贝!   郭有年当她是个没有见识的女人吗?她或者没有才学,或者也不会鉴宝,但因为一心要巴结父亲。所以特别留意过父亲的话。顶尖的权贵。谁不知道皇上的心头好?所以暗地里。她对这件瓷器是研究过的。也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郭有年啊郭有年!我让你给父亲找一件可用做皇上寿礼的宝物,你寻得了,却不肯进献到淮南侯府。反而拿去聘一个下贱的妾室?置我于何地?置我父亲于何地?置整个淮南侯府于何地?好!好!郭有年,你好!你真好!   尤氏心里骂着,牙齿咬得嘎嘎响,因为库房里寂静,听得那几名心腹都低了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过了好久,那心腹妈妈才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夫人,老爷快下差了。您看……”   尤氏深吸了一口气。忽略气得疼痛的胃和心尖,沉声道,“把这个礼盒抱走,收到我待客的小厅里去,你亲自守着。”她吩咐心腹妈妈。又回过身,伸出手,露出算计的冷笑,“咱们的盒子呢?拿来,给老爷好好的摆在这儿!”   下午郭有年回家的时候,听说尤氏“病了”。自然,他得假模假式的关心一下。哪成想尤氏就哭哭啼啼起来,把这些年的陈谷子、烂芝麻都抖落了出来。总而言之是说,是说郭有年不关心她。郭有年不胜其烦,但为了表示他是关心尤氏的,免得在纳青柠入府的事上,尤氏节外生枝,他不知怎么就答应,这一个月只要下差就陪着尤氏,哪儿也不去。   这个“哪儿”,自然包括了书房、演武场和兵器库。尤氏一番做态,就是让郭有年不要太早发现东西被掉包。另一面,尤氏火速派心腹把真正的宝贝和一封信送给自家父亲,让父亲鉴定一下那宝贝是不是赝品,若不是,它就是淮南侯给皇上的寿礼。   淮南侯很快回信:宝贝是真的!信中,对这个庶女更是大大的夸奖了几句。还说等皇上寿诞后,接她回家住几天。   尤氏大喜,因为知道这意味着父亲会给她大好处,连带着对郭有年态度也好了几分。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了,新晋的水大将军府还在丧期中,大赵皇帝的生辰却到了。水府除了必要的采买,所有人闭门不出,也谢绝访客。按大赵的风俗,家中有新丧之人,也不得送礼或者参加聚会什么的,倒省了琉璃还要费心送那位龙位上的大仇人寿礼。   而百姓,已经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中午全部吃寿面,又准备了晚上放鞭炮和烟花,为天子贺寿。百官们则使出浑身解数,送上希望能打动皇上的生辰礼。够得上品级的大员,自然是亲自携礼上殿,晚上还被赐了寿宴。   …………………………………   ………………………………   …………66有话要说…………   继续求粉票,还差六票进前十,如果有十四票,我连前六都进了,票数很紧啊。   对了,8号双更吧。   大家猜得到郭有年会怎么倒霉吗?往大处猜,满门抄斩的罪过啊。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青蓝bb、青空412、书友18857596、、甜沙拉、絜妤姐妹、key58、小炙、八重宿、擦身而过9868、   打赏感谢: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一块,外加金光闪闪财神钱罐一只,另还有一张粉票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祝小蛮(三张)、十一琅、爱绿色的青儿、馨之、闯进明月光、   ☆、第五十一章 他要倒霉了   萧左心情极好。   他富有天下,各色的珠宝珍玩,以及名人字画,没什么能真正打动他的。不过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人这么哄着、供着、万民为他的出生而欢庆,是个人就会觉得开心的。   萧左再怎么自以为是,也到底还是个人,并不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样真的是天之子,更没有超脱了人类的种族。   “臣尤肖恭祝吾皇万岁万万岁。”愉快的思绪被打断,往下看,正是掌管水军的淮南侯。   不过,萧左并没有因为被打断思绪而恼怒,反而更加开心。还有什么比一个权臣无比顺服地跪伏在自己脚下,诚惶诚恐、倾力讨好,更能让他深刻体会到权利的美妙滋味。为了那巅峰的权利,他不惜血流成河,不惜屠戳血缘之亲,不惜杀掉自己喜爱的女人……   每当午夜梦回,他冷汗淋漓的醒来,也曾后悔,也曾希望过去的事都可以重来,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可是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直到……他看到洪公公打开礼盒。   蟠龙人首龙身四錾罂!   萧左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高贵且高高之上的完美表情近乎崩溃。好在他城府够深,屁股死死钉在那把千辛万苦得来的龙椅上,死死克制着没有当场跳起来。但,他的格外注目、他微微前欠的身子,还是引起了群臣的注意。   能站在朝堂上的,哪一个不会察言观色?他们面面相觑,无声的以眼神交流:皇上这勉强算失态吧?能让皇上失态的生辰礼,到底是什么?淮南侯若得了圣心,又不知得到什么好处!   瞬间,偌大的殿堂诡异的寂静了,落针可闻。群臣妒忌都有之,羡慕者有之,观望者、猜测之更是有之。   而皇上没出声。尤肖就不敢动。他知道自己进献的是什么,预料到皇上会高兴,但……惊喜会不会太大?怎么看起来像惊吓。别人或者还看不真切,可他离得最近,明显感觉到皇上的眼珠子都要掉在礼盒里了。呼吸明显停顿了片刻。鼻翼翕张,像是压抑着激动。   他不敢直接抬头,只偷瞄。好半天。就见萧左露出了貌似很欣慰的笑意,“此生辰礼,甚合朕意,朕很是喜欢。淮南侯,好!”   “皇上能喜欢,心情愉悦,龙体康健,就是我大赵之福,亦是天下之福。”尤肖一个头磕在地上。按理说。他应该狂喜才对,毕竟讨了皇上的喜欢,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心中升起恐惧之意。   因为只有他才能看到,皇上虽然笑着。可那笑容却冰冷异常,有隐约杀意隐含其中。可为什么会这样?他进献了皇上的心头好,却惹来杀身之祸!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脚上这事,他也见过不少。但……为什么皇上看他像看一个死人?这这这,说不通啊!   萧左却不理会尤肖心中七上八下的想头,而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探身、伸手,拿出那件前燕宫廷名瓷,显得兴致勃勃,迈步走下丹墀,对群臣道,“这件瓷器,朕有一件,一直想凑齐一双,可惜未能如愿。可见,就算贵为天子,就算富有四海,也有不能如意的时候。”他似是很感叹,而且一边说,一边在群臣中慢慢踱步,展示着那件令“龙心大悦”的宝贝,引来无数配合性的惊叹。   群臣都羡慕尤肖,摸到了皇上的心弦,在太平时期,这往往比立个大功还能得到圣眷。   然而就在此时,也不知萧左是脚下绊了一下,还是手滑了,总之那只索求多年而不得的名瓷,突然脱龙手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哗啦啦的脆,落地,粉碎,毁成瓷渣子。   惊呼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的脸都白了,惊得不仅说不出话,甚至连反应也没有。萧左好像也是,但他却恢复得最快,脸上挂上一丝苦笑,“世事,果然瞬息万变,没有人能掌握的。”   “皇上息怒,此乃天兆吉祥。”某马屁大臣很快回神儿,一撩官袍下摆,跪了下来,“今日是皇上圣诞,实为岁岁(碎碎)平安之意!”   “吾皇万岁万万岁,佑我大赵岁岁平安。”又有大臣跟风拍马。   接着,大殿下呼拉拉跪倒一片,显得满满当当。每个人口中,都说着类似的讨喜话儿。   “是吗?原来朕损失一件瓷器,却换来大好的兆头。”萧左哈哈大笑,“值得,真值得!洪长志,回头把碎瓷收拢好了,就埋在朕寝宫的墙根儿底下。朕要时时想念着它,心里才能安稳哪。”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又似含意很深。   接着,萧左大步走回丹墀上的龙座,看似很愉快,“朕今天很高兴,都起来吧。尤肖……”   “臣在。”尤肖没敢起来,而是膝行两步,再重重磕了个头。   “御宴后,你到朕的御书房来一趟。你进献的宝物深得朕心,朕要奖励于你。”萧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喜怒。   “为皇上分忧乃是臣下的本分,当不得皇上奖励。”尤肖伏地上,喉咙发堵,声音发闷。   “奖惩分明,才是为君者的风度。”萧左笑嘻嘻的,好像在开玩笑,说出的话却重,“你只管来,难道还想抗旨不尊不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尤肖哪里还敢再多废话?而此时,大臣中那几个精明的,若还没看出情形不对,那才真是笨蛋到家,死不足惜了。   皇上真的是因为喜欢那蟠龙人首龙身四錾罂才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寻找吗?话说,皇上喜欢这物件的事,似乎没有人听皇上亲口说过。一切的消息,都是从宫里传出的。难保,不是在皇上授意之下,底下人故意散播,就为了引群臣上当。这种事,皇上不是没做过,放饵钓鱼,正是皇上爱用的手段。看似香甜的饵料吞下肚。包管你死无葬身之地!   如此行事,真的很失天家的气度,但又有谁敢说什么呢?夺位,削蕃,平乱。可算是一招鲜。吃遍天。只是从前,没有会想到一件瓷器、一个玩物也会被皇上利用,会引来什么大麻烦。   脑筋灵活又有眼色的权臣们都心里打鼓。何况身为当事者的尤肖?这个时候,他无比后悔要掐尖拔上,要寻什么最讨皇上喜欢的生辰礼。若是随便弄点富贵如意的东西,纵然入不得皇上的眼,可也不会有大碍。所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就是这个意思?   身为武将,他有对危险和死亡的本能感知。若说之前只是感觉和猜测,那么现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瓷器不是皇上所爱,而是他的逆鳞!   为什么会这样,一件古董又能有什么特殊意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倒霉了!   因为,当他发现事情不对时。不敢观察皇上,却仔细留意了洪公公的脸色。   洪长志虽然只是个副总管,但因为惟一的大总管病重多年,却还留着职位,养在宫中。这阉人实际上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心腹人儿。皇上的心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不过,此人嘴严如蚌,甭管你有多高的权位,或者给出多重的贿赂,他也绝不会泄露与皇上有关的半个字。或者,这也是他得皇上重用和深深信任的原因。   而当皇上拿起那前燕名瓷,尤肖清清楚楚的看到,洪公公的脸色变了,而且绝不是高兴的样子。后来,皇上“无意”间摔了这难得的宝贝,洪公公整个人都抖了抖,险得没坐在地上。   看到这样的洪长志,尤肖的脊背立即被冷汗浸透!他闯了大祸,摊上大事了。这事大到连一向处惊不变的洪长志也控制不住神色,可见关乎身家性命!所以,他立即决定,若皇上问起什么,他绝不会贪功,绝对实话实说。   御宴丰盛,但没几个人吃得安然舒服,尤肖更是如坐针毡,好似脖子上架了几百几千把明晃晃的钢刀,身上的衣服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好不容易挨到御宴结束,他紧张的跪在御书案前,不敢抬头看向那位九五之尊。   “怎么出这么多的汗?”头顶上,萧左的声音传来,很关切的样子,“洪长志,还不给淮南侯打扇?”   但尤肖哪里敢领这好意,连忙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本能的向后缩了缩。   萧左就突然嗤地冷笑出来,“朕的大臣都是人精啊,这是看出朕不高兴来了?”   “微臣希望能搏皇上一笑,不是想让龙颜大怒。”尤肖脑筋转得快,“皇上明鉴万里,臣真想剖开臣的肚子,让皇上看看臣的赤胆忠心。”   “哦?”萧左不咸不淡的只发出一个音节。   尤肖连忙道,“微臣鲁钝,就算想破了头,也不知哪里犯了大错,求皇上指点!”   话说完,头顶上却没有声音了。诡异又可怕的死寂在御书房内蔓延,尤肖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眼看要撑不住的时候,萧左才问,“你送的生辰礼,是哪里得来?”   ……………………………………   ……………………………………   …………66有话要说……………   见缝插针写了一天,才这一章。输液时根本没办法写,不输时,病房内又非常吵闹。而且不知为什么,特别容易疲倦。但总算,更新上来。谢谢大家,我看还有投粉票和打赏的,甚至大额的,66惭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蜡烛包、故乡蓝色的草、cxying、xiaoyi1956、谁在谁的梦里、布蓝吉、火舞lhh2012、修然自在、ooss、jutro、刁蛮郡主、恍然梦中、   打赏感谢: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两块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两张由此产生的粉票!!!   (香囊)朱砂青黛、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祝小蛮(两张)、馨之(两终身)、恍然梦中(两张)、热恋^^、夜妮殇、沙漠仙人掌sz 、火舞lhh2012、月若兮辰、   ☆、第五十二章 皇上的黑手   “是……是臣的八女婿之物。”尤肖这时候还怕什么丢脸,脑袋都要没了,自然先保小命最重要,“微臣为皇上的生辰礼而发愁,一心想要皇上能高兴,稍解日日操劳国事之烦忧。臣的八女看在眼里,也跟着着急。正巧,她见到丈夫有这么一件东西,又怕其夫不肯割爱,就瞒着姑爷弄了来,送到微臣的手上。微臣无状,鬼迷了心窍,不仅受了此物,且拿了贵重东西都没告诉女婿一声,实在是……实在是因为一片爱君之心哪。”他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实说出来。   “你那八姑爷是哪个?”萧左问。   “神武军的两位将军之一,郭有年。”   萧左一时没想起郭有年是谁,但很快就记起来了。神武军由轮调的边军组成,郭有年从前隶属霍家军,曾是霍红莲的心腹手下。不过,他是温凝之保举进入神武军的,这说明他在对霍家军斩草除根这件事情上,是出了大力的。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那蟠龙人首龙身四錾罂?难道,这与霍红莲至死不肯吐露的秘密有关?那岂不是说,郭有年也知道那个秘密?那么,他也该死!   萧左瞳孔猛缩,这种可能似乎是一柄刀,割开了他心头的伤痕。若非为了那个秘密,他何必非要红莲去死。而他喜爱的女人已经死了,这秘密又怎么能再翻出来?   没错,他任由洪长志手上的宫人太监们放出消息,布下毒饵,说他喜欢蟠龙四錾罂,其实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未死的余孽。但他没想到。还真有啊!   “尤肖,你说的可都是真话?”萧左沉吟了片刻问。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字虚言,不敢欺瞒皇上。”尤肖叩头如蒜,生怕皇上不信。   萧左目光下掠,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重臣,眼神阴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就好像看一个必死之人。他生性多疑谨慎。他自以为能在腥风血雨中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他从不冒险,哪怕这个险非常值得冒也一样。对于威胁到他的人或事,他也绝对先下手为强,把危险掐死在摇篮的状态下。当初对红莲如此,现在他也不会改变。   所以……   “尤爱卿。你先回家去。”萧左放软了声音,“不过,朕要办一件大事。为了避嫌。你就暂时关了淮南侯府,先别出来了。”   “臣领旨,谢主隆恩。”尤肖顺从的伏首,心中却拔凉拔凉的。   那件东西果然是惹祸的根苗,只怕不仅是他,整个淮南侯府都要受牵连。皇上嘴里说得好听,避嫌闭府?明明就是软禁。他若敢不听,或者阳奉阴违,立即就会死得渣都不剩。只听皇上的语气就知道了,君臣多年。他蔫有不知皇上表面上越温和,其实心里越是暴怒的习惯?   但。他不敢多嘴求情或者分辨,因为他不知道那件生辰礼到底不妥当在哪里,皇上又要办的什么大事。此时说多就错多,倒是一动不如一静,看看情况再说。到底,皇上不能说杀他就杀他。他好歹是掌着水军的重臣。杀或者贬,总得有个缘由。但他若真闯的是大祸,要找谁求助呢?在花团锦簇的东京都,权贵们之间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凡坏了事,就没有人能伸出援手。这一点,他早看透了。   而等尤肖走后,萧左沉下脸来。洪长志站在一边,连大气儿也没敢出。因为,这是皇上自霍红莲死后,第一次脸色这般难看。   “派三批人出去。”片刻后,萧左道,“第一批盯着淮南侯府,若有任何动静,立即要禀报上来。第二批潜伏在郭有年家附近,不用露面,只围住了,许进不许出。第三批……不,你亲自去,把温凝之给朕找来,朕有事情让他做。”   “奴婢遵旨。”洪长志连忙应道,心中暗松一口气。   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单独面对着皇上。这一位看似仁厚,在民间也有仁君之名,实际上……啧啧,顺者昌,逆者亡,还亡得或者名正言顺、或者悄无声息,或者毫无疑点。至于宁安侯?皇上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他去做,所以还是让他来坐蜡吧。有谁能想到呢?天下读书人的楷模,权贵中的道德典范,实际上是皇上的黑手啊。   洪长志心中冷笑连连,却没耽误他麻利的把皇上布置的任务完成好。那些派出的人之所以不用圣旨调动,而是密谕给他,是因为那是他负责联络的的皇上私卫,比羽林军和贴身侍卫还要心腹,但却绝对见不得光的。   不到一个时辰,温凝之就给连夜提溜进了皇宫。而当他听了皇上的吩咐,不禁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以为红莲死后,再也不会有那边的消息了,谁想到郭有年这样作死?   “皇上,若郭有年是知情人,自然不会把这件东西公诸于众的。”温凝之想到一个疑点。   他不想郭有年有事,倒不是因为两人有交情,而是当年他们一起做了恶,纯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郭有年倒了,他亦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那是因为,这前燕宫廷的瓷器,是郭有年的老婆偷来,送给她父亲的。”萧左道,似乎明白温凝之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朕信任你,不会因为你和郭有年曾共事,就怀疑你是共谋。当初,他也不过是你要借的刀罢了,一切与你无关。你自管去明火执仗地审问他,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不怕。只是你要小心,别让他张着嘴巴,四处乱说话。”   上位者都需要一个人,专门去做他不能做的事。温凝之才是最好的刀,好驾驭,外表完美无缺,可以蒙蔽顺民们。萧左对温凝之很满意,知道套上锁链的他不会反抗。所以才保他。宠他,给他所要的荣华富贵。就算养只咬人的狗,也得给足了食水不是吗?   温凝之听萧左这样说,立即放下了他那没有半点气节的心,连夜突袭郭将军府。   郭有年正做着纳青柠为妾的美梦,眼看就要入洞房,连衣服都脱干净了,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身上冷嗖嗖的。耳边,传来尤氏短促的惊叫。显然,尤氏才惊醒,就立即被劈晕了。   “什么人,胆敢夜闯将军府?”眼前,明晃晃全是火把。郭有年两个肩膀被人扣住,向后反拧,人也被迫得跪在地上。不过他到底是武将出身。一点火气和反抗是有的。   “皇上口谕,要本侯夜审于你。”温凝之凉凉的声音传来。   郭有年努力抬头,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楚自己卧房的情形。门窗大开,院子里悄无声息,说明仆人全被控制住了。屋里,有七八个人,都穿着暗卫的纯黑服饰,举着火把,脸色素得好像人人戴着同样的面具。他那不省事的老婆。身着中衣,很不雅观的晕倒在一旁。而房间内惟一的桌边。坐着曾与他狼狈为奸的宁安侯。   “温凝之,你什么意思?”郭有年怒问,才醒过来,脑筋还不太清楚。   “本侯哪有什么意思?一切全是皇上的意思。”温凝之仍然好整以暇。若论摆谱和像模像样,全大赵没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郭有年怔了怔,第一反应是:害死霍大小姐的事。皇上后悔了,于是来秋后算帐。但他当初选择这么做时,就有了被事后迁怒的心理准备,于是脖子一梗道,“皇上的意思又如何?大赵国有大赵律,就算治我的罪,也得有理由。否则,不怕寒了边塞众将的心?”   “所以,皇上要本侯来审你啊。不然直接咔嚓一刀,岂不痛快?你看,皇上是多么英明神武?”温凝之笑得儒雅中透着阴狠,其实是有些小人得志的嘴脸,“不过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居然还敢问理由么?”   “我所犯何罪?”郭有年脑筋急转,决定先配合一下,再图他法。   “我且问你,那件蟠龙人首龙身四錾罂,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郭有年一惊,不知温凝之怎么知道这件事。不过既然这样问,自然是露了形迹。在他本能中,他不想撒手这宝贝,于是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个?是我家祖传的,不行吗?”   温凝之哈哈大笑,“霍家军的精英,全是孤儿出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现在来跟我说你家还有祖传?”   郭有年被噎了句,却不服气的反驳回去,“孤儿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有姓氏,自然有过家族。难道,我浪荡街头之前,不能从家中长辈那里继承点东西?”霍家军全员的身份背景已不可考,所以他才说得明目张胆。却不知,越说东西是自己的,离死罪越近。   “你能确定那宝贝是属于你的?”温凝之眯了眼睛,有意追问。   “我确定。”郭有年又朝着坟墓迈进一步。   “你可知那宝贝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郭有年倒不能撒谎,于是道,“是前燕的宫廷御用名瓷,后来前燕被我大赵灭国,皇宫大火烧了很久,很多宝物全没了,但有些流落到民间。我家祖传之物,大约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   ………………………………………   …………66有话要说………………   请注意下方免费的章节感言。   粉票感谢:   gsdgsgsgsgsg、nanfang南方、777、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韵娅回眸(两张)、y (两张)、十一琅、馨之、唐门春天、湛清c   谢谢。   ps:   看到大家在书评区的发言了,感激又感动。实话说,66非常非常想休息,恨不能每天什么也不写。不过若真那样,66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这本书不算特别火,因为我的书一向比较小众,不爱跟风随大流。但,成绩也很不错,这离不开你们从头到尾一直支持我。新书期月票榜第一,上个月也进了前十。所以,除非爬不起来,我希望是不断更的,这是我对读者惟一的报答。说白了,大家把这本书捧到这个成绩,我半路撂挑子了,不像话啊。   不过医院和我想的不一样(这是66生平第一次住院),时间不是随我安排的。比方说今天输了两个的液,因为有消炎成份,还不能快,不然就会很疼。于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生生躺了一天不能动,累死了。而且吧,我从小怕打针,怕疼,结果这几天感觉把这么多年的针一起挨了。今天还犯了回低血糖,餐后数值只有三点多,搞到浑身哆嗦,特别难受来着。不过朋友们不用担心,我的病不严重,只是必须入院调理而已。   话说,大家猜到琉璃是如何利用那件蟠龙四錾罂,陷害到郭有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吗?   ☆、第五十三章 不怕闹大   温凝之冷笑问,“你可知,那宝贝是皇上一直寻找而未得的?”   郭有年灵机一动,摇了摇头道,“不知。想我一个武将外臣,品级虽高,却不上殿,又不面圣,更不与权贵文臣交往,如何得知此等机密事?”这件事不能点头,不然就会有“暗藏宝物却不进献”的嫌疑,那也算对皇上不敬。   “那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寻找那宝贝吗?”   郭有年咬着牙,仍旧“茫然”摇头。   “皇上的近臣和上等权贵中都有传言,说皇上非常喜欢此物,宫中有一件,还想再找一件出来,配成对。”温凝之忽然对郭有年很怜悯,对其他这样相信的人,譬如淮南侯尤肖也很怜悯,“其实,皇上从未说过那物是心头好,不过因着它关联到谋反大案,所以特别看重罢了。”   郭有年开始时,几乎没听明白这句话。当他懂了那字面上的意思,立即双膝一软,再不能跪得笔直,整个人都被压趴在地上。   那宝贝是皇上放的饵!可是,他明明保密着的,怎么最后是他吞掉的钩?   “什么谋反大案,左不过一件瓷器,你别诈我!”郭有年脑筋转得快,立即抓住此事的重点道,“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定是你这小人进的谗言,故意陷害于我。我要面圣!我要向皇上申冤!”   “莫急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温凝之的脸上闪过恶意。因为他五官清俊儒雅,这表情在火光下就显得格外狰狞。   他丢了个眼色。押着郭有年的两名暗卫立即一左一右的拎起这厮,重重按坐在椅子上。同时,四只手飞舞,点了郭有年周身好几外大穴,令他完全动弹不得。之后也不管仍然昏迷的尤氏,鱼贯而出,又反带上房门,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   温凝之叹了口气。他太鄙视自己了。为什么看着别的恶人受折磨,他就无比开心呢?好像其他恶人受到惩罚,他就会觉得自己的罪孽轻一点似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何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郭有年心虚了,却硬装得很爷们儿。   “你知道十王之乱吗?”温凝之今晚特别喜欢问话。   郭有年怔住,过了片刻才觉得心惊,瞪大眼睛问,“难道此物与十王有关?”   皇上未登基前。是先皇第七子。当年先皇未定太子,也未留遗诏,于是当先帝突然山陵崩后。就揭开了诸皇子争位的腥风血雨。其残酷狠决和惊心动魄。不足以言道。争到最后,大多数皇子惨遭屠戳,除了不成气候,或者跑到周边小国苟且偷生去的,只有当今圣上与自己的十弟,站在了最后的决斗场上。   当今圣上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宫人。而十王萧煜乃先皇后所出,系为正统。十王本来占着上风,但到底棋差一招,败走胡城。圣上片刻也没等,拿下东京都后立即宣布即位。但十王未死。曾卷土重来,却再败。而后不知所踪。   于此事,皇上的史官称为:十王之乱。   直到现在,十王到底是死是活,追随他的仅有人马在何处,仍然是个谜团。也难怪,只要提起十王,皇上就坐立不安。到底因为出身,差着那么一口气,总让人觉得明不正、言不顺。   不过,皇上对自己皇后所出却无德无能的二皇子萧中那么看中,甚至超过了对其他能干皇子的喜爱,委实有些奇怪。或者,正是因为他对正统出身有着无比的向往,这造就了今天这番情形。也可以说,“身份”二字是他心中的刺。   “算你猜对了。”温凝之轻蔑的冷笑道,“对前燕的皇宫大火和所遗留的宝物,人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是被大赵军抢救下来一批的,不过都封在国库中,未对外界宣布。后来诸皇子争位,十王因为亲生母亲是先皇后,在财力上占了先机,把国库中的宝物洗劫一空,做为自己的备用军响。其数额,大到足以养活一只十万人的大军。这其中,就有那几件稀奇的蟠龙四錾罂!最奇怪的是,这批宝藏随着十王的失踪而失踪。据闻,霍红莲的父亲与此有关。”   “皇上故意放出消息,要找这件宝贝,其实是想知道谁拥有十王萧煜的财宝?”郭有年不傻,相反,他非常精明,很快就猜出真相,“皇上以为,拥有这批能够养军的财物的,必定是十王余孽?”   所以,这是叛国谋反罪!偏偏他是从霍家军出来的!这下子,他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当日,前燕的国库都归了咱们大赵,又都让十王搜刮走了,那是如何巨大的数目?”温凝之很开心的在郭有年伤口上撒盐,“可那批金银珠宝就算散出来,也不好辩认,更是不好追究。唯独你岳夫老泰山送给皇上的生辰礼,那是化成渣子也抹不掉的证据。你想啊,皇上就算放消息,也是单独挑出这物件,因为蟠龙四錾罂虽非稀有,但人首龙身,却是前燕的标志!”   他的岳父!他的宝贝!尤氏!一定是尤氏!这死女人定然把他为青柠准备的聘礼掉包,拿去哄尤肖开心了。而尤肖个老东西,居然对皇上的意思判断错误,这才连累了他!   怪不得,尤氏向来爱拈酸吃醋,却突然深明大义起来,不仅同意他纳妾,还主动张罗。   怪不得,她这些日子用尽浑身解数,撒娇卖痴的缠他,就是不肯让他去兵器库,原来是怕被他提早发现掉包的事!   这死女人想着只要即成事实,自个儿的亲爹拿着那宝贝讨了皇上的欢心,她在娘家的日子就好过,自然不怕他震怒。她定然是在家里安排了眼线。不然怎么能发现他暗藏的聘礼?   郭有年恨恨的瞪了倒在地上的尤氏一眼,恨不得扑上去生吃了这贱妇。当初,他求霍红莲而不得,就配合温凝之将那奇女子毁去。事后,他觉得既然得不到自己所爱,就找个能有所求的,这才设计救了被“匪徒”绑架的尤氏,为的是淮南侯这个靠山。   而今。靠山倒了,还把他砸在下面,他如何能甘心?水府里,青柠小美人还没到手,他简直死都不能瞑目!   “那又如何?我不服!”郭有年内心挣扎了片刻,生出一股凶狠之气,“凭个破瓶子,就能定我的罪吗?难道,不许十王余孽偷出那宝贝出来变卖?不许我的祖先。无意中买得?怎么证明我知道那宝藏,知道十王的下落,而且还是叛国谋反的帮凶?”   温凝之“切”了声。嗤笑出声。“郭有年,你真的失心疯了。皇上管你是不是冤枉?他对一切有嫌疑的人,就一个字:杀!还是你以为,你有多么重要,皇上杀你还要掂量掂量?看你不顺眼,可杀。因为忌讳十王的名号。可杀。为了向群臣表示对十王余孽的决心,可杀。也就红莲那傻姑娘,才把你当成心腹,才那么看中你,最后却死在你的阴险狠毒之下!”   “红莲的死。你也有份儿!”郭有年愤然。   “是啊,我有份儿。”温凝之很“诚恳”地点头。“不过,我是皇上的狗,所以我能活得长久。而你是我的狗,那我真是不能保证你的小命能不能留了。”   温凝之、郭有年,两个全是变态。不过温凝之更极致些,他知道自己十恶不赦,但他是主动放弃自己的良知,而且是在极其清醒的状态下。他就是那种:我知道我混蛋,可我就是要这样做。不像郭有年,他很愤怒,因为他觉得自己没错,是别人辜负了他。   “不,温侯,你听我说。”郭有年适时软了一下,哀求道,“刚才我骗你了,那宝贝其实不是我的,是别人贿赂我,想要调回京师。这东西的出处,我真的不知道啊。”说着,就把黎豆豆到石台子公干,而后偷入京师,找他帮忙,以及黎豆豆如何得到这件前燕名瓷的事都讲了。   温凝之安静的听着,似乎还很认真,在郭有年住嘴后,还拍了两下巴掌,以示赞美,“编得故事真好听,而且头头是道。”   “我没有瞎编!我说的全是真的!不信,温侯可派人去调查。”郭有年有些激动。   “你知道首供有多重要吗?”温凝之凉凉的道,“前面你承认了东西是你的,连你们老郭家的祖宗都搬了出来。我再三确认,你再三点头。这时候再反供,就算你有证据,也没人会信!”   “温侯,我刚才是鬼迷心窍,一时意气才那样说。念在共事一场的份儿上,你就帮我禀明皇上。我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郭有年继续哀求,“把黎豆豆找来,他会证明我的清白。”   “好吧,帮你一次。”温凝之沉默了半晌后说,“不过老郭啊,我觉得你脑子坏掉了。我怎么觉得,你就算找到这个黎豆豆,也不顶事呢?”   郭有年愣住,一时之间没明白温凝之的意思。   而温凝之却再也不理会他,立即是叫暗卫去通知正式的军武衙门,要他们在天亮之前封了郭府,把郭有年及其妻直接下了大牢。所以仆役,一并关押。   皇上说了,不怕闹大。那意思就是要人尽皆知,这样才好敲山震虎啊。   ………………………………   ………………………………   …………66有话要说………   乃们对我金好,粉票打赏仍然不少,令我顽强的挂在前十五的榜上。哎呀不知说什么好了,谢谢,真心感谢。可惜在病房不想露真身,所以没办法跟病友得瑟我可爱的读者们了。   不过明天还要做b超,或者检查其他项目,晚上不能保证几点更新。我尽量不断,大家八点来看。如果没有,就十点。如果再没有,就只能明天了。555   谢谢。   ps: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童鞋打赏的一块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张粉票。   粉票感谢:   道尚(两张)、青莲仙子(两张)、荷风习习、闇凌、天空好蔚蓝、vivian_wqy、擦身而过9868、女娲红姗、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热恋^^、火舞lhh2012、tangxiao818、 馨之、   ☆、第五十四章 夤夜来访   被押在大牢中的郭有年,很快得到了消息。由老威远侯的嫡次子掌管的西南军中,根本没有人到石台子公干。相反,军里向兵部上报,有个叫黎豆豆的中下级军官无故潜逃,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因为,他带走了部分西南军的布防图。那军机虽然不甚要紧,西南周边瞿越国和真腊国不成气候,无力侵边,但为此,王风大将军的请罪折子还是送上了京。   皇上震怒,把王风连降了三级,从上将军、大将军、统军,直降到将军,还罚了王风及威远侯府的俸禄,命他戴罪立功,尽快重新布防,并抓到逃兵黎豆豆。众臣皆猜测,若非西南军无人能接手,王风这回定要倒大霉。   瞿越国和真腊国不可怕,但十王太令人感到惊吓了。曾有传闻,十王当年争位大败,就是逃到那两国之一去了。若他从那边反起来……大赵如今算是国泰民安,谋反并不能成气候,但西南之地却可能呈现乱相,像是坏了大赵的腿脚,所以皇上大发脾气,却没动威远侯府。   对郭有年而言,接连不断的消息,就是把他死死钉在地狱里的一道道力量,令他永世不能翻身。蟠龙人首龙身四錾罂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他的初供承认了是他所有,黎豆豆这个人还是他提出来的!尽管疑点重重,尽管他若真是谋反者,不可能这么愚蠢,透露出这么多置自己于死地的信息,但他就像一根线。被冥冥中那只报复的手,死死拴在与十王有关的事情上。   那是龙之逆鳞,揭之必死。虽然皇上认为郭有年可能不知情,却也认为他一定与十王余孽有瓜葛。于是,郭有年待遇升级,被转移到了天牢。淮南侯府受到牵连,全族被抄家下狱。这透露出一个信息:皇上可以容忍任何事,但与十王萧煜有关的。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只是对淮南侯怎么处置,皇上还隐而不发,任借机弹劾的、上表请恕的不断争论,他却一点意思也不表示。要知道谋反叛国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九族,包括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包含了尤氏一家和淮南侯夫人的娘家!   众臣们私下议论:淮南侯毕竟是重臣,皇上要考虑到军中的反弹。再说。淮南侯不过是受女婿牵连,不是主犯。所以尤肖的小命不一定丢,但官爵……唉。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但无论如何。既然大赵国有大赵律,谋反叛国案还是要审,然后才能以国法处置。而这类大案,都不是三两天能结案的,所以一拖就拖到了近七月。   这期间,郭有年不断被刑求。被逼问与十王有关的所谓情报。若非他是武将出身,身体底子好,连番的大刑侍候下来,只怕早就挂了。尽管如此,他仍然被迫供出一些“事实”。都是熬刑不过,胡编的。可就是这些瞎话。更坐实了他的罪状。   六月流火,琉璃坐在水将军府中,每天翻阅着漕帮打听来的此类情报,心情格外舒畅,就像在外头跑了一天,回家后洗个冷水澡,躺在沙发上吃冰激凌似的,美得很。当她把这些消息和贴身丫鬟们分享,所有人也都很开心,感觉胸中那口闷气,忽然就呼了出来。   “送封信给临山郡王。”在吃了半碗水果冰沙后,琉璃吩咐唯唯。   这丫头,因为是个闲不住的,成天跟着漕帮的人往外跑,如今已经晒得黑漆漆的。青黛还开玩笑说,不敢和唯唯同屋睡觉。否则半夜醒来,若唯唯冲她一笑,却只见一双亮眼和一口白牙,岂不吓死个人?唯唯又常做男装打扮,看起来就像个假小子似的。但若论送信,她脚程快得很,连马车都省了。   说完,琉璃舒服的叹口气。水果冰沙是她发明的,不为赚钱,就为一家子吃得舒服。可惜红蝶姐姐说接到帮主的信,管她管得紧,又说女人不能贪凉,不许她多吃。   “小姐,有什么事非得找临山郡王不可?”在一边侍候的忆秋问。   琉璃的丫头都很有分寸,通常她要做什么事,没人问原因,执行力却是一流。但不知唯唯小八婆暗中说了什么,现在她身边的人都对萧十一非常警惕。只要事关萧十一,都会多嘴多舌的来劝戒,或者做起事来拖拖拉拉。   她猜,是那天她初接到石夫人去世的消息,悲痛得难以自抑,在萧十一的怀抱里哭了一场的缘故。但,那只是一时的软弱罢了,后来过了这么久,萧十一甚至都没出现过,两人就像断绝了来往。倒是萧真,经常来探望她。她“病”好后,又想尽办法讨她欢心。   越是这样,她对萧九越觉得愧疚,有意识的冷淡些。可她越是冷淡,萧九不知为什么却越是火热。现在这都成了死循环,令琉璃无所适从。石头快回来了,他说回来就娶她,虽然有很多困难,但过了这么久,想必石头想到了办法。他大约是想给她惊喜,两个月来连封信也没有。   她想念着石头,可惜郭有年的事令她走不开。   “今天的消息说,不出十日,郭有年就会被判决的。”不得已,琉璃细细解释,因为丫鬟们是好意,她再不耐烦,也不想伤了关心她的人,“我想要进天牢一趟,非得求到临山郡王不可。”大仇得报,也得让仇人死得明白。不然,仇人死得糊涂,报仇的人也冤枉。   所谓报复,就是那些怨恨和愤怒得到了宣泄,就是做恶的人付出了代价。这时候,只有亲自站在仇人的面前,欣赏着他的悲哀和痛苦,原来的受害者,现在的报复者,心灵才能得到救赎和安慰。不然,怎么有手刃仇人一说。   她不动刀。那样太便宜坏人了。可是,她要欣赏郭有年的惨状。还要让他在*被消亡的前夕,把他的心灵也绞杀一遍。还有什么,比临死之前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更痛苦的事?她要让郭有年明白,他要用自己的血和肉,十倍偿还欠下姐姐的一切。   “小姐,会不会太危险?”忆秋很不放心。   “你说的危险,是指临山郡王。还是指我去天牢?”难得的,琉璃顽皮的调侃一句。随后就又想起,如今石夫人七七才过,她不应该欢笑。   忆秋多聪明个人,当然明白琉璃是笑她于临山郡王的事上乱插手,就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道,“临山郡王肯帮忙吗?会帮到吗?”   琉璃点头。   萧十一与漕帮是盟友的关系,在她看来。他还蛮重视这次结盟的。虽然,他表现得漫不经心。这些日子他不露面,定然是忙活淮南侯的事情去了。   她送了他一份大人情。尽管也有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让他多还些回报,应该不为过。   至于萧十一怎么才能把她弄到守卫森严,没有皇上手谕都进不去的天牢重地?她根本不操心,她认为他有那个本事。在京为质十余年,他的布置从一开始就在,从来没停过。那个名为桃花潭的销金窟就是佐证。相信在东京都,他完全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然,还谋什么朝,篡什么位?干脆洗洗睡吧。   她既然有正事。丫鬟们再不情愿,也照她的吩咐做了。   对此。琉璃有些哭笑不得。古代女人,最怕上头有多事的婆婆。她倒没有,可这几个丫头和小婆婆也没什么区别了。因为太关心她,显得有些没有上下尊卑。好在她不介意,她不是孤儿,却严重缺爱,其实很喜欢“被多事”。   不出两天,萧十一的回信儿来了。他的人,没有出现。他的回信分为两部分,前头是个小纸条,上头写:明晚二更。后头是某个人,姓袁名丹青,萧羽身边第一信任的手下。   “水小姐可准备好了?”黑灯瞎火的,有人在生生居外投拜贴,是喜欢上窜下跳,最近又因为不用装霍大小姐,不用应付郭有年而开心得不得了的青柠接的。   琉璃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感觉很怪异。夤夜来访,又是去探天牢这样的秘事,袁丹青居然还守着贵族规矩,感觉即可笑,又很可爱。而萧十一的能量这么大,两天就办好了她交托的事,也真是让她惊心。   “有劳袁大人。”琉璃并不客套。既然是萧十一派来带引她的,必定得萧十一看中,那么他们结盟的事,袁丹青也必是知情的,她倒不必太谨慎。当然,她也早就准备好了,黑色的夜行衣,利落的短打,甚至还准备了蒙面巾。再看袁丹青,是同样的打扮。若非男女有别,相貌差异很大,就有如一对生于黑暗的双胞胎。   “水小姐不必叫我袁大人,岂不折煞我?我是我们郡王的手下,自然也是您的手下。”袁丹青恭敬的道,“您以后叫我小袁就可以了。不然,叫小青也行。”   小青?!琉璃第一时间就想起那条妖娆的青蛇。随后她又注意到袁丹青的语气,什么叫是萧十一的手下,也是她的手下?她和萧十一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好不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   ……………………………………   ……………………………………   …………66有话要说……………   躺在医院,耗费着我可怜的流量,忍耐着病房里慢得要死人的网速,翻看书评区(单手操作,小盆友们请自行想象其难度),发现十一党们从不说石头的坏话,真的挺温和的,可是石头党却很讨厌十一,情绪比较激烈。真的很奇怪,难道十一党比较博爱?呵呵。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岚儿翩翩、拓璞、我的尽头牙、青莲仙子   打赏感谢:   (香囊)祝小蛮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三张、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馨之、默默五色石、vivian_wqy、江户川琳、   ☆、第五十五章 你骗我   月黑风高夜,鬼影沉重的天牢中,郭有年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不堪,腐臭难闻。   死寂,周围没有半点声响,于是就连老鼠的走动和吱叫都格外清晰。就在这种死亡般的气息中,轻而稳的脚步声响起,渐渐接近了郭有年的牢房,惊得虫豸纷纷躲到更阴暗潮湿的洞里。   就算身体再痛苦,郭有年也抬起了头。在活坟墓似的牢房里,任何新鲜的东西都是囚犯所贪婪和渴求的。譬如空气。譬如干净的水和食物。譬如活生生的人。   来者两名,前面身材中等,步履是军中人惯有的,显然是个男子。后面的身体苗条,因为全身黑衣,更显窈窕,竟然是个年轻姑娘。只是,他们都穿着带大风兜的斗篷,看不清脸。   走道里火光昏黄,明明灭灭的,就像死囚犯的最后一口气。但郭有年却借着这点光线,断定来者是来探他的。他疑惑又激动,手脚并用的爬到牢门前,卑贱如地上的烂泥。   “谁?谁?”他断断续续地叫,因为缺水,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楚,嘴巴张大些,干裂的嘴唇就冒出鲜血来。六月的夜里,空气是闷热的,天牢内更是没有一丝风,这让郭有年的喘息声像接风箱一样,让人听着都替他难受。   两名来着并没有开口,而是定定站在郭有年的牢房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好半晌,男子才打着官腔道。“传皇上口谕,赦免郭有年叛国谋反之罪,即刻释放。”正是袁丹青。   郭有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咙里嗬嗬了两声,整个身子都扑在地上。狂喜,毫无预兆的袭击了他。他就像上了断头台,在屠刀落下的瞬间听到“刀下留人”。他就像即将渴死的人,弥留之际看到一口活命的水。他就像葬身火海的倒霉蛋。眼看火烧眉毛,却天降甘霖。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郭有年拼命爬起来,头磕在地上嘭嘭响,不过十几下,额头就见了血。细长的血流像从乱发中蜿蜒流出,就像狂舞的毒蛇。   琉璃看了一眼袁丹青,在这种环境中,居然想发笑。   腹黑妖孽的手下,果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就算看起来厚道,做起事来也阴损刻薄。不过嘛,为什么她心情这么愉快。感觉这么爽呢!   袁丹青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低低地道,“我们郡王说了,给一个涉死的人以生望,再狠狠夺走,那个人会有比死还难过的痛苦。这样。水小姐心里会痛快,我们郡王也替小姐高兴。”   琉璃怔住,没想到这招数是萧十一想出来的。   她目光下掠,见郭有年还在叩头谢恩,而袁丹青却残忍地笑了。“姓郭的,别磕了。爷是骗你的。你是十王余孽,皇上怎么会赦免你啊,做梦吧!你是不是猪啊,我说什么都信?”   郭有年怔住,或者说是惊呆了。狂喜之中,浑身火热,此时却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那种滋味,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无法形容的失望、失落,还有恐惧。   “你……你骗我。”他喃喃地道,身体呆立如一块茅厕里的石头,臭气熏天又僵硬无比。   袁丹青摘掉帽兜,额头上挂着汗珠子,脸上笑得恶劣,“我刚才骗你了,实在是对不住了郭将军。可怎么办呢?我忍不住哪。对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乌龟王八蛋,我总是要踩上几脚才快意。不过,现在可没骗你。你死定了!幸好你是孤儿出身,陪葬的兴许只有尤家。”当着水大小姐的面儿,他已经尽量说得很文雅了。   郭有年又愣怔了会儿,突然疯了一样扑上来,似乎要把眼前人撒碎。他活不了了!他在临死之前还被涮了一把,被耍了一道!他对着外头磕头,现在想来是跪了两个骗子!骗子!他以为真的出现了奇迹,哪想到还是一场空。他要死了,尊严还被侮辱!是谁!是谁这么害他!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碎尸万段!”他嘶吼,有如疯狂的野兽,撞得比成年男人手臂还粗的栅栏嘭嘭响。和他比起来,乌鸦的嗓音简直比黄莺还好听。   可袁丹青别说被吓到,身子连动也没动,一脸好笑的站在原地。豺狼再凶恶,关在了笼子里,拔了尖牙,削了利爪,比一只流浪猫也不如。不过他却下意识的侧跨一步,挡在琉璃面前。   琉璃轻轻用手推开他,淡然道,“我不怕。”对待仇人,她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郭有年还在嚎叫,声音在空荡的牢房走道里回响。从这方面来着,萧十一的本事真是大到能通天,居然打通各个关节,郭有年这般闹腾,也没人理会里头的动静。甚至,她被带进来的时候,连守卫也没有遇到一名。她怀疑,萧十一在皇宫布下的网有多大、多密?   “看来打得你还是太轻了。”袁丹青凉凉地对郭有年道,浑身上下都写着两个词:第一是鄙视。第二是幸灾乐祸。还有第三,就是快活。   他上下打量牢笼中的那个人,“看看,看看,胳膊腿都还在啊。其实有什么用,过几天连脑袋都没了。哎呀呀,手指短了几根,眼睛少了一只,脚也烂了,覆在上头白白胖胖的可是蛆虫?”其实光线太暗,就算他武功高强,目力惊人,又怎么能看得到?他就是故意!   眼看着,郭有年快活活气死了,袁丹青适可而止,向后退了一步,让琉璃上前。   他家郡王说了,最后的一击,要让水大小姐来,那样她才会心里痛快。但前头搓火的事要他做,免得一个姑娘家浪费口水和力气,和郭有年这种贱坯说话。还脏了那颗纯洁的心。萧郡王说:别看琉璃挖坑给别人跳,别看她狠决如一柄锋利的刀,其实她是个顶顶善良的姑娘。   他家郡王为了水大小姐能想到这一步,做到这一步,为了水大小姐高兴,不惜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如果这还不叫喜欢,他纵横花丛这么多年。就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喜欢一个姑娘了。   “我就在外头,小姐如果有事,随时招呼我。”袁丹青再度低声道,语气恭敬,随后就慢慢退了出去。   片刻后,牢房里只剩下琉璃和郭有年。因为他是大赵国启承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个犯下谋反叛国罪的人,天牢最底下的一层,由他“光荣”的独享。   “郭将军,当日你意气风发。可曾经想过会有今天?”琉璃声音仍轻,却冰冷,令热得恨不能扒掉自己皮的郭有年。居然从心底冒出寒意。   “你是谁?”他问。   “郭将军难道猜不出?”琉璃轻笑。“这么多日子的日夜刑求,郭将军痛苦得睡不着的时候,就没想想前因后果?就没发现疑点重重?就没反思过自己做下的恶,享受的果?再说,我也没有掩饰声音。若你猜不出,真不知当年西北小诸葛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水琉璃!”郭有年咬着牙道。“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害我!”   听闻此言,琉璃的淡笑变成欢畅的娇笑。同时,素手一撩,帽兜退下。露出因为笑容而变得格外明丽的脸来。   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就如一朵盛开的红莲。起于幽暗,却有着能逼退一切肮脏和污浊的光芒,瞬间耀了郭有年的眼。他一直迷恋青柠,因为青柠神似红莲。到此时他才明白,真正像红莲的,其实是水琉璃,那是骨子里的相像,相对于容貌,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你和霍红莲是什么关系?”他大吼。奇怪的,本应愤怒,心中却涌上恐惧之意。   正如琉璃所说,在日夜被折磨,在脱了不知几层皮,断了不知多少筋骨之后,他确实想明白了一些事,一些以前他忽略的事。男人,若被女色迷了眼,就愚蠢得连猪也不如。   首先,自从水琉璃去年五月进京,宁安侯府出了多少事?看似都不相关,但唯有当年插手谋害红连的人会看明白,冷香冷玉死得太巧合。偏偏,那只是两个小角色,引不起大注意。   其次,他怎么就结交到水石乔?又怎么见到酷似红莲的青柠?当初只觉得冥冥使然,现在看来就会感觉到这是圈套。   第三,青柠提出做妾的条件古怪,可他心头火热,没觉得其中有诈。其实,青柠要的是什么聘礼,黎豆豆就送了来,仍然巧得有些难以置信。而这件东西,正能触动皇上的逆鳞!就连尤氏和尤肖,都被利用上了。而能使唤得动黎豆豆,除了红莲的人,还能有谁?进一步说,水石乔和水琉璃兄妹,很可能完全掌握了霍家军!   这样的情报,对皇上来讲最为有用,可算是大功能一件。但是!他却没有机会上报!他甚至怀疑拷打他的人都与漕帮有关系,因为但凡他想说得与此相关的事,就会被上酷型,满口牙都快被拔光了!到现在,他都不再想说了,因为不想让尤肖脱罪,更希望温凝之早晚落到比他还惨的地步!他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   …………………………………   …………66有话要说…………   十一的招儿,狠不狠?坏不坏?呵呵。   谢谢。   ps:   粉票感谢:   zero_00、落泽之岚、   打赏感谢:   (香囊)道尚、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三张)、热恋^^、馨之、唐门春天、享乐安逸、恍然梦中   ☆、第五十六章 身不由己   想那水氏兄妹,布局已经精细到如此程度,一步步挖好了陷阱,等他自己踏进去!当他想明白了这些,他的人生就只剩下四个字:毁之晚矣。   “霍红莲是我的姐姐,水石乔是她的马僮。”琉璃不介意往郭有年身上戳刀子,“我们都是在你出现在姐姐身边之前就存在,而后又隐去的。你以为,姐姐与你之间没有秘密,她早晚就是你的人。实际上,你只是一个属下,很多她的事,你并不知情。可惜,她走了眼,没看透你是个自作多情的属下。倘若姐姐早知道你对她的龌龊心思,一定会觉得恶心的。”   郭有年瞪大独目,简直难以置信,“你胡说八道!我知道红莲的一切!我知道……我知道……”   “显然,你不知道,自欺欺人的人我见过,到你这种程度的还真奇葩。”琉璃冷笑,“你在我哥哥面前出现的那一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杀了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手刃仇敌,不是很痛快?还是说你,不,你那哥哥水石乔是个孬种,不敢动手?”郭有年再度扑着栅栏,恨不能拿仅剩的几颗牙齿咬断牢门上的铁链。   琉璃不退反进,抽出藏在袖笼里的匕首,利落的刺了郭有年一刀。速度之快,发力之果断坚决,郭有年过了片刻才知道疼,杀猪一样的叫起来!可惜,叫得再响,天牢的公务员们仍然装聋作哑,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当然。琉璃特意挑的郭有年身上尚完好,却不会危及生命的地方下手。   “你若不是孬种,怎么不自尽?还在刑求之下,胡编乱造了那么些无中生有的东西。”琉璃蹲下来,在牢房门外的枯草上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干。   这匕首是石头送她的,就在她上京之前。他说:就算他不在,这柄匕首也会代他保护她。   所以,就算独自面对。她也从未觉得孤单。   “死,远比你想象的难,尤其是自行了断。郭有年,你对我姐姐狠毒,对自己却下不了手的。所以,姐姐的在天之灵仍然看不起你。”她重新站起,把匕首收好,“杀你是容易的,让你生不如死才是我要的。果然。我做到了。”她摊开手,耸耸肩,姿态俏皮。神情骄傲。   “你想要姐姐。不得而毁之。如今,你不正是毁在别的女人手中?”   “青柠!青柠!”郭有年面露疯狂,咬着牙念这两个字。   琉璃不理,继续道,“你随后想要得到权利和身为武将的荣耀,为此不惜谄媚龙位上那一位。结果呢。你就是死在他的金口玉言之下。你害姐姐中了毒,死于血崩,一尸两命。如今你就遍体鳞伤,死得身首异处,连个全尸都没有。郭有年。你好可怜,我都忍不住同情你了。你所要的。全部失去。你曾经出卖良知得到的,不过是过眼云烟,其实你从来不曾经拥有。”   “水琉璃,你狠!你好狠!”   “不是我狠,是你要付出的代价。”琉璃的神情转冷,“我相信,姐姐的在天之灵正在看着你。她是离世了,就算我把你千刀万剐也换不回她。但是!她会站在地狱门口,亲眼看着你被丢进油锅里去炸,放进石磨中去杵,扔到地狱之火中,日夜煎熬,永世不得超生。因为,你背叛了恩情和义气,离弃了信任与忠诚,你让姐姐和整支霍家军因为误会而痛苦。郭有年,就算老天经常会瞎眼,可他老人家也看不过去这个。所以我保证,死亡只是开始,你要遭受的折磨还在后头!”   郭有年听到这样狠的话,惊恐压倒了他所有的理智。一死百了也就罢了,被用刑到痛不欲生时,他也求速死。可若魂魄在地下也被惩罚,他简直难以忍受!   琉璃这时稍稍站远了些,看到那仇人被她最后的一击打得精神崩溃,心中很有快意恩仇之感。但眼睛,却被泪意模糊了。   姐姐,你看到了吗?快拿走郭有年的代价,补偿你被陷害,最后又那么憋屈的的所有!   再看郭有年,他坐在地上,也往后退着,盯着某个方向哭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红莲,不,霍大小姐,请你宽恕。”说着,又整个人趴倒在地上,扭动得像一条丑陋的虫子,口中却喃喃自语,“那年,我初见到你,还只是霍家军中的小卒子,而你高不可攀,有如天上的彤云。可是,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为了能稍微离得近些,我博命似的立下大小军功,又动用了无数心机手段,终于被调到你身边,一路飞升,直做到副将。我真的很喜欢,看你为每一次胜利展颜。喜欢你拍我的肩膀,露出赞许和欣赏的目光。喜欢你学着军中那些莽汉子,调侃的叫我西北小诸葛。红莲,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那又如何呢?有句话叫事在人为,好汉无好妻,赖汉攀花枝的多了。凭什么我不能有更高的目标?凭什么我就注定没有机会?”   琉璃站得纹丝不动,静静听着。   “红莲,你说过不嫁人,要一生守着霍家,守着宁安郡。我就想那也好,我也不娶妻。两人都单着,就像我们永远相伴一样。尽管我升官后有太多人想为我说亲,也有太多豪放的西北女子主动来求,我都不为所动。红莲,我真的一心只有你。可是,你竟然背叛了承诺!你居然嫁了!既然肯嫁,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是我?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了伤也好,深夜追袭也好,肌肤相亲,同乘一马,共睡在一个帐篷里……我以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你要么不会嫁人,要嫁就一定是我。可是,不是我!为什么。你对那些亲昵到差点突破男女之防的事无动于衷?最精锐的霍家军,都是霍老将军收拢并训练的孤儿,因此最铁血,最忠诚。我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也是无根的人,所以地位低下,我连姓氏都是自己编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你根本是看不起我吗?我曾经以为。虽然不说,但有些情意,大家都明白。可是,根本没有情义!霍红莲,后来我明白了,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一个男人看,只是战友,同袍,属下。或者只是……随时可被取代的一条赖皮狗!我恨你,霍红莲!当年我把所有对你的爱慕全转化为恨!只有彻底地毁了你,我才能活下去。”说到这儿。郭有年就嚎哭了起来。   琉璃冷笑。“别说得那么重情重义,现在连我都要恶心了。你根本不爱姐姐,你只是要得到她,成全你变态的执念。你爱的其实是自己,你觉得付出不值,却根本没想过。从来没有人要求你这样做过。所以你对青柠也执着,你要的,不过是我姐姐的影子。可是,你连亲吻我姐姐走过的地面也不配,更不用说拥有她!”说完。转身就走。   对于她而言,对于姐姐而言。郭有年这三个字可以抹去了。   郭有年呆呆坐在牢中,目送着琉璃的背影。   对红莲的死,他从没有过心虚,因为他觉得红莲对不起他。可此时此刻,他忽然不那么确定了,有一种寒意和觉得自己渺小卑贱的感觉包围了他。但很快,骨子里的狠性又涌了上来。   他不甘心啊!他不甘!他在被抓入大牢的初期,就想办法发出了消息,却可惜一直石沉大海。若蒋扁答应,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哪怕只是万中之一。   想到这儿,他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天牢外,袁丹青送琉璃上了马车。东京都没有宵禁,只要小心些别遇到巡街的官兵,就会顺当回到水府。对此,琉璃半点不担心。若萧十一放任她独自回去,外围铁定就安排好了。   他是在向她显示实力,证明他足够资格做盟友。   回家之后,哪怕都后半夜了,琉璃仍然睡了个舒服的好觉。心理压力减轻,整个人都似乎焕发了活力。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临近七月的时候,大理寺的判决终于下来了:郭有年因犯下谋反叛国罪,被判秋后问斩。受到株连的九族,只有妻族二,另案处理。   这说明皇上对尤肖的态度还是暧昧不明的。   但琉璃不关心这些,既然把人情送给了萧十一,尤肖是死是活,就与她无关了。她只是在等石头回来,然后解决两人的感情问题,还要计划下一步要对付的对手。   天,越来越热了,有时候闷得令人喘不过气,就连树上的知了也恹恹的,有气无力。   琉璃坐在院中的树萌下纳凉,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却是凌红蝶。凌红蝶与唐春新婚不久,唐春就随着水石乔回了漕帮的江南分舵,如今别离数月,思念之情不会比她少。   “红蝶姐姐,找我有事?”琉璃坐直了身子,“这儿有去暑的凉茶,要不要来一碗?”   凌红蝶摇摇头,显得心事重重。好半响,才下定决心似的一咬牙,递了封信给琉璃。   “这是我家唐春的来信。”她说得很快,好像生怕自己反悔,“我想了好久,觉得小姐还是提前有个准备才好。不过……很多事……谁也不怪,就是……身不由己的。”   琉璃不禁狐疑,因为感觉一向冷静干练的凌红蝶有些莫名其妙。   但,还是接过了信。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知道66很喜欢狗,所以特别不喜欢用贬义的涉狗形容词,除非真的没有替代。所以这几天很对不起猪和狼,嘿嘿,反应往它们身上泼赃水了。其实,坏人最坏,禽兽不如。   向猪和狼道歉,嘤嘤嘤……   谢谢。   ps:   打赏感谢:   (价值连城和氏壁及粉票)绯月雾心、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   (金光闪闪财神钱罐)微凉离别意浅挚绊离兮、   (香囊)小院子、甜沙拉、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火舞lhh2012、独乐不如众乐、馨之、祝小蛮、   粉票感谢:   爱看书的橙子(两张)、wngand0707   ☆、第五十七章 舍不得怪他   生生居的东厢,有一间净室,除了琉璃和她的四大丫头之外,谁都不许进。   因为,那里安放着霍红莲的牌位,并非祭奠,却有清香三柱。而当琉璃单独在里面时,就连四大丫鬟也不会随意打扰。牌位无言,琉璃却要和牌位说说心里话。   而此时,东厢的净室之外,丫鬟们忧心重重,却不敢惊动。净室之内,琉璃独坐在台案前的蒲团之上,垂首沉默。   好半天,她动了,抬手摸摸脸,干干的。就是说,她没有流泪。可明明,心痛难耐,就像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又被塞进无数的锋利的刀片,割着她、刺着她,让她血流满身却无处宣泄。有苦有痛,却说不出口,无从表达。那般的难受,简直无法形容。   “姐姐……他成亲了,可……可是新娘……不是我。”好半天,她才说出一句话,同时哽咽得无法呼吸,却还是哭不出来。尽管,她那么难过。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她曾经认为没有人比她懂。两世里失去姐姐,沦为太妹或者乞丐,在将灭亡之际,都获得过生望。可是她从没想过,石头会变。他一直在她身边,一直坚强如洪流中的礁石,一直屹立在她十三岁之后的生命里,从没有过转移。   “他说过,回来会娶我。”琉璃居然笑了下,无比凄凉,“虽说我自己也觉得绝无可能,我们之间有太多障碍。可是姐姐。我贪心了,我以为所有的困难都会解决。我不该贪心的,上天对贪婪的人是会惩罚的,是吧?是吧?我就知道,果然都是我的错。”   她站起来,把台案上的牌位取下,紧紧抱在怀里,就好像抓住救命稻草。若非这牌位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就是溺水之人,会一直沉下去、没顶、直陷入到永远也浮不上来的水底。   “姐姐,我不怪他,真的。他对我那么好,我甚至舍不得怪他。”琉璃继续说,“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办法!若非被迫到绝路上,他不会伤害我一点点。所以,我还怎么忍心责怪?姐姐,你也别怪他。他很为难。他现在一定伤心又痛苦,比我还严重。姐姐你看,我好心疼他啊。”   琉璃重新坐下。抱着牌位的身子一直摇摇晃晃。却倔强的死咬着牙,坚决不肯晕过去或者瘫倒,“怪我,没有早明白他的心意,没早读懂自己的心。我们什么也没说过,石夫人怎么会知道?我和他啊。就是错过的,谁也不怨。好吧,我们干脆怪老天好不好?他就又狠狠摆了我一道。他总是用幸福来引诱我,每当我想拥有,他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狞笑着拿走它。”   琉璃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唐春在信上说的。他们赶回去的时候,石夫人的病情已经十分危重,连人也认不得。但心心念念就是儿子的亲事,想在闭眼之前,看到石头成家立业。亲事,是石头上京之后订的,一直没有宣扬,我们谁也不知道。石头……他不能违背母亲的临终遗愿,何况按照习俗,还想要为石夫人冲喜。忠孝不能两全,若忠于我们之间的诺言,就要罔顾亲恩孝道。若是我,也会像他那样选,其实是根本没得选。若他当时不成亲,就连我……也是不会原谅他的。石夫人这辈子太苦,这是她惟一的心愿。就算天塌下来,也要为她老人家办到。所以姐姐,等石头回来,我不但不怪他,我还要安慰他,让他放开心怀。幸好,我们不曾陷得太深……”   琉璃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放开牌位,“其实这样也好,我可以安心去嫁给九郎,按照本来的计划前进。再不用内疚,再不用挣扎,再不用……怀着不该有的幻想。我琉璃,有太多的债要还,不配……不配获得幸福。”说到这儿,自己感觉有异,再伸手摸脸。   那样撕心裂肺的难过和心痛没有让她落泪,而当她选择不去争取,决定放弃,却终于,哭了出来。   门外,贴着大门倾听的青柠,对着青黛、忆秋和唯唯无声点了点头。她听不到小姐的喃喃低语,但那压抑的哭泣在令她为小姐难过的同时,也放了心。   红蝶姐姐说了:哭出来,就是过了第一关。   “你们说……要不要把临山郡王找来?”轻手轻脚的走下台阶,青柠对其他几个丫头说。   到底,受了这样重的情伤,哪能这么快疗伤完毕?熬过了开始,困难的却还在后头。小姐实在太可怜了,需要人安慰,需要一个怀抱哭泣。   “你疯了?”忆秋瞪了青柠一眼,“那位瘟神,我们赶都来不及,还招他?”   “小姐那么难过……帮主他……唉!”青柠的眼圈红了,是真心疼琉璃。   水石乔和琉璃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身为贴身丫头,哪能感觉不出事情的变化?两人无意间的眼神交流,很多甜蜜的小默契,甚至彼此的微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纵然琉璃与萧真有婚约,但帮主是谁?他是所有丫鬟的心中偶像,大家对这段隐秘的爱情,都乐见其成。   青黛摇了摇头,“忆秋说得对,别招临山郡王那个瘟神。再说感情事,外人插不得手。我想,帮主回来会与小姐有交待的。他……他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那我们这几天轮流死跟小姐吧?”唯唯担心地道。   青黛再度摇头,“小姐骄傲倔强,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成弱者。她是不会寻短见、想不开的,大家像平时一样就成,千万别多事。”   其他三个丫鬟纷纷点头,几个人又密议了些生活上的事情,也就散了。   过了几天。琉璃表现得相当正常,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她这样,反而身边的人担心得不行,毕竟琉璃太平静,那些伤心难过半点不露,总憋在心里反而不好。可正当青黛等人商量要怎么办的时候,一件突然出现的大事,吸引了琉璃全部的心神。   青柠不见了!   青柠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因为她对琉璃最没大没小,而且是个闲不住的个性,就算绿毛鹦鹉小闲,有时候都被她烦得拒绝口吐人言。所以,若她不在附近晃悠,很快就会被发觉。   开始,也没人找她。忆秋说得好:青柠姐姐不在,眼睛和耳朵都清静了。可接下来,整整一天她都没出现。众人才慌了神。   琉璃虽然不太管拘束丫鬟们,也不立规矩,只要求忠诚能干四个字。但到底丫鬟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平时玩笑归玩笑,却是极知道轻重和分寸。就连最爱扮了男装往外跑的唯唯,出门前也必报备,得到琉璃或者青黛的点头才出去。   所以,府里没有青柠,她又不可能擅自外出。事件就真是大条了。很大可能,她是被迫离开的。或者是发现了什么事,来不及通知其他人。或者,是被绑架!若是后一种,会有谁和一个小丫鬟过不去?   人贩子?这个随机性大。初判断起来,可能性也大。但青柠是谁?有武功的丫头。等闲几个壮汉都近不了身的。   温凝之?毕竟,青柠神似霍红莲,在心里别样惦记她的,可不止郭有年一个。可是,温凝之有这胆子?   “发动漕帮的人,找!”琉璃找来凌红蝶,吩咐下去。她心里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漕帮在民间的帮众很多,真发动起来,找个把人还是有把握的。就算是出了东京都,只要是有水的地方,也照样可以找到。但这次,在经历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青柠还是没找见。   “但是,我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凌红蝶神情凝重的说。   “什么?”琉璃的心揪了起来。   “郭有年,逃狱了。”   “什么!”琉璃说了同样的两个字,整个人却跳了起来。   对于复仇的事,除了萧十一的意外出现,也可以加上温宏宣的微弱而短暂的怀疑,所有事都在她预料之中。或者,是在她承受的变化之内。但这回的情况却完全意外,有失控的感觉。   “他怎么能逃狱的?”琉璃实在难以相信。   郭有年自从背叛姐姐,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有谁会冒着身家性命,为他劫狱?而且他身在天牢之中,除了萧十一那种逆天的家伙,又有谁有这个本事?可是,若青柠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郭有年确实嫌疑最大。之前她那不好的预感,也是因为想到这个姓郭的。   “皇上决定审理淮南侯尤肖,大理寺就提了郭有年前去做证。”凌红蝶回道,“郭有年没有党羽,又没有亲朋,虽说是谋反大案,关注的人却很少。于是,押解的队伍有些疏忽……现在东京都已经戒严,想必那郭有年插翅难逃。就怕……”   凌红蝶没说,琉璃却懂得。就怕郭有年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要了青柠的命!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失误,但却因为石头成亲的事乱了心,没等收尾就放松了警惕。青柠是她的丫头,从小一起患难过来的,又为了她的计划而惹了郭有年。所以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把青柠救回来!   …………………………………   、………………………………   …………66有话要说…………   把感谢贴和要说的话换个位置,因为今天废话比较多,大家请注意作者感言。   粉票感谢:   馨之(两张)、janezsy、珠妤、秦桑低绿枝、小炙、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三张)、恍然梦中(两张)、火舞lhh2012、馨之、   谢谢。   ps:   读者小盆友们太聪明了,这个桥段居然有人猜到。当然,伦家前面也不断暗示了,看得仔细的会注意到。比如石头的婚事要石夫人决定,石头至孝等等,还有很多小提示。这标志着,有重要女性角色要登场了,而石头与琉璃的纠葛不会就此结束。石头是相当重要的人,不会这么早退场的。至于情节是否老套,鉴于猜到的小盆友不多……不老不老,算是很新呢。   还有,为这个情节恨我的读者,(主要是石头党)请默默骂我好咩。我一个住院的病人,那么努力的天天保持更新,还要保持质量,真的到了极限,再受不了被骂了。求求各位了,要弃书也请别告诉我,承受不了打击。   ☆、第五十八章 夜色,更深了   “郭有年什么时候逃的,又是什么人接应,用的什么办法?”她逼自己冷静下来,再问。   “昨天上午。”凌红蝶道,“押解他的官兵在玉石坊那边闻到一阵花香,之后就全体失去了知觉。所以,追捕事宜晚了半分,官府焦头烂额,却处处受制于人。”   玉石坊从前是贩卖石材木材的大集市,后来因为着了一场大火成了荒地,朝廷本打算要重新修缮,后来不知为什么耽误了,那边就荒凉至今。听说当时烧死过很多人,所以连大白天都鲜少有人过去的。但从天牢到大理寺,从那边走是一条近路。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迷晕官兵的,显然不是易与之辈。   琉璃的手,无意识地抓住袖口,心如刀绞,不知是因为恨意,还是心疼。姐姐当年中了逍遥散,全身“醉死”,武功尽失,从女将军沦落为连后宅也闯不出的深闺弱女子,以至于胎死腹中,这才救不回自己。   那药,是郭有年提供的,属于江湖异术。然后,是在温凝之的授意下,由冷香和冷玉下的手。背后的指使者,是龙椅上的萧左。   这些人,全在她的复仇名单之中。除了,那阴邪药物的真正所有者……不是琉璃不想为民除害,而是一直以为郭有年是无意中从市井中获得。这种异术自古至今就有,神秘神奇到无法以正常认知去理解,也查无所查。就像那些拍花子、拐小孩的迷药,据说能令人至幻,让孩子看到道路两边是汹涌的大河。身后追着嗜血野兽,只有跟着拐子不断的跑。   而现在,为什么她有强烈的感觉,那个迷晕整只押解队伍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年那位“卖药的”?所以那个人和郭有年之间,并非一次买卖关系那么简单?若是如此,她绝不能放过!   “还有……”在琉璃沉思之时。凌红蝶又皱眉道,“躲在东津府的黎豆豆,本来安排他通过漕帮的秘密水路离京,暂时留在西北隐匿,等到霍家军重出江湖的日子……但是。今天那边报上来的消息是:他不见了!”   琉璃猛然抬眼,瞬间炸毛!   黎豆豆不仅是报复郭有年最重要的一环,不仅是有着成为优秀将领潜质的青年军官,不仅是忠于姐姐、忠于霍家的朋友,更是串起整个解甲归田霍家军的纽带。他身负重任,不是设计一个郭有年那么点用处!   最重要的是!他的失踪和青柠的被绑架。有关联吗?   “什么时候的事?”时间轴,很重要!   “据东津府接应他的暗桩说,最后见到他的时候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   郭有年昨天上午逃走。中午青柠就消失,可见他一得到自由就来绑架青柠。这样看来,时间上虽然很紧,但到底是有前后顺序的。可黎豆豆消失得更早。那时候郭有年还在大牢里,难道说两者的失踪并无关联,是两起单独事件?但在她复仇计划的第二步中,黎豆豆和青柠是相连的两环,若说没关系,岂非是太巧合了?又或者,劫走郭有年的人。事先先劫走了黎豆豆?   可是为什么?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黎豆豆行踪秘密,她坚信漕帮做事不会疏忽,绝不会泄了他的行迹。而漕帮在东津府的暗门不比水府,其中高手云集,守卫森严,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确切地址,又怎么可能随意闯入,再悄无声息的绑架了武功很好又从军多年的黎豆豆?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咱们在东津府的人,身子没问题吧?”她问。   “没有。”凌红蝶摇头。   这证明,迷药什么的没有出现。其实她多此一问,那样秘密的地方怎么可能混进郭有年的人?否则,姓郭的神通也太广大了,怎么会被她轻易就算计?   整件事,疑点重重,仿佛笼罩了浓重的迷雾,令她一时看不清楚,想不明白。惟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青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其他……就难说了。   “继续找,两个一起找。”琉璃别无他法,只好先用笨法子,“但要当心形迹,别让官府误以为咱们是劫狱的盯上,那样漕帮会有麻烦。”   “小姐放心吧,我即刻就去。”凌红蝶应道,转身就走。   琉璃却又叫住她,“立即传令,漕帮所有暗线都隐得深些。还有潜伏的霍家军,都找借口和机会暂时躲起来,万一有事可以分散开。我怕……”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黎豆豆知道得太多,若真走露了什么消息,她的损失就太大了。   凌红蝶怔了怔,领命走了。琉璃则后退几步,缓缓坐在椅子上,眉头皱得死紧。   渐渐的,夜幕降临,整个东京都的人,都知道了郭有年越狱的事。外面,城门紧闭,而城内,官兵正家家户户搜查。皇上震怒,可仍然没有郭有年的消息。   此时,琉璃已经枯坐了两个时辰。她想得头痛,也猜不透其中的关窍,望着天际日与夜的转换,她突然觉得,也许该换个思维方式,逆向考虑一下。若是她,在插翅也难以飞离东京都的情况下,会选择在什么地方躲藏呢?在必死无疑的境地里,又拿什么保命呢?   思考之际,她感觉口渴,下意识的伸手拿桌上的凉茶。因为没看着,不小心就把茶壶拨拉到了地上。瓷器落到青砖地,发现清脆的响声。   “小姐,怎么了?”青黛问道。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就像发呆,绝不能打扰。所以虽然担心今天小姐坐得太久,连晚饭也没吃,却仍然只守在门外。这时候听到碎裂声,才跑进来看看。   琉璃却愣怔了数秒,意识中突然闪现的一道白光。暗亮了脑海里黑暗的角落。于是她急忙道,“快把红蝶姐姐叫来,我们漏查了两个地方。郭有年个混蛋,八成藏在那里!”   郭府!被官府查封的郭家!也可能是淮南侯府!   这两处虽有官兵把守,但人力不足。而郭有年既然能轻松获救,只他的本事,偷偷进入被封的房子也并不难。   普通人。思维有定式,一时不会想到去这两处寻找逃犯,正是灯下黑的道理。而等搜查者想到的时候,郭有年指不定想出什么花招来自保了。就算不能,也大可以与青柠同归于尽。   琉璃是极重情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姐姐拼命,甚至放弃自己的人生和幸福。所以跟着她的手下和帮她做事的,她谁也不想辜负。哪怕为了救回青柠搭上她自己,她也在所不惜。生而为人,就得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最基本的正派。只要不牵连更多的人,哪怕为救青柠而破坏了她的复仇大计,也只是怪她自己没本事!   凌红蝶很快就到了。琉璃也正收拾利落,换了行动方便的男装,虽不至于穿夜行衣,但浑身上下也以容易在黑夜隐藏的深色为主。她把自己的猜测和凌红蝶简单扼要地一说。两人立即决定兵分两路,各主持一队精锐人马进行夜探。   “小姐,这太危险了。”青黛不想扯后腿,但琉璃的安全,永远是她第一要考虑的事。   “漕帮里主事的男人们都不在,事急从权,正好发挥我们女人的实力。”琉璃没心情安慰贴身丫鬟。只把坚定的目光投向凌红蝶。   凌红蝶在桌上铺好东京都的地图,指了指,语气干脆地道,“准南侯府和郭府虽然只隔一条街,但淮南侯府的大门正对着金门坊,权贵之家云集,而郭府在它后身,相对僻静些。小姐去郭府,我带人去查淮南侯府。”   “好。”琉璃点头,并不婆婆妈妈的争辩。   她有武功,但远比不上身为漕帮暗线头目的凌红蝶,并非考虑安危,只是物尽其用。强出头的事她不做,那样只会坏大事。再者,凌红蝶在东京都经营多年,凡事都比她熟悉。   “一起出发,分开后半个时辰在银门坊口的东兴厚见。”凌红蝶又道。   “好。”琉璃仍然服从命令。   银门坊就在金门坊的旁边,东兴厚却是一间胡产铺子,专营胡人的衣饰和有异域风情的器具,在贵族居住区很是有名。老板也姓郭,但没人知道,那是漕帮的产业。   “事不宜迟,趁着官兵还没搜到金门坊,走吧。”凌红蝶收了地图,率先出屋。   琉璃默默跟上,只甩下一句话,“我会把青柠带回来的。”   她带了手脚麻利,眼神机灵的唯唯同去,府里就留青黛和忆秋主事。若官兵搜到水府,必须留下冷静机智的人应付才行。   夜色,更深了。   被贴了封条的郭府外,只四五个官兵倚着墙站着,松松垮垮的还不时说点荤段子,开些粗俗玩笑,完全没有正经上差的样子。而在府内,就在郭有年那间所谓的兵器库里,门窗都以厚粗布掩盖了,遮住发自破木箱上的如豆灯光。   琉璃猜对了,郭有年果然躲在这里。   除了他之外,黎豆豆和青柠被五花大绑在两个兵器架子上。角落里,还站着一个衣着滑稽的、身材极瘦的中年男子。   ………………………………   ………………………………   …………66有话要说………   大家金好,我真可怜(不是装可怜)博同情,大家金的米有骂偶。   演员表:   东兴厚的郭老板,由书迷群的果果扮演。她老人家也是我好几本书的盟主。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腹黑的羊、红蝶之零、言颜0101、袅袅如烟、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弑雨世羽(十张)、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月若兮辰(五张)、韵娅回眸(两张)、唐门春天、火舞lhh2012、热恋^^、甜沙拉、馨之、小院子、   ☆、第五十九章 活傀儡   郭有年已经收拾过了。   穿着整齐的衣服,被烧、被薅、被扯掉一半的头发也整齐的梳好,甚至还洗了手脸,给伤口上糊了草药……这时候才看出,郭有年是个讲究人儿,对外形还蛮在乎的。   可惜啊,他满口牙只剩下几颗,两只眼睛瞎了一半,左臂半残,右腿瘸得厉害,整体上也就是勉强有个人形,再加强上神情癫狂凶狠,说起话来撒气漏风,于是显得分外狰狞恐怖,比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要可怕。   他拿刀抵着青柠的脖子,却对着黎豆豆说,“你们两个不管谁弄出响动,想引起旁人的注意……我就捅另一个人几刀。你们都是水琉璃的人,想必会惺惺相惜,不忍伤了对方吧?”为了吐字清楚,说得异常用力。   见青柠别过头去,又用刀尖迫她转过来,看向自己,不甘心地问,“青柠,你是水琉璃的奴婢,你帮着她陷害我,我不恼你。可我是真心一片,难道你就半点没有感觉,半点也不顾念吗?只要你说,你对我不是无动于衷,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郭有年,我青柠虽然只是个奴婢,却喜欢真正的男人,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青柠呸了声,骄傲地道,“你对霍大小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却不得,于是就下手暗害,此等行径已经不配为人。真心一片?哈!别害我笑掉大牙了。你不过想寻找霍大小姐的影子。可惜,连身为影子的我,也不屑你的人品。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连跟你多说半个字。也觉得恶心!”   郭有年大怒,转而却是淫*邪的一笑,刀尖下划,割开半寸青柠的衣领道,“别装得那么三贞九烈的。你和霍红莲一样,骨子里的贱。她摆着大将军的架子,还不是给别的男人生子?我讨你,不过为妾,玩物而已,还真当自个儿是什么了不得的吗?我现在就睡了你,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儿,你又能如何?”说着。刀子就要下滑。   旁边,已经被严刑拷打过的黎豆豆立即挣扎着低吼,“姓郭的,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为难一个女人,出息的你!怪不得当年大小姐看不上你,果然大小姐有眼光!”   郭有年转身,一刀砍向黎豆豆的大腿。力道不算重,不至于砍断整条腿。让他因迅速失血而死,却也让他血流如注,疼痛难忍。   黎豆豆却硬气。只闷哼一声,之后咧着嘴笑,浑不在意地道,“郭大哥,你看弟弟我多听话,半声也不叫。免得你恼羞成怒之下,伤害青柠姑娘。怜香惜玉,自然要像我这样,不管心里多害怕,在姑娘面前得硬撑着。你的方式真是猥琐又下流哪,怨不得别人,闭上半只眼也看不上你。跟你说,若我们成功脱困,青柠姑娘一定爱煞我英雄救美,你求而不得的,她说不定哭着喊着要给我呢。”说完,不忘向青柠调皮的眨眼。只是他因为疼痛和失血而脸色发白,那个笑容是咬着牙的,头上冷汗不断滚落,令青柠眼里冒了水光。   郭有年不怒反笑,“你小子就是长了张巧嘴,不过你尽管说,反正也说不了几句了?想脱困?真是笑话!别说没人能救你们,就是有,我必先与你们同归于尽。我郭有年得不到的,一定会毁去,谁也别想从我这儿讨了便宜。”   “老郭,你叫什么西北小诸葛,干脆叫西北铁公鸡算了。”黎豆豆“切”了一声道。   郭有年冷笑,“你插科打诨,不过想拖延时间,但这么做有什么用呢?你之愚蠢,超过我的想象。”   “当年霍家军的兵,不都有一句话吗?有枣没枣,搂一杆子。万一,琉璃小姐真的来救我们呢?”话说得虽然轻松,却并不抱太大希望。因为郭有年逃狱是绝对的意外,没有人能预料到的,而他被抓,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只希望,没给琉璃小姐惹出太大的麻烦。   “我不明白。”黎豆豆感觉自己要昏厥了,却死挺着保持清醒,“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像萧左献媚的东西罢了,何必绑架青柠姑娘?左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就算能当霍大小姐的替身,逃命也好,想办法进宫面圣也罢,总是个累赘。”   “你的意思?叫我杀了她?”郭有年狞笑,刀子在青柠身前比划。他不朝着脖子,而在青柠胸前晃来晃去,青柠又羞又怒,脸色涨红,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黎豆豆唬了一跳,连忙道,“你若动她一根汗毛,我半个字也不会透露!”   “这话说的,好像你愿意告诉我霍家军的联络图。”郭有年哼了声,以刀尖挑起青柠的下巴,“她是我想要的,死了也要拉她垫背。至于你,可是我的保命符,说什么也要你活着,至少在你说出情报之前。”   “尽管来撬我的嘴好了。”黎豆豆傲然道,给了青柠一个抱歉的眼神。   郭有年见眼前的两个人“眉来眼去”,不禁心头火起,反手抽了青柠两个耳光,又在黎豆豆身上割了几下才道,“我既然能有机会翻身,证明天不绝我!你以为,我背叛了霍家军,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吗?”伸手一指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古怪男人,“教你个乖,任何交情也及不上共同利益更牢固!利益,才是最好的朋友!”   “你一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利益给别人,不过是说大话,压寒气吧。”青柠吐出一口血沫子,轻蔑地道。   郭有年这回却没生气,脸上流露出一种变态的得意,“青柠,想必你已经知道,水琉璃的姐姐霍红莲是怎么死的了吧?那你可知,逍遥散正是这位蒋先生给我的?”   话音落,黎豆豆和青柠两双憎恨的眼睛,齐齐落在那古怪的瘦子身上。蒋扁对此目光无动于衷。反而阴笑三声,半字不吐。   “如果你们看过刑部文书。就该知道蒋先生二十年前,在先皇时期就是响当当的人物,犯案累累,刑部至今还存的通缉文书上排名第一。”郭有年得意洋洋,“当年我救过他一命。这些年他也靠我的保护才能活下来。作为代价,他给了我江湖上已经失传的秘药。今天,他助我越狱,助我抓到你们,作为代价,我会把他引见给皇上,令他一身秘术,为吾皇所用!”   黎豆豆低声笑了起来。“郭哥,你还真能想,害得我都佩服你了。你这样说好听点吧,叫异想天开。说不好听的,莫不是失心疯了?萧左是你说见就见的,你又哪来的本事!你连活命都难了,还引见别人?可见,这位蒋爷也脑筋不灵光!”他对郭有年的称呼不断变化。全凭他的讽刺度有多高。而对龙椅上那位则真呼其名,半点尊敬也没有。   “我只要弄到霍家军的联络图,搞清楚霍家军准备秘密重组的情报。再把漕帮和水石乔水琉璃的秘密阴谋全理得一清二楚。这样的消息不仅能换回我的命,还有的我荣华富贵!至于这位蒋先生,从前他是罪犯,可若对皇上有用,你们以为,上面那位会在乎吗?”   “近年。我研究出了一种秘术。”蒋扁的身子往阴暗的角落里又缩了缩,突然插口道。他的声音咕隆隆的,古怪又难听。细一看,嘴巴都没有动,居然用的是腹语!   看他的神情,显然为所谓秘术而分外得意,于是继续“说”道,“黎豆豆,你行!我用尽各种古怪手段,你受尽各种苦楚,居然能熬刑不泄秘。这一点,我倒很佩服你。可是,待会儿我喂你一些药,再在你身上扎几针,运行上几道气,你就会变成活傀儡,我问什么,你都会说的。不仅如此,你还会成为一个活人证,皇上若问起,你会一字不差的再重复一遍!”   “有了你的这些口供,霍家军、漕帮和水家,哪一个能落得好?你要知道,十王余孽是皇上心头的伤疤,霍家军和霍红莲是皇上眼里的刺。有这些做筹码,我郭有年何愁不翻身?”郭有年接过话来,志得意满的大笑。可是,又不敢真的放开喉咙,因此显得诡异而阴森。   黎豆豆和青柠都是心头大震,情不自禁的互望一眼。两人从前并不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而已,这时候处于同样境地,也只能依靠对方了。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此刻真的半点法子也没有。   “当心,牛皮吹破了。”黎豆豆强压下心中不安,装作满不在乎的哼道,“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何必抓了我拷打?直接扎针吃药多好,还行气呢,就跟看大夫似的。”   “那是因为,那种秘术实在太耗费我的精力。等你招了,我也跟去掉半条命似的,若非实在没办法,我是不会用这法子的。”蒋扁道,“可恨你这小子,就不肯让我省心。”   “怎么样?有了这种手段,皇上以后再审什么人,问什么事,岂不轻松如意?皇上又岂不收了蒋先生为己用?人啊,不怕做了什么恶,关键看你有没有用。有用的,就不会死。”郭年上前,抓住黎豆豆的头发,强迫他看自己,“我举报了真正的叛国谋反者,还举荐了一位大能者,就算有过也抵了,何况我还是被水氏兄妹陷害的!”   ………………………………   ………………………………   …………66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丧家之犬是很虐的词,不想用来着。大家见过流浪狗吗?显得特别仓惶和孤独,好可怜。所以说句题外话:号召大家不要抛弃宠物。可以不爱,请不要伤害。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颖?玲珑、夕*颜、ヤ殇﹖、弑雨世羽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热恋^^、馨之、火舞lhh2012、十一琅、   ☆、第六十章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头   “哼,萧左惯会借刀杀人,过河拆桥,你以为,你会落得什么好处?”青柠冷声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郭有年已经不顾及廉耻了,大言不惭的道,“当年我能为皇上除掉霍红莲,之后还能平安升官,今后也照样能!”   “你真无耻!”青柠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以表达自己的气愤和蔑视了。   郭有年抿了抿下陷的嘴唇,由“无耻”,联想到了“无齿”,愈发恨意勃发。   他上前,一只爪子捏住青柠的脸蛋,才要说什么,蒋扁在一边冷冷的道,“老郭,正事要紧。外头官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搜过来,你不抓紧时间就等死吧。不过是女人,以后你得了势,如何修理折腾不得,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郭有年怔住,发觉自己身为绑架者,却让被绑的羊牯牵着鼻子走了,甚为汗颜。他狠狠盯了青柠一眼,“无耻?老子让你看看这个姓黎的‘有耻瓜怂’怎么把你家小姐和帮主的秘密全吐露出来,害得水家和漕帮大祸临头!”说着后退一步,望向蒋扁,“蒋先生?”   蒋扁露出狞笑,是那种即将杀生,即将操纵傀儡的兴奋笑意。他从身上摸出个布包来,打开后,里面是一排在昏暗光线下还闪着寒光的长针,另有一只小瓷瓶,“姓黎的小子,你应该感到庆幸。蒋爷我这番手段,之前倒有不少乞丐和孤儿寡老的享用过。可惜啊,他们都没能活下来呢。你身子壮健,又能熬刑。大约会是我第一个活傀儡。”   “呸,你尽管来。老子若吐露半个不该说的字,就不是英雄好汉。”黎豆豆咬牙道,看着很是硬气,但眼中却快速闪过紧张的光芒。   他不怕死,只怕真的着了道。万一坏了事。那他要如何对得起霍家军的兄弟,如何对得起水帮主和水大小姐?还不如一早就被剁了。可恨的是,郭有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他说话不受影响,却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   “就先问问他,被我捉到后,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郭有年冷笑,“就试试蒋先生的高明手段。到底有多厉害。”   蒋扁对郭有年翻了翻眼白,知道这是郭有年不信任他这秘术,必要亲眼看过才做数,因而倒没有拒绝,而是走近黎豆豆,猛然把一根针刺入后者的身体。   黎豆豆疼得闷哼一声,牙齿咬得咯咯响。   青柠看到,眼泪瞬间就涌出。哽咽道,“黎大哥,我青柠女流之辈。却敬你是个英雄。你坚持住啊……要坚持住。若你不死……”   “怎么,要嫁给我做老婆吗?”黎豆豆站在鬼门关前,还不知死活的调戏姑娘。   开玩笑!从孤儿成长为霍家军的武将,又是长年驻守边陲的兵痞子,有名的浑不吝,别说只是小小折磨。就算在地狱被下了油锅去炸,这点嘴头上的便宜,也是要讨的。   没想到青柠却神情坚毅,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却用力点头,“好!”这果断干脆,绝对师从水琉璃,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娘子,看你家相公如何熬刑。”黎豆豆低声闷笑,却气煞了郭有年。   他恨声道,“蒋先生,你还等什么?”   话音才落,蒋扁下手如飞,一排似乎数不清的银针,尽数扎在黎豆豆的身上。青柠是会武功的,看得出所扎的并非是穴位,却在经脉之上。而黎豆豆很快就不能动弹,浑身上下,有如血雨滴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强行被灌下药水。   随后,蒋扁踏着奇怪的步法,就像跳大神的巫祝,围着黎豆豆转起来。一边转,一边不断按掌于后者的头部附近大穴,输入真气。一边的郭有年和青柠都摒住呼吸,心语却大相径庭。   郭有年:快招!快招!   青柠:黎大哥,挺住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因为所有人都无比紧张,就显得格外漫长。黎豆豆不发一声,脸色紧绷,咬牙死顶着。可惜,随着蒋扁面色赤红,落汗如雨,似乎达到到人体极限之时,黎豆吓着的神情开始迷蒙,眼睛失去光彩,却蒙上水汽。   青柠看得心如刀绞,她知道黎豆豆这样又痞又坏的当兵的,此时血将流尽却又流泪,是心中最后的清明告诉他:他真的撑不住了。他用命相搏,却败在秘法邪术之下。他羞愧,他也抱歉,更为了会伤害别人而痛苦!   可是,这怎么怪他?小姐啊,你快来救我们吧。小姐,快来!   “黎豆豆,你是怎么被我抓住的?”水琉璃没来,蒋扁粗嘎难听的声音却响起。   黎豆豆脸上连半丝疑惑也没有,直接答道,“郭有年下狱之后,水大小姐安排我到东津府的漕帮暗桩躲着,不日就送我从秘密水道离开,去西北联络霍家军,以图重组崛起。可是,我想在临走时去看一个人,所以偷跑了。我没告诉漕帮的人,以为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青柠绝望的闭上眼睛。   果然,这秘法邪术控制了黎大哥的心神,原来他是自己离开漕帮暗桩的。这样的话,小姐想要找到他就很难。找不到就救不了,或者,他们活不过今天,水家和漕帮,乃至解甲归田的霍家军,只怕都不能善了!   而郭有年,在听到漕帮暗桩和重组霍家军的字眼,两眼立即放光,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忽然看到有碎肉顺着污水飘过来。   “你想去看谁?”蒋扁又问。   “澜雪……澜雪姐姐。”   “你小子也太风流了,宁死也要入花丛啊。”蒋扁没力气笑,语气却超猥琐。   黎豆豆神情茫然,“当年我离开东京都。往西南去。路过东津府时喝醉,差点被地痞流氓打死。是澜雪姐姐救的我。我……想把一点积蓄给她,报答她的救命恩情,从此后会无期。”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就算站在死亡的悬崖边缘,青柠仍是松了口气。   郭有年看在眼里。更是妒恨, 开口道,“我被抓之后,即刻买通狱卒通知了蒋先生。我是有远见的人,若等到后来移到天牢,就没那么容易了。可天牢又如何,蒋先生愿意救我,自然有办法打晕牢头。装扮成他的模样来见我。事后,还让那牢头记不起任何事。我和蒋先生达到成了交易,以蒋先生的本事,后面以迷香劫囚就容易多了。”   说着,傲然看了青柠一眼,那意思是我多么英明,你实在没眼光,“你。青柠,我是志在必得的,就托了蒋先生查你的行踪。知道你每天都借着和府内厨子去买菜的机会。上街透透气儿,所以早设计好在哪里绑你。至于黎豆豆……没人知道澜雪的事,但当年他还年轻,曾对我说过,甚至还托我调查的那女人的家在哪里,做何营生。我太了解这个小子。明明是粗坯,却学人家讲恩怨分明,所以算准了他会在离开之前去见救命恩人一面。于是,我叫蒋先生去澜雪家里等着,果然轻松就抓到这条大鱼。所以,疏忽不是别人造成的,是你们自己,实在是怪不得别人。你们以为我死定了,却料不到我还有这样的后招!哈哈,哈哈……”   他太得意了,忍不住笑起来。却在此时,一声意外的咔响从院外传入,有如一根锋利的铁钉,突兀的锲在呼吸之间,令郭有年的笑声戛然而止,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   屋内所有人,变色。   郭有年如鬼的脸,更加苍白。黎豆豆,已经完全失去意识,没有反应。青柠则在愣怔片刻后,立即挣扎起来,惊喜的眼中满是希望。若非郭有年手快,点了她的哑穴,她会大叫出声。   而蒋扁则顿住了手中的真气力道,唇角溢出血来,“老郭,我损耗太大,不能动弹,否则会功亏一篑。我在这里继续问,你快到外头去看一看。若有意外,必须立刻转移!”   郭有年本不想涉险,可他无计可施,又见蒋扁果然就像要油尽灯枯似的,再不敢怠慢。他忽然很后悔,因为他要问的还没有问到,竟说些没用的了。否则这会儿就算官兵进来,他有了黎豆豆的口供,还怕什么?就像其他人的死活,他真的很在意似的。   只要想办法递消息给皇上……他就不信,这些下差和上官都不想立下大功,获得皇上的恩宠和赏赐。他的情报,可是惊天动地的啊!   心中想着,行动倒谨慎,到底是做过武将的人,还曾经颇有智名。就算因为求霍红莲而不得,结果变态了,最终还因执念影响了智商,一些基本生存守则却还门儿清,也把当年当军中斥侯的本事都用上了。   他悄无声息的在院中潜行着,借着月色和阴影躲避着,一边搜查有没有闯入者,一边还要保证自己的行踪不被人发现。万一官兵搜到这里,他至少要保证自己能逃命,很是小心翼翼。   郭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郭有年对其中的一草一木很熟悉,夜视能力又强,倒是轻车熟路得很。他在前院转了一圈,还到大门边偷听了下,发觉完全没有官兵要过来的征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去后院再搜索一遍。若没有发现人,只能说明他们太草木皆兵了,刚才只是树枝被风刮断了,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而已。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四处乱窜的时候。那间兵器库内,有人飘然而至。   ………………………………   ………………………………   …………66有话要说………   乃看乃们,伦家因为一直在住院,没办法加更,就不好意思张口和大家要粉票,可是吧,今天变到第12名,引得我这个贪心四起啊……我太爱你们了。   演员表:   救命恩人澜雪,由书迷澜雪333扮演   谢谢。   ps: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张粉票   粉票感谢:   兔兔朵、快淹死的猫、欧阳轻风、tangxiao818、rli888、顾晓凌、过客久久   打赏感谢:   (平安符)娅霈泠两张+韵娅回眸五张、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馨之、   ☆、第六十一章 救星   来者的动作太轻巧了,在兵器库房的大门开合之际,郭有年出,他近乎同时潜入。难得的是,郭有年与之擦身而过,却硬是没有发觉。   他就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在黑暗中隐藏了身形。若说像鬼魅,却也不是。他身着黑色劲装的身体,灵活修长又充满生的力量。而且也没有人能如他那般,莫名其妙的闯入,居然还能光明正大。仿佛他才是主角,其他人都是为他搭戏的。   兵器库中,摆满了一人多高的铁架子,阻挡视线,再加上角度问题,光线的问题,使得阴影重重,造成了视角死角。另外,蒋扁因逼刑黎豆豆又耗费了太多精力,所以只有青柠才看到了来者。这丫头不禁瞪大了眼睛,若非整个人被绑在沉重的架子上,真恨不能冲上去看看眼前是不是真人,还是她产生了幻觉。   可就算是幻觉,为什么她会期待临山郡王?!   萧羽伸出瘦长的食指,竖放在唇上,神情闲适,甚至还带着些微笑,似乎这只是一场游戏,并无生死攸关的事情。   青柠咬住唇,把惊呼声死死留在喉咙里。管他是谁,此时能帮忙的全是救星!   不过蒋扁很警惕,还是发觉了青柠的异样,立即伸长脖子向门口望了望,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他没看到萧羽,这令青柠松了口气,转而露出哀求的神情道,“求求你,放了我们吧!你提出什么要求。我家小姐都会答应的。漕帮富可敌国,你要多少银子。只要说个数目就行。”   萧羽暗中挑了挑拇指,心道:好丫头,有急智,不枉跟着你们小姐一场。   蒋扁是男人,古代的男人习惯看不起女人。又见青柠可怜兮兮,以为她的异常只是因为害怕,不自觉的就起了轻视之心,嘲讽道,“一个丫鬟懂得什么?我若为了银子,还用给郭有年做事吗?我这一身异术,必要发扬光大,将来青史留名。这些。除了皇上,谁能给予我?小丫头,别浪费力气了。聪明的,待会儿等郭有年回来,做出点娇媚的讨好样子来,让他收用了你,你好歹还有条活路。至于这小子……”用手推了推傀儡般的黎豆豆,“再过片刻就废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得。”   青柠急了,生怕黎豆豆真的性命不保。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看向萧羽。也没开声求救,只怒对蒋扁,“什么异术?不过是邪术!我虽只是个丫鬟,字也不识得几个,却明白人情大道理,不过四个字:邪不胜正。我们小姐说过:这世上。终究是有天道的。就算没有,也有人替天行道!”   蒋扁没想到青柠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禁笑出声。只是他快脱力,长得本就瘦如骷髅,此时更像是饿鬼现形,“你们小姐倒是古怪,闺阁女子却能说出这么豪气的话。不如,等我得了皇上的意,把她弄来当奴婢吧。也省得,她跟着漕帮和水府、霍家军一起被杀。”   “你也配提我们小姐的名字!说得我都要吐了。”青柠干呕。   蒋扁倒没生气,又推了推愈发呆滞的黎豆豆,“他可配?”   青柠傲然,“我是女子,却一言九鼎,说了他活下来便嫁他,就绝不会食言的。他就算成为痴傻之人又如何?那也是我漕帮和水府的英雄,胜过你们这些无耻败类!”说着转头,“郡王殿下,您还要等到何时?”   她见萧羽一直隐在那里不动,就好像他本身就只是一片黑影似的,本不想这么冒失的揭破。小姐说过,临山郡王智似妖鬼,他没动,自然有他的道理。可眼看黎豆豆越来越没有活人气似的,救人心切,终究沉不住气了,也顾不得许多。   话音一落,蒋扁先吓了一跳,但他正在行功的关键时刻,不能擅动。而萧羽则镇静得吓人,仍然犹如蛰伏的巨兽,连呼吸都没急上半分,无声又无息。   蒋扁扣在黎豆豆天灵盖上的手紧了紧,强行敏锐了感官却没发现异常,不禁讽刺道,“盼着人来救你,也不至于眼花成这样!还是你想诈我?可叫谁的名号不好,偏偏是那位风流好色,凡事不理的草包郡王?你们女人总是看中皮相,见他生得好,总觉得他有多了不起……”   “本王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了不起啊。”话音未落,有人接口。   人,最怕紧张之下的骤然放松。那时,抵抗力是最弱的时候。能真正做到荣辱不惊、难易不乱、生死不移的,大多是圣人。   显然,蒋扁不是圣人。相反,是个阴人、小人、毒人。所以,开始他没觉得危险,随后从青柠的反应上以为有刀架在脖子上,最后又觉得没事,心情三起三落,瞬间就松开了对黎豆豆的控制。   萧羽等的就是这一刻,等的就是这种机会。   于是,他瞬间出手。伴随着他长剑的闪光,还有他的回话,带着笑意,有一点轻佻,软绵绵的就像挑逗,带着丝他特有的慵懒笑意。   然而,那锋利的剑刃却坚定而狠决,毫不犹豫,冷酷无情,哪怕连半丝逃生的机会也不会给予。   蒋扁只来得及听到那句话,接着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血红一片,有湿而温热的液体喷溅,连屋顶也突然变得遥远起来。   他甚至没感觉到疼!   但当他意识到死亡降临,意识到他的异术秘术全部随着死亡消失,他再没有名垂青史的机会,因此痛苦绝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处,死得透了。   “真是便宜了你,可怜了这把剑。”萧羽持剑的手臂张开,让那柄还在滴血的剑远离自己的身体。只因不想纡尊降贵弯下腰,拿蒋扁的衣服擦剑。只能这样满脸嫌弃又略显可笑的呆立着。好半天,才把那柄属于神武军的剑扔在地上。再度嫌弃的退开两步,还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看到这一幕,黎豆豆和青柠都在发愣。前者是仍在半昏迷中,但因为没了蒋扁的继续施术而失去呆滞的表情,此时脸色白得吓人。呈半死状态。   后者,完全是惊的。出身霍家,是练武之人,又混过漕帮,她不是没见过杀人,但杀得这样利索、残忍又漫不经心……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般毫无感觉的,还真是头回见。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喃喃的道:“杀……杀了?”   萧羽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的道,“是啊,不杀,留着干吗?”   “可是……可是……”   没等青柠“可是”完,萧羽突然打了声呼哨,极轻,如同夜枭飞掠夜空时带起的风声。很快,房门再度打开。袁丹青带着四个低头垂首的人出现。   “把人先带走安置,别让外头的官兵瞧见。”萧羽吩咐,“今天是刑部的关老五带队搜查这一片。那家伙刚直,上差的时候,谁的情面也不卖的。”   “是。”袁丹青应道,没有多余的话,心中却腹诽:关老五带队,还不是殿下你的筹谋?因为只有关老五发现的东西。上报的奏折,皇上才比较容易相信。   “郡王,刚才属下看到水大小姐正带着人往这边摸过来了。”袁丹青报告。   萧羽挑起漂亮的眉峰,露出好笑的神情,“这丫头,就不能笨蛋一点吗?净给人添麻烦。”话虽这么说,却道,“赶紧的分一路人,把她引走。关老五说到就到,我这点儿掐的,不会有半分差错。”   “是。”袁丹青再应,并挥挥手。   他身边的四个人立即行动,一人解开青柠,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负在了背上。另三个去解救黎豆豆,也是一人背着,其余两个在旁边护着,连同袁丹青一起,迅速消失在屋外。   青柠本想问,要把他们带去哪里?为什么不直接送回水府,送回到小姐身边去,却终究闭紧了嘴,没有多话。   临山郡王没有恶意,这从背她的暗卫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郡王殿下连这个细节也注意了,还怎么会害她?害小姐?   而萧羽,在袁丹青一行人离开后,从怀中掏出几封做旧了的书信,甚至信封都带着磨白的毛边,另有几件信物,一并塞在那个放油灯的木箱里面。之后又丢了几只闪着莹莹蓝光的铁镖在蒋扁身上,这才关紧了门,迅速离开。   在往外走的时候,还从怀中拿出个竹筒,沿路倒了些液体于地上。   他选择了郭府最高的地方,飞跃而上,伏下身子,借着月影和夜行衣隐藏自己,并观察着外面。见到郭有年做贼似的回到兵器库,诈尸似的跑出来,而外头大门顿开,灯火和人流如同冲溃堤坝的洪流一样涌进来,气势汹汹,无法阻挡。   “郭有年!”他捏着嗓子叫了声。   郭有年发觉兵器库中没有活人了,只有一具掉了脑袋的死尸,打得如意算盘在他出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就全毁了,正惊惶着不知所措。因此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本能的循声望去。   迎接他的,是丢在蒋扁身上的那种飞镖。   他张大嘴,想呼喊,却连声音也没发出,直接就倒在地上,失去意识。外头的关老五听到叫声,带着大队人马冲进来。   这时,萧羽已经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郭府。真的,如同一只夜色中的枭鸟!   …………………………………………   …………………………………………   …………66有话要说…………………   《美人谋律》那套书呢,因为立意非常独特,创造了66最快的出版签约纪录,大约一万多字时就签出简体了。但,出版时遇到严打,不允许有穿越,所以一直耽误到今天才出。大约月底会上市前两册,没有意外的话,一个月内后两册也上市了。当当网已经可以预购,有兴趣收藏的朋友,请上当当网预订。预订的人多,对这本书的宣传是有好处的,请有意买实体的大人们帮忙,先去订吧。这套书的封面设计相当有趣,是双层,外面就像法律的卷宗那样,打开后才是正式封面,看起来就像翻阅案卷,很有收藏价值哦,大家不妨收藏一下吧。   谢谢。   ps:   演员表:   刑部关老五,由书迷f馆长扮演。   粉票感谢:   翡翠玲珑心、63479871、iren、y、13816179710、道尚、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恍然梦中(两张)、馨之、哭夜天使、祝小蛮、染指你是个意外   ☆、第六十二章 残酷无情的细节   “你什么意思?”琉璃急了。   她才带着漕帮的人潜入郭有年家,迎头就让袁丹青拦住了。话也没过一句,直接把她的人驱离,又强行带到临山郡王府来。   当时,正巧有官兵来搜查郭家,为防止闹出动静被发现,她不得不率先妥协。不是漕帮无能,是她顾全大局!再者,袁丹青代表萧十一,目前来看是不会害她的。不过,正所谓关心则乱,事关情同姐妹的贴身丫鬟,事关青柠的生死,她淡定不起来,情绪也无法克制。   “小琉璃,本王是救了你啊,不用谢谢了。”萧十一才进门,身上的夜行衣都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让琉璃堵住了去路。   临山郡王府自然位于权贵聚集区,很是挨近皇宫,与淮南侯府相距也不远。趁晚从郭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此处来,可以说是最方便快捷而且不引人注目的。   袁丹青把漕帮的人“请”在后宅的偏院歇着,琉璃坐不住,自己等在正院外,见了萧十一进来就冲过去质问。刑部的人搜查了郭宅,萧十一的人也在附近出现,这说明郭有年那混蛋确定藏身于那里。换句话说,青柠极可能也在,甚至是黎豆豆!   “郡王殿下,你太多管闲事了。”琉璃冷声,“当时刑部的人虽然到了,但我对郭宅内部的情况非常熟悉,绝对能带人抢在刑部前头。若是如此,青柠此时已然救出。”   “你确定青柠在郭有年手里?”萧十一不计较琉璃生硬的态度,绕开琉璃。迈步向内院走。   琉璃怔了怔。   “那么,她在不在?”她换了种说话的方式,反问,借以掩饰自己的不确定。因为萧十一不停步。她只得跟他往院子里走。   临山郡王府以富丽堂皇着称,到处金光闪闪,好东西像白菜一样随处乱丢,好像在说:老子不需要品味,老子就是有银子!   虽然连走马观花的心情也没有,但只要不是瞎的。从外到里走一遭,好歹有个印象。琉璃发觉,郡王府和传说中的一样,到处充满着暴发户的俗气。但极为违和的是:她所到之处,连一个丫鬟和仆人也看不到。这证明其实王府里外松内紧,管理极为严苛,花团锦簇都是给外人看的,就如同东京都城外的桃花潭那般。   “青柠到底在不在郭有年手里?”见萧十一不回答,只大步走着,琉璃小跑几步。追问。   “半夜三更的,这样拦着男人……很容易让人想歪哦。”萧十一媚惑的笑,帅脸在月光下像是闪闪发光似的。   但琉璃不为所动,抿紧唇,坚定的站在萧十一身前,以肢体语言表达自己问话的坚决。   于是萧十一又有了踢铁板的感觉。遗憾这姑娘不懂情调的同时,只得认真摇头,“不在。”   正当琉璃露出失望的神色,又着补了一句,“因为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   琉璃的心随着这话一紧一松,失望变希望,不禁更急,“她在哪儿?把人还给我!”但也有了些踏实感。她早该想到,萧十一早她一步查到郭府,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你该问。‘他们’在哪儿。”萧十一说着,沿着风雨长廊继续走,“因为黎豆豆也被郭有年抓了,我顺手给拎了回来。不过嘛,我把他们暂时转移到别处去了。暂时还真不能还你,除非你想被牵连。或者,因为你的莽撞,牵连到他们。你以为,郭有年与水石乔交好过一段,这种事我那皇叔会不调查和猜忌吗?若在水府搜到什么……”萧十一满脸看好戏的神情,“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了漕帮呢。”   “她在哪儿?”琉璃固执地重复同一句话。   “狡兔三窟。”萧十一耸耸肩,“你们漕帮有暗桩,我一个意图谋朝篡位的难道会没有?相信我,你的丫头和霍家军的骨干都很安全。”   琉璃没想到他直言自己的“谋反”意图,不禁愣怔,却又听他说,“当然,人也不能放在我的郡王府里。这么说吧,皇上连皇子亲王府都搜了,我一个花花太岁窝囊废的府邸,自然不会是例外。若搜到你在我这儿,顶多算是风流韵事,哎呀呀,未来的亲王妃,背夫与大伯哥半夜私会哪。可是若搜到青柠……哈,皇上也正愁没借口抢我的钱呢。临山郡的矿山经营权,当初是我主动第一个自请撤蕃的交换条件,他现在眼红得巴不得收回。不过嘛,我那位皇叔有个毛病,什么都讲究名正言顺,估计自己是非正统,终究是意难平啊。所以,他想爬高,千万别给他递梯子。小琉璃,懂吗?”   琉璃当然懂。   萧十一又帮了她的忙,按照他的习惯,她之后必须付出些代价。但在得知青柠和黎豆豆暂时安全之后,她脑筋开始清醒的转动,发现有很多不对劲儿的地方来。   此时,不知不觉中,琉璃已经跟着萧十一来到他的居处。很宽大的院子,四四方方,突然失去了外面的奢华感,就好像剥离了浮华的外表,来到实质的本心似的。一进的院落,没有影壁和遮挡,地是最朴素大方的青砖,灰墙明瓦,四周种着几棵普通的树。高大的台阶,显出一股子傲气,正屋干爽利索,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多余的装饰,略感空旷,像个军人的住处。   “你怎么知道青柠在郭有年手里?”琉璃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问。   青柠失踪的消息在水府都没有扩散开,更不用提黎豆豆的事,萧十一怎么上来就知道?就算萧十一派人盯着水府,也断不可能这么快知情。漕帮的能量她最清楚,可却找了一天一夜的人而未果,萧十一本事就这样大。轻松的直捣黄龙?何况她偷偷摸时郭府时,瞒过了守卫却没瞒过袁丹青,可见他们早在郭府里里外外布置妥当了。这么短的时间,萧十一神通再广大。也需要提前预判才能如此面面俱到。   他凭什么预判?就算他智似妖鬼,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又没有异能!除非,他提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为什么不阻止?也没有告诉她?他谋的是什么?仅仅是一个人情?那样也太小家子气了!他所图者,定然很大!   想到这儿,她突然就戒备起来。   是的。其实她是很忌惮这个男人的。因为她得承认,他实力超过她,聪明超过她,狠辣超她,阴谋诡计超过她,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没有胜算!   而心理变化迅速反应在生理特征上,琉璃就像受惊的小刺猬,根根刺都立起来,朝外。朝着萧十一。她身子僵硬,脸色严肃,这种防备的敌意,还有目光中那种随时会反击的紧张,不知怎么就刺痛了萧十一。   “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他也反问,随后自问自答。“我在做局,把你利用得更彻底?”   “不是吗?”因为不在乎,所以不怕伤害对方。   “你就不能笨蛋一点?太聪明的女人容易长皱纹的。”萧十一随意坐在临窗的短塌上,身子半倚,一腿伸长,一腿屈起,同侧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神色间看不清喜怒,“通过一点蛛丝马迹,你就判断出我早就知道郭有年逃狱的事。知道青柠和黎豆豆被抓的事。偏我没有向你示警,于是你怀疑我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是吗?”冷漠的态度,持续的怀疑。   “想听实话?”   “郡王肯讲吗?”   萧十一板起了脸,动作没变。身子前倾,蓦然就给了琉璃很强烈的压迫感。   “本王从来不怕讲实话,只怕没有人敢听。”他突然改了自称,瞬间拉开两人之间的心理距离,“没错,我提前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郭有年还没被你一脚踢进天牢,落得永无翻身之日前,我就派了我身边最好的暗卫日夜不停地紧盯着他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自嘲的笑了笑,“从刑部到大理寺,再到天牢,连拷打他的刑官里都有我的人,难道我会不知道他一入狱就重金买通狱卒往外递消息?会不知道他从入狱第一天就打算着要逃?会不知道他逃走时要带走他的执念青柠和陷害他的黎豆豆?会不知道他想利用你的秘密、漕帮的秘密和霍家军的秘密向皇上谄媚,而后翻身?我都知道。”   “你知道,可是什么也不对我说。”琉璃恨,“我们是盟友!至少你得拿出点诚意!就算不考虑这些,你怎么忍心看着一个姑娘家被掳走,怎么忍心看着我的人被伤害?”不用想,就知道青柠和黎豆豆不可能全须全尾的。   “诚意?”萧十一扯扯唇角,那笑意比腊月里的寒风冬雪还冰凉,“你想不想知道,在我救出青柠和黎豆豆前,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琉璃不想听,因为会伤心难过。可却非听不可,因为她对太多事负有责任,必须搞清楚所有残酷无情的细节。所以,她时时都在强迫自己。   “现在,在郭府,刑部的关老五会找到一具尸体和一个昏迷的逃犯。”萧十一冷声道,“不省人事的是郭有年,而那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属于一个叫蒋扁的人。霍红莲中的逍遥散,就是郭有年从蒋扁手中弄来的!”   ………………………………   ………………………………   …………66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下周三出院了,感谢大家一直理解和支持,都没人怪我或者催更。爱你们!   感谢祝小蛮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及一张粉红票。   另祝,生快。   再另惊喜的发现,小蛮成为本书第一位盟主,在她生日之际!(偷偷说:本文不是爽文,本来以为不会有盟主的,吐舌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ydj(两张)、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两张)、dz19770118、独乐不如众乐、看上去很美⊙、朱砂青黛、寥寥烟花、叶紫2003、快乐的小麻雀、狼真困、   打赏感谢:   (桃花扇)酱油君君、雷击戮路、   (香囊)独乐不如众乐、甜沙拉、黎豆豆、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as、馨之、小院子、杂个弄弄、馨之、   ☆、第六十三章 我想娶你   琉璃心头凛然。   罪魁祸首并非蒋扁,但他也应该付出代价。为了姐姐,为了其他被阴毒药物所伤害的人!   “蒋扁是谁?又是谁杀的?”琉璃问。   萧十一板着脸,唇角却噙着冷笑,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残酷的吸引力,“本王先帮你描述一下当时在郭府兵器库的场景吧?蒋扁和郭有年发生了争执,彼此都对对方起了杀心。只不过郭有年的刀快,一刀就劈了蒋扁的脑袋。可他自己也没落下好,被蒋扁临死之前出手的毒镖击中胸口。他听到外面传来官兵的声音,想逃,血滴滴答答从屋里一直流到门外,可惜才走到门口,就毒发晕倒了。”   “这只是刑部关大人看到的和推测出的,对不对?”琉璃当然不会轻信,想了想道,“斩首的刀,必是神武军的配备。蒋扁脖子上的伤,也必是郭有年常用手法造成。镖是郡王殿下栽给蒋扁的,他身上还会留着几只作证。就连那滴滴答答的血,都是郡王爷提前预备好的。这样就算仵作和有经验的差役检查,也不会发现太大的漏洞。”   “原来水大小姐在场,全看到了。”萧十一露出嘲讽的神情。   琉璃轻抿唇,不与他做口舌之争,只微微垂了垂头道,“还请殿下明示,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你救了青柠和黎豆豆,就不会再隐瞒我不是吗?”早晚能从自己人口中知道,却仍然想听他亲口说。好像这样,就能判断他的真实用意。而能说出“逍遥散”三个字。证明萧十一打探到了真相。   “蒋扁从外表看,年不过四十,其实今年已经是半百之数,乃先皇时就被通缉的恶徒。如今还在刑部海捕文书中排名第一。”萧十一倒没绕弯子,直接回答道,“他一身异术邪术,因逍遥散与郭有年结缘,郭有年给他秘密的安身之所,他奉献了自己的身家财产和毒药。郭有年在刑部大牢时。就买通狱卒求助于蒋扁,但蒋扁一直没有反应,倒是郭有年进了天牢,他才迷翻天牢的牢头,自己易容前往,还消除了那牢头的记忆。”   “可惜郡王爷神机妙算,早有所料,于是尽在掌握。”琉璃还以嘲讽的神情,“蒋扁如此铤而走险,只怕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但凡自以为怀才不遇的家伙。都有这个穷得瑟的坏毛病!最后被人扯住脖领子,反正抽嘴巴时再后悔得没办法。”   就算还生气,萧十一也不禁乐了。琉璃就是这样,本身如一柄锋锐的刀,直接、刺人、一往无前,从不想讨人喜欢。也不顾忌自己的感受。算计和陷害对手的时候聪明机智,其实却是一根筋。可有时候,又偏偏能冒出几句逗人又贴切的话,她自己却没有笑意,浑身上下都是那种认真无比的可爱劲儿。   “总之,能悄无声息地迷倒整队押解官兵的,非蒋扁莫属。他本身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据,想抵赖都不成。”   人都被砍成两段了,想抵赖也不成了。琉璃在心中。补足萧十一未说尽的话。   “蒋扁又何止是得瑟,还要为皇上效命,把那身异术邪术发扬光大。”萧十一重新又倚回到塌上道,“郭有年与蒋扁商定,只要蒋扁救他。帮他撬开黎豆豆的嘴,探出漕帮和霍家军的秘密,就想办法把他引见给我那雄心勃勃的皇叔。这样,郭有年洗刷了罪名,还立了大功,蒋扁得其所愿。这可不是异想天开,若他们的消息真的上达天听,也就真的能成功。”   琉璃的心头再度凛然,并开始后怕,背上冒出冷汗。她预测不到郭有年会越狱,但这意外却是致命的。若只涉及到她便罢了,可还有石头,有青黛她们,有漕帮的人,有整只霍家军!   真是,好险!   可是,萧十一明明提前知道这些情况却不肯对她透露,是不是想自己得到漕帮和霍家军的秘密,揭开她的底牌,好谋取更大的利益,让她从今后对他俯首帖耳?从他的角度来说,这样做无可厚非。他们是盟友不假,但屁股决定脑袋,各自为各自的利益罢了。   她没有权利指责他,但,她也没办法喜欢这种做法。所以,对他横眉冷对有什么错?   萧十一看似目光散淡,其实始终注视着琉璃的神情。他因为被琉璃恶意怀疑,本就动了真火,这时候才平息了些,却又被惹恼。他为人狡诈如狐,残忍如狼,其实也没有立场和权利指责琉璃的不信任。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对他有敌意,他就特别受不了。   他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啊,从不去顺应天下人,而是要天下人在某天完全顺应他。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这么介意起某个人的观感起来。   “你知不知道,蒋扁消失的这几年,又修炼出一桩本事?”他平静的望着琉璃,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你大约以为,黎豆豆是原霍家军的成员,铁血的兵,不管以什么酷刑逼供,也不会撬开他的嘴。可这蒋扁,却能使人心智被困,如同单纯的痴儿,问什么答什么。之前我隐身在门外,很是观摩了一下。确实,那姓蒋的不是吹牛。”   琉璃猛然抬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就那样直接逼视过来。   萧十一是故意如此说的,故意想让琉璃误会,因为他分外气苦,所以做出了这么幼稚的行为。可面对琉璃的目光,他忽尔就抵挡不住,居然怕被她憎恨。   这感觉让他火冒三丈,手掌一拍短塌,整个人腾身而起,逼近琉璃。   琉璃不动,宁愿仰头到脖子发疼的角度,也要面对萧十一,绝不退缩。   “你大约又以为,我故意什么也不告诉你。是想自己得知你的秘密,从此后好牵着你的鼻子走。可是水琉璃你听好,本王还不屑这么做。有你,没你。这个天下我是反定了!而且我一定会赢!所以,你最好不要把你的力量看得那么重要!”萧十一忽然哈哈大笑,狂妄嚣张,似乎连周围的气流都被他带动,无声无形的吹拂起来,带动着他没梳好的碎发。飘扬,遮住半边眼睛,还有俊美无比的面庞,“我若要利益,蒋扁不会死,我会留为已用,郭有年能有本事摆弄他,难道本王不能?他若为我所用,我所得之臂助有多大,想必你明白!”   “那他为什么会死?”琉璃抓住问题的关键。   萧十一怔住。竟然不知要如何回答。好半晌,他自嘲一笑,“你的感觉没错,我真的不是个好人。现在想想,当时我确实动了心要留着蒋扁。因为,我亲眼目睹黎豆豆被控制成一个活傀儡。连心底最深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你还是杀了他。”琉璃有些不解,“为什么?”   这件事,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也不对劲儿。换成是她,自然会救下人质,到盟友那里换取利益。但蒋扁那样的异人也会留着,因为探测敌人的内心,实在是自己所能掌握的最厉害的武器。   情报,在任何政治斗争中都是极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命脉性的东西。   “我快刀斩了他,是因我怕自己受不了诱惑。留下他的性命。所以只好一刀砍了,一了百了。免得……”萧十一喉咙发干,很多话不想说,却情不自禁的溜出胸膛,“免得你知情后会恨我!”说完。突然挥出一掌,把屋里一个博古架击得粉碎,包括上面摆放的贵重物件。   琉璃发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萧十一在生气。他真的生气了。相识那么久,两人多次交锋,可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真的动气。之前他对什么都满不在乎,那现在是在乎的意思?   而萧十一暴怒过后,忽然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情,苦笑道,“我事先知道郭有年的计划却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他鬼鬼祟祟,必有图谋。我怕还有其他人对你不利,没想到误打误撞弄出个蒋扁来。于是我又觉得,你必然想找到提供逍遥散的人,报仇得更彻底。不说,是在今晚之前,没有得到全部真相。不说,是怕你冲动,坏了大局!”   说出来这些话,又如何呢?他早就多次对她手下留情,承认,有那么可耻吗?他做人从来勇敢,没有不敢面对的。此时,包括自己的心意。   没错,他是用青柠和黎豆豆为饵,毫不犹豫的害得他们伤重、受罪。可其他人如何,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也从不在乎。他只是……想让琉璃高兴。想让这个一心复仇,从不顾忌自己的姑娘,能够轻松的舒一口气。他为的……只是搏她一笑。   “对不起。”这是为误会他的意图。奇怪,她本能的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并无丝毫怀疑。   “谢谢你。”这是为他所做的事。奇怪,她还感觉到他的善意,这个从来不善的人的善意。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是……为他本身的奇怪。   “因为……”萧十一很认真的看着琉璃,“我想娶你。”   ………………………………   ………………………………   ………66有话要说…………   这算是11的表白吧?不过只是说娶,没有说爱。真是别扭的男人啊。   希望大家没觉得突兀,因为解释在下一章。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appledin、叶紫2003、荷风习习、轩轲小子、火舞lhh2012   打赏感谢:   (平安符)娅霈泠三张+韵娅回眸三张、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小院子、、热恋^^、馨之、火舞lhh2012、十一琅   ☆、第六十四章 靠抢的男人   琉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脑子里一直乱哄哄的。   她可以面对乱局,却实在没办法面对乱情。一度,她觉得萧十一在是耍弄她,但满脑子的回忆,都是他说出那几个字时的目光。任性、霸道,所以就格外认真。   她无奈而悲伤地与所爱的人擦身而过,于是安心等着进入一段利益的婚姻。然而此时,却有一个八杆子打不着,她从没想过的“半敌半友”之人,突然向她求婚。   “青柠和黎豆豆都不会有事,大家安心等几天就好。”她对身边的人报告结果,又面向凌红蝶,“红蝶姐姐,找人留心刑部的动静,有消息立即通知我。”说完,钻进自己的屋子当鸵鸟。   众人面面相觑。   知道自己人没事,大家当然开心,可进了临山郡王府一趟,出来就似有了变故,小姐也似心神不宁的样子,没有人不疑惑的,但却也没有人多嘴。   过了三天,凌红蝶来报,“刑部的关大人进郭府搜查,果然找到了郭有年。只不过他重伤倒地,还有一个身首异处的人在左近。据查,是二十年前就被通缉的人,名叫蒋扁。关大人有名的铁面无私,据他现场勘验,依理推测,蒋扁正是劫狱之人,但不知为何与郭有年发生了争执,郭有年砍杀了蒋扁,但蒋扁也打伤了郭有年。在他们身上,找到了相关的物证。”   琉璃安静的听着,心中对萧十一有些佩服,因为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预想实现。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李代桃僵,好一招瞒天过海,事先他连从屋里到屋外淋上血迹都想到了。那是怎么样的细心布局?   而萧十一行事的细节,她还没向自己人透露过。倒是青柠和黎豆豆,昨天被运送鲜果的车子,偷偷送了回来。那鲜果据说是临山郡王庄子上种的寒瓜,才从西域引进来,全东京都也没几个人种过。很是珍稀。临山郡王不过送了些进宫,又送了些给晋王府,剩下的就是水府。为此,沿路上还有不少路人围观。   萧十一对水府这样另眼相看,对未来堂弟媳大献殷勤,倒不怕别人传绯闻。不过他一向胡闹惯了,结果倒真没有闲言碎语流出。就像小温状元郎那样,因为是狂生,做什么都有人自动找理由原谅。所以,当个众所周知的坏人是很快乐的。   也正因为这样大张旗鼓。反倒成全了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没有人会怀疑,放寒瓜的大筐子下还装着两个大活人。就算将来有个风吹草动的,萧左也猜忌不到这边。   寒瓜,就是后世的西瓜。   通过对青柠的询问,琉璃确信了萧十一当日所说不假。他救人。他杀人,并没等蒋扁从黎豆豆嘴里撬出霍家军和漕帮的秘密。某些方面说,他保全了她的人,放弃了他自己的利益。若能多偷听片刻,往后再进行盟友间的谈判时,他将握着巨大的筹码。   可是,他没有!   “郭有年对此怎么辩解?”琉璃问。重伤,就是没死的意思。   “他能有什么辩解!”凌红蝶露出痛快的神情,“他虽然没死,但那蒋扁是个大毒虫。他的飞镖上有异毒,郭有年命硬,活是活了,可是成了傻子,如今屁事也不懂了。起先。我还怕那姓郭的伪装,但关大人再三确认,郭有年真的变白痴了。”话毕,忍不住露出微笑。   琉璃心中忽然涌上些温软的情绪,她不想承认那是感动,但到底骗不过自己。   萧十一“多事”的布局,为她揪出了蒋扁。他明明可以让郭有年直接死,却费力弄来奇妙的傻子药,让郭有年生不如死。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让她能报仇报得痛快。因为郭有年死得容易,也太便宜了。而这些,对他来说是无关的事,她也从未做过要求。   可是,他却做了!   “皇上对此事有新旨意下来吗?”琉璃又问。   “当日失职的官员自有处理,找到逃犯和通缉犯的关大人得到了奖励。至于郭有年,仍是斩刑,不过之前要游街三日,允许百姓责打逆贼。”   琉璃点头。   她一向反感酷刑,但身为被害人的家属,她又很遗憾大赵没有凌迟、没有车裂,最大的处罚就是斩首。所以说,善良的人也可以残忍,因为身负那种让你在梦中都能惊醒的切肤之痛。   不过,这么热的天游街三天,无食无水,阳光爆晒,还有百姓丢石子和烂菜,郭有年也跟受酷刑差不多了。他人是傻了,但*的知觉仍在。   “还有。”凌红蝶想了想,又道,“淮南侯尤肖,大概会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了。”   “怎么?”琉璃眨了眨眼睛,倒忘记了这一茬。   之前,她要对付郭有年前,曾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萧十一,就是送他个人情,让他把尤肖保住。萧十一早早盯着郭有年,正是为了保尤肖 ,其他行动只是副产品。现在,有成果了吗?   “在搜查郭府时,刑部关大人还找到几封信,是郭有年与十王余孽的来往信件。其中几封的意思是,要代十王除掉掌管水军的尤肖,将来起事时会少个大劲敌!毕竟,大赵水路多,水军强,水运达,攻城就难。而他娶尤氏女,也是要近距离谋划。所以,他才不与尤氏生子,以表达对十王的忠诚。”   “想必,那些信从信纸、笔墨和字迹上来看,陈旧程度不同,绝无可能是伪造。其日期和内容细致,逻辑清楚,可信度非常之高吧?”琉璃忍不住翘了翘唇角,“那些信会证明,郭有年与淮面侯尤肖根本没有勾结,反而是想让萧左自断其臂助的。萧左此人,自诩聪明。天下权谋第一,所以断不会做愚蠢的事。往后,他也许不能完全信任尤肖,表面上却要为其平反。甚至大力安抚,以示其圣明开通的。”   凌红蝶点头,只觉得自家小姐聪明。却不知她家小姐是揣测另一个妖鬼般男人的内心,得出了这些结论。而到了这一步,郭有年再也逃不掉了,琉璃可以在仇人名单上。打个大大的叉!   “黎豆豆怎么样了?”解开心中所有疑惑,琉璃心中大是畅快。   “他外伤很重,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转。好在他的脑子因为被救得及时,并没有损伤,昨天就清醒了过来。”凌红蝶也松了口气,随即笑得意味深长,“青柠亲自照顾呢,小姐尽管放心,绝对事半功倍。”   琉璃听出弦外之音,却没立即点破。不管什么事。水到渠成才好。她和石头之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润,可惜没有那道水渠,所以到底没有汇成一股水流。   “明天晚上你安排一下,我要去临山郡王府。”想了想,琉璃吩咐凌红蝶。   她现在身上有重孝。不能登门拜访他人,也不能参加各种聚会。所以要见萧十一,也只有半夜偷偷前去一途。这么做,是因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很多事就算不想面对,当鸵鸟也只是一时,该说清的,她不愿意暧昧不明。   “早知道你会来的。”转天,琉璃潜到临山郡王府的内居时,发现萧十一正烹了清茶。坐在院中树下。听到她脚步,头也没抬就说。   他的院子素淡之极,青地绿树,灰白石的桌椅,衬着深蓝色的天幕。繁星点点。可他却穿了一件隐绣艳丽牡丹的纯白纱罗袍,偏衽大袖,长发散着,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我知。”琉璃点头,大方坐在萧十一对面,黑色的夜行衣,窈窕身段,严肃的脸,“若非郡王有安排,我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来去自如。”最后,习惯性的刺一句,“不像殿下在我水府出出进进那样。”   萧十一哈的一笑,把手中装满清香茶汤的玉盏,向琉璃推了推。   琉璃的手沾了沾杯子,没有平时冷硬的拒绝意,却也并没有凑唇去喝,而是沉吟片刻,才正色道,“我不与他人共侍一夫。”   没头没脑的,但萧十一懂。   “我知道。”   “结盟不需要联姻。”   “我知道。”   “我有未婚夫婿。”   “我知道。”   “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   “我不会嫁给你。”   “我知道。”   “那么郡王那天的话,我当是开玩笑。或者,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萧十一始终很配合的谈话,此时忽然改了口风。   他抬起眼,半分戏谑也无,却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这么说吧,我萧十一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东西是轻易得来的,包括我的性命。所以,琉璃你要了解,我看似富可敌国、身边女人成群,除了天下,应有尽有,什么都可以得到。但其实,我就是个活土匪,是个什么都靠抢的男人。所以你的拒绝不会伤我的自尊,也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列。我想娶你,我就会娶你,来日方长哪。现在这个问题不用再纠结,说正事吧。”   “正事?!”在他用那么轻松笃定的语气,说了那么一堆势在必得的话之后,说正事?这道弯是怎么转的?又如何转得这么干脆利索?   “对啊。”萧十一神态专注,以指尖蘸着茶水,在石台上写下几个字,“若我没猜错,你下面该对付这一位了吧?那我正好借个东风,让我那皇叔内忧外患一下吧?”   …………………………………   …………………………………   …………66有话要说…………   最近评论好多,好开森!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封印宝贝、bilayer77、tiffany、炭烧的丘陵、馨之、樱桃で蕊、⺌.稥気谜人、絜妤姐妹、夜&咖啡、雪舞霜飞   打赏感谢:   (香囊)灵异教授、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九曜之光(两张)、祝小蛮(两张)、热恋^^、馨之、火舞lhh2012、摩羯天使ada、   ☆、第六十五章 感情归感情,账目要分明   琉璃和萧羽唇枪舌剑了大半个时辰,又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   尽管,萧羽只字不提求婚的事,但琉璃就是觉得气氛古怪,正事谈完,立即就走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逃了。简直……没出息到底。   她对萧十一准确的推测出她下一步的动作,已经再无诧异感,反而很是麻木。只庆幸龙椅上那位没有这位的智商,不然她死成渣也给姐姐报不了仇。甚至她觉得,这回老天终于没再给她丢绊脚石,而是肯帮她了。有了萧十一做盟友,她的目的会更容易达到。细想起来,也只有拥有这种超人的智慧,才敢在太平盛世里,起了推翻朝政的念头,而且全身投入,一无反顾。   偏偏,鸡蛋碰石头、痴人说梦这些贬意词都用不到萧十一的身上。因为她觉得,他既然说得出,就真的能做得到。本来她觉得自己够狂妄了,之前也只是计划左右皇位的更替,太子的人选而已。现在,有能打击萧左更好的办法,她何乐而不为?只要,不闹到生灵涂炭的地步。   她从来都要求自己把报复的伤害面缩到最小,要知道姐姐一生忠义,为国为民,不会允许她搞到山河破败的。   “和你谈成的合作和交易,仅限于我帮你揪出蒋扁和抓到郭有年。”在“逃走”之前,萧十一说出令琉璃意外的话,“至于救了黎豆豆和青柠,那是要赎金的。”   琉璃拧眉。   “感情归感情,账目要分明嘛。”萧十一露出奸商跟脸。   尽管琉璃不认为他是爱钱如命的人。可确实,这样的讨价还价,让她的尴尬之意少了很多。   “要多少?”她大方。   “我还没想好。”萧十一以食指点着额头,“指不定哪天。我会找你去讨。放心,保证价格公道,还有盟友的优惠价。”   “我等着。”琉璃回话,留下一道鄙视的背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萧十一静静坐在原地不动,细细回味与她谈事情时她那认真的模样,不禁露出了微笑。好半晌,捏起桌上的玉盏,向某个方向打去。   没有碎裂声传来,只有袁丹青讪讪的从树后闪身而出,手里抓着那只玉盏。   “你这是亲自充当暗卫啊,还是偷听?”萧十一站起身来。   深色天幕、绿树灰墙、大袖飘飘的白衣男子……袁丹青突然想。怪不得东京都的贵女们那么迷恋自家郡王。真真像是从月亮上走出的谪仙。或者是入画的美景。连他都觉得养眼,可为什么,水小姐就无动于衷呢?   “都有。都有。”他含混着说。把玉盏放在桌上,不敢欺瞒聪明似妖鬼的主上大人。   “打从那天琉璃追我进内室。你就在外面转悠,以为我不知道?”萧十一似是责备,却没什么怒气,“是不是本郡王从没被女人拒绝过,最近接连吃憋,你心里快意得很?”   “哪能呢?”袁丹青道,听郡王的语气,就是此时不当他手下,而是一起击鞠、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了。于是,他也不拘着本来的身份,轻松地笑起来。   “上回,琉璃小姐正在火头上,硬拦着郡王,又跟您跑进来。我怕她与你发生争执,这才就近保护。郡王您虽然武功深不可测,但肯定舍不得加一指于琉璃小姐之身,我想若是闹得不可开交时,我还能当个出气筒什么的。今次……您把侍候的人都遣走了,我怕万一使唤人手不方便,就等在外头听召。”   “说得可真好听。”萧十一不信,抬头望着苍穹,自言自语道,“不知她到家没有。”   “不是属下说您,刚才应该派个人送送水小姐的。这都半夜了,到底是姑娘家……”   “穿着夜行衣的姑娘家。”萧十一失笑,又微微摇头,“你不了解,她和别的姑娘不同。她永远扬着头,挺直着腰,要与男人平站着。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前面是注定的败局,她也不退不缩,更不服输。”这个姑娘,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回头”。   正是这一点,牢牢吸引着他。从前他探究、把她当意外,想踢她走。然后他想征服,想打压,想让她在他面前落荒而逃。今天似乎做到了,但她走的时候把他的心念也牵走了。   “再者,我叫人偷偷跟着她哪,倒不必让她知道。”   “可是水小姐似乎不领郡王殿下的情啊。”袁丹青调侃,也是有点好奇的道,“您就真的不恼?不生水小姐的气?”那姑娘不太会说软和的话,在他听来,算是句句伤了男人的自尊。   萧十一凝神片刻,似乎回忆这两天与琉璃的相处。好半天,微笑着轻轻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怜惜,“干吗生她的气?就算她之前曾站在我的对立面上,就算她现在跟我别扭着劲儿,就算……她将来会做错事,我又怎么能怪她?她看似强硬,其实不过是个孤独的小姑娘罢了。遇到一点点温情,就紧紧抓住,放在心窝里。那是她活命的气儿,霍红莲给了她,却让人夺走了。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害,就拼命地想要报复回来。不然,你让她怎么活下去?她啊,就是这样一个受了伤的姑娘,好不可怜。”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梦呓般,却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因此而显得格外温柔。   袁丹青不说话了,因为他明白他家郡王殿下真的动了心。   又过了两天,萧左一道圣旨颁出:淮南侯尤肖被平反,归还财物,恢复爵位。不过因为尤肖在大牢中生了病,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所以官职实权“暂时”交出。新任的水军都督姓米名贵,大赵水军中另一派系的人物。一直被尤肖压着,从前很不得志来着。   果然不出萧十一所料,萧左不想给十王余孽当枪使,又要得到英明神武。慧眼如炬的好名声,于是放了尤肖。但,却也不能再完全信任此人了。那么之后,萧十一有没有动作呢?   “要查查这个米贵吗?”凌红蝶问。   琉璃摇头。“萧左是那种说好听点叫谨慎,说难听点叫多疑的个性,他用了天子手段都没查出什么,咱漕帮短时间内更不会有什么收获,不用理会。”虽是这么说,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姓米,偏偏叫贵。这名字……”唯唯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东京都的粮食涨价了呢。”   众人均莞尔。   凌红蝶借着这轻松愉快的机会问。“明天郭有年游街示众。小姐要去看看吗?”   琉璃犹豫一下。答应了。   人类,历来有围观酷刑的习惯,在古代。在大赵国也不例外。这天,东京都就跟过节似的热闹。算不得人山人海,但也绝对拥挤。好在凌红蝶提前叫人订了沿街的一间酒楼雅室,倒免得在大热的天,受摩肩接踵的苦。   琉璃坐在二楼临窗处,倒没有普通百姓的兴高采烈。其实,她的心情是沉重的,报复的感过后,总又觉得怅然若失。姐姐是回不来的,而她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入京时,她戴的那块红罗面纱,此时折成细细的带子,绕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衬得她的面颊,白得近乎透明。而她乌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长街尽头。那红罗巾是霍红莲之物,她想带着姐姐一起看那些害人者的下场。   “来了来了!”   “打死逆贼!卖国的,都不得好死!”   “给我石头!”   “啊,这儿有泔水!”   关着郭有年的囚车出现的一刹那,街面沸腾。无数的杂物丢了过去,囚车还没到琉璃所在的楼下,就遮盖了郭有年的身形和面孔。   琉璃突然心生怜悯,不是她圣母,而是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了。看郭有年傻呆呆的脸,就证明他原来的罪恶已死,留下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折磨一个失去意识的人,她没有快感,不似萧左那么变态。想来,若姐姐在,也不屑看下去,那会折损了她做人的骄傲。   人都有*,有野心,有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若为此不惜去伤害他人,那还不如做个傻子,起码心是干净的。   “走吧。”琉璃站起身,率先下楼。   马车,就停在酒楼后门,共两辆。前面双人座的,是琉璃乘。后面能坐六人的大马车,由跟她来的丫鬟和凌红蝶坐。因为身边并无他人,琉璃不用装柔弱的大家闺秀,也不用人扶,自己上车。然而才推开夏季马车的竹门,立即就愣住。   车内有人,男人,萧十一。   车夫是水府的,没换,也没有示警,证明萧十一是利用自身武功的优势,偷溜进来的。竹门镂空,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就像百叶窗那样。   琉璃怔了怔,才要问他来干什么,或者自己退出去,萧十一却拍了拍窗子。   那是要车子启动的信号,车夫误以为是琉璃发出,立即催马而行。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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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姑娘,大事精明,小事糊涂,感情事迟钝。不过小小花招,就让她因为“正事”,而忘记“私事”,把他的调戏都扔到脖子后头去了。他并不想轻薄于她,他心里珍惜着呢。只是看到她,总忍不住逗一逗。不然,心里就痒痒。   这丫头活得太严肃了,可到底才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啊。   “郡王殿下真是儿子大开口。”琉璃冷哼。   “他们不值这个价吗?”萧十一反问。坐得舒舒服服,就跟在他自己家似的,“本王还以为,青柠和黎豆吓着对你很重要。”   “我的人无价。”琉璃毫不犹豫地顶回去。“我认定的价值,不是买他们的命,而是买殿下你的出手相帮,是你的劳力价。我觉得,你要得高了。”   “你不答应?”萧十一挑眉,有些戏谑。这丫头,在自尊问题上,还真是半点不让步。听听!听听!买他的劳力呢。从前,还想买他的某种“服务”来着。   “答应。”琉璃点头道。“我只是表达我的态度。郡王殿下的劳力不值二十万那么多。但银子。我不在乎。”   “我还没说完。”萧十一却退让了,“之前说过,有盟友的优惠价。打个八折吧。”   “十六万两?好,三天内送到。”   “我还没说完。”萧十一摸了摸左脸。不怕死的挑起刚才的事,“要不……你再亲我一下可好?银子,我也不在乎。”   “米贵是你的人?”琉璃忽然转换话题,速度之快,令萧十一愣怔了片刻。   “其实小琉璃,咱俩这样,你猜猜我,我猜猜你,倒是挺好玩的。”   他也没正面回答,但琉璃却肯定了自己的答案。萧十一费力巴拉的摘出尤肖,可不是凭白做好事的。不管走的哪位大员的暗线,总之把水军也揽到自己手里了。难能可贵的是,他这些小动作,萧左完全没有觉察。至少在表面上,米贵是个与他临山郡王是没关系的。   据她想,他也不会放弃淮南侯。毕竟,尤肖在水军经营多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左不明用,他萧十一就暗用,劝说尤肖归顺,不仅能把水军整合,令水军团结,不会分裂为前尤派和后米派,还能令尤肖感恩戴德,反了那个自己卖命多年却仍然被猜忌的皇上。用脚趾头也想得出,一边猜忌,是兔死狗烹,一边是救命之恩和重用之德、知遇之恩,你让尤肖怎么选?   在萧左这样的人身边,哪来的绝对忠诚?不像姐姐,就算去世多年,霍家军魂尤存!   “那,我亲你一下,银子就免了?”琉璃又问,话题转变之剧烈,就算是萧十一,也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而他还没回答,琉璃的双手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红唇凑近。   萧十一阅历丰富,照理不会因为一个轻吻而失态,可面对琉璃,他突然心跳加速,喉咙发干,居然没能做出反应,也没有享受的心情,却莫名的期待。   眼前,只有那诱人的红唇缓慢贴近,还有那皮肤,如上好的白瓷,距离这么近,连毛孔也看不到。至于说漆黑的眸子……   这丫头欠调教,真的没什么情调啊。哪有人亲吻时是把眼睛瞪那么大的?眼神还那么认真严肃,还带点警惕的。他甚至,在琉璃眼瞳中看到了自己,就像个初识女*色的愣头青。   她的吻,一定是冰冰凉凉之下,藏着浓得化不开的甜……   “琉璃……”在两人近无可近时,萧十一呢喃的叫琉璃的名字。   琉璃笑。   很淡,很轻,很浅,就像燕子点过水面。虽然急掠而过,似不留痕,但水面上的涟漪却一圈一圈,荡漾个不停,搅动了万古平静。纵池水千丈,纵轻飘无力,也到达了深深的水底。   萧十一早就知道,琉璃是个明丽的长相,平时努力板着脸,但笑起来却是很美丽的。他很喜欢看她笑,她却总对他横眉冷对。但是从来,他没有见到她笑得这样自由、这样自信、这样鲜活,还有点俏皮,美艳而不可方物。   他被诱惑,却在下一刻发觉后颈上一麻。他暗叫不好,但有些晚了,身不由己的被大力外推,随着哗啦啦的响声,人已经凌空而起,飞出车外。好在他武功够高,在空中急速调整,姿态潇洒,落地时也已经稳稳的了。再看那马车。竹制的车厢硬生生被打塌了一面。   车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勒马缰,停住车子。   跟着后面的凌红蝶等人,就见琉璃的车厢内闪出一团白影。接着看到俊美无双的临山郡王殿下一袭白衣,站在车外数丈处。就算有些狼狈,仍然是玉树临风的姿态,脸着挂着诧异又无奈的苦笑。   “我说了。银子我不在乎。所以,车子我也不在乎。反正有银子,就有新车子。”琉璃端坐在车内,神情冷傲,明明拗口的话,却吐字完美,声音清脆,“但是郡王爷,您收不到赎银了。因为……我不跟登徒子讲道义!咱们走!”   一声令下。残破的车子就这么离开。带着天然不作伪的骄傲和满不在乎的感觉。   而琉璃选的地方很好。正在僻静的街上,围观者很少。萧十一也没有恼,反而露出颠倒众生的笑意。这丫头没发觉吗?她先打破车壁。再把他丢出来。这说明,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他。明显手下留情了啊。   想到这儿,他摸摸怀里的信,笑意淡去。   那是他手下递过来的情报,上面说,水石乔在江南成亲了,不日即将回京。他今天跑这一趟,不是随心所欲的挑个时间来调戏琉璃,本来是想跟她说说水石乔的事。但到底,他还是没能开口。   琉璃和水石乔的感情,他是看在眼里的。做为百花丛中过的男人,他很清楚那感情有多么真实,多么生死与共。可不管他多妒忌,多心疼,就目前来着,水石乔和琉璃之间,没有他插脚的位置。   “小琉璃,心碎得不要太久哦。”他喃喃地道,“不过也不要担忧,相信我,我会一片一片帮你补回来的。”   七月二十二,宜嫁娶,宁安侯府的大小姐温芷云出嫁。   琉璃作为身穿重孝的人,自然不能亲自参加。事实上,她都不能离开水府。但她派凌红蝶送去了整整一箱的添妆之物,其手笔之大,正符合漕帮财大气粗的一惯形象。当然,她也是特意给宁安侯府脸面,因为还需要温家掩饰她的身份。   仇,报到这个份儿上,往后会越来越凶险,自然能多伪装一分,就是一分。   “我去送了贺礼就回。”萧真对琉璃温厚地笑,“难得我休沐日没被父皇招进宫,不如你想想,我们去哪里转转吧?”其实萧真在东京都和东津府两地跑,两人相处的机会不少,可皇上最近似乎器重这个儿子,朝中又事多,于是不断召见,偏琉璃有孝在身,他们已经很久未见。   萧九觉得,琉璃对他虽然温和,甚至是顺从的,却始终极淡,没有未婚妻的娇羞。这让他觉得像雾里看花,永远也触摸不到似的。于是,他更想了解她的心。   “早上我听府里的老花匠嚷嚷腿疼,晚上必会下雨的。”琉璃想了想道,因为隐藏的愧疚感,对萧九的提议,总是很配合,“我们游船好不好?这几天暑气仍重,在雨中行舟,最是清爽舒服。”   “琉璃出身漕帮,是想念水了。”萧九笑,点头道,“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琉璃听到“漕帮”和“想念”这两个词,还有那个“水”字,心中突然大痛,因为想起了从前。那时她就爱雨中泛舟,总是石头抢着陪她。   “谁用你跟着?名叫石头,落水也沉底,救不了人的。”   “琉璃也是石头,透明的石头。”   “琉璃比石头脆,藏在水里看不到的。”   “反正,你是我们石头家的人。”   现在,永远不会在是一家人了。因为,石头有家人了。   ………………………………   ………………………………   …………66有话要说………   居然还有六票就进月票前十。   我得瑟中。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两张)、白里容(两张)、樱桃で蕊、   打赏感谢:   (平安符)娅霈泠(七张)、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馨之、书友140409104006301、   ☆、第六十七章 风大雨大   萧九身为晋王,一声吩咐下去,游船很快就准备好了:双层,平底,圆头,雕梁画栋,行船安稳、外形华丽,乘坐舒服,还彰显身份。虽然船身很大,却仿了某些漕船的优点,遇到狭窄的水道,无法转弯时,船身中间是可以折开的,一船分二的前行。   东京都地形狭长,本身无丰富出产,物质生活全靠外运保障,所以漕运才特别重要,有漕运兴则国兴的说法。也所以,河道很多,萧九选的是出城向南行的白水渠。因为正值晚夏,各个河流上都有游船,某些船上还有丝竹管乐,或者干脆是花船。萧九有心和琉璃独处,自然找清静的地方。   白水渠是漕运专水,动用十万役夫挖了三年,寻常船只不能通过,特权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萧九去宁安侯府送过贺礼后,就带了琉璃出门,临近黄昏时,已经离城很远。   “再不回,只怕要在城外过夜了。”萧真看琉璃仍然“兴致勃勃”,笑着提醒。   其实,琉璃的话不多,但她眼睛望着水面就神色轻松,在甲板上慢慢散步,和萧九说些海事趣闻,中间还钓了会儿鱼,很惬意的样子。   虽然萧九觉得,两人近距离相处,却还是不能贴近琉璃的内心,她的温柔中有一丝疏离和不自然,但她能轻松快乐,他也算有所收获。夫妻之道,不就是在于相处吗?至于浓烈炽热的感情,有,很好。没有,也无大碍。   “九郎的安全有保障吗?”琉璃歪过头来问,一闪而过的天真,令萧九很是心悦。   他立即就懂了她的意思。“船上有八名高手,岸上也有两队人随行。”   “那就好了,不如我们明日再回京去。”琉璃放心地舒了口气,“九郎看过大河日出吗?真是赏心悦目的美景呢。今天半夜在甲板上等。明早可以一起看。”   “倒真没有见过呢。”萧九也期待起来,“那干脆,我们到前面河弯去泊船,我记得岸边有寮棚酒家,虽然没什么美味,粗酒配河鲜,却有些个野趣。”想了想,又笑,“没成想出来这么久。船上备的吃食不够。偏偏琉璃刚才钓了半天。也没见一尾鱼。”   “我预备着愿者上钩。”琉璃不服气,哼了声,“可惜今天没有鱼儿配合罢了。”   萧九就笑了起来。琉璃难得在他面前流露出的孩子气,于他而言又是一种心悦。   船继续向前。天擦黑就到达了那处河弯。水道在此处拐成一个锐角,过去后,河面陡然变宽,渠水接连上天然的河流。岸边,是宽阔舒缓的的坡地,远处村庄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着,似乎遥不可及,有着模糊的温馨感。近处,是个两间铺面大的寮棚,虽正值晚饭时分,却很少人。   “还不到运漕粮的时候,村镇上的人又习惯在天黑前归家。”萧九解释,“不然,船挤人闹的,哪能这般清静?”又失笑,“看我,你就出身于漕帮,难道还不知道这个吗?”   琉璃抿唇笑笑,没有接话,而是抬头向天空望去。   那老花匠的寒腿比大赵的钦天监的预测还准,他说今晚要下雨,天从下午就开始阴,不然她也不敢水蒸日晒的有兴致在船上钓鱼。姑娘家,哪有不爱漂亮的,大赵以白为美,她也不能免俗的怕晒黑。   而此时,灰蒙蒙的天似乎闪过一道亮色。接着,有凉凉的雨滴,飘落在琉璃的脸上。   “亮一亮,下一丈。”琉璃从舷窗中伸出双臂,身子也探出些,像要拥抱那即将到来的大雨似的,“民间俗语说得不会错,九郎决定到河弯避雨也英明极了。不然待会儿风大雨大,人在船上很不舒服,有风雨飘摇的感觉呢。”就好像生而为人,却没有根一样。   她觉得心头暑热,很多很多事压在心上,报复郭有年,安排黎豆豆,还有石夫人去世、石头成亲……她没有人可以诉说,心被塞得满满的,透不过气来。所以,今天航行于清寂的河面之上,她才觉得能呼吸,她才觉得畅快。   “那就快走吧,免得真的淋了雨。”萧九笑道,悄悄靠近琉璃,见她没拒绝,就轻轻扶住她的胳膊,“瞧,河风已经刮起来了,虽说凉爽,夹着雨打在身上,到底也怪难受的。而这雨下起来,当真小不了,好在那寮棚还结实,禁得住风雨……”   两人相携,正要出船舱,萧九的身形忽然顿了顿,咦了一声后,目光落在不远处。   又有一艘船,与他们相反方向,到河弯而来。琉璃有心事重重,却还得装轻松,实在没有精力注意到这些。此时,循着萧九的眼神从窗口望去,见来船宽大结实,不华丽却实用。再看吃水很深,显然船上装着不少的东西和人。   “此处还没出白水渠的范围,什么人敢行船?”萧九皱眉,身为皇子和重臣的责任感来了。   雨,迅速密集起来,很快形成雨帘。天地间,昏暗一片。   然而,来船的船头却挑着两串共六个气死风灯,因上有伸展出的船篷,不至于被雨淋,散发出的光明照亮了漆黑河面上的一角。   有一名年轻的女子,此时就俏立在那船篷下,一身白衣在风雨中猎猎飘飞,令她看起来宛如水中仙子。到底被大雨模糊了视线,女子的面目模糊不清,但那身段、那风姿,是人就会相信,那是一位美人。   “怎么还带着女眷?”萧九的眉头皱得更紧,因那谪仙般的女子,警惕心也降了几分,觉得那船未必是为非作歹的,说不定误入河道。   可转身,却见琉璃脸色发白,急忙轻拉。让她半倚在自己肩膀上,“你怎么了?可是船晃得厉害了,头晕不舒服?”   琉璃闭了闭眼睛,心如重捶。只因认出那船。   那是漕帮的船,看似普通,却是帮主专用。而白水渠,除了运漕粮。闲杂船等非经官府准许,不得航行。但,此禁令不包括划为官船的帮主主船。这船敢于大摇大摆的行于水上,更证明琉璃没有眼花。更何况,那六个气死风灯是白色的,为孝船所用。只差没有插上迎风招展的水字旗,正是当日送琉璃进京的那一条!   那白衣女子是谁?当初送她的船,如今送的又是谁?两个问题,像两把刀。蓦然就刺在了琉璃的心上。疼得她浑身的血都瞬间凝固。她知道这条路是石头进京必选。但按照行程,他至少还有三天才能进京,怎么会此时遇到?   “我们赶紧上岸。”萧九一颗心全系在琉璃身上。“我的随从中有一人精通医理,让他帮你先看看。若还不舒服。我立即叫人去请大夫。”   琉璃摇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也驶进河弯的那条船。此时,瞳孔不禁猛缩!   水石乔!石头!他正走出船舱!他没看到对面船上的琉璃,而是站到那女子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倒是面向琉璃的方向,也不知有没有看到她。但不知为何,琉璃只觉得那女子冲着她笑了笑。   但,不可能!她绝不认识那女子。一定是她的幻觉,因为心理,而影响了生理。   “那不是水兄?你哥哥?”顺风顺雨,船迅速接近了,萧九也看清来人。   他不明就理,只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实在巧得很,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又以为琉璃见到亲哥哥,必定是高兴的。若她心情好起来,身体也会舒服些。   于是,他把琉璃交给在一边侍候的忆秋和唯唯,也顾不得大风大雨,跳上船头挥手叫,“水兄!水兄!这里!”他身边的侍卫,立即跑过去撑伞。   水石乔于风雨声中听到呼唤,下意识的望过来。   目光,穿透雨帘,越过萧九,就像冥冥中有心弦牵引,不偏不倚,直接落到琉璃脸上。那是内心深处的默契,可是,还有用吗?   四目相投,不过相隔了数月,却似乎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那么短的时间,居然足够物是人非。他说过,要回来娶她的。可是,他带着新娶的女子,就那么出奇不意的现身于她面前。宛如不遮掩的刀锋,在没有预料和准备的时候,直接戳进心窝。   “小姐。”忆秋使劲扶住琉璃,因为她感觉,一向坚强得几乎不哭的小姐,瞬间都站不住了似的。而她的泪,忍不住冲下来。明知道不怪帮主,可此时,真是怪他啊。   成亲就成亲,为什么突然要带了新妻子过来?皇上让帮主在东京都守孝,难道他正牌的妻子不该在家乡护灵吗?这样,什么意思!   “我没事。”琉璃深吸口气,就算浑身是伤,满心是血,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倒下!   而水石乔在愣怔了片刻后,整个身子扑向船栏,似乎要飞奔过来,毫无顾忌。   然,一只素手及时伸出,拉住了他的衣袖,制止了他的失态,也,提醒了他的处境。惟一拦不住的是那目光,焦灼、痛苦、隐藏着无法言喻的话、几个月来的思念与挣扎,最后都化成嘴唇微微翕动,心痛的吐着两个无声的字:琉璃。   …………………………………   …………………………………   …………66有话要说…………   虐吧?相信我,非我所愿。但,没办法啊,情节到这儿了。   本来……我是想欢呼的,因为粉票榜第九名了哦。谢谢大家了。66明天出院,我把这当成大家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了。   爱你们,mua!mua!mua!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一刀刀刀刀(两张)、agus、梦里桔香、苹果59、mili、carrie845、天天数铜钱、zhangxiaozhu、迷恋自由的猫、天山雪莲158、道尚、雪泠幽心、菏叶、凝睿、夏韵冬凝、南柯一梦...、擦身而过9868、   打赏感谢: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娅霈泠三张+韵娅回眸三张、祝小蛮(两张)、馨之、   跟大家介绍一本新人新书,但66本人没看过此书,大家有兴趣的自己去鉴别吧。   书名《仙喜临门》   作者:吃货至尊宝   书号:3180745   简介:身为小小鼠妖也是有追求的!压到那只嚣张的猫妖,把他当坐骑!不服?换掉你信不信!   ☆、第六十八章 新帮主夫人   寮棚虽名为棚,却有结实的顶,突出的篷,四面围着竹制的壁,坐在其中,风雨无碍。又因为墙角根儿种着驱蚊草,蚊虫极少,因此雨天里坐在棚子中央,只有徐徐凉风夹杂着雨的湿意,沿着竹墙上儿壁粗的缝隙吹拂在人的身上,惬意得很。若再配上口感直接快意的酒和新鲜的鱼虾,会令人觉得人生快意也不外如此。   但,琉璃怎么快乐得起来?水石乔也心事重重,如坐针毡。四人围于一桌,似乎只有不明就理的萧九郎和初来窄到的新娘子无辜又自然。   新帮主夫人姓秋,名霜华,双十年纪,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举手投足间娴雅优美,身量和琉璃差不多,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一头乌发分外浓密,琉璃初见,脑海里闪出四个字:绿鬓如云。 琉璃的皮肤白皙,但帮主夫人却肌肤赛雪,明眸如星。   东京都美人如云,气质好的大家闺秀更是多如牛毛。就连琉璃身边的青黛,也是很出挑的模样,但相比起来,都差秋霜华一筹。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该被男人宠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的。就算见惯风云的萧九,方才隔远望见都自然生出好感,连民船误入官水的责任也不打算过分追究了。   “民女敬晋王殿下一杯。”秋霜华微笑福身,一手执壶,一手捏着执壶之手的袖子,姿态极美的给萧九倒酒。那酒壶是普通的粗瓷,上头用麻绳编了吊环,很简陋的。可被那只素手提着,陡然就像变成了上等玉器。   “可不敢受。”萧真微微欠了欠身子,虽客气,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倒没站起来,“咱们私下里,不必这么客套。水兄是琉璃的亲哥哥,您就是她的亲嫂子。将来也是我的嫂夫人,这般多礼,岂不外道了吗?”   “初次见面,就算是自家人,也是应当的。”秋霜华执壶的手不抖也不退,满斟一杯。   萧九愉快的一饮而尽,待秋霜华重新落坐,转头面对水石乔,自倒了一杯。正色道。“水兄至孝。老夫人含笑而去。萧九相信,她老人家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水兄和嫂夫人一世合合美美。”说完此话。先干为敬。   吊唁信,早就发到江南了。此时当着水石乔的新夫人。不能再说至哀的话,却也不能恭祝新婚之喜,毕竟水石乔新近丧母,所以这样说,已经是极为得体了。   水石乔不得不陪,一扬头就灌进去。他酒量本大,可满腹愁肠,酒一落吐就剧烈咳嗽。   秋霜华连忙上前,温柔地帮他顺气、抚背,还拿帕子擦他湿了的衣襟,虽不言语,却好不体贴。从另一方面看,又像是在宣示主权。   琉璃沉默着,掩在衣袖中的手抓得死紧,因为指甲微刺掌心的疼,能令她保持清醒,控制她没有站起来跑进风雨里。她宁愿此时掉进翻腾的河水,也看不得石头“夫妇”秀恩爱。往伤口上洒盐是什么滋味,她终于领教到了。   “妹妹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秋霜华照顾丈夫的百忙之中,也不忘记关心小姑。   萧九关注力重回到琉璃身上,有点担心和心疼,柔声温言地问,“还不舒服吗?有没有好些?还是比方才更严重了?”   琉璃摇头。   萧九就拿开摆在琉璃眼前的蒸鱼道,“那不要吃这些腥冷的东西,胃会痛。不然我让店家煮碗姜汤,我怕你是中了暑气,晚上又吹了冷风,闭住了汗。”   秋霜华对水石乔尽心尽力,琉璃觉得刺目。如今萧九对琉璃嘘寒问暖,水石乔也一样觉得心如刀割。可是两人偏偏不能表现出异样来,只能死忍着心里翻腾着的感情。其实他们之间那股子亲密感突然就消失了,几乎没怎么说话,连眼神也不交流,显得格外疏离。萧九早发现了这点,但他以为是琉璃见了新嫂子有些认生,所以尽量活跃气氛,没有怀疑其他。   然而,萧九把清蒸鱼挪到秋霜华面前的举动却又引起意外反应。清风吹过,微冷的鱼,散发出了一些腥味,秋霜华突然捂住口鼻,干呕了几声。   瞬间,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秋霜华是身体不适,萧九是觉得自己唐突,琉璃是因为新的打击,水石乔的感情更为复杂。   这才多久,帮主夫人就有孕了吗?他们是在石夫人弥留之前成的亲,就算立即圆房,之后石夫人过世,一直忙着丧事……那是在重孝期间,应该连酒肉都禁绝,何况行房?那么……这是……石头面对如此美人,得有多忍不住才会如此。   他娶了她,他喜欢她,他让她有了孩子……琉璃痛彻心扉,还以为有心理准备,哪想到这种伤心是准备不来的。它要击跨你,你根本躲不开。   水石乔冤枉,目光控制不住的落在琉璃身上。他想摇头,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能!   还好此时,咔啦啦的雷声响起,掩饰过了这阵突如其来的尴尬。   琉璃想快点离开,水石乔更想快点离开,但这雨却下足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熬刑般的熬过雷停雨歇,四个人才分别回到自己船上。当晚,琉璃就病了。中医讲究人的意念,她的心碎成了血渣,身体怎么会没有反应?   水石乔心疼得不行,可直到回了水府,他也没敢近距离去探望。因为萧九自责没照顾好琉璃,自从接管了东津府的海运事宜后,第一次请假,没去上差,亲自留下照顾。秋霜华也很殷勤,对小姑很是上心,每天端茶递水,做饭熬药,不假手于人。大家都说,这嫂子真贤惠。而在这种情况下,水石乔怕控制不住自己把琉璃抱在怀里,只能死忍。   琉璃这一病就是四五天。除她之外,其他人也都跟着瘦了一圈。这天萧真被皇上召见,不得不去了皇宫,凌红蝶“抽空”带着全家下仆们到聚名堂拜见新主母。水石乔才得了机会,单独面对琉璃。   “帮主难得啊,居然有空。不过小姐需要休息,您还是明天和新夫人一起来好了。”黎豆豆的伤好了。青柠就回到琉璃身边侍候。她是火爆性子,见小姐心伤,忍不住责怪水石乔,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还特意把“新夫人”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青黛拉了她一把,之前能阻止她说话却没有,因为心里也堵得慌。   水石乔脸色雪白,半个字也不反驳。即使,质问他的只是丫鬟。他望着琉璃。见她从来坚强鲜活的容颜变得那样憔悴。心如刀绞。他宁愿她责怪他。可她没有。   “嫂子……是什么样的人?”琉璃开口,因为感觉不说话就会哭出来。她不该这样的,石头不是故意背叛她。不管她心里多难过。也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加诸于别人。   水石乔张了张口,纵然对琉璃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问话。而听了他的解释,琉璃突然明白了石夫人为什么这么做。   秋霜华,原来姓石。   琉璃顶着水石乔妹妹的名头,是因为石夫人曾经有一个养女,虽然是某日在家门外捡的弃婴,却疼爱非常,视如己出。或者石夫人太寂寞了,儿子终究要放开手,女儿才是最贴心的。   石霜华从小就有胎里带的弱症,请人算过命,说名字在她定亲之前,不宜对外宣说,也不宜多见外人,怕浊气伤了虚弱不稳的魂魄。好不容易养到七岁,石霜华几乎常年缠绵病塌,石夫人也日夜守于床前。好在女儿聪明异常,石夫人把自己的才华学问倾囊而授。母女感情非常深厚,可惜石霜华却在一次庙会上,被拐子拐卖了。   石夫人悲痛欲绝,大病一场,几乎送了命。之后她一直不肯放弃寻找,所以对外并示报死讯,可事经多年,大家都认为那小女孩是死在外头了。不然当年丢时已经懂事,又比大人还要伶俐,为什么不想办法给家里捎个信儿?以漕帮的财力,无论是买是赎,断不会放任她在外面。   因为曾经有这么个女儿存在,琉璃十三岁时被水石乔带回家,两人开始筹谋报复时,琉璃才可以用了石夫人小女儿的身份。又因为石霜华的长相和名字没向外透露过,她才顺利顶替。   但有一件事,是水石乔和琉璃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在琉璃冒用石氏女的身份后不久,也是石霜华被拐九年之后,她突然捎信给石夫人,想要回来。   至于她的经历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石夫人又怎么确定她就是九年前的小女孩,石夫人没向任何人透露。不过从石夫人的态度上来看,是谅解、心疼、承认并愧疚的。只是那时琉璃已经公开露面,石夫人为了琉璃和儿子的大计,做主委屈了养女,只接她回江南生活,却秘密住在别处,做了个无名无姓的隐身人。   这就是石夫人身边为什么忽然冒出个合适的媳妇人选 !   石夫人不知道儿子与琉璃有情,却深深喜爱自己的养女,对不能还她身份又内疚。而石霜华和石头没有兄妹的名份和情份,倒不如把养女娶进家门,让儿子得一房好媳妇,同时让养女终身有靠。   这一出乱点的鸳鸯谱,原就谁也不怪,只是造化弄人。   ………………………………   ………………………………   …………66有话要说………   出院了!不过两周后要复查。三个月后还复查。半年后仍然要复查!医生说半年后如果检查的数据稳定,往后我就可以一年就检查一次了。怪不得人家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果然是人生哲理啊。谢谢大家一直的关心,66进入休养状态,但到底是回家了,所以若无太大变故,不会再断更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谁在谁的梦里、春天的雨73、妙厨、   打赏感谢:   (香囊)tangxiao818、岚儿翩翩、微凉离别意浅挚绊离兮、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月若兮辰、热恋^^、书友140623184721968、金沐灿尘、odbo77、馨之、恍然梦中、ferre_lu、火舞lhh2012、   ☆、第六十九章 改嫁?   “我没碰她!”讲完秋霜华的来历,在两人之间几乎快令空气爆炸的沉默压抑中,水石乔突然冲口说出一句。   在看到琉璃茫然的神色后,下面就说得顺畅多了,“拜堂之后,包括洞房花烛,我……我从没有碰过她!”   琉璃的脸涨红了,瞬间明白了水石乔的意思。这说明秋霜华那天的干呕与有孕无关。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这桩亲事是无可更改的!   水石乔上前几步,抓住琉璃的手。琉璃挣扎了两下,但水石乔抓得很紧,好像生怕一放手就再也不能相见似的。   “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是没机会。写信,又说不明白。”水石乔很急切,“娶她,是迫不得已的,我不能让我娘临走也闭不上眼。我也答应了我娘,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琉璃就有点听不下去,挣扎得激烈起来。   水石乔心中大恸,冲动地把琉璃抱进怀里,“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我没有怪你啊。”琉璃低吼,“我知道你无奈,知道你没办法,我根本没有怪过你。可你既然答应了石夫人,事实无可更改,你解释或者不解释,还有什么意思?”   “可以改变的!”水石乔死也不放怀中人,“这天都能变,朝纲可以颠覆,还有什么不可以改变的!”   “我深知你是重诺之人,是至孝之人,你答应石夫人的,能变吗?天荒地老,也不会变!”   “是。不会变!”水石乔拉开琉璃,却扣紧她的肩膀,还不让她逃避,“但我答应我娘的是照顾霜华。却没说要一世与她夫妻相对!”   “你说的是什么话!”琉璃怔了怔,虽然那声“霜华”令她心里像被硌了似的,但后面那句却听得清楚,一时难以理解。   水石乔深深吸了口气。确定琉璃不会立即跑掉,这才慢慢松开手道,“娶霜华,确实是母命难违。当时我娘已经神智不清,听不到我告诉她,我与你两情相悦的话。她一生苦难,临去前惟一的愿望,我身为人子必须满足。但在丧事后,我与霜华坦白了对你的感情……”   “你……”怪不得。她总觉得新嫂子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头。   “她是明理之人。很是理解。还曾自请和离。”水石乔不等琉璃说话,继续道,“但我既然答应我娘好好照顾她。就不能让她落到个弃妇的境地。而你,我也不会放手!我只喜欢你。从你被大小姐捡回家那天就喜欢,我心里怎么容得下别人!于是我与她开诚布公,最后才决定带她上京。毕竟江南民风不比京城,失婚再嫁很难幸福。再者,我若把她丢在江南守孝,只怕更难为她觅得良婿。”   “你带她来东京都,是为了让她改嫁?”琉璃的逻辑思绪是很强的,但此时也云里雾里的糊涂着,因为实在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当然……不能明着来,但这并非异想天开。”水石乔有些尴尬,却很认真,“琉璃,只要这天变了,人也是会变的。那时我们为大小姐报了仇,从此天高水远去,霜华改换了身份和背景,得了自由,以她的姿色和才情,什么好男人嫁不得?她能过得好,我也没有违背我娘的意思。相反,硬把我和她绑在一起,我心里念着你,她如何能幸福?她是聪明的女子,不会死缠着我不放。如今我们一起住在聚名堂,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是分室而居的。在江南,皇上的人就没少刺探过!”   “可是她留在江南不露面,将来改换身份不是更方便?”诈死什么的,也非不可能,只要秋霜华肯配合。但,她会吗?真的会吗?   “她说了,这次的婚事要自己做主,非自己看中的不可。”水石乔苦笑,“她,其实眼光是很高的,而东京都是大赵国之首,青年才俊荟萃,我已经对不起她,再不想勉强她嫁给谁,或者……让她孤单一辈子,像我娘那样。”   恐怕,“像我娘一样”几个字,才是刺痛石头内心的想法。   琉璃突然很泄气。   这办法,看似可行,却有如空中楼阁,真的可以变成现实吗?她不是不相信石头,可那样貌美的女子日夜相守,他真的可以不动心吗?他的心又不是真的石头做的。而石头那么好的男人,秋霜华真的可以放手?真的不会喜欢上?   太多的未知数!   别怪她小心眼儿,到底是女人,很明白有一种手段叫做潜移默化,有一种方式叫做润物细无声。抢,未必要明刀明枪。战,也未必上来就猛攻。   若秋霜华真的要成全他们,那样的人格简直高尚无比,她会用生命报答。若秋霜华只是以退为进呢?难道她要陷入情敌争风中?最后变成个麻烦、累赘、患得患失的女人,失去她的本心与本癔,让这段美好的初恋千疮百孔。偏偏,不管秋霜华的真实心意如何,她都没有立场去直接判断,或者赞成,或者反对。在这件事中,她可笑的成了局外人,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而秋霜华,因为放弃和成全的姿态,因为石头的愧疚,早早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只但愿,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石头,我累了。”沉默半晌,琉璃忽然很颓丧,“不管什么事,不管你怎么做,我们慢慢来,慢慢看吧。你别逼我表态,因为谁也无法预测未来,谁也不知道你的办法成不成。”   “一定能成!”水石乔再度拉住琉璃的手,“我知道不容易,可只要我有坚定的心,就能让每个人有美好的结局。琉璃,我只是需要时间,你等等我。只当这是对我们感情的考验。别这么早就放弃我,选了萧真。”   “当初,是‘我们’选了萧真。”   “至少你孝期还长,不用马上嫁给他。”水石乔突然很暴躁。态度鸵鸟得很,“我们的计划得提前,我要让这天,早一点变样!”那么。他就可以带着她远走高飞。为此,他不惜和萧十一加深合作。哪怕是与虎谋皮,哪怕明知道萧十一对琉璃没安好心。   琉璃何尝不想早日为霍红莲报仇?事实上,他们的进度已经早超过她的预期。由于萧十一的介入,变数在增加,速度也在加快。前些日子,她因为石头的婚事乱了心,差点害了青柠和黎豆豆,无论如何。往后她不能再这么脆弱。   这么想着。她走到床边。从枕头上拿出一件东西来,走到水石乔面前,递给他。   “还你。”她说。   水石乔垂目。心里突然不好受,摆出抗拒的姿态。“不,我不收!”   那是一柄匕首,他上京之前,亲手送给她的。他曾说:觉得孤单了,就拿着它,那意味着我在你身边。现在她要还回来,他不敢收,不能收。   “还你!”琉璃执拗。   但见水石乔脸白得毫无血色,目光中满是失去她的惊恐,心不禁一软,叹息道,“我感觉孤单了,你却不能站在我身边,哪怕是假装的,也有顾忌。所以你拿着它,当有一天你可以光明正大的陪着我时,我会再收下。”   水石乔内心挣扎,生怕收回就再送不出。可他低头,看见琉璃清澈坚定的眼神,不禁伸出了手。   琉璃,他的琉璃,最不喜欢暧昧不清,行事也最是直截了当。所以,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那么勇往直前,于是从不屑伪装。她那么骄傲,于是也不会与人分享。但她应了,只要他能恢复自由身,她就会等他。   鱼皮套子、硬木刀柄,鞘上没有华丽的装饰,却有着被打磨得光滑的纹路。一见,就知道这匕首常常被放在掌心摩挲。就算现在,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幽香,一点点体温。   “相信我,我会让你再收下。”忍痛收起感伤,把匕首珍重地放入怀中,水石乔又道,“对霜华,你不必有多余的想法,只当成普通姐妹就是。”   琉璃却蹙了眉,因为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很可怕的可能,“我们的事,不止是你我之间的感情,还有咱们筹谋的事,秋霜华知道多少?”   她对秋霜华不了解,想必石头也不了解。他与他“妻子”的缘分,只是小时候的几年,后来他偷跑到西北给姐姐当马僮,而秋霜华被拐,再相见,就是在床塌前、喜堂上和丧礼中了。   而她自从见到新嫂子的面儿起,就一直沉溺于情伤,却忘记秋霜华既然是石霜华,是石夫人的前养女,是她所顶替的人,就该知道她是冒牌货。若秋霜华不是自己人却掌握了秘密,那就是个大隐患!秋霜华若起了歪心,她失去的将远不仅仅是爱情!   这想法,让她冒出了冷汗。   “咱们并非亲兄妹,霜华自然是明白的。”水石乔神情倒还平静,“我不知道我娘和她说了多少,但试探过,她所知不多。你该相信我娘,事关重大,就算是面对心爱的女儿,她也不会多嘴的。”   听水石乔这么说,琉璃略放松了些,却还是生出了警惕心。因为这相当于她有把柄落在了秋霜华手上,“新嫂子”若有心刺探,或者有别的想法……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突然之间,她的危机出现了!   ………………………………   ………………………………   …………66有话要说………   月底了,还是厚颜求下粉票吧。因为大家一直支持到今天,努努力就能保前十。如果最后关头掉下去,连之前的票也对不起了。   谢谢。   ps:   一个秋霜华,把大家全炸出来了。我看有猜这个新帮主夫人是萧左派去的,虽然66不剧透,但也要否认这种猜测哦。大家想,萧左虽然是皇上,但不是神,石夫人隐藏那么深的养女秘密,他不可能查得到啦。而且,若他派人去,说明知道琉璃是水石乔假妹妹的事了,那早就警惕了啊,还把自己儿子搭上?这样不通滴。这个姓秋的若不是好人,一定是有其他秘密,待我慢慢揭晓吧。故事*又一波哦。   粉票感谢:   catqi、雯雯心心、蜻蜓点网、马小珑、南瓜婆婆112、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热恋^^、fj81217、馨之、唐门春天   ☆、第七十章 得寸进尺   过了两天,温度突然降了下来,有了秋高气爽的感觉。   琉璃病愈,恰巧萧真销假要回东津府了,琉璃就亲自送他出城。连日来,虽说算不得衣不解带的照顾,但萧真日日来往于水府和晋王府之间,御医请了好几个,各色名贵药材和补品流水价送过来,是个人就会感动,何况是最受不得人家对她真心好的琉璃?   去年这个时候,东京都的人还看琉璃的笑话,觉得晋王殿下会嫌弃她这江湖女儿。萧真确实是嫌弃来着,但很快就变成了喜欢。如今,人人都说漕帮大小姐是个好命的,不仅能嫁得贵婿,还得了未来相公的心。有婆婆撑腰固然好,但拢得住男人,才是女人能修炼成的最高境界。   “这时候乍暖还寒,你要当心身子。”站在城门外,琉璃递给萧真一个三层的红漆描金点心盒子。里头,有十几样精致小点,当然不是琉璃做的,但却是她的心意。   对萧真,她不知道要怎么报答。纵然觉得石头成亲,她势必不会对九郎毁婚,却因为不能付与一颗真心,总有些歉疚。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总显得无法亲近,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给我路上吃的?谢谢琉璃。”萧真很高兴,接过后递给身边的贴身侍卫,又笑道,“我是习武之人,不容易生病。倒是你,平日要仔细着些。看看,瘦得下巴都尖了。”   琉璃也努力的回以笑容,还故做轻松的道,“立秋前后,民间有贴秋膘的说法。我回头让府里多弄点肉食,等你下回休沐。指定能胖回来。”   海船在这个时代,全凭季风作为动力,所以进秋后,港口就特别忙碌,海运事宜也特别繁重,因为大批的船开始等着审批,然后装满了货物。等待冬天的季风来临。这意味着,萧真又开始晨昏颠倒的生活,有可能一两个月才得几日假期。   萧真很想抱抱琉璃,亲手掂一下份量。可是,很多事可以伪装,唯有感觉不能,身体永远比思想和心灵忠实。平时接近,萧真感觉得到琉璃的肢体抗拒,尽管她很努力化解。有时候甚至主动亲近他,但终究是不能完全瞒住人的。所以,萧真伸伸手,却又缩了回去。   他以为成亲后就会好的,于是只认真点头道,“说到就要做到哦。”想了想。还是决定多句嘴,“琉璃,这回水兄回来。你们兄妹似乎……疏远很多。从前你们多亲近哪,我曾特别羡慕你们的感情。在我所见里,骨肉之亲像你们这样,才不枉投胎一场。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你在水兄面前永远是笑着的,看得我心情也会跟着好。可最近……你们两人连话都很少说。”   琉璃心头一凛,知道是自己太放纵内心情绪,露了点马脚,连忙低下头,不让萧真看到脸上的神情。低声道,“从前我娘在的时候总说一句话:做弓弓弯,做箭箭直。不喜欢我们兄妹间经常没大没小的嬉闹。如今哥哥新婚,我怕太不守规矩,影响他和嫂子之间的感情。再者若被嫂子发现我是个被宠爱的小姑,会觉得新妇难为吧?不如……远着些,冷着点。反正,他是我哥哥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变的。”嫂子,兄妹,新妇,永远不会变这些词,说出来就是刺着心,可又不得不这样讲。   萧真忍不住摸了摸琉璃的头发,“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我倒觉得无所谓的。你嫂子那个人,看起来知书达理又温柔和雅,定然能与你相处得很好,不用担心。”看得出,他对秋霜华的印象极好。   琉璃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胡乱应了,目送萧真一队人马远去。   回到水府,因为萧真的话,她心里乱得很,就遣了丫头,自己一个人在府里溜达。像所有习武之人的家一样,在距水石乔的院子聚名堂不远处,有一个小校场,是专门以偏院另辟出来的,厢房全拆了,地方尽够宽大,用于练武之用。只两间正房,用来摆放器械和设备。   不知不觉中,琉璃走到了小校场。愕然之下,眼见四周无人,她就想出点汗,发泄一下内心的郁闷。只是,当她正在常年不锁的器械房内挑刀剑,忽然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自从伪装成柔弱的大小姐,她就很少在别人面前显示武功,平时也就偶尔在自己院子里松松筋骨,还得是在四大贴身丫头看门闭户的情况下。就算水府中到处都是漕帮的人,但事关机密,知道细节和内情的人也就是凌红蝶和唐春两口子,所以她仍然需要掩饰自身。   来者很快,琉璃没办法,只好掩身在数排架子后的角落里,摒住了呼吸,降低存在感。没想到的是,进来的正是凌红蝶和唐春二人。   凌红蝶脸上有煞气,唐春却很无辜,不断低声解释,“你讲讲理啊,帮主要怎么样,我哪有资格置喙。虽说我受重用,到底是手下人。”   凌红蝶板着脸,“直谏两个字听过吗?他做得不对,你身为手下人,为什么不能劝阻?这才是正直,这才是忠心。他娶亲,自是身不由己,我懂。可为什么还把新夫人带过来?你就不劝劝他?”说的正是水石乔。   “红蝶……”唐春为难,伸手拉凌红蝶的胳膊,却被啪的打掉。   “小姐不是帮主的妹妹,伪装成这个身份,是有大事要做。这事,旁人不知,你我还不知道吗?”凌红蝶那样刚强的人,声音却有些哽咽,是因为心疼琉璃,真情流露。   琉璃听在耳里,看在眼中,感动得眼眶湿润,努力提醒自己要坚强。   受了情伤而已,她何必像个怨妇般自怜自艾?该怎样,就怎样,谁知道未来的事?她还有那么一大票手下,若连这一关也过不了。她对得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追随她的人吗?   只听凌红蝶又道,“小姐与晋王殿下订亲,确实是舍了自己。但帮主舍不下,后来二人之间的情形如何,你长了眼睛,看不到吗?若非帮主情深,小姐也不会犹豫摇摆。生出这些闲事闲非来。”   “帮主也很苦的。”唐春微恼,说了句公道话,“小姐苦,可苦得过帮主吗?到底,她不用背着背叛的包袱!”   “没人怪过帮主!小姐也是!”凌红蝶控制不住的高声,但因为兵器房是开着门的,她的目光一直放在门外,不怕有人接近,不怕被人偷听。却不知道。惟一偷听的人在里头。   “我就是看不过去,他干吗把那个女人弄到东京都来!可惜他是帮主,在帮规之下,我不能违抗他,也不能揍他一顿!”   唐春见老婆真的动了气,叹道。“这……其实也不能怪帮主。我们上路时,帮主没打算带新夫人上京,新夫人也没表示出这个意思。不过走到半路。我们发现后面有人坠着,带了人去查,才发现是新夫人偷偷跟着。”   凌红蝶愕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躲在里面的琉璃,也非常惊讶。   只听唐春又叹了声,“新夫人说,帮主前脚走,她后脚就梦到了老夫人。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却是很不放心的样子,一直掉眼泪。似乎是觉得自己弥留之际糊涂,耽误了帮主的真心姻缘。所以,她就跟了来。觉得老夫人是托付她,要她看到帮主真的成家立业才放心。她说,小姐不是帮主的妹妹,但她是。虽是夫妻之名,也要跟着,非要看帮主尘埃落定,才再考虑自己再嫁之事。只有他们兄妹二人都过得好了,老夫人在泉下才能闭上眼。”   “这话太狠了!”凌红蝶摇头道。   唐春不解,可琉璃明白。   抬出石老夫人,就是戳中石头的软肋,刺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提起泉下之事,那不是说若石头不带她来,石老夫人会死不瞑目?   这认知,让琉璃的心再度警铃大作。因为能用这样的心机,说明秋霜华不爱石老夫人。真正的亲人,哪舍得以老人家的灵魂做伐子?石头未必不明白,可子欲养而亲不在,那也种痛苦迷蒙了他的心智。而他对她却是另一种说辞,另一种解释,把携妻进京的事揽在自己身上,是怕她与秋霜华相处不好,为秋霜华答应改嫁之事增加变数。   石头是个有英雄气质的男人,但出身草莽,没有经过宫斗挣扎,所接触的女人,大多是直来直去的类型,这注定他对心机女的手段应付笨拙。难道他不明白一个词叫得寸进尺吗?   琉璃本想离石头远点,让他们之间的乱局自然破解。可现在,她突然不放心了。   接下来,唐春又杂七杂八的说了很多话,全是为水石乔解释的。因为水石乔是真的苦,真的被逼入困局,所以凌红蝶慢慢消了气。直到他们离开,也始终没发现有第三者在场。   而琉璃等他们走得人影不在,悄悄回到自己的生生居。   她决定,不再当鸵鸟,要主动接触秋霜华。首先,她只是情怯,却并没亏欠谁。其次,她感觉到了秋霜华不简单,她得知道敌人是谁?要做什么?第三,她誓要为姐姐报仇,那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神挡弑神,佛挡杀佛!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榜重回第十名,3q3q。请继续支援我,眼看要月底了啊,下周会加更感谢。这两天虽然回家了,可还要休息中……   另推荐朋友新书,糖拌饭的《阿黛》。书号:2974896   这是一个在聊斋的故事里家长里短,发家致富的生活传奇。   喜欢的朋友们去看看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秋莲19198571、汉墨堂、蜡烛包、天山晴雪、婠婠爱七七、cxying、小宇529、多睡一会、爱看书的橙子、ydj、   打赏感谢:   (香囊)黎豆豆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馨之、热恋^^、   ☆、第七十章 装13遭雷劈   “妹妹可好些了?”这天晚上,琉璃还没找上秋霜华,“新嫂子”就来看她了。   因为石夫人的事,水石乔把漕帮帮务放下了几个月,如今回京,虽是守孝期间,但仍然有大把事务等着他做最后的定夺。因此,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每天天不亮就出门,闭府之后才赶着回来。在琉璃看来,他这样纵然是因为忙,却也有表态的意思在内。   他是在用行动对她说:虽然和秋霜华住一个院子,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两人之间绝无亲密相处的可能。毕竟回府太晚,一定是会睡书房的。   还有,他是在道歉,有些自我禁足的意思。虽然,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琉璃见石头如此,本来想主动接触秋霜华的,却突然改了主意。甭管“新嫂子”安的到底是什么心,若见不到石头才会着急,继而会露出马脚。于是,她以静制动。令她意外的是,秋霜华相当沉得住气,日子照常安静平凡的过,没做出任何举动,也极少插手府里的事。幸好她和秋霜华都借着守孝的名义深居简出,不然外人看到,还以为新妇无法当家,倒让小姑子管着一大家子人呢。   如此琉璃觉得,要么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要么,秋霜华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又不是真的大家闺秀,哪里那么娇弱?早就好了,不过最近犯懒,不爱动弹。”琉璃微笑道,礼貌而文雅,但也疏远冷淡。   既然秋霜华知道她和石头有情,这时候她表现得太大方。反而不合常理。她本不屑于伪装心意,对着聪明人更要注意四个字:过犹不及。   秋霜华不是得体有礼、善解人意吗?若猜得不错,就是为了挤兑得她暗生妒火,继而显得小气巴拉。那好啊,她就直接端得稳稳的架子,绝不让自己成为受气包似的存在。她只要不哀怨,秋霜华也没办法“受委屈”。   “我给妹妹做的药膳。可还合口味?”秋霜华仍然温柔娴雅,轻轻拍了拍琉璃的手,“还不到深秋呢,手就这样冰,定要好好补一补。”   琉璃点了点头,含义模糊。可以理解为吃了秋霜华送的药膳,也可以理解为她确实需要补身体。但入口的东西,她怎么会乱用?更不会为了显得有风度而陷自己于危机之中。万一有慢性毒药怎么办?她不会信任陌生人。   “还有啊,眼看天就要冷了。府里人的秋冬衣服应该着手置办了。”秋霜华一脸商量的样子道,“我听说,往年妹妹嫌麻烦,都是交给凌管事处理。今年事多,不知我能不能帮忙?”   “好啊,红蝶姐姐最近还跟我念叨忙不过来。嫂子肯帮忙,最好不过。”琉璃很痛快,“待会儿。我让红蝶姐姐去找嫂子交接。”   她不觉得秋霜华要抢内宅的管理权,石头不爱她,还跟她提改嫁的事,上头又没有能撑腰的婆婆,得多傻的女人在这个时候抢权?秋霜华是想当管家啊,还是想让石头讨厌她?不过就是想在府里站稳脚跟,有机会在石头跟前露露面罢了。对这种事情,琉璃是无所谓的。水府的内宅,实际上是漕帮的建制,很难轻易渗透。若秋霜华真的有什么动作。倒是她求之不得的。   人在荆棘丛,不动即不伤。对方不动,她怎么找破绽?   “能做点事也好。”秋霜华点了点头。平静中带着点寄人篱下的客气感,“不过,娘才过世不久,秋冬的衣服必要素净才行。可惜我对东京都不熟悉,不如哪天妹妹时间凑巧,咱们一起去选些料子可好?”   琉璃的垂头,掩饰闪烁的目光……目的是这个吗?跟她出去,让东京都的人知道水石乔的新妻在,而且花容月貌,美丽动人?还有,她故意说起“嫂子”二字,秋霜华却直接叫了石夫人为娘。虽说石夫人是养母,叫声娘也不过分,但也有自认帮主夫人名份的意思。这女人,正是琉璃讨厌的那种。外表看似柔弱,事实上针锋相对,无论做事还是口风,寸步不让的。   但嘴里却说,“会有用惯的商家送衣料上门,让咱们挑呢。”   秋霜华微笑,“可是如今水府在居丧之期,叫人上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况妹妹身子不爽利,该多走动走动,活活血也是好的。”   大赵风气,居丧只是不能随意访客,却不是不出门。而守孝期间连酒肉都不能想的,叫人入府做衣服?会被人说奢侈,确实不美。   于是琉璃就点头应下,跟秋霜华约好明天早饭后就出门。见琉璃有些冷淡,秋霜华也不好赖着多坐,只在告辞时面带为难地问,“咱们出门,要告诉石乔一声吗?”   “他从不管内宅的事。”想借机相见?自己想办法,别从我这儿讨主意!   秋霜华就蹙了眉,搭配着她绝色的脸,适宜的表情,简直如西子捧心般美丽。可惜,面前是不懂欣赏的水琉璃,而不是她觊觎的水石乔。或者,想改嫁的别的什么东京都青年才俊。   “妹妹,有句话本不当讲,却不想妹妹误会了我。”秋霜华快迈到门外的步子顿了顿,欲言又止后,忽然咬了咬一口贝齿道,“我知道你和石乔的事,所以,妹妹大可不必如此提防于我。我……我只求安生立命,不会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真是委屈姐姐了。”琉璃目光闪闪,“姐姐也放心,我和石头,定为姐姐再觅良缘。”   看着秋霜华脸上极不明显的片刻怔然,琉璃起身一礼,无比“真诚”。   切,当谁不知道吗?这时候石头正进她的院子。演戏谁不会,只是她平时不屑。她可是有武功的人,早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哈,想在石头面前装贤惠,反让她说出些刺心的话来。那真是老猫鼻子前挂咸鱼:休想啊休想。   秋霜华贤惠,她就大方,多么和谐的场面!   话说回来,秋霜华选择今天、选择这时候来找她,是推断出石头来找她吗?那说明,她确实有手段,不动声色的就掌握了石头的动向。石头身边的人。不知道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大约对这位美丽温柔的冲喜新娘很有好感。看来,她得提醒红蝶姐姐注意动向。   想着,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长。结果听到那脚步急停,忽然转到侧面跨院去了,慌张张的像逃命似的。   琉璃几乎控制不住唇角的上翘,因为石头明显是要避开秋霜华。看,多好的见面机会,让秋霜华的“深明大义”撞飞了。所以说。莫装b,装b遭雷劈。   不知秋霜华有没有后悔,反正是若无其事的走了。   她前脚离开,后脚石头就到,见了琉璃还有些尴尬,只把一袋子菱实放到桌上道。“往年你最爱吃这个,去年你独自在京,这东西又讲究个新鲜劲儿。我没办法捎给你。现今虽然有点过季,但我费了很大劲儿,也算找到了晚菱,你尝尝可还好?”   菱实,就是菱角,每年六七月间能得。东西虽贱,却是平民百姓们所爱,尤其是漕帮中的人。这时候,可不有点晚了吗?但石头惦记她,哪怕这些天的心都在痛。这时候也有些甜。   “你这样,天天早出晚归的多辛苦。”琉璃当场就剥了菱角吃,以行动接受水石乔对她的贴心和讨好。“不如辟院另居?”本来想让他直接住在漕帮,可母丧之期,连官员都要丁忧在家,石头直接忙漕帮的事,于理不合。相反,独居守孝,倒更能成全孝名。   水石乔本就因为琉璃没有抗拒他而感到高兴,此时听琉璃这么说,以为她是吃醋,不愿意他和秋霜华在一起,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当即点头答应。   琉璃却想:石头搬出了聚名堂,秋霜华会有什么举动呢?   第二天早饭后,琉璃依约带秋霜华出门了。   她们选了低调的马车,在各色布店选料子也不招摇。但到底,秋霜华的目的达到了。因为她对布匹很懂行,为人又美丽和气,不摆架子,倒是有不少店家知道了水帮主、水将军的新夫人。琉璃冷眼旁观,并不阻止。   想必,不久后秋霜华的大名就传开了吧?东京都是大赵国都、心脏,政治和经济中心,同时也是八卦中心。   不过秋霜华很懂得适可而止,中午时分就罢手,不再进行个人公关秀。而当她们正打算坐车回家时,有一辆极华丽的马车从街那边驶来,不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还迎上她们。   已是秋高气爽日,那马车却还是夏季式样,有顶、无壁,华盖般,四周垂下珠帘。令人咋舌的是,珠帘串的不是普通琉璃珠,而是真正的珍珠,在中午的阳光照射下,散发着迷人光晕。   车上一男一女。   女的是半老徐娘,身上还残留着当日艳冠群芳的影子,从头到脚珠光宝气,似乎为配得上这马车而装扮。男的倒是随意得很,从宽衣大袖的精致袍子到散着的头发,再到他那一脸无所谓的任性表情。   不过,豪阔到这个地步,俊美到这种程度,嚣张浮夸到这般水平,不是临山郡王是谁?   ………………………………   ………………………………   …………66有话要说………   《美人谋律》已经上市,当当网69折有售,封面和海报、书签什么的,真的很漂亮,大家有兴趣的赶紧下手吧。记得哦,购买后就有评分的机会,一定要五星啊,多夸夸66。呵呵。   另,继续求粉票,月底的竞争好激烈,大家投了不少,结果名次反倒降了。求支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腊豆干(两张)、g83(两张)、转身~错过!、xianxiashi、jinghao81、于小狐、修然自在、晚秋追梦、于紫旋、青莲仙子、李小美悠悠(貌似还呢一位盆友给我投了两张粉票,可惜在本书最新消息那里一闪而过,后来在书评区就看不到了。)   打赏感谢: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娅霈泠三张+韵娅回眸三张、月若兮辰、火舞lhh2012、热恋^^、馨之、恍然梦中   ☆、第七十二章 吃定我了   “咦,这位美人是谁?眼生得很哪。”照例的,萧十一跳下马车后,重“色”轻“友”。   “我的新嫂子。”琉璃的目光快速从车上那美艳的半老徐娘身上划过,并没有特别关注。   招摇过市,举止轻浮,那是临山郡王的标签。但他是大富翁、大帅哥、还是个万年的黄金单身汉,以至这种粗鄙之极的品格在他这儿都不算什么,反而成了风流的标志。所以说,世上的事哪有绝对对错,在刷脸的时代,管他古代现代,长得好看就能得到宽容。若爹妈给力,长得巨好看,那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说呢。”萧十一露出“难怪如此”的表情,随便对秋霜华比划个手势,算是初次见面后的礼节,随后又对琉璃道,“不可能东京都有这般美人,是我不知道的啊。之前听说过水将军热孝中娶妻,却想不到艳福不浅啊。话说,什么叫新嫂子,难道你还有旧嫂子不成?”   他口无遮拦,一边的秋霜华轻蹙蛾眉,微微垂了头,露出不喜的神色来。但,脸上一闪而过的微红算怎么回事?再者,她那站立的姿态,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气质,真是完美无缺。   “郡王殿下有事?”也照例的,琉璃对萧十一不太客气。   “没事,就是远远看见,过来打个招呼。”仍然照例,萧十一绝不对琉璃着恼,笑道,“不过你这样问,我倒真想起些事来。最近我们临山郡送了些土特产上京,我想着让九郎给水府送一点过去,可是九郎忙得没有休沐日。正好跟你说一声,明天东西就到。”   “多谢郡王殿下。”琉璃并不推辞。只觉得街上行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虽然不想再站在这儿,心中也暗暗好笑。她相信,某人给秋霜华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又寒暄两句,两下就道了别。到底萧十一有爵位在,虽然大赵国的男人很讲究风度,琉璃仍然要等那华丽马车先离开。才好和秋霜华上了自己家的马车。   “那位郡王是谁?”车内诡异的沉默片刻,秋霜华问。态度毫不扭捏,显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机心和算计的样子。   “他啊,就是有名的临山郡王萧羽啊。”琉璃语气轻松地答。   “妹妹和这位郡王很熟悉?”秋霜华又问,关心劲儿恰到好处,完全不给人八卦,或者另有目的的感觉。   琉璃不禁想:秋霜华被拐走这九年,都经历了什么?不是进了戏班子吧?   “还好。”琉璃也打起十二分的表演本事。点头道,脸上不带任何不该有的表情,“他和九郎向来交好,因此与我也见过很多次了。”   “九殿下不介意?”这话,说得有些过了。照秋霜华的行事分寸来说,本不该出口。但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别有用心。   琉璃的目光本来望向窗外,看着慢速向后倒去的街景,此时闻言。转头看向秋霜华,眼神对眼神,没有丝毫退缩或者心虚,还带了一丝笑,“这样说吧,秋姐姐。”直接就改了称呼,“临山郡王出了名的肆无忌惮、不守规矩礼法。他就是那死德行,是个女人都要调戏几句,全东京都的人都知道,秋姐姐要跟他计较。那真是不值当的。”   “就没人管管他?”   呀?这是打听消息的节奏?   “他是大赵首富,出身高贵,皇上纵容。又没父母妻妾拴着,偏生长得又好,自然行事畅意。”琉璃的目光又流连向窗外,“在东京都,人人都喜爱他哪。”   阿嚏!   这边马车聊着,那边马车中的萧十一却打了喷嚏。他手中拿着折扇,半挡在脸前,只露出一对斜挑的长眉和狭长漂亮的桃花眼,“谁在念叨本郡王?”   那中年美妇始终没说什么话,这时候却笑道,“郡王想着谁,那人自然就想着郡王。”   萧十一的目光瞬间变冷,但很快就恢复原样,“我在想那个新美人,但愿她可别想着我。”   “那姿色,就算在东京都也极是难得,天生就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狐媚人儿。”中年美妇由衷地赞道。   “看着很是正派端庄,轻易勾搭不上的。”萧十一故意说反话。   “这个嘛,郡王殿下阅女无数,却也不懂的。”中年美女笑得暧昧,“正经的好女人有,但还有一些假正经的。真正骨子里的风骚,外表多是凛然不可犯。这一位,奴家就看出点不同寻常的来……”说着,凑近萧十一,附耳低语。   萧十一听清了,不禁挑了挑长眉,笑得意味深长。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临山郡王送的东西到了,还真是些土特产。不过另包了一份,指名送到水小姐的生生居。亲自送货的,却是郡王殿下本人。   琉璃完全不惊讶,因为临山郡王的行事就该是如此荒唐,十几年如一日,若正常了……那将是他大事将成,撕去伪装之时!   “正找殿下有事。”她早在院中树下备好了茶点,见了萧十一,就请他坐。   “你知道本郡王今天会亲自来?”萧十一好奇。   “殿下若不来,昨天不会当街说起送礼的事。”琉璃亲手倒了茶,递过去。   萧十一却不接,“本郡王心善,知道你有事相求,才主动送上梯子。盟友做成我这样,已经诚意得不能再诚意了。”   “又是怎么猜到的?”琉璃忍不住皱眉。   就算知道这个男人智似妖鬼,但在他面前总是无所遁形,总归很没有安全感。就像是面对一个会读心术的人,感觉内心的秘密完全坦露,实在是很紧张的。   “我想娶你。”萧十一突然拐了话题,但在琉璃生气前又快速拐了回来,“自然,就会派人密切关注情敌水石乔。我知道他成亲无奈。知道他未与新娘同房,知道你那新嫂子来历神秘。”   “她什么来历?难道殿下知道?”捧茶的手,执拗的伸着。   “据查,是石夫人进道观上香时认识的某孤女,一见之下就喜欢,之后常常来往,更接到自己家去住。”萧十一到底没绷住。接了茶,继续道,“巧的是,你前脚上京,秋姑娘后脚就进了石家的门。”   “就这?”琉璃抿了口自己手中的茶,平静的问。   “就这。”萧十一的杯子也凑近了唇,因为茶水清香,冷热适度,舒服的吁了口气。“可惜太顺了,太平常了,也太缘分了,倒让人觉得可疑。所以我猜你必会想调查,而后必会找我。”   “一定找你?”琉璃反问。   萧十一顺手点了下琉璃的额头,“咱们俩。别绕圈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掉花枪,这时候玩什么?石夫人当年为水老帮主生子,二十多年不争不闹。足见有多稳重和内敛。这样的人,即使心慈,即使再合眼缘,因为儿子身处那样的地位,你又怀着目的来东京都,她老人家也不会随便往家里领陌生人。自然,那秋霜华是有其他来历的,让石老夫人信任万分的来历。退一万步说,若非此女早就与石家有关,就算石老夫人信任。水石乔也不会不提防。他确实不会应付女人,但他不是傻子。可我见他,对此女回避是有的。却没有敌意。不过,你要做的事是在刀口上舔血,自然谨慎万分。你不知道吧?你这丫头很会怀疑人呢。可惜这回是‘内部’事,不方便动用漕帮的人,那你不找我,还能找谁?”   好吧,被他打败了。   琉璃很有挫败感,只能点头,把秋霜华来历的“内部说法”讲了一遍。   “你不信?”萧十一听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在石桌上。   “她有九年空白。”琉璃摇头,“无论如何,我不能放心。所以,请殿下帮我调查。”   “你确定我会帮?”萧十一斜飞的眼角带些挑衅。   “殿下不打算帮我,又怎么会来?”琉璃笃定,“再者说,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若秋霜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威胁到我,自然也威胁得到殿下。”   “我看,人家没威胁我,倒像是你在威胁。”萧十一笑得不置可否,“你意思是,她若坏了你的事,你被我那皇叔抓住,到时候你就供出我来对不对?小琉璃啊,你这不是拴在绳上的蚂蚱,你这是吃定我了!”   琉璃给他来个默认。   “干脆杀了吧。”萧十一轻描淡写的说,因为口中说的是人命,还是个他夸奖过的美人的生命,于是显得格外冷酷无情,“为个无关的女人浪费精力,本郡王没那好心情。”   琉璃当然知道那句话: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可是一来,她从不滥杀无辜。二来,石夫人于她有恩。在断定秋霜华确实危及她的人、她的事、她的性命前,她不想伤害石夫人极力要弥补的人。三来,若秋霜华背后有其他黑手,杀了她,就等于是打草惊蛇,后患无穷。   所以,简单的方法虽然直接痛快,却会留祸根。还是先按兵不动,暗中把一切事实搞清楚再说。不过秋霜华敢这么大模大样,又是那样滴水不露的人,从前的痕迹一定安排得很难找出破绽。想调查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听了琉璃的理由,萧十一并没有反驳。想了想,倒是笑容中带了讽刺地道,“其实,我已经事先知道了你那新嫂子的一件隐秘事,你要不要听?”   “什么价儿?”琉璃暗中翻了个白眼。   萧十一哈哈大笑,“小琉璃,你倒真是了解我哪。”   ………………………………   ………………………………   …………66有话要说………   继续求票,大家给了很多,但其他作者也很努力。所以,继续求支援。强火力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迷路菠萝、言颜0101、凉月宛秋、ursula1011、逗逗厨、its4you、萌o(n_n)o...、飞鸟713、依依selina、钢琴蚊子、cat&mouse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三张、热恋^^、小院子、闯进明月光、馨之、tangxiao818   ☆、第七十三章 坏东西   能不了解吗?十足奸商,从不做陪本买卖。哼!琉璃心想。   不过,他有时候看似开玩笑,却不会在正事上注水。也就是说,他提出是隐秘事,就一定是值得开价儿的。   “眼看就到中秋节了,陪我赏月可好?”萧十一想了想,可琉璃却觉得他是蓄谋已久。   “保证没有别的多余条件,只是赏月。”见琉璃没反应,萧十一找补道。   陪他看月亮,本身就很暧昧好吗?再说,中秋佳节,宫里没有饮宴吗?望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还有那看不透的黑眸……琉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的消息,值得她大晚上出门逛一圈吗?   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中秋节,不会恰巧是郡王殿下的生辰吧?我那义父宁安侯,可就生在那一天!”通常,人过生日时总想来点特别的。   “你真会想。”萧十一哼了声,否定得干脆,“都说了,只是赏月而已。我的生辰?那可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琉璃不信,“皇族中人,都要上宗牒的。”   “若没有人期待和在意你的出生,皇宫的玉牒上都可以随便乱写,何况是远在临山郡的宗牒?”萧十一随手捏了块小点心放在嘴里嚼着,“所以,我从不过生辰。”   琉璃一时语塞。   这男人把话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似乎他口的人不是自己,可任谁都明白其中的落寞。每个人都有悲伤和过去,她有,萧十一同样。或者,她以后对他的态度可以稍微软化些……   正想着。萧十一突然把头凑过来,鼻子几乎贴在琉璃脸上。他笑得邪气荡然,眼睛还眨了两眨,“哎呀小琉璃,让本郡王猜猜,听了我的身世,是不是对我心软了?觉得我很可怜?于是想满足我的愿望?我就说嘛。装弱者,假装自己的过去有多痛苦,女人都吃这一套。”   “谁敢把郡王当弱者,那真是自寻死路。”琉璃愤然,但心中却并不生气。他故意的,故意掩饰他无意中流露出来脆弱,可她并不会被他左右。   “别总把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的。”萧十一伸指按在琉璃唇上,又很快离开。蜻蜓点水般的快,甚至没等琉璃生出感觉,“不过你这么多事又执拗,说不定哪天,我会把我真正的生辰告诉你,只告诉你。”   “先说。”琉璃把话题导正。不和萧十一斗嘴,“先说你的消息,若值得。价钱我就照你的要求付。”不就是看看月亮吗?能改变什么?中秋节,宫里有宫宴,九郎就算回京,也不会跟她过。而石头一早就搬到中厅那边的侧跨院去了,还封了和府里相通的门,另开了条道,大约也不太会搞举家团圆那套。因为若与她聚,势必不能少了秋霜华,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么,她有空。她闲着,出门一趟并没有太大关系。萧十一看似胡闹,其实极有分寸。这个时候,不会把他们的相约闹得满城皆知的程度。至于他为什么约她看月亮?在她想,他就是不肯凭白给她情报,非得消遣她不可。说到底,就是个性坏,为人恶劣。   “哪有这样的?买卖嘛,总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萧十一不干。   “不让先验货,那就拉倒。”琉璃寸步不让。   萧十一只好快速妥协,却仍然“不满”的道,“你这丫头坑我不是一次半次了!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但是别再耍小无赖了。”深吸了口气,“你还记得昨日与我坐在马车上的妇人?”   琉璃脑海里浮现出那中年美妇的形象,不禁脱口而出,“郡王爷好重口味!”   萧十一顺手敲了琉璃的额头一记,“那不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手下,姓徐。别看她年近半百,当年可是名满东京都的第一花魁!现在嘛,在我的桃花潭管着事。”   不就是老鸨?但那女人吃了什么,保养得真是好。据目测,还不到三十来岁的样子。琉璃心道,却并不开口,只认真听下文。   “风*月场里混了半辈子,自有观人之术。”萧十一坐直了身子,仿佛离琉璃太近,会玷污到她似的,分外呵护的心意,他自己也没留意到,“之前我说过,你那新嫂子与水石乔虽然成了亲,却没有圆房。可徐妈妈却说,观其身姿步态,那美人……已非完壁。”   琉璃再有定力,听闻此事也大吃一惊,腾地站起来。   萧十一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风,并不看琉璃,体贴的给她留脸面。   这种话,是不应该对一个姑娘说的,可事关重大,又非说不可。况且,到底于水石乔面子上不好看,琉璃也会尴尬。   然而等了片刻,听到琉璃细细的呼出了一口气道,“中秋节之邀,我答应。但,请郡王殿下务必尽快去查秋霜华。她的来历?她真是石霜华吗?她在消失的九年里做了什么?放心,我找到机会也会试探她的。不过她告诉我的,肯定是假的了。”   “假的也没关系。”萧十一收了折扇,站起来,“从假的东西,也能找出真的痕迹。你尽管试探,只不过水石乔对这个女人是什么态度?”   喜欢?机会不大。他看得出,水石乔对琉璃用情很深。收用了?又不太可能,水石乔的定力还是很不错的。扔下不管?肯定不会。重情的人,牵扯总是太多,行事无法干脆利落。这么想来,倒是他这种孤家寡人比较好。可惜啊,琉璃有渐渐发展为他软肋的趋势。   他不得不承认,最近他开始学会想念。他不想这样,可是控制不住。情不知从何而起,只是自从发现,对她说出“我想娶你”的话,就在心里生了根,拔不出去了。   从前没为哪个女人这么搜肠刮肚过。她不在他眼前晃,他就抓心抓肺的。见了她,哪怕横眉冷对呢,那颗心也才能落了肚,安生的待在该它待的地方,不乱扑腾。   可见,他命中的劫数到了。   每个人都有劫数。他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会应在“情”之一字上。他并不怕,却有点不安,因为自从他成功继承王位,他就没对任何事这么没把握过。他一直在赢,早忘记不知所措的滋味。   而琉璃听了萧十一的话,挣扎了片刻,就把水石乔的打算,以及秋霜华答应改嫁的事说了。   萧十一听了。嗤之以鼻,“若是连水石乔那样的男人都能放弃,也只有皇子或者宗室子弟才看得入得了眼吧。真是的,枉你聪明,居然上这种烂当。她这是摆明不肯放手了,只是说得好听而已。还是……你觉得水石乔没那么好。随便哪个贵族子弟都比得上?”   琉璃一怔,真没考虑到这个。   萧十一眼睛中噙着满满的冷笑,“这女人的心气儿还真高。不过仗着姿色,倒也有几分底气。在再嫁这件事上,你未来的婆母,皇宫的淑妃可是个好模样。当年崔淑妃是望门寡,不但没被忌讳,最后还宠冠后宫三十年。论起来,秋霜华的容貌更胜几筹呢,大有前途。”   琉璃脑筋转了转,“照郡王殿下这么说,年纪符合又没有娶妻的。只有九郎和殿下了?”   “去去去!”萧十一轻蔑地挥手,“她那身份,哪个会娶她当正妻?若为妾。东京都大把的皇子和宗室子弟,个顶个的迷恋女色,八成能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话说回来,崔淑妃也是从妾室熬上来的。那女人都说愚蠢嚣张,可其实是很有几分本事的。这不,悄没声息的又回了皇宫里,仍然是皇上的心头肉。我瞧着,秋霜华不会比崔淑妃差。她不放手水石乔倒罢了,现在你要当心的可是我们九郎啊。虽说我从不看好你与九郎的婚事,巴不得他变了心,好让我顺利的娶你,但我九弟也不能娶这样的女人。”   对娶她的话,琉璃从不理会。她觉得萧十一只是在说便宜话,习惯性调戏她而已。她有喜欢的人,有必须达成的婚约,其他都是浮云。   正要再说什么,青黛过来,禀报说帮主夫人过来了。   琉璃眯眼:来得真是时候啊。   再抬头,人已经进来了,身上穿着一身白色衣裙。有道是要想俏,一身孝,再看她走路娉婷又端庄,绝对受过非常好的教导,才能走得那么恰到好处。这么说来,她那九年不是在好人家里,备受宠爱,就是在一个对仪态要求非常严格的地方,比如风*月场。难得的是,她并没有给人特意假扮过的感觉,发式和衣服都那么自然,况且为石老夫人穿孝本就应当。   琉璃不禁看了萧十一一眼,他说得对,假的中也能看出真的痕迹。   “嫂子怎么来了?”琉璃迎上前问。   “怕你秋燥,炖了些百合莲子的汤水。”略略看了看萧十一,福身道,“听说郡王殿下也在这儿,特意多做了一盏。若不嫌弃,还请尝尝。”   看看!看看!礼数不失,外人还只道她是借着送汤,其实送客之举呢。这样即关心独处的小姑,又不引人反感。若论私心,她还美美的在萧十一面前露了脸。若是对女色不坚定的,岂不会心痒痒?   想到秋霜华的目的有可能不是石头,而是萧十一,琉璃的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她不是妒忌,却觉得“好东西”不能给这样的女人。至于萧十一在她眼里什么时候从坏东西变成了好东西,她没意识到。   ………………………………   ………………………………   ………66有话要说…………   六月最后一天,粉票榜白热化,这是最后的冲刺。能不能前十,只在十票之间。大家请投票,能成功很好,不成功也谢谢大家这个月的支持了。无比真心的,郑重的三q!!   另外,关于秋霜华的秘密,大家太聪明鸟,书评区很多朋友猜了个准!66佩服。   谢谢。   ps: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张粉票   粉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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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夫人待她,一向是很好的。大约怜惜她从小是孤儿,曾沦落为乞丐,被姐姐捡回霍家后不久,又因霍家大乱。不得已上山避祸。好不容易长到豆蔻年华。惟一的亲人又没了。因此格外疼她。但凡她与石头有争执,石夫人从不问缘故,总是帮她撑腰。那种感觉,很温暖。   可现在秋霜华提起石夫人是什么缘故?想勾得她心软?不得不说。秋霜华成功了。   “那时,娘想得妹妹狠了,就爱对我说妹妹的事儿。”秋霜华温柔悦耳的声音继续传来。   琉璃别过头去,似是伤怀,实际不想暴露目中的冷芒。   那女人唧唧歪歪半天,目的是这个吗?暗示她,石夫人说了很多她的事?秋霜华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试探?是否掌握了她的一点点秘密?   现在她还不了解这个女人,也不能百分百判断此话的真假。但底牌固然不会轻易示人,却也不能云山雾罩的完全不透露相关讯息。所以,八成是诈术。那么,她不会轻易上当,更不会贸然去问石夫人说过什么。不然会显得心虚。在敌人目的不明的情况下,一动不如一静。   她按了按眼角,似是因为感怀而偷偷拭泪。不过,她眼圈也是真的红了,因为她不像秋霜华,她对石夫人是真心的敬重和感激。那份孺慕之情,深深印在心底。但她仍然不吭声,因为秋霜华若别有心思,必会自说自话下去。   果然,在诡异的死寂片刻后,秋霜华又叹了口气道,“娘说了妹妹好多事,就比如妹妹身边的丫头。据说,她们都是从小就跟着妹妹的,感情不比一般。青黛和忆秋稳重,妹妹身边的事,向来打理得妥当,青柠和唯唯却是爽利能干的,跑腿、做事,从不含糊。这四大丫头,那真是妹妹片刻也离不得的。依我看哪,这衣服八成是青黛亲手缝的吧?”   秋霜华是什么意思?要从她的丫头下手?提什么从小就跟着,是暗示知道她的真实身世?   琉璃决定给点反应,于是就点头道,“青黛是个出挑的,尤其女红。我身上的衣服,用的香囊帕子,屋里铺的盖的,全是她张罗。”   秋霜华也点头,似是很羡慕的样子,“妹妹真会调教人,哪像我的丫头,虽然忠心,但唯唯诺诺的,实在上不得台盘。”   琉璃闻言,就看了看秋霜华的身后。那丫头十七、八岁,名叫诗儿,平时沉默寡言,看起来很老实。但她记起凌红蝶曾经说过:诗儿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形很美,可惜看起人来显得很贼。所以,就总是敛着神色,不是个好相与的。   凌红蝶从小混漕帮,又做了漕帮总的情报头子,长年潜在东京都,看人自有准则,琉璃是很相信她的眼光的。而有其主必有其仆,丫鬟如此,主人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我看挺好的。”琉璃突然正过脸,与秋霜华目光相对,见秋霜华眼里没有半丝慌乱,不得不佩服她的城府,“身边人嘛,能忠心耿耿就是一等一的好人品。”   “也是。”秋霜华笑笑,“贴身丫头,将来嫁人也是要跟去婆家的。很多时候,就成了夫君的房里人,到底是一条心的好。”   诗儿是给石头预备的?琉璃心中好笑,却也着恼。但她提醒自己不要动怒,否则就会失了冷静。这女人说话夹枪带棒,一句话里不知有几个陷阱,应付起来需要集中精神。   “我的丫头不做通房,也不与人为妾。”琉璃骄傲地道,“将来,我必给她们一个好归宿。”   说着这话,不着痕迹的盯着诗儿。见这丫头八风不动,跟她主子一样会隐藏。但,那眉尖抖了抖是什么意思?   “妹妹是个好心的,跟了妹妹的人都是好命。”秋霜华“由衷”赞道,“不过青黛她们年纪都不小了,妹妹可要早做打算。虽则东京都的人成亲都晚,到底先订下比较好。”   这是……影射她改嫁的事?还是,目标真是青黛她们?   “嫂子费心了。”既不明白对方的动向,也只有模棱两可。   哪想到秋霜华欲言又止,很为难似的。见琉璃不为所动,就做出咬牙决断的样子道,“有句话,本不该我说。说了,妹妹会误会我多管闲事,或者把手伸到生生居来。不过被妹妹叫声嫂子,就算事实上……这府里轮不到我做主,我也不能白当了这一声称呼。”   “什么事这么严重?嫂子只管说。”琉璃加重了“嫂子”二字的语气,明白秋霜华闲七杂八的说了这许多,这时候才进正题。   秋霜华看了看左右。   她们一直站在院子当中。在那棵琉璃喜欢乘凉的大树之下。生生居的丫鬟都知道琉璃的习惯。在她见客时从不在跟前侍候。端了茶水点心后就会远远离开。所以,此时就只有琉璃,秋霜华和诗儿在一处。而秋霜华什么话都当着诗儿的面说,证明这丫头是心腹。不必避讳。   “那天我逛园子,正好看到青柠从旁边经过。”秋霜华轻蹙着眉头道,“她手上提了个小包裹,好巧不巧的散了,东西落了一地。我瞧着,是新做的男子衣衫和鞋袜。娘说过,你身边的四大丫鬟都是孤儿出身,自不会有什么亲戚要帮衬,那这些东西……我怕有什么不妥的事。或者青柠看上了谁。妹妹若不知情,将来乱点了鸳鸯谱反倒不好,就叫诗儿等在二门。可到了晚上,青柠才回来,手上的东西自然是没了。”   原来如此!   琉璃心头一紧。却拼命控制住面上表情不变。抬头,正见到一双秋水明眸,似关切,却更似刺探的望着她,当即笑道,“谢谢嫂子关心,不过大可不必,这事我是知道的。嫂子离家多年,小时候又养病在府,根本不出门,并不了解漕帮的事。漕帮里有的是无亲无故的汉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衣裳鞋袜坏了,也找不到人缝补。虽说漕帮会发放四时之衣,可粗鲁些的男人,穿衣服跟生啃似的,很快就扯破损坏。所以,我叫丫头们闲时就多做些衣裳,给漕帮的人送过去。一来嘛,帮石头安抚人心。二来,这些汉子也着急怪可怜的。举手之劳却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有一层意思是:你是外人,哪知道其中的道道?   大赵风气开放,尤其东京都,不特别追究什么私相受授。但秋霜华此举,还是引起了琉璃的警惕。因为她知道,青柠是去探黎豆豆了。说起来,这女人看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很会利用本来的资源和人脉,毕竟她是帮主夫人的事,很多漕帮中人信以为真。她不需要做什么大动作,就能掌握很多事。那么有心机的人,蛛丝马迹都能让她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黎豆豆因伤重,一直休养。现在,虽未完全伤愈,却必须离开了。有不知名的危险因子潜伏在左右,她不能留下隐患。   不过,秋霜华是想以此事刺她,结果失策,倒打草惊蛇了。   不,呸呸,她不是蛇,她是正面人物。   秋霜华才是蛇!美女蛇!   ……………………………………   ……………………………………   ……………66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上个月的粉票支持,实话说这个月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求粉票呢?因为身体原因,我还需要调养一段,加更肯定会有,但一定不会很多。所以,这样伸手有些汗颜……   不然?我照求!以防想投我票的因我不提醒而忘记了,盆友们经常干这事。毕竟我今天没更新时,已经有十几票了。可大家若要投给更勤奋的作者,66也同样谢谢大家。真心的,不是说好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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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啼笑皆非,却摇头道,“以后少多嘴,但我找你是别的事。我问你,你要不要嫁黎豆豆?若应了。我就给你把亲事定下。但你要想好,将来动荡,他未必能保得自身周全。”她要做翻天覆地的大事,会尽量做到不伤民,也尽量不会弄到生灵涂炭,但帮她执行任务的人,还是有很大危险的。这一点,她必须要和青柠说明白。   因为青黛和忆秋还在旁边,青柠的脸“唰”的就红了。   忆秋忍不住笑,“你这丫头还知道害羞。当真难得。”   青柠就一跺脚。努力板着脸道。“谁害羞?小姐早说过,喜欢一个人是最正大光明的,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哎哟,可了不得。连喜欢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小姐不过是问你,到底要不要嫁。你可真是……”青黛也笑。   青柠梗着脖子,抬着下巴,努力表现出不心虚来,“干吗不嫁,当初黎豆豆救我,我当面就自许了的……”说到后面,声音渐小,又瞄了瞄琉璃。“我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事,会支持他的,不会拖后腿。霍大将姐,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若他……我这辈子只守着这名分也罢。”   琉璃知道青柠不是个扭捏的性子,但这般痛快的说出来。显然心中已经想了很久。她也不是婆妈的人,既然青柠自己愿意,她当然会成全。   当下点头道,“好。我会让红蝶姐姐帮你办好订亲的事。只是因着聚名堂那位,此事怕要委屈你,一切要悄悄的进行,不能声张。”   青柠毫不在乎的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心地问,“小姐问得这么急,是要让他……让他走了吗?”语气尽量掩饰,却仍然有不舍。   琉璃突然很羡慕青柠,没有她那么多背负,胸怀坦荡,可以大胆追随自己喜欢的人。没错,喜欢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可到了她这儿,为什么就连光也见不得?最后,连后路都让人抄了?   压下心中苦涩,琉璃甩甩头,“咱们的新帮主夫人,爪子伸得太长。黎豆豆虽然在漕帮暗桩里养着,难保会被她闻到味,偷摸地追过去。黎豆豆担着多重要的差事,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的。所以早离开,早清净。再者说,我很快有新动作,确实需要他去策应。”   “小姐不用跟我说这个啦。”青柠红着脸摆摆手,“就是我答应帮他做双鞋子,到现在鞋底还没纳好,看来今天晚上睡不成了。”   琉璃微笑,心中却刺痛。她以前也说给石头做件袍子,结果最后是青黛施手。   打发了丫头们下去,让她们私下小小庆贺一番,算是给订亲都不明不白的青柠贺喜了。琉璃自己则带了唯唯出府,绕到另一面去等水石乔。中路跨院的门很快就封上,现在石头就像住在另一个家里,来来回回连面也不露。   但见到琉璃,水石乔还是很是惊喜。虽然他仍然处于一种背叛了琉璃的心境之中,相对时还是有些讪讪的,却真心的高举,那喜悦的神情都掩饰不住。   琉璃的心软了软,随即又刚硬起来。不是她有怨怪,而是在情势不明的时候,暧昧不清会伤人伤已,还会伤了他们的复仇大计。   “你说没碰过秋霜华?”打发唯唯到外头望风后,琉璃尴尬地问。   “真的真的,你信我!”水石乔上前一步,有点激动,以为琉璃怀疑他。   但琉璃却下意识的错后半步,令水石乔艰难的停下动作,“但,她已经不是处子了。”说完这话也低了头,因为这实在不是个容易聊的话题,特别是在他们之间。   水石乔开始没听明白,随即就惊得瞪大眼睛。   虽然身在漕帮,不太会应付心机女,可他到底是一帮之主,不但不傻,还聪明得很,立即就想到更深的意思中去。他的眉头皱成个疙瘩,但很快,唇角涌起笑意。   “你很高兴?”就算不想要的女人,到底是名义上的夫妻,戴绿帽这种事,总不是快意的。   “因为,你敢这样说,就是不怕我会误会你。”水石乔的笑容加大。自从江南回来,头一回,眼睛恢复以往那种亮晶晶的神采。   “因为,你若误会我,就不配我喜欢。”琉璃坦然。   在两女争一夫的情况下,她对当事男说这种话。很容易会被误认为诽谤、攻讦、陷害另一方,也很像因争风吃醋而生出卑鄙龌龊的心思。但她偏这么说了,证明她相信石头不会把她往坏处想。正是这种信任,点燃了水石乔心中的希望。   “琉璃……”水石乔有些激动。   琉璃却又后退半步,摆出非常理智,只说正经事的样子,“你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她骗了石夫人!至少,隐瞒了很多事情没有说。”若不然,石夫人怎么会为石头求娶她?就算再心存愧疚,哪比得上当母亲为儿子谋求最好之事的决心?   水石乔闭上眼睛。沉淀了下心情道。“是我疏忽了。本来。我对她失踪九年的经历也非常怀疑,可是……我娘信她,一直拉着她的手,含着泪看我。那眼神。我懂的。”说到这儿,忍不住又是心酸。   “我没有指责你。”琉璃安抚性的拉了拉水石乔的袖子,“亲娘相信,做儿子的,本能中就不会怀疑。这不怪你,是人心里的盲点,换我也会这样。我之前也没想这么多。今天来跟你说这个,是要你小心些。她来历不明,动机也不明。若她针对的只是你我倒罢了。可我们身后还有漕帮,有霍家军,容不得半点失误。”她对姐姐留下的霍家军精锐名单也是这样,因为姐姐相信,她用起来时没有犹豫过。但这是不是提醒她。也应该小心筛查一番呢?   “经过这几天相处,我发现,她能很轻松的掌握你的行踪。”她补充道。   水石乔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琉璃知道,这是他思考的标志。   “我会小心。”片刻后,他认真的道。他认真了,就一定会重视。   “我觉得,外松内紧就好。她想打听消息,渠道不能封,消息的真假就由不得她了。”琉璃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不知道她掌握了多少咱们的事,还是不要立即针锋相对。若太早撕破脸,我怕她手里有什么把柄……”   之所以犹豫,是有怀疑石夫人泄密之嫌,怕石头伤怀,却又不得不说。可若像萧十一那样简单粗暴,直接杀了可疑之人又不太靠谱。若秋霜华有所准备呢,她一死,某些秘密就会被传出去呢?得提防那女人留后手。   所以就算再不愿意,也只有先忍了那个贱人,暗中观察,看她有什么目的再说。而且,她必须等着萧十一的调查结果。   “希望她不会。”水石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因为若是有目的的,必是欺骗了石夫人。那之于水石乔来说,秋霜华就不再是侍奉母亲病床前的、代他尽孝的、必须报答的人。而是,算计、利用自己亲娘的人。   琉璃不说话,等水石乔消化了这个重磅消息,才讲明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自然,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萧十一。   水石乔心中很不舒服,可照琉璃的计划,确实与萧十一联手是最好的方法。   “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么刁钻的法子。”水石乔忍不住道。   不期然的,在琉璃脸上看到了笑容,“管用的法子,就是好法子。刁不刁钻,让皇帝头疼去吧,与我们不相干。倒是西北那边,我决定最迟后天,就让黎豆豆走。”   水石乔仰头,好像这样就能望向西北那广袤的土地。他的唇微动,轻吐三个字:阿鲁台。   ………………………………   ………………………………   …………66有话要说………   要对付新的坏蛋鸟。   谢谢正版支持。   ps: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两张)、道尚、果然多的妈妈、放牛小麦、appleding、醉料贤重、ladysysi、红蝶之零、ooss、寥寥烟花、小小紫白、三宝丫丫、蜻蜓点网、多睡一会、钢琴蚊子、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妖向往人间(两张)、热恋^^、月光族bluesky、馨之、恍然梦中、火舞lhh2012、   ☆、第七十六章 抢人容易抢心难   转眼,中秋节到了。   秋意更浓,可水府的日子却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水石乔分院另居,为母守孝,除了处理漕帮的事务,始终闭门谢客,连新婚妻子都很少见。因此,最近东京都里,到处都传水大将军的孝名。要知道之前,将军夫人的美人之名已经人尽皆知。先是从几家绸缎铺子传出来的,后来又由临山郡王亲自证实。   他只有一句话:水大将军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可就这么一句感叹类的评语,却如同颁发了权威的美人证书。谁不知道临山郡王纵横花丛十数年,身边别的没有,除了金银就是美女。能得到他的真心夸赞,那必是倾城之色。   再观水石乔,放着这样的美娇娘在身边,还是新婚,居然能不食指大动,还表现得那么清心寡欲的,那定力连柳下惠也自叹弗如,岂能不孝感动天?   而有了这样的名声,水将军府门前就多了些不着痕迹的热闹。总有纨绔与登徒子守着,打算等将军夫人出门,好一睹芳容。可惜,秋霜华不出门。也正因为如此神秘,艳名更是远播。   水大小姐呢?也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生生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如此这般的传闻,只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倒是在聚名堂,秋霜华有点心绪不宁。   “小姐,您怎么了?”因天晚了,秋霜华洗漱完毕,换了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诗儿替她卸掉素银的钗环。   秋霜华摇了摇头,讨厌这样的素淡,可却从无半字怨言。   这时,诗儿把她的头发全部解开,不禁由衷赞道。“小姐的头发真好看。”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目光闪烁不止。她长得美,她知道。因着这幅容貌,小时候受尽石夫人的疼爱。长大后,更是被各色男子爱慕。而她的一把长发,却是美中之美。油光水滑,丰厚黑润,柔顺地垂到膝弯处,有如上好的黑色丝缎。   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在街上看到她的背影,被她的满头秀发所吸引的吗?   甩甩头,抛却这愚蠢的情丝,她问诗儿。“现在从外头打听消息,还顺利吗?”   “阖府上下,漕帮上下,对咱们没有半点不同。”帮主人梳顺了头发,再用丝带绑好。诗儿扶秋霜华到床上去,“帮主是个不管内宅事的,水大小姐也没有多精明,从没怀疑过咱们。”   “未必。”秋霜华哼了声,“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石夫人不肯告诉我帮主和大小姐的事,但他们必定有重大密谋。不然何苦明明相互有情,却弄出个兄妹的身份,还与晋王订了亲?所谋者大,必然就谨慎,怀疑我是一定的,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可是帮主就没有怀疑啊。”   “那是因为石夫人。”秋霜华说起那位百般疼爱她的人。并无半点感情,“但我抢了水琉璃的男人,她对我一定是有敌意,千方百计要至我于死地的。”   “那又如何呢?”诗儿不服,“小姐善后的事做得如此细致。他们要查,也无从查起。帮主若问,自然也有合理的说辞,就连证据也是有的。再说,咱们不就是要逼得水琉璃急了,对小姐下手吗?那样,她就真的失了帮主的心。”   秋霜华又摇了摇头,眉头紧蹙。   水石乔对她说不愿意娶她,自有心上人时,她心中虽恨意滔天,却表现得顺从又明理。那时,她心里认定早晚自己能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见了水琉璃,她有点不确定了。男人有多爱女人,眼神自会泄露心意。她从没见过水石乔看别人用看水琉璃的眼神,似乎目光重了都会伤到她,那般的小心翼翼、温柔妥贴。所以她如今明白,抢人容易,抢心却难。   诗儿察言观色,嗫嚅了片刻才试探的问,“小姐,您就认定了帮主吗?”   秋霜华目光一斜,就算对着女人,天生的媚意也流露出来,“你从九年前就跟着我,我身边就你一个知近的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何必吞吞吐吐?”   “奴婢是觉得……从前奴婢看水帮主哪里都好……长得好、掌握着有钱有势的漕帮、现在还有爵位,似乎打着灯笼也天下难寻。可到了东京都,就发觉还有其他好男人。小姐,您不必一棵树上吊死。”   “你是看中了临山郡王了?”秋霜华嗤的一笑。   诗儿从小就侍候她,现在又是知道她底细的人,所以她许了让诗儿做通房。人,到了哪一步就要做哪一步的事,目前她需要心腹臂膀,就必须有许诺,却没想到这丫头另有心思。这让她心中厌恶,脸上却挂着善意调侃的笑容。   诗儿红了脸,扭捏道,“小姐别取笑人,奴婢是一心为了小姐着想。奴婢听说,临山郡王虽然花心,身边却没有妻妾,连通房也是没有。而且,小姐美貌之名是他传出去的,肯定对小姐有意。那您何必舍近求远,非得吊在帮主这棵树上呢?奴婢瞧着,帮主对水大小姐真正怜爱得很……就算将来和小姐做了真正夫妻,宠爱有加,水琉璃也隔在那儿,多各应!”   “你不懂。”秋霜华叹了口气,“水石乔这条线不能松,事有万一,因着石夫人的恩情,他是能给我托底的。至于临山郡王,虽然长得俊美无双,又是天下第一有钱人。可你要明白,没有权,钱财随时可能飞了,之前的罪,你白受了吗?”   诗儿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都白了,不禁打了个寒战。   “临山郡王是闲散王爷,其实是入京为质的。这样的人,皇上随时生杀予夺,所以他的美貌和钱财全是不牢靠的。可水石乔,只要他不谋反,连皇上也不会轻易动他。”   “那小姐就赶快想个法子,让水琉璃和水帮主断了情份!”诗儿咬牙道。果然如凌红蝶对她的评语,眼神贼得很,还有股子狠劲儿。   “我不会放过水琉璃的。”秋霜华眼中闪过恨意。“但不可操之过及,还要借势才行。”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她要得到好处。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怎么借势?”诗儿问。   秋霜华没有回答,眼中却闪过一个男人的影子。水琉璃啊,你何德何能,居然让那么多优秀的男子都为你倾倒?凭什么?凭什么?!论起美貌聪明,你尚不及我,不过是命好罢了。   可她,从来不服命!   “眼看要过中秋了,虽说水府有孝,也不能半点不张罗。”秋霜华想了想道,“明天我去帮主那边讨个主意。你继续盯着水琉璃。我就不信,她半点差错也没有。”   诗儿点了点头,又道,“要不,给帮主炖点补品吧?前天过去。我瞧着帮主对小姐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些,不像从前那样紧绷着。想来,小姐这么美丽,哪有男人不动心呢?”   对这一点,秋霜华倒是自信而得意的。但她却仍然道,“你别弄鬼,我再三说不可操之过急。你给我稳着点。”人,要长记性。之前的事,就是她太急切,结果鸡飞蛋打。   “况且你说得对,未必就认定了水石乔了。”良久,秋霜华又道。“临山郡王是不行,可还有别的好男人,那才是上上之选。”   有权有势有才有貌,脾气温和,出身正统。将来……很可能是九五之尊!她一直挣扎,要为自己挣个前程,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从前的倒霉,还不是因为她要攀上云端,结果跌落在地狱里?所以,哪有比那个男人更好的呢?而她确信,他对她是有好感的。不像临山郡王,看着像一只花蝴蝶似的,但有一种比鹰还锐利凶悍的感觉。别人或许察觉不到,可不知为何,站在临山郡王身边,她有强烈的不安感。   “小姐说的是晋王殿下!”诗儿很快明白了秋霜华的意思。开始还惊讶,随后想起那端正英俊的容貌,皇子特有的高贵风度,还有笑得那么亲切可人,瞬间就觉得小姐的眼光着实不错。   可转念一想,又恨恨地跺脚,“怎么又是水琉璃挡路?”   嫁水帮主,那位明言非水琉璃不娶。看中晋王,那位是水琉璃的未婚夫婿。惦记着临山郡王,看样子也是追着水琉璃跑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所以,水琉璃天生就是我的对头。我们之阐,只能有一个人留下来。”秋霜华道,眼中射出坚定之意,“你别以为她是个好的,明明是有婚约的人,却成天和堂伯哥见面,还眉来眼去的。不过,我倒还怕她太老实呢,那还有什么戏唱?”   还有,若她弄明白水石乔和水琉璃谋划的是什么事,相当于手中又握着一大筹码。不为了要挟,而为邀功。她身负美貌,若再能助男人直上青云,那男人怎么会不爱重于她呢?   “也是,看着是个不爱说笑的庄重人,大家闺秀,其实狐媚子在骨子里。”诗儿配合性的呸了一口,满眼轻蔑。   秋霜华露出浅浅笑纹,缓缓躺下身子。   她怀抱着上好的红绫绣鸳鸯弹花锦被,心中暗暗地道:水琉璃啊水琉璃,你也算是不错的人才相貌,可惜挡了我秋霜华的路,拿走了我秋霜华的东西。   所以,只好不死不休。而最后,我秋霜华会是最大的赢家!   …………………………………   …………………………………   …………66有话要说…………   大家担心石头,担心十一,不知道霜花还惦记着九吧?大家可能觉得她不自量力,没有自知知明。可野心极度膨胀的人,又太自信美貌,是看不清自己的。这叫什么?贪念啊小盆友们!请大家继续关注,看她有神马阴谋诡计!   谢谢。   ps:   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两张粉红票   粉票感谢:   wngand0707、有琴寂然、核桃飞猪、御风踏雪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香囊)200609140623、taohua8012、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三张、馨之、小院子、依依selina、火舞lhh2012、ddcatzlx、   ☆、第七十七章 JQ的气息   八月十五日,秋光奇绝。   水府虽然没有过节,但仍然给仆人们发了应节的衣服、时新五果、各色月饼,只不过不点灯、不赏月,不置办酒席,全体放假。在整个东京都都张灯结彩的当儿里,这座新晋的将军府就显得格外冷清孤凄。   秋霜华一身素服,前朝的曲裾式样,更显腰身窈窕。秀发如云,只插着两只素银钗,却不见憔悴寒酸,反衬得多了几分楚楚之致,再配以她的如花美貌,那模样当真称得上那句: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惜,水石乔脸色严肃,那神情和看到街边卖菜的大婶并无半点不同。   “还是……不要出去了。”说出的话,虽然温和,却透着股子疏离。   秋霜华微抬起脸,望着水石乔,目光闪动,“夫……兄……帮主,不是我一定要今日今时出门,守孝期间,禁绝娱乐,难道霜华是无知无情之人吗?”她换了三个称呼,有些无措。   本是妻位,要叫夫君,却不得。从前是石夫人正经的养女,却让琉璃顶了位分,一声哥哥也唤不起。于是这声帮主,就透着无比的隐忍和委屈,还有说不出的识大体。外加上寄人篱下的孤冷感觉,被迫放弃的很多悲伤……水石乔但凡有一点点人性,都会觉得愧对吧?   所以说,别小看这三改其口的语句,却正是刺中人心的。   果然,水石乔脸色略有不忍,叹道,“我不是怪你,也知你知书达理。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去年中秋,娘还给我亲手做了月饼……”眼中,已有湿意。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痛苦和遗憾。   秋霜华就上前一步,扶住水石乔的手腕。皓玉般的手指洁白无暇,看起来奇异的动人。她泪水盈盈地诚恳道,“我也想娘啊……不比帮主,我离娘九年。才找回天伦却……我这心只有比帮主痛的。不过帮主没有听我说完,我要出门,并非看灯赏月。守孝期间,我若还心系这些事,还算个人吗?是白云观今年在城内办了法会,名为‘慈恩’,是要在天下团圆之节为逝去的先人祈福。还设了明灯塔,共四百九十九盏,我费了很大力气才为娘点了一盏,难道帮主不想去看看。在塔前磕个头?”   水石乔一怔,有些意动,嘴中似无意地道,“你不出门,倒知道这场善事。我都没听说。”   秋霜华心下略紧,却很快掩饰过去,“是我早打算给娘在道观里点往生灯,私下叫人去打听,结果听到了这个消息,干脆叫诗儿去捐了香火,好不容易才抢得个位置。”   “你真是有心了。”水石乔有几分感激的样子。目光瞄到自己手腕上。   秋霜华仿佛才发现自己逾矩,忙的抽回手,十分慌乱,九分羞涩。其实,她借机看了看自己的丫头诗儿。那丫头非常安静,站在水石乔背后。见自家小姐望来。眨了眨眼。   水石乔无知无觉,却最终点头道,“好,我们就去磕个头,你去叫琉璃……”   “好。”秋霜华应了声。   可刚看向诗儿。后者却非常配合地道,“启禀小姐,大小姐怕是不在府里。”怯生生的。   “怎么可能?”秋霜华先是“惊讶”。   略一瞄,见水石乔皱了眉头,就随即“斥责”诗儿道,“守孝期间,又是大节下的,大小姐能去哪儿?定是你眼花,看错了!”又转向水石乔,“我这就去叫妹妹,帮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就走,不然耽误了时辰……”   “不必叫琉璃了,何苦让她看到娘亲的灯,再惹伤心。”水石乔却打断她道,“也不用回府去叫马车,你坐你的小轿,我骑马就好。放心,会护你周全的。”就算两院相邻,只是另开了个道门,但秋霜华从水府正院过来,还是会乘小轿,摆足的大家闺秀的典雅范儿。   而听到水石乔说保护她的话,秋霜华脸飞红霞,就算在月光下,也让人无法忽视。   “稍待。”水石乔扔下两个字,回屋了。   诗儿立即凑上来,低声道,“小姐放心,那边不会出差子。”   秋霜华微微露出冷笑。   盯着水琉璃是很有收获的,得知她派丫头青柠去了趟临山郡王府。随后,临山郡王喜滋滋的订下了水月轩的最好包间,要在中秋节这天用。自然,她不知道水琉璃给临山郡王送的是什么信儿,但联想到水琉璃和那位风流郡王的暧昧关系,又从府里下人那里听说,水琉璃安排了八月十五晚上出门,还偷偷摸摸的没告诉水石乔,推测很可能是他们相约中秋相会。   刚才说一起去法会的事,水石乔拒绝了,怕是知道自家那“妹妹”是个不安分的,怕去找人反而难堪吧?   之前,她正愁怎么逮到水琉璃的错处,所以得了消息后,就算不能完全断定,却要做好出手的准备。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对她而言,自然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正巧,白云观要办这场法会,她费尽心机才得以录上点灯的名册,好有借口拉水石乔出门。她想着,即使不能踩死水琉璃,此举也能博得水石乔的欢心。她做事,从来不会只得一桩好处。   安排妥当,一早就叫诗儿盯着生生居。天才黑,诗儿果然看到水琉璃出了门,带了青柠和唯唯两个爱往外跑的丫头。虽说中秋夜凉,水琉璃这向来不畏寒的人却戴了垂到地的幂离,显然怕人见到脸,整件事都充满着奸*情的气息。   “进了水月轩?”她向来谨慎,再三确定。   诗儿点点头,“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进去了,正是幽兰舍。”为显清雅,水月轩的包间都起了单独的花名,“小姐动作要快些,免得扑个空。”诗儿低声催促。   “急什么?”秋霜华却沉得住气,“男女之间。正是时间久了才入佳境。若去得太早,看到的东西未必够分量。”临山郡王那般俊美无双,酒酣耳热,烈*女也变荡*女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没闲着,打听了不少消息。那位郡王爷在东京都贵族少女与少女之中的名声……她断定他不是正人君子,哪有到嘴的肉还不吃的道理?男人,还不都是那个德行!   若时机赶得巧,水石乔见到她最期待的场面,看他还怎么情比金坚。可惜,她与晋王殿下还搭不上话,不然今晚就能把所有好事都搅和了。而男人伤心愤怒之时,太容易被攻陷心肝了。   正想着,水石乔已经收拾停当。带着她一起出门。   街上熙熙攘攘,行人摩肩接踵。为此,他们走得很慢。而因为办法会的地方隔着开花灯会的那条大街,车马根本就挤不过去,只好存放了车轿。全体步行。   秋霜华的容颜美丽,又没带幂离,引导起不少行人注目。她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着恼,略偏过头,就见到水月轩的牌匾金光闪闪,豪华气派。   她哎哟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怎么了?”水石乔很意外,神情倒还关切。   “崴了脚,没事。”秋霜华轻蹙蛾眉,却摇摇头,继续迎着人流向前。   可才抬起一步,又闷哼着弯下身子。嘴唇被咬得全无血色。   诗儿一脸焦急,“小姐,您的脚从前断过,平时阴天下雨还会疼,可要小心。扭伤之事可大可小。若伤得重,那可就是大麻烦了。”说着,央求水石乔道,“帮主,还是赶快找个地方看看。即使没有大夫,帮主是习武之人,对跌打总有些应对办法吧?”   水石乔为难。   当街之上,四处是人,连转身都挤得慌,到哪里找清静地方,给她看脚伤?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东京都的风气再开放,女子也没有当众脱掉鞋袜的道理。   “我没事,不用麻烦。略站站,我就可以走的。”秋霜华继续“不惹麻烦”,脸上还有几分歉疚,倒叫水石乔无法拒绝。   “要不,去这间酒楼找个地方?”诗儿建议。   水月轩,东京都最好的酒楼,没有之一。可事到如今,水石乔也只好点头。   无奈之下,长臂一伸,把秋霜华揽在身侧,免得她一瘸一拐,半天挪不了两尺。而才倚上那宽厚的肩膀,强烈的男子气息入鼻,秋霜华就觉得身子都酥透了。   旱了一年有余,心中早就荡漾。从前那人虽然出身其贵无比,可相貌身材比之水石乔和晋王殿下可差远了,更别提临山郡王。虽说设计水琉璃,但想到那女人可以占了临山郡王那样的极品男子,总是会觉得亏得慌,又妒忌得很。   中秋佳节,人人欢聚,家家团圆,据说还有灯花放。因此,百姓们出门游街,看花灯、赏月,权贵和文士才子们也都“与民同乐”。所以,酒楼暴满,仍然没有空余的地方。   水石乔发愁,秋霜华就解围道,“也不是大不了的伤势,不如请掌柜让我们到二楼上。包间必是闭门的,找个角落,快速收拾一下便好。”   掌柜的认识水石乔,听此建议,当下就答应了,“二楼倒是有个上菜的小隔间,在楼底最后头,我叫伙计暂时别上去,给水将军行个方便。”   ………………………………   ………………………………   …………66有话要说………   乃棉猜,霜花得手了咩?琉璃中计了咩?   忍不住恶搞了一把,霜花的“如花”美貌。如花啊小盆友们,哈哈。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花语人、海贝月、雷击戮路、九曜之光、修然自在   打赏感谢:   (平安符)娅霈泠三张+韵娅回眸三张、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热恋^^、馨之、依依selina   ☆、第七十八章 真相了!   “有劳。”水石乔道谢,脸色极淡,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有任何不耐烦或者心疼。   他和诗儿一左一右,扶着秋霜华到了二楼,那店掌柜的亲自在前面带路。   水月轩追求风雅,二楼雅间的装潢也与众不同。中间的走道很宽,摆上十人位的圆桌也绰绰有余。走廊两侧的屋子很大,倒像一个个小厅堂。最独特的是,雅间彼此的隔断不是墙,而是两面雕刻不同风景或者花鸟的黄花梨屏风,中间夹着纱。没有门,只垂着竹帘。那竹帘有点像百叶窗,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只余温暖的明光,衬出影影绰绰的线条。当然,各色香气和欢声笑语是挡不住的。   水石乔一行人上得楼来,秋霜华一眼就看到幽兰舍的牌子,红木为底,古篆字体。在看那竹帘之上,光影交缠,欢笑声却无,显然正行好事。于是,她故意顿了下,似乎脚疼难忍,实则迅速像诗儿丢了个眼色。   诗儿会意,在三人路过幽兰舍门前时,身子虚晃,好像搀扶不住自家小姐,膝盖软了。可她这样不打紧,“伤重”的秋霜华却被带累得东倒西歪。伴随着惊叫,主仆两个都向侧扑倒。   书写着狂草书法的青竹帘,由细细的竹篾和闪着荧光的麻绳编织而成,美则美矣,却是个蹊跷玩癔儿,哪里禁得住人的重量,哪怕这人是个苗条女子。于是,哗啦啦、唉哟哟中,众人眼前骤亮,瞬间就里外通透。   “十一兄?!”水石乔望着雅室内的男人,讶然。因着萧真的关系,水石乔平日在外人面前,也与萧羽称兄道弟。   掌柜的吓坏了,忙不迭的道歉,“郡王殿下。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得很。这位小姐不小心伤了脚,路过门外时没站稳。这个……小的立即叫人来收拾,必不扰了郡王的雅兴……”   萧十一却摆手,“无妨。这是缘分呢。水兄弟谁的门也不撞,偏闯到我这儿来,说明中秋节里,该着我们兄弟相会。你走你的,别在这儿碍眼就成。”   临山郡王于享受一道上格外挑剔,这尊财神爷看似笑眯眯的,其实不好惹得很,全东京都的人谁不知道?所以,掌柜的很紧张来着。可此时听萧十一这么说,登时松了一口气。哪还敢管别的,连忙后退出去,嘴里仍然谦卑,“谢郡王殿,谢郡王殿下。小的这就叫人去撤换了酒水。重新置办。还请郡王殿下赏个脸,就当小的巴结您的。”拐到走廊中好几步,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水月轩是东京都首屈一指的高级酒楼,接待的来往顾客,特别是雅间这里,都是权贵和富豪,掌柜的是见过世面的。论理。不过是有人误闯,他还不至于如此奴颜婢膝,更未必会如此惊吓。可一则,惹的人有点不好应付,二则……刚才郡王殿下的仪容虽然齐整,但那个女子却罗衫半褪。显得正到得趣儿的时候,正要……在这关键时候被搅了兴,哪有不大发脾气的?都是男人,大家懂的。   幸好啊幸好,今天闯祸的是水大将军。他妹妹是未来的晋王王妃。晋王和临山郡王一向交好,水家和临山郡王自然算得上亲戚加朋友。再者,听说王妃和临山郡王的关系也不错。有传闻说,风流好色的临山郡王还起过不该有的心思呢,三天两头献殷勤。可到底是朋友妻,不可戏,何况是兄弟媳妇,也就闹了一阵风罢了。   掌柜的在这边后怕,幽兰舍的气氛倒是友好。萧十一没动地方,指了指旁边的坐席道,“相请不如偶遇,又是大好月光,水兄弟坐下,咱们喝几杯。”   “改日吧。”水石乔也客气地微笑,“今日本是要参加白云观举办的‘慈恩’法会,为我娘亲祈福。不过……”低头寻找,这才发现有人矮着半截。   没人留意摔得如风吹落花般美丽的秋霜华,这时候水石乔才看过来,连忙把她扶起。但其实,秋霜华在趴着时就观察到舍里的情形。   临山郡王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一名女子软棉棉的趴服在他膝上,背对着外。她“摔”进来时,别的没看到,却见到那女子光溜溜的后身。那身段高矮,与水琉璃十分相像。不,从背影看,绝对就是!而偌大个房间里并无其他人,只满桌菜肴凌乱,女子娇喘慌张,正胡乱套上衣服,脸恨不能埋进墙角里,黑纱幂离丢在桌边。   “你可有事?”水石乔皱眉问。虽有不满,但在外头还是很有风度的。   秋霜华一脸歉意和羞赧,对着水石乔福了福,“夫君,是妾身不好。”在外头,她还得扮她的贤妻。自然,她是乐于如此的。   之后,又对着萧羽行礼,“我造次了,殿下还请原谅。”   “本郡王觉得,这倒是美谈。”萧羽却笑道,“本郡王正高兴,突然有美人跌进来。刚才本郡王还想,这毫无预兆的,是不是月宫仙子?”说着,对着水石乔眉花眼笑,话题却转了,“白云观,大慈恩寺,是东京都两大方外之地。白云观办慈恩会,听着名头新鲜,倒是让人觉得有别的意思。有道是天下好话佛说尽,天下好地也占得多,道门这是也要抢点先啊。”   “大道三千,我辈俗人,只求寄托哀思之地就好,哪管佛道。”水石乔略施一礼,“十一兄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我也不婆婆妈妈的说场面话,今日就别过,居丧之中,又不便宴客,咱们山长水远。”说到后来,有了些江湖的豪气。   两个男人一个满不在乎,一个大方磊落,本该有的尴尬,近乎于无。   秋霜华这才明白,这位殿下是个混不吝,因为水石乔听他调笑,脸上并无半分不快,显然已经习惯了。而水石乔是君子,所谓非礼勿视,多半眼也没有看向那女子。可是,若真的不照面。不是白费了她的心机? 咫尺天涯这词,不是这么个用法,可现在她真有这种感觉。   急切间,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涌上心头。所以明知道机会不好。她却仍然向诗儿丢了个决绝的眼风,在谁也没看见的时候。   什么人,就得做什么事。下人可以犯混,她却不能,否则就露出了行迹。   诗儿一哆嗦,有些瑟缩不敢。可那眼风如刀,迫得她不得不咬紧牙,假装口无遮拦地惊叫道,“咦,这是大小姐?!”指着才套好衣服的背身女子。   但马上。又快速收回手,一脸惊恐的捂着嘴。摆出一幅:哎呀怎么办,真相了的样子。   秋霜华暗暗冷笑:水琉璃和临山郡王有约,今晚偷偷摸摸地出了门,还被盯着的人确定进了幽兰舍。那么。此女不是水琉璃又是谁?!   她全心全意要看好戏,脸上却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像想不到自己的丫头会突然叫这么一嗓子。如今,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但眼睛,却盯在“水琉璃”身上,誓在看个明白。   水石乔也愣住,随即大怒。喝道,“闭嘴!哪来的大小姐!”   萧羽却笑,“我的天哪,见过瞎的,没见过眼瞎心也瞎的。那对招子倒是挺漂亮,可看不清该看的。挖了倒不可惜。”   他的脸,无比俊美。他的笑,可以颠倒众生。可诗儿却感觉那笑容有如凛冽寒风,在最冷的冬天都没遇到过。令她从脚底一直冷到头顶,瞬间就冻成了冰柱子。   “奴婢有罪!”诗儿嘭的跪在地上。叩头如蒜,“奴婢该死!看错人,还胡说八道!”   “那就不仅要挖眼了,还得拔舌。”萧羽凉凉的道,声音里毫无温度。   秋霜华背上一紧,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又来了。   “水大小姐是什么人?”萧羽仍没说完,“未来正宗的皇家妇,连名字都不是你一个贱婢配提起的,居然还诬陷她与本郡王把酒言欢?你这是污辱水将军呢,还是晋王呢,还是本郡王呢,还是皇上呢?诽谤皇亲,可是要杀头的。你是奴婢,你的主子也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秋霜华也跪下了,“我的婢女无状,我必会狠狠责罚。只请郡王殿下留情,不然这些混账话传出去,于我小姑面上也不好看。”突然,她觉得哪里不对头了。明明是万千笃定的,怎么突然间情况反转?   萧羽顺手抓起身边的黑纱幂离,似无意中把玩。他能骂诗儿,却碍着水石乔,不好直接讽刺秋霜华,只好对水石乔道,“水兄弟家务事,我不掺和了。不过,这事换我,可忍不得。”   水石乔脸色铁青,不说话,只点点头,随手把秋霜华拉起来,对萧羽道,“先告辞,改天向十一兄赔罪。”根本不理吓得哆嗦成一团的诗儿。   萧羽嗯了声,与此同时,伸臂搂过那女子,在她脸上香了一记,笑道,“你一个花魁,害什么羞?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你看你不肯露脸,让人误会了吧?可惜你是什么身份,只怕边沾沾水大小姐的名字都无福消受,好自为之吧。”   秋霜华脚下踉跄,差点再摔一跤。   那女子哪里是水琉璃!虽也是明丽的相貌,背影和侧脸都极相似,但美得俗艳,完全没有水琉璃明媚中带着份骄傲的独特感觉。   ………………………………   ………………………………   …………66有话要说………   恭贺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同学,成为本书的第二位萌主!撒花!!!!   感谢本书副版主同学朱砂青黛这么多日子来的帮忙和对书评区的维护,劳苦功高啊,热烈感谢。不过青黛同学最近有事,不能再任职,等有了新的副版主,我在通知大家。   谢谢。   ps:   粉票感谢:   yj、书友130614130715795、叶紫2003、一天到晚的虫、朱砂青黛、   打赏感谢:   (金光闪闪财神钱罐)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两张、热恋^^、ddcatzlx、馨之、y、依依selina、   ☆、第七九章 何处明月不照人   哪里出了问题!   秋霜华自诩冷静,心却突然乱了。而且,萧十一临了的那几句话,怎么听起来都好像是意有所指,深意满满。这认知,令她的冷汗也渗出毛孔,瞬间冰凉一片。   难道是被水琉璃摆了一道?!是她的谋划都被水琉璃看在眼里,于是将计就计,反将了她一军,让她在水石乔和临山郡王面前丢脸!不不,水琉璃若成事,临山郡王必定要帮手的,否则不会事事逼真,把她绕沟里去。若说之前她可能猜错,可她的人盯着水琉璃进了幽兰舍却是千真万确的啊。难道,水琉璃进来转了一圈,就无声无息地又走了?那这么说,那贱人一定与临山郡王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不然那男人怎么会帮忙布局?   怎么办?是她太急切了,果然焦急就会出错误。她要怎么补救才好?诗儿要怎么保下来?   正算计,却已经跟着水石乔到了一楼的店门口。   人多路窄,他们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三名女子。当先的一个,黑色幂离从头遮到脚,见了他们却顿住,伸手掀开面纱,惊讶地低叫,“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黑纱下,是明丽中带着骄傲的脸庞,不是琉璃又是谁?她身后,是青柠和唯唯。三人一个不落的突然出现,令秋霜华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而水月轩的楼上,萧十一正收回他那条骚包的白色绢帕。若不是他在水石乔出门后,立即对着街面拼命挥手示意,楼下那一幕,怎么可能如此巧法?   “你又怎么跑出来了?”水石乔皱皱眉,“街上人这么多,好歹带个护卫才是。”话是责备的,但亲近的人会听出关心之意。   “白云观办慈恩法会,我给娘点了灯。今天是出来磕个头。”琉璃温顺地道,“哥哥你呢?”   “你也给娘点了灯?我……我们也是。”水石乔讶然,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别人,“原也是要去拜一拜的。可是霜华扭了脚……咦,你没事了吗?”后半句,却是对秋霜华说的。   秋霜华心头一紧,因为刚才震惊之下,忘记装受伤。在楼上的时候,情况大出预料,似乎也没来得及处理。不过,她素来以为自己很有急智,此时瞎话来得飞快,羞愧道。“我原说没有大碍,是诗儿大惊小怪的。刚才上楼下楼地活动了一下,此时已经不怎么疼了。”可怜她为了逼真,真的使劲拐了一下,大事没有。但回家后必会红肿起来。恨只恨,她的罪白受了!   水石乔听她提起诗儿,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怒意却掩盖不住。诗儿在旁边吓得半声也不敢吭,头垂得快到地上去了。她自知回府后就要倒霉,命运到底如何,心里完全没底。   而琉璃身后的青柠和唯唯看到这情形。极快的使了个眼色,死忍半天才没笑出来。   那边,秋霜华连忙道,“妹妹为娘在法会上点灯,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怕哥哥会伤心。”琉璃放下面纱,面容和表情就隐没了。更显捉摸不透。   “啊,那我们给娘点了两盏福灯。”秋霜华拼命把话题往法会上引。   “娘那么好,值得双倍福报。”简单的回答,声音却控制不住的微哽。   水石乔神色黯然,旁边的秋霜华也似伤怀的低下头去。   可是。很多事是装不出来的。在美玉面前,多漂亮的假货也要露出行迹。   “那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吉时。”琉璃侧过身子道。   “你呢?”水石乔不放心。   琉璃掩在黑纱下的脸,露出无奈的苦笑,“我先回去,车夫就在前头等我呢。哥哥也快去快回,明早就请哥哥亲自来取供果。咱们分食了,要沾沾娘的福气呢。”说完,朝水石乔和秋霜华弯了弯膝,先行离开。   萧十一静静站在水月轩楼上的窗边,把楼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秋霜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飞快的向楼上看了一眼,但萧十一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她瞧见?   等着人都走了,萧十一就随意从身上扯下块翡翠的腰佩,丢给那个有几分与琉璃相似的女子道,“今天演得不错,这个赏你。若你想离京回乡,只消和徐妈妈说一声就好。”   那女子却摇头,“奴婢命贱,别处去了倒活不了,就跟着郡王和妈妈,还能有口饭吃。”   “嘴用来吃饭就好。”萧十一向门外走。   背后,那女子谦恭的声音传来,“殿下放心,奴婢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他满意点头,迅速离开,消失在明亮灯火下的黑暗之中。   繁华地,其实最是寂寞。若存心要隐藏,哪怕周围再多人也与你无关,注意不到一个漠不相干的人存在。   萧十一就是这样,出门后就戴上个不太扎眼的鬼脸面具,又特意半弯了身子。他的步子很快,转眼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向着水府的方向而去。   灯火阑珊中,水府黑漆漆的,但萧十一轻车熟路,直奔生生居。水将军府内,有漕帮的好手担当府卫,可对于萧十一这等高手来说,仍如入无人之境。   远远的,就瞧见一条小小身影,抱膝坐在正屋的屋顶之上,凝神望月。萧十一不禁微微一笑,也跃了上去,悄无声息的有如云影。   “小琉璃,你可是答应我要一起赏月的。”他不客气地坐在琉璃身边。   “那不是月亮吗?”琉璃抬抬下巴,示意晴朗的夜空。   “我本来想请你去城外我的山庄。”萧十一很遗憾,“你知道的,我那儿有个地势很高的观景台,用做赏月最好不过了。”   “何处明月不照人?”琉璃微微叹息道。   星啊月啊夜啊,这些东西最能引起人伤春悲秋的情绪。此时,琉璃的心中就有一股酸酸凉凉的感觉。天上明月,亘古长存,可姐姐呢,就像划过人间的流光。如今连坟上的草都长荒了。   “愿随月华流照君。”萧十一接了句,意境却大相径庭。   琉璃有些伤感,他那句却大有情意,是说愿自己像月光一样。照在心爱之人的身上。而无论如何,他有意无意的调笑就如夜风,瞬间吹走了琉璃心头的阴霾。   “今晚谢谢郡王殿下成全。”琉璃的眼睛仍然望着月亮,口中却道。   “倒挺好玩的。”萧十一满不在乎的挥挥手,“只是本郡王觉得,你最近似乎很闲,干吗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女人身上?阴险,足矣。精明,也够。狠决,超过。算得上是厉害角色。可惜眼界太低,注定了是以色侍人的货色,早晚如敝履般被人抛掉。”   “别小看毒虫。”琉璃说得认真,“蝎子虽小,咬一口却足以致命。”   “我看她倒像毒蛛。自己没多大本事,靠的只是织网罢了。”   琉璃差点失笑。干吗啊?两人在讨论昆虫世界?   “我明白你不想轻举妄动,可也没必要这么折腾,防备着不理会就是,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萧十一又道,缓缓放平身子,躺倒在了屋顶上。他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一伸一屈的,看起来好不惬意。   琉璃回身望他,见他妖孽的脸被那张带些萌态且并不可怖的小鬼面具遮盖,倒觉得比平时顺眼得多了。随后她又觉得自己古怪,爱看萧十一的丑脸而非他本来的俊脸,她大约是第一个。   也许。他的本来面貌让她总是戒备和紧张吧。   “不打狗入穷巷,她怎么能狗急跳墙呢?”琉璃哼了声,“秋霜华自视甚高,如今被我摆了一道却有苦难言,势必要想尽办法报复。她动。我才有迹可遁。她到底要做什么,我也才好判断。若说她身边只有诗儿一个心腹却能做那么阴私的事,殿下相信吗?她已经很神秘了,现在你我都知道还有外面的人帮她,这样的人难道不危险?”   “也是,敌暗我明,局势太平稳了并不好。混了水,才好摸鱼。只是你确定,她暂时不会动用最大的筹码吗?”   “她那么谨慎的人,这次上了我的当,下回势必稳着来。看着吧,肯定会老实一阵。这样倒好,给殿下争取时间去调查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秋霜华或许不足为虑,但她背后的人还有她掌握的秘密却是很锋利的武器,随时能在背后捅我一刀。”   “小琉璃,你背后有我哪。”萧十一突然笑出声来,配着那丑萌的小鬼面具,忽然很暖心。   “光说不练,嘴把式。”琉璃故意激将。   可萧十一不上当,歪过头道,“水石乔又是什么?我没想到,他这种枭雄类的人物,演起戏来也那样逼真。秋霜华闯进幽兰舍时,他看到我时惊讶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没有告诉他实情呢。”说着叹了口气,酸溜溜地道,“秋霜华是石夫人留下托他照顾的人,你算计秋霜华却还要把他拉进来当同谋,这是太信任呢,还是你傻了?”   ………………………………   ………………………………   …………66有话要说………   今晚有惊喜加更,请于十点来看。   吼吼,开心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laosan、静以致远2012、霏霏baby、快淹死的猫   打赏感谢:   (香囊)黎豆豆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三张、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火舞lhh2012、ferre_lu、馨之、依依selina、tangxiao818   ☆、第八十章 十一哥会救你的   琉璃想了想,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事实上,那不是信任,而是她不想和石头之间误会。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什么比让石头参与,更能让他看清楚秋霜华的真面目了。说秋霜华要陷害她?说一万句也不如亲眼所见。因此,她早把秋霜华的举动告诉了石头,让他配合。   有时候,亲人之间之所以误会,就是明明可以挑明的事却非得藏着掖着,故弄玄虚。她宁愿和石头当面吵起来,也不愿意让低级的误会来考验两个人的智商。   现在石头知道秋霜华在演戏,那以后就大家一起来演,看最后谁去领盒饭!   “秋霜华在外头的接应,交给我们漕帮去查。”好半天,正当月色美、夜色静,都能令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琉璃再度开口,“郡王殿下只负责查那女人的底就好了。”   “坏丫头,难事都交给我做。”萧十一坐起来,摘下面具。   两人离得近,他动作又突然,俊美无双的脸蓦然在琉璃面前放大,鼻尖都差点撞上。   琉璃的反应是……僵硬。   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动也不能动,包括眼珠凝结,包括呼吸暂停。   萧十一也没动,也摒住呼吸,可正当琉璃以为自己是被梦魇住了,想要挣脱时,他桃花眼斜飞,无声笑得开怀无比,“小琉璃,你脸红了。”   “没有!”琉璃甩过脸去,断然否认。   “你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呢。”萧十一非常愉悦,“见到男人,脸红是应当的,如果完全没反应……那男人就该吓跑了。”   “说正事!”琉璃敲敲屋顶的瓦。   “不是陪我看月亮吗?”萧十一重又躺回去,仰望深蓝苍穹,深深吸气,“难不成你要毁约吗?唔。我从前也很少看星看月,倒真是心旷神怡哪。”   琉璃怔了怔,抿着唇不说话。半晌,觉得自己这样子倒像赌气。干脆放开了团着的膝,双手后撑,努力放松自己。   切,不就是看月亮,谁怕谁!   姿态影响心情,很快的,琉璃真的心平气和起来。   这时候,萧十一才再度开口道,“你和秋霜华之间,叫做‘暗中’撕破了脸。大家表面和气。彼此心照不宣。所以往后敌不动、我不动,反正水石乔如今清醒了,不用担心他因孝道和恩义而发昏。你暂且小心行事,她不出手,你别刺她。等我。等我揭了她的底再说。”   “殿下这是担心我?”琉璃难得轻讽道,也有些好奇他忽然这样做。   萧十一却不正面回答,只道,“也好,直接针锋相对,正合了你的路子。你这丫头,就是要跟人刀刀见红的锐利性子。若对方隐藏着。也得揪出来面对面,你才快意。若论玩阴的,你的道行还差着些。”   “她若动呢?”琉璃反问。   萧十一哈哈一笑,“你岂是坐以待毙的人?到时候闹他个天翻地覆,管他准没准备好。临了,自然会有人跳出来坐收渔利。大不了就是你复仇失败。像没了家的小狗儿那样逃跑。”   “你不如直接说丧家之犬。”敢骂她是小狗?   “放心,十一哥会收留你的。”   他的语气,仿佛此时就伸手抚摸着琉璃的毛……不,头发,令琉璃有种气急败坏的恼火。   “我不怕等。从前姐姐教过我打猎,我知道怎么忍耐着不动。”琉璃傲气,“只怕十一大人你揪不出那女人的狐狸尾巴!”   “秋霜华是个分外谨慎的人,这回上你的当,是因为轻敌,还太急了些。或者,是她太妒忌了,妒忌你拥有的一切。但她再不会犯相同的错误,最近应该会风平浪静一阵。不过,是人就会犯错的,不管她把过去抹得多平整,总有痕迹留下来。你不信我?”   “信。”   “那就好。”萧十一躺着不动,翘起二郎腿,晃啊晃的,“我家小琉璃是做大事的。”   “不用郡王提醒,不出一个月,自然有你想要的消息传来。”盟友啊,互相帮衬。   秋霜华?顶多只是插曲,是意外,虽然很有威胁,但听拉拉咕叫,还不种庄稼了?她不会放弃大局的布置,没有什么能阻挡她复仇的脚步!   后来,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气氛居然有些平静温馨。这令琉璃奇怪,她和萧十一还可以这样相处吗?到后来,琉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那么睡着了。醒来时可好,能直接看日出。不过萧十一已经走了,他原来身上穿的那件深紫绣金色水纹的大袍子,就盖在琉璃身上。   早上,水石乔取来了昨日法会上的供果,从自我封闭的小院子出来,到水府正院来,与“妹妹”和“妻子”一同用早饭。   琉璃和秋霜华相见,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琉璃暗暗比较,觉得还是自己的演技更好些,因为她没有更亲切温和,保持恒定才是最困难的嘛。可回头再想,论脸皮,她比起秋霜华确实要甘拜下风。到底,秋霜华才是吃了暗亏的那一个,要装成没事人,还真挺难的。   “嫂子的脚,似乎还是不大好。”琉璃不是说话夹枪带棒的人,更不习惯女人之间指桑骂槐的斗嘴,但看到秋霜华时不时面露隐忍的痛苦之色,站立行走也不稳当,还是忍不住问。   “就是有点红肿,无碍的。”秋霜华微笑摇头,脸色苍白如纸。   琉璃有点奇怪,不知道她是有什么先进化妆术,还是真的凭自我心理暗示,就能弄出如此可怜的样子来。似乎,秋霜华的上肢动作,比如吃点心喝茶,也有点不协调,不知是什么缘故。   不过,琉璃实在不关心,也不耐烦应酬那些虚情假意的话了,干脆就闭口不语,也不去过深的探究。若秋霜华要耍花样,总得跳出来,她只静观其变就行了。萧十一说得对,挑明了也好。她现在和秋霜华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大家拖时间,就看最后的对决。   反倒是水石乔,放下饭后茶,肃着脸道,“霜华,你那个丫头诗儿呢?”   秋霜华一听,脸色就变了,姿态优美却又极迅速地跪在地上道,“帮主请恕罪。”额角,竟然有冷汗冒出。   “我问的是那个丫头。”水石乔皱眉。   琉璃垂着眼,不去看秋霜华,但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昨夜到后来,她似乎听萧十一详细描述过当时幽兰舍中的情形。诗儿勇当先锋,替主子出头,非要揭她的“真面目”,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天秋后算账,这场瓜落儿是吃定了。   “奴婢的无状,是主人的错处。”秋霜华无论如何要保诗儿的,倒不是因为身边就这样一个知心人,而是怕背叛了诗儿,诗儿就泄她的底,“是我平时管教不严,要罚也请帮主先罚我。”   “你这是干什么?倒像是要挟我?”水石乔皱眉,“我知道诗儿是‘你’的人,跟你从外头苦回来的,但到底如今入了我水家门,我都处罚不得了吗?”   这句说得好!琉璃暗中赞叹。说什么你的我的,是很重的指责。而提起她们的从前,秋霜华更怕诗儿落到别人手里吧。   “霜华岂敢?”秋霜华说着,就落下泪来,梨花事雨,我见犹怜,“只是一不想帮主为个丫头气坏了身子,二也是……与诗儿情分不同。虽则她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却也舍不得就此打死,或者发卖。求帮主,把她交与奴婢处置,霜华保证必不容情,她往后也再不会犯这样的错。妹妹,你帮我求求帮主。”   得,把球踢到她脚下了。琉璃暗中翻了翻白眼。   她咳了声,“出了什么事,哥哥气成这样?”逼着她装,那就装呗。   水石乔拍了下桌子,怒而不言。   秋霜华就哭道,“是我那丫鬟出言不恭,冒犯了妹妹。虽是无心之言,却也罪无可恕。只是看在她对我忠心一片,求妹妹给她个改过的机会。”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琉璃眨眨眼睛。   秋霜华踌躇,似乎很难启齿。正干着,就听外面一阵喧哗,诗儿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走几步,又扑倒在地上。她身上只穿白色中衣,披头散发,摔倒的时候伴着惨叫,再看那白衣,上面大片小片都是红色,显然身上有伤破裂,而且伤得不轻。   守门的丫鬟就上来请罪,说诗儿硬闯进来,她们拦不住。可那看向诗儿的眼神,有些同情。   “又怎么了?”水石乔烦躁。   可怜的石头,女人在内宅的戏码,让他一个男人被迫观赏,也太难为他了。琉璃想。   再抬头,就见诗儿匍匐于地,竟然还爬了几下,哭得满脸血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水石乔是抢男霸女的恶徒,搞得人家破人亡呢。   “帮主,大小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别怪我们小姐啊。”诗儿爬进了,哭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身子起不来,头却磕在尘埃里。   ……………………………   ……………………………   ………66有话要说………   惊喜二更奉上。   借这个机会,求求粉票吧?嘿嘿,不好意思了。   谢谢。   ☆、第八十一章 水琉璃,你狠!   “哦,你倒说说,罪在哪里?”琉璃的脸,突然就冷下来。整个人,因此而生出一股肃杀之气,没有多高贵,没有多美丽,却如最纯粹的水晶,似乎能折射出人心中最肮脏下作的东西,令人不敢轻易做怪。   这时候,她得救石头。在内宅,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显得不伦不类。尽管,她很厌恶这些小肚肌肠的玩意儿,却还得她出马。   “你之前犯了什么错,我是不知道。但见你现在,就算打死你也不多。”琉璃冷声,目光清冷,把诗儿牢牢盯在当地,不敢动弹,“话还没问几句,你先摆出这副凄惨样子来,是要搏同情,还是要陷帮主于不义之地?”   诗儿吓到了,拼命摇头,可那句“奴婢不敢”,根本就说不出来。   “谁教的你用这撒泼的法子,简直其心可诛!”琉璃的冷笑有如冰锥,刺到人眼里、心里去,却只觉得痛,连血也冰封,“主人在说话,三言两语未过,你就私闯进来,哭闹不止。这是谁家的王法?知道的,是你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哥哥怎么你了!我哥哥是什么品性?有名的仁爱公平。漕帮帮众千千万,有哪个不知道?我哥哥什么身份,当世豪杰,岂能与你一个下女多分辨半个字。你上来喊打喊杀的,让别人有口难言,打量着要携罪要挟吧?”   “没有没有。”这时,诗儿用力摇头,终于说出话来了。   琉璃轻蔑地哼了声,“今天就教你知道,我哥哥厚道,我却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不然赶明儿犯了错的,你也哭闹,我也哭闹,主人家嫌烦或者为了避嫌就不计较了。整个水府要被祸害成什么样子?过二年,我出嫁走了,这烂摊子要扔给我嫂子吗?少不得,这个恶人我做定了!”   诗儿一听。吓得本来就苍白的脸就如活鬼一般。她迅速地瞄了秋霜华一眼求救,秋霜华装出无措的样子,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让她忍耐。她们以为,别人看不到这小动作,却没逃过琉璃的眼睛。   果然啊,是主仆两个一起做戏。弄出先下手为强的自责样子,再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把戏。为了附带效果,顺便演演苦情戏。想必,秋霜华身上也弄出了一点伤。等摆出来,水石乔碍着情面也只好不了了之了。到底,是人就会同情弱者。   这倒罢了,她最恨的是,对方做了错事。却自己抢先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反把水石乔逼到死角里。他又不能和下人分辨这些琐事,这满府不知情的人,谁知道会怎么想?一次半次无所谓,时间久了,难免于名声有损害。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她可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琉璃眼尖,心中想着,眼睛却看到秋霜华动了动,背上有不太显眼的血丝渗出。偏她穿着白衣当孝,真多流点血,看起来就是触目惊心。   怪不得!刚才吃早饭时。秋霜华的上肢动作不自然。待会发作起来,会有负荆请罪、大义灭亲的效果,不是成心让石头自责吗?   “来人。”琉璃轻喝,“掌嘴!”   不是要施苦肉计吗?对不起,等等吧。她要抢先。后面才轮到秋霜华主仆唱这一出。伤得可怜?发作起来是需要时间的,她就不给她们这点时间。其实整件事对她和秋霜华的关系没有影响,但这些苦头,她必须让姓秋的吃吃!   “大小姐,掌……掌多少?”没拦住诗儿闯进来的丫鬟上前,战战兢兢地问。   来水府时日不短了,没见过大小姐发脾气呢。大小姐看起来虽然不太好接近,也不怎么爱说笑,可对人向来温和,生生居的丫头们天天脸上带笑,足以证明了什么。可见,今天大小姐是真生气了!   琉璃看看这丫鬟,却指了指远处一个不声不响的粗壮婆子,“你来掌刑!至于多少……大呼小叫,吵闹喧哗,十下!目无尊卑,十下!居心不良,妄图脱罪、陷害主人,二十下!问你有什么罪,你不说。耍小聪明是吗?明明做错事,不思悔改,却想着用手段,最后平安无事是吗?很好!现在也不用你说了,本小姐没心情听。来,先打五十再说!”   那婆子是凌红蝶的心腹,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一等的信任人,听了琉璃的吩咐,并不像其他或者耀武扬威,或者狐假虎威的下人那样吆喝着领命,而是不声不响的上前,在诗儿和秋霜华还没有反应的时候,抢圆了一巴掌扇了出去。同时,嘴里清楚的叫道,“一!”   诗儿尖叫一声,向后便倒。她伤在后大腿 ,显然为了苦肉计,挨过秋霜华的板子了。只不过那板子是样子货,看着血多可怕,但伤得未必多重。可是,这巴掌却是实实在在的。当倒在地上时,又压了后部的伤口,疼得再弹跳回来。   立即,两个丫鬟上前,把她拉起,固定住。接着,那婆子的持续的巴掌已经到了。   二!三!四……十五……二十……   噼噼啪啪声,夹杂着惨叫声,凄厉的传来,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大气儿也不敢出。他们全是漕帮出身,未见得没见过更可怕的场面,但诗儿用心不堪,结果受到此种惩罚,每个人都心中都敲响了警钟。同时,对秋霜华主仆有了些看法,至少那仙女般的夫人不再那么无暇。贴身的大丫鬟这样,当主人的至少在管教方面十分欠缺。   秋霜华长得美,从小就懂得在男人面前示弱带来的好处,就算错得离谱,只要摆出可怜的样子也能逃脱。可今天戏还没开锣,就让琉璃给搅了,只恨得牙痒痒。再看到诗儿被打得满脸鲜血,眼神散乱,这时候已经叫不出来,知道再这么下去,这丫头保不住,她的秘密也会保不住的。不得已之下,她奋力一扭身子,背上伤口开裂,血迹大面积扩散。她也嘤的一声。“晕死”了过去。   天可怜见,昨天咬半天牙才在背上抽出两道伤。本想意思意思,可现在若不出大血,势必过不了这道坎。水琉璃。你狠!   她这招挺高,因为琉璃发作得快,她拦不住也阻止不了,更插不了话。不然,就显得太护短,太不明事理。也只有伤遁,才能解了这困局。   “哎呀,夫人晕倒了。”忆秋惊叫一声。   今天,轮到她跟着琉璃侍候。这丫头看着稳重端庄,像和青黛是一个系列的人。其实是个腹黑的。她了解琉璃的意思,这一声叫得恰到好处。不然真闹得不可收拾,于琉璃也不好。   琉璃见机,连忙叫人看顾夫人。水石乔很配合,沉默了半天的他。也一连串的吩咐手下去请大夫。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如潮水般拥着秋霜华,根本不理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诗儿。水石乔关心得很适当,围着“老婆”转。倒是秋霜华脸上都是冷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   “看你做的好事,自作聪明,还连累了自己的主人。真真是奴大欺主!”琉璃对着半昏迷的诗儿哼道,“依着我,打了板子再发卖了你都不多。但我们漕帮有个宗旨,总会给人一次改过机会。你好歹已经受到教训,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净起不该有的心思!”   水琉璃。你狠!被众人抬出院子刹那的秋霜华听到这番话,险些气得真晕过去,心中又叫了同样的一句。水琉璃啊,你把我受伤的责任赖在诗儿身上,又把饶恕诗儿的好事揽到漕帮身上。好如意算盘!   可无论再怎么恨,秋霜华都不能有反应。晕“死”了嘛,只能乖乖被抬走。   再看琉璃,负手站在原地不动,又吩咐人把诗儿也拎出去。那从容的模样,就像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水石乔回头望去,恍然以为重新看到了霍红莲。   琉璃发现水石乔的目光,即刻迎了上去,不着痕迹的眨眨眼。水石乔忽然想笑,胸中满是温柔之意。她是为了他啊,为了让他看清秋霜华的本质,为了把他内宅的琐事中摘出来,不惜自己做了恶人。   他们心意相通,不用说什么,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琉璃知道他要发作诗儿,不过是敲山震虎,并不会真的把诗儿如何。并非是他心软,而是不想逼得太紧,令敌人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来。   到底,他们还没准备好,必须尽量多的争取时间。   但毕竟,是他辜负了琉璃,不管有多么充分的理由也一样。所以,他会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事,用尽一生就补偿她。   这么想着,望向琉璃的目光深了深,之后毅然转身离开。而琉璃,突然觉得早上吃的那些供果消化得过快,似乎有石夫人保佑,胃口也好了很多。于是干脆,她拉着忆秋回生生居,又着补了一顿才罢。   不知是没脸还是着恼,抑或真的伤得很重,秋氏主仆一个多月没再生事。至少,诗儿伤得是严重的。若搁在现代,至少是个轻微脑震荡,那婆子的臂力和腰力都很好哪。   她们老实,琉璃就轻省。调查底细和追踪接应人手的事,萧十一和石头会负责。眼看金秋九月都快过了,琉璃正悠闲,却在这天突然有人登门拜访她。   ………………………………   ………………………………   …………66有话要说………   有盆友问,手机怎么投粉票。有会的盆友没有啊,在书评区发个科普贴吧。合十。麻烦麻烦,有礼有礼。   继续求票!!!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恋.."薰hyl2009、热恋^^、锦园、ydj、lilixiaoyu、果然多的妈妈、   打赏感谢:   (平安符)ursula1011六张+我是忆秋五张、热恋^^、dz19770118、黎豆豆、馨之、恍然梦中、依依selina、   ☆、第八十二章 谣言四起   来者,是温氏姐妹。   琉璃因为居丧,最近一段时间很少露面和交际,其实她也是懒的应酬。但,该有的礼数她都尽到了。比如温芷云成亲添箱,比如三元八节和温凝之生辰,还时不时给傻了的温映宣送些补品什么的。她不在意银子,出手大方,温家人为此对她很是“亲切”。当然,温家与水府有信件来往,温凝之时不时隔空关心一下,虽然虚情假意的很,外人却感觉这干亲之间挺热乎的。   温芷云成亲两个月了,看起来红光满面,显然过得不错。她长相好,又有心机,尽管喜欢算计人,又自私凉薄了些,好在不太狠毒,没有害人之心,自然能笼络得住丈夫和公婆。   跟她来的温倚云就差得远了,本来相貌就差些,智商上还有硬伤,如今亲事高不成、低不就的,自卑和自大两种情绪在她身上混和,下巴总是骄傲的抬着,还带了些刻薄的神色来,令她看起来更加不讨喜。   “事情即杂且忙,又考虑到妹妹心情不好,才过了这么久来看望。”温芷云和琉璃并排坐在窗前短塌上,边说,边拍拍琉璃的手,真有些长姐的温柔样子。   琉璃自然不会把这亲切当真,但也不会很没有礼貌,只淡然而友好地笑道,“大姐顾虑得是,前阵子我确实还沉在哀伤之情中走不出来。如今好些了,恰巧大姐就来看我,还带了这么些东西。”   “本应该的,也是补中秋的节礼,不值什么。”温芷云上下打量琉璃,“我看,你最近还瘦了些,秋天要好好进补才行。听说,水大将军成亲了,不知你和嫂子相处得如何?”   琉璃知道温芷云只是顺嘴问问。毕竟她们之间向来没多少话题,不过闲聊几句,待会儿才好告辞。内宅女子,可不就是这些家长理短么?正想随意应付几句。旁边的温倚云却哼了一声道,“切,不过是冲喜的新娘,人品能贵重到哪里?只怕都不是大家闺秀吧?”   “倚云!”温芷云就轻喝了声,对自家亲妹很是不满。   水石乔成亲突然,毁了很多朝中权贵的打算,也碎了一地向往江湖的贵族少女心。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对水石乔很有些心思的温倚云。   本来,这桩亲事很低调,就算有心人要调查。也不会事无巨细,更不会弄得满城风雨。偏偏秋霜华心大,借着一丁点儿的小机会,在京城八卦圈那边露了一面。   要知道,八卦众追根究底的能力是相当强悍的。能揪出你祖宗八代的事来。于是,什么冲喜新娘啊,绝色佳人啊,水帮主守孝期间冷落新人啊,婆母临终亲指的儿媳啊,不拉不拉,所有细节都被当成谈姿。热闹的流传了一阵。   琉璃相信,其中有人推波助澜,所以秋霜华如果在外面没人接应才真正有鬼了。   “我说得有错吗?”温倚云不服气,“正经家的女儿,怎么肯当冲喜新娘?不过是石老夫人捡来的,谁知道是什么底细。什么出身?可惜水帮主一世英名……”   “你给我住嘴!”温芷云真生气了,“自家姐妹之间说说倒罢了,这话传到外面去,失礼倒在其次,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谁家肯要个长舌妇!”   她不过找个话题聊聊。还得选和水琉璃有关的,怎么就忘记自家这不省事的亲妹,曾经对水石乔很是迷恋过呢?看来最近她过得太舒服,连警惕心都失了。温芷云越想越气。   “大姐放心,我向来知道三妹心真口快。”琉璃连忙表态,“咱们之间的私房话,不会长了脚,跑到这间屋子之外去。”她心情忽然有几分好,难得的说笑了句。只因为,从温倚云的态度上,她看到了东京贵女圈子的态度。可别小看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后宅女子,有时候能影响男人们的决断。   秋霜华想扬名,想宣誓自己的存在,可她太依赖自己的美貌,太看中男人的反应,以为征服了男人就征服了一切,却不知道会得罪女人。但是,连孔老夫子都说女人和小人难养,她这是不听圣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过,温倚云这草包这回没说错,虽然萧十一那边还没消息,温倚云却只怕是一语成谶。   温芷去向来是个小心谨慎的,看琉璃这么说,又揣测她的态度,觉得无事,这才放心。她琢磨着应该尽快告辞,免得温倚云又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来。可不巧的是,还没想好借口,青黛就进来禀报说,帮主夫人来了。   琉璃面露惊讶,努力压着差点挑起的眉:秋霜华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露脸的机会啊。   这女人闷在聚名堂一个多月,看似老实,并不明里暗里、上蹿下跳的寻找机会,但其实是在等。论起来,这才是聪明的做法,只是比较考验沉不沉得住了罢了。   事实证明,秋霜华很能忍耐。但稍纵即逝的可能性,她也会紧紧把握。   “嫂子怎么来了?”琉璃起身,迎向迈步进屋的秋霜华。   为了显得憔悴,她对自己真够狠的,据说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如今身姿更是纤弱,看起来好不可怜,更添楚楚之致。   女人和男人的审美历来不太相似,女人或许觉得健康为美,但男人中有一半喜欢丰腴,另一半就喜欢柔弱。只是秋霜华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为了吸引谁?貌似这不是石头的审美标准啊。   而秋霜华的初亮相,倒真是令温氏姐妹惊艳了。不过温芷云淡定,温倚云却生出强烈的妒忌,随后是鄙夷之心来。若不是温芷云目光严厉的警告,她当场就能说出讽刺挖苦的话。   “本来只是出来散散步,最近总是气短呢。”秋霜华道,西子捧心,声音和姿态都美,“但听说妹妹来了客人,特别过来拜见一下。不然,人家会说咱们水府没规矩。”   那意思,琉璃没叫她是不对的?那意思。是摆水府女主人的款儿喽?也是,对外而言,水府的当家主母是她。琉璃若为此不高兴,倒是小气不识大体的。   “这是我的义姐义妹。因为不是外人,嫂子身子又弱,就没打招呼。”琉璃不温不火地道。   秋霜华就微笑道,“那是自家亲戚,更要见见。你去年独自在亲,还多亏了宁安侯府的照顾呢。”这意思,脸皮得多厚,自己往上贴。这意思,是故意要各应琉璃吗?   琉璃却仍然没恼,给双方做了介绍。料定秋霜华意识到女人也得巴结,这才上赶着来了。   接下来,琉璃就自动退让,看秋霜华与温氏姐妹寒暄起来。   不过,秋霜华很快发现温倚云不爱搭理她。就拉着温芷云说话。因为都嫁为人“妇”,两人倒是有共同话题。琉璃在一边听着,不得不佩服秋霜华,她居然能把新妇掌家的事聊得头头是道,似乎水府真的归她管似的。   但她是以研究的心态看秋霜华,温芷云却很不耐烦。从前,她憎恨的是琉璃。但琉璃久不见她。秋霜华又抢了她的“心上人”,她的矛头即刻换了方向。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反而对琉璃亲近起来。   “二姐,你可曾听到最近东京都的流言?”温倚云突然拉了琉璃的袖子,低声道,摆明不理无聊妇人的话题。找自家“小姐妹”说些更高大上的、不俗气的话题。   果然,她的声音虽然小,却引起了秋霜华的注意,不经意的偏过头来。而温芷云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指责什么。怕拦着不让说,这小祖宗又生出什么事来。到底那些流言,整个东京都都在传,上面却还没反应。何况开了头,下面不说,会得罪琉璃大财神。只等真的禁了言,那时就真的不能再提了。   “什么流言?”琉璃很“好奇”,“我有些日子没怎么出府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哥哥立誓要守全孝,连府里的仆人除了必要事,都不让上街,更不许传外头的事。实话跟你说,虽然孝字为重,可让我两耳不闻窗外,真的要闷死了。”   温倚云闻言,脸色变得神秘又得意,“是有关那一位的。”双手食指交叉,比划了个十字。   琉璃却装糊涂,一脸茫然。   温倚云急道,“哎哟,二姐可真是。之前郭有年和淮南侯尤家还牵连到呢,你怎么就半点没有注意?哦,对,那时石夫人已经……”赶紧捂了嘴,后悔自己失言。   琉璃垂下眼睛,再抬起时才惊道,“你说十王之乱?”手中茶盏似没拿稳,发出叮的一声。   温倚云点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这一次谣言四起,只怕传到宫里,皇上会震怒的。”   “难道郭有年还有余党?”琉璃问,也捂了自己的嘴。毕竟,谈论这种禁忌事是危险的。   那边,秋霜华也变了脸色。但,她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琉璃,视线不住的试探。   温倚云却卖开关子,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喝。直到琉璃三催四请时才道,“流言说,十王有个儿子活了下来。天有谶纬之言,说他才是大赵真君。”   这回,琉璃双手捂住嘴,显然给惊得无话可说了。   ……………………………   ……………………………   ………66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第二卷结束,明天开始第三卷!风云突变啊盆友只!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ps:   感谢盟主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张粉票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两张)、gsdgsgsgsgsg、kryd、妮妮妈妈1、∥〓娆孽.草莓、雨轩00、馨之、水粉的小q、qiuxinxin、女娲红姗、   打赏感言: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两张、热恋^^、tangxiao818、依依selina、馨之、じ★ve缥缈执笔   ☆、第一章 你既做,我便知   什么是迷信?就是迷迷糊糊就信了。   据闻在蜀中,某天狂风暴雨大作,突然一道霹雳降下,把一棵百年老树从中劈开,树根部神奇的现出一玉局,上头的黑白斑点如棋,组成了八个字:天下正统,十王遗子。   与此神异事件相呼应的是,在东北海域,有渔夫见到了美丽的美人鱼在月圆之夜的海上歌唱:真龙之子临现,窃国者归位。   而在西边盐池山,陆续有前燕宫廷宝物现世。郭有年一案后,众人皆知前朝之物都归了十王,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市面儿上,是失踪多年的十王一脉,剑出江湖的信号。   照天兆所示,十王当年败走,生死不明。如今,是他的儿子来重夺天下了!   人家才是正根儿!   传说,特别还是带有神示背景的,总是像控制不住的瘟疫一样,迅速蔓延。越是神怪,越是能左右天下的大事,官方越是拼命打压,就越是传播得快,信任程度也更坚定。   琉璃听到温倚云给她讲“新鲜事”时是九月末,如今却已经将近十一月了,东京都早早下了初雪。这又给了百姓们谈姿:若非要换天了,气候为何这般异常?明明就是兵戈之相啊。可放眼大赵,又还算太平,既然不知战事起于何处,又该往哪躲,干脆囤粮,守着家不外出便是。   萧左自然龙颜大怒,这流言就像最锐利的毒针,刺在他心里最脆弱的角落,令他手握着天下却仍然有不安稳的感觉。   他下昭痛陈十王余孽祸国,他派出能干的官员去追查流言的源头,去制止流言的散播。他还开仓放粮,严惩囤米的商人,平抑米价,安抚人心,以示本朝之正统。流言之虚假不堪,简直是无中生有,祸乱朝纲。甚至,还办了几个贪官。让他们顶上妖言惑众的罪名。其雷厉风行的手段,实在令人佩服,也确实令民间的风声平息了下来。但所谓天兆却仍如生命力顽强的种子,深深种在百姓心中,根本无法彻底拔除。仿佛只等有春风吹拂,立即就能发芽。   要知道,百姓们不想有战乱,不管谁当皇帝都好,安稳过日子是正经。可隐隐,却也有些兴奋。期待能和平的拨乱反正。毕竟“正统”二字,是古人最看中的东西,也是萧左一直提倡的。不然,二皇子萧中无德无能,为何却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当初萧左得了龙位。为抚慰天下人和最注重体统的士家大族,他还编造了很多十王失德,不配为正,他代领朝纲,以树新风的说辞作为权宜之计。如今看来,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后来,萧左想到自己当初夺嫡的辛苦。几乎不择手段,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儿子们。因为能制造出这种谣言的,肯定是有权势的人,还是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所以,谁具体这两个条件不是不言而喻吗?有的皇帝,会为子嗣单薄而发愁。可他们老萧家。儿子出名的多、还都生命力旺盛、野心大、又够狠,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说起来也并非是好事。   首当其冲的,是二皇子萧中,谁让他是“正统”来着?萧中面对父皇的怀疑。真真是有口难言,而其他皇子觉得这是个机会,免不了上蹿下跳,又惹得萧左头大无比。这时候,崔淑妃适时的吹了吹枕边风,萧左立即想起自己那厚道大方的第九子,一纸调令,让萧真于冬季季风吹起,今年的海船出港后,暂时回东京都来协理朝政。   一时之间,萧九郎的前程看似大好,要知道只有太子才有资格协理朝政的啊。于是这个行情,令很多明的暗的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仿佛打了鸡血似的。当然,其中包括了某些很不安分的内宅女子。   “小琉璃,本郡王对你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我那好皇叔万万想不到,这些传说、流言或者说谣言,都是他平生最看不起的闺阁女子搞出来的。”水月轩的雅间中,萧羽亲自倒了酒给琉璃,举双手奉,说话的语气虽然有点轻佻,但这是他一惯的保护色。事实上,他今次再正经不过。这样的琉璃,配得上他的盟友,配得上他的尊重,配得上他的喜欢。   琉璃接过酒,却不喝。笑话,这男人不是好东西,存心灌醉她怎么办?她的酒量……不提也罢。总之,和一个“渣”字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萧十一忍不住追问。   “怎么是我做的,天兆嘛。”琉璃打太极。   其实简单得很,陈胜吴广的鱼腹藏书,篝火狐鸣之计,早就做了先例。   蜀中的那棵树是在旷野里,趁着风雨夜用火药炸开的。当然,玉局和上面的字都是提前预备好的。乡人大多愚昧,找机会让他们看到,再在传播时利用漕帮的人脉推波助澜一下子,想不为人知都不行。对于这种理解不能的事,百姓们的八卦能量是无穷的,还绝对越传越神。到现在,甚至有大批乡民给那棵倒霉的树披红挂绿,日日焚香跪拜,屡禁不止。   至于海上的美人鱼唱歌……萧十一的人帮了大忙。他偷开了航道,后来作为结盟条件,允许漕帮的人跟去赚钱,于是琉璃的人就让在新罗和琉球附近捕鱼的渔民就看到了海上奇景。   美丽的海妖,不过是水性好的水手装扮的,飘荡在海面上的歌声,由内力好的高手捏着嗓子卖力表演。哪来的什么圆月?其实是薄雾天!渔民们很惊吓,又好奇,本来看不清楚的,这时只要派几个口才好的人扮成渔夫,言之凿凿的描述当时的情景,其他目击者就真的坚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正是这样!利用的,是人类心理上的盲点。   盐池山?那是萧左的骄傲,当初他削藩成功后,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就收回的领土,证明着他的“丰功伟绩”。此前,盐池山一直是鞑靼人占领,阿鲁台称王之后,萧左派温凝之送去一封国书。其中写的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新的鞑靼王阿鲁台,竟然摄于大赵威严,自动就向大赵纳贡称臣,以那片土地做为“世代友好的礼物”。   当年,霍家穷几代之力都没拿下的地方,霍红莲那样英勇无敌、战场上未偿败绩都不曾夺回的土地,就这么轻轻松松,让萧左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收归了大赵的版图。若说当时萧左的皇位还有人质疑的话,这个功绩却令他坐稳了龙位。那种民族自豪感,凝聚了无数人心。直到今时今日又出现了裂纹,破坏了表面的完美。   在盐池山出现了十王的宝物,隐约显示那里是十王活动的基础,阿鲁台要如何呢?实在是很耐人寻味啊。   而在内陆、沿海、西北,同时出现与十王有关的天兆神示,做到这种程度才可以动摇民心。   “我做到了我承诺的,那郡王殿下呢?”琉璃也给萧十一敬酒,同样是双手。   萧十一倒干脆,仰头灌了下去,很有些豪迈之意。   但放下酒,他却叹了口气,单手支着腮,貌似苦恼地道,“怎么办呢?这一局真的输给小琉璃了。”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亮晶晶的。   “诚意!诚意!”琉璃敲敲桌子,提醒萧十一记住盟友的责任,有什么线索,干脆的说!   “秋霜华很有些本事,我的人可算得上无孔不入,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号称,你即做,我便知。可这回,真的碰到了硬茬子。不过嘛……”他口风一转,“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琉璃歪过头,认真的听。   她不知道,她这样子很有些憨态可掬,令萧十一看得心痒,恨不得抱抱她,却强忍着,生怕惹恼了她,只好正起心思道,“我暂且还不想告诉你细节,等有了结果,我会给你讲一个好听的故事。现在我只能答应你,相信我,很快我就能捉住狐狸尾巴了。”   “郡王殿下卖关子。”琉璃不满、指责。   “半截话,听来有什么意思?”萧十一微笑着转移话题,“水石乔呢?他这边查得怎么样了?我可以透露个佐证给他,秋霜华确实在外面有人相助,而且那人十之*不是江湖人,却行江湖事。”   琉璃挑眉,这可算个重要线索。   “说起来,秋霜华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做事简直滴水不漏。”琉璃微蹙着眉道,“之前她被我摆了一道,又借机修理了她的丫头诗儿。她当真忍得下气,开始用苦肉计,之后就一个多月窝在院子里不动弹,连门也不出。”   “给她看病的大夫呢?”萧十一问到关键处。   琉璃却摇头,“是我给找的,身属漕帮。”有的人,天生会拉拢利用人,诱惑人而让人感觉不到,还不知不觉,高高兴兴的为他(她)做事。   她从未小看秋霜华,所以分外小心。那大夫是久经沙场的老人精,断不会上当。事后,也跟她通过气儿了,根本没问题。   …………………………………   …………………………………   ………66有话要说……………   新卷开张!   求粉。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醉料贤重、果然多的妈妈、漫の步、美灵123   打赏感谢:   (香囊)黎豆豆、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三张、ursula1011两张+我是忆秋两张、小院子、热恋^^、ddcatzlx、依依selina   ☆、第二章 解除婚约   “上个月,我那位义姐温芷云来看我,秋霜华抓住机会,死命的粘上去。送温氏姐妹离开时,也不知她说了什么,温芷云这种对陌生人很戒备,凡事不瞎掺和的人,居然开始和她有了往来。不几天,几位东京都贵妇学习白云观的做法,联手办了个慈恩会。你大约猜得到,秋霜华也被邀请了去帮忙。”   “这么快就被京中贵妇接受,确实有几分手段。”萧十一对敌方的人也不吝赞美。   琉璃却不屑,“从这件事上,我倒看出她这般‘完美’的人,到底也是有弱点的。”   “哦?”   “她只对可利用的人友好,却不放眼全局。如今,她虽然进了小范围的贵族圈子,可东京都的贵女们大多对她厌恶。这样,她可能会一时得意,却早晚有举步维坚的时候。”   “眼界决定未来。”萧十一自斟了一杯,慢慢啜饮着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她就是看中利益的那种女人,只想拼命抓住权势富贵,为此不惜一切代价。这种人,若成功了就是最大的威胁。若不成……”他没说下去,但已经不言而喻。   片刻,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个贵女们办的慈恩会,是不是因为钦天监预言,今冬恐怕会酷寒,需要早做准备,好救助无家可归的穷人?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是秋霜华的提议?不然,怎么会如此巧法?以往也有灾年,贵妇们可没这么积极。”   琉璃点头,她想到了。   或者,这就是秋霜华的目的,也正是她打动温芷云的地方。秋霜华并非要讨好贵人,因为她很明白,她的出身决定了她不可能真正融入贵族圈子。   琉璃是未来的晋王正妃,身为漕帮帮主的妹妹,宁安侯的义女。皇上亲自赐婚的人,可东京都的贵女们到现在还对琉璃还是半推半就的。   崔淑妃,出身名门大族,只是因为以寡妇之身再嫁了。嫁的还是当今圣上,荣宠后宫三十余年。如今呢,正版的名门贵妇在背地里还是看不起她。   贵族们,尤其是大赵国的贵族,特别注重血统。不身陷其中是不能明白的。那简直成了执念,到了病态的程度。连皇上都为自己没有正统的出身而坐在龙位上不安,何况秋霜华只是个冲喜的新娘?   秋霜华骨子里狂妄,是因为自恃美貌,但那只可能征服男人。对贵女贵妇,她必须提供给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才成。于温芷云而言。就是名声!不用花费太多却能博得的好名声!说起来,温家的人还真虚荣,对名声都无比热爱。   而做为代价,就是温芷云引着秋霜华有机会出门。她能离开水府,才好玩花样!不然天天困在内院。她还混个屁啊。   这样,问题就来了?秋霜华一介“弱女子”,从哪里得到的钦天监的消息?继而可以想出可行的计划,来引诱贵女们暂时接纳她呢?   早就判断她外面有人接应,如此更加确定了。再联想起刚才萧十一说过,她身边的人不是江湖人,却行江湖事。那么……难道她背后的人是个大人物?!   “想到什么了?”看到琉璃目光闪烁,萧十一好奇地问。   “我在想,这么多日子来,我们一直监视秋霜华和她的丫头,虽然她们没断了往外跑,却真的没有露出蛛丝马迹来。到底。我们疏忽了哪里?”琉璃皱眉。   直到此刻,她还没有发觉,她已经习惯和萧十一研究正经事,再不会过分防备他了。   可萧十一听到她说“我们”,知道那代表了琉璃和水石乔。心中很是不舒服。他已经尽量以琉璃能接受的方式慢慢靠近她了,可他就是不懂,水石乔有什么好?为什么在琉璃心里,水石乔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他不过是在她生命中晚出现了一步,就要被落下那么远吗?远到似乎是无法追上的距离。   对任何事,包括谋取江山,他都能按部就班。多大的困难,在他来看,只要他不死,就一定能想到办法解决。但对琉璃,他似乎钻进了个噩梦里。她就在前面,可他永远也抓不住。   “有没有想过,秋霜华知道你会盯她,所以分外小心。她向外面的人传递信息,并非是直接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而是从她或者她的丫头本身出发?”   “本身?”琉璃怔了怔,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光线。虽然,那光线很快归于黑暗,却点亮了她思维盲点的一部分,令她有茅塞顿开之感。   “我要想想。”她站起来,欲走。   萧十一舍不得,却也知道,不能留在这里太长时间。自从上次秋霜华闹那一出,他和琉璃已经把水月轩的幽兰舍当成定期相约的据点。就连水月轩的大掌柜也不知道,他才是此地真正的幕后老板,所以要想隐瞒行迹,让琉璃出入不被盯梢,那真是易如反掌。不过,到底正是紧要关头,更小心些是上策。   “你要把九郎怎么办?”在琉璃就要踏出房门时,萧十一突然说。   他老早就想这么问了,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此时,鬼使神差。   琉璃怔住,心中一阵混乱。   本能中,怕自己受伤就去刺伤别人,于是反问,“你要把九郎怎么办?”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别伤害他。”   萧十一也站起来,慢慢踱步到琉璃身后,就那样站着,很近的距离,却绝没有触碰,“我从十三岁继承王位,主动进京为质,就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那把龙椅,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琉璃不想问的,却偏偏问出了口。   她觉得,最好的盟友就是利益相关,互相坦诚,并不需要互相太过了解,也不需要发展出友情。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没办法绝对理智,太亲近了容易误会。   可萧十一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引她得忽然就好奇起来。尽管,随即就悔得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因为,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萧十一的声音突然有点冷。或者说,有点隐藏得很深的悲凉,“我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惟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做自己的主!”   琉璃缩紧了肩膀,感觉他呼出的气息,喷在了她的后颈里,麻麻的。   那个位子,代表着无上的权利,天下的财富与绝色美人。还有出身不凡的男人们天生就具备的雄心、野心和*。她只是没想到,他的理由却这样抽象,细思起来又有些可怜。他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原来只是为了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   “为了达到目的,整个萧氏皇族都是我的敌人。”萧十一继续道。“所以原本,我没打算和皇族中的任何人交好。但,九郎是个意外。”他突然自嘲的笑,“看,不管心肠多狠,意志多坚定,也总有你控制不了的东西会出现。九郎啊。是皇族中少见的老实厚道品种。偏偏,就让你我给碰上了。你说,他若是个奸诈的,不,哪怕有一点点卑鄙也好哇。所以说,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恶人。而是让你不忍心的好人。”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伤害九郎的,我会想出办法,避免我们手足相残。”   “我相信你。”琉璃转过身,后退半步,免得自己的额头直接撞上萧十一漂亮的下巴。“可是人很复杂,是会变的。我觉得,你应该现在就想办法把他摘出来,不要等到两害相权之时。”   “还说信我?”萧十一做出委屈的样儿。   琉璃摇头,“我真的信你,至少是现在的你。但我不相信人性,永远也不要考验人性,因为没有人考验得起。”   萧十一怔住了,居然说不出话来,呆呆望着琉璃消失在门口。   其实琉璃心里也混乱得很,那些话,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她也不想伤害九郎,可目前看来,伤害不可避免。是她的错,她计划了整个复仇事件,一步步向前走,每个当年伤害过姐姐的人都逃不掉,包括萧左在内,可她漏算了感情。她以为舍出自己就可以,却没料到爱上了石头,没料到萧真并非如他父亲那样十恶不赦、不可原谅。   连带伤害,她预估过,觉得承受得起,可是面对萧真,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石头成亲,她可以安心嫁给萧真,但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她的虚情假意是最大的伤害,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一刀两断。   理智,告诉她这样是对的,可她怯懦了,不敢面对。结果,事情越拖越拔不出来,造成的伤害也会越大。于是,她就更不敢挑明。   恶性循环!   要命的是,天上掉下个秋霜华!且不论姓秋的了不了解她和石头为姐姐报仇的事,知不知道他们与萧十一结盟的事。到少……秋霜华知道她和石头是假兄妹,真相爱!若她再不主动解决此事,九郎若从秋霜华嘴里听到实情,他会怎么样?很多事,主动坦白和从外人、特别是不怀好意的外人嘴里得知,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所以,萧十一今天帮了她。他的突然发问,让她终于做了决定!萧左已经下旨,要萧真在冬季季风起后回京。那时,她要和九郎谈一谈,解除婚约!   ………………………………   ………………………………   …………66有话要说………   有几位盆友哦,每天打赏我,还每月投我很多粉红,作者君羞涩的不一一点名了,但,记在心里。   谢谢你们。   ps:   粉票感谢:   馨之(两张)、爱看书的橙子(两张)、丝瓜呀呀呀、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馨之(两张)、弑雨世羽、依依selina、寥寥烟花、天雨娃   ☆、第三章 落水   大赵启承十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史上罕见。   十月底就下了初雪,才进了十一月,小北风就一溜溜刮起来,大面积的水域倒还不至于结冰,但泼在地面上的水,经过夜晚的寒冷,转天就形成薄薄的冰霜,很难分辨,踩上去,却很是滑人。   琉璃为了保持体能,虽然不用每天到专门的院子去练武,但总要在早饭后,围着水府的小花园快走一个时辰。因为是在自己家,她并不需要丫鬟们陪她,自己换上利落的短打和舒适的软底鞋子,风雨无阻。久而久之,府里的下人们都习惯了。   这几天,她却走得心事重重,因为脑海里总在排演着一个场景,如果和萧九说分手。   九郎,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对不起……   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你是我的错误,也是我的遗憾……   我一直努力想爱你,可是我做不到……   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能背叛你,因为我心里想着别人……   每一种说法,都让她觉得虚情假意。不是她不真诚,可既然伤害不可避免,再多说什么都是矫情。如果认错有用的话,世上哪那么多痴男怨女,哪那么多因爱生恨?   对九郎坦白,可能会影响她的复仇大计。可继续隐瞒,就要继续利用,良心上又过不去。   她曾想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既然错了就错到底,承担后果,将身嫁与。当初不是为了报仇愿意付出一切么,那她还有什么好遗憾和不甘的?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下去就是!穷极一生对九郎好,她谁也不愿意亏欠。将来,若为萧氏天下的事和九郎发生冲突,那是某种程度上的各为其主。她无愧。   可问题是,秋霜华莫名其妙的出现了。那女人背景神秘,目的不纯,很可能搞破坏。到那时。局面就会更难收拾。况且,她隐约觉得若不坦白,萧十一也会出来捣乱的。所以,她现在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在伤害九郎,或者更伤害九郎之间做选择。   或者说她的计划一开始就有巨大的缺陷,后来又发生了太多的意外……   只是问题又回来了:要怎么和九郎摊牌,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呢?就算他们达成共识,又怎么能解除婚约呢?他们之间是赐婚,一旦解除,首先惊动的就是萧左。那么她也好,漕帮也罢,都会受到牵连。毕竟,这桩婚事从表面上看是皇上要报答石头的救架之恩,实际上却意在朝廷拉拢和分化漕帮。让统治安稳,不受治于民。也就是说,萧左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这桩婚事告吹,或者……直接再把她赐婚给其他皇子。这种事前朝有过,一个女子许过两位皇子……   想到这儿,琉璃不禁抱住头,蹲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已经冻得坚硬的泥土里。是她自己作茧自缚,越陷越深。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她必须先取得九郎的和解,然后再解决下一步的问题。   若她是个狠毒心肠的该有多好,谁管别人死活,自己目标达到就完了呗。   “啊。救命啊。”正烦恼得不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听声音的方向,似乎是来自花园内的小池塘。   那池塘不算大,水却有两人多深。春天时,碧水波动。灵气十足。夏天养了满塘的红白莲花,算是水府一景。秋天枯荷凄凉,也很有些诗情画意。冬天极寒之时,还可以以竹篾片做了冰鞋,在上头滑冰。一池多用,是府中人最爱。   “来人哪,有人落水啦!”尖叫声再起,都带了哭音。   琉璃心头一跳,因为听那声音,似乎是诗儿发出。可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落水?   她豁的站起来,拔腿就往池塘那边跑。论起来,水府的人手不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平时鲜少有人在花园附近闲逛,也就是她……   紧急时刻,也顾不得许多,琉璃飞奔而去。远远的,就看到秋霜华正站在横架在池塘上的九曲小桥上,急得团团转。诗儿已经跑到岸边,像个疯子般的尖叫着呼救。   池塘中,有个人在拼命挣扎,但已经渐渐沉入塘中,只剩下一只纤弱的手在水面上无助的抓着,显得无比的凄厉与绝望。   在彻底沉没之前,琉璃看到一截绛紫色的衣袖。她忽然有了很不祥的预感,因为今天青黛穿的是绛紫色偏襟小袄。而且自从早饭后,就没有见到这丫头了,说是有人讨她的花样子。   想也来不及想,琉璃飞跃入水。   刺骨的冰寒,立即透过衣服,刺入皮肤,浸透她的骨血。她身子一抖,因为运动过后的身体正微微发汗,此时冷热相激,令她浑身的肌肉差点痉挛,而这样的情形在水中是最危险的。   咬紧了牙,她挥动四肢,向着那个水底的人奋力游去。待近了,赫然发现,此人不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青黛又是谁?   此时,岸上也炸了锅。   由于水府的花园不算正经内院,紧挨着二门,诗儿尖利的呼救,到底引来了不少在外院工作的人,包括凌红蝶在内。本来,凌红蝶才要去别院那边,与水石乔商量过年时给漕帮帮众的福利事宜。   “出了什么事?”她冲到众人最前,厉声问。   “掉……掉下去了……青……”诗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受到的惊吓不轻,“大小姐她……大小姐……”   “大小姐怎么了?”凌红蝶追问,却不等诗儿回答,猛一跺脚,就要往水里跳。   恰在此时,水面哗啦一声,琉璃已经带着青黛浮上了水面。   “男子转身,搭人墙!快!你,就近去找几床被子!你,去请大夫!要找咱们漕帮中擅长看伤寒的欧阳大夫来!速度速度!再磨蹭,家法和帮规侍候!”凌红蝶推开碍事的诗儿,一连串的吩咐,自己则快速奔到琉璃游近的岸边,亲自把人拉上来。   水府的男仆们。其实全是漕帮的人手充当,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凌红蝶命令一下,他们就肩并肩、头也不回的站成了一排。而由于有他们搭上的人墙遮挡。闻声再来的人,根本看不清岸边的情况。   秋霜华满脸惊慌,还站在桥上,似乎给吓傻了。但她看向凌红蝶的目光,却似乎含了些恨意。水大小姐水性好,不用人救,不过湿了的衣裳贴在身上,出水芙蓉被外人瞧见,或者情急之下被男仆拉上岸……在大赵国,男女偷情?倒是可以宽容。但若乱了尊卑。男下人看到女主上的身子,却是大丑闻哪。那时候,水琉璃还怎么有脸嫁给晋王殿下?   可惜,都让那个姓凌的泼妇给搅了。   她盯着凌红蝶,却未料到琉璃看到了她的神情。不过。现在琉璃顾不得别的,忙着把已经没了声息的青黛平放在地上,把现代那套挽救溺水者生命的方法运用得熟练,不管守在旁边的小丫鬟已经吓得发出啜泣声,始终保持冷静和自信。直到,青黛的脖子侧歪,连着吐出几口水来。而后剧烈的咳嗽,琉璃才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没事了就好。”终于从桥上下来的秋霜华,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若非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就连琉璃也几乎被她真诚祷告的神情骗了去。   “被子来了!被子来了!”几个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凌红蝶连忙把被子包裹在琉璃和青黛身上。又叫了个强壮的婆子,赶紧把青黛背回生生居去,而后拉了琉璃一把,“大小姐,你也得赶紧去换了湿衣服。吃几副药,发发汗。不然在这种天气掉进水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她着急,说话就没有遮拦。   “对对,快回屋。”秋霜华点头道,“屋子里记得点几个炭盆子!我知道琉璃一向怕热,却不怕冷,可此时不比彼时。你院子里的炭,若是备得不够,赶紧从我那儿拿点儿去!”   “谢谢嫂子。”琉璃谢道。大约是冻得牙齿轻叩的缘故,那声音比池塘里的水还冰冷。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全身如坠冰窖。这时候和秋霜华斗嘴,或者找出青黛落水的原因,那是跟自己过不去,也正和了秋霜华的意。于是她立即就走了,在路过诗儿身边时,仍然扔下一句,“这件事,最好与你没关系。”   诗儿一哆嗦,再抬头看,却只见一行人已经迅速往生生居而去。   “小姐,大小姐她……她若是知道了,定然饶不了奴婢。”诗儿害怕的对秋霜华说,“奴婢知道上回为了救我,小姐连自个儿也伤了。可是今次您不管奴婢,以后……谁疼小姐啊。”意思很明显,我倒霉也是为你办事。你不顾我的生死,以后就没人帮你办事。   秋霜华瞬间就笑了,俏面如花,说不出的志得意满,“放心吧,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这次不与她硬碰硬,釜底抽薪才是上策。过几天,她自己都焦头烂额,顾不得罚你。”秋霜华亲昵的用指尖点点诗儿的额头。   她望着生生居的方向,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   她一直隐忍,怕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但这时候,时机该成熟了吧?   ………………………………   ………………………………   ………66有话要说…………   话说,今天说到琉璃在花园中快走。因为最近生病嘛,医生说我主要是要调养,身体坏成这样,也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要花三倍的力量才能补回来。然后研究了下运动,现在流行的观念是:不要跑,走路吧。对身体各种有好处,今天拿来和大家分享,真心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现在不养生,将来养医生,小盆友们,走起!   谢谢。   ps:   演员表:漕帮擅长看伤害的欧阳大夫,由书迷欧阳晶晶扮演   粉票感谢:   cxying、雪泠幽心、我的尽头牙、唐小姐、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我是忆秋三张、月若兮辰、书友121222040707018 、馨之、依依selina、热恋^^、   ☆、第四章 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给小姐惹事了。”才醒过来,青黛就满是歉意的道。   她虽柔弱,却是个沉静的性子,这样眼泪汪汪的还是第一遭。可见,是内疚得狠了。她身子从来不好,这回落入冰水,若非琉璃施救得当,命都怕保不住。此时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床上放了好几个暖手炉和汤婆子,屋里也多多点了炭盆,她却仍然脸色青白,嘴唇毫无血色,那模样分外憔悴。   琉璃从头到脚包在厚厚的暖裘里,就坐在床角。见青黛说着就要起身,连忙去按她,结果衣服散开了,冷得她一个哆嗦。幸好身边的青柠眼疾手快,帮她扯住。   忆秋则拉住青黛,屋里只有主仆三人。凌红蝶在小花厅招呼欧阳大夫开方子,唯唯瞅眼没看住,大约跑去找水石乔了。   “我的姐姐,你就安分些成吗?”青柠又心疼又埋怨,“都这样了,再动来动去,凭白让小姐担心。小姐才绞干了头发,换了干净衣裳,热汤热药还没喝就来看你,可禁不起再受风寒。”   青黛望向琉璃,见她满头青丝散开着,还有些湿气,身上虽然利落,但脸色不比平时的红润可爱,心中更难过,侧头把脸埋在枕头里,死命压抑住哽咽。   琉璃嗔怪地瞪了青柠一眼,轻声安慰青黛道,“咱们几个从小在一处,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姐妹么,自然是有福同享,又难同当。再说,你别只怪自己,这一次,你是受了我的牵连。”   “怎么?”忆秋瞪大俏丽的眼睛。   “那一位,八成是要对付我。”从落水到现在,也有半个多时辰了,琉璃前后想了想。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她大约觉得我不容易中圈套,你却是咱们生生居性子是好的。于是从你下手。你懂了吗?这次你是代你家小姐我受过了。若像你这么客气,我是不是要跟你陪不是?”   青黛拼命摇头,眼泪一串串落下来。   琉璃想到秋霜华,面色微冷。   不管那贱人是想让她落入寒池生病,在生理上伤害她,还是想让她湿衣服贴身,令水府的男仆们好好瞻仰一番,从心理上打击她,总之她有武功,水性又好。自然很难设计。而青黛娇柔厚道,又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真正的贴心人。青黛落水,她拼上老命也会救,于是干脆就用了这一石二鸟之计。   “先说说。你是怎么落水的?”琉璃面对青黛,缓和下神色与声音,“说完,你就给我安心养病,尽快好起来。你知道的,忆秋虽然能干,但青柠和唯唯却是两个长了脚的麻烦精。成天就知道往外跑,关键时候指望不上的。咱们生生居,可不能没有你主持大局。”   青柠知道小姐这是安慰青黛之言,责怪自己的语气还带着亲昵,因而半点不恼不惧,背对着琉璃。还对着青柠吐舌头、做鬼脸,倒让青黛的心情放松不少。   “可不怎么着!”忆秋也道,“青黛姐姐,你拼命也得把身子养壮健了,不然不是得了聚名堂那对主仆的意?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青黛就点了点头道,“前面我做了错事,后头无论如何不会再拖小姐后腿。”想了想,仍然禁不住悔恨,“是诗儿那贱婢,她说奴婢绣活儿好,找奴婢借几张花样子,又让奴婢帮她打几根东京都如今最流行的络子。”   “她找你,你就给她啊。”青柠是暴炭,不容人说完就来了火气。   琉璃摆了摆手,示意青黛说下去。   青黛的柳眉蹙得死紧,咬牙道,“我原也这样说,生生居的事情多,人手又少,实在没空帮别人。她若真想要,自己过来拿就是了。顶多,让小薇和小茹帮她,那两个丫头的手也巧得很。可她说,上次冒犯了小姐,实在没脸来咱们生生居。又说要花样子、要打络子,其实是为了她家小姐。说帮主夫……说秋小姐打算给帮主做件袍子,又或几个香袋,实在不知道东京都的男子都惯用什么样的。”   “切!”青柠就是忍不住吐槽,“她这些日子,天天跟着她主人往外跑,掺和什么劳什子慈恩会,见到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贵妇府里的不说,满大街都是男人,装什么纯洁无辜小白花,男人离得近些都要吓得抖三抖。”   她虽然捣乱了,可说得风趣。所以,尽管大家都在恼火,却也忍不住都露出笑意。   青柠是个人来疯的,得了隐晦的夸奖,立即精神十足地道,“真的真的!秋霜华倒还假腥腥地守着孝,出门穿得素淡。诗儿那贱婢,明着不敢打扮得花枝招展,可那帕子却是各色各样的。也不知道,帕子要那么多颜色和花样干吗?再好看,不也得用来擦汗,擤鼻子。”   “你倒知道得详细?”琉璃无奈的摇头道。   青柠狗腿的给琉璃把身上的厚裘再裹了裹,笑着说,“不是奴婢爱看她,是她每回都把帕子别在腰上,好像生怕人瞧不见似的。想那慈恩会上,贵妇们身边总有男仆,至少也有车夫什么的吧,她那模样是要给谁看,不言而喻。”   琉璃眉头一跳,那天受到萧十一启发,在脑海里闪过的光亮,此时因为青柠的话,突然具象起来!   不过,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转,她就又问青黛,“后来呢?”生怕给青柠那坏丫头带歪了话题,不知何时再转回来。   秋霜华已经出手,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她若不紧迫起来,到头来倒大霉的一定是她!   “奴婢听诗儿里里外外的意思,若不帮她,就像是小姐不希望秋……给帮主做衣裳鞋袜似的。虽说奴婢知道……知道帮主和那边的人……没什么关系,但怕有心人借此说小姐与嫂子不和,影响小姐的名声和大计。”   琉璃心中暗叹,青黛这丫头就是太爱护她,为她想得太多,才会着了道的。   “奴婢于是就……就应了她。”青黛说话的声音变小,显然很羞愧。“又想小姐不喜欢那边的人和事,怕小姐看到会生气,又怕别的丫头多嘴,也就没告诉小姐。觉得干脆自己过去,打发了诗儿就得了。”   “她约你去池塘那边?”琉璃眯了眯眼,有些明白了。   她每天都围着花园快步走,时间固定,路线固定,府里谁不知道?秋霜华又不想真弄死青黛,跟她结成不死不休的僵局,自然选在她运动的时间。青黛落水,她必然毫不犹豫相救,这样青黛即不会死。她还自己乖乖跳进坑里。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凌红蝶正巧在府里,而且处理得当,破了秋霜华心理上打击她的目的。但秋霜华为什么要让她身体受伤害呢?若说为了泄愤。报那出苦肉计未竟之仇,秋霜华似乎不是为了这点小利而冒风险的人。心机那样深的人,必有更大的图谋!   但,是什么呢?她落水,冻出病来,窝有屋里养病,秋霜华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借机祸乱水府内宅?可府里的事。她管得本来就不多,主要有凌红蝶那尊大佛镇着呢!那位姐姐要急起来,甭说假凤虚凰的帮主夫人,帮主都不顶用!   或者……想到这儿,心头又是一动。   “我派红蝶姐姐查过了,那九曲桥上有几处结了薄霜。白天被水面晃着眼。很难看到,那时候又没晒化,踩上去……”   不等琉璃说完,青黛就点头道,“正是如此。诗儿那贱婢叫奴婢去池塘边送花样子和打好的络子。奴婢想,她也不可能光天化日的对付我,哪想到秋……也在。到底,她的位份摆在那儿,奴婢不好不过去见个礼。结果脚下一滑……”她说到秋霜华时,总不太自然,很少直呼其名。那是因为在琉璃所有的丫鬟中,她是最守礼温厚的一个人。   “我明白了。”琉璃站起来,“刚才欧阳大夫说了,你身子弱,只怕这场风寒来得会猛,要好好静养些时日。你安心待在屋里,我派小薇照顾你。至于其他的事……如果你不想小姐我左右兼顾着疲惫,就别操心,全交给我。哼,我们生生居的人,绝不会吃亏不出声的!”   青黛自觉闯了祸,不想就这么甩手不管。可她又很明白,小姐说得是对的,最后只得咬牙点头,心中暗暗发誓要拿生命报答小姐。当小姐不顾自身安危,跳进冰冷的池塘里救她时,她就把欠霍大小姐的,全转到了小姐身上。   琉璃出了青黛的屋子,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这边,也烘得暖暖的了,她一进门就被赶进被窝里发汗。很快,按方煮好的药汤也端了来。才捏着鼻子灌下去,水石乔就赶到了。   大冷的天,他却急得满头的汗。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他几步就直冲到床边,若非努力克制,差点把琉璃直接抱住。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东京都,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为什么,他再也不能护她周全!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她似乎永远在他的臂弯里,不用担心风雨。   “我没事。”琉璃摇了摇头,避开水石乔炽热又受伤的眼神,“就是有点冷罢了,很快就会好。倒是你,有好多事要立即去做。”她目光闪动,似乎会说话。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去庙里拜拜,人家主动送了我供果诶,忽然感觉自己很有福缘。现在说给大家听听,一起沾沾福气。   谢谢。   ps:   粉票感谢:   jutro(两张)、bookrain2007、想要宅的猫、   打赏感谢:   (平安符)娅霈泠三张+韵娅回眸三张、热恋^^、依依selina、火舞lhh2012   ☆、第五章 东风来凑   琉璃到底还是病了。   心再强,架不住正常的生理反应。任谁浑身热汗的落在冰水里,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秋霜华目的达到,高兴得无法言喻。但她表面上忧心忡忡,特意连续两次前来探望,也不怕被过了病气。而且,尽管生生居上上下下对她们主仆没有好脸色,青黛也卧床不起,她却仿如没有看到似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当她看到琉璃烧得通红的小脸,平时那样有生气的人却恹恹得不乐意说话,再看到水石乔几天几夜急得睡不着,眼珠子布满血丝,秋霜华虽妒恨,却也真正放了心。   水琉璃倒下,有了吸引某人回京的借口,又没了碍事的挡在前头,很多事就好办了。   琉璃这一病,就闷在屋子里足足十天。在此期间,秋霜华因为“慈恩会”的事,外出了两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也没跟陌生人接触。但随后,远在东津府,竟然有海商开始议论未来的晋王妃,漕帮的活凤凰,水大小姐病重的消息。   “眼看季风就起了,泊在码头上那批船,转眼就能赚个盆满钵满。”某人艳羡地说,“可惜每年出海的官照有限,私船出海,逮到就是全家死罪。咱们即没有背景,又没人人脉,更没有大手笔,实在挤不上去。”   “是啊是啊,只能干看着别人大把赚银子。”另一人嘬着牙花子,啧啧叹息。   “要我说,咱们算不错了。至少能蹲在桌子边上,好歹还能捡点残渣吃吃。”此人是知足长乐型,野心不大,一脸老成。   “你们没听说吗?未来的晋王妃,水家的大小姐病倒了,似乎还挺重,已经卧床不起。足不出户。”一个瘦高的男子忽然插嘴道。   他长相欠佳,有一张长长的马脸,衣着打扮普通,桌上的酒食素淡。看样子。就像寒酸的小商户。只有好眼力的人才看得出,他腰杆笔直,身上有股子人不能轻视的官家气质。他单独坐在一桌,虽未临窗,却紧挨着那几个行商。   此时他一开口,其他人就把眺望码头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多少带了些鄙视。   “这位兄台说这些做什么?”前先那人就皱眉道,“海运是国事、大事、内宅女子才关注哪家小姐生了病,哪家媳妇有了孩子这类的琐事吧?”   “各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马脸却不着恼。反而端了酒杯和自己的两碟小菜,凑到这一桌上来,嘴里还说道,“小弟我正是从东京都来的,倒知道一些内幕。”   刚才叹息的那人当场就怒了。想发火,想立即赶这马脸走开。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呀。又没人请他过来,不是太自来熟一些了吗?看样子,就像是借机过来蹭吃蹭喝的。   不过三人中那个老成的,连忙拦下发火者,问马脸道。“你说水大小姐?可是咱们负责都水监的九殿下之未婚妻?”他注意到了关键词:都水监、未婚妻、东京都及内幕。   “正是呢。”马脸不客气地挟了一口酱肘子放进嘴里,嚼得很香地道,“小弟听各位说起也想做海运生意,却没有官照的事,于是忍不住多句嘴。”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有同桌食饭之缘。兄台不妨明说。”老成人给马脸倒了杯酒,试探地道,“这样肥的买卖,谁不想插一手呢?实话说,我们货源是有。大海船也搞得到,就是这个……实在搭不上关系。兄台若肯指条明路,自然大家一起发财。”话,说得漂亮,带了诱饵。   马脸把杯中酒饮尽,没人瞧见他垂下目光前,眼神里的轻蔑和算计。   “其实小弟也没有能搭上的关系,不然哪会潦倒成这样呢?但是,小弟确实有明路。若说得对,办得成了,各位拉小弟一把也就是了。”马脸直言说出自己的目的。   人,只要摆出贪利的样子,别人就会放心。果然,那三个行商虽半信半疑,却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暗暗点头。   “你倒是直说啊。”先前那人不耐烦了。   马脸再不卖关子,指了指那老成人,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兄台不是说了?晋王殿下是都水监的天!出海的官照,就在他手里攥着。他抬抬手的事,就是咱们大把的生计。而水大小姐是谁,不用重复了吧?全东京都的人都知道,水大小姐虽然还没有过门,可却深得晋王殿下的欢心和喜爱。也就是说,只要能在晋王殿下那里卖个好儿,明年的官照还能没着落?”   “你这是废话!”另一人嗤了声,“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谁不明白?可那晋王殿下十分难以巴结,虽是皇子,却不贪财,也不好色,凡事按规矩走,发官照时,一定要按什么资质的好坏来决定,投机取巧不得。之前有那心眼灵活的试过贿赂,结果不但没落好儿,还落个永不发照的下场。晋王殿下明着说了,海运关乎大赵国运,他是大赵天子之子,别人能以此获利,他却不能,因为坑害国运就是坑害自己。怎么说呢?咱们这位九殿下,算得上……算得上……”实在没忍住,低声咕哝着道,“算得上油盐不进。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没招儿了。”   “你们不知道前燕有个‘万事休’吗?”马脸男神秘地道,“那位燕皇帝,最爱自己的幼子,不管遇到多么不痛快和不愿意的事,只要见到这个可爱的儿子,准会眉开眼笑,什么都点头答应。臣下们摸准了他的脾气,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设法从燕皇帝的幼子入手,准保顺利成就。所以,前燕的大臣们,把那幼子称为‘万事休’。”   “你是说……巴结水大小姐?”老成人眼睛发亮,遁着话头儿问。   几人面面相觑,瞬间都觉得这事靠谱!大家都是男人,身边也都有些可心的人儿,自然懂得男人若爱煞了哪个女子,特别还是在正热乎的时候,那真是什么事都肯为她做的。   “也别做得这么明显嘛。咱们的晋王殿下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马脸道,“但水大小姐病了,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各位适时的关心一下,毕竟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漕帮的人脉到底比皇子的人脉好借。只要侧面让晋王殿下知道各位有心了,不用多说,明年的资质必定是强的。发官照时就算排队,也会在前面呀。”   “有理有理!”三名行商越听越觉得可行,不自觉的都兴奋起来,立即研究怎么把这件事做得漂亮,还不能把肉埋在饭里,要让晋王殿下心知肚明。他们太兴奋的,根本没注意马脸男神情中的得意。   又一年的十一月十五。霍红莲的祭日到了。   两天前,琉璃的病终于算是好了,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完全康复,走路还打晃,气色很差。脸色白得就像透明,还顶着两个黑眼圈,但终究是出屋了。   还在居丧中,她本不该掺和外头的事,但身为宁安侯的义女,温凝之年年大办祭礼,她无论如何也要帮忙。只是她身子差。做不得别的,就主动请缨到城外的寺庙那边,帮着管管戏班子祭唱霍红莲英雄事迹的事。   温凝之“疼爱”义女,开始是不肯答应的,但琉璃说最近水家连连出事,只怕有灾劫。不如去庙里吃吃素,之后再去白云观做一场禳解的法事。有佛道双保佑,总会大吉大利的。温凝之一琢磨,这种展现父慈女孝,义亲仁礼的事于名声大有好处。也就答应了。当然,免不了千叮万嘱,又去庙里拜托照顾,那份细心妥贴,比之亲爹也不遑多让。   于是琉璃在十四这天下午就出城,好提早做些准备。水石乔不放心她,偏自己有又事,只好派了凌红蝶和唐春夫妇跟去侍候。不过琉璃说毕竟是祭礼,不要太招摇,所以尽管身边还跟了向来得力的忆秋、青柠和唯唯三个大丫头并无数漕帮人手,还是很低调,近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水将军府。   秋霜华亲自殷勤地送到城门口,回府时坐在马车里,脸上和眼睛中笑意几乎抑制不住。   “看把小姐高兴的。”诗儿不禁调侃。   “时也,运也。”秋霜华不掩饰自己的志得意满,“万事俱备之时,自然就有东风来凑。”   “奴婢不懂小姐这些有学问的话啦。”诗儿大拍马屁,挥挥手道,“奴婢只知道,困了有人递枕头,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实在是好事大顺的架式。”   “你倒会说。”秋霜华哼了声,却无责备之意。   “本来么,小姐想偷偷出府,还要费心安排一番才成。即不能被困住,也不能被发现。可如今水琉璃出城,老鹰似的凌红蝶跟着走了。水帮主虽然在,可却在别院里,眼睛盯不到聚名堂这边,咱们行事不是方便多了吗?奴婢想,这就是上天预兆,说明小姐大事将成!”   “未到最后一刻,说这些有的没有干吗?”秋霜华努力冷了冷自己的神情,“人要长记性才行。这回,说什么也不能犯急切的毛病。”说着,心中莫名其妙的涌上疑虑。   实话说,一切太顺利、也太凑巧了,总让她有不踏实的感觉。可是,她又自信自己的安排是无人能破解的。那么,她还怕什么?   ………………………………   ………………………………   ………66有话要说…………   事实上,万事休的典故,来自五代十国,荆南文献王高从诲和其子高保勖的故事,唐以后的历史了。本书虽以唐代为背景,毕竟是架空书,所以用了后朝的小故事,还套在前燕的身上。大家看着开心就好,不必深究。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两张)、珠妤、li197009、jutro、兵儿819819、萌o(n_n)o...、无非的后花园、亡友、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 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三张+娅霈泠三张、热恋^^、馨之、ddcatzlx、小院子   ☆、第六章 救星驾到   天,从上午就开始阴,才过午时,雪就落了下来。不大,却纷纷扬扬的有如挂上乱絮般的幕布,能见度很低。待到快关城门的时候,天色黑如夜,积雪路滑,隔三步外就看不清人脸了。   霍家军的旧部,随霍红莲入京后,因屡犯军规而遭一贬再贬,已经降职城门官的程格,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仍然端坐在城门洞中。这么冷的天,他即没有像其他三名同僚那样,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也没有瑟瑟发抖的抱胸避风。他的身姿笔直,保持着优秀军人的姿态。   “都沦落到做看门狗的地步了,还摆什么将军架子!”三个城门小吏围着一圈,躲在角落里。其中一人忍不住转头看看程格,声音压得极低地道,满脸不屑。   “狗和狗还不一样呢,到底人家富贵过。”另一人讽刺道,“再说了,年轻俊俏就吃香。瞧见没?官服下面是正经皮子的里袍,听说是高门里的小寡妇送的。”   三人猥琐的笑了一阵,彼此交换着“你懂的”眼神。随后那人又叹了声,“哪像咱们,当狗也是老癞皮狗,到处让人看不上。”又拍拍身上,“衙门发的官服外面看着好,里面絮得都是苇花,根本不挡寒。连我们也克扣,不知在外头的当兵的如何。”   最后那人不理后面半句,只愤愤地道,“他年轻力壮,又穿得暖,却不管别人死活。这种天气,哪有人出城进城?早早闭了城门,咱们也好早点回去,好歹热屋热炕,烤烤火也行。偏他那么认真,非要等到闭城的正点儿!真是,犯着着么?”   先前那人就摊手道,“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本来他与咱们不是一班。怎么就轮值到一处了呢?唉,等吧!眼看再熬小半个时辰就好了。”   正说着,城外却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三人诧异,齐齐转头望去。   就见茫茫雪野之中。正有几人急速而来。刚才看还只是几个小小黑点,但很快就能看清来者有六个,全部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他们显然急着进城,那么滑的路,也不怕摔个人仰马翻。再看那些马,高大健壮,神骏异常,绝非普通人所有。就是说,来者非富即贵。   三小吏面面相觑,正打算迎上去。为首那人却掷过来一件东西。   相隔还有十余丈,那人还身在马上,没有半点下马的意思,速度也不减。但,他手劲儿奇大。绝对是有武功的。而那东西巴掌大小,挟风带雪,箭一样激射过来。若接不到,拍在脸上就会被崩掉满口吃饭的家伙。   三小吏同时哎哟一声,抱头就躲。身后,程格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稳稳接住飞来物。   是一块腰牌。   程格看了一眼。即刻闪开身子,让出道路,手中高举着那腰牌,嘴上却朗声提醒道,“晋王殿下,北市大街昨夜失火。这时候可能还在修路,请您绕行。”   “多谢。”风雪中,萧真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片刻中,那几骑人马已经飞掠过城门,坠在最后的那位很瘦小。还顺便取走了程格恭敬举在手中的腰牌。   “是……是晋王殿下?真的是?”等此行人消失在东京都宽阔的街巷间,一小吏问道,声音有点发抖,“怎么这时候回城?”   “他手持皇子专有的金龙腰牌。”程格点点头,“而且晋王殿下我见过,脸也是没错的。”   “马跑这么快,风兜护着头,你也看得到?”另一小吏疑惑,“天潢贵胄出行,怎么才带这几个侍卫,不是太儿戏了吗?”   “这么急赶路,必有要务,难不成你还想拦下来问?”程格哼了声道。   “幸好没关城门,不然把这位留在外头,耽误了什么国家大事,守城门这差事保不保得住事小,脑袋保不保得住事大。”第三吏心有余悸。   三人再次交换眼色,都觉得今天运气大好,沾了程格的光了。   而程格却站在原地,目送晋王殿下的身影越走越远。这时,天空中突然窜出一道焰火,虽然转瞬即逝,却在阴沉的天空中格外夺目。   “还没过年呢,谁放烟花?”   “似乎在城门附近。”   “若惊了贵人的马,那才是作死呢。”   程格不理会三小吏的唠叨,面色平静,但眼神露出嘲讽之色,假装没看到附近某处房顶上那迅速消失的黑影。   “晋王殿下,祝您此行顺利。”他喃喃低语。   此时,萧真带人进了城,却减缓了前行的速度。   天冷,且黑,街上虽然行人稀少,却毕竟有讨了一天生活,匆匆归家的百姓。若骑行太快了,很容易伤到人的。   那烟花爆响之时,他注意到了,却没有抬头看。因为斗篷的风兜压得又深又低,他连下巴都隐没在阴影之中,没人能看到他唇角翘起的纹路。不过,那斗篷的一角绣着金龙,还有他的马,他身后动作整齐划一的铁血侍卫,都标志着他的身份。   从东城门到水府,几乎要贯穿整个都城,萧真一行入城后,就直接奔水府而去。而就在他必经之路上,一辆马车坏在半道上。车夫正忙活着修车,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走了过来,互相使了使眼色,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拉开车门。   车上,正坐着两名女子,被陌生人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禁惊叫。   “哎哟,是两个美人!”当先的流氓两眼发亮,笑道。   “几位大爷!几位大爷,请您们别……”车夫连忙上前阻拦,可话还没有说完,某流氓就一拳打在他脸上,登时将他打晕在地。   “这雪深寒重的,两位姑娘是要去哪里啊?”为首的流氓对着车内问,抬脚就要上车。   丫鬟模样的女子吓得随手丢了茶壶出去,迫得那流氓后退,大叫道,“你是谁?快走开!”   “我们是游侠儿。”为首的流氓脾气很好地笑道,“游侠儿嘛。是很有侠义精神的,专门爱护老弱妇孺哦。这么晚了,坏人多多啊,不如哥哥我送姑娘们一程?”   “你们就是坏人。快走开!”丫鬟又叫。   “姑娘,大家萍水相逢,怎么就能说我们是坏人呢?”流氓头子摆出严肃认真的样子,“显然,你们是不了解我。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相处一下,好好了解。” 说着,二度要上车。   那丫鬟急坏了,手边无论有什么,都抓起来就往外扔。可好流氓很灵活的躲闪。没一件砸中。外面,其余几个不住哄笑。偏这个地段非常僻静,连个经过的人都没有。   “这是大赵国都,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再不让开,我就要报官了!”那女主人终于开口说话。语气虽然严厉。可声音娇脆,听起来丝毫没有威胁力。   “啊呀呀,说话这么好听。不行了不行了,我半边身子都麻了。”外面的流氓之一笑道。   “跟你们说,说话的是个绝色。老子混东京都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极品。”流氓头子道,看了看女子的妇人发式。笑得恶心,“还是嫁过人的,老子我就喜欢人*妻了。”   这时,那丫鬟再无东西可扔。流氓头子见状,只一步就登上车,一手一个。强拉两个女子。   两名女子拼命挣扎起来,大叫救命,在这雪夜显得无比仓惶绝望。可就算她们是两个,对方只有一个,却仍然不是对手。生生给从车里扯出来了。脚一落地,即刻被牢牢围在中间。   “车夫都没了,真是可怜见儿的。”某流氓捏了下那丫鬟的脸,“不如跟哥哥们回家,好歹过了这夜再说。若冻死在外头,岂不显得我东京都治安很不好?”   “就是就是。”另一人摸了把那年轻妇人的纤腰,笑道,“长得这么招人,你男人舍得让你独自出门来,也是个孬贫。不如跟了我,或者我这几个兄弟也行啊。”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尽!”年轻妇人拔出头上的簪子,对准自己的雪颈。可惜手才抬起,却又被人打掉了,人也被整个抱起。   “放开我!救命!来人哪,救命!”   哈哈大笑声中,夹杂着尖利的哭叫声和呼救。眼看两名女子就要被强行捋走,明显不属于这场闹剧的声音插进来,“光天化日,居然当街强抢民女,活得不耐烦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一行人马不知何时站在了街口。   救星驾到!   “哪来的光天化日,明明天都黑……”某流氓一时没看清来人,兴奋中也分不清状况,不禁废话道。可惜还没说完,就被破空而来的暗器打中咽喉,直挺挺倒了下去。   瞬间的寂静,而后流氓们扔下那两名女子,转身就逃。   欺软怕硬的人,其实是很会判断形势的。眼见己方六七人,对方也六七人,可品质却差得远。人家有马有刀,看起来训练有素,几个业余恶棍能顶个屁用,不跑等什么?   可来人不让他们跑,为首的轻轻挥手,他身后四骑立即去追赶四散逃跑的流氓,只有一个瘦小的侍卫没动,坚定的守在其身后。   “谢谢恩公!”两名鬓发散乱的女子扑倒在雪地上、扑倒在马前,“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人却带转马头,似乎受不得此礼,口中同时道,“嫂子,不必大礼。是我,萧九郎。”   …………………………………   …………………………………   …………66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补更,今天的更新随后奉上。   十点之前,谢谢。   ☆、第七章 告密   苦主抬头,梨花带雨,泪如凝珠,面色绯红,风雪中更显娇俏。再看那狼狈、那委屈、那倔强,那惊吓,却也更显得别样风情,动人极了。不是秋霜华,又有谁有此等姿容和演技?   此情此景,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吧?   而秋霜华努力想看清萧真的脸,可惜夜色加飘雪,还有那斗篷和风兜罩帽,却阻挡了她的视线。不过,她记得他的声音,认得他的装束和他的马,那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心中反复回忆的,所以此时很确定眼前人,不禁喜悦难名。   “九……殿下!”人,却软倒在马前,呜呜咽咽。   萧真似想了想,才急着道,“那个丫头,快把你主人扶起来。我不便下马,得罪了。”又侧了侧马身,似是要避嫌。到底,看到刚才那场戏,又是嫂子与妹夫的关系,颇多尴尬。   诗儿抹着泪,把秋霜华扶起。主仆二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萧真又是想了想才道,“嫂子不如先回车里,等我的人回来,我立即派他们送你们回去。”   秋霜华柔弱的点了点头,神情间还有些羞愧似的。自然,转身而行的仪态万千,就连背影也是极美的。   萧真一带马缰绳,始终隔了三步的距离,护送她们上了马车。那瘦小侍卫,也仍然紧跟着萧真。经过那仍然晕倒在地的车夫身边时,差点踩到人家。   不过,马车的车门才关上,却又突然被推开了,发出嘭的一声响。接着,秋霜华又探出脸来。整个人的动作、情绪,都带着一种难以启齿却又突然暴发的感觉。   “晋王殿下,我必须……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秋霜华的神情间带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牺牲感。和一种“为了你,我无惧做告密的无耻之人”的神圣感。   萧真吓了一跳,连忙别过脸去,顿了顿道。“天这样晚了,又这样冷,嫂子还是保重身子为上。不管多么重要的事,明日我到府上拜访,那时再说可好?”   秋霜华觉得萧真有点奇怪,总不正眼看她,说话还很犹豫似的。但转念一起,就以为萧真是看到她被调戏的不堪,所以很君子的不面对,免得她尴尬才会这样。就放了心。   “请问殿下,为何突然归来?之前我听琉璃妹妹念叨,殿下来信说,至少还要过半个月才会回京。”秋霜华咬了咬牙,对着萧真已经转过去的背影问。   “我听说琉璃生了重病。连夜回来看看。明日晚间,还要回东津府去。”萧真头也不回。   “殿下可知,琉璃妹妹现在不在家?”   “她病着,却去了哪里?”萧真纳闷。   “宁安侯为霍大将军办大祭礼,琉璃去大慈恩寺帮忙了。”   萧真就哦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有点啧怪。又有点宠溺地道,“虽说她一片好心,可到底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水兄也不拦着她点,宠妹妹也有个限度啊。”   秋霜华冷笑,“水帮主,此时就在琉璃妹妹身边。”   “那琉璃有水兄照应。倒还好些。”萧真松了口气。   秋霜华就沉默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说,“殿下,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在世。很多事就算知道,但哪怕烂在肚子里也是不能说的。我……我本也不想说,可殿下您今天救了我,救了我的清白,救了我的命。若殿下晚来一步,霜华也只有一死。所以,我不能再看你被蒙在鼓里。殿下是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又正派,又隐含着特别的温柔。   萧真更纳闷,半转过身道,“嫂子这是怎么的了?我有什么事被蒙在鼓里?难道有什么事是水兄不知道的吗?或者,不方便告诉他?”   “不。”秋霜华摇头,再度冷笑,“他知道。琉璃妹妹知道。我也知道。只有殿下不知道。”   “嫂子是不是受了惊吓?什么知道不知道的,说得我都糊涂了。”萧真笑了声,“我看还是先关上车门吧,外头怪冷的。”   “殿下别以为我脑子不清楚了,在胡说?”秋霜华幽幽地叹道,“殿下可知,为什么我这么晚了,只带着一个丫鬟跑到这里?连府里的马车也没用,非要雇外头的?结果……结果遇到这种事情,差点把自己的名节和生死都葬送在这儿?”   萧真怔了怔,“是有些奇怪,但我以为……人人都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好个难言之隐!”秋霜华语气悲凉,却关上了车门,只留条缝隙,“这样说话也好,免得大家面子上挂不住。但既然开了口,我就没什么隐瞒的了。我今天遭遇这些,是因为才从大慈恩寺回来。家里的车马,都让琉璃妹妹调用走了。水帮主,我的相公,本说漕帮有事,不能陪琉璃妹妹去。我担心琉璃妹妹的身子熬不住,特意雇了车去看看。哪知道,水帮主一直陪在琉璃妹妹身边,倒是我多事了,也只好悄悄先回来。”说到这儿,哈哈笑了几声,很苦涩的样子。   萧真没回话,但从门缝中看出去,是低头沉思的样子,似乎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秋霜华立即再放猛料,“哥哥关心妹妹,本是应当,犯得着骗我吗?难道,我还会妒忌不成?晋王殿下,这些事听到您耳朵里,难道不觉得鬼祟?”   “或者……是琉璃怕……”   “是啊,琉璃怕。”秋霜华打断萧真,似乎忍耐很久,如今激愤之下,忽然失去理智,“她当然会怕,因为……因为……我与水帮主,根本就不是真的夫妻。”   “啊?”萧真意外之下,发出个单章节,随后就又转过身去,好像很尴尬。   秋霜华的声音里带了哽咽,“我只是冲喜的新娘,根本不得水帮主的欢心。事实上,我冲喜未成,照理。水帮主休了我,我也无话可讲。可是老夫人疼我,临去时叫他不能背弃这个婚事。他应了,却待我如陌生人。因为他说。他喜欢别人,对别人有相守的诺言。”   “这个……”萧真及时开口,很有些不知所措,“夫妻间的事,外人不好插手的。我看水兄是个重诺守信的人,那什么……嫂子不妨和水兄好好谈谈。唉,这帮兔崽子,追个人怎么还不回来,我过去看看。嫂子稍待……”   “他心里喜欢的是琉璃!”猛然蹦出的一句,成功地留住了萧真的马蹄。   “你说什么?”他似不信。也似怒了。   可很快,又叹了口气,“嫂子大约受了头风,我看还是先不要说话了。那丫头何在?快扶你们夫人躺好。放心,我会找个最好的御医过来。”   “殿下大约以为我疯了。”秋霜华哪肯住口。对着诗儿丢了个眼色。   诗儿立即用哭腔道,“晋王殿下,我们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确实是疯了!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着恼!”萧真怒得凌空甩了下马鞭,“我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很好,可那也不能被人这样泼脏水!何况,你还是她的嫂子!”   秋霜华等的就是这句。立即大声道,“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妹!”   “这又是胡说八道什么!”萧真愣了愣,真有点火了。   “不信,你去问问他们!看他们敢不敢当你的面扯谎。”秋霜华却又重新推开车门,盯着萧真。可惜。萧真的脸还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其实殿下应该有所感觉,他们的感情是不能完全隐藏住的,举手投足的时候。眼神交流的时候,兄妹会那样吗?有情人之间,才有那种默契。殿下仔细想想,有没有那样的时候?”   萧真沉默,似乎真有过往的情形浮现在脑海里。秋霜华也不说话,放任怀疑的种子在萧真心中扎根。   “我不信!我不信!”过了片刻,萧真不住的摇头,喃喃地道,“若两人有情,为什么要与我订亲?又为什么冒充兄妹?当时我父皇要赐婚,他可以说没有妹妹。不对不对……那时,琉璃已经是水石乔的妹妹了……”   “好几年前就冒认为妹,救驾之后又借机攀上殿下。明明有情,却要嫁给别人……”秋霜华适时接过话来,“为什么,我感觉到了阴谋?”   “什么阴谋?”萧真似被打击到了,完全无法自主思考,只下意识地问。   “漕帮已经如此富有,人脉已经如此之广博。那么,为的只能是更高的权利。”秋霜华轻声细语的道,充满着蛊惑力。   “他们能如何?”萧真忽然暴怒,“再强,也不过是江湖人!而且,我还没信你的话!若让我知道,这是你的诽谤,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水大嫂子,我必让你付出代价!”   秋霜华走下马车,走到萧真身边,脸上是圣洁的怜悯,而非被不信任的恼怒,或者被威胁后的恐惧,“我理解殿下的心情,当初,我何尝不是如此?可是否认,并不证明事实不存在。”   “我想不出他们的目的,所以你说的就站不住脚!”   “殿下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将来很可能成为九五至尊。那时,琉璃就是皇后,水石乔就是国舅大人。那时,用点深宫的手段,谁能提防枕边人?若挟天子以令诸侯,殿下以为可否?”   说着话,仿佛脚下一滑,秋霜华向前扑倒。很顺便的,抱住了萧真的小腿。而她的手指之间,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直刺向萧真的膝盖。   ………………………………   ………………………………   ………66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作者童鞋在写流氓的时候,纵然知道是霜花安排的戏份,却真滴灰常开森,脑海中很有画面感诶,很欢乐,很搞笑。想起那句:你叫啊!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的。呵呵。   谢谢。   ps:   粉票感谢:   荷风习习(两张)、枫林青青(两张)、3013103jj(两张)、keke1212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天雨娃、热恋^^、馨之、依依selina、恍然梦中、   ☆、第八章 你配吗?   关键时刻,萧真的马突然暴躁的扬起前蹄,躲开了这极其隐蔽的一击。   秋霜华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倒在雪地上。   雪,虽然纷纷扬扬下了多半天,但雪势不大,走起路来滑得很,却并没有厚厚积雪。秋霜华就那么直接摔在冻得坚硬的地上,只疼得冒金星。   “九殿下,你……”美人柔弱,需要英雄来救。没能刺上那一针固然可惜,但总有机……   咦,不对!秋霜华怔住。   她一直看不清晋王殿下的脸,但从他的声音、马匹、佩饰上,都能断定身份。可此时她趴在地上,视线从下往上,角度刚刚好。再加上马儿扬蹄,马上人微微仰头,并转过脸来,令她看到“晋王殿下”的下巴。   与以俊美着称的临山郡王那略显刻薄嚣张的桃花飞眼和尖削下巴不同,萧真是个大方刚毅的长相,很英俊周正的感觉。但,他的下巴上没有中间的凹缝,俗称美人沟的。相学上说,长这种下巴的人,都是天生情种。在她印象中,有一个男人长了美人沟……   “你……”她惊得忘了疼,指着“萧九郎”,一时说不出话。   而身后,突然传来门扉打开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如冰如雪,美则美矣,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冷意,“好嫂子,你确定为之告密者,是晋王殿下么?”   秋霜华骇然转头,耳边听到诗儿发出短促又憋闷的惊叫。   她选的地方,是从东城门到水府必经之路的岔口上,一条不起眼的僻静小巷中。巷子两侧是几个宅院的后门。如今这天时,关门闭户的,即没有人会从后门出入,吵闹声也传不到前面去。而不远处,正是一处粗糙便宜的酒食铺子。这种地方,绝对是调戏妇女、英雄救美的好去处。等晋王殿下路过。以他的刚直性子,不可能听到呼救而无动于衷。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可是此刻,为什么一处宅院的后门开了。水琉璃正施施然从里面直出来。她全身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皮毛大氅中,没带着风帽,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偏还微笑着,居然美到令秋霜华妒忌不已,外加不寒而栗。对,不寒而栗,正是这种感觉!   “来人啊,救命!”仓促间,秋霜华居然嚷嚷出这样一嗓子。   琉璃噗嗤就乐了。明丽的笑容似乎把整个昏黑的雪夜都彻底点亮。   秋霜华再回过头,见马上男子摘掉了深深的风兜,露出那张长着美人沟的俊脸来,却是水石乔!他身后那个瘦小的侍卫,是一个很眼生的丫鬟。   脑海里像炸过一个劈雷似的。秋霜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心中的怒疯狂升腾,烧得她理智全无,只恨不能把眼前笑着的姑娘生生咬死。   “水琉璃,你阴我!”   “好奇怪吗?又不是第一次了。”琉璃耸耸肩,往死里死人。   秋霜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雪地上弹跳而起,张牙舞爪向琉璃扑去。就算不能咬下一块肉来。也要抓花她的脸。那笑,太刺眼了,生生像一把锥子,从眼睛直扎到心里去!   可是后颈一疼,水石乔不知何时下马,毫不怜香惜玉的劈过来。令秋霜华立即软倒。   琉璃看了看一边捂着自己嘴巴,已经傻了的诗儿,挥手道,“进屋说话。大冷的天,谁陪她们在外头玩。”说着。转身又退回到那宅子的后门中。   雪,依然在下,飘飘荡荡像惨白的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无可安放。   不知过了多久,秋霜华在颈骨欲裂的痛楚中醒来。周围有光、有暖,恍然间她还以为身在水府的高床软枕中。可从心底涌上的一个激灵,令她猛然睁大眼睛。   房间很大,却很空,没有床,只在靠墙的地方安置了一张长塌,铺着厚厚的锦褥,小茶桌上摆着热茶点心。靠窗边,有一把椅子,硬帮帮的,上头用绳子绑着人。   她,秋霜华,就是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从头到脚,五花大绑。身上的斗篷没有脱,刚在外头沾了雪,被热气一烘,化成水,湿答答的贴在身上好不难受。头发,也是如此。   而她的死对头水琉璃,则坐长塌上,悠闲的磕着瓜子儿。自然,收拾得清爽干净。虽在守孝期间,穿得素净,头上也只别了珍珠的钗子,却自有一番娇美俏丽。   秋霜华恨,牙齿不禁咬出咯咯声。   琉璃头也不抬,却冲着外着喊了声,“报告你们帮主一声,他的好夫人醒过来了。”   外头没人应,但水石乔片刻就到了。进了屋,直接坐到小茶桌的另一端。   一时之间,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崩着,只有琉璃磕瓜子的声音,清脆而规律,却也带着胜利者的漫不经心。最后,到底是秋霜华先动,到底做贼的才会心虚。   她抬眼望去,就见水石乔沉着脸。这个时候,她才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威严和气度。时隔九年再见,她眼里的他,一直是悲伤、无奈的、妥协的,何时有过这种气魄?若他一开始就是这般模样,或者她只设计他就够了,何必舍近求远?她秋霜华,只要最好的男子!   “告密的事,是我做得不厚道。”她开口说话,尽量放软了声音,脑子急速思考,要怎么把这道坎迈过去,决定还是放低姿态,但也绝不能无原则求饶,“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琉璃眼皮也不抬,拍拍手,拍掉手指上的碎屑,“实话就是石夫人和石头都真心待你,你却怀有目的而来。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惜毁掉我的一切。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水琉璃,你陷害我!”扬眉,有怒。   “怎么是陷害,明明是将计就计。”也扬眉,却满是鄙视。   “九殿下救我于危难,我不能告诉他真相,以做报答吗?”   琉璃哈哈笑了起来。好像听到特别搞笑的事,“你所谓的九殿下,其实就是你打算背叛的相公,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这已经充分主明。你的计划完全被揭穿了,你就别再演戏了吧?被人抓到手,还坚持说没偷东西,你不觉得愚蠢又好笑吗?我一直把你当成个聪明的对手,看来是我太高看你了。”   秋霜华脸色一白。   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只是她有些慌了,所以拼命想找个理由开脱,却忘记她谎言的根基已经全然轰塌了。   “你怎么知道的?”不想问的,可是忍不住。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不明白。   “我一直想,你为什么利用青黛,非要让我生病不可?”琉璃叠起二郎腿,晃啊晃,“我苦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明白,我生病,会把九郎唬回来。不然,你哪有机会见到他呢?正好我还不能出门,你们才有单独相见的机会。”   “我一个内宅妇人,哪有那个本事?”秋霜华摆上冷脸,到这时候还死不承认。“你若没忘,晋王殿下身在东津府呢。”   琉璃抓抓头,烦恼道,“说起来,你的事还真复杂。”   “我若存心告密,为什么等到今天?”   “因为手中握着筹码。自然要找最值得人换啊。九郎虽然爱美人,却是个守礼的君子,你不想点歪招,不是靠不上去吗?再者,以你的谨慎和贪心。不多找几个备选就揭开底牌,不是太冒险了吗?这一网子上去,捞到几条真龙固然是你所愿,不然弄点大的鱼鳖也是好的嘛。”   “水琉璃,别把自己说得很清高似的。你不也是牵着几个男人吗?喜欢水石乔,却和晋王殿下订亲。就这还不算,与临山郡王又勾勾搭搭!”秋霜华大声反问。   她以为琉璃会受打击,水石乔会觉得羞辱,这也是一种仓促间的离间之计。哪想到水石乔面无表情,琉璃却叹了口气,好像很为难又很无奈的摊开手道,“那怎么办呢?他们非要喜欢我,赶也赶不走。不像某人,贴上去白饶,人家也不要。”   “你!”秋霜华只气得七窍生烟。别的,她还忍得,可她自诩美貌,在吸引男人上让别的女人打压,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实。那是她的虚荣,也是她认为的最大倚仗。   “娶你而不能白头一世,是我对不起你。”沉默的水石乔插嘴,“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什么。我以为,婚事只为让我娘走得安心。若你不愿和离,大可不必点头,我必不会不违背在我娘面前发过的誓言。但其实,你要的根本不是我,不是吗?”   “是你先不要我的!这是报复!”   琉璃又笑了,气的。   “你还真是能拿着不是当理说啊,做坏事还这样理直气壮,是不是小白花都这样?总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害人的时候却绝不手软。”琉璃嘲讽地道,“你凭什么呢?凭如果没有石夫人的相救,你早早就死了?凭你和石头达成的协议,他真诚的遵守,你却想着利用他的前程甚至生命,铺好你通向凤台的路?可那凤台之上,秋霜华,你配吗?”   ………………………………   ………………………………   …………66有话要说………   明天会揭开整个迷局。   谢谢阅读。   ps: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独乐不如众乐、13999862246、sp雪奴宝宝、于紫旋、女娲红姗、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ursula1011两张+我是忆秋两张、馨之、独乐不如众乐、小院子、月若兮辰、热恋^^、杂个弄弄、依依selina、书友140508183106218、   ☆、第九章 对质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秋霜华哼了声,眼神凶狠,“快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琉璃歪过头,和水石乔默契的交换了下眼色。那神情,忽然让秋霜华感觉紧张。   正要说点刺激的话,琉璃却点头道,“好啊,让你死个明白。可是,从哪里说起呢?”她按按眉心,似乎很发愁,犹豫了片刻才道,“就从你的身世说起,可好?”   “我的身世?呵呵,比不得你水大小姐,不过孤苦二字而已。”秋霜华自嘲地冷笑。   “孤苦?你是说,不知什么样的狠心爹娘,把还在襁褓中的你,丢弃在了石夫人家的门前吗?”琉璃微微一晒,“想必,你没有见过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孩子,没有尝过沿街乞讨的滋味,并不懂得仓皇无依的感觉。你只是无知无觉的在竹蓝里躺了一夜,然后石夫人就把你捡了回去,从不缺衣少食,总有屋舍容身,还有慈母爱护。生病有药医,寒暑有衣换,呵呵,这就叫孤苦了?你还真是习惯装可怜、博同情啊。你这么说,置石夫人于何地?她疼爱你一场,就落得你这‘孤苦’两个字!”   “琉璃。”水石乔轻轻摇头。他明白,琉璃是为他娘不值,可现下不是激愤的时候。   “好吧,孤苦的你被养到了七岁。你的身世,石老夫人从没有瞒你,于是你愈发乖巧,惹人怜爱,成了石夫人的心头肉,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倒比人家的正经儿子还要更亲近些。也难说,闺女是娘亲的小棉袄么,第一贴心人啊。可倒霉的是,某天你被拐子跑了。”琉璃略整了整心绪,继续道。“拐子见幼小的你已是个美人胚子,兼之聪明伶俐,就想把你带到大城市的那种地方,得个高价。可多么险恶的环境也架不住你人机灵啊。半路上趁着拐子不备,磨断绳子跑掉了。拐子发现了,穷追不舍。你慌不择路,只往深山里逃,结果被逼到悬崖边。那时你才多大?七岁啊,就已经贞烈异常,宁死不屈,直接跳下山崖。只怕,嘴里还喊着:娘亲,咱们来生再见!”   “你尽管讽刺好了。”秋霜华哼了声道。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话本小说或者戏文乐舞中,人掉下山崖,总是死不了的,而且还都有奇遇。”琉璃同样哼了一声奉还,“你也一样。不但没死,还被一对老夫妻救了。这对老夫妻并非普通农人,而是气质高华,识文断字,是因乱世而隐居的耕读之人。你伤得很重,足足养了两年才好。在这两年里,老夫妻把你当亲生女儿那样照顾。还真的认你为女。所以,你虽然心系石夫人,却没有忍心离开养父母,编了个孤女的故事,留在二老身边。哦,对了。这对夫妻姓秋,你甚至改了他们的姓。你心里想着,石夫人毕竟还有自己的儿子,可秋氏夫妻却孤苦伶仃,深山寂寞。但你一边尽孝。却从来没有忘记过石夫人的养育之恩。只怕,还日夜焚香祈祷,祝她老人家长寿安康来者。”   “知恩图报,可有错吗?”秋霜华反问。   “没错。”琉璃赞同的点头,“可惜你命运多舛,与秋氏夫妇生活了八年,一场恶疾,夺去了他们的生命。你安葬了养父母,并孤单的在山里守孝一年,之后才跋山涉水,回到石夫人面前尽孝。说起来,仁义理智信五个字,你都占全了,真是道德楷模。”   “水琉璃,你这样冷嘲热讽,有意思吗?”秋霜华怒了,好像琉璃的语气和叙述冒犯到了她的正派,“我所言句句属实,有根有据。不信?你尽可以去调查!反正漕帮势大,不在乎分出几个人手!”   “这些故事,你既然敢编,既然敢摊在石夫人面前,自然是做好手脚的。”琉璃淡定,半点也不恼,“拐子虽然无从找到,但秋氏夫妻虽生活在深山老林,到底也有挖药的、砍柴的和附近村民见过。那二老也确实捡到过女儿,难为你怎么找到这样的线索,好牵在自己身上。偏巧那女儿从来都是蒙着脸的,据说容貌受损,不愿意见人。但也可以解释为,生得太美,怕露出本相,惹来麻烦。那样,当秋氏夫妇逝去,一切就顺理成章了。甚至,那贞烈贤孝的女儿从山里出来,一路艰难的回到江南漕帮的总舵,都有车行船行的人见过。人证物证俱在,时间路线无误,简直没有半点令人怀疑之处!”   “既如此,你还有什么说的!你想诬赖我是坏人,总要有个凭证,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秋霜华抬起下巴,搭配着她被绑缚的模样,那叫一个高贵冷艳。   “这只能证明你手段高超,很会借力而行。”水石乔沉稳而冷静,“既然揭穿了你,自然是有凭证的,你急什么呢?”   琉璃望着秋霜华,见她努力做出的倔强高傲神情,眼神却似乎闪过一些心虚,不禁想起那日萧十一找到她,与她说起调查结果的事。   为救青黛而落入冰水,她确实是生病了,只是远没有那么严重。她是趁机给自己一个蛰伏的借口,也给秋霜华创造行动的条件。秋霜华不能说不谨慎,也不是心机浅,可是正所谓无欲则刚,心中的*太深,野心太大,筹码又太少,注定是沉不住气的。   她窝在家里那几天,水石乔按照她提供的线索,终于跟踪到秋霜华在外头的联络人。而萧十一于某晚突然造访,也查到了秋霜华的底。不然,她今天也不能与石头配合,演这出戏。自己没有底牌的时候,怎么敢贸然出手,揭别人的?那样做不是勇敢果断,而是鲁莽愚蠢。   “怎么查到的?”当时她问。   到底不能在病床上接待盟友,只好勉强坐在外厅,身上披着条大被子,头发凌乱,面无血色。那形象无论如何不能算优雅,甚至是失礼的,显得是接待仓促所致。但她是故意如此,想让萧十一看到她的丑态和邋遢。最后从此断了对她那分不清真假的绮念。   可萧十一却似没注意到琉璃的用心,倒是解开了自己的大氅,就是今天她穿的这件黑貂皮的,裹在琉璃身上。又“顺手”抚顺了她披散着的头发道,“本郡王实在看不下去了,姑娘家家的,无论如何,都要在人前注意仪容知道吗?跟美丽无关,是让别人懂得尊重你。”说这话时,他少见的温柔,令琉璃忽然心虚了起来。   后来那件大氅,他忘记带走,恰好今天合用。能把她从头包到脚,于是她就又穿来了。   “照秋霜华对外的说辞,当然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后来萧十一说起正事,“我只好剑走偏锋,从她并非完壁这件事上查起。”   琉璃不禁觉得尴尬。可却硬着头皮听下去。她明白,从身姿上判断女子是否贞洁,并非普通已婚妇人,或者老人就可以的。那得是风*月场中打滚惯了的人,还得有双毒眼。所以秋霜华从未担心这些,而只有萧十一的人才察觉到了破绽。   “一名女子但凡有了男人,大约就是几种情况:嫁人、被强迫、从事某业。或者自己不检点。”萧十一说起这些,并没有半点调笑,于是琉璃也很快就平静下来,“无论哪一种,都与她自己所说的经历完全不符。考虑到她的相貌,那拐子若不傻。必定要把她卖到风*月场,那样的美人儿也必会成为头牌红人,不可能悄无声息。我的暗线遍布大赵,可从没听过这一号人物。”   “就是说,她不可能来自风尘。”琉璃接口道。   “那么。是被山贼劫走,自己享用吗?只能说,她若逃跑,山贼们怎会不追?那样闹出的动静,百姓可能不知,江湖上能风平浪静吗?”   琉璃点头,排除又一种可能。   “若因嫁人或者不检点而*,她必定是生活在正常的某个家里。”萧十一修长的食指习惯性的敲了敲桌子,“那问题就来了:出一门,进一门不是那么容易的。无论是在高门大户或者乡村小镇,在咱们大赵,每岁一造帐,三年一造籍,十户一里,十里为乡,再层层录册。官府里,要有正式的名籍,族里会有族谱。这也就是她为什么选了深山生活这种假话,因为那是查不出的。可既然她说的是假的,我们就往反方向考虑。试想,无论逃奴还是逃妾,还是别的什么,若某人离开一个地方而无人追究,会是什么情况呢?”   “除非没有人追究!”琉璃立即就明白了,也就是说:那家人死绝了!   “你这小脑瓜,倒真是一点就透。”萧十一轻拍琉璃的头,“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本郡王脑子居然变木了,当时愣是没想到,所以查秋霜华的底细,很是绕了个圈子。”   ……………………………   ……………………………   ………66有话要说………   好久没求票了,满足于吊车尾,不求月票奖金,但求挂在那儿,让更多读者看到。其实大家也一直给票来着,看下面,看下面的感谢。可四,今天掉下榜尾了诶。于是不能免俗,请大家扔个一二十票呗,还让66挂在尾巴上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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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她被拐到了好人家?”这可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能被她遇上?   萧十一即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她离了石家,就到了宁城。”   “宁城?”琉璃很惊讶,“这么近!”   宁城距离漕帮的江南总舵只有两三百里,若走水路,在天气不恶劣的情况下,两日就能顺顺当当到达。可是,秋霜华一走九年,却连半个消息也没传给石夫人过。天下没良心的人,她也算见得不少,但今天又被刷新了下限。   “是啊,就这么近。可你知道她安身何处?宁城张家!”   琉璃再惊讶,“不是我想的那个张家吧?”   “就是你想的那个张家。”   琉璃怔住了。   宁城出产奇石,是个很富庶的地方。而张家名声不显,也没做大买卖,却在几个有名的大石矿都有分红。事实上非常有钱,是那种低调的隐形富翁,只有情报做得好的,比如漕帮、比如萧十一。或者祖祖辈辈住在当地的人才知道张家的实力。不过,琉璃是十三岁才辗转到的江南,张家又与漕帮和她的复仇没有关系,所以她只是知道些皮毛,并没特别的关注过。但既然秋霜华与张家有关,难道张家……败到没人了?   “张家富得流油,却人口凋零,张老爷本就是九代单传,到他这辈,娶有十几房姬妾。可就只有一个女儿。偏那女儿被宠得不谙世事,还没等张老爷招婿上门,就与仆人私通,在别苑养病一年,瞒着爹娘。生下个私生女儿。张老爷气个半死,打死了那个仆人,气头上又叫人把那野种扔掉,打算着再寻好男子入赘。没想到他女儿却是个烈性的,居然就上了吊。张老爷追悔莫及,回过头再去找丢掉的外孙女,却没了踪迹。可那是张家的惟一骨血了。张老爷一直四处寻找,可惜直到七年后才找到。”   “秋霜华!”不必多说,就是她!   转眼又怀疑,“她不是真的张家骨肉对吗?”琉璃没有证据,就是一种直觉,“难道张老爷就信了?”   “没有家贼。何来外鬼?”萧十一耸耸肩,“再者若没这些破绽,我就算顺着线索查,也不可能知道所有底细。这样说吧,女人多的地方就会生事。阴谋算计也多。皇宫王庭如此,普通富豪之家也是同样。这就是本郡王纵横花丛,却从不往家里收女人是一个道理。不过嘛,我想娶你却是真心实意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逮到机会,萧十一必要逗弄两句。   琉璃就像没听到似的,自动跳过这句不着调的话问,“听郡王爷的意思,是张老爷的小妾与外人勾结吗?想必,那拐子就是所勾结的人。那么秋霜华被拐,只是因为年纪相仿,还是有别的原因?”   “猜得真准。”萧十一弹了一下桌边的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张老爷的五姨娘出身于风尘,与那拐子是旧识。她某次到江南游玩,无意中见到了七岁的秋霜华。巧了,秋霜华长得和张家小姐小时候非常的像。加之丢掉那孩子时的襁褓是什么样子,身边都放了什么东西,五姨娘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只要里应外和,做起证据来不费吹灰之力。”   琉璃明白了。   那五姨娘有歪心,想要弄个西贝货出来,借着假货,好在张老爷身后霸占财产,毕竟张家再无正经后代。可是既有如此打算,又何必等了七年?自然,是张老爷非常不好糊弄。   想想也是,张家家大业大,不亲自动手做生意,却攒下如此家私,脑子不聪明的,能做到这一点吗?张老爷寻找外孙女,哪怕是私下进行的,这么多年下来,恐怕也有好多人想冒名顶替,张老爷大概早就心灰意冷了又格外警惕了吧。可怜的张老爷丧女多年,老来孤独,此时还有什么比相似的容颜是更好的证据?其他物证,只是个辅助了。   萧十一却不禁赞叹道,“说起来,秋霜华真是个人才,如果从小弄来训练成细作多好,免得如今养出愚蠢又不切实际的野心,害人害己,倒浪费了自己天生的本事。”   “喜欢的话,你把她弄回府好了。”琉璃说了句气话。当时不觉得什么,后来回想,总觉得有些吃醋的感觉,好像很不愿意听萧十一夸奖别人。   不过萧十一只是挑了挑眉,却没借机调笑她,好像生怕惊到她,又让她恼了,只说,“难道不是吗?那年她已经七岁,懂事明理了。那么大的姑娘,拐走尚且不易,就算侥幸得手,她若闹腾起来,如何糊弄得了张老爷?就算拐子骗她说,她本来就是张老爷的外孙女,如今是认祖归宗,那也大可不必用‘偷’的手段,难道张老爷好生找石夫人来说,石夫人还会不允许人家骨肉团圆吗?让她从此断了与石夫人的联系,普通人只怕也做不到。七年养育之恩,是说断就断的吗?”   “她就能断了。”   “所以说,她生性凉薄无情。只为利益,懂得取舍。才七岁就如此,这是遇到了你我,从此富贵路断。若非如此。让她这狠人成了事,再过得几年可了不得呢。”   琉璃听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只觉得抓不住重点,又似乎另有别情。细思片刻,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震惊不已,“你说的里应外合,不只是指张家吧?”   张家,五姨娘是内贼。石家,还有个内贼秋霜华。所谓被拐。其实只是假像。事实上,她主动跟人家走了。所以就连漕帮出手,总舵距离宁城又这么近,居然也没找到人。   不是吧?!   “小琉璃啊,跟你说话真是不爽。你一猜一个准。叫本郡王如何卖关子?”萧十一又揉了揉琉璃的头,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   “五姨娘见到七岁的秋霜华时,因为长得太像,曾经真的以为她是张小姐丢失的女儿,很是借着与石夫人亲近,好好试探了一番。石夫人温厚单纯,又喜欢书画。而五姨娘从前是官家小姐发卖,在琴棋书画上很有些造诣。她冒充到江南游玩的大家夫人,与石夫人结交,据说还在石家住了数日。这点,有石家老仆做证。不过那婴儿左脚是六指,除了张小姐的贴身人、接生婆和负责把孩子扔掉的五姨娘。是没人知道的。自然,张小姐的身边人当年就被打死了,接生婆也老死了,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五姨娘而已。”   “秋霜华肯定没有六指。”   “没有。不过五姨娘混了这么多年风*月场的。本意试探,却居然被个小丫头片子发现不对劲儿,反套出了实话来。”萧十一笑,但眸光冷冷的,“于是,才那么点大的小人儿就主动找到五姨娘,要求偷梁换柱,从此变身为张家的外孙女。”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事关亲人,琉璃总是控制不住情绪,怒道,“难道石夫人待她不好吗?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好吗?她这样的良心,给狗吃,狗都不会吃的!”   “那是因为石夫人太坦率,老早告诉秋霜华是捡来的弃婴。”萧十一叹了叹,“有的人不懂感恩,心眼儿天生的黑,别人对她好,她视为理所应当,对她但凡有半点疏忽,她就会觉得被故意针对,是对不起她。秋霜华主动要求配合,要冒充张氏后人,这么大的事,搞不好,好处得不到,命都会丢了的,五姨娘当然不会轻易相信。可秋霜华却说石夫人对她表面上好,实际不然,到底比不过人家亲生儿子。再者人往高处走,石夫人毕竟是外室,为人又清高,日子不过小康,哪比得上张家富贵?五姨娘本就贪婪,这才被说动,于是联合了拐子,搞出那样一出戏来。秋霜华自奔前程去,哪里管别人死活?”   琉璃听到这儿,只感觉无比悲凉,农夫与蛇的故事,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有的人,无论你用多真的心,多么温暖的感情,也捂不回来她的冷血。谁又能想到,当年石夫人的养女被拐,居然隐藏着这样的内情?   “她做了张家的掌上明珠九年,一定是志得意满,春风得意,那张家又是如何败了,人是如何死绝了?她又为什么跑回到石夫人身边来?”必有更大的曲折吧?   …………………………………   …………………………………   …………66有话要说…………   大家没想到霜花的被拐,有这样的隐情吧?   请继续往下看,还有更想不到的呢。   另:大家最好了,终于又挂在榜尾鸟。谢谢。再求多扔几张,因为会比较安全,呵呵。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于小狐、蜡烛包、昔日重现yy、wjx2005、我爱亨亨爸、明秋栖栖、黎豆豆、核桃飞猪、书友130614130715795、红粉灵芝仙、炭烧的丘陵、流星深雪、玉米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生若直木の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猫子吃包子、书友121222040707018、依依selina、一二不*   ☆、第十一章 原来是他!   “你对秋霜华百般隐忍,一直按兵不动,为的,是揪出她身后的人吧?”萧十一突然问。   但,他并没等琉璃回答,而是继续道,“秋霜华在外头有人帮忙,水石乔大约已经摸到了形迹,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再直接把人拿下,顺藤摸瓜,对吗?”   琉璃点头,并不隐瞒他。   “可我若是说,那人只是给她跑腿的,她背后其实并无人指使,她只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呢?”   “什么样的的后路?”琉璃皱眉,因为事情与她预料的不同。   “很厉害的后路。”萧十一说得正经,“若她最近谋算的事功亏一篑,就会把你和水石乔卖给一个很有分量的人。她若真走一步棋,对她未必是鱼死网破的结局,对你我却很大的伤害。”   “那个很有分量的人是谁?分量大到什么程度?”   “这就是张家覆灭的原因了。”萧十一的眉目之间,带着些冷酷和嘲讽,“上回我不是对你说过?人,就算没办法左右命运,也要站在最高处,才免于他人摆布。想那张家,在宁城也是举重若轻的人物,可惜仍然免不了坐井观天。当真正的外力来时,不过是风雨中的纸灯笼。”   “那个人不会是皇要国戚或者朝中的位高权重者吧?”就算张家只是乡间的土财主,到底一大家子人,要灭得手脚干净,全无首尾,非大权势不可,而且还需暗中行事。   就像当年,霍家已经没有了主事人,可是上下这么多口子被一场大火烧个干净,也要好多手段遮掩真相,还借了鞑靼人的力才办得到。   “有些人,野心和*是没有边际的。”萧十一站起身,坐到窗边的塌上去。没什么形象的歪坐着,浑身上下却偏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潇洒适意,“秋霜华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弃疼爱她的石夫人,而选择了去蒙骗张老爷。为的不过是日子更富贵,从养女变为‘亲生’,从二个孩子变成惟一。从此事看来,她是个样样都要最好的人。也确实,据当年在张家做过工的人讲,张老爷自认下她,就跟养了个活凤凰似的,锦衣玉食,奴婢成群,那日子过得。与东京都最尊贵的贵女相比也不差。不过她聪明谨慎,明面儿上与五姨娘关系最差,令张老爷无论如何不会怀疑到他们之间有勾结。但私下,五姨娘得了多少好处就不得而知了。张老爷身子本十分不好,说是行将就木也差不多。可不知是不是寻到‘外孙女’的缘故。精神居然好起来,将死不死的挡着人家的财路。对五姨娘和她的老相识来说,自然是希望张老爷快死,他们好在张氏孤女身上瓜分大笔财产。但秋霜华倒机灵,知道自己还未成年,张老爷若不在,反受五姨娘的掣肘。恐怕也曾苦苦周旋。这样一来,张家倒是过了几年好日子,只是随着秋霜华长大,张老爷打算给她议亲。”   琉璃挑了挑眉,心中登时有了谱,“她是要嫁贵婿。可对?世人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次投胎。秋霜华首次投胎,连自己真正的根在哪里都不知道。想必第二回,她要自己做主,而且必要高大上不可。”   说到这儿。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世上最尊贵的男子,只能出身于皇家!怪不得,石头这样好的男人都成了她的踏脚板,入京后的目光更是盯在了九郎的身上。却想不到,她志向如此高远,当年她偏安江南富庶的小城,是从哪里来的远大目标?又怎么敢想到这一层的?只怕是……有诱因吧!   只听萧十一好听的男低音缓缓响起,“其实,张老爷倒不愿意外孙女高嫁,只想找个当地知根知底的。这样,就算好男子不肯入赘,至少嫁得近些,免得骨肉分离。可显然,秋霜华却不是这样想的。宁城再好,到底是南城小镇,书香门第有,世家大族却无,富豪之家虽多,权贵阀门则少。因此,张老爷帮她相中的人,她没有一个看得上眼。日子就这样蹉跎,直到她十四岁上,遇到一个真正的贵人。”   说到这儿,萧十一的眼波向琉璃扫来,笑道,“我的人好不容易打听到秋霜华这段隐密的风流韵事,却死活查不出那男贵人是谁,只好报给我。像本郡王这样闲散的人,要到吏部去查那年出官差到宁城的人,你道借口要找得没有破绽还不引人注目,挺容易么?”   “郡王殿下这般聪明伶俐,什么事也难不倒的。”琉璃赶紧拍了记马屁,可怎么听怎么像是挖苦。   好在萧十一已经习惯琉璃对他的态度了,总之好歹从戒备阶段进入到讽刺阶段,也算是关系贴近了些,大有进步,因此毫不介意,还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谁说的?本郡王还真就为难得很了。换个人从小到大生活在虎狼环伺中试试?稍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他说得轻松,却无意中透露了他成长的艰辛,令琉璃的心瞬间软了软,“大不了,事成这后,我补偿补偿郡王殿下的辛苦。”   “这可是你说的。”言毕,似乎怕琉璃反悔似的,连忙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惜,我查了很久也没有眉目。在秋霜华得遇男贵人期间,京里没有大人物去过宁城,甚至连去那附近的都没有。这,似乎又陷入了死局。结果,我家萧蛮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想到那个小帅哥,琉璃不禁露出微笑。若说她有*分姿色,每当笑的时候,就会加大到十分。有的人,沉静时最好看。而琉璃,却是笑起来最美的。   萧十一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头没来由的一热。什么时候,那笑容属于他呢?什么时候,她想到他的时候,说到他的时候,也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萧蛮说了什么?”琉璃问。   “他最近迷上了戏文和乐舞。”萧十一回过神来,也不禁笑道,“自己看还不算,成天价拉着府里的人听他讲。那天他正讲到钦差大人微服私访的故事……”   琉璃立即懂了,“那年。京中有大人物偷偷去过江南?”为什么要偷偷?干什么去了?   “我努力想啊想,回忆啊回忆,终于被我想起,那一年某位仁兄在家病了几个月。倒没听说去了江南,而是在城外的别苑里修养了好一段时间,闭门谢客来着。”   琉璃忍不住站起来,“是谁?”   萧十一倒没卖关子,痛快揭晓答案,“是咱们大赵最正统的皇室血脉,先元后所出的二皇子,皇位的最有力争夺者,萧中。”   原来是他!   若她与石头的秘密被秋霜华知道,最后作为投名状。告诉给萧中,不光是漕帮倒霉,她和石头会被萧左怀疑,就连九郎都落不得好去。对于一个多疑的皇帝来说,哪怕这婚事是他给硬牵的。与身为“骗子”的她有瓜葛,九郎的皇位之路也基本断送。   这是多大的打击面!对二皇子来说,这是多好的武器!   所以说,若秋霜华以此要挟,还真是往她最脆弱的地方捅了刀子。光抓住了秋霜华,控制她,甚至杀了她有什么用。她若把消息藏在外面,若不能斩断她伸到外界的所有邪恶根须,到最后被动的是整个漕帮和霍家军!   “她和二皇子……”   “奸*夫淫*妇之间的细节,那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萧十一接过话来,“我只能推测,我那好二哥到了宁城。无意中见到秋霜华,自然惊艳不已。秋霜华呢,敏锐地发现了二皇兄的真实身份,至少也会认定,他是来自京中的大贵人。于是乎。两人一爱美色,一爱权势,干柴烈炎的,搅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实话说,就算二皇兄长相上普通了些,但我们老萧家的底子还不错,加之到底年轻,也还算得上英俊倜傥,秋霜华心心念念的靠上去也可以理解。当然若是换我去,凭着本郡王这天人之姿,大概她会跪下来亲我的脚趾了。”   琉璃被萧十一的自吹自擂气得乐了,又想想他那模样,只觉得此话也不完全算吹牛。再抬眼,见他正目光烁烁的望着自己,忽觉脸上有点发热。大概,晚间的体温又上升了吧?她这样解释自己小小的异常。   “这出游龙戏凤,怎么就唱断了呢?”她很好奇。   “世人不了解我那二皇兄啊。”萧十一叹了声,“皇室中人,除了傻九郎,人人都有一副面具,生在皇家,哪来的什么真君子呢?萧中此人,都说无才无能,可却为人敦厚,德行一项上比较突出,又好命的投生到了皇后肚子里,很是得到了文人士子和所谓正统派老古董们的喜欢和拥戴。守成之君,第一品质就是宽厚,太能干了反而不利于稳定。你没见吗?你那义父温凝之,虽然从不与某位皇子走得太近,有风骨得很,却终究对二皇子有些个不同。”   ………………………………   ………………………………   …………66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秋霜华的底细解释完毕,后面还有更精彩滴涅。   谢谢。   ps:   感谢微凉离别意浅挚绊离兮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带一张粉红加一张评价票   粉票感谢:   荷风习习(两张)、(两张)、墨墨守望、颖?玲珑、兔兔朵、aigawsk、红蝶之零、晴朗下午、暖暖的阳光、panpigy*y、思?无邪、孔令凤、路边的猫咪、.稥気谜人、朱砂青黛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欧阳&晶晶(两张)、热恋^^、小院子、依依selina、馨之   ☆、第十二章 如意算盘   “那一定是萧左授意的。”她看得透,温凝之披着文人清贵的画皮,其实就是萧左的狗腿子,指哪打哪,绝对不会有自己的意志。难得的是,温凝之很明白这一点,也甘于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在没为大赵国民做什么实事的基础上,还圣宠不衰。   “无论如何,二皇兄此人,骨子里极为刻薄冷漠。小琉璃啊,本郡王教你个乖,越是被人为捧成像圣人的,要么,他就真是大圣人,要么就是最奸诈无耻的东西。所以,二皇兄怎么会为了小小的风流韵事而坏了自己的前程和名声?几日风流而已,当断则断。再者那年年底,他可正要迎娶大司空的独生爱女呢,当然不能让个民女缠上。”   可是,秋霜华连那完璧之身,十之*都是奉献给二皇子的,怎么可能放手?且不说她如何探知了萧中的真实身份,就说她这样投入,就是期待最好的回报。否则,她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怎么会轻易将身付与?可别说是因为爱情,那样太侮辱爱情这两个字了。   秋霜华外在条件有,那就是堪称绝色的美貌。内在条件也有,就是有心机、够敏锐。中和的条件仍然有,那就是野心和*。   照理,这种人是可以成就大事的。可她之所以屡屡失败,就是把自己的美色看得太过于重要。其实对上流社会的男人来说,女人永远是可以轻易舍弃的,只要挡了自己的路,随时可以踢开。没有身份、地位、特殊才能或者实力的女人,仅凭美貌,也只能迷倒肤浅愚蠢的男人。   除非,男女之间有真情。可所谓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啊。”琉璃感叹,“萧中想吃过就扔,可惜被秋霜华拿住把柄。一时甩不脱。他偷偷到江南,肯定不是游山玩水,必有大事要做。大多数情况下,男人被女人缠得脱不了身。也只有一不作,二不休了。”   萧十一点了点头,“这位蛇蝎美人,心肠真是冷硬。石夫人那样疼爱她,她说走就走,完全不管石夫人如何内疚与思念。张老爷待她如珠如宝,她却给张家招来灭门之祸,之后只顾自己逃脱,不想讨还公道便罢了,还想着与虎谋皮。拿萧中做她的退路,继续狼狈为奸。”这样说着,情不自禁就望向琉璃,一直把她望到心里去。   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她,反正就是喜欢了。而且越来越喜欢。之前,还暗暗嘲笑她是个笨蛋,因为居然以小搏大,不惜舍了自身,为霍红莲报仇。这是……多傻、多么异想天开啊。可现在,不仅看她一步步做到了,还开始与她联手。   真情施与。必倾命相报。琉璃的重情与秋霜华的寡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从来没有被这样真情相交过,因而很明白这样的心意、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忠诚是天下间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他曾经以为这是不存在的,如今却无比的渴望。所以,他也要温柔真挚的对她,让她心里牢牢的刻着他的名字。无法磨灭。   “张家,是如何亡的?”琉璃根本不知萧十一心潮起伏,继续问道。   “说来,我那二皇兄手下的谋士,做事还真是不拘一格。”萧十一半是佩服。半是嘲讽地道,“他们利用了宁城的鬼怪传说,帮我二皇兄擦屁*股。”   “什么传说?”琉璃很好奇,难得的流露出孩子气的模样。   萧十一心尖上像塌了一块似的,不得不强忍着那种身上寒热交替的奇异感觉道,“据说张家占了大股的某个石矿,开采的时候挖通了一个古墓。那古墓的墓门上写着:你不动我,我不动你。一草一石,动之则死。你知道,百姓嘛,总是崇信鬼神之说,所以宁愿损失那个石料很好的矿,也把入口封死了。后来,大家都说张家的孙小姐不懂事,某天跑到那边玩,看到块紫石非常漂亮,就带回了家。当天晚上,天降暴雨,张家的后院被冲进了几个骷髅头骨,把下人们吓个半死。”   “张家大宅临山?”   “依山环水,风水大好。不过,宅后的山姿秀丽,坡度平缓,还隔着好大一片竹林,山雨再大,也不会把死人骨冲到张家后院去。说到底,不过是人为做怪,利用了人们的恐惧。而且越是这样没办法解释的事,才越是可怕啊。”   “再然后,张家人死的离奇古怪也就顺理成章了。不相干的仆人们会四散逃走,相干的人借此全部除掉。最大的好处是,官府也好,民间也好,没有人想去追究。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还是敬而远之的好。”还真是高招啊。   “错。”萧十一却反驳道,“最大的好处并非掩盖他的风流韵事,而是张家的巨额财产。张家人死绝,家财就充归官府所有。你说得好,萧中去宁城,必有其他目的。假设他与宁城的官府有勾结,那大笔金银他只怕要顺走一大半。夺位正如打仗,钱粮最重。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推上龙位也很可能哪。你看看,看看,此事若捅出来,还有人敢说景王萧中是温厚端方的君子,是守成之君的最佳选择吗?”   “你有证据?”琉璃心头一紧,明白了萧十一的潜台词:这事若破解得当,相当于掐住了景王萧中的七寸。对九郎也好,对萧十一也罢,都是铲除了拦路石。   “没有。”萧十一摊开手,明明很遗憾的事,他却说得吊儿郎当的,“我只是推测。我还推测到,萧中非要灭了秋霜华的口,很可能是她探知了萧中去宁城的目的。”   “那可是翻天覆地的大事。”琉璃惊讶,“她居然还敢来东京都,到处招摇,多方露面?她就不怕被萧中注意到吗?”   “她是想告诉萧中:那把柄还捏在她的手里,而且如今有了不惧他的本钱。她有价值,与其杀人,不如利用。由她从小到大的行事,我倒能揣摩她的想法。她不甘美貌埋没,一生默默无名。誓要做人上之人,所以宁愿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孤注一掷,以命相搏。”   琉璃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心里火大得很,因为秋霜华心太大了,居然利用三方力量!   她重回石夫人身边,并非因为走投无路,想寻个安身之所,而是要依附石头,让萧中投鼠忌器,不敢动她,免得宁城的秘密被漕帮知晓。说白了。石头和漕帮是她的保护伞,帮她挡住萧中的明枪暗箭。   她觊觎九郎,就捏着她和石头的秘密,打算以此做为接近九郎的筹码。若九郎因感情被背叛受到打击,骄傲被折损。她会立即以美色接近九郎,乘虚而入是很容易上位的。因为在这种时候,男人非常非常脆弱。   万一她的谋划不成,她还在二皇子那里露了脸,大不了再把她和石头的事泄露给萧中,以此在夺位大战中把九郎拉下马。石头若出事,她这“遗孀”还能做萧中在漕帮的内应。   经过几年的磨砺。她不再是当初青涩而骄傲有野心的少女,已经是如此有用的人,既能做细作,又可以陪睡,萧中傻了才会再杀她。而她很有自信,萧中再用她后。就会留她在身边了。   多么如意的算盘啊!   “萧中未必有多厉害。”气愤中,冷哼一声,“当初有本事灭了张家无辜的人,怎么却让她成了漏网之鱼?”   “所以我猜……”萧十一眼睛一亮,“当年执行命令的人。亲自办事的人,多半就是现在秋霜华在外头的靠山。不然,那般的天罗地网,她如何能逃掉?自然是内部的人放水啊。”   琉璃心头一凛,想起石头现在跟踪,却还没惊动的人,那个萧十一口中非江湖人,却行江湖事的人。石头说过,是个马脸男,武功很高的样子,只怕还是官身。   “美色,有人能抵挡,有人却会沉迷啊。”萧十一着补了一句。   琉璃望向萧十一,心中的乱麻终于理顺了。   萧中派马脸男执行谋士们定下的暗杀计划,利用鬼怪传说很顺利,但秋霜华敏锐的感受到了杀身大祸,将死之时诱惑了马脸男。或者,马脸男老早就喜欢她,勾*搭成*奸非常顺利。   于是,她被放走了。为了交差,为了掩人耳目,张府中必定是死了位小姐的,只不知尸首是何人的了。之后,马脸男又帮助秋霜华隐姓埋名,不知从哪打听到隐居深山的秋氏夫妻,就冒用了人家女儿的身份。不用说,秋氏夫妻和那个真正的、长年蒙面的女儿也被杀了。   为了一己私欲,秋霜华这朵看似纯洁温柔的小白花,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必须偿还!   “多谢殿下。”琉璃站起来,对萧十一略施一礼,因为知道要查到这些陈年旧事,还是秋霜华掩盖得非常巧妙的旧事,找到那些几乎湮灭的人证物证,萧十一费了很大的力气,“下面的事,就交给我了。”   她一站起来,身上的黑色大氅就滑落于地,露出只穿中衣的纤细身子。她的狼狈、她的憔悴,令萧十一蓦然心疼起来。那是很陌生的感受,却甫一出现就清晰无比。   “小琉璃,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的。”他叹息着道,为自己越陷越深的一颗心。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感谢:   jutro(两张)、ㄔ路人甲ㄗ、苹果59、雾霏霆、ydj、janezsy、   打赏感谢:   (平安符)祝小蛮(两张)、热恋^^、依依selina、微凉离别意浅挚绊离兮、tangxiao818   谢谢。   ☆、第十三章 计中计   不知名的小院,普通简陋的房间,三个相对的人。   当秋霜华听琉璃语气轻缓,甚至是带点漫不经心的揭穿了她的整个身世,登时惊得脸色雪白,几缕湿漉漉的黑发贴在她的脸上,更增加了惊艳的美感。可此时在琉璃眼中,却觉得她可笑又可怜。谋划争取人生,没有错。可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此不惜伤害所有的人,埋没人性和良心,那就正应了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也幸亏有萧十一这个盟友,把对方的底调查的清清楚楚,不然她怎能知道暗中还隐藏着一条美女蛇!又怎么拿住蛇的七寸?秋霜华和她对上,胜负的关键,其实就在于:她有萧十一。   “你有耐心跟我东拉西扯,做出这样义愤填膺又高傲莫测的模样,不过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临了,琉璃唇角弯出讽刺的弧度,“而本小姐有耐心跟你解说前因后果,却是因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跟你闲磕牙,顺便让你死个明白。秋霜华,放聪明点吧,我既然敢挖坑让你跳,既然敢直接撕破了脸,就是因为你等的救援不会来了。”话到此,突然收了声,嘴唇却仍然动了动。   秋霜华看懂了那唇形,只有三个字:马玉林。登时又惊又怒,根本说不出话,只死死瞪着琉璃,恨不能用眼刀把琉璃穿个透心凉。   琉璃又岂会怕,好整以暇地抿了口热茶。   秋霜华的后路是萧中,可她的踏脚板,却是萧中的侍卫队长,也就是那个马脸男,正七品的武官。偏他就姓马,名为马玉林。当初萧中秘密下江南,到了宁城,偶遇秋霜华,马玉林一直在场。不管萧中和秋霜华是如何成就好事的。马玉林才是对秋霜华真正迷恋的一个。   为此,他不惜暗中背主,放了秋霜华一条命,还帮她杀了隐居山林的真正秋氏三口。做假秋霜华的身份。秋霜华与马玉林也是不清白的,没有甜头,马玉林怎么会深深沉沦,为她卖命。   她谋九郎,马玉林就听命帮忙。她以萧中为退路,马玉森就做那个有威胁的影子。她被琉设计璃抓到,之所以开始时并不怕,是因为她觉得马玉林就在附近监视,她若有意外,马玉林就算不能直接救出她。也会拿着她的情报和筹码,立即去找萧中。那时,她会彻底倒向二皇子党。她的秘密太有用,她的把柄又太厉害,萧中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惜。这招救命棋,最终变成了死棋。   “你诈我!你不可能抓到他!”仍存几分侥幸。只要没抓到人,就算知道马玉林的存在也没有关系。那是她抵着漕帮的刀,还是救她的索。   琉璃不说话,倒是水石乔从袖袋中拿出一件东西,丢在秋霜华脚下。秋霜华低头望去:是象征皇子身份的令牌。   正错愕,琉璃就对水石乔无奈的翻翻白眼道。“石头,错了!”姿势挺帅,居高临下的,可怎么不看看东西对不对?很影响气势好不好?   水石乔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再摸出另一块牌子丢过来,这才是景王府的侍卫令牌。   瞬间。秋霜华的脸色更白三分,有如从地狱里来的活鬼。她当然认得这块牌子,马玉林从不离身的,就算在床闱间,也一定要压在枕头下面。这说明。他真的被逮到了。随即,就是恨得牙痒痒。他说过,她想做什么都会帮她,可现在,他要害死她了!   “怎么抓到的?”忍不住,就是想问。   琉璃耸耸肩,“其实,你真的很谨慎,也很有心机。你肯定知道我会盯着你,就先借着温芷云走出了内宅,便宜行事。除此外,对外硬是没露出一点形迹。我得承认,我观察了你和诗儿很久,你们真的没有半点破绽,也没见你和外人来往,到后来却是我最傻的丫头发现了问题。”   “青柠?”秋霜华问。   琉璃真恨不能现在青柠在场,好让这丫头知道,一个外人都知道她是最傻气的,下回再说她时,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是啊,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再精明,能精得过老天?”琉璃盘腿坐在塌上,让自己更舒服些,“诗儿每次出门都换不同颜色的帕子,还分成不同花样绑在腰上。不知情的人,只道她臭美,可青柠告诉我这情形后,我却突然想到,我们漕帮在水上行船,如果遇到大雾或者其他恶劣的天气,彼此看不清对方,有什么事都要打旗语的。就是用不同颜色的旗子,打着不同的姿势,交流简单的话。”   说到这儿,秋霜华的脸都绿了,水石乔也是。   秋霜华是被揭穿的惊吓和绝望,水石乔是想起当日的辛苦。自琉璃发现这个秘密,就逼着他带人破解诗儿的帕子之谜。他与漕帮的几个军师夜以继日,可那是那么好破解的吗?最后差点逼死自己,才知道个大概。幸好结局不错,通过诗儿的帕子,得知马玉林何时何日在何处与何人相见,这才逮到他的行踪,到今天一网成擒。   “还有啊,你很会借势。”琉璃继续“夸奖”秋霜华道,“你聪明的没去买通府里的人,怕被我查到,而是买通了在‘慈恩会’上其他贵族家里的下仆,为你向马玉林通风报信。我能查自己人,还能把手伸到别人家里去吗?这一招,真是不错。”   顿了顿,继续打击道,“找到马玉林,你的计划就都明白了。你派马玉林去东津府,说动那几个商人给九郎送礼,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暗示九郎我病了。他心急之下,必定会跑回来看我。但你猜,现在九郎在哪里?”   秋霜华当然猜不出,其实此时的东津府,萧十一正拉着他九弟喝酒。   “十一哥,你对我说实话,琉璃是生病了吗?”萧真问。   “是病了一场,受了风寒,不过已经好了。这时候,只怕在大慈恩寺,帮着宁安侯为霍大将军办大祭呢。”萧十一给萧真空了的杯子又满上。眼神中半点多余的情绪也不流露,“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明明知道,却还是得问。   萧真就把几名商人送礼的事说了,“他们指明要给琉璃补身子。我这才问出实情。”   “别理,明显是有人挖的坑,利用那几个商户来巴结你。指不定你头脚回东京都,后脚就有人参你呢。”萧十一借机道,“现在多事之秋,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正焦头烂额呢,你别找不痛快。听十一哥的,老实待到海船都启航,再正大光明的回去。顶多。我回去时给琉璃带个话儿,让她知道你关心她不就得了?幸好我得了好酒,巴巴的想着找你喝,不然你这家伙就上了当,跑回京里了。”最后。还不忘对设计的人补踩几脚。   当晚,兄弟俩聊了聊有关“十王之子,是天命真君”的谣言,萧真酒入愁肠,醉倒了,根本没出现在秋霜华苦心设的妙计里。   这边,琉璃很开心地往秋霜华的伤口里洒盐。“我既然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引来九郎,还派了马玉林在东城门守株待兔,干脆就叫了咱们的水大帮主冒充。九郎和他,身形很像的,又听了钦天监的预报,特意选了阴天有雪的日子。甚至是快关城门的时候,穿了能遮住脸的斗篷出现。这样扮起来很像,不是吗?”   其实,皇子令牌是假的,只是外形略像而已。远远的看不清楚。那几名侍卫,自然是漕帮中人假扮,侍卫统一的服装和大内的马,是萧十一给“借”来的。重要的是,想办法让程格今天守城门,直接叫出“晋王殿下”几下字,让躲在暗处的马玉林听到。   当时,有焰火升空,就是马玉林给秋霜华的信号。自然,焰火发出后,立即施展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春和凌红蝶夫妻双刀合壁,把马玉林迅速而无声息的拿下。现在,马玉林就关在这个小院的另一处。   “我很佩服你的狠劲和耐性,为了单独见到九郎,不惜租了这处废院,天天等在这儿,又让马玉林等在城门处。居然,你还搞出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为了显得你吐露秘密是为了报恩,是因为委屈。大概你还觉得,九郎受到背叛,受了打击,你此时软语温存,乘虚而入,在他最脆弱愤怒的时候,凭借美貌,凭你的可怜柔弱,就能捕获他的心。至少,是他的身。等你成了他的枕边人,以九郎的忠厚,怎么可能像萧中那样吃完就扔?只要你留在九郎身边,你觉得就有机会真正成为他的女人。可是,再一次人算不如天算,你选来选去的好地方,却是我们漕帮的一处暗桩,这不是跑到我门前来演戏么。我自然会看,看了之后再拆台子啊。”   “你!”秋霜华目眦欲裂,心中的恨意快要令她窒息了。   她谋算,她得意,她以为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处处落在别人的眼里。这是一出计中计,她一切都是徒劳,是给人看笑话的!   ………………………………   ………………………………   …………66有话要说………   这段有点长,可没办法,前因后果得说清楚,其实是个很复杂的计策。本来想写得再细些,可怕读者们不喜欢,只能以解释的方式进行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两张)、女娲红姗、江南西贝、妙厨、寒烟清伶、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ursula1011(两张)、热恋^^、一二不*、依依selina、   ☆、第十四章 横插一杠子   可琉璃还没说完,“你太小心了,怕事后九郎会查,所以连那几个流氓都是真的,并非演戏。你事先知道他们都是当街调戏女子的混帐,知道他们日日在那个酒馆饮酒作乐。你只要让马玉林买通他们中的一个人,到时候引着其他人过来,再挑动几句,大戏即成。”   “不对!”秋霜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与水石乔说话,声音明明就是晋王殿下的。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轻易上当?”   琉璃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样子极为俏皮,看在水石乔眼里,分外喜欢。但在秋霜华眼里却极为可恶,有如一头小兽,把她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还冲她挑衅。   “这你就不知道了。”琉璃半转过身,敲了敲窗子。   很快,一个瘦小的人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侍卫服,正是一直跟在萧真,不,跟在水石乔后头的那个。再仔细看,哪里是侍卫,分明是个面目清秀的丫头。   “她叫青溪,我院子里的人。因为管着洒扫和侍弄花草,很少公开露面的。不只你,好多人都不认得她。”琉璃向秋霜华介绍道,“要不怎么说好心有好报呢,这丫头是我临时起意买下的。她原是演百戏的,可因为不肯陪客,被班主百般虐打,我看着可怜,花大价钱买下来。没想到,这丫头有点特殊本事。青溪,给咱们帮主夫人瞧瞧你的能耐。”   青溪恭顺的点头,上前一步对秋霜华道,“贱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肖想我们大小姐的未来夫君吗?我劝你快点认罪,自己了断。不然到了地狱,只怕要下油锅的。”   这骂人的话,粗鲁而刺人,秋霜华本该暴怒的。可现在,她只惊得目瞪口呆。因为,这丫头说的整句话,竟然……竟然是三个人的声音。分别是萧真、水石乔和她的!   百戏团,演百戏,是走街串巷的低等娱乐团体,其中有杂耍、有戏法、还有口技!在宁城时,张老爷贺寿,也曾请过这样的班子,但没有人能学得像青溪这样,声音转换自如,模仿他人简直毫无破绽!   怪不得,刚才“萧真”语气奇怪。说话之前要愣一下!其实,那只是青溪要斟酌,要想好怎么说。在此之前,水琉璃一定教过这丫头的!   望着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秋霜华,琉璃摆摆手。让青溪退下,“第一次你算计我,输了。你大约以为自己太急了,于是这次要慢慢来。可是,你看似步步为营,实则呢?常言道,无欲则刚。你的*那么深,令你那么不顾一切,你又怎么能赢我!我最不能原谅的是,你还预备了浸了脏药的钢针,想要刺进九郎的膝盖。他若中了招,再加上心中气苦。你想法子把他拉进这个提前租好的废院来,任他的意志再坚定,也会倒在你的床上。你算计我,又算计他,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正好。本小姐教你个乖……”琉璃情不自禁用上萧十一的语气,“你这叫什么知道吗?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千年道行一朝丧!”   “既然都知道,直接抓了我就是,何必搞出这么多事来?”秋霜华太恨了,以至于心中升出一股子悍勇之意,顶撞道,“其实,你根本也不能确定!”   “是啊是啊。”琉璃干脆承认,“我不知道你掌握我的多少秘密,所以才费劲巴拉的将计就计,让你和‘九郎’说话,不然谁陪你玩啊?好在你今天很配合,我倒要谢谢你。”   水石乔诱使秋霜华说那么多话,琉璃才发现秋霜华并不知道他们要为霍红莲复仇的事。秋霜华所掌握的,不过就是她与石头是假兄妹,两人之间有情而已。当然,秋霜华自行脑补了一番,比如女方利用婚姻,攀附权贵,然后谋害亲夫,与奸*夫夺权什么的。   看来,石夫人什么都没向秋霜华吐露过。如此一来,她的复仇大计就安全了。   秋霜华回想之前在街上拦马,并对“晋王殿下”吐露秘密的情形,脸如调色板一样,瞬间又黑了。是的,她仍然是太急了。可她能不急吗?因为她要得到的东西,都需要时机配合。在东京都招摇这么久,这时候二皇子也该注意到她了,九皇子和水琉璃分别的日子不长不短,正是横插一杠子的好机会。所以别人等得,她等不得!只可惜,功亏一篑。   此时,望着那个两度将她击败的年轻姑娘,秋霜华愤恨之下,心念急转,脸上却还摆着矜持高傲的样子问,“作为输者,我无话可说。只是要请教,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琉璃看了看沉默的水石乔,摇头,“还没想好。”   秋霜华很意外琉璃会这样回答,眼珠儿转了几转道,“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你觉得,你有说话的资格吗?”琉璃嘲讽。   “你们不能杀我。”   “哦?给个理由先。”   “第一,无论我是如何离开石夫人的,我们之间的母女情还在。”   琉璃哈的笑了声,好像听到了个大笑话。   秋霜华却似乎没听到似的,继续说,“石夫人临去之时,嘱咐水帮主要照顾我。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我是石夫人给水帮主指的正妻,三媒六证,婚书亦在。水帮主是项天立地的大男人,不能言而无信。我可以放弃妻位,想办法走得悄无声息,条件是留我性命。”   水石乔目中寒芒一闪,却仍然不语。   于是秋霜华继续道,“第二,我可以对天发誓,绝不透露你们的秘密,你们就没必要非杀我灭口不可。毕竟,我也不过是谋自己的前程而已。咱们之间,顶多算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又何错之有?至于说秋氏夫妻,张氏全家,与你们何干?”   再望望水琉璃,见她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连忙又道。“第三,我知道景王萧中的大秘密,捏着这个秘密,相当于掐住他的喉咙。你们留我一命。当晋王殿下争位的关键时刻,自有我将功补过的机会。所以,留着我是有用的,杀了便没有价值。水大姑娘,琉璃,你想坐上皇后之位吧?那你该懂得什么叫取舍,什么叫意气之争,也知道我有多么重要。”   再一次,她以自己的心意揣测别人。她爱那最高处的风景,为些不惜双手沾满鲜血。出卖自身,谋夺他人,泯灭良知,就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般想法。   “还有。”最后还嫌不够,又加上一条。“我频频亮相,就算男人不关心妇人们做的慈善之事,景王只怕也注意到我了。堂堂漕帮的帮主夫人突然消失,对外要做何解释?若被景王那样的人详查起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水大帮主和水大小姐之间的事,难保不泄露。再者说了,你们又怎么向漕帮帮众分说我的死?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我自问回到石夫人身边后,在漕帮中的人缘不错,这幽幽众口,你们又堵得上么?”   琉璃望向水石乔,见他摇了摇头。摆明连半个字都懒得说。   “好,我就一条一条的回答你。”于是琉璃只好站起来,走近,居高临下,“第一。自从你假装被拐走,离开石夫人那天,你就是抛弃了这份母女情,旧情份已经没了。石夫人后来对你好,是她老人家善良,被你蒙蔽了而已。你害石夫人伤心内疚了这么多年,又利用了她老人家的仁慈,我们不找你算帐就算心好的了,你难道还奢望别的?”   “无论如何,水帮主在石夫人面前发的誓不能作假。”为活命,秋霜华开始撒泼。   “好吧,算你说得对,他不能杀你。”琉璃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但我没承诺过什么,我可以亲自动手,取你性命,而且毫无压力。至于会不会被景王死咬着查,或者对帮众的交待,是我们的事。地狱辛苦,就不劳您费心费神的操心了。”   琉璃伸出两根葱白圆润的指头,“至于第二点,我只能对你说:只有死人才不会多嘴。你对天发誓?哈,我敢信,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敢仰面对着天吗?是,你我不同道。那是因为我们行的是人道,你走的是鬼道。所以秋氏夫妻和张氏全家,自然地狱里的鬼来收拾你。”   说完,看着秋霜华青白的脸色,琉璃断然道,“第三,你掌握的秘密,我送你三个字:不稀罕!就算想知道,我们已经抓到了你的贴身丫头和你的头号走狗,严刑拷打之下,什么秘密挖不出来。秋霜华,你总是不断重复同样的错误,知道是什么吗?”   秋霜华心里翻腾,眼睛却死盯着琉璃。   琉璃指了指自己的唇,“看我口型:太自恋!你总是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真正在意你的人,都被你抛弃了。于其他人,你只是浮世微尘,任你心机重重,却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水琉璃,你欺人太甚!”这话,扎了秋霜华的心窝,她的智慧和淡定再装不下去,跳起来,想把琉璃撕碎。可她是被梆在椅子上的,于是连人带椅,重重跌在地上。   “诗儿和马玉林不会招的!他们是我的人,不会招的!”   “是人就会招的。”琉璃冷笑,身上的锐气掩也掩不住,直直刺入秋霜华的心窝,“只要给足了条件,他们什么都会告诉我。你以为,你这样的人会拥有忠诚吗?别让我笑了!”   ……………………………   ……………………………   ………66有话要说………   大家不记得青溪了吧?哇卡卡,伦家埋也好久的钉子哦,不过不经常提这个丫头,大家忘记是正常滴。   另外,感谢妖精非非同学发了手机投票的科普贴,我置顶了,大家有什么关于手机投票的问题,可以在那里讨论。实话说,现在很多人用手机看书,但起点的手机客户端做得实在不算太好,等年会时,66会提意见的。虽然读者是大家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嘿嘿。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一棵无聊的树、尘*埃、珊瑚虫1598、萱琳、只为种菜、wngand0707、韵娅回眸、xiaoyi1956、   打赏感谢: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三张)、热恋^^、ydj、ddcatzlx、依依selina   ☆、第十五章 君子有毒   当天晚上,琉璃和水石乔先就悄悄回到大慈恩寺那边。   她前脚走,袁丹青后脚就把秋霜华、诗儿和马玉林带回到临山郡王府。两边行事都极为秘密和小心,别说人影,就连半个鬼影也没有惊动。   只是水石乔有些不爽,闷声问琉璃,“咱们漕帮自己的事,有必要劳动临山郡王府吗?”   琉璃知道水石乔不愿意欠萧十一太多人情,纵然是盟友,双方的关系也要讲究个对等。如今无论她承不承认,萧十一那方的付出,都比他们这方更大。这世上没有白来的事,越欠越多的后果,就是她往后还不起。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查秋霜华底细这件事,非动用萧十一那种用心经营了十年的情报力量不可,否则漕帮也做不到的。有的时候,不是人多就管用。漕帮的帮众,大多只是苦哈哈的人家,他们的忠诚或许不成问题,但他们所求不过是一口饱饭。要求低,能做的事也有限。   “石头,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琉璃心中暗叹口气,不是不懂水石乔心中的恐慌。雄性动物都有非常强烈的领地意识的,别人踏进来,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引起本能的反感。不然怎么说,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但理解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男人家较起真来的时候,只有女人才能保持冷静。   “我们设局,秋霜华误信,在那种情况下,她确实不可能说假话,所以她的招供,十之*都是真的。但是这女人太狡猾,我们得防着一手。万一,她的消息已经透到景王那边呢?就算秋霜华把我们的秘密当成可居的奇货,还没有说出来。但她也掌握着景王的秘密,萧中知道她是你的‘夫人’,肯定如坐针毡。他是皇子,地位比九郎都高。自从九郎与我定亲,他就是呼声最高的皇储。而我们只是江湖人,你只有个将军的虚头衔,他若真找我们的茬,或者进府来生事,你我虽能挡住,却也要撕破了脸。而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当然,也不是杀秋霜华的时候,不能图一时痛快。到底。她是想从秋霜华嘴里撬出景王秘密的。诗儿和马玉林,未必知道所有的详情。秋霜华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她还有利用价值。还有,秋霜华突然死伤或者消失,对漕帮确实需要一个交待。谁让她占着帮主夫人的名儿?不能把她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就得布置一个合理的结果,然后再决定把那贱人怎么办。   “萧十一也只是个闲散郡王。”水石乔心知琉璃说得对,可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他的琉璃,是由他保护的。进了东京都,环境改变,最近力不从心已经让他很是难过和沮丧,却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十一默默站在了琉璃背后。偏这傻丫头迟钝得没有发现,依赖那个男人依赖得自然而然,以盟友的名义。但他是男人,他很明白萧十一并不想让琉璃做盟友。   那个男人看似花团锦簇,其实骨子里有极其凶狠且纯粹的狼性,表面上运筹帷幄。合纵连横,却本性孤冷骄傲,会独自捕获猎物,自己撕碎,并不真的需要帮手。在他们出现之前。萧十一不是按部就班的谋算着颠覆天下吗?竟然,还是个看起来歌舞升平的天下。   他是有多大的心和多大的胆子,又是有多么自信,才敢这样想、这样做?只是因为,他已经敏锐的发现这完美国朝之下的裂痕,于是静静潜伏着,耐心等待时机。这样的男人,确实需要手下,却绝不是朋友。那么,他对琉璃的心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临山郡王确实是没有明面儿上的权势,可他有金山背景,加上他的地位在摆那儿,皇子们只可能拉拢他,绝不会得罪他的。你没看到他在皇族中人缘多好吗?偏他滑不溜手,除了九郎,跟谁也不远不近。就算他与九郎关系极好,可有人说过他是晋王党吗?大家都认为他们只是私交,并非他站了队。这一点连皇上都满意,所以才貌似很喜欢他。也所以,他是东京都最稳定的,谁也不敢或者说不能动他。秋霜华三个人关在他府里,是最安全的,也没人能想得到。”   “好吧,你说得对。”水石乔沉默片刻,无奈的点头,因为琉璃说得有理,他无法反驳。   看着水石乔郁卒的脸,琉璃忍不住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掌,却又在他想反握住她手指时,又连忙放开了。   她与石头之间有真情在,可因为石头突然成亲而斩断了缘分。如今秋霜华不再是问题,算是路易开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头,可他们还会回到从前吗?   她很希望那样,因为石头是在她被孤单、悲伤、仇恨包围的少女时期,惟一的温柔。他为她撑起了伞,他给了她宽厚的脊背和温暖的胸膛,他为她挡风挡雨,他为她的谋划铺路,从没计较过得失。石头于她而言那么珍贵,是她生命中最相依为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她现在却不确定,能否与他像从前那样没有隔阂。于是她决定把感情事扔在一边,集中精力先进行下一步计划再说。   她没有透露的心思是:她怕秋霜华耍花样。那样的女人连马玉林都可以诱惑,不管色*诱还是利诱,对漕帮的看守,她真有点不放心。因为有其主必有其仆,石头是厚道人,他的手下也缺少狠辣心。但萧十一不同,那是个智如妖鬼的家伙,决绝又冷酷,没人能糊弄得了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想刑求诗儿和马玉林。可她没这样的本事,又不想石头插手,只好拜托萧十一做这种“脏活儿”了。   和石头把事情说开后,琉璃毕竟身体才好,如此费心费力的挖坑让人跳,也实在是累得撑不住了,回寺里后,倒头便睡。恰巧,第二天早上是霍红莲的十日大祭结束,琉璃把所以收尾的事情都谈妥,就收拾了下准备回家。   这时,温宏宣来了。   很久不见,琉璃感觉温宏宣似瘦了些。也可能是年龄大些,长得更开,那种玉树临风的感觉更强烈了。论样貌和气质,绝对比年轻时的温凝之还有儒雅斯文,迷人心神。   他是奉了温凝之的命,还感谢琉璃的,顺道探病。   “自家人,哪当得这个谢字,义父是要折我的福呢。”琉璃笑道。   温宏宣没有回答,只服以微笑。不过,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和陌生感,令琉璃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偏偏,在冷场的情况下,身为主人的琉璃必须找些话题来聊,只好问候宁安侯府的诸位,特别问起温映宣的身体。   温宏宣这才有些反应道,“我弟弟大约会这样傻一辈子的,不过将来我会养他,不会让他活得没有尊严。”   琉璃不自禁的有些叹息,尽管温映宣清醒的时候很讨厌,又是温凝之的儿子,年纪再大一些,指不定就是个祸害。但琉璃反对株连这种事,父母有错,儿女不应当承担,这就是她始终不对温氏姐妹下手的原因。再者,无论如何温映宣傻了,有罪也不会追究,何况他是被误伤的。   不过,琉璃性子清冷,若非全心放松与信任,就有点态度生硬,惯不会安慰人。此时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温宏宣却突然苦笑道,“不知这是不是报应?”   琉璃心头一跳,很努力的才没有变幻脸色,只带了几分讶然,“大哥为什么这样说?”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男子,难道说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   “我们这种被称为狂生的人,经常乱说话的,琉璃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温宏宣神情轻松的解释道,好像真是信口乱说的。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如玉的手指配着大赵有名的白瓷,有着异常的美感。   他和萧十一、石头、九郎都不同。萧十一看着像只花蝴蝶,身上的贵气比正宗皇子还要明显,给人以色彩斑斓的感觉,耀眼,却极为男性化,手指是修长有力而骨节分明的。   石头和九郎身上带着习武之人的阳刚气,手掌温暖而宽大,是那种权势男人的感觉。   只有温宏宣,绝对温雅宜人,令人如沐春风,就像人间四月天。不过琉璃总觉得他城府太深,春风中带着令人猝不及防的寒意,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君子有毒。   “明年三月有春闱,大哥准备入场吗?”琉璃也转话题。   自从十五岁中了状元郎,温宏宣名声大噪,但他却没有入仕,说要再做学问。照理,还是可以再参加科考的。   琉璃只是随口问问,哪想到温宏宣却慨然道,“太平时期,文人治国,可盛世年华有什么意思?我倒期望这是个乱世,枭雄倍出。只可惜我从小没有学武,手无缚鸡之力,不然真想到战场上去。我的继母霍夫人就是女中丈夫,一想到她纵马横枪,一夫当关,打得鞑靼在宁安那片地界不敢越雷池一部,是何等英雄?哪怕她英年早逝,也不枉此生了。”   ………………………………   ………………………………   …………66有话要说………   这章是补更昨天的。   第二更大约五六点钟的样子。   谢谢。   ☆、第十六章 蛇蝎妇人   “听我哥哥说,军中也有文职的。”琉璃接口,以掩饰她听到姐姐的名字就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激动和悲伤。   随后又笑,“大哥果然是狂生,这种话也是随便说得的?若被有心人听到,大哥的名声就全坏了。哪有盼着家国无宁日,战火四起的道理?何况,如今天下承平,百姓也不答应啊。”   这话,带了三分试探。温宏宣绝不像他外表那样是个书呆子,是个不谙世事的才子,他突然说这些,总感觉怪怪的。   “国之征战,何时要百姓答应了?”温宏宣清澈的眼神中带了不着痕迹的讽刺,“若百姓能做主,就没有国朝更替了。再者,琉璃妹妹当真以为大赵国四海承平吗?”   “大哥以为有仗可打?”琉璃反问。再装傻,就有点过了。   温宏宣摇摇头,“我一介书生,哪知道那么多?不过总觉得西北不稳。最近跟钦天监混得熟了,大家一起观星,也说有兵戈之相啊。”说到这儿,又似松口气的,“幸好这是东京都,琉璃妹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唉,可惜了霍大将军。”诡异的以姐姐之名结束话题。   回家后,琉璃一直在想温宏宣莫名其妙的造访,是不是他闻到了什么?   “黎豆豆那边如何了?”她叫来水石乔问。   这么久以来,水石乔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才接到密信,一切顺利。流言传到了东京都,自然也传到鞑靼人的窝瓦河畔。估计春节前后,朝廷就有大动作了。”   琉璃闻言就轻皱了眉。   这样的天下大事,没人能想得到是她这样小小的闺阁女子策划的。但是,温宏宣是怎么感觉到的风吹草动?是他的政治敏感度高吗?那么,东京都的老油条们,应该也有所觉察。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是要和萧十一商量下。可以动手布局了呢?   不由自主的,她再度想到了那个男人,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凡事找萧十一商量,已经快成为她的习惯了。   而此时的临山郡王府。已经从东津府回来的萧十一才沐浴过,换了浅金色绣黑色宝相花的宽袖偏衽大袍,湿漉漉的长发向上绾起,束在华贵的黑色珍珠冠里,左手拿着一盘子点心,右手执着鎏金舞马衔杯银壶,吃得毫无形象却又惬意潇洒无比,如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图。   袁丹青则手里提着根小鞭子,上面还挂着点血迹,直立在萧十一的面前。脸上带着残忍过后的兴奋,又有一点献宝的样子,很是……欠抽的感觉。   “真饿死老子了。”萧十一吞下一口点心,又喝了口酒,叹息道。“昨晚一直喝酒,就没怎么吃东西。半夜还得从东津府出发,一路骑马赶回来。自从十三岁时出了临山郡那个王宫,老子这是第二回受这个罪。我这是为谁啊?你说,这是为谁?”   “属于不知。”袁丹青道。可是,他明明就知道。   “招了?”萧十一倒也不执着于刚才的问题,其实就是发发牢骚。此时问起正事。   袁丹青没点头,因为怕开心地笑出来,只眨了眨眼睛。但看到萧十一继续猛吃,就详细解释道,“马玉林的嘴紧得很,属下依着殿下的吩咐。没在他身上下功夫。他毕竟是景王殿下的人,偷偷背叛是可能的,心里也有内疚,所以不可能这么快完全反盘。到底,他还有家人握在萧中的手里。”   “嗯。不急。”萧十一头也没抬,“回头把他送到石台子咱们的农庄上。不理会,只看守严了,不许任何人和他说一言半语,就好吃好喝的晾着。”没反应,马玉林才会心虚。心虚,才好利用。   其实,马玉林的家人,已经不为萧中所控制了。在琉璃告诉他,马玉林私放秋霜华,现在还是她在外头的联络人时,他已经派人把马家一家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了东京都。马玉林的情报价值,可不仅是事关秋霜华的那点子事,跟了萧中那么多年,相当于那位二殿下的七寸,他要好好握在手里。不杀,可也不放。自然也不会逼迫,免得他狗急跳墙,自寻了断。   无论是谁,死了,就没意义了。   石台子是进京的咽喉,那边除了农庄就是军营,农庄还是为供应军营的。虽不富裕,却是军事重地,也是南来北往的驿所所在。他若在那边没有早早安插了自己信任的人,还谈什么放眼天下呢?而且,萧中若找人,也绝想不到去那里。毕竟,没人的手能伸得那么长,除了他。   再说秋霜华那女人,看似聪明,但她得有多愚蠢,才会认为男人一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就会毫无保留?人,贵有自知知明,这世上的事,给予利益就会有收获,但那不是简单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做生意也没这么简单的。利益纠缠,是天下间最复杂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情之一字上,如果来真的,那就真是什么利益、什么纠缠也不会计较的。就好像他现在对琉璃,只想着能让她高兴就好了。   “那你这么乐呵干什么?”吃完最后一块点心,萧十一随意抹了抹嘴,也不管那衣服有多么华丽贵重,“撬开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嘴,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以后别说是我的人,瞧你那点子出息。”   袁丹青尴尬的抓了抓头,又抬了抬鞭子道,“这个就是为了烘托气氛,其实我即没抽马玉林,也没抽诗儿。不过那女人早就吓破了胆,看我提着鞭子去,差点直接晕过去。”   “你这么幸灾乐祸,难道是诗儿说了什么咱们之前没猜想到的事?”萧十一问。   袁丹青丢掉小鞭子,对萧十一竖了竖大拇指,“怨不得我愿誓死效忠殿下,您实在是智比诸葛,绝对名主。”拍了记马屁,却不敢卖关子,“秋霜华对诗儿也不是完全信任,至少景王到宁城的目的,诗儿是不知情的。属下觉得,在这一点上诗儿没做伪供。诗儿所知甚深的,其实不过是内宅里的事。”   “秋霜华就这么一个贴身人,行事自然瞒不了。她行动不便,凡事要这丫头跑腿。”   “没错。”袁丹青点头,露出暧昧又鄙视的笑意,“诗儿招的第一件事,就是秋霜华与马玉林早有奸*情,马玉林被那根裤腰带拴得死死的,这才能她卖命。”   “这是必然的,算什么秘密?”   “殿下别急啊,关键是第二件事。”袁丹青上前一步,不自觉的压低声音,“大家都以为石夫人是正常死亡,连水石乔都没有怀疑过。其实,不然!”   尽管萧十一城府极深,早就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闻此言也惊瞳孔一缩,“这女人,居然还害了石夫人的性命?漕帮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   “也怨不得别人。”袁丹青叹了口气,“石夫人太信任秋霜华了,带着她在一个院子里同吃同住。石夫人身子本就不好,时好时坏的,近来来,药就没断过。她突然病重,所有人都认为正常,再者大夫开的方子是经过数位名医斟酌过的,可吃着却不见好,反而愈发坏了起来。仔细检查过药渣子,也没发现异处。如此,谁能相信有人做手脚?大夫能治病,却救不了命,就连水石乔都以为天意如此吧!”   “秋霜华怎么搞的鬼?”萧十一眯起斜挑的桃花眼,目泛冷意,倒有些好奇了。   “她从不沾手给石老夫人煎药,似是避嫌,所以根本没人怀疑她。”袁丹青摇了摇头,觉得秋霜华的心机太可怕,“不过,她亲自带人服侍老夫人饮食起居,很得了些仁孝的美名。”   “她换药?”萧十一立即就明白了。   袁丹青一拍手掌,“着啊!正是如此!石老夫人生病的诱因,是秋霜华带着石老夫人上山进香,结果淋了雨。秋霜华是太心急要见到水石乔,心急着进京,又料定皇上不会允许水石乔长时间留在江南漕帮总舵,才会有此一计。石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水石乔必定回江南,她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蛇蝎妇人哪。”萧十一不禁感叹,再想起他家的小琉璃,唇角就翘起来。   琉璃恩怨分明,人其实即正派又善良,即聪明又有原则。最爱她的锐气,不管身后,只会一往无前,执着得可爱极了。就像一头倔强的小野兽,咬着东西就不撒开嘴,还挑衅的看着你。   “可说呢。”袁丹撮了撮牙花子道,“那石夫人淋雨生病,秋霜华自然也受了风寒。这样一来,她虽然没沾手石夫人的药,却可以在自己的药上动手脚,再调包给石夫人。也许石夫人到最后明白了,只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萧十一突然抬眼,望着自己的心腹手下,“你就为这件事高兴?”   “不该高兴吗?”袁丹青摊开手,“秋霜华对殿下来说是有用的,对付景王的时候,那是个活人证。为此,她绝不能死。可她又是水石乔的杀母仇人,不管殿下怎么做,在咱们和漕帮的盟友关系上,不是都能游刃有余吗?”   …………………………………   …………………………………   …………66有话要说…………   这章是今天的正常更新。   晚上还一更,作为道歉更新。不过时间不太能确定,总之十点前。   谢谢。   ☆、第十七章 土豪金   关于秋霜华的失踪,琉璃早和水石乔商量好了办法。辛苦凌红蝶和青溪在聚名堂中住了两天,只说连做噩梦,病倒了。在梦里,秋霜华见到了石夫人对着她流眼泪。所以,和水石乔商量过,由颇有仁孝之名的“帮主夫人”回乡守灵。   为防人多嘴杂,府里不相关的人,哪怕是漕帮中人充当的仆役,也被隐瞒了实情。除素来会治疗伤寒的欧阳大夫和帮主兄妹外,连日来没人见过帮主夫人的面,但聚名堂中负责洒扫的丫鬟,还有赶车的车夫,行船的船老大,都曾听到了秋夫人和诗儿的说话声音。   自然,这又是擅长模仿秀的青溪立下的又一大功。琉璃之后给青溪封了大红包,到底一个人要装着两个人在那儿自说自话,也挺伤气的。   大赵国国内基本太平,但不意味着没有山贼和水匪什么的。去年过年期间,城外不是闹过连环飞贼,最后还不了了之?就连皇上,也是被河盗劫持,因而漕帮帮主救架有功,才送了个妹妹给得宠的皇子为正妃。   所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话是没错的。万一哪天漕帮美丽的帮主夫人在回江南的途中不幸罹难,也得自认倒霉。漕帮帮主认为,如果是陆地上的匪徒作案,漕帮会比较没有压力,毕竟不能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事。至于事实上秋霜华给拘禁到哪儿,归萧十一操心,谁让他需要冶住景王二殿下的活人证呢?   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妥妥当当。不仅由漕帮帮主手下的第一信将唐春和水将军府内管家凌红蝶亲自监船,水帮主还上演了十八相送这么深情的戏码。之后不过两个时辰,临山郡王就大摇大摆的上门了。眼看就要过年,他来送过年的年礼,真是殷勤得很。   既然他是明着来的,自是由水石乔和琉璃两人作陪,香茶待客。礼仪完美。临山郡王的身边,跟着他那个一表三千里的小表弟萧蛮。这个搭配阵容,就算摒退了左右也没人会说闲话。   “多谢郡王殿下厚爱,这礼实在太重了些。”水石乔看看礼单。不冷不热的对萧十一说。   “本郡王身为大赵第一富豪,这么金光闪闪的名号,不显得土气又大手大脚的,也不成个样子啊。”萧十一打哈哈。   “这叫土豪。”琉璃总结。   萧蛮立即笑得叽叽呱呱的,“琉璃姐姐最聪明了,两个字就形容得如此贴切。我十一哥可不就是土豪么,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在他后面,觉得他袍子里能往外掉金渣。我十一哥啊,应该叫土豪金。”   这话好笑,加上萧蛮漂亮的小脸表情丰富。琉璃不禁莞尔。她对萧蛮招了招手,拉他在身边左看右看,温言道,“你长高不少啊。”小小少年,愈发出色。害她心里发酸,想到一个人。   “那是,将来我要长得比十一哥还高、还俊。再说了,他家粮食有的是,我拼命吃,不信超不过他。琉璃姐姐,我十一哥给你什么。你都收着,反正他又不心疼。”   琉璃见到这小少年就开心,闻言好脾气的点头称是,还轻轻握了小少年的手,细声细声的低语。也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就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另一边。两个男人妒忌得要死,很少见琉璃对他们这样温柔过。其中更妒忌的那个,把一进门就丢在地上的方盒子递给稍微妒忌的那个,“还有这份礼,单独送你的。”   水石乔不禁怔住。虽然下意识的接了盒子,却诧异的看向萧十一。   他们没有交情,反而因为琉璃,隐隐地有些敌意。纵然是盟友的关系,但亦敌亦友的人之间,何时亲近到可以单独送礼,还这般郑重?   但萧十一面容平静,眼神中有一丝男人才懂的默契:别让女人看到盒子里的东西。   水石乔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当下扭动盒子上需要一点指力才能打开的锁扣,翻开盒盖。尽管他身为漕帮帮主,江湖人士,还是个见惯杀戮、血腥与争夺的大男人,还是大吃一惊。本能的,啪一下又合上盒盖,震惊地望向萧十一。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又一盒看了一眼。   没错,秋霜华的人头。   血迹已经擦抹干净,颈口洒了生石灰。因为天气寒冷,没有丝毫异味。整颗头被放在上好的丝绸垫子上,被摆弄得确实像个礼物。   然而,水石乔不懂,萧十一到底是什么意思?没错,秋霜华是欺骗了他娘,但并没到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是什么?”琉璃注意到了这边,问。   水石乔犹豫片刻,并不想隐瞒。他觉得萧十一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种“礼物”确实不该让琉璃看到。琉璃习武,琉璃复仇,但琉璃的双手是干净的。此时他倒理解了萧十一,他们都希望琉璃的眼睛也不要看到太多残酷。   “秋霜华死了。”水石乔言简意赅。   琉璃愣怔片刻,脸色有些发白,意识到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她看看萧蛮,这小子完全没有半点惊讶,似乎是知情的。于是她也没有避讳,直接面向萧十一,“为什么?”   对秋霜华的死,她感到突然。   祸害遗千年,反派狐狸精一般没这么容易就死掉的,不是还得找机会兴风作浪吗?但她并不感到惋惜,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此举不符合萧十一的即得利益。临山郡王殿下心中没有多少善恶,一切都以利益为标准啊。   萧十一望着琉璃最近有些憔悴的脸,不禁想起另一张面孔来。   他昨晚进入关押犯人的地牢,见到秋霜华安静坐在墙角,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仪容秀美,见到他,出于本能的笑出媚意来。   他上前,不禁摇头,“如此美人,为什么这么愚蠢呢?你算计九郎。利用水石乔,还拉拢着二皇子,就没想过投靠本郡王吗?”   “蒲柳之姿,入得了郡王的眼?”秋霜华笑得尽量柔弱。大约知道她最后的利用价值就是用来牵制景王萧中了。所以经过连日细想,她觉得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入不了本郡王的眼。”萧十一没给秋霜华任何幻想,说得毫不留情,“但你到桃花潭去做个头牌,还真有资格。骗男人,就得找愿意被骗的蠢人,否则蠢的就是你了。”   秋霜华面色一变,片刻后泫然欲泣,膝行两步,爬到萧十一脚下。隔着铁栏,抱住他的小腿道,“郡王,奴家错了。求郡王给个机会,我会有用。我会比水琉璃还有用。只求郡王放我一马,我愿意为奴为婢,侍候郡王,从此为郡王所有。”她用了无比柔美的姿势,故意甩动那头令萧中迷恋的如云长发,再露出纤细修长的白皙脖颈。   她的意思很明确了,可以为掌中刀。也可以为手下玩物。一女多用,又没有别的要求,再凭着她的姿色和身段,谁会凭白不收用呢。   见萧十一没有收回腿,更给了她勇气,脸颊蹭了上去。软语柔声,苦苦哀求。   她是傻了,以她的身份,哪能上来就得到最好的呢?临山郡王如此俊美多金,跟着他也不吃亏。站稳了脚跟再徐徐图之才是上策。为什么在人生地不熟的东京都急着下手呢?她再有手段却小看了别人。她错得离谱,还错了两回,但若有机会,再不会错第三回。   好半天,头顶上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说得半文半白,又文雅,又粗鲁,倒形成了奇怪的魅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如此有说服力,我差点就答应你了。”   差点?差在哪里?   “可惜你不该提琉璃。”   “奴家哪里不如她?还是,她也肯为郡王所用,无怨无悔。”抬头,对上那对深不见低的星目,心头不禁猛跳。   “琉璃不会为我做任何事,相反,她巴不得我离她远点。”萧十一摇头。   “那郡王还理会她?”   “你这女人的脑子真是有问题。”萧十一的目光怜悯,“你机关算尽,以色侍人,却原来你根本不懂男人啊。本郡王今天就教你个乖,让你死而无憾。男人贱得很,他不喜欢你,你做什么也没用。他喜欢你,就甘愿把一切献出来。”   “为什么?”还是不懂,但声音因本能的恐惧而发抖。   “因为……你无法和琉璃相比。因为我喜欢她,动了真情的。”说着,左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又向下,穿过那黑发,摸向那绝美的脖子。右手,手起刀落,鲜血喷溅。   只可惜,做了这么多坏事的女人,死得太痛快了。但萧十一从来不喜欢折磨人,给敌人痛快,是他的骄傲与仁慈。正如他所说,人死了,一切了结。于是今天,有了这盒子中的礼物。   回过神来,萧十一原原本本把石夫人之死的真相说了。   听了这话,琉璃震惊莫名,水石乔更是低吼一声,双目泛红,身子抖个不停。   萧十一抬脚就走。   男人懂得男人,这时候必定要独自待着,不然那悲愤如何化解?   ………………………………   ………………………………   …………66有话要说………   报答大家的第三更来啦。呼,胜利完全任务。   顺便求个粉票呗,嘿嘿。   秋贱人领盒饭去了,大家开心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霖月莺兰(两张)、小小晴子(两张)、雷那伯爵、君桐bb、狗狗的生活意见、、蜻蜓点网、道尚、cobraht、happy63、ooss、猫咪928、雨夜人不归、狂飙小马721、寥寥烟花、   打赏感谢:   (香囊)冬眠夏晓、狂飙小马721、   (平安符)热恋^^ (三张)、馨之(两张)、ydj、tangxiao818、黎豆豆、依依selina、甜沙拉、   ☆、第十八章 贱呗!   琉璃看看水石乔,又望着萧十一的背影,咬牙追上来。萧蛮也出了屋,但聪明的与前面两人保持着距离。   “为什么这样做?”琉璃抓住萧十一的袖子。   这说不通!虽然相信萧十一的话,肯定秋霜华害了石夫人。可明明,秋霜华活着对萧十一是最有利的啊,他不可能为了帮石头报仇就毁了自己的好局。照理,这事他不透露才对。   “很简单啊。”萧十一半回过头,忽然把手抚在琉璃的脸上,就停在那里。   他举动突然,某些条件反射很迟钝的琉璃僵住身子,并没有动。于是,他微有薄茧的掌心就在她细嫩的脸上摩挲着,目光复杂难懂,“我若不说事实,我若不杀那女人,一旦实情被揭穿,你大约不会恨我,却会心疼水石乔。我说了,我是要什么都靠抢的男人。对付景王的证据没有了,可以再找。但是,我却不能让你的心再偏向水石乔一点点。小琉璃,你不公平哪。你身边的男人,不止是九郎和水石乔两个。好歹,你也转过头,看我一眼。”   琉璃感觉如遭雷击。   萧十一不是没说过喜欢她、或者要到娶她的话,可总带着调戏的轻佻口吻,她从来不当回事。可此时,他虽然仍然笑着,却给人一种挖心挖肺的感觉。   胸口,莫名的疼了,令她完全不知所措,心跳如雷。   “走了。”在琉璃还没反应之时,萧十一却突然收回手,猝然转过身,大步离开。   萧蛮一溜小跑,跟在后面。   坐上马车,萧十一完美的脸似乎出现了裂痕,挂着淡淡的苦笑。他的手指,也不停敲击着膝盖,目光隔着车窗游移不定。通常。他心神不宁的时候才会如此。   萧蛮这个小话痨,难得的保持着安静。或者安静得太久,连心事重重的萧十一都感觉到了。   “你怎么不说话?”萧十一弯起食指,砸了砸萧蛮的额角。   “我在等十一哥说。”萧蛮捧头。夸张得吸了两口气,呼疼。   “本郡王无话可说。”   “有。”   “没有。”   “明明就是有!”   萧十一看着萧蛮的理直气壮,一口气没提上来,就生生憋在那儿,好半天才像大坝终于阻挡不住洪水,突然决了堤似的道,“我后悔了!本郡王后悔了!”   “十一哥不是号称做事永不后悔?”萧蛮瞪大眼睛,还眨了眨,天真可爱,却又幸灾乐祸。   萧十一随手轻拍了一下这小少年的头。“尽管嘲笑我好了,等你再长几岁,若只是风花雪月就罢了,可千万别尝到真情的滋味。动了真格的,你就懂得什么叫患得患失。任你多聪明的脑袋,多坚定的心肠也是一样!”   “又是为了琉璃姐姐。”萧蛮摊开手,“你不是杀了对你很重要的证人,讨好人家?现在又烦个什么劲儿!”   “所以我说后悔了。”萧十一捏了捏皱紧的眉心,“水石乔身边没了那个搅局的女人……”   “没脑袋的秋霜华?”   “对!就是她!没了她,水石乔和琉璃之间就再没有障碍了。琉璃若心向水石乔,你十一哥我就彻底机会了!啊啊。失算啊!”   “早说让你隐瞒秋霜华暗害石老夫人的事!不听小儿言,吃亏在眼前。事情都做了,现在后悔还有个屁用!”   “你懂什么?”萧十一烦恼,“记着,纸永远包不住火。就琉璃那性子,就算我把她抢到了手。往后她知道这件事,也得跟我反目,再从我身边跑走。那时……那时……”   那时让他的一颗心如何安放?可尽管如此,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仍然要那样做。就算追求心上人。他也不屑于卑鄙。   “哦……”萧蛮拖长了声音,“当大人真无聊,还要为情所困。”   可为情所困的大人,似乎没听到他的嘟囔,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她有什么好啊?对我恶声恶气,拿好心也当成驴肝肺,处处防我,从来没有小意温柔。甚至,她从来没想过讨我喜欢。别的女人,有哪一个如此对我?若说长得美,倒是还可以,但我见过比她更美的美人,也没这么抓心抓肺过呀。为什么啊?”   越说,就越烦恼,干脆一把抓住身边的小人儿,“你说说,为什么?”   “为什么?”萧蛮嫌弃的把萧十一的手扒拉掉,“两个字,贱呗!”   萧十一额头的青筋被这小家伙气得,蹦得足有半寸高。   不过萧蛮双手在胸前交叉的防御动作白做了,因为萧十一没抽他,而是深呼吸几次,压下偶然躁动的情绪,脸色很快恢复那无暇的俊美、尊贵和吊儿郎当,笑眯眯地道,“眼看快过年了,不如,把定军伯的嫡孙女蚕蚕,接咱们府里玩几天好吧?反正你学里也放假了,就以你为主,好好招待一下……”   萧蛮的脸,瞬间就绿了,屁*股溜下铺着上好虎皮的座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萧十一的大腿,“十一哥,我错了!您原谅我,童言无忌啊。我真错了!我贱,我贱还不行吗?天大地大,惟我最贱!我是天生的贱胚……”   “你是贱胚,那我成什么了?”萧十一眯了眯眼。   就算是一向最浑不吝的萧蛮,在皇上面前也敢撒泼打滚的小子,此时感觉到那危险的视线也一哆嗦,继续哀求道,“总之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比我大那么多,饶了我这一遭吧!”   “你有什么贡献,让我心软?”萧十一抓着萧蛮的衣领,把他拎回到座位上,“要不你想个办法,让琉璃对我好点!”   “我才九岁啊!你都搞不定,我有什么办法!”萧蛮嚷嚷,都快哭了。这难题,比对付蚕蚕还要无解好吗?   “至少,让她能与我多见几面。”萧十一想了想,“她不见我,又怎么能知道我的好?”刚才自己一冲动。说了些不该说的,琉璃怕会对他避而不见吧?其实,这才是最让他后悔的。   那丫头看似脾气刚烈,其实对情之一字。很是羞涩被动。这一点,倒和大赵国都里勇敢又*的贵女们差别很大。   “这个……我看可以有。”萧蛮想了想,点头道,“琉璃姐姐看着是不好惹的样子,其实是极心软的人。我若扮可怜……比如,我才这么点大,你就让我过早接触到杀戮,你干的坏事也从来不避讳我……”   “世事难料,特别是你生在皇家宗室。”萧十一突然伸手,害得萧蛮缩着脖子。以为额头又要挨暴栗的荼毒。   哪想到,萧十一却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随意,就像爱抚一只小猫小狗般,“特别是你还跟着我。注定面对危险。今日不知明日事,指不定哪天早上,你会发现我突然间消失了,再不会回来。我若不教你应付和习惯那些残酷的事,以后你自己要怎么办?”   萧蛮怔了怔,突然俯下头,抱住萧十一的腰。“十一哥会好好的,比我活得还久。”突然有些心酸,眼眶和鼻子也酸了,声音就有些哽住,“我学文不行,学武怕苦。家无恒产,又不会做生意,天生的二世祖,十一哥不见了,谁养我?将来我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还有仆役、通房丫鬟什么的,吃喝拉撒要多少嚼用,谁负责?不行,你得好好的!”   萧十一好气又好笑,给萧蛮的后臀上几巴掌,“本郡王欠你的啊,还得养到你全家,直到老死?要债,也不有这种要法的!”   萧蛮借机收起心里莫名的悲伤和恐惧,坐直身子,换上赖皮的嘴脸,“养不教,父……那个兄之过,我都已经长歪了,麻烦您老就兜了底吧。再说,我也是有用处的。刚才不是说要装可怜,骗琉璃姐姐的感情吗?”   “那也不能说我搓磨教育你。”萧十一正色,“琉璃的心地很正,接受不了我的拔苗助长法。”   萧蛮想了想,低下头,酝酿了半天,再抬头,大眼睛一闪一闪,还似有水光莹莹。若身后有条尾巴,此时一定正摇得欢快。他巴巴的望着萧十一,“这样呢这样呢?这神情,琉璃姐姐会心软,我说什么,她都会跟我来。我求什么,她也会答应的。”必杀技,卖萌!   萧十一却不吃这套,伸掌按在萧蛮的脑门上,把这烦人的小家伙推远了一点。   不过萧蛮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十一哥把琉璃姐姐的心攻占。从懂事到现在,他还没见过十一哥那么渴望过什么。十一哥整天笑嘻嘻,其实心很冷的,只有琉璃姐姐,能让他暖和起来,看起来有了点热乎的人气儿。   这边,萧氏兄弟各怀心思。那边,水石乔已经经过最初的震惊和痛恨,以及对自己深深的自责,找到琉璃说话。   “虽然没能手刃此女,是我身为人子的不孝。”水石乔语气平静,但琉璃能感觉到那种痛彻心扉,“但我,都承了临山郡王这份情。”   “是我们欠他的。”琉璃握住水石乔的手,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是我们漕帮,是你我欠下的大人情。要还,我们一起。”   …………………………………   …………………………………   …………66有话要说…………   也只有在亲人般的萧蛮面前,十一哥才会流露出孩子气和气急败坏的一面吧?嘿嘿。   谢谢订阅。   ps:   粉票感谢:   有琴寂然(两张)、丝瓜呀呀呀、cat&mouse、爱拿耗子的狗、落泽之岚、〆果果、凝睿、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o(n_n)o...、雷击戮路、奈叶08827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热恋^^、月若兮辰、依依selina、馨之、   ☆、第十九章 利用真情遭报应   腊月里,有两个消息弥漫在整个东京都的上空,久久不散。   一是有关于东边的晋王萧真。   冬季季风来临后,东津府港口密密麻麻停泊的大海船都已扬帆出海,向南洋诸国而去。一年的海运事宜至此,算是大致完结了。等晋王殿下把都水监的事情收了尾,就应该奉旨返回京城。可谁也没想到,去琉球的商船才出海没多主就遭遇了海盗,失踪了多达五条大船!   这可是自大赵开放海禁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朝野震惊。若都是单纯的民船倒罢了,关键很多船的船东都有各大权贵的背景,上层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皇上派了操练许久的水军,紧急前赴各个出海口。东津府这边,由水军大都督米贵亲自带队,协同晋王殿下指挥,一面搜寻失踪商户,一面追击这伙胆大包天的海盗,肃清航线。   其实那些海盗大大抢劫了一票后早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哪里还找得到人,又哪里还捞得回损失?但,这是一种武力宣示,也是一种姿态,主要起震慑和威胁的作用,表示朝廷绝不会放任海上的流寇。聪明的,以后别再来挑衅。同时,这也是让从前只知内河战事的水军熟悉一下海上航路的情况,以后要对付这种突发状况,毕竟需要个章程。   为此,早就该回东京都的晋王萧真被绊住了脚,拖延了归期。   二是有关于南边的漕帮帮主水石乔。   漕帮帮主夫人,那个办过慈恩会的、难得的美人秋氏,过年前意欲回乡,为婆婆守孝,但在离家还有两三天路程的地方却出了事。   那处大约是宁城外八十里,某天船上的厨娘不慎,至主船舱底起火,只得紧急停泊在一处天然河港。那河港因两面临山。附近并无有规模的大镇,只几个小村落。可就算僻静了些,毕竟地处江南地界,向来富庶宁静。哪知道半夜里却闹了山匪。漕帮的护卫准备不足,财物被洗劫一空就罢了,还伤亡多人。最要命的是,帮主夫人和贴身丫鬟惨遭杀害,尸身还给抛到了河水里。两天后捞上来,已经面目全非。   皇上大怒!要知道江南是鱼米之乡,税赋占了全国的四成还多。江南不太平,意味着国之根基不稳。再说,未来亲王妃的嫂子也说杀便杀,这……这治安也太差了!不也太无法无天了吗?最“可怜”的是水石乔。年前丧母,近年关又丧妻,“悲痛”得无法自抑。皇上体恤,特别批准他回乡办理后事,还追封了秋氏品级。算是死后衰荣。   大赵国自改元启承,萧左御极以来,算得上四海升平,八方宁靖,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两个消息突然传来,连最迟钝的小老百姓也发觉,原来大赵国并非铁桶一样的江山啊!   在这样略带些不安的气氛中。琉璃仍然安心待在水府里,足不出户。一来还在孝期,二来家中主事的“哥哥”也走了,春节自然不会大过,反倒落得安静。没人能想得到,这一切都与她这小女子有着极大的关系。至少。秋霜华死都死了,好歹要榨出些“价值”才行啊。于是她与水石乔紧急调整计划,来了一招祸水东引。不,是西引。   水石乔说是奔丧,实则是带着秋霜华的人头到母亲灵前。亲自祭奠。当然,还得把诈死的漕帮人手秘密安排到西北去,投奔秘密重新组建的霍家军。其中,还包括了一心要建功立业的唐春。只可怜了凌红蝶,为了自家相公的前程,又得被迫分离。照他们的预计,年后朝廷会有大动静,他们自然要应对。于是水石乔可借机摆脱被限制在京城的麻烦,居中策应。   至于海盗的事,琉璃事先并不知情,但事后得到了萧十一送来的一封信,知道那是萧十一的手笔。萧十一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给他的皇叔添赌玩,也不是为了抢那点子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的财物,肯定有更大的目的。   而他的根基临山郡,本来就靠近东北海港,早在萧左开海禁之前,他就秘密开发了海道和航路。外人看他是闲散王爷,多金好色不管事。事实上,接壤临山郡的百济,新罗、高句丽的小朝廷都是他在暗中资助的。他还巧妙利用这三国的局势和战乱,把三国的经济命脉也掐在他手里,还掌握了他们的兵士为自己的雇佣军!军队啊,那三国再小,兵士合起来也有百万众!   这在现代叫什么?叫金融寡头,看不见的幕后人,手中握着金元,操纵着看似风光的国家元*首,操纵着有关国家的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些事,琉璃先前并不知情,但随着对萧十一实力的了解,萧十一也对她不再隐瞒着自己的实力,她终于发觉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这是多么隐忍和心机的十二年!到现在,他有兵力、有财力、因为桃花潭的经营,还掌握了政治力。他要颠覆天下可不是说说大话就算了,真的很有机会。事实上,萧左的皇位大殿已经被萧十一渗透到随时可以动摇的程度了。   “姐姐,那个与你战了多年却一仗未赢过的手下败将,那个最后不得不用卑鄙手段才能在霍家身上泄愤的小人,那个连身为女子的我都要鄙视的所谓男人,很快,我就会替姐姐再教训他一次。这将是最后一次,他会再无翻身的机会。姐姐,别忘记在地狱门口等着他,看他再一次跪着,从你眼前匍匐而过。”像往常一样,心里压了太重的事,实在无法排解的时候,琉璃就会对着霍红莲的牌位说话。   “普通的百姓蒙在鼓里,但有点脑子的大臣权贵,还有皇座上那位如何不知?江南,特别是宁城那边,虽有山,却也只够看看风景秀色的,连小股流寇都没有,何来的山匪?还凶悍到连漕帮的主船也敢劫,杀人抢掠?萧左很快会查到。那是化妆成汉人入境的鞑靼人干的。”琉璃露出了讽刺的笑意,“也许,他会怀疑,没那么容易轻信。但搭配着西北那边黎豆豆弄出来的动静,以他的个性来说,应该会暴跳如雷吧?”   “姐姐你说……”琉璃跪在蒲团上,仰头望着牌位,望着那清晰的霍红莲三个字,忽然回忆起六岁那年,望着马上的姐姐,总觉得阳光都照了过来,一直暖到心头上,“曾经做小伏低的蛮夷。突然有一天不但偷吃了他身后的东西,居然敢深入到大赵腹地,捅了他的心窝子,他绝对不会再容忍,必会一战吧?”这个“他”。自然是指当今圣上萧左,“姐姐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姐姐主动削藩,并非为了爱上个男子,誓要将身嫁与,也并非因为霍家后续无男。你身为女子,无力撑起西北的天。你是不想内乱,不想百姓再经历战乱。所以,若知道我为姐姐报仇而不顾百姓生死,姐姐会怪我,会伤心难过。觉得没教好我。可这一次我挑起边境之战,不只是为了姐姐,也是为了西北百姓!”   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坚毅的神情,“自姐姐自行削藩。离开了宁安郡,鞑靼人与萧左签了城下之盟后信守约定,再没有派兵进攻我大赵国界。大赵百姓们都道萧左雄才伟略,蛮夷怕了我大赵,没有霍家镇守,西北一样安宁。可西北边境的苦,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是,鞑靼军队不来了,可边境的匪患却越来越严重,比敌军还能祸害,还要凶残无耻!年年劫掠、岁岁踏马,边民只有一个苦字。可那些马贼真的只是贼吗?他们,明明是鞑靼军假扮的!论装备、论战力,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贼匪?这件事,明明是萧左给鞑靼人的甜头!只因为十几年前的幕后交易!匪患?哼,说起来大赵这边好听多了。而赵军不管剿匪,交交给当地衙门,鞑靼人可也方便多了。也许萧左是权宜之计,只待大赵武力培养起来,终会解决这个问题。可他坐在龙椅上,哪里顾得上百姓死活!明明,可以战的!可他为了龙位,不愿启用能人强军。和他的权势比起来,什么事都得让路。姐姐说得没错,这样的男人没有胸襟和眼界,不配为天下之主!那么,我就帮他做决定,让他主动去战,非战不可!这样,即解了西北之祸,让边民也能安居乐业,还能借机让霍家军改头换面,秘密崛起,守卫一方。”   说到这儿,琉璃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事吐露,胸中舒畅,就像看到了西北广袤的土地那样。可转眼,又跨下脸,连一直笔直的脊背都塌下来,艰难地道,“可是……可是……萧十一怎么办?这些事当然是我和石头联手谋划的,也是漕帮的精锐和霍家军的残力执行,但没有那个人在海上的策应,没有他告诉我如今时机正对,可能效果不会那么好。过后,朝里的风向也得靠他的人脉左右……按我的计划,原本是要等我嫁给萧真之后,再过个十几年才动手,因为漕帮势力虽大,可根底太浅……他……也算了促成了此事,让我不用把自己搭进去。但这样一来,我就欠了他的大人情,不知道要拿什么还。”   琉璃结巴起来,没发觉自己的脸也微红了,“他说喜欢我……姐姐,我要怎么办?我喜欢石头,可他那天……那天……我后来想想,也不怎么……讨厌他这样。然后,姐姐要原谅我心地太坏,因为……我可能会利用他。利用别人的真情,会遭报应吧?”   ……………………………   ……………………………   …………66有话要说……   小11很腻害厚?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翡翠玲珑心(两张)、水清浅。、苑轩灵、小小晴子、wm1012、炭烧的丘陵、晓汤汤、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 、tangxiao818、依依selina、馨之、小院子   ☆、第二十章 我喜欢的是他!   小年前一天,萧真终于从东津府归来。   琉璃得了消息,在他回皇宫交待完公事和家事后,非常认真的下了贴子,请萧真过府一趟。   “外头又下雪了吗?”琉璃见萧真进门前就脱掉外头的衣服,还在门口的熏笼处又烤了烤火才走过来,不禁问道。   她是不怎么怕冷的体质,但天一直阴惨惨的,她就犯了懒,猫在屋里没出去。而萧真的大氅是上好的皮毛,落雪只到毛尖上,不会彻底被打湿。遇热时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子,令整件衣服看起来亮闪闪的。她刚才瞄到一眼,似乎雪还下得挺大的。   萧真叹了一声,自然地走到桌边,坐下,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道,“钦天监的预测倒真是准,今年冬天果真酷寒。雪是一场接一场,旧的未化,新的又覆上。从东津府到东京都,平时快马才多半日的路程,这回我在马蹄上绑了干稻草,却还是足走了两个白天。”   “是啊。”琉璃点头,也是忧心忡忡,“听府里的人说,连柴炭都比往年贵上三倍,市面儿上的果蔬近乎绝迹了。”   萧真面露悲悯之色,“东京都是京城国都,东津府是北方首富之地,可就这两处都有好多民房倒塌和冻死的人,大赵的其他地方情况只怕更严重。尤其北方,据各地州府报上来的,百姓且不说,牲畜冻死无数,损失惨重,来年的春耕都成了问题。”   “官府不是有准备?”   “杯水车薪。”萧真摇了摇头,转而又道,“之前京城的贵妇名媛弄了个慈恩会,提前准备了不少救灾之物和粮食,这回倒真的帮了大忙。要不是她们,京城这首善之地,在大年下的只怕也饿殍遍野。令举朝上下难安了。”   说到这儿顿了顿,而后尽量放软了声音,安慰道,“你嫂子的事……节哀吧。慈恩会是她提的建议,也算积福,愿她来生平安。可惜这样的天气,水兄怕不能从江南回来过年了,我也没办法劝解他。”   琉璃低下头,怕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别人不知道,但秋霜华肯定是不会有来生的,她犯下的罪孽,足够她在地狱里受惩罚很久很久。就算慈恩会的事确实帮了穷苦百姓,可她那是有心为之。这样的“善”,上天不会奖赏的。   “那你岂不是很忙,就算回来也没多少空闲?”转开话题,不愿意提起那个女人。   萧真以为她难过,当下也再不多说。只道,“是啊,满朝文武,包括我父皇,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事关赈灾,就没有简单的事。”说着对琉璃笑。“只为了你,我才能抽身一会儿。”   他的笑容很暖洋洋的,但给琉璃的感觉与石头不一样。石头是触摸得到的,而萧九,总似与琉璃隔着一层透明的结界,看得到。却体会不到那温度。   因为天阴沉得厉害,才申时就点了蜡烛,柔和的橙色光线照到萧九脸上、身上,令他的线条柔和不少。公事忙碌,他瘦了很多。于是棱角分明的脸就愈发英俊。而良好的教育令他无论何时,都坐得笔直,身姿挺拔。还有他那宽和的眼神……   不得不说,萧九郎是个好男人,暖心男。嫁人,当选九郎这样的男人才对吧?可惜,他们之间的节奏总是不合。起先,因为他是萧左的儿子,她又觉得皇子们都不是好东西,她决定舍了己身,把他当成报复的工具。可初相见,他说不娶她,那样坦诚,直接得近乎没有城府,让她对他态度改观,突然就放松下来,当成朋友般的存在。可后来不知为什么,他又喜欢上她。   她难以置信的同时,从豆蔻年华就走入她心里的初恋、对石头的感情,因为离别而渐渐浮现,继而无比清晰又顽固的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哪怕石头被迫娶了别人,她这种一根筋的人也无法动摇自己的心意。   此时和萧九两两对,明明没有相爱相守、相濡以沫,甚至在她入京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们通信频繁却连面也很少见,彼此间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平淡又平静。他进门就说朝廷上的公事,没有隔阂,喝水一样自然。而她应答得中规中矩,还斟茶倒水,就像对自己的同事、上司。   可是心,却完全没有波澜。   就连对萧十一,她也会咬牙切齿、暴跳如雷、满心提防、或者干脆不知所措。有时还会发发疯,非常非常的不可理喻。   而这些情绪,她在萧九身边时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刚才他说只为她抽身,明明是调笑,可他说得毫无感觉,她也完全没有娇羞的反应。于是她悲哀的知道,他们之间从来也不来电,只能做朋友。他再好,两人也是平行的铁轨,注定无法交接。   她当然可以嫁给他,应该还会很美满。可形势变了,她对他有了不忍心。而爱情是世界上最任性的东西,它不讲条件,只追随着那丝悸动,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他呢?真的爱她吗?还是因为他们被赐婚,她出现时就是他的未婚妻,于是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就算说不娶,也知皇命难违。后来发现她还不错,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段,再加上个性上有一点独特,与东京都的其他贵女不同,干脆就认定了。像他那样自律、有操守的人,皇子中难得的君子,既然认定了,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事实上,他们的婚约真的很难解除。但是今天,她还是要对他说实话。萧十一说得对,既然知道九郎不应该受伤害,那么无论好坏,她要给他真相。这是早就决定的,因为秋霜华的突然出现耽误了些日子,却不会改变。况且,那个生活在谎言中的女人也算给她提了醒。建立在虚伪基础上的东西,不管你如何精心维护,都有塌倒的一天。   “怎么不说话了?”见琉璃沉默下来,萧真问,“找我是有事吧?你一向明理。若没有重要的话对我说,大约不会在这么忙的时候找我。”看看琉璃,又看看周围,“还这么正式。”   不仅是下了贴子。还特意选在生生居的小花厅里接待他。从前他来找她,总是在她自己的小书房里相聚。自然,没有小花厅地方大,摆设好,却有股子温馨和亲近劲儿,今天却像是要谈正事似的。再看她本人,身上穿着莲青色夹金线绣石榴花的长缎袍,牙白色裙子,简单大方的单螺髻上,插着云鬓花颜金步摇。琉璃向来怕麻烦。在家里喜欢宽松的旧衣,也很少戴首饰的,顶多一根玉簪或者珍珠钗,所以此时这打扮也很庄重。   “关于咱们的婚约……”琉璃犹豫了一下,实在不会拐弯抹角。就打算直说。   哪像到才起了个头儿,萧真就接过话来道,“过了年,你就满十八了。照从前我父皇的意思,是想让咱们过几月就成亲的。不过石夫人不幸过世,你要守孝……我的意思,不如先把婚期定下。你也好慢慢准备……”   中国古代,父死守孝三年,实际二十七个月即可,母死守孝一年。但大赵,母亲去世,守一年和三年的皆有。之前。琉璃明确说过,要为石夫人守三年孝。萧真体贴,没有不满。   “不,你没明白。”琉璃感觉自己要说不下去了,反过来打断萧真。她不能犹豫。但凡有一丝不忍,鼓了这么久的勇气会泄掉,死结会越结越紧!   “我不想嫁你了!”不管要面对什么,让真相早点来吧!   萧真一时没听明白,不禁问,“你说什么?”   “我说,九郎,我不想嫁给你。”长痛不如短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管怎么生我的气也可以,但我……不嫁你。”   沉默,紧绷的沉默。   萧真惊讶的望着琉璃,再三以为自己听错,“我……我是不是累糊涂了。或者,是做梦?”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三个世界上最无力的字。除此外,她无话可说。   “等等,等等……”萧真举起手,“是你伤心过度,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   “我喜欢了别人!”一咬牙,更残忍些。   “谁?”下意识的问。   “临山郡王萧羽!”琉璃把心一横,栽赃到萧十一身上,“我喜欢的是他!”   萧真的脸色,瞬间白如雪。   “琉璃,你在闹什么别扭?”他的心往下沉,望着琉璃红了的眼眶和坚定的眼神,理智上虽然已经信了,心情上却仍然无法接受。   “我喜欢的是他!”只这一句,不断重复,因为说不出别的。紧接着就死咬牙关,再不发一言。只看着这样的萧真,她就愧疚得恨不能立时死了。可是既然做了,她不能回头。   但再怎么忍,眼泪还是滚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愿我能偿还你!   萧真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度确认什么。良久,他像积蓄力量似的,努力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在门帘掀起的刹那,风雪狂卷着吹进来,沾在琉璃脸上,一片冰凉。   她闭紧眼睛:萧十一,对不住了。若你像往常那样聪明,就算我没提前打招呼,你也应该不会把这出戏演得穿了帮!   ………………………………   ………………………………   …………66有话要说………   小九哥的支持者们表伤心啊。还有,大家只注意感情戏,就没人赞一下十一哥不动声色中谋人家江山的好手段咩?   谢谢。   ps:   说下书评的事:66不怕批评,正版订阅的朋友,说白了是66的衣食父母,是上帝,别说还支持我,出于好意对剧情进行讨论,就算真骂,作者也只能听着。66不是糊涂人,自然不会生气,对好的意见,还很感激并真心接受。但我这儿总有人匿名来,有时候就是一个新注册的账号,我不得不怀疑是马甲什么的。其实我不想理会,但有好心读者非要给我辩护,我怕大家跟着置气,干脆删了了事。谢谢大家。   粉票感谢:   g(两张)、(两张)、一刀刀刀刀、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菜籽song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依依selina、馨之、jutro、   ☆、第二十一章 割袍断义   萧十一重重摔在地上。   血迹,从他的唇角逸出,有如在他略显尖削的下巴上挂了一道艳丽的红线,又染到地上无暇的雪,衬得他俊美的容颜变得有些凄厉的妖孽感。   “九郎,你什么意思?”他不禁有点恼火,一跃而起,却没有抹掉唇边的血,“亏了我听说你来,还倒履相迎。”脚下,其实连履也没有,两只白袜子已经瞬间被雪水浸湿,透心的凉。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萧真,他简直莫名其妙。为了迷惑龙椅上那一位,为了做一个合格的脓包质子,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但凭九郎?刚才那一击,他可以轻易避过。只是,他没有提防,听到这位九弟到了,还开心得很,急急跑到院子里来。就算看到九郎大步而来,显得有些不同寻常,也没往心里面去,倒霉的把脸凑上去让人揍。   突然袭击以比试武功?或者开玩笑?都不像啊。对面那位面白似雪,眼珠子却发红,脸上肌肉微微扭曲,身子僵直,双拳捏得死紧,无论如何都是暴怒的样子。   这是……怎么的了?   “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萧真咬牙切齿。   他不想这么激动的,太没品格了。不就是,让女人给拒绝了吗?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他若招招手,大把美人会扑上来。身为皇子,他是没有被抛弃的经历,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他胸中就是烧着一把火,他再死命的劝自己,也压不住想要杀人的心情。自尊、自傲、自从喜欢上琉璃就在心中养着的温柔意,这一刻全成了笑话!   “我每天做很多事,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件。”萧十一耸耸肩,抹了抹下巴。掌心,鲜红一片。脸上,*辣的疼。   萧真气得连连喘气,却见自己这位十一哥满脸无辜。憋半天才绷出一句,“朋友妻,不可戏。你我,是比朋友还亲近的兄弟。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你居然!你居然……”痛心疾首。   是琉璃!萧十一多聪明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对九郎说清事实,是他出的主意,也一力怂恿。纵然,他有私心作祟,可也确实是为了九郎和琉璃两个人好。男女之间,相处已是不易,若再成就一对怨偶,那他们的后半生要如何渡过?一个,是他喜欢的女人。一个。是他不想伤的兄弟。这个恶人,他本就做定了。可就目前来看,那坏丫头毫不犹豫的拉他下水了啊。只是好奇,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让九郎怒成这个样子。还说出那样的话。   “琉璃说了什么?”他直接问。   “她说……她喜欢的人是你!”萧真说完这句,又扑了过来。   这一道,把他摆的啊!果然,坏蛋们最大的悲哀就是,某天会被某人吃得死死的,把从前造的恶业、所得的恶果,亲自品尝个够本。萧十一哀叹。却没有闪躲,也没有还手。   而怒火一旦被发泄出来,那是没有理智可言的。此时的萧真,眼珠子都绿了,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再看不到其他。眼前只有敌人,只想把对方撕成碎片。他憧憬得很好的梦想,一朝破碎,他要拿什么填补内心的空洞?唯有愤怒、唯有暴力、唯有鲜血!   正是因为懂得这一点,加上深深的内疚。萧十一才任由那凶猛的力道加诸己身。但,萧家子弟从小习武,萧真又是其中翘楚,武力值不是盖的。就算萧十一避开要害,免得自己活活被打死,片刻后也浑身是伤。   他独居的院子很大,却绝少仆役,只有他的一等心腹,负责郡王府安保工作的袁丹青在外头听到动静,连忙闯了进来。眼前,是他家郡王爷像个破布偶似的,被打来打去,已经浑身染血。偏他今天穿的是白袍子,那衣服上和同样雪白的地面上,犹如开遍了桃花。   毫无美感,实在是很吓人。   可是才想叫人,自己还捋着袖子,打算上前帮忙,却被他家英明神武的郡王一个眼风阻止了。不过他又实在看不下去那惨相,只得愤然退回去,还把院门给反带上。   什么玩意儿!这是兄弟吗?比仇人还仇人!   而大门砰然关闭的声音,终于让萧真清醒了点。何况,他打得累了,手臂再难抬起,只站在那儿呼呼喘气,眼睛不争气的湿润了。气、伤、痛、悔、被背叛的耻辱,他瞬间尝尽。   萧十一卧倒在雪地中,身上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语言功能却还完备,“消气了吗?消气了,就放过琉璃。”   “你!”   “是我引诱她的。”他干脆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她只是从江南乡下来的,土了巴几的小姑娘,看着挺傲的,实际上单纯好骗得很。”   “我那么信任你,还把她托付给你照顾!”萧真恨啊,恨不能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怎么就那么笨!十一哥素来有女人缘,若他乐意,全东京都超七成的贵女都愿意匍匐在他的脚下。他萧九和其他皇子及青年才俊,也只能分享那剩下的三成而已。而且十一哥那么好女色,琉璃又那么可爱,他是眼睛瞎了,心也瞎了,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我是动了真情。”萧十一努力抬起上身,连呼吸都痛得不得了,“若非如此,九郎,我不会撬你的墙角。是我勾引她,你别怪她。”不怪琉璃,加上男性的自尊,九郎就暂时不会泄露这件事。会等心情平静了之后,再想法子解决那御赐的婚约。他有主意,但需要九郎的配合。   在这件事上,琉璃看似栽赃他,其实不过是“求助”而已。虽然,她很不厚道的先斩后奏了,令他恼火,但他也只能接下来,以后再找那坏丫头算帐。   “真情?真情!”萧真重复两遍,仰头向天,哈哈大笑。“萧十一,你不配这两个字!”说着掀起衣袍的下摆,用力一扯。   撕拉声过,一角袍子掉落在被踩得凌乱的雪里。居然。割袍断义。   “你我从今往后,再不是兄弟!我萧九,从没认识过狼心狗肺的人!”说完,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在满朝文武中,惟一可以交心的人,心痛如绞,却转身离开。大步而行,绝不回头!   “他是彻底被伤了,激愤成这个样子。”望着萧真的背影,萧十一喃喃自语。露出苦笑。   他考虑过后果,但还是低估了九郎对琉璃的感情,还有那强烈的男性尊严。他以自己的心思去考量了九郎,可他是恶人,九郎却是至情至性的真君子。所以反应不同。   到底,是他猜错了啊。   “九郎心情正差,容易出事,你去盯着点,保证他的安全。”不用看,就知道袁丹青在探头探脑,于是开声吩咐。   人影不现。但声音传来,“他是皇子,当今的晋王殿下,出门时身边带着不少护卫呢。不用我上去讨嫌吧?再说,人家未必领情。”   “去!”只一个字,周围立即清静了。   又在雪地上躺了半天。萧十一才有力气爬起来,弯下腰,连吐了几口鲜血,才能自己蹒跚着回屋。他本想放任着这些伤口不管,若他所料不差。琉璃今晚会过来看他。那丫头是个一往无前,绝不后退的性子,却并不意味着她不考虑后果。她心善,肯定叫人盯着九郎的行动,这时只怕已经得了信儿。   看他伤成这样,琉璃会内疚。内疚这种情绪时间久了,就会变成心疼。懂得心疼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有进步。只是,这样做太小家子气了。   他抢她、他谋她、却不屑于耍手段。他能对旁人用手段,可他对琉璃是真心的。   他做生意,他算计天下,老早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所有的交换全是等价的。包括感情在内。真心换真心,手段换来的东西,他不稀罕,也不会长久。   想通这一点,他开始自行处理伤处。别人都道他锦衣玉食,是个纨绔二世祖,却不知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疗伤,然后躲在暗处,悄悄舔舐着伤口。   嗯……水有点凉,动一动,全身的骨头都疼,好在伤药齐全,再服点止血散,很快完成!   好不容易躺回到床上,他艰难的拿了一只牛角号,用力吹。   这是暗号,平时他不喜欢人近身侍候,但若需要人,只一吹,外头侍候的心腹就会进来听命,实在是方便得很。   “把院子里的雪扫一扫,血迹也清一清。”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没让人进屋,而是闭着眼睛、隔着门吩咐,“若水家小姐来了,就说我紧急出去了。唔,过年前不回了。”   琉璃比较矜持,就算知道消息,也会等天全黑了再过来。他不愿意琉璃看到院内的凌乱不堪,那情形实在比较惨烈。至于他,最好疗疗伤再见人。   “郡王殿下就这么不愿意见我,不惜撒谎吗?”来人不是仆役,而且直接就进了屋。   萧十一吃了一惊,是伤重,是心乱,是踏雪的脚步声变化,令他居然没听清来的是琉璃。   ………………………………   ………………………………   …………66有话要说………   明天如无意外,会双更求月底的粉票。时间为下午两点,晚上八点。还有票的小盆友,给我留到明天可以啵?   还有啊,大家一直猜十一和琉璃的对手戏,却没料到十一哥会挨顿胖揍吧?哈哈,这才正常啊,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被撬墙角啊,何况小九哥是骄傲的皇子。这样,才是正常反应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封印宝贝(两张)、素手执灯、书友140119220521833、洁茜、its4you、就瞧瞧、小小的阿秀、樱桃で蕊、马小珑、依依selina、夏韵冬凝、huangyu2009、ursula1011、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我是忆秋、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tangxiao818、热恋^^、sp雪奴宝宝、依依selina、馨之、   ☆、第二十二章 摸摸小手   “关门吧,伤员受不得风寒。”心电急转之间,萧十一迅速做出反应。   他奋力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但身体躺着没动。不是他要扮可怜,而是琉璃长了眼睛,以他现在的情况再动来动去,看起来会更狼狈。还不如这样,让琉璃以为他受点小伤就是了。   但,却侧过身子,看着门帘挑起,琉璃款款而来。   外面的雪没有停,反而愈下愈大。琉璃身上那件厚锦镶银鼠皮的披风上,落着大大的雪片。   萧十一情不自禁的眯上眼睛,因为不管多少次见到这姑娘,也还有第一次相见的感觉。她总是那样鲜活的,此时她带着微寒而清新的气息而来,连屋里暖烘烘的空气都变得好闻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穿件皮子的?”再厚的锦也是不挡风雪的,“上回不是借了你一件上好的貂皮大氅?”   “太大了。”是为了蒙秋霜华,把自己从头包到脚的那次。而且今天,跟她来的忆秋,已经把衣服还给了袁丹青。   “可以改小点嘛。”   “又不是穷苦人家,大的穿不了,就改给小的穿。”   没滋味又极无聊的对话,萧十一却觉得有些好笑,“我有一块极品紫貂皮,回头送你做新年礼。号称落雨不湿,落雪不沾的。”   这次琉璃却没回话,而是自行走近几步,坐在床前的圆桌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听说九郎才走,郡王殿下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看萧十一额角的那处撕裂伤,就知道虽然她事先没打招呼,但他还是选择了配合。可是这男人是怎么长的,就算带了伤,美貌却似乎无损,居然还有些残缺美。仿佛绝世美玉,哪怕有瑕疵。却还是那么夺目。这情形灼得她眼睛无法直视,忍不住就垂下眼睑。   “你既然来了,就是来告诉我的吧?我又何必问。”萧十一笑笑,挺无所谓的样子。   “伤得很重吗?”又沉默了会儿。琉璃问。   “九郎是谁?我又是谁?他打我,能有多重。不过他在气头儿,我不愿意激他。”萧十一故做轻松的耸耸肩,天知道他连做这个小小的动作都有多么困难,有多么疼。   不过,他无比庆幸刚才挨揍时,很小心地护住了脸,除了唇角和额角撕开两个口子外,外表上并没有太严重的伤痕,比如鼻梁断掉或者眼球被打暴之类的。   当时。他只是想不要被太多人注意到他被揍的事实,继而猜忌,继而有人利用矛盾。如今国有天灾*,可东京都有权势的废物太多,涉及不到他们自身的利益时。就只对闲言碎语有兴趣。   但他身上,肋骨断了几根,手肘严重挫伤,膝盖被踢裂,肩部还脱臼了。自己在正骨的时候,刺心的疼。皮肤上,大大小小的深重瘀痕。看起来有点吓人。最重要的是,他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才大把服用止血散。他不是铁打的,九郎下手又实在重得很。   可是琉璃听了他的回话,却第三度沉默,很纠结的样子。而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缓缓站起身,向床边走来。   萧十一怔住,饶他智似妖鬼,也有点猜不透眼前的姑娘。可他没时间细想。因为从桌边到床边,实在没有几步距离。于是,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琉璃已经站在到他面前。   伸手,揪住被角,用力一掀。   为了自我疗伤方便,萧十一全身上下只穿一条中裤。此时,光裸的皮肤陡然接触到微凉的空气,不禁犯起一阵阵鸡皮疙瘩,肌肉也微微收缩。   而琉璃的眼睛,几乎离不开眼前的躯体。并非被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给迷住了,并非为那起伏的胸膛所吸引,是因为……真的伤得很重很重。新伤之下,还有层叠的旧伤。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本能的就知道他在说谎。只是……只是也没料到会这样严重。他盖着被子,掩饰着伤势,还捂住了药味,药膏更被蹭得糊了。   几乎在同时,两人都为对方而惊呆了。   最后,到底是萧十一反应快,伸出还算完好的左臂,把被子重又拉上,努力调笑道,“你这丫头,实在也太大胆了。你要看我,何不早点说?我脱*光了让你看,多好?不过,咱们都这样了,你又和九郎说喜欢我,所以……你怎么着也得负上点责任吧?”   “我初来东京都没多久……”琉璃这才意识到,自己再欣赏半*裸美男,赶紧转过身,不让对方看到她迅速发热的脸,嘴上却反驳道,“记得郡王殿下和九郎打赌输了,结果赤膊沿着定军门的御河段走了一趟。那天,东京都的贵女和平民姑娘都看到郡王殿下光着,凭什么单单要我负责?我不干!”   萧十一笑,尽管这小动作牵扯到他的剧痛,令他呲牙咧嘴。但,他真是爱煞了琉璃这小模样,心虚着,嘴却还硬,死活不肯低头的倔强,有些孩子气,令他努力想要征服。   “那怎么同?别人都是远观,你是掀被子啊。”他喘了口气,压下想立即把这姑娘抱在怀里,让她为他软化的冲动。   “对不起。”琉璃却忽然说了一句。   声音有点小,速度有点快,萧十一又在意乱情迷之中,一时没听清楚,不禁啊了声。   “我说,对-不-起!”琉璃扭转身来,大声重复一遍,眼睛闪着倔强的光,似乎逼迫自己不羞愧于承担,“我没想到,九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哪怕身为皇族中人,也从不凶恶。她以为,他自尊会受伤,毕竟是皇子,却没料到他会真的伤心。   “对不起我啊?光凭嘴说不管用哦。”萧十一继续逗琉璃,不是他贱,惨成这样子了还要调戏姑娘,是他必须转移沉重的气氛,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被琉璃可怜,“不然,给本郡王摸摸小手吧?”   琉璃望着萧十一的笑容,还有他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摇摇头,“你不疼吗?”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插科打诨,是为了让她好受些。   他因为她挨打,她承情,却还没感动。到底,他不还手也是为了九郎。但他都这样了还努力安慰她,让她的心如何不软下来?某人对你一味的好,当你正视时,很难完全无动于衷的。   “不疼。”萧十一也摇头,笑得温柔,“告诉你个秘密,人对疼痛的反应是能锻炼的。如果小时候经常疼,比这还要疼,死去活来的疼,长大后就会迟钝。”   “我不信,你只是能忍罢了。”他小时候,只怕也有一把辛酸泪。   “能忍就很了不起啊。”萧十一吸了口气,知道不让琉璃做点事,她的内疚就不会停,干脆道,“让本郡王享受一下水大小姐的照顾,先给我倒杯水看看。”   琉璃连忙去桌边倒水,要回到床边时,又看到萧十一的冷汗已经滚落。犹豫一下,杯子也没放下,就又转身去找布巾。最后,当她终于拿着杯子和布巾过来,又不知道先喂水好,还是先擦汗好,两手就这么扎着,不知所措。如此简单的事,却折腾得她手忙脚乱。   “我觉得,你应该先扶我起来。”萧十一看到琉璃的笨拙,只觉得她可爱透了。   好不容易喂了水,擦了汗,再在半倚着的伤员腰后,放置了几个软枕,就像平时里青黛几个服侍她那样,琉璃才长出了一口气。抬眼,就见萧十一的目光轻浅的落在她身上,登时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慌乱之下只好紧急寻找新话题。   “其实,我骗九郎说喜欢郡王殿下,也是希望往后的局势,于郡王有利。”一说正事,立即心也不慌了,气也不短了,理智回来了,脑筋也清醒了。   “你只是给我个台阶吧?”萧十一叹气,略有些失望,“你是想借机让我和九郎反目,趁早把九郎从这乱局中摘出来。若我们还是好兄弟,我无论如何下不了手。”说到底,为九郎的心意更多些。   “我想来想去,郡王在东海闹出那些动静,不过给皇上施加压力,令他年后在西北的问题上,更坚定的动手而已。”琉璃习惯性的皱眉,“然后,郡王会让九郎倒霉,对吗?”有很多时候,倒霉是幸运的前提。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萧十一笑而不语,心中却有新的悸动。还有什么比琉璃能懂他,感觉更贴心的事?   因为琉璃照顾完他,顺势就坐在了床边,此时两人离得很近。情不自禁的,萧十一伸出一指,抚在琉璃的眉心,“别皱眉,会变得不漂亮的。”   琉璃没料到他突然的举动,愣了一下才去拉他的手指,却被他反转,握住了手,“你尽管放心,我从不会真的伤害我心里的人,不管是朋友、兄弟还是女人。就算看起来很可怕,你要相信我,那只是权宜之计。”一语双关。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奉上。   第二更在晚上*点钟的样子。   谢谢。   ☆、第二十三章 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琉璃回到家之时,和萧十一见面的场景还是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在对待男女之情上,琉璃承认自己真的很迟钝和笨拙,两辈子都是这样,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经生活在现代。若萧十一跟她斗智斗勇,或者算计她、坑害她、她肯定精神百倍,斗志昂扬。可他忽然那么温柔、或者,还有点深情?她就真的不知要怎么应对了。   于是,她只好用很笨蛋的方式:假装不明白。然后,再拼命把话题往正事上带。估计,像萧十一那种情场老手会看穿她吧?可是她没办法,就算是被嘲笑,也没有办法。   她问他:让漕帮散布十子之子的流言,他想做什么?   他说:做什么事都要名正言顺,尤其是要坐上那把万众瞩目的椅子。所以,他会顶了十王之子的名头。这样,当他谋朝篡位的时候,武力、朝中势力和幽幽众口的配合,会让一切顺理成章。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至于这民心是怎么操纵出来的,就不是民们该管的了。   听他这样说,琉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随着了解的深入,她愈发觉得人有两面。这一点在萧十一身上,反应得特别剧烈。人们只看到他近乎躺在金山银山上,看到他纸醉金迷而游手好闲的生活,看到他的华丽和花心,却看不到他在十三岁就懂得取舍和权衡,就能壮士断腕,亲自到京城为质,取悦萧左,十几年如一日的把自己扮成没出息的纨绔子弟。   可是在暗中,他保护了自己的领地,以金元左右了几国的朝政,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迈进。还有在十三岁之前,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挣扎着活下来的。   他小时候得如何被人左右过命运,是如何惨痛的经历和成长环境。才会令他那么拼命的想做位置最高的那个人,只为了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古人,很注重和尊重自己的祖先,尤其是父祖辈。可他那样骄傲的人。却愿意在天下人面前以十王之子的身份出现,连做人最基本的气节也放弃,不是他无耻,而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出身。那得是什么遭遇,才令他对祖上如此冷漠?他得多憎恨和看不起自己的父亲?   似乎,在真正愿意公平客观的看待他之后,才发现他身上闪光的东西。   而且她之前没猜错,萧十一在东海上玩了把海盗游戏,并不是无的放矢的,完全是为了引诱大赵的水军走到海上。那个代替了淮南侯尤肖的米贵。根本就是他的人!尤肖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也全力支持。说起来能收服尤肖,还是她设计郭有年时送他的大礼。   于是,当大赵水军为出海经商的船队们护航、威慑海盗之时,当朝廷鞭长莫及。再加上新罗、百济和高句丽的雇佣兵,他就拥有了水陆两军。那时若真在战场上见真章,他不落下风。   萧十一给琉璃分析:大赵国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上基业不稳。当年诸皇子争位,大赵内部已经伤痕累累,国力消耗巨大。而蕃镇政策是大赵国几代的顽疾,不能急着下手。可萧左好大喜功。过早过快的削蕃成功。如此一来,他确实是集权于一身了,但令大赵的军事实力大打折扣,名将强兵消失殆尽,霍家军的没落就是例子。   虽经十数年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但有士家大族支持的官场黑暗,国库并不丰盈,支撑不起大战。因为萧左很会粉饰太平,所以普通人看不到这些危机。而为了表面上的强盛,萧左私下有多少秘密条约。只有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因此一旦四海不平,马上就是乱世!   萧左其实不是不明白这些,但他很隐忍,他想熬到大赵稳固根基的时候,他在努力。但作为萧十一这种有异心的人来说,是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的。   “两年!两年之内,至多三年,你就能为霍大将军讨回公道了。”萧十一这样说。   琉璃听到这话,忽然有一种看到了希望般的美妙感觉。她之前曾经有准备,要等她年华老去时才会真正的复仇成功。她曾经计划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为姐姐讨回公道。因为,她之前只有漕帮的力量,霍家军的重建只是美好设想,要扳倒萧左,只能从皇位传承的角度,还要她付出鸡蛋碰石头般的勇气。所以,她没有介意嫁谁或者不嫁谁,好歹不过是一生罢了。   但她遇到了萧十一,这个她人生中最大的变数。他们曾经互为阻碍,如今却是能融合在一起的力量,对双方而言,都极大的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特别是她这边。   现在的她,感觉前方的道路明朗化了。而龙椅上那位,只怕正如坐针毡了吧?   不出琉璃所料,她安心等待着自己谋划的局势慢慢清晰,萧左却如坐在火山口上一样,离不得又躲不得。除夕前最后一次大朝,照例是歌功颂德的日子,可朝堂上却死气沉沉,为了赈济全国性大雪灾的事,还为了西北边镇的急奏。   大赵雪灾,鞑靼人那边也是。往年,这群蛮人都要时时劫掠,何况如今没吃没喝的?此等军报本不应这么迟到达,可谁让雪路难行,连鹰都飞不起来。于是,消息传到京里,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章程。萧左当即宣布,为了表示与民同难,今年除夕中午的百官宴停了,晚上的宫宴也从简。皇上如此,大臣们的家宴自然也不能奢华。可以预计,启承十一年的最后一天和启承十二年的第一天,东京都将在寂静中渡过。初一大朝也免了,像什么出了天灾就该由皇上下的罪已诏,以及祭天祈福仪式,都改在初一早上进行。   可是,这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回到书房后,萧左越想越烦躁,把手中正看的奏折愤而摔在地上,又觉得不解气,再龙书案上成堆的奏折也都推在了地上。怒道,“就只知道上报!上报!问朕要怎么办?朕养他们这起子窝囊废是干什么吃的?一切要朕来解决,他们还有什么用处?朕养头猪还能杀了吃肉,大赵的群臣就这副德行。连猪也不如!”   洪长志在一边侍候,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劝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您可是百姓们的天,天灾不怕,好歹能熬过去。但这天,可要长长久久罩在大赵的头上啊!”   洪长志虽是太监副总管,却是从小侍候萧左的,算是一等心腹。平时近身侍候。就连上次微服私访下江南,也是洪长志陪同。当时遇到了水匪,洪长志冒死救驾。正因为他的周旋,也才有了后来水石乔的援手相救,成就琉璃与萧真的缘分。   好就好在。洪长志为人低调谦恭,没有太监得宠后的得意且讨厌的劲儿、他从不多话,也没认干儿子干女儿什么的,更不与大臣太接近,不收贿赂,也不当任何人的耳目。所以,萧左就更信任他。有时候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表现出的情绪,在洪长志面前会有所流露。   “你知道什么!”萧左气得快速来回踱步。   洪长志怕滚落一地的奏折绊到龙腿,连忙膝行于地,一边不住的收拾,一边听着。   “雪灾由天,虽难熬。却有救。让朕烦恼的是,西北的局势。”萧左越说越气,“当年阿鲁台向朕投诚,朕允了他。他这才灭了他兄长那一支,坐稳了鞑靼人的王位。平日。他让兵士扮成匪徒骚扰边境,朕现在没功夫收拾他,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可他不该居然深入到我江南腹地,抢劫良民,连水石乔的老婆也杀了。哼,打量着朕查不出来吗?这是往大赵的心窝子上扎刀子。最不该,他对盐池山有觊觎之心。那块地方已经是我大赵领土,是他当初归顺的投名状。”   “这些蛮子,真是不讲信用!没有圣人教化,和野人有什么区别!”洪长志跟着骂,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皇上不需要有人劝谏或者讲理,也不需要有人保持冷静理智,皇上是要发泄愤怒,所以他必须更愤慨才行。   萧左哼了声,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阿鲁台这回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不是因为十王之子的谣言,还有当初他们偷藏的那比巨额财富?那是足以支撑一张大战的,没人能不眼馋。阿鲁台如今日子好过了,倒养出狼子野心来,想要反咬他一口,借机向盐池山逼近。嘴里说得虽然好听,帮着大赵剿灭十王余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混蛋是想夺回盐池山。   所以,他必须要给那混账东西一个极其惨痛的教训。每想起来,都是做噩梦的那种。   只是他的愿望虽然美好,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满朝文武,居然找不出能人强将。兵部那群废物,除了会找他要军费外,就没丁点本事,他在朝堂上威逼利诱,也没人主动请缨。相反的,文臣武将们互相推荐,实则是互相陷害,似乎谁拿到这烫手的圣旨,谁就得死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仗还没打,所有人都以为会输的。   ………………………………   ………………………………   …………66有话要说………   双更完成,求票!   话说差点忘记自己还有两张,赶紧的投了。大家没事也戳戳投票点,万一有忘记的呢?   谢谢。   ps:   说句闲话,在书评区看到个书迷叫荷氏酸角糕,哎呀看到这个名字,当时流口水了要,哈哈。   粉票感谢:   我的荔荔(两张)、sayaka704、maomaoyuyu、panpigyy、得志、jenny1175、寒烟清伶、辰辰心念、恋.."薰hyl2009、道尚、80、尾号3659的书友、蔷薇飘落、甜沙拉、碧帆远影、言颜0101、杂个弄弄、   打赏感谢: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恍然梦中(两张)、热恋^^(两张)、享乐安逸、tangxiao818、月若兮辰、荷氏酸角糕、依依selina、馨之、   ☆、第二十四章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最可恶的是那个熊星伊,居然让朕重新启用霍家军!”萧左越说越气,恨得把洪长志才码成一撂的奏折又踢散了,“偏他号称是直臣,若没有谋逆之行,朕还不能动他!”   可是当时在朝堂上,熊星伊说出这样的话,底下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或者驳斥。难道说,所有的臣下都这样想?   为了能和平顺利的削藩,解决皇家权利的分散,消灭边境上一个个拥兵自重的小朝廷,他费了多少心机和手段。为此,不惜毁了霍红莲,那个他极其欣赏的女子。不惜接受萧羽那只小狐狸的要挟,封了他继承临山王的爵位。纵然那小子依例减等为郡王,可临山郡那么丰富的矿产,也到了他的手里。   “切,不是老奴多嘴,霍家军当年是威风八面,可如今都成了一盘散沙了,还能成什么气候!”洪天齐仍然很气愤的样子配合着,“这些所谓直臣倚老卖老,总是怀念那些旧事,真真是讨厌!也就是皇上龙心宽大,换作是别的君主,早就让他回家睡棺材!啊啊……老奴该罚,这大年下的,说这个多不吉利。”说着,就反正抽自己的嘴巴。当然,是轻轻的。   萧左却心中一动。   是啊,霍家军已经湮灭,他到底还介意什么?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当年霍家军虽然不那么服朝廷的管教,但对西北的鞑靼人是有威慑的。如今他不怕那群蛮子化妆成土匪抢劫边民,不过就是草民的性命财产罢了。他怕的是,阿鲁台打盐池山的主意!   十王之子的流言,是他心头的刺。万一……是真的呢?   想到这儿,他胸中忽然升起莫名的不安。烦躁中,他抬步离开御书房。洪长志见状,连滚带爬的起来,紧紧跟上。   因为没了百官宴。萧左干脆到了崔淑妃的金云宫去。少年夫妻,还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情分是旁人比不得,也不能理解的。自从把她从城外皇家别苑接回来。两人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的恩情。崔淑妃爱宠,于是他就宠她罢了。   用过午饭,心情还是郁闷。作为三十年的枕边人,崔淑妃焉有不知的道理。偏她是个好权且张牙舞爪的人,前头朝堂的事也爱打听,因此就道,“皇上可是为了西北的事发愁?今天是除夕呢,好歹先放下心胸,一年中且轻松这一日半刻吧。”   “连后宫也听到风声了?”萧左阴沉下脸。   崔淑妃小心瞄着萧左的神色道,“皇上何必这么忧心。不过是降臣,闹不出大乱子。”鞑靼人再凶残,也打不到东京都的。   “妇人之见!”萧左拍了下桌子,动作不大,却也震得茶盏杯盘叮当乱响。“阿鲁台那混账声东击西,他的目的是盐池山,是当年十王萧煜留下的东西。”   “不过是传说中的宝物,皇上富有四海,还在意那些吗?”崔淑妃不满萧左冲她发火,忍不住顶撞了一句。   萧左却冷笑道,“你只知道在宫里锦衣玉食。却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真有的。告诉你,朕的国库没有银子,若那么大的一笔财富被反军得到,朕的龙位就不稳了!钱粮钱粮,有钱有粮就打得起仗!再者,从前朕争龙位。那是一路血肉拼杀来的,折损了多少武将能臣?你又知不知道,培养一个能上阵杀敌的臣子需要多少年?你以为朕容忍着不断扰边的屑小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争取时间,让大赵武力强盛起来,这才死忍的!”   崔淑妃眼珠子一转。笑道,“皇上没银子,找有银子的人去要就是了。人家都说,小十一富可敌国呢。找个由头,治他的罪,抄他的家,那金山银山还不是皇上的?话说回来,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人也是皇上的,天下的财富更是皇上的。小十一逍遥快活这么多年,好歹还是亲戚,为国分忧不是应当的吗?”   最毒妇人心!萧左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的,居然是这句话。不过,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果然还是崔淑妃最像他。当初他看上她,就是因为她艳而狠,莫名的吸引人。她那前未婚夫付小将军之死,还是她隐晦提的建议。   “当初他第一个代表蕃王自主削藩,朕许了他的东西,就不能拿回。朕是天子,岂能出尔反而呢?”萧左声音略缓道。   “那小子,未必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乖顺呢。”崔淑妃哼道,“当年,他在临山王宫可是最不受待见的幼子。据说,临山王恨不得他死呢。可怎么就出了那样的大事,一夜之间临山王和十几儿子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若说此事与他无关,臣妾才不信!”   “朕也不信。”萧左点头,“不过朕不管那小子是否真的只爱金银美色,却到底他知机,主动到京城为质。十几年了,他天天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被日夜监视,若还能翻出花样,才真正是见了鬼了!若他能瞒天过海,朕倒霉在他身上也不冤枉。难道说,你不相信朕的密卫吗?”   什么叫一语成谶?什么叫金口玉言?萧左不知道,这一刻他有如神被灵附体,做了最佳预言。所以说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萧十一在强敌环伺之下还能暗中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不是心智超级坚忍,不是脑子特别聪明,不是演技极其高超,又是什么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最终忍不住,要把心里话向枕边人吐露,“如今朕正焦头烂额,外头各式各样的消息沸反盈天,压也压不住,不能再生事端。等真正需要的时候……朕说当年的临山王宫血案是怎么回事,就一定是那么回事。小十一弑父夺位,罪过大了。那时拿钱买命,朕会宽容他,也到底给我那临山王兄报了仇,还留下一丝血脉。”   崔淑妃怔了怔,忽尔明白了萧左的意思,不禁抛了个媚眼道,“臣妾僭越了。如此倒是顺理成章,还师出有名。放养小十一,就像养小猪,胖一点再杀才有肉。果然。还是皇上最聪明哪。”近半百的妇人,却仍然艳丽迷人。   萧左看在眼里,心神荡漾,伸臂揽过崔淑妃,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声调笑起来。   萧左来金云宫的时候,崔淑妃总是叫所有人下去,她自己亲身侍候。于是这宫殿之中,只有他们二人,说话就没有顾忌。可他们忘了。洪长志还在门外站着。不过,这老太监低头垂目的,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入耳,就和殿檐下的朱红大柱似的。只偶尔。洪长志抬头望望天,见那仿佛下不停的雪又飘了下来,不禁目光一闪。   而殿内,风光一时旖旎。只可惜好景不长,因为萧左提起熊星伊要起复霍家军的事。   崔淑妃一听就柳眉倒竖道,“皇上就该杀了那老家伙,霍家军好不容易才消失。难道又要再树起来,养虎为患吗?”   这话,萧左不爱听,似乎暗指他收拾一个蕃王,还是个没落的,只剩下一个当家姑娘的蕃王还无比费劲儿。因而就道。“你也知道霍家军已亡,全军骨干打散到兵部各处,绝对不受重用,小兵小将都解甲归田。这世上,已经再没有霍家军。再者。他们是以家臣效忠家主的方式组建的,如今红莲都没了,谁还拉得起这面大旗?”   而“红莲”两个字,刺中崔淑妃最敏感的神经,何况萧左叫这名字时去掉了姓氏,因而显得无比亲近。她自是知道,皇上对霍红莲是动过真心的。那女子世见少有,绝无第二,难怪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越是为她着迷。她还妒恨霍红莲从不想取悦别人,却让高高在上的男人反而念念不忘于她。只可惜,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女人永远不够分量,所以被牺牲。但,她能容忍皇上选了更年轻漂亮的妃子,反正不过是玩物,却容不得皇上心里记挂着别人!   “皇上这话说的!”崔淑妃从萧左怀中站起来,冷下脸道,“倒似对宁安候夫人早晚放在心上似的。她不过一个女人,死都死了,就算借尸还魂,也没那么大本事!”   萧左一听就火了,特别是宁安候夫人的名头,令他更加火大。刚才,好不容易舒畅片刻的心情全毁,气得登时站了起来,“不可理喻!”他实在无话可说,只丢下这四个字,突然离开。   崔淑妃拗着性子,并不去拦。两人都是说翻脸就翻脸,情绪变化之快,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仗着圣宠,居然敢对朕摆脸子,太可恶了!”走到金云宫外面,萧左还在生气。   洪长志不敢接话茬,只在萧左大步走远后,望了望月影宫的方向,目中似有深意。   雪,很细碎,天阴得也不重,温度却比平日还低,冷得人站在地上,好像都要被冻住。   可皇上心里有火,又厌极了崔淑妃这样的张扬,只怕这几天会喜欢特别安详的人吧?   ……………………………   ……………………………   …………66有话要说……   昨天按时更新上,但说我有非法关键字,不让我更新,只好大晚上骚扰已经下班的编辑,折腾到十点多才更新上。大家表怪偶,因为真的不是偶我错哇。大家看书后感言,我还是欢快的节奏哩,谁知道后面辣么悲催。盆友们知道是什么关键字咩?居然是两个连在一起的字母!   谢谢。   ps:   演员表:直臣熊星伊,由书迷小熊扮演   大家可还记得月嫔?绯月雾心同学扮演的。   粉票感谢:   小宇529(两张)、appleding、颖?玲珑、青蓝bb、忍不住微笑、猫咪928、蜡烛包、岚儿翩翩、kryd、残涙絶、不好即弃、袅袅如烟、胡舒尔格、丁雨朦、蜻蜓点网、天秤派对、菏叶、linxiao1109、叶叶olivia、修然自在、弑雨世羽、陈一弋   昔日重现(您名字后这两字母就是不让我更新的关键字,所以我只好去掉那两个字母,抱歉)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   (平安符)丝瓜呀呀呀、ddcatzlx、馨之、   ☆、第二十五章 清水出芙蓉   晚上,宫宴开始,萧左与众妃和众皇子们团聚。可惜今年不能同乐,也没有大肆操办,少了很多热闹的气氛,宴毕就各回各的住处去了。大家为了讨萧左的欢心,还想了个名头,说回去后要各自为大赵灾民祈福。   在整个宫宴过程中,皇子们倒罢了,除了九郎略显郁闷,一直狂灌酒,离开时有些醉了之外,其他人还正常。可妃嫔们虽然尽量低调行事,避免奢华,却还是精心打扮,争着获得萧左的的注目。只有月嫔,一直沉默安顺,看起来倒真正有些忧国忧民的意思。   萧左下午在金云宫惹了气,晚上还未消。他再宠崔淑妃,毕竟是大赵之主,哪受了这般对待,于是就故意冷着崔淑妃。偏今天又格外喜欢月嫔那贞静的样子,宴席结束,直接去了月影宫,把个崔淑妃气得犯了心口疼。   月嫔的位分不够,本来不能占据一宫。不过,她号称大赵第一美人,所以入宫后有了优待。   这应该是招人妒恨的,幸好她虽生得美貌,却并不太得宠,至少越不过崔淑妃去。加上为人老实温和,从不张扬,衣服饰物还经常有点老旧,家里父兄又官卑位小的,对他人形不成威胁,所以这几年也算过得安乐,左右没出什么大事。   因为萧左不常来,特别是这种大日子更不会踏足除金云宫处的其他地方,月嫔和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比较慌乱。这种诚惶诚恐又惊喜万分的样子,和那位恃宠而娇还耍小性子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令萧左心中爽得很,有特别的满足感。   萧左又见月嫔在回宫后就换了宽松的旧衣,一头秀发松松在头侧挽了个髻,脂粉不施,钗鬟不戴,脚下一双小巧精致的绣花鞋,低头时露出雪白纤细的颈子。真真是无处不可怜,即清雅家居,又温淡动人,登时心中荡漾。   “月儿起来吧。”弯下龙腰。伸出龙爪,亲自扶了起来。   “臣妾无状。”月嫔温顺中带着歉意道,“虽说要守岁,并不曾睡下,但却衣衫不整的面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萧左揽着月嫔的纤腰往屋里走,“这皇宫就是朕的家,也是你的家。在自己家里,要那么讲究干什么?依朕看,这样倒是好。”看惯了浓妆艳抹和华丽衣饰。此时只觉得从眼睛到心里都舒服得很。   “皇上请用茶。”进了屋,月嫔亲自侍候萧左,“不是什么好茶,是臣妾自己配的,倒是能消食解燥。皇上尝尝吧。”   萧左喝了一口,酸酸甜甜中带着甘香的涩味,很是不错。再四处打量,见屋里摆设虽不至于寒酸,却很朴素,节令的果盘点心也不那么精美。尤其今年雪灾,能保存的鲜果非常少。宫里也不是人人用得上的,月影宫更不会有。难得的是,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之下,他却感觉入目舒适、温馨。显见,月嫔心性从容,自己也能活出滋味来。那普通的花生瓜子摆在漂亮的小碟子里。上头铺了切得细细的青红色糖丝,又几块暗黄带白霜的柿饼。旁边最普通的栗子糕,衬了紫色的萝卜花,立即让人有了食欲。因为操心国事,又在崔淑妃那里受了气。宫宴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就着月嫔的一双素手,倒是用了不少。   唉,温柔一朵解语花,还号称大赵第一美人,以前他为什么总觉得沉默无趣呢?甚至于直到今天,才品出“好”字啊。   “皇上少用些吧?不是臣妾舍不得,只这些干果不宜多食。”月嫔一边把剥好了皮的瓜子花生放在萧左面前银白点朱流霞细磁碟里,一边软语轻劝。神情间,还似乎生怕萧左不高兴的。   她这样小意温柔,萧左怎么会不高兴,就笑道,“月儿说得对,那就不吃了。你也快坐下来,好好陪朕说说话儿。忙碌一年,也就今日能偷空得闲儿。”   月嫔依言坐在萧左身侧,仍然半垂着头,神情举止、容貌身段,简直无一不娴美。最大的优点是,她不多话,让萧左的心莫名其妙的静下来。   但凡是男人,心里头压着难以排解的情绪时,若正好身边有安静体贴的女人,就喜欢说说心里话儿。如今的萧左正是如此,沉默了片刻就拉住月嫔的小手道,“你跟朕说实话,身在后宫深院,可曾听到朝堂上的一些言论?”   月嫔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臣妾是听说西北有匪祸,皇上是为此烦恼吗?”   萧左的眼神阴沉起来,“果然,连你都知道了。”   见月嫔似乎有点惊吓,要起身道歉,连忙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安抚,“这又不是你的错。朕是知道你的,最不爱掺和不相关的事。不过流言传着传着到了你的耳朵,又与你何干呢?你肯对朕说实话,朕心甚慰。”   大赵的女子强悍,虽然还不至于后宫干政,地总是喜欢插手插脚的、。他太明白了,他宠了三十年那个女人就是其中最出头的。   “那你也说说,对此事怎么看?”沉吟了片刻又说,并不容月嫔拒绝的道,“你只管放心大胆说你的,无论对错,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月嫔犹豫了一下,才缓声道,“皇上问的,可是熊大人建议重新启用霍家军的事?”态度落落大方,绝不瑟缩或者胆怯,却也不咄咄逼人,更令萧左好感度大升。   “臣妾的浅见,霍家军已经消失很久,说要再度启用的话根本就是空话。”   萧左挑眉,因这想法与洪长志的大同小异,让多疑的他有了不好的念头。但又想,洪长志平时和得宠又张扬的宫妃都不多说话,何况悄无声息的月嫔?而疑心一去,登时就舒服了。   “可是,这个思路却可行。”月嫔却又道。   眼见着萧左的疑惑,轻声细语的解释,“臣妾是深宫女子,不懂太多的事。但却觉得,如今雪灾这样严重。就算皇上派出精兵强将,人多马杂,资重臃肿,到达西北时也很迟了。说不定得开了春。再说,将士们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和地形,不像鞑靼人,长年累月在那里流窜,先天就吃了亏。战力大减是一方面,还有损皇上的英明。”   “那怎么办呢?”萧左愁眉不展,“虽说只是匪患,并非兵祸,可若放任边民被凌虐而不去管,实在有失朕身为天子的责任!”   说得真是好听。可他就没想想,边境的那些驻军是干什么吃的?匪患大到连边军都管不了了,那和兵祸有什么区别?   “臣妾没到过西北,不过听说民风彪悍。”月嫔想了想道,“皇上只要派个熟悉西北军情的将军。职位低些倒没关系,之后征民为兵。想必边民被欺压得狠了,家家有血仇,个个同仇敌忾,如果选派的将领善于统兵,那时军民一心,就一定能打退鞑靼土匪。等祸事过去。皇上好好奖赏这些大赵的子民,再让他们回家去安居乐业,岂不是好?”   萧左听到这儿,眼睛亮了。   边军那群窝囊废,太平日子过惯了,土皇帝做得舒服了。论起战力,根本就不是鞑靼人的对手。而且蛮子们假装土匪,他若派官兵大肆去剿灭,赢了不得意,输了更丢脸。关键是。他没做好准备,不想和阿鲁台直接撕破脸,尤其还是他主动的。   但月嫔的这个主意却解决了根本性的问题,以民兵击土匪,不是正合适吗?边民的青壮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父母亲朋,定然拼上性命,战力一定会很强大。就算不成,也能拖上几个月。等开了春,他自有新章程。   自然,他会下旨让边军尽全力提供军资,就不信那些软蛋敢抗旨或者糊弄自己。唔,可派个直臣去做监军,那相当于他的眼睛。至于说组织民兵的将领,找霍家军的残将来担当就行。   在西北,霍家军名号仍然有号召力,打着这个旗号容易征兵,而一两个将军于大局又无关痛痒。等战事结束,再封个无兵无权的空头衔,就算留在西北也掀不起大浪。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还显得他胸襟非常宽广,不猜忌过去的蕃臣,任用贤才,不拒一格。   此计,真是大妙啊!   不过问题来了,因为雪灾,不仅道路不通,西北的军资也未必充足。这样一来,要打胜仗和要显得朝廷全力支持民兵,军资就要从各地调,于是运输就是个问题。还有还有,当年霍家军职位不高,但很能打仗的人都给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得好好查查。   心里这样想着,关于运输的难题就情不自禁的念叨了出来。   月嫔伸出小手,按了按萧左皱紧的眉心,微笑道,“臣妾还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萧左今天对这个小妃嫔简直爱到心坎里了。   “臣妾是东北人,那年上京选秀又是冬天过来的。走的,是水路。”   萧左疑惑,“冬天南边还好,北边的江河都冻住了,怎么走水路?”   ………………………………   ………………………………   …………66有话要说………   大家能猜到月嫔的用意咩?吼吼。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雪绒花0703(两张)、红粉灵芝仙(两张)、黎豆豆(两张)、lily橙、邹想想、猫咪928、sarinale、闇凌、秋千荡漾、杏林佳人、江南西贝、筱柒柒、依依selina、俊希的妈、、妙厨、y、妖精非非、agus、koukayou   打赏感谢:   (平安符)馨之、黎豆豆、jutro、   ☆、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月嫔捂着嘴,掩着更深的笑意,显得有几分俏皮,“皇上是天下之主,日理万机,大概不知道民间一种叫冰船的东西。是私船,官船厂没有的。就是在那种平顶小福船的船底下,加上铁条,以人或者牲畜在岸边拉。这样一来,河面冻得越是结实,滑行的速度就越快。当然,这是为了运送货物或者有大批女眷寒天出行而预备的,平时倒用得很少,毕竟有点消耗人力。还有,我见过能从中间拆开的船,避免在狭窄的地方无法转弯。不过臣妾只是远远见过,并不知道细节,皇上不如找漕帮的人来问问?”   萧左越听越新奇,继而龙心大悦,在月嫔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好月儿,你可真是解了朕的大难题。若此事进行顺利,朕必会好好封赏于你。”   月嫔连忙站起道,“臣妾惶恐,也不敢居功。臣妾只是说些自己知道的小事,换别人来也是懂的。但皇上不同,皇上是大赵的天,是子民的惟一。能为您分忧是臣妾荣幸,哪里还敢想着领赏呢?皇上快饶了臣妾吧。”   萧左见月嫔羞涩中带着慌乱,推辞的样子半点不作伪,心情大慰,连忙又把美人拉到自己身边,好一番软语温存,直到快二更天(晚上九点)的时候才走。本来他很意动,想要留宿月影宫,不过初一早上的国事太多太忙,又急着想出个细致的方案来,明天好和重臣们商量,只得依依不舍的走了。   他前脚离开,月嫔就把太监宫女都赶到外面去,说要静一静。她平时也有这样的习惯,喜欢独自待着,所以众人不以为意。只觉得月影宫往后可能要红火了,他们的春天也要来了,个个都比拿了大红包还要开心。   而屋内。神出鬼没的出现了一位老嬷嬷,都不知道她是何时,从何处来的。她来到月嫔身边,犹豫了片刻就低声道。“皇上虽然没留下,可看这样子,只怕会宠幸娘娘一阵呢。娘娘好歹调理下身子,能怀上龙种,诞下龙嗣就好了。这女人哪,尤其宫里的女人,倚仗谁也不如倚仗自己的儿子。想那崔淑妃宠冠后宫三十年,虽则和皇上是年轻时的情分,但也因她为有个好儿子。皇上的儿子虽然多,但却一视同仁。倒只有对九殿下多几分另眼相看。”   月嫔不回话,只亲自动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被吃得狼籍一片的炕桌。   “老奴多嘴了,但老奴是为了娘娘好。”那老嬷嬷又道。   月嫔这才冷哼了一声,“早晚的亡国之君。我才不让自个儿的儿子姓了萧,遭这份罪。对了,咱们从外头偷偷带进来的避子药丸还有不少,你记得,只要他来,就给我备下。”   “娘娘……”老嬷嬷叹息了声,似又是心疼。又无奈。   月嫔神情从容坦然,半点也不以为意,只道,“想办法给十一殿下捎话儿,就说那事大半是成了,也幸亏了洪公公提点。”顿了顿又道。“若没有十一殿下,我们全家早就死路一条。我没有别的本事,当只棋子却能胜任。皇位早点换人做,我父兄就能早点一展抱负,我也能早点出宫。好好奔赴十一殿下安排好的前程去。那日子才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劳什子的皇宫不过是个黄金笼,有什么意思?还那么多女人哭着喊着往里冲,可见这世上蠢人多哪。”   那老嬷嬷闻言,再不多说什么,只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而此时的临山郡王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琉璃?”萧十一倚在床上,突然见到琉璃前来,生平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来了?”一分惊讶、万分惊喜。   又见琉璃穿着黑色劲装短打,不禁噗嗤乐了,“姑娘家,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翻院墙,不经通报就闯内室。”   “郡王到我家也经常不请自来。”琉璃面色安静,无所谓的样子,掩饰着自己的羞窘。   “哈,那本郡王武功高啊,回回水府的府卫都发现不了。你这是……”往琉璃身后看,袁丹青和萧蛮在探头探脑,还都一脸贼腻兮兮的笑意。   琉璃不想说。   因为她才进了外院,就给袁丹青发现了。过了没几招,蒙面巾还没摘,闻风而来的萧蛮就认出了她。于是两下罢手,她被安全“护送”进了主院。   “本郡王伤重未愈,琉璃不是外个,自己找地儿坐。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还不滚?”知道这姑娘自尊心强,玩笑也只是点到即止。   袁丹青知趣的往回退,走了几步发现萧蛮没跟上,也不客气,薅着脖领子就给扯出来。   萧蛮挣扎,“你干吗?你放开我!”   袁丹青敲了一下萧蛮的脑袋,“想让你琉璃姐姐当你的十一嫂吗?那就赶紧闪远点。”   哪想到萧蛮却摇头,“不想!我要让琉璃姐姐当我娘!”   “呸!你连爹都没有,还想要娘?”   “那怎么样?只有娘才会对我最好。十一哥?我管他去死!”   “再呸你!今天除夕知不知道,咒我主上去死,我把你这小子打得不能人言!”   “你敢殴打少主?”   “呸呸呸……”一连三声,“话说,你怎么认出夜行人是你琉璃姐姐?”   “她身上有股子暖乎乎的味道,不管多冷的天,看到她,我心里就热乎乎的。根据我的估计,所谓娘亲就是这个感觉。”   “你有个狗鼻子,佩服啊。”   “我本来就属狗的么。”说着,人也渐行渐远。   他们说话的声音故意没压低,屋里的两人怎么可能听不见。只是琉璃还是面无表情,萧十一却知道她在装样子,体贴的没有点破,只道,“自己过年,寂寞啊?”   琉璃犹豫片刻,到底“嗯”了一声承认。不然,让她如何解释?   其实。石头虽然不在,凌红蝶和唐春夫妇也不在,但她有贴心的丫鬟,并不会孤单。可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九郎说过,每逢过年期间,萧十一会独自前往桃花潭小住。但是自从过小年,他就把桃花潭里所有人都遣走了。也就是说,他独自一个人待在那个日日喧嚣,却在那些日子空荡荡的地方。   去年她被崔淑妃和温凝之陷害,在桃花潭遇到过萧十一,还差点就主动……邀那啥。虽然想起来很丢人,想到当时萧十的话又觉得特别狠,可再想他今年为她受伤。过年时连喜欢去的地方也不能,难免有些同情和愧疚。于是冲动之下,就带了点东西跑来了。   春节是大赵人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临山郡王府张灯结彩,可仆人们都被打发去和自家人过年了。偌大个地方,就连府卫也很少,不比桃花潭的凄清劲好多少。琉璃本来没觉得会有障碍,谁知道袁丹青没回家,往年都进宫胡混的萧蛮也没挪窝,就这么直接撞上。   现在她感觉很是难为情,却得死撑着。脸上不能露出一丝一点。她能说吗?撞上袁丹青的时候,她其实想离开的,因为突然又后悔过来了。   “你笑什么?嘲笑我武功弱?哼,我是没提防而已,谁知道袁丹青放着自己家不待,这日子还在你府里晃荡。”抬头见萧十一笑眯眯的。琉璃控制不住有点生气。不,应该说是羞恼。   萧十一轻轻摇头,“没笑,我只是很高兴。伤了而已,兄弟却连家族团圆都不顾。硬留下陪我。随便捡来养养的野小子,也放弃玩乐,留在我身边。喜欢的女人……”抬下巴,示意琉璃脚下的大盒子,“快两更了,提着东西来看我。我突然觉得,即使即刻死了,也不算白活这一场。”被蜡烛衬得有些火色的瞳仁,显得清贵又俊美,却又混合成妖孽般的气质,摄人心魄。   “闭嘴!”琉璃迷惑片刻,而后怒而打断,心里也跟着一抖,很生气他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不过,她立即又觉得自己好奇怪,她什么时候忌讳过这些了?因为两世里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她活得凶悍,是个混不吝的,连老天也敢诅咒。现在这是怎么的了?   “好吧好吧,过年嘛,是我不好。”萧十一很温顺的认错,又仰头看屋顶,“各位神灵,本郡王童言无忌,不要计较啊。”再看看琉璃,“可是过年啊,你就穿这么素净?”   “就知道你挑剔!”琉璃不满的哼了声,转到外间,麻利的脱到外衣。   再进屋时,已经变成了一身红装,却原来内有乾坤。也是收腰收袖的短打,头发为利落梳成个马尾,此时随着她的走动晃啊晃的,分外俏皮。虽然这一身再没有其他装饰,琉璃也未施粉黛,却亮了萧十一的眼,只觉得有强光一直照到他心里。   琉璃就像个新嫁娘,走进他的婚房。   但,他太了解琉璃这丫头了。看着是冷美人,总是板着脸,鲜少露出笑容。其实,她越是不知所措时越会如此,不过就是羞涩、不懂得与人、特别是男人相处罢了。   好不容易主动接近他,第一次获得这待遇,哪怕是因为他受伤的缘故,他还是很开心,不想这时候惹毛了她,于是不敢调笑,随着自己的心意道,“红红火火倒是喜庆,不如……干脆给我过生辰吧?”   ………………………………   ………………………………   …………66有话要说………   求大家的保底粉红。   还有啊,我一个单更党,居然上个月有300多粉票,太感谢大家支持了。可惜身体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所以不能勤奋加更,非常非常对不起大家。但明天会双更。   谢谢。   ps:   特别感谢咱们月嫔同学绯月雾心的两块价值连城和氏壁和两张粉票   粉票感谢:   (七月)cindyj1808(两张)、如珩、wjx2005、澜々、沙漠风仙人掌、独乐不如众乐、夏凝风、zl—lulu、天山晴雪、iambug、nno、媚火狐、feifanbaobei、   (八月)寥寥烟花、月若兮辰、馨之、鱼儿、刁蛮郡主、情天飞爱、叮咚小猪、喜欢看书1012、qiuxinxin   打赏感谢: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小院子、女娲红姗、馨之、   ☆、第二十七章 我不怕你(上)   “今天你生辰?”琉璃愣住。   “上回你问我生辰,我说是个秘密,没人知道。”萧十一笑得露出雪白牙齿,“你大概以为我故弄玄虚,可我说的是真话。从没人记得我生于哪一天,我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得知,年份倒清楚。后来只听说是过年期间,于是我自己定了除夕日。”   “为什么定这一天?”   “我以为你会问我,身为亲王之子,父王是一方霸主,也算是血统高贵,却为什么会没人记得我的生辰?就算宗牒上,也是随便纪录的。”萧十一自床上坐起,“因为……我的出生,没有人感到高兴。”   琉璃动了动唇,知道萧十一想说往事。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可冥冥中却似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让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母妃,是皇上当年送给我父王的舞姬。以色侍人的,自然风华绝代。”萧十一说得平淡而缓慢,还笑笑,有些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眼神和声音里的冰凉意,证明那是他对自己过去的绝望和放弃,才令他如此漠然。那是极度痛苦后的重生,削骨割肉般的决裂。   “我父王看似很宠爱她,甚至不介意她的低贱出身,封了两侧妃之一。实际上,我父王一直觉得她是皇上派去的细作,留在他身边的卧底,所以那宠爱之下是极度的残酷和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事实上呢?”他露出嘲讽之意,“我母妃确实是个奸细,不过她傻,以为自己多重要似的,好像美女西施、貂蝉类的,看不透我父王的算计,看不透皇上的凉薄。说到底,她被送来的那天就是弃子,那兄弟二人在她身上较劲。彼此心照不宣,演戏给对方看呢。好在,我母妃很快明白过来,可她又犯了新的傻劲儿。那时。她倒不如想办法逃得远远的,积攒的钱财也够她粗茶淡饭过一辈子的。可她不,她要生子固宠。所谓美人,很多自以为是的,她也不想想,本来就没有宠,如何能加固?所以作为目的性如此之强而出生的我,只能得到我父王的厌恶。他是临山郡之主,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天!这老天若不待见你。甚至厌恶你,天底下的人只会落井下石,只怕你不够惨,还能有谁会喜欢你、帮助你吗?”   “老天又如何?”听到这儿,琉璃忍不住插嘴。“就算老天欺侮你,你却欺侮不回去,也不能向它低头。不让你活,你也要让他受点痛苦才是。结局,谁在乎?”突然,有了同类人的感觉,蓦然就感受到萧十一的悲伤。   “可不就是如此么?”萧十一伸手。明明琉璃离得远,够不到,却似乎碰了碰她那细弱又倔强的双肩,而后又收回去,“人皆惧死喜生,不懂人事时。活下来只是本能。懂了,就不想让人灭掉得太容易了。凭什么呢?一样是命,我管你们喜不喜欢,就算老天想拿走,也得看本郡王答不答应。好歹也得费些力气。”   “你母妃……”   “生我的时候就死了。”萧十一几愈发的冷漠,“我只见过她的画像,从不知道她真正的样子。听王宫里年老的嬷嬷说,她死于大出血。本来可以治,可我父王不肯,就坐在床边,笑嘻嘻看着她死去。”   琉璃心中刺痛,蓦然想起霍红莲。   两个女子,不一样的出身,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人生,可却都死于生产,都流尽身体内所有的血。   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可流?不管是对是错,那些男人们怎么就那么狠!民间的人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同床共枕的人,就真的完全没半点感情吗?   她嘴笨,除非和人针锋相对,就不会安慰人,也不会说软话儿,此时听到萧十一所讲,只觉得无力,干脆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萧十一。   她忽然有些懂得萧十一了,想他能活下来,并熬到今天这地步,必定经历了非人的艰辛和痛苦。被临山王厌弃,只有一个老嬷嬷守护,大约连吃饱穿暖也不能,何况在那种势利的地方要面对的那侮辱和伤害,包括*上的,精神上的。听话音儿,他母妃也是个不省事的,生前得罪不少人,死后都报复在她惟一的亲生子身上。一脚踏着鬼门关,对他来说是分分钟的事吧。   怪不得萧十一才十三岁时就如此精明,怪不得智似妖鬼,怪不得他习惯算计所有事,怪不得他要谋天下,能隐忍十几年,能蛰伏着,自污名声。这一切,都是生存的逼迫。本来么,若是衣食无忧、受尽富贵与宠爱,谁不会天真无邪?   萧十一接过茶盏,感觉那水的温度透过杯壁,熨帖着他的掌心,传递到他的心底,他的灵魂深处。他不想诉苦,那是他要抛弃的黑暗过去。他也不想博同情,琉璃是坚强的女子,那只会让她不齿,也折损了他自己的骄傲。而所谓过去,说起来挺惨,也确实挺惨,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既然熬过来了,不过就是那么回事。   但是,除夕夜她来看他,在他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他突然袭击式的温情。这让他突然想剖白自己的一切,让她看清楚。既然想娶她,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琉璃,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姑娘!   “所以琉璃,你要报复,我何尝不是想报仇哪。”他叹了声,长吁一口气,“我父王,是我的杀母仇人。但,又是谁杀了我的父王?”   他忽然翻掌,捉住琉璃的手。琉璃本能的想缩回,却被他手指的冷意给吓到了。那是人类的手指吗?根本就是两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冰柱,似乎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淌,似乎往事就像那极地深渊,他掉下去了,连点活人气儿也给吸走。   于是她想拉他一把,就像上回在东津府,他救了她的命,给长剑生生钉在地上那样。   “我听闻,临山王和十几个儿子一夜之间暴毙。有人风传。是临山王亵渎了临山郡最高那座雪山的山神,也有人说其实是临山王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我杀的。”萧十一打断琉璃,坦然道,“都是我杀的。”   琉璃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抽出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俊美又尊贵,眼神中却突然流露出狼的凶残气息和绝对冷酷无情感觉的男人!   “你怕了我吗,小琉璃?”可萧十一的狠意只是瞬间,很快就露出苦笑,双手抚向琉璃的脸侧,直至掌心合拢,捧着她的脸,微微强迫她看向自己。   琉璃被这突然汹涌而来的事实震惊得愣怔,就那么与萧十一对视。不能言语,也不反抗。   她看到,萧十一对她流露出的温柔神情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和惶恐讨好,“别怕我,我不是没有人性的恶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琉璃,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他是谁?大名鼎鼎的临山郡王,坐在金山银山上、身上流着皇家血统的超级大帅哥,他对谁有过这种小意温柔?这让琉璃忽然有些虚荣,吃惊很快变成了同情。   他身边看似花团锦簇,可内心却是孤独的。就算对九郎,也没有敞开心扉。一个人,若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心事,该是多么可悲又可怜。每个人心里都有黑暗,萧十一的黑暗比所有人都浓重,可这样的他……让他恨不起来。也讨厌不起来。   “我不怕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出,语气很认真,很确定。然后她的手指,抚了抚萧十一眉心间的皱褶。完全无意识的,只想安慰他。就像当年,姐姐在寒冷的冬天里,向她伸出的手,还有那个温暖了她整个人生的笑容。   她亲眼看到萧十一眼里的紧张崩碎,笑意染上,好像她不怕他,他就再没什么在乎的。而后他继续说着,似乎今天要把心里所有的阴霾全部暴露在她面前,让她照亮。   “那时我父王患了奇怪的脑疾,经常犯糊涂,而且非常痛苦。把临山郡的大夫请遍了,因为治不好又差点杀光了,仍然一日重似一日。最后有个大夫,依我看倒不是怕死,而是想舍生取义,居然胡编了个理由,说我父王身中秽毒,又被人下了长期潜伏的奇怪蛊虫,所以才缠绵不愈。要想根治,只有一个偏方:烹食亲子之肉,生啖亲子之血。方能以毒攻毒,彻底恢复。”   琉璃忍不住低低的惊叫了一声,实在没想到这么恶心和变态的情节。   但,她觉得萧十一的看法是正确的,那大夫确实不是怕死,而是舍得一身剐,要把皇帝拉下马。临山王残暴之名在外,远在西北之地都人尽皆知。他又是临山郡的土皇帝。而从地形上看,那里易守难攻,朝廷想以武力强行收回也很困难。因此在某种角度来说,那里的百姓很难被解救。那大夫如此做,是因为自己治不好病,早晚是个死,倒不如借机令临山王父子之间自相残杀,即为同行报了仇,又给自己解了恨,还为百姓谋了福。毕竟谁也不想被吃掉,估计为了自己能够活命,这群狼子狼孙间什么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   …………………………   ……66有话要说………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七夕我还双更,还是连更!!二七和二八两章,都有重要情节,大家不要漏看。那啥,66勤快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哎呀呀,这才是保底粉红,好几位盆友就是两张,谢谢大家啦,已经上榜)   刁蛮郡主(两张)、馨之(两张)、y(两张)、炭烧的丘陵、不好即弃、janezsy、于小狐、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落泽之岚、猫咪928、九曜之光、蜻蜓点网、珊诺、雷击戮路、ydj、风声太大、ooss、凝睿、红蝶之零、晚安大人、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馨之、   ☆、第二十八章 我不怕你(下)   可是那大夫用意伟大,心思诡巧,却不懂得临山王廷。不知道那王宫深处,有一个拼命挣扎,受尽痛苦折磨的亲王之子。他本来就不该出生的,又偏偏顽强的活了下来,碍了所有人的眼,这时候正好除去。   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为了救父,这时候不舍他,舍谁?   她突然就懂了,萧十一弑父杀兄,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这哪里是父子兄弟?分明是丧失了人性,只追逐权势的一群变态!萧十一在那样的环境中,居然内心还保有最美好善良的感情……比如他说喜欢她。比如他说要从乱局中摘出九郎。比如和袁丹青的袍泽之义。比如他说随便养养的野小子萧蛮。   不,他不黑暗。他内心得有多光明,才没在那种困境和险局之中被养成恶魔!   “那时,我那十几个哥哥借机争着继承王权,斗得死去活来。因为有这个‘偏方’,也为了显得‘孝顺’,争取我父王在偶尔清醒时的支持,他们想捉我为药,进献出去。也幸好他们都想抢先,彼此之间干了好几架,这才给我反手的机会。我小时候没人理会,要吃的,自己去找来。生病了,自己挨过去。读书也是凭自己,或者偷师。我从王廷的书楼里得到过一本有关奇门遁甲的秘书,日夜苦读,居然被我看通了。我本想满了十五岁就偷偷离开临山王宫,那时候我的银子也攒得差不多了,足够我隐姓埋名的生活,哪想到被逼提前出手。我设了陷阱,以自身为饵,诱得我那些兄长们进入。然后,学着他们逼迫太监宫女穿上兽皮衣服,钻进树林里扮野兽给他们猎杀取乐的玩儿法,一个一个。把他们全被射死。箭箭贯穿咽喉,无一有差。然后,我回到王宫正殿,亲手砍下了我父王的头!”   他的声音很冷。可说到这儿,却像有点脱力似的,身子慢慢向后,倚在枕靠上。或者,他心里一直压着这些事,从不能对任何人说,今天全部吐露,心上的大山突然间就崩塌了,只觉得轻松无比。   “所以,我说我报仇了。我母妃是父王害死。我就杀了父王给她报仇,哪怕非我主动。那我父王之死的仇呢?是我动的手,但到底是谁造成那样的死局?我父王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突然得脑疾?还是不可治愈的那种?”萧十一又说,但看来卸下了心头重担。神情之间柔和多了,不再像锋锐的粗糙岩石,“虽然我父王厌恶我,从不让我出现在他眼前,自然更不能参与政事,但王廷那种地方和皇宫一样,是没有秘密的。所以。我知道我父王是争夺皇位的早期失败者,所以很多年前就被贬到临山郡这种苦寒之地。他愤怒,所以折磨百姓。而皇上登上龙位后,忌惮我父王在军武方面的实力,视为眼中钉。某种程度上,他和你姐姐一样。是皇上要削藩的首要目标,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所以,你主动撤蕃,又主动入京为质,只为给自己提供休养生息的机会?”   “琉璃太高看我了。”萧十一自嘲地笑。“当时我只有十三岁,弑父杀兄,看似争得了一条活路,可随时能被人像蚂蚁般捏死。不过,皇上想要削藩,偏我父王和兄长虽然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而临山郡却还有很多不服管教的将军武夫,真混横不说理起来,朝廷也没办法。何况当年皇上才登基,没有心思也没有精力对付各路蕃王。我主动送上门去,是给他当政局棋子的,他当然乐不得。我主动配合削藩,那是一种姿态和表态,是皇上给其他蕃王们看的,也是施加压力的。皇上想要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傀儡,到底我是我父王如假包换的亲生儿子,继承权是毋庸置疑的。就算临山郡那些不服的将领,也不能公开反对我。而我需要一把保护伞,我们叔侄两个算是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吧。”   其实,仍然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琉璃想着。她活了两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为了能生存就付出如此之多的艰辛与计算。她为人激愤,重生后也如此,可若她换位到萧十一,恐怕不能成活,或者会变得心理阴暗。所以说,她如今很佩服他。   “你查到你父王是怎么突染恶疾的了吗?”琉璃问到问题的关键处。   萧十一露出欣赏的神色。   这就是他的琉璃啊,如一把尖刀,不仅是锋芒毕露,不肯掩饰。也不仅是一往无前,从不回头。还因为她每一出手,必是对方最薄弱的地方。不管是报仇也好,还是看问题也好。   “正是皇上的手笔!谁让我父王太过好色,什么女人都往院子里收呢。皇上要削藩,可不止是想想罢了。但后来出了变故,那是他没料到的。”   琉璃恨得咬牙,因为萧左对她姐姐也是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政治商讨削藩的事,还许了诸多好处,实际上暗中早做了各种手脚,还全是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下流手段。   萧十一伸手,掐琉璃的两腮,强迫她不再磨牙,同时嘴中又道,“那我那皇叔就是我的杀父仇人了,我当然不能放过。况且我说了,我要做地位最高的人,那样除了老天,就没人能左右我的命运。也除了老天收我,谁也别想让我死。”   “那你还有胆到京中为质!”   “我也不是被封了郡王后就入京为质的,那时候皇上内忧外患,还顾不得我。”萧十一继续道,“再说,他需要我帮他对付那些有反意的将领,彻底把临山郡握在手中。可惜我不能显示能力,就干脆收了他送过来的人。他能借我的刀杀人,我难道不能借他的人,平了我郡王之位的隐患?等临山郡整个太平了,我顺利全权接管,他的人后来突然‘病死’,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呢?”萧十一眨了眨眼睛,“他甚至用当年对付我父王的手段再对付我,送了美人。小琉璃,你不要生气啊。当时我还不认得你,不能为你守身如玉。为了迷惑他咱们的好皇上,我也只好收下,装作意乱情迷的样子。那时我还只是个少年人。若不为美色所迷,不是反常到妖孽的程度了?我不能让他提防我,我得让他对我绝对的放心,所以狂嫖乱赌,爱财如命的人是什么样,我就得是什么样。不过嘛,那女人已经死了,你不必介意。而且自从我向你表白,就没沾别的女人,放心放心。”   说着悲惨的过往。说着沉重的正事,他突然插了这么一句,令琉璃大为羞窘。她腾的站起身来,忽然又觉得她这样的表现很像生气,反而反常。于是又坐下。可两人说着说着话,不知怎么,衣角缠在了一起,她这样大的动作幅度,把两人扯到东倒西歪,最后更一同向后摔倒。   眼看脑袋要狠狠磕在床头的雕花栏上,萧十一眼疾手快。奋力以手掌垫到琉璃的脑后。只是这样一来,琉璃就仰倒在他身子下了。这令琉璃大是慌乱,虽然两人有过抱着滚来滚去的时候,可那时她不是中了迷药了吗?到头来还被他嫌弃来着。   哪想到,这回萧十一规矩的很,一手扶着床栏。另一手撑在琉璃的左肋旁边,虽然是男上女下的姿势,中间却保持着半尺的距离。但他肋骨才断过,只这姿势就让他冷汗直冒。   “小琉璃,再不动。本郡王可要压下来了啊。”这时候,他还有心情笑。   琉璃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立即醒转,身子一缩就滚出来,虽然速度挺快,姿态却笨拙慌乱,就像在泥里滚了滚的小动物,害得萧十一才坐好就笑得不行。   见琉璃真的要恼了,才赶紧道,“我还没说完,重要的在后面。那就是我那皇叔腾下工夫想修理我时,我羽翼已丰,又在贫苦的临山郡找到矿藏。”   “想必,你父王没死时,你已经知道临山郡虽然不好农耕,当地手工业又不发达,气候还很恶劣,却是个巨大的宝山吧?何况,还通着百济、鲜罗、高句丽甚至罗刹那边的海口。”琉璃气呼呼的说,还为刚才的情形而尴尬。   “我说了,临山王廷的藏书楼还挺不错的。虽然,以我父王为首的萧家皇族,都好武而轻文。其实嘛,书中自有黄金屋哪。”默认了。   “你表现得这么纨绔又窝囊,还傻乎乎的亲身为质,萧左想要安安稳稳得到那些矿藏,就被你花言巧语骗过,矿藏虽属于大赵国库,却把经营权给了你,好显示他对主动削藩者的大度与宽宏,给其他还在负隅顽抗的蕃王看。”包括霍家,包括姐姐。   “其实,还是经历了一番明争暗斗的。反正我装傻充愣,表现得特别爱银子就是。”   “而当萧左又缓了口气,再想针对你时,临山郡的百姓已经在你的让利之下,过上了好日子,万众归心一般的爱戴你,他为了名声,反而动不得了。”   ……………………………   ……………………………   ………66有话要说………   提醒大家,今天是双连更,别少看一章,情节线索很重要的。   双更求粉红!!!   另,之前大家猜测过很多种十一的身份,他其实是谁的儿子神马的。其实没那么多宫廷神秘事件,不过就是十一同学在夹缝中求生存,被逼出来的超高智慧。在他心里,世上哪有真实与虚假,只有有利,或者无利。除了对他心里的人,比如琉璃,比如九郎,比如萧蛮,他一直权衡利益,游戏一切,就像一个怒海中的冲浪者。危险,却一直赢。   大家看了今天这两章,会心疼小十一吧?   谢谢。   ☆、第二十九章 亲一下当红包   “我还散布了一些谣言,透了点我父王当年病死的真正原因。他为了压制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谣言,不,应该说事实真相,不得不对我好一点。”   “可笑,还是皇上呢,处处被你牵着鼻子走。”   “也不是。”萧十一嘲弄的意味明显,“他是养猪呢,等我长肥了,指不定哪天,他就以我父王的死为借口,把我杀了,表面上宣扬着正义,暗地里好好吃我的金肉银骨。所以啊,我与他的利益从来都是对立的。因为,他又是一个想让我死的人。”   “对,别人让你死,你就让他们先死!”琉璃咬牙切齿地道。   萧左和崔淑妃要知道他们的养猪大计,早让“猪”知情了,不知道会怎么郁闷。而在大赵国的古代寓言中,猪某些时候通龙。在自己身边养条龙,那是自己找倒霉。   萧十一大笑起来,“小琉璃啊,我爱死你了,就爱你这股劲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若惹了你,也要十倍百倍的奉还。所以对你好还是对你坏,你让我没得选啊。”说完也不等琉璃回话,就略仰着头,用力吸吸鼻子,指着桌边放着的大食盒,“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瞧瞧。说了嘛,今儿是我生辰。往年我都独自过的,今年有你,当然要热闹一下。”   那食盒是琉璃带来的,大过年的上门,也不好意思空手。不过萧十一太有钱了,想不出带什么礼物,干脆做了点稀奇古怪的吃食。   只是当时是这么想的,现在却有点不太想拿出来了。大概因为两人进行了一番没有预料到的剖心之谈,隐约间改变了什么,像是拉近了彼此之间距离,但又令琉璃更小心了些,不愿意太过接近。或者,她对此有些害怕。   萧十一只看到她的勇敢和一往无前。却不知道她在感情上,其实很被动胆小。重生这么多年,除了霍红莲和水石乔,她的心从来没有靠近过任何人。   “你不是要我自己走过去吧?”萧十一见琉璃没动作。又道,“快点,闻起来像点心一类的,有甜香味。琉璃,是不是你亲手做的?”   “这也闻得到,你也属狗?”琉璃低低的咕哝,实在没办法,还是拎了食盒,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去。   萧十一受了很重的内伤,但耳朵却好使。听到琉璃的话,笑道,“我不属狗,那岂不是比萧蛮那小子大二十四岁,我哪有那么老?正经过了今天才周岁二十五。只比你大七岁而已。”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生辰选今天?”琉璃按住食盒的盖子,徒劳的拖延时间,不想让萧十一看到里面的东西。   “因为除夕是万家团圆的时候啊,普天同庆,天下间的人都很开心,所有的人家都欢聚一堂。却没有一个人为我高兴,没有一个屋檐之下是属于我的。”萧十一说得无所谓,“但午夜的炮竹声响过,我就能提醒自己,能平安活着,相当于又赚了一年。”   蓦然。琉璃松开了手,因为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只冒出一句话:他比烟花寂寞。   “这是什么?”萧十一的问话声令琉璃回魂。   再看那食盒里的东西,再怎么控制,脸都不禁有些发热。她哪有什么高超的厨艺。又因为想来临山郡王府的决定突然,甚至连一个丫鬟也没带,于是就用土制的、家里做馕饼用的烤炉弄了个类似于蛋糕的东西。   她当然不知道今天是萧十一自定的生日,却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数。不过她技巧太差,“蛋糕”的形状倒是挺圆的,颜色也还将就,但边上有几个很明显的裂口,卖相奇差。这是因为她烤得太干,当时出炉还不觉得,可时间一久,缺点就被放大了。   而且“蛋糕”顶上,被她镶嵌了很多圆枣儿。做的时候她觉得黄饼,不,黄蛋糕配红枣挺好看的。可惜此时再看,就像一块圆形泥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黑点点。幸好萧十一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看到就会吓一跳。   可就这样,他还是笑起来,“小琉璃,你这是提醒我,有好多好多只眼睛盯着我吗?”   “不吃算了。”琉璃登时恼了。   有风度的男人,对于别人亲手做的吃食,就算很难下咽,外形也很差,但念在别人劳心费力,一片好意的份儿上,不是应该大口吃进去,就算被毒死也坚持说好吃,并做出享受美味的陶醉表情吗?萧十一这是什么态度!果然,对这种恶劣的男人就是不能有期待啊!   琉璃劈手想夺回食盒,可萧十一不给。两人争抢之间,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疼得咝咝吸着凉气,却始终不肯松手。   “哼,你不是嫌弃吗?干吗不还我。”到底琉璃不愿意针对伤员,气呼呼地说,“你知不知道今冬奇寒,雪灾严重,鲜果蔬菜都少得很,这些枣子无比珍贵,我都没舍得吃。”可不就跟眼珠子一样么?   萧十一忽然就眨了眨眼睛,好脾气地道,“你没舍得的,却给了我啊。小琉璃,这份情意我记在心上,会双倍还你。”   他不像是说笑,倒像是调笑,琉璃就怕应付这种情况,登时蔫了,嘟囔道,“谁稀罕你还。”   “那好,我们就分食之。”萧十一笑笑。   他自认了解琉璃,可越深入了解,越觉得这姑娘真是会怕羞。羞得狠了,就会发火,然后就会逃跑了。所以,他掌握这个“度”,也很辛苦的。   于是启承十一年的除夕,临山郡王殿下和水大小姐的年夜饭是一起吃的。两人并肩坐在床沿上,一人一个小银勺,挖着一块类似于馕饼东西上烤黑的枣子吃。你一颗,我一颗,场面倒是很和谐。之后琉璃就停了嘴,萧十一却又把馕饼掰成小块泡茶吃。之所以泡,是因为太硬了。   “这个很方便保存。”萧十一费力的吞咽道,“下次我回临山郡探亲,麻烦琉璃帮我再做上几个。这样走上几个月也不怕中途断粮。”   这是变相挖苦吧?琉璃气得不行,可又无话可说,心里讨厌死这个男人了。却没注意到自己在这种极端情绪中变得不那么拘谨了,甚至。很放松。   午夜过后,算是守岁已过,萧蛮跑来拜年、讨红包。琉璃之前没预计会在临山郡王府待这么久,也没想到会遇到别人,因此没有准备。萧十一只顾着琉璃了,别的事也全忘到脖子后头。   萧蛮很豪气的挥挥手,“原谅十一哥是病员,说不定让九哥打坏了脑子,傻了,所以不跟你计较。先随便打个欠条好了。唔,你那个矿山经营权,随便给个一两成,我不贪的。”他狮子大开口,还很嫌弃的样子。神情可爱极了。   不过,当他的目光停留在琉璃脸上时,就变成可怜兮兮,就像讨食不成的小狗,简直让人无法直视他水汪汪的大眼睛。   “要不……琉璃姐姐也给你打欠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琉璃心虚。   萧蛮凑过去,嬉皮笑脸。“我不要姐姐的东西,姐姐亲我一下当红包吧?”   啊?!在场四人都惊讶。如果问第四个人是谁,正是没看住熊孩子,才跑来的袁丹青。   萧蛮小脸红扑扑的,凑得更近些,腆着脸道。“就亲脑门吧。像……像娘亲那样。”说到最后,眼中显过渴望的湿意。   随后琉璃发现,或者今天日子特殊的缘故,她特别容易心软。而且她又没有古代女子那种七岁不同席的观念,大赵国的风气也相对开放些。所以。她低下头,轻柔吻在萧蛮的额头中间。   “祝琉璃姐姐来年事事如意,六六大顺!”萧蛮嚷了一嗓子,扭头就跑了。   没听错吗?那声音是有些哽。没看错吗?是要幸福的掉眼泪?琉璃心中一涩,心中只有对这过了年才十岁的小朋友的怜惜,并不介意被当成“娘亲”,凭白就老上一辈。   而萧蛮一跑,愣怔在一边的萧十一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低骂,“死小子,什么都跟我抢。我还没亲上呢,哪怕是脑门。”   袁丹青在一边,哈的就笑出来,再捂嘴却来不及了,迎来足了刮骨的凶狠眼刀。   琉璃尴尬,连忙起身告辞。   萧十一依依不舍,却没强留她,知道两人日子还长,对琉璃这样的姑娘得慢慢来,绝对急不得,只坚持让袁丹青亲自去送。而等袁丹青回来时,还捎来一条消息。   “宫里来消息说,那事大约是成了。”   萧十一倚回床上,眉尖微挑,“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当初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和琉璃合作有这样大的好处与进展。”   “是啊,洪长志是水大小姐的人,月嫔是咱们的人。他们左右不着痕迹的一撺掇,还怕萧左不走到郡王给他划的道儿上?”袁丹青很高兴,“只是没想到,洪长志那个油盐不进的老家伙,居然是漕帮的卧底。不得不说,漕帮的本事很大哪。”   “这事,琉璃没对我细说。”萧十一道,“只告诉我她宫中有内应,可以与我的内应联手做事。她只透露了一句:洪长志虽是从小跟着皇上,深得信任,却是半路净身的。”   “难道他外头有……家?”袁丹青大为惊讶,“难道皇上不知?”   ……………………………   ……………………………   ………66有话要说………   乃棉一定以为这红包的好处是十一哥的,嘿嘿对不?   今天一喜一忧啊,忧的是,昨天双连更,结果有人漏订,后一章比前一章的订阅多。喜的是,粉票榜上了第六,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会儿又掉下来了,虽然只是一票的优势,但66很久没进前十了,谢谢大家啦。   于是,要不下周再找一天双更?   谢谢。   ps:   粉票感谢:   y(两张)、朱砂青黛、lor0609、杂个弄弄、3013103jj、丝瓜呀呀呀、小小的阿秀、天天m、道尚、、carrie845、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我是忆秋   (平安符)韵娅回眸(三张)、热恋^^、馨之、   ☆、第三十章 琉璃又进宫   全国大面积雪灾,西北边境匪祸,令这个年谁也没过好。初一的大朝照常,但有品阶的贵妇贵女们入宫拜年就免了,有点眼色的,全上街去赈灾。不过初三这天,琉璃还是被宣召入宫。   她没有诰命,不需要按品大妆,只要穿得隆重点就行了。对外的说辞是崔淑妃叫她进宫说话儿,旁人只道未来的婆母照例要敲打敲打儿媳,可琉璃心知是怎么回事,因此并不像前几次入宫时那样戒备,坦然前往。   被引进金云宫,结结实实的大叩拜之后,不出意外的,琉璃看到了当今的皇上萧左。而意外的是,九郎也在,安静的和崔淑妃一左一右坐在萧左的身侧,看起来就像快乐的一家。   琉璃心里抽紧。   自从上次把话挑明,表示不想嫁给九郎之后,两人再没有见面,也没有通个信。她其实并不紧张皇上的反应,因为知道九郎在做出决定并告知她之前,不会泄露这件事。目前,她的悔婚只限于三个人知道:她、九郎和十一。   歹竹出好笋,萧左和崔淑妃这一对儿,居然生出了个君子。或者因为崔淑妃前面几个儿女都夭折了,或者因为萧左自己满手血腥,九郎从小虽然目睹了很多肮脏的宫廷阴谋,却享受了最正统的教育和最霸道的保护。   他,雄心壮志。他,不染尘埃。他,有治国之能,会是个最好的守成之君。可他,却无法驾驭乱世。而大赵国表面上歌舞升平,但被强行压下的不安和混乱早晚是要暴发的。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九郎还是早点出局的好。   如今看皇上和崔淑妃的神情和反应就知道,九郎果然什么也没有对父母说过。他是个大男人了,不会有了问题就哭哭啼啼找父母诉苦,可是这么久没有其他反应,也着实令人担心。   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就多看了萧真两眼。只见他神色平静,对她还露出温和的笑意,可眉心抑郁,笑容勉强。显然是在那二位面前做戏的。   萧左见状就打哈哈道,“这些日子难为了九郎,一直为国事奔波,都没好好和你说说话儿吧?”他和颜悦色地对着琉璃,“等忙过这阵子,朕就多放九郎几天假,好在你们来日方长。”   “皇上别这样说,臣女……臣女……”琉璃涨红了脸。   她嘴笨,最不喜欢说这种场面话,憋了半天才道。“臣女虽然出身草莽,可也曾听人说起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女是没用的女子,但也知国事为重。自己帮不上忙就罢了,断不会拖后腿的。皇上这样说。可折煞臣女了。”不过,她这样反反应倒像是羞涩,又像急切,反而恰到好处,令萧左深为满意。   崔淑妃自然看不惯琉璃得圣心,在一边催促道,“行了行了。不过是小辈来回话儿,皇上日理万机,这几天更忙得没怎么睡过,赶紧问她正事吧?”听起来像是关心萧左身体,却透着一股厌烦又幽怨的意思。   萧左神色一沉,心中恼火。   若不是因为要借着崔淑妃的名义叫来琉璃。他本想再冷上她一些时日的。除夕那天就闹得不快,听这话音儿还是怪他去看了月嫔,却没来哄她似的。三十年夫妻,却从没有一刻觉得她是这样不懂事。年轻时那种细微的体贴呢?那誓死共进退的决然呢?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了!   不过如今内忧外患,他也顾不得分神在其他事上。只对琉璃温言道,“找你进宫来不为别的,是朕听说漕帮有一种能从中间拆开的船。漕帮虽地处江南,但在北地也有分舵,据说还有一种叫冰船的?”   琉璃露出惊讶的神色道,“皇上也听说过这个?”   其实初一早上,萧十一派人来给她送拜年礼,已经悄悄写信透露过此事了。只是此时她不得不装腔作势一番。回想起萧十一送的东西时有很多市面上绝迹的水果,也不知是如何保存下来的。她送了他几颗枣,他就如此回馈,这是暗示她什么呢?   忆及此,她心思有点发飘,好在很快就拉了回来。   “都是底层帮众们自己鼓捣出来的,因为不敢保证十分安全,也没有详尽的图纸,所以并没有上报官船属。但都是拿自家的旧船改装的,绝对没有违制。”琉璃急忙摆手道。   萧左虽上了年纪,却依然英俊的脸上挂着笑意,“你别怕,朕没有指责的意思。相反,少不得漕帮再立新功。事关重大,朕不能随便找人来问,偏你哥哥被大雪困在江南回不得,只好来问你。好歹你是漕帮的大小姐,纵然娇生惯养,却也是见识过的。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琉璃想了想,“我听哥哥说,大赵水道虽多,前朝又开凿了数条大运河,连通了南北,但若要把漕粮和各种辎重送抵东京都,还要最大限度节省时间,减少损耗,就要途经很多水面很窄、水流急,或者弯路难行的地方。那时,从前只能把货物由大船倒上小船,分而行之。或者运上岸,走一段陆路,再转水路,非常浪费人力物力和时间。后来,我们漕帮中行船了几十年的老船夫就改良设计了能从中间拆开的船只。这样遇到以上情况,就可以把船一分为二,过了那水段再连接起来。至于冰船,实际上是为了服务于在冬天贩运大生意的商旅,要知道北地冰封,过年前后,南来北往的货物能取大利,却实在难以运送呢。不过我还听哥哥说,在岸上拉纤的纤夫很辛苦的,那简直不是人做的活计,大冬天光着身子拉船,也要冒汗。所以,我们漕帮总是给他们最高价。”劳动人民最可怜,因此必须多照顾!   她说着,萧左就认真听着,还不住的点头,“藏智于民,这话半点不假。这些,都是百姓在做工时想的巧法子,朕的大臣们天天坐在朝堂中。哪能得知?今儿,朕倒是长了见识。不过水石乔如此仁义,也怪不得漕帮在民间的声望如此之高。”   他这样夸奖,换别人得吓个半死。还当他意有所指,嫌漕帮势大,可琉璃心中却只是冷笑。   萧十一说得不差,这狗皇帝打算入他们的瓮了。只要他在西北边境招募民兵,用霍家军旧将当挡箭牌,又让漕帮运送军资,那么早就散于民间的霍家军老将就能重聚,训练出新的霍家军来。同时,霍家军和漕帮也名正言顺的建立起联系。那样,就算是“匪患”消灭后萧左再下旨解散。也能练成一只招之即来,来而能打的兵,和内陆漕帮的联系也不是能随便割断的。萧左以为霍家军没了凝聚力,却不知她手中还有其他筹码,绝对重要的筹码。   接下来。萧左又问了几个细节,琉璃一一作答。琉璃说话条理清楚,落落大方,萧左甚为满意,言辞间夸奖了几句,还赏赐了些宫绢。不过念在她还在孝期,颜色大多素淡。   “等你和九郎成亲。朕另有重赐。”最后萧左笑道,“朕昨天还问过九郎,他说你要守足三年孝,婚期的日子倒不忙定下。你这样贞孝,朕果然没有看错,倒时候定让你风光大嫁。”   “谢谢皇上。”琉璃连忙重新跪倒。一个头磕在地上,却不敢看向九郎。   原来,萧左私下问过他们成亲的事,并非完全不理会的。只不知当时九郎是什么心情?她对不起他,这辈子注定要亏欠了。有的情份。是根本无法偿还的。   崔淑妃在一边暗暗撇嘴,即不满,又不屑。她就不明白,这个草莽女怎么就像一贴膏药似的,无论她如何努力,也不能帮儿子甩脱呢?眼见无论在东津府海盗的事上,还有今次雪灾与匪患的事上,九郎都表现突出,景王萧中却平平无无奇,若非在妻族方面处于劣势,将来九郎一定会受封太子的。这简直是……太可恶了!   她心中不满,因而在听到萧左让萧真送琉璃出宫时就道,“又不是没入过宫,还没成亲就让自己郎君亲自送来送去,宠坏了小孩子事小,让下臣们看到不成体统。再说,臣妾昨儿下台阶时,摔了一跤,伤了肩膀,刚才九郎给捏了捏,很见好呢。”   萧左还没说话,萧真就接口道,“也好。琉璃是个孝顺的,儿臣也不能甘于人后。”他带了点说笑的意思,可眼神却很是僵硬,“依儿臣看,让父皇身边的人带路,倒是更有脸面。”要知道除非重臣,别人可劳动不起皇上贴身的人。   琉璃黯然:他还不是想与她单独相见啊。   崔淑妃却很高兴,自以为儿子还是看中她这个母亲,再喜欢琉璃也越不过她去,当下就在一边帮腔。萧左不过是对琉璃示好,见那对母子如此就没坚持,依言吩咐洪长志送琉璃。   “狗儿还好吧?”洪长志和琉璃一前一后出宫,在穿过宽阔的殿前广场时,洪长志低声问。   “您放心,您说话算话,我们漕帮就说话算话。”想了想,又低声补充,“他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如今跟在摇光身边。”   洪长志脚步一顿,眼中闪过兴奋的水意,但很快又被强行逼退。他深知摇光是什么人,跟着摇光,狗儿将来也是那一方土地的人上之人。   没人注意到这两个似乎不相干的人之间,有这样一段隐秘的对话。也没人能料到,漕帮这样一个江湖的帮派,手能伸得那么长,长到就在当今天子的眼皮子底下。   …………………………………   …………………………………   …………66有话要说…………   咬手绢,又上粉票榜第六名哩,虽然只两票短暂依靠,但还是好开森。嗯,这周一定会找一天双更的。具体哪天,待定。   谢谢大家啦。   ps: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两张)、陈一弋(两张)、荷风习习(两张)、韵娅回眸、唐小姐、甜沙拉、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我是忆秋三张+ursula1011三张、韵娅回眸(三张)、热恋^^、宓兔、小院子、tangxiao818、馨之   ☆、第三十一章 你配吗?   启承帝萧左的罪己诏昭告天下之后,天气仍然没有变得晴好。虽然再没下大雪,但稀稀落落的小雪渣子,隔三差五的还要扑天盖地的光顾一回。   在这种情况下,萧左异常忙碌,没日没夜的带着重用的大臣和几个成年皇子,研究救灾和灭匪的良策。其中,有二子萧中、五子萧史、七子萧安、还有九子萧真。其实十子萧穆也已经参与过政事。可不知为何,此次却受了彻底的冷落。只有知情的人心里才明白,谁让德王萧穆排行第十来着?皇上各应这个数字,听到这个数字都忍不住光火。   前十王萧煜之子乃天命真龙的流言,就像荒野上幽异的鬼火,捉摸不定又扑之不灭,现在连街头行乞的小儿都会哼哼“十王之子,天下之主”的童谣了。偏如今朝中事多,分不出精力大肆追查此流言的源头。想要强行镇压,几个老臣颤颤巍巍的在朝上哭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皇上!不可鲁莽!堵不如疏!不可鲁莽!   于是皇上心头的刺,只能明晃晃的摆在那儿,碰不得又拔不得。可怜的德王,完全是被牵累了。好在没被迁怒,实际上也算幸运。   这天晚上,萧真很晚才从宫里回来。正所谓霜前冷,雪后寒,如此冬夜,似乎连空气都要被冻裂了,可萧真却没坐暖车,而是单人匹马,踽踽独行。他的侍卫都远远坠在后面,都知道这位殿下最近心情极差,不喜欢别人靠近。   昏沉的天色,凄清的长街,回音阵阵的马蹄声,到处是空落的寂寥感。萧真深深呼吸着能刺痛肺部的冰冷空气,只觉得只要安静下来就陷入烦恼。   琉璃不愿意嫁他!当时只感到愤怒和屈辱,以及不解,之后才慢慢心痛。是他错。先说不娶人家,没有考虑到初入京女子的自尊。只是后来认定了,就真的没再改变过心意。   怎么办?他不想就这么放弃,却明白琉璃不是虚伪的人。那样说也不是拿乔,是真的要悔婚了。可他要拿什么挽回?要逼婚吗?毕竟是父皇亲口定的亲事,不能说退就退。可那样太折辱他的骄傲,琉璃会鄙视她,从此他连琉璃对他那点尊重和好感也将失去。   但真的任由琉璃跟了十一?他对自己的心没办法交待,他的尊严和面子也受不了这样的冒犯,他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向父皇提起?   他左右为难,这时候忽然有些恨琉璃了。为什么她把难题丢给他?是她首先移情别恋的不是吗?应该她来想办法应付一切一切的结果才是!   再长的路,走得再慢也会到的。在心烦意乱之中,萧真终于回到自己的晋王府大门口。只是还没下马。迎上来牵马的门子就低声道,“回晋王殿下,临山郡王在那边侯着。等……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萧真皱眉,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就见王府门前宽阔的车道上,停着一辆装饰得极为奢华的马车。拉车的高头大马就足有四匹,名贵的木质车厢外覆盖着厚毡。车前灯火明亮,车角璎珞飘飞,于墙边形成的阴影中,很容易让人忽视。而一旦注意到,却又令人无法逼视。   萧真的心头火,腾的一下冒了出来。   那天冲动之下对萧羽动手。之后听说萧羽伤得很重,过年时都没出门,本来他是有一点内疚的。虽然萧羽是活该,但两人毕竟交好了十几年,交情不是一般的深,所以憎恨中。仍有几分不忍。不过他是打定主意不与这个撬他墙角的不义之人再来往的,连话也懒得说一句,还告诉府里守门的人,但凡临山郡王本人或者派人来,都不许踏入晋王府一步。   但令他更着恼的是。整个过年期间,萧羽还真没出现,问候的话也没一句,道歉的话更是欠奉,连往年送拜年礼的下仆都是人影不见。   是,他确实不想再与萧羽有瓜葛,两不相见才是干净。可是,这和对方根本不来示好和讨饶是不一样的。这说明萧羽不思悔改,要和他争琉璃争到底。萧羽做的是什么好事吗?怎么敢如此理直气壮!那么今天又为什么来?而且连半点负荆请罪的意思也没有,坐那么华丽的暖和马车,那么大摇大摆,那么居高临下,那么纡尊降贵。再看他自己,自虐得竟然如何可怜!   说到底,他更讨厌的是自怨自艾、婆婆妈妈、拿得起却放不下的自己。此时火冒三丈,也全是因为情敌的态度,于是索性丢下旁人,大踏步走向郡王府的马车。   大约早就得了提醒,他一走近,郡王府的车夫和侍卫们都极快的向远处退去,就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似的。这下子萧真更气,到底谁才是卑鄙小人,怎么把他闹得像恶徒一般?   “萧十一!”他低喝。   “是十一哥。”萧羽一如既往的纠正萧正。   萧正心中一怒,却又一酸。这是他们之间最频繁的对话,没意思透了,却代表着深厚友情。   只是现在,这些全没了!   “你配吗?”萧真冷笑。   萧羽推开车门,因为寒风突然灌入,令他急剧的咳嗽了几声。   这引来了萧真的几许惊讶,就算知道萧羽伤重,也没料到居然是这么个虚弱的情形。旁人不知,他却知道萧羽武功很高,极少生病。正是这些要瞒他父皇的事,萧羽却不瞒他,两人才彼此交心的。毕竟看似事小,却关乎着萧羽的生死。   他那位父皇,虽是雄才伟略,却多疑的很。可惜,他就是信了这过命的交情,以为没什么不值得信任的,结果……被抢了未婚妻,心中爱。   “宗室排行使然,无关配不配。”萧羽强忍下肺部剧烈的痛楚,唇角一扯,轻声道。   萧真更是火大,到底他看明白了,萧羽没有半分歉疚和亏欠,神色间还有些傲慢。这是抢了兄弟女人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这是打算彻底撕破脸。于是不讲情面的意思?   只是看萧羽的样子瘦了很多,下巴更尖,斜飞的长眉与凤目更显凌厉嚣张。脸色很差,应该是重伤。而且是内伤未愈的样子。不过他穿得异常华丽,翠纹织绵的宽袖大袍,头上的金冠镶珠,绣了金线的玄色半筒鹿皮靴,腰横玉带,苍白的手上戴着的硕大的红宝石板指,红色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他整个人虽然病态,神情也平静,却有咄咄逼人之感。   这是……示威,还是要明火执仗的抢劫?   萧真忽然冷静了下来。一脚踏上车子。   凭什么?萧羽高座软垫的靠着,他却像个侍卫一样站在下面说话!   而他的突然举动,萧羽似乎早料到了,脸色没有半点波动。好在马车不仅外表华丽,里面也宽大温暖。随着车门被不知哪个溜回来的人关上,自成一个不算逼仄的小世界。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说完就滚,我不愿意看到你,会把隔夜饭也吐出来!”萧真冷冷的道,到底不能不带情绪。他是天之骄子,从小连折辱也没受过。和自幼就一路挣扎着活下来萧羽在面对挫折时,心态和表现完全不同。   “应该……是我问你要怎么样?”萧羽淡淡的,身子倚着车壁,说话有气无力,却字字诛心,“不想见的事。不想做的事,每个人都有很多,但逃避没有用。佛家说的怨憎会,想必就是这种情形吧?”   他内伤很重,很有些气短。说了这两句就喘了一会儿才又道,“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暴打了我一顿,我一声未吭,也半下未有还手。当时我想,你若把我打死,也是命数使然,算还了你的兄弟情意。不过既然没死,九郎,我不再欠你!这样也好,以命相陪,此时有些话倒可以直说,不用藏着掖着。”   又用力吸了两口气,“所以,你要对琉璃怎么样呢?她不喜欢你,你到底要如何处置这件事?躲着她不见,又或拖着不闻不问,再或当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这个词,惹得萧真差点暴跳,但他忍住了,只是眼神更冷,“你的意思是她喜欢你?还是你觉得,我该成全你?”哈哈大笑了几声,又道,“本王不受威胁,也不受嗟来之食。琉璃不喜欢我,我断不会强求于她,也不会伤害她。只是你,那要另说。本王不接受背叛,不会轻易饶恕无耻之徒。至于我们之间如何,你管得着吗?”   “是吗?”萧羽仍然淡淡的,不急不怒,不过浓重的眼睫和眼下的青影令他半合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深不见底,“本郡王却与你不同,我要的,就一定会抢到手里,不管对手是谁,也不管代价多大。”   “你抢得了吗?”萧真哼了声,“我与她解除婚约,以我父皇的做法,必定要把她许给其他皇子。我二哥、五哥、七哥都是娶了正妃的,她再嫁,也只能是侧妃。因为,你父皇断不会容忍漕帮的力量被他人所用,只能归于皇家。”说到这儿,鄙视的看了看萧羽,“甚至,她可能被赐婚为亲王的贵妾,却也不会下嫁给一个郡王。现在本王再问一句,你配吗?”   ……………………………   ……………………………   ………66有话要说………   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两块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两张粉红。热烈庆祝咱们月嫔成为本书的第三位盟主!!!   好吧好开森,于是今儿就定下了,周四双更吧,哦也!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天山晴雪、y、ssy3105、霏霏baby、千山千山外、快乐的小麻雀、凌清儿、妮妮妈妈1、水清浅。、黎豆豆、爱瞌睡书虫   打赏感谢:   (平安符)荷氏酸角糕(两张)、热恋^^、恍然梦中、闯进明月光、tangxiao818   ☆、第三十二章 谁去谁傻子   “事有先后,配不配是后话,先前是你和琉璃的关系。”萧羽似乎并未受到打击,“是你不敢面对她对不对?怕自己会输得更彻底?只是本郡王好心提醒你,东京都才多大,就算你回了东津府,相距也没多远。难道,你还能跑到天边去?早晚要看着她,以她那眼里不揉沙子的脾气,挑明的事,必会主动寻到你,要求个结果。所以不如痛快点,大家方便。好歹,你还是个男人吧。”两人本王、本郡王的自称,话越说越不客气。   “无论先后,都与你无关。若被我父皇知道你引诱谁不好,偏偏引诱琉璃,破坏他关于天下安定的大计,你以为你能如何?你都自身难保了,拿什么论先后?”   “可是怎么办呢?”萧羽故意露出苦恼的神色,“琉璃就喜欢我这个自身难保的。”   “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你可以滚了。”萧真怔了怔,冷声道。之后没等萧羽再多说,突然抬脚,狠狠把车门踹开,下车走了。   萧羽坐在车里不动,望着萧真背影的目光意味深长。   在转天的大朝之上,萧左当朝公布了与重臣及皇子们商议了多天的结果。除了详尽的救灾和灾后重建计划、以及任命了一系列救灾负责官员之外,还颁布了讨匪檄文,表明大赵决定对西北的匪患用兵。   正如事先萧十一的算计,萧左任命霍家军旧将为征西将军,从神武六军中抽出二百名将士跟随。神武军本就是多年前从边关轮换回京的武将,这批人中倒是各地来的都有,成分复杂。   萧十一分析:我那谨慎多疑的皇叔,还是对西北的情形不大放心,所以才这样调兵。都是边境回来的武夫,在东京都困了多年,性子憋得很了。如今享福捞不到,却跑到苦寒之地屈居人下。谁能完全心服?哈,两百悍将?听着厉害,却很难有强大的凝聚力。其中定然还有皇上自己培植的心腹。这样明为辅佐,实为监视和掣肘。所以说。咱们这位皇上看似英明神武,可他太在意权位,却忽视了天下,不敢冒险,不肯断腕,还瞻前顾后。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了脸面漂亮做出了决定,又不让人放手一搏,左右束缚。简直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自毁长城,岂不愚蠢!身为上位者,没有胸襟和眼界。注定要倒大霉啊。   不过这支军队要到西北边境去募兵,征招当地民夫,将领们则轻骑简行,以期尽快到达匪患最严重的地区,粮草辎重由漕帮运送,倒是显得很有魄力样子,虽然这也是萧十一暗中操作的结果。但旁人却只道是皇上的神来之笔。   水石乔还在江南,圣旨一路下发,给了他一个兵部的职位,令他不必上京,立即在原址上任,军资也即地筹集。一路向西北时,沿途添加,水石乔亲自押运。当然,要在保证各地救灾物资的情况下,责令各州府全力提供。但更大的重担。恐怕还要落在西北地区官民的身上。   至于说领兵的霍家军旧将,选来选去,还是觉得任命留在京城的人最方便。于是程格,因为屡屡得罪上司、已经被降为城门官的年轻人入了圣眼,连升了十几级,奇迹般的成为征西将军。过后很久,这件事都成为全大赵年轻人的励志故事。   最后,萧左觉得程格分量不够,万一那两百神武军各自为政,闹起别扭,不服管教呢?到底,前线的战事输了也非他所愿,因此要加派一名要员任“上将军”。吃苦受累归程格,但压阵的事就归这名要员负责。但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在朝堂上,皇九子晋王萧真主动请缨。   这是件苦差。   为此当皇上问起谁愿担起重任时,满朝文武没人吭声,朝堂上落针可闻,场面很尴尬。明眼人都知道,所谓的匪患,其实就是鞑靼人的正规军假扮的。鞑靼人虽是不通教化的蛮子,可士兵们却非常凶悍,战力超群,加之熟悉地形,来去如风。当年,除了霍家军对上他们保持着绝对优势,其他大赵的军队从来赢少输多。盐池山地带,还一度为鞑靼人侵占数十年。   后来是皇上登基,以圣德和兵势相威胁,当然还有高超的外交手腕,加上鞑靼人内部的争斗激烈,这才不费一兵一卒收回国土。这曾被认为是萧左的丰功伟绩之一,是百姓们最喜欢津津乐道的故事。可现在鞑靼人休养生息了十余年,大赵的兵力却还没恢复,如此就对上……那不是很危险的事么?   输?堂堂大赵的正规军输给漠外匪兵?那简直是丢了大赵的脸、皇上的脸、十个死也抵不回!赢?军队打败土匪,有什么好炫耀的,不是应当的吗?算不得大功劳。甚至,还可能就此留在西北当定海神针了。那种粗糙的地方,京城权贵可不愿意去。不仅如此,赢得不漂亮都不行。何况这时候,军资的支援有限,民兵顶不顶用还是个问题。   如此看来,这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谁去谁是傻子!   因而,当萧真主动请命时,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父子之间演的戏,给群臣看的。父子俩一唱一和,再来两个拍马屁的敲敲边鼓,到后来皇上会说:某某某,朕很信任你,还是你辛苦一趟吧。至于晋王,那是皇上倚重的皇子,怎么会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没人看到,萧左和他们一样吃惊。   他确实不想自己喜爱的儿子出头,顶下这件差事。可是身为皇上,他也不能明着拒绝,这样让臣下们怎么想?国家有难,皇子都不出力,还凭什么指望外臣?   不过,任他怎么旁敲侧击,萧真就像铁了心似的,一再诚恳的请求,最后竟然说,“我萧氏皇族是马上得的天下,为百姓必须身先士卒,否则有何面目面对大赵百姓?”   这相当于把萧左逼到了墙角里。他再无退路。再者,他知道这个儿子在政事上一向不是个糊涂的,虽说此举事先没与他商量过,但必是有慎重考虑的。自有想法。因此虽心有不舍,一咬牙还是点头答应了。于是满朝赞叹,谀词如潮。当然了,晋王殿下出头,大家安全了,多说点好话又不费什么力气。   萧十一得到以上消息,不禁冷笑:朝堂之中是如此风气,文武都明哲保身,只求自己得利而不思为国分忧,这样的大赵。表面上歌舞升平,根子上却烂透了,焉有不败之理?   而琉璃听说这些事,第一时间找到他,“到西北募兵和漕帮运送军资的事。是咱们事先谋划好的。程格的任命也有预料,只怕你在朝中的势力还起了很关键的推荐作用。但九郎,为什么好好的要去从军?他的志向,不是在海上吗?”毕竟在东津府主政两年,他有些很完备的发展海上经济和运输,甚至军力的计划。这些,从前与她通信时都说过的。   “昨晚。我得知今日大朝会有圣旨,特意去激了他,所以他才会请战。”萧十一淡淡的道。   琉璃急得差点跳起来,“你干嘛激他啊,难道你不知道这次不仅是要打鞑靼人,还边民们一个平安快乐的生活。还要重组霍家军,更要建立起西北与江南的联系。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那件事,那个仇我一定要报!可这些,要瞒着当地的官府和那二百神武军就够难的了,再加个九郎?他虽然温厚。可却是个聪明人,而且心明眼亮!”   她不担心九郎的生命安全,上将军啊,比程格高出两级,主要是做阵中军账的,上阵冲锋轮不到他。而阿鲁台,也不会愚蠢的打到大赵内陆,所以九郎没有危险。可是,若他的存在与她的目的产生了冲突怎么办?她已经对不起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复仇行动再伤害到他!   “小琉璃,你要相信我。”萧十一的平静之中透着坚定,“这事确实要冒风险,毕竟九郎不是傻子。他手握重权,总揽全局,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他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可是,只要我能偷梁换柱,他就会自顾不暇。”   “我相信你的手段,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如此?”   置九郎于死地?不,这一点上她是信任萧十一的。他是冷酷无情,他是腹黑精明,可他有底限,那就是:护着他想护的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努力嚣张的活下去!难道,他想把九郎打发得远远的,好方便与她相处?他说过不止一次,他喜欢她。   后来,她有点相信这话。   “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十一点了点琉璃的额头,叹气,“本郡王确是靠抢的男人,可还不屑这种手段,太猥琐了。我从小到大只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真的东西,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小琉璃啊,本郡王要的是你的真心,把九郎打发走有什么用?”   “你会读心术?”琉璃有点泄气。   萧十一却又叹气,“我若会读心,就不会到现在还摸不透你的脾气。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记挂着这个,记挂着那个,却偏偏百般忽略我呢?”   “那你为什么?”遇到感情话题,琉璃自动转回正事上,分秒不耽误。   “因为……若九郎不远走这一趟,我怎么把他从乱局中摘出去?”   望着那俊美妖孽,却又尊贵的面庞,琉璃心如乱麻,很是迷茫。   然,却不知为什么,忽然信了他。   ……………………………………   ……………………………………   …………66有话要说……………   求粉票。   明天双更,时间下午两点,晚上八点。   谢谢。   ps:   粉票感谢:   〆果果、小宇529、淡妆秦秦、言颜0101、kikichry、   打赏感谢:   (香囊)ursula1011+我是忆秋、ddcatzlx   (平安符)热恋^^、最遥远的事、甜沙拉、枫影8888、灵猫儿   ☆、第三十三章 玉面小“娘”君   崔淑妃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用力之大,指甲断了几根也顾不得。   “不行!你不许去!”她气得脸都变形了,看起来有些狰狞,“你这孩子的主意怎么就这么正!事先没和你父皇商量,也没有告诉我,就自请去西北?不,我不答应!我绝不会让你离开东京都的!”   萧真跪在地上,脸色却平静无波,“母亲,儿臣是开府另居的大人了,可以自己做主。”   “你!”崔淑妃腾地站起,指着萧真的鼻子,却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又颓然坐下,痛声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不顾念你自己,也好歹顾念一下我。这么多年我苦苦挣扎,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可好!你真好!你好!”连着三个好字,却悲愤莫名。   萧真心下坚定,不过看到崔淑妃手指流血,脸上落泪,终究于心不忍。不管崔淑妃在宫中有多么跋扈的名声,不管她对付别人的手段多狠毒,始终,她是他的亲娘,一味回护着他,也是真心为了他好的。虽然,他们母子道不同不相为谋。   “母亲,您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他膝行几步,挪到崔淑妃脚边,“虽说是鞑靼军扮的匪徒,可儿臣身为上将军,不用冲锋陷阵的。还是您觉得,他们敢打进大赵境内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知道那些不通教化的蛮子能做出什么事来?既然卑鄙的扮土匪,焉知不会搞个刺杀什么的?”崔淑妃看着儿子英俊又温厚的脸,气消了些,却更怒其不争,“总归是有危险的,你比旁人都尊贵,这种事让臣子们去做就可以了。至不济,你还有好几个成年的兄弟。这两年,他们在京中享福。你在东津府忙得脚不沾地,连京里都很少回,给国库赚了大把银子,算是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赵了。再者说了,若这是件好差事,怎么朝堂上那么多的人,就没一个愿意接手的?凭什么好事他们得,坏事就你来顶!”   “对大赵国来说,身为皇子应该做贡献,分什么好事坏事?”萧真反驳,但偷瞄见母亲的脸色不好,知道此种说法不妥当,立即顿了顿。硬生生压下心里的话,改口道,“再说了,母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件差事看着费力不讨好。却是极得人心的。母亲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崔淑妃怔了怔,她爱子心切,倒是没多想。回过头来再想想皇上因为十王之子的事昼夜难安,可不就是因为“民心”二字吗?那个十王萧煜有什么好?就是占了正统二字,得了民心。   萧真见母亲意动,紧接压低了声音道,“父皇春秋正盛。但太子之位一日虚悬,所有人就都有机会,尤其二哥。十王之子的流言暴发,父皇虽然怀疑了二哥,但没有证据,还是让二哥占了一些上风。不过就是因为‘名正言顺’四个字罢了。到底二哥的位份在那摆着,居长,又居正。儿臣就算再努力,终究差着点气数。但这次若把西北的事办得漂亮,民心是一方面。接触到西北军务才是最重要的。二哥有名份,可我若有兵权呢?两下相抵,再比其他方面,儿臣哪里会输?”他知道母亲最在意的就是皇位,就顺着母亲的意思说。但其实,身为皇子,有一分争位的希望,他自然也不会放弃的。萧家的男人,每一个都有野心。   崔淑妃更沉默了,似乎有点被说服。她太了解皇上了,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全放心,所以虽然成年皇子封了王,却没给封地,也不给兵权。若她的儿子真得了西北军,情形就大不相同。   “这时候知道急了?”想了想,崔淑妃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当初,威远候家那个嫡女,有多少人惦记?生得好,性子好,教得好,家世更不用说。威远侯府女儿多,那却是惟一的嫡女啊。哼,母妃好不容易给你争了机会,你们相处得也不错,怎么就让一个漕帮的丫头搅了局。”说起这事,仍然气得很,“虽说是你父皇的错,可好歹你也加把劲儿啊。若你肯听我的话,把那个水琉璃挤成侧妃,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真想起王琳琅,却几乎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是一个大方典雅的冷美人。之前,似乎见过好几回面,他也曾觉得对方很适合自己,东京都也传过他们的流言。但后来琉璃出现,他从拒绝很快转化喜欢,别的姑娘就自动被摒弃出他的大脑。   他的人生一直很有计划,直到琉璃出现,他发现他走上了岔路。可如今呢?琉璃不喜欢他!   所以他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也有私念。虽说为国为民的想法上了大头,却也有想逃避开琉璃的心思。他还没想好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回应琉璃的真言,所以只好先躲得远远的。   “母亲,儿臣知道您是为我好,可为了皇位,险是必须要冒的。”萧真继续哄劝道,“最多我向您保证,绝不以身犯险,一直在后方指挥可好?”那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母亲也管不了太多了。   “你要真的能保证才行。”崔淑妃终于态度软化,“你但凡冲动了,就想想你可怜的娘。我在宫里等你回来,你若有个损伤就是最大的不孝!”   “放心吧。”萧真拍着胸脯打包票,又奉上甜笑卖个萌,“母亲是知道的,儿臣最是孝顺。”   心中却想,此一去,就算时间再久,也还是要回来的。但愿那时,他想好要怎么面对琉璃了。或者他立了军功回来,会令她高看一眼?   与此同时的水府,琉璃正接见此次征西之行的另一个重要人物,程格。   自从接了圣旨,受了任命,程格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成为万众瞩目的人,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在这个时候他应该避嫌,但他敢登水府的大门。见的还是水大小姐水琉璃,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必然有万全之策。   他的万全之策就是……   连琉璃都忍不住笑,更不用说一边的青黛和青柠憋得快内伤。偏程格一本正经,神色严肃得很,倒显得几个姑娘家很不庄重。   琉璃咳了两声,努力正了脸色,“听说霓裳居送来新料子过来,还非要我亲亲自看。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程……将军。”   亏他怎么想得出来用这招!之前琉璃还纳闷,差点不见。幸好多了下手,翻了下衣料,发现下头写了个“霍”字。才觉得有蹊跷。   程格生得本来俊俏,很有当小白脸的资质。因为他男生女相,从前在军中还受过嘲笑,被称为玉面小“娘”君。不过笑他的人,最后都被他一一打服了。他反而树立了威信。就在降职前,曾是霍家军中少有的青年将领。只是他脾气臭,职业智商虽高,为官的情商却低,因而被一捋到底,在东京都守了城门。   此时,他一身女装。梳的妇人髻上还别了朵牡丹花,虽说没夸张的涂脂抹粉,但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位就是脾气暴躁,动不动跟人拼刀子的新晋程将军。别说,他扮女相真是美。可惜身材过于高大平板,少了几分妩媚。   “卑职不扮怪样子,就出不得门,也入不得府。”程格一本正经。女人样,男人嗓。青柠终于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扶着桌子弯下腰,捧着肚子不能自己。   程格不笑。于是,琉璃也不敢笑。她知道,程格在她面前自称卑职,是把她看成了姐姐的继承人,霍家军隐形的执掌者。哪怕,只是代理。   “是在启程之前,正式拜见我吗?”她大方地问,并不推辞。姐姐的职责,在交给合适的人之前,她愿意承担。事实上,她已经在承担了,也一直在承担。   “但是……麻烦你把花摘了吧,实在……很违和。”琉璃终于还是说。   青黛端上茶,手都抖了,忍笑忍的。   “是。”程格点头,顺手把那条逼真的牡丹绢花扯下来,动作粗鲁豪放,也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卑职这一去,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东京都了,往后只能以军中手法传信,听侯小小姐吩咐。听水兄讲过,从此霍家军重组的事就由我来负责,小小姐放心,卑职必不辱命。”小小姐,是相对于霍大小姐而言。   这说明,军中的人认可了琉璃的身份。其中,石头的穿针引线功不可没。毕竟琉璃只能坐困内宅,好多事她出主意,可却要石头执行。况且,石头之前当过姐姐的马僮,和霍家军的好多人,尤其是同龄人非常相熟。   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他们算是总角之交,比起旁人,彼此之间的信任更真诚。就算后来都长大成人,也总有不变的情怀和情份。若非石头,霍家军幸存的旧将,也就是这批年轻人,不可能轻易就围绕在琉璃身边,为她的复仇大计卖命。   石头,真的做了很多事,也付出了很多。   …………………………………   …………………………………   …………66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顺便求粉票,求在前六多待几天也好哇。   另,其实我想说,人总是有很多无奈的。九郎和石头都受困于母亲,两个当娘的虽是一恶一善,但从她们本心讲,都是为了儿子好。虽然,其实,挺坏事的,可是人无法选择出身。当儿子的因为有顾忌,所以不能随心所欲。可能行事显得不够爽,但人物真实丫。   谢谢。   ps:   当当当当!大家注意啦,美人谋律(全4册完结套装)上市,当当独家赠送精美公交卡套(图案随机)目前85折。同时,买过上卷洛阳卷的小盆友,当当也有单独卖下卷长安卷,请放心选购。一直说等出版全套就下手的小盆友,请尽快尽早啊,赠品还是粉漂亮的。请自行在当当网搜本书的名字,就会找到了。   ☆、第三十四章 求亲   但说起来,琉璃并非第一次见到程格。虽然之前全是石头在做事和联络,但琉璃来东京都这么久了,从前在江南又蛰伏了三年,也暗中见过些人。非常“偶尔”的,她在程格守城门的时候出入过东京都。身为城门官,上前盘问两句时,彼此很是心照。   但,正式拜见,是不同的。   “你们不负霍家军,霍家军也必不负你们。姐姐在天有灵,会欣慰的。”琉璃点头,提起姐姐,再不觉得程格的形象可笑,“不过你此去,担的事很困难,我替姐姐道声辛苦。”   “霍家军一定会赢。”程格很有信心,“一头老虎带着一群猪,绝对可以打败一只猪领着一群老虎,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的道理。虽说霍家军旧将散于民间,再聚起来的人数也不多,却足以成为军中骨干。从边民中重新募集的兵员,只要带得好就不成问题。”   “阿鲁台是猪?”琉璃歪着头,有些好笑的问。   望着琉璃偶尔流露出的孩子气,程格忽然想逗这位小小姐开心,总觉得这么漂亮秀气又年轻的小姑娘,却誓为霍大小姐复仇,要重新拉起霍家军的大旗,背负那么多重任,才真正辛苦无比,也让他心生佩服。于是郑重点头,“那必须是猪!”   “对!可咱们的新兵不是猪,而鞑靼兵虽凶,会咬人,却也不是老虎。至于阿鲁台那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窝囊废……程将军,我等你杀猪的好消息!虽然杀猪不如杀虎威风,但就算咱们先拿猪来练练咱们新霍家军的刀枪!”   “哎呀,小姐,你们说得这样热血沸腾,奴婢都想敬程将军一杯了。”青柠笑完了,再度插嘴道。在别人看来,这丫头没规矩,可琉璃知道她的丫头们只有在自己院子里才会如此。因而根本不以为意。   程格斜过目光,看看青柠,又在青黛脸上溜了溜,然后道。“你是黎豆豆的小媳妇?”   青柠难得的红了脸,却骄傲的抬起下巴,“是啊。程将军认识我夫君?”   程格乐出一口白牙道,“那小子跟我一起长大的,别看他先立功,等回到霍家军,和从前一样,要当我的手下兄弟。所以,在娶妻这方面,我可不能输给他。”   “你定亲了?”琉璃意外。因为据她所知,程格老大不小,却还是光棍一条。   程格摇头,“末将是想来提亲。”他又改了称呼,是用了对军中老大的谦称。显得更亲近。   琉璃却是一愣,“提亲?”   程格很认真,“末将想求娶小小姐身边的大丫头。”   啊?!不仅琉璃没料到程格唱这一出,旁边的青黛还闹个大红脸。琉璃有四大丫头,青柠是许了黎豆豆的,唯唯和忆秋不在,屋里就她一个未嫁女。闻此言大为尴尬。   “你看中我身边的谁了?”琉璃很喜欢程格这种性子,看着女相,却是个直来直去的。   “青柠……”   琉璃吓了一跳。身边,青柠也啊的惨叫一声,但眼神中还带着兴奋。那意思是说:就算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您也不能兄弟妻,不客气吧?   哪想到程格只是喘了口大气,后面的话还远远没说完,“青柠是小小姐身边,排名第几的丫头?”   “丫头们有什么排名?”琉璃忽然有点明白了程格的意思。却不点破,故意笑道,“非要排的话,谁都知道‘二青’是我的左膀右臂。青柠会武,为人却粗疏天真,倒是青黛为人仔细些,外人倒都说她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头。我院子里的事,也都是她管着。”   “好。”程格倒也干脆,直接单膝跪下道,“那末将就求娶青黛。”   青柠又是啊的惨叫一声,之后一手捂嘴,一手指着青黛,令后者无所遁形,躲无可躲,羞了个大红脸,只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了。   “你爱慕青黛?”琉璃问。   “末将今天第一次见到青黛姑娘。”程格老实的回答。   琉璃想想也是,程格第一回来水府,而每回她出门,都是那三个丫头轮流陪她。青黛身子不太好,所以她鲜少让青黛在外奔波。   “见一面就求娶?我知道我家青黛貌美无双,但你也太草率了。娶妻,可是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性情不和可怎么得了?”琉璃盯着程格,连他脸上的微表情也不错过。   “小小姐是大恩大义之人,石头又是我的好兄弟。”程格低头致意,“所以末将以为,小小姐身边的丫鬟妹妹一定都是好的。黎豆豆定了青柠姑娘,从小到大我都赢这小子,娶老婆当然也不能输,求小小姐成全。”   琉璃差点给气乐了,“合着,你是看着排名来的?”   程格瞪了瞪比姑娘还漂亮的眼睛,很茫然,好像在说:这样有什么不对?   琉璃简直无语,同时又有些感动。因为她明白,这是程格在对她表示效忠。   程格这个人粗中有细,琉璃给予了他充分信任,他要报以忠诚。霍家军的重新崛起,前期准备的铺垫工作,琉璃都做好了,现在却把具体实施的权柄交到程格和黎豆豆手中,虽然还有水石乔的参与,但程格却自愿要做出实质性的保证。   黎豆豆深入西北,做了卧底,虽是两情相悦,毕竟要娶青柠为妻。他呢?自然也要娶琉璃身边最亲近的人,以这种联姻的方式,紧紧地和琉璃联系在一起。其实青柠青黛只是丫鬟,身后又没有妻族势力,他们若真想背叛,个把老婆算得了什么?但,这是姿态和表态,琉璃应该接受才是。   对于程格而言,他是被霍家救命和培养的孤儿,霍家军可说对他有再生之恩。再者,虽然他年纪比霍大小姐小了近十岁,可霍家军中的小子们,哪个不曾为那抹红色身影无比着迷?霍红莲是这群军中少年的梦中情人,每一个人追随的偶像。只是除了郭有年,所有人都只是纯洁的仰慕。从没人有非分之想,或者变态的想据为己有。   他忠于霍家军,忠于霍红莲,霍大小姐归顺朝廷。后来死于内宅,他的心中悲愤莫名,这才自暴自弃,不娶妻生子,不问前路前程。可是有一天,一个纤细的姑娘站了出来,敢于向天挑战,为霍家军、为霍大小姐讨回公道。所以他程格为了这份热血、这份悍勇,也要誓死追随这位可算是还陌生的姑娘。   “那……小小姐可答应?”程格是个急性子,没等多久就追问。   琉璃见青黛的头都低到不能再低。两手快扭断了,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我的丫头,婚事都是自己做主。你提得这么突然,怎么也得容人想想吧?青黛点头。我才就点头。”   “可是……末将明天就出征了啊。时间上有点来不急,末将想在走之前就定下来。”程格为难,很快又赌咒发誓,“小小姐放心,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必不做负心人。我若在战场上死了,青黛姑娘可重获自由之身。今天的话,就只当我从来没有说过。”   呸!三个姑娘几乎同时发声。明天就出征,这种不吉利的话怎么能说?哪怕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到底霍家军就是自己人。   “不如末将在外面站上半个时辰,好让青黛姑娘想想?”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可惜我身无长物。但我全部的东西都可以押下。将来诰命什么的,做不到的,先不说好了。”   行,急性子加急心眼儿。而且又有前途又靓仔,做相公真没得挑了。不过他也太急了。半个时辰就想定下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惟二不好的是,他年纪比青黛大得多点,还有就是武将不是一份很安稳的职业。   琉璃瞄了一眼青黛,点头道,“好,我让青柠带你先下去。倒不用站在院子里,叫你未来的弟妹拿点点心给你吃吧?”   程格应下,和青柠退出去。   屋里,一时沉静。静到,琉璃可以听到青黛急促的呼吸。反正程格说了什么,青黛一直在场的,琉璃不必复述,就安静的等待着结果。才半盏茶时间,青黛的呼吸稳定了下来,却重了几分,显得很是坚定。   “我嫁了。”她抬头望着琉璃,目光坚定不移。   大小姐和小姐对她也有深恩,她身子不好,本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留在小姐身边。做管事也好,做丫鬟也罢,都无怨。但现在她很明白,往后霍家军中,程格和黎豆豆是绝对骨干和将领,青柠帮小姐牵着一个,她就帮小姐牵着另一个。成与不成,她总之尽力。霍家军好,小姐的后盾就安稳,哪怕天变了,总有个退路。   “那好吧。”琉璃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程格求亲和青黛答应都是为了她,两人之间倒无其他,琉璃却没有矫情,干脆顺其自然。因为她觉得这两人很般配,程格人品很好,青黛是绝对的贤妻良母。反正大多数古人盲婚哑嫁,有她盯着,她相信他们都会幸福。那不如直接定下,免得诸多意外,惋惜错过。   “可惜你和青柠一样,不可能有像样的定亲仪式,也要偷偷摸摸的,交换个信物就算成就了。”琉璃觉得有点对不起,好在青黛并不介意。   外面程格得了消息,高兴得一蹦三丈高。   都倒霉成看城门的了,结果某天连升十级,变成了将军。扮成女人进水府,出去时就成了有了老婆。这世上的男人,还有比他运气好的吗?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送到!这两天情节温馨吧?   还有还有,神啊,让小粉听到我的呼唤,从各位手心里自动飘过来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jutro(三张)、残涙絶、∥〓娆孽.草莓、、ivyulv、兵儿819819、appleding、   打赏感谢:   (平安符)jutro、渔美人、枫影8888   ☆、第三十五章 出征   正月十五未到,大赵仍然全国酷寒。   就在这种冷得人都能呵气成冰的天气里,随着一道圣旨,征西军所属的两百零二名将领和五名随军文职人员,以及四名侍卫,从东京都出发了。   本以为没人相送,毕竟还在闹雪灾,而且也非大军出行,可没想到沿着御河出定军门的路上,不少百姓穿得像颗球一样,包头包脚、不畏严寒、异常勇敢的沿街欢送。这两百来号人怕在骑行中冻伤,都蒙了头脸,连马儿也披挂整齐,和百姓相见时互相都看不清脸,于是那些代表爱慕和祝福的香囊荷包、因为没有鲜花而作为替代的彩绢等物,就劈头盖脸的不分是谁地平均丢了出去。看起来虽然很是搞笑,可在寒风中却似有暖意,温暖了所有人的心。   作为正二品衔上将军的萧真,坠在这只小型队伍的最后,与冲在最前面的征西将军程格首尾相顾。他虽然带了四名贴身侍卫,却在行仗上没有享受特权,显示要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意思。好在他武学出身,少年时还在军中历练过,此时身着戎装,也是英姿飒飒。   临行之前,他并没有和琉璃道别,本就有逃避和彼此冷静一下的意思,自然不能再去见那无意义的面。他心中像赌着一口气似的,虽暗暗发誓要灭匪,还西北边民以安宁,却也有建一番功业,让琉璃刮目相看的想法。   拼相貌和财力,甚至男人的魅力,他无论如何比不过萧十一。但他想让琉璃明白,他不是那种只会过好日子的窝囊废。萧氏骨子里的野蛮血液令他得:上过战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而那,正是他要胜过萧十一的地方!他只是忘记,他的情敌也是姓萧的。   眼见就要出城,街边百姓惭少,萧真却突然强烈感到有道视线。盯在他身上。情不自禁地向侧面望去,就见街边有一座简陋的二层茶肆,是专门供才进城的人,或者等着出城的人落脚的。在这样冷的天。二楼的窗子却开着,琉璃和她的丫头青黛、青柠就站在那儿。   萧真怔了怔,下意识的别开目光。下一刻,却又迎了上去。   琉璃穿着温暖的皮裘斗篷,没戴风兜,见他望过来,并没有特别表示,就俏生生站在那儿不动,甚至是漠然的。她那两个丫头却各自拿了东西,学着普通百姓的样子往下丢。砸向最前头程格的方向。   那程格轻佻的打了声忽哨,身子从马上跃起,轻巧的抄手,把两个荷包都接在手里,还挥手比划了一下。随后一起放在怀中,引来阵阵不满的嚷嚷。   之前将士们虽然都收了不少东西,可因为天气太冷了,街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把自己包得像个蒙面人,看不清模样。现在茶楼里的两个俏丫鬟就不同了,白嫩嫩的脸没有遮挡,一个英姿俏丽。另一个堪称绝色,这两个小美人的祝福被一个人收走,哪怕是他们的头,也立即引起了不满。何况程格是城门官出身,其他人都是换防的边军,有哪个真正服他?不过。又都知道一位真正的皇子龙孙在后头压阵,楼上的小姐很多人见过,正是未来的晋王妃,因此也只能骂两声就算了,没有生乱。   不过。程格往楼上飞媚眼的表现与粗鲁无文的兵痞子毫无二致,一般狗熊见到蜂蜜就是会这么扑上去的。所以,倒不会让人联想到别的。   “他真把两个荷包都收走啊!”茶楼里,青柠看看自己的手,愣然道。   “是你丢给他啊,明显是给黎豆豆祈福的,他当然要替黎豆豆收着。”青黛道,脸色有点发白。她身子不好,本就很怕冷,今天算是豁出去了。而且她力小,若非队伍恰巧从茶楼下面经过,程格又从马上跃起,她的荷包肯定都掉在雪泥里。   大赵的风俗,女子,尤其未嫁女子送出征的将士东西是有保平安之意的。讲究些的,还要在那些荷包和香囊之上绣些代表吉祥的古文字或者祈祷词。   青柠乐得坏兮兮,“昨儿才订亲,今天就会护着程将军说话啦。哎哟哟,快让我瞧瞧,谁的眼睛熬这么红,兔子似的,不是连夜做了身衣裳,一早叫人送过去了?”   “你不也叫人送了亲手做的鞋子稍给黎豆豆!”青黛不像青柠直爽,急着反驳,脸也羞红了,还紧张的回身望望。   其实她不必如此的,整座茶楼都被琉璃包下,里里外外全是漕帮的亲信,没有外人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那当然,这不是身为别人未婚妻的本份吗?再说,程将军到西北,那谁……他也差不多该偷偷归队了吧?”青柠大大咧咧的道,但声音中也是包含着一点隐忧的。她不知道黎豆豆具体是做什么去了,只听小姐的意思,大概深入到鞑靼人的地头儿上,干了一票大的。这样,怎么可能不让人揪心呀!   而琉璃听到“未婚妻的本份”几个字,心下一阵愧疚。正巧,两百多人的队伍行至了最后几个人,琉璃的手从温暖的斗篷中抽出,对着萧真,当头丢下一件东西。   刚才看到琉璃没有反应,萧真心下失望,心就跟破了大洞似的,冷风一阵阵吹进来,凉到了他的骨髓里,于是再也不愿意看到那个身影。可终究不能完全无视,所以当眼角余光看到有东西飞过来,就下意识的抬手接住。   琉璃手上的准头可比青黛青柠强多了,因而那东西近乎真落在萧真手上。低头一看,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荷包。若是做工精致,以萧真对琉璃的了解,还不觉得什么。可那荷包做工粗糙,针脚歪歪扭扭,他的心头立即就是一热。因为知道是琉璃亲手做的,上头还费力的绣了上古的吉文,祝福他平安归来。   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不是吗?   萧真抬头,忽然想再看看那个放在心坎上,后来生生又被扯落的人。可随着队伍向前,眨眼间就错过了那窗口。他立即在马上扭转过身子回望,结果没看到楼上,却看到楼下停着的一辆马车。车门上虽没有徽章、标志或者纹饰,却装饰华丽、贵木厚毡、四匹拉车的高头大马神骏之极,车身宽大到几乎违制的地步……   琉璃来送行,却是萧十一带她来的,两人这是同进退吗?那这荷包是什么意思?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了?   感动,和那点小小的愉悦,瞬间化为了怒气,两指几乎捏碎了那荷包。有心要随手丢在地上,可那小物件却近乎凝聚了琉璃的心血,他到底没有舍得。握着它,就像握着冰冷的心,他努力想用掌心的温度给捂过来。   而随着萧真的动作,琉璃向窗边走近半步,同样看到了楼下的马车,不禁叹气。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正纳闷,却见队伍中另有人扭过身,还摘下了挡寒的面甲,对着她笑笑。   温宏宣!   琉璃更为吃惊,可因为温宏宣很快又在马上坐正回去,随队伍远走,那张面孔算是一闪而过的,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不知道的是,混在队伍中的温宏宣对她露过面后,一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里,也有一个样子很丑很丑的荷包,虽然是他捡来的。但,谁说捡来的东西不能是祝福?至少,那也是她亲手做的。能在上战场前看她一眼,挺好,尽管就连这点待遇也是沾了别人的光。   此去西行路远,但愿一切安好吧!   而这边,琉璃目送西行军出了城门,直接下了楼。才走下台阶,就见那辆马车的门在她面前打开。她略犹豫了下,低声吩咐了两个丫头一句,就登上了马车。   温暖热度和好闻的甜香气,瞬间冲进她的肺部,令她的火气陡然下降。随意坐在主座的对面,被软乎乎的舒服感包围着,琉璃轻皱了眉头问,“你何必刺激他?”   “你又何必给他希望?”   “我不是给他希望。只是……不想他带着不快乐的情绪离开,在外头分心。”琉璃叹了口气,“无论他被保护得多好,战场上总是有危险的。他心气儿又那么高,未必会躲在后防。我不过……无论如何,我不愿意他受到伤害。”   “那套丢荷包祈福的鬼话,你信?如果祈祷能有用的话,战场上就不会死人了。”萧十一的声音和话中的意味都很冷,却抬手递给琉璃一盏热茶。   茶汤金黄,还微冒着热气,上面飘浮着剖开的红枣,闻起来即香且甜,看起也很好喝。而且……普通一盏蜜茶,却有些很体贴和温柔的感觉。   琉璃几乎下意识的接过,闷声道,“人就是这样,对自己控制不了的东西,或者对不管自己多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就会寄希望于奇迹和上天的垂怜。至少,念力是有的。若是我还有功德力,说不定就能到达神力的彼岸。”这是大赵人大多崇信的道教的说法。所以,老天可以欺侮她、折磨她,但萧真无辜,万一能保佑他也好。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感谢:   冯烟如、看上去很美⊙、女娲红姗、娅霈泠、   打赏感谢:   (香囊)jutro   (平安符)恍然梦中(两张)、向阳花儿笑、热恋^^ 、   谢谢。   ☆、第三十六章 夫妻神马的,都是搭配着来的   “你啊。”萧十一微微摇头叹息,“装得那么冷,那么狠,其实除了对伤害霍红莲的人,对其他人都会心软。算了,干脆我吃点亏好了。往后,你一定要待在我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身边知道吗?不然,你自己是不成的。”   一句话,那点子伤怀的气氛完全破坏了。转念一想,萧十一是要借此机会把九郎从乱局中摘出去的。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他至少不会让九郎去死伤。这男人向来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对此她应该放心才是。   “我看到了温宏宣,怎么回事?没听说西行军中有他啊。”可能,就是看错了吧?   哪想到萧十一却没否认,“我也是今早才得了信儿。据说,是之前预备去随军的书记员突然病倒。那人恰巧是温宏宣好友的父亲,因而他第一时间知道。他立即连夜上书,要代好友的父亲从军,听说温侯很是支持和感慨,皇上就破格应允了。”温宏宣虽中过状元,但未领此等身份,本想今年春天再考,也未入朝为官,照理是不能在军中任文职的。所以,才说破格二字。   紧急换人?!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对劲儿呢?琉璃皱眉。这回去从京城出兵,那是要急行军的。虽然圣旨是才下来,但皇上的主意早十天前就定了,已经有秘旨急速送去西北。在民间募兵的事,想必当地已经在准备,等这批二百人的骨干到了,即刻就能进行实质操作。   因为要在寒天雪地里急行,西行之人都是青壮,就连文职人员也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那一类,还要会骑马,小小懂得些防身之术的。这样千挑万选定下的人,怎么说病就病?装病也不可能,难道他不怕被皇上发现?那可是欺君之罪!那就是真病!可这么突然的话。是否有人暗中出手“致病”呢。为了什么这么做?换人?可为什么要换人?   是温宏宣有目的?还是龙椅上那位有目的?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温大坏温小坏可不是白混的。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在?   “小心温宏宣。”琉璃暂时想不透,只能正色提醒。   “我知道。”萧十一点了点头。目光却闪过异光,“上回他设计你落水,顺手算计了我,我怎么会轻易就忘记此人是个人才呢?”   “那时他怀疑我的身份,下手试探。”而且一出手就不顾忌旁人,该利用的人,绝不手软。   “现在,你觉得他不怀疑了吗?”萧十一问得古怪。   琉璃却想得认真,“后来我出府分过,我们之间的交集不多。他再没有举动。应该是不怀疑了吧?”仔细想想,自己也再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具体应该是在温映宣傻了之后,我们极少见面了,虽说逢年过节。我的礼数是尽到了。还有几次,宁安侯府的人没看住温映宣,让他偷跑出来,我叫我们府里的人帮忙找过。”   “帮上忙了?”   “漕帮人头多,寻人相对容易。”琉璃顿了顿,用发涩的声音道,“那孩子算误伤。不过傻了后倒是比从前可爱。只是,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吧。”   她说不清,温映宣是没傻,将来成长为一个卑鄙无耻又下流狠毒的二世祖好,还是这样变成白痴,返璞归真了好些。她对温映宣的心特别软。还是因为他傻后,说起姐姐对他的好。到底,也不是完全没良心的,让她觉得那是姐姐曾经的善念留在人间。   有一次找到温映宣时,天已经很晚了。他差点被一群控制乞丐的恶人拐走,受了惊吓。她只好把他先带到水府里安抚。那天,听他念叨一晚上红衣姐姐,还有一首宁安镇的童谣。   见琉璃发怔,萧十一突然握住她的手。   他手掌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冰凉,“那不是你的错,明明是他爹把他打成那样的。温凝之做恶太多,你虽从不指望上天的报应,但天道轮回,谁也说不清的。”   他说得认真,琉璃好受了些,心思又转到温宏宣身上,“不要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个无权无势也没有力量的文人士子。”   “纵观历史,多少事坏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放心,我会留意的。”萧十一似乎很“顺手”的又递过一块点心,“你筹谋得差不多了,下面看我和水石乔的。你啊,安心在家等消息。”   琉璃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她也只有听消息了。这时候,她无比遗憾自己是个女子,上不得前线,入不得朝堂。很多事她参与了全部策划,却不能亲自执行,甚至不能现场旁观。一切,都要靠传递过来的各类信息。毕竟,姐姐那样可以与男子平肩而立的女子,几百几千年才有一个。要命的是古代的通信不发达,她得到的各种信息反馈,最早也是在十天半个月之后。这还是因为东京都地处南北交界的地方,离西北不算是太远。若在江南,只怕消息会更慢。   不过才出正月,大赵的天气再度剧烈转变。假如说之前是酷寒,如今的天气却突然就暖了起来,像是之前太冷,老天爷要急于补偿一般。说突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都不足以形容,似乎严寒和深春紧挨着出场,省去了中间所有的过渡。   虽说乍暖还寒时候 ,最难将息,可气候变化得这样剧烈,更容易生病。继雪灾冻死冻伤很多贫民和牲畜之后,又有大批百姓病倒,而且因雪融导致道路难行,药物匮乏。但这还不算严重的,最可怕的是因为开河过快导致的凌汛,尤其北方地区的各大河流,又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陆路运输瘫痪,漕帮水运因凌汛封河也几近断绝,像东京都这种一切物质都靠外来运输的地方,瞬间成了孤城似的,供应一下子紧张起来,连最豪富的人家都得节省着度日。总之,大赵国一片乱象,搞得全国都人心惶惶的。要知道帝都是一个国家的心脏,连心脏的供血都不足了。肯定是整个身体出了问题。   偏这个紧要关头,十王之子的流言再度传开,大家都说启承帝是虚龙应位,所以才招致了天灾天谴。虽说萧左立即下檄文讨伐。说是世出妖孽,才导致大乱,意思是沉寂许久的十王传说再现,才让民不聊生的。可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永远只相信最先出现的说法,后来的辩解再有说服力,先天就处在了劣势,何况现在萧左是自说自话。   这时的百姓们,急需救世主,而不是大发雷霆、急得跳脚的皇帝。   萧左即位以来的十几年中。第一回觉得那么难熬,似乎自己屁股底下固若金汤的龙位都发生了动摇。他急需一场对外的胜利来转移国内的舆论压力,偏偏西北那边的消息传不进来。再者,前线需要源源不断的物资运送,才能保证胜利。但北方凌汛最重,漕船无法通行,他很怀疑那支临时组建的杂牌军会败。要知道大雪迅速消融,漠外会格外泥泞,听说还有那种会吞噬人马的草海沙坑。大赵军不比鞑靼人习惯那些,先天上就吃亏啊!   萧左每日里焦头烂额,加上烦心事一桩接一桩。朝堂上天天吵吵嚷嚷,他情绪失控,难免昏招频频。因救灾不力,还出现了小范围的瘟疫,他连斩了十余名大臣,又落了个残暴之名。   “知道冰山吗?”此时水府中。琉璃却正神情轻松地给青黛青柠讲解,“哦,你们大约没见过,就是漂浮在海上,全是由冰结成的大山。”   漕帮的人都给朝廷征调走了。个个忙得脚不沾地,水府自然关门闭户的,做出家中没有男人支撑,女子谨守门户的样子。但琉璃才不担心安全,且不说有石头留在府里的男仆和府卫们全是漕帮能手,外面还有萧左派的人呢!   这位皇帝很小人的,怕石头在外头不听话或者不卖力,必会拿她当人质。往好处想,人质必须要安全才行,所以自然还有羽林军啊、龙武军啊的,成天在水府外转悠。当然,这些“保护”是在明面儿上的,毕竟九郎也去西北了,未来晋王妃的安全也要保障的呀。   “就好像小姐见过那么大的冰山似的。”青柠不服,双手比划了一下,“山诶,多大啊,怎么可能漂浮,肯定沉下去啦。”她和青黛从小就跟着琉璃,她们没去过的地方,琉璃自然也没有。她们哪里知道,琉璃有着两世的经历。那一世,还是在另一时空的两千年后。   因为青黛和青柠运道好,将来会嫁两个霍家军的高级将领。假若天下大势按她设想的走下去,这两丫头铁定就是诰命夫人了。所以,琉璃现在开始给她们讲讲天下大局什么的,到底要夫唱妇随嘛。琉璃从来以为,夫妻二人最好不要在思想意识上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语言的婚姻是很可怕的。   “本小姐从一本千古杂书上看到过不行吗?还有配图呢,难道骗你们不成?”琉璃气嘟嘟地道,很快回归正题,“冰山在海上飘浮,人们只看到海面上的那一小部分,其实左右它前行的,是海面下看不到那一大部分。”   “小姐是说,如今大赵的乱局,其实是有人操纵的?”青黛就好学多了,也认真多了。   琉璃不禁心中暗叹,果然夫妻神马的,都是搭配着来的啊。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感谢:   荷风习习(两张)、想要宅的猫(两张)、道尚、澜々、精灵yy   打赏感谢:   (平安符)tangxiao818 、热恋^^ 、   ☆、第三十节章 陷害(上)   黎豆豆看似是个混赖的,其实为人聪明机灵,胆大心细,所以才被她委以重任,潜伏到鞑靼人中间去,执行重要任务。至于他喜欢的青柠?四个字就能形容:简单粗暴。   而程格生得俊俏,却为人干脆利落,很能打仗。但下了战场就一根筋,凡事直来直去。偏偏他选中的青黛则心思细腻、做事周到、很识在体。   所以,两对夫妻都是互补的性格,看似他们都还很满意,这不正是搭配着来的么?   “也不能说是纯操纵,算是左右加借势吧?”琉璃很自然的发出钦佩的叹息,“冰山再强大,也要顺应海流啊。临山郡王天天窝在府里不挪窝儿,事实上这些事都是他搞出来的。”在萧十一这儿,她终于看懂了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   “怪不得!”青柠的嘴巴和眼睛都张成o型,“我看到他就觉得害怕,长那么俊,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脸红,可他那双眼睛却像把人心都看透了似的。”   “幸好他跟咱们是一边的。”青黛后怕的说。   琉璃抿了抿嘴,很是无奈,给她们讲局势的,怎么话题扯这么远?难道女人们之间,爱谈论的就只有男人吗?或者,最终的话题都会拐到男人身上?   不过,目前交通断绝,通信基本靠鸟。但朝廷却没有这样的资源,因为上位者不屑。什么驿战啊、快马啊、传信官啊,这是多么高大上?身为国家机器,自然不能用土法。这令琉璃想起在现代时,某军事第一强国研制了好多能打信息战的高科技武器,结果在和一个非常落后的海岛小国发生冲突时试用,却完败了。败给谁?败给人家拿木棍敲铁桶。   所以说,土有土的好处,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东西。就像此时,琉璃得到边关的信息。比朝廷要早得多。于是,就能早于萧左反应和布置。当然,她不会忘记和萧十一互能有无,信息共享。因为漕帮有信鸽。人家萧十一的秘密情报机构也有,似乎训练的是鹰。若两家“信使”不小心半路遇上,不巴结一下,说不定人家的能吃了他们的。   “我们也不弱,他也该庆幸才是。”琉璃傲然道,虽然明白与萧十一相比处于劣势,却也自信自己这方是值得的盟友。   “小姐,再讲一下您要怎么修理阿鲁台吧?”青柠最爱听这个,一提起就两眼放光。   “修理?程度太轻了。我会让他后悔,曾经生在这个世上!我要让他滚去地狱。匍匐在姐姐脚下,请求原谅!”琉璃目光坚定,无可转移。   就在这种看似平静淡然,实则暗流涌动的日子里,时间流水般轻悄悄滑过。   二月十六。东京都收来第一份西北战报。萧真和程格在这种天气和道路条件下,在漕帮的鼎力相助中,带着两百将士,只用十天就到达西北边境,扎营宁安镇。因为地方官府已于五天前开始了准备,所以募兵之时,响应者甚众。可见边民对鞑靼人有多么痛恨。三天,就募青壮两千余名,加上从京城过去的和从当地抽调的部分兵勇,共两千五百。   程格连片刻也没耽误,立即排兵布阵,偏巧鞑靼“土匪”当天就来劫掠宁安镇。第一次遭遇战。虽说大赵新军还是小负,但不管是兵将,还是百姓都伤亡很小,而且鞑靼人首次空手而归。这对于才组建起来的散兵游勇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名为输,实为胜,全大赵振奋。   三月十四,第二份战报来了。   自从边境撤蕃,鞑靼人少了阻挡,就一直嚣张凶恶得很,尤其是霍家军解散,霍红莲上京后,连宁安镇这样安稳了几十年的地方,也被铁蹄屡屡践踏。他们烧杀抢掠得极为顺手,自诩为狼,哪受得了“牛羊”的反抗?于是又连攻了宁安镇九次,誓要踏平此地。哪想到随着大赵军募集的兵员再添千五之数,随着漕帮运送的物资源源到来,随着所谓新兵们对战场和兵器的熟悉,加上程格奇诡的用兵之道,他们从第二战的小胜、第三战的惨胜、第四战的平手,之后五战就一输到底。而大赵这边士气大振,越战越勇。最后那战,还正式挑起了新霍家军的旗号。   望着那殷红凤飞旗上巨大的黑色霍字,仿如火焰般的霍红莲重生,鞑靼人信心全无,甚至到了闻风而逃的地步。   三月二十五,鞑靼人逃窜到西北其他边镇,想趁火打劫。哪想到晋王萧真早就带兵埋伏在这里,虽然以少敌多,但因为提早布置、阵法精妙,士气如宏,立即给予鞑靼迎头痛击。   进了四月,草长莺飞,天气转好,地面也不再泥泞难行。到此时,鞑靼人的马快、路熟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不仅每年春天的例行掠夺完全没有收获,还有被大赵军追打的可能。   五月,鞑靼王阿鲁台紧急上书萧左,痛斥霍家军侵边,已经深入鞑靼领土内。要求新霍家军遵守两国的友好条约,尽快撤兵。阿鲁台的态度虽然强硬,但语气却柔和,带着求和讨饶的劲儿了。至此,这场所谓的平匪之战大获全胜,萧左龙心大悦。而国内,雪灾的救助也接近尾声,百姓各回乡里,准备重建家园。这一切,似乎表明那个歌舞升平的大赵国又回来了,这轮似乎翻不过的困境也在慢慢消退。   “这就完了?”东京都,水府内,生生居,青柠一边侍候琉璃练字,一边懊恼地问,“合着咱们的人白给朝廷拼死拼活,到头来功劳全是那老混蛋的?”老混蛋,是指当今皇帝。   青黛在一边做针线,闻言静静地道,“这如何是给朝廷卖命?是为了边境百姓好不好?难道让他们长年受鞑靼人的气,官府又拘着他们,不让他们内迁,就那么任人鱼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柠摆手。   “我懂,但你放心,这才是开始呢。”琉璃安心写着字,头也不抬,“萧左会很快下旨,让霍家军解散,然后大大封赏,给点甜头,让兵将们解甲归田种地去,再让程格待在宁安镇,封个很高的虚衔,让他当光杆司令。”   “他想得美!”青柠嗤之以鼻。   琉璃停下最后一笔,笑道,“是啊,他想得挺美。可正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再说了,就算咱们肯,阿鲁台也不肯善罢甘休。圣旨到达宁安之前,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供发生变化呢。”她从开着的窗子,望向院子。   五月里,夏景尽现。到处一片苍绿,满园都是花团锦簇,就好像几个月前的严寒和遍地白雪皑皑是上辈子的事。其实,大地也好,百姓也好,都是这样,曾经经历生死,面临绝望,但春暖花开之时,生命立即就又蓬勃起来。   世上最伟大的,莫过于此。   可这,不包括阿鲁台。他,死定了!鞑靼人以狼为祖先,阿鲁台却只继承了狼的凶残和狠毒,却丢失了狼的傲性与尊严。他、他的父兄、甚至祖辈,因为霍家军的存在而不能越过宁安镇半步。他本人,与姐姐在战场上交手数十次,无一胜绩。   身为男人,他感觉受辱是可以理解的。可他明面儿上打不过,却不惜出卖身为战士的骄傲和身为鞑靼人的利益,和萧左联手,置霍家人于死地,断姐姐的后路,却绝不能原谅!   多少年了,她的噩梦中还在烧着那把大火,那把吞噬整个霍家的大火。那不仅是烧死数百的霍家仆役和养在府里有军功却伤残的士兵和他们的家眷,还有整个霍家的图腾,掘了整个霍家的根,不亚于刨人家祖坟!这还不算他卖土求荣,让姐姐失去坚守宁安的最后借口。   “阿鲁台肯,临山郡王殿下也不肯吧?”青柠小声地道,吐了吐舌头。   琉璃就有些想笑。   在这次雪灾的救济中,萧十一这个大金主低调得很,绝不主动出面,金银财物全捐给朝廷了,露脸的事都让萧左去做。这让萧左非常满意,所以没留神他暗中下的工夫。   要知道因为天气暴寒暴暖,是引发了瘟疫的。相对于饥荒而言,以及来年春耕的忧愁,来势凶猛又死亡率高的瘟疫更可怕,更令人闻之色变。到底生计好坏,朝廷不能撒手不管。可命这个东西全凭老天,没命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这时候,民间又有传闻:十王之子天命之身,他有言在先:只要每个人于自己的本命限期(按属相区分的)虔诚叩拜北斗七星,就能获得福报。   生死攸关的大事,百姓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不过是磕个头嘛。结果,只要能跪拜的,很快就会在家中发现秘密的赠药,不能说药到病除,至少是非常有效的。萧左忙得日夜不休,没留意到这一轮风潮。等他发现,想找幕后人时,却连风影都没了。   ……………………………………   ……………………………………   …………66有话要说……………   这是补昨天的更新。   今天的正常更新还是晚上八点左右。   谢谢。   ☆、第三十八章 投名状   琉璃自然知道这是萧十一的手笔,自从去年钦天监预言,他就极其秘密的囤积了大量的药材,还分散在民间各地。名医高手,他自然也招揽了许多,此时这一番巧劲儿,轻飘飘就化解了官府的努力,百姓们都只记得十王赐福了。由此,十王之子是真命天龙的传说更深入人心。   琉璃曾请求他要救助百姓,他答应了,却连这也要捞取政治好处,琉璃简直绝倒。不过如今对她来说,还是得继续等。   果然没过几天,萧左的圣旨还没下,因为在新霍家军将士的奖赏方面,朝臣们之间的争议很大,于是耽误了些时间。而就在这时,阿鲁台却率领十万大军,悍然靠近盐池山地区。他声称,是大赵军侵犯了鞑靼国土,并掳走了他的长子脱脱不花。   盐池山本属中土,曾建有边塞重镇,非常繁华。但在大赵取代前燕时被鞑靼人侵占,一直未能收回。在盐池山生活的汉人,就像低等的牛羊一样受到奴役和伤害。到后来实在没有了活路,大范围的逃难,令盐池山几成空域。直到萧左即位,鞑靼人把盐池山双手奉还,以此作为双方签订友好条约的基础。十几年来,盐池山才恢复生机,哪想到又临兵祸。   盐池山总共才有守军一万,如何面对十万虎狼之师?   萧左大怒,认为程格带领的霍家军贪功冒进,造成如今的危局。大赵才缓过这一轮天灾*,根本无意,也不想陷入战争的泥潭。有那见风使舵、喜欢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的奸佞之臣就立即闻风弹劾程格,说新的西北军违背圣意、破坏两国邦交、置民于水火不拉不拉不拉……   一切,都只针对程格,却不提这支队伍的最高统帅是皇九子晋王萧真。若真论起责任,萧真才是首责才对。他们这样说,似乎是指责程格不服管教,已经脱了朝廷的控制。皇上用人之时。他们不吭声,皇上要杀人,他们很快就递上刀,简直卑鄙无耻到极致。就算是兔死狗烹也没有这么快的。   这时候,威远侯王岳却站了出来。他认为,阿鲁台所说是真是假,尚不能定论。西北远在塞外,不能凭他一家之言就认定局势。   “依老臣看,阿鲁台羽翼渐丰,觊觎盐池山许久,想借机夺回罢了。年前的时候,不是借着十王之子的流言,说要为皇上抓捕谋逆之人。试图东进?皇上英明,未予允许,他这才又生出此等奸计。”   “可是,他摆出了西北军入侵鞑靼的铁证!”有臣子反驳。   王岳冷笑,“铁证?朝廷至今未收到前方将士的战报。阿鲁台说铁证就是铁证?看起来再铁的证据,也可能是做出来的!难道他不能找自己的人假扮赵军?远隔万里,真相不是这么好判断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侵边掳人真是我赵军做下的,也是他们鞑靼人欺人太甚在先,让他们吃点苦头又如何?请脱脱不花入京为质,也是鞑靼人该的诚意。何错之有?再者,大赵臣下有失,他就兵临城下吗?有的是外交渠道解决,难道他认为皇上不讲信义?哼,他这是明明是逼宫,要强迫皇上表态!我大赵要是忍下之口气。岂不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萧左微微点头,深以为然。   他确实不想打仗,因为他这把椅子得来时血腥异常,所以大赵国武力的损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目前。能即刻顶上的的能兵强将非常之少。而且通过海运才丰盈起来的国库因为特大雪灾,又迅速空了下去。只是,他好面子,要做明君,要千古流芳,不能让人欺到头上还采取怀柔政策的。那让史书怎么说他?让百姓怎么看他?   再者,他有一层隐晦的顾虑,觉得阿鲁台并非为了要夺回盐池山才起兵。怕只怕,那混蛋蛮人大约是想占领一段时间,然后找到传说中的十王宝藏。毕竟,他极力避免战争,阿鲁台也没强大到可以与大赵抗衡的地步。阿鲁台冒险,目的其实却是其他。大不了到时候再退兵,反正鞑靼人的脸皮厚得很,自己承认是蛮人,就可以在国事上撒泼。倒是大赵号称礼仪之帮,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怪不得民间百姓都说,做个小人才快乐。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十王余孽与阿鲁台联手。听闻,西南就有一起子逆贼活跃,若西北再搭上重兵……那才是他真正的麻烦。他与阿鲁台共过事,深深知道此贼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完全不顾信义为何。而十王余孽能给的,远比他多得多。比方……把盐池山割让?   思来想去,这时候他绝对不能软弱,给任何人可乘之机。而一念及此,他脸上就流露出坚毅的、凛然不可侵犯的神色。   那些看风向的大臣见此,立即明白了他的态度,迅速转了口风,七嘴八舌的赞同起王岳来。   萧左听得差不多了,就和颜悦色的问王岳,“依爱卿看,该当如何呢?”   “依老臣之见,阿鲁台号称十万大军,可眼下却是春牧季,未必是这个实数。所以,皇上先下旨痛斥此獠其心可诛,之后令守军全力死守盐池山。同时,立即着兵部调兵增援。如今大灾之后,民心虚浮,正好借此胜利振奋民心国威啊皇上。”   萧左犹豫了,因为若论增援,首当其冲就是打着“霍”字旗的新西北军。一来,他真的担心霍家军做大,若再立军功,成为百姓心之所向,就不好轻易的解甲归田。二来,他心爱的儿子在那里坐镇,本以为没有危险,可是现在情况突变……   沉吟片刻,到底咬牙点了头。自然,随后就是更详细的一番布置,真折腾到过了申时才算完事,连午膳都只随便用了几口。可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才回到后宫,崔淑妃已经找来了。   “皇上要让新霍家军与鞑靼的军队对上?要死守盐池山?”摒退左右后,崔淑妃赶紧就问道,眼里急得泪花闪闪,“国家大事,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插嘴。可是皇上。小九在那儿呢,您好歹把他先调回来啊。”   “胡说!”萧左本就心乱,此时更是烦躁,“前线临阵换帅。你是要动摇军心吗?”何况还是皇子!那让普通将士怎么想?是你皇上以为此战必败,所以把儿子换到安全地方?还是皇子就不能同甘共苦,只能享受天下?   “可是……可是……九郎是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啊。”崔淑妃哭了,“臣妾宁愿丢了自己的脑袋,也不能让九郎有个闪失!”   “哼,和江山社稷比起来,别说小九的安危,你的脑袋,就连朕的脑袋,该挂在那儿。也得挂着。有缠磨朕的工夫,不如好好行些善事,为前线的九郎祈福。”眼见崔淑妃还要再苦求他,立即喝道,“你闭嘴!别仗着朕的宠爱就为所欲为。哪天惹得朕厌了。后果你自己想!”说完,甩袖而去,直奔月影宫。   崔淑妃跌坐地上,瞬间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什么都失去了似的。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盐池山,阿鲁台也有些心神不宁。他那号称被赵军掳走的长子脱脱不花。打扮成贴身侍卫的模样,见状忙道,“大军已出,开弓没有回头箭哪父王!”   “汉人们常说天下掉馅饼,我却觉得有这等好事,后面一定跟着灾祸。”阿鲁台拿起小银刀。割下片油渍渍的烤肉扔进嘴里,却似乎尝不出什么滋味。汉人管这叫什么来着?味同嚼蜡!   “父王,您是怎么的了?难道雄心壮志被磨没了?”脱脱不花说话不客气,“这件事,咱们进可攻。退可守。我们虽然没有亲身看过,但那宝藏绝对是真的,至少能养十万兵,整整两年!窦先生是那个十王萧煜的人,对咱们有所求,绝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不管大赵皇帝会有什么反应,咱们都师出有因啊。顶多……就是反应过度了。”   “我是担心霍家军。”阿鲁台恼火,“本以为霍家人死绝了就没事了,哪想到还能重新再拉起一批人,仍然是那么能打!”   “那是没与咱们的王架对上,父王你是当年……”想说被打怕了,却终究把话咽下去,“咱们来去如风,若新的霍家军仍然那么厉害,咱们拿了宝藏就走,最后给萧左服个软就是。若他们没那么强,我们就依约与十王合作。那时,不仅盐池山,连以东五百里,萧煜都答应给我们。”   “这么说,我们没有损失?”阿鲁台的心,终于定了定。   盐池山是从他手里丢的,这么多年,鞑靼内部就为此事对他诸多指责和不满。所以,他太想再拿回来了。甚至想要更广袤的土地,更多的草场,更多的“牛羊”。可是后方不稳,他一直不敢做大动作,若能与十王合作,倒真是一举两得。但前提是:那批宝藏是真的!   当年与萧左合作,盐池山是他的投名状。现在与十王合作,宝藏是十王的投名状。脱脱不花说得对,他进可攻,退可守,顶多就是丢脸,灰溜溜再退回去,怕的什么呢?   ………………………………   ………………………………   …………66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章节名和序号全写错了,但只有编辑才能改,明天我去申请。   另,关于鞑靼人的姓名,大家不必和历史对照,因为咱们这本书是架空,我是看哪个名字好玩就用哪个了。比如脱脱不花,念起来感觉很有趣哇。对了,周三(后天)双更吧,大家喜欢不?   谢谢。   ps:   感谢红蝶之零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个香囊和一张粉票   粉票感谢:   寥寥烟花、玉米、jutro、修然自在、亡友、木秋1222、猫咪928、秋莲19198571、可见一般、∥〓娆孽.草莓、sunruiyi、   打赏感谢:   (平安符)丝瓜呀呀呀(两张)、小院子、闯进明月光、tangxiao818、热恋^^ 、   ☆、第三十九章 看,把人逼的   十万虎狼大军,囤于边界,大赵百姓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守军只有一万,就算迅速增援,撑死了三万兵。以三对十,那是三比一,何况对方还是兵强马壮的蛮人。   然而,令人万万没料到的是,鞑靼居然是纸老虎。他们五月末攻击盐池山,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从新霍家军参战……稀里糊涂就败了,而且是惨败。号称十万大军,事实上只有一半,还被赵军斩首一万余,俘虏三千多,剩下全部溃散逃走。最关键的是,生擒了阿鲁台,谎称被赵军掳走的脱脱不花战死。   大胜!十几年未有的大胜!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还是霍字旗下的那群子弟!霍红莲或者去世了,霍家确实没了人,但霍氏军魂仍在!闻听胜利消息的一刻,多少百姓激动落泪,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不仅是西北的边民。   七月,新霍家军的部分将领押解俘虏上京。   此时已值盛夏,烈日当空,天气炎热,大赵兵将们有意想让百姓高兴一下,专门走沿路上人口密集的各大城镇,还特意放缓了脚步,一路敲锣打鼓,生怕百性们不知道似的。再看囚车中的鞑靼军各头领和带着镣铐枷锁走在后面的鞑靼士兵,开始还凶神恶煞、硬充好汉,到后来就一个个形容狼狈、蔫头搭脑、状如乞丐、类似丧家之犬,让争先恐后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心情大为舒畅。   “不是号称狼的子孙吗?黄鼠狼吧?还是被揪到尾巴的!”   “瞅瞅,瞅瞅。还说咱们汗人是牛羊,现在谁才是!”   “最前头那个是鞑靼王……吧?”这两字连着念,还特意加重语气,惹得众人狂笑。   “还得说霍家军!霍家军在,咱们就有好日子过哪。”   “很是很是。”听者皆点头,倒把朝廷和皇帝扔脖子后头去了。   “不过哦,听说带领新霍家军的主帅。咱们的晋王殿下伤了。”某知道内情的人叹息。   “咦,不对啊,不是说程格将军带的兵吗?”   “是程将军带兵,但坐阵的是晋王殿下啊。”那人道。“不过后来盐池山告急,晋王殿下也去增援。听说哦,生擒阿鲁台那战之后,晋王殿下失踪。你们知道为什么进了七月才进京向皇上报喜吗?就是因为要寻找晋王殿下。”   “找着了吗?”一个大姑娘急得不行。   “自然是找到了,不然程将军哪敢派人回京?好家伙,就算天大的功劳,却把皇子陷进去了,若真有个死伤,那也过大于功,不怕掉脑袋吗?”   “嘘。作死哦,这时候你提这些做什么。”有人提醒道。   “那晋王殿下的车架在哪儿?我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事啊。”某小媳妇也急。可见,萧真在大赵的女性之间,行情和名头都是极佳的。   “据说是受了伤。早就送到东京都了,哪能一路慢慢走。但既然京里平静,想必没有大碍。”   “那程将军不会有事吧?立了这么大的功,可别因为这些疏忽反而被降罪啊。战场上刀剑无眼,程将军也不想的是不是?”   “哼,到底是鞑靼人可恶,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趁乱生事。”   “放心吧放心吧,咱们皇上英明着呢,不会杀大赵的有功之臣。”   “唉唉,说这些干什么。快看那个,是阿鲁台的王子吗?”   “呸,他们的王子在战场上就被杀了。没那福气见识咱们大赵的繁华哪。”   一路上,这种议论比比皆是,而且大同小异,可见民心之所向。人群中,总有别有用意的倾听者。然后这些消息就汇总起来,流到东京都各大权贵的耳朵里,以及皇宫之中。   然后,事实的真相是这样吗?   咣当一声,琉璃手中上好的白瓷剔地飞凤牡丹纹茶盏掉了在地上。茶是热的,细碎的瓷片四溅,琉璃的裙角都湿了,脸色瞬间白了。   “哎呀小姐,有没有烫到?”青黛慌了,连忙拉琉璃坐下,仔细观察她裸露在外的皮肤。   站在门边的唐春也瑟缩了一下,他是水石乔专门派回来报信儿的,顺便和凌红蝶团聚几日。   很多正事未了,水石乔还在西北,没有回来。   “青柠,带你唐大哥下去休息。青黛,你也下去,帮红蝶姐姐备酒席接风,我要自己静一静。”琉璃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心绪道。   她知道,青柠想打听黎豆豆的消息,青黛惦记着程格。唐春回来是好事,她心里再有震惊的事,也不想当情绪污染者,害大家不开心。   唐春捎回来的话儿是:晋王确实失踪了,但根本没有受伤。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埋藏十王宝藏的地方。同行的,还有脱脱不花。死的,脱脱不花。另一个重伤的,身份不明的人!   怎么回事?琉璃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目前正乱着,明的暗的势力交错,所以很多飞鸽相传的暗信也断了。唐春又说得语焉不详,琉璃有太多疑问。   因为,这个消息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似乎在说,萧真没有关注真正的战场,而是存了私心,借机寻找十王宝藏,要命的是,还真让他找到了。脱脱不花是鞑靼人,重伤者据说是十王余孽,这两个人怎么会和大赵皇子在一处?实在太耐人寻味了。若在多疑的人看来,倒像是萧真与十王余孽及外族人合作,好推倒龙位,换个人坐坐。   到底,目前太子之位虚悬,景王萧中看起来最是靠近。以萧家男人骨子里凶蛮来说,眼看大势不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硬夺才是正途!   但,别人看得云里雾里,琉璃却明白得很。一来九郎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为人太光明磊落,有时才让人觉得不适合龙位,想必萧左也有这层顾忌。二来,所谓十王宝藏是霍家的大秘密,她知道那宝藏在哪儿,也利用了那宝藏。其他知情的。有石头,有萧十一,但九郎却完全不知情。难道说误打误撞找到了?可天下哪有这等巧事!萧左是天下之主,暗中派人找了那么多年。不也没寻到半点蛛丝马迹?再说,九郎是从来是不信这些的啊。   偏偏,石头暂时回不来,密信联络又中断了。她心急九郎的处境,只能去找萧十一!她似乎闻到了陷害的味道,若说其中没有萧十一的手笔,那她得多不了解那个男人!   于是是夜,她一身夜行衣,独自出现在临山郡王府。   这时候,府内府卫和仆役齐全。入夜之后灯火通明,一派富贵景象。但她仍然没有遭遇到任何阻拦,算得上是畅行无阻。她心里明白,萧十一断定她会来,提前做了安排。那她也不必偷偷摸摸的。干脆坦然的进了他的内院。   院内无人,走廊下连灯笼也没挂,只有正屋里有灯光透主。萧十一身着纯白夹杂隐隐银线的宽袖大袍,正躺在院中竹椅上乘凉。   夜凉如水,月华飘洒,竹椅边的石几上凉茶伴着果香。他的衣襟半敞,赤脚散发。手里还拿着一把棕叶制的大蒲扇,若有若无的摇啊摇。这场景,美得像一幅画,似乎呼吸重点就会消散。这模样,令他看起来就像世外高人,谪仙下凡。与这尘世间格格不入。   但,琉璃却深深明白,正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于他而言有如一盘棋,他信手拈来的棋子。就是生与死的角力,布下的,是进与退的迷局。   “小琉璃,快过来,今天的北斗七星格外明亮啊。”他都不看大门的方向,却招呼琉璃。   “我要解释,给我解释。”琉璃很严肃。   “诶诶,你别那么扫兴呀,先陪我看下星星不成吗?”萧十一仍抬着头,语气却懊恼。   琉璃忍了忍,终究走过去。发现竹椅旁边还有个小竹凳,似乎特意给她设的,只好委委屈屈的坐下。双膝并拢着,两只小手规矩而呆板的放在膝头。   萧十一终于低头,看到琉璃的模样,不禁乐了,“小琉璃,你真可爱。”他顺手轻轻捏一把她的脸,“每回看到你,我心都痒痒的。”她穿夜行短打,本是高挑苗条的身段,此时团成一个小团,眼睛明亮而闪烁的看着他,满是戒备,似乎下一刻就咬人了,好像一只小黑猫。   “看完北斗七星了吧?那就赶紧的给我一个解释。”琉璃盯死某问题。   萧十一就叹了口气,听起来很幽怨,像是做戏,可不知为什么,琉璃的心尖却是一颤,好像他那声叹息发自肺腑,令她觉得内疚起来。看,把人逼的。   “我记得,上回你大半夜里来,就是为了九郎。这一次,又是为了九郎。小琉璃,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妒忌吗?你若肯为我在别人面前低头,为我能不惜名节,我就把命都给你。”   “上回我不是为了九郎来,毕竟那天被揍惨的人不是他。”琉璃努力板着脸,就怕下一刻破功。她可是来说正事的,别到头来又变成萧十一腻腻歪歪说些没用的情话。   ………………………………   ………………………………   ………66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哦,下午两点,晚上八点。   谢谢。   ps:   粉票感谢:   jutro(盆友,谢谢你,你这个月投了我得有五张了吧!)、翡翠玲珑心(两张)、兔兔朵、小女巫玛仙、黎豆豆、笨笨的小贝、西林葳蕤   打赏感谢:   (金光闪闪财神钱罐)playdie   (平安符)tangxiao818、闯进明月光、最遥远的事、甜沙拉、jutro、木高高、   ☆、第四十章 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啊,原来那是为了我啊。”萧十一笑,眼角却有涩意,“没错,九郎是遭了我的陷害。你就想听我说这个?那么现在,你是要恨我了吧?”   “所以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琉璃忽然很生气,一把就夺过那把蒲扇,“给我个理由不要恨你。”之后忍不住着补一句,“我不想恨你!”   萧十一闻言愣了愣,忽然低头,极轻的在琉璃额头上吻了吻,又迅速离开。   琉璃只感觉到那柔软而微凉的唇,隔着几丝碎发,贴上自己的额头,还有他的气息,穿过她的脑门。普普通通的吻而已,却让她的脑袋轰的一声瞬间就滚烫,浑身跟过电似的。   “为了你不想恨我,给肯我解释的机会。小琉璃,我愿意把命都给你。”萧十一却似乎很自然,一手捏着琉璃的下巴,目光很深,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琉璃甩开那只同样烫着她的手,几乎要暴跳了,使劲擦了擦额头,“快解释!不然你再说什么,我也不听了。”不是不相信他此时的情话,她能感觉到他的真。只是她很怕谈感情,更怕踩着九郎的尸体,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说过,要借这次的机会把九郎摘出来。”萧十一的眸子有如上好的墨玉,星光落入他眼中就沉淀其中,令他看起来无比认真,“所以,我如愿地把他摘了出来。”   “这是摘吗?这是陷进去好不好!”琉璃急得用蒲扇猛扇,“等等,你给我仔细讲讲,一时脑子转不过来。”   “真让人吃醋。”萧十一哼哼了声,身子一歪,头侧出躺倚,搭在琉璃肩膀上,“你这叫关心则乱,怎么遇到我的事。你永远那么冷静呢?”   “我这样子像冷静吗?”琉璃再推开他,气急败坏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的,在这件事上她失了冷静。因为她太知道情势的严峻性,搞不好会死人。就是……若十一挖得坑太深。九郎可能爬不出来,会死的!   天家无亲情,指望着萧左对九郎网开一面,下辈子吧。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她正色道。   “好吧好吧,给你细说。”萧十一从躺椅上坐直,心情无比愉快。   他不是想占琉璃的小便宜,才故意搞出些肢体接触,是因为她从心底那么抗拒他,他希望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慢慢亲近起来。当然。更多时候他是情不自禁,纯出自然。他从没试过这样认真喜欢一个姑娘,哪想到就像陷入流沙,根本拔不出来,越陷越深。而且越是挣扎,就陷得越快。而且毫无理智可言,简直傻到没边。   “你之前知道,九郎自请到西北平匪,是我的激将法。”萧十一开始说,“那么自然,他找到十王宝藏。也是我的谋划。但我得感谢你,你对身为盟友的我产生了信任,告诉我这宝藏的秘密,我才能充分利用起来。”   琉璃心下揪痛,“我姐姐已经奉命削藩,还嫁了那样不堪的男人。萧左想要的中央集权已经实现。而他,却还是要我姐姐死。为的,不就是那些财宝吗?怕的,不就是十王重临?我告诉你实情,是因为你答应要在三年时间内。把萧左从皇位上拉下来!”   她自己也做到把皇上拉下马,但就算加上漕帮,她的力量也还太小。挡臂挡车,需要十几二十年、甚至更久时间的算计,才会变成大象掀车。而既然通过联手能快点达到目的,她就急切起来,再也等不得。   这就是霍红莲必死的缘故!   当初诸王争天下,各蕃王按兵不动,两不相帮。因为无论谁登龙位,蕃王们认为自己是安稳的。就连野心勃勃而残暴不仁的临山王都因为自己没希望,选择了隔岸观火,而不是硬插上一脚。当时局势那么复杂胶着,谁都可能登顶,不相干的人自然不会表现出倾向性。至少,表面上是哪样。搞政治的人都明白一点:你可以做任何事,却绝不能站错队。   不过在暗中,霍家的家主霍江林,也就是霍红莲的父亲,琉璃的义务有些秘密举动。他不是为权势,霍家人骨子里都重情,所以他为的是情义。少年时,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与十王萧煜结交,二人是肝胆相照的好友。   但霍江林背负着整个霍家和霍家军,纵有心,也不能挑明支持谁。萧煜非常谅解,因此从不开口提要求。两人私下里的交情,也极少有人知道。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大约就是这样的吧?都明白对方的难处,不会为此怪罪,仍然保持着最深的信任与了解。   但在萧煜与萧左进行关键的一战之前,他必须给自己留后路。那时,他再无人可以相求和托付,只好把十王宝藏的秘密告诉了好友霍江林。   那是足以养兵、足以颠覆国家的财富。那是万一败走,还可以东山再起的根基。那也是刺在萧左肉里的箭,是持有者手中的烫手之物。   萧左做为最后的胜利者,在登位后一直寻找下落不明的萧煜和十王余孽。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萧煜早在当年就死了,继承人也死了。他再有本事,再富有天下,怎么能找得到死人?开始几年,萧煜及其后人逃遁的消息满天飞,不过是十王谋士为掩护其追随者能顺利逃走而故布的疑阵。确实,还有十王党存在,可他们只是隐居起来,已经再无力争夺天下。   财富再诱人,财富再能制造机会,没有了抓住机会的人,也不过是死物。但霍江林一言九鼎,始终死守着诺言,自己即不动那批东西,也不会让除了自己好友之外的任何人得到。   或者,那是他对自己好友的哀悼方式,并发誓宁死也不会吐露秘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萧煜与霍江林交好,并托付了重大宝藏的事,还是由一个十王党逃犯的口中,传到萧左的耳朵里。他不能允许有威胁皇位的人存在,十王余孽彻底覆灭或者宝藏被他得到,二者必要做到其一,他才能安稳。而显然,得到宝藏是更靠谱的做法。   霍江林死在战场上之后,这秘密就落在了霍红莲身上。可无论如何威逼利诱,无论派什么秘密使者前去问话,无论怎么明里暗里的探听,霍红莲咬定不知情。于是萧左微服到西北,换成温凝之的身份与霍红莲接触。   天下最倒霉、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因为,霍红莲爱上了改了身份的萧左。   萧家的基因好,男人们都有个好皮相,高大英俊,很有男性魅力。而萧左不管有多么阴险无耻、心胸有多么狭小、内心深处有多么变态的不安全感,他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自然是很有本事的。也只有这种站在顶端的男人,才能打动霍红莲的心。   所以,霍红莲对琉璃说过,不管多强的女人,早晚会有一个人出现,拿了你的心去。到那时候你会知道,这个人就是你一直等的。   直到看完她的手札,琉璃才知道姐姐等的,从来不是温凝之,而是萧左。   大约,萧左也是真心爱过霍红莲的,从那本手札的字里行间,琉璃感觉得到。可惜姐姐永远不能在萧左心中占据第一的位置,和权势相比,所有的感情、亲情,哪怕是人性,都得让路。   霍红莲被萧左说服,为了西北百姓的安宁,她愿意奉旨削藩。只是,即便对自己最爱的男人,她也坚决咬定,没听过什么十王宝藏的秘密。   萧左不知该不该信这种话,但对他而言,他自己可以不要那批财富,却也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得到。而霍家的重大传承都是在家主中相传,霍红莲是霍家最后的继承人,若让这秘密不外泄,也只有死人才会真正闭嘴。   霍红莲呢?既然明白只有她奉旨进京,嫁人生子,困居内宅,朝廷才会放心,百姓才会安居;既然最终发现萧左完全的欺骗了她;既然萧左顶了温凝之的名义,当时温凝之也确实陪在私访的皇帝身边,她干脆就点名嫁给温凝之。   是报复吗?琉璃从前不懂的,现在忽然间觉得,那是绝望,是心死后枯井般的漠然。像姐姐那样刚烈、性情如火的女子,真心已经错付就不收回。那么,嫁谁都是一样。   龌龊的是萧左,他为了把霍红莲控制在眼前,为了让温凝之继续探听秘密,居然舍得让心爱的女人倒在别的男人的怀抱中。然后,又为了完全消灭宝藏的秘密和他内心深处噬骨吞血般的妒忌,他选择让温凝之害死霍红莲。   死吧死吧,就让秘密被死亡掩埋!死吧死吧,既然他不能得到喜欢的女人,也不能让其他人长久拥有。   姐姐的手札,翻过千万遍,打算复仇而蛰伏的几年,琉璃日夜研读,到后来,甚至能倒背如流。所以她知道十王宝藏是有的,义父把此事传给了姐姐,姐姐在手札中转告了她。   但姐姐没说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   ……………………………   …………66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更,第二更晚上八点左右。   呃,这是在抖落大秘密的节奏哇。   另,其实吧才差十几票,66在粉票榜上就能进前五诶。所以,大家帮忙投几张吧。   谢谢。   ☆、第四十一章 琉璃怕了   从时间上看,有孕是在入京后,道理上应该是温凝之的。   霍红莲是骄傲的人,既然嫁给温凝之,就算心中爱萧左,也不会和他有亲密关系。但是所谓爱,是最没有道理的。情到深处,什么样的刚强女人都会犯糊涂,会沉溺于虚情假意之下。   何况,萧左还有几分真。   另一方面,温凝之“奉旨”娶妻,他真的敢碰皇上喜爱的女人?他也许以为,不过是给皇上养个外室罢了。这样的屈辱不仅是对男人,对文人都是极大的侮辱。他却甘之如饴,以尊严换取荣华富贵,可见已经无耻到什么地步。   冷玉说过,新婚之夜,温凝之与她在柴房苟且。那贱人不仅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却不明白很可能是温凝之不敢,也没有资格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所以才轮到冷玉顶替。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本手札有一页被撕掉了。很可能,就是写明孩子生父的。或者因为羞耻,或者因为伤心,霍红莲选择了隐瞒。琉璃没有办法,干脆把过错安在温凝之身上。毕竟帮凶也是凶,也必须受到惩罚。   但她很想有那么一天,有机会可以亲自问问那个不配为君的男人,问他到底有没有真爱过姐姐,到底会不会连自己的孩子也杀!   也正因为姐姐传给了她十王宝藏确切的地点和详细路线图,在报复郭有年时,黎豆豆才能拿到那对要命的瓶子。阿鲁台父子,也正是因为看到一小批货真价实的东西,才会上当。   否则,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傻子?多的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宝藏,也不可能让天下那么多大人物折在这个坑里。   “琉璃你放心,三年之内,我必让这天改换面貌。”萧十一握了握琉璃的手。“所以,这个时候九郎离开是最好的时机。太早,他憋屈太久,性子会变。太晚。他可能想不开……”   看着萧十一似乎不忍心的神情,琉璃突然打了个寒战,“你不是要让九郎倒霉吧?你不是要把他……关起来吧?”   “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保护他,不让他掺和进来吗?”萧十一摊开手,笑意苦涩。   “从程格启程去西北,你与石头合作,就挖好了这个坑,等着九郎来跳,是吗?”琉璃也若。嘴苦,心更苦。她喜欢的是石头,依赖与合作的是萧十一,但最不想伤害的,却是萧九。   “不是跳。是推他进去。”很快,萧十一面色平静下来,“程格在宁安附近作战,即知阿鲁台的目标是盐池山,九郎过去打埋伏也是设计好的。接着鞑靼人果然进犯,这时候九郎势必第一个增援,深入敌后。这样。后方失去他的消息是必然,也为以后的结果铺路。当阿鲁台大军溃败,在适当的时机,会有人引他去藏着十王宝藏的无名山。而等在那儿的……是脱脱不花的尸体,还有伤重的十王余孽。”   琉璃闭上眼睛,心中的寒意扩大。这一步一步的。算得太精了!   “九郎身边有你的人?”她忍着心下的翻腾,问。   “是他带的那队人马中有我的人。”不然,怎么牵着九郎的鼻子走?   “脱脱不花身边也有你的人?所以才能在战事紧急时,撺掇他偷偷逃到藏宝的地方对不对?”只要人心够贪,反正败了。定然是要抢夺实惠。   “是黎豆豆的人拉了脱脱不花,算是你的人配合我。”   “那个十王余孽还是你的人?”再问,因为此人出现得突然。   “琉璃,我既然打算翻了这天,手上掌握了数十万雇佣军,开辟了争夺了海权的航道和力量,有钱有内线的高官,也仍然是不够的。我得有名头,因为我打不起长期战争。正如萧左一直所求的,我得名正言顺,得民心所向。所以,关于十王之子的传言不是临时起意让漕帮帮助散播,是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萧左多年没找到的人,我用了十年才却找到了。那个重伤者确实是我十叔的手下,只是重病将死。即如此,他答应就用那无用之躯摆萧左一道,算为十王报仇。”   “明明是摆九郎一道!”琉璃嚷嚷,突然就掉了眼泪,“赵军在和鞑靼人拼命,九郎却跑去了十王的藏宝地,这是多么令人怀疑的举动,摆明他置国家百姓于不顾,却借机夺宝谋利。脱脱不花死得好啊,这样九郎才百口莫辩,是人就会认为他是与脱脱不好相约在那里。至于那个十王余孽……哈,留着口气,当着去寻九郎的那些官兵的面,说点陷害九郎的话,这样九郎不仅勾结外敌,还有了与十王密谋不轨的铁证!偏那人活不到京城,铁证就成了死证!”   琉璃越说越激动,萧十一感觉她情绪不对,上前握住她手,试图安抚,却让她甩开。   “你明明知道,萧左最受不了的就是背叛,尤其还是与十王有关的。可是,你却把九郎陷害到这个局里。”琉璃站起来,一边说一边向大门处退,“天家无父子,天家无亲情,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势下,萧左会放过九郎吗?没错,你是把他摘了出来。他被砍了头,可不就离开这个乱局了吗?萧十一,你好重心机,实在太可怕了!”说着,转身就跑。   可才到门边,身子就从背后猛地被抱进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中。耳边,是萧十一急切的解释,他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的耳廓。   “别说我可怕!”萧十一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痛,能令听者也痛到心底最深处去,“任何人都可以怕我,独你不能!”   琉璃又气又急,只是哭。   萧十一说到小时候弑父杀兄,她都没怕,可今天她真的怕了。那是智商上的被压迫感,那是巨大的失望。有朝一日这个男人要对付她,她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   一切,看起来轻轻巧巧,顺理成章。其实是无数早就铺好的路成就今天的结果!   “你放开我!”琉璃剧烈挣扎,只想逃走。   可无论她怎么折腾,萧十一也死死抱着她不放,“你听我说!”他搂在她腰上的铁臂把她紧紧禁锢着。“是,九郎会倒霉,会成为阶下囚,会被发配到蛮荒之地,但他不会死!若没有这个把握,我哪能如此行事?你以为,我是没有人心的吗?你以为,我的心不是肉做的?就不会疼,不会流血,不会愧疚和难过?”   “可是他那样骄傲。你却打击他的自尊,让他受冤屈!”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让他远离这些纷争!他是皇子,本来就站在权利斗争的中心!”萧十一也控制不住的急了,低吼着,“他与我。生来就是对头!我本不该与他交好,那样我杀伐决断,不会有任何顾忌。但我是人,不是所有事情都控制得了。正如我没料到会喜欢你,喜欢到可以用命来换!”   他的声音像锥子,一下就刺到琉璃心上最软的地方,令她整个人都僵住。   “只有两条路。我与他,要么你死我活,要么有一方必须让路。他虽有私心,为的却是大赵,皇位于他,并非势在必得。可我不同!我爬不上去。就是死局!三年,他只是受三年的苦而已,却离开这是非之地,最后仍有一场富贵,另一种人生。这样。也不可以吗?!”   “可是你不能保证……”   “是,我不能保证他的什么破自尊,什么破心情,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痛苦失望,会不会精神被折磨。可是我能保证他不死!若不能,我把命来替他,你可满意?”越说就越气,情绪如突然脱缰的野马。手,也猛地把琉璃转过来,两人瞬间面对面。   “琉璃,人不能这样不公平。就因为你觉得欠他,所以他就不能受一丁点的伤害,哪怕他身为皇子,本就应该承受那些结果!”萧十一望进琉璃的眼神最深处,目光滚烫,“那么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就因为从小被欺压和虐待,所以我就应该习惯这些,活该倒霉?!还是你觉得,我肚子里长的真的是狼心狗肺,因为谋九郎的位子,谋九郎的女人,就要做尽一切伤天害理、卑鄙无耻的事?琉璃,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么不堪!”   琉璃继续僵,僵到不能再僵,因为这种情况把她再度吓到了,吓得厉害。   不不,眼前的不是萧十一,自从两人认识,见过他无数张面孔,有真实的,有虚伪的,有妖孽的,有温柔正经的,却从没见过他这样激动和暴怒。偏偏,那怒气他还拼命压抑,怕伤了她似的。所以,他是在跟自己较劲儿,犹如困兽。那愤怒来得凶猛突然又毫无征兆,他无处发泄,只能撞着笼子,伤害自己。仿佛身上的伤痛,会掩盖心上的。   她怕了,这次却是突然很怕他伤心难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慌张中,她抓住了他的衣服前襟。隔着那宽大的袍子,她都能感觉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可见他是真的真的真的气坏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我也不怕你,可我很怕九郎有事。”   ………………………………   ………………………………   …………66有话要说………   双更求票,十票就能上升几个名次啦。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柒毒(两张)、青空412(两张)、洁茜、放牛小麦、叮咚小猪、蜡烛包、kryd、快淹死的猫、星月marigold、   打赏感谢:   (香囊)蜡烛包   (平安符)热恋^^(两张)、小院子、木高高、   ☆、第四十二章 亲一下就告诉你   “琉璃,你本事!居然激得我发狂,想不顾一切,把这天都点燃了。”萧十一忽然笑,却是咬着牙齿的狠笑,声音也放轻了,像是夜半低语。他眼珠子染上血红色,就像那看不透的深黑海上,烧起了雄雄不灭的火。   显然,他的情绪根本没有平复,带着股要发疯的邪异之美。像施了魔咒一样,把琉璃牢牢钉在原地,半步也动弹不得。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琉璃伸手摸他的脸,试图让他冷静。   萧十一却忽然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轰!!琉璃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炸开,身子彻底石化。全身上下最敏锐的感官是唇上,又热又辣又疼,似乎是被烧到。而萧十一吻得凶猛而激烈,根本没有试探和温柔,直接撬开琉璃的齿关,长驱直入。   从小到大,不管要什么,他都很笃定,这次也一样。他想谋她的心,可每回相见,都发觉她反过来在掏他的心窝子。可恨的是,她自己还不自知。就算两不不见,想思也如影随形。现如今,他的心都让她掏空了。他只觉得胸口处黑洞洞,冰凉凉,再不从她那儿汲了些什么填补一下,他简直无法忍受!   他吸吮、辗转,似乎要把她身上的热力全渡到自己身上。那样,他还可以看到希望。   只是,他吻得太投入、太沉迷,最后竟然被双腿发软的琉璃带累得失去平衡,两人一起摔倒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幸好他还记得护着琉璃,自己当了肉垫。   琉璃大口喘气,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唇上,丝丝的疼,以手指触碰,发现了血迹。她知道接吻是怎么回事,但不知道还有这种吻法的,吻得她快断气不说。还带咬人的吗?   好半天,琉璃才平息了气息。她发现自己正和萧十一并排坐在台阶上,就扭过头去,使劲瞪他。“你这是报复?”   萧十一盯着那被他吻得略有红肿的唇,简直瞠目结舌。她把这叫报复?他是恼火她不信任他,他是不知道要怎么喜欢她了,才会……这样表达。   “好吧,算我误会你了。”琉璃一本正经,“那你现在给我讲讲你的理由,说详细点。”   萧十一继续瞠目结舌。   他从没见过这么会逃避的姑娘,但凡涉及男女感情,她就能立即转到正事上来,也不管那转折有多么生硬。就好像说正事。就能安抚双方混乱的心。也亏了她,居然能绷得住表情。可是,望着这样的她,怎么不叫他心猿意马?   伸手,想轻抚她破了的唇角。可她却极快的别过头闪开。   原来,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装得很像那么回事罢了。   “再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也不知什么恶趣味,就想看她气急败坏。   果然,琉璃腾地站起来。   萧十一却又舍不得了,连忙上前拉她。重新并肩坐在石阶上,“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真贱!他真是一等一的贱骨头!   琉璃复又坐下,心里又委屈又气。在刚才那种类似于*的情形下,她能迅速找回“理智”很难了好吗?能做到收放自如、自动忽略,她都拼了小命了好吗?   “首先。西北大捷。”深呼吸了好几次,萧十一才道,“萧左宣布免了西北三年的赋税,举国欢庆一日。但我猜,在他的龙颜大悦之下。潜藏着深深的隐忧。你要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机才能削藩,用了多少阴谋才灭了蕃王之首的霍家,哪想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是一场局部战争,就如春风化雨,霍家军重回天下人的视野,成为大赵百姓心中的图腾!如今,他还怎么能轻易砍倒百姓心中的旗帜?”   琉璃点头,很认真的样子。但她能说吗?她心里仍然长草似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这个时候才似乎开始影响她。在古代,这种程度很深了吧?她怎么才能继续若无其事下去?   “其二,生擒阿鲁台回京,对百姓是大块人心,对皇上呢?鞑靼肯善罢甘休吗?纵然,阿鲁台被抓,鞑靼内部的各权贵只有开心的份儿,会忙着争权夺利,再立新王。但意思意思,也会发兵讨人。讨不到最好,还能为往后兴兵侵边做借口!鞑靼人,是多好战哪。除非一次把他们打得服服帖帖,否则边境会战事不断。其实对萧左来说,只有阿鲁台这种内心软弱、喜欢借势和政治交换的人在位,才是最符合利益的。也就是说,皇上想削减霍家军,至少不让它坐大是暂时不可能了。因为,他必须利用霍家军挡着鞑靼人。你若聪明,就让程格打起仗来有胜有败,只要不骚扰到百姓、减少自己的伤亡就可以了。这样,霍家军才有时间和机会继续发展壮大。若施全力,一次就让鞑靼俯首称臣,那就离兔死狗烹不远了。”   琉璃继续点头,思维也继续飘。但萧十一下面说的,却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其三,我这样安排九郎,其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萧十一仰着头,望着迢迢星瀚,“十王宝藏,已经搬得七七八八,只余一小部分在。毕竟,那是能充军费的,家大业大也得省着点花啊。可就是这小部分,也是送九郎离开的踏脚石。”   “别是送他上断头台的梯子就成。”琉璃嘟囔。   萧十一伸出食指,使劲点了琉璃额头一下,瞪着她道,“你说得没错,我给九郎扣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沾染了皇上最忌讳的十王之名。还有,我安排的证据全是实证,死证。可你有没有想过,死证令九郎有口难辩,却也令萧左无法亲自审问。那样,他心中虽然愤怒,却如何凭借死人的口供定九郎的死罪?”   诶?!琉璃愣住。她一向是精明敏锐的,虽锐气逼人,却从不会冲动。果然,她对九郎是关心刚乱,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   萧十一越说越气,恨得又戳了琉璃额头一下。“天家无父子,可也不会随便处死自己的儿子。九郎一定不会承认罪名,以萧左的多疑,宁可杀错。绝不放过,所以九郎基本上是会被定罪的,却绝对不是死罪。再者,你忘记崔淑妃了吗?她生了好几个孩子,只剩下九郎一个,宁死也不会让九郎连命也断送的。我那皇叔有万般不好,但就一桩,他对崔淑妃有真情,几十年没有变过。你以为崔淑妃凭的是狐媚子手段吗?那手段宫里的女人都会,当皇上的见惯。哪会稀罕。她凭的,就是我那皇叔少有的那么点真心。”   那姐姐算什么?算什么!琉璃恨得咬牙,却也知道萧家男人都很多情。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九郎最终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贬为庶民,然后远远的发配。”萧十一继续道。“大赵之地,有四处偏僻苦寒。西北、东北、西南、东南。西北现在程格占着,皇上暂时动不得他、又得防他,还要依靠他,所以断不会让九郎去那里,免得放虎归山。东北有我的根基,我向来与九郎交好。皇上也不放心他去那里。东南是沿海,九郎在都水监任职了那么久,算是他的地盘,怎么会被允许潜龙入海。剩下的,也只有西南之地了。”   琉璃觉得萧十一声音有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立即敏锐的感觉到什么,问,“你想让九郎去西南?你在那边有安排?如果我没记错,威远侯王家在那边经营了多年。难道……他们是你的人?”说完。吃惊到不行。   “算不得我的人,只能说,利益是最有力的盟友,让不相干的人站在一起。”萧十一想了想,不打算再瞒着琉璃,“这事,说起来也和崔淑妃有关。你知道,她能成为皇上的贵妃,来路有点不正吧?”   “听说之前定过亲,可是后来成了望门寡,这才被萧左纳为妾室。萧左登基后,位份一直升到了贵妃。”   “与她定亲的人姓付,人称付小将军。当年先皇派兵去西南平蛮,是当今圣上领兵,但他举荐了从没去过西南的付小将军随行。正是在那里,付小将军死于战场。不过,付小将军不是死于蛮人之手。射死他的毒箭来自后方,付家表面没起波澜,暗中却调查了多年,终于得知那只箭正是出自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之手。”   琉璃惊讶的瞪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早有风闻,说萧左和崔淑妃在之前就认识,原来不仅是认识,而是有了奸情。这才令色胆包天的萧左,居然在战场上从背后射箭,杀害正在为国拼杀的同袍战友!   怪不得在但丁的《神曲》中,只有皇帝才配下十八层地狱,因为他们没有无耻的底限!   “付小将军是付家嫡支的惟一子嗣,他去了,嫡支就断了根。所以,我相信你能理解那种愤怒和仇恨。何况付家是世家大族,自有骨子里的骄傲,就算皇族也不能折辱。”萧十一身子后仰,以手肘撑着,半躺在台阶上,“可你又知不知道,威远侯王岳是付小将军的什么人吗?”   ………………………………   ………………………………   …………66有话要说………   首先,大撒一把花,大家真给力,真的进了前五名诶。合十请再甩点票,让我多在那儿待几天呗,呵呵。   第二,本书新的副版主格格承妈昨天下午开始走马上任,感谢格格。   最后,有小盆友说,前一章写得不像琉璃了,我只能说,人再坚强,也有情绪崩溃的时候。不然,永远那么冷静理智,不成了机器人了?十一也是一样,再会伪装,面具在多,也有真正生气的样子。咱们自己平常也这样吧,情绪激动的时候,会觉得都不是自己了?   谢谢。   ps:   感谢盟主绯月雾心打赏的两块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两张粉票和三张评价票   粉票感谢:   lignling(两张)、catqi、珠妤、杂个弄弄、蜻蜓点网、岚儿翩翩、kikichry、墨墨守望、夏韵冬凝、拂晓起航、轩轲小子、宝儿米米、sp雪奴宝宝、愉悦妈妈、炭烧的丘陵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香囊)jutro   (平安符)热恋^^、火舞lhh2012、木高高、   ☆、第四十三章 命定的劫数   来京前,琉璃曾经恶补过东京都贵族间那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因而想了想就知道了,“王岳的亲妹妹,就是付小将军的母亲。”也就是说,王岳是付小将军的亲娘舅。   “对。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王岳与这个妹妹的感情非常好,两人年纪差得大,又自幼失怙失恃,倒像是父女一般。付小将军没了后,王氏很快就抑郁而终,此乃王岳多年来心中最大的隐痛。况,这样的昏君,以王老将军那样耿直,怎么会死保?”   琉璃闭上眼睛,想了想。   当时对鞑靼人的挑衅是否一战,据朝堂上传来的小道消息,威远侯王岳可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却原来他老人家早就与萧十一有联手。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大赵国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因为西北大捷而形势大好,但实际上已经四面楚歌,只看萧十一打算什么时候发动政*变。   东北,那是他的老窝,朝廷虽然派了官员和军队管辖,却根本在他的控制中。他那可以敌国的财富,还豢养了一支外籍雇佣兵。   西北,本来是他的薄弱环节,却因为与她结盟而划归为必然的势力范围。新崛起的霍家军中,已经融合了他的影子。   东南沿海,他早就开了海道航路,还通过朝廷的开放海禁而壮大,年前那起海盗事件,只能算是小试牛刀,收拢了水军是顺理成章。就连开放海禁的政策,也是他暗中推动才得已实施。   现在,连西南的守军也被他拉拢了……   怪不得他说不能打持久战,因为他若采取速战速决的方案,军事实力是足够的,政治围剿是必然的,宫里宫外还有内应,再找到合适的逼宫机会,一举就能掌控天下。但时间拖长。不仅劳民伤财,变数也多得很。   虽说这局面是萧左自个儿作的,但萧十一这样的和纵连横之术,手腕也高妙到让人胆寒的地步。谁能想到。他,大赵的头号花花公子,却胸有乾坤,翻覆手之间,天都会变。那不仅需要实力和势力,还要有人格上的魅力,领袖的号召力。不然那么多人,很多是身居高位的,怎么能仅仅因为利益,就把身家性命都拴在他身上?更难得的是。他布局这么久,联络了这么多人,却半点没有泄密。   这情报工作,这滴水不漏,这超人的胆色、妖鬼般的智商。还有这掌握人心的手段……   而萧左错就错在,本来得位不易,国力下降得厉害,龙位不稳,根基不牢,却急于把权利都拢在自己手中,偏私德又不好。若没人揭竿而起便罢了。有萧十一这样的人谋划,萧左就是坐在火山口上,分分钟会被烧成焦炭。   “所以……”好半天,琉璃睁开眼睛,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望着夜空。轻声道,“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可怕。你仿佛什么也没做,却下了那样大的一盘棋。你太聪明了,怎么能让人不怕?”   “琉璃……”萧十一怔然,没想到自己的筹谋。会给她压力,“你以为我会对付你吗?”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吧?”琉璃突然问,因为大大方方,就显得格外纯真无邪。   萧十一不说话,但他幽深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你现在喜欢我,当然不会害我。可有一天你不喜欢了,对上你,我毫无反抗之力?”   “为什么要反抗?我说过,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琉璃摇摇头,微笑着,却带着股悲观之意,“此刻,我信你。可时间多厉害啊,环境和心境会随着时间变化。我之前对你说过,不要考验人性,那是经不得的。”   “原来,我的琉璃看似张牙舞爪,却生了小乌龟的胆子。”好半天,萧十一突然笑了,“因为未来会改变,你现在就不敢伸出头来,难道要一辈子活在壳里吗?”   琉璃不动弹,也不回话,仍然望着星斗。   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弱点,没人有可以真的、完全的无所畏惧。   萧十一说什么都好,她就是怕感情,尤其爱情,两世里都怕。若非怕,怎么会到快失去的时候才发觉喜欢上了石头?若早明白自己的心,从头到尾跟着石头走,如今怎么又会伤害到九郎。总之,是她的错。   一直一直,都是她的错。前世,姐姐的死也是她造成的,所以此生她拼命也要为姐姐做一件事。她欠姐姐的,实在太多了。   “好吧,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又过了半天,萧十一才再开口,身体不着痕迹的靠近了琉璃,肩膀抵着她的肩膀,“人性确实是考验不得的,但你忘记了,当某种感情成为血中血,肉中肉的时候,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像父母之于儿女。虽然,我没有那个福气享受过这种天伦。虽然,那是基于血缘。但这世上,确实有东西不会改变。”   “若变了呢?”   “了不起,就是死而已。死了,一了百了,什么痛苦也随风去。你为了霍红莲,连死都不怕,锐气压得我曾经一度抬不起头,又怕什么男欢女爱?不然,你少喜欢我一点点好了,我吃点亏,不碍事的。”   琉璃自然而然地点头,之后蓦然愣住,发觉自己中了圈套。什么意思啊,好像她答应了开始喜欢他,准备接受他似的。   “我不会少喜欢你一点点。”琉璃突然笑靥如花,“我是根本不喜欢。”说完,站起就走。   萧十一倒没追她,但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带着点笑意,还有些令人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的温柔,“九郎倒霉了,你却不必担心自己。相信我,皇上是不会让你跟着发配的,他留着你有用,会把你配给其他皇子。”   琉璃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她怎么忘记这一节了,是太担心九郎了吧?   “别人只道,娶漕帮大小姐是绝了登位之路,却不知正相反。那是登位之阶。所以,八成会把你赐婚给萧中吧,可惜只能当侧妃了。”两皇子角力,变成一家独大。虽说会有其他皇子看准时顶上来。到底萧中占了先。   “怎么破?”干脆不废话了,直接问。   “诶诶,你还在孝期呀,又才失了未婚夫,皇上再没人性,也不会立即就赐婚的。而且你这种行情,目前也没人敢多过问。”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依我看,郡王的大事要成,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这个期限。是萧左能给她自由的极限了。   “哦,没事。就算本郡王大事暂时不成,却还挺会瞎搅和的。”萧十一轻笑道,“再过几个月,等着本郡王上水府提亲吧。反正本郡王的人品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从前又传说我觊觎你许久,那还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兄娶弟妻?大赵国不是没有过,干脆落实了倒是很不错的。”   “萧左不会答应!一个看起来金光闪闪的废王,待宰的小猪崽,哪有那个福气?”   “但是可以拖延时间哪。”萧十一对小猪崽一说不以为意,还是笑着,“最后我还可以发绝招……本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从来不知道德行二字怎么写。若你犯到本群王手里,手臂上没了那守宫砂,不嫁我也得嫁了。”   琉璃眉头一挑,终于转过了身,“这招不错,釜底抽薪。”她笑得寒意袭人。大夏天的,让人后背发凉,“不过,本小姐选谁帮我去了守宫砂,可不是郡王殿下你说了算的。”言毕。真的走了,脚步轻快又绝然。   这下,萧十一笑不出来了,只恨得牙根痒痒,“水琉璃,你是吃定本郡王了对吧?!”   琉璃不理,直接回了水府。进了屋,发现青黛还没睡,正在灯下做针线。见她回来,连忙张罗着给她打水洗漱,侍候她换衣裳。虽说这丫头心细,却到底是在闪烁烛火下,直到琉璃坐在梳妆台前,青黛帮她梳理散开的头发时,才发现她唇上的不妥之处。   “小姐,你的嘴角怎么破了?”青黛惊讶。   “唔,不小心磕的……”琉璃含糊其辞,立即站起来,往外赶青黛,“行了别梳了,小姐我累得很,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青黛被她支使得团团转,等出了门,回头见屋里的灯熄了,才回过味儿来。小姐那唇上的伤,绝不是磕碰的。倒像是……咬的。再想到小姐今晚夜探临山郡王府……   青黛的脸,瞬间红了,但很快却又叹了口气。她不愿意看到小姐和临山郡王走在一起,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像是命定的劫数,躲不开啊。   而屋里的琉璃,也根本没有睡着。直到此刻,那个吻的影响才慢慢显现出来。她说不清是娇羞是恼怒、是悲伤还是喜悦,只是不能无动于衷,也无法当是被狗咬了。细细感觉,似乎心里凉凉的,整颗心都像飘在了半空,一直也落不了地。   所以说,碰什么别碰感情,多麻烦哪。所以她决定,暂时缩在壳里,暂时不见人了。   ………………………………   ………………………………   ………66有话要说…………   忘记通知大家了,《美人谋律》那本的实体下卷,也就是长安卷已经上市。全套书在当当网有售,也可以分着买。喜欢的朋友,可以入手一套,购买的朋友,别忘记在当当网上发个好评。   谢谢。   ps:   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一块,外加两张粉红,三张评价票   粉票感谢:   想要宅的猫(两张)、红粉灵芝仙(两张)、昔日重现yy、笑面微寒、its4you、蓝兔子1027、逍遥煮饭婆、只有上册、苹果59、独乐不如众乐   打赏感谢:   (桃花扇)我是快秋(两把)+ ursula1011、丫果儿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热恋^^、mephis1984 、 木高高、   ☆、第四十四章 侯府议亲   金秋九月,就在西北平匪大捷的欢乐情绪才稍稍平息一点的时候,另一件事震惊了整个大赵,可以说举国哗然:皇九子晋王萧真被贬为庶民,发配西南蛮境。罪名是酒后失德,忤逆不孝,差点焚毁奉先殿。   听起来似乎不严重,但大赵极为重孝,忤逆是十种重大罪行之一。寻常百姓毁坏宗祠都可能判个死罪,何况奉先殿供奉的是萧氏的祖宗!皇家的祖宗!   事实上,只有几位上层人物知道真正的内情。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晋王殿下犯下的,是谋逆之罪,大不赦!只不过正如萧十一所言,萧九抵死不认罪,甚至皇上主审时都动了刑,他也一口咬定遭人陷害。而那些死证一方面令萧九百口莫辩,却也不能成为定罪的根本。   萧左感情上不相信九郎能做出这样的事,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可是,十王宝藏又确实找到了,虽说空了大半,但九郎在那里干什么?实在解释不清啊。至少,其用心是不单纯的。最要命的是那个十王余孽,确实在他秘密花名册上的人。还有,脱不花花怎么就死在那里了?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这些,令多疑的他怎么能安心?   萧左经历过夺位大战,所以他太了解了。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掉进夺位这口大缸里,甭管你本来是什么颜色,也会给染成黑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不能让任何觊觎皇位的人留在身边。哪怕,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还没死呢!   于是为了皇家脸面,只好给萧真安了个“恰当”的罪名,远远打发了去。   本来萧左怒不可遏,加上平时心里最宠爱第九子,难免激愤之下动了杀念。此时崔淑妃立了大功,跪在萧左面前一天一夜,膝盖差点废了,这才捞回儿子的命。不同寻常的是。她回去后再没多说什么,也没多做什么,反而老实起来。   琉璃听到消息后不禁摇头苦笑,崔淑妃这辈子,大概就做了两件最聪明的事,一是拿住了萧左的心,所以三十年圣宠不衰。二是这时候一反常态的没有嚣张任性,也没有大哭大闹,反而低调起来。只要她以衰兵之态得到萧左哪怕一星半点的怜惜和内疚,也会成为九郎身边最大的护身符。否则。现在死罪免了又如何,天高皇帝远的,有心人有的是办法弄死眼中钉。   可只要她在,她还有宠,就没人敢要她儿子的命!   “临山郡王真乃神人。所有这些事,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啊。”琉璃主仆几个探讨目前的局势时,青柠不禁感叹。那神情间,有深深的钦佩和满满的后怕。幸好她们和临山郡王是盟友而非敌人,不然……真够喝一壶的。   “哪里是他的预料,明明是他的目的,然后动用明的暗的力量。一力促成的好吗?”琉璃不禁解释道。但,这些虽是他一开始就要达成的,但能让萧左,那个所谓的天子能顺着他暗引的路一步步走着,半点不差,也非普通人可以做到。   “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东京都的势利眼们。”青柠哼了一声道,“晋王殿下和帮主才打了胜仗的那些日子,咱们家一天得接多少贴子?虽说小姐还在孝期,毕竟不是不能出门,于是那老些夫人小姐。热情邀请小姐去小坐或者游园。现在呢?别说请贴了,连人都绕着咱们家大门走。小姐是不知道,还有好多人等着看咱们笑话呢。那些所谓的贵女,当初妒忌小姐能与晋王订亲,现在可逮到机会落井下石了,一个背后乐得很。”   “也有好的呢。”青黛总是这么温温柔柔,不带烟火气似的,“前儿不是威远侯府的五小姐还给小姐偷偷送了封信吗?”   “你也说了,她‘偷偷’送信来。”青柠不服。   琉璃却摇头,脸上露出真心的微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现在这关口,人人都要避嫌的,何况是威远侯家里?王五小姐真是个好姑娘,你可别随便冤枉人。”   到东京都这么久了,因为她自有谋划,所以深居简出,不与人太来往。也除了温氏姐妹熟悉外,就对王琳琅和公主萧娅很有好感。可惜后来她这边一堆事,又居丧,与她们的好友关系就没有发展起来,只偶尔通个信什么的。   朋友,是要相处才行的,尤其女孩子之间。为此,她与王琳琅和萧娅之间虽然互相欣赏和喜欢,却总是带了些隔阂感,显得有几分陌生。在这种情况下,王琳琅却来了信,隐晦的安慰她,怕她因为萧真被发配一事想不开,不得不说这姑娘的心是金子般的。   只是,她不能回信,免得给别人招惹麻烦。她相信,王琳琅懂她的意思。   “奴婢倒是听说,威远侯家正要和宁安侯家议亲呢。”青柠很八卦的道,“是小薇和小茹那两个丫头说的,也不知她们从哪里打听到的,太神通广大了。毕竟还在说亲阶段时,双方都要隐瞒着些,免得婚事不成,面子上不好看。”   小薇和小茹这对双胞胎姐妹是琉璃的包打听,不过自从自立门户,没什么人要防着、要算计,这两个丫头少了用武之地,被凌红蝶要去做别的事了。   此时琉璃闻言,不禁微微吃惊,“两家说的是谁的亲事?”   “王五小姐和温小状元郎。”青柠冲口而出。   琉璃更是惊讶!   她初来京城,人家都说王琳琅与萧真是一对有情人,被她这个乡下土包子、粗鲁的江湖女给横插了一杠子,后来王琳琅解释了,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倒是崔淑妃,很为儿子张罗过一阵子。为此,不惜陷害了她好几回。   王家门第高,在大赵国掌兵武将极少的情况下,威远侯家算很有权势的了,身为老侯爷的唯一嫡孙女,王琳琅是很有行情的。自然,眼界也高。鉴于东京都贵族子弟大多晚婚,这么久以来也没听到王琳琅与谁议亲的消息。而温家,温宏宣自然是女婿的上好人选,但他身上有文人士子的狂傲之气,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往前凑合的。   这两人,怎么在这种时候被拉到一起?   之前,她设计冷玉和大姨娘含巧相斗,冷玉就拉了温倚云下水,利用的是王家最不成器的庶子王七郎。那王七文不成、武不就,烂泥扶不上墙,曾打算娶了温倚云,好借岳家的势。为些,两家是议过亲的。但温凝之不答应,王家也没多纠缠,但到底两家搞得不太对付。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最让她感到疑虑的是,后来她才听说,九郎的案子虽然有死证,但也有活证,赫然就是温宏宣!他本是随军的文职人员,专门辅助九郎的,后来战事吃紧时也上了前线。当时见证九郎与十王余孽、以及鞑靼王子同在藏宝洞中的兵士中,温宏宣首当其冲。更何况,他还为九郎一些所谓的古怪行为做了证。虽然九郎声称,那些举动只是为了诱敌深入而做的军事布置,但在后来的情况下看,确实容易引人误会,而且无法解释。   谁不知道温小状元郎是个书呆子,从来不会撒谎的。所以,他就算不说什么,只是阐述所谓的事实,已经足够萧左产生深深的怀疑了。   温宏宣在陷害九郎的局里,担当了什么角色?他不会是萧十一的人,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还是,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到现在,他忽然要与王琳琅议亲了,琉璃怎么会不多想。   “派个人,盯着点宁安侯府那边。”琉璃吩咐。   别人能撇清关系,温凝之为了保持一贯的良好形象,却绝不会疏远她的。再说,他是萧左肚子里的虫,自然知道萧左不会把她怎么样,那就犯不着还枉做小人。上个月十五,她还规规矩矩给温凝之送了寿礼呢。   对温映宏的疑问,其实她可以直接去问萧十一,但他们快两个月不联络,她却仍然有点怕见他。而且萧十一居然能忍这么久没来勾搭她,她心里多少有点介意。万一,他是气了那晚她说的关于守宫砂的话呢?他若给她脸子看怎么办?她可以向任何人低头,独他不行。   就这么着又过了几天,对萧真的处罚下达之后,萧左又发了一道圣旨。没人能想到,那是安抚琉璃的。琉璃不但没有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想的那样,陪着萧真被发配,“英明善良”的皇上还解除了两人的婚约,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她,声称会再为她找个好人家。甚至,对耽误了她的青春,表达了一点点愧疚。   与些同时,萧左命令暂时被关押的晋王,不,已经是草民的萧真十日内离京,前往西南的发配地。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是纠结,她在想要不要去探望九郎一次。做不成夫妻,到底萧真对她有过真情,她也把他当成朋友看的。   不过要探望也得是在他离城的那天,因为萧真从没被关在大牢里,而是皇宫中某个特殊的地方。刑不上大夫,在他被夺爵前仍是皇子,就算坐牢也不是真进监狱的。   ……………………………   ……………………………   …………66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全天出门,所以这章是昨晚提前放上,定时更新的,所以没有感谢粉票和打赏的部分。   明天补上。   谢谢。   ☆、第四十五章 这个人!   琉璃等在萧真西南之行的必经之路上。   此处距出京后第一个驿战还有一半的距离,路两边是稀落的农舍和大片的田地。今年春耕很晚,秋收时日也后延了,现在到处是沉甸甸的景象,犹如琉璃的心境。   就算是贬为庶民的皇子,也是普通的流刑犯比不得的。萧真身边,并非只有两个衙门的差役跟着,而是有一小队约摸十几个兵士,直到把他安全送到流放地的主官面前,中途不会减员换人。当然也不可能让“犯人”乘坐车马,萧真必须亲自步行。   琉璃打听过,押送流刑犯一天要走三四个时辰,因为走官道,最近天气又好,一个时辰能行十几里地。她选的地方附近都是农庄,只这一处供人歇脚的茶棚,估计押解队伍必会在此处午歇、用饭、略事修整什么的。   “来了!”眼见太阳升至顶空,青柠望着远远而来的人迹道。   琉璃此行只带了青柠和忆秋两个,一文一武,一动一静,一个利索,一个细心。而且,她们三人全换了男装。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又处在风口浪尖上,要避人耳目,讲不得排场,于是一大早就偷偷跑出来,直接弃车骑马。反正这边是官道,离京城又近,不会有什么危险。若真有不长眼的流氓来挑衅,以她们三个的功夫,足以应付了。   “不对吧?怎么看着像马车?”忆秋稳重,极目远眺后发出反对声音。   “咦,果然是马车。”青柠闻言,跳上拴马石,居高临下又仔细看了看,也奇道,又转过身来劝琉璃,“小姐不如到茶棚后头避一避,万一是过路的。没必要照面儿。”   茶棚简陋,前头三间一溜草棚子,通透而宽敞。后面倒有一间小木屋,大约是给过往女客换换衣裳或者略事休息用的。打理得很干净。若是想解决人之三急,就要到隔着百步以外,只是几块木栅栏围了块地方而已。   她们包下了茶棚,这会儿连主人家都不在。不过旁边的茶炉子上煮着热腾腾的水,还有些简单的吃食摆在那儿。琉璃是打算让兵士们随意取用食水,她另带了精致的食物点心放在后面的小木屋内,另几个大包裹,是给九郎单独享用的。顺便,还可以私下说几句话。   “你们机灵些,若是不好打发走。只别让他们到后头去就是,不要多做纠缠。”琉璃嘱咐了几句,这才回到木屋中。   不久后,果然听到马车滚滚而来的响动。琉璃的心一直提着,反复思量着待会儿见了九郎要说些什么。就没留意外头青柠和唯唯与来者怎样应对。可猛然间,木门被推开了。   烈日当头,木屋却清凉阴暗,琉璃抬头望去,门外强烈的光线直射进来,晃得她一时张不开眼睛,仅余的视线中。一条高大身影闯进,面目全藏在阴影里,却奇异的给她熟悉感。   萧十一!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萧十一已经逼近,也不知拍了她身上的哪里,她忽然就进入木僵状态。不是身体的僵硬。而是除了眼睛能眨外,浑身都不能动弹,也发不出声音。   “小琉璃,你要坏本郡王的大事啊。”在琉璃倒下来之前,萧十一牢牢把她接到怀里。还有闲情伸出手,把她散落的头发拢到耳后。   琉璃瞪他。   她是有武功的,六岁时姐姐给启的蒙,后来跟着石头,为了给姐姐报仇,很是苦练过。她很自信,就算对上高手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不然她怎么敢只带两个丫头就随处乱跑?可惜这一切到了萧十一面前,都那么不堪一击。他真的是她命里的克星吗?所有准备,在他面前轻易就土崩瓦解。   “善良,不总是好事,知道吗?”萧十一抱着琉璃,还晃了两晃,“善良有时候会害死别人,比如九郎。”   我不信!琉璃心中大叫,可表现出来,仍然是瞪。   萧十一笑笑,这回倒不解释了,俯身吻吻她的眼睑,一抄手就把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琉璃很惊讶,不知道他要干吗!这么说,外头来的马车是他的喽?他有什么目的,这会儿抱着她又要去哪?不是去刺激九郎吧!   心思急转之间,已经被萧十一抱到茶棚外。   隔着能四辆马车并行的官道,就在茶棚对面,停放着一辆四匹大马拉的豪车,华丽张扬得比阳光还耀眼,门上刻着临山郡王府的徽章。在这辆马车后头,还有一辆小了点的普通布幔双马车,琉璃被抱出来时,正看到袁丹青抱着忆秋,塞进车里。看样子,忆秋已经失去意识,不用说了,不见踪影的青柠也是同等待遇。   你把我的丫头怎么样了?以目光逼视萧十一。   “再瞪!再瞪我就亲你了啊。”萧十一太无赖了!可是……这话太管用了。   不过他嘴上说得厉害,平时说话做事也总是带点调戏她的态度,有时候控制不住似的有些肢体接触,却从来不给她毛手毛脚或者占便宜的感觉。   甚至,她能感觉到他对她那样小心,好像生怕一个不对劲儿,她就会跑掉似的。那样缓慢而试探性的接近,却又一定要让你知道。   这个人!   “放心吧,只是让她们睡一会儿。清醒又不能乱发表意见的待遇,只有你才有哪。”说话间,萧十一已经走到自个儿的豪华座架前,把琉璃抱进去,细心妥贴的安置。   此时已是深秋,但中午有阳光直射,还是挺暖的。可即便这样,车帘也不至于用竹制,那种里看外很清楚,外看里却一片黑的那种。   你想让我看什么?琉璃想问,结果仍然是把话闷在肚子里。因为萧十一让她侧坐一边,座位软和舒适,头歪在旁边的丝绸壁垫上,目光可以直视车外。这样安排,不会没有目的。   “一会儿别咬牙啊,咬破了我会心疼的。”萧十一自然不会回答她什么,只煞有介事的叮嘱了一句。就下了车,还把车门紧紧关上。   瞬间,小小空间内就只剩下琉璃自己。她应该感到恐慌的,可是却没有。这令她在想起在现代时看到的一句话:安全感是一种依赖。因为你知道对方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   是吗?什么时候她对萧十一从满心戒备到放心交予了?她从前不断提醒自己,他是她的敌人,什么时候这种声音弱了下去,直到现在的近乎消失?似乎,不知不觉就有了变化。   对萧左、对皇位、对这个天下,那个男人不动声色间就布好了局,杀对方个片甲不留,只看他什么时候无悔起手而已。对她呢?他是不是也在她心里下了一盘棋?   若是中国象棋,她其实是那种小卒子,过了河就不会回头。虽然锐利勇敢得连对方主将都会害怕。可终究更擅长冲锋陷阵。她的报复,步步为营,她当然也会筹谋算计,挖陷阱,走一步、想十步。但自从她见识了萧十一的手段。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布局。   对这样的男人,他说喜欢她,她不知该为自己恭喜还是点蜡。   胡思乱想着不知多久,外头又有马蹄声传来。单马,无车,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琉璃心头一紧,知道这才是九郎到了。马。是押解官所乘,其余士兵和九郎,都要靠腿走的。这认知让她忽然很难过,太知道这对九郎是什么样的打击和折辱。   他从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因为母妃受宠,自然也地位极高。就连前皇后所出的景王萧中也得避他的风头。就算他为人忠厚,从不像崔淑妃那样嚣张跋扈,到底也习惯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   而今呢?阶下囚罢了。再无香车骏马,再无前呼后拥。再无锦衣玉食,再无远接高迎,匍匐于地。有的只是幸灾乐祸,还有从天堂到地狱的失落。人,若从底层爬上来还好些。但,若是从云端跌入泥里,那心理落差得多大,要承受什么样的悲伤和绝望?   “各位兄弟,慢走一步。”她听到袁丹青上前搭话。   紧接着,从竹帘的缝隙中看到一队人缓缓行来,中间那人,瞬间灼痛了琉璃的眼睛,不是九郎是谁?他瘦了很多,长发利索的挽在头顶,脸色苍白,肩胛部分骨伶伶的支撑着囚服,反而令他显得异常高大。那也是因为他的腰板笔直的,这样落魄也还努力骄傲着。   看样子,他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周身上下很干净,脚上没有束缚,肩上也没戴枷,只是手腕上有镣铐。整体上虽有优待,但终究还是凌落成尘了。   为什么,他是她仇人的儿子?所以,何止萧十一与九郎生来对立,她不也一样吗?萧十一为救九郎的性命,快刀斩乱麻般的陷害了他,看似心黑心狠,却坦荡直接,在无法回避矛盾的时候选择了伤害最小的办法。她呢?其实早晚会伤害九郎君吧?就算嫁他,到头来也是一场算计,毫无真心。那么,她在犹豫挣扎什么?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她伪善个什么劲儿!   既然是寻求最好的结果,既然和长长的一生相比,几年的痛苦只是过程,她有什么资格责怪萧十一呢?所以命运如此,要来就干脆点来吧!   ………………………………   ………………………………   …………66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上了!!!没用麻烦编辑,早上起床就发现后台好了。   这是昨天的更新,晚上八点还有正常更新。   谢谢。   ps:   感谢盟主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的三块和氏壁,还有一个香囊,外加五张粉票、评价票三张!这个这个,最近月嫔童鞋太破费了……   粉票感谢:   看上去很美⊙、策马扬鞭、馨之、恍然梦中、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两张)、mephis1984(两张)、馨之(两张)、毛艺衡、cherrylilili、   ☆、第四十六章 绯闻   “你来做什么?”过了会儿,萧九大声问萧十一。   他没有走过来,而是站在官道中间。正午的阳光强烈,照在他身上却惨白一片。他身后的茶棚子,那队押解的兵士已经在袁丹青的张罗下坐下喝茶休息,打算吃午饭了。看来,临山郡王的面子还是很有几个人肯卖,哪怕现在才离东京都才三四十里远。   “兄弟一场,此去山长水远,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就不能借一步说话吗?”   “兄弟?”萧九冷笑,激愤之意隐约却锐利。不过,他终究缓步走了过来。   刑具已撤,但他的步履仍然沉重,好像背负着无形的大山。这让琉璃难过,因为他身上最坦荡而自信的英雄气质,荡然无存。   “倒霉,不可怕。”萧十一半倚在车壁上,挡在车外的萧九和车内的琉璃之间,却仍然可以让琉璃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倒霉,倒霉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幸灾乐祸?”萧真冷着声音冷着脸。   “九郎,你我交好一场,还有血缘之亲,到头来你却丝毫不懂我。”萧十一无奈摇头,“只有弱者才会幸灾乐祸,就算我们断了兄弟情,我也不屑如此无耻。”   “你到底要说什么?”   “琉璃。”   “什么?”萧九没听懂,不是他不明白这两个字,而是不懂萧十一为何此时提起。   车内的琉璃,也是一头雾水。   “琉璃,我是为了琉璃。”萧十一字字句句都说得认真,“我喜欢她,要娶她做妻子。喜欢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她若不喜欢,我这辈子再不碰其他女人也可以。”   他不是借机向她表白吧?可这个时机……面对的这个人……琉璃的心瞬间乱了。   就听萧十一继续道,“所以九郎。你太碍事了。哪怕我得了她的心,也得不到她的人,只要你在的话,她就不会嫁我。她是个重诺的姑娘。这一点比很多男人都强。九郎啊,你责怪也要认准了人。所有的一切与旁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要你走!”   他要干什么?琉璃惊讶莫名。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要把九郎摘出乱局,才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这时候要讲得像个桃*色绯*闻。   萧九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冷然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已经被贬,她获得了自由……等等……”骤然想到了什么,“是你害我?是你害我!”重复的两句。一问一答,已经有了结果。   “为什么?”压抑着怒气,这一问不是问原因,而是想知道告诉他的目的。   “我说了,兄弟一场。是我对不起你,可却绝不后悔。再来一次的话,我还会如此,因为我非得到琉璃不可!所以我抢人抢得光明正大,要害你,也要你能明白。往后百年,不管下到地狱的多少层。好歹有冤有愁,都找得对地方,找得对人。”   诡异的静默,琉璃连大气也不敢喘,男人之间的这种剑拔弩张,是她不熟悉的情况。也令她完全无措。而萧十一说完,就坦然等待,萧九则好像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似的,连神魂都不在附近。但片刻,他回转了来。低低的怒喝一声,双手前伸,掐向萧十一的脖子。   这一次,萧十一没有被动挨打,反手抗住袭击自己的那双手臂。两人都保持低声,于是此时此景在官道对面的官兵看来,就像两个好友依依惜别,互相握住对方的肩膀,与道珍重。   岂不知,其中一个想杀死另一个。   但琉璃就是不明白,萧十一为什么激怒萧九?她很相信萧十一对萧九是真正有兄弟情分在的,那么他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这样于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想让我死!”萧九的牙咬得咯咯响。   萧十一却笑了,“别傻了九郎,我能陷害你,就能做得更绝。就是说我若要你死,你绝不可能活着出京。”   “怎么害得我?”如今只想知道真相,就好像胸中有口恶气,必须有发泄的出口。   “大约你记得郭有年,那个十王余孽。”萧十一还是淡淡的笑,“也许,你还记得有个叫蒋扁的江湖异人。我们少年时,曾经偷偷跑到刑部去,翻了标记最大机密记号的档案,就是从前朝一直追捕到今天而未得的秘密人物。除了十王党羽,闲杂人的第一名就是那姓蒋的。”   琉璃听得瞠目结舌,但她很明白,当年二人做出这些“淘气事”,于萧九而言只是冒险和犯规,可萧十一用心就深多了。那时他是真正的少年人,却已经开始下这盘天下大棋了吗?她是该觉得他可怕,还是可怜?   “你那时就想拉拢异人,为己所用?”萧九不傻,立即想到一种可能。但,他到底小看了萧十一眼界和雄心。   “没错。”明明事实不是如此,萧十一却承认了,“因为那蒋扁有一个本事,施上几针在人的脑袋上,再配以密药,不管那人的意志力有多顽强,也会吐露心里话,包括最深的秘密。”   “蒋扁和郭有年是一起死的,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骗我吗?”萧九冷静下来,反问。   “是一起死了,但抓到他们之前的事,有谁知道?”萧十一傲然。   “你提前得知了十王宝藏的藏匿地?你秘而不报!”   “我为什么要报?谁不知道,只要和‘十王’这两个字沾上,皇上必生疑心,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信,何况我一个质子闲王?我为什么上赶着脖子套进绳套里?再说我叫人去探过,宝藏已经被变卖得七七八八,以我之财力,也犯不着眼红。”   撒谎!撒谎!可他为什么要如此?琉璃疑惑连连。   “从琉璃要与我退亲,到你去激我离京,再到布局陷害,你早做了预谋。你有十王宝藏的秘密,正好用来害我,对否?”到底萧九是聪明的。一理通,百理明,瞬间就懂了。   而后,忽然就感觉无力。抓着萧十一肩膀的两手放了下来。   是他自己笨,是他先说不娶琉璃,绝了两人的缘分。他也早就该发现琉璃不喜欢他,却总告诉自己那只是女子的矜持。可明明,琉璃是那样不作伪的性子。也早该看出,十一对琉璃与众不同,却一直麻痹自己说,那是十一天性风流,对哪个女子也不会认真。很多很多端倪,很多很多不该上的当。可他太自信,一意孤行,到头来又怨得了谁?还有他的父皇,能轻易把他贬为庶民,甚至动了杀念。他视为天大的父子情,其实不过是个笑话。   “很好。”半晌,萧九也笑了,那般的苦涩,“我一直觉得冤枉,就算受刑,心里也拱着一腔热火。现在。你打击到我了,让我无话可话。真的真的,无话可说。”说完,转身走了。   尽管,他的脊背还挺直着,步伐也坚定着。但琉璃看得出他全然的放弃,那样落寞。   而马车,很快也动了。没有车夫,是萧十一亲自架车,也不管后头会如何。约摸走出了五六里之远。他才停下,钻进车厢,还琉璃自由。   “怎么不问我?”见琉璃半天也不动,更不说话,萧十一倒有些小小的紧张。   “问什么?”琉璃也很无力,就像斩断了某些过去,只剩下空虚和茫然的感觉。   “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九郎。”   “你有理由。”   “是,我有。”本不想解释,可琉璃这样平静,就很怕她误会,“没人比我了解九郎,他是个骄傲刚正的性子。若让他蒙冤,久而久之他会愤世,就真的放弃了自己,由此走歪了路也说不定。可若让他明白,他会消沉一阵子,然后就会振作。因为他从小到大就这样,但凡做错了的事,他就执拗的想改过来。这就是他,这就是九郎。我还给他备了别的一份大礼,如此过得几年,他还有大好人生,不至于就腐烂在那个毒瘴遍地的地方。”   “这是对他仁至义尽了?”控制不住,就带了些嘲讽的语气。   这激怒了萧十一,在琉璃面前,最近他越来越经常的绷坏自己完美的面具。   “确实,仁对义尽。”萧十一冷笑,“我们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对头,成为朋友非我所想,但放他一条生路,给他另一个未来是我回报给他最大的情义。对他,我不诚实,却无愧疚。”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这些,是他想要的吗?”   说到底,九郎是她对萧左复仇,是萧十一对萧左得分的牺牲品,何其无辜。若没有那样的父亲,若没有这样那样的阴谋阳谋,他的人生该多么光明。   “要拼命挣扎才能活下来,是我想要的吗?霍红莲之死,是你想要的吗?琉璃,你或者觉得上天待你不公,所以一路披荆斩棘,从不回头。可你没见过更残酷的事,世人所经历的,哪个管你想不想要。很多事没有选择,要么接受,要么去死,就这么简单!”   这话真狠!萧十一有时候就是会发狠,对别人,更对他自己。   于是琉璃没有话说了,闭上眼睛静了静心,再望向眼前人时,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既然如此,那不管对错,我们就走下去吧。”   生存,可不就是这样一件残酷的事情吗?   ………………………………   ………………………………   …………66有话要说………   哎呀,会不会有点悲伤啊?可是没办法,复仇是双刃剑,总是会有伤害出现。就像做手术,割断烂肉,一定是会疼的,会有舍弃的,最终身体恢复就好了。   期待吧,小盆友们。   还有啊,看到书评区的提问,回答一下,昨天不是不更,是起点后台出故障,更新不上,在书评区紧急发贴通知过了。早上也补更过了,这一章是今天正常更新。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玉女神剑、t.l.霁、拓璞、g、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   (平安符)馨之、mephis1984、热恋^^、赐与我力量吧 、小院子、   ☆、第四十七章 包做媒   琉璃没想到的是,送别九郎后不久,第二场送别来得这样快。这次的对象,是王琳琅。   威远侯府和宁安侯府议亲,虽然细节没有透露出来,但在东京都这样的地方,慢慢还是有消息散播开,只是不能确定双方的主角是谁。然而这时候,温家和王家的交流已经进行到了实质性的阶段,交换了庚帖,打算很快就宣布的。   大赵风气开放,东京都更是风气之先,因此贵族男女订亲前后,会小小约会一下,以免真的两看相厌,配成怨偶。虽然大多数人在之前的大小宴会和游乐会上都是见过的,不过单独说话的机会也不是经常有。   于是照例,温宏宣约了王琳琅趁着秋意深沉,到城外的山上看红叶。   听起来挺浪漫的,不愧是才子喜欢的约会。事实上也挺浪漫的,假如不出现山贼的话。   东京都!大赵首府!离城又不远,那山上还到处都是富贵人家的山庄,哪里来的山贼!   然而事实如何都不重要了,前两年,不是大过年的还闹过飞贼吗?没人知道那是崔淑妃为了害琉璃,故布的疑阵和烟雾。重要的是,此次山贼事件中,温宏宣被打成重伤昏迷,王琳琅则被劫走了三日才给放回来。在当时,有众多在场的仆人丫鬟作证。   毕竟是两家侯府,寻人时动用的力量大,之后联起手来还把消息瞒得死紧,但那只是对平民百姓而言,上流社会却炸开了窝。不管王琳琅如何解释只是被关了三日,挨饿受冻是有,但却毫发无伤,可谁能相信如此美貌的贵族小姐到了山贼手中那么久,还能是囫囵个儿的?   幸灾乐祸者有之,同情者也有之,但大家普遍认为。是威远侯家得罪了硬茬子,人家这才买凶冒充山贼,坏王家第三代惟一的嫡小姐名声,打王家的脸。仔细想想。头前打鞑靼土匪的时候,王岳老侯爷是绝对主战派,在朝中树了敌。后来霍家军威武,不但大胜,还捉了鞑靼王阿鲁台回来,权贵中自然有人眼红妒忌。何况鞑靼人为此在边境闹腾,誓要迎回自己的王,若不是霍家军顶在那儿,指不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兵祸呢。虽说双方互有胜负,但鞑靼人胸中的恶气却发泄不出。到底他们的王还在东京都关着,而且他们也踏不进大赵国境之内半步不是吗?   持此想法的人,十之*倒认为是鞑靼匪徒潜入京中,以此来向大赵朝廷和主战的强硬派威远侯示威,也是报复。想去年。这群胆大包天的蛮子还去过江南,坏了漕帮水帮主妻子的性命呢,他们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   由此,王琳琅的名声是全完了。   温氏族里的族老,自认温家是天下文人士子的领袖,脸面看得比天大,出了这件事后。就有些毁婚的意思,很不厚道。但大赵“深情才子派”的精神偶像温凝之,却不愿意对王家失之以诚,他儿子温宏宣也够担当,硬是要尽快把王五小姐娶回来,为此还不吃不喝不用药。以死相迫。反倒是这种武侯府家的小姐王琳琅傲气十足,听些此事后,说什么也不嫁了,因为不能顶着个污名,一辈子在温氏族中抬不起头来。   温凝之十分过意不去。温宏宣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居然拖着病体去负荆请罪,跪威远侯府的大门。结果,让他的好友,王琳琅的嫡亲大哥拿打狗棍给打回来了。怎么着?还嫌自己妹妹的名声太好吗?这么闹来闹去的,事情压不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到底,人是在温宏宣手里被劫持的,温家负有很大的责任,不能不给王家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而且民间也都知道两家侯府要议亲的事了,不结亲就无法了局,温凝之干脆把温倚云配给了王家最不成器的庶子王七郎,过了年就成亲。   琉璃还在守孝期,对于别人家里的红事,自然不能露面,但却依足了礼节,送了份厚礼过去,由自己的两大丫头青黛和青柠亲自出马。   “依奴婢看,那位温二小姐倒无所谓似的,没怎么闹腾。”回来后,青黛把自己探听到的情况对琉璃说,“跟奴婢说话时,里里外外的意思,让小姐给添妆时不能比温大小姐出嫁时差。”   “脸皮真厚,这还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呢,眼皮子浅成这样。”忆秋在一边听了,忍不住翻白眼,太不屑了。   琉璃倒很意外,因为温倚云虽然相貌和性情都不太好,到底是宁安侯府的嫡女,之前眼界高着呢。虽然跟王七郎有点小风流来往,但看不上王七,心里想着都是石头或者萧十一那样的男子。若说王七郎吧,倒是早惦记着娶温倚云,不过之前不是没成吗?从另一方面说,温府赔个嫡小姐给个不受重视的庶子,王家怎么也能消点气。要知道,庶子也是子,他的婚事,王家为了脸面也不能结得太差。   她以为,温倚云会大吵大闹的,倒不知道那位草包小姐能平静的接受。   “奴婢穿房越脊,辛辛苦苦,倒是听到些不同的。”青柠嘿嘿笑道,“温大小姐背着人的时候,好好夸奖了她妹妹一番。说她听了劝,真的想开了,到底男人的相貌地位都是身外物,日子过得好,能服服帖帖的才是正理。还说温二小姐是个脾气暴的,太强的男人哪受得了,还不得过得鸡飞狗跳的?这王七正好,长相也不错,还是如今势头正盛的威远侯府的正经儿子,正所谓树大好遮萌嘛。再说非长非嫡,将来不用侍奉公婆,也不担什么责任。温家又给了那么多嫁妆,将来和王七分家另过,家里富贵平顺,再拿捏好王七,事事还不都是她说了算吗?”   琉璃“哦“了声,这才明白,原来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看来这次温凝之和温宏宣为了能顺顺当当和王家联姻,也算是陪罪,真是下足了血本。想必,不仅温芷云这样劝妹妹,那个势利又现实的大姨娘含巧也会这样劝吧?温倚云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当然就想开了。   温倚云和王七这前闹过一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攀扯开也不是个事。再者,温倚云年纪不小,却还没有半点订亲的苗头,行情也不是十分好。温家有心机的人,比如温凝之温宏宣和温芷云都怕这个不省事的东西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早嫁出去早清静。温芷云前些日子生下了长子,在夫家正得意,绝不想让妹妹拖后腿的。所以,温倚云和王七凑成一堆,其实对利益相关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不错的结局,包括双方当事人在内。   “只可惜了王五小姐。”青黛叹息道,“现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在东京都怕是待不下去了。奴婢听说,王家要送她去外地几年,好歹避避风头呢。”   能去哪里?必定是西南蛮地。一来够远,和东京都是天南地北,消息隔绝。二来,王琳琅的亲叔叔在那里。虽是一方上将军,却和土皇帝一样,霸主地位。她去那苦地,反而受不到委屈,绝对是土公主的待遇。   “王家还暗中追查那伙突然冒出来的山贼呢。”忆秋也道。   找得到才怪。琉璃心中明镜似的。温家急着把温倚云嫁过去,也是怕王家怀疑到他们头上罢了。到底是温宏宣约的人,也是从他手中丢的人。受伤怎么了?受伤者就一定无关吗?苦肉计自古就多得很。上回她被崔淑妃算计,温凝之的苦肉计使得比他儿子还要狠,足足将养了几个月,都伤了元气的。   温凝之害她,是为了银子。温宏宣若非无辜,又为什么要害王琳琅呢?他若为了银子,某个人能给得比崔淑妃更多。怪不得自个儿的丫头称温氏父子为温大坏和温小坏,简直是一丘之貉,像足了后世武侠小说中的江玉郎父子。   “这就是你给九郎的另一份大礼?”水月轩、幽兰舍、秘密约会地,琉璃问那位某个人。   “王五小姐与九郎,本就互有好感,虽然还没到男女之情的地步。若非你来东京都,他们之间一定会成就姻缘。九郎那种人,也只有王五小姐才配得起。”   “这算什么?凤还巢?”那她不成了鸠占鹊巢的了?   不过,嘴里说得气呼呼,但她真的不怎么难过,而且隐约有几分高兴。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起王琳琅,可能嫁给九郎,除了她这种心思不正的人,对其他姑娘来说都是好结果吧。虽说现在九郎成了小民,但她相信萧十一往后不会亏待他的。   一个到西南发配,一个到西南避风头,一个忤逆大罪,一个声名狼藉,两人同病相怜,家世和教育背景相同,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阶层,还曾经有过那么点小**,再加上失意的人都感情脆弱,异地相逢,很容易凑成一堆。   想必某人废这么大心思,连山贼都整出来了,以他一贯的作风而言,在西南也会有细密的布置,会给那二人造成无数撮合的机会。只不知,此事王家有没有参与,温宏宣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   ………………………………   …………66有话要说………   求粉票。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江南西贝、月语星哝、阿咪7070、想要宅的猫、黎豆豆、多睡一会、小宇529、   打赏感谢:   (平安符)绯月雾心(两张)、火舞lhh2012、馨之、mephis1984、赐与我力量吧、 最遥远的事、   ☆、第四十八章 所谓死穴   “怎么样?本郡王包救命、包做媒,很厚道哪。若九郎还不好好的,他真是对不起我。”   “是啊,九郎明白了前因后果,不会因激愤而走歪路,还会努力,想办法活得好。若是再娶妻生子……”男人到了这个份儿上,争天下的心就没了,只想好好过日子。这样,未必就不是幸福人生。其实所谓幸福,每个人的每个阶段,想法都会不同。   比如说她,现在的幸福就是让伤害姐姐的每个人付出代价。之后呢?她说不清。   但现在她承认,这是萧十一能给九郎最好的结果了。只是她忍不住要刺他,到底他也能在这番安排中捞到好处。磨了九郎的雄心壮志,他就少了个敌人,少了份牵挂。   “你这丫头,就一定要揭穿本郡王的险恶用心,让本郡王自我欺骗一下,觉得自个儿是个好人都不行。”萧十一以扇柄,轻敲了下琉璃的头。   琉璃没反抗,也没躲开,犹豫了一下问,“温宏宣是你的人?还是跟你合作?还是被你买通的?”记得新霍家军出征前,她还叫萧十一提防温宏宣。她如何能想到,有一天会这么问。   萧十一只望了望琉璃,却没有回答。   很突然,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那沉默如此压抑,如此陌生,好像有一种力量,把本来没有隔阂着说话的两个人,慢慢推远了。不知为什么,琉璃心里凉凉的,很不舒服。   “怎么?”琉璃又问,因为如果她不说话,简直觉得心上的弦要绷断了似的。   “我在考虑怎么回答你。”萧十一的目光移向窗外,“这取决于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身份?”   “若你是盟友,我觉得我可以不必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身为盟友,我只与你交换对等或者略高一筹的情报。盟友不需要绝对坦诚,只要绝不背弃。但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喜欢到心坎里的女人,我保证没什么会瞒你。男女之情,贵在同舟共济,自然不会有秘密。”   秘密吗?萧十一肯定有。她又何尝没有呢?说到底,还是不能和这个男人交心。就算对他已经产生了依赖,那是因为他太过强大。就算有了安全感,却也是基于情感的任性,没有彻底。   “我不问了。”这句话的另一番意思就是:我们仍然是盟友。   或者有**,彼此之间有勾结,却也有排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本就复杂,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至于温宏宣,她以后会多加注意,早晚揭穿他的真面目。   萧十一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却仍然免不了心中苦涩。自从他在黑暗中崛起,就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所有事、所有人都在他的安排和计划之中。就算有意外,也很快解决。唯有对琉璃的感情,他这辈子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触碰的男女真情,却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哈!命运真是强大,在让你所向披靡的同时,总会给你一个最脆弱的地方,绝对补救和遮盖不了的地方。正所谓:死穴。   “本郡王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杀掉蒋扁那怪物。”萧十一半真半假的叹了声,“若他还活着。就让他在你那漂亮的小脑袋瓜上扎几针,再喂你几幅药,我只问一句:琉璃,本郡王恨不能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翻转个个儿,让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本郡王呢?”   “这是属于盟友性质的秘密。”琉璃挑了挑眉,太极打得极纯熟,起身走了。   没几天,就是王琳琅离京的日子。王家此次行事极为低调。虽说家丁护卫足有两百人,因西南蛮荒,还带了十几辆车的日用东西,却硬是半点风声也没透出。因此,王琳琅在城外见到琉璃时,分外讶异。   两个本可以成为好友的姑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走近,却在这时候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都在对方最困难的时候表示了隐晦的支持。   “水小姐消息灵通啊。”听到仆人的回报,王琳琅掀开车帘。   “不是说好,互相称呼名字的吗?琳琅。”琉璃男装, 骑马,没有随行的丫头,只有两个扮成家丁的漕帮护卫。   王琳琅笑了笑,即使再挑剔的眼光,也在琉璃身上看不到半点幸灾乐祸,或者没有用的同情之意,就那么坦然大方,依依惜别。   “是呀,琉璃。我以为别人都心里存了芥蒂,于是自己端着、傲着,如今看来其实是自怨自艾,落了下乘不说,还小气得很呢。”   她放下车帘,想下车一叙,却让琉璃拦住,“别动,这样说话蛮好。人来人往,何必惹人耳目,你又着相了不是?”   王琳琅笑起来,自打出事,这是头一回笑得真诚开怀。对于她的清白,谁爱信不信,有朋友可以理解,若有幸,将来的夫君不介意也是行了,管不相干的人干吗?   “其实,我没得到确切消息。”这事得说明白,不然人家以为她盯着威远侯府呢,“但大体清楚你这些日子要走,于是每天早上来城门口等。”要离开,必然在开城门的那时候,免得人多口杂,于是她就做这些笨功夫。只当……每天做晨运了。   王琳琅闻言更是感动,回身看了看,递了个精美的、巴掌大的香木盒给琉璃。   “我听闻琉璃的女红很是差劲,这针线盒是我平时用惯的,虽是旧的,却是我从不与人的喜爱之物,今日相赠。但愿来日,你能做出点像样的绣活儿来,哪怕只一方帕子呢。”权当离别之礼了。   “好啊,说定了,等你嫁得如意郎君,我绣个百年好合的帕子送你。”琉璃不矫情,玩笑中的祝福之意就那么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来。   她只希望这句话能打开王琳琅的心结,真正遇到喜欢的人,不管那人是不是九郎,也别为这点子破事,别为了萧十一这一步步的棋而误了终身。她真心。希望这个姑娘幸福。   “还有……”又递了个信封过来,“里头是一个方子,听说西南天气湿闷,屡有瘴气。按方子上说的法子煮食汤水,对身子极为有益。这是我踅摸来的,不是独家秘方,算是借花献佛。”   王琳琅笑眯眯的接过,没有说半个谢字,但妥妥贴贴放在身上。因为她知道,这是琉璃让她保重的意思,能有命活着,将来才好见面。   正要再说什么,就有护卫队的队长上前。从马车的另一侧低声对着车内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若耽误,只怕到不了提前安排好的宿头。”王家第三代惟一的嫡小姐,老侯爷的心肝宝贝出门。不仅护卫多,自然还有人提早一日打前战。   王琳琅看了看琉璃,眼中闪过一线湿意。她以冷病人着称,其实性子很干脆,此时直接点头致意道,“保重。”   “保重。”琉璃也点头,也只说两个字。   彼此写信、保持联络、一路顺风什么的虚言。就不必提了。往后一两年,大赵十之*是会乱的,信件特别容易遗失、被截获、或者被做为定罪的证据,所以不必如此婆婆妈妈。反正山水有相逢,有缘的话,一定会再见面的。   送走王琳琅。琉璃回家后惆怅了一阵,而后立即调整心情,等人。   等石头、等……摇光。   西北战事已平息,只是鞑靼人和程格领导的新霍家军偶尔交一交手,互相踩踩地盘。这时候。军需供应已经能按正常的渠道运送,用不着漕帮了。萧左不放心水石乔留在外头,自然召他回京,让他继续当他的水大将军。当然,该安插的人,该楔进的暗桩,该布下的线,水石乔之前都已经布置好,算是任务完成。而按照和琉璃之前的商量,他回京时会把摇光带过来。   摇光之前留在西北是安全的,可如今新霍家军成了明的靶子,朝廷不知派了多少密探和细作在西北晃荡,摇光身份特殊,为了安全起见,必须避到其他地方。正所谓灯下黑的道理,干脆就接他来和琉璃一起住。   “之前帮主说守孝,把那边的小跨院给封了,另开了个门。我已经叫人把墙拆开,仍然是一家子。”凌红蝶报与琉璃听,“那时,其实是为了防秋霜华个贱人,现在没这层顾虑了。”说着就偷瞄琉璃的脸色,怕她不自在。   琉璃与帮主之间那点子事,真正的心腹人中,有谁不知道?帮主对不住人在先,现在“帮主夫人”被“鞑靼人”杀了,无事一身轻。不过,时机又不对了,毕竟琉璃和临山郡王……   以她的经验来看,男女之间最怕共过患难,那样的情分必不一般。   她以为琉璃会犹豫,哪想到琉璃面无表情,只哦了声,轻轻点头,算是答应。   于是凌红蝶暗舒了口气,又问,“那摇光……”好家伙,虽没见过面,可却从帮主那里知道,那位小爷可是大小姐的心头肉,怠慢不得。   ………………………………   ………………………………   …………66有话要说………   预报一下哈,22号,后天是双更哦。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huangyu2009、盛书虫、紫墨苋月、道尚、   打赏感谢:   (香囊)韵娅回眸(两只)   (平安符)热恋^^、馨之、萧风飘渺、mephis1984 、西桥冷月、   ☆、第四十九章 两情相悦   “没有摇光,只是我哥哥从江南带回来两个小厮,一个叫小猫,一个叫小狗。因为他们年纪还小,就放在我院子里使唤,提防有什么事是丫鬟们不方便出面的。”琉璃纠正道,给了凌红蝶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过,我的生生确实居有点小,你叫把后院往外扩扩,小猫小狗两三只,足够住了。”同行的,还有狗儿。   “属下明白。”凌红蝶笑道,“不过咱们水府向来对下宽厚,漕帮又以仁义行天下,所以就算是来当小厮的,那房子盖得外表看着普通,住起来却肯定冬暖夏凉,绝不委屈。”   “差不多就好。”   “就怕名义上,到底还是受了屈。”别看才十一岁,生下来可就是主子呢。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琉璃却正色道,“这点委屈也受不得,将来我怎么敢把这大摊子人和事交给他?再者,当小厮最安全。万一被人盯上,或者将来走上险路,谁会为难两个跑腿打杂的呢?所以红蝶姐姐,千万别对他们有优待,对府中其他下人怎样,对他们就怎样。这水府,多少双眼睛盯着哪。”   摇光的身份是秘密,从生下来就极为保密。整个府里只有她与石头,还有从小跟她的青黛青柠知道。为了安排方便,又多了凌红蝶和唐春。那么,要不要告诉萧十一呢?   本来,她从没犹豫过,与萧十一无关的事,告诉他干吗?但这个男人太可怕,与她又太接近,她不确定自己平时连一星半点的破绽也不露出。再者将来,摇光的身份一定会在萧十一面前过明路。之前,指不定还得需要他帮助她保护摇光,那不如干脆提前说了,反正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之间的地位不是对立的。   但。还是等摇光来了,她再找个机会说清楚吧。   一直等到冬至那天的晌午,水石乔才带人进了东京都。以江南人士的风俗来说,冬至大过年。正好举家团圆过节。而水府主人归来,府内上下自然一阵热闹,琉璃亲自迎到府外去,才站定就看到水石乔从马上跃下,就那么突兀的站到她面前。   两人一别,有一年时间没见,还是怀着心中的隔阂分手的,此时重逢,就算做了很多天的心理建设,琉璃还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似乎和石头离了山长水远。过了很多年,经历了足有半生那么长才相见,满是沧桑,一时之间意无语凝噎。   他的身姿,仍然那么矫健。这么久的战场风霜更是重新淬炼了他似的,令他身上刚强的男性气质愈发出众,还多了些隐忍和稳重感。下巴上,有隐约的胡渣,旅途的疲惫掩盖不住他归家的兴奋和眼神中的熠熠光辉。   忽然之间,琉璃为他高兴起来。他幼时就想从军,不然不会偷偷离家出走。从江南跑到西北,给姐姐当了马僮。那时他便很聪明,身为老帮主惟一的儿子,那么重要的人物,年纪又还那么小,居然能在漕帮的高手追踪中消失。若非后来为了帮中事务。为了那份责任,他自愿回家,也许他早成了霍家军中的一员重将,驰骋在沙场之上,刀口舔血。马革裹尸。他喜欢那样的生活,爽快、激烈又直白,就像西北的酒,喝下去像刀子割喉咙,说不上美味,却后劲十足且痛快淋漓。可最后,他却不得不回到流动婉转的水面上,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反复权衡。   所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很少人能彻底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但,能畅情适意的过上那么一段时间,也算是天赐了吧!   “琉璃,你可好?”两人对视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是瞬间,也许有一光年那么长,总觉得周围的人物和背景都虚化了,隔着层世界似的。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可水石乔一开口,琉璃就回了魂,那种久不相见的陌生感刹那间就被打碎了。只剩下熟悉,只剩下曾经的患难与共。   她情不自禁的露出真心的笑容,“哥哥,安好。”   不用多说了,都还好好的活着,能面对面说话,在这个不确定的世道里,就很幸福了。   转过眼,看到远远的站着两个少年,混在随行人员中间,低头顺目,若非特别关注,半点不扎眼,也不会引起旁人特别的注意。   但,琉璃却只一眼就看尽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一个圆圆脸,身材略有些胖胖的,显得很是憨厚可爱。另一个清秀得有些过头,生得极为漂亮,个子也高,就算一直半躬着身子,表现出木讷的模样,也显得出挑了些。至少,一看就知道是识文段字的人,出身不俗。   琉璃暗中蹙眉,可也知道人的气质是骨子里的,举手投足是从小磨炼出来的,很难彻底伪装。能做到如此,已经很尽力了。看来,她还得在他的背景身份上再斟酌下经得起推敲的细节。   “哥哥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进府,到里头说话吧。”琉璃撑起当家妹妹的范儿,对水石乔说,“已经备下了午饭,都是哥哥平时爱吃的呢。”说着,拉了水石乔的袖子往里走。   而当随身的东西被仆人们搬进来,其余东西和随行人员去了东角门,水将军府的大门就紧紧的关上了,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周围娶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只是水府外,某个角落里,有个担着蒸饼挑子的小贩,情不自禁的长叹一声。   “十一哥,怎么这么惆怅啊?”旁边,给小贩打下手的小小贩捉狭地问。   小贩黑黄的脸,半边脸有点斜吊,不知是不是抽风抽的,总之五官都变了形,若非身段异常高挑,身板颇为健美风流,简直算得上是奇丑无比,没有半分人才。   他身上穿着灰不拉叽的粗布葛袍子,脚上的鞋子破了头,袖口和衣襟都油腻腻的,站在那儿摆摊了半日,也没做成一桩生意。好多大姑娘小媳妇远远看到他的体型。还有些爱慕,可直到进前买蒸饼,十个中有倒十一个被吓跑了。再看那小小贩,也长得黑不溜丢的。穿得像个球般,不过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骨碌碌转着,看起来很是机灵。   若问此一大一小二贩是谁?临山郡王萧羽和他那古灵精怪的远房表表表,一表三千里的小表弟萧蛮是也。   卡西莫多版的临山郡王殿下摇了摇头,没回答萧蛮的话,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下沉,直沉到他看不到,捞不到也无法控制的地方。   他从九郎手里抢琉璃,从不手软。从不犹豫,也从不愧疚,是他心狠心硬心冷,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九郎不是对手。因为琉璃从没有喜欢过九郎。情之一字,他多年来游戏之,从没认真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这次天降克星,他对琉璃挖心挖肺的认真起来,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情。贵在两情相悦。   所以,他最大的敌人是水石乔。   那年才喜欢了琉璃,他自己还不清楚心意,就看到雪中那二人相会。彼此对视,琉璃嫣然一笑,他看在眼里。心里就跟被刺穿了似的。头一次明白什么是刻骨噬心的妒忌,也明白不打败水石乔,他就得不到琉璃的心。   琉璃和水石乔之间,有他不管用多少手段,付多少真心也无法拥有的过去。那是他拼了命也走不进去的时光。他在琉璃的生命里出现得太晚。那二人之间的信任,是无法打破的,就算之前水石乔娶了妻也不能,何况那女人还让他一刀给杀了。   如今他后悔死了,“光明正大”真他妈的耽误事。他何必那么骄傲呢,留着那姓秋的女人瞎搅和,琉璃终会和水石乔离心离德的。只是那样若把琉璃置于危险之中,又是他不愿意的。   “十一哥,你自毁美貌,弄出这幅怪模样,在这大冷天里卖蒸饼,站了这大半天,根本没开过张,连一文钱也没赚到。难道,就为了现在闷声不吭的?”萧蛮见萧羽不语,恶劣的在人家伤心处又踩了一脚。然后,再使劲碾碾。   “我要看看琉璃和水石乔重逢时的样子……”下意识的开口。但……还不如不看,现在的他,绝对受了重大打击。   “过两天,等人家安顿好了,你可以亲身上门啊,反正水将军回京,好多人要上门拜会。何必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那时怎么相同?”哪比得上这一刻真情自然流露?让他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现在怎么办?”   “回去!”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有机会。对琉璃,他有一种当年差点被杀了当成药引子时,对生命的强烈渴望,那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十一哥,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哦。喜欢的就拿,拿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拼命,这不是你和我讲过的、男人的匪性吗?咦,怎么突然怂了……”   奇丑无比的汉子理也不理,迈开大步就走,小黑泥鳅紧紧跟上,整担蒸饼挑子就扔在那不管了,倒便宜了附近爱贪便宜的小民和偶尔路过的乞丐。   ………………………………   ………………………………   …………66有话要说………   从前看过美人谋律的朋友应该知道,大唐管面食都叫饼,馒头叫蒸饼,面条叫汤饼。本书虽是架空,鉴于民风开放,其实还是唐代背景。不过宋代的时候,因为蒸字与宋朝某个皇帝的名字接近同音,改为了炊饼。所以武大郎卖的是馒头,不是烧饼啊同学们。呵呵,小十一扮小贩,我肿么提起武大郎了。捂嘴笑。   另,热烈欢迎月嫔(绯月雾心)童鞋成为本书第二位副版主!!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昔日重现(两张)、llht、明秋栖栖、lily橙、静静文轩、馨之、ursula1011、菜籽song、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我是忆秋   (平安符)绯月雾心(两张)、火舞lhh2012、热恋^^、馨之、萧风飘渺、mephis1984   ☆、第五十章 姐姐   相比起水府外的孤凉和失意,水府内却其乐融融。   “兄妹”两个开心和谐的吃完午饭,当着府里其他人的面,水石乔吩咐下来,叫两个小少年来拜见大小姐。   “年纪都还小,我瞧着很机灵,给你使唤两年。免得什么事都让唯唯和青柠往外跑,到底是东京都,不成个体统。”水石乔道。   “怎么名字叫小猫小狗?好古怪啊。”青柠的大嗓门,嚷嚷得人尽皆知。于是,水帮主给妹妹带来两个小厮的事,成为了共识。   “也好。”琉璃对水石乔点头道,又对其他人说,“都散了吧,晚上还要过节,手头都一大堆事呢。青柠,你把人带到我院子里,我相看相看就是了。我相信哥哥的眼光,正巧前儿凌管事把生生居的后院扩了,盖了几间房。若是得用的,就直接搬到那儿去住吧。”该做的戏,还是得做。虽然说水府被凌红蝶打造的铁桶一般,外人不太可能渗透进来,但那位皇上实在是太奇葩了,安全起见,小心为上。   众人纷纷应下,拜别了久久才归的漕帮帮主、水府正经主人水石乔,就都散了。而当琉璃回到自己院子,小猫和小狗已经等在那儿了。   琉璃上下打量了两上小少年一眼,指着那个特别漂亮的道,“分别进来听问话,你,先跟我进来来。”   内院全是自己人,平时洒扫的粗使丫头除了工作时刻是进不来的。何况此时,就连忆秋和唯唯都被支到外头做事去了。不是琉璃不信任那两个丫头,实在是知道得越多,遇事的危险就会越大。青黛和青柠是实在没有办法,毕竟打小就认识的。   “是。”漂亮小少年低声应着,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若仔细观看,会发现他的身子微微发抖,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怕。知道的。就明白他是激动。   而才进了屋,对外名为小猫的少年,就从背后抱住琉璃的腰,哽咽道。“姐姐,我都想死你了。姐姐真狠心,从前还会隔几个月就看我一次,这回两年多了,才肯让我过来呀。”   小年年纪虽小,还没变声,身量却很高,才十一岁,头已经齐了琉璃的耳朵。要知道琉璃虽然是女子,却是高挑的个头儿啊。   “摇光。你不是小孩子了,还撒娇,羞不羞啊。”琉璃语带斥责,可神情和语气却难得的温柔,眼圈儿也有些微微发红。   “姐姐……”摇光松开手。却又拉着琉璃的手摇了摇。   “霍摇光你可以了啊。”水石乔在一边啼笑皆非,拍了小少年的脑袋一把,“我管着你的时候,你说你是男人了,跟我梗着脖子闹。程格他们见你时,你那架子端得一个足。这会子,又成小孩儿了?装什么可爱!”   霍-摇-光!   霍是霍家军的霍、霍江林的霍、霍红莲的霍、霍琉璃的霍!   世人都道。霍家已经绝户了,霍江林生不出儿子,甚至连近支的子侄,也在连年与鞑靼人的征战中死绝了。若非如此,怎么会让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做了霍氏的当家姑娘?但。也因此成就了霍红莲在西北广袤土地上的英雄神话。   霍家若非绝户,在他们奉旨削藩、霍家军骨干进京,其余人等都打散,分散到各只军队中后,皇上和朝廷怎么能完全放心?要知道。霍家军和其他军队不同,他们传承的是家族式的忠诚,只听命于霍家家主,而不是龙椅上那位。   绝少有人知道,霍家还有一息尚存,那就是霍摇光,霍红莲惟一的亲弟弟,霍家最后的血脉。正是因为这个少年,程格等几员组建新霍家军的主将才那么轻易效忠,若仅凭琉璃一个外血,这些军中热血汉子纵然钦佩她为大小姐报仇,高看她的人品,愿意为她抛却头颅,但未必直接认主。   琉璃六岁那年被霍红莲捡回家,因为生得与霍家夭折的幼子非常像,被霍氏夫妇认为干女儿,成了霍红莲名符其实的妹妹,霍家的二小姐。可惜,还没等上族谱,知情人也极少时,霍江林意外死在了战场上。   那本就是一个阴谋,与阿鲁台和萧左有关的阴谋!不过霍夫人在努力多年无果,却在快进入老年期的时候,奇迹般的怀上了霍江林的遗腹子。这就是霍红莲为什么在父亲战死后,直接把琉璃和霍夫人一起送入山中偏僻道观的原因。   那时,朝廷逼迫霍家削藩的压力巨大,霍江林突然暴毙,霍家又有的趋势。霍红莲一个姑娘家,要保护宁安郡的百姓,要保护家族、保护军队,保护琉璃、保护母亲、以及母亲肚子里的血肉。在那样的四面楚歌的情况下,隐瞒是最好的选择。   若生的是女孩,她会直接认妹,可偏偏生的是个男孩,那就见不得光了。   削藩已经势在必行,也同样势不可挡,但若霍家有继承人,萧左会不安,摇光会成为他的盯中钉,生命随时会有威胁。若让一个人死,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入京又如何?也可以病死呀。   可怜霍夫人,得知丈夫战死后,本来就多病的身子迅速跨掉了。若非拼死想着为霍家再诞子嗣,摇光都可能没办法出生。但摇光的生日,就是霍夫人的祭日,这可怜的孩子自生下来就失去爹娘,亲姐姐又为着他的安全考虑,私下里连一面也没去见过。姐弟俩,只在霍红莲出嫁那天,隔着送行的百姓,远远看了一眼。   那一天,姐姐有多难过啊,摇光多难过啊,琉璃都懂的。所以她加倍疼爱摇光,就连姐姐的仇,她也一力承担,绝不让摇光沾染。说起来,摇光和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亲如同胞。   不过生为霍家人,重担和责任就不能推托,这也是姐姐曾嘱咐过他的。于是摇光年纪很小时就知道前因后果,难为他居然忍耐得了,其心性之艰忍,不愧是霍氏子孙。   其实对摇光。姐姐是有安排的。   姐姐说,若朝廷遵守她答应削藩的诺言,百姓和西北也能安定,就让摇光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做个快乐的平凡人,娶妻生子,逍遥度日。霍家的财富,姐姐带走一部分做嫁妆,更大的部分留给琉璃和摇光,足够富贵荣华三世了。   若朝廷不稳,边界不宁,摇光就得想办法重新撑起霍家,哪怕是加入隶属朝廷的军队,也要保卫西北边疆。这是霍家的责任。更是霍家军的荣誉,不能为了苟且活命而罔顾。   可后来情形不同了,她要推翻这个朝廷,掀翻那把龙椅,本来预计时间比较长。可能要一二十年,于是对摇光,她暂时没做安排。但是,任何计划都会出现意外,都会有变动。她遇到了萧十一,进而结盟,致使改朝换代的时间大大缩短。然后。她的一切策略都适当调整了,需要摇光担起保护宁安郡百姓的责任。   能为姐姐早一天彻底报仇,她绝不能多等到第二天。   霍家军重组,摇光现身。不过这天大的消息,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如今西北动荡,她必须保证摇光安全。因为他的出身,决定了他是霍家军的凝聚力。将来,霍家军也会保证他成为那一方土地的霸主。若不能让摇光一生平安,她是不能放手的。   什么尾大不掉?狗屁!对于明君来说,不需要过于激烈的手段。几世几代,慢慢同化,和平演变才是最佳方案。萧左倒是大权在握,可如今江山都残破成什么样了?   至于狗儿,那是洪长志的亲孙子。因缘际会之下,落到漕帮的手里。漕帮是小名狗儿的洪氏孙的救命恩人,安身之所。狗儿,同时也是质子,是漕帮抓住洪开志的把柄。不过狗儿对此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养成了乐天知命,开朗活泼的讨喜性情,是摇光多年的玩伴和书僮。   “给姐姐当小厮,会不会觉得委屈?”琉璃拉着摇光的手问道,“还改名小猫。”摇光虽然养在农家,但因为做了两手准备,教育方面可没有马虎。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   难得的是,这小子不骄不躁,平时文武方面极为用功,让他顶上来,他不犹豫。没有安排的时候,就是快乐的农家少年,没心没肺的样儿,从不多问。   “能跟姐姐在一块儿,别说小厮了,真扮成小猫小狗也没什么。不过这破名子,一定不是姐姐起的,是水大哥对吧?”摇光不屑。   琉璃忍不住抿嘴乐,又心疼摇光的话。到底是小孩子,不管多懂事早慧,也正是渴望家庭亲情的时候。对这种两世里都稀缺的感情琉璃很明白,当初姐姐给过她,她现在要同样给摇光。   “记得啊,在外人面前别叫姐姐,叫小姐,也别往你姐姐跟前瞎腻歪。”水石乔提醒,“还有,把你那主人的气派给我收一收,平时学着狗儿的德行,倒是挺不错的。”   琉璃又乐,见到亲人真开心哪,“你背景身份要牢记,回头再改改,让漕帮给落实。就说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让鞑靼灭了家,为养活自己才卖身为奴的。”这样,就能解释摇光身上遮盖不住的气度了。   ……   注:卡西莫多,是雨果名着《巴黎圣母院》里的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他有几何形的脸,四方形的鼻子,向外凸的嘴,上帝把一切丑陋都给了他。一个被父母遗弃在巴黎圣母院门前的畸形儿,被称为长相丑陋又聋的钟楼怪人。本书,是以此来形容临山郡王殿下的劣质易容术。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这是第一更。很久没有早上更新了,惊喜吧?   另,昨天忘记解释卡西莫多的事了,今天补上。   谢谢。   ☆、第五十章 卖萌是可耻的   启承十二年的冬于,琉璃过得很快乐。   姐弟团园,石头归来,她重视的人都在身边。就连她的复仇大计也进行得顺利,冷香冷玉自绝,霍其坚死于萧十一之手,郭有年伏诛,现在阿鲁台已经洗干净了脖子……只剩下温凝之和萧左。虽说这是最困难的两步,她也留到了最后动手,但所有的路都铺展得顺利。   她觉得,她也是在下棋,看似没有大动作,但不动声色的布局,围攻,当敌人发现时,已经身陷不可逆转的必死之局中。这种感觉,很爽,很美满,就像看着猎物无知无觉的一步步走向她挖的陷阱。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水将军府分外忙乱,水石乔入宫面圣,萧左给了大笔赏赐,各权贵各门的人情往来,成了鳏夫的水石乔再度炙手可热。   在这段时间里,化名为小猫小狗的摇光和狗儿,也很快地融入东京都的生活。狗儿憨厚可爱,摇光俊俏聪明,两个小少年在水府里很快建立起人脉,被所有婆子、妈妈、媳妇和丫鬟们喜欢,一举成为红人。就连厨上的婆子都爱带他们出门,有这两个小子,那些卖菜卖肉的大叔大婶们,给的价钱都要便宜些,东西也更好。   自古至今,卖萌都是可耻的。可偏偏,卖萌是最有用的。   没几天,琉璃声称要给皇上祈福,召集识字的丫鬟们抄道经,因为“小猫”字写得好,每天也被拎到内院的小书房抄写上一个时辰。其实,那不过是姐弟俩固定的相聚时间。给萧左祈福?哈!琉璃不扎小人诅咒那位,就已经算是光明正大了。   转眼间进了腊月,旧的一年又要过去了。琉璃变得有些坐立不安,因为萧十一只派人送了礼物,表示欢迎水石乔回京,之后就再无消息。琉璃明白,他是在等她主动找他。毕竟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借他的路。可他一向往上贴的,突然如此冷淡,琉璃很有些没着没落的感觉。   这个男人太狠了。他说喜欢她,她觉得他没有骗她。可他就咬得住牙不相见。那么,也没有多喜欢不是吗?她是听说过,真正的喜欢,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姐姐,我杀过人了。”这天,照例的下午申时抄经。当小书房只剩下两人时,摇光说。   琉璃收回怔然望着书本的目光,没说话,眼神示意摇光:你想说什么?直接点。   那本书。她半天也没翻一页,自己都不知道这半天想了些什么。但摇光上过战场,跟在程格身后,歼敌四人这事,水石乔告诉过她。她虽然心疼摇光有如亲弟。生怕他受伤害,甚至因为大了七岁,亲眼看到这小子出生,很有点母性情怀,却绝不溺爱。哪怕摇光还太小,放现代连小学也还没毕业。哪怕他太早熟早慧,太早接触生与死。决定生与死,成为另一个萧十一。   环境使然,被逼迫到那里,无论什么也得承担。霍家人,天生属于战场,包括姐姐和她这样的女流之辈。只不过。她的战场在别处。   “所以,阿鲁台能不能让我手刃?”摇光接着道,目光坚定。   “你听说了什么?”沉吟片刻,琉璃问。忍不住,伸手擦了擦摇光的下巴。打岔,“你是怎么写得字,墨迹都蹭脸上了。”   摇光放下笔,表情郑重。这一刻,他的年纪虽然还小,却是以霍家继承人的身份,以一个应该保护姐姐,不让姐姐承担一切的男人身份来说话。   “萧左已经下旨,把阿鲁台圈禁在大理寺旁边的暗狱里。”小心看着琉璃的脸色,“这事满大街的人都听说了。”意思是琉璃早知道,却没告诉他。   大理寺本身不设监牢,有犯人也羁押在刑部,但在大理寺附近有一处兵府衙门,日夜有官兵驻守,护卫极其森严,只要有皇上的谕令,有时候待审的重犯也临时关在那儿。   对这种政*治犯,从来是极难处理的。杀吧,好歹是西域蛮国的王,不好拉下这种极具侮辱性的两国仇恨。放吧,怎么对百姓交待?毕竟,这些年鞑靼人把边界欺凌得够呛。况且,那样也显得朝廷太软弱了,到底是阿鲁台率先进入的大赵领土,悍然发兵盐池山。再者,只要阿鲁台活着,他的势力还存在,对鞑靼内部就是牵制,无论什么人再坐上王座,也不能彻底踏实稳定。就算扣押阿鲁台给了鞑靼人借口侵边,也比他们内部铁板一块的强。   但是对于霍家军来说,阿鲁台必须死!   霍红莲得知自己爱上的男人是皇帝萧左后,宁愿下嫁温凝之也挥剑斩情丝,一方面是因恼怒萧左骗了她。另一方面,也是对父亲霍江林的死存有疑惑。再怎样爱,也不能嫁给杀父仇人。   她嫁入宁安侯府后,困居内宅,展不得翅,却还是千方百计的调查霍江林之死。世人都以为霍江林是战死,其实他是在某天带着几名亲兵趁夜出去,回来时带着一身重伤,最终不治而亡。他的亲兵也尽皆丧命,留下巨大的谜团。   霍红莲到死也没查到真相,但留下了线索,琉璃和水石乔动用漕帮一切明暗的力量,按着线索追查,最后还是从洪长志口中得知,霍江林的死,是萧左谋划,只因霍江林死不肯削藩。   引外敌打自己人,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国事上,都是大忌。可萧左太想收回权利,居然以秘旨引诱霍江林私自赴约。但等他的不是朝廷秘史,而是假扮大赵钦差的阿鲁台。自然,这之前阿鲁台已经向萧左投诚,表示永世臣服,以归还盐池山,来换取大赵暗中支持他杀掉当权的哥哥,自己坐上王位。   双方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萧左把压制鞑靼部族多年的霍江林送给阿鲁台,任他处置。之后阿鲁台甘做萧左的刀,改头换面,在霍红莲死后灭了霍家满门。   这就像那种交易,双方都有不方便或者很难下手的机会,于是互相帮忙,交换血腥。   所以萧左才特别受不了阿鲁台攻打盐池山,那是双方合作的基础。碰了,就相当于撕毁条约,很可能导致当年的丑事曝光。他为君,却做了很多非常小人的事。   “你进得去暗狱?”琉璃挑了挑眉。   摇光立即站起来。坐到琉璃身边,贴上她的手臂,“姐姐肯定有办法。”   “撒娇这招没用!”琉璃哼了声,“姐姐有办法,姐姐去解决。”   摇光的身子瞬间僵了僵,好半天才控制不住的哽咽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萧左,我让给姐姐,可是阿鲁台。姐姐要让给我。”   “摇光,这和在战场上杀人不一样,我不愿意你做这种事。”琉璃耐着性子说。手上沾了血腥,心被黑暗所蒙蔽,就算姐姐。也不愿意看到吧?   “他是我爹,给了我生命,可惜我却从没有见过他,也不能孝。所以姐姐,这是我惟一能还他的。”摇光把头埋在琉璃肩膀上,很快,就有温热的湿濡感传来。   这孩子。哭了。懂事后他就从不问父母和大姐的事,却并不意味着他不想。他小小年纪就有一股子从容优雅劲儿,其实心思重得很。   “我也不愿意姐姐做这种事。”摇光闷闷地又说,“水大哥告诉过我,姐姐谋划一切,却从没杀过人。姐姐是女子。不该被这些事脏了心、脏了手。不然,叫身为男子的我,以后怎么抬头挺胸做人?从前我还小,可如今不同了啊。除非,你不当我是你亲弟弟。”   “本事了你!”琉璃使劲戳了一下摇光的额头。“居然道德绑架我。”   摇光不回话,直接像真的小猫一样撒赖。看着自己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琉璃没办法,叹了口气道,“你要出手,必要经过临山郡王的路子。可那样,你的身份就得告知他,你不怕吗?”   “他不是姐姐的盟友吗?”摇光眨了眨眼睛,“水大哥说,姐姐的复仇大计看似平顺,但时时要把生死置之度外。既然姐姐和我的兴亡是拴在一起的,让那人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姐姐在他面前露了相,往后若败了,我也落不得好。那倒不如干脆点,让那人明白底细,省得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时候。今后啊,姐姐办大事,小事交给弟弟吧。”   这句,堵得琉璃一时无语,最后不满的道,“水大哥,水大哥,你倒跟他亲,他也什么都告诉你。”再看摇光那刁钻的劲儿,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那个泼猴一样的萧蛮来。   可到底,终于是点了头。   正好,她想和萧十一说摇光的事,可她似乎在逃避,总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一拖就拖到快过年了。现在,既然退无可退,明天就递上暗贴,约他在水月轩见面吧。   而当他们真的如约见面时,萧十一看到琉璃的瞬间,不禁愣住。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极漂亮的少年,和萧蛮差不多年纪,看起来却斯文有书卷气。细看,身上隐约有武者的杀伐决断苗头。   这小子,长大了必不是一般人物。他立即断定。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强烈求粉票。   另外厚,有关于琉璃的感情,目前她是挣扎的、混乱的、犹豫的。没有人能把感情从开始就分得太清楚,那不是人性,那是机器人呀。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酸溜溜的柠檬、appleding、秦桑低绿枝、蜻蜓点网、兔兔朵、策马扬鞭、bookrain2007、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两张)、冰心宫殿、馨之、   ☆、第五十二章 你就一点不想我?   “重要的人?”他眼尾一扫摇光,问。不重要的,琉璃不会往他面前带。   “我弟弟。”已经决定不隐瞒,就很坦然,“霍家惟一的血脉,霍家军少主,霍摇光。”   萧十一吸了口冷气。   果然千算万算,也不可能事事尽在掌握。不过很快,他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可了不得,我那皇叔若听说霍家还有根,只怕要气得背过气去。他若直接龙驭宾天,大家就都省事了。小琉璃,你还藏着这样的大杀器呢。”   摇光略略蹙眉,很不喜欢临山郡王对姐姐的态度,听起来像调戏,细琢磨却亲昵。雄性动物天生有领地意识,姐姐在没嫁到好姐夫前,归他保护。正所谓出嫁从夫,在家从父,无父从兄……呃,从弟呀。   姐姐,将来不是要嫁给水大哥吗?他挺喜欢水大哥的。但这位郡王哪里来的?居然敢比他长得还漂亮!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况且,从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漂亮男人没有好东西。当然啦,他是惟一的例外。   想着,就上前一步,挡在琉璃面前。其实,是挡住临山郡王的目光,笑得白兔般可爱,眼神却鹰隼般锐利,“这位大伯,好不好称呼我姐姐为水小姐呢?听闻东京都物宝天化,人文俊秀,特别守礼来着。”   萧十一眼睛眯起来:大伯?!   琉璃面对萧十一时,其实总是有些微微的紧张,可此时听到摇光的话,差点就笑出来。   萧十一智似妖鬼,相貌俊美无双,身为富可敌国的大赵第一富豪,出身又高贵,简直堪称完美的男人。但与他贴近了,就会发现他有很多幼稚的缺点。比如:自恋。   这样说,大约程度还不够,他是超级自恋的大水仙,只看他精致的服饰就知道了。哪怕是散漫的打扮,也要散漫得有范儿,偶尔脏兮兮的,却必得脏得有型。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万人迷,他也确实是万人迷,可他在她这儿踢了铁板就算了,居然被一个十一岁的小正太称为大伯?!他那傲骄的心肯定深受打击。而且吧这人,在大事上是有大智慧的,取舍权衡,能壮士断腕。可在小事上。那是睚眦必报,小气巴拉。   不过,琉璃实在低估了萧十一的脸皮厚道和妖孽程度。就见怒气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后,他的手臂像会拐弯似的,越过摇光的肩膀。轻拍在琉璃的头上,“那,小侄女,要不要本郡王跟这个小矮子说一声,你和本郡王到底要用什么态度相处才合适?”   “你说什么?矮子!”摇光很生气。在同龄人中,他已经是最高的了好吗?哼,你高就了不起吗?那是因为你已经是老头子了!   摇光挺着瘦瘦的小胸脯就要上前驳斥。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来着。可琉璃却咬着唇,一边使劲拉着弟弟,一边使劲向那男人摇头。   她不能说话,一开口就得笑出声。摇光也是极骄傲的,因为生得俊。七八岁时就有地主家的老财来为女儿来提亲,还有村里的小姑娘送煮鸡蛋。他现在是矮,可毕竟才十一岁嘛。   而且,她不能让萧十一和摇光说得太多。萧十一对她态度**,偶尔会有些不很过分的亲昵行为。作为成人的她可能当时没留神。事后没计较,可很多话好说不好听,她相信萧十一不介意会添油加醋,说得让人误会连连。何况那回她中了那种药,还主动要扑倒他来着。前科不好啊,经不起推敲和询问。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待着去。”萧十一挥挥手,眼冒寒光。   真是的,跟个孩子,至于这样吗?琉璃腹诽着,却因为有求于人,不便发作,很有深意的捏了摇光的胳膊一下,还连着丢了两个眼色。   摇光:好,看在合作的份儿上,我忍。   萧十一却没完没了,那只贼手又擦过琉璃的面颊,拍了拍摇光的肩膀,“即叫了本郡王一声大伯,那本大伯就教你个乖,要尊重老人知道吗?小矮子。”   摇光:好,看在要借你路的份儿上,我再忍。   可琉璃忍不了,摇光可是她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弟弟呢。于是先拉了摇光坐下,又做了请萧十一安坐的手势,然后裣衽为礼,姿态优雅,“那什么,大伯,侄女这厢有礼了。”   萧十一被噎,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辈分差了!”   “侄女从前在民间听过一句话:骡子大马大值钱,辈分大不值钱。”   摇光乐了,姐姐还是最疼他啊,他受点言语上的气,姐姐都会护着。   “气本郡王是吧?”萧十一胸中闷着口气,脸上却挂上能令所有大姑娘、小媳妇们心跳加速、却偏偏对琉璃没有作用的笑意,“你这是逼着本郡王乱……”   “把阿鲁台交给我。”琉璃连忙在他没皮没脸的说出那个“伦”字前,截断话头,之后又着补了一句,“这是请求郡王殿下。”要保护少年儿童,某些词是很脏的。   萧十一见好就收,虽然言辞威胁姑娘家是有点卑鄙,可对琉璃,他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要怎么样,杀了他?”他没诧异琉璃的要求,而是直接问结果。   琉璃收敛起玩笑心,正色道,“郡王既然与我结盟,自然知道我的目的。阿鲁台是我的仇人,我希望殿下能把他交与我。”   其中的意思是:活捉阿鲁台,萧十一贡献非常大。作为盟友,她必须要有商有量,不能直接要求。对于萧十一这种人来说,一招棋必须尽到最大的作用,否则不应该成为死棋。所以对萧十一来说,阿鲁台还不能死。于是在这一点上,他们想法不一致,也必须要协商解决。最重要的是,到了东京都这块地方,漕帮的根基还浅,萧十一却能只手遮天。阿鲁台被关在大理寺旁边的暗狱里,满大赵的人除了萧左,就只有萧十一才能想办法进去。   说完,琉璃退了两步。缓缓坐下,保持着安静,给萧十一时间权衡。其实,这也是在考验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到底有多重要。阿鲁台,她是非得到不可,虽说她也在犹豫这个可恶的鞑靼人的最佳处置办法,但不能不顾忌摇光的心意。若萧十一拒绝,事实上她并不会太意外,从大局的角度来说,那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理智上。她不会责怪他,但感情上呢?而且,若他顾念……她的感受呢?   果然,萧十一沉吟了。   可是他不像琉璃想的那样闭目沉思,而是目光灼灼的望着琉璃。开始。琉璃还镇定,还能回视,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她向来倔强,死咬着牙,不肯退缩。旁边的摇光最是了解姐姐了,见琉璃的袖口微微颤动,就知道那下面被掩盖的手正紧紧握住。不禁异常恼怒。   不管临山郡王多有权势,不管他多想要见到阿鲁台,手刃之,也绝不能让姐姐受这样的罪呀。在他心中,姐姐无比尊贵,比皇宫里的公主都尊贵百倍。怎么能让男人这样目光直视?男人应该匍匐在姐姐脚下才是。这简直……太无礼了!   而不管琉璃承认不承认,在互相的试探和攻防、以及勾结和排斥之中,她和萧十一之间形成了古怪的默契。比如这种目光交锋,比如肢体上并不太深入的接触,她并不觉得有人格上的侮辱感。可别人,特别是爱护她的人就受不了了。   所以当摇光,她那一向谨慎文雅、白面小书生般的、小大人儿似的、惯会演戏卖萌的弟弟突地跳起来,悍然对萧十一出手时,她几乎惊住了。   而当萧十一反应极快的单手接招,三两下就把摇光点得失去意识,软软倒在地上时,她更是半张着嘴,指着地面,连话也说不出。   “我觉得,没这小子瞎搅和,咱们才好谈正事。”萧十一聪明着呢,知道所谓“正事”是琉璃的死穴,点之,她就能恢复理智,不会乱发脾气。   “放心,他只是晕一会儿,就像睡觉似的,身体完全没有伤害。”又着补道。   “至少……把他抱到椅子上,地上多凉。”果然,琉璃没发火,而是无奈,兼心疼。   萧十一很郁卒。   琉璃在意的男人很多,九郎就算了,本来就有个水石乔,现在又多个霍摇光。别怪他乱吃飞醋,水石乔不是亲哥哥,霍摇光也不是亲弟弟。哥哥妹妹就**说不清了,这个弟弟才这么点大就这么漂亮,再过三五年还了得?那时琉璃才二十出头,这小子可却懂得喜欢姑娘了。他家琉璃那么可口,惦记着的狼可多。只一个水石乔就让他头疼无比了,不能再多一个!   萧十一小人之心,不明白琉璃和摇光之间是那种亲姐弟样的感情。相反,他还委屈,琉璃关心几乎所有对她保有善意的人,他呢?为什么对他就不多看一眼?为了阿鲁台的事,他最近都瘦了不是吗?这么久没见,他想得她心肝都疼了,她怎么会气色上佳,好像很快乐?好像她的生命里没有他,反而是件轻松的事?   “你就一点不想我?”想着,就问了出来。   ……………………………………   ……………………………………   …………66有话要说……………   最近情节比较温馨,大家喜欢不?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另外大家觉得,小十一为了得到美人芳心,会不会走小舅子路线呢?目前看来嘛,大小男人有点不对盘啊。   谢谢。   ps:   粉票感谢:   cat&mouse、妙厨、寥寥烟花、   打赏感谢: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萧风飘渺、火舞lhh2012、馨之、恍然梦中、半尾墨鱼、小院子   ☆、第五十三章 奶爸   “想过。”琉璃点头承认,若否认,也太矫情了。   但,后面又着补了一句,“我们是合作关系,是盟友,我差不多每天都要想到郡王殿下几回。”就是说,想是想了,可却是公事,“我以为,殿下这么久没找我,定然是一切顺利,没什么可以交换的信息,或者需要商量的要事。”说完,就去扶地上的摇光。   因为我怕看到你和水石乔一同出现,因为如何处置阿鲁台,有太多朝堂角力,我忙得脚不沾地。你只看到我下了一盘事关天下的大棋,岂不知多少工夫做在棋盘之外,哪有那么清闲。   萧十一心道,却隐忍着,没有说出口。对琉璃,他无可奈何,又对去她抱摇光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忍气吞声,单手把那漂亮的少年拎起来,丢到旁边的短塌上。   “殿下还没回答我,到底能不能把阿鲁台交给我?”琉璃不等萧十一再生出幺蛾子,紧追着问,让他没有闲情闲时和闲心纠结感情问题。   萧十一那么聪明,自然明白琉璃的小心机。但他向来不敢紧逼她,怕她才敞开一条小缝隙的心扉再度紧紧合拢,只得忍着心中的涩意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但我想知道,你真的要杀掉阿鲁台吗?他活着,对我们的作用更大。或者说,对霍家军的作用更大。琉璃,我知道你心中有仇恨,可不希望你意气用事。”   琉璃想了想,诚实的道,“我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做,我得看到他的人,才分得清我心中的怒,所以我现在无法承诺你。不过,人活着不是非要保持理智的,有时候活的是一口气。”   “杀了他,并不是最好的复仇。”   “我知道。”琉璃点头。“可我心里会痛快。”   萧十一抿紧唇,不语。琉璃也不催促,两人之间再度沉默下来,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好半晌。萧十一忽然摊开手,“要达到目的,路有千万条。”   “所以?”   “拿去,阿鲁台归你了。”萧十一拿起桌上的酒壶,满满倒了一碗,仰头饮尽,“只要你高兴就好。”酒香清冽芬芳,伴着这句话,浇得琉璃心中的花枝,绽放出了小小的蓓蕾。   他若直接拒绝或者直接答应。她都没有这么开心。可他做了认真的思考和权衡,最后仍然舍弃利益,选择了更顾忌她的感受。被如此珍视和对待,但凡是人,是女人。都会感觉非常好的。特别是像萧十一这样对待正事,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来说。   “今冬虽然没有去年那么冷而多雪,到底寒意深了。”萧十一沉吟了片刻又说,“你出门办个年货什么的,最好穿件带着大雪帽的斗篷,仔细被风吹到。”   琉璃挑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萧十一笑笑。“这回西北平匪,你哥哥立这么大功,皇上只有小赏,却还没有大封。因此水府外面,来来往往的暗桩可多呢。现下天黑得又早,酉时中(晚六点)各府就大门紧闭。街上别说行人,小猫小狗都没一只。”   琉璃登时明白了。   要去大理寺那边的暗狱,自然要在晚上。可那时才从水府出去,半夜再回来,实在是太扎眼了。化妆成水府的杂役都说不过去,所以必须要有所掩护。而她若以置办年货为借口,在大白天出去,之后隐藏在某个地方,再由别人假扮她在天黑前回府,她则半夜去办潜入监狱的大事。转过天,那西贝货以同样的方式换她回去。这样最后就算再闹到全城盘查,水府也把自己摘得干净。只要她遮住了脸,身边的丫鬟仆人不变,就没人会发觉。   “我到哪儿去置办年华呢?”琉璃直接问。   萧十一就喜欢她这聪明劲儿,一点就透,而且利落干脆,绝不会婆妈。不过,他仍然忍不住要逗她,于是俯过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儿,“南京大街有家吉祥号北货铺子,里头从东北贩来的皮子很不错的。你这么疼你这小兄弟,不给他买块皮子做件小袄吗?虽说一个小厮穿不起那么贵重的,不过套在大衣服里头,倒没什么碍紧的。”   “郡王殿下发财。”琉璃施了一礼,暗讽。   这个男人,编织的情报网络遍天下,顺带着还做买卖。如此一来,密探们的经费解决了不说,还能赚出大把银子,还真是半点人力不浪费啊。   “好说好说。”萧十一调侃道,“报你的名字,全部半价。你若喜欢,送给你也成。”若嫁给她,都给她又何妨呢。   “后天去,时间上方便吗?”正事!正事!才发现萧十一是个跑题大王。   “我即刻安排,就后天吧!”重又俯头,“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无利不起早,绝不做赔本的生意。这回算得上我额外帮忙,眼看过年,我生辰又到了。那请你给我做对皮毛耳套,这要求不过分吧?亲手做哦。”   他的举动突然,离得又近,琉璃没能迅速反应,继而避开。只感觉他的嘴唇皮似是擦过她耳朵上的绒毛,令她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他提到生辰,她的脑海里先是回想起去年除夕夜,萧十一掏心窝子说了很多话,由此使他们的关系蓦然就打破了隔膜,心,瞬间靠近。又想起九郎临走之前,她伤到他,他气得狠狠亲她……   别烧盘!别烧盘!这样拼命提醒自己,还努力克制,却仍然觉得面颊发热。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必然红了脸。她用了多久才把那一幕扔到记忆的最深处,打算再不翻出来。可他轻易就又掀到那一页,令她避无可避。那个……算强吻吧?只是后来她没追究罢了。   “咦,怎么脸红?想到什么?”他居然还有脸问!   “东西是没那么难得,可殿下有点强人所难。”琉璃很佩服自己的反应,能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解释,而且看起来还很坦然,“我女红一向很差,这不是让我献丑么?不如,我让青黛帮我。不是我吹。那丫头做的活儿,比之宫内的尚衣局不差。”   “只要你亲手做的,那才是心意。”萧十一不干,“你的丫头巧。我知道。可本郡王府里没有巧手的丫鬟吗?”   琉璃目光乱瞟,好不容易看到摇光动了动,就要苏醒了,连忙道,“殿下不嫌丑,敢戴着出去,我怕什么呢?做就做!到时候扔了烧了,都与我无关。”   “琉璃给的,哪怕是一根草,我都当宝。”说起来。他这儿有她好几样东西呢。可不知是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够。她不肯来他身边,就想要她的东西堆着,好像她哪天会跑过来要。那时候,他就可以扣下她了。   “那我先走了。后天的事就拜托殿下。”琉璃怕萧十一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连忙向塌边逃窜,试探着去轻推摇光。   哪想到萧十一却往外走,扔下一句话道,“本郡王算看出来了,你这小兄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看着斯文。其实是块暴炭。还是本郡王先走,免得他醒了要报被打晕的仇,到时候管保闹得咱们这个秘密的约会地儿,再也藏不了人。”说完,人影已远。   琉璃愣了愣,再看看正努力睁开眼睛的摇光。忍不住就笑。才见一面而已,萧十一就这么了解摇光了,果然家里有幼弟的人是彼此理解的啊。萧蛮那家伙,铁定也是不好管教的。   忽然之间,萧十一在琉璃心中孔雀大水仙的傲骄形象有点坍塌。怎么感觉……他好像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奶爸呢?   摇光很快清醒,果然要找“偷袭”他的小人拼命。到底是小孩子啊,还是男孩,实在是太爱打架了。琉璃好说歹说,最后连“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古言搬都出来了,摇光才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三天早上,琉璃早饭后,就带着青柠和唯唯两个外出随行丫头和小猫小狗两个小厮,出门置办年货。她没有直接奔南市大街,而是先去北市的首饰铺子,挑了很多过年打赏的金银吉祥物,再去南京大街买衣料、胭脂水粉什么的,最后才进了吉祥号。   像她这样的土豪客人,自然会被迎到后面,一边坐着休息,享受店家提供的茶点,一边等着伙计捧上上好的货品,细细挑选,倒不用站在外头的店面。如此一来,做点什么隐秘的事也方便。但她没想到,萧十一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一个身量跟她差不多的丫鬟,一个身量和摇光差不多的丫鬟。萧十一的头号心腹袁丹青亲在现场,负责整个以假换真的行动。   摇光一看就不干了,“凭什么让个女人扮小爷啊,侮辱斯文是吧?”   那两个丫鬟低眉顺目,并不回话,站得溜直,显见是训练有素。   “这位小爷您看您。”袁丹青顺着摇光的话茬说,笑得客气但带恶劣,和萧十一就像是一窝生出来的狐狸,“您长得这般清秀美丽,普通少年哪里扮得了?你仔细看,这丫鬟眉眼间还有几分像呢。再戴上毛帽子,不死乞白赖的看,还真分辨不出。”   …………………………………   …………………………………   ………66有话要说……………   求粉票,又被别的同学追上了,很快要跌出前九名的样子。拜求大家解救!!!   对了,大家看过孔雀飞的图片咩?可以上网搜搜,真的巨好看,巨霸气。跟苍鹰不一样,华丽的霸气感。   谢谢。   ps:   粉票感谢:   linxiao1109(两张)、袅袅如烟、learding、laosan、叮咚小猪、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馨之、火舞lhh2012   ☆、第五十四章 姐姐别怕   摇光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美,而且他平时虽然非常懂事,很沉得住气,在琉璃面前就很是放任脾气。就像世上所有的熊孩子,在爸妈面前总是无所顾忌似的。   不过他才要暴发,琉璃却拦住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与摇光面貌相似的人来,萧十一好大本事!她身为小姐可以穿着带雪帽风兜的斗篷,摇光做为小厮却不能。毛帽子压得再低,缩起脖子,再把整个下巴都掩盖起来,却还是有脸露出。为安全起见,萧十一的安排其实是最好的。   尽管她知道,萧十一此举有开摇光玩笑的成分在内。但,无伤大雅。   “大局为重,你连这个也忍耐不了,就别去了。”琉璃正色对摇光道。   摇光愣了愣,想起内心中强烈要手刃仇人的强烈愿望,摸摸腰间的牛耳尖刀,又看琉璃不像是说笑,立即老实了下来,“好嘛,我听姐姐的。可是……”可是此仇不报非君子。   萧十一,算计我两回了啊,你给我记住。   某郡王远在府中,连喷嚏也没打一个,像他这种皮厚心黑的人,小小诅咒,根本无动于衷。   又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临山郡王府备下的两个丫鬟照着琉璃和摇光的模样打扮好,坐着水府的马车先行离开了。而琉璃和摇光却在吉祥号中待到二更天,这才换了利落的黑色男装短打,被带到大理寺后街的一处偏僻民居中。   大理寺掌管刑狱,有杀伐之威,特别是,它审的是各地冤案重案,以及审判官员涉足的案子,因而煞气十足,连那威风的高大前门都似带着血腥气。百姓们甚至传言,炎夏之时。大汗淋漓地从大理寺附近经过,立即会变得很凉快,连汗毛也会竖起。何况,它旁边还有一间兵府衙门。兼以暗狱之能?   所以,这一带在风水上被认为是极差的,没有高官权贵在此处建宅邸,富余人家不愿意居住,就连商家也怕沾了晦气,不在此地做生意。于是地价奇贱,倒是穷苦人没那么多顾忌,最后形成了大理寺和旁边的兵司衙门虽气派威风,但周围却是贫民聚居的鱼龙混杂之地。那些房屋和院子一间挤着一间,似乎互相借力。某处倒了,就会塌成一片似的。因为穷人多,家家户户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这片坊区被普通百姓称之为“糠地”。   这晚,琉璃和摇光就被袁丹青和三四个人带着。进了糠地中的某处。   穷人家没有闲钱,晚上都不怎么点灯,为了省掉晚饭,还早早就睡了。尤其是冬天,全家人就着一个炭盆,挤在一处,谁会黑灯瞎火的往外跑?因此。琉璃几人行动时,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真是方便得很。   琉璃一直好奇,萧十一要怎么买通兵司衙门的人,把她和摇光弄进去。就算他的手伸得够长。他的情报网络密如蛛丝,延展到大赵的每个角落,连这处衙门也有他的人,操作起来也会很困难。毕竟,阿鲁台不比当年的郭有年。此地的守卫更加森严,可以说是关卡重重,密不透风。而且这种地方眼线众多,稍不留神就会暴露自己,随意出入也会惊动旁人。虽说她提出想要阿鲁台,但深知难度很大。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能顺利达到目的,又要如何善后呢?萧左追究起来,萧十一的人又要如何自保呢?总不能为了她的事,毁了他辛苦修建的长城。   所以她曾想过,若萧十一拒绝她,她完全不会介意。可那天萧十一应承了下来,还显得是那么的胸有成竹。琉璃当时没多说什么,选择信任他的一向之能,可到底有些嘀咕,如今见他在这种“糠地”都有暗桩,不得不再度感叹他的势力。普通人认为,向上渗透很难,事实上真能隐于是底层的民间,那才是难上加难呢。   但,怎么进暗狱才是重中之重,落脚之地倒显得没那么重要。   “只怕要委屈一下水小姐。”看出琉璃的疑惑,袁丹青压低了声音道。   他们进的这个院子倒是独门独院,算是贫民窟的富人区了,但正屋只一间,东西厢像是杂物房、兼厨房、兼茅房,正屋旁边的两间小耳房黑漆漆的。不仅如此,开关院门时还发出很大的吱呀声,黑夜里听来怪瘆的慌的。   “要怎么做?”琉璃倒镇定,就算到了这样的地方,也很坦然。再说,为了自己的事,有什么可委屈的?她却不知,她那种即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在以袁丹青为首的几名手下眼里,很是加了不少的分。   这女子,确实配得上他们郡王爷。   “小姐请跟我来。”袁丹青略侧了身子,带琉璃进了那间正屋。   门没锁,开门时照样是响得吱吱呀呀,就像受刑的重犯在呻吟,听得人牙酸。屋内,过日子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显见平时有人住的。若说这样才好,不然岂非显得很扎眼?   再看袁丹青,直接向砖石垒就的土炕而去,一把掀起来草席和破旧得露了棉花的褥子,再揭开垫板,赫然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来。   “阿鲁台还未押入京,我们郡王就猜皇上要把人关到暗狱来,所以那时就派人置办了这个院子,安排了几个人来住。其实,是为了挖地道到那边去。咳咳……”忍不住清清喉咙。   他贵族出身,总觉得这种挖洞的很为太平民了,很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不得不承认,郡王爷这招真是高妙得很哪。   住在糠地的人,很多是黑户,衙门里都没有户籍记录。买卖房产,也多不登记,银货两讫就行了。而住在这个院子的几个人是殿下的心腹,平时早出晚归,不与人来往,说起来,连面也没和左邻右舍碰过。偶尔有几次露脸,还是特意为了误导。比如粘了大胡子,再涂成个大红脸。弄个酒糟鼻。如此一来,别人只会记着这幅相貌特征,官府问起来,就立马给带沟里去了。   等事发。院子一扔,人员一撤,任朝廷怎么查,连个渣也查不到。   而琉璃听袁丹青这样了说,登时也明白了,心中有些惊喜感,不知萧十一还有什么新奇招数是她没想到的。其实挖地道不稀奇,越狱的人十之*用此法,难得的是他提前预判。   “你家郡王爷怎么猜的?”忍了半天,却还是想问。   “在皇上那儿。阿鲁台自然是不能死的。可是让他好吃好喝被圈禁起来,皇上怕又咽不下这口气。”袁丹青解释,“所以我们郡王爷说,皇上也挺难的。不保护阿鲁台吧,到底还要提防这个鞑靼蛮子被暗杀。保护他吧。难道再浪费人力物力?想来想去,干脆废物利用。兵司衙门下头有地牢,上头有兵员,顺带手就当看守了,省得吃白饭。再者那里环境据说不错,清静又冬暖夏凉的,不过浪费点口粮罢了。”   听这话。不知为什么,琉璃想笑。再看旁边的摇光,已经笑起来,只觉得那个讨厌的临山郡王其实也是个趣人儿,不算毫无优点。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过去吗?”琉璃见天色不早。问。她深信以萧十一的慎密,那边早安排好了接应人手,自然不再多说。   由地道过去,不管是杀了阿鲁台还是劫持他,事发后当值的人会受处分。却不会有太大的干系,也不会被怀疑。而萧十一那么早就挖出了这个地道,是为自己用,指定想弄走阿鲁台当棋子布局去,只是现在大方的给了她。   这份情,她得承。所以那个什么皮毛耳套,他既开了口,还是打算给他亲手做吧,权当是报答了。只是她很懊恼,这什么时候了,她居然想到这个。   琉璃甩了甩头,把那些杂念摒除出脑海,只听袁丹青道,“我从前头带路,这位小爷跟在后面,再就是水小姐,我的人中会有一名垫后,剩下的人就留在这头策应,不知水大小姐觉得可行否?”   琉璃点了点头,没再客气,也没再多说。   于是袁丹青就率先从洞中跃下去,听落地的声音,竖洞大约有两人高。难得的是,袁丹青武功不错,脚步很是轻巧的样子。接着,有隐约的光亮从下面映出来,想来是点亮了提前预备的灯火等物。   “猫小爷?”袁丹青的声音轻轻传来。   摇光是霍家后人的事,不知萧十一有没有告知袁丹青这种一等心腹。但无论如何,在其他人面前,摇光现在只是小猫。尊称,也就是猫小爷了。   “姐姐小心。”摇光回头嘱咐了一句,也跳下去。   琉璃随后,再后是个身形纤瘦,满脸恭敬的男子。   大理寺和旁边的兵司衙门,占地很大,周围有大片空地,因此这个院子虽然只与目的地一街之隔,遥遥相望,之间却是不算短的一段距离。   琉璃就着油灯的光线向前方望去,见地道入口虽小,但人在下面却不必弯身走路,隔几米还有加固的工事,做得很讲究。而光线有限,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只见幽深的地道向前延伸去。   “姐姐别怕。”摇光小大人儿似的安慰。   琉璃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姐姐不怕,走吧。”   ………………………………   ………………………………   ………66有话要说…………   月底啦,一定有盆友又攒下粉红啦,继续求之。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两张)、翡翠玲珑心、看上去很美⊙、荷风习习、寥寥烟花、媚火狐、清风无语之、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馨之、最遥远的事、甜沙拉   ☆、第五十五章 捡肥皂的   对于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来说,阿鲁台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   虽说是被关在地牢中,但却是半地下的性质,在顶端还有个小气窗,阳光好的时候,多少能晒一晒。而且,整个地牢面积颇大,却只关了他一个犯人,几间囚室打通了,倒是显得颇为宽敞,更不用说打扫得整洁干净,里头高床软枕、日常用品一应俱全。此时正值冬夜,普通的炭火盆赶不走这么空旷地方的严寒,但囚室对面的墙根处,有两只大铜鼎似的东西,里头也不知烧的什么,只那熊熊火光,就驱散了四周的阴寒之意。   居然,还配了个牢头专门侍候他!打扫囚室,送饭打水,就差没端屎端尿、浆洗衣裳了。   琉璃邪恶的想:如果阿鲁台好那特别的一口,这牢头是不是还负责捡肥皂?   就因为他地位高,所以不管做过什么错事,对大赵百姓犯下什么严重罪行,他还能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若说这世上的天理,果然是打了折扣的。好在,大牢的门到底是锁着的,表明里面的人再怎么得意,也只是阶下囚而已。   任你精似鬼,失去自由,还不是如地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你们是什么人?”阿鲁台问,压低着声音,神情威严,但色厉内荏。   因为,摇光的牛耳尖刀最锋利的部分,正紧贴在他的颈动脉上,压住了皮肤,挥刀就能割断,摆明了不许他惊动外头的人。摇光还小,身量没有长开,不过阿鲁台是鞑靼人中难得的武大郎,摇光跟他站在一起,差不多高矮。   如此反应,也不怪阿鲁台,刚才从地道中快上来的时候。也不知袁丹青从哪里变出几个鬼脸面具,一人一个戴得严实。夜深人静的,他们几个奇形怪状的鬼面人从幽暗的甬道中悄无声息的走出来,着实吓人得很。阿鲁台本来面朝墙壁。躺在床上打盹,听到牢门上铁锁打开的声音,转过身来,迷迷瞪瞪中吓个半死,以致才跳下床,就让一个小少年轻易得手,占得先机。   “跪下!”摇光低喝,向阿鲁台的膝盖弯狠踢一脚,迫他跪在琉璃面前。   阿鲁台挣扎几下,却没料到身后“女子”的力气很大。加上那把明晃晃尖刀的威胁,他竟然强硬不起来。摇光比之成人,身量瘦小,加上还没有变声,阿鲁台以为是女子挟持他。更觉得备受侮辱。不过他向来惜命,此时怒意上脸上心,却绝没有上身,反抗未果,暂时就老实了。   琉璃并没进大牢,而是正对着牢门口站着,袁丹青和那精瘦男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没有像上回带她见天牢中的郭有年那样,自行回避。可见萧十一还是担心她的安危,定然嘱咐过此二人不得远离她。纵使她并非娇弱女子,可郭有年当时重伤在身,而阿鲁台却是上过战场的人,所以她还是被细心保护了。袁丹青自不必说。跟她进来的另一人,也必是高手无疑。   反观阿鲁台,他的问话不对别人,却是向琉璃发出,可见他轻易判断出琉璃才是主事的。   “我们。来送你上路的人。”琉璃轻声道,语气甚至是柔和的。只是被这阴森森的地方一衬,显得诡异莫名,令阿鲁台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另一方面,琉璃故意说得不明不白,“上路”二字,可以有很多种解释。然,阿鲁台亏心事做得多了,自然想到最通俗的那一种。无论是大赵还是鞑靼,想他死的人太多了。   “小姐,坐。”袁丹青极有眼力见儿,反手从墙角拿了把椅子过来,并以袖子细心地抹了几把,放在琉璃的身后。   琉璃安然坐下,很有顶头上司的风范。   “又是女人!”听到琉璃的娇嫩声音,阿鲁台喉头滚动,虽然惧怕死亡,可终究是当过一族之王的,见过些世面,杀伐亦多,因此很快就镇定下来,为了保持骄傲,语气中还带着轻蔑。   同时,他的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查看周围虚实。但他很快就绝望,因为地牢里就关了他一个,牢门和窗栏又极牢固,所以看守他的兵士们都在上头,隔一个时辰才下来巡查一次。他若没睡迷了,就该记得准确……上次的巡视才过去不到半柱香时间。至于专门侍候他的那个牢头,天一黑就离衙了。也就是说,除非他闹翻天,不然没人知晓这里发生的事。可他又哪敢发出半声呼救,那把尖刀像毒蛇一样,紧紧贴在他的喉管上,稍有异动,他立即就血溅当场。   只有拖延时间,另找机会了。   可琉璃怎么会给他机会?过地道的时候,袁丹青说得清楚,萧十一早打听好了两次巡视间隔的时间,让她不必着忙,喜欢怎么慢慢折磨仇人都行。地道的出口也选择得极为精确,自然是有内应给了路线图,恰好能避开耳目,还是平常没人注意的角落。此时,上面也必然有萧十一的人值班,提防有意外事件发生,好提早报信儿或者给他们争取迅速离开的时机。顺便,万一下面闹出动静,也好遮掩。   万事齐备,面面俱到,阿鲁台怎么可能乌龟翻身?   想到这儿,琉璃伸手摘下面具,忽然一笑。那明眸灿烂,地牢都似乎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头顶那道狭窄的天空中,夜间闪烁的最亮星辰。   “以你之能,还敢看不起女人吗?你这辈子,不都是被女人踩在脚下吗?像你这样的窝囊废,我们大赵的男人还不屑出手。身为女子的我能来,已经很抬举你了。”   她巧笑嫣然,眼神里却有股子不屈的傲气,令阿鲁台看呆了。也不知为什么,另一个女子的身影和面容,与眼前人重叠起来。   他忽然很怕,之前太多次,太多年,从他一把年纪就开始输给那个才十五六岁的姑娘,之后就从来没有胜过她,反而败得一次比一次惨。为此,他受尽嘲笑。备感屈辱,心中也仇恨无比。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怕得厉害。   他曾对着鞑靼所有能征善战的将军大吼:对上霍红莲,我是不行。你们呢?有谁行?曾经十大部族联手。到头来还不是灰头土脸?   当时,众人哑口无言。他该为此感到释怀的,可是……没有!   “霍红莲!”他冷森森的从齿缝里蹦出三个字,心中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   琉璃又笑,“天哪,你真可怜,堂堂男子,鞑靼之王,号称狼的子孙,居然被打得心理都留阴影了。我和姐姐长得不像。你竟也能猜出我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有多怕我姐姐啊。”   阿鲁台一听就火了,腿上用力,下意识想站起。不过摇光年纪虽小,精神注意力却分外集中。刀子下压,一手抓了阿鲁台的头发,往后猛拉。   阿鲁台只觉得脖子疼痛,有温热液体顺流而下,吓得登时安静。   “对霍大将军屡战屡败是事实,现在做出这等街头泼妇之态,寻死觅活有什么用?有血性的。当时就该一死以谢天下才对。”袁丹青毫不犹豫的在阿鲁台心上刺了几刀。   “有本事放开我,单打独斗也好,你们一拥而上也行,偷袭算什么本事?”阿鲁台怒吼。   琉璃无奈摇头,见的贱人越多,对这个世界的底限就越低。   有的人就是这样。他对你时,什么阴谋诡计都用得出,什么卑鄙无耻、下流龌龊的招式都上,还理直气壮得很。可反过来,他能义愤填膺、正义凛然的要求公平对待。   凭什么?!   这世上所有的善良。总结起来就八个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他们怎么对姐姐的,如今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   “你暗害我……我们霍老将军时,怎么不想着别偷袭?你跟狗皇帝提条件,要霍大将军的命时,怎么不觉得自己不光明、不英雄?你乔装打扮,进入宁安镇,火灭霍家满门时,怎么不单打独斗?”不等琉璃开口,摇光就道。   到底年纪还小,没经过三年的蜇伏和磨练,情绪控制不好,说起来就有些激动悲愤。先是差点因为对霍江林和霍红莲的称呼,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接着手一哆嗦,在阿鲁台脖子上又割了一刀。虽然不深,可足以吓白了阿鲁台的脸。   连一边的袁丹青和另一名精瘦男子都感觉某些部位一紧:不会,真把阿鲁台直接杀了吧?   “你到底是谁?”阿鲁台再问。虽然被迫得抬不起头,虽然不敢高声,却面色狰狞,要向琉璃讨个明白。   琉璃就给他个明白,“你以为霍家没人了吗?你今天之所以到了这个地步,都是姐姐一手安排。她就算仙去又如何,她人不在了,照样可以把你踢到地狱里。霍红莲是我姐姐,对上我姐姐,你永远是输,没有翻身之日!你和我姐姐相比,就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无论你再投生多少次,也连给她牵马也不配!”   “信口雌黄!”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粉票好猛!谢谢啦,不过没投票的盆友,也戳戳投票点嘛。月底会加更感谢滴,30号或者31号。   还有内个捡肥皂,不明白的同学请拜度娘,咳咳。   ps:   粉票感谢:   柒毒(两张)、樱海豚(两张)、sunruiyi(两张)、ren*、焦小铮、六月青衣、道尚、莎莎杨、@迷路菠萝@、鱼儿0428、雨轩00、饼饼小胖子、蜻蜓点网、brenda、雪舞霜飞、趴趴猪猪、残涙絶、江南西贝、欣余、sunday2006、★点点?、y、狐狸精儿、200609140623、janezsy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wushusama、潜水到低、馨之、   ☆、第五十六章 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否认有什么用,事实摆在眼前。一个多年败将,就算费尽心机得了鞑靼王位,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早知如此,你不如跪在我姐姐脚下,摇尾乞怜。若她允许,你的王位说不定坐得更会长远些。”琉璃嘲讽的冷哼,目光如刀,“阿鲁台,我代姐姐教你个乖:一时的胜败在于权得利,永世的荣耀在于情和理。你卖土求荣,与人为狗,却又无狗的忠诚,不仅暗中伤人,还要反咬一口。如此不知情理,不知廉耻的混账,还想开创鞑靼人的盛世,老天爷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不过是成王败寇。”   “是的!历史由胜者书写。我姐姐,身为大赵国的女将军,对上鞑靼人时,常胜不败的将军,会光荣载入史册。你呢,当然也会写进去,却是作为陪衬她伟大的小人、杂碎!”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乃鞑靼之主!”阿鲁台毕竟身居高位多年,此时仍要保持尊严。哪怕这尊严,早就已经脆弱不堪,只是被华丽的表象所掩盖。   “曾经。”琉璃提醒他,“曾经的鞑靼之主。现在你不是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的同族真的会救你回去吧?没了你,有的是同等水准的家伙,急着登位。你这种人本也不配为王。若非那些阴谋算计,你兄长统领鞑靼人,只怕还好些。而你这样得来的王位,这样以我霍家鲜血染就的王座,你真的以为,会做得牢靠吗?正如你所见,霍家还有人,是你灭不了的,注定你今天失去一切。当初怎么得来,如今就怎么再还回去。你的鞑靼兵,不也再度败于传言已不存在的新霍家军之手吗?”   噗的一声,阿鲁台气得一口鲜血喷出来。他气力十足。那血居然差点溅到琉璃脚上。   琉璃却连动也未动一下,淡然道,“你不想知道是怎么从鞑靼王,成为阶下囚的吗?”她必须要给阿鲁台讲明白。不能让他沉浸在一时疏忽或者战略大意的自我安慰中。打击人,自然要从心理到生理,不然怎么叫报复?   “我不想知道!”阿鲁台梗了梗脖子,却小心避开了摇光的刀锋。   这个人,若非会投胎,生而为鞑靼王子,做人又没底限,够阴险,偏偏还遇到了一拍即合的萧左,是绝对登不上鞑靼人的王位的。真是半点水准也没有。这令琉璃想到在现代时,她也从不崇拜权威,因为所谓的权威倒有一半是虚的架子。而真正的权威,从来经得起质疑。   “谁问你的意见了!”摇光迅速抽回刀,以刀背拍了一个阿鲁台的额头。又极快的重新架回原位,“我姐……我们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没有那顶王冠,你就什么也不是。原来,这个道理你不懂啊!”   说得好!很多人在高处,完全是因为那张皮。   “我们大赵国有句俗语: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当年,你以盐池山的土地和萧左做了私下交易。他助你弑兄夺位。可鞑靼内部,对这件事颇有微词。于是当你王位安稳,你就一直想把盐池山再夺回来,做你们鞑靼历史上伟大的君主。可你志大才疏,吃不下这么大碗饭的。太贪心的话,会撑到。”琉璃淡淡的神色中。带着深深的讽刺。   “没错,史书由胜利者书写。你现在说什么都行,我无言以对。”阿鲁台的牙齿咬咯咯响。   “别说这么悲壮成吗?”琉璃嗤笑,“你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你倒真是会哄自己开心,把自己想象成倒下的英雄。其实。你就是个卑鄙小人。不是说了,你出卖了一切尊严,就想打倒我姐姐,可最后仍然是倒在她的脚下。我提个人,你应该记得窦先生。”   阿鲁台瞪大眼睛。   他想夺回盐池山,却苦无机会。后来与十王的人搭上,只觉得有了希望。再不济,也能到手无尽宝藏,能养兵夺利,令自己的王位更加稳妥。他不是冒失的人,相反,他是非常非常谨慎的,之前若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贸然出兵?   他的谋士亲眼看到了十王宝藏的真貌!只是被带去参观时,被蒙了眼睛,不知道具体方位。   那个姓窦的,拿着足以证明十王的印信!只是他没见过更高级别的人物,未能深入了解。   可就这两样,已经足以令他动心的。   结果,却是他死了儿子,自己被抓回大赵的东京都。   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他不是没想过被骗的可能,但他想不出谁会布这么大的局,就为跟他过不去。毕竟,他的死敌霍家已经灭门,新霍家军不过是个架子而已。若说是他那死去王兄的部下报复,他们哪有那么大本事?若有,也不会让他算计了去。所以他否定了这个答案,以为只是时运不济,不然没办法解释啊。这些日子,他还苦思冥想着怎么破局,重新掌握主动。   但,若霍家还有人,而且还是霍红莲的妹妹,一切就有了解释。   “你真的是霍红莲的妹妹?”他反问,不回答窦先生的事。   话音才落,袁丹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牢房门,啪的扇了阿鲁台一个大耳刮子,还顺手点了他的穴道,解放了摇光。   “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霍大将军名讳!”冷哼,神情傲然正直。   再转身对摇光,已经换了大哥哥般,或者是狼外婆般的“温柔”笑意,“你才多大,正长力气,总那么拿刀架在这猪猡的脖子上,手臂岂不酸得慌?点了他,省事。待会儿你是要把他切丝儿,还是切片儿,要不就切块儿,总由得你。”   同行的精瘦寡言男子情不自禁的捂了捂腮帮子,摇光没手酸,他牙先酸了。溜须拍马的见过不少,但像小袁这样不露痕迹的高手,确实令人佩服。   而袁丹青一脸忠诚勤恳的同时,心中对萧十一暗道:郡王殿下啊,属下真的已经尽力帮你了。对霍大将军越尊重,就越会博得琉璃小姐的好感。再那霍摇光。可是您未来的亲亲小舅子啊,您早先得罪了,在家后悔得直跺脚,属下现在帮您往回圆了。   果然。摇光递过来一个友好感激的眼神。要知道霍红莲那可是他的亲姐,虽说为了保护他而不得姐弟相认,只能远远望一眼,但骨肉亲情、血浓于水,那是世上最真诚的感情。   就连琉璃,也对袁丹青几不可见的点头致谢,令袁丹青感觉很圆满。   然,阿鲁台却气怒攻心,颇觉受辱,可此时即动不了。又说不得话,只能在喉咙中嗬嗬几声,听起来像是陷阱中的猎物再做垂死挣扎。再想起切丝切片切块的话,脖子后头凉凉的,惊恐万状。   “窦先生不姓窦。而是名为豆,大名黎豆豆是也。”琉璃再不和阿鲁台绕圈子,“他本是霍家军中的一员,是我姐姐的老部下。这样解释,就算猪也会明白的。十王宝藏,十王盟约,一切都是为引你入瓮而设的局。包括利用你的贪心。引你入盐池山,惹怒萧左,令你亲手推倒自己惟一的靠山,还令你在鞑靼内部众叛亲离。从来就没有什么天意,是你愚蠢贪婪,一步步走进设好的局。是你再一次败在我姐姐手下。而且是最后一次!尽管她被你们所害,可你永远是她的手下败将,就算重新投胎十次,仍然是赢不了的!”   这话,就太狠了。要知道阿鲁台对霍红莲的败绩。是他心中最大的痛处,是他一辈子也不想被人提起,恨不能连自己也忘记的。琉璃不仅戳他的痛处,还猛戳,气得他连吐了几口血。   琉璃没有半点同情。   当阿鲁台率领鞑靼铁蹄,蹂*躏那些无辜的百姓时,谁同情他们?   当阿鲁台带人伪装匪徒,抢掠弱小,烧死霍家满门时,谁流过同情之泪?   当阿鲁台冒充大赵使节,偷袭刺杀干爹霍江林时,他有过同情,哪怕是惭愧之意吗?   琉璃尊敬力量,却从不盲目崇拜。在现代时,有多少汉民族歌唱成吉思汗,说他有多么伟大。但那时代的强蒙除了带去杀戮与征服,还给世界带去了什么?毁坏的文明!而最后,还是文明才能战胜一切。所以,琉璃从来不同情因失去水草或者吃不饱饭就侵边的鞑靼人。   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摇光,现在交给你了。”琉璃挥了挥手,懒得和阿鲁台多说。对阿鲁台的报复,算是大局,不比冷香冷玉,用不着她亲自出手。而今她出场,就是要告诉这个野蛮人,他从姐姐那里抢夺的一切,如今还要尽数还回,而且加倍!她的背上,背着姐姐的灵位。   既然她能两世重生,她就坚信英灵可以不远!   阿鲁台是死是活,也应该由摇光决定。   身为男人,即使年纪尚小,杀父之仇,害姐之恨,他有权利亲自决定要怎么报复!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猜,摇光会手刃阿鲁台咩?   虽说这是报复的一部分,但其实是过渡的情节。对阿鲁台的处置,在布局时就已经决定。后面有很温馨的情节,也有很突发的事件和难题,敬请关注,不会让一直追看的大家失望的。   谢谢。   ps:   粉票感谢:   da、天空好蔚蓝、111220122941859、   打赏感谢:   (桃花扇)妖精非非、   (平安符)榭缤榆(两张)、馨之、甜沙拉、   ☆、第五十七章 引狼的肥羊   摇光也摘下面具。   阿鲁台这才发现,拿尖刀抵着他的狠人,原来不是个瘦小的姑娘,而是个还未长成的小少年,生就一张绝色的脸。摇光极肖母,与霍红莲的长相除了那对英气长眉,几乎没有特别相似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阿鲁台却突然就感觉到与霍红莲如出一辙的血气。或者,那是他不断败给霍家人造就的心理阴影,从而形成了本能。   他从不知道,一个十余岁的小孩子,能笑得那么冷森森,令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要杀我!”他怒喝,但发出的仍然是喉咙里的咕噜声。   摇光笑,笑得咬得一口小白牙,咯吱咯吱的响。他反手把牛耳尖刀别在后腰上,从靴筒里抽出另一把短刀。那刀是西北军民们剃羊肉用的,窄而尖,刃口长,刀柄也长,出鞘时闪闪寒光,看起来更加锋利的感觉。   “我姐姐说了,报仇就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过,虐杀就不必了,生儿子没屁*眼儿的混蛋龟孙子才会这么做。”摇光生得这样好看,可学着霍家军的兵痞子们说话,却又是顺溜又是自然,就好像他从小到大都这样说话行事。至于他口中的姐姐是谁,阿鲁台来不及多想。   “所以,我给你个痛快。”摇光高高举起短刀,“你记着,到地下阎王爷问起,就说若有来世,定做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才能偿还你对霍家、对我宁安边民犯下的种种罪行!”   唔……唔……唔……阿鲁台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可他动不了,扑通一下侧摔倒在地上,像一条丑陋的虫子那样在地上扭动,正好左侧向上。   他真怕啊!真的害怕极了!曾经,他以为他不怕死,他觉得自己是鞑靼的英雄。天生的王者。可现在才明白,从前不怕,是因为死亡从未如此之近,近到死神就贴在他的背上。在战场上的时候。他虽一直战败,却始终站在后方,有勇士护卫。从前在和哥哥们争夺王位时,他惯被轻视,只要装得卑躬屈膝,危险就不曾降临。   只有这刻,用大赵话来说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而摇光笑着。眼眶却红了,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随着短刀的寒光自上至下,狠狠刺入阿鲁台左侧的第二和第三条肋骨之间。其用力之大,刀刃完全没入。外面只余刀柄,还发出嘭的撞击之声。   阿鲁台发出最后的哀鸣,自此悄无声息。身子倒是软了,像一摊雪化后能掺着腐草的烂泥。   琉璃闭上眼睛。   摇光,最终还是选择了手刃!尽管之前她对他反复讲过,阿鲁台有更好的用处,更好的死法。若把阿鲁台从暗狱中偷运出去。丢回鞑靼人的土地,他会死得更惨。干爹事实上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是被一道假的圣喻所骗。那么,让阿鲁台也死要鞑靼人手上,才是最好的报复。   或者阿鲁台以为,他回去就能活。可那纯粹是个笑话!西北那边传来的消息,鞑靼人碍于面子,囤兵边境,向大赵讨还自己的王上,其实完全是幌子。他们内部。已经有五六股势力冒出来,为争王位而斗得你死我活。   阿鲁台本就不得人心,现在好不容易不再挡别人的路,是别的野心者的天赐良机,谁会想他回去?就算他出现,也没有人会承认的,会被污蔑为假冒,死得会更快、更惨。甚至,谁先杀了他,谁就能在争位中占先。所以,他会是人人争相杀之的猎物。让他拼命逃窜、惶惶不可终日后再死,不是更能安慰干爹的在天之灵吗?   最重要的是,鞑靼内部越乱,对霍家新军越有利,越有需要强盛起来的官方理由。阿鲁台不是喜欢给大赵当棋子吗?那不如当个够好了。   可是摇光还小,必须给他的愤怒宣泄的出口。所以琉璃只讲道理,却让他自己选择。   如今……可惜了。   而心中大叹可惜的,不仅是琉璃一个,旁边的袁丹青和精瘦男子同样不忍看这场景。当然不是可怜阿鲁台,却是心疼这样好一只引狼的肥羊啊,白白杀了。要说殿下得有多喜欢琉璃小姐啊,这样能左右大事的任性,也由着她。   “我们走吧。”只听琉璃轻声道,接着,是低低的惊咦声。   袁丹青连忙转过头,发现琉璃指着“死了”的阿鲁台,讶然看着摇光。后者呢,笑得一脸小狐狸样。瞬间,袁丹青有种错觉:摇光不是琉璃的弟弟,是他们郡王的。那种算计别人成功后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啊。   “他没血。”精瘦男子同行半天,这时候终于说出三个字。   “没死当然没血。”摇光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不过肋骨断没断不知道,毕竟刚才我还挺使劲儿的哪。”又顺脚踢了踢不动的阿鲁台,“这软蛋,是吓死过去了,拿刀刺几下就醒了。”   “我明明看你……”看到这小子的刀,整柄没入的啊。难道他眼花?不,不可能。   摇光继续笑,单手拎着那短刀,蹲在地上,猛戳几下。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刀刃尽缩入了同样长的刀柄,却原来有机关,是活动的。   琉璃不禁失笑,居然有失而复得的感觉。   “这位小爷,您这招跟谁学的?”袁丹青赞叹。   “从前在乡下,假装杀猪时吓唬小姑娘玩的。”摇光嘿嘿笑。这小子,才多点大就知道哄女孩儿了?再长得这般模样,活脱脱将来要祸国殃民。   “不过到底有刀尖在外,扎破他的皮肉总有。他感觉疼,又见我凶,就此吓晕。”摇光又轻蔑地看了一眼阿鲁台,目光中有着高贵者天生的骄傲。   但下一刻,他却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捏着鼻子跳出好远,声音压得极低的咒骂着,“娘的,这混蛋太不顶用。居然吓得失禁了。哇呀,牛矢马溺,恶心死你猫小爷了!”   袁凡青在这时候,显示出萧十一身边第一能臣、信臣的实力。当机立断,一边捂着鼻子迅速撤退,一边指着那精瘦男子道,“时候不早,我掩护水小姐和猫小爷离开。那什么,你,把这个鞑靼废物带上。立即!马上!”   咻咻咻,人影如风。   那精瘦男子貌似比较忠厚,反应慢了些,才缓过神儿来。包括琉璃在内,地牢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得认命。在拎走阿鲁台前,还把怀里一张纸,气愤地扔在床上。   上面用鞑靼文写着:欺压吾主。必报此仇!   顺利从地道回到糠地的院子,因嫌阿鲁台太臭,直接扒了衣裳,用床破被子一裹,被某黑衣人扛走了。这处院子,相信很快会因地道而引来官兵,自然弃之不用。   琉璃并不问阿鲁台的去处。显然萧十一做了两手准备。若摇光把阿鲁台杀了,尸体就丢在地牢里,一了百了。至于如何善后,那就是一桩无头公案,谁当替罪羊,谁能脱身。各凭本事罢了。留的那封鞑靼文的信,是为迷惑视听。   萧左定然是不信的,但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令他不至为此大开杀戒,牵连到此处兵司衙门的人。而若琉璃和摇光够“理智”。萧十一自然就得想办法连夜把阿鲁台送走,不然过一两个时辰事发封城,阿鲁台就又成“死”的了。   萧十一自己有情报网络和路线,和漕帮结为盟友后,两下里都是如虎添翼。下面的事,就算要与漕帮合作,自然也是与石头联络,与她再没有干系。   她好奇的是,摇光怎么改了主意?   “他与我有杀父之仇,为人子者,本应当手刃之。”摇光收敛起那幅粗鲁又狠坏的兵痞子样,斯斯文文的对琉璃解释,“可是大局为重这四个字,弟弟虽然年纪还小,却也明白,所以就想了这么一招,也算我杀阿鲁台一次。姐姐,我装得很像吧?也确实把他吓死过去了啊。”   “摇光长大了,以后可以保护姐姐了。”琉璃握着摇光的手,目中有湿意。还是那么小的孩子,放在现代连小学还没毕业呢。他背负这么多负面情绪就算了,还要懂得取舍,放弃自己的真实心意,怎么不叫人心疼呢?   “水小姐心善,就算是对坏人也不愿意虐杀。”旁边的袁丹青插嘴,“正如我们郡王所说的那样,人死,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了结了。不过,阿鲁台怕是要受些罪。至少要保证,他以后再不能多嘴。”   “我明白。”琉璃点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让阿鲁台闭嘴不是虐杀,是战略。”阿鲁台是作为引人争食的肉饵回鞑靼去,可不是让他乱说话的,他已经知道得太多了。   “那请小姐先歇着吧?”袁凡青躬身退下,“大约天不亮,城里就要乱了。”   琉璃点头,又对摇光说,“你也先下去,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   “咱们什么时候回府?”摇光有点不情愿。   “快过年了,乱个几天就会平息,那时再走才安全。放心,萧左再怎么样,也不会让百姓过不了年。对大赵的平民们而言,年是最重要的节日。”   “好吧,那姐姐也早点睡。”   此时,他们姐弟二人是在临山郡王府里,从糠地出来,直接到的这儿。水府那边的钉子眼线多,大半夜的回不去。而当全城搜捕,吉祥号又不安全,所以只能暂居于此。   ………………………………   ………………………………   …………66有话要说………   第一更,补昨天的。   第二更,半小时之内就可以奉上。   谢谢。   ☆、第五十八章 两只少年   其实住在临山郡王府,琉璃是有点紧张的,怕萧十一借机亲近。   不过她实在有点想多,在郡王府逗留了三天,虽然好吃好喝的被供着,还有两个明显会武的丫头尽心侍候,却连萧十一的影子都没见着。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   阿鲁台在大赵的都城,在萧左的眼皮子低下失踪,萧左得多么震怒啊,追剿措施必然前所未有的严厉!萧左是愚蠢,但那是相较萧十一而言。若以平常眼光看,也不能算草包皇帝。而萧十一看似闲散,是个除了吃喝玩乐外,什么也不管的花花公子,实则手下一大摊子事,又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哪来的时间和精力来缠磨她?   这让她感觉很轻松,好像拢在心头的迷雾都散开了。到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爱情这种事情,给了现在的她十足压力。以目前的情况而言,真的不适合谈情说爱。她不是能心分几处的伶俐人,她只能在同一时间里,一根筋的做一件事。   如今没别的,只两个字:复仇!   但不被打扰的在郡王府住了三天后,她也发现了些事情。一就是萧十一貌似特别喜欢空旷的地方,喜欢享受近乎于冷漠的孤独。   她住的地方就在萧十一所住主院的侧跨院,地方大,但侍候的人极少,花木也少,而且管理得特别严格。她注意过,平时别说普通的仆人过来,就算靠近也是不允许的。据说,是因为临山郡王在这里摆了桃花阵和财阵,人多就气息杂乱,坏了他的风水。只有特殊时辰出生的下仆,才可以进来打扫侍候。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这种说词把萧左也蒙了的,总之来过几次,这次又住了几天。倒是安静得很,也安全得很,除了几个郡王府的心腹,没见过生脸儿。   但。这是她有弟弟陪同的情况下,是只独处几天的情况下,萧十一平时都是自己,长年累月的自己,就连萧蛮和袁凡青也不经常过来,难道他就不感觉孤单吗?整个主宅孤单凄清,倒是桃花潭那个销金窟、风流地,像是他的家似的。   “我十一哥说了,孤单会提醒他,活着就要靠自己。就连这举头三尺的青天。也是指望不上的。”萧蛮告诉琉璃。这得是多么孤决惨痛的经历,才造就他这样的性子。可是若有时间和机会的话,他却喜欢黏着她。而他喧嚣嚣张的外表下,事实上内心极其宁静。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双面了!   第二个发现就是:这几天来她没有觉得寂寞。不仅因为摇光在,还因为萧蛮这小子除了睡觉以外,几乎整天都耗在琉璃这儿。开始还是冲着琉璃来的,围着她转,嘴甜,笑也甜。但短短不到两个时辰,他的目标就改换成了摇光。坚定不移的!   两“只”少年,简直火星撞地球。   不知道是不是雄性生物都有很强的独占心理,不管是不是年幼,反正两个少年都是如此出色,摇光对萧蛮的出现,表现得非常不爽。本来么。姐姐是我的,凭什么你来撒娇卖乖?扭股糖一样往姐姐身上死贴,那是我霍摇光的专利好不好?我的姐姐,自然只能疼爱我一个,不是什么外面来的人都可以分一杯羹的!偏偏。他的身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萧蛮又是明显不知其中细节的,只以为摇光是个小厮,言语间有些不尊重。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每个人的位置不同,决定他们的想法也不同,倒不是善恶的问题。   萧蛮对摇光也很不服气,你说你一个下仆,天天在小姐面前腻乎什么?我这是保护琉璃姐姐好吗?琉璃姐姐是我十一哥的,注定的,我必须守护。那个猫什么的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就没有犯罪的吗?有志不在年高,同样,坏心眼也不分年龄。再说了,一个小厮长这么漂亮干吗?生生把我盖过去了,我可一直是大赵国第二美男子。没办法呀,吃人的嘴短,被十一哥养着,第一的名份只能让出去。可你个叫小猫的,又算哪根葱!   不过好在两个小少年年纪虽小,却是知道分寸进退的。摇光知道萧蛮是半个主人,不好太过得罪。萧蛮只道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猫嘛,自然也看在琉璃姐姐的面上,不能太欺侮。于是琉璃乐得看他们无伤大雅的明争暗斗,只当看小孩子耍猴戏了。两只少年一个古灵精怪,一个腹黑阴险,斗得还蛮好看的。   到后来琉璃看出了点道道来:摇光到底比萧蛮大一岁,事事都略占上风,搞得从来是天之骄子,在萧左那儿都敢混赖的萧蛮很郁闷。   可别小看这一岁的差距,对于七老八十的人来说可以忽略,但对于正在成长的人来说,一年可以有很大的差别。而且摇光从小刻苦,人又极聪慧,本来萧蛮以为摇光是个竹竿似的瘦高个,必定是读过几年书的一个尘世里的迷途小书僮。比文,诗词歌赋、书画琴棋什么的,比不过就罢了,谁会和书呆子计较。就像十一哥那样的绝顶高手,拼写诗作画,是必定输给小温状元郎的。可比武……哈哈,他萧蛮胜算很大!没想到的是,结果仍然是小负。那猫小子的拳脚厉害得很,而且又狠又辣,像是战场上的招式。   “打得一点不好看!”萧蛮乌青着一只眼,只能这样找回场子,“没有半分贵族风范。”   “原来被打得趴在地上,学狗吃屎就是贵族啊。”摇光一脸谦虚的样子,“受教受教!”   琉璃在一旁看着,很努力才能没笑出声。   她这个弟弟太坏了!   但,萧蛮显然不是被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只是个远房的表弟,被萧十一捡了,当小宠物似的随便养养罢了。从这孩子的举手投足来说,明显是被萧十一精心调教的。不是指文字武功方面,而是萧蛮没被养娇养废,处处像是刻意吃过苦头的样子,所以这孩子虽刁钻,却内秀。就像一棵小树,花叶肆意的疯长,但主干完全没长歪。在东京都这样的环境中,在萧十一刻意的纸醉金迷中。萧蛮却仍似美玉,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可见萧十一对他有多么用心。   普通的关系,以萧十一的冷心冷情来说,断不会如此费心的。看来,萧十一还有秘密啊!   心中虽然感慨,琉璃却没有多问,也没有多刺探。知道得越多,牵连越多。对萧十一,她已经非常接近了。从没想象过的接近程度。   她承认,她怂了,她怕了。   不出大家预料,阿鲁台失踪,萧左暴跳。暗狱那边的兵司衙门,有一个算一个,通通受到了降职罚俸或者杖责的处分。萧十一借这个机会躲在幕后怎么去收买人心,琉璃是不知道,她只知道东京都戒严三天,搜得一个鸡飞狗跳,在终于无果后。还是因为正在年下里而做罢了。   自然,萧左因着那封并不相信的书信,又发了讨伐的檄文。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找鞑靼约架,实际上是圆了点脸面。   而等戒严令撤销,琉璃就装扮好了再去吉祥号。换回那两个面貌和身段酷似她和摇光的丫头,和摇光顺当回府。之前,萧蛮非跟着去,看到摇光被个丫头假扮,狠狠笑了回。终于报了几日处处落败的憋闷气。   不过,琉璃见这两只少年足足花样翻新的打了三天各种架,这时候还乌眼鸡似的,彼此间却有些他们自己没发觉的依依不舍之意了。为此,她很高兴。   摇光没有朋友,就一个狗儿还是主从的关系。萧蛮很不错,萧十一是靠山,不管她将来如何,她希望这点朦胧的少年情分能对摇光有益处。   回府后,就真的忙着过年了。   因为今年摇光在,水石乔也在,琉璃忙得脚不沾地,亲手剪窗花、定菜单,预备除夕祭奠姐姐和石夫人的事。不过虽忙,却是这几年里最开心的。水石乔大约还在和萧十一合作运走阿鲁台的事,一直不见人影,直到除夕这天上午才又见面。   “今晚我们一起守岁吧?”水石乔搓着手说,不知是不是在外头冻的,脸色有些发红,还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水大哥快换新衣,我姐姐女红虽然不好,但安排了丫头给咱们一人做了一身。对,狗儿也有的。”屋里没外人,摇光快乐的说,“还有啊,水大哥的红封要包大的。”   水石乔笑着点头,才要出屋,忆秋挑帘进来道,“临山郡王府派了人来,说送给咱家些自制的点心。奴婢看了,倒真是不少,足有几十盒子呢。另有四盒特别精致的,想必是给小姐和帮主享用的。”   水石乔脸色就变了变,琉璃只能装作没看见。   石头心里有疙瘩,她在临山郡王府住了三天,虽说萧十一始终没出现,但石头连问也不问一句,倒显得心中芥蒂似的。纵然琉璃坦荡,却给带累得有些不安了。   “精致的拿进来,剩下的,你看着分给各处。”琉璃吩咐忆秋道。   忆秋应了声,出门不久后,和唯唯一人拎了两个红漆描金的精美点心匣子进来,在琉璃的示意下,放在隔间的桌上。水石乔见琉璃没有立即去看,心中突然就涌出些柔甜来。   “我去亲手包红封,晚点就过来。”对琉璃笑笑,他大步离开。   ………………………………   ………………………………   …………66有话要说………   距本月结束还有三天,大家翻翻票夹,还有票的赶紧投了。内个……又给追上了,我总被人家月底追,小盆友们要帮忙哇。   周日会双更感谢。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美灵123(两张)、wjx2005(两张)、宅在家里忙看书、快乐的小麻雀、随川而行、哭夜天使、丁雨朦、欧阳子晟、月紫姬、63479871、依依selina、榭缤榆、菏叶、如珩、水晶碎玻璃、小院子、凝香碧、an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我是忆秋   (香囊)ursula1011+我是忆秋   (平安符)馨之(两张)、甜沙拉、火舞lhh2012   ☆、第五十九章 变心   因为要守岁,午饭简便,吃完后全体睡觉,这样半夜才有精神。   不过琉璃却有些睡不着,似乎总有些愧疚的心思,搅得她不得安宁。但,她哪里欠了萧十一的呢?只是想到除夕是他的生辰,还有那空旷零仃的郡王府主院,忽然就很不忍心。若石头和摇光不在,她很怀疑自己会在大年夜去找萧十一。   但现在,她不能。只是脑海里还不断想着:他在府里,还是又去了桃花潭?去年,是因为被九郎打得出不了门。那……九郎和王琳琅在西南过得可好?   萧十一要求的皮毛耳套,她给他做了,并没有假手他人。不过嘛……她以软硬适度而有弹性的铜丝做了个发箍,上端做了两个狐狸耳朵,再把那对耳套套上去,找了个精美的盒子,当年礼给临山郡王府送去了。不知萧十一敢不敢戴?   他自己说的,但凡她做的,他不挑手工和式样。但想想萧十一顶着两个白色的毛茸茸狐狸耳朵,若身后再配条大尾巴、不,九条尾巴晃来晃去的样子……   一不留神,琉璃轻笑出声。   “小姐,笑什么呢?”忆秋正好进屋,给琉璃看看暖熏炉里的炭火,听个满耳。   “做了发财梦了。”琉璃掩饰道,“金山银山堆在眼前,换你,能不乐死?你干吗这个时候进来呀!我这一醒,有块好大的金子还没摸到呢。”   “小姐是财迷!”忆秋信以为真,先捂嘴笑了笑,又嗔道,“大年下的,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天上诸神,请原谅我们小姐童言无忌。”对着天空合十,拜了两拜拜,又打开熏炉。拿红铜长柄火钳拔了拔火,再抬头看了看琉璃道,“小姐,你脸红了。是不是火太旺,有点热了?”   琉璃心里打了个突,就像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了似的,连忙从床上翻身朝内道,“嗯,是有些干热,把炭烧虚些吧。这两天跟着摇光嗑瓜子,上火了呢。收拾完就别吵我,还想再睡一会儿,说不定能继续爬金山。”配合性的。还打了个哈欠。   忆秋忍着笑,应了声,调好熏炉就轻轻退出。   琉璃这才大松口气,嘲笑自己忒没出息,有一种当年念初中时早恋。被班主任逮到的感觉。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大饼,天很快就黑下来。青黛亲自来叫她起床,仔细的更衣梳洗。虽说孝期还没过,不能穿得像大红封似的喜庆,到底素银簪子珍珠花也要打扮起来。等收拾好了到吃团圆饭的花厅去,就见石头、摇光都打扮一新,藏青织绵、深灰隐纹。衬得这一大一小分外英俊挺拔,把一众丫头看得眼都直了。   “来来,都坐。今天不分主仆,也不用人侍候,大家图个乐呵。”水石乔招呼。   水府的花厅很大,此时一共开了两桌。水石乔和琉璃再随和。在这个时代,主仆尊卑也是要分的,所以琉璃和水石乔坐一桌。琉璃借口说人少不热闹,拉了摇光和凌红蝶、唐春夫妇过来一起。其余贴身的一等心腹人,就坐了另一桌。府内其他仆役。在外院另有宴席。   人多就热闹,大家嘻嘻哈哈的,团圆饭吃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罢,却感觉过得很快。等撤了席面,摇光和狗儿就带着小丫头们到园子里放炮仗烟火玩去了,其他人三三两两回屋,吃着零嘴聊闲话,一年中独数今天最是惬意。   琉璃的屋里,聚集了四大丫头和水石乔,倒是凌红蝶和唐春回去了,小夫妻自然单独围炉夜话。满屋的叽叽喳喳,似有说不完的话。水石乔也不嫌吵,就那么安静的坐着、看着,脸上挂着微笑,无比的耐心。   有几次,很有眼色的青黛和忆秋要离开,给小姐和帮主单独说话的机会,却都让琉璃以她们彼此才懂的眼神制止了。她再一次犯了怂,即怕和萧十一独处,也怕和水石乔独处,干脆采取鸵鸟政策,逃避问题。   到底最后,还是水石乔坐不住了,起身拿了琉璃的大毛斗篷道,“今天不算冷,屋里又太闷了,琉璃陪我到外头走走吧。”   琉璃犹豫了一下,终究不好连这个要求也不答应。那样,拒绝之意就太明显了。   “琉璃你在躲我吗?”两人慢慢踱步在风雨游廊上的时候,水石乔低低地问。   琉璃怔了怔,目光望向别处。   除夕夜,家家张灯,户户结彩,水府虽素淡低调,不用大红,却也挂起了一串串绛紫色的纱灯。此时衬着深蓝近黑的天幕,高低错落的屋角房檐,竟有些灿烂之意,连天上的星光都黯淡了似的。所以,东西无分高低贵贱,只要对了时候对了眼,应了景致就好。   “是。”咬了咬牙,她干脆道。   现在,任何男女之情都让她害怕,她勇往直前的锐气,仿佛沾了“情”字就钝了起来,软弱得连心也无力。但,若真的不能回避,她也不能再婆婆妈妈的了。   “为了萧十一?”水石乔的脚步顿住,声音中的痛意,扎得琉璃的心生疼。   “是。”深吸口气,“也不是。”   “琉璃,我不懂。”水石乔伸手,握住琉璃的肩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这是为什么?”   “他想娶我,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又连吸几口气,琉璃才能强迫自己平静地道,“他是个乱世里的枭雄人物,做起事来又狠又绝,但他一直待我很好。对着他那样的男人……我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实话,直白,听起来却不坚贞。   她不能像书里那些完美女人,不能像磐石,毫无转移。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你,喜欢他了?”水石乔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不住的轻颤,似乎很恐慌。手,从琉璃肩膀上滑落,满满的沮丧。   “我不知道。”琉璃摇头,苦笑,仍然是实话,“所以我才说。是,也不是。我知道我对他的感觉与从前不一样了,化戒备为信任。”   这是喜欢吗?这到底算是有点喜欢吧?可是,她仍然更信任水石乔。对萧十一的信任。更像是没有选择之下的绝然,带着些豁出去的态度。不像对水石乔,像是刻在骨子里那样……自然而然的就信他。但这话,她不能说出口。   两人之间,骤然沉默,甚至算得上死寂一片。他们都摒住呼吸,生怕神情和语气重些,都会伤了对方。只是水石乔起伏的胸口,说明了他的心理斗争有多激烈。   其实琉璃何尝不是如此呢?话,说出来是痛快了。压在心头的大石。也放下了。可后果会怎么样?壮士断腕,也是很疼的,只是都咬着牙要熬过去。   “既然你不知道……”水石乔突然加大了声音,抓住琉璃的手,坚定的目光像两团黑夜焰火。“就不用去弄明白了!琉璃,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不管什么原因,到底是我娶了妻。现在说我有多不甘愿,心像被丢在冰水里冻着似的,都是蠢话,我也不想辩解。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知道委屈了你,可你要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估算,你报仇的事顶多三年就能了结,那时我会改换身份,把漕帮交出去,带你游遍四海。你不是说过。不想停留在某个地方太久吗?天下那么大,你要到处走一走。”   琉璃不说话。   之前水石乔也表白过,但从没这么直接。当天下大变样,当姐姐得以申冤,那时他放弃漕帮。改换了身份,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障碍了。能走遍天下,有石头陪着,曾经是她甜蜜的梦想,如今怎么听来却有些勉强了呢?   到底,是她变心了吧?怎么就变了呢?就算石头娶亲,可她并不怪他不是吗?居然变心得那么快,令她都厌恶了自己。她真是无品无德,自私自利。她很想给自己一个借口,潇洒的面对感情,合则来,不合则去,现代人的思想不正该如此吗?可蓦然,她发现自己很“古”,对石头,她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琉璃,答应我!”水石乔的声音里有一种焦灼。他不用说他会对她多好,因为她全明白的。只是她眼里不只有他了,这才是让他绝望的事情。   “你想让我骗你吗?”琉璃逼自己冷酷,“咱们之间,欺骗是最要不得的,所以我宁愿伤你,也绝不骗你。石头,我对你的感觉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我也还没喜欢上萧十一。你明白吗?而且,就算还需要三年时间,可目前变数很多,我不能保证会走哪一步,会踏上哪一条路。所有的事,只看哪个对我报仇更有利。”   是她不好,软弱时回应了石头的感情。   既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形,干脆快刀斩乱麻,暂时搁置,不去理会。   既然是一根筋的个性,就只要报仇大计好了。其他,她什么都可以牺牲。   三年里,变数太多,萧左绝不会让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她曾经发誓,为姐姐报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以,她更不能让自己的感情事当了绊脚石头。   …………………………………   …………………………………   …………66有话要说…………   离本月结束还有两天!   果然……到月底就被各种反超……小盆友们还有票咩,请支援!   明天双更,第一更上午十点,第二更晚上八点。   另:推荐寻找失落的爱情最新力作《念春归》,书号3269908。   简介:人生如戏,全凭演技。重新睁开眼,慕念春回到了十二岁的这一年。她要为自己和家人谋一世平安,岁月静好,且待漫漫春归!   作者更新稳定坑品良好,感兴趣的可以搜索看一看~下面就有直通车o(n_n)o   ps:   粉票感谢:   热恋^^、得志、梦里桔香、小宇529、忍不住微笑、尾号3659的书友、koukayou、路边的猫咪、、飞絮落樱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   (平安符)祝小蛮(两张)、馨之、小院子、半尾墨鱼、   ☆、第六十章 这算是有缘?   水石乔眼中,有着浓浓的失落。但很快,他露出笑容,那般宽厚,那般坚定,是让琉璃见了就觉得心窝都暖和起来的笑容,“琉璃,我向来是依着你的,你的意思我从不曾违拗。就算你上京复仇,要与皇子订亲,我心中虽不愿,却终究亲自送你来。现在你不想谈情,好,我应你。只是将来,哪怕你真的嫁给别人,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轰隆一声,不知哪里的炮竹发出巨响,震得琉璃心肝俱颤,犹如水石乔这句誓言。   “回吧。”那温厚的男声,做了最后的决断。   他们“散步”后回屋,水石乔谈笑风声,与丫鬟们笑闹起来,丝毫不见尴尬。他本就是这样的男人,认准的目标就绝不回头,也不再犹豫。   但身为目标的琉璃,真是感觉鸭梨山大。   大家都在等子夜的重要时刻,她却百无聊赖,慢慢在屋里踱步消食。无意间,走到了隔间里,看到桌上摆的那几盒子点心,萧十一差人送来的“自制”点心。   忍不住,上前打开看看,见那些点心的样子完全算不上精美。圆不隆咚的,没有花样,颜色淡黄,倒像是现代的奶黄包。这对食不厌精的东京都奢靡高官贵族们而言,甚至算得上是简陋的。更不如出自说金光闪闪、以奢侈败家闻名的临山郡王府。   他这是什么意思?大过年的送这个。弄点金豆子到处撒,不才符合他精心营造的骚包而白痴的个人风格吗?不过奶黄包还是蛮好吃的,有馅嘛。   这么想着,琉璃干脆一手一盒,拎了两盒子到主间去,往杂乱地摆了好多食物的桌子上那么一放,“都尝尝这个,看有什么好的,值得临山郡王这个大金主。除夕日巴巴的送过来。”   水石乔跟她谈了感情问题后可以大大方方的,她又何必小女儿态?凡事,说开了就好,别再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决定了感情问题要让路给正事,那就不纠结了!   “小姐怎么不先吃?”青黛笑道,“奴婢们嘴一直没闲着,还真不怎么饿的。”   “看到了。”琉璃指了指地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闹了耗子。”   众人笑。   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各色果核,糖纸,若一直坐着不动的,连鞋面只怕也没了。她和水石乔离开时。屋里还只她身边的四大丫头。可能人越多越热闹,他们回来时,生生居和聚名堂好多丫头们都过来了。因为水府的下仆大部分是漕帮的人,很多是没家的,或者远在江南总舵那儿。大家就在今天凑在了一起。再加上摇光和狗儿,大大小小的足有十几口子。   这闹得,能掀翻屋顶,自然消耗的吃食也多。而大赵的风俗是,除夕夜的团圆饭后,就不能打扫,尤其是地面。传说会把好运扫走的,要等到初一太阳升起才能收拾。   “盛情难却,我就吃一个。”水石乔率先伸出手,拿了个点心在手上,还一上一下抛了几抛,那样子倒像是挑衅萧十一。没来由的孩子气。   “对嘛,大哥先吃。万一要是……有毒呢。”琉璃呲牙,坏笑。   “姐……小姐实在太坏了,居然让帮主试毒。”遥光活到十一岁,也没过过这样的年。兴奋的小脸都红了,闻言立即跳起来,话风一转,“吃一个怎么试得出来,我去拿另外的。”说着就拉了狗儿,跑到隔间,把另两盒子也拿过来,招呼大家吃。   其实都不饿,可是抢着吃的东西总是香,和小朋友上了幼儿园就吃得多是同样道理。琉璃只眨了几下眼,四盒子“奶黄包”就被抢了个空,只剩下一个,孤零零地躺在盒底,被压得皱巴巴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个卖相最差,小姐只好委屈一下了。”忆秋见某个小丫头还要伸手,连忙拿起最后的那个,递到琉璃手里。   琉璃下意识的接住,突然心里又有些茫然。倒也没想什么,就是大脑放空的发呆状态。   这时,就听四下里议论纷纷。   “咦,有馅啊。”   “我这个是豆沙的。”   “那不就是豆包?不对,我这个是糖沙的。”   “我这个是肉末的诶。”   “蛋黄!我最爱吃蛋黄了,可惜平时没得吃。”古代物资不丰富,普通仆人不可能顿顿有鸡蛋吃。   “啊啊,这个是果脯的。”稀罕物!   “哎呀好酸。”   “我这个却是辣的,正对我胃口呢。”   “这点心样子普通,味道倒还真不错呀。要配着清茶,那滋味……”   “难得临山郡王府里厨子的心思,这么多种,样样不同馅,每个人就只能尝一种呢。”   “琉璃,你的是什么馅?”水石乔的问话,打断了琉璃的发呆。   琉璃孩子气的把“奶黄包”往身后一藏,“大哥还没告诉我,我才不说哩。”   水石乔笑着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点心,嚼了两口。点心只有少女的巴掌心大,水石乔是个大男人,还是粗豪的那类,一口下去就吃掉多半个。当然,馅料也尝个实着。   可是他却很快露出苦相,禁不住破口大骂,“娘的,谁想的刁钻法子!”有心想吐出来,又觉得不吉,只得硬咽。   “到底什么馅的?”狗儿好奇,见水石乔把剩下半个点心摇在桌上,也不嫌弃被咬过,拿起来也吃了一口。   众人望着他,只见他开头还挺高兴,但很就呸了两口,连眉头都皱起来,“哎哟娘哩,是凉瓜的,而且没去味。”   大笑声哄堂而起,连琉璃也不禁莞尔。   凉瓜,其实就是苦瓜,原产在中国的蔬菜。以苦瓜做馅,却不去味,存心要人满口苦。萧十一弄出这么多花样,大约知道她不可能全吃了这些,是让水府的人尝尝人间酸甜苦辣的百味。   难为的是,这是夏天的蔬菜,他怎么保存到冬令时节的。   “现在就差小姐的点心不知道什么馅呢。”青柠起哄道。   琉璃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当众开吃。她自然比水石乔的动作秀气得多,但这么欢乐的日子她不矫情,一口下去,也去掉了三分之一。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期许和好奇的目光中,她忽然哼了声,抽出帕子把点心快速包起,拢在袖中道,“我这个居然是没有馅的,太偷懒!这样粗陋又卖相差的东西,看我在临山郡王来拜年时,不丢在他脸上!”   众人又笑,唯唯就说,“怪道小姐拿的这个点心样子难看呢,原来是没馅的。”   嘲笑声中,琉璃很努力的没露出一点异样的神情,但水石乔还是觉得有些古怪,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细问。而琉璃过了会儿,就借着到内室更衣的借口,把帕子里的点心又拿了出来,小心地掰开。   不是没有馅的,但她咬下去的时候,灵巧的舌尖敏锐的感觉到,那“馅”是一块团起来的布料。当时人多,她不好立即揭秘,这时才敢细看:上好的白绸,上头用桃红色的丝线,绣着一句话:谁吃到,谁就是本郡王的有缘人。   字体,是萧十一的,显然是他亲笔写了,找手工灵巧又高超的人绣上,再塞在点心里,蒸好了,热腾腾的送到水府里来。   突然间,琉璃心跳如雷,却同时伴随着极荒谬的感觉。萧十一送来的点心有几十盒子,就算算准了最精致的四盒,琉璃会留下来,但他也会知道,她不会自己全吃掉,甚至可能一个不吃,全尝给手下的丫头。   若这点心被别人吃了呢?他准备为了圆谎而把人要走,纳入后宅?还是哈哈哈,解释说只是个玩笑。世人皆知临山郡王荒唐,再多一件带了轻佻之意的事也不算什么,他完全解释得过去,说不定往后东京都的贵族子弟还要效仿的。   可为什么,就偏偏被她吃到了?他是很聪明,聪明到了可怕的地步,但她不相信,他连这种随机性的事也能算准、猜透。   换个方式说,他们……这算是有缘?   琉璃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有再乱的趋势。这让她越想越气,干脆把点心外皮丢了,那字条却揣在怀里。改天丢在萧十一脸上倒未必,但她确实要问个清楚。   守岁夜,在两个男人方式不同的表白中,在琉璃心里七上八下的情形中,安然过去。   初一天不亮,照样是大朝日。不过水石乔是闲散将军,萧十一是闲散王,自然非特招就不用参加。不过依大赵风俗,初一上午会祭祖,普通人家不会出门拜访,但萧十一这种类似于孤魂野鬼的人,却坐着他那辆豪华的大马车,分外招摇地直接过来拜年。   同行的,有小萧蛮,进门就要找摇光,被琉璃直接打发到生生居的后院去。少年之间,情分是打出来的。这两只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都知分寸,不会有大碍。   相对于男人,女人参与祭祖活动的程度比较低。何况水石乔要独自祭拜母亲,所以琉璃回来得早,先又拜祭了霍红莲,才回屋就听说昨山郡王拜访。   “请进来。”琉璃咬着牙根说,“正要谢谢他相赠点心之恩。”   忆秋忍着笑,出去带人。这丫头以为琉璃要问点心没馅的事,哪知道还有隐情。   …………………………………   …………………………………   …………66有话要说…………   本月最后一天,求票最后的疯狂。   谢谢。   ☆、第六十一章 信一次老天   “郡王殿下过年好。”琉璃笑得咬牙,随便施了一礼。   萧十一也不在意,把个红色绸缎扎的包袱塞在琉璃手中,径直坐在桌边,顺手给自己倒了盏茶,随意又自如,就好像在他临山郡王府似的,“拿着,给你的红包。金银太俗气了,不如弄点实在又实用的。”   琉璃几乎没时间拒绝,入手只觉得轻软,打开一看,居然是几条硝制好的、成色极佳的狐尾皮,摸上去手感非常舒服。   “找人做几条围脖戴,包管暖和。”萧十一笑眯眯的。   琉璃那点子要兴师问罪的念头立即就要破功,好不容易才忍住没乐出来。她明白,这是她给萧十一做的那对狐狸耳套惹的祸。他这是以这种方式回应她呢,本来是玩笑,这时候看起来却有了些调*情的意思。   “水大小姐也过年好。”萧十一喝了茶,对琉璃拱了拱手,之后掌心朝上,“都说来而为往非礼也,你没红包给本郡王吗?”   “有!”琉璃虚眯着眼,完全是威胁的意思,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那个绣了字的布条,直接丢过去,“这个,郡王殿下觉得怎么样?”   她一直盯着萧十一的反应,连最细微的部分也没错过,就见自她拿出那布条,萧十一的目光就亮了起来,唇角几乎控制不住的上翘,那张俊美无比的妖孽脸,似乎都罩上了温柔辉。   她见过他很多模样,可说是千面万面,但如此发自内心深处的愉快,却是头一遭。   “殿王殿下很高兴?”耍她哪!   “从我记事到现在,数今天最高兴。”萧十一很认真的点头,珍而重之的把那布条塞在了贴胸的地方,好像那是无价宝物。   “因为差点塞了我的牙?”不知为什么,就是有点冒火。其实只是小事,换平时。她必不会如此介意的。只是那天有那么多人在场,她就像做贼似的,心虚到现在。   “因为……正好你吃到了。”萧十一忽而笑笑。   琉璃转过脸去,忽略漏了两拍的心跳。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拼脸的,长得好,永远占便宜。本来她今天是要质问,可这混蛋只是放点电,她就有点招架不住的感觉。   “幼稚!”她只能吐出这两个字表达不屑。但这不屑是对谁呢?貌似对自己更多些。   “不是幼稚,也不是玩笑。只是……想你了。”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认真起来,总些震撼人心的感觉,“我想你了,琉璃,每天都想。可是。水石乔给我的打击太大,他拥有我永远也无法到达的过去和曾经。和他争,我很不确定了,于是我想知道老天是不是站在我这边。”   “你不是不信老天?”   “是不信。可为了你,我愿意信一次。”   轰的一声。琉璃只觉得脑海里放了烟花似的,火星四贱。这男人说情话的水平,实在太赞了!可关键是,她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于是,我想试试。”只听萧十一继续道,“那么多的点心,那么多的人。这缘分随时随地可能偏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可假如是你吃到放了布条的那块,说明老天在鼓励我。”   “若是别人吃到呢?”想讽刺的,可结果却紧张了。真是别人吃到,会如何?   “那是老天在考验我!”   琉璃心里蓦然一松,不由失笑,“合着。两面的道理都是你的。你的意思,我就无论如何躲不开你的魔爪了吗?”   萧十一的精神分外愉快,对琉璃任何的神情和语气都不在乎,点头道,“是啊。你干脆就认了命吧,免得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同样的结果。我早和你说过,我是靠抢的男人,而我要抢的,也一定要抢到。不过之前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慌,如今却笃定得很哪。”   琉璃哼了声,皱起眉。   她不讨厌这个男人,之前或者有些,但现在已经转化为好感。她是糊涂,在感情事上也格外的迟钝,可这不证明她愚蠢。心意如何,一回两回没感觉,时间长了,总有反应。特别是他为了救她,被长剑钉在地上。又是为了救他,要假装中了迷药,在那种情况下却克制了男人的*。这两样,是无比珍贵的心意。还有,他这样强势而狠绝的人,却为了她多番退让。   如果这还不叫喜欢,她就想不出更真挚和热烈的感情了。   人非草木,但她和石头从小认识,他陪在她身边三年,不离不弃,只是有几个月分隔两地罢了,她心里就有了别人吗?她若是个心性凉薄的人也就算了,管别人死活,自己畅情适意就得了,偏她是个最重情的,所以没有人能理解她有多么自责和挣扎。   “你要做什么?你是有什么计划了吗?”突然,她想到某种可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十一并不否认,“总之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也不是害不害的问题,是你不能替我做决定!”琉璃很坚持,“作为盟友,你不管有什么举动,必须事先与我通气儿。否则配合不好,所损失的,不是你我的性命能赔得上的。”她没有夸张。他们看似顺利,却是在走钢丝,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只是个大概的念头,还没有完全想好。”萧十一站起来,因为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望进琉璃的眼睛,“你是知道我的,只会选择最有利的。”   对谁最有利?琉璃想问,又觉得这话伤人,到底没问出口。不过,她总觉得哪处有些模糊的古怪感,为什么觉得萧十一并非没想好,而是胸有成竹呢?   再要多想想,萧十一却转了话题,成功转移了琉璃的注意力,“今年贵妇贵女们进宫觐见后宫之首,改为了初三,到底九郎被贬发配,崔淑妃虽未受苛责。也仍然主管后宫,心情却受了影响。有道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儿行千里母担忧,崔淑妃除夕夜肯定不好过。初一就也肯定没精神。想我那皇叔,还是很疼爱顾忌这位宠冠后宫三十年妃子的心情哪。”   琉璃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一来,离这妖孽远点。二来,他不会无缘无故和她提起这些话,只怕后面的事,与她有些关系。她坐着听,比较不容易失态。   果然,萧十一继续道,“今天下午只怕宫里就有旨意下来。宣你初三也进宫去。”   琉璃不禁怔了怔。   为什么宣她?她已经不再是未来的晋王妃,孝期又未过,无需进宫的。何况崔淑妃本来就厌恶她,听说还把九郎倒霉的事安在了她头上。虽说事实上,确实有她的关系。但崔淑妃并不知情,那意思是她这山野的丫头,草莽之女是个扫把星,把她儿子克到如此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这旨意就不可能是崔淑妃的意思,毕竟再针对她,甚至伤害她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还可能牵扯了自己的儿子,让九郎情况更糟。   那么……是萧左?   可到底是一国之君,萧左要把她怎么样,犯不着用这种拐了八道弯的招数吧?   而且,她在宫中不是没有内线,洪长志却没有递过来消息。可能宣她入宫非蓄谋,而是临时起意。但身为萧十一内线的月嫔却提前透出了消息,更在侧面证明是萧左的主意。因为,最近除了崔淑妃的圣宠未断,最得宠的正是这位有大赵第一美人之称的月嫔。日日伴架。自然更能揣摩出圣意来。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琉璃问。   萧十一摇了摇头,却承诺道,“不用担心,即使是龙潭虎穴,有我在,你也无碍。”   “我不怕。”琉璃很冷静,忽略了心底那点油然冒出的安心感。   不出所料,申时两刻,宫里来了人。本来只是口喻,又不是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萧左身边的副总管,贴身一等近身大太监洪长志亲自前来。   琉璃和水石乔都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琉璃就把洪长志往内院请,“知道公公事多且忙,但我院子里的小厨房正做了一道江南点心,是上回皇上微服时请公公吃过的那种,今天巧了,您非得再尝尝不可。当时,公公很是赞了几句呢。”   “那是咱家的口福啊,果然咱家与水有缘。”洪长志打着哈哈,跟琉璃和水石乔往里走。   他面色上倒还平静,但袍袖下的手抖得厉害,近了就感觉得到。他的脚步也慢,不然可能因为膝盖发软而跪坐在地上。   “唉,小狗狗,你的手要伸直,不要送肩膀,是以腰力相带。你知道吗?人身上最能带力的是腰部,记住了,不然可白练了。”还没进生生居的小院,就听到萧蛮的声音响起来。   三个人的脚步顿住,琉璃登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萧十一虽然蹭午饭没有成功,早早走了,萧蛮却死赖活挨着着留了下来,从缠着摇光进行各种比试,改为争当师傅,教狗儿习字练武。这才小半天啊,兴趣转移也太快了呀,果然小孩子的脸,是六月的天。而且,这三只的精力也太旺盛了,中午没午睡,这时候还在闹腾。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实现承诺!   本月最后一天,本月最后求票,如果再不投,剩下的票就无效啦。   明天揭洪长志与狗儿的关系,以及他怎么和漕帮搭上的。   谢谢。   ps:   粉票感谢:   cobraht(两张)、shirty(两张)、飞絮落樱、颖?玲珑、d9rac、霉菜头、云绿、沙漠风仙人掌、zlkk600、炭烧的丘陵、我爱亨亨爸、lor0609、甜沙拉、残涙絶、爱看书的橙子、gxi、阳光9855、于紫旋、风亦驰、roxchan、就瞧瞧、晓汤汤、青蓝bb、快乐崇拜964、120159、hwl3320555、核桃飞猪、sayaka704   打赏感谢:   (平安符)恍然梦中(两张)、潜水到低、热恋^^、馨之、   ☆、第六十二章 太子候选人   摇光和狗儿住在后院,但他们平时以木剑练练招,被琉璃准许在自己的院子里进行。到底地方够宽敞,重要的是琉璃可以时时看到弟弟的身影。哪想到萧蛮这小祖宗一来,立即喧宾夺主,摇光倒乐得清闲,趁着冬日的阳光好,自己坐在太阳底下摆棋打谱,完全不理会狗儿那哀怨和求助的小眼神儿。   “皇上本派了别的小黄门来,是咱有觉得亲自跑一趟能显示皇上的恩宠。又惦记着和水将军和水小姐缘分不浅,一力自荐。没想到啊,水小姐这院子真热闹啊。”洪长志像是说闲话儿似的,笑嘻嘻的道。可他那努力挤出笑纹的脸,皮都是僵的,看起来滑稽极了。   琉璃心中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都到了我的地盘,跟前只我和石头,还装什么蒜?果然是在宫里久了,伪装成了习惯。   虽腹诽,面上却半点没露,也同情他一番心思,假装歉意地笑道,“看我这记性,才想起那点心要现蒸的才好吃。不然这样……”转面对着水石乔,“咱家的梅园虽小,但几枝红梅倒是开得艳,哥哥带公公去赏梅,过一会儿再回来吃点心,孝敬公公新出锅的才见我的诚意呢。”   “水大小姐有心,只是咱家哪有那么讲究。”洪公公眼睛一亮,嘴里却还假意推让。   “公公就由着她折腾吧!向来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水石乔接口道,看向琉璃目光中的宠溺却不作伪,“虽说皇上一时片刻也离不得公公,到底是大过年的,哪就挤不出点空闲来?我想着,您多待那么一时半刻也没关系的。”正好有个仆人过来,水石乔立即叫住,“去叫唐大管事,把梅园的闲杂人等先清了。我和洪公公要去赏梅。”   等那仆人飞也似的走了,琉璃就道,“我这才是奉待上客之道,哥哥倒说起我来了。”想了想又说。“别人倒罢了,待会儿我叫我院子里的狗儿去折几只梅,顺道叫公公过来吃点心,哥哥可别赶人哪。”明着,把暗话递过去。   “放心吧。”水石乔摆摆手。   琉璃向洪长志略施一礼,快步进了院子,水石乔就带洪长志往花园走去。   洪长志此来的意思太明显了,虽不知他是如何花言巧语的说服了萧左,但指定是为了见狗儿一面。一般太监都是自小净身,因为男人一旦长成。净身就会冒极大的风险,甚至会危及生命。可洪长志却是那极少的例外,净身时已经十六岁,还是因为他那开赌坊又不守规矩的父亲得罪了道上的人,被人下黑手迷晕了送去宫闱局。后被拔到当今天子身边侍候。   仇人本想让洪家断子绝孙,却没人知道他十五岁时被一个寡妇诱惑,有过女*色之亲。后来他有了权势,回乡报仇,杀尽仇人后,才知那寡妇曾经私生了个儿子,却难产而死。孩子也送了人。算算时间,应该是他的种才对。只是那寡妇风流,他本不敢确定,可当他找到那私生子的养父母家,看了那孩子容貌,就完全只剩下狂喜和激动了。   因为……那孩子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说不是他的,鬼都不信!   不过那时,他已经侍候萧左好几年了,深知这位主上最是猜忌多疑,只会信任没有家世牵挂的无根之人。而他已经掺与了太多主上的秘事。脱不了身,不是他死,就是他儿子死,主上才能放下心。于是,他费尽心机隐瞒了此事,死死忍耐着不相认。   他想得明白,自己残缺了肢体,看似风光,却做着侍候人的活计,没有尊严和自由,主上一个不高兴,或者甭管什么事的牵连,随时都会掉脑袋。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只做个平凡无名,但顺遂一生的富家翁就好。   可惜事与愿违,那孩子虽是长大成人,还在他的暗中资助下娶妻生子,添家置业,结果却仍然死于十王之乱的兵祸中,与自己的养父母一起。洪长志那时才明白,平凡的人就好像一滴水,在乱世的洪流中随波逐流,不可能稳保幸免。哪怕,那已是天下大定的前夕。   幸好八个月后,他儿媳生下了遗腹子,好歹没让他们洪家断了香火。他这小孙子,大名洪天齐,取洪福齐天之意,小名狗儿,今年十三岁。   不过,那时他们祖孙是彼此断绝了消息的。可正所谓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普通的百姓在乱世中无法讨生活,大多要依附民间力量,或者与这力量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何况狗儿的娘寡妇失业的,走投无路之中,只好进了漕帮做厨娘。   水石乔从西北回江南,重振漕帮那些年间,无意中救过这对母子的性命,得了母子俩死心塌地的追随和爱戴。琉璃冒充水石乔的妹妹进漕帮时,狗儿的娘因病去世。临死之前,把狗儿托付给水石乔,并说明狗儿并非公婆的亲生子,出生的地方,亲娘是谁,都告诉了水石乔。   大约,是还想给孩子留点香火情吧?   而这么些年,洪长志自然也没断了寻找儿媳和遗失的小孙子。在萧左登位后,他虽然权势更大,却也更不敢轻举妄动,秘密而疯狂的找了这么些年才有消息。可是当他摸到漕帮的地界儿,水石乔立即发觉。再根据狗儿娘临终留下的线索,反向调查一下,还有不发现真相的道理?   他和琉璃计划着进京复仇,他们都不是伪善的人,没道理放着送上门的机会不抓住。虽然利用了狗儿,但把狗儿送去摇光身边,算是给了他光明而平坦的出路。   所以萧左微服私访的时间,漕帮掐得那么准确清楚。所以遇到水匪,英雄救架什么的那么顺利。所以琉璃奉召入宫,能够被暗中照顾。   有内应嘛!   洪长志虽然不算是个好人,可却是个极好的父亲和祖父,抓了他的把柄,又有了狗儿这个小人质在漕帮,别说出卖萧左,就算让洪长志把自个儿挫骨扬灰,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其实洪长志是小人心思。就算他不肯背叛主上,帮助漕帮,琉璃和水石乔二人也不会把狗儿怎么样的,当然也不会毁了狗儿的前程和平静幸福的生活。所谓不择手段。也是有底限的。   “大小姐说点心已经好了,叫帮主带这位公公爷爷到生生居去。”心不在焉的逛了一会儿梅园后,一条小小的身影终于来到洪长志面前。   洪长志一个哆嗦,眼泪差点涌出来,也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跟着萧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至少城府是深的。而在来看狗儿之前,也做过很多心理建设,可此时仍然失态,就因为那一声“爷爷”。   他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自个儿的小孙子会当面这么称呼他!   “你这个小猴儿是打哪儿钻出来的?也不带点响动,倒吓了杂家一跳。”他掩饰得快,轻拍,不,应该说轻抚了狗儿的头发一下。“连树上的雪沫子都掉在眼睛里了。你瞅,倒像是咱家被你吓得哭了。”   狗儿生长于民间,后来跟着摇光在乡下,就算知道自己的小主人非普通人物,到底养就了憨厚淳朴的性子,又见洪长志语气责备,但神情非常友好。还有一点点诙谐,倒也不怕,只抓着脑袋傻笑。   “谁教你这么称呼洪公公的?”水石乔适时的搭了回桥。   狗儿瞪大眼睛,“公公爷爷也姓洪啊,怪不得大小姐说您跟小的五百年前是一家。大小姐说了,公公是尊贵人儿。别人乱攀扯是巴结。可我年纪还小,这样叫是尊重年纪,理当的。”   什么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本来就是一家好吗?   洪长志想着,嘴上却道。“水大小姐才真是会说话儿,咱家瞧着是这么个理儿。”他尽管努力克制,但一双眼睛就是从孙子身上挪不开,见这小子幸好长得不十分像自己,但到底是一个血脉,眉眼处终究带了天然的亲切,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狗儿早折了几只梅在手里拿着,身上又穿着簇新的衣裳,身量要长还未长开,带着股子虎实干净的劲头,真是越看越爱,恨不能抱在怀里不撒手。可终究,只能忍着,甚至连太亲切一点也不可以。谁知道这府里有没有皇上的眼线,但凡有一点异常,都可能被怀疑了去。   伴君如伴虎这话,没人比他体会更深。   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心里像普天之下的亲长一样,有个强烈的愿望,恨不能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这么想着,手已经伸到衣领里,扯出块白玉牌,解下递给狗儿,“咱家不白受你那一声爷爷,太过年的,拿着这个,权当是压岁钱了。”   狗儿不敢收。   洪长志又道,“也不是什么绝世美玉,不过在九皇圣诞的时候正经供奉过,又由有名的道长开过光。你年纪小,保不齐有三灾六难的,咱家仗着上了几岁年纪,正好送你避邪招福。”   “长者赐,不可辞,拿着吧。”水石乔温言道。   狗儿这才欢欢喜喜的拿着,再看洪长志,不管怎么掩饰,倒比狗儿还欢喜。   “后日水大小姐进宫,要提防着咱们那位太子候选人哪。”三人往回走时,望着狗儿欢快活泼又无忧无虑的背影,洪长志悄悄递过重要的话来。   ………………………………   ………………………………   …………66有话要说………   八月第九名!谢谢大家。内个,照例求这个月的保底了哈。   谢谢。   ps:   粉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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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特别的一点是,这位二皇子虽然不显眼。可却似乎没有道德瑕疵,对外表现的是谦逊有理,仁厚温和,又同情民间疾苦。除了萧真外,其他几位皇子都姬妾成群,唯有他,只一位皇子正妃还一位侧妃。但有了秋霜华那档子事,他们自然都明白他其实极好色,只是非要穿出正人君子样。这一点上,倒是很像温凝之。用琉璃的话讲:这种人才可怕。压抑本性久了,不是在沉默在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萧中这时候突然显了身,还很可能左右了萧左让琉璃进宫的决定,有什么阴谋?   蓦然。水石乔警惕起来,“多谢公公支会,那日琉璃进宫,还望公公照应一二。”   “那是自然的。”洪长志点头,很诚恳。   人活着,不就是你照应我,我照应你吗?不然还有什么意思?漕帮对狗儿够意思。真如养条小狗似的,整得油光水滑,食水到位,他为了孙子也不能怠慢。再者,在见到狗儿那刻,他突然变了想法。   但凡看中亲情的人。就不可能完全绝情。他因为记挂着儿孙,始终没有修炼出畜生不如的残酷心肠。与皇上主仆几十年,多少有点香火情,背叛皇上,心下会带着愧疚。不希望皇上真的被踢下龙位,斩断龙头。可今天,他有些希望这天下易主了。换了天,他就可以出宫。他自己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将来却可以和狗儿一起,真正当一回人。   从前琉璃小姐应过他,若大家有命活,一定让他出宫去颐养天年。他信她的话,到底这些年神脸鬼脸妖魔脸阅者无数,很能分辨得出几分真假。   而这天,洪长志虽然不断提醒自己不可贪恋,却还是逗留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宫。怎么和皇上解释,自然又费了一番脑子。   倒是这边水石乔把洪长志的提醒告诉琉璃后,琉璃冷笑,“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溜,正看看那个萧中打的什么主意。”   见水石乔很担心的样子,又安慰,“石头你放心,萧中此人虚伪,虚伪的人都尽量不会落人把柄和口实。所以在宫里众目睽睽,他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其实心里有点预感,怕不是为了要娶她吧?   她实在想不到,某天她这样出身低贱的草莽女,会成了大赵最顶尖的贵族男人们你抢我夺的肥肉,实在是太好笑了。不过她倒真的不紧张,别说洪长志会暗中相护,萧十一的控制欲那么强,也不会放任不理。关于洪长志的事,她之前告诉过萧十一了,因此他的眼线月嫔和洪和志也早就联手,自然也是助力之一。时至今日,这个皇宫对她来说再不是龙潭虎穴一般。   初三一早,她被迫起来梳洗打扮:素净的莲青色如意纹窄袖袍,素绒绣兰花的裙子,织锦镶毛的短筒靴子,梳得简洁大方的发髻上,插着镂银菱花坠着珍珠的簪子,旁边衬一只玉鸟花纹梳。手上的镯子,胸前的项圈,耳朵上的坠子,全是珍珠混银质地。这一身浅浅淡淡,却又绝不寒酸,配得上进宫的的庄重和尊贵。   朝拜,仍然是在崔淑妃的金云宫,显示后宫仍以崔氏为主。随大流拜见了坐成一排的、有头有脸的诸妃,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因温倚云年后就要嫁给威远侯的庶子王七,大约温凝之是萧左宠臣的缘故,几位妃子都赏了她东西。   琉璃毕竟还占着宁安侯义女的身份,就是和温氏姐妹一起来的。温芷云本已嫁人,不再是侯府贵女,但她婆婆有诰命在身,她成亲不久就生子有功,为人又惯会讨人喜欢,是婆婆带了她进宫,又特许她跟娘家姐妹在一起。   托温倚云的福,琉璃得以在“宫中贵人们”面前多站一会儿,虽然礼节上谨守,却还是借机瞄了几眼高高在上的崔淑妃。   崔淑妃憔悴了不少,从前略丰腴的身段变得纤瘦,脸上骄傲的神情也变成了轻愁。难得的是,她却不怕人看见,大方摆出自个儿的“惨”状。若说之前她像是张扬艳丽的牡丹。如今却成了雨后玉立的莲花,凭添了几分我见犹怜。怪不得萧左对她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更加怜惜了呢?这女人虽然愚蠢,可是对后宫争宠的手段和对如何抓住男人心的办法。还是很有一套的。   崔淑妃对琉璃倒也没表现出特别的爱憎,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彼此之间无爱也无恨,只在她和温氏姐妹拜见过后,淡淡的说了句,“水琉璃,皇上口喻,叫你随后去觐见,外头有太监引你去。”只叫了她一个,意思就是让她单独去。别人别跟着。   琉璃应了,收获到无数复杂的目光。   其实今天京中贵妇和贵女们对崔淑妃好奇,对她也是好奇的。自九郎出事,崔淑妃身在深宫不露面,她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越是神秘,越是能卷起八卦之风。有一些人对她很同情,毕竟好好的未来亲王妃,前晋王殿下似乎还蛮喜欢她的,转眼间又成了平民女。就算将来再嫁,只怕和前晋王的那段情,会成为夫妻心中的疙瘩。未必能和美。但,更多的人却是忌恨。凭什么啊,她都这样了,皇上却还对她挺好,不仅没有令她受连座罪,还出言安抚。另大批赏赐呢。就连过年进宫,都被单独叫去,实在是皇恩太过浩荡。   不过琉璃一向我行我素,王琳琅离京,又久没见到萧娅公主。和别人关系都是泛泛,哪理会他人的看法和眼光,礼数周到的退下后,由一个小黄门带她去了作为萧左下朝后休息之用的南熏殿。   照例的叩拜,吉祥话连连,琉璃做起来毫无障碍。萧左事实上从未对她在意、注意过,在他的龙目里,琉璃不过是一枚棋子,女人而已。这世上,他只高看过霍红莲,只真心相待过崔淑妃,其他女子,他甚至连脸也不曾太记得。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天下,正因为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在暗中掀起将来势不可挡的风暴。   “你是个孝女,你哥哥于国有功,偏漕帮富余得很,那些阿堵物你们兄妹不在乎,因为海运贸易,稀奇玩意儿民间也有,朕都不知道要赏赐你们什么了。”官样话说了几句之后,萧左就“慈祥”的笑道,“虽说臣子们常常说什么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到底对你们兄妹,朕想有些真心意。”   “有皇上这句话,就是对臣女兄妹的最大褒奖了。”琉璃低眉顺目的道,心中却冷哼:钱还有嫌多的吗?和阿鲁台打扰打到国库更薄弱,舍不得银子就说舍不得好了,漂亮话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再者,提什么孝女呢?摆明是点孝期的事。孝期一过就能成亲,现在却可以议亲了。   想到九郎,琉璃心下更冷。虽说帝王无情,但到底首先是个人。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可萧左呢?他是没杀九郎,可对自己曾经宠爱的儿子只提“庶人”二字,语气冷漠,这人得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不过他倒也不是独一份,当年萧十一的父亲,还不是更狠。   所以说到底,九郎和十一都是可怜人。   ……………………………………   ……………………………………   …………66有话要说……………   哇这个月好凶残,第二天了,我连粉票榜也进不去。大家有保底咩,投吧投吧。   谢谢。   ps:   粉票感谢:   appleding、jutro、y、落泽之岚、看上去很美⊙、钢琴蚊子、爱看书的橙子、快乐的小麻雀、凝睿、mephis1984、珊诺、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   (萌月兔)月若兮辰、宅女不淑、   ☆、第六十四章 脸皮不要太厚   “还是来点实际的,不然会有人笑话朕吝啬,只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萧左貌似为难地又想了想,才又笑道,“当时你初来东京都时,人生地不熟。后来九……庶人萧真又去了东津府。再后来你母亲过身,你在家守孝,来了快三年,听说还没怎么逛过京城名胜,可咱们大赵的国都,风景是很好的哪。这样吧,朕就赏你到城外皇家苑林玩几天,带上你哥哥。如今雪才消融,盛春未临,那边的景色却是别有情致。二郎,你就代朕好好招待水家兄妹吧。”   自进了南熏殿,琉璃就规规矩矩,躬身垂头,绝没有轻浮失礼的四处乱瞄。不过,眼角余光却看到在龙书案旁边,有一双穿着石青色粉底朝靴的脚,还上脚上蓝色龙腾云纹的皇子袍澜边。她没看到那人的脸和身形,不过综合洪长志递过来的消息和刚才萧左的话,此人定是景王萧中无疑。   皇家别苑,非皇室中人或者奉旨,不得随意进入,如今让她们兄妹去住几天,在别人眼里确实是莫大的恩宠。但琉璃明白,萧左表达的另一重意思非常明显:打算把她嫁给萧中!   萧左有言在先,会为她再行赐婚,明眼人都知道,萧左必须拉拢漕帮,所以不可能放她婚姻自由。想当初在清朝,漕帮势大,朝廷无力管束,乾隆皇帝还曾加入了漕帮以做制衡呢。可是现在除了十皇子德王萧穆,其他皇子都有了正妃。德王倒霉,因为沾了个“十”字,最不受萧左的待见,所以不在考虑之列。而既然她嫁谁都只能屈尊为侧妃,那么自然会选离皇位最近的那一个,因为将来很可能进皇宫呀,当侧妃也不算委屈了。   萧左也是借这个机会隐晦的表示,以后对景王要重点培养了。他还正值壮年。不想早立太子,可也不想儿子们想法过多,争得太厉害。就这么半明不暗的,各方都会老实些。   只是。她从正妃变成侧妃,论人才相貌,萧中还差了萧真一大截,传说中她与萧真的感情还比较好,萧左这是怕她犯了江湖人士的土性子,不识大体不乐意,所以提前让他们兄妹与景王殿下联络下感情。想必,萧中也会努力表现吧!   “臣女谢皇上恩典。”萧左都把“导游”找好了,琉璃再不能推辞,干脆应下。   萧左嗯了声。又对萧中道,“二郎,你送水小姐出宫吧。”   这个……得推辞,不然太顺从,显得好像满心愿意似的。   于是琉璃连忙婉拒道。“谢皇上关爱,不过臣女来宫里好多次了,识得路,不敢劳烦景王殿下。”其实她是有名的路痴,出水府三条街就会晕,何况偌大个皇宫呢。   “我也正好出宫,顺路。水妹妹别太客气了。”萧左还没说话,萧二郎就开口道,语气温和,态度儒雅。若非知道他和秋霜华那档子事,琉璃说不定会被表像欺骗。而且,水妹妹?他们很熟吗?之前在某些宴会场合远远望见过。因为她不爱掺和事,到今天和萧中还没说过一句话,他上来就叫妹妹了?脸皮不要太厚啊,景王殿下。   “那,谢谢皇上。谢谢殿下。”琉璃也没太拒绝。以免显得惊慌。欲擒故纵的事,她是不会做的。但过犹不及四个字,她也懂。   “水妹妹喜欢吃什么?”出了南薰殿,萧中就问。   琉璃诧异,抬头看看了他。   实话说,萧中长得也很不错,特别是言行举止温文尔雅,确有些魅力。只是萧氏子弟的基因太好,个顶个的高富帅,横向一比较,萧中就不那么出彩了。再说,琉璃身边有萧十一那个妖孽垫底,看到再帅的人也变得麻木。   “父皇不是指名我来招待妹妹和水将军吗?打听妹妹喜欢吃什么,我好早做安排,一定要让妹妹宾至如归的。”萧中很体贴,笑容温煦,语气诚恳,若她真的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而且才刚刚失恋的,确实很容易陷入这温柔陷阱。   可惜她不是。不仅如此,还特意要显得难对付些,萧中才会卖力气。而动作大了,自然容易暴露那些明的暗的东西。   “我是平民出身,养得不很精贵,不挑食的。”琉璃当然不会冷若冰霜,却也淡淡的,“虽说皇上赐我们兄妹游览皇家别苑,对我们兄妹天大恩宠,但我听说景王殿下最近政务繁忙,要为皇上分忧,实在不必太过劳心。不如约好时间,殿下把我们带过去,之后就忙您的,可好?”   “水妹妹看起来兴趣缺缺啊。”萧中笑道。   这话诛心,皇上的赏赐,谁敢不欢天喜地的?听起来像玩笑,却内意阴险,让人没办法回答。不过琉璃是谁?谨慎的时候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若大胆起来,刀刃一样锐利。   “确实不太想出家门,最近一直犯懒。”她的直言不讳,令萧中愣住,“不然景王殿下只招待我哥哥好了,他倒是好兴致。犯懒……也是身子不舒服吧?皇上那么仁爱,必不会怪罪我。”   “若无大碍,还是散散心的好。”萧中沉默了会儿才道,“水妹妹心情不好……莫非因为九郎的事?”   招待水石乔,萧中自然是乐意的。漕帮的力量有多大,从前只是个印象,可这回对西北用兵,他却看得清清楚楚,水陆交通相当于人体的血液。若断了血,任你多强大,也只有倒下的份儿。怪不得父皇那么看中这个江湖组织呢,从前他还不以为然来着,不然水琉璃不可能和九郎定亲,他必定会争取。   不过父皇已经透露出意思给他,水氏兄妹感情好,再拉拢水石乔,也不如娶了水琉璃。成为一家人,凡事都好办。所以他最近的重点在水琉璃身上,跟水石乔一个大男人在那风景名胜之地游玩,有个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九郎。”琉璃直接承认,刺得萧中简直不知如何再回答才好,一时踌躇。   说九郎是罪有应得?别说会显得兄弟间情义淡薄,毁了他一贯维持的温厚重情的形象。单水琉璃这一关就难以过去,会留下恶劣的印象。可是流露出同情……那不等于是质疑父皇的英明吗?这宫里到处是眼线,父皇生性又多疑,他不能留把柄。最可怕的是。眼前这位小姐如此直截了当,哪天把这话透给父皇也很可怕啊。若叫琉璃不要再惦记九郎,又怕会招来反感。   琉璃见萧中嘴唇动了几动,却没说出话,心里冷笑。   切,想拿两难的问题让她回答,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是无所谓的,大不了被人说一句: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真是愚蠢得很。他萧中要当太子,不英明点怎么行?   对付这些虚伪的人,凡事都来个直接承认,他们一点招儿也没有的。   正诡异的沉默,对面却走过一位穿皮草的大爷。离得还远。琉璃就认出是萧十一。现如今她身上仿佛安了警报器,他出现在她身边方园一里之内,她都感觉得到。接近些,汗毛都会竖起来。这才正月里,他就穿着白袍子,外面套着黑貂皮大氅,过年期间。居然比她这个守孝的还素净。这倒罢了,他那白袍衣料里不知织了什么银线,这会儿阳光正好,再加上头上那个玲珑金冠,照过来晃了她的眼。此番富贵景象也就他撑他起,换别人。哪怕是皇子,也会显得像个纯土豪,走近了都会带着泥土气息。   “哎呀小琉璃,怎么与我二哥一道?”看着远,却很快近了。人没到面前。话先到。   琉璃不理他。   “我回府,正好送水妹妹出宫。”萧中只好接口,态度温和,“你呢,父皇宣你来的?”   “没有。”萧十一摇头,“就是得了点稀罕玩意儿,拿来给各位皇婶们赏玩。”话,是对着萧中说,眼睛却放在琉璃身上,都不错眼珠子的。   他是故意!琉璃心道,别过头去,有点着恼。他知道她进宫为何,也找由头跟进跟出,摆明不放心她。这一点,倒让她心里升出些暖意。不过现在这情形,倒像是跟她眉来眼去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果然,萧中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似是生出警惕之意,但脸上却还维持着温润如玉的好模样,“怪道宫里宫外的女人中,最数你人缘好,真是有眼色。”似乎是亲昵的玩笑,意思却是指责他“博爱”,没个专心和真心,“既如此,十一弟就快去吧。”   “不去了,好人让萧蛮那小子去当。”萧十一摊开手,“东西都不在我这儿,他带着,眨眼就不知跑哪儿去了。我追他到这儿,才看到你们。本想露个脸就算,不过见了小琉璃,突然想起找她有事。”说着,笑弯了桃花狐狸眼。   身为盟友,琉璃与萧十一还是有点默契的。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很配合的道,“那一起走吧,边走边说。”又对萧中,“谢景王殿下送我到这儿,改天我叫哥哥去拜访景王府,具体什么安排,你们来决定。”   …………………………………   …………………………………   …………66有话要说…………   天哪,终于上粉票榜了。这周比较忙,下周会双更感谢的。   继续求保底粉红。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千山千山外、天天m、ursula1011、妮妮妈妈1、brenda、明秋栖栖、柒毒、雪泠幽心、修然自在、ssy3105、猫咪928、菏叶、寥寥烟花   打赏感谢:   (玉兔)黎豆豆   (桃花扇)ursula1011、我是忆秋、   (平安符) 最遥远的事 、甜沙拉、   (月兔)馨之、   ☆、第六十五章 这是病,得治。   她这样说了,萧中自然不好死乞白赖的再送,只好有“风度”的点头,目送萧十一和琉璃离开。望着那对越走越远的背影,见他们态度随意的说话,似乎彼此之间非常熟悉,突然心里升出一根倒刺来。   十一弟很受女子的欢迎,就因为那张妖孽脸,还有那坐拥的金山。再者,十一弟从前就和水琉璃传过绯闻,又跟九郎交好,这两人之间,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笑什么?”那边,其实琉璃正冷着脸问。   “我笑你们两人并排走着,你略错后半步,微微垂头,很是大家闺秀。萧中呢,则与你间隔一臂之距,相当君子,倒都很能装蒜啊。”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是个心肠又狠又毒的臭丫头,对仇人动刀子都不带犹豫的。他呢,是一肚子坏水的窝囊废,当婊……那个还要立牌坊。”   “你到底要干吗?”琉璃不理会他差点蹦出的粗话,停下脚步,抬头望他。   这不像他,他不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外的人吗?他不是稳坐钓鱼台,视天下为棋局,从来进退有度、从容不迫的吗?为什么这时候给人以急迫感,难道因为她要被赐婚?   不由得,心底有些小小的虚荣。她并不责备自己,因为这是人类的正常心理反应。一个孤高绝顶,近乎天下间最完美的男人,谁也不在乎,谁也不放在眼里,突然却对你上了心,在了意,还那么紧张,她如果不得意,就不算个女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又追问一句。至于知道什么,不言自明。   “他去年见了萧二郎。今年就叫你觐见,身边还带着萧二郎,再叫萧二郎送你出来。我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今年、去年。不过隔了三天时间,就像多遥远似的。他啊他啊的叫,皇上、皇叔的称呼都扔到一边去,再加上连说三遍“萧二郎”,十一同学是有多生气呀。可明明,他早预料到这种结果,之前还和她分析过的,现在干吗情绪失控?至于那句“这日子没法过了”,更是喜感无比,好像吃醋的老公跟老婆撒赖。   “他赏我去皇家别苑住几天。让景王殿下负责招待呢。”琉璃“好心”的详细解释,神情认真,却没说萧左让水石乔同行。   萧十一长眉略挑,看起来似笑非笑,眸光中却黑幽幽的。怒意很深。他没有回头,但因为略侧过身子,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萧中的影子。   所谓不怕慢,只怕站。他们本就没甩开萧中没多远,这时候又停下,当然很快就会被追上。   “过来,给本郡王抱抱。”萧十一突然邪笑。忽然拉住琉璃的手臂。   琉璃不慌,挑衅而冷淡,“你做什么?”   “似乎我们熟悉之后,你总是问我这句话。”他眨眨眼,一个大男人,竟然给人风华绝代的感觉。“是因为本郡王行事总是出人意表吗?”   “郡王殿下太聪明,我太笨,既然猜不到你要做什么,我不如直接问。”   “本郡王就爱你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事方式。”萧十一很畅快似的,“大赵贵女。肚子里弯弯绕儿多的是,你这性子才是够辣。第一口咬下去倒没什么,后劲儿让人的嘴都着了火。”   “可我不喜欢被算计,被蒙在鼓里。”   “这很难猜吗?我就想现在抱着你,当着萧中的面儿,往草丛里滚一圈,倒看看他还会不会不知死活的扑上来。”   “不等你滚完,郡王殿下就乱箭穿身了。”琉璃甩脱萧十一的手,在萧中追上来之前,继续往宫外走,“你不能明着来,否则自身都难保。再说,就算你闹得满城风雨又如何?我可不想学崔淑妃,当个望门寡。付小将军你应该记得,就是你的榜样。你死了,没主儿的金山,别人搂起来可快活呢。”   “小琉璃啊,你这是为着本郡王着想呢。”萧十一换了表情,把急怒之下暴露的真心意掩饰了去,嬉皮笑脸的追上来说,“明着来不了,我暗着来好了。”   怎么破了萧左要赐婚的局,他早想好要怎么做了。只是没想到情势逼过来这么快,他瞬间就失了方寸。事关琉璃,他总是自乱阵脚。这是病,得治。去根儿的猛药,唯有一味……   “你会去吗?”问的,自然是皇家别苑。   “谁能违抗圣旨?”现在不顺服,萧左感到棋盘上的棋子没按他的意思走,会加快加重强制手段。而现在,他们还不能硬碰硬。实在躲不了了,也不过是订亲而已,损的只是她的名声。   “我知道你有武功,萧中不可能强来。可你要知道,生长于皇族的人,有的是花样翻新的肮脏手段。像崔淑妃那样下药,还是最弱、最低级的。”   “你觉得我哥是死人吗?”琉璃翻翻白眼,“上次着了道,是我疏忽了,可我们若真的那样无法自保,你与我们结盟,不是很吃亏吗?郡王殿下以天下为局,一步步算得精,这样的帮手和朋友只会拖后腿,不要也罢。”这话有了点半气的成分,因为提起崔淑妃算计她那次,她就想到她那样把持不住,主动求*欢,结果还被某坏人给拒绝了。这是她的痛处,一戳,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到底,她还是个姑娘。   “萧左既然有心,别人就算请旨,在那段时间也进不了别苑。”萧十一似没注意到她突然的情绪变化,直言道。   “那你就等在外面。”琉璃撂狠话,“你从前说过,就算没有我们漕帮,你该做的事也会做下去,也还会成功。今天同样的话,我要奉送给你,很多事我可以自己解决。”谈话到此结束。   出宫后,坐在自家的马车上,琉璃陷入沉思。不知为何,刚才被萧十一抓住的手臂,有些隐隐的发热。刚才他力气很大,事实上是捏疼了她的,但她倔强,硬是没有一丝表现出来。这说明,至少在那一刻他是不淡定的。以前害怕他为所欲为的算计人,出手就不留情,这时候反倒怕他失了那种冷酷和冷静。   情不自禁的拉起宽袖,看到手臂上的守宫砂鲜红如血,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所谓当局者迷,旁边者清,或者走出这个局,她会看得更清楚……   过了没几天,水石乔就和萧中商定,初十出发,过了十五再回。听说皇家别苑在城外山上的最高处,虽说相距甚远,但登高远眺,还是能看到东京都内元宵佳节的璀璨灯火。   “就不知景王殿下元宵节之时不在宫中陪伴皇上,可以吗?”时间定了后,水石乔还是有点“不放心”的。   “石乔有所不知。”才谈了两回,萧中待水石乔就像同袍战友似的亲近,“去年闹雪灾加匪患,不要说皇上,全大赵的百姓都没过好年节。所以我父皇决定今年与民同乐,皇子们倒不必陪在身边的。父皇即把奖赏功臣的重任交给我,我做得好,才是父皇最开心的。”   “殿下这么说,可折煞我了。”水石乔谦虚道,心中却像架了把刀,随时可能挥下来。   明知道萧左不会放过琉璃,可事到临头,仍然叫他火大,哪怕只是订亲,也让他恨不能对眼前人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个萧十一已经让他头疼不已了,现在又来个趟混水的。要命的是,他还不能翻脸,真是忍得无比辛苦。世上若有卖后悔药的,他一定重金买、大把吞下去。当初就不应该顺了琉璃的意,救什么架,上什么京。可就算这么想,内心深处也明白,若非如此,琉璃的报仇之路不会这么顺利,想来想去,这竟是惟一的途径。   这就是琉璃不理解水石乔和萧十一在听说萧左要把她许给萧中后,都炸了毛的缘故。在她看来这是无关紧要的即定情况,她又不会真的嫁给萧中,对于成大事的男人来说,只是小节而已。她这样想是因为她还不懂男人,特别是有雄心壮志的男人,格外骄傲的男人。这种男人的占有欲都非常强,也是所谓卧塌之际,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自己喜欢的女人,哪怕是名义上的染指,也绝对不能容忍。   但不管怎么说,初十那天,她和水石乔还是进了皇家别苑。萧中亲自登门相接,琉璃是坐在车里,他和水石乔却骑马在前面带路缓行,再加上大队的皇家侍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样招摇。”与琉璃同坐在车里的青黛,轻轻放下车帘,不禁轻蹙眉头。   “他想造成舆论压力,给人们以即成印象,可是白废心机了。”琉璃冷笑,“这时候就算咱们要求低调也没有用,他一定会放出风声的。”看起聪明,其实笨蛋。萧左控制欲太强,不喜欢别人有小动作。不过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萧左的决定就是了。在那对父子眼里,她就是笼中鸟,跑不了的。这般小意相处,是给她一个平民女的脸面。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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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份职业,从竞争上岗到之后的业绩拼杀,都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除了超高的政治智慧和无悔的雄心壮志,还要够残忍、很坚忍、能容忍。以这三点来看,萧左和萧中这对父子只能做到第一忍,九郎或者可以做到后面两忍。在她所认识的人中,只有萧羽具备这三项素质。   好吃好住了几天,终于迎来了元宵佳节。   萧中对自己的成就很不满意,想他以皇子之尊,处处小意温柔。细心照顾,还不时展现着自己的文才武功,却似乎完全没有赢得琉璃的一点好感。倒不是说琉璃对他爱搭不理,其实她很有礼貌,从不拒绝相邀,非常大方,但却一直淡漠疏离。不远不近的。想想那天在背后看着她和十一弟说笑着一起出宫,明明不是这么矜持的性子啊。   还有,水石乔真是半点不识实务。父皇这番安排,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什么吧?水石乔身为兄长,不配合撮合就算了,还处处碍眼。盯得很紧,就像母兽护小兽似的,想亲近琉璃一点也不行。甚至,他带琉璃在山庄骑马时,故意弄出点小事故。想英雄救美,结果还被水石乔中间拦了一道。琉璃是摔马了,可却让她哥哥,而不是他救了起来。想过把水石乔调开,但那样不怀好意得也太明显了。再者父皇即让他们兄妹同来,就是考虑到了未来太子侧妃的风评。毕竟,要嫁入皇室的女子,贞洁和名声还是非常重要的,那代表了大赵的脸面。父皇那么宠爱崔淑妃,就因为是个望门寡,就算事实上冰清玉洁,都不能晋位皇后。   他这样想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冠以自己“太子”之名,掩饰不住的得意。在他看来,小九是他惟一的对手,可是太不中用了。他还没动手,小九就败下阵。那么,太子之位舍我其谁?   眼看明天就要离开别苑回京,萧中寸功未建,觉得今晚必须放大招,婉约的方式不行,干脆趁着风景好、时间地点也好,直截了当挑明了吧?女人,不就是吃这一套吗?兴许,出身草莽的人也会比较接受这种。若今晚没个结果,他无法对父皇交差。父皇决定出了正月就颁赐婚旨,在此之前他和琉璃之间若没点进展会被认为无能。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将来怎么指点江山?   “别苑里有个观景台,就建在最高处。今夜良辰美景,正好登高凭栏,远望京城,琉璃可来吗?”早饭后,萧中就文质彬彬地提出约会要求。此时水石乔不在,难得的独处机会。   “好啊,正巧这几天天气晴朗,又不太冷呢。”琉璃表现出很浓的兴致。又见萧中神情踌躇,欲言又止,不禁心中冷笑,如他所愿的问,“景王殿下有什么事吗?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萧中笑得温文,难为他怎么还能在脸上憋出些红晕,“是有些难以启齿……”   琉璃哦了声,转身就走。你不是难为情吗,干脆别说好了。   萧中吓了一跳,实在不适应琉璃直来直去的方式,连忙两步追上,也不惺惺作态了,低声下气地道,“我心里有些话想对你说,能不能……今晚只你我二人。放心,我乃君子,必不会做出冒犯之举。”他甩不开水石乔,只好出此下策。   这不结了?有话快说,有……那个快放。男人家扭扭捏捏,她可受不了这磨叽。心里这么想着,面儿上却沉吟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昨天哥哥喝多了御酒,似乎受了点风寒,我正打算让他窝在屋子里发发汗呢。”   “那今晚……”   “戌时中(晚八点),殿下在观景台等我吧,倒不用接来接去的麻烦。”琉璃打断萧中,“那处我倒是认得,自己可以过去。顺便,我先安顿了哥哥睡下。”   萧中不禁心头大喜,因为琉璃答应得痛快。还主动要安抚水石乔。不让他接,不让他等的意思,也是怕被水石乔发现,继而阻拦吧?这么说。琉璃是对他有点意思了?他就说嘛,他连番的温存手段下来,哪有女人可能无动于衷。   什么记着九郎,情比金坚,都贬为庶人了,跟着那种男人还有什么前途!   什么正妃侧妃,将来他入主天下,侧妃也是皇上的女人呀。   他就不信,有女人会对这种荣华富贵不动心!今晚顶多他再许诺些恩情,不怕这水琉璃不点头。到时候。父皇赐婚顺理成章,那些个朝中重臣还看不明白形势吗?   萧中欢欢喜喜和琉璃暂时告别,精心布置观景台去了。这边,琉璃却溜达到水石乔的屋子里。“受了风寒”的水石乔正在床边坐着,腰杆笔直。显得心神不宁,见琉璃进屋,才松口气。   “他要干什么?”手指,比划了个二字。   琉璃这几天表现出的若即若离的态度,自然是故意,也早料到今天萧中会沉不住气,这才让水石乔“染恙”。   “约了我晚上单独上观景台看风景。”琉璃坐在对面的塌上。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角,“大约……是要表白吧。”   “琉璃,你别轻举妄动。”水石乔心里针刺般的难受。   琉璃看了水石乔一会儿,虽然没有笑,神情却松下来,“你放心。我吃不了亏的。萧家的男人尚武,这一位却是例外。他这样的,三个绑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他要在我面前维持好感呢,不会放肆。”   水石乔连着深呼吸几次。才压下满心的痛楚和不愿,“那好,沐阳殿的那包东西,今晚我必能得手的。完了事,咱们就赶紧回去。”   “石头,别带着情绪做事,容易出错。”琉璃很是冷静认真,“你明白,无论如何赐婚是躲不掉的。但这只是个名义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们此来,其实是有目的的。之前种种推拒的表现,是为了不惹人怀疑。皇家别苑里的沐阳殿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若单论起来,可能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他们拿在手里也无用。但正所谓时也、运也,此时握在手里,搭配着萧十一的力量却是奇货可居了。不过因为此地非皇族中人或者奉旨不得入,他们曾经苦于无法接近,只能先按兵不动。没想到连一向不公的老天都帮忙,想睡觉,萧左亲手递上了枕头。   几天来,她表现得很有兴致,把别苑逛了个遍,早把地形和侍卫的巡逻规律摸清了。而观景台和沐阳殿相隔非常远,几乎是别苑的两端。今晚她分散了萧中的注意力,“抱病”的水石乔自然可以安全行事。若真有不妥,那也是萧中自愿要甩下水石乔的。   水石乔无语,内心有些恐慌,因为发现似乎与琉璃疏远了。从前,她为他所保护,如今他发现松开了手,她飞得又高又远,再不被她的视线所牵。有时候他甚至想,或者,她从来没有属于过他,属于他的,只是那三年时光。   订亲?哪怕是订亲,他也不愿意让萧中的名字和琉璃连在一起!可事情一点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别说他,琉璃也无法左右,必须顺势而为。可惜这个“势”,为什么令琉璃远离了他人生的轨道呢?   两人沉默着,水石乔无意间忽然见到琉璃按着自己的小臂,忙问,“琉璃,你胳膊怎么了?”   琉璃一怔,却摇头,“没事,有点痒而已。”是下意识的吧?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看看,订阅本书超过十块钱了吗?如果到了,应该会有一张免费评价票,只能投本书的,不投浪费了哦。如果还没到钱数,不必花钱买评价票,免费的就投喽。记得给好评厚。   谢谢。   ps:  粉票感谢:   miranda329、故乡蓝色的草、mja740722、米小妖、翡翠玲珑心、   打赏感谢:   (香囊)六月霖、   (平安符)小院子、热恋^^、   ☆、第六十七章 守宫砂(上)   琉璃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了观景台。   皇家别苑建在山顶,而观景台又是别苑中最高的地方。此时天已经全黑,但晴空月朗,天际处苍黛色的远山峰峦起伏,亘古不变,就像温柔的波涛。   因为萧中还未到,布置的各色花灯没有点起,也没有大批侍候的人和随行侍卫跟着,观景台处显得清寂异常,极目远眺,更加令人心旷神怡,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   “看东京都里的万家灯火,那么近又那么远,再看下头山庄的星星点点,怎么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呢?好像这一切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我永远也无法融入。”琉璃深深呼吸,裹紧了身上的皮毛斗篷。   今夜无风,山顶虽冷,穿得暖和些,加上琉璃素来不畏寒,反而觉得环境舒爽,吸进肺里的冷空气令整个身体都镇静了下来。   “你知道我会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一丝戏谑又一丝无奈。   琉璃忍不住抿唇,把微笑的弧度降到最低。怎么会预料不到呢?五天进不来皇家别苑,他若不想办法在最后关头潜入,不就是向命运低头了吗?他是如此骄傲,绝不会认输。这条命都是他从老天那抢来的,就算做这种事没有意义,他也一定会做。   常听人说,男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顽童,琉璃深以为然,萧十一此时的偏执不就是?   “那你是在等我?”萧十一翻身上台,语气玩味。   “可不是,我约了萧中戌时中,却提早上来,就是为了等你呀。”琉璃侧过头,因为夜色迷离,两人相离还有四五米远,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俊美五官。只觉得他正在笑,牙齿在冷空中闪寒光,像要咬人似的。   “受宠若惊啊。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附近?”连着三问。   琉璃却摇头。“我不知道啊,就是自言自语的试探试探,哪想到郡王殿下沉不住气,才一句话就被激出来了。”   皇家的观景台,自然与普通富豪人家的不同,格外宽大又气派,左右各七八丈,地面的青石大小如一、雕花的凭栏有她胸口那么高。即是观景之用,周围就空阔,三面视线无阻挡。背面紧临着凌绝悬崖。为了熟悉地形,她仔细注意过,虽然背面无路,但峭壁上长满了歪斜的短松。若是想留在观景台附近,只要身手够好。藏身于此是完全没问题的。当然,前提是从大门进来,躲在此处。若想从悬崖底爬上来,除非插翅为鸟。   萧中为了营造浪漫的气氛,从早就开始就叫人放置了许多花灯,若点燃,衬着这夜色。确实能令人心神迷醉,感觉像到了天上*人间。普通姑娘到此,听几句甜言蜜语,答应求婚什么的太正常了。   “本郡王只对你才沉不住气,这样说,你有没有很得意?”萧十一身形微闪。   琉璃只觉得眼前一花。他的人已经贴近,两人之间没有太大间隔,却也没有身体触碰,真是恰到好处。   “有点。”琉璃老实承认,反过来换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约了观景台?”   “我不知道啊。”萧十一摊开手,“我只是看到了而已。”   “看?”她来之后,没发现附近有动静,这说明萧十一埋伏得早,至少比她来得早。   “是啊,看。”萧十一点头,因为天光黯淡,只月光莹莹,照得他面庞半明半暗,挺直的鼻梁和浓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其实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上了。每天,我都看到一只小耗子在别苑里钻来钻去,最近盯住了沐阳殿,是不是那边有好吃的灯油,等着那只小耗子去偷啊。”   琉璃语结,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他是看到萧中在观景台忙活半日,猜到他们晚上必然会来,所以提前到达。而且,连她和石头此行的目的也被他察觉到了。   “你不问我想从沐阳殿得到什么?”   “若与正事有关,你会告诉我的。”萧十一捧心,“只是伤了心,因你提前没有告诉我,证明对我还不能坦诚相待。其实你想来沐阳殿,也不必非借着萧中,换平时,我禀明了我那位皇叔,也能带你进来的。”   琉璃不置可否。   她当然有秘密,萧十一肯定也有。他喜欢她或者不假,她完全无动于衷也不可能,但从开始到真心,中间还隔着山长水远的距离。至少她是这样,因为她是绝对的慢热型。   “你守在这儿又想如何呢?萧中说情话,甚至动手动脚,你还能跳出来制止不成?”想想那个情形,忽然有点好笑。   “就是想偷听,不行吗?”萧十一理直气壮,“再说了,我蒙上脸,把一群人都打趴下也不是什么难事。顶多,冒个刺客的名,只是本郡王不屑藏首藏尾的罢了。”   萧中特别注意自己的安全,到哪儿去都有很多人跟着,也特别喜欢排场。就像今晚,明明是想俘获女人的心来着,可在这种氛围下,周遭也会站一排装聋作哑的宫人和侍卫大人。他是很习惯如此,琉璃却觉得别扭。倒不像当初的九郎,随便带几名侍卫就四处乱跑。更不像萧十一这般,白日里群芳簇拥,驾个车也极尽华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钱和女人多的是似的。到晚上,干脆独来独往。   防追杀?他不追杀别人就不错了。   “快走吧,他就要来了。”站得高,望得远,可也容易成为靶子。   “要走就一起,让他扑个空好了。”   “你这是让我不守承诺,人无信不立,那个什么尾生……就是为了守约,抱着柱子被水淹死的……我要学他。”琉璃故意。   “信不信我抱着你跳崖?”萧十一眯了眼,危险气息从全身往外冒。   不知怎么,看到萧十一这样,琉璃心里愉快,很想就顺着他一次。但,她把萧中约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因为萧中在意自身安全。所以基本上他在哪儿,别苑内的侍卫们就会集中在他附近。尤其在晚上,待会儿必定台上一小队,台下一大队。乌泱泱的围着。如此一来,石头夜探沐阳殿,取出那包东西就容易得多。   “琉璃,你被赐婚是一定的,但未必就是萧中。”见琉璃不回答,萧十一叹口气,难得的正经,“所以,你根本不必应付他。若要玩声东击西之计,你的招数又太笨了。倒不如我去放把火。还能把你和水石乔摘出来。”   “我们要拿的东西没人知道,你放火倒会引人怀疑,打草惊蛇。而我若不出现,萧中立刻就会派人四处寻找……”那相当于暴露了石头,让他被围捕。本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可话说到这儿。琉璃却抿紧了唇,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样说,不是向萧十一透露出那东西的信息了吗?以他的聪明,肯定就能猜出只有十王遗留的秘密,才是她知道而萧左不知道的。这座皇家别苑可不是启承帝修的,早两代之前就存在。   萧十一目光略闪,显见立即就有所悟。但他却毫不在意似的。忽然伸出双手,捂住琉璃没被斗篷风帽遮住的耳朵,“冷不冷?”他柔声问。   到底是冬天,琉璃的耳朵其实有点冻得慌了,于是当萧十一的掌心覆上,那温暖令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推拒。只愣愣地听他继续说,“你真不必在难为自己,对萧中虚以委蛇。琉璃,你为什么不学着依赖我呢?再差,我们也是盟友对不对?”   “因为你只会考虑什么对你、对我、对我们最有利。做出最正确理智的决定,却不会管我愿不愿意。”这话,说得就有些冷酷了,可事实,就是这样让人受不了。   萧十一不是善人,就算真心喜欢她,可这种喜欢能有多长久,当他的根本利益与她的不一致,他还会凡事顾着她吗?   他自己也说了,他是靠抢的男人!他对她如此迁就,她的反应好像很没良心,可她的不安和不确定就是如此啊,在没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之前,她怎么知道这感情有多真?石头不同,石头跟她没有冲突。   只是,此时看着萧十一的目光紧缩,似乎受了打击,她忽然不忍。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想起自己的计划……此时,不正是好时机吗?   把心一横,略错开身子,伸臂指向天空,“那一颗,是北斗星吧?”看似,要转移话题。   萧十一心中涩然,却没多说什么,循着方向望去。   夜空,像上好的深蓝色丝缎。月华,有如给那丝缎镀了金。星光因月明黯淡,但北斗七星却还闪闪烁烁,像是丝缎中织就的隐约银点。   可是,他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琉璃身上。她高伸着手臂,那只白嫩的小手就举在离他鼻端不远的地方。冬天里,却不嫌冷的里外三层全穿着宽袍大袖,举高了手,袖子就向上滑去,露出一截莹白的纤臂。   ………………………………   ………………………………   …………66有话要说………   有同学说全订了,但没有免费评价票。那可能是,全订我的书目前连十块钱也没用到,所以……那么不捉急,本书还要更新到十一月中呢,那时候说不定就有免费票鸟。   谢谢。   ps:   粉票感谢:   叮咚小猪、蜡烛包、不好即弃、吕梦婕、夜幕月、亡友、尾号3659、潞北、zero_00、   打赏感谢:   (平安符)唐门春天、   ☆、第六十八章 守宫砂(下)   她的手很漂亮,娇小却有肉,绝无干枯之感。同样,她的手臂也是如此,纤细却圆润,有如上好的美玉雕成。   但!那手臂太无暇,少了一样本来染在上面的东西。那是贞洁的标志,如血珠般艳丽,甚至带了些妖媚诱人感的感觉。   那是,守-宫-砂!   萧十一如遭雷击,目光死死盯在那玉臂之上,带着温柔的目光先是怔然,而后惊愕,最后变成难以置信,甚至愤怒。   “水石乔?”他倏的抓住琉璃的手腕,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字来发问。问琉璃,夺走她守宫砂的男人,是不是那个名字。   琉璃保持沉默,想抽回手,但萧十一抓得不紧,却也不让她挣脱。于是她抬眼,坦然与他对视,不心虚也不退缩,不挣扎也不激动,更没有半分的羞惭与愧疚,就那么平静的回望他。   她在他眼中看到类似于猛兽受重伤时的痛楚和受困的焦躁,她在他眼中还看到自己,打击一个男人的自信有多么残忍,此时她就有多么残忍。   “你还要在这儿陪我吗?”半晌,仍然是她最先崩不住,问得凉薄。   萧十一颓然放手,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你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冬天穿这种大袖,手伸到他面前,一切那么自然却又刻意。他若还不明白,就算不得了解她。   “是。”简单的一个字,照例的不拖泥带水。   “你够狠,琉璃。今天,本郡王给你写个‘服’字。”萧十一深深望她,惨笑,随后猝然转身,跃下观景台。   直到这一刻,琉璃才敢让自己的心脏跳动。就像开闸泄洪,心突然奔涌。扑通扑通,似要蹦出喉咙。刚才她不敢,她居然不敢在萧十一面前搞怪,怕他发现她情绪不稳定。好在他受了巨大打击。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常。不过,既然把他都糊弄过去了,其他人就好办多了。   忍不住,她跑到观景台的栏杆处向下望。虽说萧十一武功高到深不可测,虽说他那样的男人不会为情自杀,但这台子太高了……只见身穿玄色长袍的他,有如夜中的枭鸟,并非直线坠落,而是空中停顿数下,借助台壁。蜿蜒而下。他没有回头,就那么隐没于黑暗之中。   琉璃的心突然有点空,但很快就强迫自己恢复常态。不是说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她吗?当她非完壁时,他还会那么坚定吗?骄傲如他,忍受不了做第二。自然也不会愿意当她的第二个男人。不过她此举并非试探或者考验,只是变相的拒绝,他的反应只是副产品而已。好在深信他的为人和理智,至少他们的盟友关系牢不可破,他不会意气用事的。   连着深呼吸几次,凉凉的空气令她有点发热的大脑再度冷静下来。而过了不久,萧中带着大队人马。施施然而来。   “琉璃,你怎么先到了?”萧中有点惊讶,有点惊喜,又有点遗憾。   惊讶的是,他还特意早来了半刻时分,要显得有风度。却仍然落了后。   惊喜的是,没想到这姑娘比他还要急,是不是说明对他有意?   遗憾的是,他白布置了许久,本来想让她在满天灯火中上观景台。一举夺得芳心的。现在却只能现场看宫人们忙活了,少了很多风雅的情致。但也没关系,结果好就成了。   之后是照例的磨磨蹭蹭,谈了半天诗词歌赋,直到夜深后山风渐起,萧中冻得要命,琉璃则烦得要命,估摸着水石乔差不多得手了,琉璃抱着手臂跳了两跳道,“从这里看东京都的灯火,还真是有美景良辰之感。不过殿下,我有点累了,明日还要早起回京,不如散了吧?”   萧中等这场“分别”等了很久,就想掐着这一刻挑明心事,于是连忙凑着机会,试图抓琉璃的手。琉璃却机灵的一缩,只让萧中拉到她的袖子。   “殿下,这是何意?”问得很无辜。   萧中努力做出真诚而深情的样子,“琉璃,你那么聪明,该当知道我的心意了吧?我知道你与九郎订过亲,可他已经被贬西南蛮地,这辈子是回不来了。重情是好,但人得向前看。”   “那我要看哪里呢?”琉璃半垂着眼睛,掩饰浓浓的嘲讽与不耻。   “你可知道,我从前就很喜欢你么?只是碍于兄弟情份,不能逾礼。”   琉璃差点冷笑,他们总共才见过几面,且全在公共场合,连话也没说一句,他就敢这样说。   “琉璃蒲柳之质,即非才女,又非大家闺秀,即无家世,又无过人的品德,殿下喜欢什么?”   “你与东京都的贵女们不一样。”   听到这儿,琉璃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男人啊,千百年来的台词能不能换换?说到自己的时候,就是妻子情人不理解他,好苦闷。说到对方就是:你如此与众不同。确实,谁也不会喜欢大陆货色,爱一个人,就是爱对方的特点。但根本没有接触过,哪里看出的特别呢?   这话,九郎、石头和萧十一说,她都会信的。因为他们,都看过不一样的她,虽然程度有深有浅,毕竟了解某部分。可他萧中,算是哪根葱!   “殿下是想娶我?”她仍然直来直去,“可我不想与人为妾。”侧妃,也是妾。   “琉璃,我是真心爱慕你。我虽有正妃,可她无子……”   那意思,早生儿子早升职喽?琉璃挑挑眉,忽然转身就走。   萧中一时没反应过来,拉着琉璃袖子的那只手没松开。两下用力,琉璃的手手臂就露了出来。萧中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觉得那雪白肌肤在夜色中妖异般的美。他看得挪不开眼,却还假意关心,“天这样冷,会冻到的。”真的,很想摸上去啊。   虽说娶了这女人是为了她身后的漕帮,但这姿色,啧啧,真是艳*福不浅,绝不吃亏。   正心猿意马,琉璃却手腕一转,闪开,因为凝视着萧中的脸,显得格外认真,“殿下,蒙你一片真情,只是琉璃愧对,故而有些话必须明说,不能骗您。”   “怎么了?”   “您看到了我的手臂。”   “君子非礼勿视,本王羞愧。可我非故意,琉璃原谅则个。”   “不,是请您原谅我。”琉璃抽回袖子,盖上萧中的眼中美景,“这只手臂上,原有一颗守宫砂。现在……没了。”   萧中大吃一惊,又是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地。可琉璃却仍然平静的看着他,那眼神,甚至让他觉得她在嘲笑和讽刺,“我与九郎之间,并不像旁人想的那么简单。”可不是不简单么,她骗了他,她利用他,这会儿又利用了一次,虽然对他而言,背不背这个黑锅也已经无关紧要了。但她说得这么含含糊糊,故意误导,萧中不想到那方面去才怪了。   “这样,殿下还想娶我做侧妃吗?辜负了殿下,琉璃对不住了。”萧中的反应,比萧十一慢多了,泥胎似的还僵站着。可琉璃没心思陪他玩了,说完这句,就率先离开了观景台。   她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拐到水石乔那里。萧中安排得仔细,兄妹二人所住的院落是挨着的,却又区域分开,各自安排了别苑的人侍候。   “成了?”进了屋,看到水石乔脸上挂着笑意,琉璃问。   水石乔点点头,向琉璃招了招手,打开了一个大红缎子包裹。因为存放的时间久了,颜色有些不那么光鲜。里头,是一个花果纹紫檀镶嵌盒。盒上有锁,还没有打开,因为钥匙在摇光那里存着。   琉璃很高兴,到底算做成了一件事。接下来,她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计划做足呢?   “琉璃,有了这个,萧十一要夺天下更会事半功倍。”她还在犹豫,水石乔却说,“等大事一成,我们就离开东京都。你想做什么,我都随你。”   听这话,琉璃犹豫的心,坚定了起来。算了,长痛不如短痛。因为想带她走,石头凡事求快,做决定又急躁,这对他们谋划的大事来说,对石头自身的安全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她就知道,过着这种刀刃上舔血的日子,碰什么也不能碰感情。   “石头,我已经不想离开了。”她想了想,然后说。   水石乔愣了片刻后坚涩地道,“我知道,你为萧十一动了心。可琉璃,我也说过……”   “我对他,不止是动了心。石头,你走了很久,他一直在我身边。”她咬唇,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她从来镇静无畏的眼神,也有些闪躲。   男人,大约对某种怀疑有先天的本能。因她站得近,水石乔猛然拉住她的手,把衣袖往上推去。洁白如玉,他曾亲眼看着点上去的守宫砂,没了。   一枚守宫砂,造成了三个误会。三个男人,误以为她爱的是其他人。这样做,不是她闲得难受,而是借机摆脱感情的漩涡,还能让自己往后能身处局外,凡事看得清楚。   她,要断情。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感谢:   小雪8712、sunruiyi、荷风习习、唐小姐   打赏感谢:   (平安符)じ★ve缥缈执笔、唐门春天、   谢谢。   ☆、第六十九章 吃醋   琉璃并不觉得、也不指望萧中就此会放过她,他要的是联姻,又不是她本人。但,这能让他别再甜乎乎的腻歪着她,相敬如冰最好。皇子的尊严令他无法接受“二手老婆”,何况还曾属于他的死对头萧真。特别是当时他们身边有那么多人,就算他下了封口令,这种侮辱感也会令他离她远一点。订亲就订,联姻就联,可再表现出恩爱状,因为对像是萧中,那就太恶心了。   对石头,她仔细问过自己的心,结果是仍然喜欢的。初恋最难忘,哪怕她和石头之间的感情萌芽破土得如此短暂,紧跟着就被各种风波摧残。但,在她决定利用守宫砂摆脱感情纠缠时突然想明白了:爱,应该令人快乐和幸福。喜欢石头的时候,让她有过这种感觉,那样的甜蜜温馨,可后来不知为何,她发现他们在彼此倾轧。石头是多么慷慨豪迈的男子,乱世枭雄,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可自从与她挑明心意,是机缘不对也好,是意外频发也罢,总之让他变得小心翼翼,畏首畏尾。   这还是她的石头吗?不是了!很多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得到他后,却总是想改变他,把当初吸引她的地方都改为平庸,只为长相厮守。到头来,双方发现彼此变了,多伟大真挚的爱情也消磨殆尽。所以她不愿意,不愿意石头为她变成另一个人。   而不管多么不堪,她得承认因为萧十一不断的感情进攻,她有些变心了。对石头若不能纯粹,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让他守着她,等着她二选一?石头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能自私地让他当成备胎。若最终她没选他,他又该如何?不如现在就断了念想,别再**下去。她宁愿在将来发现自己爱的还是石头,自己去后悔!   至于萧十一,她的心思则冷酷得多。一来借着这个打击,让他别再纠缠她。因为他的感情让她乱了心,说不定会坏大事。二来,她很想知道他误会她非完壁后,会对她有什么态度。   无论多么聪明,古代男人到底有思想局限。若她成了残花败柳之身,他还真心爱她、敬重她,并不为此歧视她,或者……她终于可以放心的相信他的感情。   狠下心,不理会被重重打击的水石乔,琉璃回到自己的住处。不过躺在床上。她根本就睡不着。她猜,夜不能寐的,大约不止她一个。但她感觉很轻松,因为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至少以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能不受感情所扰。专心复仇。   萧中是死是活,她完全无所谓。石头和萧十一会痛心或者生气吧?但她认为,只要不影响他们的合作就行了。对一团乱麻这种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斩之!   无意识的,她又抚上自己的手臂。   守宫砂这种东西,古人深信不疑,认为是女子贞法的标志。一旦有了男人就会消失。但她是现代人,知道这根本不科学。其实,守宫砂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在心理上,对女性造成心理上的压力,珍而重之,不敢触碰。但它是能洗掉的。虽然很难洗,但反反复复的就可以。   当初由洪长志提供情报,她和石头设计,让萧左遇到水匪,石头救驾。之后她被温凝之收为了义女。订亲与九郎。照规矩,宫里亲自来人,在她手臂上点了这枚守宫砂,以示她的贞洁。   她到东京都后,因为长年洗澡时不注意,其实颜色已经浅淡了不少,害得她不得不自己补色。前些日子为了洗掉,不仅用了药水,还天天搓得差点掉皮。   就这样小小一个道具式的小红点,就连智似妖鬼的萧十一都被她骗了,并深信不疑。什么是金手指?没有金手指,只有现代人在认知和文明上的优势。   都信了就好。   一行人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回来的时候气氛沉闷。萧中不再骑马伴行,而是坐进自己的马车就不出来了。水石乔虽然还是骑马,却远远坠在队伍后面,显得很没有精神。   琉璃看在眼里,却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不闻不问。他们这样,近身的丫鬟们怎么会没有感觉呢?不过所有知情者都知道,大小姐和帮主之间是一笔烂账,算不清的。这时候,倒格外想念起瞎搅和的临山郡王来。   不过萧十一也好多天没消息,倒是萧蛮天天来找摇光玩,还求着琉璃把摇光送给他。顺便把狗儿当成添头,也一并给了算了。   “你问问他自己同意不同意?”琉璃觉得很好笑。   萧蛮垮下小脸,苦恼,“他就是不肯哪。我还跟他说,回头把他的卖身契还他,不让他当小厮,直接当兄弟,跟着我吃香喝辣泡东京都的小贵女,还能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调戏个小家碧玉什么的,只要别闹大了,也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我还诚恳地打算把定军伯的嫡孙女蚕蚕也送给他,可他还不点头。”   “萧小爷,您说送蚕蚕小姐?你哪有这么大方。”因为萧蛮总往水府跑,几个丫头都和她熟了,唯唯就忍不住开玩笑道,“明明是你怕蚕蚕,想把我们摇光送过去替你挡箭好不好?”   “唯唯丫头,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好吗?给人留面子是礼貌!礼貌!”萧蛮再三强调,又转过头来,对琉璃讨好的笑,“琉璃姐姐如果实在不答应,不然你把我从我十一哥手中要来,往后我就跟你们住行不?”   “您还挺能吃的,我家的米缸最近空得很快。”忆秋也逗萧蛮道,“我们帮主只是个小小的将军,还是个虚衔,俸禄不多,可养不起您哪。”   “让我十一哥交银子好了,他有的是钱。”萧蛮拍拍小胸脯。   眨眼的时间内,琉璃的耳朵里连听了萧十一的名字好几次,心潮突然起了波澜。她本来想不闻不问的,可突然就忍不住问萧蛮,“最近老没见你十一哥在街上晃啊,又不管你,难不成生病了?”不会是受打击太重,真的丧失理智,连跟她合作也不肯了吧?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蛮却满不在乎的摇头,“他没事,就是最近他一直泡在桃花潭,没回来过。唉,十一哥真是堕落了,哪像我这么洁身自爱。”   琉璃只觉得耳朵隆隆的响,萧蛮后面又说了什么话,逗得满院子丫鬟笑,她就完全没有听进去了,满心都纠缠着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去桃花潭?那里可是烟花地、*窟。虽说他是那里的幕后老板,也是他掩护身份并进行情报联络的地方,但他需不需要日夜待在里面不挪地儿?是被她打击,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吗?若他那样,她只会看不起他。   “琉璃姐姐!琉璃姐姐!”正想着,冷不防萧蛮拉她的袖子,“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   琉璃“唔”了声,模棱两可。她自然是没听到的,只是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刚才走神了。   “那你到底同不同意我搬到姐姐家住啊。”萧蛮求道,“不用好房子,就和摇光他们住在后罩房就行,反正还空着一间嘛。我其实吃得也不多,就一点点。”萧蛮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寸许大,又好像生怕琉璃不答应,他露出可怜相,“现在十一哥不在府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袁丹青也没人影。我年纪还那么小,自己住那么大的地方,比孤儿还可怜哪。不,我本来就是孤儿,没爹没娘,哥哥又不靠谱国。琉璃姐姐……”   “你不就是想天天死缠摇光?”琉璃忽然笑了下,伸手抚了抚萧蛮的头。   萧蛮立即像小狗一样挨过来,一脸谄媚,恨不能真生出根尾巴来摇两下,“姐姐你就成全我吧。”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好,立即回家搬行李。”琉璃答应了。   如此做,是有点想和萧十一做对的意思。她感觉得到,萧十一和萧蛮的关系不简单,萧十一是很疼爱这个孩子的。那么,他让她不痛快,她也就让他不痛快。回家找不到萧蛮,也让他急一急,提醒他这个监护人有多不称职。   萧蛮欢呼一声,在丫鬟们诧异的目光下跑了,一溜烟儿似的。琉璃却觉得心里还是很不得劲儿,也起了身,回到内间去。   “小姐怎么闷闷不乐的?”身后,有压得极低的声音传来。   琉璃怔住,走到妆台前,从镜中看自己的脸。   她着相了吗?她为什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听说萧十一去找了其他的女人?琉璃惊到了自己。这样说的话,她岂不是在妒忌!吃醋!她凭什么?她有什么立场?这也太可笑了!   可是,她就是忽然郁闷了起来,就连允许萧蛮住到她家,也很有赌气的成分,非常的不理智。可她压不下那心烦意乱之感,干脆去了供奉霍红莲牌位的厢房,即不祷告,也不焚香,只是从早坐到晚,终于又能恢复到了心平气和的状态。   ……………………………………   ……………………………………   …………66有话要说……………   琉璃在吃醋,十一在生气,但我想大家今晚都在吃月饼吧。   祝大家中秋快乐,月圆人圆,永远甜蜜幸福的生活。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七十章 两道赐婚旨   数日后,启承十三年的正月过去了。   大赵的北方,年味深厚,基本上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出了正月才算正式过了年。而就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毫无征兆的,宫里有旨意下来。直到宣旨的太监快到家门口,水石乔和琉璃才得了信儿。   这是赐婚的圣旨!   “别紧张,不过是赐我为景王侧妃罢了。”见丫鬟们都惊起了,琉璃很淡定,“我要守孝三年,就算减到二十七个月,也得今年秋天才成亲。但在此之前,我会再想出法子拖延的。所以不过是一纸空谈,都不用太介意。”   几大丫鬟面面相觑。   最近小姐和帮主之间很奇怪,互相不理睬,却不像是彼此生了气,而是故意回避似的。特别是帮主,有几次喝得烂醉如泥,小姐明明知道,却不闻不问。可是她很难过,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的。   忆秋和唯唯倒罢了,青黛和青柠是订了亲的,虽说还没成亲,却似乎一夜之间就明白了男女之情是怎么回事。所以她们猜测,是小姐和帮主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两个都在心痛,可都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不过,小姐更绝然,对自己更狠。   “呸,那个当皇上的行事还真便宜,亲王正妃都不稀罕了,现在却让我们小姐去做什么劳什子侧妃,好歹也是金口玉言的人,倒真好意思的。”青柠到底脾气冲,忍不住骂,“那景王又是什么好东西了,就算挂个名儿,小姐也亏死了。”   “算了,快去准备香案。我去……”青黛微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帮主。”帮主身边侍候的人都是小厮,这时候忙乱,怕有不周到的事让别人拿去嚼舌根。到底也是麻烦。   琉璃不说话,任由忆秋帮着她换衣服,重新梳了个头。这时候,她反而有些庆幸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大痛过了。小小的痛就会变得麻木。石头这些日子有多难受,她知道,生生把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挖开,她难道不痛苦吗?可是正如她所想,长痛不如短痛,混乱的局面对谁也没有好处。现在,心头流了几天的血,至少可以坦然面对预料中的情况了。   忙乱了一阵,大家都到前院正厅去迎接圣旨。   本以为来宣旨的会是洪长志,没想到是个不熟悉的。不过看着倒也不眼生。是在萧左眼前侍候的、也算得脸的大太监。   规规矩矩跪在当院,身边就是水石乔。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臂距离,却连眼风也没有交换过,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怅然。琉璃忽略着彼此之间的尴尬,无可无不可的听那太监宣读着赐婚旨。心思飘得老远,却在听到几个字时,瞬间回魂,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临山郡王萧羽!   再回忆一下刚才这几个特别的字,以及前后的辅助语,竟然是:赐婚忠武将军水石乔之妹水琉璃为:临-山-郡-王-妃!   轰的一下,琉璃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好半天都不能思考。她料到会有赐婚旨,水府里每一个亲近她的人都知道会有这件事,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是!所有人都料到了开头,却没料到结局。为什么?会是临山郡王萧羽、萧十一!   不是萧中吗?不是景王吗?萧左那么算计漕帮,怎么会把她嫁给一个“废人”、“外人”或者说是一个“死人”!这不科学,也让人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听错了?   琉璃愕然望向水石乔。却见水石乔也很震惊的看着她。不过那震惊之中有些涩然,若有若无的苦笑挂在唇边,像是悲凉的控诉:你不是喜欢萧十一吗?甚至为了他,都没了那颗守宫砂吗?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不是要恭喜?是不是要为你开心?   她不愿意对石头和萧十一撒谎。所以守宫砂的事,他们没从她嘴里听到确切的话,比如我的男人是某某,我与某某有了肌肤之亲,我已经是某某的人了,她只是误导了他们而已。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禁又望向身边的丫头,见她们也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么说,她没有出现幻听。   难道这一切是萧十一搞出来的?他这么多天没露面,是做这件事去了吗?他不在乎她非完壁,却在气愤之下兵行险招了吗?若是如此,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隐约的甜蜜开心还是深深担忧惆怅。   他对她的喜欢是真的!至少现在是真的!这,似乎是好事。可是,一个特别理智的人突然不理智了,那一定会坏事的。她以守宫砂的事斩断身边的感情乱麻,却不是要破坏整个好局!   琉璃只感觉脑袋里飞进一窝蜜蜂,嗡嗡嗡的吵得她不得安宁。可正在这时,更大的意外出现了……圣旨中居然连成亲的日子都订好了。   三月初三!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时间!这么紧!这么赶!一应婚嫁理仪和准备,由宫里的六尚局负责。这本来算得上荣耀,但她说过要守满三年孝,可依圣旨上规定的日子成亲,孝期却还不到二十四个月。   虽说习俗和惯例上,对于朝廷重臣要丁忧的,如果政务实在离不开,皇上会斟酌“夺情起复”,就是命令不用守孝那么久。但她一个闺阁女子,用不着皇上这么大费周章吧。当然,因为去世的是母亲,子女守孝一年或者三年都是可以的。只是她明明表示过,要守三年的不是吗?   时间这么短,她实在想不出以什么办法拖延婚期。难道说,就这么嫁给萧十一了?原本她觉得嫁谁都无所谓,从前的九郎,如今的景王,若没发现自己喜欢石头,为了复仇,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去自身。可萧十一不一样!对九郎,她做不到虚情假意。对萧十一,她不愿意他以这种逼迫的手段拥有她。   然而今天的意外一件接一件,琉璃正心乱如麻,那太监却宣读了第二道圣旨:赐婚萧娅公主与忠武将军水石乔!   如遭雷击……这下轮到水石乔惊愕万分,而琉璃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了。但水石乔的赐婚旨有一点比琉璃的好,没有定下成亲的日期。到底因为水石乔是男子。守着母孝,还有那一重所谓的“妻”孝在身,不好强迫他立即成婚。   此事的另一种说法是:漕帮帮主尚主了。   可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公主,还是皇上平时很宠爱的。却要给一个江湖草莽做填房,简直算是下嫁中的下嫁。此两道圣旨一出,立即有人猜测,因为前晋王贬为庶民,水琉璃失婚,皇上补给她一个英俊又多金的郡王不算,还给她哥哥如此恩宠,真是太对得她了。   水家,一下子就成为了皇亲国戚!   “萧十一是何必。”送走宣旨的太监,水石乔只对琉璃说了一句话。“娶了你不算,还要釜底抽薪,让我再也无法纠缠你,特意送个公主给我。呵呵,他也真是有心啊。”   “你确定是他动的手脚?”琉璃反问。   水石乔没说话。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其实琉璃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事情是明摆着的,若非萧十一,没有人有这个能量,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改变“圣意”,扭转乾坤。   琉璃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对萧十一的刺激会迎来这个变数。这个男人。真的不能以常理论之。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她所预计的一切都偏离的轨道。所以,她现在急切的需要见萧十一一面,想跟他谈谈,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是怎么做到的。以及,他到底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水府每日宾客盈门,很多前来道贺的人。   琉璃不负责任的采取不见客的方式,把所有人情往来都丢给了同样心里不好受的石头。她鄙视自己的行为。可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应付这些。好在她平时为人清冷,结交不多,大家又都以为她是害羞,倒没觉得不妥当。   东京都的人谁不知道,当时前晋王还在时,临山郡王就与这位水大小姐传过绯闻,如今倒好,奸*情变真情,也算一段佳话。而做为女主角,自然会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不算东京都那碎了一地的少女心,由此琉璃的人缘更坏了。凭什么啊,好处全让她一个人占尽了,从前是晋王殿下,现在又是那个俊美无双、风流多情的临山郡王!   纷纷乱乱中,惟一最高兴的是萧蛮。   “琉璃姐姐终于要嫁我十一哥啦。”萧蛮几乎跳着脚欢呼,把摇光气得要咬他。   摇光一向小大人似的,腹黑又任性的德行只在琉璃面前才暴露,现在又加上了萧蛮。他不喜欢萧十一,对自己亲爱的姐姐要嫁给那个人,真是十二分的不愿意。姐姐不是应该嫁给水大哥吗?为什么那个人横插一杠子?为此,他也见不得萧蛮高兴。于是这两个小子之间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局面被打破了,又折腾得鸡飞狗跳起来。   “萧蛮,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的让你十一哥给我出现。”琉璃遍寻萧十一不到,最后只好没品的威胁起小孩子来。   ………………………………   ………………………………   …………66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霹雳到大家了吧?大家没想到萧十一会出这种邪招吧?但……如果,琉璃不会辣么快就顺毛,大家会打我啵?   感谢这两天这么多的粉票和打赏。   谢谢。   ps:   粉票感谢:   美灵123(两张)、(两张)、刁蛮郡主(两张)、smile、炭烧的丘陵、姬倾泠、愉悦妈妈、小小的阿秀、夏韵冬凝、小宇529、淡妆秦秦、恋.."薰hyl2009、   打赏感谢:   (香囊)道尚、淡淡的蓝色幽香   (平安符)馨之(三张)、祝小蛮(两张)、酸溜溜的柠檬(两张)、唐门春天(两张)、岸边蝴蝶122(两张)、灵猫儿(两张)、热恋^^、火舞lhh2012、舒服的猫、最遥远的事 、小院子   ☆、第七十一章 谢恩   “琉璃姐姐,你嫁到我们临山郡王府,会不会把猫小子和狗儿带过去?”萧蛮却反问。   琉璃怔了怔。   因为她所有的婚约都是形式,都是为她复仇做的铺垫,最终都用不了上花轿,所以她从未放在心上过,也从没有想过真正成亲的事,此时居然被萧蛮问愣了。照理说,她除了嫁妆,肯定要有陪嫁的丫鬟和陪房什么的,可事到如今,她却完全没有概念。   婚仪等问题是六尚局负责,嫁妆是她来东京都那年一起带进京的,就为了显得重视皇上的赐婚和显得不寒酸,毕竟她是平民女出身,容易被狗眼看人低的权贵们看不起。如果她那大把贵重的嫁妆摆出来的话,也算得上十里红妆吧?当年以为只是道具,谁想到某天真能用上。至于陪嫁丫鬟,拢一拢就那四个现成的大丫头,想必没一个会给萧十一当通房的。至于陪房……   想到这儿,琉璃一激灵,她似乎真的考虑起成亲的事来。可不对,这不对!这与她的计划完全不符,难道她就这么听之任之了?   “小猫和小狗是的我小厮,自然是跟着我的。”琉璃想了想说,却并没提带不带到临山郡王府的事,因为事到如今她还倔强的想着,不到最后关头,她未必就真的嫁了。虽然理智上明白逃婚不太可能,萧十一即使出这种绝决手段,就绝不会容许她退缩,但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和不服气,让她不肯低头。   “那就好,那就好。”萧蛮拍拍小胸脯,好像一颗心终于放在了肚子里。   琉璃看着他,忽然很羡慕,这种真性情,不用背负很多复杂的东西,多好。而能有这样的性子。是萧十一的宽容和纵宠才形成的吧?原来,那男人也有这样温柔和随和的时候吗?看这孩子看似古灵精怪,且顽劣异常,其实有些粗率的天真。很可爱,倒是摇光那股子腹黑的劲儿头,让她头大无比。   “别歪话题。”琉璃拍了萧蛮的头一下,压下心中的焦虑,尽量平静地说,“你十一哥对你很好……”   “哪里好?”还没说完,萧蛮就打断琉璃,“他养我就像养羊,扔到草地上就不管了,是死是活从来不过问。琉璃姐姐。你不要被他的笑模样所迷惑,漂亮男人都没好东西!”   一边的青柠扑哧一声就乐出来,琉璃也不禁莞尔,知道萧蛮这是把摇光也捎带进来了。但琉璃很快再度把主题导正,“总之。你想办法找到你十一哥吧!就说我有急事,必须尽快见到他不可。”虽说赐婚已成定局,但不和他见一面,她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在找萧蛮之前,她派人去水月轩送过消息,也拜托过袁丹青,但已经超过两天两夜。萧十一仍然没有回音。这有些不寻常。平时她找他,他总是很快就出现。   “好吧,只要我找得到他的话,一定把话带到。”萧蛮有点发愁,转眼又好奇,“可是琉璃姐姐。我听说宫里会派人来,帮你准备成亲的事。婚期这么紧,你有时间见我十一哥吗?我听宫里娘娘们的意思,你得忙得脚不沾地才对。”   “你别管我,只记着帮我找他就行。”忽然间就有点烦躁。不知为什么就是心不定。   打发走萧蛮,凌红蝶就来了,“帮主叫我放下其他事,专门帮小姐备嫁。”   “他怎么样?”琉璃沉默了一会儿问。   “倒没再喝酒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坐了很久。”凌红蝶叹了口气道,“之后,外头应酬的事,也一件件做起来,看着倒没有什么疏漏。”   他是认了吧,放弃了吧。就算心痛,也深深埋葬了吧?他以为她喜欢萧十一,以为她已经委身于萧十一,那么这桩婚事算是各得其所,还有什么好抗争的呢?他放手,是心疼她,可却让她觉得更对不起他。   本来,这是她所求的局面,却不知为什么心里像塌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疼。似乎那十年的相识,三年的相守,那么久的时光,都像云烟一样飘散于前程和过往,迷梦般不真实。错误的时间和对的人,或者对的时间和错误的人,她分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哪一种,只留下深深的遗憾。如果,石头那时回乡探母时带着她一起,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呢?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总之,她对备嫁的事分外不用心,几乎是撒手不管。大约世上从没有她这种新嫁娘,好在水府铁板一块,外头人的注意力很难渗透进来,她这怠慢的样子也无从被得知。只是又是好几天过去了,萧十一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般。她逼萧蛮,找袁丹青,还去了水月轩好几次,甚至扮成了男装,跑了趟桃花潭,都没有见到那个男人。这让琉璃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错觉:现在的所有忙乱,都是真的吗?她第一次发现,萧十一那么强势的闯进她的生命里,现在突然不露面,她居然什么事也不能确定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而他,是有什么事要瞒着她,有什么要谋算和忙碌吗?忙到,连跟她见一面的时间也没有。   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进,各府来恭贺的人终于消停下来,水石乔递到宫里的折子也终于得到回复。萧左在百忙之中,终于宣他们兄妹进宫谢恩了。照道理,他们在收到赐婚旨的第二天就该去,但鞑靼那边有些异动,萧左腾不出时间,结果就一直耽误到今天。   西北传来的消息,阿鲁台潜回了鞑靼,令本来就因争夺王位而混乱的局势,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样。阿鲁台其实被灌了药,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人也跟废物一样。可是,坐了这么多年的鞑靼王,他的名字和身份都有利用价值,如今有人要追杀,有人要拉拢,过得苦不堪言。   有的鞑靼人认为,这是大赵国的阴谋。总而言之那意思就是萧左要借阿鲁台干涉人家的内政,为此要和赵军死磕。有的鞑靼人则想借鉴从前阿鲁台的法子,借大赵这颗大树,先抢下王位再说。于是频繁对萧左暗送秋波。而新霍家军借此举军西扩,虽然推进速度缓慢,却是自大赵建立以来第一次反守为攻。   所以自从过了年,据说萧左就忙得连后宫也极少去。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被无形的力量改变了“圣意”,安排了水石乔和琉璃的婚事,就显得更加不同寻常。   进宫数次,但这是琉璃第一次比较自愿的。她当然不觉得能从萧左处打听到什么,见皇上不过是官样文章,别说她只是个女子。就算水石乔,因着萧左多疑,赐婚的事也不能露出半点打探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谢恩而已,还得表现出或感恩戴德、或受宠若惊、或羞羞答答的态度来。顶多。再听两句勉励的话,接一些赏赐就罢了。   琉璃期盼的是,进宫就能见到洪长志。这么多日子看不见萧十一,至少能从洪长志处探听一些消息。在宫里,洪长志与月嫔已经联手,宫内力量强大了,他们得到的情报也能互通有无。   果然。午后进宫,琉璃在萧左面前连半柱香时间也没停留,没过几句话就被和颜悦色地打发了出来。因为水石乔是漕帮帮主,萧左倒有些正事与他交流。为了显得恩宠,自然派了洪长志亲自送琉璃出来,给了两人说话的机会。   “这是狗儿送给公公的。”当两人走在宽阔而无遮挡的宫道上。琉璃塞给洪长志一叠折得尽量小的纸。她动作快,洪长志手腕翻转得更是顺滑,加上冬衣大袖,根本没人能瞧见。而在这种地方说话最好,前后左右无法藏人。不用提防偷听。   “是什么东西啊,咱家好奇得很。”洪长志脸上有点兴奋的红,但那谦卑讨好又疏远倨傲的表情倒仍然保持得恰到好处,非常符合他的身份和平时的行为,“可惜,不能马上就看。”   “上回公公不是送给狗儿一块辟邪的玉牌?”琉璃轻声道,“公公有福了,这孩子是个厚道又有心的,就想着虽然公公是贵人,不稀罕他的东西,他却也要回礼。这孩子愁了几天,不知道要送公公什么好。摇光就出主意说,公公以寿数保狗儿平安,狗儿不如诚心祝公公长寿才对。您知道的,狗儿从小跟着摇光,正经读过书、识得字,于是就亲手抄了孝经,也送去道观里供春过,祝公公长寿的。”   洪长志一听,开心得不得了,脸上幸福的笑意几乎控制不住的要涌上来,“这小子,在道祖前供奉也是要添香油钱的,小孩子能有多少银子,没的浪费了。”跟天下所有长辈一样,嘴里骂着,心里却甜着。   “公公逢年过节的红包多打赏狗儿一点,就够他花用的了。您不疼他,又疼谁呢?”琉璃笑着安慰了一句,之后就沉默下来。   ……………………………………   ……………………………………   …………66有话要说……………   自己发现个bug,摇光对外的名字叫小猫,并非本名。所以叙述故事时,是用摇光二字,但在萧蛮等人的嘴里,应该一直称呼他为小猫的的。前面大约有三四处错误,因为散落在各个章节里,vip章节还不好改,所以在这里提醒大家一下,大家知道就好,章节就不改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14572552(两张)、elisa、、山城一把刀、笑面微寒、馨之、多睡一会、   打赏感谢:   (香囊)九曜之光、   (平安符) 潜水到低(两张)、月若兮辰、独乐不如众乐、黎豆豆、热恋^^、唐门春天、   ☆、第七十二章 残花败柳   等洪长志消化了孙子很孝敬他的好消息,又美了好一会儿,琉璃这才问起正事,“公公可知道,萧左为什么突然赐婚给我与临山郡王?本来,他不是属意景王萧中吗?再说,怎么突然想起让我哥尚主了?”   闻言,洪长志就皱起眉头,“这事确实古怪,连我也不知细节内情。水小姐说得没错,之前皇上确实要让小姐嫁与景王,连圣旨都拟好了。可元宵节那晚,临山郡王后半夜突然入宫觐见。那晚因为闹花灯晚了,皇上本想眯一会儿就上朝,结果被临山郡王拉着密谈到天亮。”   果然是他!虽然有猜测,但现在听到事实,感觉还是不一样。   “他们谈了些什么?”琉璃紧接着问。说到底,内容这才是最重要的。   哪想到洪长志却摇了摇头,“是密谈,身边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甚至连窗根儿底下都不许站人,咱家无从得知。”又压低了声音,“咱家倒也问过月嫔,可惜皇上最近鲜少去后宫,她也探听不出什么消息来。”   琉璃皱紧了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之前她还曾经想过,萧十一是不是与萧中有什么交易?萧中认定她非完壁,娶她是很有屈辱感的,若萧十一能给他其他利益,他很可能有所取舍。所以,两人一起说服了萧左。   只是后来又琢磨,萧左也是以天下为局的人,只不过他眼界狭窄,急功近利,又计较一子一地之得失,所以落了下乘。但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手中棋子,包括皇子在内。萧中于他而言,不过任由摆布的傀儡,能有什么说话的分量?也就萧中本人。还总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大小姐也别急。”看琉璃没有掩饰忧虑的样子,洪长志斟酌了一下道,“皇上并非宽容之人。顺了临山郡王的意,所图者必大。临山郡王与虎谋皮虽是行险,可却证明很是看中大小姐您啊。您是什么心思我知道,都是为了霍将军。可人这辈子,不止是为一件事活着的,能被男人如此看中,说不得也是一种福气。小姐,咱家多嘴了,可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琉璃没想到洪长志这种明哲保身的人。会突然开口劝她。她也明白其中道理,若要把复仇进行下去,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除非她能想出绝妙高招。既然如此。一个为了她愿意舍去大利益的人,也算得上良配了。何况,萧十一无论面子里子都是完美人选。   “谢公公提点。”她说得真诚,可心里却仍然不落地。就是因为搞不清楚萧十一付出了什么,她才忐忑不安。本以为今天能探听到一些消息,结果却是无功而返了。   “公公就送我到这儿吧。”前面,已经看到了宫门。琉璃停下脚步道,“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她想安静一下,理理心中的乱绪。   洪长志是什么人,最会察言观色了,知道琉璃想单独待会儿,他又急着回去看亲孙给他抄的孝经。自然很配合的点头,“那大小姐慢走。等皇上的赏赐下来,咱家争取亲自去送,到时候说不定在水府多叨扰一会儿,蹭顿饭吃呢。”这是要和狗儿多相处的暗示。   琉璃明白其意。就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两下里分手后,她独自向外走去。马车就停在宫门外,她还得等水石乔出宫后一起回家,正好可以静一静。   可眼看就要出宫,迎面却有一匹马奔来。宫道宽阔,因为还没到内宫,爵位高者、或者送急报者是可以骑马的,因此琉璃就快速闪到路边去,不想耽误别人的事,更不想节外生枝。哪想到,那马却停在她面前。抬头一看,来者是景王萧中。   “这不是琉璃妹妹吗?好久不见。”萧中笑着打招呼。   琉璃心中生厌,因为看得出他那温文尔雅之下的恶意,笑容中的讽刺。而且,他打招呼时都没下马,还引着马,围着琉璃转了一圈。这略带轻佻的动作对一位贵族小姐来说,算是极失礼和失仪的。哪怕他是皇子之尊,如此做也很不恰当。   “景王殿下安好。”琉璃略施一礼,侧身退了两步,想走。   可是萧中却又带马拦住她的去路,“别急着走啊,不如说说话吧。对了,还没恭喜妹妹被父皇赐婚,很快就要嫁与多金又英俊的临山郡王呢。”这话,酸气冲天,听得人倒牙倒胃口。   “多谢。”琉璃不愿意多说,又退两步。可是,萧中再度拦上,就是不让她走。   琉璃皱眉,这是找茬的节奏吗?   “琉璃妹妹啊,你大约不了解我们家小十一。说起来,他今年已经一把年纪,我若没记错的话,都二十六了,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就没一个留满三个月的,更不用说正经娶个正妃、侧妃了。虽说东京都有头有脸的男子们成亲都不算早,可他也太晚了。我们哥儿几个在一处玩的时候曾说,他必是要娶个绝色的天仙才肯哪。没想到,居然定了你。”萧中上下打量琉璃,目光黏乎乎,令人感觉极不舒服。   就在琉璃起了一身恶心的鸡皮疙瘩的时候,萧中又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绝不绝色,天不天仙的,各花入各眼,也难说得很。不过嘛,若小十一知道自己挑捡了这么多年,却弄个残花败柳回府,不知道会怎么想呢?哈哈。”   琉璃登时大怒。   萧中平时装成谦谦君子的模样,加上身为元后所出嫡子,引得很多文人士子和忠直老臣觉得他理应是太子正选,可大约是因为之前被琉璃打击了男性尊严,后来又被萧左打击了登上太子之位的雄心,一时克制不住,在无人处暴露了本性,简直刻薄又阴险,无耻且下贱。   男人,若以男女情*事在言语上攻击女性,绝对是最没品的!   “残花败柳?”琉璃怒极而笑,“可就算是残花败柳。也不屑景王殿下的求好呢。倒不知景王殿下能高贵到什么地方去?恶不恶心啊。”   萧中的脸,唰的白了,瞬间被戳到最痛处。   他一想到他费尽心机巴结和讨好一个二手货,人家居然还看不上他。就觉得仿佛被踩到了泥里。而后来,他都决定委曲求全了,这水琉璃居然还是别人的。一念及此,他就觉得心中的火烧得他连所有理智都没了。他恨不能揭了自己这张表现良好的外表,彻头彻尾的胡来那么一次。这些年,太他妈的憋屈了!   “说来也怪。”他笑得狰狞,换别的女子早就怕了,可琉璃腰杆笔直的站在那儿,眼睛里满是轻蔑,更让他光火。“我十一弟才十三四岁时,我父皇就给他送了女人。这么些年,他身边也没断了美女相陪,可他居然连个一男半女也没生出来。据本王猜,说不定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皮相漂亮,其实那玩意儿却是不行的。琉璃妹妹啊,若你婚后深闺寂寞,就跟守活寡似的,不如来找本王。你放心,本王很行的,包括弄得你舒服。到那时候。你就知道本王恶不恶心了。说不定,你还求着我更恶心一点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无不无耻、下不下贱可以形容的了。在现代,以上完全可归于性*骚*扰的范畴。女人和男人在两*性*话题上斗嘴,是不会赢的。越说会越难堪,就算在言辞上压倒男人。同时也是侮辱了自己。没办法,这就是性别上的弱势。   而琉璃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格,惹急了她,天都敢捅个窟窿。她身上这种一往无前的锐气和果勇,正是深深吸引萧十一的地方。那么对付贱人。又不能骂,她还能如何?   当然一个字:打!   打得他满地找牙,还敢废话吗?不是恼羞成怒,而是以暴制暴,痛快得很。   她面上八风不动,甚至动作优美的伸手抚头,手放下时,拔下了头上的一只亮银钗。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只,上头是蝶恋花的式样,中间镶嵌了颗大东珠,下面则是分开两岔的尖端,锋利得很。   琉璃曾经听过,现代喜剧电影中说,折凳是七种武器之首,可以坐,可以拍人,携带还方便,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岂不知对古代女子而言,发钗和簪子才是最趁手的兵器。   她抬眼,看看萧中的胯下马……不行,舍不得。她随了姐姐,军中人都是爱马的,绝不能伤害,就算惊走,过后萧中也得迁怒于马儿身上。   那……就只有对正主下手了。   这些想头只在眨眼之间,萧中只见琉璃眼中寒光一次,接着手中寒光再闪,那银钗锋利的底端,冲着他夹在马背上的大腿,狠狠而来,用力奇大,似乎用上了全身力气,毫无阻滞。虽说二月春寒,穿得还厚重,若整只钗子没入,至少得刺穿了肉,深入筋骨之中。   ………………………………   ………………………………   …………66有话要说………   嗯,发了本新书《变身皇太女》,青春类别的,但风格还蛮好玩的,大家看起来应该会轻松愉快。目前还是公众版,免费的,大家看这本书如果感觉不爽,可以去那边调剂一下。   简介:   古代贵族学园的生活,太子党、权贵后代、皇亲国戚……   国子监是培养的全是未来的国家栋梁,但有没有人告诉我,为毛线我特么一个长公主,偏偏要伪装成太子?   青葱岁月,我爱男人,可是男人不能爱我,谁敢比我杯具?!   另,因为发书的审核通过还不足24小时,搜索啊,链接啊,大约还不能开通,明天再给大家把链接发上来。性急的可以通过书号找找看,书号是:3287602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淡淡的蓝色幽香、西乐园、g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微笑夏、a   ☆、第七十三章 新娘变红娘   萧中吓得大叫,为了躲避,也顾不得仪容姿态,整个人都滚下马来,直接摔趴在地上。琉璃那力道若是不减,马背都得被她刺个血窟窿。然而琉璃这一招却妙到毫巅,在眼看就要扎的瞬间手腕一转,银钗就又回到了头上。   到底这贱婢不敢伤皇子吧!萧中恶狠狠的想,只觉得脸上发烧,因为他被吓得失去了定力和形象,居然摔了个狗吃屎。他却不知琉璃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错,只是不愿意暴露,这才不得不使些女子动手的招式。不然,早把他拎下来暴打得不得人形了。   “景王殿下见过猴子吧?”琉璃冷冷发声,“在地面上看着毛茸茸的还可爱,可是爬得高处,就露出红屁股来了。殿下与那猴子一样,平时装得挺像,遇到挫折就原形毕露,果然你就是个窝囊废。就凭你还肖想太子之痊,哼,你给你十一弟提鞋也不配!”   “你!”萧中跳起来。   萧家男人尚武,他虽比不得别的兄弟,从小练到大,身手却也是利索的。   然而下一刻,他才站真了身子,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在冷冷的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彻底的碎裂。而后,脸上火辣辣的疼。却原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已经挨了琉璃狠狠打下大耳刮子。   要刺萧中是假,这下响亮的耳光,才是她真正想教训对方的。   毕竟里宫里,见了血多不好。呃,等等……这下打得太狠,萧中的鼻血长流,唇角也有鲜血溢出,只怕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你敢打我!”萧中简直难以置信。从小到大,除了他父皇,谁敢加一指于他身!   “我已经打了,还提什么敢不敢?”琉璃拿出帕子擦手。随后还把帕子扔在地上,一脸的嫌弃,好像萧中的脸比狗屎还肮脏,气得萧中差点晕厥。   “有本事。去你父皇那里告状。”琉璃神情骄傲,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你敢告,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我就敢一五一十,当着满朝方武的面说出来。”   觊觎太子位,对着萧左苦心要拉拢的女子说脏话,一有野心,二无人品,三行事卑劣。萧中若不怕惹得他皇上爹猜忌和厌恶,若也想尝尝被贬为庶民的滋味,尽管去向萧左说道说道好了。她就是打了元后嫡子又如何?萧左还能砍掉她的手,或者打她一百板子,再甚至关进大牢吗?那样她就不用成亲了。可萧左他愿意吗?在利益面前,什么皇子?黄泥而已!至于这一巴掌,今天只是首付,等缴了全款还要交利息。现在到底是在皇宫,不必要闹得太大。   “你……你……”   “你都不要脸了,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是被侮辱和被伤害的一方。还有什么舍不下的脸面吗?景王殿下,今天好教你得知,我们江湖草莽女都野蛮得很,不会受了欺侮不反抗的。你爱惜羽毛,就要死装到底。半途而废的话,你不嫌太愚蠢吗?”说完。甩袖就走,眼角余光却发现不远处有一角红裳。   她皱皱眉,只当没看到。刚才太生气了,在视线这么宽阔无碍的地方,居然都没发现有人过来了。而来人虽没有接近。身子还被高头大马挡在后面,但只要不聋不瞎,这场争执自然旁观得清楚。只不知,气急败坏的萧中什么时候才发觉这一点。   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教训了恶心的猪,心里却多少还有点不高兴。快步走出宫门,坐上自家马车。只是才静了心没多久,外头就人有敲了敲车门叫她,“琉璃?”   琉璃怔住……萧娅公主?   她连忙打开车门,外头一身红彤彤的正是萧娅,她未来的“嫂子”。琉璃立即意识到,刚才躲在一边看到她和萧中进行“交流”的,也是萧娅吧?   “我能上去坐会儿吗?”萧娅问。   “民女荣幸之至。”琉璃开了句玩笑,让开身子。外头,本就是青柠和忆秋在侍候的,立即就扶了萧娅上来,没用跟着公主的宫女。而后,就都退到另一辆马车上,让这对未来的姑嫂说说悄悄话儿。   风气开放的朝代就是这点好,就算是皇子和公主出宫,也没有特别严厉的管制措施。   “可有事?”当萧娅坐稳,却不主动开口时,琉璃只好问。   萧娅不是扭捏的人,也是琉璃来到东京都后,仅有的两个喜欢的姑娘之一。但此时,萧娅却扭捏了下,慢慢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绣工精美,上头还缀了米粒珍珠,颜色却深暗,样式也绝对男人的荷包,递到琉璃手里,“送……送水……送给你哥。”   琉璃下意识的接过,想说两句轻松的俏皮话,却不知怎么,哽了喉咙说不出来。从前,她幻想过做石头的新娘,却不知怎么,无知无觉中就物是人非,如今变成了红娘。她心里其实并没有那种锥刺般的痛苦,但那深深的怅然却令她完全提不起神来。   命运,真是强大,拔弄得人和人心都变幻莫测,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归属在前方的何处。   “琉璃,不要觉得我不知羞耻。”萧娅见琉璃不说话,轻咬了下嘴唇道,“这并非是私相授受,只是一点心意。我想让你哥明白,对赐婚的事,我是……欢喜的。”说得直白,而认真。   “公主,我并没有那样想。”琉璃收敛心情,把荷包收起来,又诚恳的拉住萧娅的手,用她们之前比较亲切的称呼道,“娅娅,我干脆这样叫你吧。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你。只是我身边的事就从没有断过,所以没时间深交。现在好了,往后咱们是一家人了,我很高兴。”   在大赵,在东京都,有情的男女之间互送礼物很正常,上升不到道德和闺誉的高度。萧娅这样顾虑,不过是因为在意,所以小心,怕她这个“小姑”会生出轻视之心来。这么看,公主是很重视和满意这件婚事的。   而她确实真的很喜欢萧娅。因为此女是公主却没有公主病,心性狡黠中带着直率,没太多七拐八扭的肠子,也没害过人。行事做人都大大方方的。她曾觉得,九郎和萧娅是皇家中罕见的特异品种,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花落在石头身上。这样想来,石头是个有福气的。   只是她到底还有一重顾虑:为姐姐报仇,石头不仅是为了帮她,他自己也算上一个。不知将来大仇得报,萧中没有落下好下场,天下易主,萧娅会不会因此而怪罪石头。不过现在。她再让石头抽身大业也来不及了。   “可惜,我还没嫁过去,你就要出门子了。”生于皇宫内院的人,哪个不敏感?感受到琉璃的真心接纳,萧娅立即放松了情绪。   “已婚妇人也可以成为闺中密友的。”琉璃终于能开了个句玩笑。   两人相视一笑。萧娅随即就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哥,还求你介绍来着。可是他一直对我无意,后来又娶了妻。只是他那妻子福薄,这么快就没了。”   “你不介意做填房吗?”琉璃借机问。   萧娅的脸颊上。飞上淡淡的粉红。娇羞,能令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变得美丽,何况姿容本就不俗的公主?   “我年纪不小了,宫中连比我小的皇妹都订了亲,就只我,高不成、低不就的。”萧娅坦率的道。“并非我不积极寻找驸马,而是……父皇每提一个,我都情不自禁的拿他和你哥哥相比较。他那样的男子,世上本就不多,于是就耽误了。其实我是有点心灰意冷的。没想吊死在你哥这棵树上,可却找不到与他差不多的树了。我曾想干脆在皇家道观出家,找不到自己的幸福,就要为大赵百姓和国运祈福,也挺好的呀。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将就找个男人嫁了,再学别的公主那样养面首。”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见琉璃没有其他表示,才松口气。   对此,琉璃是明白的,所以才没有反应。风气开放的朝代,皇子们晚婚,婚前胡来,公主们就倒了个个儿,婚前还端庄,可因为大部分是政治婚姻,并不如意,婚后就自由奔放了。   不过,萧娅和石头虽然也是政治联姻,可萧娅喜欢石头,情形自然不同。   “后来今年正月十六那天,我十一哥找到我……”   听到那个名字,琉璃心里一激灵,赶紧把目光挪到衣角上,掩饰心绪,还努力稳定了声音后才问道,“他找你干吗?”   “十一哥说,他找我父皇,请求把你赐婚给他,父皇答应了。”萧娅道,神情间也有些疑惑,显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萧左会答应,“还说,父皇顺道要赐婚于我和你哥。当时我说,只怕你哥于我无意。我十一哥却劝我说,人这辈子,想找个喜欢自己的人并不难,可是若想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却要看老天给不给机会。所以啊,若有了喜欢的人,不管怎么也要争取才对。对方的心是冰,就要努力给捂化了。对方的心是石头,就要拼命给捂热了。”   ………………………………   ………………………………   …………66有话要说………   两件事,应该都算好事吧?   第一件,从明天开始,恢复上午十点更新。   第二件,新书《变成皇太女》,链接就在下面,看到那个黄色大箭头木有?点书名,就到新书那儿了。从反响来看,这种轻松活泼的文,大家还蛮喜欢。如今还是免费期,大家不妨收来看看。若喜欢,那本实体出版会很快,不必等更那么辛苦。总之希望大家都去,并多宝贵意见。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樱花雨梨花泪,谁与谁相随、mja740722、道尚、   打赏感谢:   (平安符)馨之、热恋^^ 、唐门春天、   ☆、第七十四章 添妆   琉璃的身子僵了,就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明明这话是萧十一说给萧娅的。可如今萧娅似无意的转述过来,却仿佛那是萧十一透过旁人的口,说给她听。   她是冰吗?她是石头吗?不对。他还不是懂她,其实她只是缩起来,不敢接受而已。   “我十一哥还告诉我,父亲若向我提起此事,千万不要立即答应。”萧娅爽朗一笑,“你不知道,我明明满心愿意,却还要装出浑身别扭的样子,真的很难受啊。”   琉璃不禁晒笑。   萧左多疑又冷酷,儿女的婚事也是他的手段。他赐的婚,当事人若表现得太心甘情愿,婚后再琴瑟和鸣,他说会觉得掌控力下降。可若婚事不如意,他才可以有很多机会谈条件。萧十一太了解他那位皇叔,所以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无的放矢。萧娅心里只怕也明白吧?只是毕竟父女之亲,不好太往坏处想。说实在的,琉璃活了两世,也从没见过控制欲像萧左这样强的人。   “他有没有说,是怎么说服的皇上,把我赐与他为妻?”琉璃试探的问。   令她失望的是,萧娅也摇了摇头。那么,萧十当时找萧娅的目的,似乎只是对萧娅这个堂妹还有几分感情,又知道萧娅喜欢石头,所以提醒一下罢了。他的整个筹谋,应该与萧娅无关。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全是萧娅打听水石乔的喜好什么的。琉璃知无不言,两人相处的极为融洽,以至于萧娅都没发现琉璃心中藏着事,直到青柠来报说帮主已经出来了,萧娅才着急忙慌的下车。琉璃没有送,听外面萧娅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急切了起来,显然是和水石乔撞见。慌张之下跑走了。   未婚夫妻,无意中相遇,应该是旖旎的场景,但两人全程无交流。片刻后。琉璃只听到水石乔冷淡的声音响起,“回吧。”只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是马嘶声。   回到水府,水石乔和琉璃一前一后进了门。琉璃本想说几句话,但水石乔走得极快,就像是逃跑似的,她甚至跟不上他的脚步。可回到生生居后,她越想越烦闷,晚饭还没吃,就直接到了水石乔的院子。进了他的书房。   “你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吗?”她直接问,脊背骄傲的挺真,可语气中却有虚弱的指责。   自从赐婚旨下来,水石乔就刻意躲避她。她因为不愿意应酬,也窝在屋子里不出来。两人之间倒清静得很。早上进宫,他们一个车里,一个车外,再一路进了皇城,期间还是没有对过话,就显得很诡异了。现在,又这样。   “没有。”水石乔揉了揉眉心。无奈的道,“我没有不理你。”   “明明就有啊!”琉璃突然有点生气,眼睛和心脏都在酸涨着难受,“只因为我要嫁人,你要娶妻,一切就不同了吗?我们十年相识。三年相依为命,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是的,琉璃。”见琉璃真的介意了,水石乔很紧张的解释,“我是……我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琉璃。看到你,我胸口就疼,想到也疼,喘不过气来。”   “好,那我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琉璃抬步就走,赌气。   水石乔急了,上前两步拉住她,“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琉璃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失去了理智。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之后转过身,好声好气的对水石乔说,“石头,我们可不可以平静的相处。不管如何阴差阳错,错过就是错过。对于不能改变的事,就只有接受它。”   “你能接受,是因为你心里有萧十一,对吗?”水石乔问,因为最近瘦了不少,眼睛显得深陷了下去,眼波就格外深沉。有很多情绪,就在那目光中闪动。   “是,我心里有他。”琉璃深吸了口气,老实承认,“以后,你心里也会有别人。我们不能在一起,却不意味着从此陌路。石头,姐姐从前对我说过一句话,人只有在死的时候才能看清自己这一生最好的和最坏的事。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你会觉得失去我是你的福气。”这是安慰他吗?也是安慰自己吧?无论如何,她不想原地踏步,她在试着放开。   水石乔却不说话,琉璃也再不愿意说这种心灵鸡汤似的大道理。太虚伪了,没有意义。伤害无可避免,伤害也已经造成,她不能执着于这些心绪。   从袖袋中拿出那只荷包,递给水石乔,“娅娅送你的。她喜欢你,还曾请求我把你介绍给她。我不知道你若不试着接受她,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是觉得……你得自己一个机会。”不知怎么,突然就掉了眼泪。   石头娶妻时,她伤心难过却没有怪他,她的丫头们还觉得她大度。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内疚和亏欠的感觉。石头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可她呢,如今分手,却发现连一色针线都没给他亲手做过。她甚至给萧十一还做过一对皮毛耳套,可她给过石头什么呢?曾绣过一个乱七八糟的荷包,还被她弄丢了。算是负了他吧?况且还是她先变的心。   “琉璃,我不想拖着你,也不想再让你两难了。”水石乔的眼睛也红了,“这几天我想来想去,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是我一直想两全,结果却不能执着。输给萧十一,我不冤枉。只是……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我会使劲抓住你,琉璃,谁也抢不走!”   他说的话,热乎乎,像是有热血喷洒,淋到琉璃的心上。   可她却摇头,因为这话她不能应。应了,石头这辈子都会抱着来世的信念,会连这辈子整个放弃。而既然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就不该舍不得,不该再拖泥带水。今天再留恋最后一次,之后就转头向前走,再不回头!   “从前我听过一句话,不管爱与不爱,舍与不舍,来世,我们都不会再相见。石头,就连这一世,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头。所以把这辈子过好,才不枉活过一回。你若做不到,就不配我喜欢你一场。”   “琉璃……”   “放手吧。”要放过的,是你自己。   水石乔望着琉璃,僵了好半天才颓然松开了握着琉璃胳膊的手。见琉璃一双眼睛清澈得犹如透明一般,心里就像被浇了冷水,很快就静下来,虽然疼得麻木,却恢复了呼吸,“萧左要我在娶了公主后,慢慢放下漕帮的掌控权。自然,许了高官厚禄。”才绝了情,立即就谈起公事,显得很是怪异,可又那么自然而然。   “他这是要安插人,最后彻底接手漕帮。让民漕,变成官漕。”   “我告诉他,要守满三年孝,少一个天都不成,他应了。到我能成亲,距今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随后他要安插人,也得一步步慢慢来。加加减减的算算,至少还有两年。”   琉璃点头,明白了。只要有时间,不等萧左的爪子真正伸到漕帮,掌握了血脉般的交通运输,他就要倒台了。即使不倒,两方的冲突也已经挑明,她和石头由暗转明,再不用虚以委蛇。   忽然她想,萧十一是不是也打着这个算盘?所以才在这时候对萧左提条件,要娶她?说到底,从前是拼实力,拼布局,并智谋,如今和往后却拼的是时间。   天下大势在悄无声息中,在各方看似弱小的力量的推动下,已经形成新的局面。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只不知,这平静会持续多久。怪不得常言道千里长堤、毁于蚁穴。那些上位者们,永远看不起一只蚂蚁,可却不知那蚂蚁也是可以撼山的。   而在萧左倒台之前,她还有温凝之不能放过。   又过几天,一直避不见客的琉璃却再也没办法躲了。之前各种明面儿上的恭喜和道贺都由水石乔接了,现在轮到女眷们一波一波的来,琉璃只能亲自出面。   她仍然找不到萧十一,婚期却越来越近,只好先嫁过去再说。有了决定,心也稳起来。正如她和石头说的,既然改变不了,就只有接受它。   好在她这两年与贵女贵女们交往不多,而今大约就是面子情,加上备嫁的事都交给六尚局派来的人和凌红蝶去忙,她真费心应付的,除了萧娅,就是“自家姐妹”温芷云和温倚云。   大赵的习俗是:添妆并非在送嫁妆的前一天,而是在婚期前九天就可以了。那些女眷们来恭喜,顺便也是送添妆礼。萧娅与琉璃关系好,又占着公主和未来大嫂和身份,所以在第一时间,也就是进宫谢恩的第二天,就大张旗鼓的送了一份重礼。为了表达对皇家的感恩,那份礼就摆在明面儿上,也给来往女客们做个参考,让人家即不会越过去,也不会出手太寒酸。   “你真是个有福气的。”温倚云看到满屋子的嫁妆时,酸溜溜的说。难得的,其中倒没了往日那强烈的激愤和妒忌之意。   ………………………………   ………………………………   …………66有话要说………   粉票和打赏感谢,明天一起记录。   再宣传新书《变身皇太女》,很希望大家也能去看看。   谢谢。   ☆、第七十五章 大婚(上)   “你先前与前晋王订亲,就羡煞多少旁人。哎哟哟,京中贵女都不敢肖想的,你却麻雀变凤凰啊。所以后来当你倒霉时,好多人背地里开心得要死。可是笑歪的嘴巴还没正回来,你又要嫁临山郡王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临山郡王虽是个闲散王爷,可生得那么俊美,家里堆着金山银山,难得的尽管风流,身边却连个通房也没有。在咱们大赵,想嫁给临山郡王的女子,比想嫁皇子的都多。又不知,有多少权臣想搭上这姻亲呢。能做他的郡王妃,再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能回到临山郡去。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没有人管束,一手遮天,还不随着你折腾,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想你一个二婚女,行情还这样佳,实在是天佑于你。”   这就是萧十一整天摆出花天酒地的样子,即不成亲,别人送女人也不收的原因。在萧左面前,他得荒唐,还得避嫌。   一个人的优势,同时也会是他的弱势。他富可敌国,是为了颠覆天下,却也引人眼热。事实上,很多人惦记搭上他。他呢,要保持不跟任何人有任何关系,萧左才能放心。所以他才这么油盐不进,这么混不吝,因为这样才能一次断了所有人的想头,免了各式各样的麻烦。而他来京时才十几岁,却要独自面对这些……琉璃每每想到他活得挣扎和艰辛,有那样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会隐约有些心疼。越是了解他,越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倚云,快嫁人的人了,还这么口没遮拦!”温芷云反应稍慢了一点,就让温倚云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再拦就有点来不及了。   “琉璃,你别介意,她的嘴就那样。你是知道的。”再回过头来,安抚琉璃。   琉璃微笑摇头,哪会理会一个草包的话?   “切,我是不服气。”温倚云撇撇嘴。大概让她大姐说惯了,根本不以为意,“明明是我先订的亲,还以为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赢她,至少嫁得早。哪想到,我的婚期是三月初六,她就被定了三月初三,后来居上。父亲和我未来的婆家为了避开,免得日子太紧凑,又改在了四月十二。哼。我连嫁人都要给她让路吗?”   “你这个丫头,真是越说越来劲儿了。不是来添妆吗?你再这样无理,下回不要和我一同出门!”温芷云真气着了,立即就要起身。   琉璃连忙拦住,“大姐不必着急。三妹妹说的话,我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根本不往心里去的。”不是琉璃大度,而是这种没意义的斗嘴就不能接话茬,不然就会没完没了。   “大姐真是势利。”温倚云仍然不服气,但到底声音小了很多。“因为她嫁的是临山郡王那样的佳婿,而我不过嫁个威远侯府的庶子,你就处处向着她。”   佳婿吗?琉璃忽然很感叹。她还在犹豫,甚至想逃婚,可在别人眼里,原来她是那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可她就是觉得古怪。因为自从赐婚旨下来,萧十一别说柔情蜜意了,连人影都消失无踪,似乎要逃婚的是他。   “那你也别得罪我哦。”琉璃不想斗嘴,可并不意味着会不敲打温倚云。“听说王家七郎将来不去做官,反而家里会让他管着产业。可他无论是想做海贸生意还是陆上的买卖,都需要我哥或者临山郡王的帮衬。你也知道,我很小心眼儿的,我吹吹枕头风或者跟我哥说几句,就够你家王七喝一壶的。我倒觉得,大姐骂你,其实是疼你呀。”   她说得半真半假,脸上还挂着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倒真让温倚云后面的话噎了回去,就连温芷云也有些尴尬。温氏姐妹历来知道琉璃不会拐弯抹角,但这样直白却有些招架不住。   “行了行了,还真跟我丁是丁,卯是卯的吗?真是的。给你,我的添妆礼。”温倚云白了琉璃一眼,好像琉璃一直跟她很亲昵、很不见外似的,迅速地揭过这茬,把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站在旁边的青黛。   礼节上,琉璃不会当场拆开礼物盒子。但她总觉得温倚云有古怪,因而对青黛伸出手,“拿过来我看看,只不知倚云妹妹给我什么好东西呀。”   温倚云脸上有些变色,可还没来得及阻止,青黛已经把盒子递到琉璃手里。那盒子是攒金丝海兽葡萄纹缎盒,极之精美。可打开盒盖,里面却只躺着一只非常普通而“小巧”的金螭璎珞,都没有镶珠宝。以两人的关系来看,简直算得上格外寒酸,根本拿不出手的。   “谢谢倚云妹妹了。”琉璃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嘴却毒,“买椟还珠什么的,如今我做来倒是合适。”暗讽这盒子比那首饰还更值钱些。   钱财,两世里她都没在意过。前生生在富豪之前,此生虽然当过乞丐,却因为和老天较劲儿,从没觉过苦。后来被姐姐带回霍家,就算隐居也过着小姐的日子。姐姐出嫁、去世,还留给她大笔的财产,够她吃用几辈子的。   而礼物贵乎真心,根本不在于价值。只要情深意切,哪怕一根草,也是珍贵的。但温倚云即想占她便宜,又弄虚作假,还想讨要很多好处,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欠温家人情,凭什么听之任之呢?难道温倚云以为,她真的需要一个宁安侯府义女的身份吗?这两年多来,逢年过节或者温家有事,她送的礼从来让人挑不出毛病了,现在温倚云如此,不是银子的事,倒有些侮辱人的意思了。   她就说么,温倚云虽然是个草包,但说话也不至于那般无理,果然有问题。敢情是前头拿话挤兑她,让她不痛快和气愤之下,注意不到添妆礼是什么。哪怕等她们走了,丫鬟们再登记造册时发现,温倚云至少不会当面丢脸。若和温芷云的礼混在一处,她就更没什么话好说了。   “别看不起人!礼轻情义重。”被当面揭穿,温倚云脸红了,也有些难堪。不过她马上梗起脖子,神情倔强地说。“我比不得琉璃姐姐你,嫁给那样富可敌国的男子。王七是庶子,威远侯府又没有占着肥缺的人,京城事事皆要真金白银。我想大方,可也大方不起!”   琉璃出嫁之后,紧接着就是温倚云。送么薄的礼,却希望琉璃反送的要厚,这才遮遮掩掩的,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其实想想,温倚云是可怜的,倒不是她没嫁了贵婿,而是她从前虽然直白、浅薄、自私而小气,到底对生活还充满希望。如今却早早陷入了柴米油盐。想必婚姻和爱情对她来说都已经绝望,所以只斤斤计较银子。从宁安侯府给的嫁妆,到宫里给的赏赐,到添妆和各种搜刮。这种行为很讨厌,可温倚云的年纪比琉璃还小一些。才十几岁的少女却变成了这幅德行,也让人感到悲凉。   “行,你放心吧,我必不会坠了夫君的脸面。”琉璃这样说,是表示不会还同样寒酸的添妆礼,毕竟萧十一太有钱了。只不过那声夫君喊得……实在是别扭。   温氏姐妹是她的仇人之女,她毕竟不是圣母。对她们有同情,却不会真心。只不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眼看到了报仇的关键时刻,她可不想因为一点金银就节外生枝。反过头来再想想,含巧姨娘那么疼爱温倚云。宁安侯府给的陪嫁定然不少,可温倚云却还如此贪婪,是不是该说这么多孩子里,只有温二小姐最像她爹?!   “这可是你说的。”温倚云立即换了嘴脸,脸皮厚到已经让人无法理解。“我哥常说,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临山郡王府有金山,你挖一角送给妹妹也不为过的。”   说到温宏宣,琉璃心头一跳。这个男人有才子之名,所有人都说他有书生呆气,长相虽然很俊,却从无花边新闻,且才气纵横,在士林学子中很有名望。可他,却总让琉璃不安,她来东京都后,第一个怀疑她的就是他,还曾不管不顾的试探,可见心黑。   后来在陷害九郎的事上,琉璃严重怀疑他和萧十一有瓜葛,但从没详细问过。她以为,两方虽是盟友,却不必事无巨细,全向对方通报。而今要嫁进临山郡王府,忽然觉得温宏宣危险起来。她没有什么证据,就是一种女人的第六感。   可惜这感觉只是瞬间,她没有抓住,就又让温氏姐妹牵走了心神。   “闭嘴吧。”一边的温芷云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虽然自私凉薄,到底还是要脸的。   “敢情你过得好,就不管亲生妹妹吗?”温倚云撇撇嘴,眼睛瞄上了温芷云的肚子。   温芷云已经怀了二胎,在婆家很受宠爱。加上她夫君算是青年才俊,升官指日可待,难免温倚云会妒忌。不过温芷云的丈夫也有好几个妾室,这样一对比,萧十一似乎越来越好。   ………………………………   ………………………………   …………66有话要说………   素酱,凭良心讲,本书已经比种田宅斗文爽利了很多了,不然连成亲的仪式,嫁妆多少台,怎么喝酒,换了几套衣服,袖子里揣着多少小点也都给写上。大家看书多,应该知道我所说不假。   其实,66已经尽量简洁快速了,但这毕竟不是大纲,不是流水账,必要的描写是一定的。而且66不敢说全无废话,但废话极少,前头写的,后面必有呼应,也就是说,写得是有用的。如果有的盆友还嫌啰嗦,建议您养一段时间再看,不然您在书评区催啊催,我也比较焦虑。若真写歪了,就太对不起支持我的其他小盆友了。   顺,想看十一的小伙伴们,明天这妖孽就出场了。   谢谢。   ps:   粉票感谢:   书友130924215736118、bomikim、gsdgsgsgsgsg、唐宝宝2009、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   (平安符)mephis1984、   ☆、第七十六章 大婚(下)   “琉璃,这是我给你的。”温芷云不理亲妹,和颜悦色的对琉璃道,“刚倚云就一句话说得对了,嫁给临山郡王是你的福气。我送的东西再金贵,也不及未来你自己的。不过,到底是心意,你不要嫌弃。”说着,不等琉璃接过礼物,自动把盒子打开。   她倒不是要显摆,或者压亲妹一头,是怕琉璃误会她也出手抠抠嗦嗦的,干脆就直接过了明路。琉璃自然知道她办事周到,一见果然,除了贵重的金珠首饰四件,还有压箱银票。这些东西虽然没超过萧娅,摆摆名却也能轮上第二份了。   “太贵重了。”琉璃和温倚云几乎同时说。她是感谢,温倚云是妒忌。   “拿着吧。”温芷云按了按琉璃的手,“你有,是你的。我给的,压在腰上,往后做事花用都硬气。”   温倚云在旁边冷哼一声,琉璃和温芷云只当没听见。   按大赵的风俗,成亲的时候,娘家人是不能跟去婆家的,要在自家摆宴席。不过,琉璃的娘家人就只有水石乔,偏偏他做为“哥哥”还要送嫁,所以水府就没有主人主持场面了。而府内若空人,又是不吉利的,为此身为义父的温凝之就得坐阵水府。可他毕竟是男人,内院的事只好交由温氏姐妹负责。当天这二人添妆完毕,顺便商量了下成亲当日的安排,这才走了。   “天哪,那位温二小姐来给咱们看家,谁放心?”听青黛说了添妆的事,青柠第一个紧张了起来,“还不把值钱的东西都翻一遍呀!她这是大家小姐吗?明明是贼婆子!”   “有红蝶姐姐在,你就放心吧。”忆秋道,“红蝶姐姐那双眼是火眼金睛。”   琉璃没说话,心里却有奇异的感觉。照说她嫁人,把嫁妆拿走。这个水府就跟她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了,可从她最贴身的丫头说话的语气来看,就好像她只是去临山郡王府暂住,水府还是她的家似的。她早晚还得回来,所以才这么担心。   这让她心里慌慌,好像有野草疯狂生长。一定是她的态度不对,才让丫鬟们也被潜移默化了。如果她的情绪连丫鬟们都瞒不过,萧十一那样精明,定然也能发觉。他娶她过门,给予正妃之位,还不知付出什么代价,结果却发现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会怎么样?会很生气吧?会难过吗?不知为什么。她之前跟他针尖对麦芒,怎么狠怎么来,总想要赢他,要压过他才快意,从没顾虑过他的情绪。现在却突然怕他会生气。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生平第一次,她如此焦虑不安。   而就在这类似婚前综合症的恐慌加紧张中,三书六礼按部就班又极为快速地进行。然后三月初三那天的正日子,还是到了。   这天的天气极为晴朗,而且难得的暖和,微风轻拂。人人都说,水大小姐命好。不仅命中注定会得贵婿,连老天都偏心她,连着阴了好几日,突然就放了个艳阳天出来。   琉璃头天晚上就死活睡不着,安神茶喝了好几盏也没效果。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是个顶顶没用的。嫁个人就吓得心神不宁。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洗澡梳妆,她被动的响应着,看着镜子中自己眼下的青黑,越来越感到惊恐,有一种极其强烈的冲动。想转头就跑掉。不是跑到天涯海角,而是回到现代,这样萧十一就没办法捉到她了。   萧十一总说她身上有股子锐气,能令她一往无前,从不畏惧。她之前还为这句评价骄傲来着,现在才发现,是人就会怕,只要到了怕的时候。   活了两世,只明确的爱过一个男人,那就是石头。可惜这朵爱情之花还来得及完全绽放就又枯萎了,虽然伤怀,却无能为力。但嫁人,却是头一次。她不知道,结婚是那么吓人的一件事情,对未来满是迷茫和不确定。若说别的新娘因为喜欢还有点期待,她就只剩下心惊肉跳。   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有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似乎都不知道,只像个木偶一样,被不同的人操纵着,被画了厚厚的浓妆,被里外数层套上喜服。直到吉时到,听丫鬟嚷嚷着说临山郡王已经亲迎到门口,她才陡然一激灵。   她腾地站起来,抹头就想跑,完全出于本能,可却被喜娘一把位住。那喜娘还迅速给她盖上了大红盖头,嘴里高声笑道,“新娘子这是急的什么,临山郡王已经到了门口,那俊俏郎君很快就是自个儿的啦,咱得端着些,不用这么快走。”   到处,是善意的、调侃的笑,可只有琉璃自己知道有多么想做个逃兵。不知为何,她敢保证没人对她下过药,但此时她却手脚酸软,明明有武功在身,却挣扎不过那个喜娘。   脑子里乱哄哄的,耳鸣声盖过了一切,唯有心跳咚咚的响,震得她神魂难安。等稍微清醒的时候,石头已经背对着她,弯下了背,“妹妹,我送你。”五个字,只有她听得懂那其中的痛意和死死压抑的哽咽。   下意识的,伏上石头的背,被他负了起来。他的背很宽厚,很温暖,隔着强健的肌肉,有力的心跳透了过来,一下一下,有如千言万语。琉璃突然像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霍家大火的那一夜,她光着脚,看到火儿带着姐姐的冤情归来,石头用斗篷包着她,背着她离开那个冬夜。   一梦是百年!恍然间,她似乎自己做了场大梦似的。眼前一片红,但不是霍家大宅燃烧的大火,而是红盖头营造的光影。背着她的人是同一个,当初是带她走,如今却是送她离开。   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串串落下来,滑经面颊,由下巴滴落,流淌进水石乔的颈窝,烫得他几乎无法行走。可是路就在前方,他们都无法回头,只能向前……   “石头,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会难过。”低到连近在咫尺的石头也听不到的呓语,淹没在喜乐声中。   这一切,对石头太残忍了。他喜欢她,却要亲自把自己心爱姑娘。背去别人的花轿。此时琉璃恨不能为水石乔做出什么重大的牺牲,哪怕伤残,哪怕生命,好像这样才能偿还。   而对于水石乔来说,只希望从生生居到门口的距离很远很远,可再远的路,也有走到的时候。到了地方,他不得不放开琉璃,看到她的身影被车帘阻隔。   “琉璃,你好好的。”仍然是五个字。从此。她就是别人的了。   鼓乐宣天,车声辚辚,说是花轿,却是郡王正妃级别的仪仗车马。琉璃感觉到马车缓缓前行,听到到外面的笑闹声。甚至辨别得出那人骑的那匹马的蹄声。多少女子在艳羡,多少人在感叹新郎的俊美无双,她却仍然不知所措、坐立不安。   若新郎是别人,她一定会很镇静,当成舍身取义就好,偏偏她对要嫁那个男子,有着复杂而说不清的感情。   接下来一套复杂的皇家婚仪。琉璃仍如木偶,稀里糊涂就完成了。等被送入洞房,她忍不住掀起盖头看了看。   她认得,这是萧十一的主院,是那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主屋。本来空荡荡的地方,如今却布置得异常精美华贵。显然萧十一很是用过心思。只是入目之处仍然是红色为主,又因为房间内只有她的四大丫头和喜娘,情不自禁就松了口气。   “我的好郡王妃,盖头不能自己拿下,要新郎亲手挑起来。那样。才大吉大利。”喜娘第一个看到琉璃的举动,连忙走到她身边。不过转眼,看到她的妆哭花了,连忙张罗着,又给她补上厚厚的脂粉。   “虽说咱们大赵讲究哭嫁,可到了夫君这里可要喜气。郡王妃生得这样美,自然要让郡王殿下惊艳才对嘛。”喜娘唠叨着。   琉璃先是愕然,不知道喜娘在和谁说话,而后就有些不适应。因为“郡王妃”三个字,于她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青黛暖和干净的声音传来。   琉璃摇头。   “还是吃点吧。”忆秋也道,“从昨晚开始,小姐就水米示沾牙。”   琉璃还是摇头,因为地方陌生,就连她最信任的四个丫头,似乎也有点不认识了似的。而且她的胸口像堵着一团乱麻,根本吃喝不下。   “我要看十一嫂!别拦着小爷!”丫头们正劝着,门外传来萧蛮的声音。   “呸。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姐……我们小姐,这时候闹个什么劲儿。再闹,我可揍你了。”   “我没见过新娘样子的琉璃姐姐,不,十一嫂,不行吗?这是我家诶,你居然敢揍我。”   “快去看看,别真打起来。”青黛连忙道。   青柠应了声,还没出屋,就听到一个明明很温柔,却又掺杂着冷冽感,令人无法不遵从的声音道,“今儿是本郡王大喜的日子,哪个敢给本郡王捣乱,后院的马厩尽宽敞,本郡王不介意派人侍候你们过去歇着。”   ………………………………   ………………………………   …………66有话要说………   唉,把自己写哭了。   不过看到书评区又开心了,伦家就知道读者的眼睛是雪亮滴,本书本来就没那么啰嗦呀。但后来想想,大约是本书情节抓人,所以大家才会捉急。从这个角度考虑,是好事呀。   谢谢大家啦。   ps:   粉票感谢:   jutro、3013103jj、珊瑚虫1598   打赏感谢:   (香囊)甜沙拉   (平安符)小院子、唐门春天、mephis1984、   ☆、第七十七章 掀起两回红盖头   摇光是不服气的,萧蛮也是,可无论是谁,居然就被那人隐藏在华丽下的气势压得不敢多吱半声。而屋内,琉璃却慌了,没等喜娘催促,就赶紧把盖头放下来。似乎,隔着那薄薄的一层布料,就隔着两个世界,于是安全了。明明之前拼命想把他挖出来,这时候又不想见了。   最好,一辈子他也别挑开这盖头!她孩子气的想。   然而接下来就是稳定的脚步进房的声音,还有丫鬟们和喜娘的问好、贺喜声。再接着,她感觉到他慢慢向她走来,逼近的感觉,似乎他强行闯入她的生命,才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有没有点头答应。   他说过,他是靠抢的男人。   身边的铺得厚厚的锦褥微微的塌陷,萧十一的气息瞬间贴近,这说明他坐在了她身边。事实上,她从不知道他的气息应该是什么样的,也从没有注意过,可此刻却一下子变得如此熟悉和确定。她的心,刚才已经停跳了,这时候猛烈恢复,几乎冲出喉咙。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感觉上却仿佛停顿很长。这时候琉璃突然明白,他其实和她一样紧张,不然以他那强势的匪性,不可能还故作优雅的等待。   正想着,眼前却一亮。萧十一毫无征兆的,揭开了她的盖头。   琉璃立即就闭上眼睛,很白痴、很幼稚的行为,可不知为什么就这样做了,看不到……看不到他……我看不到……   “琉璃?”他叫她,声音里居然有一种不确定,甚至梦游似的疑惑。   琉璃坚定的告诉自己,不要睁开眼睛。然而她却像被蛊惑了,毫无反抗地就听从了命令。   他的眼睛真是明亮,简直漂亮得不成话,在那红烛的映照下,闪动着醉人的光。琉璃刹那间撞入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连他脸上的其他部位都来不及看,就生生给钉住了。然而,他的目光却转眼暗沉了下来,好像有不相信和不满意。再下一刻。盖头还没离头,就又被放下来。   怎么回事?突然不愿意了,要退货?那真是……太好了!但在松一口气的同时,怎么又会觉得被侮辱和伤害?   “拿水来。”耳边,却没听到关于退货的话,而是意外的吩咐。   要水的话,据她为数不多的所知经验,不是在“完事”后才进行的步骤?现在这是……   琉璃控制不住好奇,自己揭开盖头一角,就见陪嫁过来的四大丫头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动弹的。到底她们是琉璃的人,对萧十一完全没有认同感,自然不会听从指挥。   “郡王殿下,您这是?”喜娘也慌了,搞不懂这位以任性和嚣张不守礼闻名的郡王大金主到底是要做什么?对新娘不满意也不能如此啊。哪有婚礼进行一半就打水洗漱的?皇上赐的婚还能拒绝不成?   “拿水来!”萧十一不理喜娘,提高了嗓门,显然这话并不是对琉璃的四大丫头说的。   外面,很快有女子应了声。又过了片刻,就有两个妙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一个手里端着银盆,另一个拿着新的手巾。这两个姑娘琉璃是认识的。之前她住在郡王府的时候,因为主屋不许别人随意出入,当时就派了这两个丫鬟来侍候,都是萧十一训练的心腹。话少,会武,忠诚。机灵还长得漂亮,长得有几分妩媚的叫桃枝,那位清秀佳人名叫桃叶。   “郡王殿下,您到底要干吗?”青柠忍不住了,上前维护琉璃。   青黛连忙拉了她一把。微微摇头,让她静观其变。青柠看看其他人,就见忆秋和唯唯也没有动,只好忍着。她们是琉璃的贴身人,个个眼里看得清楚,临山郡王是多喜欢小姐啊,怎么会舍得伤害呢。   果然,萧十一没管青柠,而是转过头,见琉璃已经揭开盖头一角,正纳闷的看他,当下也不多话。对桃枝和桃叶招了招手,等两个丫头近了,他亲手把手巾丢在放了温水的银盆里,又拧得半湿不干的拿在手里,另一手捏了琉璃的下巴。下一刻,湿手巾就糊在了琉璃的脸上。   他擦得很用力,琉璃甚至感觉到了疼,不明所以之下,恼火的把脸别在一边,瞪他。   “别动!”他语带威胁,同时手上加了力,害琉璃动弹不得。   连抹了十几下,新娘妆就全给擦干净了,露出妆下的素颜。但他看也不看,只手一抖,再把盖头重新放下。   在众人的愕然目光中,在琉璃疑惑不解的僵直不动中,萧十一冷静地把手巾丢回盆内,挥挥手让桃枝和桃叶下去。然后,他深呼吸了几次,再一次掀开红盖头。   望着琉璃,他的脸慢慢慢慢的浮现出笑容,“琉璃,真的是你啊。”那笑意是如此真心、如此开怀,带着一点点恍然大悟,还有一点点好奇,好像初次认识琉璃。   他的模样恍花了琉璃的眼睛,令她的恼火瞬间就消失了。在这个颜控的世界,他要不要笑得那么让人神魂颠倒,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外加让人的理智土崩瓦解?   可是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真的是你啊”,难道她还是假的不成?一时之间,琉璃简直无法回答。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对石头那种锥心般的心疼感,她一直浑浑噩噩,大脑完全无法理智思考,此时更加迷糊和麻木。她只伸出食指在萧十一眼前晃了晃,又略凑近了些,闻了闻萧十一的身上。   酒席还没开始,他并没有喝酒。更不用说他那种酒量,怎么会轻易醉了?   “真的是你。”萧十一却把琉璃的手指握在掌心,重复着,“刚才的妆那样厚,就像戴了张面具一样。我不确定……但是我得确定,我真的娶的是你。不是其他什么女人化了妆,在这里冒充。”他说过很多甜言蜜语,可从没有一句像这句那样,傻里傻气的,却透着无比的深情。   琉璃想过很多次,两人在婚礼上见面时会说什么。就是没料到她先是很鸵鸟的闭上眼装不在,随后萧十一帮她洗脸,二度揭盖头,才算完成这古代婚仪中最重要的一幕。两人都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事,虽说可笑吧,可却饱含了一丝与往日不同的意味。   难道,成亲之后就自然变成这样了?   其实,琉璃也觉得自己的妆很厚,跟日本的歌舞伎一样,大白脸加黑眉、红唇,但凡长得有几分相似,化出来的效果就是一样,也难怪萧十一会产生怀疑。   而他说的话,却透露出他的紧张、期盼、重视,还有……深深的喜欢,喜欢到失去了理智和混乱的地步。一个精明冷酷的男人在你面前变得智商低下却可爱,如何能不让琉璃动容?   “是我。”自见了他,她第一次开口,还肯定的点了点头。   听到她的声音,萧十一的笑容加大,头一凑,直接就吻了上来。没有舌齿纠缠,只是嘴唇紧紧相贴,可就算这样……琉璃也觉得脑袋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旁边还有人好不好?旁边有很多人好不好?这也太大胆了,即使在现代也算前卫。他故意如此的吧?他故意如此宣布主权。   琉璃想挣扎,可还没有发力,他却已经离开了,低头笑眯眯的望着她,简直无尽喜欢。但在琉璃眼里,这一刻千年狐妖附体,那个妖孽萧十一回来了!   周围,连抽气声都没有,因为这情形太意外,所有人都震惊得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琉璃觉得脸似火烧,旁边才咣当一声,不知哪位手中拿的东西掉在地上。   “祝郡王殿下和郡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最先反应了过来,笑着上前说吉祥话儿。然这句只是开头,后面还跟了一大串,并伴随着随后的婚仪程序,一项项进行下来。   当然,少不得一堆人等着领赏,人人一个大红包。不过琉璃已经完全没反应了,再度回到木偶状态。   冷静啊,琉璃,你要冷静,她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说,然而却总有另一句冒出来: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还有那“吧唧”一声的脆响,不断在耳边回荡。   好不容易找回理智,萧十一已经去前面酒席上了。婚房内,只剩下她和四大丫头。   “我想……喝点水。冷茶吧?冷茶就好。”琉璃说话的时候喉咙发干,唇上也还火烧火燎的,仿佛他的气息还在。她很想伸手擦擦,可当着旁人的面,始终不敢,只得死忍。   四个丫头手上都有事忙活,其实纯粹是没事找事。青黛整理烛台,忆秋收拾掉在地上的红盖头,唯唯拿着帕子四处乱擦,青柠从窗缝向外张望,就像要等谁似的。而她们,脸上都可疑的微红,就像琉璃的羞恼还没退却一样,她们也都尴尬着,又替自家小姐欢喜,又觉得一切都不合规矩礼仪。可是,又怎样呢,反正看得她们一个个耳热心跳的。   “不能喝凉茶,别看今天暖和,还春寒呢,仔细肚子疼。”青黛说着,就去倒茶,不过显得有些慌乱。   ………………………………   ………………………………   …………66有话要说………   昨天有和氏壁出没,感谢看上去很美同学。又考虑到大家很急,所以今天惊喜双更吧,第二更下午两点。   谢谢。   ps:   感谢看上去很美⊙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粉票一张   ☆、第七十八章 我没嫌弃你   青柠到底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行了,都别装了,不就是给郡王殿下的举动给惊到了吗?我之前听小厮们说些混话,什么新婚之夜盼天黑,多情郎君急如火,今儿可算见着了。”   忆秋啐了一口,“呸,知道是混话,还在小姐面前说,我看你真是胆子太肥了。”   斥完,旁边的唯唯憋不出,又发出一声笑。   “快帮我换了这身衣裳,然后都出去吧,我要单独待会儿。”琉璃羞愧难当,只好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可说完这话又觉得有歧义,貌似要赶了人走,等着二人世界似的。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真的、必须要静一静,好让理智归来。   脱掉喜服,照说应该只着中衣静候夫君。可琉璃却换了一身“正常”的衣裳,长发也没有慵懒的散着,而是自己侧编了条麻花大辫子,垂在胸前。等丫鬟们出去,她干脆盘膝于床,修了会儿内息,等心完全宁静下来,强迫自己吃了两天里的第一顿。再然后,就是等了。   平时她就不喜欢丫鬟们在外间值夜,今天更赶了她们去休息,强忍着那些异样而调侃的眼神,好像她怕别人听壁角似的。其实,她是要和萧十一好好“交流交流”。她倒不怕会有外人潜入,毕竟萧十一这个主院防备得如此严密,自然有相应的防卫路数。她只是没想到他回来得这样晚,而她前两天就没好眠过,于是不知不觉倚在床柱上睡着了。不过心里有事,睡得并不踏实还迷梦不断,正梦到被人推到冰水里,冷得浑身发紧,就感觉周身暖了起来,舒服得要命。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到萧十一轮廓分明的脸。她自己则被揽在一个微温而带着淡淡酒气和清新皂角气味的怀抱里。瞬间,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情不自禁伸出了手,抚在眼前人的脸上……那皮肤被酒席上的美酒烫得温热。笑的时候,肌肉微微震动。   触感真好,且,他是真的!   “琉璃,我的郡王妃。”他温柔的呢喃了一声,叫得琉璃的心肝都颤了。   不过她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也不是白做的,身子略一挣,就坐了起来。   萧十一脸上就含了苦笑,“我记得说过,你这丫头最没有情调。又惯会破坏气氛。”   “郡王……”   “叫夫君。”   琉璃发誓,她真的想满足萧十一的,但不知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两个字,堪堪滚在她的唇边。可就是发不出声来。   萧十一很失望,却又不忍琉璃纠结,退让了一步道,“你可以像对九郎那样,先喊我十一郎。只是我希望你有一天能喊我夫君,那时……”他没说下去,却转了话题。“我就知道,你不问个明白是不会放过我的。”   “为什么要萧左赐婚?”琉璃直截了当。   “因为,我想娶你。”萧十一回答得认真,“还是说,你真的想嫁给萧中那个只会针对女人窝囊废?”   “我不想!”   “那不正好?”萧十一摊开手,“你明知道。我位那了不起的皇叔是不会任由你婚事自主的。他要牢牢抓住漕帮,你就只能由他摆布。若破此局,你必须嫁人。可水石乔名义上还是你的哥哥,在你不讨厌的男人里,在了解你秘密的男人里。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只能嫁我吗?”   “那你为什么让石头尚主?”   “他不娶,你就没办法嫁。萧左一定要掌控漕帮,不拉拢你,就得是他。从前,萧左以为他是男子,不好屈服。可我告诉我那好皇叔,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皇家不能要不贞之妇时,水石乔就是萧左惟一的选择。”   “说到底,你是让他再也得不到我罢了。”很恼火,他对萧左说她跟他有那种事!   只是话到这儿,说得有点呛。   于是,两人之间沉默了瞬间,但很快萧十一就点头道,“对,我话说得虽然漂亮,但我的真实目的,确实是让你摆脱水石乔。我说过,我是靠抢的男人。你却说过,我如此骄傲,就不屑于卑鄙。不过,你错了。在能保持风度的时候,我自然会骄傲的,可是若危及到生命,什么就都不重要了。你就是我的命根子,所以我不能让你被任何男人走。哪怕,只是可能性,我也会完全扼杀!”   话到这儿,又呛。   但这回是琉璃顿了顿,抢先开口,“你动了萧左的棋,他没杀你?杀了你,还可以过个肥年啊,你的金山银山太大,实在让人想不觊觎都不行。”   “我自然开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萧十一语气近乎执拗,“为了能得到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非完壁,你难道不在乎吗?”是一种被买了的感觉,又是一种愧疚,怕他付出得太多太大,而她并不值得,无法偿还他。   “怎么会不在乎,我是男人。我说不在乎,那就是在骗你。”萧十一皱眉,忽然痛恨琉璃在今天说起这件事。而他声音里的热和痛,混合成虚假的怒,吓得琉璃一激灵。   “可是有什么办法?我非你不可。那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要你!”   “你难道是干净的?你没有过女人吗?还不止一个吧?”琉璃冷笑,本来是想好好谈事情的,不知道话题突然拐弯,而且不受控制起来,包括她自己的情绪在内。说到底,是她在介意他的过去吧?她明明清清白白一个女子,还真让他以为是残破之身?   “不要说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在我眼里,男人和女人一样。从我姐姐的角度,好多男人还不如女人。你嫌弃我,那不要靠近我好了。” 从床沿上弹跳起来,往外就走。   话到这儿,再呛!   自从和他相识,她开始时可以完全冷静理智的面对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却变成坐在火山口上似的,随时可能爆发。这不是正常的。这是智商下降的,或者这就是她已经有些喜欢他的绝对标志。   “我没嫌弃你,我只是妒忌!”萧十一哪肯让她走,从背后捞住。反身就把她按回到了床上去。紧接着,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他按着她胡乱挣扎的肩膀,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睛里有一丝狂乱的红色,不知是红烛的映照,还是发自内心的渴望,“从今天起,我会让你忘记他。”他咬牙切齿。正是因为那完璧与否的话题,刺激得他突然就激动起来。   吻,落了下来。有着急切的焦渴感,瞬间夺去琉璃的呼吸。他不是没有这样吻过她,上回的强吻印迹,就算她努力遗忘和忽略,却从没有淡化过。因此。她对他的亲近有一丝即陌生又熟悉,即拒绝又接受的奇怪反应,矛盾中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抵抗还是回应,或者是……本能的诱惑?总之在他触碰到她的瞬间,她就头晕目眩,杂乱无章的电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害得她全身的力量都只能供应心跳。再无其他。她想过几百种方法来应付新婚之夜,或者咬牙生受,反正左不过这么回事。或者多般推托拖延,走一步算一步,可唯独没想到他的侵略会得如此突然,令她根本无从准备。而他霸道又娴熟的挑情手段。从开始就让她溃不成军,无论从力量还是经验上,简直是天与地的区别。   本以为系得好好的衣服,很快就四散开来,连发辫也松落了。发丝纷乱地铺在洁白细腻的肩窝上。他的手更如游鱼般伸进她的衣内,那略有薄茧、适度粗糙的掌心,来回抚在她光滑细弱的纤腰上,带给她一串串的寒战。他的膝盖,更顶得她一条腿高高翘起。   “琉璃……”他叫她的名字,情*动之极,挪开唇,轻咬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琉璃哭了。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她没感到不舒服,甚至可耻的有些兴奋。只是一想到她的清白之躯,却要让他当成成熟的,已经被采摘过的果实,就感觉无比冤枉,还有屈辱。一想到还不知道有多爱他,却要献*身,就感觉深深的恐惧。   本是她挖了让他跳的坑,这时候却是自己爬不出来了。   “琉璃!”他再叫她,声音却是惊讶和询问,手也撑起,密合着的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她脸上已经布满了泪,他的面颊上也沾到一些,那微凉感使他的火热清醒了片刻。刚才一碰到她,他立即就欲*火中烧,挨近别的女人可不会让他如此。而他此时已经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停下来。   不管多么舍不得,他还是迅速翻身而起。再迟疑的话,他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克制了,“你别害怕……”他因*而嘶哑着声音,“尽管我很想,尽管你已经嫁给我了,但是在你没点头之前,我保证再不会这样。”他喜欢她到心尖上了,强烈的想要她的身,可也想要她的心。万一得了身而失了心,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只能死忍。   为得到琉璃,他一切求快。本是给琉璃挖得坑,结果他自己也爬不出来了。   ……………………………   ……………………………   ………66有话要说………   内个……大家不会打我吧?没上船,肉汤都不足。不过66一向反对感情不够,船戏来凑的节奏,一切会水到渠成的……别急,会突如其来。其实有小盆友猜到了,十一不缺女人,要的是心,所以不会强迫琉璃的。不过他太自以为是,人家琉璃貌似没有强烈抵抗,其实算是半推半就了。所以,经验主义要不得啊。   谢谢。   ps:   演员表:   桃枝:由书迷桃夭夭是个妖精扮演。   桃叶:由书迷桃子软绵绵扮演。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两张)、果然多的妈妈、kikichry、封印宝贝、sunday2006、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擦身而过9868、   (平安符)mephis1984、岸边蝴蝶122、南柯一梦...、夏韵冬凝、甜沙拉、碧海潮声2013   ☆、第七十九章 肉在碗里   琉璃瘫在那儿不能动,听他这话,甚至有些怔然,或者,惋惜?至少,她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刚才已经打算就这样吧。可是,他们之间为什么总会误会对方的想法?现在,她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不过无论如何,她无法开口要他回来,继续那啥。   只是,想想男人、尤其是古代的的男人在这种事上,能够顾虑到女方的感受,她是不是捡到宝了?可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那男人似乎就要走了。   “我去西厢书房睡。”他背着身子,掩饰自己的狼狈,“放心,这院子除了你的人,就是我的心腹。郡王妃在新婚之夜被郡王扔在洞房的事,不会有外人知道的。”这话,像是调侃,又像是自嘲。   “你到底答应了萧左什么条件,才换回的我?”琉璃胡乱掩住身子坐起,问。   萧十一简直哭笑不得,“琉璃你真本事,不管什么情况下,你总能转到正事上来。”   琉璃很尴尬,幸好凌乱的头发能掩盖住她微红的脸。她不是本事,她是必须找点话题,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来。   “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条件?”顿了顿,又问,“还有为什么赐婚后就不见人影,我怎么找你,你也不肯出来。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难道是混在桃花潭?   她知道他是情场老手,刚才她感觉到了。可若真在婚前那样胡天胡地的,她也就真的不要他了。碰过女人就算了,古代男子早熟,尤其贵族男子,就连九郎也是非处,她是无法计较太多的,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但她不能容忍在娶她之前,还天天抱着其他女人。脏死了!   萧十一不住的深呼吸。   他这还擎天一柱呢,就拉着他谈正事?她这么不了解男人,真的已经……那什么了?他有怀疑,却来不及细想。因为若他不回答。她必不放过他,追着他问,那叫他还怎么忍?   这丫头,实在太会折腾人了。   “我把临山郡的矿山经营权主动交还了朝廷,另多付出一年的税银。”他轻描淡写。   琉璃却倒吸一口凉气。   这时候,她倒真的是冷静下来了,吓的。她从没问过萧十一,那矿山的收益是多少,但想必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她曾听说,临山郡一年的税收。抵得下整个大赵!萧左果然是无利不起早,把她这样无关紧要的不贞之人送出去,像舍个肉包子给野狗,自己却还狠狠咬了萧十一身上的肉。   那她这样,算不算百万……不。算不算亿万新娘?为娶她,萧十一付出的代价太大,此时居然让她很是感动了一下子。   “你不用感觉愧疚,这样做,于我也是有好处的。”萧十一继续道,也继续背着身子,“这两年天灾*的。如今鞑靼人那边又不省心,我那皇叔急需用钱。今日我不主动给他,他碍着面子不好剥夺我的权利,自然会想其他法子害我,到时候我岂不人财两失?”顿了顿,又调侃道。“倒不如主动点,还换回来个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儿。虽然这媳妇儿不让我碰,好歹肉在本郡王的碗里,早晚吃得到嘴,嚼巴化了。咽到肚子里去。”   琉璃听这句话类似*,干脆给他来个不理会,只道,“我没愧疚,反正是你的银子,你爱给谁给谁。就是怕壮了萧左的鼠胆,为咱们以后行事添了麻烦。”   “你没有愧疚吗?那你还不如我了解你自己。”萧十一轻笑了声,因没有成事而懊恼的情绪,慢慢淡了下来,“放心吧,我倒是挺会攒钱的。且不说这么些年的积蓄,也不说桃花潭那棵大大的摇钱树,仅大赵各地也有赚钱的道,何况别忘记海贸。”   琉璃没忘,关于海运生意,萧十一早在萧左之前好多年就在暗中做了。不过没过明路,看起来倒像是走私,或者说是海盗行径。相应的,利润更巨大。   “总之养个军队,谋个朝、篡个位什么的,还能支持两年。若两年不得……”萧十一又是笑笑,听起来像是嘲讽自己,骨子里却狂傲而自信,“听说我媳妇儿有不少嫁妆,到时候本郡王就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总不至于饿死。郡王妃啊,你要有和本郡王过苦日子的准备,好在本郡王长相俊美,不能让你白花银子。”   听他这样说,琉璃几乎要笑,片刻前的尴尬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去了,“你真会藏银子呀,萧左天天盯你,却居然察觉不到。”   “隐富于民嘛,他即无心胸又无眼光,更喜欢把权利握在自己手里,怎么会懂?这就像琉璃放在水里,不伸手捞,是不会发现真正的玄机的。”他一语双关,又转而问,“刚才你还问我什么来着?欲*求不满的男人,健忘哪。”   琉璃心中又感动了一回,因为知道他故意轻松说话,自嘲自讽,就是怕她不舒服,不惬意的。自从他误以为她非完壁却坚持要娶她,她就已经相信他的真心。可男人明明有权利却因为顾忌她的感受而不享受,那真心上还得加成。   “我是问,赐婚之后,你为什么不肯见我?真那么忙?”配合着重问。   “除了布置这个家,没什么忙的。”萧十一无所谓地道。   他提到“家”字,琉璃心头一跳,涌上阵阵暖流。前世不懂事,失去了亲情。此生那么爱姐姐,为了替姐姐报仇而不惜一切,不就是因为姐姐给了她一个家的感觉吗?家这个字,是她的死穴,如今却让萧十一按上了。   “不见你,是因为本郡王真怕了你了。怕你不肯服软,不肯向赐婚旨低头,闹腾着要拒婚或者逃婚。我琢磨着不能给你那个机会,所以坚决不见。若见,也是成亲当天。那时,算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让你反悔不得。好吧,今晚算是夹生饭。可现如今你身上烙了我临山郡王府的烙印,我就再不会让你跑了。”   琉璃默然,因为萧十一全说中了。他果然比她还更了解她自己,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个念头,都在他的预计之中。   “那你就混在桃花潭?我去找过,你不在。”说这话,就带了点气,她自己也没注意。   萧十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吃醋,我很喜欢呢。你说得对,我有过女人,还不止一个来着。不过你放心,自从我明白自己对你的心意,就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所以,你不要考验我太久,我是男人,身体还好得很,憋久了容易发疯。那时我不管不顾,你可别怪我对你用强的。”   还有人比他会甜言蜜语吗?他这意思是真忍不住,也只对她下手。但凡女人,听了这话能有不开心的吗?她又岂会例外?   两人唇枪舌箭,却都没意识到,萧十一今晚罢手,身体痛苦难碉,可是却令琉璃的心,不知不觉地向他走近了一大步。从没有过的、这样大的一步。   “好啦,我走啦,得去沐个冷浴,不然真受不了了。你身上有甜香的气味,引得我食指大动呀。要命!要命!以后别没事弄这么香,也不许没事冲我笑。”萧十一说着,向门边走去。   琉璃又有了怪异之感,他们是夫妻了,却不能行周公之礼。这该是很尴尬,很令人恼火的吧?可他们居然、竟然,除了开始说呛的时候,第一回能好好的说话,心平气和。   是什么,改变了吗?   “你也放心。”在萧十一走到门边时,琉璃说道。   萧十一的手放在门边,没动,静静听着。   “你为我失去的,我会为你再拿回来!”琉璃掷地有声。这一句,是诚恳的承诺。   萧十一没回话,开门出去了。   但他的唇边,挂着幸福的微笑,很淡,却极真。从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不管是长辈还是亲朋。他失去的,她要帮他拿回来啊。就为了这句话,他忽然觉得人生完整起来。   从没有一个当新郎的,在新婚之夜被迫睡书房,却还那么开心的。虽然有深深的遗憾,可她那句咬牙切齿的话,却温柔地慰藉了他的心灵。   而洞房内那位新娘,被刚才的激*情那么一折腾,现下也不困了,自己收拾了凌乱的床铺和被扯破的衣裳,重新梳了头,坐在那儿静静地想“正事”。难得的是,她居然想得下去!若论起在情感上神经的大条,琉璃若论了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不过过了会儿,桃枝和桃叶就送了吃的进来,倒也不奢华,只普普通通一碗鸡汤汤饼,却做得精致香浓,连上面飘着的几片芫荽也令人食欲大振。可惜,量有点小。   “郡王殿下说时辰太晚了,吃多了怕积食。又没什么耗费体力的事,垫补一下就好。”桃枝样子娇媚,可神情却天真。   琉璃绷着一张脸,显得严肃而正经,非常困难才保证没破功。那死男人,说什么话都能让人产生歧义,“没有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是特指吗?又不她让他停在关键时刻的。他自己装风度,这时候又怨怼什么劲儿,真是!   ………………………………   ………………………………   …………66有话要说………   要不今天还双更吧,反正还一章就进入第四卷了。   那今天下午两点第二更。   还有粉票感谢和打赏感谢,今天不发名单了,明天再一并奉上。   谢谢。   ☆、第八十章 郡王妃   “这碟小点,郡王殿下说食后过两刻再用,免得坏肚子。”面容清秀的桃叶又端上来一盏浇了酥酪的樱桃,放到琉璃面前,“郡王殿下还说,樱桃性热,吃了这个,记得不要再喝热茶。”   “你家郡王真啰嗦。”琉璃脱口而出,完了就觉得此话甚娇,是被宠爱着的人才会发出的抱怨。萧十一这是打算给她打糖衣炮弹吗?不得不说,她很受用。再者这时节吃樱桃?是想用这种奢侈的好日子软化她吗?但无论如何,有好吃的,还是吃吧。   琉璃埋首于美食,没注意到桃枝和桃叶交换了个眼色。自家郡王那么喜欢水小姐,不,应该叫郡王妃了,可是洞房花烛夜却没在一起,也没叫用水,倒是体贴的弄了好些吃食。看自家郡王和郡王妃的神情,也不似恼了或者吵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别人家的新婚夫妇,没有这样的吧?这让她们当丫鬟的实在猜不着也摸不透,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那不如,就直接装不知道好了。   “嗯,这两个都不错,给你们郡王也上一碗。”美食,可以令人心情好起来,这是千古不灭的定理。而心情好,自然得关心一下别人,哪怕是口头上的。   说起来,没有人的新婚之夜像她这样奇葩的,即没完成那啥那啥,却也没有吵架吵得像仇人,诸如一切悲伤、愤怒、咆哮、一拍两散、撕心裂肺、指责痛骂,这些负面情绪都没有,两个人就和平友好的各回各屋睡觉,然后还彼此关心了一下。   抱头苦想,她也不知道她和萧十一之间算是哪门子的情况。   不过昨天萧十一回房本来就晚了,两人又一通“交流”,之后想事情、吃东西,然后再想事情,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萧十一上头没有父母。自然不用早请安或者去立规矩。可以说,这是嫁给萧十一的最大好处:不用应付长辈。但因为是赐婚,成亲第二天一早还是得入宫谢恩的。好在并不用去面见萧左,谢一回后宫代表就行了。   天不亮就洗脸梳妆换衣服。无视四大丫鬟的探寻和好奇的目光,只在看到自己改梳的妇人头时愣怔了片刻,之后就和萧十一同坐进马车,假装成正常夫妻的样子。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骑马,毕竟忽然两人直接面对面,还是有点尴尬的。上回坐在一起时还是盟友,如今已经成了最亲近的人。虽说,昨晚经历了假凤虚凰,可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有些别扭。   “不用离我这么远。”萧十一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却注意到琉璃坐姿僵硬,“若我要吃掉你,昨晚就不会放过你了。”   “我只是在烦恼。”琉璃昧着良心否认,“为什么又要去见那个阴阳怕气的崔淑妃,我倒宁愿而对萧左跪来跪去的。至少他话少,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我出来。”   “为着显示爱护我这个兄弟遗孤,我那皇叔本来是要亲自接见的。不过嘛 ,又因为他觉得你任性胡闹,坏了他的棋,随后就改了让后宫之主出面。看,为夫被你拖累了。”   琉璃忽然觉得好笑。其实她倒真想多看萧左两眼,这位所谓的天下之主,还不知道能在龙椅上坐多久,那才真是看一眼、少一眼。   这样想着,到底身体是放松了些,又见两人虽然有间隔。但衣带却似缠在了一起,连忙轻手轻脚的扯开。难免的,目光落在萧十一的身上。   作为新人,入宫谢恩是很隆重的,两人分别身着郡王和郡王妃的冠服。不是最最正式的那种,但也很麻烦了。什么袆衣、中单、蔽膝、大带、革带、主色朱红,配色淡青,里外三层的复杂极了。就连头上,也插了足有两排的花钗。琉璃一向不喜欢华丽,这时候特别同情皇宫里的女人,听说皇后要插戴花钗十二树,还要弄上很高的假髻,脖子还不累断了啊。   相对于女子,皇族男子的冠服要简单多了,不过在冠冕和佩饰玉络上加以区分品级。不过长相好、身高体健的萧十一天生就是衣服架子,什么颜色和式样到他身上都分外养眼就是。   “你在偷瞄为夫吗?”萧十一没睁开眼睛,却似感觉到了琉璃的注视。   “我只是在好奇。”琉璃用同样的昧良心语式说,以免显得自己心虚,“天气还没热呢,你用得着换马车吗?”   在大赵,马车分为秋冬用的和春夏用的,奢华的人家会更讲究些,分得更细。就比如萧十一吧,他的马车极尽华丽,而且各色各样的足有七八种。而如今才初春天气,早晚还冷,他却用了有顶而无壁的那种赏春马车。虽说他把马车四面的轻纱,换成了厚锦,倒并不冷,可毕竟是敞开式啊。换现代,算是敞篷跑车吧,要不要这么骚包啊。   “你冷啊?那过来,给本郡王抱抱。”萧十一不正面回答,而是伸长了手。   琉璃吓得往角落里躺,插的那一头花钗撞在了车壁上,疼得很。可转眼,却见萧十一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禁又羞又恼。   他昨晚在那种情况下都放过她了,按说应该不会突然变狼人。不过这个男人不能以常理论之,她吃过太多次亏,早学乖了。对他,不能有半分疏忽。   而就在这种类似于调*情的小打小闹中,琉璃紧张的心绪渐渐放松,很快就进了皇宫,走了遍过场。崔淑妃对他们兴趣缺缺的样子,大约按萧左的意思,留他们用了早饭。席间,琉璃感觉到崔淑妃盯了她两眼,看似平静淡然,她却感觉到恶意和恶毒。   这让琉璃突然不理智起来,想到崔淑妃对自己的多般暗害,若非看在九郎的面子上,必定要连崔淑妃也修理了。如今九郎都那般孤苦了,崔淑妃居然还不心存善念,看样子恨不能她和萧十一双双死在当场,那女人才快意。   既然已经不是她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她也没必要针对崔淑妃,但她却对萧十一好好表现了一番亲热的景象。吃饭时故意碰碰手脚。挨挨擦擦的,又逼着自己含羞带怯的嫣然一笑啊什么的,好像两人好到蜜里调油,片刻也不能分离似的。这样。气是绝对气到了崔淑妃,毕竟看不上眼的预订儿媳如今成了更看不上眼的小十一的人,还恩爱到掩饰不住的地步,这对见不得别人好的坏人来说,无异于反正被扇了耳光,琉璃光看着崔淑妃控制不住的脸色就爽死了。可是到后来,她发现自己也搞得耳热心跳,有点要假戏真做的意思。再看到萧十一玩味的眼神,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我很喜欢你这样,以后可以多来来。”出了金云宫的门。萧十一这样对琉璃低语。他的声音里含了情,似乎也被她刚才的举动勾到了,说话的时候离得又近,嘴唇将将碰到琉璃的耳朵,害得她浑身酥麻。差点腿软的直接坐在地上。   “不过你注意到没有,刚才有个嬷嬷对崔淑妃耳语了几句。她脸色立即就变了,但不像是生气,倒有点兴奋,眼睛都亮了。也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琉璃再度施展“谈正事以转移**”*,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此一招运用得如此熟练。   萧十一哈的笑了,识破琉璃的小伎俩,虽然对她破坏情趣有些恼火,却又觉得她这伪装出来的一本正经、羞涩又逃避的样子格外可爱,真恨不能立即抱住。她不让他碰,却似乎并不反感他的吻。那么……要不要立即亲一下?   心里正痒痒着,洪长志却从后面赶上了来,是萧左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一等得意人来送这对“新婚夫妇”出宫,以示其恩宠,并为之后公布收回临山郡的矿山经营权打铺垫。于是琉璃就借机问洪长志。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郡王妃怎么知道?”洪长志倒有些纳闷。   琉璃怔了怔。   一是对“郡王妃”这三个字还不适应,二是因为洪长志的反问。她只是乱猜而已,难道真的有大事发生?若有什么情况能到崔淑妃耳朵里,萧左自然是知情的,那洪长志也定然明白。   “听说,景王殿下出了大事。”洪长志压低声音。   若旁人问,他自然是不说,但琉璃是不同的,算是他的主上,“昨天是郡王妃和郡王殿下大婚,景王和诸位贵客都亲自登门贺喜,后来吃了酒席才回府。但在路上,景王遇刺。”   琉璃心里打了个突,情不自禁就看向萧十一。却见他神色平淡,似乎完全不知情地问,“我那二哥伤势如何?既然今天事情没闹大,自然是没死的。”   “这个还不知道。”洪长志摇了摇头,“只听说伤势极重,皇上正派了人去询问呢。”   眼见出宫路上,人来人往得多了起来,三人就止就这个话题。等坐到自己的马车上,行驶了有一会儿了,琉璃仍然不住观察萧十一,试图在他脸上看出异样来。   “为夫就这样好看,让娘子目不转睛吗?”萧十一斜了琉璃一眼。端的是……风情万种。   琉璃不理他色*诱,正在再问些什么,萧十一却把充做车壁的厚锦拉开了。   此时已是巳时中(上午十点),因为延续了昨天的好天气,春光正灿烂。瞬间,就有阳光和充满生活气息的热闹街景扑入琉璃的眼帘。   “看哪,是郡王妃!”有惊喜的声音传来。   接着,欢呼声突然扑天盖地。   ……………………………………   ……………………………………   …………66有话要说……………   明天进入第四卷。   温凝之,萧左,你们等着吧,哼哼。   谢谢大家一直支持。   ☆、第一章 好白菜   一般而言,在大赵国,只有将士们出征和凯旋,或者文武科考的前几名跨马游街,再或者使节使团进京时,才会有民众夹道欢迎,漂亮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会扔出手中代表欢迎和喜爱的小物件。比如鲜花、彩带、荷包、绢帕等等等等……   琉璃上一次接受注目还是在初入东京都之时,她的身份是未来的晋王妃,那时虽然好多人对她充满好奇,却绝对非善意的。民众们想看热闹,上流社会的人则想看她笑话。但这次,有些不一样了,那种英雄般的待遇首次落在她身上。郡王府马车经过的道路两边,站满了笑意满满的普通百姓,那些代表热爱的小零碎儿纷纷向马车丢过来。“郡王妃郡王妃”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基本上,但凡是人都愿意被喜欢,哪怕琉璃性子清冷,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对着那么多真诚笑脸,心情也很难不愉快,更不可能保持严肃,不理会他人。于是尽管她很不适应,却仍然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向叫着她名号的人挥手致意。瞬间,还真有了点当王妃的感觉。   “你搞出来的?”抽空,扭头问萧十一,还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萧十一无辜得很,“什么事都载在我头上吗?我又怎么搞出这些花样来?”   “比如……谁笑一下给十文钱,高喊一声给五十文,奉鲜花的给一百文……”琉璃可不会以为自己突然就变成大众情人了。要知道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是二婚。一个二婚女还拱了临山郡王这颗好白菜,人家不想拿刀刺她就不错了。   “你倒不怕人家向我丢污物或者暗器,那可就难看了。”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好多东京贵女恨得她牙根痒痒。   “放心,我怎么会把我才领回家养的小羊羔暴露在狼群里?算不得侦缉四出,但是若有问题,我的人至少能立即把这马车围成铜墙铁壁。”萧十一忽然从背后抱住琉璃,下巴搭在她肩上。“再者,东京都的人谁不知道,临山郡王我出了名的不好惹。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咱俩已经生米煮熟饭。没必要冒险和我做对吧?”   琉璃没回答,因为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和亲近给吓住了,本能的就挣扎。然而萧十一哪里会放手,还往她颈窝里拱了拱,害她身子麻了半边……不,全麻,连打了几个寒战。最后,反手在他腰上狠掐一把,才得了自由。   萧十一疼得哼了声,鼻音浓重。听得人连心跳都多了几拍。   “公共场合,好好说话!”琉璃飞红了脸,“我还有自知知明,好好的,怎么突然成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仙女了?之前。人们不是对我指指点点,就是侧目。”   “公共场合不能乱动?就是说……私下里,本郡王可以动手动脚喽?”萧十一根本不理后面的话,只接前面的,“小琉璃呀,你也讲讲理。新婚之夜我放过你了,好歹也给点其他甜头啊。就算从盟友的角度。也得礼尚往来才行。”   “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有今天的欢迎仪式?”说他没做手脚,鬼才信!连他们几时出宫,走哪条路,似乎都算计好了。早上出门时。这条街静得很呢。   “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词儿好。”萧十一打定主意跟琉璃打太极,各说各话。   “算了。我不问了。”琉璃气,扭过脸去,继续朝外挥手,却不知萧十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了玩味和探究。   自从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没了,他妒忌痛心得发了疯,恨不得把这天下都打碎了,让时光重来,让他能赶在水石乔前面。后来想来想去,不管琉璃如何,他都不能放手,于是快刀斩乱麻,付出巨大代价换来赐婚,连成亲日期都定下,一次性绝了琉璃溜到别人怀里的后路。   对琉璃非完壁这件事,他虽难以接受,却是坚信的。昨晚上,他又太激动和兴奋,也太混乱,很多细节没来得及回想。可就在刚才,他忽然发觉事情有异常的地方。   正如琉璃所说,他有过女人,而且不少,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所以他能感觉得到,若是……有经验的女子,不可能因他的触碰产生那样的反应。太敏感和害羞,就像个处*子。开始抱她,只是控制不住突然而然的甜蜜心情,不管怎么说,这姑娘都属于他萧羽了。路两边的人,非常直接的证明了这一点,并非是他做了个美梦。后来在她后颈上腻歪,却是故意试探的。   昨晚那种情况,他都忍住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急*色?而她的表现,令他更加疑惑。只是那守宫砂怎么说?那是明明白白的没了,难道琉璃有秘法?   看来,日子要一天天过,很多事还要慢慢破解啊。   “我以临山郡王妃的名义,捐了些布匹给普通百姓。”逗了她几句,忽然又想说实情了,“春时嘛,百姓的日子会紧巴巴的,偏偏又要换装了。郡王妃雪中送炭,自己成亲却不忘记与民同乐,人家不爱戴你才怪。”   “把金山银山给了萧左,身边只有够两年花的存银了,居然还敢浪费。”琉璃回头,瞪了萧十一眼,那意思:就知道你搞怪!   那似嗔似怒的模样,令萧十一的心又活泛了起来,克制了半天才没伸出狼爪子,而是感叹了句,“值得呀,今后不会再有人冷眼瞧你了。等我拿下这江山,定让你接受万民朝拜!”他的语气很淡然,声音也非常轻,但琉璃却相信他说到就会做到。   不过她犹豫了下,干脆假装没听到。   他费尽心思,她却并不以为他只为博她一笑。他是想到她初入东京都时尝过人情冷暖,到处被排斥,这时成为他的郡王妃就要感受被接受、被喜爱和被捧在手心的感觉,不用再面对人们的恶意。他这些无言的体贴,实话讲,令她非常动心,因为这个男人肯顾虑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感受。只是,她不能接他的话茬。因为他提到了将来。   将来,那是多么不可预测和确定的啊。   这局天下大棋下到现在,已经进入收官阶段了。若非命运之手令他们成为盟友,就连她也不会发觉这歌舞升平的大赵国之下。那汹涌的、可以令大厦倾倒的暗流。萧十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天下换新颜时,所有人都会吓一跳。   他的意思,她明白。他得了天下,坐上龙位,她就是他的皇后。那将是一个女人一生所能达到的最高目标,这也是一个男人能给的最大承诺。可是,她的心却是凉的,因为她从没想过那一天,而且也不愿意站在最高处。所谓高处不胜寒。没了自由,一生被困在宫墙里不说,还要面对三宫六院。   身为皇帝,广纳嫔妃,这并非个人意志。有时候是国家需要。她不会幼稚的相信在皇宫中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无法接受爱情上的分享。其实,她相信现在萧十一对她的真心,她真的相信,只是环境会变,人也会变的。   所以,还是坚守着。不要丢了心吧。   两人一路各怀心思,回到了临山郡王府。午饭时,萧十一很想二人世界,琉璃却硬拉了萧蛮和摇光一起,吃个团圆饭。顺便,她把摇光过了“明路”。说认了当干弟弟,就为了摇光以后在郡王府里过得自在些。   “你摇身一变,就变成我十一哥的小舅爷了啊。”萧蛮挺高兴,“水小猫,往后咱们就是姻亲兄弟了。我打你时。你可不好再还手。”   “姐姐给我起了新名字,叫摇光。”摇光也很开心,因为可以直接叫琉璃“姐姐”了,也可以重新用回自己的名字。   “滚滚滚。本郡王是新婚,你们两个小子总掺和着,算怎么回事?”萧十一见这两个小的像要久坐,实在忍无可忍,一脚一个,踢走了。   转过头来正想甜言蜜语,琉璃的“正事”却等着他。   “萧中出了什么事?”琉璃说出疑惑了一路的问题,“与你无关吧?”   “我不回答这话,你自己听消息吧。”萧十一郁闷,可也知道对琉璃不能逼迫。好歹,他们的关系确定了,已经进了一大步,他不可操之过急。   “家中没有长辈就罢了,若有……你打算交上去什么样的元帕?”实在忍不住,还是要刺上一句半句的,“不会是割手指吧?”说完,又仔细观察琉璃的表情。   “要割也割你的。”琉璃哼了声,可萧十一发现了她的不自在,疑惑更深。   三朝回门,琉璃再怎么不情愿,也硬着头皮打点了礼物,大张旗鼓的回水府去。   因为没有父母,水石乔身为“兄长”,又是平辈人,干脆就站在大门口相迎。他特意打扮过一番,浑身上下整整齐齐的,脸上还挂着温厚而得体的笑意,绝对是大舅哥的正常表现。可是,他眉目间的抑郁之色,哪里是掩藏得住的。   看到这样的石头,琉璃的心又揪起来。同样的,萧十一的心也揪起来。如果可以,他真想琉璃一辈子也不见水石乔才好。   ……………………………………   ……………………………………   …………66有话要说……………   预报一下:这周就不双更了,但下周会有惊喜,期待吧,小盆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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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石乔目光中的感伤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就露出那种他那招牌式的,非常暖人心窝的微笑,“好,这话,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他说记着。就一定会记着。而后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向萧左请旨,打算近期回到江南去。”   琉璃惊讶。   “之前他拘我在东京都。不过是怕漕帮继续做大,天高皇帝远,他无法控制。哪怕……你嫁入皇家,也是一样,到底隔着一层。”水石乔解释,很认真的模样,“如今不同了,我很快就是他的女婿,尚主的男子虽尊贵,却无实权。他的掌控力自然不同。所以,我以回乡为母守孝为借口,加之你成亲的时候娘不在,需要灵前祭告,相信萧左很快就会应旨的。”   “真是这个原因吗?”琉璃不看水石乔。却问得直接。   “萧十一大事将成,事实上已经形成围宫之势,他说两年之期,恐非信口雌黄。那样,我在江南,新霍家军在西北,与京城这边的力量会鼎足而立。对大局是最有益的。其中细节,你不必管,我自会和他商议,其中的联络和调动,你也不要担心。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琉璃懂。   说到底。天下如何,她其实并不关心,她要的只是报仇,要还姐姐一个公道。姐姐那样的女子,为国为民。付出良多,不应该那样默默无闻的死去,不应该有那样平凡的结局,更不应该沉冤莫名。正是为了复仇的目的,她才挑动了天下大势,谁让最大的那个仇人,偏偏就是大赵之主呢?推翻王朝的具体事项,不是她能、也不是她愿意过问的。那是男人们的事,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如一把锐利的匕首,划开了虚伪的繁荣,刺出了第一刀,打开长堤的缺口!   “就为这?”只是她不想掩饰伤口,要揭出来才罢。   “琉璃。”水石乔无奈叹气,伸手搓了搓脸,仿佛要把那留恋抹掉似的,“我心再大,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萧十一在一起。琉璃,我受不了这个。只有我远离 ,或许好受些。”   琉璃要的就是这样直率,可是真听到了,心中又难免一阵抽痛。不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沉默了片刻就再不多说那些没用的安慰废话,只点头道,“你,也要好好的。”这是那天她出嫁,石头对她说过的。   “放心吧,我会活得长久而健康,还会牢牢握着别人不敢轻易触犯的权势。”水石乔的眼神很坚定,“你嫁了,我不能拥有你,可却成了你的后盾,你的娘家。我不强,万一将来他欺侮你怎么办?”   说着,便站起来,走到琉璃身边。因琉璃坐着,他就俯下身,就像当年她身量还没长开的时候,他弯着腰跟她说话那样,“琉璃你记着,你不是孤苦无依的。在这儿,有摇光看护,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在你身后守着。你有哥哥,也有兄弟,谁敢伤你,我们兄弟两个就跟他拼命!这话,在你嫁的前一天,我和摇光私下说好了的。”   琉璃忽然心里一酸,眼眶发热,不知是感动还是难过。她都负了他,可他还要守护她!不过,这时候多说什么都多余。语言,有时候如此苍白,于是她只是重重点头。   水石乔露出欣慰笑意,好像完成了重大的任务,心头卸下重担似的,“还要记着,无论何时何地别委屈自个儿。萧十一是很强,可咱们给他帮忙够得上分量,要扯他后腿,也有那本事。”   琉璃就笑了,给了水石乔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然,他回江南也不安心。给不了他什么,就让他离开得坦然。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什么时候走?”她吸吸鼻子问。   “等圣旨一下来就走,红蝶已经帮我打点行装。”水石乔重新坐回座位,“你有什么事尽可以调动漕帮的人手,外事找唐春,内事找红蝶。”   琉璃应下,两人又商量了下漕帮和西北霍家军的事,以及往后联络的新办法,也就散了。   午饭,自然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吃,虽然菜色丰盛,但气氛同样是沉闷无比。水石乔努力掩去眉目间的郁色,尽量做个好主人,萧十一也完全没有黑脸,拼命保持友好的样子。但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气场,气场不对,就什么也不对。   熬刑一样好不容易离开水府,坐在回家的马车上,琉璃也很脱力。   “水石乔跟你说了什么,还要背着我?”萧十一实在忍不住,终究开口问道。他以为琉璃得主动和他说,可哪想到这丫头跟没事人一样。   琉璃想了想,不想凭白呕气玩,虽然对萧十一,她总想呛着来。但这回,还是把水石乔的打算原原本本说了。   萧十一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度,显然对情敌能主动退却相当满意。不过他也不那小肚肌肠的人,想了想又道,“那这两天,你请他来咱们郡王府,确实有些事情要详谈的。”   要谈的,自然是事关天下的正事。反过来想,在萧左眼里,虽说萧十一和石头都是拔了牙的老虎,已经不足为虑,但确实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亲近。只有说成哥哥不放心妹妹,在回家乡之前,来妹妹夫家多跑跑看看,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水氏兄妹感情好,那是全东京都都知道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进宫?我记得你可以随时进宫的。”到了郡王府门前,萧十一要扶琉璃下马车的时候,琉璃突然问。   “有事?”   “我想见见娅娅。”以前,萧娅公主私下里就和琉璃互叫昵称,现在她好歹也是萧娅的皇嫂了,直呼小名,毫无压力。   萧十一怔了怔,立即就明白琉璃的打算,登时就有点兴高采烈的意思,笑弯了桃花眼,好声好气地道,“要找娅娅,也不一定非得我出马。咱家萧蛮跑皇宫比我还顺溜,交给他才不显眼,还万无一失。本郡王嘛,如今新婚,要和娘子好得蜜里调油,哪儿也不去晃。”说着,就伸出狼爪子,揽在琉璃腰上,亲手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这是临山郡王府的大门口,虽然附近几坊都是高门大户、权贵之家,没有闲杂人等在附近乱逛,更无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到底也是有人经过的。于是,临山郡王对郡王妃这样的“爱护”,当众都忍不住亲昵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人们后来还说,临山郡王妃不愧是来自民间的草莽女,自然有些歪的手段,把个风流不羁的临山郡王死死拴在身边。临山郡王之前都是不着家的主儿,每日纵马狂欢,高歌舞乐,现在可好,整天关在内宅里不出来,自从成亲后进宫谢恩和三朝回门,外人连他的人影子都不见,恐怕恨不能死在郡王妃的床上了。   “多冤枉啊,我可连你的床边都还没摸到呢。”萧十一满脸无辜。   在这件事上,他有着琉璃想不到的君子。自从琉璃嫁过来,就独占大屋,他一直睡在西厢的书房,除了言语调*戏挑*逗,倒也没什么举动。似乎只要琉璃名义是他的妻子,只要琉璃在他身边,他就会很满足。   可他这样,琉璃反倒有些过意不去,愧疚不已。有时候又想,他定然是故意如此,引得她对他产生同情心。欲擒故纵这招,郡王殿下玩得高妙已极。   好在郡王府的主院还是没人能轻易接近,对外的说辞是外面的桃花阵改为了求子阵,谁敢轻易破坏,那就是和宗室子嗣过不去。他们身边的人又都是心腹,就算对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好奇又不安,到底没人多嘴。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感谢:   马佳羽涵、独乐不如众乐、、潮汐之魅、   打赏感谢:   (平安符)热恋^^、渔美人、唐门春天、独乐不如众乐   谢谢。   ☆、第三章 托付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萧左那迟到的旨意才下来:准水石乔回乡,爵位升一级,从忠武将军升为了云麾大将军,另赏赐丰厚。   水石乔离京心切,行程早就安排妥当,于是谢恩之后就到临山郡王府拜别,第二天一早轻舟简行,趁着漕运还未到最忙碌时,扬帆而去。   琉璃自然去送别了,萧十一始终陪同在侧,三人在码头依依惜别,在外人眼里更证实临山郡王夫妻恩爱,水氏兄妹感情深厚的传言。岂不知萧十一和水石乔正事商议完毕,见最大的情敌远离,心情自是极好。而琉璃和水石乔则有些轻松的感觉,因为有时候,距离和时间能给人最佳的保护,让你慢慢疗伤,真到真正好起来。   回到临山郡王府,下人回报,萧娅公主来访。   因为萧十一仍然坚持不许外人进主院,所以待客,哪怕是贵客,也在专门的客院。那边的布置奢华,婢仆成群,其实倒衬了萧十一的身份和平时展示给人的花哨风格,绝不会简慢。   “公主好难请啊。”琉璃一进门就开玩笑道。   萧娅上下打量琉璃,也笑,“看来十一嫂和十一哥琴琴和谐,日子过得不错呢。不仅人爱笑了,不像往常那样,身子都绷得紧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连面色也非常好。”   琉璃下意识的摸摸脸……没发烧,但有点微热。她自己知道和萧十一没有同房,哪来的变化呢?萧娅又是个直性子,不像温芷云那样,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那么……她确实是气色很好喽?是最近精神愉快的缘故?可他们明明不是真正的夫妻,爱情会让人变得漂亮这回事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啊!   她片刻的沉默,却不知落在萧娅眼里就成了羞涩,连带着自己对婚姻生活也向往起来。只是想到水石乔离京了。弄不好要在父皇确定的婚期后才回,想联络下感情都不成,就有些发愁。   “萧蛮倒是一早就把消息递了进宫,我却被逼着抄经祈福。一直不得空出来。”萧娅叹了口气,“就连他……去江南,我都没能相送。连临别礼什么的,也没空打点。”   “我哥不会怪你。”琉璃劝道,“他走得急,皇上之前大概也没透过信儿。你知道的,没下旨之前我更是不能乱说,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是否不喜这桩婚事?”萧娅长相清秀,性格却大大咧咧,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敏锐的感觉。尤其恋爱中的女子对待心上人的情况。那都是有神秘第六感的。   “我知道,他那样的男人都有雄心壮志,可尚了主,别说封侯拜相、在朝堂上一展毕生抱负了,就连漕帮的实事都要放手。得到赐婚之时。我只顾得高兴,却没想过他心里如何。”毕竟是公主,自己父皇那点子操控漕帮的思量,她是懂的。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被别人夺了去,哪怕那个人是皇上。为此,她一直担心将来成亲。夫妻间心里有疙瘩。那个男人会想:若非娶了公主,我不会一生无所事事……   而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琉璃心中却是又酸又甜。酸的是,有其他姑娘关心石头了。甜的是,萧娅身为公主之尊。却懂得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顾忌别人的感受。这对石头来说,是捡到宝了。   于是,她更坚定了早有的打算。   “我哥离开,并非对赐婚不满。”琉璃想了想。认真地说,虽然这话半真半假,可有时候真话伤人,萧娅那么好的姑娘,她可不忍心。   “我哥是孝子,而我……成亲时都没有在母亲灵前祭告。”说着,有了几分真的伤心,“你们的婚事对他来说,确实比较意外,但他虽然有雄心,却并非好权的人。他一直就喜欢自由自在、热血沸腾的生活,可惜现实的责任容不得他任性。实话说留在京城,他始终不怎么快活。”   萧娅眼睛一亮,“那往后,我让父皇派他个远远的职,我们干脆离开东京都。其实对我来说,京里也是太过繁华和甜腻,倒是想着外面的海阔天空呢。”说起亲事,她并不扭捏,那大大方方的态度,给了琉璃更大的好感。   “叫你来,可不是跟你商量往后的事,而是现在。”琉璃笑笑,又深深吸了口气,把心中那个理所当然的存在,本以为永远也不会抹去,因此从没刻意以语言雕琢过形象固化,“我哥重情,心扉不轻易打开,可一旦准了的人和事,也不会轻易改变。他看起来粗豪,但实际上心思极为敏感,在他面前别耍花样,真心真意的对他好,他就会明白,会慢慢接受。可能他不会说出口,但他会很贴心。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可是他又心软,受不了温言相求。他是个很负责的男人,所以背负就多,大概不能事事以你为先,有很多无可奈何,可你要体谅他的为难,别计较小事,他就会有真心的巨大回报。相信我,他的回报,会让任何女子觉得值得。还有啊,他不喜欢甜,口味偏甜的水果都很讨厌。他喜欢骑马,虽然他是水上的男人。他不喜欢华服,而是喜欢柔软的棉布……”   说到这里,苦笑,“我这个当妹妹的特别不合格,母亲身体不好,哥哥身边没有通房或者妾室这样侍候的人,我却从没有张罗过他的衣食,从没给他亲手做过哪怕一个荷包、香囊或者汗巾,更不用说衣服鞋袜。我希望做为未来嫂子的人,能真正贴心照顾他。我哥的名字中有一个‘石’字,而他就真的像石头一样,只要慢慢捂热了他的心,他就不会冷掉。”一连气儿地说到这儿,感觉脸上凉凉的,一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是在把除了爱情之外,最珍贵的东西托付给另一个值得的人。   “我哥很苦的,也很孤单。我希望,有个人可以慰藉他整个心灵。”   萧娅没料到琉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怔了片刻。忽然动容,上前拉住琉璃的手,诚恳万分地说,“谢谢你。十一嫂,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从水家的角度来讲,这证明她的小姑先接受了她,“在宫里出生,长大,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见识够多。我知道,好男人太难找。要不怎么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呢?身为公主,不用去和亲已经是万幸。遇到合了自己心意的,那简直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所以琉璃你放心吧,为了得到好男人,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这些水磨工夫。我不怕做,也一定有做得好。你不知道,虽说我出身皇家,可女红厨艺却是我所爱的,正经好好研究过。不是吹,倒真没几个女子及得上呢。你哥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宁愿耗这一辈子。也定要捂热他的石头心。”   “若遇到困境,也不要气馁。”   “那是,太容易到手的,本公主还不稀罕呢。有道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琉璃额头见汗,原谅她的不纯洁。因为在现代,这句话有很深的“那层”含义。从前,她可能不会想到其他方面,可见是被萧十一带坏,脑袋泛黄。   这么想着。无意间抬头,就见到窗边人影一次,当下即不出声,也不说破。   “这世上,所要得到的东西越好,就要付出越多的努力。这是天道啊,没什么意外。”萧娅拍拍琉璃的肩膀,一幅“我懂的”模样,“反正赐婚已成定局,本公主这辈子跟他耗下去了。”   若将来,你父皇和你爱的男人发生冲突呢?你要怎么办?琉璃想问,却忍着没说。萧娅太敏锐了,大事未成,她必须小心谨慎。   “时不我待啊,娅娅。”琉璃意有所指。大赵民风开放,皇族中人格外“活泼”,曾有公主到京城以外的地方打猎数十天的事发生。当然,猎的是男人,还是动物,那就另说了。基于此等宽松的环境,某公主偷偷消失一段时间去追情郎什么的,应该无碍,而且可行。   失恋的人,最容易陷入一段新的恋爱,因为此时心灵最脆弱。萧娅是个好姑娘,又很可能是石头的妻子了。琉璃不希望石头孤冷在外,不希望他伤心寂寞,不希望将来他们成就一对怨偶。所以即便,萧娅追去江南的举动不足以促使石头很快接受萧娅,但有那种性子活泼又不多事,聪慧又大方的女子陪在身边,石头也会快乐些。   突然,她明白了萧十一打发王琳琅到九郎身边的心情。对不起一个重要的人,就极力想给他补偿。所以,就算是撮合吧?她给不了的,却希望石头可以拥有。至于她自己,如今她连想也不想。萧十一令她混乱,她看不到前程方向,干脆就不看,只一味前行,哪儿黑哪儿住店。   “回头我给你写信。”萧娅多聪明,立即明白了琉璃的意思,站起来就走。大赵公主都很豪放,萧娅更是雷厉风行。之前因为未婚夫远离却没传个话儿来的难过,瞬间消散。既然知道那是个被动而含蓄的男人,她当然化身主动了。   ………………………………   ………………………………   …………66有话要说………   这几章呢,会走温馨和平实的路线,情节决定的。毕竟才成亲,会相处一下下,不会上来就张牙舞爪的执行下一步复仇计划。但这已经是第四卷了,放心吧,这卷将会最最精彩。   谢谢。   ps:   粉票感谢:   cs168111、d文文、亡友、豆豆酱、   打赏感谢:   (桃花扇)红蝶之零、和林成谣、   (香囊)南柯一梦...、   (平安符)热恋^^、   ☆、第四章 缘分的证明   见长相如江南女子那样秀气温婉,但性格却像西北姑娘那般火辣的萧娅快步往外走,琉璃心中有些失落,却也有些安心。哪想到萧娅走到门边,又折回来,“十一嫂,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被拘在宫里,抄经祈福,好多日子出不来吗?”   琉璃挑眉。   萧娅是不爱说是非的人,这是琉璃喜欢萧娅的原因之一。除非,这是非与她有关。而能让萧娅主动说的,那更是牵扯深的。   难道说萧左病了?可这种事,萧十一和石头不可能不告诉她。难道是内宫有乱?最近她成天宅在郡王府,配合萧十一非要营造的夫妻情深、片刻离不得的假像,倒没注意外头的八卦。   “我二哥伤了的事,十一嫂可知道?”萧娅见琉璃的神情,就知道她真没听到风声。   琉璃点头,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进宫谢恩那日,听说景王遇刺。不过,又听说生命无碍,别的我也没多打听。”   萧娅察颜观色,见琉璃没什么愤恨和激怒的表情,心中略松,想了想道,“我二哥遇刺这件事,宫里的人讳莫如深,对外只说是遇到不长眼的劫匪。”   似乎有隐情?琉璃皱眉,“劫匪如何了?”   “当场就被乱刀砍死了。”萧娅说起这种惨事,神情却八风不动,显然见惯了皇家花团锦簇下的杀戮,麻木了,“那劫匪倒也本事,单枪匹马的,居然能动得了我二哥。要知道,不是谁都像我十一哥和……九哥那样,身边不爱带人。九哥还好,多少有几个侍卫,十一哥有时候独来独往,身边就……”想说身边就带着几个美人,但到底及时刹住了口。要知道。琉璃可是十一哥的正妃了啊。   “查来查去,背后也没发现什么主使。如今多事之秋,去年天灾*的动荡才过去,父皇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所以就没大动干戈。十一嫂说得对,总之性命无碍……”   “伤得很重?”琉璃听出了弦外之音。   独自一人的匪徒,抢劫守卫森严的马车,这匪徒不是胆大,而是找死。如果脑子没病,谁会在东京都里动这种手?胆大包天也没这种包法!若说喝多了,又怎么能突破萧中的防卫?她是知道萧中的,看着是坦荡君子,却蝇营狗苟,极为小心。还喜欢排场,诸皇子中,数他出门时动用的侍卫和仪仗最多。偏偏,那些迂腐的老臣,还说这是天家威仪。对他这种谨慎行为大加赞赏,真不知脑子里进了多少开水。   而萧左是容不得别人冒犯的,因为内心虚弱,反而表现得特别强势。说白了,是个输不起的人。所以若非有特殊的、不能公诸于众的理由,怎么可能放过伤害他儿子的人?虽然他儿子多,死伤个把不在话下。   最后一点。萧娅强调了“性命无碍”四个字,那说明萧中除了性命,损伤就非常大。综上所述,足以说明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了。   “没有缺胳膊短腿……”萧娅似很为难,脸上还可疑的发了红,“那劫匪的刀法不准。但我二哥的肢体,到底损伤了些。唉,可惜,他还没留下子嗣……”   琉璃吃了一惊,话到这个份儿上。摆明萧中是被人……废了。不然哪里不伤,这么巧伤在那里?如果不是有目的直奔那话儿下手,抢劫或者打斗中,这种高难度“手术”很难一次成功。   难得萧娅,这种秘闻也知道。这种情况对男人来说是极大羞辱,应该极力掩盖才是。而萧中既然连男人都不是了,而且身后还没有儿子,太子、乃至皇位都与他绝缘了!   九郎被贬为庶人,元后之子成了废物,十王萧穆因为与“十”字相干,从来不是备选,剩下的……崔淑妃所出大皇子,四皇子早夭,其他妃子所生的三皇子、六皇子早夭,八皇子倒是长大,娶妻生子,可是某年打猎时重伤身死,于是如今就只有五皇子图王萧史、七皇子路王萧安是成年的了。   京中局势似乎一下子明朗起来,两个最不可能的候选人一下冒了出来。不过,萧左还值壮年,虽然近七八年来,宫中没有诞生过皇嗣了,但他其它未成年的儿子还有很多。再说,崔淑妃会不会借机把九郎再弄回来?   不过想这么多干什么呢?照着萧十一的计划,这王朝还有两年就要覆灭,他也不会让朝局反拧过来的,只能这么表面风光,却暗地里腐朽下去。   “你都知道这事了……”琉璃试探了一句。   萧娅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压低了声音说,“我九哥那个娘,你以为是省油的灯吗?借此机会,定然要我二哥彻底跨台的。”   果然啊,崔淑妃让自己儿子夺位之心不死!给点阳光就要灿烂。大臣们嘴里不说,但崔淑妃如此推波助澜,大家心里都明白萧中成了废人,那还有什么人会保景王?但她却希望,九郎好好待在西南边镇,不要再回来趟混水了!   “一路顺风吧。”眼见再无可说的,琉璃送客,无视萧娅探寻的眼神。   此事怪异,明显带着寻仇的味道。但,却不是她做的。上回萧中跟她说混账话,她赏了他一个耳光,事后是想过要慢慢报复,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她这还没腾下手来……   送走萧娅,琉璃自己安静的坐了会儿,梳理了下内心的情绪,就回到主院去。一进门,就见萧十一站在当院,负手望天,似乎等了她很久。见她进来,立即露出笑容。瞬间,满院阳光遍洒的感觉。   “琉璃,来。”他伸出手。   除了跟在她身后的忆秋和唯唯,还有一院子其他丫鬟呢,琉璃哪好意思就这样与他十指相缠,两手交握。可是,也不能坠了他的面子,于是只好走过去,伸手拉下他衣袖,“什么事?”   “给你看点好东西。”拉了琉璃就去西厢书房。   说是书房,但院子大,屋子空,一明两暗的三间,高挑房梁、面积深阔,基本上算是郡王殿下的套间了。琉璃直接被拉到卧房,不禁有点紧张。   不是吧他,大白天的要……那啥?终于要忍不住了吧?终于君子不了了吧?   可很快,琉璃发现又是她不纯洁了。因为萧十一虽然带她到床边,却是让她看床上的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精美的五彩龙纹镂空红木盒,包角镶金,极之华贵。大赵的木器,天下无双,这一件可算得上高档艺术品了。   “什么东西?”送礼物吗?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萧十一笔眯眯的,其实美形得很,可琉璃因为习惯性的提防他,就总觉得那笑意很奸诈。   “不敢?”见琉璃迟迟没动手,萧十一斜飞了眼角,挑衅气十足。   不知为什么,自从成了“郡王妃”,琉璃一向自豪的冷静沉着就消失了,在萧十一面前总是会沉不住气。此时,当然不能服软,上手把盒盖打开。然而看了眼,却不由得惊异。这样精美贵重的盒子,却放了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不着调的东西。   一根普通的金钗。一只样子丑丑的海螺。一对怪里怪气的皮毛耳套。一根白底桃红色绣字的绸布带子。其中,后两样她是认得的。有她亲手做给萧十一的谢礼,因为恶作剧,弄成狐狸耳朵型。有他测定缘分的绣字带,被放在点心中,让她咬出来的……   询问的望向身边的男子,却见他似乎很高兴,伸手进盒,一样样摆给她看,“这对耳套是你送我的新年兼生辰礼。这根绸带是我们的缘分纪念。这个海螺,是你第一次到东津府的海滩上,亲手捡给我的。这个嘛……”   琉璃眨眨眼,对这只金钗完全没印象了。   “当年,你被温宏宣个混蛋算计,在威远侯府落水,是我救了你的小命,把你从湖里给捞了上来。”萧十一把那金钗托在左手掌心,右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抚着,竟似带了浓烈的情意,轻怜蜜爱。   琉璃在旁边看着,忽然心头就发热,浑身不自在起来。好像,他的手抚在她的身上。   “然后呢,我掉了发钗?”琉璃无意识的抓了抓脖子,问道。   萧十一伸手,轻弹了弹琉璃的额头,“坏丫头,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只有我,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没长心吗?”   “不说?那我走了。”琉璃转身,不出意料的被萧十一拉住。   “那时我怀疑你,还没喜欢上你,以为你故意装着不会凫水,就去旁敲侧击。你这丫头登时就恼了,把金钗扔入养锦鲤的池中,说你是进入了什么木僵状态,吓得和死人一样,当然像金钗这样直接沉到水底。说完,金钗还不要了,脾气大得很。”   说到这儿,琉璃终于回忆起来了,“而后,郡王殿下您,居然穿着衣服就跳进鱼池,把金钗捞上来,说是当做对您救命之恩的报答。”   “是啊。”萧十一大言不惭的点头,“虽然本郡王富甲天下,但仍然不会浪费。这钗子做工虽然普通,可也是赤金的。”   见萧十一故意表现出贪财样,琉璃忍不住露出笑容。   …………………………………   …………………………………   …………66有话要说…………   打赏和粉票感谢,放在明天。   谢谢。   ☆、第五章 关于通房   琉璃的五官生得明艳,不是顶美,却极为耐看。在东京都这种美人扎堆的地方,原算不得太出彩,可她若一笑,就立即令整张脸都明媚起来,仿佛会微微发光似的。   两人说着话,彼此的距离很近,萧十一见到这样难得的琉璃,这样无戒备、无警惕、也无心机的琉璃,登时心中一荡,俯过头,吻在她的唇上。   琉璃没提防,就僵在那儿,没迎接,却也没有抗拒。好在萧十一只是动情,并未深入,在她唇上蹭了蹭,交换了下气息就躲开,“小琉璃,你看,你的命在我手里握着呢。所以,这辈子别想走远。”他挥了挥金钗,又收起来。   “自说自话。”琉璃后退半步,感觉血往脸上冲,连忙微侧过头。   “我一直很介意水石乔的。”萧十一突然转了话题,“不过听说你从没给过他什么,我这儿却有你四样东西。感觉胜过了他,本郡王今天很开心啊。”   琉璃差点翻白眼,就知道刚才偷听她和萧娅说话的是他。而且,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那四样东西并不珍贵,除了那对耳套和那只随便丢给他的海螺,算是相赠之外,其他两样还是他自己收集。原来男人的智商在恋爱时,也会变成负数。这还是那个以天下为棋,很快就能问鼎江山的大男人吗?不过,这是不是说明他非常真挚的爱着她。她是否,应该格外珍惜?   “你这样,很无聊。”琉璃欲走。刚才那个吻,她表现平淡,可内心却并非不受影响。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其实她挺能装的。   “那只金铃呢?”萧十一忽然从背后抱住琉璃,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我送你的。”   对这个,琉璃倒是有印象。当初萧十一打赌输给九郎。光着上身沿着定军河走了一圈,腰上就挂个金铃,后来送给了她。她给丢到哪里去了?一时想不起了。反正,应该是没有扔掉。   “你放开手!”琉璃挣扎。   “千万要把那铃铛带在身上。我记得你是容易迷路的。”萧十一有些不稳的呼吸,喷在琉璃的后颈子里,害得满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层,“万一出门去陌生的地方,又没人跟着你,你迷了路,只要摇铃就好,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说这话时,显得有点迷糊。显然心思并不在语言上了。   琉璃能感觉得到,他的怀抱越来越热。她脊背后的那个胸膛里,心跳隔着两层衣服、两具躯体,还传到她心脏上。另两只从背后穿到她腹前的大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她忽然有一丝惊慌。曾经不想抗拒他行使丈夫的权利,这时候却突然害怕起来。可是他太有力气,双臂虽然没有勒疼了她,却牢牢控制住她,不松开。   她努力掰了两下,未果。使劲掐,没忍心。挠皮肤。下不去手。后肘发力或者猛踩脚面这些女子防身术的招式,又太狠了点。   最后只得僵立着不动,冷声道,“再不放开,我生气了,真的生气!”   语言和情绪的力量无比强大。萧十一愣了愣,终于叹息着应声放手。   琉璃头也不回的出门,似乎是责怪萧十一的样子。萧十一却没在意,温软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小琉璃。真的有男人碰过你吗?”说得缓慢、疑惑、还有几分的迷茫,于是显得性感而魅惑,令人的心尖子都颤了三颤。   琉璃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对这种经验丰富的男人来说,是露了陷的。好在她脑筋转得飞快,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半侧过身道,“要不要看我的守宫砂?”这简直,成了她的武器。说完,表面上很镇定的走出房门,步子稳稳当当,其实心里早就落荒而逃。   这样是不行的!   明知道他将来要当皇帝,会有三宫六院,所以决定不失心。可他三番五次的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她很难守得住。对女性来说,在对对方已经有了感情萌芽的情况下,身守不住,心哪里做得到?   琉璃回了屋,先是静坐半晌,之后就跳起来翻箱倒柜。青黛不明就理,问道,“郡王妃要找什么,不如由奴婢来?若是急,叫忆秋过来一起帮忙。”   琉璃的四大丫头中,青柠和唯唯主外,青黛和忆秋主内。而除了报仇的事,琉璃对琐事不怎么上心的,所以所有东西都是这两个内务丫头在管着和整理。琉璃问青黛或者忆秋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可是……她突然不想让人知道她在找那个金铃。哪怕,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从来都是不隐瞒秘密的人。   至于她的称呼,本来琉璃还想让她们叫她小姐,可萧十一坚持要改掉,最后也只能由他。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琉璃说得含含糊糊,“回头弄乱了,还得要你整理,现在就不累着你了。对了,别说我找东西的事。”   “是。”青黛应了声,莫名其妙的下去了。转眼又告诉其他人,不要进屋打扰小姐。   其实,自家小姐和临山郡王之间的情形,本来就莫名其妙。她甚至试探过桃枝和桃叶,她们也同样莫名其妙。这两个丫鬟是原本郡王府的奴婢中,惟二被派过来的侍候的。其他院子里的人,都是他们从水府带来的自己人。   不过既然大家都糊涂,日子也只好这么糊涂着过。好在郡王对小姐真是好,她们都仔细明白的看在眼里,现在连摇光都不怎么给郡王殿下甩白眼儿了。   而此时的房中,琉璃还在倒腾,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丫鬟们要不要传午饭,她才在某个最不起眼的、放旧物的柜子的角落中,发现了那个金铃。以前也没觉得怎么,如今看它躺在有红衬里的盒子里,忽然就觉得它很有妖异感,就像它曾经的主人。   “琉璃,出来吃饭。”正瞪着那金铃发呆,隔着半开的窗子,萧十一突然说话。   琉璃吓了一跳,不小心碰到了盒子。那铃铛就清脆的响了声。   她僵住,好在萧十一似乎没听到,只又问了句要不要传饭。琉璃只好应了,把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下面。又对着镜子打量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不寻常的地方,这才出去。   岂不知,萧十一就站在她窗下,听到那清脆的铃声后,忍不住就露出浅浅淡淡却非常欢喜的笑意。果然,那金铃她还收着呢。也果然,他的方法没有错。直接娶回家,慢慢靠近,最后润无细无声的就能真正拥有她。   就这么在情绪上腻腻乎乎。但事实上躲避了几天后,琉璃决定还是要面对事实。毕竟,人家萧十一是正常男人,还是那种年轻、体力好、有经验的男人。成亲了,却让人家这么一直素下去。也似乎不太道德。尤其古代男人、古代的皇家贵族男人,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自身的贞操观念,她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于是某天,她很正式的找萧十一谈了一次,“不如,给你安排个通房丫头?你看上谁,我都是没有意见的。但我的丫鬟。你不能动。”   既然自己不让人家睡,就安排侍寝的丫头。这是她理智的考量,虽然心里隐约不痛快,但身在古代,可不就应该如此么。   萧十一大约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提议,居然愣了片刻。他正站在桌边画画。一只笔就那么悬在纸张的上方,任由颜料滴落,毁了好好一幅春景图。如今已经快四月,春意正好,他正开着窗子。画着窗外晚谢的桃花。他的院子本来像武夫住的,极简极硬朗,而没有情趣,院子中除了两棵普通树木之外,没有任何植物。后来的花花草草,还是因为迎娶她,特意重新植栽的。   “你再说一遍?”好半晌,萧十一放下笔,认真地说。   “我是说,要找个人侍候你。或者……你喜欢桃花潭的姑娘也可以,但就是……不能带进府。”琉璃重复了一遍。看,想开了,也没什么难的。   “郡王妃好贤惠。”萧十一夸奖,可语气不明,听不出喜怒。   琉璃觉得,他应该是生气的。因为她这样,摆明不想跟他圆房,而且折辱他的骄傲。哪想到两人绷了会儿,萧十一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死男人,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这是……试探我吗?”他笑弯了桃花眼,那模样恨得琉璃想扑过去,按倒,使劲亲!   “没有,真心的!”收敛心神,当机立断!   “在意我,才会耍这种小花样。”萧十一不理琉璃的回答,像往常那样,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小琉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很快就会自动溜到本郡王嘴边,让本郡王放开手脚,大吃大喝。”   “你休想!”他不说得那么色,会死吗?   “我若是不想,你才该哭呢?不过你放心,我天天都在想这件事情,不会厌倦你的。”   “去死吧你!”琉璃突然就被萧十一这种轻浮的口气惹火了,又羞又恼,转身就走。   后面,传来萧十一的哈哈大笑声。   没办法,最近没太多事,石头和萧娅走了。萧蛮和摇光被送去学里,就他们两个人被关在这个郡王府里,日日相对,难免儿女情长、兼之神魂荡漾起来。   ………………………………   ………………………………   …………66有话要说………   打赏和粉票感谢,还是放在明天,放在明天下午那章。这样说,大家明白了吧?因为明天安排了双更,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吧?   谢谢。   ☆、第六章 变相表白   好在四月十二,是温倚云成亲的日子。   她本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可一来如今她已嫁人,守孝再不能成为宅在府里的借口。二来终于可以出去透口气,不用只面对着萧十一。所以动身去宁安侯府的时候,她难得的高兴,就连和萧十一身处空间相对狭小的马车空间,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   这一年,夏日来得早,接近四月中时,已经颇热了。为了配合新婚及郡王妃的身份,琉璃穿了桃红色的银罗花绡长纱衣,配着曲绿色绣蟹爪菊的缎裙,脚上桃红色绣蝴蝶的薄底鞋。梳得大方简单的发髻上,插着金累丝镶红宝石双鸾步摇,配着细珍珠云鬓流苏,再加上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赤金盘螭璎珞圈、红翡翠滴珠耳饰,满身华贵中带着一丝娇俏,很适合天下第一大金主之正妃的身份。   萧十一看到这样的琉璃,眼睛中闪过光彩,差点直接把琉璃拉回去,“打扮这么漂亮,为什么要给别人看?这种酒宴,又在这样的天气,肯定摆在院子里,男男女女坐在一处,中间就隔着几个薄纱的破屏风,根本挡不住视线。”   “你不还是一样被人看!”琉璃哼了声,甩开萧十一的手。   “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本郡王的风姿天下无双,让人看去了,你就吃亏了啊,哈哈。”   看着萧十一得意的脸,琉璃眼角都要抽抽了。他穿着玄色素罗窄袖袍,骚包的是这素罗中以金红丝线织就了大朵牡丹花,初看不显,在阳光或者灯光下就华丽异常。更不用说他的裤子是暗红色,鞋子还绣了皇家的纹饰。平时穿宽袖松身的便罢了,顶多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可如今衣衫合体,便衬得他体格特别健美,一举一动都似能感受到衣服下的肌肉力量。还有那张妖孽的脸……   “既然天下无双,就更应该放出去给别人欣赏。不然不是锦衣夜行,暴殄天物了?”琉璃冷冷的道,“郡王殿下在王府里关了一个来月。如今夏日刚刚好,出来吸引他人目光,一解大小贵女的相思意,本郡王妃觉得挺不错的。”   “听起来,这话有点酸哪。”萧十一凑近琉璃,在她恼火前,又哈哈笑着闪开。两人一前一后,终于可以顺利上马车,开拔。   说起来,琉璃算是娘家的亲戚。所以到宁安侯府时比较早。前几日添妆,她懒得看温倚云那小气、贪婪又刻薄的嘴脸,干脆称病,只让青黛送上了一份实惠的礼。不算特别丰厚,但也衬得上郡王妃的身份。而且真金白银的。温倚云虽然有点不乐意,但到底也不算失望。   今日是正日子,琉璃却不懂这些复杂的古代婚仪什么的,自己成亲时经历过的,转头就忘记了。此时也只能跟着温芷云身后,当个凑数的。   “看,我就说二姐姐命好。总比我这种人强。”上了妆,温倚云还堵不上嘴,也不管屋子里有人没人,就哼了声道,“她嫁入临山郡王府,初春的寒天忽然放晴放暖。可我呢。今日热得有些邪乎,倒像是盛夏,穿着这身喜服,真是热得紧。”   一屋子的人都尴尬,不知怎么接话。   温芷云心头恼火。却不好带出来,打圆场道,“这屋子里人多,是显得热些。我记得,琉璃从不畏寒,却是最怕热的。离着迎亲的时辰还早,不如,你到花园子里逛狂吧。你这丫头一直是个笨的,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她这话说得得体,语气又亲昵,在外人听来,倒好像琉璃与宁安侯府的两位正经嫡小姐有多么相好似的。   温芷云肚子也有些大了,孕妇体温高,又忙活了这半晌,此时说着话,就用帕子沾了沾额头的汗珠子。温倚云只是心里总不平衡,所以非要刺一刺琉璃才快意。在她心中,琉璃应该是处处比不直她的,可却混得样样比她好,心中不甘得很,倒不是凡事不懂。   此时,见她亲姐怀着身孕还为她张罗,也算仁至义尽,又见了琉璃就碍眼,干脆道,“是啊,二姐姐去歇歇吧。若然真的累着热着,临山郡王还不得心疼死啊。”临山郡王极爱他家郡王妃的事,东京都已经传遍了。听说,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着,成天价不出府,只守着郡王妃一人。   这些流言,固然是民众们误传,却也有很大成分是萧十一故意散布。一个从前好色风流又浪荡不羁的男人,娶妻后沉迷于闺中,即使萧左再多疑,也会产生轻视之心的。   “好,那我就不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了。”琉璃倒也痛快,闻言就应下来,对屋里的人们点了点头,就带着青柠和忆秋出去了。   才一脚迈出屋门,就见院门口有个人在探头探脑,细看却是傻了的温映宣。他看到了琉璃后,咧开嘴笑笑,转身就跑。琉璃担心今日人多,顾着他的人却少,万一再走丢了不好办,就紧步跟上去。   她非圣母,只是不想株连。冤有头,债有主,温凝之的所作所为,与他的儿女无关。再者说,温映宣变成痴傻之人,与她的报复行动有关,她心中难免愧疚。加之温映宣傻了后,对霍红莲的那份记忆倒深刻了起来,还令她产生了亲近之心。所以,总对这孩子有几分不忍心。   哪想到这一走便到了花园中,那处回字型假山处。   青柠曾在此偷听到温府中的人说话,因为地势的关系,从没被发现过。不过琉璃才追着温映宣到这里,温映宣没了人影,却从阴暗处却闪身出来一个人,差点撞个满怀。   “大哥?”认清来人,正是温宏宣。   他毕竟是有名的才子,平时穿得极素雅,今天因为妹子成亲,也鲜艳了回,可不知是为了什么,脸色显得有些白,眼底下更是掩不住的青黑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阴郁,就像阳光照不到的一片阴影。   “琉璃妹妹。”温宏宣的意外,显得非常虚假。   他上下打量了琉璃一眼,点头道,“唔,气色倒是不错。看来传闻不假,郡王对妹妹很是疼爱啊。”   琉璃有些不悦,若非青柠和忆秋紧紧跟在后面,她几乎发作。不过转念一想,温宏宣虽有狂生之名,却很少语气轻佻,而他外表落拓,实际心机深沉,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的。   “大哥快到前面去吧,待会儿时辰一到,就要大哥等着应门呢,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虽有怀疑,琉璃却不想与这个男人较真,于是闪开身子道。   她和萧十一可以针锋相对,却不愿意和温宏宣多打交道。不知为什么,温小坏总让她感觉阴阴的,就算斗智斗勇也不爽气。说到底,她只愿意和骄傲的人打交道。   “妹妹出嫁时,可也有这样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温宏宣却似打定主意,非要和琉璃“聊天”不可。这令琉璃突然怀疑,刚才温二少把她引来这里,也是温大少的授意。听说,自从温二少脑子坏了,温大少倒是变得疼爱起弟弟来,温二少也对这位兄长颇为依赖,言听计从。   “大哥是什么意思?大哥是男人,为什么要揣摩女子心情?”琉璃皱眉,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不管温宏宣打着什么算盘,她有贴身丫头跟在身边,论武力也不会吃亏,真不信他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想知道琉璃妹妹是不是真喜欢临山郡王罢了。”温宏宣负着手,靠近了两步,“男女之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外头传的,我是不信的。生怕妹妹成就了怨偶,这不是关心下嘛。”   “这不像关心,倒是阴阳怪气吧?”琉璃顶回去,“大哥年纪也不小,若想成家立业,赶紧让义父给大哥定一门亲事为好。”之前,温宏宣差点订下王琳琅,后来又害了王琳琅,如今还是孤家寡人。惟一不变的,是他的行情仍然非常好。   “大哥有喜欢的人,可惜佳人已为他人妇。”温宏宣笑笑,“若她过得好便罢,若是过不好的话,你给大哥出个主意……要不要把她抢回来呢?”说着,一双眼睛就定定盯着琉璃。   琉璃忽然心里发毛:他这不是变相表白吧?不对,他怎么会喜欢她?纯粹恶心人来的才是呀。况且,这已经属于调戏的范畴,言语间非常不尊重。之前曾觉得他可能投靠了萧十一,难道是主仆中有了龌龊,拿她来撒火的?   “大哥是大赵第一才子,居然连人生大道理也不明白了。”琉璃笑得没有丝毫温度,“该是你的,跑不掉,不该是你的,强求不来。大哥喜欢人家,说不定人家还困扰呢。何必!”   “你说得对,该是我的跑不掉。”温宏宣点头道,却只重复了这句,很有些冲洗,“只不过春夏日长,乱花渐欲迷人眼。就像那朵花,你不仔细看,又怎么知道喜不喜欢?”说着,指了指假山角上的一条小花,“你只是没注意到它罢了。”   他似是说物,琉璃却仍然感觉古怪,好像,他在指……她。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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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映宣迷茫的摇头,“没见过。可是大哥说,他比鬼怪还可怕。往后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有多远躲多远。不能让他看到。”语气笃定,显然对温宏宣深信不疑。   奇怪,为什么要在智力不健全的人面前污蔑萧十一?   琉璃从前就怀疑温宏宣与萧十一有关联,曾经还问过。但萧十一说,作为盟友,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如果作为他的女人,他自然没有隐瞒。而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至少名义上是。那么,她确实需要详细了解。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温宏宣很危险。她心里对温宏宣的戒备,和从前对萧十一的提防有些不同。因为,她一直觉得萧十一是值得结盟的。他是做大事的人。有胸襟和魄力,也有骄傲的坚持。她始终认为,她也好,漕帮也好,是在和顶尖的人物打交道。但温宏宣不一样。他让她感觉……没有底限,尽管他的外表是那么温良无害。   这种人,是不能亲近的。   “是大哥叫你把我引过来的吗?”琉璃伸出手,眼神和语气都很温和。不是装的,是从心底散发出的善意。这种善意,小孩子和小动物都比大人更能感觉得到。   温映宣果然又慢慢靠近了,还矮了下身子,把自己的头,放在琉璃的掌下,“是啊,大哥说找琉璃姐姐有话说,叫我见了姐姐就跑,姐姐就会追过来。”   温宏宣必然知道她会问,却没有阻止温映宣说实话。这么说,他不介意她怀疑和调查?这般的有恃无恐,给人一种他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   “今天人多,不要乱跑,知道吗?”琉璃抚了抚温映宣的头,微笑着,“我叫忆秋姐姐送你回院子,待会儿还让人送好多好吃的过去。你就乖乖待着,过些日子,姐姐接你出去玩。”   温映宣眨了眨眼睛,重重点头,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很奇怪,固然琉璃让温映宣感知到了真诚的善意,但不知是不是她身上有霍红莲的影子的缘故,除了对自己的嫡亲血亲大哥,温映宣最听她的话。   让忆秋带了温映宣走,听闻前面鼓乐响起,琉璃连忙回到内院去。接下来就是复杂又程序化的仪式。当送嫁的队伍启程,琉璃不禁掀开车帘,看着站在府门台阶上的温凝之。   除了萧十一,琉璃还没见过有什么男人能把紫色穿得这样优雅有气质。不管温凝之的心有多黑,他的外形却真的是丰神如玉,很多年轻的贵族帅哥也比不上。   此时,他凝望着队伍,一幅慈父目送女儿离家的模样,即担心女儿未来的生活,又期待她能得到幸福,还有些淡淡的不舍,眼中浅浅水光,表情和神色无一不恰到好处。再搭配着他士子的儒雅、官员的威仪及出众的相貌,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却仍然英俊潇洒,完美无缺。   他的周围,自然不会聚集女人,那多俗气?于名声又绝无好处。他身边,众星捧月般的站了好些文名鼎盛的才子。他的清廉和高雅、他的情深和温柔,他的盛名和偶像气质,形成了一幅泼墨山水画,只能远观而不可亵渎。   看着这样的“义父”、作为大赵文人士子象征的中年男子,有笑意,极慢地爬上琉璃的唇角,冷清而萦绕着淡淡的嘲讽。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尊荣吧,温凝之。很快,我就要打碎这谪仙入尘般的场面。好好让那污秽都晾在阳光之下!让你在十八层地狱里永不超生,等着萧左君臣团聚。   宁安侯,下一个,终于轮到你了。   “喂。当着夫君的面儿,怎么可以这样看别的男人!”忽然,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紧热闹着,萧十一扳过琉璃的下巴,动作有些粗暴,却很小心地没弄疼了她。   “那是我的义父!”琉璃觉得好笑,又因为有些恼火,故意说得亲近。   温倚云的亲姐和亲哥都留在宁安侯府,宴请娘家这边的亲眷,却把她派去威远侯府的婆家送嫁。撑场面。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别人家的男宾都单独乘车或者骑马,女眷才坐车。萧十一却不嫌丢人,非跟她挤在一处。虽说,他又在自污名声。显示他有多么妻奴,并且是一个死在女人裤腰带上的窝囊废,可她也很尴尬的。   “亲爹也不行。”萧十一的独占欲相当强,“哪怕以后你我生了儿子,也不许这么盯着儿子看。你啊,只能这么看着我。”   琉璃想笑,因为想到一句电影台词:你只能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我。   转而又想起什么。正色道,“既然坐一辆马车,不如咱们好好说话儿。”宁安候府和威远侯府都是权贵之家,相距非常近。可温倚云是个爱现的,非要迎亲队伍绕路。因为时辰都是算定的,自然不能取近。于是距离就远了,路上的时间就长。   “什么话儿啊?”萧十一把琉璃的小手,包在掌心中,“我最怕你要说正事。”   琉璃挣扎两下未果,只得不知第多少回行使“正事*”。板着脸道,“温宏宣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我又不喜欢男人。”萧十一很无辜的样子,但明显是装傻。   琉璃不理他,只睁大眼睛,瞪他。   “好吧,亲一下就告诉你。”萧十一调笑道。   哪想到话音未落,琉璃突然欠身,吧唧,就亲了他一下。偏巧马车正晃动,这个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怔了怔,因为太快,怎么也回忆不起那滋味。再看琉璃,一脸公事公办,为了得到秘密,对别的男人也会如此的神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动作这么快!”他皱眉,哼了声。可是话已经出口,若不回答,这丫头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若她也这样去问温宏宣怎么办?这种怪异又直接的事,她可不是做不出来。   “我记得程格带人去西北之前,军中的文职人员突然染病,紧急换了温宏宣去。这,与你有关吗?”萧十一还在犹豫,琉璃却已经进入正经交谈的模式。   “与我无关。”萧十一只好收敛心思,摇头,“但是,他确实已经找过我。他的目的,我也已经知道了。”   琉璃皱眉。   这么说,萧十一瞒过她事情。但转眼也就释然,若非要去大牢见阿鲁台,摇光的事,她也不会和他说。不过当时她还傻兮兮地警告萧十一要注意温宏宣,这会儿想想,多少是有些恼火的。但现在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她要萧十一不瞒他事,她要同样做到吗?   …………………………………   …………………………………   …………66有话要说…………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因为情节到了心痒难耐的时候了,等得急。但请大家真的不要急,情节是水到渠成的,不能为肉而肉呀。66抗压能力不强,万一慌张之下写坏了,就对不起大家了。拜托,合十,请大家再耐心些,我只能承诺,这周尽量多加更,这样好不?   顺说,就算有船戏,大家也不要期待太激烈,因为作者君很怂啊,怕吃牢饭……   谢谢。   ps:   粉票感谢:   马佳羽涵(四张)、道尚(两张)、狗狗的生活意见、寥寥烟花、huangyu2009、灵海、猫咪928、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   (平安符)热恋^^(两张)、潜水到低、最遥远的事、小院子、 火舞lhh2012、唐门春天、   ☆、第八章 **眼里出西施   “温宏宣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问,顿了顿,却仍然忍不住提醒,“那个人不简单,你当心他背地里插刀。”   萧十一犹豫了下,似乎有什么事不好说。但在琉璃坚定的目光下,仍然谨慎地开口,“他找我,是要谈条件。因为……他知道了你我的秘密。”   琉璃瞬间怔住,有些不能相信。但见萧十一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就是一惊,差点从马车上跳起来。还好她算经过世面,生生稳住了,但脸色却变了,“他知道什么秘密?又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   “大概不多,却足以致命了。”萧十一严肃下了神情,“比如,他知道了你是霍红莲的妹妹,你上京是为了姐姐复仇。比如,我在帮你,新霍家军是我们想办法借势重新组建的。”   琉璃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致命!因为这是根本性的秘密。温宏宣甚至不需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只了解此底细,就能让她满盘皆输,还搭上萧十一努力挣出的性命、富贵和前程。   “别怕。”见琉璃情不自禁的发抖,并非怕,而是太意外、太震惊,萧十一伸臂,温柔的把琉璃抱进怀里,“别怕,有我在呢。力量强大到绝对的时候,任何阴谋也不可动摇。温宏宣若真以此要挟,我并非没有防备。那时,咱们不过由暗转明,行事艰难些罢了。再者,他有所求,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我们一直站在刀口上。”亏她,还以为形势大好。而萧十一明知道危险,却还表现得像没事似的。这是在默默的保护她,在她不知情的时候,他还为她做了多少事?   想着,忽而就有些感动。抱紧他的腰,紧紧贴在他胸口上。这个打击令她浑身发冷,于是拼命在他身上汲取温暖而稳定的力量。   萧十一喜欢琉璃这样的亲近和依赖,唇角挂上微笑。轻抚她的头发。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毛手毛脚的动作,“我试探过温宏宣,他是个滑不溜手的人,可算得上滴水不漏,很难对付。不过我仍然确定,他实在自以为是。在他的想法中,你是借我的财势,我却是贪图你的美*色。他把我们的盟友关系简单到了这个地步,以为我们早就有一腿呢。哈哈。我们奸*夫*淫*妇。”说着,食指轻轻刮了一下琉璃的脸。   琉璃没恼,知道他的动作和他的话,都是在试图让她放轻松,别无他意。只是……怪不得温宏宣之前总用怀疑的目的看她。之后就轻视中带着企图,原来以为她是个以色*相换利益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所以说,除了你色胆包天这一点,你的底并没有泄?”琉璃突然想到这一点,从萧十一的怀里抬头看他,因为觉得还没到绝望之时,眼睛不禁发亮。   萧十一俯视着她。软玉温香在怀,还看到她这个模样,真恨不能就吻下去,在马车里就把她给办了。可是他却不能,只能深吸口气,压下胸中躁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正事上。   “你放心吧,我的确认,并非我刚愎,而是多番试探加严密调查才得出的结论。不是我自傲,我若想查什么。连秋霜华那种陈年往事都给揪出来,何况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宁安侯府人和事?”萧十一正经起来的时候,神情中有一种满是强大感的冷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沉着自信,还有岩石般的岿然不动,帅到死的模样,“我探到了他的底,可他对我的底细和布置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你为复仇而舍去自身攀附我,我则是个金银太多,结果烧出野心的笨蛋。”   “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若要成事,也只有以自身换帮助了。”琉璃也不禁冷笑,不知原来自己被别人这样看轻。   “所以我们看似危险,实际上游刃有余。”萧十一神情淡然,胸有成竹,“是人,皆有弱点,抓住别人的弱点,就能稳操胜券。温宏宣的毛病在于想当然的看低了别人,判断出现重大错误。或者他自己太聪明了,因而他的智慧很轻浮。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才翻不出天去。”   “我该感谢他看得起我吗?就好像我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绝代佳人似的。”琉璃有些自嘲,“为了我,你这位天下第一大富豪,居然舍身犯险。”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得出,他喜欢你。”   “你是说,其实我是东施?”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下,说一个女人丑,这个女人再有理智也是不爽的。何况,你明知道这个男人是宠着你的。   此刻,琉璃就是这般堵气,尽管她知道自己确实还没有美丽到那个地步。不过,她也有点被“他喜欢你”四个字惊住。刚才在宁安侯府发生的事,果然是温宏宣变相的表白吗?温氏父子俩都是有些变态倾向的,一个自诩甚高的大才子,怎么会喜欢满心阴谋又很色*情的女人?   “不管你是南施还是北施,不用怕,反正我都会喜欢你,而且不允许其他人喜欢。”甜言蜜语,说到后面却咬牙切齿,霸道异常。   接着,话题一转,“虽说他聪明的把这个秘密藏在好几个我无法探知的地方,威胁说,要伤害他,这秘密就会曝光。但我派人日夜不停的盯着他,他有什么举动,我是没办法阻止这秘密传到我的亲亲皇叔那里,却可以立即杀了温宏宣,然后带着你以最快的速度遁出东京都。之后,再真刀真枪和朝廷打仗就是。不过样很麻烦,时间拖得会长,人力物力浪费大,还会造成你最讨厌的‘民不聊生’。所以,我才忍着温宏宣,努力配合,让他自以为捏着我的七寸。”   突然间,因秘密意外暴露而提起的那口气,轻轻松了下来。琉璃相信萧十一,他以天下为棋,筹谋了那么久,准备得那么充分。隐忍得那么厉害,不会想不到万一失败的退路,必定准备了好几套应对的方案。   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最下攻城。   温宏宣握着的把柄,只不过会逼着萧十一从上兵降到其次,或者再次而已。所以,萧十一没有主动告诉她这件事,是不想让她操心。不过,她仍然有些不满。若她知道实情,就不和温映宣演戏了,怪恶心的。   “你应该和我说的,至少。我会有所留意。真到了最不得已的一步,我也好配合,不至于拖了你的后腿。”琉璃心平气和的说,“这事,我会告诉石头。漕帮也要有所提防。”其实他们漕帮,也是有几手准备的。谎言揭破,精英撤离就好。漕帮中多是百姓,萧左不敢杀,也杀不完。   “我没考虑那么多,只想着你平安就好。”萧十一拍拍琉璃的肩膀。   琉璃心中哼了声:你怕是根本不顾别人死活吧?说不定,还希望漕帮受点牵连。那时天子一怒。伏尸千里。鲜血,会染红漕帮众人的眼睛。漕帮彻底反了,对他只会有利。   说实在的,萧十一对不相干的人是非常冷酷无情的。但对所爱的人,又非常好。比如萧蛮。比如袁丹青。比如,她……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是有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很舒服,很安全。可是若有一天他恨她,那她可就惨了。爱之保其生,恨之怨其死。萧十一的个性其实很极端,很鲜明。   “那温宏宣以这个秘密,和你交换了什么?”这个问题很关键。   “说来,他还真是个复杂又纠结的人。”萧十一叹了声,“霍红莲被害的时候,他年纪已经足够大,而且还非常聪明。所以,他知道他爹的所作所为,也知道霍红莲死得冤枉。就因为这个,他得知你为复仇而来,根本就没怀疑过。他这种人,就是心里最挣扎和痛苦的那类,因为他的心被熏黑了,却偏偏还有良知。他鄙视温凝之的为人,他憎恨温凝之侮辱斯文,辱没温家门楣。他有文人士子的清高和风骨,可温凝之又毕竟是他的亲爹,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或者……”萧十一感叹,目中露出不作伪的崇敬之色,“或者他很尊敬霍大将军,于是更看低他亲爹的为人。只是身为人子,他无法揭露或者弑父。”   于是,挣扎在正义与亲情中的温宏宣心理扭曲了。琉璃在心里把话补足。姐姐那样的女子,本来就是让天下所有顶尖的男子也会折腰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让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疑惑在这儿。   “因为,他也有要保护的东西。在他的想法里,你能打倒温凝之,他乐见其成,并且两不相帮。他以隐瞒秘密和为我所用做条件,换到我一个承诺。”   “只是一个承诺?”   “那是很大的好处好吗?”萧十一好笑的点了点琉璃的额头,“怎么你不知道,你夫君我的为人虽然不怎么样,可却一诺如山,言出必践,价值连城?他要我在你成功之时,保住他的家里人。温氏姐妹已经出嫁了,除非谋反大罪,不然是牵连不到的。温芷云为婆家所喜,又惯会做人,还有子傍身。而温倚云嫁妆丰厚,嫁的是个草包庶子。这样就算宁安侯府倒了,她们姐妹也至少能过得不错。他单求了我,是为保住一个人的性命和一生平安。”   …………………………………   …………………………………   …………66有话要说…………   月票落后好多啊,大家请帮忙追上去。   明天还是双更好咩?求票外加感谢支持。   顺说:最近作者后台经常抽,我怕到时候更新不了,影响大家按时看文,所以以后会提前多更上几章,然后设定订时发布。所以,打赏和粉票感谢,可能好几天才发布一次。还有,有些在文中的交流也可能晚几天,大家不介意的哦?   谢谢。   ☆、第九章 非奸即盗   “温映宣!”琉璃立即就明白了,温宏宣要保他的傻弟弟,心中不禁感叹。   无论如何,温宏宣看似不关心他人,其实对兄弟姐妹,他想得周到,仁至义尽,暗地里保护着他们。可恶的是,温宏宣去和萧十一谈,却在她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见在他眼里女人有多卑微,根本做不主,也做不成大事,只是依附不同的男人罢了。   读书人迂腐起来,在某些观念上非常讨厌!   “往好处想,他是觉得我们一定会成功,才会做这种交易。”琉璃哼了声道,“他很是看好你啊,我的郡王殿下,也看清了,你本不是表面上的纨绔草世样子。从这点上来说,他也确实聪明,难怪他目下无尘,看不起别人。”   “他不是看好我,只是看透了大赵表面繁荣下的腐朽和破败罢了。”萧十一微微摇头,露出些惜才的神情,“他确实是个能才,可惜待在那样的父亲身边,心歪了。这种人,再厉害也不能用。况且,他还对你有企图,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琉璃几乎想笑:和老大谈条件,还惦记老大的女人,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环境能改变人,却不是绝对。”琉璃适时拍了马屁,“你生存的环境比他还要黑暗和恶劣百倍,可你就是个心胸光明磊落的大英雄。”   “你在算计什么?”萧十一盯了琉璃半天,眯起了桃花眼问。   “没有啊。”她会摆出无辜的样子,而且分外可爱。   “你不是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十一捏了捏琉璃的脸,“你可是从来没有夸过我的,这会儿连‘大英雄’的词儿都出来,说吧,要干吗?”   琉璃就笑起来。原来啊,一直对人冷言冷语,忽然夸几句,他果然不适应啊。   不过。放下调笑的心思,立即又感觉不爽起来。正所谓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温宏宣掌握了这要命的秘密,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哪里能够安心?那样头脑格外聪明却又心理特别阴暗的人,拿住了她这么大的把柄,难道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要求吗?万一温小坏有其他想法,对她、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麻烦。   只是她太了解萧十一,这男人只接受别人的臣服,很难谈条件。当初和她结盟,也存了几分戏耍的心思。不过后来,喜欢上了她。同时,他的尊严和骄傲也容不得冒犯,何况是*裸的威胁?他看似是云淡风轻的。还和温映宣谈了条件,可暗中必然运用了手段,把危险死死掐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让温宏宣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正如他所说,纵然危机爆发,他至少可以保证他们能全身而退。   基于这个男人历来的巧妙布置、强横力量和算无遗策的妖鬼智慧,她信他!   她所介意的。其实是温宏宣怎么知道了这个秘密?因为温宏宣知道她的事,却没有摸到萧十一的底,说明是她这边出了问题。泄露,必与临山郡王府无关。再仔细分析温宏宣对秘密的那种一知半解的感觉,再度说明他不是系统的探听到了秘密,而是无意间得到的。或者干脆就是偷听之类的。这样她就紧张了,她向来注意身边的防卫,身边人全是绝对可以信任的,照理应该密不透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或者她身边真有人有问题。却骗过了她?温宏宣是个没有底限的人,曾经引诱过威远侯府的侍女,就为陷害她。如今他会不会故技重施,为了算计她而牺牲他那很不错的色*相?   想到这儿,她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丫鬟的面容,很快却又甩甩头。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伙伴,一起熬过最艰难的日子,她只是怀疑怀疑,都觉得自己是个对不起属下的坏上司了。人生在世,是需要一些信念的。若谁都不信任,那活着就真的太可悲了。若真因为她的无条件相信身边人而倒霉,她愿意承担后果。这点冒险的勇气,她有!   只是出了情况,不管是多么严重的情况,也并不可怕。她从上京复仇的那一天起,就知道再完美的计划也有疏漏的时候,再谨慎的行事也会频发意外。她到底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神好了,也阻挡不了命运之轮的偏离。可是若不能亡羊补牢,不能发现哪里出的状况,那就是致命性的错误。再犯,就是愚不可及!   但,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   “应该是绝想不到的情况,你那么谨慎,若非是绝对引不起你注意的,怎么会疏漏?这老天,总要给人制造难题啊。”似乎知道琉璃的心中所想般,萧十一伸出手指,揉了揉琉璃的眉心,“你不要苦恼,问题出现,并非一定要立即解决,有时候就任它放在那里也不错。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找,找不到。你不理,哪天就会给你冒出来。总之有我,就算你捅出篓子也不怕,我会帮你收尾。”   “我就是不喜欢这样,自己闯祸,让男人善后。”琉璃皱眉。这是她的骄傲,身为女子的骄傲。身为现代女,本来就有,后来又让巾帼英雄的姐姐不断强化过。姐姐说:不要站在男人的身后,站在他身边,与他肩并肩。姐姐也是这么做的,可惜她看错了男人,那个男人也绝对配不上她的高贵。   “哎呀,我说句大话也不成,你也太不给夫君面子了。你就让我得意一下,你就小鸟依人一回不成吗?你从来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要我伸手也是互有利益交换,搞得我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却很没用呀。而且呀,我喜欢帮你善后,帮你收拾乱摊子啊。”   “我不是小鸟。”依不了人。她是战士,和姐姐一样。只是,不同的战场。   “好吧,从此我就不喜欢鸟了。”萧十一从善如流,“我只喜欢你。”   琉璃简直无语,因为若拼起胡搅蛮缠,她就真不是对手了。但她也明白,现在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关于泄密的事,还要再查。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首先她要保证的是,再不会有情报被外人得知!   “温宏宣得了你的承诺后,甘愿为你所用,陷害九郎时。他卖了不少力气对不?”   “可不,他好用得很,够狡猾,胆色又好。若非他,九郎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入局。唉,真是个人才哪。可惜……算了。不过,我说话算话,温家倒掉,温凝之付出代价,但是其他温家人……”说着。看向琉璃。   “我们是盟友,你的承诺,就是我的承诺。”身为现代人,最讨厌株连。事实上,她早就决定只针对温凝之一个人。哪怕霍家满门被烧死。最大的敌人也只是萧左而已,她并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灭了整个皇室中人。   “我们不是盟友,我们是夫妻。”萧十一很认真地纠正琉璃,试图把她再揽在怀里。   可琉璃却轻巧的避开了,搞得萧十一无比泄气,“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就连亲近都不愿意了。早知道刚才表现得为难一点,说不定你还抱着我不撒手呢。”   “我刚才只是吓到了,求个安慰不行吗?”琉璃略有尴尬,假装气乎乎地转过头,隔着薄薄的车窗纱帘,看着外面模糊的街景。   瞬间。车内安静了下来。   萧十一坏得很,即不说,也不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反倒显得琉璃的心在乱蹦乱跳。更别扭了。同时,两人之间的气氛绷得越来越紧,而这异样的沉默感,令琉璃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于是,她只好找话题,幸好有现成的。   “我听萧娅说,萧中出了事?”   “哦,什么事啊?”   “你明知道的!”琉璃恨不得在萧十一腰上狠拧一把。装相,让你再装!   看着琉璃有点气急败坏,小脸上还染了红晕,萧十一忍俊不禁,倒也不再逗她,“崔淑妃真是个顽强的女人,也真够狠,不放过任何机会咬死与元后有关的人和事啊。你不知道,她受我皇叔宠爱多年,惟一不满的就是当不了正妻,成不了皇后。偏萧中之前还和九郎对着干,要争太子之位。这下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是你找人做的?”问的是萧中遇刺,结果成了太监的事。但其实,已经很明显了。那天萧中以言语侮辱她,她虽然抽了萧中一个耳光,但实际上是不解气的。不过那时萧娅在旁,看了满眼。虽然萧娅后来绝口没提此事,却未必不告诉萧十一。   萧娅与皇族中其他人关系一般,但独与九郎亲厚。顺带着,与萧十一关系也很好。   “你觉得我不能保护你吗?”萧十一根本不否认,“本来还想留他条活路的,多少有些血缘之亲,可谁让他嘴巴这么贱、心思这么肮脏呢,那就怨不得我了。再者,秋霜华那件事,也是他间接衍生出来的。自作孽,不可活。”   “嗯,不作死,就不会死。”琉璃点头赞成,深以为然,“我好奇的是,萧中被人……弄得残废了,以萧左的性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   ……………………………………   …………66有话要说……………   被通知紧急出差,要到国庆才回,所以把从今天开始到月底的更新全发上,定时发布。大家准点来看,就可以了。   本周四,就是明天,还有本周六仍然是双更日。大家若觉得还喜欢,月票不妨给我留到28号,听说那时候双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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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啦,有些事不好对琉璃讲。好好的女人,不应该听那些脏耳朵的事。比如。那刺客怎么哪里也没伤,偏偏伤了景王殿下的命根子?这个嘛,就要问景王某个倒向他临山郡王府的侍卫了。那刺客大约连死也莫名其妙,其实不过就是暗中在他的手后面推一把而已。多简单。   而琉璃却想:他选的好时机!那人动手的那天正是她与萧十一大婚。一般来说,男人只要进了洞房,就很难很快出来了。所以就算出事,萧左也怀疑不到萧十一身上。   “谢谢你。”琉璃由衷地低声道。无论怎么说,被人护着、宠着、爱着,哪怕被冒犯了分毫,就有人为你出头的感觉,都是很好的。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仿佛总是忘记我们是夫妻。”萧十一说得认真之极。“费尽心机的娶了你,我是无论如何不会放手的。小琉璃,你最好习惯这辈子都有我在身边。”   “即使我为复仇而不惜一切代价,你也在我身边吗?”挑眉问,却更似挑衅。   萧十一笑得爽朗。难得的那么爽朗,“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同样你的仇,也是我的仇。往后,不再需要水石乔跟你配合了,你有我。我们联手,也算双剑合壁。”   男人说这种话,算是很重的承诺了。尤其,萧十一是重诺之人。他是以天下为聘礼,只求她真心相待。不得不说,琉璃的心很是感动了一下,甚至,是心悸的。只是,她习惯和石头商议所有事,现在换了个搭档,突然有些不适应起来。   “要不……你看……我们什么时候顺便合个体算了。”没几句,这男人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琉璃只是不理,看看车外景色,已经快到威远侯府门外。这一路不近,不过两人说说道道的,居然就这样过来了,一点也没觉得烦闷。人家的大喜之日,他们却经历了危险、陷害、复仇等很多算得上是禁忌的话题。想想,居然有些好笑。   威远侯府的庶子成亲,照说不用这样排场,但新娘是宁安侯府的嫡次女,所以王家办得倒也热闹体面。琉璃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回家,因为心里想着事,倒没有直接休息,先回屋准备了下,然后亲自拉了萧十一过来。   院子的丫鬟们看着郡王妃把郡王从西厢的书房拉出来,直接进了主屋,先是面面相觑了半天,接着就都微红了脸。这么多日子了,郡王夫妇终于要圆房了吗?是不是郡王妃看到温二小姐成亲,所以心中有所触动啊。   就连萧十一,明知道琉璃不会这么快臣服于他身下,却在她拉他直接进了内室时,还有了些不切实际的期待。特别是,她径直带他到了床边。   他很有些激动,可是在看到床上摆的一个大木盒时,先是失望,而后好笑,最后更是轻轻的“咦”了一声。   失望的是,琉璃明显不是想邀他共赴周公之礼,因为神情太严肃了。其实这丫头平时胆大直接,但在男女之事上却也不可能这样主动的。   好笑的是,上次是他带她看自己的那盒子宝贝,看那些他用心保存的东西,那些缘分的证明,如今她也带他看盒子,一向的有来有往,互有交换啊。   轻“咦”那声,是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那盒子不是凡物。倒并非材质或者做工有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而是上面雕着九条金色蟠龙。那是除非皇帝,谁也不得用的东西。单只是这个盒子,若被人发现,上达天听,就是大逆不道之罪,要满门抄斩的。   他的那位出身不正,即位不正,所以就格外的看中和推崇所谓正统的东西,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相应的,规制上的逾越,对朝廷来说就是绝对不能马虎和放任的。   “你哪来的这东西?”萧十一问。   “皇庄。”   萧十一挑了挑长眉,变幻莫测的眼神,令他看起来格外俊美,风华无双。不过,很显然他对在皇庄发生的事没什么好的回忆,好在他注意力最终集中在当时琉璃引得萧中和皇庄侍卫到了观景台,好方便水石乔去偷东西那件事上。   “上次,得手的就是这个?有什么宝贝?”又问。只是琉璃不动,他也不会主动打探盒子中的秘密。   琉璃很敏感,他耍混发赖、插科打诨、用尽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令她放下戒心,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坏了行情。想想,他容易嘛他,未来的天下之主呀,还富有四海,要什么女人没有,可是却为了一个小琉璃而那样用心,偏他贱得很,甘之如饴。   一边,琉璃笑得有点得意,好像献宝似的,伸手,缓缓掀开盒盖:一块方方正正,上头盘有龙头饰柄的玉。那龙头张牙舞爪,帮昂首长啸之态,威风之极,令人望而生畏,有君临天下之感。那玉的质地温润优雅,乃天下绝品。放在盒子里,还似隐隐有幽光浮动,居然是……   玉玺!   而玉玺之下,微微犯黄的纸是圣旨。   看着萧十一震惊的神色,琉璃抬抬下巴,“怎么样,没想到吧?”   “娘子,容为夫先坐会儿。”萧十一后退几步,坐在床对面的短塌上,静了一下才说,“这个若是真的,我皇叔用来盖大印的那个,是什么?”   “与真相对,假的呗。”琉璃耸耸肩,忍不住的轻蔑。   “你早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萧十一好奇,又带了些气。这小坏蛋,居然瞒得这么紧。   哪知琉璃却摇头,“之前我也并不清楚,只知道在皇庄的某个具体地点,有可以颠覆天下的东西。拿到这宝贝后,我看到时也吓着了。你知道的,十王宝藏的秘密是我义父……真正的义父霍江林保守,后来告诉了我姐姐。我从姐姐的遗物中,得到传承。”其实,就是姐姐叫火儿带回来的手札。   想想这些,琉璃觉得心里尖刻的疼,似有钢针不断的戳刺。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久,会习惯些,可每当想起那些事,还是会非常痛苦。姐姐当时得有多么绝望,多么没有出路,才会借着一匹马来给她传递消息。幸好火儿是匹异常神骏聪明又通人性的马儿,不然半路上有太多机会让这个可怕又巨大如天的消息泄露给路上的任何人。   包括,追击火儿的温凝之在内!   “这样看来,萧左登位后还这么紧张,不是没有缘由的。除了他身不正、位不正,太好权以致急着削蕃、排除异己外,玉玺的造假才是是他最大的心结。”   ☆、第十一章 丫鬟的疑惑   “没有玉玺,就不能算正当的皇帝,这种事连最没常识的小儿也知道。所以,萧左才要牢牢掌控权利,那样就算某天秘密被翻出来,他也能先下手为强!”琉璃忽然有点幸灾乐祸,她是西贝货,萧左那样耀武扬威,其实也是根基不牢的啊。   “原来啊,我那皇叔打败十王登位,却根本没得到正统。当初十王隐忍不发,不过是兵败如山,不敢怀壁于身,只好暂时藏起来,以图后效。”只可惜,十王直接身死,这秘密若非霍氏父女,还真就湮没于历史长河之中了。   玉玺这种东西,没有人敢捧起来细看的。只要造假得够真,就真能唬了天下。   而一想到自己的亲亲皇叔还有这样一个巨大的把柄,萧十一忍不住就想笑。他本来就布置得差不多了,若再得了玉玺,而后假以小小一段时日,不敢说兵不血刃,至少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琉璃一直希望政权平稳交替,如此一来,他倒有把握起来。   “漕帮虽是民间帮派,其中却能人无数,曾有一位前朝隐遁的朝堂大人物隐居。我秘密找他看过,他说这确实就是玉玺。只是也不能确定这个是假的,还是萧左手里的是假的。”琉璃拿出玉玺,旁人看得比山还重,她这种现代灵魂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因此态度上不怎么重视。   不过是块价值连城,雕功奇佳的玉石罢了。   “但我看了,那圣旨是真的。虽然是空白的,但圣旨材质特殊,民间无人能仿。”若谁都能做得出来,那还了得了。   “给我看看。”萧十一伸出手。   琉璃拎着玉玺,走到萧十一身边。萧十一见她一个女子,拿着代表天下的重印却丝毫没有紧张,不由得笑自己没出息。心中豪情顿起,伸臂轻揽。没碰玉玺,却琉璃就坐在了他大腿之上,被迫倚进了他的怀里。   琉璃恼了,“再这样动手动脚。我把它摔了啊。”   “全凭你喜欢。”借机在脸上偷个香,“周幽王峰火戏诸侯,若你开心,砸了个把玉玺,本郡王绝不心疼。”   “你正经些!”   “我说的是真话,你为什么不信?”萧十一不满,“有它没它,天下我一样夺。不过就是早晚和难易的问题罢了。萧左能拿个假玉玺混日子,没道理我这么智慧超群就不可以。”   琉璃真气他,可是虽然不看中手里的东西。那却是姐姐和义父用生命相保的,不可能轻易就丢弃。偏偏挣扎不过,后来想反正让他连搂带亲的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干脆也不反抗了,就坐在那儿道。“那你到底要不要看?”   “自然还是要看。”萧十一伸手拿过玉玺。却不提防稍一分心,就让琉璃闪了,不禁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松手,这玉玺虽好,却真不如抱着她,更能带给他快乐。   只是已然失去软玉温香满怀的机会,只好认真地、翻来覆去地端详起那宝贝来。过了好半天。才放下玉玺道,“可以确定了,这个,才是真的。我皇叔果然是假造玉玺登位,这事若落在那些老古董的耳朵里,可是天大的事。哈。他倒也大胆,我有几分佩服他了。”   “你怎么确定的?”琉璃追究细节问题。   “这个玉玺不出现,也没人会怀疑,我也没想起来。要知道天大的谎,要天大的胆子才承担得起。但你一说……我就回忆起来了。你知道的。我小时候是没人看得上眼的,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都无人会注意。如此一来,倒也听说不少秘闻。”萧十一神情淡漠,“某次我父王醉了,我听到他和我大王兄说过此事。他说玉玺自然是无暇美玉制作,可天下间除了和氏壁,哪有玉敢称无暇?就算是和氏壁,后来不也被某太后摔掉了一个角。可见哪,上天是容不得完美的。我大王兄就问他,本朝的玉玺就被称为完美。我父王说,那是别人不知道,那玉玺的左边龙眼上,对着光看会有阴影闪啊闪。这就是说,天有不测风云,捧不住这宝贝,龙眼中的阴影就罩在你头上,早晚上了断龙台!”   琉璃知道当年的临山老王也是觊觎帝位的,只是他虽有野心却无智慧,反而好色残暴,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他若知道,他的皇位梦,有一朝被自己最看不上,甚至恨不得死了的儿子得到了,会不会在地上不安?   琉璃坏心眼的希望他在地上不安宁,但听了萧十一这么说,就捧着玉玺到灯光下细瞧。果然,在左边龙眼上看到瑕疵。就像……这条龙生了白内障。   想着,就觉得有些可乐,唇角也弯起来。   “一条独眼龙,让你很开心?”萧十一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琉璃摇头,忍笑,只问,“这事,只有你知道吗?”   “此事虽秘,却也并非无人知晓,至少两朝老臣们都知道。我皇叔就仗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端详玉玺,才敢有恃无恐地隐瞒了这么多年。小琉璃,你知道吗?这可是大筹码啊!”   琉璃无所谓的耸肩,“大筹码,也得上了大赌局才有用武之地。若我揣着这东西,天下得不到,脑袋却掉得快。你就不同,你有力量,那么这玉玺就是送你上青云的东风。”   之前去找这宝贝,只是想看看十王到底藏了什么天大的机密。谁让,正巧有那个进入皇庄的机会呢。说起来,十王也真是胆大心细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大约萧左拼了命也要得到的东西,居然就藏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灯下黑的道理,倒是运用个纯熟。   后来得知这东西是什么后,她就有计划把这份大人情给萧十一。毕竟,东西在她手里是没用的废物,倒不如帮了他。   “送给我啊。”萧十一似笑非笑,并不着急。   “就送给你。”再度,琉璃把玉玺递到萧十一面前,完全没有不舍或者贪婪的神情。   突然间,萧十一有很怪异的感觉,这玉玺代表的是天下,重如泰山,居然就被这只小手随便的送到他鼻子底下。是他太幸运?还是遇到她、爱上她、得到她,才是最幸运的?   “我也谢谢你。”他不矫情,很坦然地收下。反正他本就打算坐上龙椅就立她为后,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夫妻一体,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但下一刻,琉璃却正色道,“我也要以此,换你一个承诺。”   萧十一挑眉,“只一个承诺?是什么呢?”莫名的,心里有点慌。   可琉璃的回答却让他的心又安了,“现在不知道,你只答应我就好。”   琉璃是想学学小说里的做法,只当提前存钱了。这男人一诺千金,得他点头的话,早晚会有好处的。   “怎么?不愿意?”又挑衅。   萧十一把玉玺丢到半空,又接住,“小琉璃,你要知道,你但凡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就绝对不会不给你。不过一个诺言而已,好,我萧羽允你!”他说得正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真心,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不知为什么,听他这样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琉璃有些心虚,似乎是算计了对方的真心似的。迅速甩开这个想法,她又把空白圣旨拎出来,“你打算怎么用这两样东西?”   “那可得好好想想,好刚要用在刀刃上呀。”萧十一随手把玉玺放在塌上,闭目细思了片刻才说,“我要夺这天下,你要复仇,这两件事完全可以一起进行。不如,咱们就下一局棋中棋?从大局上,挤兑死所有小棋子,扫荡所有小角落。”   “我不会下棋,我是过了河的卒子,只管往前冲,干脆你说吧。”从前谋划进京,谋划让冷香、冷玉、郭有年、霍其坚、阿鲁台付出代价时,还觉得自己很有智慧的。毕竟要做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她遇到了萧十一,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他比起来,论起阴谋诡计,她真是自叹弗如。而既然双方合作,不如各展所长好了。   “我们都决定双剑合壁了,就要动用各方力量,一举拿下数个目标、一网打尽。这样即痛快,也不会太麻烦。小琉璃你要知道,所谓计划,就是必须不断调整才行。”   “你想怎么做?”   萧十一对琉璃勾勾手指,“过来,为夫细细说给你听。”   琉璃犹豫片刻,怕他又跟她腻腻歪歪的。可是,他眼睛中有光芒闪动,带着无比的愉悦和诱人感,就像那眸光中藏了惯会诱惑的魔鬼,令她好奇得不得了,还是慢慢走近……   这一晚,在郡王府主院侍候的丫鬟们都知道,郡王在郡王妃屋里待了大半夜,烛火也没有熄过。只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羞人的声响传出来,里头安静得只有细语声。还有,两人的身影,模糊的映在靠墙的窗子上。   那显然……是在短塌上……办事?   而且,郡王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虽然一脸的神清气爽,却没有叫水,也没有叫人进去侍候。反观郡王妃,神情间也并没有承欢之后的娇羞,反而十分严肃。第二天早上,收拾床塌的人更是没发现异样的污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丫鬟都很疑惑,被这对奇异夫妻搞得糊涂不已。   ☆、第十二章 我负责挖坑,你负责埋   反观琉璃,脑海中反复想着萧十一的话:现阶段,我负责把水搅浑,你负责使坏。我负责挖坑,你负责埋。   转眼进入六月盛夏,不管是大自然还是大赵国,都是一派繁荣过头的景象。吃饱了闲着没事干,专门爱八卦的东京都百姓们,又开始传新的闲话。   本以为临山郡王那种花心大萝卜,不会做老实夫君多久。毕竟多年养成风流习惯,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可能改得彻底?再说,最近桃花潭又来了好几个绝色清秀又清白的小佳人,引得有钱的男人都发癫了,纵横花丛的临山郡王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郡王殿下仍然是妻奴的样子。若说新婚时,一头扎在郡王妃的炕上起不来就算了,如今都过了两个多月,什么新鲜劲儿也过去了吧?可他老人家却还是对妻子鞍前马后的,就算出个门,也得带在身边,简直片刻离不得。到哪儿不是拉手就是扯袖,完全的不避嫌,恩爱得不得了。   于是临山郡王萧羽,再度成为东京都的笑话。只不过,是男人间的笑话,是贵族之间的笑话。对于女人来说,对琉璃各种羡慕妒忌恨,甚至有脸皮厚的,悄悄像琉璃打听,到底有什么床上秘术,居然把个风流倜傥,阅美无数的临山郡王迷得看不见其他女人?这其中,就包括了温倚云那个没脸没皮的。   琉璃也很无奈,萧十一要扮天下第一的忠犬,倒把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那些女人应付起来就相当的讨厌了,后来居然有不少心思龌龊的男人也对她产生了非分之想。想想啊,一个女人得多大的本事,才能把临山郡王拴得那么紧?那些下作的,自然幻想试试这*滋味,看向琉璃的目光,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猥琐。害她想杀人。   还好,是人就知道临山郡王惹不起。哪怕四月底的时候,临山郡王主动上表,向朝廷交上了临山郡的矿山经营权。也没人敢触他的逆鳞。而萧左为了表示大方,把萧十一的爵位提了一级,从郡王变亲王。自然的,琉璃这郡王妃也成了亲王妃。   “到底,我们家小姐是亲王妃的命!”丫鬟们很高兴。   只有琉璃知道她和萧十一有多冤枉,萧十一憋得有多难受。因为不管外面怎么传,他们到底还没有……圆房。有时候她觉得对不起萧十一,可让她主动,那她可开不了口。而且,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抵触。或者说。恐惧。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萧十一最近也顾不得这些床闱间的事。他看起来闲得很,事实上动用无数暗中力量,最终影响朝堂,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很紧凑。既然双剑合壁。既然计划好了,行动自然在不着痕迹中迅速的开始。   等进了六月,所有人对临山郡王,不,临山王的关注,就渐渐转移了。因为,这个月在江南出了件大事。   本来呢。只是妻妾争风,再加上一个外室瞎搅和,可最后却牵出了贪腐大案!   事情是起于某官员入京述职,之后又返回原职务所在地,继续为官。不过他在东京都的时候,迷上了桃花潭里一位头牌姑娘。离京时花大价钱给赎了身,带去为妾了。   这事本是寻常,朝廷虽然明确规定,官员不得进入风月场所,更不得以妓为妾。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实际的执行者,百不足一。再说,桃花潭是出名的销金窟,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多,哪年没个红姑娘被带走,进入豪门为妾享福呀。   可没想到的是,这官员的正室虽不管他好*色*贪*花,却是个正经财迷,对银钱上着紧得很。偏这头牌姑娘在东京都这富贵地花用惯了,也被贱男们捧惯了,回到江南也不收敛。那官员正对新纳的小妾五迷三道的,自然咬着牙也要满足小妾的物欲,以换到美人满足他其他的欲。   这样一次半次还好,时间长了,正妻自然大怒。那头牌红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男人的宠爱,又在京城见过世面,根本不怕正室,搞得那官员家里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那官员烦了,正好下属又送他一个美人,姿色竟不比那头牌姑娘差,自然撇了那两个继续贪图他的新鲜滋味。不过那美人是个柔弱的,很怕他家里那些是非,不肯入府,他就干脆把美人养在外面,当了外室。   可惜好景不长,那外室的家人某天找上门来,称那外室是良家女,是被强纳的,大吵大闹的要打官司。换做平时,平民哪敢这么闹法,所谓民不与官斗,那官的品级不低,算得上一省大员,还不分分钟捏死你?只没想到这家子却是泼皮,全家老小全是浑不吝的,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那官员的下属,就是送美人的那位就给官员出主意,说那外室的娘家不过是贪钱,多给点好处也就罢了。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最后仗着权势弄死那家人,自己的官声和名声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那官员采纳了下属的意见,正巧府里大小老婆因钱财打架,都说对方吞的多。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查起账目来,直接查到外室头上。这下还得了,大小老婆联手要灭了外室,外室的娘家自然不干,一番全武行演下来,轰动了整个地面。   事情,到这时候本来还可以捂住,只要用点雷霆手段。只是谁也没料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这么闹大了。而各种情况摊到百姓的面前,就有人问了:官员俸禄有多少,就算有各种孝敬,就算他家也有产业田地,可这财富也太庞大了吧?粗略算下,收敛收敛,足够那地方一年的全部税赋!   到了这个时候,那位官员才惊觉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他的大房小妾以及那个外室想要息事宁人却也是不能了。在民间,流言传播的速度本来就非常快,这件事算得上是闻风而走,最后更是上达了天听。而历朝历代,普通百姓都是仇富仇官的,何况是贪官污吏?所以与这件事一起捅开的,是沸腾的民怨。   萧左身为皇帝,当然要有个态度,不能姑息这种事情,自然派出钦差去调查,只是在人选上踌躇了一阵子。他本来的意思,是派大理寺卿史天宇去。那位史大人年轻能干,最重要的处事圆滑,眼色超群,办的每件事都深合萧左的意思,该打罚的不手软,该掩盖的也不犹豫,该和稀泥的,上上下下都能照顾得面面俱到。   上位者都喜欢这种能臣,因为又能解决问题,还不会让你觉得难做,也不会带来麻烦。可他才透露出这点意思,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几位平时在朝堂上昏昏欲睡的老臣却开了口,提名要田夏田大人前往。理由是田夏在江南各省都待过一阵子,更了解民情。奇怪的是,此提议一出,立即有好几个重臣附和,令萧左不能强硬反对。   谁谁?才听到这个名字时,萧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他开始头疼。说起这个田夏,是启承初年的状元,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才子,长相也很清俊。可惜的是,此人为人刚正不阿到过头的地步,犯起拧来,油盐不进,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给。对于豪门贵族来说,他简直就是鬼见愁。要知道大户人家,特权阶级,哪家哪户没点摆不上台面的事?有些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过去了。但,无论大恶还是小恶,只要让田夏遇到或者听说,就甭打算善了,偏他泼皮一样悍不畏死,又很得民心,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不让你脱层皮外加名誉扫地,都不算完的。真欠了命的,他有本事真让你家金贵的子孙命偿。   当年,东京都因为田夏的存在而怨声载道。   有人想找他的错处,把他办了。可是你尽管放开来找吧,人家是真正的道德典范,君子楷模,真的完全寻不到毛病。   栽赃陷害?这人却聪明机警得很,包管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要杀人灭口,他那人就像满天神佛都保佑似的,去几个、折几个。   当初有几家权贵试过想除掉这一位,最后呢?到现在,东京都早没了这几家的名号。   后来连萧左也架不住权贵们明的暗的逼迫,把田夏外调,可不管他走到哪儿,哪儿折子就雪片样送上京,当地哀鸿一片。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田夏确实是忠臣、直臣,可他这样的闹法,令百姓只信他而不信别的官员,还专门和衙门对着干,导致政令不通,朝廷对地方的管理都成了问题。要知道哪有几个官员是完全清廉的啊,大小命官都被田夏倒腾的撤职查办了,很多政务要交给谁?萧左甚至一度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第十三章 我知道你过去干了什么!   好在老天有眼啊,田夏的父母和祖辈年纪都大了,几年间相继去世,这令萧左和各级官员都松了口气。除了正常的丁忧期一个连一个外,萧左还大力表彰田夏的仁孝,换着花样让他多留在家乡看坟。这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那几个老臣不提,萧左几乎忘记还有这号人,偏偏这号人的孝期也已经满了。甚至当年他杀得江南片甲不留的经历,还成了起复的最大资本!   “田卿久不入朝,又一连守了这么多年的孝,最好还是休养一段才是。再者,朕还有重大职责要他负起,查个贪官就不必让他出手了。至于钦差人选一事,再议吧。”   硬着头皮委婉的反对,可回到后宫,屁股还没坐热,田夏的折子已经上了,洋洋洒洒上万言,文采华丽出众,但总而言之那意思是:为臣隐没多年,手早痒了,更憋足了一股力气为国尽忠,所以拍打个把贪官的事就交给臣吧。如果您同意,臣必不负皇上所望,还皇上一个海清河晏的江南。如果您不同意,百姓们有可能说您有意姑息,就不是个好皇上。您不爱民,以后民也不会爱您的。并且,臣会把您的意思给百姓说道说道。   对这种滚刀肉,为了直谏敢往油锅里跳的主儿,萧左还真是没有办法,近乎是被逼着点了头。然而他心中不安的预感极其准确,田夏起复离京还不到两个月,那个官员的案子不仅审得清清楚楚,还牵连出一大批更大的贪官,还有查出很多欺男霸女的冤案和说不清的人命官司。   可以说,整个江南官场,几百官员,百分之九十没有幸免。这还是田夏在家多年,心肠和手段软了,明白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网开一面,对主动自首、态度良好、能检举他人并且自贪不多的,就被饶过了。   萧左就不明白了,这样的臣子。为什么会有老臣想起?为什么他为了扯后腿,连跟随保架的官兵也没给田夏派多少,更不许他动用当地的军力,他怎么就那么大本事,一个人就掀起整个江南官场呢?合着江南那些官只会搂银子,却没些自保的手段?   他想找个理由把田夏叫回来,免得贪官越查越多,导致百姓对朝廷不满,继而怀疑他治国的能力。可就在这个时候,随着秘闻越揭越多。民众已经痛恨贪官到咬牙切齿的地步。最要命的,不知哪里只出一股风,说是他得位不正,上天看不过眼,所以贪官横行。天再不换主。就是亡国之兆。   萧左震怒,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登位这么久都没事,百姓们还歌颂他是明君,近两年却怎么总传出不和谐的声音?先是十王之子的传说,现在又质疑他的皇位,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他不怀疑有人暗中做手脚就怪了。   可让他窝火的事,谣言在民间愈演愈烈,可无论怎么查,就是找不到源头,有心想要杀一儆百,却又怕给了幕后政敌再度攻讦的借口。这就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明明看得到,却抓不得也抓不着,难受极了。最后,当年他的帝师,如今的司空大人提议:不妨直接表态。化被动为主动,让百姓信皇上、信朝廷,而非个别直臣。   迫不得已之下,萧左宣布要惩治贪官,清明吏治。可是这样一来,萧左想两边安抚是不可能的。因为百姓们倒是交口称赞来着,官员们却人人自危,毕竟,为官多年,好歹有点把柄落在外头。还有很多人还收到不明程度和不明人物的暗示:皇上掌握了这些年他们都做过什么!   保着皇上、为官艰难却还要被清算,臣子们那点本来就不坚定的忠心,就更加地动摇了起来。有人就暗想,上头还不如换个皇帝,到时候天下大赦,后朝正在用人之际,也断不会追究前面的事,他们就安全了。了不起,以后老实为官就是。   这些,就是几个月来萧十一忙翻天的缘故。   握有百官功过纪录的人是他,想找个人做为突破口,实在是简单极了。桃花潭的头牌红姑娘、那官员的下属及送的外室、又及外室的家人、一路安排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在朝堂上有老臣提起田夏,更少不得他在官员中的暗中运作。就连田夏的雄心,也是他找人重新撺掇起来的。到底一个人被困在家乡耕读多年,是有点心灰意冷的。   至于各种贪官消息的传播,煽动民愤,传出帝位不正,所以导致压不住那些个魑魅魍魉的谣言,自然是水石乔一手策划并实施的。漕帮在他手里,如臂使指,他回归江南,更是如鱼得水,倒比困在京城时自由多了,恢复了以往杀伐决断的模样。   可以说,这次萧十一和水石乔联手而为,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顺畅无比。这令他们俩个都生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若没有琉璃,他们会成为好兄弟的。现在,却只能成为化解不开恩怨的情敌。   “现在我皇叔焦头烂额,白头发多了很多。下面怎么做,要看你的了啊。”八月初秋,但依照往年气象,东京都还是秋老虎的天气,早晚有些凉了,可中午却还热的很。   此时,琉璃就和萧十一坐在院中的花荫下喝茶下棋。琉璃棋艺极差,但萧十一非说她的性子太锐利,手谈可以令她的性子以后更稳重和圆润,所以强拉着她。   不过琉璃别的没觉得,这些日子关在府里听各种八卦消息,吃了睡,睡了吃,又不怎么做运动,她的身段却是圆润了不少。   “把袁丹青借我用用。”琉璃早想好了方案,不过漕帮里重要的人手都跟着水石乔回了江南,留在东京都的全是暗桩,非急难事,不方便动用,只好借人。   “好啊。”萧十一答应得痛快,“那小子看着和气,其实是个假正的经。你若让他去干点坏事,他能乐疯了。不过,你想怎么做?”   琉璃微微一笑,欠过身子,离得萧十一近了些,把计划一说。   萧十一笑着点了点琉璃的额头,“小坏蛋,幸好我没招惹你,不然你这些损招用在本王身上,本王想来想去,还真没办法应付过去呢。”   “彼此彼此。”说她是小坏蛋,那他就是个大坏蛋。看把人家萧左逼的,纵然那是她的复仇目标,她都有点同情了呢。钝刀子杀人,还让人家自己把脖子凑上去,天下的坏人里面,萧十一称了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她没细问过,但只怕萧左的那位帝师……就算本人没被萧十一拉拢或者影响,也必然受了别的意,才出了那种饮鸩止渴的招儿,令萧左一步一步,踩在他挖的坑里。   不过她也并没有发现,在萧十一这种水磨功夫的缠磨下,她现在对身边有他已经成为了习惯。更可怕的是,他接近她、靠近她、有点肢体接触,只要不是暗示意味太明显的,她也已经欣然接受,并没有警惕得厉害。   若她是一只小白兔,目前已经渐渐接近狼口。若她是一只猛兽,也正毫无防备的踏入猎人的陷阱。对他,萧十一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而且,她在萧十一润物细无声的攻势中,对自己的变化根本不自知。   “若要使其灭亡,必将令其疯狂,这就是你对萧左的策略。”琉璃随意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道,“我呢?若让令其摔得狠,就先把其捧得高。那样掉下来,才真是爽到极点。”   “总结得好,不过,是你爽吧?”萧十一已经适应琉璃的说话风格,时不时冒出几个新鲜的词或者句子。又低头看了看棋盘,不禁有些惊讶,“哎呀小琉璃,你费尽心机也没赢过我一局,而今随手乱丢棋子倒令我一败涂地呀。”   琉璃看了看棋盘,可不是么,不禁得意地笑起来,“我这招叫妙手破得玲珑局,临山王殿下,您快给我写个服字吧?”   望着琉璃的明媚笑颜,还有她衣领上露出的雪白脖颈,拈着黑云子的玉手,另有衣衫下起伏的动人曲线,萧十一只觉得口干舌燥,只得灌下一大碗凉茶:等这件事过去,他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不然再这么等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的。   琉璃不知萧十一的心思,午饭后就叫了袁丹青过来。她把自己的打算一说,袁丹青的眼睛亮得像通了电的小灯泡儿,果然没让萧十一料错,做坏事让他很是快活,特别还是去修理那个道貌岸然的温凝之。   “你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琉璃嘱咐着,并把宁安侯府的详细地形图和府卫们巡逻的时间表递给袁丹青。那里她住了很久,熟悉得很。路痴怎么啦?走啊走啊也认道了。   “王妃您就放心吧,我手下净是能人,我也会亲自出马,绝不会折了人手或者被人抓到把柄。”袁凡表抓抓头发,平时很稳重的人,这时候笑得像个快乐的大学男生般,“其实这事的前头不好玩,后面的才够乐呵呢,您容我两天,至少得造造舆论呀。再者,我得把宣扬的途径都安排好。”   ☆、第十四章 无家可归   “造舆论的事我负责,你只管安排扮贼和善后的事。”琉璃干脆利落地说。   “保证完成任务!”袁丹青乐呵得给琉璃行了个古代的军礼,之后一溜烟儿跑了。   就在袁丹青走后没几天,东京都传来闹贼的消息,几家权贵接连被偷,就算失主不敢报上全面的失物清单,而且还严密地封锁家中仆役的嘴,仍然传出每家都损失巨大的消息。同时衬出那些苦主,有多么富得流油。被盗者虽然包括临山王府,但临山王是有名的富翁,倒没人追究。只是其他人嘛,都是家里有人掌着肥缺的,于是引发了新一轮关于朝廷无清官的流言。   好不容易安抚了百姓的情绪,如今又给挑起来,萧左气得严令五衙六军追剿盗贼,甚至一度封城,可盗贼居然狡猾得很,脏物是顺利脱手了,人影却没让衙门看到一个。   令萧左没想到的是,百姓对于权贵之家和朝廷大员的不好言论,竟然止于宁安侯府。因为某天晚上,那伙嚣张的盗贼顶风作案,把宁安侯府也盗了。   谁不知道宁安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还掌着漕粮转运使这样的超级肥缺?但,那盗贼却没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恼怒之下,居然大胆的在宁安侯府内放了一把火。   因为是用了火油的,整个侯府都陷入火海,根本救火不得。好在之前贼闹腾得厉害,惊动了府卫,府里的主人及仆人都及时逃脱。又因为权贵居住的坊区间隔比较大,独府独坊的情况比较多,所以没牵连到别家。   但侯府却变成一片废墟,只剩下断壁残垣。   之后传出消息,那盗贼之所以如此过分,是因为宁安侯府太穷了,他根本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所谓贼不走空。既然没东西,那就毁东西好了。   由此,百姓们在痛恨盗贼的同时,对大官和贵族有了新的认识。谁说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来着?好歹。还有一个嘛。宁安侯手握肥缺,却不吃请、不受贿,家无长物。听说哦,为了女儿在婆家过得好,女儿出嫁时陪送了不少东西,现在府里只剩下个空架子了。宁安侯这样风采的人物,都没钱娶继室,三个姨娘死了俩个,只剩下一个主持中馈,听说也是个节俭的。别说喝花酒或者同僚应酬了。在家也是吃的粗茶淡饭。可怜的是,小温状元郎还没娶妻,温侯又要养活一个傻儿子。这宁安侯,还真是不容易呀。而他即使都如此窘迫了,也不贪民分毫。不与国争利,真是大大的好人,大大的好官!   “这温凝之,朕果然没有看错他,真给朕长脸。”萧左正为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贪官事件和关于帝位不正的谣言,以及京城闹贼的事而烦躁万分,却因为此事而转移了压力。民间甚至还传出明君出清臣的话,令他的不利形势有所氛围,因而备感欣慰。   “那还不是因为皇上圣明,有眼光,才能挑得出这样的臣子。”月嫔柔柔笑着,站在萧左身后为他捏肩。没人看得到。她眼里有不明神色闪动,伴随着嘲讽,一划而过。   外间,洪长志垂手而立,一动不动有如老僧入定。可他的耳朵。却竖得长。   如今后宫之中,除了崔淑妃重获恩宠之外,就只有月嫔是大红人了。萧左本想晋位她为妃的,但懂事的月嫔却说尚无子嗣,又无功劳,不敢越级让皇上为难。她这样,萧左就更怜爱了些,就算不留宿,也经常到月影宫来坐坐。   “看起来,朕要奖赏温侯才是。有奖有罚,奖惩分明,才不失为君的宗旨。”当月嫔的小手移上萧左的太阳穴,他舒服的闭上眼睛说。   “那是自然啦,可臣妾听说,没等皇上心疼温侯,百姓们已经有所行动了。”   “咦,怎么回事,你给朕说说?”萧左拉过月嫔的手,好奇地问。   “皇上最近心烦国事,有些上火,臣妾是想亲手给皇上做一道药膳,偏偏宫里没有那味特殊的食材,这才派人出宫寻找。皇上放心,找来的东西已经过了尚食局的眼,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月嫔却先禀报道。   “朕知道你贴心,怎么会怀疑你,你不用对朕解释的。”萧左拍拍月嫔的手,面容慈和得很,“快说吧,到底听到什么趣事了?”   “臣妾派出宫的嬷嬷在东市上寻找那味食材,正巧碰到民众们自主募捐。”月嫔露出赞叹的神色道,“臣妾未入宫中时也曾听闻,百姓们最爱清官,最恨贪官。因为宁安侯府被盗,结果却因清廉而被那可恶的贼子纵火,偏温家在城外连个像样的庄子也没有,如今都无家可归了。”   萧左有点尴尬,因为他身为人君,居然没注意到臣下如此惨状,有点失了恩宠和爱护臣下的意思。为了掩饰心中的那点不好意思,他抬头看向洪长志问,“长志,你可曾听说了这些事情?朕记得,前几天朕还派你出宫,体查民情来着。”   洪长志闻言,整个人有如石雕中注了灵气似的动了动。心中怨念:您那是派我体查民情去了吗?明明是要调查盗贼的事。   只不过他侍候萧左多年,知道他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因而只躬身道,“老奴确实听说宁安侯府全被毁了,可老奴之所以没报给皇上,是因为宁安侯还有两个亲闺女和一个义女呢。那两个亲闺女倒罢了,婆家都是大族,拉拉杂杂一大堆人,温侯的亲家倒是想接温侯去小住一段时日,只怕温侯自己也觉得不方便。但义女水琉璃那儿不同啊,临山王上无父母,下无妾室儿女,他们小两口住着那么大一个宅子,空院子颇多,清静得很,已经把温侯全接过去住了。所以老奴以为,算不得无家可归吧?”   “那你也应该报与朕知。”萧左听这话听得舒服,但还是板起脸。   “皇上日理万机,是宁安侯和临山王嘱咐老奴别来打扰皇上的。”洪长志说着就跪下,“老奴自以为是了,还请皇上责罚。”   “这算什么自以为是。顶多就是太在意皇上罢了。”月嫔就笑着插嘴。   萧左这才转过话题,接着问,“你刚才说民间自主募捐,是怎么回事?”   “就是百姓们知道温侯府里不富裕。那宅子又是皇上赐下的,占地颇广,要修葺起来,所花的银钱不是少数,只怕负担不起。因此上,你一两我一文的,要帮温侯重建家园呢。”   萧左一听,眼睛登时亮了。官员清廉,民众仁厚,互相守望相助。这是对朝廷多好的宣传啊。有这样的臣子和百姓,还有谁敢说帝王不正,导致妖魅横行?   “百姓虽是一番好意思,但他们春种秋收,看天过日子。也是不容易的。长志,传朕的旨意下去,烧毁的宁安侯府,由朕的私库出银子为他修。”   “皇上恩典!老奴代百姓和温侯谢过。”洪长志连忙拍了句马屁,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老奴听闻,临山王妃已经决定出资。资助自家义父了。老奴以为,郡王妃一片好心,皇上不如成全,更彰显我大赵的仁孝教化呀。”   萧左一听,甚以为然,毕竟水琉璃出身低贱。是江湖女子。连她都肯仗义出手,不吝啬银子,确实宣扬起来更为好听。但,他身为皇上却不能什么也不做。   “臣妾也听说这件事了。”月嫔也开口道,“据说临山王打算全力支持自个儿的王妃。如今已经找了匠人画图,要亲自督造新的宁安侯府。说起来,如此倒能坏事变好事,指不定民间传出什么佳话呢。”   萧左再点头,只觉得月嫔的话提醒了他。   佳话!佳话!他现在缺的就是佳话呀。对温凝之,他不仅要升他的爵位,还要树立成朝廷官员的典范,让百姓知道,这才是大赵国的真正样子,忘记那些贪官带来的晦气和对他这个皇上的不信任。   “长志,宣人拟旨……”他雷厉风行。   而远在临山王府,那对实质上的假夫妻却又要下棋说话,“下一步,什么时候动手?”萧十一却问琉璃。说着就想笑,“你这一手玩得漂亮,有宫里的人配合,温凝之走上神坛,想下来是不成了。若摔下来,那不得直接来个嘴啃泥啊。哈哈。”   琉璃胸有成竹,“先让他们开心一下,高兴和得意之下,才可能失去警惕,并且应对的时候失措。等入了冬,遗诏的事就该拿到明面儿上了。”   “真狠!”   “我这也是为你!”琉璃白了萧十一一眼,没发现两人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打情骂俏。   她有玉玺、有空白圣旨,萧十一有仿造力几可乱真的书法圣手,有早就专出的十王之子以及萧左登位不正的谣言,这几项组合起来,就是对萧左的绝大打击啊。   不过,伪造遗诏容易,借舆论之势也不难,可怎么让谣言变成被发现的事实,而且还不会被防止扩散,就是技术性的难题了。   好在,他们宫里有人。而为了配合,他们远在西北大漠也有人。   不急不急,先等等吧。   ……………………………………   ……………………………………   …………66有话要说……………   28号啦,月票双倍,遥请各位投狠狠投粉红了。   本6还在外地出差中,不知最后会第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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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王七郎是以连襟的身份死缠萧十一的。可萧十一脸上笑眯眯。却不知私下里做了什么事,害得王七郎似乎有些怕他,倒让他躲了清静。   琉璃有些气不过,死十一不总是强调他们是夫妻么?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凭什么她一个人倒霉啊?只是想到萧十一表面上做监工,实际上太多秘事要料理,也只有忍了。   “你不也没怀身子?只比我晚成亲一个月而已。”琉璃有点烦躁,语气上就不太好。   温倚云半点不在乎似的,“晚一天也是晚呀。再说,我家可没摆求子阵。临山王费那么大事,你这儿还没有开花结果。是有些说不过去么。是不是你夫君……那个不行啊?之前这十来年,他身边没断过女人,可也没个一儿半女生出来。大家还以为他是为了尊重未来的妻子,才不肯生呢。现在你这明媒正娶的,是他的正妃啊,却也……自家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你都可以告诉我。我认识个游方的尼姑,有那种秘方的。”她压低了声音说,还一脸**和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成亲之前就练厚了脸皮,按她自己的说法:那是想开了。成亲后。她的脸皮就更加的厚了,简直到了百无禁忌的地步。   “你是不是特别盼望我过得不幸?”琉璃恼了,冷声道,“只因为我的夫君长得俊、又有钱,他那身材……当年他脱成半光,在定军河沿上走了一圈,好多女人去看,你不也偷偷躲在一边鉴赏过吗?所以,你很妒忌,所以就得找点不痛快好让我难过吗?”   “我没有那意思,不过是想帮你嘛。”温倚云被揭穿心思,笑得讪讪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之前你还打听我有什么了不得的房中术,诱得我夫君恨不能死在我身上,怎么这会儿变了口风?”   “你真有吗?”温倚云眼睛一亮。   “我没有,我也不想和你讨论这些没脸没皮的问题。”琉璃脸上的恼意,根本不加以任何掩饰,“你没事的话就快走吧,我还得看账本呢。以后也别总来找我。若是探望义父,直接到西院去就行。再说了,大姨娘那么疼你,你成亲时为了给你准备陪嫁,恨不能把整个侯府都掏空了,你念着情分,不是应该经常找她去说说话儿吗?我忙得很,可不比你在威远侯中都吃用公中,自己当个甩手大掌柜。”   其实,关于萧十一行不行的问题,她应该不予理会才是。只是不知为什么,但凡有人污蔑萧十一,哪怕是在这种隐晦的事情上,她都受不了,想要维护他。对啊,他们是没有圆房,但她又不是一无所知的人,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吧?有几次他缠她时差点走火,他那热情有力的模样可不是假的。   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脸红,鄙视自己真的被温倚云牵着鼻子走,居然想这些!   “别啊别啊,我找二姐姐怎么会没事,从来都是有事的。”好在温倚云被送客,心中琢磨着要怎么死赖,没注意她的异样,“你说我吃用在威远侯府的公中,说实在的,我还不愿意如此呢,像你似的当家做主,上面没有人压着过日子多好!只是你是知道的,我家王七没有官职在身,也没有什么生意,就算零用月例也是按月发的,更不用说闲钱了。我这不是来求二姐姐帮一把嘛。”   “真是爱说笑,我一个内宅女子,能帮你什么?”琉璃皱眉,就知道温倚云这些日子跑得勤,其实没憋着好事。   “你要分出去单过,威远侯府自然会给庶子房产和一些财产铺子什么的,能让你们能独立生活,你正经应该和当家人去商量,来找我做什么?”琉璃接着道,“若想攀我夫君,他已经把临山郡的矿山经营权交上去了,如今花用都是多年积蓄,我们就是坐吃山空的。他又没做生意,能帮你什么?你要找人帮,我看你也找错人了,不如去找大姐或者大姨娘商量。”说着就站起来。温倚云不走,她走可以吧。反正会客都是在专门的客院,没什么可隐瞒的,温倚云爱待多久待多久吧,不过管她一顿饭。   但她仍然低估了温倚云的难缠,温倚云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别走啊二姐姐,我话还没说完,自家姐妹,你何必瞒我。我家王七说了,自从你前面的男……呸,打嘴打嘴!我是说前晋王殿下自从贬为庶民,还发配到西南蛮荒地,他在东津府的肥差就给了袁新。袁新是谁?袁丹青的嫡亲叔叔!袁丹青虽然声名不显,不过是普通贵族子弟,可是与你家临山王走得最近。你也别总瞒我,如今你有银子给父亲修侯府,你们府上就不可能只靠积蓄过日子的。每年海运那么大的生意,你们王府背地出资,据说至少有十艘大船的买卖。临山王与袁家关系那么好,多少带着我们一把不成吗?”   “你这都是从哪儿听说的胡话?”琉璃皱了皱眉,“简直无稽之谈!我夫君有银子,是因为祖上积德,临山郡无意中发现了矿产。除此之外,他哪里是个能做生意的人?吃喝玩乐倒是一把好手。”对不起小十一,这时候得贬低你一下。   温倚云撇撇嘴,“你还骗我,至于这么一毛不拔嘛。当初你从江南来,还不就是草头小百姓,若不是我父亲认你为义女,你能有这样的身份?且不说让你报恩,顺带着让我和王七跟着发点小财,你们吃肉,我们喝汤也行啊。你别藏着掖着偷吃肉了,这事可是大哥告诉我的,他那样的书呆子,如何会撒谎?”   又是温凝之!若这种猜测到了萧左的耳朵里,只怕萧十一又要受猜忌,他们行事起来也要加些阻力了。萧十一是有海运生意,但那是他自己从前开拓的海航,所以有操作,都在暗中进行,与现在东津府那边完全没有关系。   琉璃突然有一种感觉,温凝之在给萧十一制造麻烦,以拼命平衡双方的力量对比。大约他明白,只拼财力形成的实力,他绝斗不过萧十一的,所以干脆扯后腿。也就是说,他虽然在萧十一面前服软,以换取家中部分人的安宁,其实,他是不甘如此的。   不行,得提醒萧十一注意!   “随你怎么说吧,我没办法就是没办法。”琉璃不想和温倚云再纠缠下去,甩脱了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温倚云像块牛皮糖一样追上来。   ……………………………………   ……………………………………   …………66有话要说……………   继续隔着时空求粉票。   谢谢。   ☆、第十六章 毁容   琉璃正恼火得恨不能暴揍这个无耻的女人一顿,半空中却蓦然掠过一片阴影,速度非常之快。不过琉璃身手灵活,反应更快,顺势一低头,看清来者是一只小小的猎鹰。而她一见之下就明白,那小鹰不是冲她来的。   于是她快走两步,还没忘记顺手拉过站在门边等候她的忆秋和唯唯,之后假装害怕的躲在廊柱后,还配合的惊叫两声。只见那小鹰直扑向温倚云,对着她头脸就是一通乱抓。   温倚云大声尖叫,慌乱之中也不知躲向哪里,就那么抱头鼠窜。而客院中侍候的丫鬟婆子很多,很快也给惊动了起来。   “快快!快把那扁毛畜牲抓起来,别让它伤了王七夫人!”琉璃认出那只小鹰是属于谁的了,装出很紧张的样子吩咐,“怎么回事?快啊。抓不到,就用网子抄!”   鹰形矫健,人又不会飞,怎么阻止得了?找网子?紧急之间到哪儿去找!   琉璃中气十足的大叫着,温倚云尖声哭叫着,再加上丫鬟婆子们喊叫着抓鸟,一时之间把客院闹得鸡飞狗跳,热闹非凡,倒让琉璃憋闷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舒畅的感觉。而且这么嚷嚷两句,肺活量得到锻炼,胸中的浊气也一扫而空。   一边,鹦鹉小闲也不知打哪飞了来,站在屋檐上大叫,“讨厌鬼!讨厌鬼!啄死那个讨厌鬼!”还搭配着模样老翁笑的呵呵声,说不出的搞笑。   折腾了有一会儿,琉璃听到温倚云叫得声音都岔了,跟着温倚云的两个丫鬟忙乱中还撞在一起,摔了个地滚葫芦,哎哟着起不来,惨到令人不忍目睹,就觉得差不多了。恰巧这时,她斜过目光。见客院门边有两道人影一闪,立即做个暂停的手指。   纷乱嘈杂的客院内,若非特别注意,很难分辨有两声短促的哨音响起。随后。那小鹰便放弃了攻击温倚云,像来时一样突然的飞走了,越过屋脊,转眼消失不见。鹦鹉小闲,摇摇摆摆的跟了去,与小鹰的雄姿相比,简直笨拙得像一只胖鸭子,令人忍俊不禁。   可琉璃不敢乐,快步走到缩在墙角,还抱着头的温倚云身边。急着问,“倚云,你怎么样了?快拿开手,给我看看!”   “不行不行!我毁容了!怎么办?我毁容了!”温倚云被这起突然袭击事件吓破了胆,浑身抖着。死死抱着头,不肯放开。   “若伤了,更得赶快让我瞧瞧,好去请大夫。不然耽误久了,留了痕就糟了!”琉璃一边说,一边拉温倚云的胳膊,不着痕迹的按了她的麻穴。   温倚云顿感酸麻。手就被拉了下来。不过,她的脸上已经哭得花了,来时脸上的浓妆被泪水冲刷得形成了一道道的印迹,狼狈又可笑。   琉璃端详着她的脸,还是有点小紧张的。虽然讨厌温倚云,但她也不过是个自私愚昧的女人罢了。琉璃并不想毁了她往后的生活。虽说温倚云是长得不美,可若真毁容,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的。琉璃是因为知道放鹰的人尽管性子顽劣,却行事有分寸,并不会真伤人。所以才放任不管。但知道是一回事,平静下来又后怕,怕动物智商不高,下爪没轻没重的,误伤也麻烦。   还好,温倚云的头发乱成鸡窝样,还被抓掉了好几缕,金银首饰掉了一地,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好几处,但脸上却真的没有外伤,就脖子上有条红色的抓痕,若及时用药,就不会有大问题。不禁,她也松口气。   “没事,没伤着。放心吧,也没有毁容。我这就叫人带你和你的丫鬟去重新梳洗下,再换身衣服。”琉璃拍了拍胸口道,“回家立即找个大夫,抓几副压惊的药就没事了。忆秋……”她叫垂头站在她身后,假装惊吓,实际上忍笑的丫头,“把咱们那盒上好的珍珠拿来给王七夫人带回去,据说那个磨成了粉,冲了喝,很能安神。”   在她这出了事,她若不赔偿,以温倚云现在变得这么贪财又不顾脸面的性子,定然还会没完没了的,冒着生命危险缠她。那样,倒辜负了放鹰之人的好意。   温倚云听琉璃这么说,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见真的没有血迹,除了头皮外,别处也不太疼,顿时“哇”的一声哭起来。   “来人!”在温倚云唧唧歪歪之前,琉璃又吩咐,“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野鸟?伤着人可怎么办!去,满府的树啊花啊,还有假山什么的,统统都给我查一遍!见到就打死,还有那只鹦鹉!让它们这么自如来去的可怎么得了!”   “小姐,这鸟……”忆秋吞吞吐吐的接口。   “怎么了?说!”   “这鸟最近时常乱飞入府,只是王妃没碰到过。咱们王爷早下令围捕,怕惊吓到王妃。可它精得很,根本逮不到。奴婢听府里的老花匠说,说不定冬天到了,它自会找暖和的地方去。”   “抓不到就继续抓,也告诉府里的人,包括西院的,出来进去都小心些。看王七夫人的衣服都破成这样,真抓到皮肤上还怎么得了!咱们王爷说过,疯狗症可不是狗儿身上才带的,被野生的动物和禽鸟抓伤的话,也可能染上。”疯狗症,就是狂犬病,古代没有疫苗,那就是不治之症。   温倚云听到这个,脸吓得更白,基本没有血色了。当下再不和琉璃多嘴多舌,乖乖被琉璃指派的稳重婆子带下去。好生的梳洗,揣着一盒子上好珍珠、哭哭啼啼地回家去了。   琉璃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可以预见在下雪之前,温倚云不敢来烦她的。至少,不会这么频繁的来折磨她。   “姐姐,奖励我什么?”回到主院,萧蛮和摇光就从门后蹿出来。萧蛮本来是叫她十一嫂的,可听“干弟弟”摇光叫她姐姐,听着耳热,也这么跟着胡乱叫起来。   “还奖励?不让你赔我一盒子珍珠就好了!”琉璃点了点萧蛮的额头,旁边的摇光很有眼色,立即后撤一步。让琉璃的反手落空。这小子,就是腹黑,萧蛮那点子明面儿的顽劣,和摇光比起来都不够看的。   不过。她烦恼了多日的事,一直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倒真没想过两个小的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替她做到了。少年人,不能小看哪。   “珍珠我十一哥有的是,姐姐自管问他要就是。”萧蛮拍拍小胸脯,“那个温倚云真是讨厌死了,不光三天两头在咱们府里蹭吃蹭,还贼眉鼠眼的,看到什么都两眼放光,亏她还是大户口人家出身。怎么那么瘆人呢。”   你那是不知道宁安侯府有多穷!琉璃腹诽道。为了虚无的名声,温凝之这般挨苦,心里却欲壑难平,这是多么扭曲的人生啊。   “姐姐不是很烦那个死女人,现在她被吓跑。岂不是好?”摇光在旁边帮腔。   琉璃嫁到临山王府,陪嫁中是有鹦鹉小闲这号人,不鸟物的。原本是青黛照顾这只傲骄又爱漂亮的小东西,但摇光和狗儿来了后,就立即接手。萧蛮看着眼热,缠着萧十一给他也弄一只。萧十一答应得挺好,却给了一只猎鹰。还说什么反正都是飞的,有一只那么聒噪了,再来一只比较沉默的才够搭配。   萧蛮当时给气哭了,不过萧十一手中尽是能人,找了一个特别会驯鸟兽的,送来教萧蛮和摇光。一来二去的。这两小子很快就化生气为兴奋,因为鹰可以训练为战士,而不像小闲,就是个华丽的废物点心。   这鹰名字就叫小英,已经训练了好几个月。虽然年纪还幼,却即通人性又颇有灵性,神骏无比,用一只特殊的哨子,变幻着不同的声调指挥它,简直是指哪打哪,好用得很。从另一方面看,这也说明萧十一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很认真的给萧蛮选宠物,真的是很爱这个孩子。   而因为她嫁过府的时间久了,萧十一对她又处处好,摇光是个敏感的孩子,暗中都看在眼里,也就记在了心上,现在对萧十一的态度也没那么之前抵触了。难得的是,他和萧蛮很合得来,上次琉璃还听他们拍着自个儿的胸脯说什么……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举动的好笑中带着令人不禁会心一笑的温馨。   萧十一也很满意这两个小子的相处情况,因为有了摇光,萧蛮终于不再缠他,也很少让他头疼了。萧蛮和摇光现在除了睡觉之外,整日玩乐、吃饭和上学都在一起,后面还总跟着狗儿这个小尾巴。最近因为温凝之一家过来借住,又跟上了另一条尾巴:温映宣。   温映宣脑子坏了,平时都是几个丫鬟小厮贴身侍候。那些下人怕伤了他,只会希望他老老实实的不闯祸,哪里会跟他玩?想来,温二很寂寞的,因此见了小他几岁,但会变着法淘气的小少年三人组,就喜欢得不行。   萧蛮、摇光和狗儿都是心善的孩子,被教育得又好,不会欺侮弱小,倒是肯带着温二。于是这四个人整天疯玩,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把东京都都跑遍了,王府中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就连作为禁地的主院内外,他们都能玩出花样来。   ……………………………………   ……………………………………   …………66有话要说……………   9月最后一天,66远在外地,求粉票。再不投,本月月票就作废啦。   虽然没能双更,不过上周都把双更的量发完了。大家请戳投票点。不知我从外地回来,等着的结果会是第几名哩?当然啦,前面已经投我好几张月票的盆友,照样感谢。   谢谢。   ☆、第十九章 和亲公主   “我知道你们是为姐姐好。”琉璃微笑道,“不过……”   “好吧好吧,下次不这样了。”萧蛮撅着嘴说。   哪想到琉璃瞪了他一眼道,“我是说,这件事你们做得很好。不过,下次要记得提前和姐姐商量,不然我没个准备,刚才装惊吓真的好假。”   萧蛮和摇光闻言,立即就叽叽呱呱笑起来。   琉璃见狗儿和温二不在,就问他们,“你们那两条小尾巴呢?”   “听说主院里的花树生了虫害,因为不方便让外人进来,丫鬟姐姐们又害怕,我们就来帮忙捉虫,还能喂小鹰,就是小闲不肯吃。”摇光解释道,“刚才我俩出去,他们俩只怕还趴在花树丛里劳作呢。”   琉璃看了看萧蛮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袋子,似乎感觉里面有东西在蠕动,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挥挥手道,“快去快去,离我远一点。”   萧蛮抓下皮袋子,对琉璃比划,吓她。在琉璃变了脸色后,拉着摇光跑了。   日子就这样如水的过去,就仿佛风暴前的平静,带着股异样的安详感。然后,在深秋的某天,萧十一中午就进了门。   宁安侯府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在做最后的整理,预计入冬之前可以搬进去了。但是尽管如此,萧十一仍然借着这个缘故早出晚归,忙着他暗中计划的事。   “出了事?”琉璃问,有些意外。   “水石乔来了信。”萧十一随便坐在塌上,斜倚着靠枕,还把小几上的茶喝了,这才从袖袋中取出信来。   忽然,琉璃有怪异的感觉。   最近,萧十一在她面前越来越随意自然。其实想想,她在他面前也是一样。就像刚才,那盏茶她喝了一半,他却端起来就喝,完全不介意是女人喝过的残茶,也没有换茶的自觉。这仿佛体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似乎除了那层男女间的窗户纸,恩爱夫妻之间该有的心心相印感,自然而然的在两人之间流淌。   从前,九郎在她面前也自然,可她却感觉老夫老妻间的乏味。为什么同样的事,萧十一做起来,对她就有不同的意义?难道说,她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吗?   “小琉璃?”见她发愣,萧十一唤了她一声。   “信上说什么?”琉璃回神,顺手接过信,却没看,只问道。   “咱们把阿鲁台放回鞑靼,果然他被各方势力争夺,有的想杀他,有的想保护,有的想利用,总之他的日子不好过,生不如死呀。也正因为有他这种该死却不死的,鞑靼内部现在乱成一窝粥样。新霍家军借此时机西扩,拿了一些土地回来,虽然也没多少,却足够我皇叔手下的那帮子谗臣们歌功颂德了。”   “萧左也很自我膨胀不是吗?”这样才好。膨胀得越厉害,死得越快。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萧十一的修长手指无意识的点着身边的小几,“关键是,新霍家军西扩时,发现西北深处,有一个名为失必儿的小国。”   琉璃一怔,从没听过这个小国,也不知道这与她的复仇有什么关系。   “失必儿此国很是富庶,不过军力却不强,有如一块上好的肉,摆在狼群面前。好在它周围的各政权都想吃下它,却又都顾忌着别人,暂时能保平安。他们的国主倒是个有见识的,知道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必须依附大国才能生存,因些想与大赵结盟。”   “这对萧左是好事!”琉璃想了想,“他定会同意,而且会大肆宣扬。”   可事实上,霍家军既然是霍家的,失必儿又远在西北之北,依附的其实是霍家而已。只要在政治上操作得当,萧左只能名义上为主君,但做主的绝不是他。琉璃相信,萧十一和石头也不会放着这大好处给别人做嫁衣裳的。   琉璃既然明白,萧十一自然不会给她多解释,而是继续说下去。他们两人现在在这些“正事”上,很有点心意相通的感觉了。比之当年,琉璃和水石乔也没这样默契过。   “失必儿自请为属国,请大赵驻军。为表诚意,派了他们的公主前来大赵和亲。听说,那公主名为伊莉米拉,年方十六,号称失必儿第一美人。”   琉璃点头,又微微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松开了。   政治联姻是常事,也是古代邦交的必经之途,她理解。她只是不喜欢……萧十一夸别的女人美丽。但,她很快把这不快从脑海中摒除。事关重大,她不会小肚鸡肠的。   “霍家军会派人送公主来大赵和亲吗?”琉璃问。   “只怕这时候都快到大赵境内了。”萧十一托着腮,露出点好奇的神色。可这模样在琉璃眼里,就成了向往的意思,心里没来由的郁闷。   “西北离京里路途遥远,信在路上又耽误了,所以,我们只比朝廷知道此事早一点。我听说霍家军一路护送公主,遭遇了不少暗杀了阻截,很是辛苦。不过进了大赵走水路,依水石乔的能干,应该会快速平安很多。”   “这对咱们计划的事,有什么影响吗?”特意来说,必然是有关联的。不然,就只是个意外的助力而已。   “小琉璃,我从前说过,所谓计划,就是要根据新出现的事件,不断调整的。”他忽然笑得像个优雅又狡猾的狐狸,“我觉得,你要捧的那个人,位置还不够高,要上了神坛,到头来却摔了个嘴啃臭泥,那才叫好玩呢。”   看他的模样,琉璃忍不住抿嘴乐,“你有什么馊主意?”   “明明你那小脑袋瓜已经有主意了,还来问我,就像我有多么坏心肠似的。其实比起肚子里的坏水,我家小琉璃那才叫厉害呢。”萧十一眨眨眼,“这事要谋划得好,我皇叔的视线就会被牢牢吸引住。你在前面害人,我在后面就可以想办法让遗诏的事公开了。”   果然是连环计!琉璃心想。萧十一实在太过分了,一石到少二鸟,有的时候是群鸟。   “过来,给我讲讲你想到了什么?”萧十一见琉璃侧头沉思,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有些小小得意的笑容,心又痒痒起来。   或者,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琉璃再往他身边走一步。他们之间,经过这几个月的慢慢磨合,也就差这么一小步了。   不久后的入冬那天,东京都热闹非凡。   倒不是民间有什么庆祝活动,而是失必儿的公主伊莉米拉在霍家军的护送下进京。在此前一个月,朝廷已经得到消息,最近在内政和遗诏漩涡中苦苦挣扎的萧左龙心大悦,觉得自己必然是真龙天子。不然为什么每当困在难局中出不来的时候,总会有意外的喜事,转移他的压力呢?他相信,再假以时日,大赵国必定会回到启承十年之前的盛景。   不,比那还要好。如今海运越来越兴隆,临山郡的矿山经营权也收回了,相当于每年国库里多出三倍的岁收呢。国富了,就可以强兵,可以扫荡天下,成就他一世英名。   他觉得自己政绩卓越,能超越千古名君,毕竟自大赵建国以来,还没有哪位皇帝能够开疆扩土,并能收下一两个小国为臣属国。为此,早在接到消息后第二天,他就命礼部开始进行迎接公主的准备,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让公主瞻仰到大国风华,从此乐不思蜀。   硕果仅存的成年皇子跃跃欲试,不管是谁能娶了失必儿的公主,就相当于多了外交上的绝大助力,在争夺太子位时会占有很大优势的。他们却并不知道,萧左自己想着已经很久没有扩充后宫,此时不正是好机会吗?   “皇上他想得倒是挺美的。”金云宫中,崔婆妃一边漫不经心地染着指甲,一边对自己贴身的宫女道,“但我听说,人家失必儿的国主虽然派了亲生女儿和亲,却是允了伊莉米拉公主自主择婿,他还能强纳人家为妃不成?”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宫女忧心忡忡的问。在后宫,固宠是多么重要啊。淑妃娘娘好不容易才争回了帝恩,如今没儿子在身边,必须小心翼翼才行呀。   “不怎么办!”崔淑妃冷笑道,“皇上与本宫,二十几年的情分。本宫相信情分只会淡,却不会消失。既然如此,本宫还着什么急?本宫在这宫里安静了这么许久,难道是真的后悔做过什么吗?不过是为了我的儿子才忍耐!男人,永远也没有儿子可靠。”   “可是九殿下他远在西南……”   “所以,皇上盯着那公主才好呢。冷着本宫,本宫才好做事。”崔淑妃从靠枕下拿出一封信来,“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伊莉米拉公主来了,必然是本宫负责招待安排。她身份贵重,又是女子,礼部插手不了的。那时,本宫会把公主安排在皇宫里住,皇上必然也是乐意的。那时你就趁着乱,想办法出宫一趟,把这信交给我娘家。下面的事,慢慢来。”   ……………………………………   ……………………………………   …………66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快乐!   于是进入宿命般的循环:内什么,1号到7号月票双倍,有保底票的别客气,先投为快呀同志们。   还有,10月7号,本6上海签售,上海的朋友或者去上海旅行的朋友,可以去捧个场,有丰富周边赠送,外加还有抽大奖活动,来玩玩吧。   谢谢。rs   ☆、第二十章 择婿   “娘娘可是想让九殿下娶了伊莉米拉公主?”宫女惊喜,“那公主自主择婿,必定从京城贵族子弟中选,皇族自是最优先的。而只要看到咱们九殿下,她眼里哪还会有别人?那时公主认定了的,皇上也没办法,九殿下想不恢复身份也不行,毕竟不能让公主嫁给庶民。皇上当初贬了九殿下是被小人蒙蔽,但若是有机会父子重逢,我们九殿下就可昭雪了。”   那宫女越说越兴奋,直到崔淑妃冷冷地打断她,“你怎么这么没脑子?小九还远在西南蛮地,且不说他赶不回来,就算赶得及,没有皇命,如何能顺理成章的回京,又如何能进宫让公主一见?而且,若小九抢了皇上的头筹,那还有好处吗?皇上只能更恨抢了自己妃子的儿子才是!你且看吧,要么,趁着皇上纳外番美人为妃高兴,我去哀求,我娘家再加把劲儿,给小九找一条活路。要么,就让某个皇上不放心的人娶了公主。那时,皇上为了让他不喜欢的人能互治,非把小九放回来当狗一样替他咬人、替他看院子不可。咱们皇上,最爱讲究平衡之术了。”   “那娘娘是说……五殿下和七殿下?”   “那两个没用的家伙不足为虑。”崔淑妃轻蔑地笑笑,“你忘记一个人了?那人纵然是个极精明有眼色的,先是自主削蕃,又亲身进京为质。这些年赚饱了,又怕银子多得压死人,主动归还了矿山经营权,在皇上那卖好表忠心。可正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他就算是拔了牙的老虎,还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色*胚,皇上也没有彻底放心哪。”   “娘娘说的是临山王!”宫女叫出那人的名号。   崔淑妃笑得阴沉,“他不冒尖还好,冒了尖的话。皇上非得除了他不可。那时,皇上就需要一把趁手的刀,而小九,就可以做那把刀。要知道。小九和小十一有夺妻之恨哪。水琉璃那个下贱的祸根,皇上本来要指给老二当侧妃的。小十一为什么能成功抢去?还不是因为与那贱人早有了首尾。可那时,小九和那贱人可还没解除婚约呢。”说到这儿,崔淑妃恨得咬牙。   他儿子不要对方是一回事,她看不上未来的儿媳是一回事,但若女方先一步背叛了她和她儿子,那就是大逆不道,在她看来应该千刀万剐的大罪!   “这么说,最好是临山王娶了伊莉米拉公主?”宫女问道,“可是。临山王已经有王妃了啊,公主不可能做侧室吧?”   “笨,可以降那贱人一等的。一个草莽女,小十一再放在心尖上,时间长了也就扔到脖子后头去了。最近。不是听说小十一不再腻在府里,见天儿的往外跑吗?皇上派人盯着呢,他借着给温侯修府的借口,其实天天泡在桃花潭,有时候还宿在里头,不过瞒着深宅大院的那一位罢了。再说,那公主听说长得天仙似的。小十一那么好……色,能不捧在手心儿里吗?”她忽然有一箭双雕的感觉。   让小十一娶公主,借机救回儿子,还能让那个差点气死她的贱人失宠,真好啊。   “娘娘真聪明!”宫女大拍马屁,“那。咱们要不要好好计划一下?”   “不用。”崔淑妃撇了撇嘴,“伊莉米拉公主不过是番邦人,没见过世面。听说他们那儿男人粗鄙得很。所以,只要公主见到小十一那模样,还有不迷倒的道理?”   此时。被算计的萧十一却完全被蒙在鼓里,他正在家陪着琉璃,说是要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实际上只是找一切机会和琉璃守在一起而已。   在这段时日里,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千古名言无比的正确:美人乡,就是英雄冢。现在他就是如此,还没尝到真正的鱼水滋味,只情之一字就让他懈怠了起来。若非知道自己不能站到最高,就会因为身份和所处的地位问题就没办法好好活下去,他甚至厌倦了对天下的争夺。每日和琉璃在一起就很好,谁愿意操心那些糟心的事。   只不过他也明白,这不过是想想罢了。难道他还看不清吗?若不能彻底保护自己和所在意的人,没有那样的强势和力量,想安稳过日子也得看别人答应不答应。琉璃总主他骄傲,或许是吧,因为他不愿意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他要做自己的主!   “王妃不知道呢,那个什么‘衣里没啦’公主,哪有红眉毛、大尖牙,长得真是好看,皮肤白得很,就是穿得有点少,奴婢从前只当外头的传言是真的呢。”等出去看热闹的青柠和唯唯回来,青柠就兴奋的道。   琉璃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咱们从西北而来,番帮蛮族人也不是没看过,至于这么惊奇的吗?也没见有人长成鬼样子呀。”关于过去,既然萧十一已经全数知道,当着他的面儿,说话倒也没有忌讳。   “那从前不是一直关在深山,鲜少出来嘛。而且这个失必儿国,从来没听过。之前百姓们都传,说他们都身高丈二,眼如铜铃,青面獠牙。”青柠笑道。   琉璃无语的摇摇头,以讹传讹真可怕。这形象?是唱戏呢。忽然就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个五岁的小皇上说:朕最爱听老百姓传瞎话,越传越邪乎。   “哦,那公主到底长得有多美?”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啃秋梨的萧十一问。   青柠才要回答,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了脸色,冷声道,“王爷问这个干什么?反正,不如我们家王妃美。不,给我们王妃提鞋都不配。”   萧十一就笑起来,“你这丫头,还怕我移情别恋不成?放心,本王我心志坚定,你们家王妃在本王的眼睛里是谁也比不上的。”   这么大大咧咧的说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他脸皮厚,自然是没什么,丫鬟们却都微微红了脸,转念又替琉璃高兴。可就算是琉璃这样大方冷情的,也不禁有点扭捏起来。干脆什么也不理会,起身回屋了。   为迎接伊莉米拉公主进京那过节般的热闹,与她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百姓们热烈议论中的诸多八卦。她根本不想参与,至于那位公主是美是丑,她没有丁点兴趣。她在等萧十一使坏呢,毕竟这样的大事他若不利用起来,他就不是萧十一。   然而没想到的,两天萧左有旨,宣她与萧十一进宫,因为萧左特意为伊莉米拉准备了秋园会,邀请了东京都最够资格的贵族权臣及家眷参加。   “他这是要给公主择婿?”琉璃一边按品大妆,一边没好气地说。“那把未婚的青年才俊叫过去就是啊,干吗要这么多人跟着瞎掺和。”   萧十一笑笑,“你就当看风景好了,反正主角也不是你。”他说得轻巧,琉璃却觉得他似乎心里有事。话中有话。   瞄了他一眼,见他骚包的穿着海棠红色窄袖袍,衣襟下摆和袖口,以金线绣了海棠花,全面看就像花朵随风飘落在衣上的感觉,直到没入他的身体……再搭配着他俊美无双的容颜和挺拔如松的好身材,那气质是华丽中带着优雅和诗意。琉璃不得不说。其实一件衣服的好看与难看,最关键的是穿衣服的人。人长得好,身材棒,就穿什么都好。   “为夫今日这扮相可还好?”见琉璃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片刻,萧十一眨眨桃花眼,笑得意味深长。   “好得很!”琉璃暗中咬牙。忽然很不想他这模样给别的女人看到,无边的清贵,十足的威仪、偏又有妖孽横生的感觉,“倒像是临山王您去相亲,小心抢了别人的风。又遭恨。”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件衣裳是新做的,还没上过身。   “哈哈,王妃是吃醋了吗?”萧十一很欢喜。   “王爷您想太多了。”琉璃冷冷的,“若那番帮公主看中你,我立即让位,绝对成全。”哼哼,千古少有的贤妻也不过如此了。说完,也不等萧十一有反应,立即起身,先行出门。   萧十一苦笑摇头,低声自言自语,“若真是如此,小琉璃你可记得要难过啊,别真的无所谓。那样,才不枉本王掏心掏肺的对你。”   一早架车进了皇宫,发现这次秋园会邀请的人真不少,大概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怕到时候亲事不成,某些人脸上不好吧?有句不恰当的话,不是叫法不责众么。   不过人多就乱,萧十一为了保证她的安全,除了青柠和唯唯之外,又另派了桃枝和桃叶侍候。琉璃已经知道,这两个丫头是会武的。不过进了宫,自带的丫鬟们就被留在外头,进了内宫自然有分配的宫女和小太监们使唤。   琉璃很讨厌一群贵族虚假应酬的场合,特别是她喜欢的王琳琅和萧娅都不在。王琳琅还远在西南,萧娅自己追了石头去江南就一直没回东京都。虽偶有信件,却坚决不露面,大有陪石头在江南住到死的感觉。不知情的外人,都以为公主是去某道观修行祈福了,一来是要祭奠亡母,二来是要清静身心,为将来的成亲做准备。   ……………………………………   ……………………………………   …………66有话要说……………   上个月末因为一直在出差,所以没能奉上打赏和粉红感谢。刚才整理了一下,人数比较多,不能一次性发上,就分两到三次吧。   总之感谢大家在上个月的鼎力支持,一号到七号是粉票双倍,请把保底粉红投了吧?相信这个月,希望看到琴瑟和谐的盆友们不会失望。吼吼。   谢谢。   ps:   九月粉票感谢第一部分:   感谢ursula1011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把桃花扇和一张粉票,我是忆秋又两张粉票   感谢和林成谣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四张粉红票   粉票感谢:   红蝶之零(两张)、阳狗狗(两张)、想要宅的猫(两张)、刁蛮郡主(两张)、女娲红姗(两张)、its4you(两张)、ssy3105(两张)、无言yi对(两张)、lw(两张)、天山晴雪(两张)、wjx2005(两张)、不好即弃、海贝月、江南西贝、钢琴蚊子、风声太大、狗狗的生活意见、bookrain2007、粉红票多多、岑槿、炭烧的丘陵、莎莎杨、热恋^^、博洱、蜻蜓点网、路边的猫咪、夏日百合冰、sunday2006、思?无邪、g、飞絮落樱、果冻80、jutro、道尚、趴趴猪猪、青莲仙子、宝儿米米、阿修罗之瞳、寒烟清伶、马骝妹、妖精非非、小炙、yiheyuan、菜籽song、水晶碎玻璃、甜沙拉、koukayou、点点梅花、十分法、胡舒尔格、ihuhi、晓汤汤、就瞧瞧、★点点?、virginia1234、vivian_wqy、   ☆、第二十一章 一见钟情(上)   没有能相处的人,琉璃就更加无聊,于是就觉得时间格外长,脸上始终没什么笑容。好在她一向是不怎么合群的,又因为遭妒而人缘差,所以冷着脸也没有人觉得失礼或者有什么不妥当。她当然也不惹事,还尽量不引人注目,别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别人吃什么玩什么,她也跟着,随大流的很。就连温芷云和温倚云来找她,她的神情也淡淡的,始终提不起来兴趣的样子。一来二去,那两姐妹就和其他人说说笑笑了,只是离得琉璃并不太远,表明还是“一家人”就是了。   从早上一直待到用了中午的宴席,喝了茶,一群人又要去赏花。琉璃烦得要死,可也只能继续跟跟跟。而大赵风气开放,极像中国大唐时胡风严重的早期,这种安排的皇宫见面会,男女不分席,也并不分开走动,混在一处还不时搭讪着向御花园走去。前头由萧左带队,形成独特的领头人群体,人数较少,后面的人三三两两的跟着,大多是相熟的,倒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不雅事件,到底大部分是亲朋关系。而在萧左身边,就是那位伊莉米拉公主。崔淑妃不远不近的跟着,显得极其贤惠。   和琉璃想象中一样,公主是典型的东欧人长相,雪肤碧眼,栗色的长发浓密,身段高挑丰满,笑容像白兰花那样干净,倒真是个十足的异域美人。青柠还说人家是“衣里没啦”,事实上人家的衣里不仅有得很,还比所有女人都“伟大”。再加上西域风情的衣服确实突出了她那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后部沉重的优点,走起来扭动得摇曳生姿,所以在这次秋游会上,着实吸引了很多男人的注意。   大约,只除了萧十一和温映宣。   从动物学的角度来讲。雄性有在雌性面前显示自己的本能。就像此时的萧左,虽装扮得巧妙,但琉璃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他有些刻意展现帝王风范。不得不说。萧家男人生得好,大部分还身材高大,萧左纵然上了年纪,先甭管人品如何,却是十足的帅大叔模样,很能吸引年轻的少女。   不过还有句话叫:红花还需绿叶衬,有对比才有鉴别。萧左是风仪出众,就算跟仅留在身边的两位皇子相比,也是略胜一筹,但那是萧十一没往跟前凑和。若萧十一站在萧左面前。真的是珍珠比鱼目了,还是颗混浊的老鱼目。   而萧十一今天穿的虽然花哨,站在一群花团锦簇的贵族中间也格外显眼,很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但他很会隐藏自己。若不想让人注意,就真的似隐形般,能耐得很。   琉璃隐约中有些得意,似乎有什么好东西,众人都想拥有,它却是自己的,而且外人想拿也拿不走。不过奇怪的是。萧十一打扮得这么,却又玩隐身,很有点锦衣夜行的意思,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呢?   正想着,一行人正巧通过一条架在两座矮山丘间的木头栈桥。   大赵的国都东京都地势狭窄,整个都城依地表起伏而建。虽非山地,但也高低错落,皇宫是风水宝地,更是如此。若去御花园,最近的路是平坦的宫道。纵有角度,也是略有倾斜的平直斜坡,两侧全是宫墙。可风景最好的路,则是绕着一汪湖水一圈。路程中高高低低地要爬很多台阶,却能看到湖岸景色和周遭的奇花异树,及中间豢养的温顺异兽珍禽。途中,还有两个矮丘,相隔十余丈。其实从下方通过也行,但当初建宫时别出心裁的两丘之间架了栈桥。   由此,这倒成了皇宫一景,若带人浏览,或者显摆大赵皇宫的奇伟,必定要在栈桥上站一站,极具远眺,拽几句诗文才算好。   一行人就在这里耽误了会儿,因为人多,队伍长,栈桥上显得有些拥挤,最前头的萧左和伊莉米拉公主等人已经下去了,后面还有人没上桥,拖拖拉拉的,龟速前进。   琉璃并不担心栈桥会断,毕竟是皇宫,长年有修葺的。但她也不觉得自己绝对安全,毕竟崔淑妃那女人的老实是暂时的,她可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她一直把自个儿裹进人群里走,保证前后左右都有人,还暗中注意身边人的举动,无论陌生的还是熟悉的,不管宫女太监还是贵女贵妇。那些宅斗宫斗中小说里总有这样用烂的的桥段,到了危险的河边,某人暗中推一把啥的。书中人物“纯真”到不提防,她却不能。   然而对付起阴险的小伎俩她可以,但若非冷酷无情就有弱点。当别人利用她的弱点,那就防不胜防。面对必须承担的风险和必须保护人,哪怕明知道前路是坑,哪怕时光倒流再重来一次,她仍然会跳下去。后来她想,这就是坏人能和好人抗衡的原因,不是因为智慧、不是因为体力,而是因为良心和爱心。阴谋者没有这些正常人类具备的美好素质,这就是为什么无下限者能够得意洋洋地领先、却成功得短暂。   眼看就要过栈桥的时候,琉璃突然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呼,离得她很近,堪堪在她的一臂距离之内。电光火石之间,她看到月嫔的身子向栈桥的一侧歪去。栈桥的栏杆是做成原生态的粗木,大约到人的腰部,还是很安全的,除非……有人大力推搡。   她没有时间细想,人的脑反应力是有限的。月嫔是萧十一的人,也就是她的人,他们在宫中的重要内应,她必须施以援手。旁人来不及惊呼,她也来不及权衡,瞬间冲了出去,一把拉住月嫔。   衣袖,撑不住那体重,撒拉一下断裂。但琉璃只是借力,下一刻就甩了那华丽的衣料,紧抓住了月嫔的手。   呼,好险!   紧紧的拉住那实在的血肉之躯时,琉璃只觉得背后的寒气逼出了冷汗。而这时,尖叫声才四起,周围的人本能的向后缩。人之本性,趋利避害,并没有什么。她虽然不能显露武功,但出身于草莽。力气大、速度快是应当的,全东京都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娇小姐,连平时的娴雅都是装出来的。月嫔柔弱,她单手架着对方半边体重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就在她就要掌握好平衡的瞬间,忽然感到拉着月嫔的手一痛,同时还有左膝,那疼痛尖锐而细小,就像有钢针狠狠刺入。心志再艰,在眨眼间也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她几乎拉不住手中人,拼尽力量把月嫔扯回,自己却被那力度带得向前冲去,脚下又没有着力点……于是。坠落。   事后她很佩服自己……到了这个时刻,大约只有百分之一秒,她居然能选择清楚,宁愿摔到也不暴露身负武功的秘密。因为,一切都没有复仇重要并非只是口头说说。而是她内心最真实也最坚定的想法。她若泄了底,哪怕萧左怀疑却并不深究,她也不要冒这种坏大事的风险!   再说,栈桥也并不太高,掉下去后肯定会骨折或者内伤,但若非落在尖石上,命还是保得住的。为了复仇。她曾经连自身也肯奉献,何况只是肉*体重创?   咬紧牙,她强迫自己发出惊叫却不试图自救。可身在半空之间,她忽然被接住了,还没看得清抱着她的人是谁,两人已经重重落地。发出嘭的一声。   不过,惊叫声太多太杂乱了,那震动人心的重摔声,只有琉璃才听得清楚。她的感官被瞬间放大了似的,发觉被那人好好的护在怀里。除了震一下之外就没伤到。可那人却闷哼,紧贴她脊背的胸膛起伏,还有那种骨折的咔嚓声,碎石入肉的、无法描述的声音,涌进她的耳朵和灵魂最深处。   转头,对上一双妖孽桃花眼。   “可不得了啊,小琉璃。你又被本王施了救命之恩,除了一辈子以身偿还,你还能怎么办呢?”这时候,他惨白着脸,却仍然笑意盈盈。   “你怎么样?”也不知怎么,琉璃的眼眶一下子就热起来。   萧十一忍着剧痛微微侧身,把她轻轻放在地上,见她立即爬起来,俯下身子看他,泪珠子溅了一颗在他的鼻梁上,忽然觉得这一切那么值得。他非常想看着她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美丽,可她为他哭,却是难得的。   她那么倔强,那么会忍,大约从前只为水石乔一个男人掉过泪。   “你夫君我真是了不得。”他忽略背上和左大腿的钻心痛。   他真的做得到。身为临山王的儿子,他从小却没少过虐待,*上的疼对他说却是家常便饭。正像他对琉璃所说:疼啊疼啊就习惯了、麻木了。其实,身体的感觉是最最能够忍耐的东西。于他而言,疼痛还是好事,那证明他还活着。   “你瞧呀,这么紧急的情况,我居然只显露出恰当的武功。真实的情况,在场那么多双眼睛,没人看得出来。”   ……………………………………   ……………………………………   …………66有话要说……………   本月五号到八号又得出差,只能预订更新,与读者的交流和感谢贴暂时断几天。不过这次是到上海签售,上海的朋友们请来参加,在世博园,时间是七号上午。听说赠送的周边非常丰富,现场还有抽奖,是手机啊爱拍啊那种大奖,如果有机会,请不要错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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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兴的是,这下子我名声更显了。”萧十一微微摇头,额头冒出了冷汗,脸上却还挂着无所谓的笑意,“不过我心里头最高兴的,就是回家后你要亲自侍候我了。毕竟,我是为救你才这样。以你那恩怨分明的性子而言,怎么会袖手旁观?成亲这么些日子,为夫可要好好享受一回软手温言,衣不解带。呃,衣带最好要解的。”说着,脸颊还在琉璃的大腿上蹭了蹭。   这个人!这个人!这个人!   琉璃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心情却极度复杂,也不知是因为萧十一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要调戏她而羞恼,是因为有人挖坑逼得她不得不跳而愤怒,还是因为怀中男人伤重而心疼,抑或因为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而激起了强烈的报复心。   她只是抬起头来,望着栈桥之上。   所有人都伏在栈桥的栏杆上往下望,后面看不到的人就探出身子。一时之间,竟给她密密麻麻的感觉,分不清孰是孰非、真假忠奸。不过她并不急,现在她心乱得很,只要平静下来的话,就算她推测不出,枕在她腿上那位智似妖鬼的男人又没摔到头,定然会找出幕后黑手。或者,直接调查就能查知真相。   只不知为什么,那么多人,她身为女性的第六感,却让她的目光锁定了两个人。   第一,便是温宏宣。他虽然站得比较靠后,似乎淹没在了人群中,完全不显眼,可琉璃不知是不是“邻人疑斧”的心理作用,就是注意到他,觉得他冷冷的看着她和萧十一,完全没有半点神情波动,平静得不像人类。要么,就是幸灾乐祸。   第二,是那位伊莉米拉公主。她冲到最前面,尽力向下弯身,想要看得更清楚。这姿势令她双*峰欲出,可惜这时众人的关注点不在她身上,倒少了很多色色目光。而她完全忽略掉琉璃的存在,眼睛只盯着萧十一。那份真诚的关心,倒不像是假的。   这应该是很善意的表现了,可琉璃却忽然很不爽,似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盯上了,有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骄躁。   错开目光,发现萧左已经派人下来救援助,大约御医很快就到。但愿萧十一无大碍,她心里想着,忽然明白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对他有了怜惜之意。   “没有人会知道月嫔是我们的人,对月嫔动手只能是一箭双雕。”旁边,感受到琉璃情绪的萧十一低声开口,“即除了眼中钉,因月嫔坠落而引起的混乱,还会令人注意不到暗中有人对你施暗器。说不定,你向前挤,还安排了人推……那些贵女,哪个都可能动手。你嫁给本王这样的好夫君,多少人想你死呢。”   “先看伤,余事过过再说。”琉璃不想他费心思,却也明白萧十一说得对。但,这同时说明施暗器的人离她很近,不然人乱成一团,对方的神奇也会失了准头。虽不知是什么暗器,却不可能是有制导功能的高科技产品,出手仅凭的是手感而已。   顿了顿,眼睛却没从伊莉米拉公主身上离开……公主这样看着萧十一,难道是因为他英雄救美而一见钟情。   难道,对方不知道萧十一是有“妇”之夫?救的美,也是她这个正宫好吗?   又难道,这才是出手者的真正目的?了解公主对男人的爱好,适时把萧十一推出来,让公主注意到萧十一的俊美无双和勇敢无畏,继而令公主指他为自己的夫婿?并抢了她的“夫君”?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对方坚信萧十一会救她,是真的爱她……这是异想天开的主意,胆大而心细,还让人很难怀疑……   月嫔不重要,只是恰巧倒霉。若站在她前方的是别人,事情还会发生。当然,那她就未必出手相救。可这样,到底还是影响不了结局。但,她还真的能做到见死不救吗?现代人对生命的尊重,姐姐所教给她的正直,本能中她就会做出选择。   了解萧十一的真心,又了解她的行为准则的人还真不多啊。说起来,嫌疑人很好圈定。   但琉璃没有继续深想下去,因为来救援的侍卫已经到了。她一个草莽出身的女子,也不用装什么因惊吓或者见血而晕倒了,干脆紧跟在侍卫们后面,到了用作临时看医之地的一处偏僻而干净的宫院里。很快,御医们也到了。   “朕的皇侄怎么样了?”萧左“关心”地问,眉毛皱成一团,看起来很是担忧。   此时已是突发状况发生的半个时辰之后。   琉璃垂着头,看起来似乎悲伤和特别紧张,实际上是要掩饰轻蔑的表情。萧左以为自己是影帝,事实上演技太差,做作得很,比起温凝之来,真是相差甚远。他大概巴不得他的好皇侄快点“自然死”,这样说不定那座据说积攒起来的金山,也能被他挖下一大块。   “临山王最重的是内伤,摔落时震动了五脏六腑,大约有内出血,还有呕血的情况……”   琉璃控制不住的抬头,衣袖内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抓紧。再看安坐在屋内主位上的萧左,身子前倾,也是极为关注。   “不过情况不是很严重,微臣们已经以止血药物让临山王内服,大体算是控制住了……”   靠,不早说!还带大喘气的,这不是吓死人吗?琉璃心里爆粗口,见萧左脸上的松了一口气般的欣慰神情极其僵硬和刺眼。   “还有,临山王左大腿骨折,恐怕一个月内无法动弹,三个月内不能用力。至于他背后的伤,虽然看起来吓人,鲜血淋漓的,倒只是最轻的,是皮肉伤而已。只要伤口按时上药,不碰水,就不会有大碍。疤痕嘛,请恕微臣们无能,那是肯定要留下的。”   琉璃张了张嘴,本想说那无关紧要,只要萧十一的身子不受大损就好。哪想到她还没有发声,旁边就有个女子以娇柔动人的嗓音说起了生硬的大赵语,“男人应该有伤痕,那是男人身上最好的勋章。”   琉璃恨不能一巴掌拍上去!   萧十一是为救老婆伤的好吗?不是在战场上为国为民,哪里来的勋章一说?再者,这屋里除了大赵之主,就是她这正牌的老婆。他们都还没开口,她一个番邦公主罢了,有什么立场!   伊莉米拉公主看起来极有语言天份,失必儿国坐井观天,不知隔着广袤的大漠,还有一个大赵国。而今才了解不过数月,就算霍家军中派人专门教她大赵风俗习惯和语言,她学得也未必太快了些。语调虽然掌握不好,有时候怪里怪气的,但却能流利的听和说。再搭上她美丽的容貌和**的身材,令人并不觉得好笑,反而有些异样的萌态。   到底萧左是明白人儿,闻言笑道,“朕的皇侄真是爱妻心切,令人动容。”挑明那人只会为美色才奋不顾身的,“不过朕也要谢谢他,间接救了朕的爱妃呢。”是为了显示他恩怨分明,并且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此处,除了琉璃之外,就只有萧左和自动自发跟过来的伊公主。月嫔虽然被救,但好眼色的并没有上前头凑。事实上,只要极少数不长眼的人才看不出皇上对番邦公主有意。所以,游园时很多曾存了非分之想的人都闪得远远的了。只因这次“意外”,萧十一才冒了尖。   “舍命救妻,真男人!”伊莉米拉公主又赞,挑起一根水葱似的拇指,那双碧油油的眼睛水汪汪的,闪啊闪的就像一潭多情的秋湖。   “来人,送临山王回王府休养,他治伤所用的药都要最好的,由宫里的尚药局出。另,赐玉如意两柄,令黄金百两,白绫五匹。”   玉如意和黄金就算了,萧左难得大方。可白绫是怎么回事?让萧十一回家勒死自个儿?竟敢和皇上抢女人的关注度,真是活腻歪了!   “谢皇上。”心里再怎么吐槽,也得谢恩。   哪想到她膝盖才沾地,那边伊公主又再度开口,仿佛她不说话就会变成哑巴,“皇上,我可以去临山王府上探望临山王吗?”   这是……很无理又很直接,还有些别有用心的请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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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好好睡觉吗?好歹有点重伤员的觉悟。”琉璃没好气地道。“人在睡眠之中的身体恢复会比较快,再说也会觉得不那么疼。”他折了大腿,偏背上的皮肉伤很重,此时只能侧卧着。好在他为了显示奢华,马车做得一向宽大,甚至到了近乎违制、却多少还差着一点儿的地步,刚才已经叫人拆了一面座椅。这样他虽然身高腿长,却也能够躺下了。   只可怜琉璃,生怕碰到他哪里,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缩在角落里不敢乱动,因此说出的话也显得很没有气势。倒像是撒娇或者嗔怪,有了些娇柔的意味。   “疼是好事啊。我身上疼,你心里就疼。算来算去,我怎么也赚大了呀。”萧十一望着这样的琉璃,温柔的神色就控制不住,声音也放软了。鼻音略重。而琉璃和他做了那么久的“夫妻”,就算是假的,两人彼此的生活习惯也渐渐了解了。所以她知道他动情时鼻音就重,不由得心乱跳了几下。好不容易压下了,却也只能瞪了他一眼。   “不然把我放到会客院吧?”沉默了片刻,萧十一忽然又说,“反正咱们家也不经常有人来拜访,你义父一家过些日子也要搬走了。那边房子大、院子也大,厨房什么的一应俱全,侍候的人安排得多些也尽住得下。”   “外人不知道的,岂不会说我虐待你?你已经有妻奴的名号,难道还让我被人说成是嫌弃受伤夫君的母老虎吗?”何况,他还是为她伤的。   而不知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她心里很不舒服,似乎进了她的房,上了她的床,他倒有些不情愿,或者说避嫌似的。她是不知道如何破他们之间的局,这么久了,她脑子里也没有个决断。但人就是这么不讲理,她可以犹豫,若他表现出丝毫的拒绝意,她感觉连自尊都被打击了似的。   在现代时看过一本武侠书,里面说过一句话:男人都没有耐性,不会等太久,不管这个女人是多么值得等。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值得的人,那么萧十一终于等得不耐烦,打算放弃了吗?这样应该也好啊,可心却为什么忽然空了似的,空旷出痛感来。   “还不是因为那位伊莉米拉公主?”萧十一好听的声音,拉回了琉璃发飘的心绪。可他说这话,却让她心头烧起闷火来。   “与她有什么相干?”有必要吗?回府了还惦记着那女人!   “你不是答应她来府里看我?”萧十一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疲累之极,所以也看不出表情,“咱们的主院是不让任何外人进入的,她若来,难道真要让我出去会客?我的王妃,本王还伤着哪,做不到那么八面玲珑呀。”   若这样说……琉璃就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我只是给萧左找不痛快罢了,不会让你真的去应付的。伊莉米拉若来,我自然能打发她。你安心待着你的,不该操的心别操。”   “我的王妃真能干!”萧十一弯起唇角,赞道。因为还是闭着眼,有一种谜样的魅惑感。   琉璃居然不敢多看,就别过头去。过了会儿,听他的呼吸变得非常轻浅和均匀,显然是喝的药起了作用,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伤算是大损,中药中的成分中肯定有助眠的成分。就算萧十一事实上是个武功高手,这么折腾也会辛苦吧?   琉璃想着,愕然发现自己是第一次看着萧十一的睡颜。和他平时刻意表现出的嚣张高调和轻佻浮夸、金光闪闪不同,也与他暗中的咄咄逼人、智慧犀利也不一样。此时的他身上有一种夹杂着淡淡倦意的清雅出尘感,甚至还有些脆弱和纯洁,似乎若突然叫醒他,这幕美景就彻底碎裂开似的。听说过美人春睡图。如今美男如天使般毫无设防的安然入眼,就在她面前,居然让她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伸出手,却没碰到那男人的面庞和身体,琉璃隔空描摹着他的样子,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了。算了,还是不要针锋相对。容忍她这么久,轮到她忍他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把一切安置妥当,天已经黑了。琉璃亲自服侍了萧十一喝药。陪他吃了些清淡而利于伤口恢复的药膳,萧十一却不肯让她帮他上药。她知道,他是不愿意让她看到狰狞的伤口,当下体贴他这番心意,又见他精神还好。倒也没坚持。   只是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很少做噩梦的她却整晚都似沉浸在阴暗潮冷中。醒来之后又完全不记得梦到什么,总之全是不好的事,很是影响了当天的情绪。   这还不算,才过巳时(上午九点),外面就有人来报说伊莉米拉公主来了。   琉璃顿时火冒三丈,不明白那位公主干什么这么紧迫盯人。不过她心里虽恼火。但是面上却也只是皱了皱眉而已。她望了望里屋的方向,想着萧十一才吃过药,大概正休息,而且以他那耳力来说,不可能听不到外面的回话,既然没有吭声。大概就是没有要见的意思,当下就站起来,自己带人迎出去。   可还没走到主院的大门处,就听见桃叶的声音带了些急切地道,“公主!公主。请您留步呀!奴婢已经叫人报知我们王妃知晓,您还是先请到会客院略坐坐。您是贵客,我们王妃自是不能怠慢,很快就会出来拜见的。”虽说是番邦公主,到底大着王妃一级。   “我见你们王妃做什么?”伊莉米拉公主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的纳闷毫不作伪,“我是来看临山王的。他伤得那样重,自然不能出来见我,所以我就去亲自看他啊。”   “可是,全东京都都知道我们王爷的规矩,这主院,外人是绝对不能踏足的。就连皇上来了,也是召我家王爷到外头见。”桃枝也急着解释。   “咦,这是为什么呢?”听起来,伊莉米拉停下了脚步。而步声杂乱,恐怕除了桃枝桃叶之外,公主身边也跟了大队随从。这是干什么?要踢馆,还是要砸场子,这声势大的。   “我们王爷王妃成亲已久,这院子是请了法力很高的道长摆了求子阵的。”桃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明,“公主您大概不知晓,可我们大赵人是很讲究风水的。”   若是智商正常的人,听到这话就不该再想进院了。可这位伊莉米拉公主显然思维方式与大赵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居然是带着几分高兴地说,“皇族的子嗣,我们失必儿国的人也是很重视的。但这种事要靠自己努力才行,院子不让别人进是没有道理的。我瞧着你们王妃身段太细弱了,只怕不太好生养。若是我能嫁给你们王爷,儿子女儿都是不成问题的。快前面带路,相信我,什么阵不阵的,不妨事。”   ………………………………   ………………………………   …………66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身去上海,参加粉丝见面会,并签售《变身皇太女》。   提醒大家,愿意去参加的,记得7号在世博园,请于中午十二点前去,因为签售在中午就结束,周边赠送以及包括5s手机和爱拍在内的抽奖活动,都是在上午。当然,活动结束后大家还可以在继续看音乐会神马的。   所以,这几天和大家见面的是存稿君和定时君。   大家有问题,可以先在书评区留言,我回来后再解答。我大约九号就可以上线了。   谢谢。   ps:   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及一张粉红票   粉票感谢:   刁蛮郡主(两张)、忍不住微笑、趴趴猪猪、ydj、紫墨苋月、777、如人饮水冷暖自知、vivian_wqy、莎莎杨、酸溜溜的柠檬、马骝妹、九曜之光、荷风习习、苑轩灵、猫咪928、叮咚小猪、63479871、风声太大、于小狐、长乐囡囡、appleding、kikichry、落泽之岚、brenda、xiaoyi1956、寥寥烟花、jutro、cindyj1808、马佳羽涵、点点梅花、独乐不如众乐、一天到晚的虫、丁琪轩、小炙、残涙絶、风亦驰、钢琴蚊子、女娲红姗、静宇红尘、道尚、火舞lhh2012、小宇529、hwl3320555、看上去很美⊙、蜡烛包、黎豆豆、牧马妈妈、koukayou、书友131227171000204、miaguo妈妈、   打赏感谢:   (桃花扇)和林成谣(两把)   (平安符)热恋^^(两张)、火舞lhh2012、书迷在水一方、小院子、   ☆、第二十四章 探病(下)   若说琉璃刚才是火冒三丈,现在可以说是七窍生烟。这位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纯真无邪还是憨脸皮厚?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赶明儿她得空要问问霍家军的人,是谁教给她的大赵国礼仪?语言有天分奇高顶个屁用,人情事故都不通,送过来也是拖后腿的!   心里想着,脚下加快,三两步到了大门口,正堵上要迈步进来的伊莉米拉。桃枝和桃叶两个丫头是萧十一从小训练的心腹,却是用来放在内院的,虽会武,口齿也伶俐,却不敢对外来的公主如何。此时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琉璃的出现可解了围。   “公主请回。”琉璃冷着脸道。既然对方“纯真”到不知礼的地步,她也不用媚眼抛给瞎子看,大家直来直去的比较好。   “为什么?我是来探伤的。”伊莉米拉瞪大一双秋水双瞳,望着琉璃。   琉璃忽然就有点泄气,因为她敏锐的发现,这一位是真不懂事,在当地粗放习惯了,确实非有心机的装傻充愣。对这种人,往往是老虎咬乌龟,无从下嘴。   “既然探病,就要事事以病人为主。”琉璃耐着性子解释,“我家临山王才睡下,您不通报一声就来了,不仅失礼,还让我手忙脚乱的。现在实在不能让您进去,万一吵到病人休息,对他养伤不利。不如……”   她想说:不如公主明天再来,来之前先上个贴子啥的。可她还没说完话,伊莉米拉就直接道,“你说得很对,不能打扰病人休息。那这样好了,我去里面等,等他醒来,我见上一面就走。”神情,还很诚恳。他他他的。连临山王的称号也不叫一声,是不是显得太亲密了。   琉璃登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可是她身子站在大门口,并没有半点躲开的意思。面对着伊莉米拉探询的神色。正要说点什么,彻底绝了她的念头,却见她的那双绿一亮,脸上露出极为动人的笑颜,对着琉璃身后温柔又欢快地道,“你怎么出来啦?是不是想念我?可是,这对你的伤不好吧?”   蓦然回头,琉璃见到萧十一衣着整齐的站在院子当中。架着他的,是脸色铁青的青柠和忆秋。不过就算他伤着,他憔悴着。也无损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他就站在那儿,却似乎把天下间所有的光都吸走了。伊莉米拉公主的眼睛就定在他身上,挪不开似的。   这算什么!琉璃近乎暴走了,心头的火蹭蹭往出窜。她在这儿给他挡架,他却从后面绕过来。倒衬得她是棒打鸳鸯,阻人相见的恶人!还有,她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十足妒妇,那嘴脸指不定有多么丑恶。   听伊莉米拉怎么说的?想念?还彼此想念?明明是奸*夫淫*妇的界面,怎么搞得好像山无陵,天地合了?那么,她现在还站在这儿。是不是很碍眼。   可是走啊!走啊!为什么就挪不动脚步?   蓦然又想起昨日进宫,萧十一穿得那么骚包,是不是起了什么念头?她倒不是怀疑他迷恋美色,女人,他想要什么样的都多得是。在东京都,也不是没有西域美人。深色皮肤和白皮肤的都有。但他是个有野心的、放眼在天下的男人,之前她忽略了这一点,拿下失必儿国那样的富有、地理位置又像钉子般楔在西域广漠上的绿洲小国,对他会更有利吧?若他有意,那她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挡他的路?不。她的骄傲绝不允许。   昨天她救月嫔,引得他不得不舍身救她,说不定就已经坏了他的大局了。那么,她应该尽量弥补,配合他,做一个世间最好的“盟友”。   果然,和天下大业比起来,对男人来说,没什么是不可以商量,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舍弃的。之前还是她想得太简单,蛰伏三年,以为准备好了,什么都能面对,事实上遇到这种突发状况,相信没有人能完全准备好。   这些念头只在瞬息之间,很快,漂亮的笑意溢也她的唇角,得体又优雅,只有萧十一能体味到那丝灼人的冷意,“既然王爷您醒了,您就好好招待伊莉米拉公主吧。”说着就回身向内走。   路过萧十一身边时,明明隔得并不近,他却一把拉住她。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动作让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显然牵动了断骨之伤。   琉璃想甩开,终究顾忌着他的腿,站着不动,可身子僵而冷,像一杆上战场的长枪,拒绝和尖锐的意味非常明显。   “谢谢公主惦记我的伤,不过我身子无大碍,确实只是需要养着罢了。”萧十一笑眯眯地说,神情那么和蔼,令人如沐春风,可伊莉米拉公主却奇怪的没有再向门里一步,就站在那条明显的分界线上,“不如公主明天再来,我到会客院等着公主可好?今天嘛,实在是不太方便留客。我想现在就躺着去,公主先请回吧。”   特么的!琉璃真想破口大骂。之前她好言好语,伊公主油盐不进,可萧十一才简单这么一句,伊莉米拉就狂点头,如果公主能长出尾巴,简直恨不得对着萧十一拼命摇了。重色轻友的人见过,但没见过这么明显的。虽然,她们也不是友。   “那你好好养着,我明天一早,不,快中午时就来看你。那时你可别睡哦,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伊莉米拉公主显然真的对萧十一一见钟情了,还钟了很大很大的情,那爱情的火焰好像在昨天萧十一舍身跃下栈桥的刹那就点燃了,雄雄着一发不可收拾,滔滔爱慕都遮掩不住,性格实在是太奔放,好歹当着她这正妻的面儿不是吗?   可她之前也听说,失必儿国不像大赵这样,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而是一夫多妻,就算皇家公主也可能也几个女人共侍一夫,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男人前面有没有娶妻。听说还有不同辈份的一家女,共同嫁给一个丈夫的。果然是蛮夷之地,也不怕这样乱了人伦和纲常。就算她是来自现代的灵魂,也有些接受不能,因为那不是文明的!   在萧十一答应了一声“好”后,伊莉米拉公主恋恋不舍又欢天喜地的走了。   “桃枝、桃叶,扶着你家王爷。”琉璃冷着声音吩咐,“公主就不用送了,我瞧着熟门熟路的,身边侍候的人又多,不会走迷了的。”   桃枝桃叶之前得过萧十一的明确吩咐:在临山王府里,在主院里,琉璃的命令永远要大于他。因此,她们只是犹豫片刻,就立即替下不情不愿,看起来要扔下王爷,立即跑到王妃面前的青柠和忆秋。   “跟我走。”琉璃对自个儿的丫头说了句,头也不回的进屋去。   她很清楚自己犯酸了,说出的话也酸得听不入耳,无知又无聊,不识大体,还带着非必要的情绪。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刺一刺萧十一。因为她的心就忽然很疼啊,好像被豁拉出一个大口子,大概是那无形的刀锋太快了,看不到流血,可她自己明白,那伤口是存在的。   本以为,萧十一会叫住她解释。从前,他从来都是哄着她的。可这次,他居然没有,只是说,“过会儿,我还是搬到会客院去吧!免得公主明天又闯院,让你不开心。”   琉璃的脚正要踏进门槛,闻言就顿了顿,“随你。”脚步痛快,应得也痛快,心里却越堵越深,化不开似的。   随后,她并没有使小性子,既然萧十一是为她伤了,她贴身的侍候就不会断,该端药就端药,该送饭就送饭,该递茶就递茶。可是,两人之间那冷战的气氛却越来越浓,丫鬟们都有点喘不过气来。到晚间琉璃亲自带人挑了房子,布置人手帮萧十一搬过去后,大家才都松了一口气。可之后,就又担忧起来。主人不高兴,下头的人能乐得起来吗?   好好的,昨天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带着股眉来眼去的劲儿,好像因为这次王爷舍身相救,两人就要突破平静很久的关系,进入到下一步。可不过一夜之间,冷风就又吹起来,关系不但没进步,反而倒退到至少一万八千年前。   而接下来的几天,伊莉米拉公主成天往临山王府跑,一待就是多半天。好在她还念在萧十一有伤需要恢复,不然只怕整天粘在他身边了。   因为萧十一搬到会客院去了,琉璃干脆连面也不露。不管萧十一抱了什么心思,她不去碍眼就是。其实想开了,无外乎“同事”有了新计划,与她有什么相干,她难过个什么劲呢?不难过。不难过。不难过。可是,明明就是很难过啊。其实在她面前倒好些,就是看不到,心里头瞎猜才更不舒服。   她是感情迟钝,却不是傻子。到这时候,她还哪能不明白自己的心?   她,确实是爱上萧十一了。   ………………………………   ………………………………   …………66有话要说………   再提醒一遍哦,明天上海世博园有大型粉丝见面会,除我之外,还有两位男神女神。能去的请在上午,有丰富的奖品拿哦。   另:关于情节,伊莉米拉公主的出现真有特殊作用,并非纯粹为了刺激男女主感情而存在。有刺激也只是附带,请相信66没那么恶俗,请继续往下看吧。   谢谢。   ☆、第二十五章 再见移情(上)   可那又如何?   是她自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他给过她很多台阶,是她自己没有果断地走下去。如今,她不怨天由人,毕竟复仇才是她的全部,感情的伤害只当是她前进路上的荆棘好了。萧十一是要天下的人,即使现在守着她一个人,将来也会三宫六院,说起来老天算是待她不错,提前让她感受到与人分享爱情的痛感。她很确定自己接受不了,那么现在明白过来,总胜于将来痛苦至死。以她的性子而言,本来就没有母仪天下的大方和隐忍。   萧十一总说她个性锐利,勇往直前。他说得对,她是火一样的人,就像姐姐,太接近了就会烧伤,不是自己,就是别人,那干脆清冷一些,谁也不爱便罢。   可惜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好在琉璃向来倔强,对自己足够狠,所以硬是忍着没有干涉会客院的事,任伊莉米拉和萧十一打得火热。为了以行动表示她没事,安抚身边的丫鬟,也不想让某人看出端倪,她照吃照睡,无比“正常”。只是情绪影响身体,她吃不下时也硬和往常一样进食,不小心就积在胃里,又因为天气骤冷,刺激了肠胃,某天晚上就连吐了好几回,第二天一早就发起烧来。   但她不想让萧十一知情,硬挺着起床,不肯让丫鬟们贴身,怕被发现病况,做出很正常的样子。可是,就算晚上她不喜欢让人在外间守夜,丫鬟们听不到呕吐声,但呕吐物是瞒不了人的。桃枝和桃叶到底是萧十一的心腹,不可能不透露消息。而当萧十一看到她双颊上微火的颜色,还有脂粉也盖不住的眼下青,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病了?”晚上,萧十一送走伊莉米拉公主,回到主院来。问这话时。他就坐在临窗的塌上, 声音有些不明显的微颤。   “没有,大概是有点上火了。”琉璃很淡定,因为丫鬟们都打发出去了。倒也不怕那些担忧的眼神被萧十一发现。   顿了顿又说,“你跑来跑去干什么呢?可是侍候的人不好吗?”摆足了贤惠妻子的大度范儿。其实不过七八日,萧十一超强的恢复力已经令人咋舍。虽说断骨破肉之若不是那么容易好的,再加上还有内伤,他还没到神化的地步,但他即没发炎发烧,也没有恶化,反而还在以“日新月异”这种形容词的程度在好转,不得不说绝非常人可做到。   他生得这样好看,爵位高而多金。因为伤病反而衬出身体素质那么强,算得上是十全十美的男人了吧?怪不得那位公主一往情深。说起来,伊莉米拉真是有眼光。   萧十一没回答,就坐在那儿看着琉璃。天已经晚了,烛火是摆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还有屋四角高高的立式烛台,所以塌那边,反而沐浴在大片温柔的灰色阴影里,令坐在对面床上琉璃的视线是极其模糊的。   萧十一的沉默令她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很想看清萧十一的表情。可她这模样却有着别样的纯真和脆弱,令萧十一的心瞬间涌上热流,又酸又涩。堵得他想说话却说不出只字片言。   他站起来,单脚跳着到琉璃面前,俯头看她,顾不得因这动作而牵扯到背上才愈合结痂的伤口,以及如今还有些隐隐做痛的内腑。他来时是拄着拐杖的,此时同样顾不得。   “小琉璃。你在吃醋。”他柔软的声音,夹杂着无奈的叹息,听起来撩人心魄。   “没有。”琉璃死忍着头晕和胃疼,断然回答。可因为想也未想,反透着股心虚。   “你觉得我也不过如此。和其他男人没区别。而你才要敞开心扉,却又猛地关上了是不是?”   “不是!”   “你就这么倔强,不能向我低头一回吗?”萧十一忽然伸出手,捧着琉璃的脸。   因为他这个动作,琉璃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或者因为脸上太热,她完全没有感觉。可是为什么哭?太没出息了!   “对不起,小琉璃,对不起。”萧十一坐在琉璃身边,轻柔却又坚决地她整个身子拥在怀里,并不断收紧,仿佛要把她印在胸口,永世不分离,“我不是要失必儿国,也想不要什么公主,我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小琉璃,你相信我。我这辈子,真的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就什么都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切的痛楚,震得琉璃心底的地基松动了起来,“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就是没办法抵抗他了。之前想得那么坚决,可现在一下子就动摇。   她忽然有点明白姐姐了,那样的女子也逃不过情关。在爱上一个男人时,连最聪明的大脑也变得糊涂。不是姐姐倒霉,是女子都是如此。怪不得,情字之后跟个劫字。   “没有什么可是。”萧十一坚定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你只要相信我,再过些日子,一切就会好起来,伊莉米拉会主会转风向,转到你希望的方向。我,其实只是那道栈桥,可以让人通过,却不会让任何除你之外的女人停留。只是……我得承认是故意要引你妒忌的。我不是要刺激你,不是要让你明白自己的心意。我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我糊涂了,我不知道若你仍然对我无动于衷,我要怎么坚持下去。琉璃,小琉璃,你让我看不到前路在哪儿,我怕了。”他的声音又热又痛,隔着琉璃的头发,烫进她的脑子里。   “你放开我,好好说话。”感觉到那怀抱比自己的体温还高,琉璃听到萧十一的话感觉心中又酸又甜,却又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得挣扎了下。   萧十一却真的顺势放开,只是双手仍然抓着她的肩膀,眼睛也盯着她的眼睛,“看到你妒忌,我本该高兴的,可是你难过,我又心疼得不得了。每天每天,我的五脏六腑跟搅在一处似的,难受得很。只是我不是个好人,真不是个好人,因为我总想再看看你这样为我难过。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往后你又像以前那样对我带搭不理的。那时我又心里没着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哪怕,只一点点就好。”   “你要利用伊莉米拉做什么?”琉璃问。大约感受得到萧十一发自内心的那种焦躁和难以言述的痛楚,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试图安慰。本能的动作,微热的掌心,触碰到他冷冷的脸。   于是,这次她的“正事*”完全没有作用,萧十一的眼神忽尔火热,脸慢慢凑近。琉璃拼命告诉自己闪开,可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直到被吻住,也没能摆脱。   他吻过她,还不止一次,只是自从成亲以来,他的吻就变了感觉。只要一碰到她,那感觉中就加入浓烈的欲*求和强盛的渴望,仿佛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想要她。所以,当双唇甫一相接,就像从那处燃了火,迅速扑遍全身。   他吻得深入、鼻息粗重,狂渴得像要把她生吞下去似的。而她残存的理智,在他的热吻之下,以从来没有过的快速消失殆尽。她甚至无意识的回应他,激得他更加发疯,吻到彼此的喉咙间都发现难耐的呻吟。   只是,在两人倒在床上时,萧十一左大腿上传来一阵剧痛,令他热到着火的大脑冷静了片刻。他伸到琉璃领口,差点就滑进去的手,也感受到她颈间的滚烫。   从没有任何时候,他这样痛恨自己的伤,何况琉璃还病着。他这是得多么禽*兽……   他强迫自己拉开与她的距离,但眼睛却仍然胶着着根本,分不开。从前不知道她的心意便罢了,可在他的有意为之之下,她吃醋了,为他伤心了,还倔强的折腾到自己生病的地步。这已经充分说明,她可以接受他,可以真正成为他的。他若还犹豫着不动手,他就不是个男人。   “解决了温凝之的事,我们重新成亲。”他的手在她脖子上抚动着,很白痴的试图给她降温,而她那还迷离在情动中的模样,令他几乎爆炸,“在你姐姐灵位前成亲。”他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承诺,“然后,你就一定得是我的,从头到脚。那时候,小琉璃,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得是我的!”   琉璃不说话,萧十一当她是默认。   他从床上坐起,侧过脸不看她,明明身体还很有状况,却不得不躲到塌边阴影里,等琉璃的呼吸恢复了些,立即叫桃叶来,让她立即去请大夫。   自从萧十一进了屋,丫鬟们就躲得远远的,因为这对夫妻经常出状况,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反正是她们应付不了的,所以干脆不参与。此时听到萧十一吩咐,院子里才重新活络了起来。因为府里有自己的大夫,当然也是萧十一笼络的能人,所以很快就看了诊,煎药服下。也直到这时候,萧十一才勉强能站起来,拄着拐杖又走了。   ………………………………   ………………………………   …………66有话要说………   不知今天的粉丝见面会,会看到你们中的人吗?   谢谢。   ☆、第二十六章 再见移情(下)   这一夜,琉璃睡得仍然不安稳,却不再是噩梦了。纵然不相信他只要她一人的话,但心里仍然甜得很。哪怕只一天,只有一时一刻,他有这个真心真意就行了。人的一生太漫长了,有太多无可奈何,逼得我们不断的妥协。所以,哪怕将来他做不到,她也并不会觉得他骗她,只是形势比人强,她的梦想是无法实现的而已。   而既然知道萧十一在设计伊莉米拉,就算心中仍然有些不舒服,琉璃却已经能比较开放的看待问题了。萧十一也很贴心,因为现在可以单腿走动,干脆白天在外,晚上仍然回主院睡书房。这时候他们之间的气场又奇怪了起来,因为琉璃忽然会羞涩了,见到萧十一时会有些不自在,偶尔还脸红。萧十一呢,只要琉璃在场,眼睛就管不住似的往她身上飞。他们此时还没有成就好事,却很些蜜里调油的感觉了。若说以前还假装秀恩爱,现在却纯粹得很,搞得两人在一起坐的时间久些,都会动情似的。   也正是到了这时候,深宫谍影事件,也慢慢摆到明面儿上来。   “温宏宣加崔淑妃。”两人分别把自己这些日子推测的幕后人写在纸条上,结果两下里一对照,居然所写所思是一模一样的。   “你的理由?”萧十一赞赏琉璃的聪明,但仍然忍不住问。   “不要小看女人。”琉璃笑了笑,“我或者没你聪明,但女人天生有男人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我们叫它第六感。人有五感,它是第六个,没有人能解释,反正就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所以,我说不出理由,就觉得是这两个人搞鬼。”想起那日她仰望栈桥时。温宏宣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样,让她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惊。   其实,也不只是感觉。但她不能告诉萧十一,她确认温宏宣。是因为觉得只有他才会明白萧十一对她的真感情,也只有温宏宣才懂得她和姐姐一样,胸中有侠气,做不来那些见死不救的事。所以,温宏宣必定算准了直接对付她不行,但她会救人,那时就无法自保。然后,再借机伤了她,萧十一必定会出手相救。只是,他大概想不到萧十一这么狠。宁愿摔得重伤,也没有暴露他是武功高手的秘密。所以当时她就觉得,这计划胆大到异想天开,却又以心细如发做为基础,不是一般人想得出的。   萧十一说过。温宏宣喜欢她。一度,她也这么认为的。可是,假如这也算喜欢,那喜欢这两个字就是很可怕的。温宏宣毫不犹豫地拿她冒险,喜欢中就带了阴狠之意,根本不纯粹。从否定的角度来说,那就不是喜欢。而是占有欲。   但温宏宣在宫里行事,没有内应是不成的。想想当年崔淑妃给她和萧十一下药陷害的那件事,虽说是温凝之协助的,但最后事情平得那么顺,半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倒很像温宏宣在善后。如果他之前就和崔淑妃有来往。这次联手不是很正常吗?只是谁能想到,温小状元郎为了那个贪婪自私,实际上没什么成算的爹,隐藏得有多深啊。   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联播,又为什么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伊莉米拉公主择婿。   崔淑妃表面变贤惠了,却肯定不想在她和萧左之间再立个美人儿,自然是希望公主看上别人。谁让萧十一长得这么招人,又这么可恨呢?不算计他,又算计谁?他娶了公主,得到萧左的妒恨,好不容易暂时安全的局面又紧张起来。萧十一顶着雷,谁最得利?自然是被掐着脖子的温宏宣。说不定,他从此还有了谈判的筹码。那种强势的男人都喜欢掌握主动,只握着她水琉璃其实是霍琉璃的秘密,根本是不够瞧的。同时,崔淑妃还报复了她,毕竟没有女人喜欢丈夫娶个平妻来气自己。至于月嫔,也是萧左宠妃,自然能顺手灭了最好。   人员的走动,看似无序,实际上是可以操作的。比如,找个自己的人,硬拉着月嫔走在她的附近。再安排个暗器能手,悄无声息的隐在暗处。那天回来后,她检查过手臂和膝弯处,有几颗细细的红点,显然是被细针一类的暗器伤过。那暗器要么是后面连着线的,打完她就抽回去,要么是冰针一类的,出手后能化为无形。只是冰针在那种天气想要保存,恐怕身上要带着特殊的盒子类。因为已经入冬,衣服都穿得厚,这并不是个难达到的条件。   “你的理由是什么?”琉璃反过来问萧十一。   事后,他们都没调查当天发生的事,全采用了推理法,免得打草惊蛇。让对方以为他们都觉得是个意外,其实是最好的结果。如今他们被人推到明处,自然再重回暗处才是。   “我的理由吗?”萧十一笑得老谋深算,像只最漂亮的九尾妖狐,“我早就推测有人要拿我顶包,解决自身面临的麻烦,干脆就配合些,自己送上门。”   “所以那天你穿得那么骚包?”琉璃哼了声。   “我是将计就计嘛。”萧十一眨眨眼睛,无辜得很,“若是我不中计,怎么引得伊莉米拉缠上我,我又怎么指引她心灵的方向呢?而既然我猜到自己是替罪羊,身为羊只的,怎么也得注意那些狼是不是?恨我的,恨你的,还自以为了解我的,又觊觎你的,想来想去,人选也不多哇。我全部注意起来,大网撒下去,好歹能捞条小鱼。”   原来,他不是推测法,他是验证法。早怀疑,早留意,万一出事,结果自证。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我没料到他们要伤你以引出我。”萧十一还是笑着,神色却变得冰冷异常,“主意打到我头上就罢了,可我不能容忍他们动你。不过鉴于你正对老温家使坏,我先忍着好了,暂时不惊动敌人。”   “你也在使坏好吗?干吗说我一个人。”琉璃不服。   萧十一笑得色色的,“我们一起坏好不好?往后,我还有更坏的对你。”   琉璃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自然明白他说的“坏”是什么意思。青天白日的他就那什么虫上脑,她一个现代姑娘,居然让个古代男给调*戏得无所适从起来。   进了十一月,霍红莲一年一度的祭日就要到了。和往年一样。温凝之大影帝的年度表演即将华丽开始,他的脸上开始出现悲伤和怀念的模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他也不累得慌。   萧十一的腿仍然不能走路,不过据说断骨愈合良好,再加上皮肉伤好得更快,内伤基本上恢复,除了因为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民间谚语而不能左腿落地外,完全不耽误他拄着拐杖在王府各种窜来窜去。   因他上次舍身救琉璃,贵族间对他的风传又变了变。都说他是真的喜爱自己的王妃,虽然经常闹个小别扭,再犯个小桃花外,总体上还是夫妻情深。不过嘛,最近失必儿国的伊莉米拉公主似乎看上临山王了。于是又多了好多人等着看热闹。   温倚云忘记上次被小鹰的凌虐之苦,借着霍红莲祭日后,温凝之就要风光搬回已经修葺和布置完毕的宁安侯府之机,顶着替父亲和大姨娘收拾东西的借口,频频来琉璃这边幸灾乐祸的探口风,哪想到琉璃“大度”得很,根本不介意公主天天追着萧十一。温倚云占便宜未果。看热闹未成,最后悻悻离开,到处跟人家说,临山王夫妻哪有外人说得那样好,互相之间都不在意的。结果没人信她,大家觉得她这人没脑子又嘴巴坏。连自己义姐的是非都说,她努力拓展的人际关系不但没宽,还又窄了好几分。   所以说这叫什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倒霉的王七还以为会借上光,哪想到更加倒霉了不止两倍。两口子看不到未来,只好节衣缩食过日子。恶性循环似的,人品就更加不堪。他们二位的存在,在外人看来,成了完美温侯的惟一缺点。   萧十一主动说要替温侯筹办霍大将军红莲的六周年大祭,态度诚恳。之前他捐资重修宁安侯府,大把撒银子,很是博得了温凝之的好感,因此也就没有拒绝,只嘱咐他身体要紧,在旁边吩咐人就行了,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而萧十一忙活这些,成天粘着他的伊莉米拉公主自然也跟着。没几天,萧十一毕竟“身子还弱”,因受了寒而发起烧来,于是伊莉米拉公主就替他完成职责。再几天,萧左接到失必儿国这位可爱公主的上书,说自己已经找到如意夫婿。   若古代大赵的东京都有眼镜,那可算是眼镜跌碎了一地。因为公主看的人不是外界一直流传的临山王萧十一,而是宁安侯温凝之!   温凝之是鳏夫,死了两任正妻,今年已是不惑之年。可伊莉米拉公主才十七岁,花朵一般的年纪,出身高贵,从未婚配。虽然温侯保养得好,气质又佳,看起来才三十许,毕竟也是老牛了啊。你说这位番邦公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琉璃听到这个消息,嘴巴也是张了半天没合上。自上次两人解开误会,她也没问萧十一要干什么,虽然隐隐有些猜测,但听到事实,仍然是震惊。伊公主对萧十一是一见钟情,似乎坚定得很,但对温凝之又再见移情,似乎更加坚定。   这到底,是什么路数?   ……………………………………   ……………………………………   …………66有话要说……………   如无意外,今天的火车回家。   不过路途遥远,到家得晚上了,所以明天上线!   谢谢。   ☆、第二十七章 情圣的诞生(上)   “你不是要温凝之爬得最高,然后跌得最重?”萧十一听琉璃问他,只笑道,“为夫就帮你一把喽!”   琉璃瞪着他,他却笑眯眯的回望,“咱们这算是……心有灵犀?”   “心照不宣。”琉璃一本正经的回答,转过头,唇角上勾,忍不住的笑意。   与此同时在皇宫中,萧左正在召见温凝之。   温凝之外表是个很有风骨和气概的文人,骨子里却是个喜欢揣摩上意、惯于察言观色的小人,因此当他偷窥到萧左的脸色沉着,虽然很有帝王威仪,但明显向外散发着“朕不高兴”的气息时,不禁加了小心。   萧左知道温凝之正在看他的脸色,却并不说话,只手中翻阅着奏折,好半天才抬起头,见温凝之大气也不敢出,安静而恭顺的站在下面,心里舒服了些。可又见他虽然垂首躬身,可风仪绝佳,心中就没来由的恼想火来。   想当初,红莲是他看中的女子,与他也是有情的,后来却因怀疑霍江森之死而拒绝了他入宫的要求。不过为了西北百姓的平安,她答应削蕃,又为了让他安心而卸下戎装。那时,嫁人是红莲的必经之路。可她选谁不好,偏偏选了当时随架的温凝之。   他明白温凝之从不敢肖想红莲,那样的女子,本该只有他这九五之尊才配得上,所以温凝之可说是奉旨娶妻,万般无奈。但就算如此,每当想起此事,他也觉得心中有根横生的刺。温凝之大概也清楚,为此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服服贴贴做他收服那些天下文人士子,也就是那群刺儿头的幌子。可如今倒好,他看中的伊莉米拉公主,却直接选中了温凝之,这让他为君的骄傲和尊严往哪儿放?若伊莉米拉选了小十一倒还好。毕竟那小子还占着“年轻俊美、多情多金”八个字,可温凝之呢?在女人心里,敢越过他这个皇上吗?   “凝之,你可知伊莉米拉公主上书。表示要选你为婿? ”   萧左的语气很和蔼、对温凝之的称呼也很亲切,可温凝之却准确的解读出不满之意,连忙躬身道,“皇上,臣能拒绝吗?”长了眼的谁看不出,皇上想纳那番女为妾。伊莉米拉确实长得美,而且是很勾人的那种,他看到过几次,心中也是很痒痒的。可相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富贵荣华,他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果然。萧左挑了挑眉,“哦”了声,很有些探询和不解的意思,不过语气听起来似乎舒爽多了,可见他是猜对了皇上的心意。   “皇上。说句实话,微臣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选了微臣。之前,微臣只与公主见过几面而已。第一次还是在皇上为她举办的欢迎宴上,可惜临山王为救妻而重伤,搅了那回的兴致。后来公主似乎很感动于临山王的行为,时常往临山王府跑。皇上是知道臣的,因为侯府被烧。暂时还没搬过去,日常里难免打头碰脸的。偏正赶上微臣要为红莲做周年祭,临山王要帮忙,这才带着公主出现过几次。不过,微臣谨守君臣之礼,严控男女大防。没和公主单独相处过的。”   这话说的,信息量很大。   一,自己没有特意在公主面前晃过,表示绝没有和皇上抢人的不良心思。   二,公主本来是为了临山王而去。与他无关。   三,他的侯府都烧了,是大赵清官的标志,对皇上、对朝廷是有用之人哪。   四,对百姓们来说,他对霍红莲是很深情的,大可以用这点来当挡箭牌。   五,临山王对王妃很看重,说不定公主移情,是临山王为了解决自身之危的手笔呢。   为了摘清楚自己,温凝之连亲近之人都不惜出卖,何况只是作为义女的琉璃,以及她的夫婿?至于人家夫妻给他出银子修府,他毫不感激,因为那一定是为讨皇上欢心,跟他哪有一文钱的关系。所以,陷害萧十一,他不会内疚的。   也难为他,转瞬之间想出这么条解释,还巧妙的糅合在一番话里。所以,想当个奸佞之臣也是不容易的,也是很需要才华的!   “可是伊莉米拉公主既然看中了你,你就这么拒绝了,只怕也不好啊。再者,如此娇妻美眷,哪个男子不心动呢?今天朕叫你来,虽是问问你的意思,可也准备颁旨赐婚了。”   温凝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皇上,臣已有两妻。虽微臣无福,她们都先于臣而去,可微臣的儿女已经长大成人,真的不想再续娶,只想为她们守节。”   史上名君有云:君臣之间应该坦荡,这种试探或者狡诈之举不应该有。他温凝之侍奉的既然不是什么名君,萧左此举还非常小人,完全没有为君者的风度,可他却绝然不会上当的。   “这真叫朕不知如何是好。伊莉米拉公主的上书中,其意甚诚……”萧左仍然“为难”。   “皇上,臣说句不中听的。伊莉米拉公主还年幼,又从小生长在蛮夷之地,只怕只是一时的心喜,一叶障目,不见南山也是有的。臣也有女儿,深知少女们的心思,那是来得快也去得急的。只要假以时日,公主定然会找到比微臣好上百倍千倍的男子。”顿了顿,又一个头磕在地上道,“皇上,虽然公主的父亲和皇上都许了公主可以自主择婿,可也不能由着公主的性子来呀。到底,万事应当由皇上做主。”   听到这儿,萧左心里已经完全舒爽了。那个比温凝之好上百倍千倍的男人,就应该是他才对。只是,伊莉米拉不识抬举,先是看上小十一,后又看上温凝之,事到如今,他就算再喜欢也不能接手了。否则君臣争妻,传出去像什么话。但,把她指给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达成政治上的目的也成。总之,温凝之说得对,凡事不能超出他的掌控。   “此事,事关女子颜面,伊莉米拉毕竟是失必儿国的公主,不可怠慢。”萧左想了想,把为难的事,毫不犹豫的丢给臣下做,“你既然执意不娶,身为皇上,朕也不能强求于你,你就自己去说清楚吧。记着,选个好地方,免得说不清楚。”   温凝之谢恩,起身之际想起皇上最后一句话的暗示,立即有了好几个主意,在心头滚了几滚。到这种时候了,他若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那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他们哪里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完全又成就了萧十一棋盘上的局面。正如他所说,是棋中棋。既然有人要设计他,让他尚了伊莉米拉公主,伤了琉璃的心,招了萧左的恨,他干脆就主动把伊公主招来身边。如果不是月嫔失足的意外,他自己也会找点事出来。   像伊莉米拉公主这种出身高贵、长相美丽、从生下来就被众星捧月,完全不知愁滋味的少女,爱慕的不是某个真实的男子,而是脑海里该男子的幻想,很大程度是在她自己心里美化过的。他知道自己的长相是优势,可是和感动人的深情相比,相貌可以放在第二位。   自从伊莉米拉天天来缠他,他就不着痕迹的、非常有深意地说起温凝之和霍红莲那生死两茫茫,终身不相忘的“爱情”。凭借他超凡的口才,凭借他添油加醋编出的故事,开始公主还只是唏嘘不已,之后就越来越感动,还着实为温凝之掉过几滴泪水。到最后,霍红莲的祭日快到了,伊莉米拉公主这种怎么说来着?用琉璃的话说,是有受虐倾向的天真又勇敢的少女,就恨不得把自己当成祭品,直接送到温凝之嘴边上了。   好在,温凝之的皮相确实也是不错的,对着女人的时候又习惯性摆出他那最儒雅多情的嘴脸来,确实吸引人。再加上他明里暗里向伊莉米拉表示喜欢美人围绕,不愿意吊死在某一棵树上,两下里一比较,温凝之好比美玉,他就是典型的渣男,公主心中的天平很快倾向了温凝之。   琉璃说过,要让温凝之爬到最高处,然后再重重跌下来,才能解她心头之恨。继而毫不留情的,在天下士子面前揭了温凝之伪君子的画皮,才能告慰霍红莲的在天之灵。那么,他自然要想尽办法,如了琉璃的意。谁让他心里那么喜欢她璃呢?男女之间,总会有人付出更多,他并不介意这些的。   所以,他才会说,他只是那道栈桥,是把伊莉米拉送到温凝之那里的栈桥。而他也非常确定,温凝之虽然心痒难挨,却不敢违背萧左的心思,迎娶公主。如此一来,伊莉米拉公主择婿行动会受挫,势必会消沉一段时间的。而很快就会变天,那时公主的清白保住,也不会卷进这些莫名的洪流里。   这是他对一个外来女子的怜惜,失必儿国寻找靠山的心意很诚,伊莉米拉公主同样非常无辜,能保还是要保的。不过,这番心思不能让琉璃知道。他只是一念之仁,万一让琉璃误会他对公主有好感就麻烦了。每当想起她上回吃醋,他心里就美得很。可想到她当时那么难过,尽管他很希望再尝一遍那个滋味,却终究还是没舍得。   ………………………………   ………………………………   …………66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抱歉,我以为定时更新到九号,哪想到上来一看才知道是订到8号,赶紧补上更新。对不起大家啦。   昨天才从上海回来,累劈了我。   谢谢。   ☆、第二十八章 情圣的诞生(下)   “小琉璃,来,为夫带你去看好戏。”十月十四这天,萧十一吃完早饭站在院子中,对才跨出主屋门槛的琉璃伸出了手。   他穿着宝蓝色宽袖袍,外头披黑色大氅,额头上勒着一根血红色、缀了小珍珠的、细细的抹额,更衬得面如冠玉,墨发如漆,再加上那股子唇红齿白的劲儿,就像是从山里偷跑出来的妖精,诱惑人了到身边,直接吸干为止的那种。   他当然还不能正常走路,不过拄着拐杖,左腿可以稍微着地了。对他那堪比受伤野狗般的神奇恢复力,琉璃已经吐槽无能。想起紫霞仙子说至尊宝连逃跑都那么帅的台词,她发现萧十一拎着拐杖的病态也自有一番风流模样。其实,这是假像吧?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已经越来越喜欢他,刹不住车的感觉。   “看什么戏啊,怪冷的,不想去。”琉璃拒绝。前些日子虽然病了一场,不过她身体素质好,姐姐从小要她练武,打了好底子,所以虽是冬天,其实并不怕冷的。   “真的很好看哦,不看会后悔。”萧十一劝哄着。   琉璃受不了他对她抛媚眼,最终还是去了。   结果去的地方是水月轩,萧十一当幕后老板的京城第一酒楼,向来走高雅路线的那家。而因为是自家产业,安排雅间啊,选位子什么的,自然很有特权。   “你诳我出来,就为吃东西?”看着满桌的酒菜,琉璃哭笑不得。   为了尽快养好伤,自从受伤那天,萧十一就开始忌口。不得不说,越和他相处,就越发现他身上有很多优点,比方说自律。贵族们一般舍不下口腹之欲,可他不一样。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很吃过苦头,所以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要能活着,他是什么都吃得下的。   “是给你吃的。小笨蛋。”萧十一微笑,“为了陪我,这些日子你也尽吃粗茶淡饭。”   琉璃身上一麻,很欣喜他这样体贴。但他那是什么笑容?传说中的宠溺?哎呀,为什么会有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果然她粗鲁惯了,受不了别人温柔相待吗?   “还有啊,注意隔间。”萧十一忽然压低了声音,在雅间内某书架的角落拧了拧。   悄无声息中,通往隔壁的墙上。出现两个拳头大小的洞。琉璃走过去看了看,在洞的那边隔着一层细细的竹帘,保证这边能看过去,那边却很难看过来。   原来是他搞间谍活动的暗室!   而让她惊奇的是,隔间已经有人了。是个中年男子。素衣高冠,名士风流,虽然已经不年轻了,却仍然很吸引女人,不是温凝之又是谁?   琉璃缓缓坐下,望向萧十一。   “咱们这间房是封闭的,可旁边那间与对面的雅室只隔着珠帘。若耳朵够尖,偷听的不止咱们呢。只不过你脸皮儿太薄了,听人壁角这种事就悄悄的做吧。”说着,轻弹了下琉璃的面颊。一触之下,只觉得手感奇好,俯头就在她脸上又亲了亲。   他动作太快。琉璃来不及推阻。好在屋里只有她和萧十一,饶是如此,脸还是红了。   “本王就没见过比你更会怕羞的女人。”萧十一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琉璃也很惭愧,好歹她是现代人诶。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千万不要以为现代人比古人有优势。换到大赵或者大唐那种风气开放的朝代,论起豪放,她那点本事也真不够瞧的。   “宫里来的消息,温凝之已经拒婚。当然不是他自己不答应,而是顺着萧左的意思去做罢了。”萧十一继续低声道,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情势需要,他挨得琉璃极近,说话的时候,嘴唇都碰到了琉璃的耳朵,令她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难受,“萧左现在已经不能再迎伊莉米拉入宫,于是自然想在温凝之这里赚一笔名声上的大好处。当然,名声是温凝之得到,好处最终却是我那皇叔的。”   “什么意思?”被他紧挨着,琉璃的大脑有点当机。   “小琉璃呀,你有幸,将亲眼目睹一代情圣的诞生。”讽刺又嘲弄的笑意,爬上萧十一的眉梢眼角,“这难道,不是一出好戏吗?”   琉璃明白了。   伊莉米拉公主的到来,对所有人都是意外。有人想祸水东引到萧十一这儿,他干脆直接就接着,然后再一招祸水东引到温凝之那里。之后,他必定是紧盯着宫里和温凝之的,看他们都有什么反应。后来,宫里来了消息,他又发觉温凝之要找个隐秘又不*份的地方。于是,就利用人脉把温凝之引到此地,方便他暗中观察。   很多人、很多事看似行动随意,无法掌控,可其实可以操纵他们按自己的意思来。   “谁会来赴约?伊莉米拉公主?”琉璃猜测。既然拒婚的,有可能要当事人自己说清楚的。   “聪明,奖励你,亲一个。”萧十一凑上了脸,又被琉璃轻轻推开。   “说正事!”   “正事?正事就是你猜对了呀。”   “那……对面雅间的人又是谁?”   “是以赵天宇为首的一群文人士子。”萧十一说得漫不经心,专注忙活着给琉璃倒酒和夹菜,“温凝之要办一件事,需要有些名气的人‘无意间’作证。我就找袁丹青手下几个文采好的谋士来,约了一帮子所谓的正直之士来水月轩聚会,谈谈诗文,论论时政什么的。只要让温凝之知道这件事,根本不用我安排,他自己就订了隔壁的雅间。毕竟,谁有赵天宇那帮人说的话,更容易让老百姓们相信和传播的呀。不过嘛,水月轩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赚银子第一。我家王妃又那么大手大脚,好大一个宅子说修就修,不敲敲食客的竹杠怎么行呢。温凝之订的这个雅间刚好‘订出了’。他为了抢过来,可是花了大价钱。”   “合着,这一桌是我义父请的?”琉璃好气又好笑。   “可不是。”萧十一满脸的理所当然,还顺手夹了一筷子蜜汁肉脯,递到了琉璃面前。“快吃,长者赐,不可辞知道吗?”   琉璃真就张嘴吃了,随即想起这是萧十一喂食。有点不自在起来。好在很快,隔壁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吸引了琉璃的注意力。她不用凑过去看都知道,是伊莉米拉公主带着人过来了。   这位公主排场很大,到哪儿都跟着一群人。这样倒也好,想不让人注目都难。   琉璃支愣着耳朵,听那边“公主”、“侯爷”的寒暄了两句。温凝之的声音温厚而动人,很有欺骗性。而伊莉米拉公主明显有些娇羞,大概只当会情郎来了。   接着,温凝之就借口要与公主私下说几句话为由。只留下两名最贴身的心腹侍女,其他人都被打发到楼下去。据说那边另摆了一桌,只当请这些随从人员们品尝下大赵的美食。   “不知温侯爷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呢?”又说了半天闲七杂八的话,到底还是习惯直来直去的番邦公主憋不住了。首先问。   琉璃侧耳细听,只觉得整个水月轩的间区域的嘈杂声都小了很多,足以证明竖起的兔子耳朵绝不是她这一对。   “公主,在下从皇上那里,已经听说了公主的好意。”温凝之沉默了片刻,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对公主的垂青。温某深感荣幸,实乃温某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恐怕要辜负公主的好意了。”   “为什么?”伊莉米拉公主显然没想到这个结果,问道。此时语气中的惊讶,多于感情被拒的伤害。   “公主既然选了温某,大概就打听过温某的事了。”温凝之叹息了一声。其意境,真有些往事随风,不可追亿的感慨。   说真的,琉璃纵横两世,也算见过些世面。可若论演技,温凝之一定是最佳,就连萧十一也不是温凝之的对手。毕竟萧十一太骄傲了,脸皮也显然没有温凝之的厚。   “我知道你已经娶过两个妻子,家里还有妾室。可既然你的妻子们已经去世,为什么不能娶我呢?难道是我不够漂亮吗?若你嫌弃我不懂你们大赵文化,我可以学的。”伊莉米位公主一如既往的直接。在琉璃看来,这位公主其实并不讨厌,她很多行为令人无法接受,并非她故意,而是风俗使然罢了。而这样的个性,倒比明面儿上笑着,却暗地里捅刀子那些强得多了。   “温某惭愧,因为一切都因温某高攀不起,并不是公主不好。”温凝之急切反驳,带了些回护之意。话,是拒绝的话,可语意却明明是让对方更发现他的好。就算最后亲事不成,也念着他的温柔厚道。真是,太无耻了!   “我不懂你们大赵人说话绕来绕去是什么意思,反正伊莉米拉喜欢你。”伊莉米拉的焦急是真的,“若说年纪的原因,我父王比母妃大了四十岁,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直很恩爱的,还生下了我和我王兄。”   …………66有话要说…………   这么久没和大家交流,说两个事哈。话比较多,为防止大家多付费,更新放一部分,下面作者有话要说放一部分,于是全免费的。   一,关于粉丝见面会和签售会,是很成功的。谢谢读者们支持,现场拉了横幅,还有帅哥书迷献花,66很感动,很惊喜,很满足。但对不起小炙、岸边蝴蝶同学。大家在书评区问我签售会的事,那时我已经不在家,不能及时上网,所以没有看到。更新都是提前预订的。至于地点,或有走错的同学也请接受我一个道歉,因为也是改过地点的,开始说世博园,后来是什么展览馆。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请原谅。另感谢杂个弄弄和甜菜同学,你们努力查找地址并告诉大家。还有我的版主。到达现场的盆友们,一并感谢啦。   二,最近书评区很热闹,不管是夸奖66的,还是吐槽的,66都很欢迎。不是66矫情,是真心话。任何一位作者都不希望书评区寂寞如雪。不过有一位经常以游客身份来发评,对我个人及本书各种冷嘲热讽,说我水平低呀什么的。我一直不想理会,因为如果真不喜欢本书,不看就是了呀,所以考虑到他(她)就是捣乱的。(请继续看下面)   ps:   在这里只是提醒大家,不要受了此人的挑拨,自己人掐起来。我想,大家发评的,全是为本书好,全是看进去了,所以会有想法。可能66水平有限,达不到大家的要求,但66很努力,这本就是想写复杂的人性,而不是只顾着爽的高大上。无论情节好坏,66自己认为本书的水准比前面还是进步了的。真有让大家不开心的地方,6仔我真的很对不住,希望大家谅解。而我相信,大家其实是爱护我的,一边骂一边看,就像对恨其不争的孩子。再说句酸的,若没有大家的支持,不太自信的6仔是写不到这时候的。所以没说的,鞠躬感谢,并欢迎吐槽。至于那位游客,请不要说自己有账号看书,只是习惯游客发评。这么看不上我的书,就不要再看了,也别理会我不就得了?何必搞得大家不开心。而且有这么多人支持我,您那点小小的攻击,真的打击不到我的。   三,关于伊公主,大家不要觉得她弱智。大家还记得有个“何不食肉糜”的故事吗?有的人真的自以为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理解不了的。   四,粉票和打赏感谢,留在明天。   ☆、第二十九章 嫁人当嫁宁安侯   “不是的,公主。”温凝之再度打断道,“温某自觉只是普通男子,真的配不上公主。”   “你不喜欢我!”带了些控诉的意味,还真是太少女的表达方式了。   “公主,请您听我一言。”温凝之带着苦口婆心的语气,诚恳无比,“在温某看来,男女之间,要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么就是两情相悦。并非公主不好,而是温某满身沧桑,不能还以公主一颗完整真心。我的第一任妻子宣氏,是我的结发之妻,父母给订的亲事。我虽与她并无深情,却格外敬重于她。至于我第二任续室霍氏……那是我倾心相爱之人。只可惜我福薄,不能长久与她相伴,可我的心却已经随她而去了。她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是我们大赵百姓所爱戴的女将军,那样的女子世间无双,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若非我身为人臣、人子、人父,身负着各种责任,不能随意丢弃性命,真想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再独活于世。如今不能如意追随于她,也只能选择为她守节,终身不娶。你明白吗公主,真不是你不好,只是温某是个无心之人,实在不能回报深情。所以,也只能辜负公主厚爱,祝公主以后觅得如意郎君。”   好一番声情并茂,若非琉璃知道真相,几乎也给骗了过去。他还有脸这样说!有脸提起姐姐是多么难得,也是多么值得男人为其倾心倾命。   他还真够胆!够胆坦然说起姐姐的名字,表现出那么虚假的情意。说什么想死而不能,真想死的话太容易了,她特别乐意成全那混蛋。还说什么守节,既然守节,就得守身,那几个妾又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可以平静的看戏,可琉璃却咬得牙齿咯咯响。姐姐就是她的死穴,不管什么时候碰到都会感觉到疼。   萧十一轻轻捏住琉璃的下巴。怕她咬伤自己,强迫她面对他。在与她含恨的眼睛接触的刹那,轻轻摇了摇头。   他以前不太注意温凝之,因为琉璃的事。才好好了解过。其实他也不理解温凝之这样的人生,心里那么多*,关于财的、关于色的、关于名的、关于利的,却为了能给予他这一切的那个龙位上的人,全部压抑了起来,只能偷偷摸摸的释放那么一点半点,还生怕别人知道。想吃的不敢吃,想玩的不敢玩,那么,在上位者面前做小伏低。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当条狗去巴结主人,也是为了一口食。温凝之就等着那个虚妄的未来,居然还能甘之如饴,他只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就算是他。也无法理解。   而他的目光,奇异的安抚了琉璃。琉璃深吸了口气,平静心绪,继续听。   那边,伊莉米拉公主显然给温凝之这段真情告白砸晕了,好半天也没有说话。不知别人留意没有,反正琉璃感觉到了。水月轩的雅间区,诡异的寂静极了,连伙计们上菜的声音和陪客用的吹拉弹唱声都低了许多。   这是有多少人在同时听壁角?壮不壮观哪。   “我仰慕温侯,也正是因为您对霍大将军的一片深情呀。我……我不会让你忘记霍大将军的,我也会尊重她。只是温侯娶了我,与前面两位夫人并不相冲突呀。”伊莉米拉的声音都哆嗦了。带着些卑微的祈求。   琉璃简直怒其不争。   好歹是一个公主,用得着这样低姿态吗?怪不得听霍家军里的人经常说,番邦的女子看似奔放,其实就是男人的财产,完全没有自主权的。身为公主。也这样没有自尊。而突然间,她明白了萧左和温凝之的用意,也明白了萧十一为什么说有情圣要诞生了。   之前,袁丹青假扮盗贼,借着萧十一在南边揭出的贪腐之事,把温凝之捧上了大清官的神坛。如今,温凝之又拒绝了外在和内在,以及身份背景如此之好,算得上世上难寻的公主的求婚,还搭配着那么煽情的誓言……这若是传了出去,他可不就是情圣吗?   不贪财,不好色,为国为民,忠诚于妻,萧左这是在树立大赵的偶像啊。而当偶像在某一天被打破,而且是以极不堪的方式被打破,那么对温家也好,对萧左也好,才是致命之极的打击。所以,萧十一才不遗余力的配合她挖坑。   而对面雅间“无意中”听到这一切的赵天宇等人,就是见证这些的最佳人选。对那个赵天宇,琉璃是知道的,和温宏宣差不多风格。大才子,书画双绝,却不肯入仕。每天摆着名士范儿,看什么不顺眼都敢说敢管。不过因为是真的正直,不仅天不怕地不怕,还很得民心。由这种人传谣言,说出来就有人深信不疑的。   那么伊莉米拉公主该怎么办呢?这些名士们是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的,也不会管这些颂扬宁安侯的话被传扬出去,纵是扬了温凝之的名,可也让伊莉米拉公主抬不起头来。古代名士们或者刚正不阿,论起绅士风度和对女子的爱护,却是极其欠缺的。   但,这也是萧十一的连环计中的一环。名声算什么,无论好坏,议论总会随风而散。关键是伊莉米位公主会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关起来,羞于见人。这样,也不会搅进大赵国既然卷起的易位政治漩涡。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受到了保护。   现在,一切就绪,下面要看她的了。往坑里推仇人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走吧。”她不想再听下去了,“把菜打包回府里吃。”她指指隔壁,“那边有恶心的人,我在这里待久了,会想吐的。”   萧十一对她的要求,自然无不听从,欢欢喜喜、一瘸一拐的带着王妃回府。   转天就是霍红莲的六周年大祭,这一年一度的祭奠活动,如今在东京都人的眼里都成了必备的项目。大家见怪不怪,跟着哀悼一下,然后看戏领贡品,已经过成一个不大不小的节日般。   不过今年的祭奠活动有些不同,因为自一些受人爱戴和信任的名士口中。又传出了一段温侯拒绝公主求偶,立誓为霍大将军守节的话。   本来温凝之说得就很感人,此时再加上那些文字高手们加工润色,虽还算不得惊天地泣鬼神。却也能让善男信女们热泪滚滚。民间,甚至传出嫁人当嫁宁安侯的话来。   不出预料的,等到霍红莲的几日大祭结束,温凝之已经被神化了。他哪里还是个普通男人呢?简直就是圣人!没有任何道德和人品瑕疵的圣人!适时的,萧左跳了出来,给温凝之的头衔上又连加了几个听起来很威风,但没有实权的爵位封号。当然,还有为此而加上的大笔俸禄。   温凝之表面谦虚谨慎,甚至还诚惶诚恐的上书婉拒,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在高高兴兴的准备搬回侯府之余。眼看日子就要向富贵以极发展。温倚云和大姨娘跟着高兴,温倚云当然还借机回家打了秋风。一时之间,宁安侯炙手可热。   岂不知,凡人若被捧到这个地步,就站在神坛上别下来了。否则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一切,都照着琉璃所预计的发展。不过她到底还心软了,亲自去慰问了正在伤心和丢脸中的伊莉米拉公主,劝她离开东京都,到大赵其他地方游览一下。等过个一两年,再回来准备择婿的事。反正。公主才十七岁嘛。   伊莉米拉听从了琉璃的建议,很快就请旨离了京城,到大赵各地去领略湖光山色去。萧左做表面功夫还是不错的,派了一队侍卫随行保护,还责令各地官府好生迎接。琉璃觉得自己这算是日行一善,把公主弄过来搅局。也还她一个平安,公平得很。   惟一她预计以外的不安定因素,大概就是温宏宣。   “父亲,您不觉得最近发生太多奇怪的事了吗?”某天在书房,温宏宣问温凝之。   “有什么奇怪的?若有人操纵。那也是命运之手。为父隐忍多年,也该是得到回报的时候了。”温凝之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对这个他惟一自傲,并且认为会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也不曾刻意回避什么。   他娶红莲的时候,宏宣已经大了。儿子又那么早慧,很多事无须瞒,也瞒不住。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在非好兆啊。”温宏宣道,见温凝之随意点头,根本没往心里去似的,唇角边就凝出一朵嘲讽的笑花,“或者是儿子多心了,可若真有什么变故,父亲尽管放心,温家一族就算倒了,死的也不过是些倚傍他人,蹭吃蹭喝的东西,个个死不足惜的。至于只咱们家,总会有根苗留下,不会断了的。”   “说这些干什么?多不吉利。”温凝之有些不高兴了,“倒不如想想开春后,还是好好考个功名回来。为父在朝中人单力孤,有道是上阵父子兵,到底互相倚仗的好些。”   温宏宣却摇头,“儿子最近要出门游学,等回来再说吧。”   ……………………………………   ……………………………………   …………66有话要说……………   大情节马上要来啦!敬请期待。   谢谢。   ps:   粉票感谢:   杂个弄弄(两张)、火舞lhh2012(两张)、和林成谣、妮妮妈妈1、快乐的小麻雀、多睡一会、jasmin2000、落月迷香、无非的后花园、荷风习习、博洱、xixiss、ursula1011、漫の步、如衍、怡然217、道尚、想要宅的猫、g、mephis1984、d版甜食、唐宝宝2009、美灵123、六月闲云、转身~错过!、soopsop、冬夜兔、白老鸦、九曜之光、悠然自在、于紫旋、阳光9855、ren*、爱蕾_17、koukayou、ogressha、sd528300、ww789456123、翡翠玲珑心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两把)+我是忆秋、和林成谣、   (香囊)rtrue1、酸溜溜的柠檬   (平安符)热恋^^(四张)、じ★ve缥缈执...(两张)、甜沙拉、岸边蝴蝶122、最遥远的事、维尔飞飞、午夜阳光°、小院子、 柴油油、   ☆、第三十章 失控   温凝之被噎得一梗,脸露不悦之色。不过他深知这个儿子是逼不得的,心中再有气也没敢发作起来,只皱着眉道,“你要背着你大赵第一才子的名头,自在逍遥到什么时候?”   “父亲觉得我自在逍遥吗?”温凝之笑哼,却又摆手,“算了,随父亲怎么想吧。”   “好吧,你若实在不愿入朝为官,为父可以再容你胡闹两年。”温凝之也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不过年前,咱们要搬回新修好的宁安侯府,这时候你想跑去哪里?映宣已经傻了,你的两个妹妹也出嫁了,这个家得靠着你,你不出现怎么行?”   “父亲放心,我就是因为顾着家,顾着弟弟妹妹才会如此的。”温宏宣笑得深不可测的样子,可惜温凝之完全没在意,也没注意儿子在答非所问,“我游学之地并不远,就是到东津府看看海贸。咱们大赵国的商贸船队出发,全是在冬季呢。这时候季风才起,不然船行也难。如今虽过了启航的最佳时机,可我听说还有多如牛毛的船等着不知第几轮出海。”   “记得搬家前回来,自然也是要一起过年的。”温凝之不耐烦的挥挥手。   温宏宣这才躬了躬身,慢慢出了书房。临走时,看向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不屑。所谓才子,不是书读得好就行。被权势和富贵蒙了眼睛,就是愚不可及。   他站在院子中,望了望比东京都更东的天空。然后收回目光,盯着临山王府的中路。   那里,是琉璃和萧十一所居的主院。他从不曾进去过,不管他多么小心也无法靠近。那里的守卫很严,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秘密,但却感觉那是萧十一的心窝子,藏着萧十一最珍贵的东西,包括……水琉璃在内。   “快过年了,照例给萧左添堵的日子到了,你有什么计划?”主院中,琉璃背对着萧十一坐着,问。   此时,萧十一在给自己的大腿做药物热敷。   大腿,算是人身上比较隐秘的地方。萧十一不可能日日叫大夫过来,又明知道琉璃不喜欢有丫鬟过于亲近他,于是只好自己动手。好在他小时候大伤小伤不断,如今他就算抵不上半个大夫,三分之一还算得上,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他。   只可惜,他的王妃太正经了,如今独处一室,却连看他的腿一眼也不敢。他时时想,他的腿算是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太用力,其实不太耽误做“某件事”。不然,过两天找机会拜了霍红莲,赶紧圆房得了。这些日子,因为和琉璃的感情又近了一步,他有些忍耐不得了。   “你都说照例了,自然把十王遗诏的事拿出来再说说。”萧十一收回带着春意的心思,笑得坏坏的,“正好,你那两招狠的要接连不断扔出来了吧?”   “那不如三管齐下,把遗诏的事坐实?”琉璃建议。   萧十一想了想,摇头,“不好,打击力度会被分散,还是一波接一波的好。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让人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而且打击力是叠加的,越来越重。”琉璃接话。   重压之下,才会出错。出了错,他们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   启承十三年,十一月三十。   宜嫁娶、祭祀、入宅、开光、出行、修坟、立碑。   忌伐木、动土、安床、造桥。   彭祖百忌:壬不汲水更能提防、申不安床鬼祟入房。   这一天,是钦天监给的黄道吉日,温凝之一家从暂居的临山王府搬出,搬进已经整修一新的新宁安侯府。因为是大赵国的新圣人入新宅,一路上好多百姓都来道贺。   这些普通民众的心思是极单纯和热情的,知道自己地位低贱,没办法上前,却敬幕宁安侯的为人,称其为大赵立国以来最完美的贵族和官员,因此哪怕每人送一个鸡蛋、一颗菜,一刀肉,都表示了自己的尊敬之意。   这朴素而真诚动人的情愿被某些上位者利用,于是从表面上看,就成就了官民一家的和谐场面。而琉璃在旁边只是冷笑,只不知那个黑心烂肠的萧左和没有心肝的温凝之,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之意呢?   搬家这种事,自然用不到临山王妃亲自动手。温家这边,有大姨娘张罗布置。至于王府这边,自然有萧十一的大管家出面安排。力气活,两家都有的是仆人。琉璃只要在三天后的温居宴上出现道贺,表现阖家团圆的场面就好。   因此,她只是在吉时那刻出门,亲自相送温凝之离开,照古礼挽留三次。温凝之自然温言说了些诸如:要好好和夫君过日子,早点开枝散叶,要贤良淑德的废话,琉璃忍着各应的感觉答应了,这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仅百姓们庆贺宁安侯归家,就连宫中的萧左也没闲着,大手笔的赏赐颁了下来,指名由萧十一领旨,把赏赐送到宁安侯府。这么做是因为修侯府是琉璃和萧十一夫妇出的银子、卖的力气,这个脸面自然要给他们。可是,让萧十一这个身体还没好利索的伤号跑腿儿,还号称是恩典,琉璃简直无法理解皇族的思维。   “摇光、萧蛮和狗儿他们呢?”萧十一不在,琉璃在屋里坐得气闷,闻听送行的鞭炮声响完,就问。平日里,有这几个小子插科打诨或者耍宝,琉璃总是愉快的。   “一大早就跑得没人影儿了。”在身边侍候的忆秋道,“他们三个和温家的二少不是挺好的吗?听说打从昨天,那温二少知道要离开咱们王府了,就哭个没完,不想和其他三人分离,还抱着廊柱子,死也不肯撒手。他们三个承了温大少的请,今早一起去安慰和哄劝,这时候大概是送温二少回去。”   “依奴婢瞧,大约不用给他们留饭。”唯唯在一边笑道,“搬家的宴席上,就算不比咱们家的饭好吃,到底是热闹的,他们必要蹭了饭才回。”   琉璃想想那三个小子的怠懒样子,不禁莞尔,之后又眉头轻皱,因为也不知怎么,忽然生出些不安来,心里重重的跳了下,似乎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倒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像和萧十一说的那样,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   萧十一表面上不管事,看着很懈怠,事实上努力保护着他在意的人。所以,摇光他们三人身边,总有武功很高的暗卫跟随。他们三人有时候疯跑到城外,也没出过什么事。但今天有些不同,所有人都知道,搬家的时候是很忙乱的,来往的人很杂,搬家时丢东西是常事,不管多小心仔细也免不了。那么,会不会把人丢了?那三个小的窜来窜去的,再好的暗卫在这时候也会有盯不住的可能。再者,从王府到侯府,说起来都是“自己家”,很容易疏忽的。   “忆秋,你去通知袁丹青,叫他找人盯着那三个小子。”想到这儿,琉璃吩咐道,“今天两府的人都特别多,又哪儿的人都有,别让他们淘气,免得闯祸。”   忆秋是多聪明的丫头,立即明白了琉璃的意思,二话没说就快步出去了。   琉璃又坐了会儿,可是不但没静下心,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反而更强烈了。没办法,她又让唯唯到皇宫那边守着,看萧十一有没有从宫里回来。只要萧十一露面,别管什么圣旨,让他先速度回家。   若对旁人说起她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和担心,别人会笑她,但萧十一不会的。他会帮她分析理由,或者还能判断出她此时感觉是对是错。   自从来到东京都,她一直都谨慎小心,但尽管如此,还是让温宏宣知道了她身为霍红莲妹妹的大秘密。好在温宏宣虽然知道她其实是霍琉璃,是为复仇而来,却对萧十一有所求,还被萧十一事事提防,一直没能动手脚。正如萧十一所说,就算动了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们就一走了之,由暗转明。这天下要拿,虽不能靠阴谋了,但还有实力。   可尽管如此,他们看似占着上风,但漏洞却一直存在。那就是:她始终没弄明白,到底她身边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了泄密。   温宏宣是个可怕的人,若说萧十一智似妖鬼,温宏宣虽然差了一筹,却让她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因为,姓温的人都没有底限。上次在皇宫里,不就是让温宏宣算计到她遇险,最后导致萧十一必须出手,以暴露在伊莉米拉公主面前吗?虽然这也是因为萧十一将计就计,但到底温宏宣的棋,他们没有完全看透。   而且,若萧十一慢半拍,受重伤的就是她!   今天温家搬迁,她又忽然感觉不好,是不是温宏宣又作妖?若换位思考的话,她是温宏宣也会选今天,因为这是他们防备最薄弱的时候。偏偏,萧十一还入宫未归。若说,萧十一被宣入宫,也是温宏宣鼓动崔淑妃在萧左面前吹的枕头风呢?   可是温宏宣要干什么?她真是想破脑袋也猜不透。   那个男人隐藏得更深,或者因为出身不够高贵,他比萧十一还要让人琢磨不透。琉璃现在只但愿自己是多想了,不然她和萧十一会发现,今天是失控的一天,竟是最危险的。   为什么之前她没想到呢?这时候却有点冒冷汗了。而突然间,就好像有灵光突然照进她的脑海:温映宣!   ………………………………   ………………………………   …………66有话要说………   最近打赏和粉票不是很多,咱们就隔几天记录一回吧。省得天天下面有一大堆话,虽然是不花钱滴。   谢谢。   ☆、第三十一章 来者不善   刚才忆秋和唯唯提起温二少时,琉璃还并没有觉得,此时却有个很大胆的设想火光迸现似的浮上心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似乎瞬间抓到了那飘渺的方案:会不会泄密的人是温映宣呢?   这是极为可能的!   温映宣傻了,对傻子,人们根本不会提防。这是心理盲区,就像大人们说话时不会背着小孩子那样。这并不是说温映宣假傻,是比他爹还要奥斯卡的影帝,因为琉璃确认那孩子真是坏了脑子。但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温映宣虽然傻了,却对某些事情记得特别清楚。   比如,他会完整回忆起当年姐姐在温家时的事。哪怕姐姐对他一丁点最微小的善意,哪怕是姐姐最短暂的微笑,温映宣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对琉璃不断的复述过。就算他平时颠三倒四的,可说起这件事却条理清楚,字字不差。   有一种白痴,叫做白痴天才。是说某人虽然智商低下到几岁小童的程度,可对某一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比如运算能力、比如艺术天分、比如超常记忆力。再考虑到温映宣后来对自己大哥的言听计从……   所有纯真的东西,不管是智障人士还是小动物,都天然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们就是能分辨出,哪个对他们是真的好,哪个是有企图的。温宏宣当然真的疼爱弟弟,那温映宣自然也对哥哥十足信任。   说起来,她是很注重对话安全的。因此,她的院子总有人守着,但在没有人提防傻子的情况下,她不知何时与手下商量事情,没有注意被温映宣听到了。这孩子一定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哥哥。温映宣说者无意,温宏宣听者有心。若以后诱导温映宣偷听,也是自然的事了。就像那天,温宏宣指使温映宣引她去后花园那样。于是。知道她秘密的事,就不难解释了!   想到这儿,琉璃腾地站起来!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妙,你费尽努力也搞不清楚的事。可能蓦然间就有了正确的答案,只因一个小小的细节或者思考。   “来人。”她叫了声。   桃枝和桃叶立即就进来了。   “你们立即去趟宁安侯府,就说是我打发去帮忙的。”琉璃努力冷静下来说,“务必找到摇光和萧蛮他们三个,若不能直接带回来,必须寸步不离,直到你们王爷去接。”   桃枝和桃叶对视一眼,什么也不问,齐声就应了声,转身走了。   琉璃并不确定若有事的话。会不会发生那三个小子的身上,但无论怎么说,如今她身边的人中,那三个少年是最薄弱的环节。若她是温宏宣,若她动手。这就是突破点!   感觉,一切只是感觉。但她多么希望,是她多想了,这感觉最好不要准。   她坐在屋里,这样冷的天,却有些冒汗,而且喘不过气来。于是她走到当院里。就那么站在那儿,努力呼吸着凉意深深的空气。此时院子里奇异的只剩下她一个,虽说平时这里不让别人进,但贴身丫头就有六个。   可是今天,忆秋和唯唯被她打发走找袁丹青和萧十一。青黛和青柠作为她的代表,跟去了宁安侯府帮忙。刚才桃枝和桃叶也被她派走了。她忽然有一种被扔在孤岛上的感觉。   但她并不怕,只是有些担心事情失控。从前在现代看修仙小说,强如天界之门,也会在某一天某一刻有失守的时候。现在,她忽然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什么人?”正努力平心静气。就见不远处人影一闪。   主院的大门因为丫鬟们都出去了,是虚掩着的。那人影就在门缝处晃了一下,速度虽然非常快,却又有意让里面的人发觉。   来者不善哪。琉璃眯上眼睛。警觉,反而令她不安的心冷静了下来。   而听到她的断喝声,那人极小心的把门推开了尺宽,露出一张脸来。   琉璃确信,那不是王府里的人。纵然她一直宅在主院,又不主持内务中馈,仆人们不全记得名字,但此人脸生得很,绝对没在她初入府时,仆人们全体来拜见时见过。而且这个人的手脚很轻,她如此精神紧张,刚才都没听到脚步声,明显是练家子。   临山王府的管理很严,就算今日忙乱,门禁也不会松懈的。也就是说,普通人是混不进来的。能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必定是个不大小小的高手,江湖人。   “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就赶紧说、赶紧做。难道等着我们王爷回来,把你大卸八块?”琉璃冷声道,身子绷得笔直,像一只随时会射出去的羽箭,浑身的气息有些凌人。   那人的脸很死板,像是易过容的。听到琉璃的问话,也不知敬佩还是嗤笑了句,“他说临山王妃是个有本事的,我还不相信呢,原来他所言非虚。”   “温宏宣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既派了人来,就有条件要谈。她很想冲上去,抓住此人逼问。现在四处无人,她不怕泄露武功。但冷静的权衡了下,她知道自己无法一击得中,而且若真是温宏宣有所图,必有后招,所以她只好稳住,不打草惊蛇。   那人这次倒真是惊讶了,“天哪,你这女人还真可怕,一下就猜中支使我的人。”   琉璃不说话。其实她不确信,只是在怀疑之下就诈了句,哪想到对方倒老实。或者,对方认为她是网中鱼,没必要再骗她。   “说不说?不说我叫人了。”   “这附近没人。”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小温状元郎说了,太谨慎了不好,太聪明了也不好。临山王有秘密,所以把这院子守得铁桶也似,平时不让人接近的,这时候叫人也困难,全是因为谨慎之过。而王妃你呢,发觉异常太早,就把人都派出去,结果自己身边就没人可用了呀。这个呢,就是太聪明所致。”   原来,温宏宣的目标是她吗?他这是算准了啊。算准了他和萧十一个性,也算准了他们遇事之后的反应。虽然她不知温宏宣要干什么,但他先是利用宫里在旨意,把萧十一这只大虎调离。接着就利用她的警惕心,让她自动把身边的小虎们也调离。那么,她就成了孤家寡人。   佩服!到这种时候,琉璃也不禁对温宏宣生出赞赏之心。如果说萧十一是以天下为棋局的君王式人物,那么温宏宣就是擅长揣摩人心的军师级天才。他太会利用人的弱点,又太敢大胆出手了。若他们不是对头,若能联手,那将是多么不可摧毁的力量。可惜……只怕温宏宣今天一动手,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再难善了。   见她沉默,那人以为她怕了,借机一扬手。可琉璃反应迅速,稳稳接着那封信,又惹得那人废话连篇,“真不愧是出身漕帮的,居然是个女中豪杰哪。”   琉璃不理,只迅速打开信看了看。   果然,摇光、萧蛮和狗儿在温宏宣手上!他要她即刻跟这个男人走,否则过半个时辰就杀一个人。从摇光杀起,绝不手软。信上,他说明摇光是她最珍视的弟弟。萧蛮是萧十一重要的人,而狗儿可能和宫里的人有联系。   这一切,说明摇光和萧蛮、狗儿说话时也没有留意温映宣,结果令温宏宣掌握了更多的秘密。而留了这么颗巨大的定时炸弹在身边,是她最大的失误,因为她不曾想到一个头脑有残疾的人,会起这么大的作用。这是连老天都要扯她后腿,却反帮温宏宣的节奏,没办法的。而温宏宣,也早就谋划好了什么,也早预备好在今天动手。那么,后续的一招一招,他会接连不断的使出来,相信以他的缜密,也定然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冒险。她也不能冒险。如今被人抓住死穴,必须先屈服。   自从来了东京都,虽危机四伏,但她一直占着上风。和萧十一结盟之后,就只有她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她的。但所谓天道,就是循环不止、好坏翻转的。她之前太一帆风顺了,居然忘记了这个道理。不过事已至此,没时间后悔,她必须争取最好的结局,再把颓势扭转成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她抬眼看了看那个男人,感觉得出那人也在全心戒备。不,现在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顺应形势,走一步、算一步,完全照着温宏宣的指示做。她很确定,若她反抗,温宏宣真的会对摇光他们出手,绝不会容情。   “我去穿件衣服。”她这样说,相信那人知道温宏宣的打算。   “想留书给临山王?”那人却狡猾。   “你武功这么高,耳力必然好。写字要拿纸笔,要研墨,相信你走进点,定然能听得出来的。”琉璃冷然,“温宏宣不知要带我去哪里,如今天寒地冻的,好歹他还是我的义兄呢,大概不想叫我冻死。”说完,也不理那人,直接转身进屋。   …………………………………   …………………………………   …………66有话要说…………   看吧,对于有心人来说,那真是防不胜防,任你多聪明,也得掉陷阱呀。   谢谢。   ☆、第三十二章 和你一起走   对威胁你的人,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可在适当的也可以强硬一些的。不然,一味地激怒对方,或者任对方予取予求的,只能任自己处于更不利的地步。   “我数十声。”那人再说话时,声音已经过到窗边,显见轻功有多好。   这让琉璃有点冒冷汗,幸好刚才没贸然动手,不然她是不会受伤,可是却也在一时片刻之内抓不到对方。那人一怒这下发个信号什么的,摇光或者萧蛮,还有狗儿,哪个也是她损失不起的。温宏宣就是吃定她这一点,料准她不敢不听从他。   “十声后,王妃若不出来,别怪我立即发信号给小温状元郎。”   果然,有这样的对应招数!   琉璃心里想着,脚下却走得很快。她直接来到箱子边,故意把打开箱子的声音弄得非常之大,一手随便抓起件斗篷,另一手放到唇边,狠狠咬破,而后在床上铺着的粉红色绸缎面褥子上,快速写下“温宏宣”三个字。   也不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是怎么想的,随后她就把那个藏在箱子最底层的盒子打开,捏着铃心,不让它发出响声,而后把那只萧十一送她的金铃,快速又隐蔽的藏在身上。   事后她想过自己当时的举动,或者只是因为萧十一之前对她说过:带着这只铃铛,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个路痴,走得远了,就会迷路的。所以,他随时准备找她。   堪堪在那男人数到十的时候,琉璃快步走出了房门。那人一直很戒备,此时确信她没有碰过纸笔,又见她手里紧抓着件镶毛的斗篷,嘲笑道。“可算是嫁入王府里了,出门倒养成一堆娇小姐的臭毛病,真是忘本得很,不记得自己只是草莽女了吧?”   “那你躲什么?”琉璃见那人不着痕迹的向旁边躲开几步。反嘲道,根本不怕得罪这种小喽啰。要知道,她并不是谁的气都必须受的,“难道你还怕我身上还藏着利刃,借机捅你几刀不成?我一个王府里的娇气包,你一个助纣为虐的大英雄,躲个什么来?”   她这话反讽,那人窒了窒,终究因为易容,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恨恨地道,“你不用说这些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琉璃冷笑,觉得那人身上有些潮乎乎的感觉。而那人被她这样激。也没有动手,想必一来怕她有武功,伤人不成反伤己,二来温宏宣定然有言在先,不让他与她起冲突。三来,怕是这个人看似轻松,心中其实也是紧张的。作奸犯科之徒。没有不做贼心虚的。   “那走吧,你等什么?”琉璃冷哼,“若我的弟弟们伤了哪个,我必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是草莽出身,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活。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手拉手见阎王!”   拼着放狠话,她可不会输的。   那人再不多说,带了琉璃就走。看他的行走的路线,琉璃就明白自己犯的第二个错误是引狼入室,因为此人对临山王府的地形非常熟悉。很能避开人多的地方和巡逻的府卫。可见,温宏宣借住在王府西路的时候,没少四处乱转,侦察情况。这也说明了,他从知道她的秘密那一天起,从来就没有真的臣服过,始终在想办法掌握主动。   直到出了王府的东角门,事实上是王府内下人们去世,专门抬死人的阴暗小门,琉璃也没有遇到一个仆人。很好,只当这次经历是对王府的防卫做个测试了。往后,一定会把安保工作升级。   琉璃逼着自己想别的事,免得越紧张、越慌乱、越坏事。   出了门,安静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这就是住在高级住宅区不好的地方,没有那些市井的嘈杂,同样出事了也不容易有目击证人。而当琉璃上车后,就见到温宏宣倚着车壁,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着她。   “大哥胆子真大,琉璃佩服。”琉璃坐在对面的座位上,冷眼望着温宏宣。   “比不得妹妹胆大包天,为姐复仇,孤身犯险。”温宏宣把针锋相对的话,说得那样文雅而好听。同时,他拉了下车壁上的绳子。   哗啦一声,他座椅下的板壁倒了,露出里面捆成一团的身影。因为面朝里,看不清楚那少年的长相,但从身形上判断,不是摇光就是狗儿。相比起来,萧蛮要瘦小一些。   “琉璃妹妹别怪我心狠手辣,我也是没办法的。”温宏宣仍然温文尔雅地道,完全不像个绑架犯,就是个饱学的斯文书生,高尚的君子,“妹妹是非常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窝囊废,若没点万全准备,不敢和妹妹面对面坐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刀砍了脑袋。那三个孩子都喝了一种药,解药只有我才有。若我有个三长两短,或者被逼过甚,黄泉路上有三个少年相陪,倒也不寂寞了。”   “你要什么?说出来,总有得谈。”琉璃很冷静。她不想和温宏宣硬碰硬,因为她知道温宏宣绝不是软柿子,捏下去,只能扎手,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令情况恶化。   “我要什么?是啊,我要什么呢?”温宏宣似乎在苦思冥想,随手敲了敲车壁,马车就动了起来,由慢到快的行进。   “既然绑架了那三个小子,又胁迫了我来,自然是有利益要交换的。大哥,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大家不必装蒜了好吗?没必要浪费时间。”琉璃把“大哥”二字加重了语气,听起来无尽的讽刺。   “若我说,要你放过我父亲呢?”温宏宣并不生气,而是缓缓的道。   “我就算答应了,你能信吗?”琉璃冷笑,“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姐姐对于我来说,是父亲和母亲,是我的天。再者,这么大的筹码,你不可能只要这么小的回报。在我看来,你对你那位爹,倒也没那么回护。”   “你说得对。”温宏宣认真的点头,“他是我的耻辱,每当看到他,我就会觉得自己是如此虚伪的人生出来,就恨不得从没活在这个世上。”他说得认真,语气却淡然,可见是经过多少心灵折磨,才到了如此放弃而绝望的姿态,“不过,他到底是我爹。我虽然救不了他,却也不能眼看着他下地狱去。也只好,眼不见为净了。好在,我的妹妹全出嫁了,皇上为着自己的名声,不会判我父亲谋逆大罪,那妹妹们在婆家就不会受牵连。”   “你要去哪儿?”琉璃抓住了此话的重点,“你利用映宣探得了那么多的秘密,又引来了摇光他们,是想带着映宣一起走吗?”   温宏宣眼睛一亮,“你已经猜到是从哪里泄密的吗?果然聪明呀。怪不得萧十一那样妖孽的人,却对你一往情深到如此地步。别人眼里的他,不管是多没用的样子,却不是我眼里所见的。我看得明白,他不是个把女子放在眼里的人,你,却在他心尖儿上。”   萧十一对她的爱慕,从一个敌对这人的嘴里听说,琉璃感觉怪异,却也格外真实。   “你想得到什么?”既然放心了自己的妹妹们,既然带走了傻弟弟,既然只是因为看不下去父亲倒霉,他才选择离开的。那为什么要胁迫她,总有要求吧?   可就像刚才问他要去哪儿的问题一样,温宏宣仍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手入怀,拿了个荷包出来。   那荷包如此普通,琉璃甚至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见温宏宣这么珍而重之,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不禁多看了几眼。接着,脸都快绿了。   她针线上的水准极差,自然看不出绣工什么的。但那荷包的绣工太劣等,上头的花草就像一条烂菜叶似的,她在这方面的神经再粗大,也认出那是她的手笔。很快,她又记起从前在温府的时候,她给石头绣过一个荷包,后来不小心丢在花园里了。因为她本来就是鼓足勇气才做这件事的,丢了后她反而松口气,之后就没再追究。   她本已经忘记的事,忘记的东西,此时就在眼前,充分说明那荷包是温宏宣捡去,又一直珍藏到现在。她再怎么迟钝,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温宏宣喜欢她,这是萧十一说的。看起来,他又说对了一件事。   “明白了吧?”看到琉璃的神情,温宏宣露出自嘲的笑意,“我费尽心机,不过是想带着你一起走。”   “我该感到荣幸吗?”不想这么尖锐的,但如果一个男人强迫你喜欢他,换作是任何一个姑娘,都会感觉生气,甚至是受侮辱的。   “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是一定要跟我走的。琉璃妹妹,我自视很高,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姑娘。”说到这儿,温宏宣的语气有些滞涩,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吧?   可琉璃无法感动,“你这样的感情,不是喜欢。请你,别再侮辱这两个字。你只是想占有罢了,就像一个自认为最聪明的孩子,看到一个不同的玩具。结果,却有个更聪明的孩子率先抢走了,于是你受不了,就一定要夺回来。”   “或许吧。”温宏宣一脸无所谓,“总之我要你,你就得是我的。哪怕你嫁过人,可到头来却还得是我的。”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猜得到温小坏要带琉璃去哪里咩?   谢谢。   ☆、第三十三章 乱了(上)   变态会遗传吗?琉璃简直无语了。或者温家的气场实在太压抑了,结果从上到下,连男带女的都是极品。说来说去,也就那个生性凉薄、自私自利温芷云还算正常。   “在你父亲的乔迁之喜日,你玩失踪?他不会派人找你?”不想纠结在喜欢与不喜欢的话题上,只能问别的。正所谓说多错多,她希望能套出哪怕一星半点的信息。   “那天从火烧的侯府中出来,我突然想起了霍家大火。”温宏宣收起荷包,转而盯着琉璃的眼睛,“我没见识过那种大火是什么样的,但能从你的恨意中体会得到。只是那天的火比较克制,应该不像你见识的那一场。”   “你在刺激我,想让我心痛?”琉璃冷笑,很努力也掩饰不住她的看不起。   温宏宣却不在意似的,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说,那天我看到那火,居然有些痛快的感觉。我心想,烧吧,烧吧,把这些肮脏的、龌龊的、下流无耻的东西全烧掉。然后暗暗发誓,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家。所以你明白吗?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今天要离开。我经常以游学之名四处跑,我父亲不会找我的。至少,几天内不会找。”   “那么你觉得,你偷偷带走我,我夫君也不会找我吗?”   “他会的,而且他会立即想到我身上。所以其实,当时你在王府里留不留消息都无关紧要的,我根本不在意。萧十一太聪明,我不见,你不见,他立即就会有联想。何况,他早就提防着我不是吗?我被他压迫得透不过气,若非今天这种特殊时日,他的人放松了,你怎么会轻易落到我手里。”   琉璃暗捏了下自己的手指。那微微的刺痛令她觉得自己写血书的行为很愚蠢。萧十一喜欢着她,爱着她,正所谓关心则乱,事情涉及她。他本来就可能乱心,结果还看到她的血,那只能增加他的紧张。或者,因为她多此一举,他会误判,进而影响整个营救。   当时还觉得自己聪明来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怕告诉你,事实上,我怕临山王萧十一。”车声辚辚中,温宏宣再度开口。“依我的性子,与谁对上,就一定会连番争斗,直到彻底赢了为止。看吧,我很好胜呢。可萧十一却让我怕了。从心底里就怕。就好像……怎么说呢?狐狸很狡猾吧?在动物中是最聪明的。可它为什么怕老虎,怕狼,怕很多很多的猛兽。因为没有实力,只有脑子好能顶个屁用!”他突然爆了句粗口,“而萧十一是又有力量又有头脑,我只有躲得远远的。所以你就放心吧,为了防止他追上。我故布了很多疑阵,等他找到线索,却绝追不上我们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突然,一直保持冷静的琉璃焦躁起来。或者是因为她被一直牵着鼻子走,努力了半天也扳不回一丝一毫的优势。   她身子一动,差点伸手去推车窗。这时是冬天。冬季马车都是有车窗的,上头的帘子也很厚,车厢内以灯光或者讲究的夜明珠照亮。要想看到外头是哪儿,必须打开车窗。   “聪明人,就别乱动。”然而。手还没碰到木头,温宏宣的声音阻止了她,“你动一下,我保证在那三个小子身上还一刀。你说从谁开始呢?我知道你最疼霍摇光,但为着你夫君,就不能不顾着萧蛮吧?还有狗儿,你就不怕宫里的人再不听你使唤?所以动之前,你最好想清楚。”   “你行!”琉璃怔了怔,又坐回原处,挑了挑大拇指,“我一直以为温凝之够卑鄙的了,但你真是青出于蓝,居然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来要挟。大哥,你真本事!”   “不用拿话激我,我怕了萧十一,自然不能冒半险。别说要挟,更无耻的事,我都做得出来。琉璃妹妹,你可别逼我。”   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偏偏人家手里还捏着她的软肋,琉璃完全没有办法了。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张开眼时,脸色已经平静,“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夫君是无所不能的男人,所以我不跟你废话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他一定会救我出去。不管你把我带到哪里,或者藏到哪里,他一定会找到我的。”她这么说着,开始只是为了气温宏宣,可到后来却成了信念,自己有些深信不疑了。   这次,他若找到她。她就不管未来如何,只顾着现在。那时,她要和他在一起!   而说了半天的话,直到现在,温宏宣的脸色才变了变。琉璃心中隐约有一丝小得意,果然他是怕萧十一的。她的萧十一,这时候是那么让她感觉到安全,哪怕她的脖子上还悬着一把随时会掉下来的钢刀,但她还是忽然就自信了起来。   “你和崔淑妃联手?”琉璃问,就是不想让温宏宣闲着,以免他想坏主意以阻止萧十一跟上来的脚步。   “是啊。”温宏宣似乎累了,不想打机锋,回答得很是老实,“那女人需要有人在宫外为她办事。我爹,是崔贱人和萧混蛋那两个人的狗。我就是小狗,当然用得上。”说起萧左和崔淑妃,他语气里有着厌恶和恨意,说到自己和父亲,就充满自辱,显得性格和内心都相当扭曲。   “但那女人自以为聪明,其实只几句话就能哄得她照你说得做。我倒要感谢她,若没有她在,我怎么能借着月嫔对你下手,引出萧十一。又怎么能得用圣旨,调虎离山?”   好吧,她全猜中了。可惜,她虽然猜出一切,却误了时间。   “你放了我和摇光他们好吗?”沉默了片刻,琉璃试图谈判,“我向保证,绝不会追究这件事。若你了解我,就该知道我说话算数,也该知道我夫君言出如山。之前,他保证温家若出了事,绝不会牵连到除了你爹之外的任何人,之后也会依约做到。”除了要带她走,对她抱有奇怪的感情外,琉璃想不出温宏宣有什么必要不同意这件事。   然而,事实证明她真的不适合与变态打交道。或者说,对男女感情,她始终不明白那种执念。因为温宏宣听到她的话,居然点了点头,然而就在她略松口气的时候,他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个帕子,对她晃了晃。   她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感觉大事不妙,却仍然来不及,直接陷入了黑暗。   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发觉自己是躺在一个房间里的。房间面积不算小,可四处有沉旧的感觉,旁边还放着个炭盆,因而倒不冷。再细细感觉,床底在微微晃动,耳边还有哗哗的声音传来。   这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是在一间舱室里。也就是说,她被劫持到了船上。身为漕帮之女,在大江大河的都晃过,所以她能准确的感觉到,这里不是江河给她的感觉。   这里,是海上!   看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鉴于身体的感觉,她不可能昏迷超过一天。那么以这么短的时间和路程来看,这里是东津府的港口。这个时候,应该还有晚发的船,借着冬季的季风出海去。   她心里咯噔一下,就算坚信萧十一会找到她,可真出了海的话……大海茫茫,他真的会丢了她的。好在,从现在的状态看,似乎船是泊在港口,没有启航。   想到这儿,她猛然坐起,虽然还有些头晕,却发现她的手是自由的。迅速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衣衫和头发都整齐者。就连腰间隐藏的金铃都好好的贴肉躺着。但若想要下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她虽然穿着鞋子、盖着锦被,还在雪白的被子衬里上印了黑色的鞋印,但她的脚踝上,却被锁了铁链。铁链虽细,以她的力量却是弄不断的。何况,另一端还牢牢被大铁钉锲在墙壁上。   怎么办?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大喊,而是静静的坐着。   这时,舱门开了,温宏宣走了进来。   “醒了?”温宏宣柔声问,好像他们是情人,而非敌对关系。又好像,她落到今天奴隶一样的地步,始作俑者不是他似的。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遇事不会大惊小怪,不会尖叫着找人帮忙,而是自己先想办法解决。可惜,这一次你真的无能为力。”   “把摇光、萧蛮和狗儿带给我看。”琉璃哼了声,不打算再与他虚与委蛇了,反正也没有多大用,干脆省点事,“我们都到了海上,我又被锁着,还能闹出什么花样?至少你让我见见他们,知道他们安好,这样我做起温顺的宠物来,会觉得是值得的。”   温宏宣显然不喜欢她自嘲为宠物的话,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他们被关在另一条船上。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因为萧十一太厉害了,我也仍然要做两手准备。投鼠忌器这种事,自然要从头做到尾。”   琉璃简直无语,惟一能问的就是,“都上了船,好歹告诉我要去哪里吧?”   ………………………………   ………………………………   …………66有话要说………   我仍然是存稿君,所以大家有话可以先在书评区说,过几天66会回复。   谢谢。   ☆、第三十四章 乱了(下)   “东瀛。”   东……瀛?!她能说吗?他考虑得确实很周到。   看到琉璃的惊讶神情,温宏宣以为她是害怕,不禁略有得意地道,“放心,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我们一样可以生活的。从前,有东瀛的和尚来我大赵学习文化,我跟他们学过东瀛的语言。而且我带你走之前,着实弄了一大笔财产。哦,你大概不知道,崔淑妃在宫外经营了不少生意,倒真是富得流油。我当了她这么多年的小狗,临离开主人,自然要拿点好处的。也不多,还给她留了十分之一。”   在这种时候,琉璃也没忍住幸灾乐祸之感。崔淑妃那女人算计来、算计去,总想害人,结果害得一把年纪却失了儿子和财产,谁还能比她惨?至于说去东瀛的船,自然是温宏宣早就准备好的,那个刚才潜入王府的男人,只怕也在船上,毕竟这么大的船要开动,少不了船工什么的。现在想想,那人倒像是海盗出身,怪不得会令她有潮乎乎的感觉呢?   这个温宏宣,上能勾着皇贵妃,下能引得了海盗,还真是上下通透,本事大得很!   “你到现在还坚信,萧十一会救你回去吗?”温宏宣忽然问。   “你到现在还坚信,一定能带我走吗?”琉璃反问。   “我们走着瞧。”温宏宣的眼睛在微暗的光线中闪动,“我一定要带你走,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吧。”   叮!谈话到此结束。   若说之前,两人之前还有些礼貌的成分在,此时完全撒破彼此的伪装,再对上简直火星四溅。这与她和萧十一之间那种还不同,与温宏宣的火是冷火,就是无法燃烧,哪怕是绝望的燃烧。也不能!   而此时,在从东京都前往东津府的官道上,一行约二三十人,正在疾驰。为首的。正是萧十一。他身上还穿着入宫的亲王朝服,因为来不及脱下,就马不停蹄的寻找着失踪的人。   那几个突然消失不见的人,都是对他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其中一个,宛如生命。 所谓生命,就是不能失去的!   “主上!主上请稍停!”袁丹青拼了小命,才追上萧十一半个马身,气喘吁吁地请求。   可是马太快了,就好像插上翅膀就能飞起那般。这时候不能紧急勒马,于是又向前跑出几百米。萧十一才定住马身。又过了会儿,身后所有的贴身暗卫才追了来,连人带马,没有一个能正常呼吸的。可见,这路赶得有多急。   “什么事?”萧十一问。   袁丹青不由自主地就瑟缩了一下。纵然知道自己的主上绝非表面上的花心纨绔,也见过他布置大事的沉着镇静,甚至很有君王之气的雷霆之怒也经历过,却绝没见过这时他的冷然。那是无法形容的焦急中,带着杀气腾腾。好像若王妃出点什么事,主上要屠杀天下以血洗伤痛。   忽然,他格外希望王妃平安。   “主上。属下知道您急,可是……不能盲目。您能确定,就是这个方向吗?”若这样跑下去的话,就算他们的马匹匹都是千里名驹,就算从东京都到东津府也算不得长途跋涉,官道还那么平时。也仍然会吃不消的。   萧十一是那种胸中气象纵横,总是能掌控一切的人,此时却被袁丹青问得愣了。   他确定吗?他就是不确定,心中才像被滚油煎炸似的。今天本来一切都没有异常,纵然做颁旨使的事令他厌烦。可他还忍耐得住。不过,当他在出宫时见到唯唯,而后又遇到被忆秋紧急找来的袁丹青,他就忽然心惊肉跳了起来。   急急赶回府,发现主院居然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时候,桃枝、桃叶、青黛和青柠也从宁安侯府回来了,告知他,她们被琉璃派去找萧蛮、摇光和狗儿。结果,那三个小子却不见了。同时,他派去日夜盯着温宏宣的人紧急来报,说温宏宣、温映宣兄弟两个,没有出现在宁安侯府的家宴上。   一堆事,突然涌了上来,似乎要淹没他,透着浓重的阴谋气息。而当他进了屋,看到床上的“温宏宣”三个血字,脑子和心脏立即就炸开了似的。   到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姓温的绑架了那三个小子,还有他的琉璃!他明明对琉璃说过,温宏宣不足为虑,可就是一点点疏忽就造成这样惨烈的后果,他无比的自责。可是他没时间追究自己、追究失职的手下,重中之重是把人找回来。   他得承认,听说琉璃失踪,看到那三个血字,他的心乱了,影响了他的判断。他顾不得会暴露他在京中隐藏了多年的暗线,满城疯狂寻找线索。然而当一个个可能性出现,又一个个消失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被耍了。温宏宣就是要他乱,要他失措,这样才能拖延时间。   可事关琉璃,他的心就静不下来,后来他发狠,在自己的手臂上狠割了一刀,那疼痛才令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想,温宏宣劫走琉璃和萧蛮他们,必定不是要激怒他,而是真的想离开。可就像他认真调查过温宏宣一样,那姓温的也必然了解过他。那么,温宏宣就应该知道,只要在大赵国的领土上,他就会撒下天罗地网,不捉到敌人,不救回琉璃就势不罢休。所以要真想带走琉璃,长长远远的过日子去,必须到其他小国去。   他叫来负责盯着温宏宣的暗卫,详细询问最近的情况。但属下回报说,温宏宣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交往,其中还有不少江湖人,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深知,这并不说明温宏宣做事无序,只能说他行事小心且隐藏很深。再反过来想,要逃到外国去,只怕渡海才是捷径。   他的人很年轻,因为其中骨干,都是他少年时亲手挑选和训练的,忠诚度上佳。他的情报网也很强大,但凡有点本事的人,只要露过面,就会被记录在案。而温宏宣一介书生,要想成事的话,除了大把的银子,还得有人可用才是。就像他当初,从七八岁在临山王宫,就明白没有自己的人,干脆就等死好了。他的原班人马,就是这样慢慢建立的。   然而,若温宏宣用要有本事的江湖人,而他的暗卫却觉得那些人面生,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那只能说明又一件事:那些江湖人是海上的!   大赵开海禁后,利益所致,海盗渐多,朝廷也大力围剿过。除了他派人假冒的那一次,对海盗们线索,确实是他还没有搜集起来的。   于是他立即找来新任的、负责海军的新任水军都督米贵递上来的秘密情报。因为米贵事实上是他的人,所以暗中找有联络。那情报上有几个比较嚣张海盗的画影图形,他拿来给负责盯着温宏宣的人一看,果然正是这群人。   到这时候,他已经确定温宏宣是带着琉璃要出海了。只是大赵海禁全开,已经不仅是东津府一处港口了,虽说这边离东京都更近,但狡猾的温宏宣却未必从此处出海。但时间太紧,他没办法再细细分析,只能赌一赌。   只是此时袁丹青问他,他忽然心虚,生怕赌错了,他会永失所爱。   他伸右手,死劲握左臂上新割伤的部位,那深深的伤口立即传来痛感,让他的脑筋再度清醒了些。他必须冷静,不然等待琉璃的就是可怕的结果。事实上,这样骑马奔袭,他才愈合的伤腿已经隐隐作痛。可他宁愿放弃一条腿,也要琉璃平安。可惜,老天不给他这个选择。   “分十个人,立即返回,沿海岸去看看有无其他可能。若找到蛛丝马迹,就到各分舵调集人手。必要的时候,找水石乔,他可以信任。记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王妃。另,再分五个人回京,把我闹出的动静,暂时先平息了再说。一定要扫干净后路,别露出尾巴。”他太急了,顾不得以后的事。但他不能把琉璃救回来后,又让她面临新的危机。东京都是后路也是前站,非迫不得已,目前应该保持安宁。   “若遮掩不住,记得别让朝廷发现咱们的人就好。对外,只说我的王妃和温小状元郎被劫持绑架了,我怕对方撕票,已经四处去找。”想了想又说,然后看着袁丹青,“还有,你。米贵的水军,就驻在东津府。你不用跟着我,直接去见他。叫他无论想个什么法子,反正要以最快的速度,以剿海盗的名义,立即派军船出海。若是琉璃被劫持的船已经启航了,军船快而民船慢,追得紧是会追到的。”所谓最快,预计至少要明天中午之后,毕竟军船的调集,还要有个好借口,并不是眨眼就能办到的事。   可若他发现琉璃的踪迹,自己先跟上去,必定势单力孤,陷于不利。可至少,那样他可以先保着琉璃,等现在的布置派上了用场,就会扭转局势。   无论什么计策或者计划,都要有不断后招以修正前面的。他一向是如此做的,只是这回乱了方寸。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布置完毕,也算略事休息了片刻,一行人就各自散开。   …………………………………   …………………………………   …………66有话要说…………   求个小粉!   谢谢。   ☆、第三十五章 谁说我要死了?   萧十一带着大约二十个暗卫,继续向东津府港口进发。直到东方出现鱼肚白时,他才看到那泛着青色海水冷光的海岸线。   然而,他没有高兴,心反而更沉了。   船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塞在港口。若是挨只搜船,只怕打草惊蛇。不仅惊了温宏宣那条小蛇,还有萧左那条大蛇。可若不搜……就真的分辨不出什么来。   “小琉璃,你到底在哪里?”他不禁喃喃低语,语气中带着最黑暗的焦急和最光明的渴望。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   此时琉璃在船上,也是心急如焚。大海是美丽的,海贸能带来巨大财富,可大海同样也是可怕的,有个词在叫泥牛如海,某种程度上比喻人类,甚至巨船相比于大海的渺小。陆地虽然 也很广袤,但人若行过,多多少少会有迹可循,况且还有人烟。可若真到了海上,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在浩瀚的水波中。   大约认为她是网中鱼,逃不了的,船工,或者说那群十恶不赦的海盗们说话时并不避讳着她,船舱又不隔音,因此她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今年最后一批借着冬季季风出海的商船,因为比往年的规模都要大,明天怕会十分拥挤。而且明天后,东津府的港口就要封港了。   这让琉璃更加忧虑,若是在明天离港之前,萧十一还找不到她,大事就不妙了。若当她到了东瀛,那么除非出现奇迹,他就会彻底弄丢了她。好吧,假设萧十一深情不悔,锲而不舍的找她,但这种大海捞针似的找法,估计几十年生死两茫茫,他们再见面时大约会白发苍苍,他不知道会怎样。但她一定会儿孙满堂,因为温宏宣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办?怎么办!   她当然明白,萧十一想要找到她会相当有难度。温宏宣那么聪明,性格又阴狠。此次绑架事件他筹谋很久,必定胸在成竹,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打从东京都,温宏宣就布下各种各样的陷阱和迷阵,萧十一现在若能找到东津港口,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可那么多的船,他要怎么在不惊动官府、不惊动萧左、并且在不把事情闹大的情况下找到她、救出她?为了防止温宏宣狗急跳墙,泄露他们必须保守的秘密,萧十一要速战速绝,却又不能挨船搜查以打草惊蛇。琉璃实在想像不出在这样的绝境下,他能怎么做!   她呢?虽有武功,却只是在关键时刻自保的,或者在被危及清白和性命时自绝的,并不能挣脱开铁链。自行逃脱。温宏宣实在是太狡猾了,怕她想办法智取,不仅她身边连一点能用做工作的东西也没有,就连她头上的发钗什么的也给摘掉了。想放火?对不起,所有灯烛都绝对是被禁锢的她够不到的。就算想色*诱船工海盗……也不知温宏宣给他们下了什么命令,或者许了什么好处,抓了什么把柄。总之,那些男人看到她时有不少流口水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凑,更不用提说话了。   最可恶的,从昨晚苏醒到现在,温宏宣不给她食水。这样她不仅浑身无力,连以出恭为借口耍点花样的机会也没有!真是,堵死了她所有的路。   真的没办法了吗?琉璃平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即能保持大脑的清醒。又能保存仅剩的体力。看似绝境,但若有哪怕一丝一毫机会,她就必须有力量去抓住。   迷路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你的。忽然,极静之中的脑海中,闪现出萧十一这句话。   琉璃心头一热,伸手摸了摸腰间。   整只船除了她,没有一个女人。就连做饭的杂役,估计都是那群海盗中的一人承担。这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他们的行动有多么隐秘,更说明他们是什么样的亡命之徒,见不得光。而温宏宣对她到底是有几分真情在的,不愿意让任何人搜她的身,他自己到目前为止,也还保持着文人士子的风度,没有对她动手动脚,所以虽然她的发饰都没了,但她藏在腰间的金铃还在。   可是,那个金铃有多大的作用,她真的没办法估算。首先,她不能在安静时闹出一丁点的动静来。其次,嘈杂时分大约就是清晨启锚时,可那时再摇铃,船工各自忙碌听不到,温宏宣一介文人,耳力没那么逆天,但就算萧十一已经找到港口,他能听到吗?   恐怕,这个铃铛的意义更重于心理上。从物理学角度,远远没有那么神奇。这时候再期待和萧十一有心灵感应,会不会太可笑了?   琉璃仍然貌似平静的躺在床上,但唇角却挑起一点点苦涩的笑意。她高兴得太早了,金铃并不是一种靠谱的求救或者联络的方式 ,大体上,更算得上心灵寄托。但尽管如此,在实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在美丽的晨光借由水色映照在舷窗上的时候,在脚下的甲板颤动着,证明船只正离开港口,要挣脱束缚,驶向无垠深海之时,琉璃还是摇响了金铃。   她知道不该期待,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船行了差不多半日,她能感觉光线从舷船的一侧移向另一侧时,她的绝望提醒她,她确实不切实际的产生了幻想。她是应该信任萧十一的,但当他面临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她得理智一点。   “我还以为他有多强大呢。”不知什么时候,温宏宣进了舱室,“现在我们已经离岸很远很远了,就算他弄了军船来也追不上。何况,他根本无法判断你在哪只船上。或者,他比我想的更笨,刚才在港口,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根本没有人查过船。而出港后,上百条船只就分散到各个航线上,他又追哪一条?所以在港口时找不到你,他就再也没机会了。你,将会属于我。”   “我永远也不会属于你的。”琉璃缓缓地坐了起来,“好心的提醒你一件事,永远也不要小瞧女人。就算到了东瀛,你也不能让我臣服于你。想开了,人生也不过两个字。”   “什么?”   “生死而已。”   “我不会让你死的。”温宏宣皱眉。表情在瞬间有些狰狞,破坏了他一向完美的优雅和有些呆萌的书生气。   “谁说我要死了?本王妃还没活够呢。”琉璃冷笑,“我刚还说过不要小看女人。我只是要告诉你,无论生死。你是威胁不了我的。对一个无惧的人来说,你还能有什么花样?”   琉璃说着,轻轻踢了踢拴着铁链的脚,“船行在大海中央,船上都是你的人,我再有本事也逃不了,你何不最小限度的给我自由?虽然让你不要小看女人,但你该不会真的怕我吧?再说我不会游水,这一点,你不是测验过吗?应该清楚得很。”   温宏宣挑眉。知道琉璃说的是在威远侯府中,他陷害她落水,以验证她身份的事。看来他的感觉一向是准确的,她确实非一般人,来东京都也另有目的。只可惜。当时他被一些假象蒙蔽了,结果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惊讶地是,那件事原来琉璃已经发觉他是幕后黑手。或者,是萧十一发觉的?毕竟当时他还顺手拉了临山王府的一个人做垫背的。   这样想着,刚刚才建立起的信心和那种笃定的感觉忽然就像被海风吹散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莫名其妙的,他又不安了起来。似乎对萧十一还是有些惧怕。哪怕他很确定,他已经摆脱了一切桎梏,很快就会到达那个自由又陌生的地方。   “对不起,琉璃妹妹,海上太危险了。还是到了地方,我再放开你吧。”到了东瀛。他自有办法让琉璃逃不开。   “你果然没胆,过于谨慎。”琉璃讽刺地笑,“不知为什么,我怎么预感到你会一败涂地的呢?甚至,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她随口说说的。更像是精神上的打击,因为她像动物一样被铁链拴了那么久,实在太火大了。   可温宏宣的脸色却白了白,再不理会琉璃,转身走了。   “至少,给我点水,假如你不想渴死我的话!”琉璃放开喉咙,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温宏宣的身子顿了顿,头也不回的出门,但很快又转回来,真的给琉璃带了水。海上的淡水珍贵,温宏宣所拿的是竹筒所装。琉璃毫不客气的灌下去半筒子,把剩下的直接放在自己的手边。还好,这次温宏宣没拿开,自己走了。   琉璃继续躺下想事情,既然获救无望,她该想想以后要怎么做。在船上,那些海盗不知怎么被温宏宣治服的,都不敢碰她,估计到了岸上也不会。那么,她所防的,事实上只有温宏宣一个人而已。他应该不至于没品到强迫她吧?暂时应该不会,他对她虽然言语挖苦,但行动上还算君子。可是时间久了,那就说不定了。就算强迫,若无外力帮助,琉璃也不会怕他。她只是猜不透,真到了东瀛,温宏宣要怎么安排生活。难道,他是去找当年到大赵求学的那些和尚?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奉上存了好多天的打赏和粉票感谢。   ps:   粉票感谢:   miaguo(两张)、黎豆豆(两张)、九曜之光(两张)、热恋^^、书友090821175414009、ivyulv、lillian00、潞北、夜幕月、渔美人、shx115、猫咪928、马佳羽涵、   打赏感谢:   (桃花扇)我是忆秋+ursula1011   (平安符)热恋^^(四张)、小院子、最遥远的事、柴油油、独乐不如众乐、恍然梦中、闯进明月光、   ☆、第三十六章 好姑娘   不过算了,别人她预测不了,也控制不了,那么正所谓有山靠山,无山独立,萧十一没办法找她,她却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有先顺从,到了东瀛再想办法。温宏宣能把她偷运过来,她也可以再偷渡回去。虽然她知道温宏宣定然会死守着她,她会面临巨大的困难,会煎熬很多的时间,可她并非弱质女流,总有办法的。   虽说在马车上被迷倒,琉璃睡了很久,但上船后精神高度紧张,脑力消耗很大。这时候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然而正梦到跑在漆黑又潮湿的,似乎才下过小雨的深黑巷子中,还被一群可怕的野兽追,她忽然就醒了。就像一直在浅眠,瞬间就被人拉了出来。   并没有人惊动她,就是一种说不清的身体直觉。仿佛心里一根弦,本来松松的像是断掉了一样,可是猛然间,被某人的手指轻轻拨弄,立即绷直了。   “小琉璃……”说得极轻的三个字,却从未这么好听过,于她而言,如听仙音。   夜,已经很深了,舱角的油灯光只有微弱一豆,昏暗的光线令视线瞬间的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可琉璃不用看,感觉那人就跪伏在床边,伸臂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所以说只要肯等,奇迹是可能出现的!所以说有这样的男人爱,还是很好命的。因为,到底她不必自己到东瀛再想办法。   “这么想我吗?早知道就早点来了。”萧十一笑,因为怕被发觉,他笑得极轻,可因为琉璃紧紧拥抱着他,感觉得到他胸膛微微的颤动,连带着她也哆嗦起来。   “我的小琉璃真是个好姑娘。”萧十一的嘴唇轻触着琉璃的耳垂,“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好好睡一觉,保存体力。半夜里见到床前蹲着个男人,想也不想。看也不想,叫也不叫,伸手就要抱抱。”他似乎是调侃,但琉璃知道他是赞扬。   她目前虽然没能力自救。可是她绝不拖后腿,而且不会大惊小怪的引来麻烦。对这样的镇定,其实她自己也很得意。还有,因为她瞬间、几乎不用辨别就认出他,他是那么开心。而显然,能够相逢在黑暗的海上,他比她还要更激动,他整个人颤抖得厉害,灼热的唇一路从她的额角、耳廓,直印进她的颈窝里。还往下拱,略带急切的呼吸烫着她,害得她在这种时候差点呻吟出声。   “我差点丢了你。”他饱含笑意的声音夹杂了些掩饰不住的后怕和痛楚,“幸好,我听到那铃声。在黑暗的海上有了铃声。你迷了路我也不怕。”   “你听到?”琉璃极为意外。照正常的情况,除非他潜伏在船上,还得特别的认真的倾听和辨别,才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但若整个人在码头上……她只能说那是心灵感应。   萧十一从床边站起来,后退两步,脱掉外衣。   琉璃怔然,在黑暗中涨红了脸。他不是要……他不要现在就要……那什么……   可她显然想错了。萧十一脱掉外衣,轻手轻脚走到墙角的水盆边,洗了洗手。这时候,琉璃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早上进宫时的朝服,同时还闻到一股血腥味,登时吓了一跳。   “你受伤了?”   “别怕。不是我的血。”说这句的时候,他的声音比夜晚还要冷。   琉璃明白了,他见她的一刻,是什么也顾不得的,就想贴近她。就像。刚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抱紧他似的。然后他开始意识到沾到身上的血,怕熏到她,于是体贴的脱外衣,还洗手。   被这样小心翼翼的疼爱,她很窝心。可临山王殿下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外面怎么样?”琉璃向床边挪了下,脚上的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不大,但因为夜晚寂静,除了哗哗的海浪声外,显得特别清晰刺耳。   萧十一皱眉,两步走到床边。看到琉璃被拴着,眼神阴沉得像要立即去杀人。他从靴筒中拿出一柄匕首,即使在这种光线下,也寒光闪闪的亮眼。   接着……没有手起刀落,因为太在意琉璃,怕伤害到她哪怕一点点,因此动作显得又笨拙又傻气,比划了半天才找好了角度,又怕碰到她的皮肤,极轻极轻的往下割。白瞎了他这身武功,在琉璃所认识的高手之中最高,也白瞎了他这削铁如泥的宝刃,居然在他折腾了一身汗之后,才放了琉璃自由。   “外面怎么样?”琉璃再问。   两人肩并肩、头挨头,低声细语地坐在床沿上说话,仿佛从未这样亲昵和自然过。如今他们是在航行中的大海上,看萧十一的样子就知道要抓机会才能脱身,现在无需行动。那既然不急,当然就要先了解下情况。   “你带了多少人?”这个问题很关键。倒不是考虑到武力治服的情况,琉璃相信,萧十一独自就可以解决这十几二十个好勇斗狠的海盗。但,船大而海阔,若没有绝对服从命令的人手可用,如何能驾驭大船,到达陆地呢?哪怕真是东瀛也好。只有双脚踏上坚实的土地,他们才能掌握主动。   “什么带了多少人?除了本王之外,你居然敢等别的男人?”萧十一在琉璃脸上啄了一下。   琉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因为实在被惊到了,“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那怎么行?不打趴下那群海盗和温宏宣,就争取不找掌控权。可趴下那群人,谁来操作这艘船呢?这不是现代化的游艇,而是古代木制大帆船,少了有经验的水手,甚至在海上不能辨别方向,早晚也是个死呀。萧十一是妖孽,但琉璃却不认为他什么都会。比如,航海……   “你派人在后面跟着了?”以萧十一的智商来说,绝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那么惟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了。   可萧十一却摇头,也没有其他解释,还很闲的拿手指绕着琉璃耳边的碎发。他这样子哪像危机还没有解决,倒像是和她出来度蜜月的。照理,这智似妖鬼的家伙总有惊人之举,琉璃该信任他,可是……可是……此时的情形太特殊啊,以萧十一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来说,他倒可能真的是无所谓的。   可她有所谓啊,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弟弟要养大、为弟弟娶妻生子,为霍家延续香火!   “你是打算先躲起来,悄悄跟船到东瀛,然后再侍机而动是不是?”尽量,猜测他是有计划的吧?   “这船要去东瀛?”萧十一眨眨眼,看起来是真不知情,“之前听说温宏宣和鸿胪寺的那帮人走得近,还与外国来大赵国都的僧侣们交流学问,倒是无意安排了好退路。”   “你也和到大赵游学过的东瀛僧侣熟悉吧?”不死心。   “我从前天天泡在桃花潭,什么样的僧侣能去那个地方?再说,僧侣们是来学习我大赵的物宝天华的,我是教他们纵横花丛呢,还是阴谋篡权?”   “那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实在不想猜了!顺便扒拉下萧十一的毛爪子。他已经开始不老实、不正经了,不是捏捏她的小腰,就是搂搂小肩,要么说摸摸小脸,拉拉小手的。他的样子仿佛……并不在意身处何地,只要找到她就可以了。   但是!男人目光短浅没关系,身为一名理智的女性,她必须考虑到后续方案。   “你难道没有计划?”看着萧十一茫然的神情,琉璃简直难以置信。   “好吧,你藏好,别让温宏宣发现,等我们到了东瀛再说。”上了陆地,逃跑总还可以的吧?虽然两人身上都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先服务后收费也是可能的。找艘什么丸(日本船大多是什么什么丸),等明年春季的季风吹,也能回大赵。   只希望温宏宣没有与东瀛的某些强大政权有联系,否则他们反成了见不得光的人。只希望他们留在东京都的人不要急死,不要乱了阵脚。若内部乱起来,被萧左那个多疑的发现蛛丝马迹,报仇的事黄了便罢了,他们回不去大赵也能忍受,只怕石头他们受牵连。   琉璃只觉得头疼欲裂,很是一筹莫展。看看断了的铁链,更是欲哭无泪。早知道不要弄断了,这样才好蒙过温宏宣啊。现在铁链接不上,被温宏宣发现要怎么说?或者,想办法遮掩到目的地,那时好歹是有选择余地。不像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突然又想到什么,“你在船上可看到摇光、萧蛮和狗儿吗?”   “在这船上,我只见到你一个活人。”萧十一耸耸肩。   他说得轻松,琉璃也不会误会这是一条鬼船。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在他眼里,那些绑架她的人都活不了,所以才这样说。所有伤害她的人,都不能活!虽然她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对萧十一这种狠法却不会大惊小怪。石头手上也有不少人命,更有不少人因她的复仇而死。这是个野蛮而不文明的古代,人命轻贱,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   …………66有话要说………   决定暂时不求粉票了,因为情节在僵持中……   不过相信本月之内,会有让大家开心的,所以粉票留在那时候再求。   谢谢。   ☆、第三十七章 三更半夜,有何贵干   “温宏宣居然骗我,让我以为他手里攥着那三个小子的命!”所以,之前她才那么老实和顺从。可是竟然,连温映宣也不在这条船上吗?   说出自己的疑惑,萧十一冷笑道,“温宏宣太谨慎,成也为此,若败,也是为此。他不能保证把你安全带到东瀛,自然不会拿他的亲弟弟冒险。想来,必定是藏在其他地方,成功把你弄到东瀛后,会另想办法把温映宣再找回去。为了不引起你的恨意,摇光和萧蛮大约暂时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吧,我的人还在岸上找,说不定他们会早于你脱险。”   “你是怎么找上我的?”琉璃又回到这个问题上。   “过程不重要。”萧十一只伸臂抱住了她,“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   忽然之间,他无比感谢上苍。送她金铃,只是男女间的小情调。说是只要她摇铃,他就一定能找到她,也不过是除了这样的誓言,他对她的那份心意已经无法表达。但,这一次真的幸亏从心底深处听到了那铃声,他才能及时紧紧抓住她。   这时候他深深相信,世上有那些无法言喻的东西,真的会指引你的方向。   找到东津港时,虽然心焦得没办法思考,虽然因为关心则乱而无法确定,但当时那是他惟一的选择,他必须要赌一把。   只是,朝阳初上的东津港口,说是万船齐发也不过分。看到那情形,他急得要疯了,因为无法判断琉璃在哪一条船上,偏偏为了她的安全,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米贵那边……军船还没有调过来,连找个借口封港也做不到。可以说,自从他懂事到现在,除了五岁那年被父王的一个宠姬推到枯井里,在又冷又黑的环境中困了六天。差点饿死之外,从没有任何时候害怕得这样厉害。正没头苍蝇一样的乱闯,也不知怎么似乎听到一阵铃声。   码头上,起锚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安排出船顺序的鼓声阵阵传来,嘈杂得连对面大声嚷嚷都可能听不到。可他就是很清楚的听到了那铃声的召唤。就好像他耳朵被封了,可心底那根弦却被拔动着轻颤。   可惜他只能确定是某一个方向,不能确定是哪一条船,于是把跟随他而来的二十个贴身死士分散开,一人探其中的一条。   进行海贸的船都很大,也尽可能装上更多的货物。要在其中藏个人,非常不好找。而常年跑海的船员们都身手矫健,若不直接动手,很难判断哪些是有武功的。哪些只是手脚灵活有力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要一间间探舱室,要防止被人看到,以免狗急跳墙的温宏宣伤害琉璃,他着实耽误了不少时间。   万幸的是,当那动人的铃声断时他虽然绝望。最后琉璃却真的在他所登的船上,能与他相逢。可惜那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海船离岸已远,回首看不到陆地,他暂时无计可施,只有先做一番手脚,等夜深人静。先探了琉璃再说。   “放心吧小琉璃,我会带你回大赵。”他呢喃着。决定了,回去就圆房。   “告诉我你有什么计划。”琉璃很严肃,再一次大煞风景,“我们是盟友,我应该知道。”   萧十一很无奈。可又知道,如果他不说,琉璃就会没完没了,只好叹口气道,“大约再过一个时辰。船上所有的船工都会觉得腹痛如绞,任他是多么好勇斗狠之徒,基本上也是无法忍耐的。那时我会出现,告诉他们中了我下的毒,只有我有解药,而且解药在就东京都。”   “你随身带着毒药?”若没记错,出事那天早上他进了宫,之后连衣服也没换就一直追她到了东津府的港口。   “骗他们的。”萧十一微瞪了琉璃一眼,竟有波光滟潋的感觉,“又不是西南蛮人,谁随身携带带毒的东西?我不过是把这艘大船走了个遍,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每个人身上施了些气劲儿。近乎失传的神奇手法,特殊的位置,在有限的时间里有非常像中毒的反应。而且,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反复发作,还越来越厉害。其实只要熬得过,大约过半个多月,这些反应就会过去。”   琉璃挑了挑拇指。   他说得轻松,但那做起来是很难的,也只有他这样的高手才可以吧。   “然后呢?威胁他们?”她再问。   “仅有威胁是不够的。”萧十一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琉璃的额头,“你夫君我,给他们下了‘毒’,有大把的金银做为报酬,还有着一言九鼎的名声,许诺他们这次不追究,还怕他们不反了温宏宣?巴巴地送我们回大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越是凶恶之人,面对活命和发财的机会,就越会贪婪,死也要抓住的。所以,不怕他们不妥协,他们已经习惯了拿命换钱的交易。其实,咱们就算游一趟东瀛也可以的,把这船货卖了,也能赚大把银子,总不能白跑一趟呀。就怕这一来一回耽误时间,我的人和你的人等急了。”   “你真要放过这群海盗?”刚才他还说过,这些人已经是死人了。   萧十一点头,“本王重诺的名声不会毁在自己手里,但既然本王盯住了他们,下一次他们必逃不了的。放过这一次,并不代表就能原谅他们绑架你的要命过错。难道,你不信你的夫君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吗?而且,现世报,来得会非常快。”   好吧,他们是死人了。琉璃心中默念,半点也不同情。她听说过关于这些人的通缉令,他们杀人越货,个个死不足惜。萧十一为她报仇,却也是在为民除害。   “你要把温宏宣怎么样呢?”琉璃想起那个阴险的人,心中情绪复杂。说实话,虽然他暗害了她,对她还有非分之想,但不知为什么,她对他有些惜才。若非有那样的父亲,若非人性被压抑,若非他心中还有良知,或者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看你的意思。”萧十一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让他死,他就下不了船。你让他活,就把他扔在东瀛,让他自生自灭吧。他对温凝之的所作所为还会感到羞耻,证明多少还能分得清是非对错。就算他的才气让我忌惮,却相信他不会帮着东瀛人来攻击大赵国。”   “我不知道。”琉璃想了想,认真地道,“我不知道要把他怎么样?有句话说,所有的路都是自己的脚走出来的。等你控制住这条船的时候,看他的反应再做决定吧。”   “真是不喜欢你对别人有仁慈之心,你只要喜欢我不就好了?”萧十一不满的道,再一次伸出狼爪子,挑着琉璃的下巴,就要吻下去。   琉璃挡住他,“那你身上的血?”   “呃……刚才有些不小心,偏遇到一个有两下真本事的。所以……”萧十一好像考试不及格的孩子似的,尴尬又心虚的抓了抓下巴,“既然惊动了,为了免得他叫出声,只好杀了。”   “尸体呢?”   “丢在海里喂鱼呀,难道还留着吗?”   “会不会被温宏宣发觉?”   “除非他对每个船工的长相和职责都了如指掌。可是他自视那么高,怎么会太注意低贱的海盗们呢?少一两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半夜里是没人注意到的。”   琉璃松了口气,觉得萧十一说得有理。可还等她再问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而且虚浮不稳,一听就是船上惟一没武功,也没有行过船,没做过重体力劳动的温宏宣。瞬间,琉璃就警惕起来。   幸好她是坐在床边的,立即翻身向里,铁链来不及搭在脚上了,只好扯过被子,胡乱的先盖上,之后拼命向萧十一打手势。   萧十一脸色很不好。   一来,他可没这样躲过别人,哪怕最不堪的时候,他都不会如此。二来,温宏宣这混蛋为什么半夜来琉璃房间。就算有他在,没什么事会发生,可这种用心都让他受不了。   但,事关琉璃的安危,尽管心中不愿,他还是迅速闪身进固定在地板上的木制大屏风的后面去。这间舱室的布置很是齐全,除了日常用具外,屏风把舱室隔成两部分,屏风后用做卫浴之所在,不过因为被掳上船的时间不是太久,琉璃又只喝了些清水,倒没有用过。   片刻后,温宏宣开门进来,仍然是没有敲门。琉璃忽然觉得万幸,门不是锁上的,只是反手扣紧而已。不然,现在温宏宣就该发现有人闯入了。   “三更半夜的,有何贵干?”琉璃冷冷的问。   温宏宣站在那儿不说话,因为光线昏暗,船只也微微的随着海浪摇晃,这令他的脸在阴影中看起来变幻莫测,捉摸不定。   琉璃的心里忽然有些发毛,那是一种女性天生的预感,好像有尖刀突然逼近了喉咙。   然而温宏宣却笑了,“我梦到你跑了,于是过来看看。你知道的吧?我既然走了这步,就是破釜沉舟,没有给自己退路。同样,你也没有。”   ………………………………   ………………………………   …………66有话要说………   小十一终于来了!!   ☆、第三十八章 黑暗海上的铃声   “谁要和你一路?”尽管心里虚着,可输人不能输阵啊。温宏宣这种人,你对他虚以委蛇是没有用的。论狡猾,他远胜于你。白发以,倒不如硬碰硬,反而会赢得一些他的尊重。   温宏宣又笑,可那笑容却让人从心底一直冷上来,好像全身都浸入冰冷的海水里似的,“那个梦之后,我忽然想……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对我好一点呢?大约,女人只有委身于一个男人之后,才会顺服起来。想起来,我对你是不是太客气了?”   “你不客气又如何?”琉璃露出轻视的神色,故意刺激温宏宣。他这样子太奇怪了,跟平时不太一样,必定有所图。   温宏宣再笑,却变了模样。   自从闯进来,共笑了三次,每次都不一样,先是变幻不清、乃至冰冷挑衅,到现在是一种狂妄和要同归于尽的神气,“琉璃妹妹,我喜欢了你很久。我以为,我会谁也看不上的,左不过到了年纪,随便娶一房大家闺秀做妻室,传宗接代而已。可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虽然出身低贱、举止粗鲁、不安于室,却毫不在意的对谁傲慢,包括皇害宗室在内。你整个人就像个有趣的谜,深深吸引了我。不管我破解开,或者破解不开,这个谜却一定是我的。哪怕,你心系萧十一那个妖孽,我就算硬抢,也要给抢过来才快意。不过,现在我失去耐心了,你问我不客气会如何?男女对女人不客气起来,你也是成亲的人了,你觉得会如何?”一边说,温宏宣一边走了过来,脚步坚定得不像要占*有女人。而是要赴死。   若论武力,琉璃从来不怕温宏宣,毕竟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上回着了温宏宣的道。一是不小心,二是怕摇光他们三个少年是人质。处处被温宏宣料在前面,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温宏宣手里没有必胜她的筹码,他又从不是冲动或者无的放矢的人,突然化身禽兽,只因为一个梦?这太不科学了,处处透着诡异和不合逻辑。而事不合理,必有妖异!   眼看温宏宣到了床边。就要扑过来,脸上的表情没有男人在这种时刻的狰狞,反而面色葱苍白,带着算计和紧张,琉璃突然明白了。   他发现萧十一上船了!   而她,是萧十一惟一的弱点和软肋,这样对她露出狰狞的神色,是为了引萧十一出来!萧十一是男人,还是那种极为骄傲,容不得他人半点冒犯的尊贵男人。他绝不能允许其他男人的爪子触碰到他心爱女人的身上,哪怕她绝对不会吃亏,他也不会允许。何况。温宏宣的用心之不堪,他已经无法忍受。   事关男人的尊严,萧十一就算再聪明,就算明知道会有陷阱,也忍不住会跳出来。宁愿为了这小小的不忍而乱了大谋。而那时等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阴招!   “别过来!”紧急关头,琉璃也顾不得脚上铁链被割断的情况会被发现了,利落跃起,抬腿飞踢向温宏宣。当然。这三个字不是向温宏宣的嚷嚷的,而是躲起来的萧十一。   正常情况下。人的合理反应是躲避伤害。可此时的温宏宣却刚好相反,他不顾那一记窝心脚会把他踢成内伤。损坏心脉,脸上挂着无所谓的冷笑,不闪反迎,甚至张开了双手,要抱住琉璃的腿。琉璃的动作快,若要收回腿却因为空间狭小而有些困难,这一下若被抱得实在,温宏宣的双手无异于摸在她的大腿上。   坏了!琉璃心中警铃大作。   果然,萧十一明明接收到了琉璃的示警,明明知道此举有多么不理智,男性的尊严却仍然令他控制不住地飞身而出,五指成钩,向温宏宣后心抓去。   电光火石之间,与温宏宣面对面的琉璃看到他露出笑容,有算计得逞的意味,也有些淡淡的惨然。他伸向琉璃大腿的双手突然缩回到怀里,紧接着头也不回,反手向萧十一洒了些淡碧色的粉末,另只手在微弱的光线下滑过寒光,一柄突然出现的利刃,直刺向萧十一的胸腹。   琉璃心头大骇,因为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这样隐蔽的手法,加上萧十一急怒攻心,分了心神而温宏宣拼着自己重伤的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简直令人防不胜防,哪怕萧十一这等高手也一样会吃亏。而谁能知道,那粉末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那利刃上有没有淬过毒?   她连惊叫都来不及,耳边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她的脚根本收不住,把佯装扑过来的温宏宣踢飞了,直撞到后面的舱门上。力道之大,生生把门板砸得歪向旁边。而令她的整颗心脏都吓得紧缩的萧十一,却没有中招。他的身体扭转了个奇异的角度,纷扬的袍袖震飞了那粉末,继而身体横移,滚到床上。琉璃只觉得腰上一紧,迅速被萧十一抱起,几个起落就跃到舱室的一角,远离了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怪异甜香味和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温宏宣。   那味道她熟悉得很,正是当初让她晕倒在马车上的迷香。   “你怎么样?”她眼尖的看到萧十一上腹部的衣服被横向划了个大口子,有血迹快速的洇上来。因为他早脱了外衣,只着雪白中衣,所以那艳丽的红色看起来分外明显。这情形让她分外紧张,脸色发白,心也疼了起来。   “皮肉伤,无防。”萧十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低声说得温柔,可再转向温宏宣就变成冷笑,声音也如腊月里刮骨的寒风,“温宏宣,你本事!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居然也能伤了本王。冲这一点,或者本王会给你留个全尸!”   琉璃低下头,连忙检查萧十一的伤口,果然只是豁出个大口子来,不深,她连忙以干净的帕子按住。以令伤口止血。   “琉璃妹妹告诉过我,永远不要小瞧女人。”温宏宣狂妄的大笑起来,紧接着又剧烈的咳嗽着。吐出好几口血,“我也要告诉临山王殿下。永远不要小瞧读书人!”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琉璃抬头问道,同时警惕四周。   没有动静,诡异的安静,除了海浪声和风的渐渐呼啸,什么声音也没有。照理说,之前水面平稳,天气应该是不错的。而温宏宣既然发现了萧十一潜上船,不是应该叫船工们都戒备起来。或者围攻吗?他又不知道萧十一在那些船工身上都用了手段。   这不寻常,风也不寻常,到处都不寻常!   “你果然留意了每一个船工和他们所在的位置和要做的事。”温宏宣还没答话,萧十一却道,脸上的神色说不表是佩服还是嘲弄,“如此事无巨细,你不是太辛苦了吗?”   “没办法,谁让临山王太聪明,我怕得很哪,真的真的很怕你啊。”温宏宣努力坐直了身子。因为伤重,已经没有了攻击力。可嘴上说着怕,眼神却兴奋而狂乱。像是占了大上风。   琉璃清楚自己那一脚的力道,当时没有容情,所以温宏宣虽不至死,却也伤得厉害,至少得养个两三个月。而她想不到的是,萧十一一语成谶,温宏宣真的谨慎到了这个地步,正是从一个不起眼的船工身上,发现了船上有人闯入。   “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总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自视过高。所以难免失误。我从前也是如此,好在因为我对上了临山王。不得不摆低了姿态,这才能有胜算。殿下定然以为,我如此高傲,自然只会关心布局,却不屑留意低贱的小人物,死个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尸体丢到海里,三更半夜的我怎么会知道呢?可我说了,我真怕了殿下您,每日食不安、寝不稳,哪怕到了苍茫的大海之上,也隔两刻钟就要巡视一遍全船的。”他伤了心脉,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好不容易说完,就捂着胸口奋力呼吸,那拉风箱似的声音,听得琉璃都替他难受。可他却低沉的笑了起来,完全不在乎自身死活,只轮与萧十一对局的输赢。   “那又如何?”萧十一尊贵和骄傲的气质此刻毫不遮掩,看着温宏宣就像看着地上的泥一般,“哪怕你把全船人都拉在一起与本王对抗,死的人也不过是数目上多些而已。在本王找到王妃的时候,你已经满盘皆输。不,你把主意打到我王妃的头上时,就注定没有好结果了。本来,本王一诺千金,温凝之倒了,其余的温家人好歹还有个活路。可有句话正是形容你: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是向你摇尾乞怜的狗!我才不要你的施舍!”温宏宣突然暴怒,脸上奇异的泛着红色,“我是在和你争,争一个势,争一口气,争一个我必得的女人!我选择的,一直是要和你对战,亲手夺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屈辱的生。萧十一,难道你不明白吗?你们萧家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以为人人都要匍匐在你们的脚下。若非我发觉得晚,若非琉璃帮你,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未必落到今日的田地!”   ………………………………   ………………………………   …………66有话要说………   各位童鞋相信心灵感应吗?就是明明不合理,可就是会知道的。   66相信。   前几天俺表弟和人打架,被砍伤(无大碍)。那天早上我一大早六点突然莫名其妙的要给手机充电,结果充电器居然折在手机充电口里。这在平时,几乎想折也折不了的。当时,心惊肉跳。   还有我奶奶去世的前一天,我就有强烈的感觉,死活拉着我弟弟不让他上班去,怕他见不到我奶奶最后一面……   其实很想听听大家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呢,愿意的,可以在书评区说说。   谢谢。   ☆、第三十九章 风暴(上)   “你自己要死,本王就成全你。”萧十一耸耸肩,也发觉周围情形的不对。但他不能流露出一星半点的紧张来,温宏宣要比他想的更难对付。   可温宏宣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就着那话尾又大笑起来,“你找上来,我知道必死,所以干脆就拉了你和你的王妃来垫背。你觉得我亏了吗?不亏!不仅如此,我还大大的赚了。到了阴曹地府,阎王把琉璃判给谁还说不定呢。萧家男人,满手是肮脏的血,我温宏宣虽然做了不少恶事,跟你比起来还白得很呢。”   “哈,你如何拿我当垫背?”萧十一不怒反笑,“本王说了,把你那群不中用的海盗手下绑在一起,也不是本王的对手。就凭你?”还不用说,那些人早让他动了手脚,很快就会发作起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自知武力相差太远,急智又比不得殿下,想来想去也只有借着天地自然的势,使出同归于尽一招。”温宏宣抹了抹嘴角的血,但因为衣襟上已经阴暗了一大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临山王殿下是什么人?当年能在临山王宫那么险恶的倾轧中求生,最后灭了所有的兄弟而得以继承王位,还能启承帝眼皮子底下平平安安度过了十余年,暗中经营了一份力量,那需要什么样的心机和手段?更不说萧氏一族血统高贵,我怎么会让那些低贱的海盗与殿下您动手呢?那样,岂不辱没了殿下的尊贵,也侮辱了我的智慧?”温宏宣挑眉,冷酷的神情中带着些忍耐不住的得意,“所以,我就先一步把那些贱人都杀了。现在这整只船就咱们三个活人。岂不清静快活?”   琉璃大吃一惊。   好一招釜底抽薪!甭管是船工还是海盗,都死了的话,就无人驾驭大船。任船在海上顺风飘流,结果是不能控制和预期的!温宏宣说要同归于尽。竟真的是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拉人陪葬。这得是有一颗多么疯狂的心,才会当机立断的做出这种自绝后路的事来?果然,变态是不能用正常心态去考量的吗?   “那又如何?本王能活到现在,凭的可不仅是手段,还有的是运气。”萧十一却没有被吓到,搂着琉璃的手臂微微紧了紧,不忘记以肢体语言抚慰她。“本王要做的事,有什么是不能成的?没了船工,船随风走,早晚也能到岸。而我的人,很快就会追来。”   哈哈哈哈……温宏宣却又狂笑了起来,“我知道一个陷阱是坑不到临山王殿下的,怎么会那么天真呢?自从虏了您那心肝宝贝的王妃,我就连做了好几手准备。能阻你找上来,自是上策,往后我们山高水远的过好日子去。你找上来。却陷进泥潭,最好死在我手里是中策,大不了损失巨大些。若是真的老天爷不帮我。让我功败垂成,我拉你跳的地狱自然深得让你爬不上来才行。虽是下策,可下策也是策,哪能如此简单!你不知道吧?我号称书画双绝,可素日里最爱的却并非诗词歌赋,而是天文气象。你仍然不知道吧?钦天监很多准确的预测,正是出于我的推算。你还不知道吧?为了今天能逃走,能摆脱你,我研究了多久的水文航道!在毒杀那些下贱的海盗前。我已经哄骗他们偏离了航向,不然。你上船那么久,我为什么才找上门来?”   “你要这船去哪里?”萧十一皱眉。温宏宣之不按常理出牌,他也有些疑惑了。   “水波松弛,不久必有风暴。星云指引,我们正向风暴中心而去。顺风飘流,最终到达彼岸?临山王啊,您就别做梦了。”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兼大笑。   萧十一望了琉璃一眼,目光中有着只有琉璃才看得懂的担忧。他们谁也没想到,温宏宣居然这样狠法。不管他对琉璃是什么执念,他确实没给任何人留活路,包括他自己。能顺利达到目标就好,不能的话就玉石俱焚!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凡事从不以人的愿意为转移,想得很好,可是结果却往往违背初衷,甚至截然相反。若之前萧十一找不到她,大家还有命可挣一挣。如此把温宏宣逼到绝境,这疯狂的人居然做出这样疯狂的事。、   不自禁的,琉璃有些无力和无奈。可萧十一却并不后悔,若让他放任琉璃被带到天涯海角去,以保有那一点点生的可能,他就不必再争天下,直接去死好了。甚至,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所以若这一切都是天意的话,那就争一争命吧!   “本王真是高看你了。”萧十一带着一种遗憾的神情看着温宏宣,“你居然窝囊胆小到这个地步,见不得自己失败,所以拿命去了结。亏本王还曾把你当个对手来看,其实你不过是读过很多书的无赖,连基本的气度都欠奉。但我不得不说,你够狠,下这盘命棋也是快手,事事做到了前面。如此,倒也好,我们就拼一拼运气,看看我们到底在风暴中、在怒海孤舟上会不会死!”说完,转头看向琉璃,神色无比温柔,“小琉璃,此处气闷得很,你若不怕冷,咱们到外面走走可好?”   此时,船身的摇晃力度已经比刚才大了起来。如此证明,温宏宣所言不虚。在这种极端天气情况下,就算智似妖鬼的萧十一也完全没有办法,但他那种淡然和镇定的态度,把琉璃心头才升起的恐惧给压了下去。   人这辈子,总有听天由命的时候,既然改变不了,着急愤怒有什么用?   人力,虽不可胜天,却可以定神、安定自己。找浮木的话也不必了,在这样冷的海水温度下,人落水后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有祈祷这船在在风暴中不会被彻底打太碎,或者温宏宣的天气预报不准。否则这样的大的船,技术又比较落后,仅凭他们两人是无法操控起来的,何况他们都还是外行中的外行!   萧十一打开柜子,发现里面居然有几件粗布衣裳,虽然他个子高,衣服不合体,好歹也套上两件。琉璃来时的那件斗篷还在,萧十一把她紧紧裹住,又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可他的手掌却仍然温热,令她又定心不少。这是赴死吗?为什么她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这说明他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但凡一个女人能对一个男人如此,那就是真爱了。这时候,她瞬间就懂了自己的心。   “你的伤要不要包扎下?”她的心定了,关心就自然而然,完全不想想大船将沉,伤口包不包有什么区别呢?   “不用。要不你再给按按?那样说不定就会好了。”萧十一有点不正经的调笑,而后抱着琉璃跃窗而出,离倒在门边的温宏宣远远的。   “喂,你们到哪里去?”温宏宣挣扎着爬起来,扶着门框喘气,气愤的叫道。   这对狗男女,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或者愤怒的殴打他,狂叫着要杀了他?一想到他们会失控,他就觉得什么都值得。可他绝没料到,这样危在旦夕的情况也威胁不了对方。那么,他还有什么胜利而言,哪怕搭上自己一条命,到底没有赢过萧十一半分毫,没有赢得琉璃一点的关注和哀求。   “你们就这样认命了?”他追不上萧十一和琉璃的脚步,在后面拼命的喊。   “不认,就是把命交给老天而已,随他怎么样。别说你,小小的温宏宣,就算老天来,又能威胁我萧十一什么呢?”萧十一狂傲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别走,你们回来,我还有话没说完!回来!”温宏宣跳脚痛叫,但声音让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声不成声,调不成调。   在他的设计中,此刻是他欣赏对方惊恐的时候。可不知为什么,害怕的却是他。他忽然浑身发起抖来,随着前方人影的渐渐水失,恐惧如一只巨大的鬼手,紧紧掐在他的喉咙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怕的仍然是他!他以为三个人会一起死,可是他们双双离开,恩爱无比的样子,只留下他一个人。他怕啊,不是怕死,而怕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死在无尽的汪洋波涛之中。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独自走在路上。就连死,都是一个人!   他挣扎着向琉璃和萧十一追去,踉踉跄跄的。他不要,他不要一个人面临死亡,那太可怕了!可他却在重伤中难以拔腿,只摔倒在甲板上。天空中,已经无星无月,只有一条条灰黑的浓云在翻卷。海上,波浪起伏得越来越剧烈,似一个个坟牌,在他面前涌上又落下,宛如无数海上的亡魂再向他招手。   从小到大,他第二次这样害怕。第一次是霍红莲死的时候,他看到了,他也知道霍大将军是被父亲害的。她一袭红衣,身上身下都淌着血,那种眼神,那种死到临头还微笑的神情,他从来不懂。可这时候却忽然明白了,那是无尽的绝望,无尽的愤怒,可却又不得不放弃!   ……………………………   ……………………………   …………66有话要说……   存稿君再向大家打招呼。   ☆、第四十章 风暴(下)   回来!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他的哀求声憋在胸腔里,连叫声也发不出。他感觉到下身有热流淌过,居然吓得尿了裤子。若放在从前,他会笑话自己,会生自己的气,现在却觉得放松,因为这样,证明他还活着。   一个大浪袭来,他翻滚到角落里,头重重撞在一个铁疙瘩上,登时晕了过去。可黑暗真是好啊,只要失去意识,也就不害怕了。真好……真好……   此刻的琉璃和萧十一,却在风暴即来的天空下满船游走。   “我不明白,既然温宏宣把船已经向风暴中心引去,咱们早晚是个死,他为什么还要偷袭你?还白白挨了我一脚,重伤了心脉。这样就算有生存的机会,他也处在了劣势。”琉璃疑惑。   “他习惯什么都最强,什么都是他赢,习惯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受不了在我面前翻不了身,所以就算死,他也得让我先吃点亏,为此才不惜重伤。为了让你我绝望,也不惜搭上自己的命。”萧十一淡淡的,真看不出来正处于生死边缘,或者他在地狱边缘挣扎太久了,很麻木,“他说怕我,其实我没敢说啊,我也挺怕他的。”萧十一笑了笑,“没有人不怕不要命的人,毕竟我自己还挺宝贝自己的命的。温宏宣此次不死,我也必把他流放得远远的,这样阴狠和疯狂,偏偏又是那么聪明,真给他机会翻身,必定是大患。”   “我们还有生望?”琉璃顿住脚步。   “我不知道。”萧十一老实的摇头,“不过,我对温宏宣说听天由命,到底不能放心信任天上那一位,自己也得做点事呀。”他一只手紧紧拉着琉璃。另一只手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很是后悔,当初学这个学那个。就为了保着自己的小命,怎么就没学过掌舵和行船?你也是的。身为漕帮女儿,都不知道一点行船的本事吗?”   “你是夫君,是天,我都听你的,也都交给你了。”难得的,琉璃有心情开玩笑。   “我觉得,咱们至少要歪歪舵什么的。虽说感觉这时候有点晚了,风力渐大。咱们无力回天,但绝不能束手待毙是不是?”   风?琉璃怔了怔,“那应该先把帆都降下来。”应该是这样吧?她不懂,但这是常识吧?   萧十一也跟着愣了愣,这才想起似乎有这样的事,随即点点头,拉着琉璃直奔升降帆的地方。他永远是那么聪明,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现在这笨头笨脑的样子,居然生出几分可爱呆萌来。让琉璃的心软了软。   原来,他也不是什么都会啊,也有短板的地方。而他一手持着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刃。几下就把帆索全砍断了。手脚是利索,可却让降下的帆差点给砸个正着,躲得手忙脚乱。   琉璃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还笑!还笑!难道不怕死?”萧十一没好气。   琉璃用力摇头,又用力点头。她哪有不怕死,没有人是真正不怕死的。从刚才听了温宏宣的话,她心里就一直发紧。可不知是为了什么,她就是忍不住。   她低下头去,看到萧十一紧紧拉着她,到哪儿都不松开。很明白他的心意。要死的话,两人就死在一处吧。就算汹涌的海浪也不能把他们冲散开。在迫不得已面临死亡的可怕时刻,有人陪着。总是安心得多。   而这等古代大船,舵是舵轮,非常复杂,并非小船那样简单。再说他们也不知道风暴具体在哪里,只能循着风向稍加改变。之后,萧十一就和琉璃快速收集能食用的食品和淡水及日用品等物。他说得明白,万一能幸存,说不定还得等待很久的救援。既然左右不了命运,就最大限度的做好自己的准备。   琉璃很欣赏他这种淡定下包含着积极的态度,不发一言,也不多问一句,就随着着他满船的走。他似乎对这艘船熟悉了,绕得琉璃这种路痴都迷糊了也没乱。遇到被温宏宣毒杀的船工的尸体,就随手抛到海里。   “才不要和这些人一起沉船,他们在海上作恶,就把魂魄还给大海,多公平。”他说得有理,“再说,若咱们最后非死不可,我就要和我的小琉璃万古长存待在水底,容不下别人在旁边碍眼。待会儿,也把温宏宣踹下海。”   说这些的时候,船已经摇摆得愈发厉害了。海浪,像是发怒的狼群,一波一波向他们扑了过来,船体发现吱吱呀呀的怪响声,好像随时会被撒碎。而他们,在甲板上已经无法站立得稳当,何况冰冷的海水还飞扑向他们。   琉璃没有表现出害怕,可心里已经绝望,最后的一点侥幸心理也消失了。他们正在向风暴进发,活命的几率已经非常非常的小。这一场不知是天灾还是*的事故,彻底打乱了她的一切,她的人生,她的预期。尽管她早知道,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现意外,但绝想不到偏离得会这样严重。从前还觉得萧十一是最大的变数,现在和面临生死比起来,所有事都不重要了。   “就这儿吧!”找了间不算底也不算顶、里面还很干净的舱房,萧十一把搜集的东西都放好,门窗也扣得紧紧的,然后就拉着琉璃坐到床上。尽管做这些可能是徒劳,可他仍然尽着最后的努力。   在这种幅度的摇晃下,他脚下仍然很稳,所以琉璃并没有摔倒过。而船上的东西就是这一点好,很多都是被死死固定在地板上的,倒不用担心四处移位。   外面,狂风呼号,听起来格外怕人。好久没有听到温宏宣的声音了,不知他是死是活。可能是太过紧张了,琉璃居然没被摇得呕吐,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我们绑在一起好不好?”萧十一问,这时候仍然保持着温柔的眼神。   琉璃点头,看着萧十一不知打哪弄出一根长索,把两人的腰和相邻的手臂紧紧缠绕。   “你怕吗?”他问,疼爱的抚了抚琉璃的头发。   “怕。”琉璃老实回答。   “我也怕。”萧十一点头,神情坦然中带着些小小的忧伤,“可是因为你在身边,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若我们真死了,告诉我,小琉璃,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或者,不管是什么愿望,我们下辈子完成它。”   知道他在尽量安抚她,琉璃努力想了想,摇头道,“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给姐姐彻底报了仇,就死掉了。不过我尽了力,黄泉路上,姐姐必不会怪我。所以,不用等来生完成。”来生的话,她要活得轻松一点,不背负那么多沉重的债。她要再和姐姐相逢,三世了,终究能顺利走过一辈子的姐妹情,温馨平静的像普通姐妹那样。   两世为人,她已经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然而,“你呢?你有什么未竞的愿望?”她问。   “有啊,我有个最大的遗憾,简直让我死不瞑目。”萧十一眼神认真,叹息着,表达着他有万分万分再万分的遗憾,“我到死都没能和你圆房,到底没有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人。明白了吗?我可是要来生完成的,还要来生,来来生,欠了我的,总要有些利息。何况,我的利很高。”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抱着发抖吗?或者念着什么经文,全看信仰是什么。或者像电影里沉船事故的人那样,手拉手,平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可听到萧十一这样说,琉璃再一次忍不住笑起来。她没有出声,因为两人彼此相连,躲不开对方,她干脆埋首于他的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而就在她压抑的笑声中,金铃的响声再度微弱的传来。那金铃她一直带在身上,但用碎布缠了铃心,所以满船乱跑也没响过。此时大约那碎布掉了,她的笑都让那叮铃声清脆响起。   “你带着那金铃啊,真是好。”萧十一满足地吁了口气说,“那样就算我们死了,就算喝了孟婆汤,望了前尘往事,我也不怕会丢了你的魂魄。只要铃铛响,我就找得到你,不管转世轮回了多少次。是真的,小琉璃,我真的会感觉到。”   “好,我找不到你就会摇铃。”说着,忽然就涌上了泪,感动也突如其来。他在跟她约来生呢,这一生的纠缠,他远远不够。这样哪怕是走在黑暗无边的黄泉路上,她也有希望相随。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生时,是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现在要死了,却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她,她真的不那么怕了。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不知是船体遭受什么重创,也不知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嘎巴嘎马的声音,船身乱颤,向左右两侧猛的倾倒,又骤然被拉回原位。还有水声哗啦啦的传来,不知是不是涌进了船体。虽然舱室的内的家具是固定的,但摆设物品却散落了一地,琉璃和萧十一也受不住巨大而无预兆的自然之力,从床上弹下来,左滚右滚。   ………………………………   ………………………………   …………66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风雨之后会有彩虹咩?   明天会放上粉红和打赏感谢内容。   谢谢。   ☆、第四十一章 答应我一件事   好在他们是被绑在一起的,而在灾难来临的一刻还都伸出双臂,紧紧拥抱着对方,带着誓死也不放开的劲儿,所以始终也没有分开。   外面,风暴肆虐,怒海狂风的号叫像妖魔们嗜血的叫嚣,在普通人眼里巨大的船只,此时就像一舵没用的垃圾般,被风浪甩来甩去或者抛高又压低。但船里面,那狭小又黑暗的某间舱室里,萧十一和琉璃两个孤独的人都再不管外界如此,只彼此倾听着对方的心跳,这一刻把生死置之度外,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全世界。   后来在大赵的史书上曾记载过这次风暴,因为主要航道不在风景中心,倒没有造成特别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但那晚,附近海域的人都说大海像是地狱打开了盖子,释放出了无数恶鬼邪灵,海水如深黑的墨汁那样,涌起小山那般高,风把水珠子都能一颗颗撕成了两半。就算是鱼,也摔晕在水底的最深处了。也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得到护佑,也才能在那种恶劣的天气状态下奇迹般的活下来。因为龙气是正阳的东西,能镇压一切邪祟!   于琉璃和萧十一而言,那晚过得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漫长的是,风暴似乎永不停歇,他们像被扔在一口沸腾的冷水锅里,不断的熬煮。短暂的是,他们只想着彼此,周围就变得单调而乏味,眨眼间就换了天。   当时,也不知是多久之后,船体似乎遭到了猛烈的撞击。那感觉就像是山都要倒塌了、地也要陷了似的,下一刻就会被完全埋葬。但接下来,船体虽然还在颤抖,摇摆的幅度却小了很多。另外还感觉,他们在向下沉。却又停在某处,卡住了。   “要去看看吗?”停顿了会儿,惊魂未定的琉璃问。   萧十一摇了摇头。先尝试把琉璃扶起来,重新坐回到床上。被褥已经不知抛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但光板床却还安稳。四周,像经历这一次大战,满目疮痍,好在似乎没有冰冷的海水漫进来。外头,雨下得还急,风声却小得多了,仿佛连风神也发怒得累了,不愿意再折腾。   像破旧的玩偶一样在房间里滚来滚去时。萧十一努力护着琉璃,所以琉璃除了腰上被硌得特别疼之外,并无外伤。倒是萧十一,被撞得鼻青脸肿。任他是什么样的大高手,在自然之力面前,也渺小得只有挨着的份。   “也许,我们真的逃过了命劫。”萧十一静静的感觉了下,脸上露出淡淡的喜悦,“不过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老天还需要收尾工作。咱们倒不忙着先动。”   依赖,是一种习惯。琉璃从前都习惯靠自己,尤其姐姐去世之后。哪怕石头千般万般的对她好。她也独立着。但萧十一出现后,情况有所变化,尤其这次天灾*中,她似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本命,所以听他这样一说,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这之后的时光就开始有些难熬,若绝望便罢了,有了希望就有了期待,时间显得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等风雨停了。外面彻底静下来,天也微微发亮时。萧十一才解开捆绑着两人的绳索,拉着琉璃到外面去。   门窗已经变形。但没关系,强行打开就好。甲板上的破烂,都令人下不了脚。整只船歪斜着,前方的海面已经平静,鳞鳞的波光如细小的银泊,在初升的日光中闪动着,好像之前大海的暴躁怒火只是梦境。而,细雨仍未停。当他们向后看的时候,琉璃几乎惊喜的叫出口。   是陆地,虽然很小,看得到边际,但仍然是坚实陆地!   他们的船在被风暴抛到个荒岛上,居然就那么搁浅了。被萧十一抱着跃下船再看,发现船小了很多,整个底层被生生挫去了一半,上层都给掀没了,就他们待的中间那层还勉强算得上完好,歪立在石滩上。琉璃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们的船像一条大鱼,风暴吞了鱼,吃光了鱼肉,把鱼骨又吐在了荒岛边。顺带,他们两个附在鱼骨上的小虫子,得以侥幸逃生。   这确实是奇迹!   “我就说我运气好。”萧十一仰天长啸,“我有了你,运气自然好上加好。”   “你我是命硬,阎王不肯收。”劫后余生,琉璃也感觉心中畅快万分,“可是,往后要怎么办呢?”据她观察,这个岛这么小,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   “小琉璃,可不要贪心哪。老天给机会,下面我们要照顾自己。”萧十一豪情万丈,“我追上你之前,吩咐他们来寻了。只要我们坚持活着,他们就找得到。我的人,你的人,可都是以一当百的啊。”   琉璃被他的乐观情绪感激,也轻松起来。但立即,又想到另一个人,“不知道温宏宣怎么样了?”有没有活下来?人在哪儿?还会闹出什么阴谋诡计来给人添乱,坏人性命。   某些人就是这样,只在他在,就让人提心吊胆。可细想想,又不忍太苛责。到底算得上是个人才,就这么损失了也怪可惜的。   “他没有武功,心眼儿也没我多,所以你放心,就算活着也再搅不出风浪。我算是在他手上栽过一回,再不会有第二回了。”   两人大致观察了周围,又一起回到船上查看。本来,这时候已经不用紧紧拉着了,可萧十一似乎习惯了,而琉璃没有留意,所以仍然是亲亲热热挽着手。   船,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但奇异的保持着某些结构的完整。比如,他们藏身的那一间舱室,门窗是坏了,但修补一下也好歹能用。旁边的地方不是上头漏雨,就是下头进水,都住不了人,只有放弃。好在他们收集的东西虽然摔烂了,却可以将就着用。而且最最难得的是,甲板下的水哗哗流,但舱室就像架在水上的小屋。若非大风暴再度来袭,看起来不会塌倒。   此时细雨也渐渐停了,风虽冷。但两人都是练武的,虽然疲惫得很。身上却没湿,远没有那么娇弱,于是立即动手清理四周。等扔掉杂物,整出能走路的地方,才发现温宏宣被埋在一片废墟之下。不过他被狂风暴雨吹淋,还被撕碎的船体砸埋,已经奄奄一息,身受重伤。显见活不成了。   “我败了。”看到琉璃和萧十一的瞬间,他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路,是自己的脚走出来的。”琉璃不同情他,却仍然有些不忍,“你败给的不是我们,也不是老天,是你自己的执念。”有什么样的父母,我们不能选择,但他可以选择离开、或者放弃。再或者委屈求全。可他呢,还非要抢走不属于他的东西,逃走时要狠狠咬别人一口。要赢别人一次。   “可我不后悔。”温宏宣挤出笑意,尽量不折损自己的骄傲,“我这辈子,都没有特别想得到过什么,若你是我的执念,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会如此。”   “没什么是你必须得到的。”琉璃冷然道,“这就是你的自私,你的强求。你只看到自己的心意,却不理会旁人。你以为善良是最没用的品质。可善良却会救你的命。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可你就算顾忌弟妹,到头来却仍然以你自己为中心。为此不惜伤害别人。温宏宣,你命不长久。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软弱一次,不丢人!”   温宏宣就那么望着琉璃,听着她对自己的评判,倔强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琉璃说得对,他快死了,可以放松一下。他这辈子,人家都说他是狂生才子,他做什么也有人原谅,于是他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事实上,也伤害过不少人,算计的时候还沾沾自喜。现在,他仍然不觉得愧疚,可是……却很累了。   “答应我一件事,若做得到,来世,我就不纠缠你了,算是报答。”他贪婪的看着风暴过后的晴天碧海,眷恋人世却又觉得无趣得很,“答应我,照顾映宣。大夫说,他这辈子,就会像个小孩子那样了。别人都能独立活,他不能。求你……照顾他……看在……看在……霍大将军的面子上。当年,映宣很喜欢她。”善良是没用的品质吧?也许对他的亲弟弟,他保有惟一的善良。这种品质,早在父亲害死霍红莲时,也在他心里死去了。   琉璃不喜欢听温宏宣说起姐姐的名字,可她看得懂温宏宣眼睛里的崇敬和歉意。那年他虽然还小,却是明白事理的,本也可以伸出援手的,哪怕只有一点同情。可他顾着他自己的父亲和家,也算害过姐姐吧?但,姐姐不是小气鬼,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无论怎么也算不到温氏的四个孩子身上。   “我不怕你缠,但你到了地下,要向姐姐赔罪,要为她驱使。你答应,那么,我就帮你照顾温映宣。”相信另一个世界,却不相信这种机缘。只是,想让温家人对姐姐低头。   “好。”温宏宣郑重答应。   “好。”琉璃也同样郑重承诺。令她不解的是,温宏宣居然相信她!为什么相信她?   ……………………………………   ……………………………………   …………66有话要说……………   推荐朋友新书:恶人成双,书号:3295239。作者:鬼鬼梦游   假恶人碰上真恶人,她与他,谁会服了谁?   喜欢此类书的盆友,可以去看看哦。   谢谢。   ps:发表人:ariel玮发表日期:2014-10-2215:50   粉票感谢:   卢很大(三张)、残涙絶(两张)、lillian00、亡友、〆果果、炭烧的丘陵、洁茜、看上去很美⊙、和林成谣、云云卷、叶紫2003、颜妩荋夕、姬倾泠、月紫姬、九曜之光、李七七nina、g、钢琴蚊子、ariel玮、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我是忆秋   (香囊)vivian_wqy(两只)、九穗禾、   (平安符)热恋^^(四张)、dz19770118、书友141016222813784、热恋^^、南柯一梦...、vivian_wqy、灵猫儿、小院子、魔法魔法兔子、mja740722、ariel玮、   ☆、第四十二章 狼的圈套   “映宣,还有萧蛮和霍摇光、狗儿,我藏在东津府以南三十里……”温映宣断断续续的把地址说清楚后,眼睛又是一亮道,“我想来想去,要不来世还是出家吧?千斗万斗,也斗不过天命。所以,做个神算子就好了,是不是?”温宏宣说着,打了个寒战。安排好了傻弟弟的前程,他忽然了无牵挂,觉得身子飘了起来,那么的舒服。   对啊,当个神算子吧。那样,算好了琉璃在哪里出生,一早就赶过去,赶在所有人的前面去。也许,她就会喜欢他。还有出生前就算好爹娘是谁,再不要在祖辈的耻辱下活着,却又无法摆脱那个姓氏,那个出身。   “出家?挺好的。”琉璃点头。那时,说不定温宏宣会学会放下。   “说定了。”温宏宣轻轻吐出三个字。   天,真蓝啊。风,也真暖。这时节最适合躺在野外睡觉,无忧无虑。他小时候最喜欢这样了,带着映宣四处跑,睡在阳光下面。很好,很好。那么睡吧……睡吧……   在琉璃的注视下,温宏宣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虽然这一生他活得无奈,却也害过不少无辜的人。然而,这一次他是微笑着离去,无比安祥。   “人死,债烂,往事成风。一路走好吧,温宏宣。”萧十一喃喃自语,似风的叹息。   把温宏宣埋在荒岛的某处地势高的地方,傍着一棵不知名的野树,面朝大海,算是风水很不错的了。又因为答应照顾温映宣,琉璃问心无愧,心中坦然的和萧十一回了他们那个临时的家。也就是那间舱室。   “饿死了。”琉璃深吸一口气,挽着袖子,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哪想到萧十一却拦住她,叫她收拾一下房间。他去弄吃的。望着这个天潢贵胄,琉璃十分的不信任,可见到在满地杂物中高高兴兴寻找食材和可用柴炭的萧十一,又不愿意打击他的积极性。毕竟,他们才熬过天灾*,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要顾忌心理情绪。他做的饭,至少应该不至于毒死人吧?她饿了好几天。现在连石子儿估计都吞得下。   有气无力的把舱室收拾利索,又把没有浸水的被褥铺好,正觉得前心贴后心,几乎饿晕过去的时候,一股子香气被海风吹送着,透过缝隙很大、用碎布勉强遮挡的门窗,钻进了鼻子。   登时,她的肚子咕叫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欢快的趋势。   吃吃吃吃,我要吃!心里叫嚣着。琉璃打开了门,见萧十一端着个小砂锅进来,里面并非山珍海味。而是热气腾腾的白粥。可那香气,简直诱人犯罪啊。   “来,尝尝如何?”砂锅被放在裂了半边的桌子上,琉璃几乎是扑过去。   好在她还怕烫,保持了最后一点点仪态,不然大约连头也扎能扎进锅里去,跟冬日里聚在佛寺或者道观前的小叫花没有区别。桌上,没有精美的餐具,甚至都没有碗碟。除了那只坚强的保持了完整的砂锅,就只有两只木勺。粥也只是白米而已。却煮得很粘稠,里面有小拇指大小的小鱼干儿。难得的是。琉璃一惯不喜欢水产类,可这粥居然半点也不腥气。   “一起呀。”琉璃有良心。   萧十一微笑,看着这样的琉璃,连心底最深处都暖和了起来。他应了声,也不坐,就和琉璃并肩站着,弯腰从砂锅中取食。但他的姿态可优雅多了,轻轻的吹,慢慢的吞咽,衬得琉璃像饿死鬼托生的。   风卷残云的般的,一锅绝不少的粥被分食光了。当萧十一主动去洗锅子的时候,照了镜子的琉璃才发现自己脸上沾了米粒,不禁有些羞窘。怪不得,刚才萧十一望着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故意看我笑话!”萧十一回来时,琉璃气鼓鼓地说。   “这样才好看。”萧十一抿着唇,“不过,我的厨艺还好吗?”   琉璃明白,平时她总是习惯性的拒绝她,心理上的壁垒令他们很少自然亲近。而当她顾不得掩饰自己,来不及戴上假面具,也没时间穿上盔甲时,才更有“人气儿”,让萧十一感觉温暖和亲近。所以他才说:这样才好看。并非讽刺她。一念及此,她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愧疚。   她只是鸵鸟,她只是怕,她只是在自己还不能自由的时候不敢触碰感情,可是却无意间伤害了对她那么好的男人。萧十一始终拥抱着一块冰,而当她融化,他还会爱她吗?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看似养尊处优,尽管她也明白他往日艰辛,却没料到即能上得厅堂、朝堂和战场,还能下得厨房。狂傲嚣张、能问鼎天下的男人气,他有,却还拥有暖男的气质。这样的极品被她遇到,那么巧还真诚的爱着她,她是否应该不管不顾,先接受再说?   谁知道以后呢?还是珍惜眼下最好。   “民间谚语: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蜜不甜。说不定我饥不择食,所以倒真觉得这锅小鱼干儿粥很美味。”到底,做不到直接夸他。   “不怕。”萧十一却很淡定,“仅凭我们是离不开这个荒岛的,若等人来救,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吧。这期间,有的是机会让你承认本王的厨艺有多么超群。”   还没夸他,就已经得瑟成这个样子!琉璃忍不住笑起来。   她的笑容本来就很美,明丽而不可方物。此时看在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差不多已经半身没入死局却又抽身回来的萧十一眼睛里,更是晃得心都花了,涌起异样的热流。   不过看看舷窗外,太阳还很高。再看看那心上的姑娘,一脸的疲意,还是先忍了。面临过生死,宛如重生。那么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自然是要弥补的。刻不容缓啊。   琉璃自是不知道萧十一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吃饱喝足后,只是在床边倚了下。立即就睡着了。萧十一轻轻把她放倒在床上,把所有能盖的东西都盖在她身上。又点了保存抢救下来的炭火,尽量在有限的条件下让琉璃能舒服些。他自己则伏在饭桌上,也休息了大半天。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满天星光。萧十一简直就像个十足的家庭煮夫,已经烧了加了菜叶和腊肉丁的黍米饭,让琉璃香香的又吃了顿,而且再不能以饥饿为借口,不得不由衷的称赞。   “那是。”萧十一不禁又得意。“从前在临山王宫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若不照顾自己,只怕早就转世投胎几百回了。到底是自己喂自己,当然要精心。不怕对你讲,越是少油无盐,才越是显出本事来呢。”   他说得轻松,琉璃却有些心疼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怎么回事,在现代时因酒驾死去之后,醒来时就是个小乞丐。没有颠沛流离了多少日子。就遇到了这一世和上一世都是她姐姐的霍红莲。之后被姐姐、被石头照顾,也被他们和贴身丫鬟们疼爱着,即便满心仇恨。背负着心灵的重债,身体和物质上却并没有吃过大苦头,至少比萧十一这种所谓宗室皇族要强多了。   苦难,塑造人。萧十一如今的内心和外在都如此强大,与他小时候经历的非人磨砺是分不开的。可即使如此,有谁愿意为了变强而遭受那样的折磨?   想着,琉璃伸臂抱住了萧十一。她的本意是好的,是温柔的安慰,可萧十一的身子却是瞬间僵住。轻轻挣脱了开。他心里计划着某件事,整个人就像即将出膛的炮火。经不起温度。   “要不要看星星?”前面有浪漫的气氛,琉璃会喜欢吧?   “不去。”冬天的海风。很冷诶。   “那要不要梳洗一下?”刚才又翻了翻,又找出几件衣服。虽然做工粗糙,衣料极差,还是男式的,好歹还干净。而且,他才劈了几件用不上的干燥家具,烧水很快的。   “这个,可以有。”几天没洗澡,今天收拾烂船,还出了身汗,很难受的。本来想逃难期间将就了,但既然条件允许……   虽然很期望,却又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辛苦萧十一了?人家好歹一个王爷,两三年内很可能成为九五之尊,却让人家当烧火的丫头,怕,不好吧?   可在她还犹豫的时候,萧十一已经迅速行动起来。没有洗澡专用的木桶,但把个很大的木盆洗刷干净,等把热水提来,琉璃感动得都快热泪盈眶了。再看萧十一,居然还很风度的到外面去守着,没有琉璃预计中的死赖,甚至要同浴的要求。   琉璃自诩聪明,警惕心强,却不知不觉的中了狼的圈套而无意识。洗完澡,才发现萧十一在隔壁也洗漱过,收拾得利落,说不出的玉树临风和潇洒风流。虽然,穿着船工的粗布短打。   “我们聊聊天吧?”萧十一笑眯眯的,进行着第二步计划:培养气氛,放松身心,以方便进入第三阶段,也就是:*。   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下午已经睡饱的琉璃,却在他口沫横飞的讲述临山郡的奇闻异事时又进入了梦乡。看着琉璃红扑扑的小脸,那毫无防备的甜美的睡颜,萧十一异常悲愤:他讲的故事就那么乏味吗?居然能听得睡着!   而且,人家那么信任他,睡得像团成一团的小狗,就差晾肚皮给他了,他这大灰狼怎么下得去嘴!   ………………………………   ………………………………   …………66有话要说………   大家没想到温小坏会这么死掉吧?   对了,打赏和粉票较少,我几天才一纪录感谢名单。   这一期的,昨天已经奉上。   谢谢。   ☆、四十三章 永别了   似乎……回到了现代。   她是双十年华的小太妹,生日时吵闹着让姐姐送了辆最新型的拉风跑车。姐姐说,不要开太快。姐姐说,喝了酒就不要碰车。她嫌姐姐烦,直接顶了回去。尽管,她知道姐姐为了她而放弃心爱的事业,甚至被她搅黄了即将到来的姻缘。可姐姐,仍然爱她。   那份爱她曾经觉得虚假,叛逆得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从来没想过那是多么难得而珍贵。所以,后来老天要用两世的失去、两世的痛苦来惩罚她对不对?   在当时的她看来,中规中矩的姐姐怎么会懂,没有酒精的刺激,没有飙车的快感,那还叫什么肆无忌惮的青春?反正,父母有姐姐这样的好女儿就够了。就像事物的两面,有好就要有坏。她很愿意,做黑的那一端。反正,她本来就是在街上被捡来的,只因为她的命格好,能够保住家里惟一弟弟的命。她以为自己只是吉祥物,并非家庭中的一员,所以谁也不在乎。后来她才明白,她是谁都在乎,只是太愚蠢了,不明白自己的心。   车速,越来越快,没多久就超过两百。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吹得她的长发妖异的飘扬起来,连眼睛也遮住了。她的狐朋狗友说过,速度到极致,就像给汽车插上翅膀,那时它也能飞。呼,真爽啊。   然而那么突然,空旷的街上出现了车影,迎面而来。照理说顶多擦身而过,可她的方向盘歪了,就那么直直的撞过去。在撞击的刹那,她看清那居然是姐姐的车子,看清姐姐惊恐又担忧的脸。很久之后她才懂。即便在那一刻,姐姐还是担心她的。   姐姐是来找她,可姐姐的车却被她撞向对面的石头护栏。巨大的冲撞力令车子被中间拦腰斩断,她的车则冲下了路基。姐姐当场死亡。她却在医院挣扎了三天。   血浓于水,那是不能复制的天然感情,可是没流着共同的血,却并不意味着那种爱意不真诚、不彻底、不温柔。这些,是她经过生与死才懂得的。   这应该是个完整的噩梦,可情境却突然变了。她还飞速驰骋在路上,迎面撞上来的却是个骑马的男人,近了。才发现马儿是火儿,神俊非凡,男人是萧十一!   他的脸上挂着那常有的笑意,三分嚣张刻薄,七分狂傲嘲弄,姿容俊美绝代,连身上的热力都那么熟悉,熨帖在她的心上。   恍然间,她的感觉极其真实,根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真想直接飞扑过去。就到火儿的身上,就到萧十一的怀里。于是,她这么做了。可飞过去的却是跑车。   撕心裂肺的痛苦,兜头袭击了来。无法形容的凶猛相撞,血肉横飞。火儿化为一团红色的烈焰,瞬间湮灭于天际。而萧十一被撞得直飞上去,又重重落在她的挡风玻璃上。   他七窍流血,两行血泪尤其触目惊心。可他却笑着,伸指穿过时空般,轻轻点在了她的心脏部位。   “小琉璃,我们永别了。”说着。就渐渐雾化,身影虚无得像空气。同时。姐姐突然出现在旁边,悲伤的看着她。对她挥手告别。   琉璃没办法形容心中的痛楚,就像五脏六腑都被生生地挖了出来那样,胸腔内连血液也没有了,那空荡荡的疼,没有落脚之地。她拼命扑过去,伸出双臂,一手想抓住萧十一,一手想抓姐姐。可是没有用,不管她多么努力也无法再挽回。他们还是离开了,就算她痛悔得天崩地裂,江河倒流,也没办法重来一次。   啊,她悲惨的哭叫出来!老天啊,我虽然恨你,其实我更恨自己。请不要!请不要再用这种血淋淋的事实,教会我什么叫珍惜!什么叫惜福!什么叫错过不再来!求求你了,那实在是太痛苦了,她受不了,实在受不了再失去一次!   “琉璃,你怎么了?琉璃,醒醒!”正心痛到无法呼吸,却猛然间有外力介入了她的可怕梦境,果断把她拉了出来。   “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有我呢。”他哄着,“不然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下回带我一起入梦,谁欺侮你,我帮你打跑他。或者,你摇铃啊,我一样找得到的。”   看着眼前俊美又担忧的脸,再没有血迹,也没有雾化消失,琉璃忽然感到无比幸福。   他是真的存在!他还没有离开!她还有机会!什么是永远?失去就是永远。她不确定来生还能不能遇到所爱的这个男人,所以,趁还来得及的时候,她要尽一切力量爱能所爱,护能所护,奉献所能奉献。她不想,再次面对那终她一生也无法面对的痛苦与遗憾!   “抱我!”她跪坐在床上,向萧十一伸出双臂,命令。   “什么?你怎么了?”萧十一愣住,以为她还魇在那个梦里,又以为自己听错了。琉璃是极矜持内敛的,特别是在感情上。可是,他看得到琉璃眼中燃着渴望的火,那么热烈,瞬间把他的心都烫到了。   “抱我!现在就抱。”琉璃重复,似乎冷静了下来,可整个人却能灼伤人。   啊?!抱着的冰突然变成火,就算是萧十一,在这么剧烈的转变面前也无法适应。   心动不如行动,琉璃再不说话,直接扑了上去。   她已经爱上萧十一了,她此刻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前一天,他们差点就死在了海上。而明天,谁又知道如何?世事无常,所以她不想再浪费任何时间,不想在后悔中死去。她不去想未来,只想抓住现在。她早就想要萧十一了,只是不敢承认也不敢接受,顾虑多多。但此刻,一切情形之于那个梦境提示的永别相比,都那么微不足道。   她要爱,便爱!要做,便做!   萧十一是坐在她身边的,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扑,整个人就仰倒在半边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若非一条垂在地上的长腿支撑,两个人非要滚到地上不可。可紧接着,在他还没有搞清状况时,琉璃就吻了过来。   他们前几次的吻,琉璃都很被动的,此时心里带着火,突然就主动起来,显得极其生猛又生涩,近乎是啃咬,双手还胡乱拉着萧十一的衣服,身子扭来扭去,在他身上乱蹭。   今夜,萧十一本打算圆房的,前面还做了好多准备工作,却在最后关头被入睡的琉璃给搅乱了计划。他只好忍了,劝了自己好半天的心,冷了好半天的身,才平静下来。哪知道琉璃只是做个噩梦,醒来后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开始,他还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很快他全身都被点着了,脑子烧得尤其热。当琉璃拉开他的衣襟,轻轻咬上他喉结的那一刻,他哪里还想得到其他,呻*吟了声,整个理智都崩溃到无法控制。   他一翻身,拯救了两人快掉到地上的命运,整个身子也压在琉璃身上,“小琉璃,你看清楚,是我,你的夫君!”他的声音火热,且带着压抑的沙哑,同时把她胡乱扒拉他衣服的手高举,固定在头的上方,让两人的眼神直接对上,“我,萧羽,十一郎,你的夫君。”   “我知道,你,萧羽,十一郎,我的夫君。”琉璃的眼神澄澈清明,虽有火焰,却说明她不是在失心疯的状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对谁做。   从没有这样的一刻,萧十一觉得如此幸福。虽然接下来的其他幸福,几乎要将他灭顶。   他轻轻笑起来,俯下头吻她。与她火山喷发那般的乱来不一样,他虽然也很快陷入了狂乱状态,却迅速勾起两人潜藏在心底的真正欲*望。唇舌相渡,气息纠缠,室内虽冷,却很快变成了欲之火海。   他的衣衫已经半褪,很快就露出比例完美的身体,宽肩窄腰,健美的双腿、漂亮的胸肌腹肌。而琉璃里三层、外三层穿得虽然多,却在萧十一灵巧的手指下,有如卸下笨重的外壳,骤然就露出里面的莹润柔白,细嫩的肌肤在微弱的一豆灯光下,竟似微微闪光。   萧十一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了,拼尽全力才没有立即进攻,只恨不能把怀里的小身体都揉搓进自己的胸膛。他一路向下吻去,在灼热的唇落在琉璃的小腹上时,才被克制不住的她又拉回来,四目相对。   “夫君。”她低声唤他。   这男人的身体在初来东京都是就看过,虽然只有一半,虽然沿着定军河,有那么多女人欣赏着美景。可此时,这身体却在自己眼前,伸手可触,且是她的了,只是她的。她伸出手,迷醉地沿着坚实的肩膀、宽阔的胸前,紧实的小腹来回摩挲,引起他轻哼着颤栗。   她这是火上浇油,萧十一哪里来绷得住?他抬起她的一条腿,强健的腰身挤进去。却在此时,耳边响起叮铃声。原来她把金铃当成脚链,绑在了脚上。   ……………………………………   ……………………………………   …………66有话要说……………   首先:大家没想到章节名是这样,其实交待了琉璃的前生吧。嗯,信息量有点大。   其次:没想到琉璃会反推咩?没想到吧?   第三:我真不是卡h,所以表打我。   第四:谢谢。   ☆、第四十四章 说曹操,曹操到   萧十一眸色暗沉,带着浓郁的深情。可是当他进入状态,却感觉到了阻隔。   她是完壁!   他终于确信,解开了心里一直以来的怀疑。但是他说不出是狂喜还是生气,只担心他的猛烈会让她疼。但此时他是再也停不下来了,咬着牙长驱直入。   不出所料的,琉璃痛哼。萧十一太爱她,在别的女人面前没有小心翼翼,在她这儿都来了个遍,登时不敢大动。可琉璃咬紧了牙,知道必过这一关,遂屈起双腿,柔嫩的大腿内侧鼓励的蹭着萧十一的腰部。   这就像是冲锋号,萧十一登时理智溃散,一*的连续进攻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琉璃脚上的金铃发现清脆而欢快的呐喊,时急时缓的,响彻了整夜,染醉了荒岛和晴月万里的海面。   ……   第二天早上,琉璃根本就没下来床。倒是暂时得到满足的萧十一神采奕奕,浑身上下都透着幸福和快乐。当然,还是有点点内疚的,所以鞍前马后的侍候自家夫人。琉璃勉强下地洗漱后,就又被他抱回床上。连吃早饭,也是倚在他怀里,他一勺一勺的喂。   “我的胳膊又没事。”琉璃瞪了萧十一一眼,控制不住的脸红。   这时候就显出脸皮厚的好处,萧十一笑眯眯的,没有半点难为情,“你抓得我背上都有血痕了,怎么也是用过力的。现在就歇歇吧,话说,我胸口上还有你的牙印。”   琉璃恨不能把萧十一踹下床。可是……腿疼,腰疼,因为整夜环着他。都挪动不了。   昨晚她是疯了点,虽是初次,但有那个噩梦垫底。当时只恨不能用尽全身力气与他纠缠碰撞,很是放得开。若放在平时。她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的。现在想想,也羞涩得很。   “怕羞啊?”看到琉璃的神情,萧十一心情愉快地往琉璃的后颈里拱了拱。   “谁有你的脸皮厚。”琉璃躲,但没躲开,只被他闹得脸红心跳。   “我还没尽兴哪。”又咬她耳朵。   琉璃却吓了一跳:还没尽兴?饶了她吧。摊上这样的男人,女人应该偷笑才是。可她还不习惯,真有点受不了。   “没办法,在喜欢上你之后就一直守身如玉。这都多久了。我也忍得很难过。”   “那今晚也不行!”虽然很有几次极致的快乐,可真的有些吃不消啊。   “好好,今天放过你。”萧十一扶着琉璃倚好,“本想今天去探岛的,可我不能把你独自扔下,不如就明天再进行。今晚嘛,就好好休息一下。”   “我可以自己留下,我又不是娇弱的女子。”琉璃建议。   但萧十一却断然拒绝,“不行!此地情况不明,我绝不把我的小羊直接扔在荒野。”   谁是他的小羊啊!琉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男人都这样吗?一旦那什么。就变得这么肉麻和婆妈起来。   当晚,萧十一真的没碰琉璃,不过却在床下打地铺。根本不敢近身,中途还去甲板上吹了吹冷风。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携手探荒岛,发现果真是无人烟的,野果蘑菇一大堆,小动物也有,而且完全温顺不怕人的。除此之外,岛中还有一个水潭,水质很清。但尽管如此。琉璃还是坚持要把水煮开了才能喝。笑话,谁知道水中有什么有害微生物。这点卫生常识她还是有的。   琉璃并非妇人之仁的人,但这个荒岛如此平和安宁。她实在不忍心做出那些流血和杀戳的事情,于是坚持不让萧十一打猎,连钓鱼也不行,干脆每天吃素。好在船上有存货,能顶个一时,加上自从那次风暴后,虽是冬天,气温却不太冷,因而日子不难过。   至于晚上……除了第二夜临山王殿下开恩之外,竟没有一夜得空的。琉璃常想,被老公这样迷恋,身为女人是不是该感到开心幸福。事实上,从身体到心理,她也确实非常快乐。   “明明是完壁,为什么要让我误会呢?还有,你那守宫砂是怎么弄下去的?”某夜热烈的缠绵过后,萧十一把琉璃环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手臂问。   皮肤那样光滑,没有伤疤的痕迹,不像是强行挖掉过皮肤或者肉。   “我那时想知道,你到底对我是不是真心。若真心,就不会介意我有没有过男人。”琉璃实话实说,但没提想快刀斩乱麻的斩掉感情纠葛的事,“至于守宫砂,那根本就是能洗掉的好不好?不信的话,回东京都我就再点上。我现在已经和你做了夫妻,照理是点不上的对不?”   “这玩意儿真害人,你也是个害人的。”萧十一在琉璃肩头上轻咬一口,故意留下了个轻浅的牙印,好像宣布主权,“你不了解男人,就算再爱你,你有过别人,心里到底也是不好受的。不过相比起离开你,更让我活不了就是。”   琉璃心里一甜,又感觉好笑。哪有人说情话,说得这样咬牙切齿的。   只听萧十一又道,“别提回东京都的事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若没人找到我们,该有多好呀。虽说是这里是荒岛,虽说没有人烟,每日里粗茶淡饭,可我乐不思蜀,只觉得就这样只有你我,神仙眷侣的日子也不过如此。”言毕,还叹了口气。   琉璃抱住萧十一的手臂,虽然没有回答,心中却是明白他心意的。其实,她何尝不是如此想过呢?人都说,美人乡就是英雄冢,其实美男乡,也是女英雄冢呀。萧十一在幸福日子里失了斗志,她何尝不是?内心奢望着就这么与萧十一天荒地老,再不需要旁人。   可是,她要复仇!事后想想,那晚的噩梦促使她放下心结,敞开心扉,接受了。不,应当说主动扑倒了萧十一,也许是姐姐的在天之灵指引她。姐姐一切为她。她怎么可以只安心于自己的甜蜜快乐,就忘记那一直以来的目标呢?   所以。她还是希望有人能尽快找来。如今离出事时已经半月有余,算算大赵国已经快过年了,要找他们的人如果没有放弃希望,或者没有错失方向,应该差不多也快到了吧?不过大海茫茫,大赵的航海技术和科技又不发达,把他们扔在这儿不管也有可能。   正想着,只觉得后腰处又有“东西”顶住她。某人的气息也粗重起来,当即没好气地狠拧了那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一把,听背后咝咝的吸凉气,低喝道,“快睡觉!”   还有完没完了?照这样的强度和频率,又没有避子汤喝,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宝宝了。到那时,荒岛上缺药少药的,连基本的卫生条件和育儿设备也没有,她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难道真要天生天养?这个老天特别不靠谱。每回在给她点幸福之前,都得挥鞭子抽她一顿,让她疼到骨骼里而面去。她可不想冒险。   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虽说大赵没这个历史人物,但头天晚上两人还纠结回不回东京都的事,到第二天晌午,琉璃远远就看到有船影向他们这边而来,欢喜得立即跑上荒岛上的最高处,燃起他们以特别的湿柴制成的狼烟。   萧十一本来还有些不乐意,真心留恋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他和琉璃的日子。可当他看到琉璃那么高兴。又看到她身上的衣裳有点破烂,一双小手因为没有护肤脂却碰了冷水而有些皲裂了。就闭了嘴。不管他多么努力保护她,想让她衣食无忧。不操心受苦,在物质条件这么匮乏的条件下,他仍然做不到完美。那么,还是回去吧。纵然在大赵有无数烦心事,他们到底不是野人,有些地方是必须回去的。而他,也一定给她撑起一片天来。当他完全可以照着自己的意愿做事,不受任何人的挟制,他就能给她一切,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   “像是大赵的船。”狼烟燃起后,琉璃就回到搁浅的烂船上,向海面上张望。   这船身一直摇摇欲坠,有时候萧十一动作狂猛激烈,搞得床都要塌掉似的,它却始终坚持着为他们遮风挡雨,免于让他们过着风餐露宿的野人生活。而它最前面的甲板早已经没有了围栏,却视线良好,这时候还能当他们的了望台。   “是漕帮的船!”又看了会儿,琉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萧十一伸臂一拦,防止她脚滑掉下去,心中有点郁闷。他武功比琉璃高,视力自然更异于普通人,在琉璃看到漕帮的旗子时,他已经看到船头那个人。不是别的,偏偏是水石乔。   经历生死考验,流落荒岛,虽说始于温宏宣的阴谋诡计,好在他和琉璃受住了老天给的考验,不仅生还,还能借此机会倾心相爱,这是多美好的事!为此,吃些苦也是应当的。   可为什么来的是水石乔?那是琉璃之前喜欢的男人,甚至现在还有几分情谊在。他费了好大的心机和努力,才能替代了水石乔在琉璃心中的位置。说白了,水石乔是他的情敌,往后要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要他如何自处?他实在受不得琉璃对水石乔再有半分的感激了,那样琉璃心中的天平是不是又要歪掉?   不过经过这次的天灾*,他明白不是事事尽在他的掌握,就算郁闷,也得露出感激的模样来。不然琉璃会以为他小气,对他的态度会变差的。   “我们到岸边去!”琉璃拉着萧十一的手,请求。   萧十一无奈,只得随她。要不是他使劲拦着,琉璃恨不得踏到水里迎接。而到了正常目力的范围内,琉璃已经兴奋得大叫起来。再看水石乔,不等大船停稳,就让人降下了小船,自己奋力摇着,很快达岸,踩着水就跑过来了。   …………………………………   …………………………………   …………66有话要说…………   首先:他们终于那啥了,大家能不能多投几张粉票,让我也圆满一下?话说本月的粉票巨少,我都没什么心思求了。惭愧啊。   其次:船戏只能这样了,写不出太那啥的,也不敢。大家包涵。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了。顺便预报,那啥的,后面还有。   ☆、第四十五章 回程   “琉璃,你果然没事!”他笑着,爽朗的面容,麦色的皮肤,雪白的牙齿,说不出的健康热情,野性飞扬。   “我没事,没事!”琉璃努力点头,高兴得落泪,“石头,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就算别人都说我死了,你也不会相信!”   “别哭呀,获救是好事。”萧十一把琉璃揽在怀里,柔声哄着,同时宣示着主权,令水石乔伸出的手臂落了个空。   水石乔神情一黯,但转眼间又高兴起来。琉璃平安,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吗?   听到临山王夫妇和宁安侯世子被绑架的消息,皇上萧左非常“震怒”,派了驻扎在东津府的米贵水军出海寻找。他也从萧十一的人口中得到了情报,自然是更详细、更真实的,登时心急如焚。后来又听说海上的那场风暴,那虽然不在出海商船的航线上,终究有可能伤及迷航的船只。而无论哪一只船上,都可能有琉璃。   不久后,萧左撤回部分水军,只象征性的派出几只继续搜寻。同时还不断赏赐他,进行安抚,摆明是觉得琉璃和萧十一已死,自己高兴,对外还做出姿态。可全天下人的都放弃了,他也不能。对琉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有生之年找不到,他就找到死!   当然,萧十一的人也没有放弃,但不能像他这样大张旗鼓、明目张胆,以漕帮之力租借了海船,持续不断的撒网式寻人。一个荒岛接一个荒岛,一个渔村连一个渔村。甚至还派船到了附近的邻国去,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天可怜见。他的努力没有白废。他就知道,他的琉璃不会轻易死掉的。她复仇的愿望那么强烈,她有没做完的事。她有牵挂的人,就连老天也不能收走她!   “石头。谢谢你。”琉璃泪光闪闪。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始终站在我身后。   “我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个吗?”水石乔错开些目光,不让那埋藏的深情被发现。他的琉璃,已经是别人的琉璃,他不能自私的让她陷入两难境地。所以那爱意,就永远埋在心里,绝不露出一星半点。   “总之。真的承情。”萧十一接过话。这个情,是欠定了。但他是个男人,此时没必要矫情,只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会还上。   水石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串欢呼给打断了。原来在他们说话时,大船上又放下一条小船。这小船上除了船夫还有三个小的:摇光、萧蛮和狗儿!   “姐姐!姐姐!”   “小姐!不不,王妃!”   三个少年像撒欢的小狗一样,飞奔向琉璃。纵然萧十一还是不太高兴。却松开手。到底是琉璃的弟弟们呀,可以忽略一下性别,允许他们抱一下他的娘子吧。   不过。看着还是刺眼,干脆拉着水石乔到一边去说正事。这边,琉璃抱了这个,又抱了那个,摸摸这个的头,再捏捏那个的肩膀,也是高兴坏了。   “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摇光红了眼睛和鼻头。   萧蛮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让一旁的狗儿手足无措起来。   “真是的。多大了还哭?”琉璃伸指,依次点过三个少年的额头。“真有出息!姐姐不过是失踪一下下,你们应该顶天立地的担着事才行。却只知道担心。这就是像是考试落了榜,回家都给我好好操练起来!”话是这么说,其实不想气氛太伤感了。   “姐姐,十一嫂,他们欺侮我!”刁钻的萧蛮立即告黑状,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摇光脸一红,居然没毒舌的反驳,真是诡异。   不过琉璃没心情想别的,又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和水石乔谈完的萧十一回舱室,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可真站在那住了半个多月的地方,居然发现没什么可拿的。最后,折了一块船板当纪念。这艘破船,拯救他们于危难之际,哪怕只是一块板,琉璃也要感激。   水石乔和摇光等三人也跟了来,三个少年自然对这个地方无比好奇,哪怕这只是残船的一小部分,在他们看来却像山洞一样值得探险。但于水石乔而言,敏锐的感到琉璃和萧十一在此处共患难,发生过很多不寻常的事。他看得出来,琉璃对萧十一的态度不一样了,哪怕一个眼神,都包含着丝丝柔软的温情,那是只有恩爱夫妻之间才有的。   “烧了它吧,算是埋葬。”萧十一看出琉璃对舱室的不舍,“我们走了,不能让它孤零零的在这里被风吹日晒,你说好吗?”   琉璃很高兴有这样的解决办法,既然她不能把残船搬走的话。萧十一和水石乔无意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得到:琉璃看似很清冷,其实却是这样重情的人。若对她好,哪怕只是死物,哪怕是一砖一瓦,她都会付出真的感情。   当晚,他们就“火葬”了残船,登上了漕帮租来寻人用的大海船,吃了这么多日子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睡了宽大温暖不漏风的舱室,躺在柔软香喷喷的被褥上。自然,摇光等人和琉璃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到夜深人静,才恢复了萧十一和琉璃的二人世界。   “有没有恍然隔世的感觉?”琉璃失眠了,问着同样清醒的萧十一。   “不管隔多少世,我们都要在一起。”萧十一抱紧了琉璃,心头有微微的恐惧。   刚才,琉璃拒绝了他的求*欢,这让他有些疑惑和紧张,总觉得琉璃是因为见了水石乔的缘故。其实他不明白,琉璃只是怕闹出的动静太大,让旁人听到会不好意思。要知道,那三个少年为了离她近些,抢着住在隔壁,只有一板之隔。而之前在荒岛上,因为没有其他人在。他们行*房时毫无顾忌,她总是叫得很大声。她怕一个控制不住……那就太尴尬了,要知道摇光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了。萧蛮又那么古灵精怪的……   所以说男女之间,很多误会总是由最微小的事情形成。其实最初之时,一句话就完全可以解释得清。可到最后,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船向西行,一路不停,虽算不得顺风顺水,却还是赶在过年之前,回到了大赵的国土。他们一行人从东津府港口下船,改乘马车。回了东京都。   在此之前,水石乔已经派了快马回京,向萧左禀报寻回临山王夫妻的事。甭管萧左对这个消息有多么失望,表面上却显得惊喜万分,龙目还当着臣下的面儿,逼出了一点湿润之意,接着派了皇五子图王萧史和贴身太监洪长志亲自到城门外相迎,亲赐亲王仪仗,简直算得上无上恩宠。在民间,临山王夫妇被海匪绑架。如今又回来的消息还没传开,路上倒没人围观。   其实萧左恨得牙痒痒,他本打算过了年就把临山王府的财物充公。然后拔了修建自己避暑的夏宫。临山王一脉再无亲眷,萧蛮那小子虽然挺讨喜,毕竟只是十一捡来的远房亲戚,继承不了那大笔金银。哪想到萧十一和水琉璃如此命大,居然从海上回来了。   萧十一和琉璃自然明白萧左的虚情假意,可在回王府换了件衣裳后,仍旧马不停蹄的入宫谢恩。身居荒岛,尽管精神愉快,毕竟物质条件差。两人都清减不少,加上没有华丽的打扮起来。看起来真有几分憔悴,引得萧左又得假意安抚了半天。不但没占到便宜,还拿出血本,重重有赏。   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萧左虽然心狠手辣,也有智计,最终还得到了龙位,但他实在不适合做皇帝。因为他急功近利、心胸狭窄又过分贪婪,总忘记天子富有四海,再大的富贵于他而言也只是蝇头小利而已呀。   有句话叫做性格决定命,在萧左身上得到了彻底的验证。   “真的是流落在荒岛上了吗?”回后后宫,崔淑妃问。   “水石乔的船上有朕的人,探得清清楚楚。”萧左面色不太好看,在自己宠了三十年的女人面前倒不必掩饰,“水石乔找人时就是漫无目的,沿着那片曾有过风暴的海域,一个一个海岛的搜寻,哪想到,竟然真给他找着了。当时,小十一和他媳妇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住在那条残船里,大约很久没吃过正经东西。小十一的媳妇看到人就哭,显见是吓坏了。”   琉璃若听到这话会抗议的,她那是吓得吗?明明是见到亲人,喜极而泣好吗?   萧十一也会不满:荒岛岁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若非想让琉璃过好日子,他甚至不想回来,就那样两个人天荒地老下去。   “那么大的风暴,偏他们还远离了航道,却都没淹死他们。”崔淑妃眼里闪过狠意和不甘心,“小十一和那女人的命,还真是大。”   萧左就瞄了崔淑妃一眼,自然明白她为什么恨水琉璃,“那小子从小就命硬,我那皇兄因着他生母是朕送的,极不喜欢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快意,可他就硬是活了下来。”说着哈哈笑了声,很是幸灾乐祸,“不仅如此,还继承了王位。临山郡那种苦寒之地,我皇兄过去几十年都在受罪,餐冰饮风,偏到了十一手里就发现矿产,富得流油啊。”   ………………………………………   ………………………………………   …………66有话要说………………   忘记和大家说了。   大家关于心灵感应的贴,发在书评区,66没时间回,但是都看了。   看来,我们都敏感的人。祝大家,以后总有好的感应,没有坏的!   谢谢。   ☆、第四十六章 是不是很贱   崔淑妃的心里突然一慌,有了种人不能和命争的感觉。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心肠又坚硬了起来,问道,“可有说是为什么被绑架了吗?”   “只说那日温凝之搬入新府,小十一来宫中领了旨,随后想带着自家娘子一起过宁安侯府去,哪想到才在府里站了站,就让混进去的海匪给绑了。至于说原因……据说那条船是要到东瀛,可是偏离了航道,正卷入风暴中心。那些海匪还没来得及提条件,也没有自报家门,就全部藏身了鱼腹。小十一和琉璃因为被绑在商船中间那层舱室,反而因船只被狂风卷到荒岛上搁浅,继而保住了性命。”   “小十一那样的人,连阎王爷也不愿意收他。”崔淑妃哼道,“可他说的,皇上相信吗?”   萧左皱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又实在找不出不妥之处。   在回归的路上,萧十一早打听了东京都的情况,所以才做出这种布置。不说绑匪的具体目的和家门,是免得找什么借口都容易露破绽。这样一问三不知,让萧左纳闷去吧!但不管萧左怎么查,都像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嘴。   温宏宣的真实目的是不能明讲的,说错了一句话,就可能像乱麻中的线头,扯出太多问题来。而萧蛮、摇光、狗儿和温映宣四人,早在萧十一追上琉璃之初,就被萧十一的死士们找到了,抽以他们也曾被绑架的事根本无人知晓,这样就把这四个娃摘出了整件事,免受牵连。   至于温宏宣的死,他死都死了,也不必再污了他的名。只说他发现他们夫妻被绑,想跟上去看情况,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能做什么?自然也被抓上了船。最后倒霉的死于海难。说起来,还算是救人的英雄。虽然人并没有被救到,还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可一介文人却如此勇敢,又在宁安侯府的英雄史上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十一不过是个重财好色的绣花枕头,虽然聪明得吓人,到底胸无大志。”萧左最后总结道,“他若老老实实的,就让他活着过他的小日子。若有异动,再收拾他不迟。”   而萧左口中胸无大志的萧十一。才回府就忙碌了起来。对于他们的归来,府内忠心的丫鬟仆役们自有一番悲喜,之后,萧十一就几乎整天不见人影。毕竟他的棋下得很大,棋子多而烦杂,在海上荒岛闲了很久,回来后就面对着积压成山的公务要处理。对外,只说临山王夫妇在海上受了罪,回府就病了,闭门谢客。   一连多日过去。琉璃不得不承认,她持续的心绪不宁,晚上睡不安稳。皆因相思。她想念萧十一了,虽然每天早上都能见一面,可说不了几句话就分别。晚上他回来得太迟,大约怕吵她睡觉,自行去了书房。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似乎相隔很远。   这与在海上荒岛时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回到故地,怎么忽然感觉生疏了呢?难道,只有在生死未卜的时候。人才能面对自己的心,且。只面对自己的心?   可是,习惯是一件特别特别可怕的东西。在海岛上。舱室漏风,萧十一怕她冷,夜夜躺在床的外侧,抱着她入睡。他那种武功高手,就宛如人肉生化恒温暖炉,她熟悉了他的温度,他的怀抱,现在就有些孤枕难眠,哪怕屋里放几个炭盆也不行。其实,她是从不怕冷的啊。琉璃有时候甚至有荒诞的想法:要是石头不找到他们就好了。   不过她也是忙的,有很多事需要安排,没时间梳理自己的心情。漕帮的事虽然是水石乔总揽,他不在的话,还有红蝶姐姐这种能手相帮,但复仇的问题她要亲力亲力。温凝之差不多被送上了云端,现在也该是撤梯子的时候了。至于怎么撤,由谁来撤,还有很多布置要细化。还有,要帮着萧十一落实十王遗诏的事,得和宫里多联系。   年关将至,大赵国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忙乱,正是暗中铺垫的好时候。   琉璃不知道,萧十一其实也深深思念着她,那种明明她就在眼前,却还是想得不得了的感觉,像一个滚热滚热的东西,就烫在他的心底,却让他说不出来,难受得很。可是他确实太忙了,而且见琉璃每日和水石乔埋头商量事情,就有一种被隔开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条深深的银河,且不断加宽,令他迈不过去,回不到她身边。   这时候他才明白,对水石乔,他始终是介意的。水石乔和琉璃的过去,也始终是他心里的刺。因为他曾亲眼看到他们站在雪地里互相凝望,好像全天下就只他们二人,其余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眼里。他也曾亲身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相濡以沫的默契和自如,亲耳听到琉璃说有喜欢的人了。他知道这是妒忌,是吃醋,可琉璃虽然已经是她的人,但对她那样可以潇洒地回身就走的姑娘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慢慢他懂了,他想留在荒岛,只是因为他的恐惧。他害怕有水石乔出现的地方,那样琉璃就并非只属于他自己。   就在两人心意不通,互相乱猜的时候,萧娅来看琉璃了。这姑娘的长相柔美,像是江南女子,可个性爽朗,又似北地姑娘。两种特色巧妙的糅合在一起,是琉璃非常喜欢的。只是这次再见,萧娅似乎心事重重。   “之前真当你出了海难,我还难过了很久呢。”萧娅拿了几件亲手做的衣服来,送给琉璃试穿,“后来石头坚决不肯放弃,我就觉得你也一定没事的。有时候,感觉很奇怪。明明说不出什么理由,可你心里就是相信。”   琉璃微笑着拿过那几件衣服,迫不及待的翻看。倒不是她喜欢新衣,而是想知道身为公主的萧娅,女红有多好。她虽然手笨,却因为有几个伶俐丫头,鉴赏力是一流的,因此一见之下就知道萧娅并没有吹牛。   那几件衣服配色上佳,式样新颖,针脚细密平直,绣工精美而灵气,她真的想说:恭喜公主。万一你爹被轰下龙椅,你被贬为平民,但你足有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生存技能了。   “你相信念力吗?我相信。”琉璃把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显示喜爱,“我觉得就是你们的念力太强,所以老天也放过我们了。”   “我们?”萧娅促狭的眨眨眼,“十一嫂啊,我看你跟我十一哥感情不错的样子,真的是瑟琴和鸣呀。怪道我这次回来,感觉你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分。从前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过,男人疼爱女人,女人就会特别容光焕发。”说着笑起来,眉目间却学有郁色,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琉璃蓦然想起萧十一,想起那些热烈缠绵的夜晚,想起他不知魇足的迷恋模样,想起他凝望着她的眼神,好像恨不能把她摄进他的眸子中,从此关着,不让她出来,脸上控制不住的发红。只是,自从上了回东京都的船,他们就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如此想来,似乎有些不大正常。萧十一那么缠她,哪可能突然冷下来?就算再忙,也不会如此吧。她突然有些警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打算等过了年,找个时间和他沟通一下。   这么想着,无意间看到萧娅笑容下黯然的目光,不禁问道,“你是怎么了?很不高兴的样子。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呀。”朋友,不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萧娅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道,“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哥的。我追他到江南去,就是想解开他从前的心结,让他也能……也能喜欢我。可是十一嫂,我很努力,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努力的对他。可他,却也真的像块石头,捂不热。”   “娅娅……”琉璃心里黯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萧娅却似打开了心扉,倾述的洪水阻拦不住,“我很明白的,越是好男人,越是不容易得到,所以我很耐心。可是他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对我彬彬有礼,却始终不让我走到离他稍近一点的范围。有一次他被我逼得急了,他就干脆告诉我,他心里喜欢别人,这辈子也不会变,也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他还劝我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若我悔婚,他也不介意。”   “你要悔婚吗?”琉璃突然就有些紧张。   萧娅苦笑,“当时太伤心失望了,确实这样想来着,打算立即回京。我到底是个公主,我有自己的尊严。实话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过一个人,更没有被别人这样拒绝。可是,才过了一个晚上,我就不那么想了,还为他找了很多理由,原谅他。十一嫂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贱?”萧娅难过的低下头。   ……………………………………   ……………………………………   …………66有话要说……………   存稿君说:大家还有粉票咩,投一投吧。   66好口年。   谢谢大家啦。   ☆、第四十七章 想哭就到我怀里哭(上)   “不贱。”琉璃摇头,握住萧娅的手,“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为民放低自己。因为……会舍不得。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说,说女人遇到心仪的他,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某位民国女作家说的,“关键,在于那个男人是不是值得如此。”这句,是她自己加上的。而她认为,石头是值得的,值得任何女人如此对待。   萧娅轻吁了一口气,“十一嫂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本来很怕,我这样死缠烂打会低贱了自己,也打扰了别人,就想干脆放弃得了。可正如十一嫂所说,我舍不得。我不知道石头心里喜欢的是谁,我也不想打听,因为我觉得那是他心里的宝贝,就让他保存着,也没什么不好的。逼迫男人做他不愿意的事,男人会很讨厌吧?可是,我只是想挤占一点小小的位置也不行吗?你不知道,任我如何小意温柔,他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石头嘛,很难磨的。”琉璃努力开了句玩笑,不知是不是该鼓励萧娅。最后想,还是算了。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了手,顶多找机会提示石头一下。她知道了石头心里不能忘记的女人就是她,她不愿意石头背负一辈子的情债。   或者她欠了他,可今世她还不了了。   “我也不过和十一嫂发发牢骚罢了,其实我还是不能放手他的。”萧娅再吁了口气,“我常常想,他对那个女人如此长情,假若有一天能回头看我,对我必定也情深意重。身在大赵的贵族阶层。看惯了男人们三妻四妾,美姬无数还不满足,石头就像是……奇迹。”   琉璃微笑不语。其实很祝福萧娅拥有奇迹。因为,她也有一个。   不管未来是不是能做到。至少萧十一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他说:只要她一个。自从那天噩梦后,她就已经决定不管将来,只抓紧现在就好。   又和萧娅聊了些女人间的话题,萧娅这才回宫,并告诉琉璃,等年后水石乔回江南去的时候,她一样会跟着。做不了情人,先做对朋友也好。大不了。先想办法让石头消除了对她的戒心。有道是烈女怕缠郎,那烈男,大约也怕缠女的。   看着萧娅这么快就摆脱沮丧,那乐观的性格还真令琉璃羡慕。她想找石头谈谈,可巧的是石头因漕帮临时有点事,也忙得不露面。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除夕那天,琉璃直接请了石头到临山王府来过年。   从前,萧十一年年独自守岁,她却是和石头在一起的。如今,她已经是萧十一真正的妻子了。自然再不能甩开他。可是,她又不忍心石头孤独的待在将军府,干脆就拉做一堆。反正人越多。过年的气氛越浓烈嘛。加上还有那四个爱闹腾的小子,这个年必定热闹非凡的。   要说明的是,自从温宏宣死了,温映宣就像有感觉似的,绝不肯回宁安侯府,有时候突然就哭起来,也不好好吃饭,只有跟摇光和萧蛮在一处时才恢复傻乎乎的笑意,似乎能忘却心里莫名的悲伤。   琉璃既然答应过温宏宣照顾温映宣。就借机向温凝之请求,让温映宣暂时跟着她。说是暂时。但因为心知温凝之就要倒霉了,其实也算是把温映宣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温凝之本就极厌恶自己这个傻儿子。觉得他只会让自己丢脸,哪还有不答应的?而且,自温宏宣被萧左下旨,描述为了追击海匪,不幸以身殡国的英雄后,温凝之伤怀还来不及,也确实没精力照顾个智商只像几岁孩童的幼子。   对温宏宣的死,温凝之倒是真正伤心的。任谁有那样才华横溢,能为他挣脸面,能光耀门楣,关键时刻还能给他擦屁股扫尾的能干儿子,都会疼爱的。再说,温宏宣到底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再变态恶心也是个人,到底是有几分人类感情在。   中年丧子,人生惨剧,温凝之常常想:若他必须死个儿子,为什么不是映宣?现在他算是绝了后,难道就这样下去吗?不期然,他有了再娶妻生子的念头,纵然很快被他打消了,可想来,皇上大约不能让他死后无人供奉,那么再赐美妾与他,他推辞一番也可以接受了。要知道自从温宏宣出事,百姓们更觉得宁安侯府满门忠烈,对他充满同情。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时候升官发财找女人,没人觉得碍眼,也不会沾染他洁白的名誉。只可惜,伊莉米拉公主游历大赵去了,走的真不是时候啊。   小温状元郎没了,士林界痛失英才,自然一片哀悼之声,宁安侯府也低调过年,不接受访客,因此琉璃除了送了年礼过去之外,也不用依着礼数登门。除夕那天,琉璃照例随着萧十一进宫,和各贵族大员一起享用了萧左的赐宴后,就回到自己的王府,亲自张罗大年夜的团圆饭。   她到了东京都后,已经过了几个新年,却从没有一个年是她如此用心的。不过萧十一在午宴后被萧左叫去了,直到天擦黑时才回来。   “那换了衣服就摆饭吧?”琉璃跟进了屋里,问萧十一。   她很少照顾他的衣食住食,此时这么主动的帮他换了外衣,萧十一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琉璃发现了他脸上的郁色,不禁问,“把你留在宫里,可有事?”   “没有,不过装装样子安抚罢了。这不,咱们才死里逃生嘛。”萧十一迟疑了下,并没有说实话。   琉璃也没留意,帮他换好衣服,就拉到了摆在花厅的席间。桌边已经做着四小一大,萧蛮见了萧十一就抱怨他来得晚,嚷嚷着都饿了。   “难得你还记得你十一哥,我还当往后只有摇光哥哥了。”萧十一笑眯眯的道,可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些妒忌。也是,自从摇光进府。萧蛮很少缠着萧十一了,多少会有些失落的吧?毕竟,那是他捡来的小兄弟啊。可是。这醋是不是有点吃得没来由?   萧蛮听这话却差点生气,让摇光指着桌上的鱼给带过了话题。琉璃敏锐的觉得萧十一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却因为是大年夜,不能当面问起。   “说这些干吗?咱们就好好吃顿年夜饭。明后年我哥成了亲,再几年摇光、萧蛮和狗儿他们都娶了小媳妇,想有这么多人一起热闹,却也不行了。”琉璃举起举杯,不过只有温映宣呵呵的傻笑。   水石乔听琉璃提到他成亲的事,眉头一跳,向琉璃望去。却对上萧十一眼神。而摇光和萧蛮居然怕羞,耳根子都红起来,狗儿也害臊的低下头。但是,当见气氛有点僵,萧十一到底不忍琉璃不高兴,也跟着笑话了几句。   “王妃说得对,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大赵的人,平时日子过得多难也没关系,年夜饭这顿却要高高兴兴的,这样来年就能心想事成。来。桌上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水兄,大舅哥。我先干为敬。”说着,酒到杯干。   水石乔见此,只好陪了一杯。   琉璃隐约间也觉得这两个男人说正事时,都是严肃认真,很有领袖风范。可私下,却总有些不对盘似的。此时见他们能和平相处,心下稍安。   这时,萧十一又自倒一杯,微笑着面对琉璃。“若每年都和王妃一起过年,那样该有多好呀。神仙给我做,我也得问问能不能带上王妃。”这话。有点像调笑,不过他酒到杯干,让人来不及反对,“王妃不胜酒力,还是随意吧。不然,本王替你喝?”说着,要伸手拿下琉璃的酒杯。   “不要!”琉璃半转身,轻巧的闪开,“嫁给殿下,连口酒也舍不得给吗?”她笑着抿了一口酒,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苦。   可萧十一的眼神却定了定,似乎被她的笑容煞到。旁边的水石乔看着两人之间不经意的交流,很努力的摆出平静的笑容,也饮尽自己的酒。   丰盛的美味佳肴,醇香的御酒,自己在意的人,身边围绕着贴心的丫鬟,琉璃本应该很满足,很开心的,可却奇怪的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那种快乐总不能熨帖在心上。好在萧十一很健谈,很快就活跃了气氛。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骨子里桀骜,可他若是愿意低下身段的话,能令任何一个人都如沐春风。水石乔的话虽然不多,却配合得恰到好处。两个男人一来一往的,讨论起东京都的八卦起来,很是像模像样。等那四个小的从埋头苦吃的状态中稍稍解放,偶尔插个一两句嘴,席面上的感觉就更好了。   一餐饭,平平安安,甚至可以说和和美美的吃下来,琉璃心下稍安,但萧十一却有些喝多了。琉璃连忙安排丫鬟煮醒酒汤,自己扶了他到屋里躺下,看他睡着了,才又出去。   ……………………………………   ……………………………………   …………66有话要说……………   不是66非要写狗血的误会段子,是因为琉璃和十一两人,虽然突破了那一层关键的关系,但两人还是不能彻底交心,必须有外力刺激,难道大家不觉得吗?   还有,本月谢谢大家这样投我粉票,不过看样子进不了前十五,更别提有奖金的前十名。所以,大家如果还有票,能投给皇太女那边咩?那本看起来很能分类第一名诶。   谢谢。   ps: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金光闪闪财神钱罐   (桃花扇)红蝶之零(两把)、和林成谣、桃子软绵绵~~~~~、   (香囊)最遥远的事、vivian_wqy、   (平安符)mephis1984(三张)、热恋^^(两张)、亚米亚米亚米(两张)、扁豆花、小院子、独乐不如众乐、火舞lhh2012、y、一棵无聊的树、淡淡的蓝色幽香、唐门春天、   ☆、第四十八章 想哭就到我怀里哭(下)   “过了初三,我就回江南去。”水石乔站在廊下,负手望着冬夜的冷空。偶尔,不知谁家的烟花窜上天空,在最灿烂的瞬间,又很快湮灭在黑暗之中。极致的美丽之后,凄凉无比。   “不多待些时日吗?至少,过了元宵节。”琉璃真心挽留,“再者,那时咱们筹谋的事就要发动了。按计划,西北的人应该进京献礼了吧?”   “有你替大小姐看着罪人伏诛,也就够了。”水石乔笑容苦涩,“等走完这一步,你就还有最后一步棋了,那时你……”   “石头,敞开心胸吧。”琉璃打断水石乔,“我并非逼迫于你,可是,人这辈子,说短就很短,说长却也很长。你本是有心胸的男人,别执着于小情小义。放下了,才能再拿起。”   水石乔侧过脸,望着琉璃,知道琉璃让他试着接受的人,是萧娅。   那姑娘很不错,他又没瞎眼,怎么会看不到。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努力过,却还是做不到。他本不想在临山王府过年,却逼着自己来,就是想看到琉璃和萧十一和美,他心痛极了,可那样,心也才会死。   “给我时间。”他闭了闭眼,就说了四个字,转身走了。   琉璃对着他的背影点头,并不说道别的话。   初恋难忘,石头是她的初恋,对她又那么好,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他,对他总有些与众不同。但,她已经爱上萧十一,也只能抱歉和辜负。她的心不轻易动,可一旦认准了方向,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   可就在水石乔在转身之际。袖袋内却掉出一封信。他没发觉,继续旆前走,琉璃抢上两步捡起。叫水石乔道,“石头。你掉东西……”话没说完,无意中发现信中有异物,在折好的一端,露出一些火红色的毛发。   “这是……”她有瞬间的疑惑。   水石乔却大步走过来,把信抢走,“没什么,与你无关。行了,我走了。你快回屋去,今天晚上有点冷,你穿得少,别受了凉。”话说得四平八稳,带着平时对她的关怀爱护,可琉璃却敏锐的觉察出他的急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看看自己的手,似乎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上,“信里夹着火儿的鬃毛对不对?你的信里为什么有火儿的毛?火儿不是出事了吧?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水石乔张张嘴。一脸的为难与痛惜,“今天是除夕……”   “告诉我,必须!”琉璃突然执拗起来。   “这封信本来是我写给你的。”水石乔咽了咽唾沫。说得有点艰难,“可是,还没等发出信来,就听说你被绑架,然后失踪在海上的消息。所以,信就一直带在我身上。”   “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给我?或者,就直接告诉我,你信里想说什么?”琉璃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女人的第六感却令她眼里蓄了泪意,“火儿。是火儿对不对?它怎么了?”怪不得总觉得石头有些欲言又止,眉目间总有些郁色。她一直以为他是受感情问题困扰。所以小心的不去触及,没想到会有其他可能。   “你知道的,火儿跟大小姐上京时,虽然还是匹年轻的小马。但这么些年……”水石乔又开始结结巴巴。   “马儿活得久的,能到二三十岁,火儿并不老!”急切的,想否认已经预感的东西。   “琉璃,你冷静点好不好?火儿是不老,可当年它不远万里从京里跑到西北霍家,带着大小姐的手札给你,路上受了很多伤害,差点耗尽命力。当年就差点……是费了很多心力才救过来的。这些年,它努力熬着,很辛苦……”   “它终究……熬不下去了是吗?”泪,终于崩溃,“它,也要离开我了是吗?”甚至,没等着看到姐姐大仇得报,没等到她回去它身边。当年来东京都时,她与火儿约定,一定回江南看它,再牵着它走河边的青草路。可到头来,约定成空,她连最后一眼也没见到它。   她当然知道火儿的辛苦,那样神骏的马,却骨瘦如柴,连奔跑也不能。对一匹骄傲的战马来说,不能驰骋是最大的折磨。火儿那样有灵性,大约早有死志。是为了她,它才那么努力的活下去。现在,是真的坚持不住了吧。   说到底,是她太自私了,只想把所爱的都留在身边。她才是胆小鬼,她太害怕失去!   “琉璃,别难过……”水石乔劝慰,眼里也涌上湿意。   除了他,没人知道琉璃和火儿的感情有多深。在最初的艰难时光里,琉璃天天和火儿在一起,甚至睡在马厩,枕在火儿的身上。那匹有灵性的马,在见到琉璃时,美丽的大眼睛才流露出最温柔的神色。对别人,火儿总是高傲的。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大小姐分了一魂一魄在火儿的身上,最大限度的守护着妹妹。   “今天是除夕,可你过了初三就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火儿的事?”巨大的伤心击中了琉璃。在别人眼里,那只是一匹马。可对她来说,它是她的亲人,最后的亲人,是姐姐与她之间最后的血之纽带。   她就知道,老天在给她幸福的时候,一定会拿走另一样她最珍贵的东西。这种无穷无尽的惩罚,什么时候是结局?若能让火儿活过来,她宁愿萧十一从来不曾爱过她!那样,萧十一也不会难过。所有的痛,就给她一个人好了!   惟一懂她和火儿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琉璃控制不住悲伤,哭倒在水石乔的怀里。水石乔轻轻环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火儿不想你这样的,所以我带了它的鬃毛给你。”好歹是个念想吧。这就是之前他选择写信,后来却愈发不敢说的原因。   琉璃重情,所以每一次失去,对她都是致命的。尤其,她和火儿的感情那样深。对琉璃而言,火儿可能是她的另一个姐姐。   “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好。”琉璃的泪水,湿了水石乔衣襟,她低低的呜咽,因为是欢乐的除夕,不愿意给别人带去不快和不吉利,连哭也不能畅快,“一定是火儿知道我在海上遇险,拿它的命换了我的。我就知道,老天怎么会这么眷顾我,这是有原因的!”   “别胡说!火儿会不安。”水石乔轻声责备琉璃,“全天下的人,就数你最会胡思乱想,把所有坏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揽。拿着火儿留下的鬃毛,往后好好过日子。这样,火儿和大小姐都会开心,她们在天上看着你呢。”   水石乔说得诚恳,但这并不能立即安慰琉璃。她哭得无声,却肝肠寸断。她的双臂死死抱着水石乔,好像她在溺水,他是一颗救命的草。   然而他们都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萧十一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远处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琉璃的悲痛,心里就像插了一把世上最锋利的刀似的,疼得他理智全无。   果然,见了水石乔,琉璃就不再爱他了。不管他有多么努力,永远也不能完全占据琉璃的心。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未来,他永远也插不进脚去,就连现在,他也抓不住了。   这念头极其顽固,瞬间笼罩了萧十一的心。   他感觉不出那是什么滋味,愤怒、绝望、还是悲凉。他搞不懂,只觉得胸口那里破了个大洞,似乎无论什么也填不满似的。冷风嗖嗖的,令他整个身体都冰冷了起来。   他该走上前去,把琉璃拉过来。可是他没有,反而转身就走,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一幕远远的,越远越好。他万万没想到,逃避成了他此刻惟一的行动。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正难过的琉璃忽然感觉有异,从水石乔怀里抬起头,回头张望了过去,正见到一角雪白的袍子消失在走廊尽头。   暗夜,白袍,织于布料间银线那么刺眼,同时也刺了琉璃的心。因为,她知道那是谁,也知道他看到了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场景。她不擅长处理感情,当即就呆住了。   水石乔暗叹一声,轻轻拍拍她的肩,“很多话,要明说。”其实误会了也好,琉璃说不定会回到他身边。只是他无法做到自私,因为感觉得到琉璃的心已经倾向了萧十一。   琉璃没回答他,却飞一样跑走了。   不过琉璃快,萧十一却更快。琉璃在主屋没找到萧十一,才追到外院,在箭道上正看到萧十一骑马奔向府外的身影。   今天是除夕,也是他给自己定的生日。琉璃有准备生日礼物,想给他一个惊喜。她想念着他,于是,计划大胆的把自己包装成礼物,给他一个期待许久的缠绵夜,毕竟他们很久没在一起,他必然是想的。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误以为她红杏出墙,与石头旧情复燃,所以怒而离开?   这不行!绝不能让他真的那样想!感情是很脆弱的,两人才刚刚接受彼此,还没有渡过最初的磨合期,经不起这样大的风暴。   ………………………………   ………………………………   …………66有话要说………   写火儿死的时候,回头看着我家肉包,想到小狗的生命短暂,也许顶多十年,我就会失去它,于是写哭了……   粉票感谢就放在下月初好啦,其实就是明天。   下月初就有好戏,敬请期待。   谢谢。   ☆、第四十九章 对不起   琉璃没时间多想,连斗篷也没穿,直接跑到马厩。她也顾不得被人看到“娇弱”的临山王妃骑马纵横的场景,找了一匹看起来速度不错的马,自己熟练的套上鞍具,也幸好外裙内是裤子,方便她纵马冲出王府,凭着内心的感觉,向城外桃花潭追去。   每年过年,那个销金窟都人去楼空,萧十一很喜欢在那里品尝孤独。虽说天晚了,城门已经关,但她相信他有办法出城而去。   她骑行得快而稳,霍红莲亲授的骑术高明,她整个人是半伏在马背上的。当她到达城门之时,甚至看到了萧十一的背影,说明她没有追错地方。而在城门关起的刹那,她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偷开城门的城门官是认得她的,居然没敢拦着。除夕夜,临山王夫妇双双离城,又听说临山王很宠爱他的王妃,谁知道这两口子去做什么去?只是王妃的骑术让他感觉惊异,但身为萧十一埋下的钉子,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紧紧闭上嘴。   而对于此时的琉璃而言,萧十一就在前方,可却总是保持着一段适当的距离,就是让她追不上。这让她恼火,咬着牙,拼了命,寒冬的夜里,身上居然冒出一层细汗。好不容易看到萧十一下了马,却已经到了桃花潭的大门前。   “十一郎!”她终于腾出口气,叫了声。   萧十一回头,似乎有些意外。以他那样的武力值来说,都没听到背后追得那么急的马蹄声吗?她之前还以为,他是故意不理会的。这时候才发现他大约真的心乱如麻,所以没听到。若她能给他造成这样的影响,她不知该喜还是悲。倘若……有人利用她刺激他,再派杀手跟在他身后呢?她简直不敢想!   “萧羽。你站住!”不等马站稳,她就跳下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萧十一下意识的伸出手。半路却僵在那儿,没动。她抱着水石乔!她抱着水石乔!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因此再开口就带了冷意。   “你来干什么?”   “我要跟你说话。”琉璃有点发急,“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多狗血的对话,误会男女们之间最常用的台词。她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落到这步田地,不比其他人高明多少。爱情中的人,果然都是白痴。以萧十一的智商,他甚至没有冷静的先问清楚……   “琉璃,你让我静一静。”否则,他说不定会杀人。   他压着心头火,近乎哀求的望着琉璃,不想听她说话,是怕她说出实情,或者声明要离开他。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也舍不得放手。心在别人那儿也没关系,身却要在他身边。哪怕是躯壳也可以。他受不了完全失去。   他抬步往桃花潭里走,琉璃却追上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   萧十一突然就有点怒了。他并不是好性子。只是对琉璃,那忍耐力都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他是亲眼看到的,怎么会是胡思乱想?琉璃哭得那样伤心,不是因为水石乔即将要离开的事,就是因为后悔把身心错付与他。总之,她在为别的男人掉眼泪。   “对,不该胡思乱想。”萧十一沉着脸,忍着不发作,其实反而怒火攻心得更厉害。“那你知道吗,今天我那好皇叔和淑妃皇婶把我留下是什么事?”   原来他在为这个烦恼。不是因为看到她扑在水石乔怀里而气跑?萧十一突然转变话题,令琉璃有些疑惑。不禁茫然望着他。   她这模样更搅得萧十一的心七扭八歪,都不成型了,只无所谓地道,“我的好皇叔和好皇婶担心我老大不小了,却还没有子嗣的问题。”他胡闹这么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他们不见关心,此时不过看不得他们夫妻相好,琴瑟和鸣,所以来添堵。萧左未必有那个闲工夫,却纵着他的宠妃胡作非为。为君的风度?哈,那东西萧左根本没有过!   “他们觉得,我成亲这么久了,却还膝下空虚。考虑到我若再出个意外,偌大的家业没人继承,要赐我几个美貌宫女做妾室。”这个,大概才是萧左的意思。就像当初萧左赐给父王舞姬,赐给他教人事的宫女是一样的。   琉璃停住脚步,也沉了脸,“你答应了?”   他当然没答应!其实多个把女人,他根本无所谓的,可是他承诺过琉璃,此生只有她一个人。正因为拒绝,他才在宫里应付得疲惫,回到家心情才不好。可是,却还要和水石乔同桌而食,强颜欢笑。最后,更看到他拼命维护的妻,倒在情敌兼救命恩人的怀抱里。   义愤之情,充塞着他的胸口,堵得他的喉咙,根本说不出来。而他不语,琉璃却以为是默认了,愣了片刻,转身就走。   她的身影非常倔强,像往常一样挺得笔直。可越是这样,就显得越是脆弱。萧十一忽然心中大痛,上前又把她拉回来。   “我没答应!”还是,输给她!最早对上她,还想把她当绊脚石那样踢走,哪知道后来她却成了他的软肋,对上她,他就从来没赢过。   “我也没和石头如何。”   “我看到你抱着他。”   琉璃语结,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因为她确实抱着水石乔来着,哪怕就像抱着哥哥哥。   而见她不回答,萧十一的心头火噌一下窜出来,“霍琉璃,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只要随便勾勾手指,要什么女人没有,我却对你用了无数的心意。我为你舍命,为你不惜放弃想要的利益,为了守身,可是!我怎么就捂不热你的心!”   热了啊,明明很热,热得已经融化了,怎么会捂不热?琉璃瞠目结舌。   “你视我如敝履,我为什么还要一心一意对你?你说,霍琉璃,这公不公平!”   “你这是后悔没收下宫里赐的美貌宫女?”爱情中的人,若论起误会,或者是胡搅蛮缠的功力,那真是谁也比不上的。萧十一说了那么多话,琉璃偏偏只听到最后一句。   “萧十一,你若敢,我立即就离开你。而且我保证,你永远看不到我!”撂狠话。   “你舍得吗?”萧十一冷笑,“你我是盟友,没了我,你要报复温凝之和萧左,就还需要很多年时间,而且胜负难料。这样,你舍得扔下我这个有用的人?”、   琉璃顿时明白了。   萧十一是以为,她委身于他,其实就像当初和九郎订亲,完全是为了复仇,不惜舍了自身罢了。他觉得,她对石头才是真情,于是背夫幽会,还哭成一团。可是,她怎么对他,他居然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吗?她对他真的付出了真情真意,可他却完全不信,这是她最难以忍受的!、   “临山王殿下还真了解我,听你这样一说,我还真不舍得。”冷笑,疏离,伤得深,才不管不顾的反击,“那你就别碰我,随你弄多少女人回来,我也绝不干涉。公是公,私是私,我霍琉璃最分得清。”说完,又走。   这次真生气了,还很委屈,步子极快,泪意涌出。萧十一一把没拉住,急切地三两步又追上来。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些慌乱,追着问,“你刚才不是要和我说话?”   “现在没说的了。”   “不行,说!”   “我不想说!”   “得说!”   “那你要我说什么?”应该是生气了的,可是胸中又酸又涩,情绪已经控制不住。   “就说你为什么抱着水石乔!”   “因为火儿死了!”大吼出来,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崩流。   今天是除夕夜,可她却惊闻噩耗。她是那么难过,却得忍着心痛,哄着一个无理取闹的男人。是,她做了让男人,特别是古代男人受不了的事,可他为什么就不肯听她好好说!   萧十一瞬间就怔住了,就像有一盆混合着冰渣子的水,一下倒在他发热的脑袋上。   火儿,火儿,他知道它。在荒岛上时,在激烈的房*事过后,她窝在他怀里,彼此会讲些不为人知的私事。那时,是多么温馨甜蜜。那时,他听说了火儿,因此他深深知道,火儿对琉璃来说多么重要。火儿死了,无亚于琉璃又失去了亲人。   遇到这种事,应该让她在他怀里哭的。他还说喜欢她,保护她,可是,他却因为心里不痛快,喝了急酒而微醉。是他把她推到水石乔身边的,现在有什么资格生气?   看着琉璃满脸是泪,可倔强的不哭出声,双拳握紧,哽得连呼吸都不通畅了,萧十一心痛如绞,上前一步,把琉璃抱在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琉璃,对不起。”   琉璃像落在陷阱的小兽那样挣扎,不肯就范。   可萧十一死不松开,双手在琉璃背上轻抚着安慰,不断呢喃着对不起。在琉璃终于哭出声的时候,打横抱起她,直接翻墙进了桃花潭。   ………………………………   ………………………………   …………66有话要说………   我也跟大家对不起,昨天预订更新时算错日子了,原来这个月有31号。   粉票今天不投,本月就作废了,不管您投这本,还是皇太女那本,抓紧吧小盆友们。   内什么,明天更新有大招,粉票感谢在十一月二号。   谢谢。   ☆、第五十章 你有孩子了?   这里没有守卫,一屋子金银器皿不怕别人偷,开始是因为这里全年只几天没人,还大摆空城计。后来据说找高人摆了个什么奇门遁甲的大阵,曾经有个小偷潜入,也没人理会他,却转悠了一天没出去。后来,启阵的时候根本没人来。   此时,桃花潭空无一人,萧十一抱着琉璃轻车熟路的来到他那间常备的房间。这处处透着豪奢的地方,琉璃是第二次来,第一次并没有留下太好的印象。她中了崔淑妃下的媚*毒,差点反扑了萧十一。虽然,在荒岛上到底还是她反扑的他,但情境却完全不同的。   抱着琉璃坐在床上,萧十一试图和她说话,可琉璃就是不想理她。在水石乔面前,她哭得克制,可在萧十一的怀里,她哭得畅快漂流,毫无掩饰。而眼泪多了,悲伤似乎就淡了。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不是有美貌宫女?这里又不知多少红颜知己,还绑着她有什么意思呢?   “放你?休想啊小琉璃。”萧十一紧握着琉璃的腰。既然千哄万哄也哄不好,干脆大耍无赖,怕她不顺服,整个人又压上去。   可是,这样接触是个绝对的错误。因为伏在她柔软的身体上,他立即欲*火中烧,上次两人遭算计,在此地抱着滚来滚去的旖旎场景,再度浮现在脑海里。那时他就特别渴望她,可是生生忍住了。那之后他又忍了多少回,现在,不忍了!   他吻下去,琉璃还在气头上,咬他。可他却低沉的笑起来,也不管唇角破了出血。舔了舔血迹,又深深的侵入,很快就吻得琉璃头晕目眩。浑身发热,那挣扎怎么看都像是邀请。   “以这种手段治服我。不是男人!”在绵密的吻中稍透口气,琉璃愤然大叫。   “这时候我放开你,才不是男人。”萧十一就跟她赖到底了。   屋里连灯也没点,更因为没有炭火而酷冷,可气氛却热起来。而适应了黑暗之后,尽管看不清五官,却彼此识得对方的身影。也正因为视线模模糊糊,还有琉璃那赌气似的挣扎。那诱人的欲迎还拒,形成了别样的刺激。   萧十一开始时总是有些急切的,狂风骤雨般,后面就会和风细雨,妥贴温柔。可从没有一次,他急成这样,近乎粗暴地把琉璃的衣服撕碎。当两人的皮肤贴着皮肤时,琉璃瞬间就感觉到了他有滚烫和坚硬。而琉璃微微汗湿又柔软的身体,令萧十一沉醉不已。   呻吟声,几乎同时响起。他们也同时起了热烈的反应。身体比心灵还要忠实,他们彼此的渴望是隐藏不了的。当他进入她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他这么敏感又不讲理,其实只是因为一直在感到不安全。   “琉璃,小琉璃,别离开我。答应我,别离开我。”他咬着牙,热汗直流,却僵着身子不动,只想听她的承诺。他从没问过,可此时却想知道答案。   琉璃在这种时候。难耐的贴紧萧十一磨蹭,用力抱着他。想让他更深入,脑子却居然还能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郑重的承诺。只一个字:好。   萧十一笑了,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她说:好。   他开始进攻,轻重缓急,彼此折磨。他们像第一次差点赤*裸时相见那样,抱紧着,把整张超大的床都滚遍了。而第一次高*潮来得又快又急,伴随着城里辞旧迎新的轰隆声,也有烟花在他们心头绽开。   在荒岛上就有肌肤之亲了,可直到此刻,才心心相印。   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人自海岛归来,心理和生理都被各种误解分开,经过一场愚蠢的争吵却再无隔阂,所以感情的闸门都彻底放开。萧十一像一头不足魇足的野兽,琉璃在他手里被摆成各种姿势,迎接着他的冲撞。而他高超的手段,持久的力度,也令琉璃沉浸在情*欲里不可自拔。三天来,就像是度蜜月,他们就没有走出桃花潭,也不管王府里闹成什么样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拥抱、亲吻和做*爱。   直到初四早上,琉璃记起水石乔要离京,这才强迫萧十一带她离开。她累得根本不愿意动弹,神通广大的萧十一就弄了辆舒适的马车,新的衣裳首饰,亲手侍候她梳洗打扮好了,歪在车里面休息,他自己倒是骑着高头大马,护在一边。   两人到城门口的时候,正遇到水石乔出城。   除夕夜,琉璃去追萧十一一,水石乔在城门外打听过,得知他们是一起走的,就再也没多事。他理解萧十一,就是想把琉璃带离,少与他碰面。那么,他就遂了对方的意。这时候,看到琉璃掀开车帘,对他微笑着挥手道别,他就知道琉璃过得很好,再也没有担心。   “想必萧娅是会去追你的,对我堂妹好点吧,那可是个不错的姑娘。”离马车远一些的时候,萧十一低声对水石乔道,“就算萧左会跌下龙椅,萧娅也是皇妹,配得上你。”   “却是没人能配得上琉璃的。”水石乔反驳,但凡涉及私情,两人之间总有些淡淡的敌意笼罩,“可是你得到了她,所以要对她好些。若你让她伤心难过,我漕帮属水,你大约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就让漕帮安生些吧,因为不会有你覆舟的一天。这天下是我的命,可为了琉璃,我可以不要这命。”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随后,又像没事人似的,友好的施礼告别。   “你从前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琉璃问。送走水石乔,萧十一就挤进车里,腻乎着她。   而琉璃有些担心的是,这几天太疯狂,真怕就此怀了身子。她要做的事太多,在尘埃落定之前,不想有新的牵挂。现在局势未定,宝宝这时出生也不好。不过就她身为女性的直觉,萧十一没孩子绝对不是因他不行。他行得很,只怕太行了点。   “你这是怪我在你之前有过女人?”萧十一搂着琉璃的小腰,胡乱在她发间嗅着。   “我不怪。”琉璃对这个问题很严肃,她有感情洁癖,却没有身体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喜欢你,就不会计较你的过去。就像我喜欢过石头,永远不会忘记他是一样的,你也不能介意。”   萧十一有些沮丧,想问琉璃,能不能在他们亲热的时候,别想别的男人?可他又知道琉璃说得老实,不得不忍着心中的酸,点头。然而却暗暗发誓,要用尽一切对琉璃好,早晚让她把水石乔扔到脖子后面去。   “我在收用女人前,会给他们吃避子药的,只是她们并不知道,萧左的探子自然也无从得知。”萧十一坦然道,“我并非好色,可身边没有清静过,有不少是萧左,或者其他别有用心者的试探。”   为了自保,还得卖*身,堂堂的临山王,可也不那么好当。琉璃以为自己大方,终究是有点不舒服的。不过,不会影响彼此的感情,也不会随意闹别扭就是了。   “给我药吃。”她伸手,“我现在不能怀孕。”   萧十一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那个是伤身的,我会给你调理身子的药来吃,一举两得才好。”他不问她为什么不要怀孕,因为懂她的意思。   他也不急,同样希望尘埃落定之后再考虑子嗣的事。再说现在他一天也离不得她,受不了孕期要“断食”九个月。从前不碰她还好,碰了,就怕会饿死自己。   还有……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磨蹭了一下,终于打算自首,因为已经是夫妻一体了,早晚会知道,不如主动点,争取个好态度。   “你在外面有女人?”琉璃猜,心紧了起来,身体也挣出舒服的怀抱,呈对峙状。若是这件事,那是绝对不能忍的。因为,是她的底限,不能触碰。   “没有,绝没有!”萧十一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那你有孩子了!”说完这句,琉璃也觉得搞笑。没女人,哪来的孩子?   可哪想到,萧十一却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个……你还……认识的,也很喜欢。”   “萧蛮!”只想了片刻,琉璃就猜到了,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想不到!她怎么能想到!还都说萧十一没子嗣,可他儿子都这么大了。怪不得以前她总觉得萧十一对萧蛮的态度古怪,那种教育,看似放养,却精心得很,原来是父子关系!再想一想,以萧十一那种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冷酷无情的性格来说,对一个“捡来的远房表弟”也确实太好了些。可是他,怎么能!撒下这种弥天大谎!   望着琉璃的惊愕,萧十一有些尴尬,“我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好萧蛮。万一我挣不出这片天,挣不出我这条命,他与我关系远些,又讨了萧左的欢心,至少还能好好活下去。不管我死到哪里,好歹还有人给我送终。”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意思却凄凉了。琉璃现在与他倾心相爱,自然心疼,伸臂拥抱住了他,“没关系。如果你死,我也死。我们不用人给送终,化蝴蝶好了。”   …………………………………   …………………………………   …………66有话要说…………   肿么样,不仅有船戏,还有情节大招。   明天会更惊悚的。   哇卡卡。   ☆、第五十一章 早开早谢   大赵没有梁祝的传说,萧十一以为琉璃在胡乱说话,心里却软成一片。有人生与死的与他相随,他还有何惧?此生也值了,再没什么不满。   “你不想知道萧蛮的生母是谁吗?”萧十一点了点琉璃的额头问。   琉璃皱眉,很认真的道,“实话说,对那个女人我是有点介意的。很介意。将来我生了你的孩子,再也不是嫡长子,我儿子亏不亏呢?再说,你和她连孩子都生了,关系多少有些不同的,我比较讨厌这一点。”   她这样把私事都当正事,还谈的一本正经的模样,简直爱煞了萧十一,恨不得现在就抱抱她、亲亲她,可是话题好不容易到了这儿,不能停下来,只得继续道,“她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   “别这样说,万一我傻一回,真的会相信你的。”琉璃伸指,按在萧十一的唇上,“如果你说从前没有真心爱过女人,我信。可以后有没有,不到你寿终正寝的那天就说不准。”   “那好啊,我们就打一辈子的赌,看我做不做得到。”萧十一很有信心。若他是没有吃过见过的那种男人,或者不敢打包票。可他算是历尽千帆,心态沧桑。他很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也是努力朝着目标前进的。所以任他沧海桑田,也绝不会改变。   “你要做不到,倒也没关系。我只好立即给你戴绿帽子,以泄愤。别以为这事只有年轻人可以做,老了还风流的人大把。至不济,我可以养男宠。告诉你,本王妃有的是银子。”   萧十一再度瞠目结舌,不知道琉璃小小的心里是这样想的。愣怔片刻后,就想掐上那段雪白小脖子。简直气死他了!还没怎么着呢,就以给他戴绿帽子相威胁。她只是心里曾经有个男人。他就已经受不了了。若真移情,他非疯了不可!以前最爱她的锐气和直来直去。现在则被这最爱的气质戳了个透心儿凉。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咬牙切齿,又轻拧了下琉璃的脸,“到底还要不要听萧蛮他娘的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下回我未必肯讲。”   “说说说!”萧蛮他妈的故事……怎么听怎么像骂人。   “萧蛮的娘,是萧左送给我的,来教我人事的宫女。其实,也不过是留在我身边的探子罢了。我那时候才十四岁,少年情怀。情窦初开,若不表现得迷恋,萧左是会起疑心的。所以我表面上宠爱这个宫女,实际上非常小心。说起来,萧蛮的娘和我娘的身世差不多,充当了别人枕边的耳朵。也所以,我和我父王其实是一样狠毒的男人,收了女人,却把她当成完全的敌人看待。也一样,不小心留了种。看。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是对的。”他自嘲。   “不对。”琉璃断然否决,“不管对那女密探如何。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父王对你残忍无情,你对萧蛮却那么好。为了他的性命,都不肯公开相认,放弃父亲的权利。什么是真爱,这就是真爱。而且你要明白,一个好父亲,才会是个好男人。”   “这是夸我?”萧十一挑眉。   琉璃很严肃正经的点头,倒让萧十一后面调笑的话说不出来。只叹道,“可是。我连那宫女的名字和模样,都已经忘记了。当年有了萧蛮。我也怨恨过,恨自己不小心,并不想让萧左有机会以孩子要挟我。若有孩子,被指为我的世子,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我的一切财产,我可就活不到今天了。”   “那女人呢?”   “产后血崩而死,早就葬了。但她自怀孕到产子,我一直把消息瞒得密不透风。”萧十一回忆起此事,神情微冷,“而萧蛮一出生,我就叫可靠的人把他送去远房亲戚家,到东京都以后,他也长了几岁,才以表弟的名义接他回来。我只希望他平安,他叫不叫我一声父亲,我是不介意的。”   琉璃微微侧过身子,上下打量萧十一,直到把脸皮厚的萧十一都看毛了。   “怎么了?”难道他隐瞒萧左的故事有破绽?   哪想到琉璃却说,“你十四岁就破身了,听过花儿早开早谢这句话吗?那么你以后会不会……那个不行啊。真那样,我岂不是吃亏了呀。”她的性福,谁来保障?   男人,是最受不得别人质疑他那方面的能力的,关乎着最在意的尊严。于是萧十一再度咬牙切齿,“本王行不行,王妃你要不要来亲自试试?放心,你有本事活到一百岁,本王也一定能行。过来,现在你来检验检验。”说着就要拉琉璃。   琉璃笑着躲开,两人在车厢内真真假假地追逐了一阵,渐渐的都有些动情。萧十一轻轻亲了亲琉璃的唇,目光眷恋缱绻。   琉璃心下温柔,伸臂抱住他的脖子,“萧蛮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我本打算成功掀翻龙朝后,或者失败没命的时候再对他说的。”   “你放心吧,首先你一定会成功,不会失败。其次人,我本来就喜欢他,以后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疼爱的。”她要为天下的后妈平反,告诉世人,后妈也有天使。   “那个……还有……还有一件事。”萧十一却又吞吞吐吐的开口。   “又怎么?”琉璃有点惊怕了。   “那什么……萧蛮不是……儿子,是我的……女儿。”   “咚”的一声,琉璃的头撞在车壁上。她是吓得跳起来,用力过度。   萧十一惊到,连忙以手掌轻抚她撞红的额头道,“你别急啊。往好处想,将来你生的儿子还是嫡长子。萧蛮只是庶长女而已。不对,如果我登上龙位,公主没有庶啊嫡的,公主就是公主。但你儿子,铁板订钉的太子殿下。”   琉璃瞪着萧十一,这是画饼给她看啊。本以为这家伙智似妖鬼。做事会靠谱些,哪想到居然撒下这种弥天大谎!还有比他更胆大的吗?还有比他更异想天开的吗?他是怎么做的啊,一瞒十几年。也不是常人所能好吗?   “这事,萧蛮知道吗?”张了半天嘴。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突然想起某个电影中的着名台词:孩子是你生的,你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男人不可以当奶妈?同理,以萧蛮的年岁来说,性别意识大约才抬头,若这些年瞒得好,这孩子真的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吗?从前听说,他。不,是她,还打算娶一个叫蚕蚕的小魔女呢。这样乱来,会让孩子的性别意识错乱的好不好?   “萧蛮从小就由一个很得我信任的妈妈贴身侍候,从不假手他人,身边又一直有暗卫日夜潜伏,防着她淘气的窥探,或者别人窥探她。所以也许……大概……可能……不太知道男人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她快发育了,十之*瞒不了多少,就只能指望你这个当母亲的……”   现在轮到琉璃想掐死萧十一了。这都是什么事!奇葩吧?神话吧?正常人的思维想都想不出来的。怪不得人家都说,不嫁给谁,就不能真正了解这个人的真面目!   “我是怕当年的秘密瞒不住。萧左动了杀机。可是,如果性别也混淆了,生女变男,任是大罗金仙也想不到。”   “可不是!说的对!”气的,想咬死他。   “后来接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以为自己是男孩子了,那也只好……先将计就计。”   琉璃呻吟了声,不是因为欢愉,而是纯粹的无奈。但立即。她脑海中灵光一次,出现了极不和谐的一幕:摇光和狗儿、温映宣天天泡在一起!!   好吧。温映宣是个傻的,不懂男男女女的事。可以排除。狗儿厚道,又谨守主仆之礼,大约不会太亲近。可萧蛮极爱缠着摇光,就算萧蛮没接触过摇光的身体,但打打闹闹,难免滚在一处,或者扑倒什么的。   幸好现在他们都还没太发育,胸部都还是平的,第二性*征不明显,谁也不会去摸别人的下体。看摇光平时的样子,也不像发现了什么。这孩子早慧,若被他看出端倪,就是麻烦。   等等!等等!萧蛮身边虽然一直有暗卫,但温凝之搬回家的那天,也就是他们被绑架的那天,暗卫们被人来人往的折腾晕了,疏忽了片刻,所以那几个小的才被抓起来,当成引诱她的饵。后来虽然大家平安,可那天摇光看到萧蛮的时候,脸似乎红了。   他为什么脸红?她的弟弟她知道,那是个腹黑的小子,皮厚心黑卖凉药,脸上还能笑眯眯的哄人喝下去。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脸红?   “快回府!”琉璃急了,敲了敲车壁。   “怎么了?”萧十一纳闷,以目光询问。   琉璃心思一转,没有老实回答他,只按着额头道,“你今天给我的消息,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我头疼,要回家躺着。立即!马上!”   萧十一心疼他家王妃,自然不疑有他,只觉得说出心中的秘密,和他家王妃之间再没有秘密存在,心下畅快,更不会多想。   可回到王府,骗了萧十一离开,琉璃立即叫人把摇光叫了来,“没什么要和姐姐说的吗?”   ……………………………   ……………………………   ………66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本书早就完稿,只是因为出版的约定,所以无法加更,只能保持不断更。特此说明一下。   另,粉票感谢,下面放不了太多字,此处分流一部分。   祈祷`、sunday2006、carrie845、d9rac、lor0609、瞬舞飞天、14572552、三月枫茗、、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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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来!敢给我溜一个看看?快说,你是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现在存了什么心思?直接说出来,恕你无罪。不然,哼哼,后果自己想!”   “从前绝对没发觉的!”摇光猛地抬起头,语速极快。“也没往别处想,以为就是一个仗着姐夫宠着,就死缠着人的小屁孩儿、牛皮糖。脾气还死硬。怎么捉弄也不哭,很耐摔打。于是想干脆带个小弟算了。但这次……这次被绑架……”   果然如此!琉璃闭了闭眼。患难拆包装,身为女性,难道这是被吃定的必经之路?   只听摇光又嗫嚅道,“当时吧,狗儿被打晕了,我们被绑着,扔到一处很肮脏的院子。萧蛮她爱干净,偏她穿得华丽。被那些人故意扔到马粪堆里。而恰好她身上的绳子绑得不紧,就挣脱了,脱了衣服在水槽中洗……也不怕冷……”说到这儿,脸红得像滴出血来。他长相随了义母,本就十分出众,又年纪小,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此时脸上增了艳色,漂亮得不成话。   琉璃无力极了,这小妖孽。将来会像那个大妖孽一样,得碎了遍地少女心啊。   “都看光了?”想想也知道,萧蛮还没发育呢。第二性*征不明显,若不是看到了最关键最不能见人的地方,唉……这死小子,也没想针眼。而且他还年少,会不会因此歪了心思?看来,以后还得敲打一番。对少年人来说,不正确的性*观念,或者没有成年人的正确引导,将来会导致往后走歪路。可她是姐姐。承担不了这种责任。交给萧十一?他非捏死摇光不可!   摇光低了头,然后又马上抬起。辩解道,“我提醒过她了。说以后断不可如此,就算大家都是男人,也是极失礼的事情。她她……她答应我再不会,再不会在别人面前脱……脱光。”   琉璃再度无力的闭上眼睛,萧十一养的好女儿啊,居然真不知道男女有别,萧蛮这是被保护得太过完好,幸好遇到的是摇光,不然会吃大亏啊。也幸好狗儿晕了,院子没有旁的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必须的、立即的、马上的,不等萧蛮性别意识抬头,不能等过个一两年她初*潮来时,她这几天就找机会给那小子,不,小丫头做生理卫生教育!   “姐姐放心,我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会负责的。”琉璃正头大,摇光又来了句。于是,琉璃这才发现问题的另一重严重性。   萧十一若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给摇光从上到下看个通透,不得杀人啊?不行,她霍琉璃的弟弟,谁敢动一根汗毛试试?!可大赵虽然开放,却还没开放到随便看姑娘家,却不用负责的地步。只是……   “当时不会立即闭眼啊!”琉璃狠狠点了下扔摇光的额头,“现在可好,沾上就别想把手甩开了。但你怎么不想想,你们之间根本就不行啊。”   “为什么?”摇光问得极快,随后发现不妥,脸上红了又红。   这是对萧蛮动心的节奏了?琉璃头疼欲裂。想了想,也难怪,摇光和萧蛮算是打出来的交情,彼此有感情。本来想做兄弟,结果发现兄弟是姑娘。而且说实在的,萧蛮虽然长得不如摇光漂亮,可胜在精灵可爱。摇光还是小少年,情窦要开未开,这时候突然见到萧蛮的女相,而且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此心里就印上了,只怕这辈子都化不开。琉璃简直无法想象,从那天看见到现在,摇光的心理是怎么适应下来的。虽说这小子妖孽早熟,但这种事……也真难为了他。没有父兄的孩子,就是事事要靠自己。想到这儿,又心疼摇光起来。   可是可是,这实在是冤孽啊!他们萧氏父女就这么把他们霍氏姐弟搞定了?太狡猾轻、太轻易了吧!而问题的最关键处是,辈分不对啊。她若没把自己交给萧十一就算了,顶多她潇洒退出,成全了小的。但如今她整个人被某人吃干抹净,连渣子都不剩,现在她的弟弟和他的女儿是甥舅关系,这不是乱*伦了吗?   想了想,到底决定先三方瞒着。一不告诉摇光,萧蛮是他姐夫的女儿,也是身为姐姐的她的女儿,是他的外甥女。二不告诉萧十一,他的宝贝被她的弟弟看光了去。三要萧蛮帮着隐瞒她爹,不然摇光的小命要悬。   这奇葩事件突然被揭开,摇光的小少年之心起了涟漪,她敢断定,当萧蛮明白一切。她的小芳心也肯定跑不了,定然吊在摇光身上。不是她自傲,她家的小兄弟。那是生来就倾倒万千女子的,这么早定了身心。其实还有点暴殄天物的。而身为女子,她当然懂得姑娘们为保护心上人,那是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后续怎么办?琉璃抱着头,实在急得没办法,幸好摇光与她没有血缘关系,也很少人知道他的身世,还有些转圜的余地。同时为了萧蛮,她也得加快复仇的步伐。那时。萧十一坐了天下,萧蛮就是最尊贵的大公主,她小时候为什么当成男孩儿养,说出来好听且顺理成章。   “姐姐……”摇光看琉璃发呆,以为她生气了,忐忑地上前,拉琉璃的袖子,“我不是故意的,可当时……就那样了。我也想不看来着,可是没来得及……姐姐别生气。你说什么我都听,就求你别生气。”   当时摇光一定被吓到了,琉璃心里明白。   “真听我的?”于是她直起腰。动作之突然,吓了摇光一跳。   摇光点头,可目光中也有祈求,就像个一定要得到某块肉骨头的小狗,可怜兮兮的。   琉璃心软了,抚了抚摇光的头发,放低了声音道,“这事,你先别露出一星半点儿。平时该怎么对萧蛮,就还怎么对她。不着痕迹的避嫌。哪天萧蛮若有什么不对劲儿,你也装成不知道。总之。这事姐姐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摇光又点头,露出笑容。   琉璃板了脸,“以后不许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笑!不许露出牙齿!”   她说一句,摇光听一句,最后更是抿紧了唇。琉璃看着可笑,心中又叹可惜。摇光这样的少年,过几年长成年轻男人,就得像萧十一那样祸国殃民才是,哪想到小小年纪就可能被套牢了,真是替广大大赵的少女可惜。   挥手让摇光退下,琉璃本想立即就叫来萧蛮的,可惜在桃花潭这几天,萧十一缠得她整夜都不得睡,这时候实在没有精力了,倒头大睡了一觉。之后,各种杂事就来了,又送了追水石乔到江南去的萧娅一回,以至给某小少女上生*理卫生课时,已经是好多天之后。这还是萧蛮主动来找她的,因为摇光和狗儿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只留了条子说后会有期。萧蛮天天与他们一处,突然*辣的不见了人,哪有不急的道理,所以直接来琉璃面前。   其实,摇光和狗儿不是不见了,而琉璃把他们送去了江南,送到水石乔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在信中对都对水石乔讲清楚了。相比她这个姐姐,还是水石乔这个当大哥的,更能在男*性*生*理方面,给予摇光正确的指导和意见。她若和弟弟谈这个,岂不尴尬死?另外,这也是提防萧蛮得知自己是个“女孩”的事后,会无法和摇光见面。再懵懂,性别意识也是根植于每个人的骨子里的,是人类的本能,只是没有开发而已。一旦被点破,那情况就大不同了。   ………………………………   ………………………………   …………66有话要说………   这个梗呢,其实是因为写的时候想到变身皇太女那本,很喜欢这个调调。其实说白了吧,萧蛮从一开始,就是给摇光预备的。至于辈分什么的,那是主角要解决的问题。个人觉得,那是可爱的一对小情侣。   谢谢。   ps:感谢锦衣夜行蒙面墨镜人打赏的金光闪闪财神钱罐   (桃花扇)和林成谣、   (香囊)vivian_wqy、甜沙拉、   (南瓜灯)じ★ve缥缈执笔、小院子、   (平安符)小院子、z、蔺亚、悦天下、火舞lhh2012、南柯一梦...、独乐不如众乐、热恋^^、芍药99   ☆、第五十三章 四个美人   萧十一这天从宫里出来,快步回了自个儿王府的主院,可才踏进院门,就听间琉璃房中传来“呀”的一声尖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琉璃有什么事,才要闯进去,就见一条小人影闯了出来,迅速之快、力量之大,既然武功高如他也没躲开,还差点给撞了个趔趄。细一看,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又是谁?   “对她说了?”挑门帘进了屋,就问琉璃。   他这女儿从小当男孩养,也是这么告诉她的,还不许她接触任何有关男女的东西,因此萧蛮的性格顽劣得很,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天天摆出小纨绔的态度。如今这反应,只能说明她的“娘亲”对她说明了事实。一下子,这小丫头怕受不了打击,恐怕得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几天才出来。只怕,还要对他这个当爹的发顿脾气。从前当小子养,粗放着一些倒没关系,现在可好,骂不得也打不得了。唉,想他一个男人这么多年带着女儿,容易吗?   不禁,又叹了口气。当初,有一万种的迫不得已。如今却只有一种为难,就已经让他这种惯于胸有成竹的人完全不知所措。幸好有琉璃啊,他感觉太踏实了。于是也只好装聋作哑,有什么事让她们“母女”沟通去。   只是想到“娘亲”两个字,又看看俏生生站在书桌后面琉璃,心头蓦的一热。她,终于是他的了。而且他感觉得到,她喜欢他,把他放在了心里。若非棋到这步,很多事必做继续下去不可,他其实觉得已经满足,没什么再需要的了。   “说了。”琉璃白了萧十一一眼。“还不都是你作的孽?虽说当时情非得已,不得不做这样的隐瞒,好歹你给萧蛮通个气儿啊。父女俩个有商有量的不行吗?非得到这会儿把她的认知世界推倒了。再重建。”   “我萧羽的女儿,若连这点适应能力也没有。真是白费我一番心血了。”萧十一只坚持嘴硬,摆出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当的样子。不过,刚才琉璃瞪他的那眼波,令他的心痒关起来。   他凑过去,从身后抱着琉璃的纤腰,俯在头在她颈子里拱着,“琉璃,我……咱们还没在桌子上做过。现在我很想……真的很想……”他瞄着那张宽大的书桌。只觉得文房四宝相当碍眼,恨不能一下扫了去,摆上他的小琉璃。   琉璃手肘向后重重一拐,迫得萧十一痛哼着放开他,这才嗔道,“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成天就惦记着……那种事。”   “别的女人遇到我这样的夫君,会偷着乐呢,你还嫌。”萧十一哀怨。   看着他那媚眼,随随便便的这么一憋,就是那么艳丽风流。偏偏还很贵气,半点不让人觉得猥琐,琉璃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又想起她小日子过后的几晚。他像要把前面损失的补偿回来似的,夜夜纠缠她,开始时还总是很急,把她衣服都撕坏了几件,让她没办法面对丫鬟们的眼神。再想起他抱着她抵死缠绵,*不已,忍不住脸上发热,连忙转过身去。   “今天进宫,是因为温凝之的事吗?”她把话题导正。“昨天我接到漕帮来的密报,霍家军已经联络上鞑靼人的使节察合合。大约五月就能进京了。”顿了顿又道,“万事俱备。咱们的事情得加快。纵然我等得,可萧蛮等不得。”   萧十一神色正了正神色,但随后就露出笑容,“我无正式官职,除了年节的大朝,根本不必入宫的。今天去,是因为我那好皇叔要我劝说你那好义务纳妾呢。”   琉璃抿着唇,登时便明白了。   温宏宣身死,她给葬在了荒岛,但对外的说辞,却是尸沉大海,魂魄无归。于是民间很为这位有名的才子,为小温状元郎哀悼了一回,温凝之也给儿子立了衣冠塚。选址,是萧左亲自找钦天监的人指定的风水宝地。到初春之时,才子墓都成了东京都的新景,祭奠的、顺便游春的人很多,好像沾了他的才魂,都风雅了好些似的。有很多要求学的学子,还有要得如意郎君的姑娘们去拜。琉璃私下里还曾担心温宏宣无福消受,灵魂不安呢。   随后,萧左就赐了几个美人给温凝之,意为他传宗接代。毕竟他长子身死,次子又坏了脑子,温家他这一脉不能无人继承香火。若说从族中过续子嗣,温凝之毕竟还不老,自己仍然能生。再者,温氏家族中的其他子弟,似乎配不上宁安侯府的“高洁”。温凝之乐意,百姓们还不答应呢。从这一方面来看,温凝之已经上了神坛,并待得妥妥的。   不过温凝之想利用此事再抬高一下自己的声望,以痛失爱子,无心纳妾为由,前几天婉拒了萧左。萧左巴不得树立大赵新偶像,自然不会申斥的,只能叫人相劝。前面,已经由各色文臣武将劝过四五轮了,最后轮到“亲人”身上。估计,温凝之会就坡下驴。   “想必,我的好义父勉为其难的收下那几个美人了?我听说,温氏族长都出马了。他不纳妾,为两任正妻守节是很高尚。他痛失爱子,没有心情是舔犊之心。可是无后是大不孝,他还得被迫卖身。想想,宁安侯爷还真是忍辱负重。”琉璃的唇角,露出嘲讽笑意。   “四个美人,真是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人间尤物啊。”萧十一叹息。   “你羡慕?”琉璃似笑非笑的问。   萧十一是故意如此,只因为最爱琉璃这嗔怒撒娇、略带醋意的小模样,并趁机大说甜言蜜语,“天下美人倒堆在我脚下,我也不拿我家小琉璃的一根头发丝去换。”   明知道他有意引她这么说,琉璃心中仍然还是甜蜜无比。怪不得人家说,热中的男女总是拿肉麻当可爱。可很快,她又强抑起自己的心思道,“我倒是佩服温凝之不知道死,爬上了云端。难道没觉得危险?”大仇未报,她还不能放松。   “他太爱名利,脑子已经昏了。哪还注意到这些。也顾不得爬得高不高,将来摔得重与不重。”萧十一回到桌边。仍然从背后抱着琉璃,却暂时没有动手动脚,“不过这时候,你安排在宁安侯府的人,差不多得手了吧?”   一想到那件事,琉璃脸上忍不住一红。因为……她设的那个计,实在有够色。这边,萧十一就轻咬了她耳垂一下。声音变得低沉暗哑,有如醉人的酒,沾上就会让人晕头转向,“那种事,对男人打击很大的。但小琉璃呀,至于你夫君我的那方面,你要放心,永远不会让你失望的。不如,你现在立即检查一下好不好?”说着,已经把琉璃凌空抱起。放倒在桌上。那些文房四宝虽然没扫落在地上,但也扒拉到一边去。   琉璃挣扎着想反对,白昼宣yin就算了。还在书桌上胡来,万一被丫鬟们撞到,那她今后还能抬起头来做人吗?可还没等她反抗成功,萧十一的手已经摸到裙子下面,牙齿也把她的上衣扯开了,露出一片肚兜下的春光。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深幽无比,蕴含着无尽的浓烈情*欲。接着他俯下头,吻在她胸前,“琉璃。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   他一说这个。琉璃的心就软成一摊春水。因为似乎他的安全感还很薄弱,总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恐惧。他这样的人。习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争取,于是最害怕失去。   她忍不住要安慰他,伸手抱住他的头,低低嗯了一声,“不离开。”   这话,就足以令萧十一进入新一轮发疯的。因为都没脱衣服,衣料的摩擦声听起来特别刺激,也令萧十一格外投入。   琉璃拼命分自己的神,怕太忘乎所以,“遗诏的事怎么办?洪长志答应了吗?”再度施展正事缓解情陷*。   “洪公公虽然因为狗儿做了咱们的内应,可到底和萧左主仆这么多年,情分在……”一边胡乱吻着,一边抽空随意答着。   “那就设计,让他为狗儿不得不点头。”天哪,他……他的狼爪子往哪摸。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愉快得很。   “怎么回事……可是动了月嫔这棋子?啊……”琉璃才要说话,萧十一突然急促的大动了几次,害她无法自抑的呻吟出声。   “专心!”不满的声音传来。这是什么时候,怎么能说别的人,还是个太监。   而琉璃再也抵抗不住,心里叹息着:最终还是让混蛋得了手,如了意。想想,又不甘心得很,不愿意他这样肆意,干脆双腿一绞,死死缠住他的腰身,手也紧攀着他的肩膀,花朵般全然绽放,誓让他死在她身上才算。   近身侍候的丫鬟们都知道,临山王与王妃特别喜欢单独腻在一处,若无传召,都不得近前的。可偶尔从主屋窗下走过,听到里面没有说话的声音,却有异响,不禁都红了脸。   …………………………………   …………………………………   …………66有话要说…………   推荐一本朋友书,也是大神书。   吱吱的新作《金陵春》   简介:周少瑾重生了,前世背叛她的表哥程辂自然被三振出局了,可她还有程许,程诣,程举等许多个表哥……这是个我与程家不得不说的故事!   书号:3301828   ps:粉票感谢:   jutro、小炙、灵猫儿、cynthiadc、杂个弄弄、猫咪928、梦里遇到紫紫、刁蛮郡主、湍流不息、   打赏感谢:   (香囊)最遥远的事   (平安符)热恋^^、   ☆、第五十四章 那种病   当琉璃和萧十一夫妻二人品尝着闺房之乐,白天的情*爱过去,晚上继续尽情享受着鱼水之欢时,不远处的宁安侯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纳妾,本不需要仪式的,哪怕是皇上赏的女人。再者,谁都知道宁安侯人到中年,却丧妻丧子,实乃人间惨剧,收女人也是为了传宗接代,谁还能不长眼的上门道贺不成?于是,那四大美人从宫里被抬出来,又被大姨娘含巧安排在新修缮的院落中,之后对着前头宣氏夫人和霍氏夫人的灵位磕了头,就算温家的人了。   到得晚上,因为拿不准侯爷想先睡哪一位,含巧就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四人,都送到了温凝之常年入宿的听涛阁去。那本来是书房,但自成一格,地点清雅,除了看门的老哑子劲伯之外,再无其他侍候的人。关起门来做点什么事,都不怕人知道。   至于正院,既然侯爷不打算续弦了,自然就只能空着。头前宁安侯府大火也奇怪,就霍夫人住过的爱莲居的院子没受损伤,所以临山王帮着修缮的时候,并没有重新翻建,只在大略整修了一番就罢了。   送完人之后,含巧就离开了。出了院门,却忍不住回头望去,见楼阁上灯火闪闪,唇角边不禁噙了一丝冷笑。   好一个正人君子啊!世人可真是好欺。不过,黑白都与她无关了。宣夫人留下的两位小姐已经出嫁,两位公子……大公子太聪明,难免命薄,二公子太顽劣,难免福薄。好在那个义小姐临山王妃是个好的,二公子不至后半生凄凉。那她只要搂到足够自己能养老的银子,时不时再接济二公子一下也就罢了。这府里,再有什么脏乱的事。再也与她无关。她吃斋念佛,自保平安去。或者。也赎赎自己的罪孽。   望向爱莲居的方向,正巧夜风吹来,含巧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农家谚语,春寒冻死牛,倒真是一点不假呢。   而在听涛阁内,此时却一点寒意也没有。不仅不寒,还热得很。四个美人一色排开,站在温凝之的面前。温凝之虽然还保持着正人君子的态度。眼神却火热得很。   为了名声,为了给皇上做脸,他容易嘛他!所有的欲*都得忍着,喜欢钱财,却不能贪一文。喜欢女人,也不能碰半指。就算心里有男人的火,对着含巧那样的女人也泄不出来,只能靠自己解决。前头虽然还有两个妾,颜色都还不错,可惜不够年轻。到底少了滋味。   现在可算好了,苦尽甘来了。若没之前的隐忍,哪能有今天的好处?他要用钱。虽然霍红莲的嫁妆还是不能大动,但宫中赏赐非常多。没费力气,就得富贵荣华。如今他玩女人,那是天经地义,旁人不仅不议论,还要推波助澜。就说这四名绝色,放眼整个东京都,任何贵族权贵都没得到过这样的齐整。还有这番半推半就的滋味,真是好啊。   而他端正儒雅的相貌。保养得宜的身材,加上之前深情的才子之名。也令那四个美人很是心仪,此时自是含情脉脉。女人啊。总是被这些表象和谎言所迷惑,她们四人,都恨不得占了先,第一个受到侯爷的宠爱。若争气能一举得男,将来就是承爵和承家的人啊。   为了能吸引温凝之的注意,她们自然使出了浑身解数梳妆打扮,拼命体现出自己最动人的一面。着装方面,也是向“紧透露”上发展。此时灯火闪闪,更是勾人魂魄。   温凝之不禁咽了咽口水,下腹燥热难耐,面上却还是端正高雅,轻咳了一声道,“本侯不打算再扶正妻,偏你们是皇上所赐,也不能有所偏颇,如今先纳了谁,倒让本侯为难。”他压抑着心底罪恶而恶心的兴奋感,沉吟了片刻道,“今晚,不如一视同仁,你们都上床去,脱了衣服,脸朝里,跪成一排。这样本侯看不到你们的脸,谁先谁后也不必计较。也就算,是你们四人一起的洞房花烛罢。”   四个绝色,各有千秋,拿起哪个,放下哪个也舍不得。所以他就想出这香艳主意,待会儿她们光不出溜的趴成一溜儿,他挨着个儿来几下,也玩一把雨露均沾,那滋味,一定是美得很哪。温凝之从来就有变态的嗜好,这时候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往后,这几个女人要靠着自己生存,这种闺房秘事,还怕到外面乱说不成?   那四个美人听此话,不禁咋舍,随后又有些暗喜。既是作为礼物送人的,自然都经过了些调教,没经过那事,却也懂得。之前,虽说爱慕温凝之的名誉地位、相貌和才情,到底担心他人到中年,会力不从心。此时听说他要夜御四女,那得是多强悍,哪有不高兴的道理。所以齐齐应了声,含羞带怯的照办。   片刻后,望着四具白花花的肉*身,还照他的吩咐撅伏成一排,任他予娶予求,温凝之的兴奋简直无以言表。他假装从容,实际上手脚哆嗦着脱掉衣服,走上前去,正要大展雄风,却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他浑身发冷的问题!   他的东西软趴趴的,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哪怕他自己狠狠逗弄了几下,也是丝毫没有反应。这让他冷汗直流,心神俱裂。面对着脱得光溜溜的美人,若还没有反应,只能说明他不成了。可是在此之前,因为有一次睡了四个女人的打算,他吃了很多助兴的药啊。那种药是很强的,是他偷偷让最近身和信任的人私下买来,花了大价钱的,不然以他的年纪来说,又是一介文人书生,也不敢提出同时洞房的建议。   难道是素得太久,身子出现了问题?他正值壮年,很有这方面的需要。可自从冷香冷玉死后就长久压抑,毕竟面对着咬不动的老肉含巧,他实在提不起兴致。那现在,是怎么了?   “侯爷……”终于有一个美人忍不住,叫出了声。   温凝之一哆嗦,赶紧转过身。幸好,他让她们四个背身撅着,不然这种情况落入美人的眼中,他以后就不用做人了。可是,要怎么办?明明心里有火,可就是泄不出来,他急得头上的青筋都暴出几根,又吓得很快落了下去。   不得已,他又把衣服穿上了,用很沉痛的心情说,“你们穿起衣服吧,本侯本不想委屈了你们,奈何……想起……唉……”深深一声叹息,痛楚之情溢于言表。   四个美人以为他又想起发妻,尤其是听说他和有名的霍大将军红莲的感情很深,还很有可能想起爱子小温状元郎,这才没有了兴致,不禁心生怜意。虽说,更多的是失望和不满,却也只好幽怨的穿衣,先后施礼离开。她们若知道温凝之那不堪的真实情况,不知会有什么想法。   温凝之如坐针毡、焦虑不已,等美人们都走了,自己摆弄了会儿,仍然不见起色,不禁冷汗涔涔。这就好比饿了好久,好不容易见到山珍海味,任他饕餮取用,可他却被缝上嘴的感觉是一样的。那种绝望,比死还难受。   冷静的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久不沾女人,今天又太贪心的缘故。所谓欲速则不达,又所谓贪多嚼不烂,更所谓乍寒突暖,一时无法适应……所以他决定,从明天开始,一个一个的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要讲究个情调,转天亲手让做了四美签,画了美人相貌,又题了诗句,找了只小鸟来叼,抽到谁就是谁。   可到了晚上,他又不那么自信,还是想办法把美人迷晕了,自己又吞了大把的药,准备大快朵颐,结果却仍然是打铁不够自身硬,不管怎么摆弄自己和美人,甚至,在那入口处蹭来蹭去,也仍然改变不了结果。最后只能用别的方法给美人破身,全了自己的脸面。   一连四天,夜夜如此,温凝之再不相信是自身出了问题,那就真是自欺欺人了。可是这种事,他也没办法找人商量,只能吞吞吐吐的对劲伯说起。劲伯平时不说话,整个宁安侯府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子,其实却并不是的。而且劲伯从小把他侍候到大,他做的所有龌龊和伤天寒理的事,劲伯都知道,算得上这世上他惟一信任的人。   “大约侯爷的身子出了问题。”劲伯听完后,也是愁眉不展,“依老奴看,得赶紧找个大夫瞧一瞧,且早不且迟啊。还有那个药,暂时还是别吃了。”   温凝之知道,除了劲伯,再没有比其他人更关心自己的子嗣事了。而他的助兴药,也是劲伯帮着买来。他从前和冷玉用过的,简直算得上是金枪不倒。   “不可。”但他却反对,“在东京都,什么秘密也瞒不住。就算最嘴严的大夫,我也不能放心。”笑话,他苦心营造出来的名声,哪能受得半点损伤?   “那就偷偷找江湖游医。”劲伯想了想道,“这事交给老奴,自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听来。侯爷可千万别看不起这些走江湖的,对疑难杂症,他们比御医还本事。而且,他们人小言微,万一有个不妥……”劲伯没说完,但目有寒光。   ………………………………   ………………………………   …………66有话要说………   推荐另一位朋友的新书《恶人成双》   作者:鬼鬼梦游   书号:3295239   简介:假恶人碰上真恶人,她与他,谁会服了谁?   很可爱的书,大家喜欢的就看看吧。   谢谢。   ☆、第五十五章 哪里出了问题   温凝之哪有不明白的,他的心肠已经黑了,只要能保住他自己,儿女舍了都不怕,还怕死个把不相干的人吗?唯担心,万一治不好再治坏了可怎么办?   “但凡有名的大夫,都有自己的专攻。这种男女之事,只要请了擅长的大夫来,就纸里包不住火,再隐瞒不得。”劲伯似乎知道温凝之的顾虑,低声道,“但是您放心,就算找个跑江湖的,老奴也必十分小心,有没有本事看着来,必不能伤了侯爷的身子。”   温凝之犹豫了下,咬牙点了头。   事关男性尊严,怎么也得赌一把。况且,他用的那种助兴药,就是从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买的,服了多年也没什么意外。劲伯说得对,上不得台面的,未必就是没本事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好自己的隐疾,不然怕瞒不过去。那四个美人不能总不召唤,叫了来也不能总是迷晕。女人家对这种事是很敏感的,很容易被发现。   过了约莫半个来月,温凝之已经到了快崩不住的时候,劲伯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是一个番僧,名做阿米赤。老奴是从桃花潭秘密寻来的,听说当时好几位大人因为年事已高,连那最有姿色也最有手段的姐儿也没办法引起兴致来,却都让那番僧给治好了。不过,就是价钱……”   “银子不用担心。”温凝之挥挥手,和钱比起来,还是自己的雄风比较要紧,“你只要保证无人知晓,而且他确有本事就行。”   “侯爷您放心,您怕他开口乱说话,还有品级和爵位更高的大人物怕呢。那番僧即做得这样的买卖。自然懂得有些话要烂在肚子里,不然早不知死了几回。”   温凝之闻言就高兴起来,毕竟前头还有几个老家伙试过。那到他这儿,自然更是万无一失了。再者。据说番僧都会些个邪术,尤其在男女之事上,很有些手段呢。   “事不宜迟,那就快请来。”他难得的当机立断。   劲伯应下了,转天晚上就秘密带了个人进听涛阁,果然没让任何人发觉。温凝之自是相信劲伯办事的能力,不过却还是谨慎的打了半边机锋才进入正题。   哪想到那名为阿米赤的番僧倒直截了当,皱眉道。“男女之事,得之于阴阳调和。所以若有不顺,有的只是自身问题,那就必须施以针药。可有的时候,却是与施主自身的气韵,或者周边的环境有关。或如此,必须以法道除之。你们贵国神圣的道教,不也讲究五行之说吗?若不平衡,必有灾祸。”   “那大师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温凝之见阿米赤胸有成竹。就多了几分希望。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心态的人,是最容易被蛊惑的。   “你这府里,阴气太重。”阿米赤站起来。四处乱走,直走到露台上时,皱眉闭目,口中念念有词了半天,才点着几个方向道,“或者说,侯爷身上怨气太重。正因有女怨缠身,所以不能人道。只怕之前狠狠伤过几个女子的心,又令她们横死。魂魄不远,因而怨气横生。侯爷久沾之,身子阴重而阳衰。故而……”   温凝之大吃一惊,因为阿米赤法师指的几个地方,正是霍红莲、宣氏、冷香和冷玉所居的几处院落所在。他站在阿米赤的身边,感觉夜风吹来,身上的汗毛立即根根竖起。他那几个女人的死,其中具体情况,外人并不知晓,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那几处院子的。加上他本就心虚,又被雄风不再的事打击,因而瞬间就信了。   “我要如何?求大师指一条明路!”他冷汗满面的哀求。   “有罪,自当赎之。”阿米赤大和尚想了半天,“怨气,也当以戾气化之,这就是所谓相生相克的道理。而且,方位和时辰都得对,不是随便怎样就可以的。这样,你把那些女子的遗物收集几件给我,等我月圆之夜做法,选好时间和地点,自当告诉侯爷要怎么做。”   “大师救我。”温凝之一躬到地,“只要还我周身阳气,多少金银都没有问题。”   阿米赤微微一笑,合十稽首,看起来端庄肃穆,俨如世外高人。   ……   普通人与欢*女子有瓜葛,总会被人视为下流。可才子们聚会,叫上几个一等楼子里的红牌姑娘,那就变成了红袖添香,风流高雅。   这天在水月轩里,以赵天宇为首的才子们吟诗斗画,就叫了以桃花潭最近最红的翠浓和兰妆为首的几个姑娘,另歌姬舞姬乐姬数名。一时之间,欢声笑语不断,琴歌不停,因为已近五月,那间最大包间的宽大露台敞开者,身姿曼妙的舞姬挥着轻纱水袖。此等良辰美景,真真是天上明月,地上人间。   “若说咱们大赵的才子,也就以赵家郎君为首了吧?”翠浓神情冷傲慢,所以这么一笑才动人心魄,等闲男子都招架不住的。   但赵天宇可是圣人子弟,自诩风流不下流,自然不喝这种*汤,闻言,反而叹息了一叹道,“还当你是个有见识的,可见被人捧得习惯了,成了井底之蛙。”见翠浓不高兴,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我算得什么?老一代士林,以宁安侯为首。少一代……自然就是小温状元郎了。可惜天妒英才,宏宣兄这么早就陨落。”说着,就掉了两滴眼泪。   席间都是年轻的文人墨客,纵然不像赵天宇这么动感情,却也都唏嘘起来。其中一个胖胖的圆白脸还道,“自从霍夫人去世,宁安侯府就风波不断,这几年就没安生过。我有一位擅长风水的朋友,只道宁安侯府恐怕因霍大将军那样的奇烈女子而动了风水,要改变些格局才能摆脱霉运呢。”意思是:那等女子,原不是普通人家娶得起的。   “文人自来心正,身正,清正,何况那样品性高洁的父子?纵有邪气也不侵的。”赵天宇不信,潜台词是:宁安侯绝对配得上霍红莲。文武相比,自然是文人更高。   “依我看,就是上天不仁,容不得一门英才。小温状元郎不用说了,就说宁安侯吧?为官者多是贪才好色之辈,可温侯却出淤泥而不染,世所难得,所以天道不容。”他补充。   “这话说的,奴家虽女流之辈,却也觉得不通。”翠浓就哼了声道,“那天道,自然是最正的。若有歪的,也是有人念错了经。清廉?哈,奴家就是没见识,也听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赵天宇皱眉。   眼见傲性的翠浓要和耿直不知转圜的赵大才子杠上,兰妆连忙打圆场道,“翠姐姐有所不知,那时你还没来东京都呢。那年朝廷惩治贪官的事闹得多大,偏有不长眼的臭贼偷宁安侯府未得,一把府烧了温府。结果,倒烧出个清官来。那温侯甚至没钱修府,到头来还是临山王出的银子呢。”   见翠浓还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另一个脸型略长的才子道,“不仅如此,宁安侯对前两任妻子深情不悔,从不在外花天酒地,是我辈之楷模。就连妾室,也是收的夫人身边的丫鬟。收房时,妾室们年纪不小,名为纳妾,倒不如说为照顾两任夫人身边侍候的人,只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罢了。到头来,妾室们连孩子了没生。温侯的后人,全是正室所出。”   翠浓就笑了笑,“说不贪财就算了,哪有男人不好色的?”说着,纤指点在身边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某才子胸前,“越是才子,才越是要有美人相伴呢。”   “真的真的。”兰妆一脸温凝之的超级粉丝样,就差眼冒星星了,“宁安侯真的没有与任何不相干的女人有瓜葛,就连皇上赐的美人也婉拒了好几回。若非因为子嗣,只怕不会再把女人收房。唉,此生若得这样品性高华的男人爱慕一天,换作是我,死也值了。”   可翠浓就是不信,以扇掩唇,笑道,“不喜女*色,说不定好男风呢?我就不信,这世上还真有圣人怎么着?若有,也早供在文庙里了。”   赵天宇闻言就沉了脸色,其他几个才子也纷纷皱眉。如今,温氏父子,特别是温凝之简直是大赵偶像,世林的象征,再怎么捧着美人,也断没有辱了自己的道理。再者,在所谓才子们的心中,能花钱买到的美人,不过就是个玩意儿。   兰妆是个非常有眼色的,见气氛越说越僵,连露台上歌舞的舞姬都停了下来,向这边张望过来,连忙岔开话道,“说到这个,奴家刚才倒听个小二说,宁安侯最近经常出入水月轩,今天也是到了呢。”   她这一说,果然引起了才子们的兴致,就像粉丝听说偶像就在隔壁一样,个个都小小的激动起来,把翠浓的话扔到了一边,都问,“可是真的么?”   兰妆娇嗔,“奴家骗各位郎君做什么?因仰慕温侯,奴家还特意打听了下,听说温侯每日酉时中来,戌时中走(晚六点到八点),已经连着五六日了。喏,就在走廊最底的房间,也不知是不是密会好友?”   ……………………………………   ……………………………………   …………66有话要说……………   本月的粉票,如果有大家愿意投66的,请麻烦一下,投到皇太女那边好吗?当然,如果投这本,也请大家随意,同样感谢。   谢谢。   ☆、第五十六章 原来是个受   “最里面那间,不是临山王长年包下的吗?等闲人根本订不到的。”圆白脸说,“听说那房间的景致最好,能画出完美的东京都夜色哪。”   “那就说得过了。”长脸才子说,“临山王再嚣张跋扈,到底是宁安侯的女婿,纵然他那王妃只是义女,其实出身漕帮,到底辈分在那里摆着。他岳父大人要用包间,他难道还不给么?”   兰妆就撇了撇嘴道,“也不知那位漕帮来的王妃用了什么手段,从前,咱们临山王可风流着哪,是我们桃花潭的常客。他人生得俊美,出手又大方,楼里的姑娘没有不喜欢他的。可自打他娶了这位王妃,倒是绝足不来了。人都说临山殿下是妻奴,奴家倒觉得,那王妃必定是有什么厉害的江湖手段。所以啊,你们男人什么时候最倒霉?才不是考试时名落孙山,而是家有悍妇哪。”说完,就嗤嗤笑了。其实他人听了,也跟着扬唇,好一番幸灾乐祸似的。   “不如,咱们去拜会一下。看到底是闻名不如见面,还是见面不如闻名。”翠浓见话题扯远了,把扇子“啪”地放在桌上,“也让奴见识一下这天上有、地下无的头等人物。”   “温侯若不想露脸,说不定是有要事。”喝高的才子脑子却还清楚,“虽然我等也想拜见温侯,却不好冒昧打扰吧?”说得理智,却带着希冀。   “即说那房间画夜色最好,说不定温侯找了朋友一起作画呢。”兰妆这次却站在了翠浓这边,两眼放光地道,“温侯的朋友,自然也是文坛画坛的泰斗圣手,平时想见还见不到。如今撞到这个机会,怎可错过?再者,温侯如此谦逊有礼。又怎会责怪我们?”   在坐的,虽然不务正业。却都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青年。而对于才子来说,前辈和名画名词的魅力是不可阻挡的。于是几个人交换了眼色后就随后纷纷站起,整理衣冠,决定不错失缘分,去拜会传奇的宁安侯。要知道,平时温宏宣与他们还有些交流,可温凝之毕竟是朝廷的重臣,很少能说上几句话的。有的。连面也很少见。   而因为温凝之已经被萧左捧上神位,所以一行人怀着近乎虔诚和朝拜的心情出了包间,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一个个神情恬静,步履稳当,连话也曾多说,包括一直冷言冷语的翠浓在内。她后面,不仅跟着兰妆,还有一大串歌姬舞姬和乐手,满满当当占了整个走廊。   但这么多人。愣是鸦雀无声,连隔壁间推杯换盏的声音都听得到,何况那啪啪声。   可是等等。何为啪啪声?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明白。可那声音就是清晰的传来,越是摒着呼吸静听,越是显得怪异无比。没有人注意到翠浓和兰妆交换的,略带讽刺笑意的眼神。   水月轩,是东京都最华丽高雅的酒楼,没有之一。各处都追求精美,不过精美的东西往往就不牢固。就像此时,那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偶尔痛苦的呻吟。那雕着芙蓉和宝相花的隔纱门上,还隐隐映出了奇怪的影子。   “怎么了这是?为何不进去看看?”翠浓静中说了一句话。显得无比突兀。同时,她还拔脚向前走。   这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出不对劲儿,想要原路返回。兰妆见翠浓如此,“急得”上前去拉她。哪想到翠浓恰巧闪身,那动作就跟做了个顺手牵羊似的。兰妆收不住脚,整个人就扑倒在那间雅室的门上。   兰妆的惊叫声中,只听咔啦一声,那门竟然被撞开了。雅间内明亮得过分的灯光,瞬间晃了众人的眼,也让众人很快看清里面的情况。   瞬间,全体呆愣,因为那一幕是绝没有想到的,所以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明晃晃的大烛台比平常的包间里的多出数倍,看起来就像房间里在举行什么巫蛊的仪式似的,又因为全用了红烛,还四处飘着暖烘烘且异样的香,居然照出了一些淫*靡的气息来。   房间内有两个人,一个正是众人追寻的宁安侯温凝之,另一个则个看起来很面生的高大番僧。他虽是僧侣打扮,但高鼻浓目,阔口大眼,相貌英俊而年轻,身上的肌肉更是贲张着块垒分明,衬得整个人强壮无比,有如怒神。   若说为什么看到了蕃僧的身材,那是因为……因为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竟然都是没穿衣服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着寸缕。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姿势,宁安侯大人半个身子趴在一张圆桌上,长发全散开,汗湿着贴在那张仍然英俊而儒雅,被万千女性膜拜,被众多文人士子尊敬的脸上。此时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就像刚被好好疼爱过。而那番僧手中正挥舞着一根鞭子,宁安侯的背上则遍布鞭痕。离得近的人还看得清楚,那些伤痕有很陈旧的了,显得不是一两天造成的。   屋内屋外,全体呆若木鸡,落针可闻。而刚才兰妆的动静,又惊了旁边雅室的人。有更多的人忽拉拉冲出来,也更多的人加入木鸡的行列。   此情此景的主角,若是旁人便罢了,未必人人认得。但宁安侯可是红人,每天从宫里到衙门,再到府里。他行至街上,不知有多少人观望,投以崇拜的目光,那张脸,连路边的小狗都分辨得出。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赵天宇揉了揉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就算是幻觉也不行,因为只这样想想宁安侯就觉得是亵渎。再看看旁边人,却都是一副模样。难道说,眼前的场景是真的!接着,所有人都听到宁安侯嗷的惨叫一声,随便揪起旁边椅子上的长袍,包上自己就缩到角落里去了。脸朝墙,浑身发抖,绝不回头的架式。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阿米赤,也就是那番僧慢慢踱步,漫不经心把被兰妆撞坏的门扶起来,又掩上。他似乎不怕赤身露体,也不解释分毫,凑近兰妆时甚至笑了笑,趁机捏捏她手心道,“小娘子若喜欢本僧,明日到此地来找我。”邀欢意思明显。   偏那兰妆虽见惯男人,却忽然脸红局促。外人见些,都知道这番僧是yin僧,于是他与宁安侯共处一室还不着寸缕的行为,就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不喜女色,说不定好男风。”翠浓这话,突然浮现在那群才子的脑海里。   原来,宁安侯欺骗了天下人,他就是个受!偶像被打碎的幻灭,崇拜没有着落的失望,被欺骗的愤怒,齐齐涌上众才子的心头。好男风,在大赵的权贵之中不是没有,但论起来,却比好女*色还令人齿冷和不堪。就算好这口,但玩小倌不会让人笑,当小倌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还被鞭子抽,能做出此等事的,在最低贱的乞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偶像的建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很长时间,可破碎,却仅是一瞬,从黑到白,从天堂到地狱,有时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其实难堪,谁都会有,但这样的难堪,而且还是众目睽睽这下,心理能力弱的,立即就得自尽以谢天下。   那扇似乎写着“罪恶”两个字的华丽隔门,在阿米赤的手中关上了,门里的人不知道多么惊慌失措,而门外的人却态度各异。有兴奋的八卦者,有摇头叹息着,更有心里的信仰被打破而失魂落魄者。还有,一对冷眼旁观的夫妻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   “这出戏唱得真好。”萧十一易了容以免让人认出来,可他那气度,仍然引人注意。   “临山王殿下原来那般受欢迎啊,人俊美,出手又大方。”琉璃笑眯眯的。   萧十一没脸没皮的往琉璃身上贴,“如今,夫君就的俊美和大方,就只对我家小琉璃。”   琉璃再没出声,看向议论纷纷的人们和面色铁青的学子,以及那扇紧紧关上,却似乎在天下人面前敞开的门,心中说不出的爽快。   若这是出戏,她准备了多久?蜇伏的三年,到东京都后又是将近四年。一点一滴,她算计得精道,忍耐得又太久,还要萧十一出人出力的配合,才能让某人爬到最高,又跌到最低。她说过对伤害姐姐的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恶人,死对于他们来说,也太便宜了点。所以她精心撒网,辛苦等待,到此时才要慢慢收网了。可这,也还刚刚开始而已,远远没有结束哪。   “回吧。”眼看大局已定,琉璃转身就走。   剩下的事,已无需她再出人出力了。明天一早,这个巨大的桃*色丑*闻将会传遍整个东京都。很快,全大赵的百姓们就都会知道,他们一直爱戴的宁安侯,号称不好女色,对妻子深情的宁安侯,不过是个受!还是个变态的,喜欢被虐待的受!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米有想到,琉璃会这么惩治温凝之吧?   越在意什么,就要越毁掉什么,这是最好的报复了吧?   不过还没完,继续看下去吧。   谢谢。   ☆、第五十七章 主心骨没了   接下来,萧左也会被放在火上烧吧?身为皇帝,居然宠幸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怀疑皇上是不是也好这一口。而萧左想以温凝之重塑官场形象的努力,也将受到沉重的打击。身为上位者,可以无能,却必须识人。若做不到,你就不配那个位置。这一点,才是致命的!   再接下来,对于琉璃来说最美好,对萧左和温凝之来说最黑色的五月,也就快到了。   临山王夫妇轻松的离开了水月轩,可宁安侯温凝之却要以被单为索,狼狈的从窗子边顺墙爬下,如过街老鼠一般跑回宁安侯府。原因只在于,那间雅室门口的才子们和桃花潭的美人们虽然走了,可却聚集了其他各色人等,而且赶之不去。没办法,逼得温凝之如丧家之犬一样。   好不容易回到温府,他立即一连串地吩咐仆人紧闭大门,还说没他的命令就不许任何人出入,哪怕是倒夜香和采购食品也不行。他狰狞可怕又惊恐万状的神色,破坏了他一贯以来的完美形象,不仅惊到了仆役,也吓到了含巧。   不过,女人总有直觉,她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仆人们照做就是了,若有违反,立即打了板子发卖。同时,叫心腹程妈妈明儿一早就悄悄去打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温凝之回到听涛阁,立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恨不能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且忽然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恨不得立即死了,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感觉。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让他辩无可辩!他是为了治病、治他的不举之症好不好?不是他好男风,更不是乐意成为男人手中的玩物!   阿米赤大师拿了红莲等几人的遗物,他亲眼看到在做法时。几条血线凭空出现在白色陵绢上,就像鬼画符。他也亲耳听到。阿米赤大师口吐女声,且不停变幻。   当时,他寒毛倒竖,因为那些声音正是属于红莲、冷香和冷玉的,还有个含糊的,听起来像是他的发妻宣氏。她们在借着阿米赤的口中痛斥他,痛斥他的无情,桩桩件件都对得上。由不得他不相信,由不得他不赎罪。   据阿米赤解答,水月轩正是与宁安侯府相对的最阳之地,他若要赎罪的话,就要在那里进行才对,因为方位正好。为了让那几个挥之不去的女魂平静下来,他要接受那只被萨满加持过的鬼鞭抽打,足足七日。   明明六天都过去了,明明就要结束所有折磨。明明第一天后,他就收到了效果。和那四美之一,好好缠绵了多半夜,令他欣喜若狂。明明他找萧十一借的那间雅室是最清静的。而且还明明拴死了门的呀。明明他非常小心,还嘱咐了小二别来打扰。可是,为什么突然就有人轻易闯进来?为什么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了?当时他吓死了,若能解释一二,或者会好些。可是,他做不到!   阿米赤说了,卸下罪恶,要脱掉全身的衣裳,连施刑者也是。这是巫法使然。他开始也不愿意,可想大家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只是在那种情况下被看到,所有人都会想歪的。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已经无脸见人了。可他又舍不得自尽。他的好日子才来,怎么就要到头了吗?   明明知道听涛阁内没有旁人,温凝之还是心虚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打量了半天漆黑的院落,这才闪身而出,来到劲伯住的小房间之前。   缩头缩脑的站在门外,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大众情人、宁安侯爷、朝廷重臣的气度?反倒像个欠了一屁股债,还输掉儿女,破衣烂衫,被人追杀的倒霉赌徒。   “劲伯,劲伯。”他叫了两声。   房间内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应声。温凝之等得不耐烦,上前拍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手一碰就开了。他又嚷嚷两声,房间内仍然悄无声息。这时候他觉出不对来,借着月光,大步走到桌前,点亮蜡烛,屋里却哪有半个影子?   “劲伯,劲伯。”他心里陡然一空,像是保护他的围墙塌了一半,于是扯着脖子又叫了两声。明明眼前并没有人,他其实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他还丧失理智般的把屋里简陋的几只箱柜都打开了,掀了床上的被褥,甚至蹲在地下,好像劲伯会向躲在哪条砖缝里似的。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这位老家仆看似低贱,却是他最仓皇时的主心骨。   而今,主心骨没了!   去哪里了?自从宁安侯府设府,除非是悄悄出门替他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劲伯就从来没有踏出过听涛阁半步。就算是有事出去,也不可能不告诉他一声呀。   温凝之坐立不安,犹如困兽般在劲伯的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夜,仍然没等到那老仆。望着天际浅淡的晨光,他的心慢慢凉下去。   他不傻。相反,他是个极奸诈的人,只是被名利和贪婪蒙蔽了心与眼。昨晚,那打击太重大和突然,他乱了方寸,到现在虽然仍不能心静,却好歹梳理出一些端倪。他是人到中年,可却从没有在“人道”方面出过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因为皇上赐了四个美妾,他又干得太久了,想一口吞下,于是那天吃了很多助兴药。然后,突然就不行了。   那药,吃着从来没有问题。那药,是劲伯给买来。那药,最终令他不举。   而后,他病急乱投医,阿米赤大师也是劲伯给找来的。虽说治病的方法匪夷所思,可因为阿米赤知道很多外人不足道的细节,又出现了些神怪现象,就由不得他不信。但是……外人不足道?劲伯可是比内人还内的人。若做为内奸,他有什么私密事还能瞒人?现在,劲伯又突然不见了,不是很说明问题了吗?   他被人陷害了!可是是谁?谁收买了忠诚的劲伯?用的又是什么手段?劲伯是他最信任的人,曾以为是这世上绝不会背叛他的,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谁与他有这样的深仇大怨,挖了这么一个满是倒刺的深坑,一步步引他自己跳进去,直至身败名裂。   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对劲伯以及幕后收买劲伯之人的怨恨,都不足以抵挡心中突然升出的恐惧。   他存在的意义,他身居高位、享受荣华富贵的根本,对于给予这一切的皇上而言,就在于他的好名声。假如这些都没了,他将一文不值,随时是能被抛弃的棋子。甚至,还可以杀鸡儆猴。鉴于他还为皇上做了不少阴私的事,他还有命活吗?   他从小苦读,仗着祖上有德,生就个聪明头脑,得以学业有成。他不是应该以此为安身立命之本吗?什么时候变了?他所指望的,变成最不堪一击的名声!   温凝之枯坐听涛阁,陷入了死局,完全没办法挣脱,只有缩起王八脖子不见人一招。而当太最升起,不仅含巧姨娘的心腹程妈妈得悉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宁安侯府,包括温芷云和温倚云的婆家,还有全东京都已经都传遍了那似乎散发着馊臭异味的丑闻。不知为什么,望着满府人病态的紧张慌乱还有兴奋八卦,含巧纵然知道自己会跟着吃瓜落儿,可她除了立即转移财产外,心里只有两个字反复冒出来:活该!   “阿米赤走了吗?”临山王府里,早饭后,萧十一闲得要给他的王妃画眉,却被嫌弃的躲开时,耳朵里钻进这样的问句。   他不禁叹口气,只觉得自己命苦。亲闺女现在根本就不搭理他,见他就像见仇人,亲亲老婆不待见他,对他就像对外人,可一大早的,他却还得想着那个老玻璃的破事。   “放心,昨晚就安排他远走西北了。借着漕帮的道,会绕过鞑靼来的使节团。纵然有心人要查,打找不到蛛丝马迹。”他认命的坐在桌边,端着茶,抿了一口。琉璃最不爱在茶里放香料、盐啊糖啊的玩意儿,和东京都贵族的习惯不同,如今尝得久了,倒觉得这样好些。   “那就好。”琉璃果断的做了个“斩”的手势,“要绝了温凝之和萧左的后路,免得他们抓了阿米赤,重刑于其身,强迫阿米赤承认是给温凝之下药或者用秘术,故意败坏宁安侯和朝廷的名声。”既然挖了坑,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机会爬上来。   萧十一这家伙天生的妖孽,既然打算谋朝篡位,不仅早早布局,方方面面铺展,下了很大一盘棋,还早就收罗了能人异士无数,阿米赤就是其中之一。其实那番人只是个勇冠三军的武将,不过因为相貌特异又长不出头发,扮番僧最合适不过。至于阿米赤做法事,不过是胡乱蹦哒几下就是了。   普通人,大多有一种心理盲区,对看不懂的东西,都会觉得神秘。   ……………………………………   ……………………………………   …………66有话要说……………   存稿君问候大家。哦也。   谢谢。   ☆、第五十八章 空穴不来风   那个凭空出现血迹的白绢,不过是她用了简单的化学手段,提前以特殊汁液画的符咒,再在白绢上铺以薄薄一层朱砂,等以温度烘之(做法现场有火把)之时,自然显现出血字来。那符咒倒是真有些力量的,能乱人心智,好让温凝之更容易相信眼前的一切。   霍红莲、冷香、冷玉和前头宣氏夫人所住的院落,自然是她告诉阿米赤的。在宁安侯府住了那么些日子,她虽路痴,倒也不是白住。   至于说阿米赤口吐女声……其实算不得口吐,当时阿米赤唇喉不动,像是腹语,更添加了诡异色彩。事实上,他做法的附近有个供桌,上头供着鬼脸似的秘教面具,专门吓人。供桌的下面,则偷偷藏了一个人,一个琉璃自己找到的小能人,丫鬟青溪。   这丫头平时不显身,但因有口技特长,后被萧十一要走了。当时坑秋霜华的时候,就用青溪模仿过九郎的声音。恰好这丫鬟是琉璃早在宁安侯府时就买的,听过冷香和冷玉的声音。模仿霍红莲时,是琉璃耐心的一点点纠正。倒是宣夫人没人见过,所以学得含糊。但那已经是不重要的了,青溪超强的模仿能力加上琉璃提供的故事细节,足以打乱温凝之的心神。   所以说不是温凝之无能,是琉璃的准备太充分,手段太高明。有时候,很多事看似巧合和神异,貌似无法操控,其实就是一点一滴的纯粹人为。   温凝之在温府捶胸顿足,以为劲伯被收买。事实上他有一点想对了,劲伯是他身边最忠诚可靠的人,也是无法收买的。那老人无家无业,无儿无女。也没有其他*,真正有坚不可催的心态。你可以杀了他,却绝不能利用他。那还能怎么办呢?   条条大路通罗马。琉璃就觉得,偷梁换柱一个不错的选择。也就是说。温凝之搬回新的宁安侯府后的见到的劲伯,已经不是原装。   一场证明他是清官的大火,可不是白烧的。当时是为了捧他上神坛,后面还要修缮,借此之机能肆无忌惮的进入施工地点,更能埋下无数的后手。劲伯,不过是其中之一。   宁安侯府被烧毁后,温凝之因为府内秘密太多。特意留了劲伯看园子。而早在住在侯府之时,琉璃已经注意到了劲伯,打过了主意。所以萧十一出资出力修建新的宁安侯府时,特意派了自己的一个手下冒充工匠,接近劲伯。   那个人,自然也是能人、异人,原是个戏子,装什么像什么,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化妆易容的高手。而且他不仅只在面容上下功夫。连被模仿者的言行举止,说话声音和特殊的小动作都一一复制,是训练来。用以在有用之时做潜伏者。他跟了劲伯很多天,更套出劲伯非哑子的秘密,还听劲伯说了好多话。纵然不涉及温凝之的秘密,但却把劲伯与温凝之相处和交谈的样子却学了个十足十。   温凝之再回侯府,志得意满,却不知此劲伯已非彼劲伯了。真正的老人,早已经被漕帮的某盘口秘密收押,只等温凝之彻底完蛋,再放老人家出来给温凝之收尸。琉璃念其忠义。还打算回头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可以老有所依。   这是她的基本善良。与复仇无关。姐姐说过,若非深仇大恨。好歹要给人一条生路。   “恐怕温凝之连门也不敢出了。”琉璃想想就解气,“府里的仆役,只怕他也无法面对。”   “可惜这由不得他啊。”萧十一看琉璃开心,也跟着高兴,“你等着吧,我那好皇叔听到消息后,必定要宣他入宫的。他不想露脸,可是却非露不可。”   不出萧十一所料,萧左坐在朝堂上,办完每天例行的政事后,发现下面的大臣窃窃私语个不停。刚才就觉得出堂上气氛诡异,此时更是莫名,不禁问道,“众爱卿到底有什么事,私下里交头接耳,却不说给朕听听吗?”说着,就看向以忠直着称的老臣,威远侯王岳。   王岳沉吟了下,似是不好开口。正为难时,御史田夏就站了出来。   看到田夏,萧左一阵头疼。这是有名的直臣,之前江南官场贪腐,就是他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丁忧后复出,又经历了江南动荡,本来看着比平时稳重了些,这时候站出来,一脸的义愤填膺,令萧左仍然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皇上,臣有本启奏。”田夏大声道,证明自己有多理直气壮,“皇上可知昨天晚上,咱们东京都发生了件轰动的大事、大丑事!直闹到人尽皆知。说起来,还是那个颇有才名的赵天宇亲眼目睹……”   田夏这一本还没奏完,萧左听到“天宇”二字,脑海中灵机一动,立即打断田夏,指着另一个官员道,“田爱卿声音洪亮,震得朕耳鼓生疼。既然人尽皆知,史爱卿,还是由你来说吧。”   田夏被招回京后,就被他扔到大理寺。田夏此人刚直,没有利益冲突时,会比较尊重自己的上司,也就是那个很会做人、为臣的史天宇。   赵天宇,史天宇,同样的名字提醒了萧左。   果然,田夏虽看起来不满,却在史天宇站出来后,就脸色阴沉的退了下去。被点名的史天宇实在无奈,只得吞吞吐吐的把今一早就听到的传言说了。临了还特意指出,此事只是民间的谣传,具体情况如何,还得问了当事人才行。   萧左听得面色铁青,不知为什么,立即就信了大半。大约是因为今天早朝,温凝之都没来上朝,也没递上告假的折子的缘故。对于一个办事周全,且处处显露典范模样的臣子来说,这实在是大不寻常,透着那么一股子心虚。再向下望去,看臣子们的脸色,就明白他们也都是信的。到底对于很多事来说,世人只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空穴不来风的心态。   不过史天宇到底不愧是让人放心的臣子,给萧左留了台阶。因而他沉吟片刻就道,“众爱卿都是我大赵能臣栋梁,且不要人云亦云,轻浮待事。不如等朕查明一切,定会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的。”   按大赵国的法纪和根本来说,官员眠花宿柳都要受到惩罚的,虽说事实上不会那么做,但是律法这个东西,就怕细细的掰扯。况且,论起温凝之染上这个事……实在大丢朝廷和朝臣的脸面,甚至连最低贱的贱民都不齿的!   所以没过多久,也就是早朝结束不大功夫,宁安侯府就来了传旨的太监,叫温凝之立即进宫觐见。   温凝之跪在当院,连头也抬不起来。只感觉仆役丫鬟们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令他感觉有如万箭穿身。就连传旨太监尖利的声音,听起来都满是讽刺。他硬着头皮接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的上差,怎么回的听涛阁,只发觉大姨娘含巧低头跟进跟出,侍候他换衣裳。   “你听说了?”他努力挤出威严的声音问。   含巧连眉毛都没抬一丝,温顺甚至是木讷的给他系上朝服腰带,“侯爷必定是被人冤枉。”   对啊,他得想办法装出受害者的样子才行。温凝之似乎抓住了一线曙光,同时使劲盯着含巧的脸,想看出半分端倪,却见她的恭敬并未因“谣言”减少,心下略松。   只不过坐进马车,行至街上,他却觉得扑面而来的满满“恶意”。哪怕,在已经入夏的天气里,他却坐着冬季马车,门窗都盖得严严的,也仍然感觉得到。他从马车窗缝中看到,街边站了无数的百姓,对着他的马车指指点点。   普通百姓可不像侯府里的人,不敢做出表态,在他们的眼中,不是满是不信,就是满是鄙夷,更可怕的,还有人满目猥琐的神情,令他看了就全身起鸡皮疙瘩,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把他想得有多么下作和不堪。   “把侯府的徽章拿下来。”他对车夫吩咐,声音都岔了。要知道,那标志可是平时里他最爱炫耀的,带着无尽的荣光。如今,却成了耻辱和羞愤。   车夫闷闷地应了声,连忙停了车,把车壁上的侯府徽章取下。可是,车辕上的标志是刻上的,那个要怎么办?而且这种天气用全项马车,本身上街就很引人注目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侯爷好歹在车里,他却坐在车外承受别人的异样眼光,真是被牵连了啊。   温凝之自是不知道车夫的心思,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宫,就急匆匆往御书房去。可是,即便他走再偏僻的路,也会有太监宫女或者侍卫路过,他仍然不好过。   “给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萧左的茶盏摔到他面前,热水烫到他的膝盖,蹦起的细瓷划伤他的脸时,他反而觉得好受了些。再脏,他的心地和手段能脏得过皇上吗?就算他要下地狱,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十八层,顶多到十七就了不起了。   心一定,脑子就清醒,于是把前因后果,当时的情况,以及他自己的怀疑,事无巨细,都对萧左说了一遍。   …………………………………   …………………………………   …………66有话要说…………   打赏和粉票感谢,放在明天。   谢谢。   ☆、第五十九章 密信锦盒投名状(上)   “到底是谁要害你?你得罪了谁?”萧左忍不住问。照理,温凝之这样清正的形象是他树立起来的,恨温凝之的人只能是那些贪腐好色之辈。可那些人惯会看眼色,谁敢与他对着干?   “臣百思不得其解。”温凝之实话实说。他确实想破了脑袋,也没琢磨过半点滋味来。   “你家那个老奴不见了,阿米赤呢?”萧左又问。   温凝之怔住,“臣……臣不知。”   萧左这个气啊,怎么就用这样的窝囊废做了手中刀呢?他本来是站在温凝之面前,焦虑的来回踱步的,此时恨得上前就狠踢一脚,“这种情况下,你就不知要拿住那个番僧,把事情都推在那人头上,好自己脱身吗?”   温凝之再怔,随即悔恨不已。口中却道,“臣是文臣,虽有些府卫,用起来却不凑手。对方要故意针对于臣,哪里是那么好追踪的呢?”   萧左再不理他,立即叫了旁边装布景的洪长志来,派宫里所有明的暗的侍卫出去,要把阿米赤和劲伯找出来。   于是这一天的东京都又是鸡飞狗跳,温凝之缩在角落里装死。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还让有心人悄悄传出:皇上一味护着奸佞小人和身边宠臣,连民生也要打乱,之类之类的话。自然,皇上这样爱护温侯,会让人产生新的旖旎猜测。更不堪的话是:皇上不立后,干脆就弄一位男皇后也好。胜于我大赵堂堂侯爷,却屈尊在番人胯下,丢了所有大赵男人的脸面!   而这回百姓间的传言,萧左听到得倒是很快,因为为了找到阿米赤。他侦缉四出,底下的人事无巨细的报上来,他自然就知道了。可惜啊。百姓们看不到他龙颜大怒,这种传言又找不到出处。他也只是自己生闷气,憋得内伤。   偏偏,他又不能立即发作温凝之,因为那是打他自己的脸,无奈之下,只好罚温凝之闭门思过。对外只宣称温侯无意间中了巫毒,被人设计作法控制了,才做出那种丑事。还下了圣旨通缉阿米赤和劲伯,可却哪里找得到?   没有证人,口说无凭,就算萧左下了大力气派人在民间宣扬,可最好的结果,也就落个在百姓间半信半疑的气氛而已。反而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些暗中的力量,每当事件要稍压下去,就又会给扬起来。   “皇上本就不该用那个姓温的,他做官虽则中规中矩,书画造诣也深。当门面摆着倒是好看,可是却在其他方面不堪大用,还净给皇上找麻烦。”金云宫中。崔淑妃一边给萧左按摩额头,一边说,“皇上别嫌臣妾多嘴,可人这辈子啊,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皇上英明,早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嘴上说得好听,指不定是不是真的爱男人呢。”   “行了!”萧左烦躁的斥了句。却没多说别的,身子也还倚在崔淑妃怀里。没动。   崔淑妃不禁得意,再宠爱那个月嫔又怎么样?遇到糟心的事。还是会跑来她这里,几十年的情分,怎么是个小狐狸精能比得了的?再者说,受宠了这么些日子,那月嫔的肚子也不见个动静,可见皇上的子嗣缘也就到此为止了。那么,她还忌惮月嫔什么呢?   只要,她能把九郎给弄回来。   前些日子,她让她娘家暗中卖了些力气。所以皇上这儿得到的密报,定然是九郎在西南边陲那地方,悔意有很深,而且孝心不减。虽生活辛苦,却日日祈祷皇上龙体安康。自然,那些表明九郎有多冤枉的证据也没落下,一点一滴呈报上来。这么长时间了,皇上未必心思没有半点松动,现在又是个好时机……   “皇上,臣妾倒有个主意。”说着,伏下身体,从后面搂抱住了萧左的脖子,与他脸贴着脸。从前两人年轻时,皇上最爱她这样了。若她求什么,多半就会心软。   果然,萧左虽然还闭着眼睛,唇边却有了一丝笑纹,“说来听听。若是馊主意,朕可是要罚你的。后宫干政,哼,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   “这算什么干政,不过是为皇上分忧罢了。”崔淑妃娇嗔,一把年纪,做起来却自然,“民间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其涉及私密,很难完全撇清的,根本沾不得。”   “嗯,说得倒有理,接下来呢?”   “既然不能把事情彻底消掉,那就只好大事化小,把大错变小错。臣妾斗胆,百姓们议论纷纷,不过是指责皇上忠奸不分,重用佞臣……”   “你还真是大胆。”萧左坐直身子,皱眉,感觉心上被刺了一下。   崔淑妃自是不怕他的,接着道,“那是百姓们不明事理,误会了皇上。可是,若让他们以为皇上只是宽仁,才纵得温凝之胡来呢?那就是小错啊,而且是‘好的’小错。反正温凝之不过一个臣子,又没什么本事,舍了为弃子,根本不可惜。重要的,是皇上。”   萧左看着崔淑妃,眼睛微眯。正如崔淑妃了解他,他何尝不懂得这个女人?这样绕来绕去的,必定有她自己的目的。于是他不说话,那眼神却催促崔淑妃继续说。   崔淑妃叹了口气,终于说到正题,“您也别怪我借题发挥,自私自利。试想,天下间哪个当娘的,会舍得自个儿的心头肉在外面受罪?当初您贬了九郎,还发配那种蛮荒之地去,臣妾本觉得不大妥当。可是您正在气头上,儿子再亲,也亲不过您。别的女子,当您是皇上。唯有臣妾……我,却是当您夫君啊。”她再打感情牌,情真意切。   “所以呢?”萧左的声音却变冷。   “您是知道九郎的,从前在东京都的百姓中,人望和人缘都相当好。若皇上连有谋反嫌疑的儿子都肯给机会改过,那就算纵过温凝之,又算得什么呢?百姓们只能说,您是一位慈父与仁君。虽手段软弱了些,到底心胸宏大。”她想说九郎本就冤枉,当初被判罚时,明显是证据不足的,可又知道皇上刚愎,有错也不会认,所以只是求恳,却不试图讲理,“现在百姓的关注都在温凝之身上,让九郎回京来,转移了视线,倒也未尝不是一条好计呀。项多,他仍是庶民的身份,臣妾只求他平安,不要他富贵。这样,还不成吗?”说着,就跪下来,眼泪也涌了出来,倒完全是不做假的。   萧左目光闪了闪,有点心软。又想,这也算是下下之策。万一温凝之的这件事真的按压不下去,也只有就小错而避大是非。放回九郎,确实显得他法外施恩,心地仁慈。那时再舍了温凝之这弃子,自己略低个头,大约也能过去了吧?而且那时,全东京都的百姓都会注意被贬的皇子,谁还关心温凝之是死是活?   崔淑妃在一边,注意到萧左目光闪动,心下暗喜,知道这是有门了。可到底,萧左没有立即答应,只道,“你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念你一片爱子之心,不罚你僭越。”说完就摆架月影宫,并没有明确的答复。但崔淑妃看来,这只是迟早的事罢了,很是高兴。   不过过了没两天,这事却给耽误下来了,因为进了五月,西北的新霍家军来报,阿鲁台在受尽折磨后,终于死了。但在临死之前,传王位于一个叫察合合的兄弟。如今鞑靼已经内乱了好久,这个察合合是其中比较大的一支力量。可若让他凭一已之力统一鞑靼数部,受到其他人的拥护,还是很有难度的。   但此人却是个心思灵活且识实务的,因此时的新霍家军兵强马壮,势力范围已经逼近鞑靼周边,且有失必儿国的财力支持和军资补给,鞑靼人即无力逼退,又无力战胜,察合合就干脆决定服个软,并借力大赵。于是,主动献上投诚书,在上头盖上阿鲁台遗下的王印,对大赵称臣,只求大赵支持他为鞑靼王,让霍家军给予军力上的支持。为表诚意,他会亲入东京都觐见。   对霍家军、对西北,萧左本来就有种棋差一招,放虎归山的感觉,只是暂时无暇顾及,现在感觉正要睡觉的时候却有人送来枕头,哪有不乐意的道理?而且内政混乱之际,在外交上有建树,正是转移压力的不二法门,当既下了圣旨,宣察合合进京。   察合合由漕帮护送,水路进京,迅速飞快,顺利之极。路过沿岸繁华的小镇,仰慕大赵的物宝风化之余,还大肆宣扬没有空手而来,是带了投名状的。这投名状,是一封阿鲁台当年写好的密信,呈上之后,对大赵朝廷有莫大好处。   察合合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显摆,当他双脚踏上东京都的土地时,全大赵人都已经知道秘信、锦盒、投名状的事,并且万分期待了。萧左虽觉得有些不妥,可嘴长在察合合身上,他想管束时也来不及了。   …………………………………   …………………………………   …………66有话要说…………   最近书评区真是寂寞如雪啊,难道真像某位大人说的,书评区打不开咩?   顺,琉璃这招挺毒,不过嘛要的就是捧上天,再摔进泥里的赶脚。   谢谢。   ☆、第六十章 密信锦盒投名状(下)   迎接使节的仪式,自然大方得体又隆重。察合合对萧左相当尊重,上殿时亲手捧了个锦盒奉上,说那就是投名状。萧左当众接过,打开,笑着看了几眼,又合上盖子,热情的宴请察合合的使节团,其余没有表示。可真正的老油条都看得出,萧左的脸色连变了几变,怒气是强行压制住的。那盒子里的东西,定然了不得。   不出所料,萧左回到御书房,就把那个锦盒砸在了地上,还是当着几位朝中老臣和重臣的面儿,简直怒不可遏。在他的示意下,有老臣上前,拿了盒中的密信看,看完之后也是目瞪口呆,完全的难以置信,更不知如何是好。   信,是阿鲁台写的。写给谁呢?写给大赵的一位侯爵重臣,姓温,名凝之。为了的是什么事呢?因为多年败在霍红莲手上,阿鲁台始终心有不甘,得知霍氏嫁与温氏,于是许以大笔金银珠宝,让温凝之害死其妻,以解鞑靼人之恨。若事成,有机会的话,鞑靼美女,还任温凝之挑选,绝无二话。   那秘信上头,确实是温凝之和阿鲁台的笔迹。因为之前有国书来往,大赵人又爱存着温侯之珍贵墨宝,所以不怕鉴定。何况,信上还有鞑靼国明晃晃的王印!   对此事,萧左的心情阴晴不定。他明知道霍红莲是为何而死,因而清楚这次温凝之确实是被陷害的。但是,这话让他怎么说?想捂着,偏之前察合合已经闹得的天下尽知。对那封传说中的密信内容,有心胡乱编个由头,可别人没看过信,察合合却是看过的!他若撒谎,察合合嚷嚷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谁陷害温凝之?或者说,揭出霍红莲之死,是针对他吗?   察合合?说不通!虽然他握着王印。还拘禁了阿鲁台一段时间,很有机会造假。可是动机呢?他现在巴结大赵还来不及,要靠大赵的力量才能稳稳坐上王座,这样做于他无益,反而有害。若只是为了给大赵添赌,有意义吗?显然,没有!   霍家军?动机是有,能耐也不小,可他们不会知道当年的秘密。只弄倒一个温凝之却费这么多心血,也是不值得的啊。那么,到底是谁?   可无论是谁,温凝之都倒了大霉了。萧左在朝堂上公示了秘信,然后又表示出了适当的怀疑。他是想着,拖着此案不办,若有幕后黑手,定然沉不住气,继而露出马脚。于是只软禁温凝之在家,指派大理寺查案。   温凝之自然大喊冤枉。说秘信、字迹,甚至王印都可以伪造,对霍红莲之心可昭日月。若在往年。冲着他年年为霍红莲办大祭,民众也会相信他,还一洒同情之泪。但那么巧的是,他才出了和失踪番僧的风流事,现在如此做态,倒有大半人觉得恶心。   就在这个时候,东京都连降暴雨。这本是正常气候,年年的五月中,东京都都会连下几日的大雨。但今年的雨格外大。接着某天,路过宁安侯府附近的人。以及守在府外的龙武军的兵马,忽然听到轰隆的一声巨响。过后不久。有府内的仆人惊叫着跑出来说:霍夫人生前所住的爱莲居,那个在大火中都安然无恙,从来没有人进的院子,却莫名其妙的倒塌了。而且,在大雨滂沱中,主屋的地基之下,露出了个深坑,里面全是能晃花人眼的金银珠宝!   神武军的兵丁以保护现场为名,蜂拥而至,等大理寺主事的史天宇到的时候,那些财宝已经被挖出大半。偏田夏还冒了出来,看了个满眼,事情压都压不住。随后,那些珠宝经鸿卢寺负责西域事物的专人鉴定,正是西域风格,多来自鞑靼。   若说之前,温凝之喊冤,说有人造假陷害,那现在这批珠宝就是铁铁的物证,令他纵有百口也难辩。霍红莲本就是女英雄,传奇人物,之后的惨死令百姓们唏嘘不已,如今证明是被一个表面上的忠臣,文人中的楷模陷害的,死得还那般冤枉,就算京城百姓感受不到西北百姓对霍红莲的那种热爱,民怨也已经沸腾。还有,温凝之前几年的假惺惺,令普通民众有一种被欺骗的伤害感。之前,他们陪他流了多少眼泪啊,又曾经多么崇拜和同情温侯啊。   国之大贼!盗世之骗!奸臣中的奸臣!天降大雨,是感叹世间不公。爱莲居倒塌,是霍大将军英灵不死,警示世人来了!   这时候还有些女子跳出来,说温凝之对她们始乱终弃。也有人哭诉温凝之如何欺诈他们的财产,霸占他们的田亩。这些,其实倒是假的了,不过是落井下石,宵小要借乱谋得一些好处罢了,根本不入流也没人理会。   萧左再不能没有表示,立即下旨夺了宁安侯的封号,要知道这爵位还是因娶霍红莲而得到的,只因霍家世代镇守宁安郡。另外,查抄温家,全家无论老少主仆,全部下了刑部大狱。并着大理寺会同刑部一同办案,查清事实。至于温氏全族,则暂时看守起来,责令所有人不得离家,听侯发落。因温家二子温映宣身在临山王府,特地派人去捉拿。   那天,仍然落雨,却是细雨,绵绵密密的,如老天也落了泪。温映宣被关在囚笼中时,吓得大哭大叫,还像被捉住的小麻雀那样撞着木栏,直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肯停止。可守卫兵丁不管这些,只拿鞭子威胁他,不让他哭闹,一路向刑部大牢而去。   琉璃亲自追出来,苦求着兵丁放人。但就算她是临山王妃,就算大家都会给临山王几分面子,但公事要公办,何况是轰动大赵的官司,哪个敢循私?于是,押解队伍的头目好言相劝几句之后,就要离开。   琉璃见阻拦不住,居然冒雨跪在车队之前,大声哀求,“法理。也不外乎人情。温凝之有罪,可我义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伤了脑子,人变得呆呆傻傻。整个东京都,有谁不知道的?一个痴儿。就算律法严苛也罪不能及。就烦请各位差爷兵爷再等上片刻,我夫君临山王已经入宫请旨,相信皇上也会网开一面的。”   王妃是有品级的命妇,她这一跪,那些人本就受不住,她再出难题,人家就恼了。那头目就怒道,“我敬你是王妃。可最敬的是大赵法度。请王妃速速离去,若阻碍公务,纵是临山王在此,也会以罪论处。”说着,指挥兵丁绕行。   琉璃拦着不让走,偏那些兵们没人敢伸手拉她。这边,温映宣哭得凄惨惊惶,又满脸是血的,围观的百姓们就都心软了,纷纷开言劝说道:一个傻子。审也审不出什么。再说,他爹犯事的时候,他还小呢。有什么罪过?看人家哭得那么可怜,王妃都下跪了,干吗这么不依不饶的,太狠了点吧。   那头目见场面有点失控,便吹响了挂在脖子年的铁哨,以维持秩序。   哪想到温映宣听到这刺耳的声音,突然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嚎叫着道,“爹!爹你不要这样。母亲又没有错。母亲对我很好的。你为什么要给她吃那种药,听说母亲肚子里有弟弟。这样弟弟会睡死过去的。冷香冷玉,你们是母亲的贴身丫头。为什么帮着爹爹给母亲喝药!”说着又往囚笼后头钻,像是怕极了的样子,继续大叫,“你们!你们全是坏人!母亲流血了!好多好多血啊!母亲要死了!啊,鬼来了!”   温映宣喊叫的时候,大街上那么多人,却都吓傻了,只闻落雨之声。谁不知道,霍红莲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温映宣口中的母亲,自然是指霍红莲,而从那只字片语中,都听得懂是温凝之给霍红莲吃了致使胎死腹中的药,最终导致当母亲的也惨烈而死。   傻了的人,惟有一宗好处,那就是他的话,是人就会相信的。因为傻子就如纯洁无暇的小童一样,从不会做假。因此,再不需要什么审判,温映宣的哭叫,当着众百姓的面,已经给温凝之定下了罪,他天大的罪孽!   琉璃瘫坐在雨地里,失声痛哭。身边的几个丫头,连同周遭的百姓,甚至还有那些负责押解的差役兵丁,无不跟着心酸落泪。   她自然知道姐姐是怎么死的,可却在今天,经由温映宣的话,告之天下,让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不再说姐姐是杀戮太过,命硬而不得善终。她也才敢哭得这样肆意,才有脸这样毫无压抑,这样痛快淋漓。她仰望着天空,任雨丝打在脸上,睁不开眼睛。姐姐啊,英灵若在,你看我终于,能当众为你而哭!也终于让那被蒙蔽的百姓,为你一洒热泪。   萧十一到的时候,身后跟着为了宣圣上口谕而来的洪长志。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琉璃设计好的,尽管也知道这正是她要的结果,萧十一却仍然心中大痛,不管不顾的冲进雨里,把她抱回马车中。外面,洪长志宣旨,要差役们放掉温映宣,一个傻子,皇上不会追究其连带之罪。   ……………………………………   ……………………………………   …………66有话要说……………   一周一次的打赏和粉票感谢,看下面,看下面。   谢谢。   ps:感谢我是忆秋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张粉票,然后小号ursula1011打赏的香风阵阵桃花扇,外加又一张粉票   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外加一张粉票   粉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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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摇光送走后,琉璃花了很多心思在温映宣身上。细细问起姐姐临死那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那些不好的回忆令温映宣很痛苦,可琉璃硬起心肠刺探。后来她发现,因当年温映宣年纪小。又喜欢四处乱钻乱躲,倒是无意中看到很多事。比如温凝之和冷香冷玉给姐姐下药,比如姐姐那天逝去时的细节。   她诱导温映宣把那些不好的画面,具像成语言,并在受到强烈声音刺激的时候,就会全部大声说出来。她也知道刑部的人维持秩序时会吹响铁哨,于是她故意制造混乱。   是的,温映宣当众说出其父的罪恶的场面,是她一手导演的。她利用了一个智力有缺陷的人。这是她心中难过的原因。她再度确信,自己不是好人。为了复仇可以不择手段。而她,明明答应过温宏宣。要照顾他弟弟的。   “我们以后都会对映宣好的,你从来没有违背誓言。”呢喃出心中所想,萧十一就劝慰她道,“映宣之前受的那点苦楚,只当是为了他父亲赎一点罪。他心思单纯,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的。往后,咱们保他一世平安喜乐就是。”   “我觉得自己很坏心,尽管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事实上,我一直因映宣是温凝之的儿子而心存芥蒂。”琉璃低低地道,“我不计较他,是姐姐给我的善,但我心中,是有恶的。直到我知道他曾劝父亲不要伤害姐姐,这才释然。”   “人的心中都有恶,所以才会受折磨。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等明天你去看映宣,跟他傻傻一笑泯恩仇,岂不轻松快意?”   琉璃就手拧了萧十一的腰间一把,气他把“相逢一笑”说成“傻傻一笑”。那并不是嘲讽温映宣,是笑她来着。   萧十一捉住琉璃的手,低沉的笑意伴随着胸口的微震。当琉璃感觉他另一只爪子摸到她的后部浑圆时,立即拍掉,正色问,“你进宫的事,还顺利吗?”明着是为温映宣求情,实际上有其他原因。   大雨之中,霍红莲所居的爱莲居轰然倒塌,露出下面的地坑和埋藏的金银珠宝,这在旁人看来,只会联系到温凝之头上,坐实他收受鞑靼人的贿赂,连自己的妻子也暗害的可悲又可怕的事实。可是,萧左却是会怀疑萧十一的。萧左生性多疑,而之前,是萧十一帮着修缮宁安侯府。萧左完全可以怀疑是萧十一借着机会,暗中埋下的东西,以陷害温凝之。尽管,萧十一能找出很多人来证明,他基本上没动爱莲居。   这一招,是险招,很险,琉璃本来不同意。若为了温凝之暴露了萧十一,最后影响到他们的大计,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可萧十一却说,“多疑的人,总是会犹豫。而越是犹豫,就越会不确定。于是在被逼到绝境,或者有确凿的证据之前,都不会真的动手。而且吧,我那皇叔一向认为我比鬼还要机灵几分,这种把柄明显的事,我怎么会做呢?可我偏偏就做了,还在第一时间跑去和他申辩,把自己撇清。必要时,做出些受惊吓的怂包样子。这样一来,他反而愈发以为幕后人是在利用我转移他的视线,我们反而相对安全。顶多,他就是再多派暗卫来盯我罢了。反正这种事他做了很多年,我应对起来真是熟练得很。”   后来琉璃想了想,觉得这一险招确实很巧妙,正是负负为正的道理。再者说了,温凝之伏法之后,他们必会与萧左直面对上。离彼此兵刃相见的时候已经不远了,萧左的怀疑不等变成确定。大家就会一拍两散。   至于那些西域的宝物怎么运过来,爱莲居又是怎么塌倒的,那就是石头的功劳了。漕帮想秘密运送东西。哪怕是这么大批量的,哪怕是在萧左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布置巧妙得宜,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漕帮中还有好多工事上的人才,借萧十一修缮宁安侯府的机会,偷偷潜入爱莲居做手脚。等五月雨季来临,让那府中的内应撤掉地基上的支撑,泡个两天雨,塌倒是必然的。而她这边,一切都准备好。只要配合就行。   复仇,她追求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仇人最在意什么,她就要他们先失去什么,然后在痛苦折磨中死去。   冷香和冷玉,要的是温凝之的爱和在府中的地位。那么最后,就让她们在对男人的失望之中,和对姐姐的负疚里,惊恐绝望的离世。   霍其坚因为是萧十一杀的,相对痛快了些。但他要的是霍家的财产,最后没有什么也没落到,也算惩罚。   郭有年。想求姐姐而不得,因妒生恨,最后中了她设下的桃花连环计,不管怎么挣扎,到底败在女人的手里。   阿鲁台,爱战场,爱权势,因常败于霍家而计杀霍氏义父,火烧霍家大宅。那么她就让他成为权势的牺牲品,各方争夺的待宰羔羊。最后没得善了。   温凝之呢?爱名声,爱荣华富贵。爱财也爱美人,甘当萧左的走狗。于是,她就让他的好名声达到极致,被当成神一样的崇拜,让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而后,她再让他品尝跌落神坛,身败名裂的滋味。喜欢女人,却不能人道。喜欢钱财,看得到却花不了。当走狗求富贵,最后就让他的主人亲手斩下屠刀。   还有什么,比让他以为得到了一切,却瞬间失去一切更虐心的吗?可笑的是,无论他如何摇尾乞怜,到头来仍是死路一条。而在那条路的尽头,还等着雄雄燃烧的地狱烈火,等着姐姐的鄙视和愤怒,等着那无尽的恐惧。   姐姐,你看到了吗?我帮到了。下面,就只剩下最后的始作俑者。对萧左,那就简单的多了。他做的一切就为了江山,那把龙椅,那么,我便拿走它!   这么想着,就抬头望向萧十一。   萧十一误以为她还有担忧,就轻轻拍拍她的脸,“你放心吧,朝堂上自有我的人,到时候不致令温家上下跟着倒霉。冤有头,债有主,温凝之一个人上路就是了。”   其实从他心里来说,这种尽量不牵连旁人的要求,实在没必要。谁被株连,是谁倒霉。之前,也跟着温凝之得意过不是吗?可是,他很愿意保护他的小王妃心里的那种善良。太狠、心性太凉薄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反正他是不会喜欢的。   “其实我是想问,遗诏的事怎么办?”琉璃眨眨眼睛道。   “先让我那皇叔头疼温凝之,之后,你不是还有后招吗?”萧十一顺手拍了琉璃的丰臀一下,“小坏蛋,你急什么呀,你的戏演完了,我的戏才上场。过些日子,你把细软收拾好,等我的戏唱到一半,咱们就要跑路,亡命天涯喽。”说着,忽然伸手掐向琉璃的腰。   琉璃怕痒,一边躲一边笑,两人就此在塌上缠成一团。不久后,热闹声变成令人耳热心跳的喘息和呻吟。   ……………………………………   ……………………………………   …………66有话要说……………   报告大家一声,本书月底,整整30号会发上大结局,可惜本月不能加更了。月票大家随意,本6不求,如果愿意给的,请投到皇太女那本更好。因为那本可以争取到名次和奖金。吼吼。   谢谢。   ☆、第六十二章 傻傻一笑泯恩仇(下)   大理寺本身没有牢房,所以和其他罪犯一样,温凝之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不过,与温家其他人分隔开,单独被关押在黑暗而孤寂的重刑区。   连日来,他倒是没受什么刑,也没有人提审他。甚至,牢头和差役除了送饭,都鲜少到他这边来,更不多说半个字。唯有那个送饭的独眼罗锅,喜欢把外面的事说给他听。   他这才知道知道,他的名声已经脏臭到所有人都不屑搭理他、提起他,连看他一眼都嫌来心的地步。那堪比猪食的牢饭,看起来都比他可人些。   欺世盗名、为财灭妻、打杀亲儿、通敌卖国、即是国贼,又是家贼,还是个雌伏在番僧胯下的窝囊废,这是男人吗?这是才子吗?这是国之重臣吗?简直比踩到的臭狗屁也不如!   比死还难受是什么滋味?温凝之第一次感觉到了。他似乎感觉天下间所有的馊水、泔水和粪水,一古脑的全浇在他身上。他已经臭不可闻,被踢到地狱的最底层,永世不得翻身!前些日子,他还是众人景仰、身居高位、财富和美女都唾手可得,最重要的是声名显赫,眼见就能流芳千古,可转眼间就失去一切,面临着遗臭万年!更不用说他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却变成那连滚在泥里猪猡也不愿意过的日子。   这冰火两重天来得太剧烈了,温凝之努力了一辈子,不惜伤天害理,不惜泯灭良心、不惜辱没斯文而得来的一切,竟如镜花水月,说散就散,说破就破。沉重的打击令温凝之在牢里又哭又笑,一会儿又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日日处于失心疯的边缘。   “我冤枉!我冤枉!有人陷害本侯!我要见皇上!来人,来人哪!你们不能把本侯扔在这破地方,活活烂死在里面!”他奋力摇动着牢门。   哗的一声。不知是什么又腥又咸又脏的水,泼在他身上。灌进他嘴里,令他下面的活生生被噎下去。如今天气大热,地牢里又湿闷的很,本就长了浑身的虱子和痱子,头发因奇痒被揪得掉成一缕缕的,此时更是难受得干呕不止,几乎把肠胃都吐出来。几只老鼠在旁边吱吱的叫着,似乎嘲笑着他的处境。   温凝之指着老鼠破口大骂。之后又嚎啕大哭。他想过自行了断,胜于活受罪,可虽然现在比死还难受,可他就是没勇气对自己下不去手。意图吊死时,他感受到那种呼吸不通,整个人都被憋得要爆炸的难言滋味。当初,他勒死冷香时,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想到这儿,他怕得要命,紧紧缩在墙角。抑制不住的尖叫。   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好吧,睡觉!快睡觉!这一定是个噩梦。只要睡过去。再醒来时,就会发现一切又都变回原样了。他还是那个衣着光鲜,相貌英俊,位高权重,才华横溢,走到哪里都会被美女爱慕的目光包围,被才子们尊敬的眼神追随宁安侯!   温凝之如一只丑陋的虫子,不断在阴暗的角落中睡觉,忍饥挨饿。顾不得周身的恶臭和奇痒、闷热,可睡去总会醒来。每次睁开眼睛。他都绝望的发现,那个噩梦没有醒。或者。他的整个人生都是个醒不了的噩梦!   温凝之抱头痛哭,倒在地上打滚,恨不能扭断了身子,扭断了眼前的一切。   然后某天,他看到一双男人的脚,踱到了牢门前,带着说不清的矜贵,还有生杀予夺、随心所欲的高傲感,就那么缓慢的走过来,站定。   仰头望去,见到那张威严的脸,温凝之起初不敢相信,随后突然觉得在噩梦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连滚带爬的冲过去,扑到牢门上,发出猛然的撞击声。   他似疯了般的动作和神情吓了萧左一跳,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内心隐隐的厌恶,还有些惊恐。那感觉令他恼火万分,不禁皱了眉头。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害怕!   因此又上前两步,和牢门保持着距离,低头俯视着。   “温凝之?”他无法确信。眼前这个比乞丐还不如,浑身散发着恶臭,简直没有半分人样的东西,真的是那个人到中年还引得女人趋之若鹜的宁安侯?   “皇上!皇上!您终于来了!”温凝之沿着牢门上的木兰滑倒,跪在地上,呜呜的哭,心里感觉幸福得要命,身子却不住的打摆子。   萧左下意识的左右看看,想找人确认。可是,他来得秘密,也有见不得人的话要对温凝之说,所以早就摒退了左右,此时只是他与眼前的“东西”独自面对。   听声音,嘶哑得很,早没有那文绉绉的清朗,也没有轻声缓语的优雅。可此人,如果不是温凝之又是谁?底下人断不会弄错,只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温凝之暴露了本性罢了。   人,这一生有多少伪装?特别是在别人的面前。心若是黑的,当真撕出那层皮的时候,当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根本不用看什么灵魂,本相就足够丑陋、肮脏和恶心了!   “皇上,臣冤枉,您要给臣做主啊。”温凝之嚎了几嗓子,就对萧左哭诉道,“定然是,定然是有人陷害。皇上,求您还臣清白!”   “哦?冤枉?清白?哪里冤枉?哪里清白?”萧左开口,突然觉得讽刺。   他自是明白温凝之落到这个地步,是有人暗中设计。可是基于事实来说,温凝之真的清白和冤枉吗?那他呢?不过,他是真龙,是上天选定的天子,无论做什么也是对的!他是为了大赵,为了江山社稷!何错之有!   “皇上!”温凝之震惊得连哭也忘记了。   之前他疯疯癫癫,全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且找不到人救他。此时皇上来到大牢,他看到了希望,脑筋瞬间清醒了些。他突然不举,被阿米赤扒光了衣服抽鞭子,还被赵天宇那帮子自诩正派的圣人门生们看到。之后察合合献投名状,爱莲居倒塌,露出下面的金银珠宝,桩桩件件,摆明有人挖了坑让他跳啊。别人不知内情便罢,皇上明明清楚红莲是因何而死,难道不救他于水火吗?   他愣愣的看着萧左冷漠的、被地牢的火光映照得阴晴不定的脸,心下骇然。那绝望,有如洪水,瞬间就吞没了他所有的期待。   “皇上,红莲她……我……您……”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就仿佛,那根拼命才抓住的救命稻草,在他手中瞬间化为乌有。   “想必,你也听说了。”萧左慢慢地道,“你的傻儿子,当众揭出了毒杀红莲,令她腹中胎儿成了死胎,至她一尸两命的惨事。还有,那些物证你无力反驳,也说不清秘信、王印和金银珠宝的出处。温爱卿啊,不是朕不帮你,是你翻不了案了。”   “可是皇上……”   “不是你,就是真凶,总有一个人要出来,消了百姓们的滔天之怒。”萧左忽地一笑,眼神和牙齿都寒光闪闪,似根根铁箭,在温凝之心上扎了无数个透明窟窿,“这个人若是你,朕念在从前的情分上,保你温氏一族不受牵连,罪只及一人。且,虽极刑,却痛快,不会多受苦楚。去之前,还能平平安安。这个人若是别人……不,不会有别人的。但你若不老实认罪,你的疯话不仅没人相信,也传不出大牢,你温氏一族还会血流成河。你本人,温爱卿啊,你可听过刑部的手段?那是连鬼,也都能给扒层皮下来的。”   咔答咔答……温凝之不说话,但上下牙相撞,映出灵魂最深处的颤抖。   “君臣一场,你应了朕,朕也应了你。”萧左在温凝之心上补刀,“你要明白,朕已经相当宽仁了,本可以让你什么也说不出就死在大牢里,全了我大赵的脸面。你说,朕待你好不好?”   温凝之下意识的点头,因为太绝望、太恐惧,已经做不出别的举动,可心里,却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有些事,是揭不起,也梳理不清的。皇上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他成了弃子。而这罪,他顶也得顶,不顶也得顶。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是能换个相对痛快点的过程。原来,他只是个牵线的傀儡,就算在前台表演得再卖力气,也得不到那些荣耀,该扔掉的时候,仍然没有价值。   所谓君臣恩义,不过是因为他若死得不明不白,霍氏之死成了疑案,皇上交待不过去。哪里是为了他好?哪里是要送他一程?反而这是告诉他,只要乖乖的,死前能过点好日子,死的时候不那么痛苦。   他有选择吗?   当年是有的,真有的。假如他没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睛,放过那个可敬的女子一马。可是现在,没了……没了……没了!   “咱们君臣,缘尽于此。你为朕做最后一件事,朕以江山为誓,必不负你。”萧左知道温凝之已经听明白了,走近一步,忍着恶心,把手伸进木栏内,拍了拍温凝之的头,“温卿,好自为之。”说完,转身走了。仍然一路龙行虎步,气度高华。掩盖了,那极龌龊的内心。   …………………………………   …………………………………   …………66有话要说…………   下面轮到萧左了,最大的反派boss。   谢谢。   ☆、第六十三章 真的无欲无求?   启承十四年七月十五,鬼节之日,大理寺彻审了前宁安侯温凝之,列出其七大罪状。其中毒杀正妻,损大赵国之栋梁一罪最重。审结书呈上大殿,启承帝萧左当即朱批:秋后问斩!   好在其罪没有牵连温氏全族,但家产罚没,温氏子弟三代不得入仕,迁出东京都,无赦不得回。其中,已经坏了脑子的温映宣除外,责令临山王萧羽看管。外嫁之女,不在惩罚之列。   三天后,温氏外迁,把温凝之从族中除名。同日,以赵天宇为首的才子到温宏宣墓前大哭一场,祭奠英灵被污,并当场赋诗百首,烧于灵前。   民间,则是大快人心的景像。更有人把温奸的故事编成了连续八折的戏文,就算改朝换代后好久,也是久演不衰的剧目,非常受到民众的欢迎。   “姐姐,今年的祭日,再没有那个恶心的男人在姐姐灵前晃荡了。”琉璃站在专门供奉霍红莲牌位的屋子内上香,“姐姐不要急,真正的凶手很快也能追着温凝之过去,跪在姐姐脚下。”   “姐姐,我和琉璃给你生个小外甥可好?”正与灵位单独交流,突然有一种声音无预兆的插进来,破坏了肃穆的气氛。   不得不说,从前琉璃和霍红莲的牌位对话时,总是满心忧伤,心痛得很。不知是不是报仇的脚步快走完的缘故,或者因为心底不再是空的,有了个人守望着她、保护着她,如今只觉得痛快和满足,仿佛对姐姐有了交待。   其实姐姐希望她幸福,一直以来,两世以来都是这样。   “那是我的姐姐。”琉璃白了萧十一一眼。“别没事乱攀好不好?”以前,他是尊敬的称姐姐为霍大将军的。不知什么时候,没脸没皮的换了称呼。   “那你说。姐姐愿不愿意尽快有个小外甥呢?”萧十一过来抱琉璃,却被闪身躲开。   尽管是牌位。可琉璃却仍然红了脸,好像姐姐真的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她。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努力。”琉璃挑挑眉,替姐姐回答,“只要,你真的想好了。”从海上归来后,琉璃一直吃着萧十一拿给她的药。调整身子。还可以避孕,并非那种伤身的避子汤或者丸剂。   萧十一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下去,摇头正色道,“还是等大事定下再说吧。”   和所有到了年纪的男人一样,他非常渴望有个儿子,也并不怕政局动荡,保护不了琉璃母子。他怕的是,他现在与琉璃的情正浓,真正是好得蜜里调油的时候。根本片刻也离不得。因为有正事大事要忙活,有时候和幕僚们商议事情到很晚。但无论如何,也一定会回房歇着。他试过。根本无法忍受与她超过一天以上的分离。哪怕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抱着她也好。若一素就素十个月,他肯定受不了的。   琉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脑中所想,心里又甜又羞,热烘烘的,却又得死命在面上保持着淡然的神情,还真是挺难的。她听过一句话,女人对喜欢的男人失了身。心也很快会彻底失去。从前还不信,现在深有体会。何况。她似乎……本来就爱上他。   “温凝之的事,就差收尾了。你的事要动起来吗?”屡试不爽的谈正事*启动。   萧十一大约也需要分散注意力,所以就没粘着琉璃,顺着话茬道,“大局面,已经完全布好了,各个要位都有联络的人,只等我登高一呼。至于引子嘛,我已经往宫里送了信儿,相信很快就有动静。说起来,你在宫里的暗线不禁用,远不如我的。”他指的是洪长志和月嫔。   身为大赵第一美人,月嫔此人心思细腻而坚韧,没什么可以动摇的。但是洪长志却大不相同,虽说为了自个儿的孙子投效了漕帮,却总对萧左保着一分奇异的忠心和做事底限。虽不至于反水于漕帮,可凡事也不能做尽是比较麻烦的。当细作,就怕这种两头为难。所以,萧十一在想办法让洪长志下定决心。   “不怕打草惊蛇?”俗语说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要谨慎。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来临,就谁也回不了头了,所以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打草,为的就是惊蛇啊。”萧十一笑得意味深长,望向皇宫的方向。   此时的宫里,崔淑妃正在生闷气。   温凝之的事,民间议论得沸腾,但在冷酷无情的皇宫里,此事只是八卦和笑谈,宛如在湖水中投如一颗石子,只荡出几个涟漪,之后就什么也没了。   如今能让崔淑妃动气的,不过就是两件事。一,皇上不上她这来,倒是经常宠着月影宫里那一位。二,她的儿子萧真萧九郎,还没得到圣命,好返回东京都。   “奴婢打听到了。”金云宫内,她的心腹嬷嬷在她耳边低声道,“正是月影宫那一位在皇上面前进的谗言,说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则皇上宽仁,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推翻自己的旨意。倒不如先放放,等有机会时也好名正言顺。”   “这贱婢!”崔淑妃气得一拍坑几,指甲崩断了,手指流了血也不顾,“她倒生得好一张巧嘴,就知道皇上这辈子最看中‘名正言顺’四个字,偏偏用这个来挡本宫的路!”   那嬷嬷慌得找东西来给崔淑妃包扎,崔淑妃却烦躁的挥开她道,“她不过是想把九郎的路堵死,等她自己生出个不知什么玩意儿,好在皇上跟前晃,讨好卖乖。皇上春秋正盛,等得了她儿子长大。可她也不想想,这么些日子都没动静,摆明是生不出来的!”   “这皇母的命,不是人人都有的。”那嬷嬷赶紧捧着说。   崔淑妃稍顺了点气儿,皱起了淡淡的长眉道,“但本宫也不能这么由着那贱人,势必要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才是。皇上此人,惯会多心,若任由着不管,指不定最后变成什么样。”她是个急脾气的,说着就要出宫。   那嬷嬷连忙拦道,“娘娘手上还伤着,不好这时候去,万一惊了圣驾呢?到时皇上看了心疼,奴婢们就倒霉了,娘娘只当疼疼我们吧。再者说,您也说皇上的思虑多,很多事您要自己去说,可比不得从旁人嘴里听着更有用。”   崔淑妃本来在火头上,这会儿静下来想想也对。她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回到身边,可如果提得太频繁,在皇上那儿只怕会起反作用。这种时候,她不能讨了皇上的厌,九郎也不能惹了皇上的疑。可是不提吧,哪天他若忘记了这事可怎么办?那样,她娘家做的那些小动作也就都没有意义了。只是她入宫那么多年,被皇上宠了那么多年,自己也横了这么多年,这时候是没人会伸出援手的,不落井下石都算厚道的。况且,就算想伸手,有那个心也得有那份力才行。   “你说的这个旁人,可有特指?”想了想,她问。   “除了娘娘外,自小就陪着皇上,最是知近的人还能有谁啊?”那嬷嬷丢了个眼色。   崔淑妃立即会意,嘴里念出三个字,“洪长志。”随即又发起愁来,“可是那老东西滑不溜手,多少王公大臣、后宫佳丽想巴结他,好借机揣摩皇上的心思。可他呢?愣是油盐不进,谁也拉拢不了。若不是为这,皇上也不会这么宠信他。头几年,咱们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可结果呢?还不就那样。看着恭敬,其实半分面子也不给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嬷嬷道,“越是这样的人说出的话,皇上才越放在心里。就说月影宫那内,最近可劲儿的讨好。听说还亲手缝了熊皮的护膝,送了去。洪公公不是早年为在大冬天的背皇上过河,伤过腿吗?”   “她不仅有巧一张巧嘴,还会讨个巧宗。”崔淑妃冷笑,“放眼满宫里,除了皇上那里,谁能得了她的侍候。可就算皇上知道这事,也只会说她心细善良。”顿了顿,“洪长志收了?”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哪好就拒绝了呢?奴婢从旁处打听,洪公公貌似还很欢喜。所以娘娘说得对,那一位就是会用‘巧’字。您想,旁人送礼都往重里送,只怕薄了,让人看不上。可那样,就透着要有求于人的意思。洪公公忠于皇上,为人又谨慎,自然不能开了例,短了手,还给人留下把柄。于是那位就送这些看似低贱的东西,让人收起来不担心有后招,还透着那么一股子真正关心的意思,洪公公心里能不高兴吗?他再怎么受宠,也是个阉人,谁还真拿着当回事不成?”   崔淑妃挑眉,觉得正是这么个理儿,“那咱们要送些什么?”只怕再送些贴身又不值钱的东西,好比膏药什么的,让别人抢了先机,就感觉不出好来了。   “娘娘别急,让奴婢再打听打听。奴婢就不信了,洪公公就真个儿的无欲无求?”   ………………………………   ………………………………   …………66有话要说………   例行求粉,如果可以,请投皇太女。   谢谢。   ☆、第六十四章 打草,为的就是惊蛇   “他那,还真不好下嘴。”崔淑妃苦笑,“皇上对他大方,钱财上他不缺,如今又谁都捧着他,不缺权势。而且,他还是个自小没了家的,连个根都没有,哪里有弱点呢?”   “他就不担心身后事吗?”那嬷嬷想了想道,“活着,有皇上爱护。死了呢,缺了香火的话,在那边也不安生啊。”   “倒没听说过这个。”崔淑妃眼睛一亮,“这么多年,他在宫里从不结交旁的太监,也不曾收徒,难道在外面会有吗?不过等闲人出不了宫,你既然能出入,干脆去查查!”   “是。”那嬷嬷道。   ……   洪长志最近心事重重,虽然表面上看来,他还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临山王夫妇对皇上有动作,想让他帮手,可他早说了,顶多传传消息,却在大事上两不相帮。纵然皇上对他也很寡情,毕竟还是有点情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毁了。他是个阉人不假,可到底是还是个人,总得有个为人的根本。   不过,他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嗅觉,他闻到了大厦倾倒之前,地基腐烂的味道。萧氏的大赵江山看起来还算安稳,近年来出的那一档子一档子的事看似是孤立的,他却知道其中暗藏的关联。这就像下棋,黑子无声无息的渐渐合围,很快就能剿了白棋的整条大龙。那时白棋再想收拾山河……都破碎了,又怎么再拢得起来?何况,本来根基就不稳。   想到这儿,他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形象,不禁心尖子上都暖了起来。好在他还有个小孙子,而且是站对了位置的小孙子。临山王一诺千金。说过不以狗儿胁迫他,说过将来会留他一命,让他安享晚年。就都会做到。他只要侍候着皇上到最后,全了君臣主仆的情份。往后就和孙子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   “洪公公?”正低头走着,前面有人喊他。   抬头望去,不由心头一凛,因为来者是认识的,是崔淑妃身边的得用嬷嬷。这宫里人人要巴结他,可崔淑妃却是例外。大约早看透他是收买不了的,所以绝了心思,平日里冷淡高傲得很。没事的时候找他,很是古怪。   心里这么想,行动上却不敢半点怠慢,连忙摆起笑脸迎上去,“这不是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吗?难道是淑妃娘娘找老奴有事?”   “正是叫奴婢来请公公。”那嬷嬷笑道,“您现在可有空吗?”   娘娘召唤,没空也得有空。何况对方明显是掐着点儿来的,早打听好他刚下了差,他哪有理由和胆子拒绝,当下就笑嘻嘻地道。“娘娘有事差遣,当不得请字,老奴随时听候吩咐。还请头前带路。咱们这就过去。”   那嬷嬷笑盈盈的应了,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金云宫,见崔淑妃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手里摆弄着一只九连环,玩得还挺得兴头似的。   那嬷嬷上前回话,洪长志行了礼,崔淑妃就叫人拿出个锦盒道,“夏日天长,本宫闲来无事。就给皇上做了双靴子。可是皇上最近一直没过来,就麻烦洪公公给送一趟吧。倒不是说皇上没鞋穿。最主要本宫多年没有拎针钱了,听说人年纪长了。脚也会长,不知道还合不合皇上的脚。”   洪长志恭恭敬敬接过锦盒,自然不能越礼,立即就打开看,只小心翼翼地捧着,嘴里满口应下差事,心中却以为崔淑妃这是怪皇上太久没来,以此来点醒皇上呢。后宫之中,这种小心机多得是,不然提什么年纪长不长的话呢?对此事,他也不用放在心上,选个时机把靴子呈上就是。可没想到接下来的话,却吓得他差点跪了,冷汗也顺着脊背缝里冒出来。   “这个也赏你了。”崔淑妃把手上的九连环递给身边侍候的宫女道,“也不是金银玉器的宝贝,不过是紫铜的,胜在精巧好玩,倒有些不同,怕别人家还没有呢。”   这话点明了:一,不贵重,可收。二,心意难得。三,是新鲜东西。   洪长志推辞道,“虽不敢辞了娘娘的赏,但看娘娘还喜欢,不敢夺娘娘所爱。”   “什么好东西,小孩子爱玩的罢了,本宫也是一时兴起。”崔淑妃借机点正题,“皇上对临山王夫妇恩宠,总是有赏赐下去,每回还都派了你去,以示隆重。本宫听说,他们府里有个小孩子,好像叫狗儿,很是得你的眼。既然喜欢,不如这小玩意儿也给了那孩子吧。说起来你也有了年纪,若真喜欢,不如本宫给你做主,收了进来当个小徒孙,倒也是缘分。”   洪长志心里如遭重捶,脸都白了,再好的涵养,再深的城府,在事关比自己身家性命还要了不得的事和人时,也会把持不住。到底是人啊,又不是泥胎。   他额头见汗,也不敢去擦,只做出很热的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还是娘娘心疼老奴。这人哪,一老了就喜欢看见小孩子。民间不都说吗?人老惜子,猫老吃子。但也不过瞧个热闹,可没动其他的心思,多谢谢娘娘关爱,就不劳您费心了。老奴这都多久没去过临山王府了,娘娘一说,老奴都有些忘记了那小子长得什么模样了。”   自从出言试探的那刻起,崔淑妃就紧紧盯着洪长志的面色,自然把他的微异神情也收入了眼底,心下了然。不过她是表达善意,给洪长志一个人情,不好说得太深入。若洪长志有那个意思,她就顺便开个口,收那个孩子进宫里来,总比洪长志要方便得多。如此在这老家伙面前买了好,过些日子再提九郎的事,就不信他不在皇上面前敲敲边鼓。   “那也赏你了。”崔淑妃示意宫女,把九连环交到洪长志手上,“那个叫狗儿的不喜欢,万一你今后看上别的孩子呢?拿着吧,就算本宫给的见面礼了,你可别嫌礼轻。”   “老奴谢娘娘关爱。”洪长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看着是感谢,其实是吓的。   崔淑妃自以为是,觉得准备了人情,随时可以送出去,却不知在洪长志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东西出的金云宫,一路上心里没有别的,就只剩下一串话:后怕!后怕!后怕!   他都已经很小心了,放着亲孙子就在眼前,他也不敢上前相认,为什么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他自是知道皇上在临山王府安插了不少连他都不知道的暗线,难道崔淑妃是从那些暗线那里得到了密报?他从来知道这个女人的手伸得非常长,却不知长到这个地步。   那么,她知道得有多详细?还是只以为他对狗儿有普通的兴趣?事到如今,他真的悔不当初,不该忍不住,非常提前见面。如果他再谨慎些,等大赵换了天再祖孙相俯,那该多好!定然是崔淑妃有什么事想求他帮忙在皇上面前说,所以要调查他,想抓他的把柄,或者给他甜头。   崔淑妃已经知道狗儿的真实身份了吗?那孩子这两年,可是长得愈发得像他了。看在有心人眼里,必有不良猜测。不不不,她应该不知情,或者不确定,不然就不会试探。以她的性子来说,若心知肚明,早该抓进宫里要挟他为她办事才对。而且,狗儿和霍家那位少爷被临山王妃送去了江南,此时不在王府。   那么,就是那女人闻到了什么味儿,以为他像其他太监一样,也要找个徒子徒孙,好在自己身后尽孝。那样就更麻烦了,她会自做主张,把狗儿人弄进宫来。身为男子,进宫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净身。狗儿是他惟一的后人,怎么可以和他一样成为残缺之人!   回到自己的住处,洪长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想了好半天,心下才稍安。好在狗儿如今不在,崔淑妃如果向临山王夫妇要人,他们必是不给的。可那女人疯起来没边儿,什么愚蠢的事都做得出来,她若惦记上,狗儿始终有危险。万一,她看出什么,在皇上面前透了口风该怎么办?皇上此人,那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也绝不让天下人负我。若有怀疑,总是会先去了自己的疑心病再说,才不管别人死活。   不行!绝不行!他宁愿自己死,宁愿做千古罪人,也绝不让自己亲孙,惟一的亲孙面临任何风险。皇上啊,说不得,老奴只有对不起您了。妻贤夫祸少,谁让您宠了那样一位妃子三十年,到头来只能害了您自己。这天,无论如何要快点变,您可……怨不得老奴了!   心里有了决定,洪长志就趁跟着皇上去月影宫的机会,把信儿透给了月嫔。他只说了一句话:但为临山王殿下驱使,万死不辞!   接到这句话,萧十一的唇边勾起笑意。   他早对琉璃说了计划,因此琉璃知道他是故意让崔淑妃的人发现狗儿的存在,还误导了他们,让他们以为洪长志有意收徒孙。这相当于把一把根本砍不下来的刀,送到崔淑妃手里,让她挥舞着,吓唬洪长志。   自然,之前月嫔阻止崔淑妃要召回九郎,以及月嫔与洪长志稍嫌亲近的关系,且这些信息还被送到崔淑妃面前,也是月嫔的手笔。这样,好刺激崔淑妃对洪长志动手的。   而只有那女人贸然出手,威胁到狗儿的安全,洪长志才会完全听命。遗诏那件事,没有洪长志,是根本办不到的呀。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猜得对,琉璃和十一要逼迫洪长志做什么咩?   谢谢。   ☆、第六十五章 正大光明(上)   “这样挤兑洪公公,实在有点不厚道哦。”琉璃憋了萧十一一眼。这男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他的棋局里,每一颗看起来最微不足道的子,都会被调动起来,充分发挥作用。   “做事瞻前顾后可不好,我这是好心推他一把哪。”萧十一笑得没良心。   “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就看好戏吧。”   然后好戏,是这么上演的……   第一波:先是民间又有传闻,有一道先皇遗诏,上面言明,传位与十王萧煜。当今的皇上是阴谋篡位。之后,那个关于十王之子的天兆传言,又死灰复燃,说天将易主,正位的天子将回归。最后,因为温凝之的事,百姓们认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因为皇上不是名正言顺的那一位,下面的臣子才出奸佞妖邪。   第二波:上朝的大殿名为宣政殿,殿上有阶陛,之上置龙桌龙椅。桌上摆玉玺,椅上方有正大光明匾。每日下朝后,宣政殿是锁起的,玉玺会收起,各门户还有宫卫站岗。若有高明的贼偷偷潜入皇宫,偷哪里也不会偷宣政殿,因为入夜后,里面即没有要人,也没有要物。可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还下着雨,连接另一处宫殿的、皇上每天上下朝所走的宣政殿小门,却悄无声息的开了。某个身姿轻巧的人,熟门熟路的在另一人的带领下,秘密潜入宣政殿,之后很快又退出。用时很少,没惊动任何人。宫殿巍峨,好像从没有人偷入过似的。   第三波,最重要的第三波,发生于皇上与群臣每日的朝堂议政时分。那时。萧左正大发雷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之前第一波的谣言。   一个折子被扔到了群臣的中间。萧左站在龙书案后,怒气。令他虽有了年纪,却仍然英俊威严的脸通红,甚至连五官都扭曲狰狞起来。   “你们看看,这就是朕的大赵国!这就是朕的黎民百姓!这就是朕的声名!”他狠狠指着下面的百官,“国家的高额俸禄养着你们,可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谣言四起,民心不稳,你们就无动于衷?对朕的攻讦。就是对朝政的攻讦,就是对大赵的攻讦,你们到底有没有个章程制止?长此以往,国基将动,你们是要眼看着一场大乱到眼前吗?”   “臣以为,谣言止于智者。皇上大可不用理会这些。”田夏梗着肚子道。   萧左已经全无风度,随手抄起龙书案上的御笔,砸在田夏头上。不愧是马上皇帝,手上很有准头,正中田夏的额心。好在离得太远。终究没什么力度。   “少在那儿胡说八道,也少为自己的无能推脱责任!这谣言岂是一日两日了?压下去,就又扬起来。压下去。就又扬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暗是谋国,打算篡位。国之将乱,身为朕的肱骨之臣,身为大赵的栋梁,你们也都觉得无碍吗?也是,皇帝换了,你们还做你们的臣子,自是无干。可是与朕有干!朕绝不允许有祸国者的存在,难道眼看着国家动荡。民不聊生吗?有道是天子守国门,帝王死社稷。国乱则朕死!”   这话,就说得实在太严重了。可见萧左气得狠了。臣子们都被他大怒的龙颜吓得有些心惊肉跳,这时候就都跪下来,山呼万岁,叫他息怒什么的。   可萧左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先皇遗诏,说什么十王之子,说什么朕的名不正也言不顺,今天早上又有新鲜的了,说什么朕的玉玺是假的!”   群臣的眉头都跳了跳,因为也确实都听说了,还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假玉玺的龙眼上面有瑕疵。可是有谁敢抱着玉玺仔细相面啊,虽然谣言一出,他们也有点心痒痒。   “你们怎么都哑巴了?平时不都是巧言令色的吗?回去都给朕想办法,必要捉住这谣言的幕后主使者。因为其心不堪,意欲窃国!窃位!窃朕的命!窃大赵之乱!窃民心不归一!窃的是这天下!哼,编得真好。遗诏?遗诏!若有遗诏,朕怎么不知道?若朕得位不正,又怎么敢站在这光明正大匾的下面!”说着,愤怒的一指头上的匾额。   吱呀!鸦雀无声之中,就在萧左才指向头顶的瞬间,那正大光明的匾额,却突然发出了异响。没有人看到,是武将中的某人,手中有细小寒光闪过,打中那匾额的支角某处。可所有人都听到这一声,就像是响在自个儿的心上,并在心上迅速敲出一小条裂缝来。   大殿中的每个人都僵了身子,就像被同时施了定身法一样。那么多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摒住呼吸。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那刻着大字的死物。那么多颗心,近乎在同时停止了跳动。所有的心神和注意力,都被那一声脆响牢牢地吸引住。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大。眼见着,那匾额越来越歪,直至在上方无法支撑,缓慢又缓慢的倾斜了下来。   “皇上小心!”全体性呆若木鸡中,站在丹陛之侧的洪长志第一个反应过来,示警。   可是,头顶的匾额也砸下来了,由慢变快!   萧家男人,以武为尊。萧左再不济,也是在夺位的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人。武功算不得顶尖,却也不是孱弱之人。虽那正大光明匾沉重无比,再加上从上面掉下来的力度,萧左是没办法扛住的,但他可躲闪。   只不知他是被惊到还是怎么的,反正他就是没动。洪长志眼中闪过狠意,奋力地飞身扑上去。他用的力量太大了,不仅抱着萧左从龙书案上翻滚过去,把书案也带倒了,上面摆着的御笔朱砂,奏折和那枚代表了正宗皇权的玉玺,以及包护于外的锦盒,一起滚落于地,就落在群臣之间。   巨响传来,夹杂着无数惊呼。   正大光明匾落地,从“光明”二字中间,折成两断。它的下落之力,砸翻了龙椅,加上早就翻倒的龙桌,塌陷的丹陛,以及扬起微尘,皇帝每日问政的神圣之处变成一片狼籍。   “皇上,您怎么样?”洪长志拼命护着萧左,因此萧左倒没什么,他自己却被摔得头破血流,胳膊也断了。但,仍然紧张的第一时间问。   可是,没人注意到他这儿。因为随匾落地的,还有一件物事。那是个卷轴,半旧不旧的特殊纸质,根本无从仿造。上头系着的红绳因年久和巨震而断裂,致使它从丹陛上缓缓滚落下来时,也伸展开来。众目睽睽之下,好巧不巧的,它就停在萧左的脚边。周围,站着关心皇帝安危的群臣。   那是一道圣旨,上头的玉玺印迹仍然鲜红,字迹也仍然清晰,众人看得清楚。有历经两朝的老臣,认出那笔迹是先皇亲书。圣旨上写了不少字,但最关键的只有七个:传位于十王萧煜。   死一般的沉寂。   传位于十王萧煜!   萧左只觉得心底被打了一个洞,深到无尽且无名的深渊里。就在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没有遗诏。可片刻后,就像触动了神灵的意志,就像冥冥中先皇的手指动了动,不仅正大光明匾怒落,传说中的遗诏居然每天被他顶在头上。   这是真的吗?真有啊!他真的不知道啊!难道他真的得位不正,就要倒台吗?   现在怎么办?这么多人亲眼看着,他无法杀人灭口,也无法阻止臣子们怀疑,更无法在他们心头拔下这根刺。他这辈子就想要名正言顺,原来他始终不能吗?   不行不行不行!可他能如何!他要怎么反应!   有人动了,却不是萧左,而是有名的直臣田夏。他蹲下身,拾起从锦盒中滚出,正巧砸到他脚面的玉玺,面对面的认真看。他的鼻子都要贴在玉玺上了,他看得那么久,所以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   好像瞬间就过了四季似的,他终于放下手,脸白着,声间却如锤子,把那字字句句钉入众人的心底,“龙眼上,真的有瑕疵。”   众人不是应该发出哗地喧哗声吗?可结果,却更安静了。因为都在心里翻滚着一句话:玉玺难道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   好半天,是老臣,威远侯王岳咳嗽了声,“皇上怕伤到了,还是先回后宫,另传太医。”又指了指几个内阁元老,“你们收拾了这里,到御书房去侯驾吧。”然后躬身对着已经无法做出反应,满脸冷汗,仍然怀疑自己是做了个噩梦的萧左,“皇上,要不退朝吧?”   萧左终于清醒了那么一瞬。他无力的挥挥手,却没忘记补充道,“今日朝上之间,严禁私下议论。违者,诛九族。”   群臣面面相觑,除了刚才被点到的人,都一声不吭的离开。这些大臣,就像冲刷海岸的潮水,迅速的退却了。可萧左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当他们卷土重来,还会听从他的圣命吗?   坐了那么多年的江山,费了无数心机才自觉得稳当了些。可是又为什么,在瞬间就松动了根基?似乎他会一下子摔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   ………………………………   …………66有话要说…………   呼,萧左正式倒霉的序曲吹响了哦。   之前那么久的铺垫,琉璃和十一似乎什么也没做,等的就是这时候收网。   希望大家看得爽,谢谢。   ☆、第六十六章 正大光明(下)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只是相对而言,端的看那泰山在那人面前和心里的分量到底到多重。之于孩子,母亲是他的泰山。之于萧十一,琉璃是他的泰山。之于萧左,江山社稷就是他的泰山。这样的泰山崩了,谁也受不住。   所以就算贵为天子,当那沉重,或者说致命的打击突然袭来的时候,他同样是会惊慌失措的,很久不能做出反应。直到整整一个时辰后,他来到御书房,脸上才勉强平静。   “你们怎么说?”他问留下的那几个留下的老臣。桌上,摆着重回卷轴状的先皇圣旨和重新装回盒子里的、属于他的玉玺。   龙眼有瑕疵的,确实是假玉玺,由他伪造。可那份遗诏,他却完全不知情。而且他非常断定,先皇并没有留书,这完全是有心人的筹谋。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个人是谁,他至今没有掌握一点线索。   敌暗我明,他已经被人逼到了悬崖上,却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只隐约的,他很清楚这必定与十王有关。不然,没人能知道真假玉玺的事,也没人能弄出一纸遗诏来。他认为,萧煜是确实死的了,可难道老十真有后人留下?这么多年他剿啊剿,就真的完全没有剿清那些余孽吗?   几个老臣交换眼色,默认推举王岳上前。威远侯低着头道,“皇上,那遗诏,是假的。”   萧左挑眉,“哦?你们可确定吗?都这么认为?”   “皇上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另一名老臣上前,“皇上即位那么多年,不可能为了个假遗诏而乱了国,伤了民。”   “真假玉玺的事呢?”他又问。   “自然全是谣言。不。是一派胡言!”第三名老臣道,“臣当定当尽心尽力,扑灭这股乱国的妖火。”   萧左长舒了一口气。   他仍然是心虚的。可是却必须做出强硬而稳定的姿态来。这些老家伙所说,正是刚才他仔细思量过的。他已经是皇上了。在位那么多年,帝位算稳当。所以,没有人想乱起来。乱则生变,没有人能吃上好果子。所以对方陷害他,他就斥之为弥天大谎。他一直追求名正言顺,却在刚刚才想通,手中握着强权,就是名正言顺!   “你们先下去吧?朕累了。”他挥挥手。脸上的倦意浓厚,眼下的阴影令他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似的,“那些谋朝篡位者,居然能把手伸到皇宫大内里来,能在朝堂议政之时,做出这种怪,可见整个大赵已经无一处安枕地。你们都回去想想,要怎么揪出那些动摇国本者。你们要知道,朝政宁,则天下宁。朕有安生日子过。你们也才能平静安康。”   “是,臣等遵旨。”老臣们齐声应答,鱼贯而退。   萧左的目光死盯在这些老臣身上。想看出有没有不恭的样子,结果,令他很满意。他没看到臣子们出门之后,互相交换的、小心却又不信任的目光。   当琉璃听到宣政殿上下发生的事时,是在晚餐桌上。满府的人都知道,临山王夫妇喜欢单独相处,所以摆了饭后,身边并没人侍候,都在外头守着。夫妻俩总是亲亲热热的边吃饭,边说话。其乐融融。没有古代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虽然,那是个好的餐桌礼仪。   “前头倒是很精彩。可惜最后的效果却打了折扣。”在津津有味的听萧十一讲了一遍过程之后,琉璃不满地道,“萧左也太不要脸了,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睁眼说瞎话,硬说那遗诏是假的,玉玺是真的,还逼着别人也承认。”   “脸皮不厚的,能当皇上吗?”萧十一给琉璃挟菜,盯着她吃下去,“再说,那遗诏确实是假的么,空白圣旨和真玉玺是十王当初藏起来的,后来让你从皇苑中偷拿出来。印油和先皇笔迹,是我手下的高人伪造。”   “只有你我以及我们的人知道是假的,只要其他人当成真的不就是了。”琉璃不服气。   “对呀。”萧十一捏了捏琉璃的手心儿,“我前头制造舆论、逼着洪长志把遗诏放到正大光明匾的后面,又弄松了匾托,安排人在萧左发火时把匾额打落,洪长志还借机把假玉玺扑落在地上。这些所有的布置,其实为的并非直接拉萧左下马,那是不可能的。”   “我懂。”琉璃点头,“真正的皇权,也是强权,是无道理可讲的。就算那遗诏是真的,也不能凭着一张纸就替换一个政权。”   “所以,我只是要借此事埋下写着‘反’字的种子就好。民间的传言,是埋在百姓们心里的种子。朝堂上发生的事,是埋在重臣们心里的种子。是真是假,其实一点不重要,但只要这种子发芽,外力再有催生,乾坤便可颠倒了。”   “外力?你的那些军事布置?”琉璃从不问这些,心中却明白。最近连漕帮都外松内紧起来,她感觉得到。   “那只是一方面,所谓里应外合,不仅是指种子和外力,还需要萧左吹风哪。”萧十一笑笑,因为胸有成竹,所以分外有魅力,成熟的、稳定的、有安全感的男人魅力,“萧左为人没有为君的胸襟,又向来多疑寡恩,那些重臣们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而此次他在大臣们面前出了那样的大丑,更证明他得位不正,那可是他最介意的呀。于是,此事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不过嘛,现在正情况紧急,自然需要朝臣们共同维护谎言,他暂时不会有大动作,但稳定下来,他就会想把这些亲眼目睹此事件的大臣们都打发了,甚至都除掉了。尤其,是跟去御书房的几个老臣。而且,做怪的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你看着吧,他会立即彻查,先把皇宫里闹个鸡飞狗跳。要知道皇宫,可是他的老窝呀。他总说人心不稳,人心不稳,其实把人心闹得一团乱的人,正是他自己。”   “你的百官错,大约会派上用场了。”所谓“百官错”,是一本收集权臣们*和秘事的纪录,全是桃花潭里美姑娘们的功劳。   男人在美女面前,在“那种”情形下,最是没有防备,也最喜欢吹嘘,于是就被有心的萧十一收集了起来。手段实在不怎么光明,但非常时期非常用。等得了经位,这种龌龊事,自然就会扔掉的。   “聪明哪。”萧十一放下手中碗筷,“那本好东西,就栽在萧左的身上。才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朝臣大员们会安分两天,窝在家里看风向。之后就会忍不住,跑到外面散散心,桃花潭可是不二选之地。那时,我会令那里的妈妈想法子泄点密,就说萧左手里有这样的把柄,好拿捏百官。有上回江南官场贪腐案垫底,那些人怎么会不怕?于是对他们来说,改朝换代是好事呀,新皇一定不会追究。那么无形中,他们心中会偏向谁?”   有了种子会发芽,在道义上站住了脚。有了外力逼迫,在武力上实现了保障。有了这些内政大员期盼改天换日,就松动了启承朝的根基……那么,萧左还有什么可蹦哒的呢?   看着这样的萧十一,琉璃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萧十一像是最好的猎手,有着无比的耐心,也有着无比的洞察力和追踪能力,能编织出最完美的陷阱,还拥有最锋利的武器。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有后招,包括鼓动田夏出山那件事在内。   这就像她对付温凝之是一样的,前面慢慢的撒网,缓缓的铺垫,看起来磨半天也没有什么成果,但等收网的时候,却迅雷不及掩耳!   果然,转天就听到萧左大肆整顿皇宫的消息,被牵连者无数,说是搞到鬼哭狼嚎的也不为过。在朝堂上,萧左还怒斥了意图谋反者的险恶用心,居然意图刺杀皇上,并制造出假的先皇遗诏,还污蔑玉玺神圣。   百官们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位高权重的老臣一致称颂皇上多英明,也就跟着随大流呗。反正,火不烧到谁身上,谁就不知道疼。可很快,百官错的存在,以及皇上打算会秋后算账的流言,在官员们内部流传开了。所有掌握实权的都人心惶惶,当初江南官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偏偏田夏这些日子目光炯炯,看着像要咬人似的,太可怕了。   要是十王之子真的出现,并收复天下多好,他们一定立即的、马上的、投诚。新皇登基的话,都会大赦天下的,更不会追究旧朝旧例。那样,大家就都安全了。另一方面,萧左三令五申不得把正大光明匾下面藏着假遗诏的事传出去,可民间仍然风闻了。   试想,宣政殿上发生的事不出半天,萧十一宅在家里都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大事又怎么瞒得住呢?而且百姓们是非常富有想象力的,那些事传着传着,连神力、天示、先皇之怒什么的都出来了,还言之凿凿。萧左想扑灭的谣言还在,再一波的谣言又新鲜出炉。而且生命力极其旺盛,带着点经久不衰的劲头。   ………………………………   ………………………………   …………66有话要说………   本周的打赏和感谢名单,放在明天。   谢谢。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男人   正当萧左焦头烂额之际,秋天就要到了。萧十一乐滋滋的、每天心情很好的在家收拾细软,而琉璃则找了个身段和霍红莲差不多的轻功高手高手高高手,扮成姐姐的样子,还用轻纱蒙了脸,利用萧十一的人脉和萧左无暇顾忌温凝之,加上百官心无政务的空子,天天偷入刑部大牢去见那位从云端跌入泥里,而且还是烂泥里的前宁安侯。   于是,温凝之每天午夜,都看到一团飘渺的红影来到他面前,也不说话,森森的眼神只盯着他。那模样和打扮,那火红的衣裙,不是霍红莲又是谁?   “来人啊,来人啊,有鬼!”他凄厉惨叫。   牢头腰里揣着大把贿赂银子,以为是霍大将军的崇拜者,憎恨温凝之所为,特意前来扮鬼吓他,所以很配合的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斥责道,“嚷嚷什么?我看你是心虚的吧?做了亏心事,才会遇到鬼。像你这样的,早该被掐死了,若霍大将军英灵出手,只怕还污染了人家的气节。鬼?你还怕鬼?过不了几天,你就是鬼了。只怕到了地下,还得下油锅里去炸,石臼里去杵,没完没了的苦楚刑罚呢。”   温凝之见只有他才看到霍红莲,就坚信有鬼魂来找他,吓得吃不下、睡不着。其实萧左对他倒没有食言,派人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但他一想到很快到来的问斩,就算有山珍海味也无法下咽。如今又夜夜夜惊魂,被精神折磨得完全没了人样子。   就这么一连半个多月,他不仅天天见一遍那貌似虚无的红影,还闻到一股莲花香。红莲身上曾有的,那非常美好的莲花香。也只有闻到这香味的时候,他感觉好受些。由此。也产生了深深的内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道理投射到行为上,有等同的效果。   眼看问斩日就要到了。温凝之反倒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吓啊吓啊。麻森了。再见到“霍红莲的魂魄”,也只觉得凄凉意,恐惧反而消失。   “红莲,我对不住你。但你知道,我只是刽子手,并非主谋。我不是怕受惩罚,只希望你看清那个人。哪怕死了,也要死个明白。”   “霍红莲”静静地飘了会儿。这么多日子来,第一次开口,声音僵硬粗哑,根本与往日不同,但温凝之已经深信,不疑有他,“真要恕罪的话,在刑场上就说实话。真相,必要大白!”   “我我……”温凝之惊喜,因为红莲终于肯理他。他觉得,受到了救赎。   “不用怕萧左报复温家,他已经自顾不暇。只要你肯说实话。就会有人给你收尸,我也将宽恕你的一切罪孽。”   “红莲!红莲,你真的能原谅我吗?”温凝之大叫,“霍红莲”却已芳魂不见,只余一缕莲花香气。   第二日午时,温凝之被准时带到刑场上。   这一天,刑场的附近人山人海,斩个奸臣,老百姓就像过节似的开心。琉璃在萧十一的陪伴下。在附近惟一的酒楼二楼包间坐定,顾不得环境简陋。因为要亲眼看到温凝之伏诛,清还对姐姐造成的伤害。   刑台上。温凝之的恐惧感又重新回来了。任何人,在面对着刽子手中拿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之时,都会心惊胆颤。特别是,那寒气似乎就贴在他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在人群中寻找什么,只是贪婪的再看看这个世界。他知道已经被温氏一族除名,也知道两个女儿与他断绝来往,从没来大牢看过他。而今他一无所有,却对人世充满了眷恋。   可突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老人的身影。   那是劲伯!老人老泪纵横,肋下夹着一领草席,看样子是要给他来收尸的。温凝之不禁有些惊喜,立即原谅了劲伯“背叛”他的过错,只感觉死前还有人为他落泪,也算不枉此生。   他努力抬起头,看阳光有没有正照在头顶上。可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清甜而熟悉的莲花香气,刽子手大刀柄上的红绸,被风吹着,就像红莲常穿的裙摆。不知怎么,他瞬间想起昨晚红莲与他说的话,胸中突然充满勇气。没留意到,那刽子手把个香囊在他鼻子前晃了下,就又紧紧的藏起。   那香味令他像是得到了某种神性的命令般,猛然挣扎着抬起头,以他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叫道,“霍大将军英雄一世,是我给她下的麻痹药,令她的孩子胎死腹中,连累了母体,最终一尸两命。”他一开口,周遭的嗡嗡声就停了下来,使他的话听起来更清晰,“是我做下的,我不再狡辩,也不否认。我就是天间下最大的混蛋,死不足惜。可是,我是受了别人的意,才做下这等恶。我是受了皇上的意!是他,是皇上,他不愿意西北霍家军威胁到他的皇权,所以计骗霍大将军来京,又让我暗下毒手!就连霍老将军霍江林之死,也是皇上一手策划,联手鞑靼人阿鲁台做下的。他,皇上,为的是削藩。为了这件事,他不惜与外敌为伍。这就是皇上,我们大赵的皇上!哈哈。霍大将军,是我温凝之对不起你,今天对天立誓,死前之语,绝无一字谎言,否则,让我世代轮回为猪狗,永世不得翻身!”说着,绑的一个头磕在地上。那力道重得,额头立即见血。   有的话,说出来就会让人深信不疑的,何况这种临死遗言?而当温凝之的话音才落,百姓们就轰然炸开了。一个侯爵的丑闻都让民众沸腾,何况是皇上的?那让他们出离愤怒。   监斩官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再阻拦却也来不及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收不回。他很怕这事被怪在自己头上,吓得也顾不得时辰未到,连忙拔出令签,一连串的嚷嚷着斩首。   刽子手已经做完别人托付他的撒香之事,自然听从上锋命令,于是手起刀落。   惊呼声后,一片血红。   琉璃没看到这幕,因为在关键时刻,萧十一伸手挡在她眼前。他不愿意他的王妃看到残酷的一幕,就算她为复仇而来,但她承担的,已经够了。   片刻后,琉璃平静的拉下萧十一的手掌,向窗外望去。刑场边,劲伯已经在跪地收尸,她看到的是一片血迹和温凝之露出草席的,已经形如枯槁的手。   “为你最后肯说实话……”琉璃轻吁了口气,正色道,“我代姐姐原谅你。温凝之,你得到了我的宽恕。”   “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身边,萧十一温暖的臂膀揽了过来。   “宫中如何?”   “洪长志伤了筋骨,在安静的养伤。崔淑妃借不到力,又觉得局势不稳,只好自己再度和萧左提让九郎回来的事,被斥责了,还被禁了足。”   “九郎,会回来吗?”琉璃问,突然心有不安。   萧十一摇摇头,“我当初把他送走,就是不为了让他搅进这种漩涡。自然,不会让他回来的。至少,在局势平静之前,他不能回来。”   ……   远在西南边陲,有十万大山,虽不挺拔入云却连续不断,风景秀丽。   萧真和王琳琅,某天就从某座山中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王琳琅微微低着头,身上穿着男人的衣服。   走到岔路上,萧真就回过头,低声道,“前面有农家,我去借身衣裳给你。这样回去,只怕不妥当。”想了想,忽然又拉住王琳琅的手,认真地道,“尽管我自知身份不配,却一定会负责的。等回了军城,我就向你叔父提亲,娶你。”   王琳琅猛地抬起头,认真地道,“九郎,不要这样说。论身份,没有人比你贵重。”   萧真的唇边勾起微微的苦涩笑意,“什么贵重?我已经被贬为庶民,除了身上还流着萧氏的血,已经一无所有。你不同,虽说也是来西南避祸,却终究是威远侯府的小姐,是西南将军的亲侄女。”   “有什么关系?从前,我不曾因你是皇子而高看一眼。现在,自然也不会因为你只是军械库里最低等的杂役而看不起你。”王琳琅的神情和语气中都流露出真正的骄傲,“其实只要我与叔父说明就行了,他最疼我,并不用你……”   “不,无论高低贵贱,至少我还是个男人。”萧真坚持,“既然求娶于你,我就会亲自向西南将军提亲。”   王琳琅闻言,咬了咬唇,虽低下头,但任谁都看得出她有多开心幸福。   这对东京都有名的皇子与贵女,如今都已不复当年的模样。王琳琅还好些,到底有叔父疼爱,仍然是军城里最尊贵的大小姐,只是条件有限,少了精致华美,多了天然的山林气息,很是动人。萧真的身上却再没有皇子的印迹,粗布短打,面容黝黑精悍,长身玉立变成了粗手大脚。但有些人,气质是生在骨子里的,这些年的磨砺不但没有折损,反而令他整个人都散发出粗犷和有担当的气韵。比起成日价汤泡在皇宫那种女人扎推的地方,倒是长成了真正的男人。   ……………………………………   ……………………………………   …………66有话要说……………   本书快尾声了,忽然也有些舍不得啊。   谢谢。   ☆、第六十八章 回京去   萧九郎先被贬到西南蛮荒地,虽并非罪身,却要由王风看管。王风念在旧情,并没有虐待他,而是把他召入了军中,不算兵士,却在军械库里工作。天高皇帝远的,小兵们虽然都知道他曾是皇上宠爱的儿子,但到了这儿也没人会特意照顾,他做的就是整理、擦拭和修理军械的活儿,综合起来像是小厮加铁匠。   令王风另眼相看的是,不知是不是在离京前受了萧十一的刺激,萧九在来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沉闷,像是放弃了自己,破罐破摔了似的。可真到了地方,他反而平静的接受了所有的安排,认真工作,好好活着,似乎真的抛弃了自己高高在上的过往,对苦难和难堪也都能安之如饴,像个真正的好汉。只是,对谁的话都极少,有一度还有人以为他是哑巴。   后来王琳琅因为被温宏宣陷害得名誉扫地,不得不到他叔叔这里来避祸,两人在远在万里之外,再度重逢。他们彼此本就有好感,只是这好感还没有发展为感情,琉璃就出现了,占据了萧九的全部身心。而王琳琅,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安安分分等着家里给找一门对家族有益的好亲事。   开始萧九是躲着王琳琅的,倒不为别的,而是想把与东京都有关的一切都忘记。可王琳琅受了琉璃的托付(其实琉璃是想撮合),事事就总要帮助萧九,还关心他的生活。这样一来二去,天长日久,两个心思坦荡的人自然有了些情谊。不过萧九觉得自己这辈子翻不了身,不想高攀将军家的侄小姐,始终是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可就在前些日子,王风的妻子。也就是王琳琅的婶母病了,需要一味特殊药引,要从山边水潭处寻找。东西。不是贵重的。地方,也不是险境。只是那药物特别。非常稀有难寻。其实将军夫人有需要,大把人抢着帮忙,还轮不到王琳琅动手。可说来也奇了,这么多人找了好多天,硬是没有结果。而王琳琅感念叔叔婶婶真心疼爱自己之恩,就偷偷跑出来帮忙。   她是觉得,多一个就多一份力量,又怕王风不许。就谁也没告诉。而西南偏僻,将军府的丫鬟不多,此时又都派去照顾将军夫人了,她干脆连人也没带,自己进了山。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又不是进深山老林,不远处还有人家。偏她的运道特别好,这么多人遍寻不到,却愣让她给找着了。得了东西,分外惊喜。脚下就没留意,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水潭。   恰好,其实也不是恰好。萧九早发现了王琳琅的举动,在后面偷偷跟随保护,总之他奋不顾身的跳进水里救人。他原来也不会凫水,但在东津府管海运期间,不仅学会,而且相当擅长。   天气热,穿得本来就少,又都在水里……搂抱、肌肤相贴都是小事,关键王琳琅的衣服被尖石挂掉了。两人几乎赤*裸相见。上岸后,为了救回呛水的王琳琅。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看了和碰了。在这种情况下,萧九想不负责也不行了。况且他们本就暗中生情,一切就顺理成章。   萧九是个雷厉风行的,带王琳琅回了军城后,转天一早就要拜见王风。不过他考虑到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不匹配,王家也可能不愿意与已废的皇子结亲,怕万一亲事不成,损了王琳琅的名声,就没有正式拜见西南将军,而是打算先私下见一面。   王琳琅看起来是冷傲型美女,其实性情温顺,如今一颗心系在萧九身上,自然什么都听他的,就悄悄把他带进将军府里。虽说书房重地有守卫,但谁不知道王大小姐是将军最心爱的侄女?自打小姐来西南,将军的书房也一直是小姐在整理的,所以她很轻松就能通过。还顺带着和门口守卫找个由头说话,掩护萧九翻墙而入。   只是两人还没商量好要怎么和王风说,外头就来了人,而且不止王风一个。萧九怕人家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有不好的看法,紧急之下,就拉着王琳琅躲在大屏风后头的净房里。因为王风公务忙的时候,日夜待在书房里,所以此地的设置是很完善的。   然后,他们两个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谋反、逼宫,西南军是重要的一环。三十年前萧左为了强娶崔淑妃,在战场上于背后射死了付小将军,令王付两家早就心生二意。朝堂上,威远侯王岳是萧十一的剑。西南边陲,将军王风是萧十一的刀。此时,王风是和几员心腹大将商量,当临山王揭杆而起,他们要和其它几路人马,如何策应。而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另外,其他人说起对萧九的处置,都主张要杀。毕竟他是当皇上的亲子,若临山王成功登位,就必须要斩草除根,免得留下后患。若让人以萧九为借口,扯起反旗,极可能会导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局面。当今皇上长年针对十王余孽,就是同样的道理。   听到这话,王琳琅几乎要晕过去。她好不容易爱上的人,心爱的男人,难道要死于叔父之手吗?而萧九震惊的却是萧十一谋反,而且看起来大事将成。好在接下来王风说:临山王有严令,萧九郎要看管起来,不让他出西南一步,却绝不能伤害半分。   商量完正事,恰好有小兵来报,说军营有情况,以王风为首的西南军首领们,就都匆匆走了,自始自终,没有人发现净房内有人偷听。毕竟,院外有守卫。可守卫觉得大小姐出入是常事,也没有报告。于是两下里误会,就出了岔子。   王琳琅要与萧九私奔,虽说临山王要保九郎的命,叔父也很欣赏九郎,并不是残暴好杀之人,可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局势有什么不好的变化,九郎还是随时处于危险的境地。但萧九却冷静的表示,要好好想想。   若思一夜,王琳琅偷偷找到萧九时,萧九却给王琳琅跪下了。   “萧九此生注定欠你,已经偿还不了。即如此,索性多欠些,只求你再帮个忙。如果有来生,我愿为牛为马,供你鞭打驱策。”说着,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看着心里那么喜欢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王琳琅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但她明白,他是要永远离开她了,不禁泪流满面。   “你让我帮你什么呢?”无论什么,她都会帮的,就算全了这一世两人的情义。   萧九也哭了,“求你给我偷一张西南军信使的文书,盖上大印。军服和军马,我会自己想办法。之后我会装病在床,求你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别让人知道我从流放地逃了。”   这时候,王琳琅倒犹豫了。她是喜欢萧九,掏心掏肺的喜欢,可是她也不能对不起他们王家。她是从小受到世家教育的贵女,不是凡事不懂的花痴。从偷听到事实中分析,如今王家已经和临山王绑到了一起,若谋反事败,他们王家也将万劫不复。她对萧九再有情有义,也不能抛弃自己的娘家不管。   萧九看出她的纠结,赌咒发誓说,“我此去,不为了扭转乾坤。这么说吧,放眼整个大赵国,大约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萧十一。世人只道他纨绔、花心、贪财好色,就是个混世魔王,只有我知道他有多智慧和隐忍。我只是没想到,他谋的是天下,而并非自由自在的活着。”他不明白,萧十一正是为了要彻底的自由,才要站在最高的位置。   “他既然决定出手,那已然就有十全的把握,任是大罗金仙也没办法挽回。所以,我不是去破坏他们的大计,那样自然伤害不到全局,我区区一个庶民,也没本事左右不了政避,更伤害不到王家。我只是想……至少把我的母亲偷偷接出来,别让她狂傲了一辈子,结果却死在烂泥里。”一个男人,却哭得失声,“所以琳琅我才求你,只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向你发誓,绝对不会伤害王家的任何一个人!事成之后,我会回西南来给你、给王将军一个交待。那时要杀要剐,我没半字怨言。”   字字诛心,声声泣血,王琳琅从没有见过那么绝望的萧九郎,心蓦然就软了。她犹豫挣扎了好久,终于点头答应了。   她顺利的拿到了萧九所要的东西,还给他包了一大包的吃食和银子,只告诉他,“我不要你来生偿还我,只要你今生好好活着。此一去,你不用再回来了,只心里能记得我就好。”说完还大胆的扑上去,使劲亲了萧九一回,就此永别。   萧九只觉得心被撕成两半似的,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生身之母,一边是爱意,一边是恩情,他痛苦万分,虽然最终还是趁夜悄悄离开西南,心中的痛却化为了对萧十一的恨意。   曾经是兄弟,为什么抢了他的女人,还要杀了他的父母?   从那天偷听的只字片语中,他还推测出一个事实:琉璃是霍红莲的妹妹,她是为了复仇而来。她对他,从来没有过喜欢,只是利用。现在她嫁给萧十一,漕帮与反贼之力联手,所以父皇的江山才会塌倒。那么琉璃,也是他的敌人!   萧九怀着这样激烈的情绪远去,而在西南,王风忙于军务政务,萧九消失的消息,真的让王琳琅瞒得密不透风。   ………………………………   ………………………………   …………66有话要说………   萧九终于又登场了。   谢谢。   ☆、第六十九章 众叛亲离(上)   人的预感,是非常神奇的。很多根本还没有发生的事,你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   最近萧左就是这样,明明他仍然威严地端坐在宣政殿议政,明明下头的朝臣也都恭恭敬敬的,虽然那诸多谣言并没有压下去,可明明也没有动摇国本。但是,为什么他就感觉气氛都不对了呢?臣子们的眼神游离不定,一件政事扔出来,连平时最喜欢争执的大臣也似乎没什么兴趣。似乎四面有看不见、摸不到的墙,冷冰冰的压了过来,让他透不过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大臣们阳奉阴违,心底到底觉得他得位不正?那么,他就应该根本不理,以行动让群臣、让百姓、让天下人明白,他仍然是大赵天子!   可是,尽管不断鼓励自己做出强硬的姿态以及对谣言毫不理会的样子,心中却仍然是忐忑不安的。一连好多天,他终于坐不住了,跑到金云宫去。他可能喜爱各色美人,但心里真正装着的,却仍然是崔淑妃。也唯有对她,才能说说心理话。   没想到崔淑妃却给他甩了脸子,眼泪汪汪地道,“哼,皇上这么狠心,就是不肯让九郎回来。既然如此,臣妾就是要再恃宠而娇一点,干脆让皇上厌弃了臣妾,也把臣妾赶出宫去。那时,自有新美人在皇上身边侍候,臣妾自己去找我那苦命的九郎。”   萧左正烦恼,听这撒娇赌气的话,心中的火气就升了起来,可是看到崔淑妃那用脂粉也遮盖不住的老态,忽然想起她十五、六岁的时候。他爱的,不就是她即泼辣又不懂事。却又真性真情的样子吗?现如今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身处水波的中心,在静时。岁月安稳。若动了,他身边的一切就如涟漪。渐渐荡开,然后就都消失不见了。   镜花水月,不外如此。   “你可听过一句话吗?”他缓缓地坐在窗边的短塌上,与崔淑妃隔着炕几相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朕没让九郎回来,虽是对他还不信任,却说不定能保他一命。”   崔淑妃怔了怔,见萧左的眉目不稳。似有些心慌意乱,不禁吃了一惊。这个男人多疑又好大喜功,却从登位的那天就格外自信。现在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是不确定的。她到底是真爱萧左的,当下收敛了情绪,问道,“皇上何出此言?可是朝堂上有什么事?”   “就是太平静了才奇怪。”萧左皱眉,“朕登位这么久,哪天没点大事小情?不吵得朕头疼是不罢休的。可是这几日,倒是少有的祥和啊。”就像暴风雨前。天空上铺满美丽又静谧的云层。就像波涛汹涌前,那疏松而轻摇的安宁海面。   “可是因为前些日子,正大光明匾掉下来的事?”这话。在皇宫里成了禁忌,也只有崔淑妃敢这么肆无忌惮。之前好一阵宫中彻查,不知死了多少人,结果却没查出什么来,也难怪皇上会不安心。   萧左的双手无意识的松开攥紧,攥紧又松开,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说不上是具体什么事,朕就是觉得有反贼暗中盯着朕。可他狡猾得很,朕就是抓不到他。现在。他已经慢慢潜伏到朕的身边,拿刀子架在朕的喉咙上。可朕却还没有发觉。”   “怎么会?皇上是真龙天子,邪祟不侵的。”崔淑妃真的对萧左盲目信任,倒不是假意吹捧,“是不是在政务或者军务上,有什么异样啊。”   “什么都没有!”萧左突然烦躁地站起来,“所以别再提让九郎回来的事,至少暂时别打主意。万一朕有什么,这宫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好下场。好歹九郎在外,还能留朕一线血脉。”   崔淑妃只觉得眼皮子猛跳了下,心下突然有些害怕起来,“皇上您别这样说,真的吓到臣妾了。皇上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又被那些讨厌的谣言闹得心情不好,这才想得多了。都是臣妾的不好,不体谅皇上治国辛苦,还要跟皇上闹别扭。不然,臣妾给皇上踩踩背吧?”说着就下了塌,拉住萧左的手。   萧左没什么兴致,反拿着崔淑妃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也不知怎么,这几日总是有些心惊肉跳的。难道,国生妖孽?”   崔淑妃见萧左如此,有些心疼,不禁恨恨地道,“哼,什么妖孽?要臣妾说,有的人命格奇差,克夫克父克子的,想必是天生的晦气,什么都克。谁沾上了,就全没什么好事。就说那个水琉璃,不是臣妾埋怨皇上,您遇到水家兄妹时,正遭了水匪,指不定就是被她衰的。自从把她订给九郎为妻,九郎就没遇到过好事。最后,生生被贬为庶民。她认了宁安侯为义父,如今连整个宁安侯府都败了。她那兄长,娶个老婆却死得那样惨。她嫁了小十一,结果呢,小十一的矿山经营权献给了朝廷,前些日子因为温凝之一案,他好心帮着修侯府,却还被皇上怀疑是他做的手……啊……”   崔淑妃说者无心,只是随意吐槽,因为她实在不喜欢琉璃。可这话听到萧左的耳朵里却变了味,激得他陡然握紧了手,弄疼了崔淑妃。   他的不顺利,似乎源于温凝之的倒霉。而温凝之近年来家宅不宁,灾祸不断,若仔细推敲起来,确实是从水琉璃入京开始的。事实证明,是有人暗中为霍红莲报仇!但,置霍红莲和霍家于死地的人是谁?明明是他!温凝之在刑场上时,突然向百姓们胡说八道,还把他给捎带里头了,令他无可奈何。他还能怎么样,能去对百姓们辩解吗?小十一呢?从前那就是个花花太岁,可也是从水琉璃进京,突然就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霍家,水家,一个在西北,一个在江南,看似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但越是这样。说不定越有问题。再想想水琉璃,就是个神情略有些冷的、年轻漂亮的姑娘,他从没在意。这时候甚至想不起她的容貌了,可这名字此时却在他心里突然清晰起来。这几年的怪事在脑海中迅速的掠过。似乎每一件都有她的影子。   “来人!”他冲着外面叫了声。   且不管这是巧合,还是水琉璃真的有问题,以他向来的行事风格来看,宁可杀错,绝不放过,还是先把那女人软禁起来再说。   “皇上,你这是要干什么?”崔淑妃纳闷。   “宣水琉璃……嗯,还有小十一进宫。”萧左沉吟道。“也没什么大事,只说你要找她说说话儿,然后想法子把他们扣在宫里。”看来,他有必要亲自试探一番,或者再起起漕帮水氏兄妹的底。不管小十一和水琉璃有没有问题,先控制住再说。、   然而没等他深入调查,结果就出来了,那就是:临山王夫妇有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呢?   因为!当他派人去宣这对小夫妻进宫时,却发现已经人去府空。满府不相干的仆役都被迷晕了,包括他派的暗线在内。不同的是。其他仆人的枕边都放着一包遣散银子,他的暗线则被恶作剧的画了大花脸!   这么大个王府,突然间没有人来人往的动静。时间长了,不可能不被注意,这说明他们顶多走了一到两天。可恶的是,原来十一郎那个混蛋早知道宫里的细作是谁,平时却还摆样子来糊弄他!偏偏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不能无故把那些仆役全抓起来审问。   令他气得暴跳的是,在那从不让人进的主院主屋里,留有一封信,上书:皇叔。皇侄先离开了一阵子,您不要太想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那时,您的那把椅子。要换我来坐坐。   大白话,却刺得人心口疼。这是明目张胆的要谋反啊!   萧左的身体一向强壮,看到信时却又气又怒,居然犯了心疾,直接晕了过去。原来,他找了那么多日子,那个反贼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韬光养晦,暗中插刀。而他已经摆明了,就要挑了这天!   这种情况,好像在暗讽他的无能和自大。他自以为掌握乾坤,实际上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偏偏,那还是他最看不起的窝囊废加来自草莽的女子。明明知道十一郎智似妖鬼,可到底却还是大意了,结果养虎为患!   暴怒之下,萧左立即下了通缉令,又派龙武军衙门的人,分四个方向去追。同时,找不到临山王,就去搜漕帮在东京都和东津府的两处分舵。修正结果是同样的:神武军追不到人,那两处分舵也同样空空如也!   半个月后的朝堂之上,望着人心惶惶,却又满脸冷漠,似乎事不关己的臣子们,萧左把萧羽和水氏兄妹定为十王余孽,不仅要发檄文讨伐,还要责令各地官府配合捉拿。然而圣旨还没发下去,临山郡呈送的急报就到了,只有一句话:临山王造反,统军十万,不日发兵东京都!   ……………………………………   ……………………………………   …………66有话要说……………   本周的打赏和粉红感谢,放在下面的作者有话说中。   那里是不计字数的。   ps: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和两张粉红   粉票感谢:   丶相(两张)、昔日重现、唐小姐、言颜0101、芊夜蝶   打赏感谢:   (桃花扇)ursula1011+我是忆秋、   (香囊)倚歌茕舞、最遥远的事、月若兮辰   (平安符)じ★ve缥缈执笔(两张)、热恋^^、玫瑰蜜蜜、小院子、   ☆、第七十章 众叛亲离(下)   急报上有血迹,可见送出此报时的情形有多么惨烈。过后不久也证明,临山郡中朝廷的官员和兵卒,若非投降,全部就地斩首,一个没能逃脱。手段狠辣决绝,干脆利落。   听到消息时,还站在群臣面前的萧左,差不多直接懵了,因为没想到萧十一居然这么快就动手。他夺位时,经历过腥风血雨,但他更擅长的是谋算,而非在战场上一比高低。这么多年他忍着鞑靼人,不就是因为朝内武将欠缺,能领兵的人不多吗?现在,真的要打?   然而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面,又过了半个月,临山郡那边传来新消息:萧十一自称是十王之子,打算拨乱反正,要归天下于正统。同时,他手中握有真正的玉玺,龙眼上没有瑕疵的!   天下沸腾!传说中的十王之子,百姓们莫名企盼的,原来就是俊美无双的临山王。若是不信,人家拿出了萧煜当年的统兵王杖,还得到了十王过去幕僚的承认。再说,玉玺假得了吗?   “他哪来的十万大军?”萧左在宣政殿大喝,脸上的急惶,是他自己看不到的。   一个纨绔子弟,就算有反心,除了捏造谣言以蛊惑人心之外,怎么还会有真正的巨大力量呢?本来,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气弱,因为十一郎在舆论上占了上风。但是,当真刀真枪对上的时候,对方必兵败如山倒。天下,有那么好得的吗?可为什么,萧羽有兵在手?   “军报上说,是蛮国佣兵,战力超强,凶狠如狼。以一当十的。”王岳慢吞吞的道。   在场的人谁不清楚,自从强行削藩后,皇上又对武将一向打压。如今那帮当兵的都是只会拿军饷的酒囊饭袋,拉上战场。有一个死一个,有两个死一双,完全不顶事的。   “引外敌入侵,国之大忌,他居然敢!”萧左愤怒。   底下没人应声,因为不是引外敌啊。临山王富可敌国,养只佣兵再正常不过。   “着兵部加派人手,无论是钱是物。无条件提供给地方军府,务必把反贼萧羽挡在山海关之外!”萧左拍案而起,“不义之师,无名之师,朕就不信能猖狂多久!”   可是没过多久,兵部尚书急得满头包地上报,“漕帮帮主宣布,拥护临山王,要代天下百姓迎回大赵正统,十王之后。因此水路……水路断绝。兵械钱粮囤于各仓所,运……运不到地方上。而且听说,临山郡及周围七郡的百姓已经归顺临山……不。归送反贼萧羽,地方官府和兵府,投……投降。”还没说大军南近,沿路百姓不仅开城门,还沿路欢迎,甚至送吃送喝。   “你说什么!”萧左怒而摔了茶杯,“水路断绝?!那不是还有陆路吗?为什么不赶紧疏通交通,支援前线!再说,朕的水军呢?朕的水军呢?”虽这么吩咐臣子。心中却已经凉透了。   大赵地势特殊,多山地。多水道却少平原,所以水路一直是重要的来往通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身为皇帝。却要拉拢由贱民组成的漕帮,甚至打算牺牲一个儿子的原因。可漕帮如今成了十一郎的助力,那就是心腹大患。若要发兵围剿漕帮,有道是十民九漕,难道他要与天下的百姓为敌?水军?水军就是个摆设,惟一强大的水军还派到各海口了,内水完全是由漕帮控制的。水军一个中级官员的力量,甚至连漕帮的一个漕口也不如。   又过了一个月,天已入冬。宣政殿内,萧左俯身于地图之上,手已经控制不住的发抖。   荆州反、路州反、霸州反、连州反……地图上,有很多红色的点,每一个点,都代表宣布向萧十一投降的地方官府。其实萧十一并未收卖大赵所有的武将或者官府,所以地图上的红点并没有密密麻麻。因为若联络的人过多,动静太大,保密工作不可能做得如此秘不透风。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眼光极其老辣和独到,萧十一选择拉拢的人,都是最关键的一环。   若把大赵国比做一个人,投降萧十一的那些官员和地方,就像一颗颗钉子,锲在最要命和难受的部位,隔在这个人的血脉之中,让这个人肌肉无力,甚至不能呼吸。这样,只要能困守一段时间,根本不用大赵军再反扑,这个人也会摔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何况,可以比做血管的漕帮已经被水石乔牢牢握在手中。   “皇上,握着海上水军的米贵……也反了。还有,石台子沦陷……”底下有人,颤抖着声音回报。   众臣瑟缩。   石台子是什么地方,看似不起眼,可所有军机情报、公文来往都要经过那里。也是护卫京城的军机大营的驻扎地,若说东京都是大赵国的心脏,石台子就是大赵国的咽喉。连脖子都被人家掐住了,还能活吗?被已经控制的手脚一刀插向心脏,分分秒秒的事。   可萧左已经没有反应了,一连串又一边串的打击,令他已经麻木,更深深地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他已经明白,十一郎看似恭顺,其实早有反意,从他借着朝廷之手承袭击了他父亲的爵位、从他自甘为质混入京都、从他经营矿权却花天酒地的过日子,从他才十三岁的那一年就已经开始了。   国之将破,山之将倾,看是快得令人目不暇接,意外之极。其实,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是十一郎已经慢慢筹谋了十几年之久,一点一滴,日日夜夜,没有片刻不是在为今天而努力。如今,十一郎只是终于起手,把棋盘上早就布好的杀棋一步步起出来,以雷霆之势收官。而他则被蒙在鼓里,因为看不起那个从死亡中挣扎走出的少年。所以今天,只能承受恶果。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皇上,不知您有什么章程?”底下,老臣们的首领,威远侯王岳问。   “百姓们怎么说?”萧左无力的问。最看不起小民,这时候却觉得他们本应该指望的。   可是王岳却摇摇头,“反王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但萧羽发出公告,言明对投降的地方,大军与百姓秋毫无犯。而且,他们也确实做到了。所以,反军受到了百姓们的欢迎……加上之前民心已经动摇……皇上该知道,那是因为十王遗诏和十王之子的传说,还因为温凝之刑前所说的话……所以反军并非师出无名,在道义上站得住脚。”   “爱卿们怎么想?”萧左抬起眼睛,目光扫向底下。   没人言语,就是最好的回答。所有臣子都觉得,他大势已去。   这些人,就是觉得他得位不正,而他这辈子,就倒霉在这个可恨的“正”字之上。他却不知,十王遗诏的事只是个引子而已,那本栽在他身上的“百官错”,还有这么多年他对贪官污吏的纵容,才是造成今天官场局面的罪魁祸首。   “朕的北衙禁军呢?”专门护卫皇城军队,他的心腹之师。   “还在。”王岳低头。   还好还好,至少还有忠诚之师,让他有转圜的余地。萧左暗松口气,却听王岳又慢吞吞地道,“不过,都守在宫外面,没有动。”   没有动?没有动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不会进宫护驾,就是说等着皇城门打开,好迎接反贼萧十一吗?就是说……现在是看管他,而不是保护他?甚至是……软禁他!只等新皇登基,好让他的血染红那通向最高处的红毯!   萧左惊得瞪圆了眼睛,盯着站在下头的王岳。   威远侯王岳慢慢抬起了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皇上,当初差点和淑妃娘娘结亲的付家,让老臣问皇上一句话:可后悔?”   可后悔?可后悔!萧左僵住了,身子都不能动。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年轻英俊的小将军,跨于马上,为大赵冲锋陷阵,誓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而他,在暗中端起闪着寒光的弓弩,扣动了机弦。   原来啊!   “威远侯,你也要反吗?”他寒着声音问,想要有点威胁力,可那寒意,却是发自他自己的内心深处。   “皇上,西南军早已经归送了临山王。掌事的,是老臣的亲生儿子。”王岳说完这话,立即直起身子,轻飘飘看了萧左一眼,就那么施施然走出了御书房。   接着,是尤肖。再接着是兵部尚书、吏部尚书、户部、工部……   萧左站在高高的丹陛上,站在那重新装好的正大光明匾之下,眼看着臣子百官们一个个离去,没人理会他。平时的山呼万岁、叩头行礼,仿佛都是幻影。   众叛亲离!   他只想到这个词。身后华丽的龙椅,身前宽阔的龙书案,案上那几可乱真玉玺,似乎都活了过来,对他微微笑着,满是嘲讽。   萧十一,你好!你真好!不声不响之中,收了百姓的心、群臣的心,军队的心,还握住了绝对的力量。输给你,我的好皇侄,似乎也不冤枉!   …………………………………   …………………………………   …………66有话要说…………   因为书快结束,大家反应比较冷淡。   但仍然感谢坚持打赏和投粉红的朋友,谢谢你们雪中送炭,让66还是很开心,因为大家喜欢这本书到最后。   谢谢啦。   ☆、第七十一章 惊喜   萧左失魂落魄的走出大殿,第一次没有前呼后拥,而是孤零零的。身后,只跟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这让他忽然想起洪长志,打小就侍候他的人。上回,长志为了保护他,摔断了胳膊也扭了腰,伤得不轻,就此养伤,好久没出现了。   可是,当他到了洪长志的住处,却发现人去屋空。不用问,只看着那干净感觉,他就明白了。洪长志,他以为是个绝不会被收买的人,但也背叛了他。萧十一呀,好本事!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知道这一轮输给的,是水琉璃那样的小女子。   再走到后宫之中,却见那么多嫔妃的宫院,都是大门紧锁,满是明显的拒绝之意。可在不久之前,却是另一番景象。往往他还没走到地方,宫女、太监们就已经四处奔走,个个喜气洋洋。美人们也打扮好,欢欢喜喜的迎接他。现在?哈!个个避之不及。因为萧十一说过,哪怕是宫中的人,若摆明立场,也可以得到善终。   他还没死呢,他的嫔妃、他的女人和他的奴仆们,就已经抛弃了他!   一无所有的滋味,继温凝之之后,萧左也算是品尝到了。不过在月影宫前,他见到宫门大开,还以为终于见到个有情有义的,可惜进去一看,也是没有人迹。桌上,摆着好多东西,都是他以前赏赐下来的。那个大赵第一美女,居然什么也不稀罕。   她走得那样决绝,显示出一种对他的厌恶和不屑,那之前的假意逢迎,只怕是有特殊目的的,必然是十一郎放在他身边的细儿。只是这时候,萧左已经愤怒不起来了。只有一种天地之地却无处容身的感觉。   国家,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下。群臣和百姓,也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下。皇宫。更不在他的控制之下。这说明,他无处可逃了。只能等着萧十一得意归来,把他送上断头台!   “皇上,您怎么在这儿,让臣妾好找。”悲凉和绝望中,身后传来声音。   转头,发现跟着他的小太监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么大个皇宫,死寂得像个坟墓,埋葬他的坟墓。可就在这里。就在此时,崔淑妃找到了他。   他忽然想哭,没想到死到临头,还只有她陪着他。刚才,王岳问他,后不后悔杀掉付小将军,这时候他想说:不悔。   “怎么穿成这样子?”看着眼前已经年纪不小的女人,在这种时候,他也温柔地问。   他太了解了,崔淑妃最喜欢华丽张扬。让她不嚣张,那比杀了她还难受。可现在,她却卸下华美的发饰。穿着衣料普通而利落和裙袄。   “皇上不见了,这样寻起来方便。”崔淑妃一把拉着萧左的手,低声道,“皇上,快跟我来吧,我们一起逃出去。”望着萧左诧异又惊喜的眼神,继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十王能死灰复燃。我们也能。”   萧左不禁好笑,心道这女人真是幼稚。做起事来简单又粗暴。偏偏,有时候还真有点小心机。而且。她说得不错,他未必不能卷土重来。才这么点打击,他就真的服输了?不能!   瞬间,雄心壮志又在心头积聚了起来。一边挽着崔淑妃走,一边低声道,“朕没想到临到头来,却只有你留在朕的身边。若朕真能翻身,你就是朕的皇后。”   “皇上的话,臣妾可记住了。还有啊,九郎也当然就是太子。”崔淑妃答着,拉萧左进了自己的金云宫。   这里,仍然一片冷寂。所有人都知道临山王妃,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新皇后,与崔淑妃很不对付。那么等大军入宫,留在这里还有好吗?所以前一天,金云宫除了崔淑妃的心腹宫女和嬷嬷,已经走得一个人不剩。此时,看起来颇为冷清。相反,行事也格外安全隐秘。   “你要朕从哪里走?”进了寝殿,萧左忍不住问。   崔淑妃快手快脚拿出一套男子的普通衣衫,一边帮着萧左换上,一边快速解释道,“事到如今,臣妾就跟您说实话吧。这皇宫,是前燕留下来的,虽然大肆修缮过,但基本的建筑并没有改变。当初皇上让我选宫殿,我之所以非要有点偏而且地方不算大的金云宫,还说是因为风水好,其实不然。要知道我娘家崔氏有个能人,参与过前燕皇宫的修建。”   “这里?”萧左惊讶。   “正是这里。”崔淑妃顿了顿,“这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不然,臣妾平时动的那些小手脚,不管是和外头的江湖人联络,想杀掉水琉璃也好,还是安排人装飞贼,要怎么才能避开皇上的耳目呢?进进出出的,可就凭这条暗道了。”   “你?!”萧左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按理说,这是欺君之罪。身为妃子的,和外面用暗道联络,不可谓不胆大,不可谓错得离谱。说严重了,栽个谋反的罪名都可以。但事实上,这事却很可能救了他。虽说想想,仍然有些后怕。若十一郎知道这个秘道,他死得会更快。   那些弄权的人,都觉得崔淑妃莽撞却又愚蠢,就算施展些小伎俩,也很容易被看穿。却不知道智者行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谁能想到,他被逼入了绝境,最后却是在被人看不上的崔淑妃这边,谋了转机和活路。   “我娘家一向和皇上一心,也知道小十一那混蛋登位,崔家必定受牵连,所以早在异动开始时,就选了皇上这边,备了后路。崔家的财物,虽然转移得只有一小部分,但去东瀛却足够了。皇上以此为根基,还怕不能将来再打回来吗?”说着,眨了眨眼,很是希冀,“我娘家哥哥说,东瀛诸侯争霸,正乱着,皇上就算结不了那边的盟,也可以去那些还没被占的荒岛,自立为王也是逍遥。有了根基,再打回大赵也并非异想天开。”   “从东津府走?”萧左本已绝望,此时却惊喜不断。   “这就是天意!”崔淑妃得意一笑,走到床塌边,掀了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几下,墙角边就出现了一扇极小的门来,“若是十一郎晚些反,或者早些反,咱们此计都不能成。可现在恰巧是冬天,季风也正好来了。这是老天让皇上乘风而去,早晚有一天再乘风而归。”   萧左闻方,心头大喜,也大合心意。于是再不多说别的,拉着崔淑妃就走。她身边的嬷嬷和宫女赶紧掌灯在前面照着亮,又把后面的门再度封好。   萧左很急,因为他知道必须争取时间。   那些大臣们敢把他扔在宣政殿就走,没有就地捉拿,是因为看准他逃不出去,打算把这个亲手捉住前皇帝的荣耀,留给十一郎。他到底还是皇帝,不可能东躲西藏的爬狗洞,要给自己留脸面。而宫外被北衙禁军围得固若金汤,他插翅也难飞。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有崔淑妃,那简直是他的福报。萧左得意地笑着,脚下却越走越快,生怕被萧十一捉到。   而此时,被误以为身在临山郡主持反叛大业的萧十一,其实身在石台子。一切,自然出于他的安排,讲究得就是真真假假,声东击西。不过,他这盘棋下得不假,正在合围东京都,很快,他就会看到胜利的曙光。他耐心筹划了十几年的大事,终于要结束了。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一处被保护得很好的大院中,萧十一拉着琉璃的手,往后院去。   “到了不就知道了?”要保密啊,不然哪里还有惊喜。   “喂,你很闲吗?”琉璃停步,想了想就摆出苦口婆心的神情来,耐着性子道,“虽然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可你也不能太懈怠啊。世上的事,不管你准备得多充分,也总是会有意外发生的。不把萧左活捉,你没称帝之前,就都有变数好吗?别嘻嘻笑,拜托你正经点。”   其实,真没必要如此。萧十一隐忍十几年,在最近几个月内却爆发出全部力量,一套雷霆组合拳,打得萧左没有还手之力。在她私下看来,萧十一登位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这时间不会太久。   这就像考试,之前准备得越充分,信心越是十足,在真正进行的时候才能游刃有余。萧十一这个家伙不是学渣,而是学霸。不,是学神。学神是什么定义?就是他考一百分,并非能力只有一百分,是因为卷面上只有那么多分数而已。所以对他来说,再有意外,也可以摆平吧。   “好吧,我不笑。那么,你肯跟我走吗?”萧十一真的板起来,却有一种冷骏的帅气,还没登位,就有了些皇帝的气势来。   琉璃呼口气,算了,随他吧。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后院,沿路上遇到不少小兵,都对他们恭敬的行礼。当他们快走到马厩的时候,萧十一忽然伸手,阻止她继续向前走。   “这又是干什么?”琉璃无奈。   却觉得身子腾空,直接给抱了起来,“闭眼。”还有要求,“我要给你个惊喜。”   但愿别是惊吓!琉璃认命的服从了。   “好了,看吧。”感觉又走了几步路,萧十一再度开口。   ……………………………………   ……………………………………   …………66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说了,对于帮我把粉票投到皇太女那边的亲爱的们,也郑重道声谢。因为这本是争不上名次了,那本很大可能分类第一名。   所以,大家懂的,呵呵,谢谢啦。   ☆、第七十二章 新火   马厩嘛,自然有马匹的味道,还有好闻的干草和皮革味。还没睁开眼,琉璃就已经知道两人已经深入马厩之中。不过猛然间,她感觉有些清新的气息,就是那种……身边出现了陌生而新鲜的人或者事的感觉。而且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头猛地一跳,似乎有些莫名的感应。   缓缓睁开眼……   她撞入了一双温柔而纯真的大眼睛,正带着好奇的神情打量她。大约觉得她很好,很合自己的心意,那眼神就带了一丝羞怯和撒娇。鼻子,更是差点直接贴在琉璃的脸上。   琉璃僵在那儿,眼里渐渐腾起雾气,最后蓄成泪水。   一匹小马,就站在她的面前。不要说动物长得差不多,那是因为你没有深深的爱。这匹小马就很不一样,因为它长得就像琉璃不久前失去的亲人,火儿。还有它的毛色,也同样是暗暗的红,就像火焰在黑夜中静静燃烧。   恍然之间,琉璃觉得火儿重生了。就像神话中那浴火的凤凰,离开她,却终究舍不下,还是回到了她身边。分离得那么痛苦的火儿,代表姐姐的火儿,姐姐灵魂的图腾,又重新找到了她!哪怕转世,哪怕重生,哪怕隔断前尘往事,终究还是回来了,再一次!   看到她的泪水滑落,小马温柔又小心的蹭了蹭她的脸。琉璃迟疑着伸出手,像要证明什么似的,轻轻抚摸着小马的鼻子、脖子和鬃毛,最后用力抱住。   “谢谢你,十一郎。”她呢喃着,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为火儿之死,她哭倒在水石乔怀中。萧十一看到,误会了她。虽说后来误会解除。他们在桃花潭渡过了激*情的三天三夜,但她心中终究是有痛和遗憾的。对此,萧十一什么也没有说过。没想到却偷偷为她准备了惊喜。   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马,一模一样的罕见毛色。就算是萧十一。也会付出很大的心力。而他对她的这份疼惜和宠爱,却是比什么都珍贵的。   “你要叫它什么名字?”她抱小马,那他抱她好了。只从背后轻轻环住,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幸好,她不喜欢梳加了假发的高髻,也不喜欢戴张牙舞爪的大金钗啊……   “新火好吗?”琉璃想了想,“新的火儿。”   “别问我,又不是给我起名字。”萧十一笑。伸手搔了搔小马的耳背,“你说呢,新火?”   小马大约怕痒,闪躲着刨了刨蹄子,看样子就像点头似的,把琉璃彻底逗笑了。   看着琉璃这么开心,萧十一忽然觉得他在谋天下的同时四处寻找同火儿一模一样的马,被手上幕僚们说成不务正业,其实是非常值得的。为了她展颜,什么都值得。   而琉璃倚在他怀里。抽了一根草逗着小马新火,只觉得非常非常的幸福。这可幸福太绝对也太完美,令她生出一种惶恐来。就像从来没拥有过的人。突然间得到了从不奢望的东西,就有一种很快会失去的担忧。   到晚上回房,琉璃非常的主动,也非常的火热。萧十一以为她是感激他,却不知道她是因为心里那难以捉摸的惊恐,必须要用最直接的爱意来镇压下来。   “你不要动,今天我来。”琉璃把萧十一按在床上,找出两条披帛,把萧十一的双手。绑在了床栏杆上。   最近一直忙得要疯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近。虽说夜夜同眠。但不是她等得太晚先会周公去了,就是他累得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今天难得。东京都那边传来萧左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的好消息,难得两人都有时间、有力气也有心情。   琉璃的上衣已经脱掉了,连肚兜也不剩。她就那么赤着脚站在地上,姿态和眼神都很有些妖媚之态。因为她平时那么正经和冷淡,所以就更显得妖娆动人。   虽说已经入冬了,但床前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屋里还有大大的热熏笼,因此半点不冷。她的腰间,只系一条淡烟色的软罗裙。那料子非常柔顺贴伏,勾勒出她健美修长的下肢曲线。而她早就散开的长发垂在胸前,挡住了两点春光。   “快点吧,我忍不了了。”萧十一在床上难耐的挪了挪身子。   琉璃俯下身,半点也不着急,几乎是带着折磨的心思,一点一点褪掉萧十一的外衣,再一寸一寸解开他的中衣,在那蜜色的、骨骼匀称、肌肉结实、线条清晰漂亮的胸腹上来来回回的吻着、轻咬着、磨蹭着,听萧十一粗喘轻哼,看他胸膛起伏,知道他那么急切而真切地想要她,心里忽然非常满足。   几次,萧十一想化被动为主动,都被琉璃拦下了。今夜,她就是想好好的看他。尽管之前有过好多次亲密,她却总被他的狂风暴雨与和风细雨折磨得凌丁不成样,都没有好好的、仔细的看过他。   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随手解掉腰间软罗,又脱掉他的中裤。可她却只在他腿上磨蹭,却就是不肯进一步。直到快要把他逼疯的地步,才伏在他胸膛上,坏笑,“你求求我吧?”   “好我求你啊,求你了,小琉璃,快给我吧。”他急急地道。   因为没有抵抗,这么容易就说出服软的话,琉璃觉得有些不满。可看又他看那样可怜,终究不再犹豫,直接进入到下一步。可能是前面期待得太久,身体才一相连,他们几乎同时低低的轻呼出口。不过,琉璃却再度判断错了形势。   她以为自己是练过武的,体力比普通的女子不知道好多少,断不会中途丢盔卸甲。可某些事的体力分配和用法是不一样的,需要丰富的经验。可她不行,她一直太被动。于是,做到一半就后续无力,总差那么一点点,却就是得不到那极致的快乐。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她投降,汗水淋漓的倒在萧十一身上,极端不负责任。   咔啦一声,萧十一的手臂用力一挥,居然把整根床栏都扯断了。摆脱桎梏后的他立即翻身而上,反客为主,按住琉璃乱挣扎的肩膀,“就知道会闯祸,却不懂平事。”他眯着眼睛,以挡住眸子深处疯狂燃烧的欲*火,“没办法,那就让为夫来为你收尾吧。”   于是那一整夜,琉璃不管多么死命咬枕头,也没压抑住快乐的叫声。到早上的时候,嗓子都有些哑了。幸好贴身侍候他们的丫鬟们早知道这夫妻二人的习惯,离得远远的,也把院子守护成生人勿近的模样,不至于让琉璃太不好意思。   但是,人家发现床栏都断了,要怎么解释?也……太激烈了吧?   窘迫中,琉璃干脆破罐破摔,快中午时才起床。鉴于自己是有武功在身的女侠级人物,尽管浑身酸疼无力,还是努力自己起身洗澡,换了衣服后,就那么披散着长发,只身走到外间来吃午饭。只是她的两条腿……走路要一点点向前蹭,就那么蹭啊蹭,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笑声。   琉璃瞪过去,后者很自觉的上前,把琉璃抱到窗前的炕上。   “累到你了?”   “下次能不这么累我吗?”   “那个……怕是不能。”   “那还废什么话,吃饭!”   炕几上摆着几色吃食,不丰盛,却有肉有菜有饭。到底还在“争霸”阶段,石台子的条件有限,好在两人都不是挑剔的人。   一顿饭,吃得亲亲热热,又因为昨晚消耗太大,都用得不少。而就算不怎么说话,但偶尔传递的一个眼神,或者挟菜时手指的轻触,都甜蜜得不得了。   “唉,也不知这样吃饭的机会还有几回。”快吃完时,琉璃突然叹道。   “为什么这么说?”萧十一愕然。   “眼看就要灭了萧左,那时你登位为帝,还不知道有多少妃子,哪能再像现在这样。”琉璃哼了声,“我知道,身为皇帝的女人就不能计较太多,但我早说过,你娶了妃,就再也不能碰我了。”共用一个男人,好脏。   其实皇帝为什么不能只有一个老婆?明朝就有位张皇后,她的皇帝老公一辈子就没有娶别人。反正只要能多生几个皇子,并好好教育,就是可以的吧?皇家,重视的不就是子嗣?其实从数学的角度讲,她如果能生三个儿子,每个儿子好好养大不夭折,每人再生三个儿子,再过几代你看,皇家子弟是几何速度增长好吗?就不知那些咸吃萝卜谈操心的老臣们,着急个屁?   想着,不自觉就嘟起嘴,看得萧十一笑起来。伸手盖在她手背上,认真地说,“就算坐上龙位,我也只要你一个,放心吧。”虽笑着,却是承诺。   琉璃忽然安心了,而后却又荒谬地冒出一种眼前的所有都不真实的感觉。   这老天,会对她那么好吗?不是每次给她一点什么,就又要取走一些什么吗?她总是很倒霉,于是她都不敢相信,她也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   …………………………………   …………66有话要说…………   大家有木有想到,十一哥给琉璃的惊喜是这个?   不过十一哥也得到了报答呀,哇卡卡。   谢谢。   ☆、第七十三章 坏大事   耳边,萧十一却道,“若我现在离开一阵子,你一个人可以吗?”   琉璃怔然,随后就骄傲地抬起下巴,“有什么不可以?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弱质女流。如果你需要,我是能独挡一面的!”   “我相信你。”萧十一说得真诚,“只是你也说过,凡事总有意外。”   “那也是没办法的。”琉璃耸耸肩膀,“人生本来就是充满意外,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也会相信你。”   “那么,你不离开我?”突然,就问起两人床弟之间说过的话。   “好。”同之前一样,琉璃重重点头。   “那我这就动身,去趟东津府。”萧十一站起来。   琉璃突然有些不舍,即使知道他是去做正事,却仍然问,“出了什么事?”   “早上接到密报,尽管皇宫围得像铁桶似的,却原来内部有秘道,终究让萧左跑了。”萧十一说得很淡定,琉璃却吃惊。   东京都离石台子很近,快马急报,多半天就能到。这么说,是昨天晚上出的事。看吧,这就是所谓的意外,因为是任你如何安排、如何仔细也想不到会发生的奇异状况。   “哪里的暗道?”   “金云宫。”萧十一有些啼笑皆非,“我们防了很多人、很多事、偏偏那个最不可能变出花来的人,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崔淑妃……琉璃叹了口气,甚至有些无力的感觉。那女人就像搅屎棍。你在意她,她那点斤两还真不够瞧的。可你一旦忽视,她就能折磨出任你想破头也想不出的花样来。   “你确定他们去了东津府?”   “他们逃走时,并没有人看到,但是我确信。”萧十一神情镇定。无形中很给人信心,“之前,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我的密报说,崔氏一族似乎对去东瀛的海贸生意很积极。暗中经营海外力量。我本想大事定后再梳理梳理,没想到此时却做了萧左的后路。如今,大赵国满是天罗地网,我那好皇叔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就好比打狗入穷巷,出海是惟一的选择,他还能逃到哪里去?恰好。老天偏帮了他一把,这时候季风正好。”   “必须抓到他。”琉璃正色道。   萧十一也正色点头,重复道,“是,必须抓到他。于我,他是以后治国的祸患,随时会引起天下纷争的把柄。于你,他一直是你复仇的目标,是必须献于姐姐灵前的祭品。所以,他逃不了。别人。或者都能获得宽恕,而他必须死!”   琉璃点头。   萧左不死,她那没有几天父女缘的义父霍江林不答应!被烧死的霍家满门不答应!被欺骗了感情和生命的姐姐不答应!受到蛮人凌虐多年的边民也不答应!   有些人。做得坏事太多,注定无法得到宽恕,只有用血来债还血债。   “这是最后一战了,你不要太担心。”萧十一伸出食指,轻轻点着琉璃微皱的眉心,“萧左伏法,尘埃落定。到那时候,一切随你的意,你要怎样便怎样。只除了一宗:必须留在我身边。”   “嗯。”琉璃也承诺。   萧十一亲了亲她的唇。又望了会儿,这才猝然转身。大步离开了。   琉璃在窗前呆坐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些日子没吃调整身体的药!也就是说。她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昨晚又……但是,也不会这么巧就中大奖吧?   她相信萧十一的本事,他既然知道萧左的行踪,抓到萧左就只是时间问题。但她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安,幸好小马新火在,她这两天就一直泡在马厩,侍候新火,培养感情,事事不假他人之手。   这天正拿了苹果喂新火,前头有小兵来报:西南有紧急军情送过来。   琉璃吃了一惊,连忙到正厅去见人。   萧十一要颠覆天下,虽说筹谋布置了十几年,又得益于他越高的智慧,可毕竟在资源和人力上是欠缺的,必须速战速绝。若拖个一年半载,形势就会逆转。因为之前舆论操纵得当,他现在是极得民心和臣心的,正可谓师出有名,受民众爱戴和支持,所以萧左才让他压得抬不起头。但,没有任何一个百姓或者官员喜欢过长年战乱和动荡的日子,哪怕他们觉得萧十一得位多么正统也是同样。何况,琉璃知道萧十一根本就不是什么十王之子,不过是借个名头罢了。   要动作快,就要人尽其用,发挥每个人的最大功效。所以,萧十一得用的人、他的真正心腹,不是分散到各地却策应主力军,就是追随他去了东津府。于是在石台子这儿,实际上是琉璃在在主事。而西南那边,其实只起威慑和呼应的作用,另外就是盯牢萧左的信臣,让他们不能动弹,更不能挥兵回京解围。他们若有急报,难道说有萧左的军队有了突破口,进京增援了?   这个时候了,不能有岔子!   只要萧左死,萧十一占据了东京都,凭着民心所向,臣心所向,外头的兵马就闹腾不出大动静,改天换日就顺理成章。那么,一切也将尘埃落定。   “有什么急报,快呈上来。”回到专门议事用的小厅,琉璃开门见山。   进屋时,看到门边规规矩矩地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小兵。他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烂了,脚上的由军靴是粗麻绷的边,已经磨花了,那种西南军的宽沿军帽皱皱巴巴,低低的压在额头上,满身的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急赶的。   不过从门外进来,走过他身边时,琉璃却突然有些古怪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小兵虽然低着头,胡子拉茬的脸还让乱发虚虚挡住半边,根本看不清长相。可他的脊背却是挺直的,似乎很有气势。那种气势也不是硬装出来的,而是发自骨子里与内心中,那是经过长年严苛的教育形成的,改都改不掉。   这让琉璃颇有些意外,不禁轻咦了声。   她知道西南军中有很多人都是被贬的贵族,发配到那种蛮荒之地,被赦免后也不会再回到之前的地方,就此从了军。难道,这个小兵也是这等出身?   她本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更因为是现代灵魂而特别注重个人*,不喜刺探。可是离得近了,这人还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心里有根陈旧的弦,虽永远不会被拨动,却能因清风细雨而发出低低的颤音。   “你是西南军哪部的?直接隶属王风将军吗?”琉璃问。   表面上看,临山郡是临山王萧羽举起义旗(萧左和朝廷称之为反旗)之所在。但是在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远离过东京都,一直是在石台子遥控。在临山郡摇旗呐喊的,其实是袁丹青而已。所以,这地方看似稀松,但驻扎了不少守卫,做为指挥所的这个大宅院,门禁也是极其森严的。等闲人别说进入,就算想靠近都会被警告和制止。屡拒不听的,就会被直接射杀。尤其萧十一不在的时候,更对她的安全下了十足功力。   这也就是说,此小兵既然能通过层层盘查,进到指挥所的中心,站到她面前,就是所有的证件、文书齐备,上头的军符秘印也很完整。同时也说明,他的身份是绝对没问题的。正因为如此,又因为人手不足,此时这个房间里只有琉璃、那小兵和近身侍候的青黛。   而听到琉璃的问话,那小兵却没回,只是缓缓抬起头。   瞬间,琉璃有一种时空倒流的错乱感。她不禁怔住,慢慢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张虽憔悴却英俊又熟悉的脸,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萧真!九郎!本应该远在西南,被王风紧紧看守的人,本应该远离这场残酷的政治漩涡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算有再急的军报,又怎么会让他前来?是王风违背了萧十一的命令,还是……   “怎么是你?”突然就有不好的预感,因为从萧九的眼中看出了狠意、寒意。   琉璃的应变能力不可谓不强,但到底人的反应是需要时间的,从大脑的判断再传递到肢体的动作,更需要时间。可能只有零点零一秒,但却足够发生异变的。   琉璃腰身一拧,往后猛撤。她不知道萧九要干什么,总之不是好事就对了。但动作还在进行中,萧九却先一步行动了。琉璃只觉得颈间一疼,接着眼前发黑,因为外力的突然袭击,令血液供不到大脑上,她只剩下眩晕,之后就陷入一片黑暗。   失去意识前,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坏了!九郎是要来坏十一的大事!   而在琉璃身子软倒的瞬间,萧九伸臂抱住她,放她到旁边的椅子上,以免她倒地的时候摔疼。这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原来隔了这么久,隔了许多他自以为的仇恨,可、他居然还是喜欢她的。有些人、有些事,在自己面前是尚不觉得,可一旦远离,你就会发现那是刻在骨头缝里的。可能会淡化,可能影响不了自己貌似平静的生活,但却是永远也无法忘记和磨灭的。   ………………………………   ………………………………   …………66有话要说………   我猜,九狼党又要骂我了吧?5555.   可是人物都有其自身的选择,作者君觉得这是九郎最正确的反应。他有他的位置,所以他有他的所作所为。无关对与错,黑与白。   被骂也没办法,只是骂轻点吧行咩?   谢谢。   ☆、第七十四章 怪得了谁   站在一边的青黛是纤纤女流,完全不会武功,所以根本预料不到这突生的异变。在琉璃晕倒后,她甚至还以为自家王妃是身子突然不适,紧张的想上前探看。直到她也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才明白有人要伤害和绑架她家王妃,可再想呼救却来不及了。   萧九望着歪在椅子上的琉璃和倒在地上的青黛,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可是他到底一咬牙,拔刀在自己手臂上割了道口子,洒鲜血在青黛的身上和地面上。又草草包扎了那伤口,打横抱起琉璃,走出屋去。   正是早上最忙碌的时候,院外有士兵巡逻,院内却连个小丫鬟都忙活去了,这就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琉璃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天已经黑了。起初,她完全没意识到发生过什么。似乎还身在临山王府,像平常那样渡过了一个或者平静温馨,或者火热激情的夜晚。是她在半夜的时候,因为口渴而醒来。   可是很快,脖颈后面的疼痛感刺激了她混沌的大脑,很多画面瞬间闪现脑海。她闭了闭眼睛,感觉身下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在一辆马车上。试图动了动,手脚已经被绑上了。好在嘴没有被封,但头上那种晕晕的感觉和有些想干呕的恶心感,提醒她不仅被手刀砍倒,之后还被下了迷药。上回被温宏宣算计过一回,她也算有些经验了。   “醒了?”昏暗中,传来萧九的声音。   琉璃奋力坐起来,发觉两人果然困在一辆马车的狭小车厢内。冬夜寒冷的风,从车厢四壁的缝隙中钻进来,吹得车内有如冰窖。   “九郎,你想要干什么?”没有客套。直接问。纵然之前对他心中有愧,恨不得自己受点伤害才能补偿他。但现在不同,他选择了偷袭。他们就成了敌人。   “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萧九笑笑。带着深深的讽刺和淡淡的悲凉,“从前,我很不想承认十一哥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喜欢。现在我不仅坚信如此,而且祈祷你真的在他眼里重于一切。琉璃,你在我心中曾经是很多种角色,未婚妻,可爱的姑娘,喜欢的人。背叛我的人。现在,你在我手里却只是筹码,惟一能威胁萧十一的筹码。”   “你觉得,你能用我挽回萧左败掉的局面,毁掉的江山?”琉璃噙着冷笑,突然生出些悍勇之心,居然什么也不怕。   “天下大势,不是某个人可以改变的。就算强如萧十一,不也筹谋计划了那么久,还得了漕帮的助力。借了十王的名号,才能成事的吗?”萧九很平静,“我没有那么天真。但我想要用你,换我父皇和母妃的性命。我只求,你真的足够分量。”   琉璃笑起来,“崔淑妃便罢了,萧左却必须死。就算我分量足够,我也不许萧十一拿我去换。你能找到这里来,只怕早知道了前因后果。我乃霍琉璃,霍红莲之妹,我们霍家的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姐姐的大仇即将得到,不管是什么。哪怕是我的生命,也不能阻止我期望的结果发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神也无法阻挡!”   萧九怔了怔。没想到琉璃的态度是这样强硬的。好半天,他润了润干涩的唇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你如此?琉璃,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自己没有看清楚。相比于你,萧十一懂我,所以他断然不会违背我的意志,就为救回我的性命。他知道,那样他将永远失去我,所以我劝你,赶紧打消了你的念头。”   “告诉我,为什么?”萧九很固执。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不可说的了。身为帝王,萧左要削藩,不管他采取什么残酷的手段,也搞不到琉璃要报私仇的地步。那是国家大事,没有道理好讲。可是萧左却不该联手外敌,计杀霍江林,又欺骗姐姐的感情,还一定要置姐姐于死地,一尸两命就更惨的了,更是灭了霍家满门。   那,便是私怨!深仇大恨!   心中情绪激烈,说出来却平平淡淡,但她的叙述却仍然让萧九感到绝望。他知道父皇的心狠手辣,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天子该心地宽厚、仁慈公正。可是做到这种程度,不仅失了为人君的风度和准则,只怕连做人都不配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大赵的天子!   但无论如何,萧左是他的父亲,身为人子,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怎么从西南出来,又怎么拿到军中信使的文书和印鉴的?”琉璃必须弄明白,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虽则,这意外实在是无法预料。她就知道,老天对她不会那么好的。她的罪还没赎完,怎么会有牢固的幸福?她就知道!   萧九也不隐瞒,只是略过他与王琳琅的约定和感情。那些公文、信件、以及上头盖的大印秘章,全是王琳琅帮他偷的。现在西南军还没追上他,说明王琳琅帮他瞒得好,所有人都忙于军务,还没人发现他已经逃了。   而他之所以不去东京都,而选择了石台子,却是基于多年好友的深深了解。萧十一骨子里极端的骄傲,是他的战争,他不会缩在后面。再综合比较军事上的重点,萧九赌了萧十一必在石台子指挥全局,结果真的让他赌对了。顺便,得知父皇和母后逃离了东京都的消息。   至于用做指定中心的这个大宅子,本就是本地军府为来往的高官所预备的,相当于驿站的作用。萧九断定,萧十一若在石台子坐阵,必定是居于此处。几年前,他们曾是好友时一起来过,那是是萧十一陪萧九来执行公务。萧九记得在内院的小厨房中,有个鲜为人知的菜窖。当时是两人一起发现的,很适宜藏人。可能时间太久,萧九反而忘了吧。   萧九以西南军秘密信使的身份,大摇大摆。甚至正大光明的来到石台子,其实心底是没底的。但老天给了他机会,萧十一急匆匆离开了。只剩下琉璃就简单得多。他知道她对他有多愧疚,于是利用了她见到他时的震惊。而琉璃虽然有武功。相比于他却差得远了。   突然袭击、心理压制加武力上的差距,偏偏大军在外,石台子的防御人手相对薄弱,造就了他的一击得手。而后,他就又玩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藏身在那个菜窖,怕琉璃醒过来得太快,又给她用了蒙汗药。   青黛苏醒后。自然会惊慌失措。贴身侍候的人,谁不知道王妃对王爷的意义?这么多人守着,却把王妃给弄丢了,那就是捅破天的大事!而王爷现在在外追剿前皇帝,王妃无论如何要在他回来之前找到才行。不然石台子尸横遍野便罢了,怕只怕江山都要动摇。   西南来的秘密信使劫持了王妃,这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大事中的大事!偏偏青黛在当时没有看清来人的脸,只听到王妃说了一句:怎么是你!   这说明,劫持者是王妃认识的熟人。可这些线索。完全不能给寻人带来便利。反而是萧九利用这几年在西南军中的磨砺,学会了高明的追踪之术。   他反其道而行,利用血迹和种种其他痕迹。故意误导了石台子负责安全防卫的军士和将领们。引得他们倾巢而动,一个人也不曾留下,全体撒出去,誓要找回王妃。   这时候,指挥卫所空无一人,萧九才能偷偷带琉璃出来,打了个时间差,然后在军士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尾随寻人的队伍出城。再换上早安排好的马车,直奔东津府而去。萧十一判断得出萧左逃窜的方向。萧九自然也能。   “真巧妙。”琉璃听完萧九所说,不禁苦笑。“现在我舒服点了,不是我无能,是你太狡猾了。不,应该说老天在帮你。各种凑巧,各种好事都摆在你面前,你若做不成,我倒要看不起你,因为太废物了不是吗?有老天爷扯后腿,我有什么办法?但是,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哪怕是死,也要拖着萧左。只是你知道吗?王琳琅被冤枉,声名被毁,最后被迫远循西南之地以避风头,也是你的十一哥为你所设的局。”   萧九怔住。   琉璃第一次,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再对萧九没有同情之心。对不起他的是她,他如何对她,她都没有话说。可萧十一与萧九生就是对手,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事。念在那点从少年时代培养起的真实的兄弟情谊,萧十一对萧九已经仁至义尽。   他完全可以不顾这些,挡路的,都杀掉。碍事的,就踢走。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有那个能力。可他却费尽心机,安排了这么多事,难道还不够吗?对萧九,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补偿的。因为各自的身份和地位不同,对立又怪得了谁?   “他怕你在情与义中面临艰难抉择,怕最终必须杀掉你,所以才背着骂名,宁愿被误解和憎恨,也陷害你,借此把你送出局外。他又怕你孤单寂寞,才不惜陷害王琳琅,让你们有机会可以在远离是非之地的西南相知相爱。他管你的命,管你过日子,还要管你娶妻生子。他只是堂兄而已,却做了连你那亲爹也没为你做过的事。所以萧九啊,你真好,真真是明辨是非,善恶分明的大男人!”   …………………………………   …………………………………   …………66有话要说…………   推荐美女盆友九穗禾的新书《魔塔》,在女频遍地古言宅斗中,清新可爱的西幻题材,大家要换换口味的,可以去看看哦。   简介:她以为平凡就是她的生活,然而有一天,一股忽如其来的冲动,一封意外得来的魔法学院通知书,让魔塔里的声音诱惑了她:来吧,像不死鸟一样遨游天地!来吧,像我一样,以手中之塔,护心中所向!来吧,我们一起去做有梦想的人,神会护佑我们的旅程!   书号:3314622   谢谢。   ☆、第七十五章 紫气东来,帝王之相   “别说了!”萧九忍不住低吼。   在西南的时候,他想过很多。他必须有个憎恨的目标,才能活下去,才能适应从云端跌落进泥里的落差。可今天,有人告诉他恨错了人,他只感觉所有认知的基础都塌了。在这种情况下,逃避反而是他惟一的选择。   隐约间,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血脉亲情,为人子的责任,对天子之位从期盼到失望的迷茫,都令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忽然,他有些怕看到琉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脆从衣袖中拿出浸了药液和汗巾子,捂在琉璃的脸上。   琉璃被限制了自由,根本没办法反抗。她是要想办法劝说萧九放弃打算的,可是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挣扎中,再度陷入黑暗。   十一郎,你一定不要上当,要顶住啊。她心里疯狂的呐喊着。   而此时的萧十一,正与米贵,以及经由内水赶来的水石乔商议对策。战乱时期,民船不会出现在海面上,但东津府是九河下梢之地,又通海口,官港虽只有一个,但水道纵横复杂,从各内水到海岸线上,能隐藏的野港野湾不计其数。   好在,如今大军对萧左采取的是合围之势,封锁了海面,就不怕他硬冯。反而与他们干耗着,拖时间倒容易生变。   三个男人,借着明晃晃的烛光,俯身于海图之上,低声的商量着什么。   “报!”哨兵进来,弯身行礼,“外头起雾了,还挺大的。”   米贵和水石乔一愣,齐齐看向萧十一。   萧十一不禁感叹,“这是天不绝他吗?居然又一次伸出援手。”   “那现在怎么办?”米贵不禁担忧。这是最关键的时候了。不能有丝毫的失误。   “天即不绝他,就由我们来绝。”萧十一伸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海图上的一个地方。“这里,阻击。”   是夜。趁着月黑风高,几艘小船悄无声息的驶出一处荒无人烟的黑暗水道。海面上,雾气腾腾,相隔十丈就看不清楚对方。   萧左的心提起来,又放下,然后又提起来。   本来已如困兽,他的爱妃却贡献出直通东京都城外的密道,算是指了条生路。可惜跑到东津府没多信。萧十一就闻风而来。就像那小子手中握着一把长鞭,他躲到哪里都能给抽出来。   不过他们化大船为小船,今夜又有浓雾相助,只要到了外海,他们人少船轻,很快就能脱离包围圈了。要知道大赵水军有多少布防,他比谁都清楚,就算加上水石乔的人马又能怎么样呢?和广阔的大海相比,船只再密,水军再多也是枉然。人力不可能锁住每一处海面。   “怎么样了?”见有崔氏死士过来,萧左忍不住问。   “一切平静。”只能这么说了。因为大雾于他们有利,却也有碍。反正。大家谁也看不见谁,哪知道附近哗哗的水声是来自于谁?   “皇上,不必担心。”粗衣布服打扮的崔淑妃安慰道,“饶小十一精似鬼,到底也不是龙王爷,真能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不成?他们追不上的,皇上放心。”   “即便追上也没什么。”萧左的眼中突然露出狠意,“朕是天子,朕可以死。却绝对不会被俘虏的。”他望向漆黑的海面,内心忐忑着。表面上却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一分一秒的如船舷边的水。不着痕迹的流了过去。可萧左却觉得很慢,这让他想起夺嫡最关键那夜的情形,真是一念生一念死,就像单脚站在悬崖边,简直度时如年。   好不容易,天际渐渐有了亮色,海平面上,一丝淡淡的粉褐色夹杂着灰白,浮了上来。   这是天亮了吗?萧左不能确定。若是天亮了,按照他们的预计,应该已经接近他们藏在海上的大船了。无星无月的夜晚,若非崔家找的行船几十年的老船工,其他人根本就没办法辨明方向。这种领航的高手,在大赵水军中,根本没有!   雾气,渐渐淡了,却仍然朦朦胧胧。萧左站在船头,努力瞪大眼睛,拼命想穿透视线的阻碍,看到希望。   “到了到了。”突然有人兴奋的喊。   萧左只觉得血往上涌,连忙扑到船舷边去看。   已经稀薄的雾气之中,隐约出现一面棕黑色的木质高墙,阻住了,不,应该说停在他的前进之路上,看起来是如此坚定,又是如此厚实。若攀上去,定然能保护他坚不可催。那感觉就像……到了天边,世界的尽头。不不,不是尽头,是起点。   为什么他今天总生出些不吉利的想法呢。   劫后余生的感觉,令萧左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在水面上,在薄雾中,传得特别远,却也显得格外空旷,没有依靠。大约是被水气蒸腾的,听起来还有些颤颤巍巍,虚弱无比。   可是没关系,只要能让他逃过这一劫,他就有无数的机会翻身。他直值壮年,小十一到底是黄口小儿,没经历过他的风霜,又懂得什么?他今日之败,不过是因为大意罢了!   再向东方眺望得远些,就见海平线上的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异相,耀眼的七色云层交错着上升,其中紫色的云块最大片,并压在了最上头,辉辉然,威严又庄重,大气磅礴。   紫气东来,帝王之相!这是最大的吉兆,这天下,早晚还是他的!   日出,雾散!萧左只觉得心胸都敞亮了,阳光似乎只笼罩在他一个人身上似的。几个月来的重重打击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自信。可是很快,这自信变成了恐惧。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大船并不是等他的。   他是采用了化整为零的办法,但他的小船并非普通的渔舟,而是双桅小快船。而要换乘的大船,也非是三层楼船,而是四桅帆船,为的是船轻速快,好尽早摆脱萧十一的封锁。可是眼前这一只,明显是海战中的帅船级别,他也好,崔氏也好,在逃命时是无论如何不敢这么招摇的!那只能说明,这船上的是敌人!是萧十一!是早蹲在陷阱边等他的猎人!   抬头望去,果然!那高高的船楼上,站着一身紫色窄袖袍的年轻人。俊美的容颜令初升的阳光都失色,衣袍上缠绕的紫气比云层还要摄人视线。   紫气东来,帝王之相,不假。说的,却是如日中天的新帝!那初升的日光,确实似乎聚拢了起来,却不是照耀着他,而是萧家十一郎,萧羽!   “请君入瓮。”萧十一微笑着,对萧左道。   船,已经离得近了,虽说高下有别,但架不住未来的帝王中气十足,所以听得清清楚楚。   败了!还是败了!连一条活路也没有留下。小十一好狠好绝,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自己钻进来。偏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能有机会卷土重来。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就败了,连同这个天下被小十一慢慢谋夺而去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甚至,也搞不明白应该在临山郡坐阵的反王,此刻怎么如神兵天将一下将临!   “皇上!”身后,崔淑妃拉住他的手。   那颤抖,传递到他身上。放眼四周,当最后一丝雾气和晨霭散去,大大小小的大赵战船和漕帮用做粮船的大漕船,密密麻麻,已遍布周围所有的海域,并仍然渐渐靠拢,形成合围之势。   瓮?可不是么。什么他妈的真龙天子,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与对方相比,他们十几只快船是那么渺小,像是巨车之前的螳螂,就算升起手臂,也随时都能被碾压成尘。   但萧左深吸一口气,强行保持着镇定。胜败,他已经不能左右,但气势,他必须要保留住才行。那是他最后的尊严,哪怕死去,也将以帝王的尊严为结束。   “爱妃,你愿与朕一起吗?”他侧过脸,柔声问崔淑妃。   清晨的阳光是如此透亮,照得人脸上纤毫毕现,遮盖不住那曾经佳人脸上的一条条岁月的皱纹和淡淡的斑点。但在萧左眼里,却只是崔氏十五岁时的模样。   “若你投降,小十一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大约,你还可以活下去。可若你跟着朕,就只能陪朕陨命于此。”做过帝王的人,自然明白帝王心术,所以他知道他的前程已尽。   他是必须死的,为了天下的安稳,也为了临山王妃的意愿。可为了九郎,为了之前所做的承诺,只要崔氏肯低头,就有一条活路。   “皇上还是不明白臣妾的心。”崔淑妃的眼圈红了,“臣妾不惜撕破脸的争宠夺利,为的是自个儿的儿子。毫无风度的跋扈善妒,为的是自己的夫君。如今儿子不知在何方,那么夫君要去哪儿,臣妾自然是跟着的。不然,还能如何?”   萧左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挥手向傻了的船工,“向那只帅船靠拢,就停在它的下面。放心,反王他只是要朕的命,与你们无关。”他必须靠近,近了,才有机会,保留最后尊严的最后机会。   ………………………………   ………………………………   …………66有话要说………   那什么,又反转了。   剧情就是如此,激烈了一些。   谢谢。   ☆、第七十六章 石头,别急   船工们听命,但全然已经浑身无力,所以船行的速度很慢。   站在帅船船头的萧十一俯视,忽然觉得从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比不可一世的前皇帝在自己脚下匍匐着前进那般,更有君临天下的感觉。   海阔天空,他终于,获得了生命的自由!从今往后,他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再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再不由任何人摆布,再不接受任何人的束缚!就连呼吸的那一口气,都是那么的畅快。然后,他忽然很后悔,为什么不把琉璃带来呢,就带在身边。这个时候,有她陪着,他的人生才是完整的。   而当他正想着琉璃,正看着萧左向自己的帅船靠近,忽然西路的队列有些骚乱。这让他他忽然有些不太好的感觉,就略皱了眉,看了过去。   大海之上,船只之间的通讯不能喊叫,是要靠旗语的。且今天这一局面,并非是残酷的水战,而是一边倒的围剿。所以帅船上除他之外,水石乔和米贵也在。这二位长年在水上,都是精通各类旗语的,不过水石乔武功更好,视力更佳,看了片刻就皱眉道,“有敌船求见。”又有些忧心似的顿了顿,“看样子,对方有什么手段,令我方的船只和兵将们不敢击杀。”   “敌船多少只?”萧十一问到关键的问题。   “就一只……小船。”米贵也看清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诧异。这时候敌船敢于求见,而且单身前来,看样子又不像是投诚的,难道是谈条件吗?既然是谈条件,那么又有什么筹码?细一想。那筹码必定不小,否则为什么己方不阻拦呢?   “放行。”萧十一挥手。   命令传下去,西路的船列就有序向两侧分开水道。令那只敌船快速通过。   “让人留意船只吃水深浅。”水石乔低声对米贵道,“纵然对方不会在这个时候囤兵来自投罗网。但也要提防他们夹带什么东西。”   米贵点了点头,下去吩咐。片刻又回来道,“对方是趁我方不备,抢了我方那种舱底带橹带桨的快船而来。此种船不仅吃水浅,因桨手和橹手都是自己人,暗藏不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萧十一问。   “不过对方好像就一个人,却令我方战舰全员听命,只怕手中要有紧的人或物。”   萧十一突然就心头狂跳。不祥的预感强烈到令他变了脸色。什么要紧的人或物,能令对方有恃无恐到这个地步?他心志坚定,不会为外物所移,惟一的弱点就是……   想到这儿,他猛然向下望去。却见萧左的船并没有靠近自己的帅船,还隔着十几丈远的时候,船工们都跳水,直接游向大赵的军船去投降去=了。而萧左身为皇帝,只带着一个没本事的妃子,又哪摆弄得了船只呢。只急得手忙脚乱,船只也在水面上打起转来。   萧十一眼睛微眯。   他怎么会让敌船挨近呢?就算对方的船工们都没有逃走,在这个距离内。也会强迫对方停下来了。不管萧左打的什么主意,越到最后的关头,他越是不会大意。太近,容易生乱。   只是,那只突然冒出来的敌船是怎么回事?以一自之力控制一整条快船,还是军船,除非有可要挟的人与物之外,必定还有相当的本事。不然,以为大赵的水军全是吃素的吗?   是谁?是谁?是谁?   向来胸有成竹的萧十一。突然就焦虑起来。可是,他又知道这么多兵士与将领望着他。所以根本不能露出半点不安的神情。   好在很快,那只“敌船”接进了。在两侧船队分开的水道上。如箭只滑过水面,平静快速中带着锥心刺骨的威胁感。   而当它再近些,萧十一登时面无血色。   因为他看清了,那船的船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风尘仆仆的高大男子,年纪轻轻的,面容却清癯而苍凉,哪怕那张脸被乱发覆盖,却也让他认出,那是他惟一真心相交过的人,九弟萧真。而另一个女子,却像根无形的针一样,瞬间刺入他心尖上最柔软的部分。   琉璃!穿着件淡黄夹柔绿色的、薄薄的家居袍,宽袖松身,却被五花大绑,因而被衬得娇小而柔弱。她的长发被海面的寒风吹得乱了,面孔雪白,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血迹。此时,萧九手中正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刀,就横在她那细嫩的脖子前面。可是她那么傲然和倔强,身姿挺得笔直,看来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即使到了如此地步,那令人迷醉的锐气,仍然不减。   萧十一目眦欲裂,心就被被一只不知哪里冒出的鬼爪子紧紧抓住似的。那长长的鬼指甲还陷入了肉里,刺出他的心头血来。疼啊,心疼到无以复加。随之而来的,还有愤怒。   他遥遥一指,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固定住了萧九。   怪不得萧九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到他面前,怪不得萧九敢于穿越敌阵,因为萧九手里握着最大的筹码,他的王妃,他的生命!   琉璃不是深闺女子,自从他扯起夺位的大旗,就一直追随在他身侧。军中有太多的人认识她,也太多人知道,他对自己的王妃,未来的皇后有多么看重。有他在,谁敢伤他的皇后一根头发!只怕更多人知道,琉璃与漕帮帮主,如今他最大的助力的水石乔兄妹情深,那是绝对动不得的存在!   不管怎么说,他有些佩服萧九了。因为,萧九那把刀不是架在琉璃的脖子上,而是相当于架在他的脖子上,架在水石乔的脖子上!好棋,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妈的!”身边的水石乔也看清了来人,又气又急得向前扑,咒骂着,几乎扑出船栏,幸好被米贵给拦腰抱住。   “萧九郎,你他妈的不是男人!枉老子以为你好歹是个英雄,却原来当狗熊也不配!放开琉璃!”水石乔怒得大叫,脸色通红,恨不得立即上前拼命。   “冷静些!”米贵低喝、急劝,“你这样冲动,救不了王妃的,先听听对方怎么说!咱们这么多人,任谁也插翅难逃!先稳住了,总有机会救人!”说完,又看了看萧十一。   萧十一心痛如绞,可却明白米贵的话说得对。他不能乱,他若乱了,琉璃随时可能会没命的。现在,他必须做她的指望,她的依靠。可虽然这么不断地提醒自己,却仍然心乱如麻,双无无意识地抓紧船栏,生生把那坚硬的木头掰下来一块也不自知。所谓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他的目光,炽热的锁定在那个苗条却坚韧的身影之上。有时候他常常奇怪,那么纤细的身子里,为什么会有那样巨大的力量?只是因为那如火的复仇之意吗?不是的!那是她顽强的心智,她的永不言败,她自己都没有留意过的善良和坚贞不屈。他的王妃,是奇女子,像霍红莲一样,可以让人为她赴汤蹈火,把性命慨然地交与她手中!   但随后,他的目光就变了,因为放眼在那条船上。他强行忍耐着,眼见被萧九控制的船接近了萧左的船,两船并列,船帮都贴在了一起,好像父子并肩,要一起与他决战。   而在萧九的身影清晰的时候,本已绝望的萧左几乎忍不住仰天长笑了。好儿子啊!有这样的好儿子在,就算他仍然赢不了,就算鸡蛋碰石头,也要让对方不好受!好!好!   “说吧,什么条件?”当萧十一的目光对上萧九,立即冷淡的开口。   没有多余的客套话,也没有尝试以智谋取胜。他只想让他的王妃快点回来,哪怕坏了他的好局,今后会付出无数心机和力量去弥补今天的失误也可以。他根本没有犹豫和挣扎,因为最重要的是琉璃平安。有的人,他输不起。   双方都有武功,中气十足,倒省了派小船来回传递信息的麻烦。   “琉璃,你怎么样?那混蛋刑求于你了吗?”水石乔出身草莽,对天下没兴趣,自然不会考虑全局。他只看到琉璃身上的血迹,心里像有火烧一样。   琉璃抬头,望着高大帅船上的两个男人。这时候,居然有些骄傲。这世上最顶尖出色的两个男子,他们都曾对她有情。虽然她伤了其中一个,但除了爱情,他们还拥有其他。   她甚至对水石乔笑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身子快冻僵了,那些血迹是萧九以她威胁旁人的时候伤到的。她不见血,那些士兵也不会臣服。   随后,她的目光又落在萧十一身上,却见他都没看向自己。她并不失望,因为太深的知道他。他是怕看着她就会乱了心,会救不了她。可是凭萧九的决绝,今天的事绝对不可能善了。   “石头,别急。”她动动唇,相信水石乔看得懂。接着,又贪婪的转向萧十一。她心中早有计较,所以说不定,今天就是永别啊。   十一,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我也答应过,不离开你,我以为我做得到。可惜,我真的不是个好姑娘,我若食言,请你!一定不要恨我。她的心里,大声呼喊。眼里不知不觉的,就有了湿然,可是她绝对没有哭。在仇人面前,她流血,却绝不会流泪。   ………………………………   ………………………………   …………66有话要说………   实在不喜欢这情节的,就直接看结局吧……   谢谢。   ☆、第七十七章 闪开!   “十一哥,我会把你的王妃还给你的。”萧九的声音响起,有愧疚,有沉痛,却也有着坚决,“只求你给我父母一条生路。”   “行!”   萧九听到、萧左和崔氏听到,米贵听到,那么多船上的人都听到,临山王和漕帮帮主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字,大声而决断。   那艘被挟持的战舰上的水军们,也听到了,都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选对了。王妃是临山王的命根子,当王妃被威胁时,一切都可以妥协,一切都要以王妃的生命为主。   “不好!”清脆的声音响起,在美丽的海上晨光中听起来那样清亮。   可琉璃被绑着,她的反对完全没有效果。甚至,都没人理会她。旁边的崔淑妃恨琉璃要搅局,要毁掉惟一能偷生的机会,恨得狠狠掐了她一把,却换来琉璃的轻蔑瞪视。   “怎么个交换法?”萧十一的声音很稳,尽管心里很急。   萧九却笑了,眼神凉凉的,“谁不知道,临山王一诺千金。何况,这天下都要成为十一哥你的了。为帝者,金口玉言。所以,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说你放我父母一马,肯让他们自行离去,并且绝不让任何人追剿击杀。如此,你的王妃就能全须全尾的回到你身边。”至于他父母今后如何生活,他已经管不了了。他做出这样被人唾弃的无耻之事,他放弃自己身为男人的所有尊严,只能为他们求个前程,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其余的,他无能为力。   “不行,我不相信反贼。”崔淑妃尖叫,“乱臣贼子而已。说的话怎能做数?”   “让这个女人到我这条船上来。”萧左也道,此时根本摆不起皇帝的谱了,干脆把自称改为了“我”。“我不会再回大赵了,那已是被贼子占领的国土。所以。我要去东瀛。不是放我自己走,而是我们这只船队。”他看得出,萧十一这个多情种子为了水琉璃这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那自然要提更多的条件,“大赵水军原地不动,等我们前行十里后,我才能放心。”   红颜祸水啊!小十一再狠。再聪明,为个女人却束手束脚,真是活该!   “呸!没有这种谈判的,难道条件全是你提吗?你放心了,我们又当如何?”米贵插嘴道。   他是看出来了,对方拿着临山王妃,且不说前晋王殿下是怎么做到的,但就相当于拿了一把锋利的双刃剑,一面割着水帮主的心,一面割着未来皇上的心。他当然不敢违背这二位的意思。但必须给他们拴点绳子,免得他们一味被牵着鼻子走,到头来鸡飞蛋打。   萧左闻言。气得要死,因这米贵还是他提拔上来的,哪想到早就是萧十一的人。可好歹他也算先皇,米贵说话就这样没大没小,半点尊敬也没有吗?   “现在是你们的人在我手上,轮得到你讨价还价吗?”他冷哼一声,但小心觑着萧十一的脸色,生怕自己判断失误,水琉璃这女人对小十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我来做人质。”萧十一还没回话,萧九却突然开口道。“就让临山王妃到我父母的船上,我到你们的船上就是。”转头看向萧左和崔淑妃。嘴里却对萧十一道,“十一哥,你是知道我母亲的。在这世上,她最是疼我。就算是我父亲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舍了我,她也会拼命。所以,有我在你的手里,你尽管放心。琉……你的王妃不会有事。你尽可以派一只小船跟着,他们到了十里之外,自会把你的王妃接回来。那时,我就任-你-处-置!”   他,面对这样的父亲,又做了这样的事,辜负了琳琅,让她面对自己家族的责备,已经没有脸再活下去了。   “九郎!九郎,你别这样。你跟娘走啊,你也一起走啊。”崔淑妃嘶叫着。听到那句,“这世上,她最是疼我。”心都碎了。她生了那么多孩子,只剩下这一个。她为死为活,为的都是他啊。为什么这孩子就是不明白?如果非要一生一死,她宁愿死的是自己。   可是,萧左紧紧扯着她,不让她再多说。她也只好死死压抑着,那恨意,全转到琉璃身上。   祸水!祸水!就是这个女人,搞得国体混乱,家无宁日!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十一哥,如何?”那边,萧九不回头看母亲,只问向帅船。   “本君一诺!”掷地有声。   只要能换琉璃回来,就算让他放弃登位,他都会做到,何况现在这种条件?萧十一满口答应,水石乔更是下到另一只小船上去,要亲自跟着萧左的东渡船队。   这边,萧九为表诚意,不顾崔淑妃的哭叫,已经率先把琉璃送到萧左船上,自己则被重获控制权的战舰押着,登上了萧十一的帅船。   双方的交换顺利进行,却没人问过琉璃的意见。   可是,琉璃不想要这样!生命是珍贵,可这世上还有很多比生命珍贵得多的东西!她发誓要为姐姐复仇,她一路千辛万苦,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功亏一篑!所以,萧左不能活在这世上,因为姐姐还等着他到地下去,跪在姐姐的脚下。因为还有那么多无辜枉死的人,等着萧左去偿还。   她也不要自己成为萧十一的累赘!男女之间若要长久,两个人必须并肩站在一起,而非成为对方的负担。她太清楚放了萧左,将会给萧十一,给未来的新朝,甚至给百姓带来什么无穷无尽的麻烦。而她,宁死也不要成为这种麻烦的源头。   刚才双方在讨价还价的时候,她在默默的挣扎。现在,手中的绳索已经快松了。   快了!快了!快了!   “快给我几个船工。”正当萧左对崔氏船队发号施令的时候,琉璃终于得了自由。   谁也没料到,她蓦然出手。   真好啊,到现在为止,萧左还不知道她会武功。如此,对方没有防备,她完全可以一击得中。可是,老天开外挂得也太严重了,这时候居然又拉偏手。就在琉璃要得手的刹那,一阵风不知从何而起,一个大浪打了过来。   这不比陆地上,所谓力从地起,船突然歪向一侧,琉璃脚下不稳,一击落空,自己还差点摔个趔趄。相反,萧左已经反应了过来,不禁暴怒。   这是刺杀!死罪!他已经如此倒霉,这贱人却连一点活路也要堵死吗?那么,她也得死!   若他还有理智,自然不能对琉璃如何。毕竟,现在琉璃是他的倚仗,是人质,是交换自己性命的最好筹码。不过连日连月来的打击,他脑子已经过热,现在更是气得暴跳,不管不顾地抽出手中刀,向琉璃刺了过去。   琉璃毕竟非平常人,略一闪身,躲过了。但,萧左第二击也已到。船上空间相对狭小,又因为忽然而来的风浪不稳起来,琉璃第二闪就已经很狼狈了,偏她手中没有武器,身后的崔淑妃却一直死盯着她,这时候也起了歪心。   要帮助皇上,要杀死水琉璃。这贱人死了,说不定一切都会好。崔淑妃想着,也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因为是要逃命的,她身上也带了刀。而她虽然没有武功,却有狠劲儿。所以当她从背手夹击,立即令琉璃腹背受敌,应付得更加艰难。   此时,小船上的情形,大船上的人已经看到了。可是相隔甚远,只能干着急。   萧十一急得恨不能飞过去,若不是米贵死死拦住,几乎要跳水。那边,水石乔已经下到小船上,看到这一幕,只能奋力摇船,拼命要快点接近。   “拿弓箭来!”萧十一急喝。   很快,长弓利箭,已在手中。萧十一舒肩挺背,弯弓搭箭,姿态极其优美,可眼中却有暴戾的狠意。为什么要伤他的琉璃,为什么要这样。   他瞄准了远处的萧左,手丝毫不抖。只可惜琉璃和萧左与崔淑妃缠斗,他眼前的目标不断变幻,令他不敢贸然出手。那边,萧左还拼命要冲过来阻止他,被米贵死死压住。   “琉璃,闪开。”萧十一咬着牙低喃。   隔着那么远,海面上那么吵闹,琉璃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寻了个空隙,她的身子突然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歪开,奋力向侧面扑倒。萧左正狠狠向她刺下,于是便落空,突然面对了本来呈夹击之势的崔淑妃。   他本来有准头的,可是却因对琉璃的痛恨,用力太过,此时哪里还收得住。   “母亲!”伴随着萧九痛彻心扉的大吼,崔淑妃口出发出难听的嗬嗬声,目光下移,难以置信的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那柄刀。半晌后,软软倒下。   “爱妃!”萧左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张惶地叫道。   一边的琉璃,远处船上观战的人,全都傻了,没断到这种情况会发生。   “皇上,没想到臣妾到底是死在您的手里。”奇怪的,崔淑忆不觉得疼,眼前却仿佛出现了奇异的幻影。   …………………………………   …………………………………   …………66有话要说…………   预报一下,月底完结。   谢谢。   ☆、第七十八章 绝望   他仿佛看到当年她的未婚夫付小将军,隔空慢慢走来,就站在萧左的身后对她笑。那年轻英俊的小将军,也曾令她动过心的。哪个少女不怀春,那样家世和容貌的男子,又有着远大光明的前程,她如何能不满意?何况,他们私下还见过。他对她温文尔雅,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半点不曾亵渎。   可是,谁让她遇到了皇上!那样成熟的男子,那样熟练的*手段,她受不了。她失了身也就失了心,当然就想摆脱也曾经恋慕的人。皇上的毒计,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有阻止。她自小就自私,只顾得自己快活,哪管别人死活。   可如今……   报应啊,全是报应!她突然有啼笑皆非之感,伸手拔出刺在胸口的凉意,死得干脆。   只是那胸口的热血,噗的一声喷溅在萧左的脸上,烫得他向后退了几步。然而,还没等他后悔,破风声就传来。他来不及回头,就觉得有尖利的东西钻入他背后的肉里。这还不算,他疼得大叫,那铁器却仍然想钻得更深,想刺穿他的血肉,直入他的魂魄。   原来,被人从背后射死,是这个滋味。   萧左向前趴倒,正摔在通往下层的舱口处。他眼睛里看到的是他的爱妃就在他面前,死不瞑目。而琉璃则带着鄙视的眼神,坐在附近的甲板上。   不,他不会输的。他忽然很愤怒。就算害死红莲又如何?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就是他的准则。他是皇上,他是天子,他让谁死,谁就不得不死!他就是天。他要左右一切!   萧十一,你夺走了我的一切。那么我,就夺走你的所有!大家。就绑在一起死吧!   他忽然露出笑意,丧心病狂的笑意。这让离他很近的琉璃看得心头发毛。猛然间觉出不对头来。而后,就见萧左往前爬了两步,拼着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拿出个火折子,一只瓷瓶。   火石“啪”的大力摩擦,大约因为萧左最后的力气和愿望,居然蹦出巨大的火星,瞬间就引燃了那拔开瓶塞的瓷瓶。火苗腾的窜起。像养在暗中的毒蛇,吐出了满是毒液的长信。   有炸药!一定有炸药!萧左要引爆,要同归于尽。琉璃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然而,来不及了。她无路可逃,只能奋不顾身的跳进海水里。她只求,这火药的爆炸力不要波及太广,还好石头的船还离得远。   琉璃落水的刹那,萧左手中那瓷瓶也被扔出,准确的从舱口,跌跌撞撞地冲进底舱之中。   琉璃不会游水。为什么要跳海?萧十一远远望到,登时大骇。   然而还没等他想到什么,萧左的船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爆出巨大的火光!水面,也瞬间激腾起白茫茫的水雾,遮天蔽日一般。无数的水珠子像是钢钉,向四面迸散,发出爆豆一般的声响!   “琉璃!”萧十一俯身在船栏上,一手无力的向下伸着,拼命地要抓到什么。   然而,他什么也没抓到。他的手,空空如也。   起风了。海上突然刮起了疯狂的东风。萧十一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的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   ……   “殿下,殿下。您醒醒。”耳边,有人轻声呼唤他,带着焦急和盼望。可是,他不想醒过来,万一,那时也看不到琉璃可怎么办?   可是,琉璃?这两个字一冒出,令萧十一的心中大痛,立即就被刺激得睁开眼睛。   眼前,是皇宫内院的屋顶,龙床上的黄色绣龙帐子。晃来晃去的,除了赤黄流苏,就是洪长志的老脸,带着真心的欣慰,“殿下,您可醒了,可吓死老奴了。”   瞬间的迷茫后,萧十一头部剧痛,心亦如绞,因为那些记忆来得又突然,又猛烈。不是噩梦,是真的发生了。琉璃,他的琉璃,他的王妃……   萧十一腾地坐起来,一边抓住身边的人问,“琉璃呢?琉璃呢?有没有救上来?”   洪长志露出为难又伤心的神色,嗫嚅道,“殿下,您已经昏过去三天三夜了,龙体可要保重啊。王妃她……暂时……还没找到。”   巨大的绝望,一下子就涌了过来。   三天了,他居然昏睡了三天,而琉璃却还没有找到。她不会水,又那么低的水温……他不敢想下去,又恨自己在关键时刻没能保持清醒着救她,于是就怒吼道,“怎么会找不到的?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找?水石乔呢?米贵呢?来人!快来人!”说着就站起,却不提一阵防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倒。幸好洪长志眼疾手快,再加上旁边还有狗儿,才勉强扶住他。   “殿下,殿下您别急。谁不知道您对王妃爱重,米大人的水军和漕帮的大量船只都停在那海面上呢。还在找,真的还在找。就是根针,也给捞上来,您放心吧!”   皇宫旧主已死,新主还没有正式名分,只有殿下殿下的叫。又因为没有掌事的宫人,老臣们只好让他先项上。他才和孙子正式相认、团聚,片刻也舍不得分离,干脆就带在身边。过些日子等新皇登了基,他就要出宫了。水帮主说,让他们就待在漕帮中,好歹是个依靠。   “替我更衣,我要亲自去海上找!”心痛得都木了,神情也木着。这么久找不到,琉璃会不会……不,不会!不会的!她答应过,不会离开他。她答应过的!   “殿下!”洪长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嘴里不敢说拒绝的话,却也不敢听命顺从。   殿下这种情况,是不益舟车劳顿,跑去东津府的。当时殿下晕倒在船上,连夜送回来,太医诊治的结果是:急痛攻心。若再不好好调理,也是会死人的。虽说活了一把年纪了。第一次听说痛心也能痛死人,可真的是不敢冒险啊。再说,王妃这时候还找不到。留在海上的船和人虽多,但谁心里都明白。已经没有指望了。   活,是见不到人的,死能见到尸就算不错了。   “你敢抗命?!”萧十一反问,不怒自威,吓得洪长志不敢回话,只一味磕头。   “水石乔呢?他在哪儿?我要与他一起去。他生长于水中,水性最好。”萧十一很烦躁。   “水帮主在海里连着泡了两天,上岸暖一会儿就又下水。结果让寒气伤了身上,如今还昏迷不醒!”洪长志又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殿下您要保重啊。老奴知道您心里难过,可也……可也……”   还没“可也”出来,以王岳为首的臣子们就进来了。   见到萧十一醒着,虽然气色极其难看,但到底是醒了,臣子们立即兴奋的全全跪倒。叩拜之后,又问起身体情况,可是见萧十一明显心不在焉。又见到洪长志连着使眼色,只好直入主题,“天不可一天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萧左已死,请殿下登基称帝。”   “我的王妃找不到,就没有未来的皇后。没有皇后,我就不会登位。”好说歹说,也只有这句话。   最后,到底萧十一还是去了东津府。见到海面上确实万船齐动,四处寻人,心里却并不好过。痛心和恐惧之中,他自己也执意登上一艘船。日夜寻找。就这么过了十来天,他的船越行越远。跟在后面的船上,那些尾随的重臣们绷不住了。   他们感念殿下对王妃的深情。可是死者已矣,生者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整个大赵还乱着,必须有新帝站出来!   可是无论再怎么苦劝,仍然是毫无效果。而且,萧十一连着十几天来不好好吃喝,也极少睡觉,形容已经极为憔悴,眼见再这么下去,离死也不远了。但是若谁提起放弃寻找,不知死的田夏甚至连“劳民伤财”的话也说出来了,萧十一却不急不恼,但就是不应。   若是个昏君,忠臣们还能以死相逼。可殿下就是一个伤心人,叫大家伙能怎么办?   苦无办法之中,苏醒过来的水石乔给出了个主意。   这天,萧十一困极中睡去,但很快又醒来。眼开眼,忽然觉得心中透亮。也许,他应该面对现实。这么久找不到,琉璃是离开了吧?那么,他再找也没有用,不如直接去地下与她相会吧?他得到了一切,却又感觉失去所有。没有她,高处不胜寒,了无生趣。   决定了殉情,就翻身而起。哪想到,却见床前跪着两个小小的身影。细看,却是自己的女儿萧蛮和琉璃的弟弟摇光。   “你们这是……”他疑惑,又有些内疚。这么久了,他没管过这两个小的。   “求姐夫尽快登基。”摇光咬着唇,声音透着倔强和悲伤,重重磕头。   旁边的萧蛮不说话,却已经换了女装,跟着伏在地上。   萧十一沉了脸,“你是什么意思?谁叫你来说的?”别人就罢了,这小子就不心疼他姐姐吗?听说水石乔也放弃了寻找,他就不心疼妹妹吗?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是无法失去琉璃的?   ………………………………   ………………………………   …………66有话要说………   粉票感谢:   碧玉湖(两张)、马骝妹(两张)、ky1412(两张)、如愿谷主(三张)、幻雪遗梦(两张)、its4you(两张)、gingerxx923、蜻蜓点网、淡淡的蓝色幽香、想要宅的猫、擦身而过9868、秋莲19198571、墨陵飘香、炭烧的丘陵马佳羽涵、于小狐、一棵无聊的树、岚儿翩翩、悠然居小玩意、carrie845、紫泪儿宝贝、appleding、小白的天空、云中漫步、萧大叔易、ydj、   打赏感谢:   (香囊)书友140826175040476   (平安符)热恋^^(三张)、最遥远的事、橦橦妈小叶子、小院子、wushusama、猫咪丫头   ☆、第七十九章 只许皇上摇铃,不许百姓叮叮声   “姐夫,您不能因为姐姐不在,就不顾她的意思了。”摇光大声道,“这才是背叛!既然如此,您又装出个情圣的样子,给谁看!”   “放肆!你到底什么意思?”见摇光脸上的不满和委屈不似作伪,萧十一先是震怒,之后就迷惑了。   “姐夫若真爱姐姐,就该当知道姐姐的心意。”摇光却不怕,只继续道,“当初姐姐要为大姐复仇的时候,深恐为一己之私,要闹到民不聊生,成为乱国的祸水。所以,她宁愿采用迂回的方式,宁愿舍了自身,嫁给不喜欢的人,也要从内部动手。后来遇到姐夫,得知能以不伤民的方式改天换日,您知道她有多高兴吗?现在,大姐的已经仇报了,虽说姐姐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失误,走……走了……可姐夫也不能因此就罔顾姐姐的意思。国无君,必将乱,民无主,定无生。姐夫把旧皇赶走了,自己却又不登位,如此置百姓于何地,置姐姐的心愿于何地?姐夫只图自己高兴,凡事都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却不怕姐姐在那边也不得安宁吗?姐夫,你实在是一个自私的人!姐姐若站在这儿,定会看不起你!”   “爹啊,您不能死啊。”得到摇光甩过来的眼色,萧蛮突然尖叫了一声,扑在了萧十一的膝上,“您不能娶了媳妇,就忘了女儿啊。您若非得殉情去,女儿也不拦着,只求您带着女儿一起去,免得女儿身上流着您的血,就算自愿为民也不得安宁。早晚让人害死,不如直接跟了去。我得去和琉璃姐姐……不,我要和母亲说说,她这么疼我。断不能容我孤苦,还处处被人算计欺侮的!”   萧十一苦笑。   他的智商来说,怎么会不知道这出戏是谁排的。目的又是为的什么呢?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的说得对。他再难过,再痛苦,却还有大把的责任。他去地下找琉璃,萧蛮要怎么办?摇光怎么办?大赵国要乱下去?霍红莲牺牲了青春与热血的功绩,就毁于一旦?那样的话,他有何面目去见琉璃呢?   那么,琉璃啊,你在奈何桥上等等我。顶多十年。那时我会找到新皇,管理这个天下,为福四方万民。那时,萧蛮和摇光有了着落,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萧十一望着一脸恳切的摇光和满面泪水的萧蛮,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启承十五年,萧羽登基为帝,改年号为诏德,是年。为诏德元年。   对于改朝换代的的功臣,诏德帝大肆封赏。其中程格封西北大将军,赐婚青黛。黎豆豆为西南大将军。赐婚青柠。王风调回京师,升兵部尚书。从开始就追随他的袁丹青,领了北衙禁军的差,兼职统领皇宫侍卫,虽官位不及程格、黎豆豆等人,却近在京师,身居要位,时时伴架,仍然是最重要的心腹。因不知何时看中了忆秋。求婚,准。米贵的老家本是临山郡。就此衣锦还乡,镇守龙兴之地。他的正妻三年前亡故。帮赐婚唯唯。到此,琉璃身边的四大丫头都有了极好的归宿。萧羽甚至赐姓她们为霍,追封霍红莲为宁安侯,大赵国第一个女性侯爵。琉璃的四个丫头都是以侯府嫡小姐的身份出嫁,个个嫁了年轻有为的贵婿。桃枝和桃叶暂时没有看中的人,就留在皇宫,做了皇上的贴身大宫女。   萧蛮自然恢复女儿身份,被封平安大长公主,却仍然顶着皇妹的名头。至于为什么……   摇光的身份已经诏告天下,自是霍氏惟一的继承人,封了个亲王,成为大赵国年纪最小的亲王。不过没放其回西北,而是留在京中读书习武。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有朝一日,万一那两小有了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的意思,地理位置上比较便利,辈分上也没有问题。反正萧蛮已经叫惯了十一哥,那声“爹”除了激皇上登基那天叫了一声外,就再没出过口。   水石乔为水军大都督,镇守江南,赐婚皇上的堂妹萧娅。   对于前朝罪臣,诏德帝也大为宽赦。据说此举,是为了失踪于海上的妻子积福。那本有名的“百官错”,以主启承年间各色奏折,全在宣政殿下一把大火烧了,那意思很明确:从前种种,既往不咎。大臣们都松了口气,又面对着新上任的御史大夫田夏的炯炯目光,决定洗衣革面,小心为官,为大赵百姓鞠躬尽瘁。   其中罪民萧真也被赦免,但自然不能委出重任。萧真也愧疚那日挟持人质的所为,无颜面对新皇。但诏德帝到底念在相交一声,命其镇守皇陵。因王氏女琳琅自然嫁与,准。   至于重中之中的正宫后位,为霍氏琉璃,霍江林之女,霍红莲之妹,霍摇光之姐。虽则皇后在前次海难中失踪,但仍与后位,并一直派人出海寻找,誓言至死不休。   ……   诏德三年,在各位老臣的苦求和哭求之下,诏德帝第一次正式选妃,以充实后宫。   照说,这是极热闹的大事,各家大臣都该抢着把女儿孙女送过去才是。若得了帝宠,不说一家子飞黄腾达,那也是风光无限,好处无数。可在本朝,有女性小辈在名册上的人家都愁眉苦脸。谁不知道皇上还在等着失踪的皇后,这几年清心寡欲,日日独宿皇后的正式寝宫,只是感动得世人热泪盈眶的怀念诗词就不知做了多少首,那意思,是谁也放不进心里眼里的。自家女儿进宫也是守活寡,搞不好还触怒帝颜,给自家招来祸事无数。   于是,本朝选妃变成了千古奇观。候选秀女不拼美,而是拼丑。不仅各家送来的都是本家族中长相最丑的。秀女们还各出奇招,反正能达到吓人的效果就是了。   “明明是你们逼朕选妃,又搞出这些花样来,好像朕是洪水猛兽。”萧左看着站成一排的奇葩,想乐,又觉得可气。就算他不想要女人吧,被嫌弃了也是很不爽的事。   看这位,身材高大,上唇的汗毛很重,看起来发青,就像长了胡子。放现代,就是一个标准版的如花。   看这位,天生缺牙妹,嘴唇奇厚,唇边有颗大黑痣,仿佛两条香肠边蹲了个大苍蝇。   再看这位,您家是挖煤的,还是烧炭的?您祖先是李逵还是张飞?居然黑成这样。万一半夜里相见,不乐还好,一乐只剩下白牙和白眼珠子,惊了驾谁负责?   纵观全局,高矮胖瘦都有。就算某些人审美奇特,但好歹有个标准行吗?   “皇上,你将就着看一遍。真是觉得犯恶心,就随便点一个,充充数,过两年放出宫去就算了。”洪长志劝道,自个儿也暗中抹了把汗。   美人难寻,但丑成这样更难得。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普通,有些比普通高一点点,有些比普通低一点点,真能丑得吓人一跳,那也很不容易好吗?真是难为各位大人了,听说最近认义女之风很盛,就是自己闺女或者孙女在丑字上太拿不出手,只好另寻他路。在任何朝代,买卖仆役都是长得周正的价钱高,现在可好,丑丫头才奇货可居。看皇上把大家伙逼的,现在居然还挑剔!   早两年,因为皇上风姿威仪都太出众,简直天神似的。也有那不长眼的女子,自诩美貌无双,总觉得别人不能捕获皇上的心,自己一定是可以的。因此上各种手段齐出,有娇柔的,有泼辣的,有事事努力争取的,有玩“不争即是争”的。用霍小亲王的话来讲:人人想成为皇上手心里的朱砂痣。结果可好,朱砂痣是没有,朱笔御笔,全家发配的倒好些。想想也活该:记妄图取代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其心就可诛。   长此以往,谁还敢有别的想法?   洪长志心里这么想,表面儿上却恭敬无比。本来,他想去漕帮颐养天年,可惜宫里就是离不开人。好在狗儿被赏了个御前侍卫的缺,和霍小亲王的关系又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有了好前程不说,爷俩还能天天见面,倒也不错。   “看看看看,连成过亲、生过子的女人都弄起宫了。”萧十一,不,诏德帝又随意翻翻名册,指着一个人名及后面的详细介绍道,“还是威远侯家的?这王岳可真是!他给朕敷衍,也好歹像点样子。这也太不像话了!朕看,他干脆告老,让他儿子承爵吧。”说着就要走。   干吗去?回宫摇铃。   整个大赵国谁不知道,皇上最爱听铃声。可是,又不许皇宫中出现半点铃铛声,只许自己摇。真是只许皇上摇铃,不许百姓叮叮声。   可是,他的脚还没挪开,叮铃铃的脆响就钻进了耳鼓。   诏德帝登时大怒!   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他妈的好歹是一国之君啊,不知道皇宫中只能他摇铃吗?可是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听起来……听起来……   诏德帝猛然转身。   ………………………………   ………………………………   …………66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章节就要结束,不会拖到明天。   本文的最后了,66舍不得大家,于是送上最后的福利。   晚八点,大结局!!   谢谢。   ☆、第八十章 于是,他放她走(大结 局)   人们都道铃铛声没什么不同,但他心里日思夜想,于是就能够听出某金铃的不同。是他做梦吗?是他思念太过,所以产生了幻觉吗?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心中莫名生出悲凉,三年了,可那伤心难过分毫不减。表面看着是平静了,其实每天天都觉得了无生趣。若老天真的能奖励他勤政爱民,至少让琉璃入他的梦也好,在梦里见一面也行。他实在太想她了,无一日不相思。   但,等等!怎么又响了?还响!再响!   诏德帝整个人都不对了,痴痴呆呆的,情不自禁的循着铃声走去。慢慢的,发觉是风儿吹了侯选秀女的裙摆。而那铃声,正是发自这个个秀女的身上。她纤细的腰间,挂着一只金色的铃铛,充做裙压,正是他送琉璃的那一只。   他认得的!因为在铃铛上,他亲手刻了“羽”字。   “老洪,快,快掐朕一把。”他站在那秀女面前,却不敢让她抬起头来。甚至,他自己连动也不敢动,生怕,连这个梦也破灭。   “皇上……这这……老奴不敢啊。”洪长志吓得一哆嗦。   龙体,就是国体。让他伤龙体,不是等同于造反?不行,他家小孙子前程远大,他可不能给给孙子招祸。有了这个想法,不管萧左怎么催,洪长志就是不动手,还跪在地上,慢慢退后。   诏德帝正着急,身前跪着的秀女突然出手,对着诏德腿的大腿,对,是大腿,还是大腿内侧。狠掐了一把。   诏德帝疼得差点蹦起来,可从他的角度,正巧看到那秀女微扬的脸。结果。他不但没有蹦起来,反而对着跪了下去。他哆嗦着。伸手捧着那秀女的小脸,宛如重拾生命中最最珍贵的宝物,“琉……璃,琉璃,小琉璃,是你吗?别告诉我这是个梦。怎么会?怎么会?你走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现在又出现。怎么会?怎么回事?琉璃……啊……”   那声“啊”,是因为秀女,不,是琉璃,在他腰间的软肉又狠掐一把,疼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当那真实感越来越逼近,他的怀疑越来越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美梦突然成真,心里却幸福得快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不,怎么不会呢?你本来就没死。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诏德帝已经语无伦次,捧着那张小脸连亲了好几下。尤其嘴唇。   没错,就是这个香气,就是这个滋味。午夜梦回,他想念了无数次,就是这样没错的!   而琉璃,再也绷不住,伸手扯住萧十一的耳朵,眼里眼泪汪汪,脸上却寒气森森。“你不是说,这辈子就只要我一个吗?嗯?可你呢。居然约我选妃!选妃!要不是我冒着威远侯家的名义混进来,你到底要给我戴多少顶绿帽子?”   “皇后。女人那个……不能叫戴绿帽子。”诏德帝解释,可见自家皇后瞪眼,又连忙改口道,“好好,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哪,找史官来,记上点,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妻子的遭遇也可称为戴绿帽。”又反过来解释,“我没有对不起皇后啊,我就是……走个形势。我真的一直为皇后守身,不然,咱们立即去内宫试试……”   琉璃的脸,腾地烧红了。   这是什么皇帝!脑子里还是天天想着那种事,是下半身思想皇帝吧?哪有这样的,不是应该抱头痛哭的吗?怎么见了她就想往床上拽。   “你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诏德帝好不容易问到正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洪长志很有眼色,冲着那十几个看热闹的秀女挥手,让她们快闪。那些人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背命令,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而洪长志,照例做他最擅长的,就是装布景板,一声不吭、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连呼吸都放轻。   “当年,我不过因为当年落了海,又被炸得晕了,所以顺水漂走了。好不容易命大,龙王爷不肯收,被人救起,可惜就一直睡着,醒不过来。”其实,就是植物人状态了,“要不是因为世界上最疼的那件事,刺激我醒过来了,说不定真就的阴阳两隔了。可是又自惭已如枯槁的容貌,加上手脚不能动,躺在床上养了两年才好。为了见你,为了让你见到我最美丽的样子,为了不让你心疼,我这么辛苦,我容易吗?你干什么了?你对得起我吗?”   真是不讲理啊,自己不出声,还怪皇上啊。没见着皇上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这是身子骨强壮,不然早得相思病死了。洪长志在一边腹诽着。不过,咳咳,布景板虽然也可以有思想和灵魂,但不能发表意见。   诏德帝却抓住了别的信息,“世上最疼的事?到底什么事啊。现在还疼不疼,要不要传太医?”紧张得不得了。爪子,还上上下下的捏啊摸啊,呼,手感真好,一如从前。   琉璃脸上又是一红,暂时不揭破,眼睛向后瞄了瞄。   诏德帝循着望去,见水军大都督水石乔不知何时进京了,进宫了,手里还拉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那孩子看起来极是好动的样子,不断挣扎,眼睛还东张西望,似乎只要水石乔一放手,他就会满地跑得瞬间不见。   “这这……”诏德帝懵了,“这小子是谁?”   不会是事隔三年,琉璃嫁了别人,生了儿子,今天是来和他谈判,想要和离的吧?诏德帝突然生出很不好的联想。其实这很不靠谱,也不理智。可是他失而复得,还那么突然,又是在那么没有预料的情况之下,难免会有些大脑当机,丧失理智。实话说。虽然琉璃掐的那两下挺狠,他现在还感觉两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这种忽喜忽悲。他就是感觉很不踏实。   “这是你儿子,你不承认、不负责吗?”琉璃怒目而视。世上最疼的事,就是生孩子,这样好解释了吧。在现代,把疼痛分为十三级,最轻的是蚊子咬,最重的就是母亲生产了。   “他两岁了。”转头,又对宝宝露出温柔的笑,“乖。仔仔,快叫父皇。”   原来乳名叫仔仔,真是……好听得很。诏德帝突然感觉手心痒痒,想把那宝宝拎过来,好好揉搓一番。仔仔算起来不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萧蛮是。但萧蛮生得不是时候,生下来就被秘密抱走了,他再见到女儿时,她已经好几岁,而且从小当男孩子养。甚少亲近。   不过心中愿望虽然强烈,身子却仍然僵着不能动,于是看起来像没有表示。也难怪他。一秒种之前还一无所有。一秒种之后有妻子双全。人生虽然充满意外,但这也太意外了!   见他“冷漠”,那人精似的孩子也扭过头去,装看不见。这个傻呆呆的男人是他爹?他才不要,大小舅舅都还好些。看那一脸泪水,又哭又笑的,别是个娘嘴里说的“蛇精病”。   “两岁了。”水石乔笑着,神情恶劣的补充,带着强调的意味。哈。纳闷去吧,心里嘀咕去吧?抢了我的心上人。把自己堂妹塞给我,我也给你添添堵。   分别三年。孩子两岁?!这算算日子……似乎有点不对。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婆回来了,孩子要多少没有。再说,他相信琉璃。孩子没有早产或者晚产的吗?人家哪吒怀了三年多呢。   早已经思维混乱的诏德帝胡思乱想中,一把抱起秀女,不对,现在已经确定是皇后了。   “你干吗?”琉璃惊问。   “回宫啊,不是要检查一下我,咳,检查一下朕这些年是不是身家清白吗?”低声,用只有琉璃听的声音道,“朕存货很多,要皇后好好费一番力气呢。”说着,抱着琉璃就走。   走出没几步,还没忘记回头对所有目瞪口呆的人嘱咐,“洪长志传旨:朕有皇后,不需要后宫,秀女们都各回各家。还有那什么……仔仔,朕的太子啊,跟你大舅舅去玩吧。老洪,给安排食宿。”   至此,再不想多说一个字了。   第二天,君王没早朝。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七天后,才恢复正常的政务。   但下朝时,诏德帝叫来水军大都督,偷偷地问,“我问了,她说一直在你身边藏着。你真是了不得哪,三年了,居然瞒朕瞒得这样紧。”   “她不让我说,我为什么要主动告诉皇上?”水石乔半点不愧疚。   琉璃等到生儿子时才苏醒,等到身体好了才肯见人。后来还要考验一下皇上,是不是真的能只要她一个。直到选妃的事传来,她忍不住。   “你还是喜欢她的吧?那为什么要放她回来?”这个,才是心中真正的疑问。   水石乔耸耸肩,给皇上来个一问三不知。   其实他自己心里有答案。   那时,他亲眼看着琉璃挣扎,又看着她苏醒过来。自霍大小姐没了之后,第二次整整陪了琉璃三年。然后,他突然间就明白了。   经过了那么多事,忍受了那么多苦,她等的,已经不再是他。   于是,他放她走。   (本文完)   ………………………………   ………………………………   …………66有话要说………   另:本书有写番外,分上下两部分,解释了在琉璃植物人期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故事,还蛮好玩的。自我感觉……大家应该猜不到琉璃被救的过程和经历。呵呵。预计下周四和周五发上来,如果有意外,会另行通知。   还有:写了后记,但因为超过五百字,发vip章会收费的,所以放在公众版了,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样子,有兴趣的盆友们,可以去看看。   谢谢。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