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吃货自然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贵女邪妃/天命祸国:邪妃霸宠》 作者:佳若飞雪   ☆、改名通知 原名天命祸国之邪妃霸宠 原文名《天命祸国之邪妃霸宠》现在正式改名为《贵女邪妃》,希望所有的美人们不要一看到自己收藏书架上的名字改了,就会以为是错了!要记得看一下作者哦!仍然是佳若飞雪!只是改了文名,并没有改章节内容,也不会停更,会正常更新。希望美人们能继续支持飞雪!谢谢了!   ☆、第一章 自杀未遂?   “哥哥!快松开!松开,再不松开,我们就会一起掉下去了。”洛洛急的都快哭出来了,没有想到只是陪着哥哥一起出来爬山,自己竟然是会意外失足!   “洛洛乖,别乱动。我很快就会将你救上来的。”洛城一边想办法怎么固定住自己的身形,一边想着如何安慰妹妹。   “哥哥,你快松开吧,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固定住你身形的东西,再不松手,你就会和我一起掉下去了。”洛洛感应到了哥哥的想法,再次劝道。   “洛洛不怕!哥哥很快就会救你上来的。”   洛洛摇摇头,她自己的手都有些酸了,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人给生生扯下来了,她强忍着疼痛,终于是哭了出来,“哥哥,你松手吧!别让我连累了你。你回去告诉爸爸和妈妈,就说是我不懂事,不够孝顺他们!等来世,我还做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孝顺他们的。”   “洛洛别乱说!我们都会好好儿的,不会有事的!”   突然,洛城的原本另一只手抓着的小树,‘咔嚓’一声,断了!   洛洛意识到了不妙,强忍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另一只手抓到了一枚石块,猛地就向洛城的手腕上袭去,这一下子,可是几乎就用尽了她的全力!   几乎就是出于本能,洛城的手松开了!   “不!”   洛洛感觉到了身体的不断下坠,看着悲痛欲绝的哥哥,洛洛却是开心地笑了!至少,保住了哥哥!   千雪国,江南,苏州洛府。   “小姐,今儿外边儿的天气好,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小丫环绿莺道。   洛洛的头上还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还好,头上的伤倒是不重,应该是不会落下疤。不过,究竟是什么人将自己推下楼的呢?   这三日内,洛洛终于是弄明白了自己的身分,千雪国相府的三小姐,也是府上唯一的一位嫡小姐。本名洛倾城,自己十年前便被送到了江南,父亲洛阳,每年都会来探望一次,而且,都会是在自己生辰的那日来。根据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似乎是对这位父亲极其畏惧,至于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小姐,您该喝药了。”云姑姑端了药碗过来。   除了她,自己身边儿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红燕,一个叫绿莺。还有一个于嬷嬷。这些年来,在这处让人有些窒息的院子里,便一直是她们四人在照顾着自己的。   接过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直接饮尽,倒是让云姑姑有些高兴,小姐这次醒来后,再不畏惧喝药了,这可是她们没想到的。   “云姑姑,当时那阁楼里,也就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在,你说,不是她们将我推下来的,还能有谁?”洛倾城的声音绵软,似乎是还带着一丝地哀伤,让于姑姑和绿莺听了,自然是以为小姐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小姐,现在您可是借住在这堂老爷家的。虽说是每年老爷都命人送了银子来,可是这堂夫人,您也是知道的,贪财不说,还为人刻薄。小姐,那两位小姐,是她的亲生女儿,即便是知道是她们,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就依着那堂夫人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吗?定然是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您的头上的。”   洛倾城微点了点头,这三日里,她也听到了有下人在传,说是她一时想不开,竟然是自杀了!只不过,似乎是选择的自杀地点有些蠢,所以,没死成!   通过这具身体残缺的一些记忆,还有从她们几人口中,她也大概对这里的情形有些了解了,自己一出生便克死了亲母,然后,被父亲养到了四岁,便送到了这江南来。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是只有每年哥哥来的时候,自己才会真正的高兴起来。只是,去年,哥哥便没有来呢。   “小姐,堂老爷和堂夫人来了。”红燕的声音,打断了洛倾城的神思。   “我可怜的倾城呀,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我昨儿刚回来就听说是你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你这丫头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洛倾城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身前的这位堂婶儿,张氏。那一双眸子平静无澜,却又是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风暴一般,让张氏有些呆怔住了!   一旁的堂老爷洛永超,也是有些不明所以了。这今日的洛倾城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莫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傻了?   好一会儿,洛倾城,才幽幽开口道:“堂婶儿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明明就是两位堂妹想要抢我的珠花,我不肯给,这才将我给推了下来,怎么这会儿,反倒是成了我不慎摔下来的了?难不成,堂婶儿以为我这一摔,就会失忆了?”   张氏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转的飞快,“这,倾城呀,你说是你的两位堂妹要抢你的东西?怎么可能?要知道,我们洛府,虽然是比不上你们京城的相府富贵,可是也不差那么些银子的。你堂叔可也是这里有头有脸的人,再不济,他不也是这里的知府吗?知府家的小姐,怎么可能会抢你的珠花?”   洛倾城听了,微微眯眼,显然是不高兴了!这个张氏,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们两个是这府里头受宠的嫡小姐,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被相府抛弃的废物罢了!   “堂婶儿说的是,堂叔是这里的知府,怎么可能还会少了银子?而且,据我所知,父亲每年让人送来的银子,别说是养活我们这几个人了,便是再养几十个人,也是没问题的。所以,府上怎么可能会缺银子呢?”   洛永超听了,面色微微一变,瞪向了张氏。而张氏而是面色不佳!这个洛倾城怎么跟以前的性子大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可是胆小的很,而且,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大气儿都不敢出的,这一次,竟然是敢当着老爷的面儿,来告黑状了!   张氏抿了抿唇,正想着怎么应付,就见洛永超上下打量了洛倾城和她几位仆从的衣服及首饰。倾城因为是受着伤,头发也只是用一根发带从后面系了,自然是什么饰物也没戴的。而她身后的几名下人身上,比她也是多不了多少东西。这打扮,哪里就像是相府出来的下人了?怕是连普通富家小姐身边儿的下人都不如了!   “怎么回事?”   张氏还没想出如何应对,就听到了洛永超的一声厉喝声!张氏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一时也没了主意。   洛永超再环视了一眼这院子,可是荒凉的很!洛永超的脸此时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可是碍于当着小辈的面儿,发作不得,几乎是咬着牙道,“你跟我到书房。”   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院子,洛倾城的脸上则是漫上了一层笑!洛永超当真是心疼她?怎么可能?若是真的心疼她,又如何会对她不闻不问?自己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只要是他稍稍留意,自然就会知道了。可是十年了,亲爱的堂叔,你现在才发觉张氏做的过火了吗?   “云姑姑,听说这府里头都在盛传,我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回小姐,正是。您看,要不要跟堂老爷说说?管制一下这府里的下人?”   “不必!想个法子,将这则谣言做大,就说两位堂妹强抢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我不给,反被两位堂妹羞辱了一番,不知如何,竟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云姑姑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她们的小姐吗?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以流言对流言的法子?而且这流言若是真的传了出去,对小姐,可是有利无害呀!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倾城的唇畔微微泛着一层笑,真是不错呢!原以为的死亡,想不到竟然是意外地穿越重生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自己前世的特殊天赋,居然也是一并带过来了。   “张氏,还有那位亲爱的堂妹妹,你们等着,欠了我的,我不会跟你们一般计较,那只会降低了我做人的格调!欠我的,就以十倍来偿还就可以了!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心善的。”   身旁的绿莺听了这话,竟然是打了个冷颤,然后有些意外地看了小姐一眼,看到其笑容微泛,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异常,可是一想刚才她说的话,总觉得小姐跟以前的确是不一样了呢!不过,这样的小姐,她喜欢!   洛倾城命人将扶回了屋子,再一摆手,全都退了下去。   洛倾城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屋子,装饰简陋,就连摆在那里的一套茶具,看起来,也是用了多年的了!啧啧,自己这个相府小姐当的,还真是可怜又失败呢!   为这具躯体的原主人,默哀了三分钟,微微仰起了头,“出来吧!”     ☆、第二章 渣妹来了!   等了片刻,也不见人出来,洛倾城笑了笑,轻轻闭目,唇角上扬,眉心间微微带了一些威势,“怎么?父亲派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我险些丧命吗?”   话落,再睁开那双如波秋水般地眸子时,便看到眼前多了一位一袭劲装的黑衣人。看其脸色俊冷,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左右,个子高高的,瘦瘦的,浓眉大眼的,倒是还算看着顺眼。   男子现身后,脸色似乎是略有不好,洛倾城面色平静,不过眉眼处却是隐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直让那名男子有些心里发毛,单膝跪地道,“属下洛离参见小姐。”   洛倾城也不看他,只是轻轻挑了一下眉,静静地品着茶,对于地上的那个洛离,是既不叫起,也不看他。反倒是让洛离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说实话,洛离没有想到她会发现自己,自己被派到这里已经有三年了。这位三小姐身边,每隔几年,便会换一名暗卫,以前的几任,也没有一位让她发现过的,为什么自己就会被她发现了呢?很明显她是没有武功的,自己的藏匿之术,在洛府那可是首屈一指的,百思不得其解!   洛倾城看似不理会他,实际上,却是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然了,也在关注着他脑子里的那些想法!   洛倾城想到自己前世的天赋,一并带了过来,还真是有趣呢。   “你起来吧。我问你,你为何当时不出手阻止?”   听着那有些淡漠的口气,似乎是她在叙述着别人受伤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洛离起身看着小姐,总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是比原来更加地清亮有神了!更像是不知被打磨了多少次的黑色宝石一般,熠熠生辉,亮的让人睁不开眼了!   洛离低了头,“回禀小姐,当时属下离的远,出手相救,的确是来不及了。”   “是吗?那你说,如果我手书一封,就说是你保护不力,以致本小姐头部受到了重创,伤了两根肋骨,腿也断了。你说,父亲会如何处置?”   洛离的嘴角抽了抽,再度看了一眼坐的端正高雅的小姐,你明明就是并无大碍好不好?头部也不过就是轻伤,不要以为他隐在了暗处就不知道!伤了两根肋骨?若真是如此,您还能在这里坐着吗?   洛倾城嫣然一笑,“事实是不是如此,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小姐说伤了,就是伤了。这一来一往,即便是父亲派人来看,那个时候,本小姐大可以说是已经痊愈了,你说是吗?”   洛离无语了,跟在小姐身边儿三年了,何时见小姐如此狡诈过?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咬牙,“但凡小姐有任何吩咐,属下定然是唯小姐之命是从!再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了。”   洛倾城点点头,不错嘛,孺子可教也!   “小姐,两位堂小姐来了。如今已经是进了院子了。”绿莺进来道。   “嗯,扶我到床上躺下。”   洛倾城才刚刚躺好,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掀了帘子,两名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子的巧笑声传来。洛倾城知道,这便是自己的那两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双胞胎堂妹妹了!   看着二人珠光宝翠地进了她的寝室,洛倾城的心底里就是一阵厌恶,这样的一副打扮,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有钱,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的脖子耐重能力强?   “哟,堂姐的身子不是说大好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躺在床上了?莫不是,还想不开,想着再死一次了?”洛满满语带嘲讽道。   洛满满掩唇一笑,“妹妹,别这么说,人家可是相府的嫡小姐呢?身分可是比咱们要高贵的多!哪里能看得上董俊哥哥?”   董俊哥哥?一听到这声称呼,洛倾城的心里便又是一阵痛!她清楚地感知到,这是来自这具身体的一种类似于本能反应似的。   一旁的绿莺看不下去了,“两位小姐,我家小姐如今还受着伤,身子未好,还请两位小姐不要在这里刺激她了。”   “哪儿来的贱婢?主子们说话,几时有了你插嘴的份儿?来人,给我掌嘴!”   话落,便见身后闪出了一名小丫环,眼中闪着恶毒的笑,对着绿莺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将本来还在思索着要如何弄清楚一些谜团的洛倾城,拉回了心神。   “绿莺,本小姐何时教过你,要打不手了?”   听着小姐的话,绿莺愣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冲着那名小丫环'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下子,不止是把那名小丫环给打懵了,更是把两位堂小姐也给弄的有些呆掉了!   洛倾城满意地笑了,看着那两个呆若木鸡的堂小姐,心里头自然是舒爽了!“两位堂妹既然管教不了自己的奴婢,那姐姐就代为管教了。”   “洛倾城,你疯了?我的丫环你也敢打?”洛满满急了,这打自己的贴身大丫环,就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面了!这个洛倾城,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妹妹这么心疼做什么?难不成,妹妹以为,那丫环比我这个堂姐还要更尊贵些?”   洛满满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一滞,而洛园园则是直接道:“洛倾城,你不要以为岔开话题!分明就是你的婢女无礼在先,我们也不过就是命人小惩罢了,你为何还怂恿她反击?分明就是不将我们姐妹二人放在眼里!”   “妹妹果然是糊涂了吗?我的丫环,何时无礼了?处处为自己的主子着想,何时就有错了?还是说,你们这府上的规矩就是如此,但凡是奴婢为主子着想了,就得挨打受罚?”   洛倾城的话锋突然一转,“若是如此,那姐姐我倒是要带着伤去前院儿问一问堂叔,难不成我的奴婢时时处处想着害我,就是好的了?”   两姐妹一听说她要去找父亲,自然是吓住了!父亲虽然是也不喜欢洛倾城,但是至少看在她是相府三小姐的份儿上,一直是对她还算是不错的。她们母女三人在私底下对她的一些欺负掠夺,父亲可是不知道的。若是被她给捅了出来,怕是挨打的,就不止是她们的奴婢了!   ☆、第三章 洛府失窃?   看着那两个堂妹被气走了,洛倾城却是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如果自己没有看错,刚才那两个堂妹身上的一番穿戴,都是自己的吧?还真是过分呢,竟然是抢了自己的东西,还跑到自己的面前来炫耀一番!   “云姑姑,这些年来,父亲命人给我送来的东西,可都是有记录?”   “回小姐,自然是有的。不仅如此,您的每一件首饰,都是出自老爷名下的锦阁,这每一样儿首饰上可是都有锦阁的标记呢。”   锦阁?努力从脑海中搜索了一番,想起来,这锦阁在京城应该是有名的珠宝首饰铺子。不过,这锦阁,在江南,可是没有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洛倾城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笑,淡淡的,柔柔的,可是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邪魅!   两日后,洛永超正在书房和自己同品级的宣抚史董孝说着话。今日正好是带了他的儿子董俊一起前来拜访了。   不多时,便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洛永超的脸色一沉,吩咐道:“去看看,发生何事了?不知道有客人在吗?”   “是,老爷。”   不多时,便见管家进来回话了,“回老爷,是府里头刚才潜进来了一名小贼,从堂小姐的院子里盗走了一个包裹,正好是被堂小姐院子里的丫头给撞见了,与那小贼撕打了一番,后来惊动了府里头的护卫,那小贼便一路逃了。”   “什么?我堂堂知府的院子里竟然是闯入了小贼?那倾城呢?可有受到惊吓?”   “回老爷,小姐当时不在院子里,正由下人陪着去了后花园里赏花。说是顺便晒晒太阳,也好让小姐的身体早日痊愈。”   “那就好。”洛永超这才放下心来,无论如何,总是不能让洛倾城出事,而且,他总觉得,自己的堂兄,对这个洛倾城,可并不是真的就不管不问了。   董孝听了,起身道:“既然是洛大人的府上还有事,那不如,我等就先告辞了。”   “对不住了,董大人,你看,都是我这府上的护卫不力,没想到竟是潜入了小贼。”   两人推说了几句,便一起往外走,董俊走在了最后面。三人刚跨出那书房院子的垂花门儿,就看到不远处,洛倾城被人扶着过来了。   洛永超一皱眉,而他身后的董俊则是眸底闪过一道厌恶之色,这个花痴,该不会是知道自己来了洛府,又要跑来纠缠了吧?   “给堂叔请安了。给董大人见礼。”洛倾城在这里待了十年了,自然也是见过董孝的,不过,对于他身后的董俊,她则是恍若未见。   “倾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洛永超不悦道。   “堂叔,倾城也不愿前来打扰堂叔的。只是刚才有小贼闯入了侄女的院中,不过当时侄女不在,后来听人说是盗走了不少的珠宝,不过,在最后护卫们的围攻下,那小贼将那包裹,直接就扔在了府内,徒手逃走了。可是刚才奴婢们来报,说是少了不少的金银首饰。这些东西,都是家父命人特意从京城给倾城送过来的。倾城向来是极为珍惜,甚至是不曾戴过。今日,还请堂叔下令,将侄女的首饰找回来。”   “这是自然。这也不必要你亲自过来,派人过来禀告一声,不就是了?”洛永超说着,眼睛往董俊的方向,瞄了一眼,显然也是以为洛倾城,是冲着他来的了。   此时,董俊自然也是这样想的,面上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屑,“洛小姐,不过是些许小事,怎么还劳你亲自到了这里?”   这言外之意,就是指你洛小姐即便是再倾慕我,也不该做出如此失仪之事吧?   洛倾城不理会他,反而是抬头看向了洛永超,“堂叔,若是果真如此,您以为侄女还会找到这里来吗?那小贼扔下的包裹里,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不知被府上的何人都给哄抢了去。堂叔,即便倾城不是您的亲女,可也至少还算得上是个主子吧?这主子的东西,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让人给窃了去,您觉得是府里头的下人有问题,还是有人借给了他们胆子呢?”   洛永超一听,脸色先是一僵,再是一沉,想着喝斥她两句,可是现在还当着董孝的面儿,自然是不能随意发火的!否则,岂不是让人以为他苛待了相府的三小姐?   “走吧。先去花厅。我自会命人将东西都给你找出来,还你一个公道的。”   “多谢堂叔了。”说着,洛倾城一抬手,身后的云姑姑就将一个小册子送到了洛永超的眼前,“堂叔,这是这些年来,父亲每年送与倾城的首饰名册,每件都有详细的记载,包括那首饰的花样儿,还有,那独特的标记。那被云姑姑用红笔圈起来的,就是倾城不见了的首饰。有劳堂叔了。那倾城就先回去,等候堂叔的好消息了。”   洛永超接过来随意一翻,当下就吓住了!再翻了两页,更是吃惊了。这上面的每一页几乎是都画满了红红标记,这,几乎是这上面记录的东西,已是丢了九成了!   而董俊在他身后也是粗粗地扫了一眼,当下也是有些呆怔了!这洛倾城,竟然是有着这么多的好东西?可是她向来不是都不施粉黛,也不戴这些金银首饰吗?难不成,以前,是自己看走了眼?   而董孝,则是看了一眼洛永超手上的册子后,往洛倾城远走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暗沉,面色微冷。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哪里是什么失窃?分明就是以前这洛府的人将这三小姐的东西都给抢了个干净!这三小姐,是想着要给她们一个教训了!   董孝叫着董俊离开了洛府,而洛永超,则是气急败坏地,就找到了张氏!   ☆、第四章 讨回首饰!   大厅内,洛圆圆和洛满满都是脸色不甚好看的站在了一旁,皆是有些不甘地看了主座上的父亲一眼,见父亲余怒未消,二人也不敢说话,只能是悄悄地抬眼打量了一下一旁的母亲。   “老爷,这册子上的东西,也不见得就都是她洛倾城的吧?谁知道是不是她看见咱们女儿的好东西,所以想着都给占了去?”   “胡言乱语!”洛永超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你真以为我的眼睛瞎了不成?咱们府上一年进多少银子?你们花销多少银子?真以为我都没数儿?”   张氏吓的一个哆嗦,缩了缩脖子,仍然是有些不甘心道,“老爷,那也不能说明这上面的东西就都是她的呀!”   洛永超吸了口气,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她们母女几人,自己的妻女如何,他如何不知道?只是现在,若是真的就让她们将东西都拿出来,一来是折了自己的面子,二来,这么多的东西,说实话,若是都拿出来,还真是让他有些心疼呢!   “去将堂小姐请来。”   不一会儿,洛倾城就被请到了大厅,一看这人都齐了,倾城的心里也有了数儿,行了礼,落了座,“不知堂叔命人叫侄女来,可是将侄女的东西都找回来了?”   洛永超微愣了一下,面色微带尴尬,“倾城呀,你这册子上写的,你确定都是你的东西?那小贼,能盗得了这么多?”   “堂叔,说实话,这些东西,只有一小半儿是父亲让人给倾城带过来的。”   话音一落,洛永超和张氏的脸色,顿时就好看了不少,看来,还不至于全都交出来,只是两人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了洛倾城再开口道:“那里头一大半儿,都是哥哥命人给送来的。”   张氏的脸色微变,这个洛倾城,就是认定了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哼!张氏深吸了口气,眼底有些不屑,到底是个小丫头,真以为凭着这么一个小册子就能将东西都讨了回去?真是个蠢的,自己当了这么年的主母,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让你拿了回去?   “倾城呀,不是堂婶儿说你,你仅着这么一个小册子,就说这东西都是你的,你凭什么呀?这首饰嘛,难免会有一模一样的,怎么能就认定了都是你的?就拿你这两个堂妹头上戴的那玉兰簪子一样,不也是一模一样?可是总不能说这两支都是圆圆的,或者是,这两支都是满满的吧?”   “堂婶儿说的是。这东西,的确是有一模一样的。可是倾城的这些首饰,可是件件皆非凡品,可不是寻常的店铺里能寻得到的。”洛倾城说完,自头上拔下了一支赤金的蓝色花钿。   “堂叔和堂婶儿不妨都仔细地看一看,这支蓝色的花钿,看似普通,可是实际上,却是出自名家手笔。这可是京城里有名的一名匠作大师亲手打制的。另外,那花钿的背面,还印有锦阁的专有标记。堂婶儿,这锦阁,可是远在京城,在江南并无分号。您该不会说,这些东西,是您让人从京城特意买来的吧?”   张氏听了,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气的一时就说不出话来了!怎么会这样?这个洛倾城,怎么突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仅是伶牙利齿了,而且这心思,也是比之从前,不知道要细腻了多少倍?   洛永超看了那花钿,果然是正如倾城所言,背面的确是有专有的标记,想了想,将这些东西都交出来,虽然是折了些宝贝,可是若不交,怕是这倾城,也不会就此罢手的!还好,此事也不过就是发生在了府宅里,外人应该是不会知晓的。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各个院子里头找,看看是哪个院子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将那东西都给哄抢了去,全都帮着堂小姐要回来。”   “是,老爷。”那管家听了,立刻就带着人下去了。   张氏听了,哪里肯如此轻易地就将东西交出来,又道:“老爷,这锦阁虽然是在京城里头,可是这些年,您在苏州任知府,这京城的亲戚,也是与咱们常有往来,这如何就能证明这东西都是她的呢?”   洛圆圆和洛满满听了,脸色顿时一喜,看来,还有希望能保住她们的那些首饰。   而洛倾城,则是眼皮抬也不抬,凉凉道:“这个简单。京城锦阁每售出一样东西,都有详细的记载。若是堂婶儿担心我洛倾城污了你们府里的东西,直接派人去问就是了。”   两句话,又将张氏给堵了个没脸!   洛永超瞪了张氏一眼,“好了。事情就么办吧!倾城是什么人?她自己有这么多的好东西,还能看上你们的?真是个眼皮子浅的!”话落,又转头道:“倾城呀,都是堂叔不好。这样,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就先回去休息吧。留你的丫环在这儿一会儿记得清点就是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千万别再厉害了。”   “是,多谢堂叔体恤。”洛倾城起身行了礼,目光温柔清澈地看了一眼洛永超,笑意浅浅地出了大厅。   云姑姑和于嬷嬷被留了下来,绿莺扶着她一路往回走,“小姐,奴婢看,这府里头上下,也就是堂老爷对您还算是不错,其它人,个个儿都是念着您的这些好东西呢。”   洛倾城听了,微微一笑,抬眸远望,对她还算不错吗?堂叔?在他的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前途吧?      ☆、第五章 渣男董俊!   看着被人给抬回来的满满两箱珠宝首饰,于嬷嬷简直就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小姐,想不到,您不过就是略施小计,这些珠宝竟然是又讨了回来?”   绿莺道,“小姐,怎么她们就没有怀疑您呢?这么多的珠宝,那小贼如何能拿得动?”   洛倾城笑了笑,“你懂什么?他们都知道根本就没有进来什么小贼!你们以为,凭着堂叔的精明,会想不到这些吗?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着想!若是我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端,怕是到时候,他到了父亲那里,也不好交待。”   “云姑姑,咱们手里头,还有多少现银?”   “回小姐,总共还有两千两银子。您若是用的多,就只能是用这些首饰去换了。”   洛倾城点了点头,“在苏州城外,买处庄子吧。就说是父亲派人买下,送与我的。”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于嬷嬷听了,有些担心道,“可是小姐,那堂老爷和堂夫人会答应吗?毕竟,您还是个千金小姐,若是您一人搬了出去,怕是不妥。”   “放心。我自有主意。”   接下来,一连三日,洛倾城都没有出自己的院子一步,而张氏,则是绞尽脑汁地在想着,该如何将那些金光闪闪的珠宝首饰,再给弄到自己的手里头!   “娘,您不是说,这几日就会有董家的人上门来提亲吗?这都好几天了,怎么也不见有人上门?”洛圆圆摇着张氏的胳膊道。   张氏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也不知羞!这种话,岂是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能随便说的出口的?那董俊,不是心仪于你吗?多等几日又有何妨?”   “母亲,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首饰,女儿都快没办法出去见人了。要不,您还是给我们置办一些吧?”洛满满心心念念地还是那些样式别致,做工精湛的首饰,一脸的不甘心道。   “放心。那个贱丫头,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所有的东西,还不都是你们的?”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洛圆圆有些不解道。   张氏有些诡异地笑了笑,“没什么。不过就是京城里头的一些事儿罢了。你们不懂!”   “夫人,两位小姐,董公子来了。”   “董俊哥哥来了?”洛圆圆一脸地欣喜,就要往外跑,没想到被张氏一手给拉住了。   “回来!女孩子家家的,矜持些才好!这上赶着扑过去的,男人是不会在意的。”张氏说完,便道,“你们两个稍稍整理一下,我先去前厅看看,你们稍候再来。”   张氏笑的温柔端庄,“不知董公子,今日来此,是为了找老爷,还是另有要事呀?”   董俊略有些不自在道,“回洛夫人,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些话,想对府上的倾城小姐说的。”   “倾城?”张氏愣了一下,随后一想到那洛倾城一直是对他痴缠,如今,这董俊可是因为要与圆圆订亲了,所以想将有些话,给说明白了?   “回洛夫人,有些事,晚辈是想着与倾城小姐说清楚。还请洛夫人体谅。”   张氏这下更是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好!应该如此。这样吧,我让人引你去花厅。然后再命人将倾城找过去,你们就在那里把话说清楚吧。”   “多谢洛夫人。”   董俊被引到了花厅后,就一直是有些纠结不定!原本自己是中意那个洛圆圆的,可是父亲却是一直坚持让自己娶那个洛倾城。那个姑娘虽然是长的不错,可是性子太软,又是整日的寒酸样儿,自己怎么能看得上她?倒是母亲一直是赞成让他与那个洛圆圆多在一起走动走动的。毕竟,她是知府的嫡女,与自己倒也是般配!   其实,要说那个洛倾城,若是只论身分,倒还是自己高攀了她,可是偏偏她是个不受宠的嫡女!这日子过的还不如这知府府上的丫环富裕,自己娶这么一个倒霉的女子做什么?而且,人人都传她是因为自小便不得相爷喜欢,所以才会被放逐到了这江南来!若是因为自己娶了她,反倒是惹得相爷不高兴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谁料,那日自这里回去后,父亲坚持要他迎娶那个洛倾城,而且还让他与洛圆圆一刀两断!董俊这才从父亲的话里听出了些门道,洛倾城,不是不受宠,而是太受宠了,所以才会被人给送到了江南!   于是,董俊一想到那日晃了一眼的那个小册子,这两眼便开始冒金光了!如果那些东西,果真就是洛倾城的,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这洛倾城不仅不是什么落魄小姐,反而还是一个极有财势的大家小姐!如果她真的是如外界所传的那样不受宠,那么,她的这些珠宝首饰,又是做何解释呢?   今日,董俊就是为了将事情弄个清楚,然后再好好儿想想,到底是该与谁好?在他以为,只要是自己一点头,那个洛倾城,就应该是像花痴一样的,扑到自己的怀里来!   不得不说,这个董俊,还真是自以为是了!   “董公子找我何事?”洛倾城以薄纱覆面,到了花厅,与之相见。   “倾城小姐,听说你受了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看着眼前的男子,倒是生的还算是俊美,只是在洛倾城看来,也不过就是空生了一副好皮囊!她微微闭目,一些肮脏的令人恶心的想法,快速地冲入了她的大脑!洛倾城一个没忍住,只觉得是胸口阵阵翻涌!简直就是令人作呕!真是不明白,这具原身,怎么就会看上了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无耻败类!   洛倾城好不容易才将自己那种恶心的感觉给压了下去,冷冷道,“董公子,我与你不熟,还请你唤我一声洛小姐吧。”   董俊一愣,以前她看到了自己,可是都会开心地喊上一声董俊哥哥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她受了伤,自己没来看她,所以才会生气了?这是等着自己主动一些,来哄哄她?   一瞬间,洛倾城又是蹙了眉!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而且还让人觉得无比卑劣的想法呢?      ☆、第六章 扣发月钱!   洛倾城第一次为自己有了这种特殊天赋而觉得有些痛苦了!自己居然是会真的就遇上了一个人渣?   洛倾城强迫自己要平静下来,淡定!淡定!有读心术这种特殊的本事,不是自己的错!像董俊有这种脑残想法,思想龌龊的人,才是真正该受到教训的!想想那两个双胞胎姐妹说的话,洛倾城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这具原身,可是被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给骗了好久呢!   “倾城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几日不见,便与我如此生疏了?”董俊摆出了一副很是伤心的样子道。   洛倾城强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董公子,你我之间,无所谓生不生疏,毕竟,你心仪之人,是圆圆妹妹,这个,合府上下,还是都知道的。以后,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还请董公子不要再来找我了。毕竟,你是要娶圆圆妹妹的,别让她误会了才是。”   “倾城妹妹何出此言?我喜欢的一直是你,难道你不知道吗?”董俊一时有些懵了!这个洛倾城,怎么会比以前有了这样大的差别?难道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伤了头?   “董公子,还请自重!我可没有一位姓董的哥哥!”洛倾城的脸色暗了下来,这个人怎么会如此厚脸皮?以前对自己好,不就是为了戏耍自己吗?今日,这又是为何?   洛倾城本来是想着用自己的本事好好儿看一看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一想到刚才他冒出来的那些龌龊想法,她就打住了这个心思,她可是真不想再被这人给恶心到了!   “倾,洛小姐,你我相识数年,你怎么突然就对我这个态度?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董俊一脸受伤的表情,使他原本就有些俊朗的外形,此时看上去,倒是像极了一个被人给伤了的文弱书生,不过,洛倾城怎么可能会被他的这幅样子给骗了?   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董公子,你我之间不熟,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出了几步后,收住脚步,再往那屋门口回望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得意,董俊,这下,我看你要如何对洛圆圆去圆谎?   果然,没走出多远,花厅内便传出了争吵声,似乎是还有女子的啼哭声。洛倾城淡淡一笑,丝毫不予理会,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您让奴婢买的那处庄子都已经着人办好了。是不是奴婢先过去收拾一番?毕竟以后是要小姐过去住的,总不能太寒酸了。”云姑姑进来回道。   洛倾城点点头,“也好。你先过去收拾一番,另外再找了人牙子,先买一些奴婢,别买太多,够用就行。”   “是,小姐。”   “小姐,花厅里现在可热闹了!”红燕掀了帘子进来,一脸兴奋道,“听说,那个董公子跟堂小姐吵了起来,闹的不可开交的!后来,堂小姐便哭闹了起来,那董公子哄了几句,似乎是不见她有所收敛,竟然是拂袖而去了。”   “那堂小姐不是向来很得董公子的青眼吗?这回是怎么了?怎么竟是好端端地,也不哄她了?”绿莺有些幸灾乐祸道。   “不许胡说!”倾城轻斥了一声,“别忘了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儿!”   于嬷嬷也是附和道,“小姐说的是,你这丫头,总是这样毛毛燥燥的,万一再给小姐惹了麻烦,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绿莺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姐,奴婢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倾城不答话,倒是于嬷嬷道,“不管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这主子就是主子,主子们的事,岂是咱们这些做奴婢地能置喙的?别忘了自己的身分!”   “是,奴婢记下了。”绿莺态度恭顺地低了头,退到了一旁。   “云姑姑,父亲一年给这堂叔他们送多少银两过来?”   “回小姐,老爷每年都会送上三千两银子过来给堂老爷。另外,奴婢们的月俸,也都是交到了堂夫人的手上,每月发放的。奴婢们若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就会从月钱里头扣了。”   倾城的眉心一皱,很明显,这所谓的伺候不周,就是指的没有按照堂婶儿的吩咐行事,或者是得罪了两位堂妹,这几人的月钱,就得挨扣了?   “你们每个月都会被扣掉多少?”   云姑姑一愣,小姐问的是扣掉多少?而不是问的会不会扣?这心里头便是一暖,看来,小姐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以前太过容忍,这回,许是遭了大难,心里头再无忍让的念头了,才会想着让她在外置办宅子,搬出府去。   “回小姐的话,这每个月被扣的数目也不是很确定。有时多,有时少!就像这个月,您受了伤,奴婢们,怕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到了!”红燕有些心疼道。   倾城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这个堂婶儿,还真是一心为我着想呢?父亲每年送银子来,可有交待,你们的月钱,必须是交由她来打理?”   “回小姐,这倒是没有。不过,以前小姐年纪小,而且,小姐对于理帐之事,向来也不是太在意,所以才会一直交由堂夫人打理。”   “嗯,现在是七月,时候还早呢。这些年来,算下来,堂婶儿从你们身上贪下来的月钱,想来也不是小数目了!你们放心,既然我已经好了,也不想着再对他们隐忍了,就断不会再亏了你们!这些年,你们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每日里吃穿都是这府上最差的,月钱怕也是领的最少的了!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你们!跟着我,让你们受苦了!”   四人一听,立时便都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们能跟着小姐,是奴婢们的福气,万不敢提什么辛苦!”云姑姑话落,眼眶已经是红了,抬头道,“小姐,您自小便受尽了委屈,跟您比起来,奴婢们受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第七章 再次过招!   倾城的眸光微暗,一抹幽光自眼底滑过,“你们先出去吧,我自有主张。”   “是,小姐。”四人起身拭了拭泪,退了出去。   “洛离!”倾城的声音微冷,与先前和她四人说话时,已是完全不同。   “属下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落,“还请小姐吩咐。”   “你的轻功,在这洛府里,应该是最好的吧?”倾城微低了头,看向了自己微长的指甲,上面平滑白光,没有涂染任何的丹蔻,这会儿看上去,倒是静白如玉,甚是好看!   “回小姐,这洛府里,还没有一个是属下放在眼里的。”明明就是十分倨傲的话,可是在洛离说出来,又似乎是再正常不过!   倾城笑了笑,“那好。你帮我办件事。”   等洛离听完了小姐的吩咐,一张脸,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原本有些面瘫的脸,这会儿,倒是有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表情了!   不过,倾城可不理会他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态,她关心的,只是自己后面的计划,会不会顺利进行?   次日一早,倾城早早地就到了花厅用膳。给洛永超和张氏都行了礼,便落了座。   洛圆圆正好与她是坐在了对面,看到她一双红肿的眼睛,虽然是用了眼影想要遮盖,可是似乎是效果不大。   倾城微挑了一下眉,对于对面的那双核桃眼,仿若未见,静自用着粥。   待差不多都用完了,各自也漱了口,洛永超看了倾城一眼,“你头上的伤,我看也好的差不多了。没事儿,就多出来走走,别总是闷在屋子里头,多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另外,下人们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就跟你堂婶儿说,千万别忍着。”   “是,堂叔。其实,今日倾城,还真有一件事儿,想要麻烦堂婶儿呢。”   张氏一愣,没想到她会真的有什么事儿要麻烦到自己这儿来,脸上便是再不高兴,有老爷在,也是强自堆了笑,“有什么事儿,倾城就直说吧。但凡堂婶儿能帮上忙的,定然是不会推辞的。”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身边儿这几个下人的事儿!以前倾城年纪小,也不怎么会理帐,倒是一直麻烦着堂婶儿给帮我管着。如今,倾城大了,而且,也到了该学理家的年纪了。前些日子,父亲还来信,说是我太过娇惯了,不能什么也不会!所以,我就想着,这些年,一直是有劳堂婶儿帮我管着这几人的月钱了。我年纪小,以前又没有管过什么事儿,所以就想着先从小事儿慢慢学起。这四个人的月钱,包括一些平日里我院子里的采买,就先自己管着!若是管不好了,就请堂婶儿在一边儿多多指点,若是管好了,我也能给父亲去信,好让他放心不是?”   洛永超听了,第一反应就是丞相给她写信了?“你父亲前些日子派人送信来了?我怎么没听说?”   “回堂叔,也不过就是父亲的手下到江南办事儿,途经这里,所以命人给我送了一封家书。当时,正好是云姑姑替我出门办事儿,遇上了,就直接带回来了。”   洛永超点点头,这云姑姑是丞相府的老人儿了,丞相身边儿的人认识她,倒也是不奇怪。   张氏则是脸色变幻不定,这洛倾城是想着将她自己的银子要回去了?这怎么成?这些年,自己和两个女儿的吃穿用度,光凭着老爷给的那点儿家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还不是凭着贪了她的银子才会如此?一旦被她拿了回去,再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倾城呀,堂婶儿既然是你的长辈,那为你管着些帐目算什么?谁让叫我一声堂婶儿呢?”   倾城心底暗笑,这是不想交出来呢,“堂婶儿管着这偌大的一个后院儿,已然是十分地辛苦了。也是倾城以前不懂事,竟然是一直劳动了堂婶儿至此,实在是不该!如今既然是父亲也来信说了,倾城自然是再不好什么也不学了。”   张氏被她这么一噎,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该如何反驳了。而洛倾城又抬出了父亲,洛永超一听,便直接发话道,“倾城想学些管家之道,也是好的!毕竟是相府的三小姐,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现在不学,将来嫁了人,还要你去帮她管着?”   张氏一听,就知道这事情再无转还的余地了,只好是低头应了,“老爷说的是。也怪妾身太粗心了,一转眼,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那一会儿,倾城就随我回院子,我将帐册和银两一并都交与你就是。”   “是,有劳堂婶儿了。”   倾城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茫,待会儿,可就是真的有好戏可看了!张氏,我现在真是很期待你待会儿会有什么样儿的精彩表情呢?不知道,会不会被激怒了呢?又或者,是要气晕了?   倾城的唇角含笑,半垂了眼睑,眼睫毛轻闪。洛永超看了,竟是有了片刻的失神,刚才她的样子,可是与已经过世的堂嫂,有着七分的相似!特别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简直就是如出一辙!不由得,便让他想起了当年在京城,自己初次见到她的样子。那样的风华绝代,遗世独立!   好一会儿,洛永超才回过神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面色也变得严肃了一些,轻咳了两声,便说自己衙门里还有事,先走了。   洛圆圆一见父亲走了,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怒瞪着倾城,恨不能将她能生吞活剥了一般,眼底的恨意,几乎是就要将她给吞噬了!   “洛倾城,你也不好好儿看看你自己。便是占着相府小姐的身分又如何?琴棋书画,你没一样儿是会的!吟诗作画,你更是一窍不通!你凭什么跟我争董俊哥哥?你还要不要脸了?也不想想,你都被相府给遗弃了,还要摆什么大小姐的样子吗?”   张氏听了,轻瞟了一眼洛倾城,见她面色平静,不怒不悲,倒是让张氏有几分地呆愣了!   “圆圆妹妹,请慎言!我的确是被父亲送到这里来的,可是你不是?你可是自小在堂婶儿身边儿长大的,一直是得她亲自教导的,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就不知道,这名声有损的,会是谁了?”   ☆、第八章 银子没了!   洛圆圆被她这样儿一说,是又气又羞。而张氏的面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了。这洛倾城刚才的话里头,分明就是在拐着弯儿地骂自己了!心中有气,可是也不能真的跟一个孩子较真儿,否则,岂不就是真的让人笑话了?   “好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好好儿地跟着嬷嬷学做女红。你们堂姐素来不爱这些东西,她可是相府的小姐,将来,也是不需要她亲自做这些个的。”   “是,堂婶儿。”佯装没有听出张氏话中的意思。不爱那些东西吗?诗词歌赋不行,琴棋书画不爱,这女红,又是不喜!看来,这张氏,还真是打算将自己给养成一个废物呢!   “倾城呀,这些,就是这些年的帐册了。这是今年余下的连同你的月钱,再加上你院子里四个奴婢的月钱,总共是还剩下了一千一百二十一两三文钱。你瞧瞧对不对?”   倾城又不傻,这么多年的帐目,岂是一两日就可看明白的?再说了,即便是这帐目不对,她现在也是不能说什么的。毕竟,自己是在这洛府待了十年了。   “那倾城就拿回去慢慢看了。以前一直是堂婶儿在操持,应该也是错不了的!不过就是些许的银子,还能入得了堂婶儿的眼?再说了,倾城心里头,堂婶儿可不是那种贪慕别人钱财,据为己有之人的。”   听着洛倾城的话,这张氏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总觉得这是在明褒暗贬自己,可是一想这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哪里就有了那么些的花花肠子了?“那好,有什么不懂的,再回来问我就是。”   “是,谢过堂婶儿了。”   洛倾城一回到了院子里,便帐册都扔给了于嬷嬷,“你先看一看吧。我累了,昨晚上没有睡好,先小憩一会儿。”说着,似乎是真的累了,还打了个哈欠。   于嬷嬷应了,接过了那些帐册,就开始翻阅了。而倾城,则是真的就进了里间儿,和衣而卧了。不多时,这帷幄内,便传出了一道均匀的呼吸声。   这里,洛倾城是睡了个好觉,可是张氏院子里头,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张氏自洛倾城走后,原本还是有些自鸣得意的!这么多年的帐册,一时半会儿哪个能看得完?再说了,这时间久了,都已十年了,许多的帐目,何人还能说的清了?即便是你查出了什么,又去找谁说?   张氏得意地轻哼了几声后,便进了内室。到了床边儿,将床头上的一个小暗阁打开,自里面取出了一个枣红色的小匣子。约莫是有半尺来长。轻轻打开,自里面取出了一些较为稀罕的珠宝,一一地在床铺上放了,逐渐是露出了最底层的白色。   自她熟稔的动作里,不难看出,她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了,可是张氏的脸上,仍然是难掩一抹兴奋!这里面,全是这些年来,她贪的洛倾城的银子!不止如此,她还用那些银子,拿出去放了印子钱,还偷偷地开了两家小铺子。当然了,这日子久了,便将那两间铺子说成了是自己名下的产业挣了钱,又开的。好在老爷对此,倒也不甚在意。否则,若是老爷稍一细心,她的这些小伎俩,早就被看穿了。   待取出了那最上面的一纸张,是一张房契。张氏的眼中就是光茫一闪,再往下一一的翻着。突然,张氏的脸上就是一僵,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僵在了她略有些细纹的脸上!   用力地眨了眨眼,似乎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细看了看,仍然是没错!张氏懵了!   自己的房契还在!地契还在!可是自己苦心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银票竟然是没了!反倒是多了几张乌龟的画像!那可是足足有一万两银子呀!那是自己的私房钱!是连老爷都不知道的私房钱哪!   张氏一时慌了,四处地翻找着,此时,也顾不得床上被她摊开的那些珠宝了,动作微颤地开始了翻箱倒柜!   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后,张氏慌了!   呆坐在了床榻上,表情有些傻傻的,目光有些怔怔地,口里面还喃喃道,“没了!竟然是真的没了!怎么会?怎么会?”   这些私房钱,张氏原本是想着一部分留着做体己银子,一部分将来给女儿多置办些嫁妆的,可是现在,却是什么也没了!更要紧的是,那放印子钱的票据,也是一张也没了!那才是足以致命的东西呀!   好一会儿,张氏才反应过来,仔细地回想着这些日子里所以进出过她这屋子的人。   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就是洛倾城了,不过,她也是最先被排除掉的人,她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而且,多长时间了,那丫头根本就没来过自己的院子。今日来了一次,也是根本就没有进这里间儿,显然不是她。   张氏命人将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叫到了一处,然后再将自己的一支首饰给藏了,开始审问起了院子里的下人!   借着丢首饰的事儿,来审问下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张氏这银子,老爷可是不知道的!自然是不能声张,如果老爷知道她自己竟然是私藏了一万两银子,还不得把她给吃了?   张氏娘家虽然是不差,可是到底也只是一个庶女出身,所以,出嫁时的嫁妆什么的,可是算不得多的。这每年她的铺子什么的,能进多少银子,洛永超也是知道的。这会儿突然就冒出来一万两银子,洛永超会怎么想她?更重要的是,这些钱,虽然是克扣了洛倾城的,可是还有一部分,可是放印子钱得来的!这可是见不得光的!   张氏虽然是着急找这一万两银子,可是这心底里头最想找着的,可是这放印子钱的票据!若是这票据落到了外人的手里,那洛永超的前程,可就是全都毁了!   此时,洛倾城正在自己的屋子里睡的安稳,唇畔还有着一搂淡淡的笑意。她早就算准了张氏不敢声张,一个是私房钱,一个是放印子钱的证据!除非是她疯了,才会主动将事情闹大!   ☆、第九章 要倒霉了!   张氏折腾了一上午,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一时有些心急了,可是又不敢表现地太过明显,万一被人知道了,可就是麻烦大了!想了想,便让众人都散了,只留了自己身边儿的陪房耿嬷嬷。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奴婢瞧着您今日的神色不对呀!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了?”   张氏见屋里头再无旁人了,这才有些急道,“耿嬷嬷,你快帮我想想,这是怎么了?我屋子里头的银票和那些放印子钱的票据,全都不见了!这可是怎么得了?银子丢了,我倒也是认了,大不了以后再想法子去赚就是!可是这票据?”   耿嬷嬷一听,也是吓了一跳!这千雪国上下,对于这放印子钱的,那可是深恶痛绝!特别是当今圣上明令禁止此等行为,一旦发现了,那可是要被判监禁十年以上的!这还得了?   耿嬷嬷强自镇定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夫人,您可是觉得这是咱们院子里头的人所为?”   张氏点了点头,“除了这院子里头的,旁的还能是谁?原本我是怀疑那个洛倾城的,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如何能潜进了这屋子?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东西就在那儿搁着呀!今日她来,也是一直与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踏进过这里间儿一步!这会儿,我这脑子可是乱的很了。耿嬷嬷,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你快帮我想想,到底是什么人盗走了?”   “夫人,您说,若是咱们在院子里搜一搜,是不是就会有什么发现了?”   张氏的眼睛一亮,“我前儿个还见那些东西来着,照你这么说,那东西定然是还在这府里。也好,现在反正老爷不在,就好好儿的搜一搜。就说是我丢了一件儿贵重的首饰,要找一找。先去搜搜那个洛倾城的院子。不然,等老爷回来了,咱们就搜不成了。”   “是,夫人,您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到了傍晚时分,这边儿洛永超还没回来,张氏一整日也都是无心用饭,这会儿在西暖阁里头侧倚着,这心里头只觉得是憋闷不已!一口气堵在了那儿,上不去,下不来的!怎么办?这样隐秘的事儿,说又说不得,找又找不到!若是真的让有心人给拿了去,这洛府就完了!   这会子,张氏是说不出的后悔了。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贪那些小财,去学人家放什么印子钱?这下子好了,银子没了,票据也没了!这可怎么是好?   张氏起身到了院子里走走,总是憋闷着,怕也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在外面散散心,兴许就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了。   “你们说,夫人这样大张旗鼓地翻找东西,到底是丢了多贵重的?”   “那谁知道?咱们不过才是三等丫环了,连是主子的院门儿都是进不去的。总不会是咱们!这夫人也是,往日里都是挺明白个人,这回怎么倒是犯了糊涂?能从她的身边儿偷走什么贵重东西的,除了那些大丫环和几个嬷嬷外,谁还有这等的机会?要我说呀,也不过就是她们中的哪一个罢了。”   “嘘,你小声点儿,若是让夫人听到了,仔细扒了你的皮!”   “我说的是实话,夫人为何要罚我?看夫人这样子,定然是丢了什么极为贵重的,那有嫌疑的人就更少了。哪里就有必要满院子的翻找了?我看那个耿嬷嬷,倒是嫌疑最大的。你不知道,我何是听说,他的儿子可是欠了不少的赌债呢。兴许,是还不起了,才打起了夫人首饰的主意呢。”   “行了!快别说了,仔细让人听见。”   接着,便是两人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自那假山后,走出了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可不正是张氏?耿嬷嬷?赌债?张氏拧紧了眉,耿嬷嬷是跟了她多年的老人儿了,会是她?   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中,看到了自己身边儿以往伺候的那些个下人们,却是独独少了一个耿嬷嬷!这让原本还有些狐疑的张氏,心中更添了几分的怀疑!   “耿嬷嬷呢?”   “回夫人,门房说是她儿子来找她了。这会子,怕是去见她儿子了。”   张氏听了,立时便多了个心眼儿,将那王嬷嬷唤了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王嬷嬷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兴奋,点头应了,屁巅儿屁巅儿的就去了。   这王嬷嬷与耿嬷嬷素来是面和心不和!这耿嬷嬷仗着是张氏身边儿的陪房,这些年可是没少挤兑她!自己为了讨好她,也是不得不每个月都给她送上一份儿孝敬,就是怕她在夫人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怎么可能不高兴?若是那东西真是她拿的,那一来是可以除了她,二来,这夫人身边儿,往后最得力的人,可就是自己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色早已是完全暗了下来,张氏在自己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想着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那耿嬷嬷干的了,想想这些年,自己对她可是一点儿也不薄,竟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样东西,自己放的隐秘,这屋子里头的大丫环们,也是都不知道的。倒是这个耿嬷嬷见过一两次自己从里头拿银子,看来,自己这眼睛还真是瞎了!   不多时,那王嬷嬷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儿,给张氏行了礼,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子纸,给张氏呈了上去。   张氏接过来一看,这气顿时便不打一处来了!“这东西从何处来的?”   “回夫人,是从耿嬷嬷的儿子刘大身上搜来的。奴婢按您的吩咐,在那刘大出了府后,一路让人跟着,然后找个没人的地儿给绑了,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些东西。奴婢不识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夫人要找的,所以便先回来给夫人报个信儿,如果是,那奴婢就让人将那刘大给您绑过来。如果不是,奴婢就再想个别的由头,打发了他,总不能冤枉了他,让耿嬷嬷跟夫人隔了心。”   张氏点点头,这个王嬷嬷办事儿,还真是仔细。心里头对她倒是又多了几分的信任。而她没瞧见,那王嬷嬷低垂着的脸,此时,可是正漫着一缕笑呢!   ☆、第十章 高手栽脏!   耿嬷嬷拿着那纸条儿,从洛府的后门儿离开,拐了个弯儿,才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是有一道人影儿在等着她,快走了两步,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包袱,看那样子,倒像是一些金银细软。   “这位可是李公子?”耿嬷嬷小心翼翼地问道。   男子转身,看了她一眼,“东西呢?”   “都在这儿了!还请李公子再宽限几日!老身一定是会想法子凑足了银子,替刘大还债的。”   男子挑了一下眉,“耿嬷嬷,这些年,你在这洛府里头,可是作威作福惯了!我可是听说,你没少明里暗里的折腾那位堂小姐呢!”   耿嬷嬷的身子僵了僵,抬头微眯着眼,可是却因为天黑,看不清楚对面男子的模样儿,只是这声音,她敢肯定,是从未听到过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耿嬷嬷,这些年,你从那位堂小姐身上搜刮来的,怕是不止这些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可是也在偷偷地往外放着印子钱呢!”   耿嬷嬷一听,脸一白,一个也字,似乎是说明了很多问题!   “你!是你偷了我家夫人的东西?”   男子不屑地一笑,“反应倒是不慢!只不过,怕是有些迟了!真正偷了那些东西的,可是你!至少,在张氏看来,就是你!你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说着,男子的身体微微前顷,低声道,“那些放印子钱的票据,可是都在你儿子的身上一一找到了!现在,刘大还被那些人绑着。不过,我会好人做到底,带你去看看他。至于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耿嬷嬷的脸色灰白,手无力地垂下,显然已经是想明白了什么,“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地陷害于我?”   “哼!耿嬷嬷,这些年,你不光是仗着张氏的挚欺负那位堂小姐,也欺负着府里头的那些下人!你可知道,你得罪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你真以为,每个月给她们要那么多的孝敬,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给的?要说你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全是你自己走的!那位堂小姐没本事,是个懦弱的,可是,那些下人里头,比你还要强悍的人,可是多的是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是被人栽脏陷害了!可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居然是这么大的手笔?等等!能知道夫人这样隐秘东西的藏匿之处的,除了自己,还有谁?而且,陷害了自己,最得利的又是谁?   只是这样一样,脑子一转悠,立马就明白了!   “好你个王嬷嬷,这下咱们的梁子结大了!”耿嬷嬷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转头看向了那年轻男子,“我儿子现在何处?”   男子一挑眉,领着她去了一处稍稍僻静的院子,“我这人就是太心善了,知道这事儿应该是与你儿子无关,也不想是伤了无辜,所以才好心告诉你。如今你也看到了,能不能救他,就看你自己的了。”   耿嬷嬷已然认出,这处院子分明就是那王嬷嬷的儿子在外面买下的,不用再想了,这陷害她的人,定然就是那个王嬷嬷!好呀!竟然是背地里给她来了这一招。耿嬷嬷的心里此时是恨透了王嬷嬷,咬了咬牙,转身离开,总是得想法子,先把自己的儿子救出来再说!   不远处的黑衣人看了,轻笑一声,飞身往洛府后院儿的方向跃去了。   “小姐,您所料的果然不差。如今,那耿嬷嬷怕是恨透了王嬷嬷,而且连不敢再回洛府了,这张氏身边,少了耿嬷嬷这个老人儿,以后做事,定然是不会再如以前那般地顺手了。”   “嗯。这件事,还是你办的漂亮。洛离,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那张氏的东西都藏在了那里的?”倾城笑看向了洛离,那眸底微微荡着些云雾,让人看不真切,却是觉得有些害怕。   洛离微低了头,脸上有些不自在,“以前她欺负小姐时,属下好多次想去惩治她一番,为小姐出气。后来,无意中就看到了她拿那些东西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没有惩治她呢?”   “呃,也没有怎么惩治啦!只是偶尔往她的床上扔一只老鼠,有时候再往她的那些胭脂水粉里加些东西罢了。”   终于忍不住了,倾城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了。这个少年,真是可爱呢!   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不待倾城吩咐,洛离便飞身上了房梁。   “小姐,现在夫人的院子里,可是热闹的紧了!”绿莺进来,面色微喜道。   “出了何事?”倾城将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换上了一幅担心关切的模样。   “回小姐,听说是夫人身边儿的那位耿嬷嬷,竟然是盗了夫人的一些财物,然后携款逃了。”   “耿嬷嬷?可是这后院儿的管事嬷嬷?”倾城故作不解道。   “回小姐,正是她呢。哼!这个老婆子,以前可是没少欺负您呢!不仅如此,还要奴婢们这些做下人的,每个月都孝敬给她银子,若是不给,便要给奴婢们穿小鞋儿呢!”   倾城点点头,“行了,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吧。免得又让人说咱们的不是。”   “是,小姐。”   “你去将云姑姑请来,我想问问她关于外头那处庄子的事儿,究竟是如何了?”   “小姐,云姑姑今儿不回来了。先前派人送了信儿回来,说是今晚务必要将一切都给归整好了。明日,好请小姐过去看看。”   “云姑姑也是,我都说了不着急了!做什么还要这样的忙碌?”倾城责备的话里,不难听出其关切之意。   绿莺笑了,“小姐,云姑姑说那处庄子里有一处小池塘,里面有您喜欢的莲花呢。”   倾城笑笑不语,眨了眨眼,自己想要搬出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呢。云姑姑实在是没有必要这般地着急,张氏是个聪明人,自己若是真的搬出去了,这苏州府的百姓们如何看她?还有,父亲每年送来的银子,她还能沾上几分?更重要的是,她定然是会担心,自己若是搬出去了,会不会私会那个董俊?   ☆、第十一章 倾城之计!   倾城唇角微扬,眉眼弯弯,董俊,不过就是一个宣抚使的儿子,为何那张氏,会如此紧张他?按照她那趋炎附势的性子,怎么可能就甘于让自己的女儿嫁于一个与自己的相公平级的儿子?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呀!   “那个董俊公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竟是引得洛圆圆如此地衷情于他?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是可以将我从楼梯上给推了下来,还真是心狠!”   “小姐,那董俊公子生的还算是英俊,最要紧的是,他的母亲的身分可是不得了的!”绿莺有些不屑道,“哼!他不也就是仗着他外祖家的势,才会如此地嚣张吗?”   “外祖家?”倾城的眸底暗了暗,脑子里似乎是出现了一些稍显模糊的记忆。这个董俊的母亲,出身于京城有名的望族王家!   王家势大,出了一个附马,一个吏部尚书,还有几个也都是在京为官,且官职皆是不低!这董俊的母亲王氏,是王家的嫡女,当年嫁于这董孝之时,家中还没有现在这般地显赫!而董家在京城,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虽说是及不上王家,可也低不了多少!怕也就是因此,这张氏,才会如此地看重董俊,一心想要将女儿嫁于他为妻吧?   “董大人,似乎是就只有董俊一个嫡子吧?”   “回小姐,正是。小姐,您不是还想着那个董公子吧?”绿莺有些担心道。   倾城轻笑了一声,“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何时在意过那个董俊了?若说以前对他还有那么一些好感,经过这一次的意外,我对他,已是再无一丝情分可言!再见也不过就是陌路人罢了。”   “小姐,您能这样想就是最好的了。”绿莺似乎是放下心来,笑道,“小姐,刚才奴婢还听说那夫人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耿嬷嬷一家了。说是她儿子欠了巨额的赌债,一时还不起了,所以才会打起了夫人那些财物的主意。”   “嗯,我知道了。这事儿,嘱咐给咱们院子里的人,谁都不许多言一句,否则,我便将她撵出去。”   “是,小姐。”   次日临近晌午的时候,云姑姑回来了。   “小姐,现在外面儿可是有着不少的风言风语了。都说是洛夫人苛待了小姐,而府上的两位小姐竟是联手抢小姐的东西,结果不想,竟是意外将小姐给推下了楼梯!”   “嗯。”对于这样的结果,倾城早已是预料到了。“堂叔可是听到些风声了?”   “回小姐,这流言,在外面已是传了数日了。奴婢回来时,不巧正遇上了堂老爷,看他气冲冲地往夫人的院子里去了。想来,也是听说了什么了。”   “那好,吩咐下去,咱们院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许出去!还有,若是让我发现有一个碎嘴的,立刻杖责二十!”   “是,小姐。”云姑姑又将外头庄子上的一些事儿禀报了一遍,这才下去休息了。   “绿莺,想法子,将这谣言传到洛满满的耳朵里。”   绿莺听了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道,“小姐,您不是说这事儿,谁也不许提吗?”   一旁的于嬷嬷白了她一眼,“真是个实心眼儿的!那二小姐是个直性子的,她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如何?还有,小姐若是想着顺利地搬出这洛府,总得有个由头不是?”   倾城笑笑,还是这于嬷嬷聪明,到底是年纪大一些,对于这内宅的一些个私斗之类的,许是见的多了。   绿莺这才明白过来,点头去了。   “于嬷嬷,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了。”倾城有些撒娇道。   “好!奴婢这就去做。这会儿的黄瓜正是新鲜。这天气些吃些凉面也是好的。”   “嗯。好,别做的太多了,多了,我也吃不下。”   倾城起身到了窗前,将窗子推开,看到了外面的一轮骄阳,还真是热的厉害!一丁点儿的风丝儿也没有,真是让人觉得烦闷!不过,一想到,待会儿就要上演的好戏,倾城的心里头就畅快了不少!   红燕过来,给她打着扇子,“小姐,要不奴婢让人到井里去冰些西瓜?”   倾城摇摇头,“不必了!这会儿,堂婶儿正在头疼丢了财物,我若是还有心情用什么冰镇西瓜,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是,是奴婢思虑不周。”   不多时,于嬷嬷就端了一碗手擀面进来,上面一层细细的黄瓜丝儿,另外还备了两碟小菜快来。   “洛倾城,你给我出来!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居然是命人在外面传了这谣言来害我们!枉我们洛府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竟是如此回报我们的吗?”   洛倾城听了,面色微凛,眸底涌上了一层寒冰,明明就是三伏夏日,可是刚刚进了屋子的洛满满,却是觉得洛倾城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被裹上了一层冰!打人忍不住,就想打个寒战!   “洛满满,你把话清楚了?什么叫你们洛府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父亲没给你们银子吗?你敢说这些年来,你没有花过我的一两银子?平日里,我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你竟然是如此地不知好歹,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倾城边说,边往洛满满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洛满满被她突然就冰起来的一张脸给吓了一跳!“你,你胡说什么?是!你父亲是送银子过来了,那又如何?若不是有我父母照顾着,你能有今日这般地康健?”   倾城突然就瞳孔一缩,面露畏惧之色,身子向后退了几步,洛满满看出了她的畏惧之意,心里顿时就又有了底!这才像是以前的洛倾城!这才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弃女的样子!   “哼!”洛满满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洛倾城,我告诉你,你最好是给我老实点儿!你想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我家!在这里,你什么都得听我的!否则,小心我让你好看!”   话落,洛满满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见洛倾城突然身子一歪,然后后不小心就扫到了桌上的一碟小菜,只听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众人皆是呆了呆!   洛满满正欲开口说话,便听得身后,传来了父亲的一声怒吼!      ☆、第十二章 堂叔之怒!   “你在做什么?”洛永超大怒,先前就是因为听到了一些流言,心中有气,回府后便先到张氏那儿与她发了一通脾气,又想着总该是到洛倾城这里来看看,到底是自己的堂侄女儿,而且堂兄每年还往这儿送着大笔的银子!若是这事儿,传到了堂兄的耳朵里,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有损,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前程也定会受阻!   洛永超的话落,便低头看了看这屋内的一片狼籍。刚刚的那碟子小菜,被打翻在地,那碟子已然是碎裂成了几片,小菜洒的到处都是!而洛倾城,此时正是一手扶着桌子,一边儿低了头,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   “小姐,您没事吧?”于嬷嬷上前问了,见小姐摇了摇头,这才放下心来,一摆手,便见红燕等人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了。   “倾城,你没事吧?”洛永超上前一步,面色微沉。   倾城摇了摇头,“没事!堂叔怎么这会儿来了?堂叔请坐吧。”   洛满满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直接就嚷道,“父亲,这不是我做的!那碟子,是,是她打碎的!与我无关!”   倾城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不过很快,又换成了一幅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再抬脸时,脸上已是有了些许不太自然的笑意,看上去倒是很是贴心温柔!如果忽略到了她眼中的那层水雾的话。   “回堂叔,她说的没错儿,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与堂妹无关。”倾城说着,那眼底的一层雾气,似乎是又浓了几分,眼看着就要化成了水,滴将出来。   “好了!你也不必再护着她。是非曲直,我心里有数儿!”话落,便冲着洛满满吼道,“还不快向你姐姐磕头认错?你看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平日里,你母亲教导你们的规矩,都到哪儿去了?”   洛满满听了,一时气闷不已!咬了嘴唇,凶神恶煞一样地瞪了倾城一眼,不服道,“为何要让女儿认错?我没错!是她自己打翻的,与我何干?我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罢了,怎么就严重到了要磕头认错了?我不跪!”话落,似乎是还在赌父亲不会真的让她给洛倾城下跪,眼中很快就透着委屈的神色。   还不待洛永超说什么,倾城便轻道,“堂叔不必责怪她了。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没站稳,您还是别再难为满满了。”   洛满满听了,从鼻子里重重地挤出了一个哼字,然后还略带着些得意道,“父亲,您听到了!是她自己说的,这是她自己弄的,与女儿无关。”   洛永超的脸,此时是阴的像是要下雨了一般,自己没站稳?好端端地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怎么可能就站不稳了?分明就是这个丫头动了手,或是怎样?难怪外面会有那样的流言传出去了!现在看来,当真是无风不起浪呀!   想想刚才在张氏院子里,张氏的那番说辞,原本,他也是被她给说动了几分,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这个洛倾城在幕后捣的鬼,可是这会儿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细想想,这洛倾城也不过就是一个深闺女子,这身边儿伺候的也不过就是这么几个贴心的人儿,也总是大门儿不出,二门儿不迈的,怎么可能会故意散出去这等的谣言?   原本是来过来探探洛倾城的口气,可是这会儿了,还有什么可探的?心中的怒火顿时便是熊熊燃起,怒喝了一声,“放肆!你这个丫头,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你真以为你刚才说的话,我没听到?你竟然是如此与你堂姐没大没小的,简直就是丢尽了我洛家的脸!还不跪下认错?”   洛满满被父亲突然就严厉起来的口吻给吓了一跳!平日里,即便是自己犯了什么错,父亲也从不会给自己一句重话!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是要让她堂堂的小姐给一个弃女来磕头认错?怎么可能?自己怎么能甘心?   洛满满跺了跺脚就想往外走,却是被身旁的小丫环给一手拉住了,在其耳边轻道,“小姐,老爷现在怒火正盛,您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惹了老爷生气了!老爷这会儿,可是真的怒了!”   洛满满想了想,父亲的确是从未在自己面前发过这样大的火儿!再一抬眼,便看到了父亲的脸色阴沉,眸光微凛,心底一颤,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想了想,还是服了软儿,给洛倾城磕了头,认了错。   倾城的眉毛微挑,看着洛满满在自己的身前跪了,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认错的话也说不出,她的心底里,却是乐开了花儿!洛满满呀洛满满,原本还想着早些扶你起来,不过,既然是你自己愿意多跪一会儿,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嗯?”洛永超抿着嘴,发出了这样一道鼻音,可是又将洛满满给吓的不轻。只好是开口认了错。   倾城这才忙有些受了惊似的,到了洛满满的跟前儿,将她扶了起来,“妹妹快起来!你又不是无心的,何需如此?堂叔也真是的,不是都说了不必重罚了?您这是做什么?”   洛满满一听,顿时就怒了!若是有心帮着自己,为何不早些出言相阻?自己都跪了这么好一会儿了,才过来说什么好听话!一句不是无心的,却是彻底地落实了她的罪名,这下好了,便是想翻身也翻不了了!是自己认错在先的!如果自己当真没错,为何要认?这会儿好了,又一句不必重罚,分明就是在故意提醒父亲,这事儿,不能如此善了了?   果然,洛永超冷眼睨了洛满满一眼,不带任何表情道,“来人,送二小姐到祠堂去罚跪,没跪满两个时辰,不准起来!”   “是,老爷。”   洛满满一听,这心就慌了,叫嚷道,“父亲,女儿知道错了,您就原谅女儿这一次吧!女儿不要去跪祠堂,不要!父亲!”   洛永超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摆了摆手,便见洛满满身边儿的人,强行将她给拉了出去。   ☆、第十三章 流言蜚语!   下午因为天气有些闷热,倾城也有些懒懒的,在寝室的木榻上躺了假寐,长长的睫毛,偶尔还会轻闪一下儿,证明她人还是醒着的!   来到这里短短数日,大概对于这里的情形,和自己这具身体的一些事情,都已是有了了解。这千雪国,对于男女大防,倒是没有自己印象中的七岁男女不同席那么严重。只是,男尊女卑的境况总是与自己印象中的古代还是一样的!   洛倾城还有一点很是困扰,不知道是自己的魂魄到了这具身体上时,是不是其原身已经是死透了,她脑子里的许多记忆,自己并没有找到。换言之,就是总觉得,自己对于这具身体,还有着许多的未知。就像是有着一团迷雾将自己包裹的,没有了一丝的光亮可言!   洛倾城轻甩了甩头,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从心底里面有些排斥!不知道是因为前世自己的天赋异禀,可以很随意地看穿别人的想法,还是自己根本就是这种不喜欢没有控制权的人!   “小姐,听说,董家的夫人过来了,想见一见小姐。”于嬷嬷有些摸不准小姐现在的心思,若是小姐现在还对那个董俊有心,可就是糟了。   “嗯,董夫人?”洛倾城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茫,自己正想着会会这位京城的名门之后,想不到,竟然是就主动上门来了。也好,有些事,还是先说清楚的好。不就是一个渣男嘛,自己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洛倾城到了花厅的时候,先是给张氏和王氏二人福了身,看了一旁坐在王氏下首的洛圆圆一眼,在洛圆圆的对面坐了。   王氏倒是仔细地打量起了洛倾城,见她一袭软银轻罗百合裙,手执一柄山水墨团扇。身上的饰物不多,却是由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清贵之气!莫说是那洛圆圆了,就是为身为官夫人多年的张氏,也是比之不及!   王氏以往见她都是有些畏畏缩缩,一看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农家女一般,可是今日见了,却是看其举止有礼,姿态优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垂眸在那儿静坐着,就已经是让人有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了!   王氏这会儿明白了,莫说是自己的那个儿子为何会突然变了态度,就是自己身为女人,也是对这样的洛倾城,生出许多的好感来!   张氏看到了这个样子的洛倾城,这心里头是恨的直牙痒痒!怎么自从那日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性子就大变呢?不仅如此,这整个人看起来是大不一样!除了那张脸,无论是气质还是性子,都活脱脱地换了一个人一样!简直就像是鬼附身了一样!张氏垂了眼睑,不一会儿,再抬眸,便已是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了。   “倾城呀,董夫人听说你受了伤,这不是,刚刚从寺里回来,就过来瞧你了。”   “多谢董夫人惦记了。”倾城微微倾了上身,低了头,以示谢意。   王氏看了,是一脸的满意,不过,张氏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的心里头打起了鼓,“要说倾城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一生下来,就没了亲娘。还只有这么大的时候就送到了苏州来。我虽说是小心照看,可是总归还有两个丫头不是?到底还是有些吃力的。”   这话听在了王氏的耳中,那就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洛倾城一出生便克母,民间都说是因为相爷担心她再克父克兄,所以才会送到了这江南来。也就是说,她命中带煞,此其一。再者,来了这么多年,相府虽然是年年都有送银子来,可在外人看来,那也不过就是个脸面的问题,这个洛倾城如今都十四了,也不见京城有人来接,这摆明了,就是一个弃女的身分哪!   洛倾城自然也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唇角淡淡含笑,并没有多少的情绪外露,似乎是张氏说的,与己无关一般。反倒是她对面的洛圆圆轻笑了一声后,开口道,“其实,我们三姐妹一起打打闹闹,原也是再平常不过。那日,也不过就是玩儿的过了头,没想到是在楼梯口儿,害得堂姐摔了下去。不过还好,没有伤的太厉害,否则,我和妹妹怕是要内疚一辈子了。”   倾城抬头看向她,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这样的一双眸子,却是看得洛圆圆一时有些心惊,原本有些歉意的表情,也在脸上僵了僵。   “妹妹说的是。幸好我没有什么大碍,也不过就是头上受了些伤,身上擦破了些皮罢了。”倾城的话说的有些轻飘飘的,就像是屋内的薰香缓缓升起,回荡在了整个屋子里,却没有丝毫的重量一般!不过,看似无力的话,听在了在场的几人耳中,则是各有不同了。   张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倾城呀,你瞧瞧,这是董夫人特意带过来的一些补品,说是要给你补身的。还不快谢谢董夫人?”   倾城依言起身,冲冲王氏福了福身,“多谢董夫人了。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倾城便先告退了。府医交待过,晚辈的身子还未大好,还是要好好休息的好。”   “既然如此,那你且去吧。”王氏笑了笑,只是那眼中已再无初见她时的那般神采了。   对于王氏的态度,倾城不甚在意。无论她是否看得上自己,自己都不会嫁给董俊那个渣男为妻的!而且,即便是她们都同意了,别忘了自己可是丞相府的小姐,不是他苏州知府的女儿,不是谁都能做得了她的主的!   回了自己的院子,洛倾城抿唇一笑,将洛离招来,又吩咐了他几句话,直把洛离给听的是嘴角直抽!这还是自己一直守着的那个小姐吗?这心思怎么就这么的邪门儿呢?这些古怪的招数,她都是从何处学来的?   当晚,洛倾城看书看到了近子时时,才就寝,次日早早地便被绿莺给唤了起来,不用想,这眼睛定然是肿着的,而且,神色也是有些不太好看。洛倾城净了脸之后,照了照镜子,反倒是笑了!   倾城也不让人上妆,只是简单地挽了发,就去了花厅了。进屋后,并未就座,而是直接就跪在了洛永超的面前,“堂叔!如今外面的流言传的这般地难听,倾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还请堂叔您发发慈悲,就让倾城离开这里吧。”   洛永超一听就愣了,紧了眉,“怎么回事?倾城,你先起来再说。”   绿莺和红燕二人将小姐扶了起来,洛永超吩咐人将管家叫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头可是又有了什么流言了?”   “这。”管家往张氏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儿。   张氏心道不妙,而管家的样子,落到了洛永超的眼里,便先是对张氏心生不满了。   “快说!到底何事?竟然是如此地吞吞吐吐的?”   “回老爷,外面都在传,说是昨日董夫人上门来借探望堂小姐之名,却是和夫人一起行逼婚之实!”   ☆、第十四章 云水山庄!   “什么?”张氏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筷子,一根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清脆声。   洛永超的手早已是置于膝上,微微蜷起,额上的青筋,则是一突一突的,预示着,他现在的火气,可是真的不小!   倾城听了,眼中漾上了一层水雾,极为委屈地看向了洛永超,“堂叔,您都听到了?倾城尚未及笄,竟是就叫外人这般地肆意挑衅,这让倾城以后还如何见人?”   张氏听了,脸一白。   洛永超扫视了一眼,管家会意,将屋子里头的下人一一遣了出去,他自己则是退到了门边儿。   “这是何时听到的流言?”   “回老爷,昨日傍晚,外面便有人在茶肆和酒坊里传着,不过当时似乎是闹的还不太大。谁知到了早上,这外面卖早点的一些小商小贩们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都议论些什么?”   “回老爷,有的说是董家的公子看上了堂小姐,欲娶为妻,可是堂小姐不答应,董夫人便上门和夫人一起对堂小姐逼婚了。还有的,则是说,董夫人看中了咱们府上的大小姐,来找堂小姐退婚的。”   张氏一听,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这样的流言到底是什么人传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专门来对付她和董夫人的呀!   洛永超此时的脸色已是极差,原本是微微蜷起的手,这会儿,也是攥的紧紧的,那泛白的指节儿,已是在宣示着这会儿,他可是动了真怒了。   “董夫人来洛府一趟,到底是所为何事?为何这府外就会传出这般难听的话来?而且还是针对倾城来的?”   张氏心里头这个气呀!老爷这话分明就是认定了这是自己传出去的了。“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呀!妾身也是刚才听管家说了,才知道有这流言一事。还请老爷明查。”   “哼!倾城,你先回去吧。此事,堂叔查明了,自然是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是!”倾城一脸无奈,又委屈地行了礼,缓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屋子,倾城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哪里还有一丝一毫委屈的样子?反倒是唇角上翘,一脸得逞的模样儿!   “小姐,这外面现在又是说洛府苛待您,又是说董夫人逼婚什么的,您现在搬出去,怕是老爷不会答应的!您这一搬,不是正应了外面的那些流言了吗?”   “你放心吧!他会答应的。而且,谁说我是要搬出去了?不过就是小住几日罢了。有什么好为难的?就说是我到城外的庄子上去散散心。那庄子也是父亲以我的名义备下的,他也是说不出什么来的。最多,倒是有可能让我带上一些护卫什么的。”   “那好,奴婢现在就去收拾一下。”   “于嬷嬷,红燕和你留下,仔细照看好这院子。”   于嬷嬷点头应了,小姐的心思她明白。去城外的庄子小住,自然是不能带太多的东西,那么这里就不能不留人,谁知道那个堂夫人又会耍什么心眼儿了?   后晌儿,洛永超又将洛倾城叫到了书房问话,见她怯怯生生地,又是一脸的委屈样儿,想起这次的流言,她也算是一个苦主,怎么可能会如张氏所言,是她布的局?一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等本事?莫说她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给搭进去呀!   安慰了一番,听她说想去城外的庄子上散散心,愣了一下,“你父亲何时命人为你买下的庄子?”   “回堂叔,此事,倾城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庄子早就备下了,这几日正好是云姑姑去那庄子上收拾东西,看到那里的莲花开的正艳,倾城一听,便动了心思,想着去那里小住几日,一来是为了散散心,二来,也是想着待这流言下去了,再回来。也好让堂婶儿安生几日。”   洛永超听到她提张氏,眉头微皱了一下,自己与张氏多年的夫妻,自己向来注意官声,基本上在外面也是不近女色,从未去过一些风月场所。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张氏接二连三地出状况,倒是让他突然就有些对她厌恶了起来!   倾城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堂叔,他心中的想法,倾城自然是早已察觉到了,单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定然是有些心烦了。   洛倾城如愿地搬出了洛府,一路上这心情是格外地舒畅!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可是可以呼吸几口自由空气了。   一直到了目的地,倾城才睁开了眼,被绿莺和云姑姑扶了,下了马车。   这地方倒是不错!一入眼帘的,先是一块儿云水山庄的牌子。倾城眨了眨眼,云水山庄,这个名字倒是不错!挺合自己的胃口的。   进了门儿,一入眼的便是片片翠绿,中间还夹着点点的樱红粉黄,还真是好看!微风轻轻一过,阵阵地花香夹杂着叶子的清新,还有点点泥土的味道,一股脑儿地钻入了倾城的鼻端!   走了约莫有数十丈,进了一道垂花门儿,再入眼的,便已是大不相同。   这里已是再没有了外头的那种田园风光,没有了多少泥土的香味了!不过,倒是有着一股子小家庭院的风光,别致的很!看这回廊处处装饰的简单中透着清新大方,虽然没有说是雕梁画栋,可也是入目华美,让人觉得处处都透着股子清新雅致!   穿透了一处厅堂,这才到了后院儿。一进院子,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朵大朵的莲花,开的正是娇艳!   “小姐,这池子和莲花,奴婢买下这处庄子的时候,便有了。这云水山庄的名字,也是以前的主子取的。您看要不要换个名字?”   “不必了!这名字倒是还不错。就用它吧。”   “那奴婢去取了这里的花名册,和一些个帐目来给您瞧瞧。”云姑姑道。   “不急。才刚来,先收拾一番,然后歇一歇再说吧。这里没了外人,大家也都不必再拘着了。我身边儿有你们二人便行了。这里也没有多少事儿,你们去忙吧。我就在这里赏会儿莲。”   看着池子里的莲花娇美,倾城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的狐疑之色!所谓亭亭玉立,娇美无双,这里面的那珠略呈了粉色的莲花,可是正应了那句话了!   “小姐,这正中间儿的那珠莲花,还真是好看!奴婢从未见过这样娇美的莲花呢。即便是在洛府的后花园里头,也是从未见过呢。”   倾城的眸底更是深了几分,“你说的没错。那一株,可是莲花中的极品,乃是有名的重瓣洒锦。可不是一般地富贵人家能养的起的!”话落,这面色微敛,这庄子原来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宅子自外面看似乎是稀松平常,不过就是一处普通的农庄,可是这院子里头,却是处处透着雅致,根本就不像是寻常人家会有的!而且,这株重瓣洒锦,据她所知,即便是在这千雪国,也是不多见的!   洛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四周微微飘浮着一缕香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这凉亭内的木桌,竟然是以金星紫檀所制!洛倾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金星紫檀呀!这可是紫檀之王!   倾城可以清楚的看到丝状的亮晶晶的淡黄色的东西,在那桌面儿上若隐若现,如满天星斗般,有的极像是瓷器中的兔毫,充满情趣。倾城微摇了摇头,这金星紫檀可是紫檀之中的极品,价格十分的昂贵,莫说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了,就是洛府,也是没有一件是金星紫檀所做出来的家具!可是这里的原主人,竟然是将其做成了桌椅,就摆在了这凉亭里!可见其绝对是一个极为懂得享受之人!   倾城往那寝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屋外尚且如此,那屋子里头的家具摆设,还不知道是有多华贵!   身子微微挺了挺,看来,自己盘下的这处庄子,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得了便宜,还是惹上了一些麻烦呢?   进了屋子,用了好一会儿,洛倾城才将自己心底的惊异给压了下去。深了一口气,轻道,“洛离,帮我去做一件事儿。”   ☆、第十五章 美人如玉!   洛永超的马车正平稳地行驶在了街道上,突然就是猛地一个急刹!将洛永超几乎就是碰到了车壁上,“怎么回事?”   “回老爷,刚才有一名姑娘突然就冲了出来,现在已经是被马车撞到地上了。”   当晚,洛府里头,便有人急急忙忙地收拾出了一座院子,一位昏迷了的姑娘,住进了洛府离洛永超的内书房,最近的一处院子。   “小姐,奴婢原以为她会假装被撞,再凭着她的姿色,勾引了堂老爷,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真的被撞了!”云姑姑道。   “这才能看得出来,这是个心思精明的姑娘。我倒是要看看我那亲爱的堂婶儿,如何与那位美人儿过招了。”   “云姑姑,这庄子,你是从何人的手上买来的?这样精致的庄园,才花六千两,怎么算,都是咱们贪了一个大便宜呢。”   “这,回小姐,刚开始奴婢接手的时候,是以为这庄子不连这家具物什的,哪知道最后那庄子上的管事竟然是说这些东西都不搬了。只说是这些东西就先放着,说是咱们要用就用,只要是不给他卖了毁了就成!”   倾城吸了一口气,这样贵重的东西,竟然是说让别人先用着?淡眼扫视了一圈儿后,拧了眉,自己住的这间屋子里头的摆件儿装饰,怕是比整个儿庄子都值钱!   蓝釉灯,珍珠帘,一尺来长的玉如意!还有那墙上挂着的名人字画儿,这屋子里的双面绣金丝玉锦屏风!这随便拿出哪一样儿,不值上几千两银子?特别是这张床,竟然是由上好的沉香木打造。这可是沉香木呀!   倾城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侧的这张床,人都说一寸沉香一寸金,能将这样珍贵难得的东西给打造成了一张床,睡在身下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   三日后,洛府。   洛永超已经让人查清楚了,这位姑娘是乡下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姓何,闺名如玉。她父亲,倒是当地一名颇有些名气的秀才。   洛永超站在院子里,看到有人扶了那位何姑娘出来,一时竟是看走了神!   肤若凝脂,柳叶弯眉,眼睛不大,一双丹凤眼,生的倒是俏丽好看!下巴微尖,唇若樱红,身形瘦弱,那纤细的腰身,看起来不盈一握,似是一阵风吹来,美人儿就能倒了下去!   “多谢洛大人将民女救回了府里,如今民女的伤势已然大好,实在是不便在府上多做打扰。”   洛永超心中暗自点头,果然是个懂事理的!虽说是生在乡下,可是秀才家的姑娘,倒也是知书达礼。“何姑娘不必忧心,就好生在此养伤就是。本官已派人通知了令尊和令堂,他们原本是打算过来探望你的。只是你母亲生了病,一时走不开,所以托人传了话回来,让你好生将养着,不日,便会来接你回家了。”   “多谢洛大人了!人都说苏州的父母官为官清明宽厚,仁慈心善,民女今日总算是亲自体会到了!洛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家父以前也常常说大人如何如何的爱戴百姓,今日,民女算是心服口服了。”   听着她的话,洛永超的心里自然是有些飘飘然的!能被人夸赞,这是个男人就愿意听!而能被一个美人儿夸赞,心里头更是说不出的甜蜜兴奋了!   “何姑娘还是快到屋里去歇歇吧,听说是还伤到了头,且要静养几日呢。既然是本官的马车撞到了你,就安心在此养伤,不必惦记家里。这院子里头缺了什么,就只管说。管家自会安排的。”   “多谢洛大人了。”何如玉再次冲他福了身,轻掀了眼帘,一汪秋水一般地眸子,就那样直勾勾地闯入了洛永超的眼底,直看得洛永超是有些失魂落魄,几乎就是沉浸其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洛永超在这一趟会美人之行,无可避免地便传入了张氏的耳中。   张氏的手紧紧攥了帕子,想到了昨晚老爷是宿了内书房,没有回她这儿来,再想想那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这心里头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咬了咬牙,骂道,“好一个生性狐媚的贱蹄子!竟然是还敢打了老爷的主意了?我倒是要瞧瞧,你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能有什么通天的手段?”   看着眼前的一套做工精美的琉璃杯,洛倾城轻轻抚额,琉璃,中国汉族传统手工艺品之一,采用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法高温脱蜡而成的水晶作品。看着眼前的这套茶具,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看上去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洛倾城的眼睛微眯,如果她没有记错,这琉璃的冶炼技术可是一直掌握在皇室贵族们的手中,秘不外传。由于民间很难得到,所以百姓们把琉璃甚至看成比玉器还要珍贵。   不过就是一套茶具就已是如此精美绝仑了,倾城难以想像,这山庄原来的主子,究竟是怎样华贵奢侈的一个人?   很显然自己住的这间寝室,以前就是那位主人住过的。说实话,倾城昨晚睡在了这张床上,总觉得这心里头有些不得劲儿,一直看到了外间儿挂着的一幅山水画,倾城才肯定这间屋子里原先住着的定然是一位贵公子!而且,从这凌厉的画作上来看,应该是一个性格鲜明,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今日再看到了这套琉璃杯,倾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那个人,定然是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倾城不知道,就在她打量这间屋子的时候,距离庄子约莫有三四里地的一座小山峰上,正站了一抹黑色的身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云水山庄的方向。   三日后,洛府便派了人来,说是请洛倾城回府。   倾城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了一次,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回去?当下笑道,“你去回了堂叔,就说这园子里的莲花开的正好,我再小住上两日便回。这是我吩咐人做的一些绿豆糕,堂叔每日处理公务辛苦了,这绿豆糕可以清凉去火。你带些回去吧。”   那名下人应了,接过了云姑姑递过来的食盒儿走了。   “小姐,只怕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您一个姑娘家,单独住在了一处庄子里头,怕是会惹人闲话的!若是那堂夫人再存了一些个什么不好的心思,怕是于您的声名有累。”   “放心吧。我若是痛痛快快地便回去了,那堂婶儿如何会气儿不顺?我就是要让她急一急,也正好是让堂叔,再多添了一分对她的厌恶!这于那位如玉姑娘,可也正是个机会呢。”   洛永超听到了下人的回复,又看到带回来的食盒,这心里头果然是就对张氏恼了几分!平日里就知道欺负倾城,如今可好,倾城一个人住在了庄子里头,再没了人来找茬,日子过的舒心。如何肯回来?自己若是倾城,也是断然不肯再回来受欺负的。   “老爷,何小姐听说堂小姐为您送来了一盒绿豆糕,所以,便亲自泡了一些上好的花茶过来,说是与那绿豆糕一起用,既可以解了那糕点的甜腻,还有清凉解暑的功效。”   洛永超一听,面上一喜,“快请她进来。”   不多时,便见何如玉捧了一个托盘进来,“洛大人辛苦了!天气如此炎热,您还忙于公务。听说有人送了绿豆糕过来,那东西本是有些甜腻的,民女担心不合大人的胃口,所以自作主张,泡了一些上好的贡菊过来。”   当日下午,两人一边用着茶,一边说着话。洛永超是没有想到这位何姑娘竟然也是博览群书,竟是一位才女!当下大喜,二人又在书房手谈了一局,虽然是自己赢了,可是这位何姑娘的棋艺,也是着实不凡!至少,比起自己的妻儿来说,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晚,洛永超心情不错,多饮了几杯。这晚膳,自然是与自己妻子和女儿一起用的。只是,用过晚膳以后,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就是去了内书房。没过一会儿,便起身,去了那何如玉的院子。      ☆、第十六章 接二连三!   次日,倾城便收到了消息,那位何如玉已经被堂叔给收了房,直接抬成了贵妾。   倾城的眸光微敛,淡淡一笑,“这下好了,与堂婶儿有怨的,可就是不止我一个了。”   云姑姑听了,心思一动,“小姐是想着与何姨娘联手?”   “怎么可能?我可是相府的三小姐,怎么可能会参与到这等的阴私之事?我记得,堂婶儿的房里头,不是还有几个通房?专门在堂婶儿身子不便的时候,伺候堂叔的?一个叫云儿,还有一个叫凤钗吧?”   云姑姑听了,微紧了下眉,这话,原不是小姐这样的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可是小姐一人在外,寄居篱下,有些事儿,早些知道了,也还是不错的。   “让人给那两个丫头送个信儿,就说何姨娘有心抬举她们,就看她们自己要不要这个机会了。”   “是,奴婢明白了。”云姑姑此时看向小姐的眼神中,已是满是佩服和惊艳了!小姐竟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夫人,一个人弱,若是有几个弱势的人联起手来,夫人怕是就要防不胜防了!   云姑姑退下后,洛离站在了倾城的对面,“小姐,属下查到了前两日,洛大人给京城的相爷去信了。”   “信中说了什么?”倾城随意地问道,显然已是笃定了洛离已经看过那信函了。   “回小姐,洛大人无非也就是说了一些小姐的近况。不过,并未在信中提及小姐受伤之事,也没有提及小姐搬到了这城外的庄子上。只是有些含蓄地说了,相爷思虑周全,竟然是在苏州为小姐置了产业。”   倾城淡淡笑了,“原来还是为了打探一下虚实呢。你说父亲看了,会有何反应?”   “回小姐,属下不知。”   “你应该是有和父亲联络的法子吧?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一种?”   “回小姐,属下的确是有法子和相爷联系。”洛离对上了她的眸光,只觉得心底一颤,莫名地,心跳竟是加快了几分!而与同时,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小姐的目光太过锐利,比之相爷,怕也是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说,有关我的一切,父亲都知道了?”   “回小姐,相爷都知道了。原本是想着将属下调离的,可是没想到小姐发现了属下的存在,所以相爷便说要属下一切都听小姐的吩咐,至于先前害小姐受伤一事,暂且记下,以后再说。”   倾城点点头,她就说嘛,自己便是再不济,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什么也不知道?对自己的漠视吗?只怕是未必呢!若是果真如此,又何需派了洛离跟在自己的身边?   “这么说来,我买下了庄子一事,父亲也早就知道了?”这一次,倾城的语气微冷,特别是最后的语调微微上扬,让洛离竟是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属下也是遵照相爷的吩咐办事。还请小姐体谅。”   倾城的眼睛微眯,看向洛离的眼神,似乎是要将他的脑子都给看穿了一般!洛离心中忐忑,这位小姐自从醒来之后,便性情大变!也不知是原本就是这等性子,还是因为伤了头,受了刺激,才会如此。   “洛离,我只说一次,以后,该让父亲知道的事,我自然是会让你传达。若是不该让父亲知道的事,你私下传达了。那么,你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洛离吓了一跳,自己若是被小姐嫌弃了,依着相爷的性子,怕是定然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自己可就是真的惨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相爷为何将小姐给安排到了这里吗?   倾城没安生几天,那边儿洛永超果然是又派人来请了。这一次,倾城倒是没有说别的。回到了洛府,倾城一进自己的院子,便明显是发现了有什么不一样,先前自己这院子里可是没有什么名贵花草,也不过就是干干净净,没有杂草罢了,可是今日一进院,映入眼帘的,便是各色的花卉。   于嬷嬷在一旁道,“这是前日,夫人派人送过来的。不过,奴婢听说,这是老爷找了夫人,似乎是还发了一通火,夫人随后就派人从园子里移了些过来。”   倾城点点头,她仍然是有些摸不到头绪,若说是洛永超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被父亲知道,那为何不早做打算?还有,父亲明明知道自己在这洛府过的不好,又为何没有来信询问?更没有派人在暗中相助?就像是洛离,也不过就是冷眼旁观!这次,若不是自己的读心术厉害,怕是她仍然还是孤立无援的。   稍稍收拾了一下,红燕便面带喜色地进来了,“给小姐请安。奴婢刚刚从前头打听出来,说是老爷刚刚抬了何姨娘为妾室,所以一时高兴,这府里上上下下,也是都打赏了一遍的。小姐这里,听说倒是何姨娘提议重新布置一番的。”   原来如此!哪里是单独对自己示好了,分明就是堂叔新得了美人儿,这心里头舒爽了,所以才念及到了自己这里!倾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屋子,明显是添了好几件儿好东西来撑门面。倾城心底冷哼一声,若是堂叔知道了其实自己在这府里的一言一行,都早已被人报于了父亲,倒是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倾城到了花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垂手立于张氏身侧的美人儿!果然是娇艳如花,就连倾城也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众人一一见过礼后,倾城先落了座,接着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二人也来了,只不过,看着面色不太高兴。倾城抿唇一笑,一进门,她便知道了这张氏为何会一直板着脸,夫君这个年纪了,却是接二连三的纳妾,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不多时,便见先前张氏房里头的通房凤钗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薄纱裙,头上戴了一支赤金的宝钗花钿,看上去与普通的丫环不同,却也不会太过显眼儿。看来,在今日的穿着打扮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行过礼,张氏自然是少不得要说一些个场面话,凤钗自然是要跪着聆听的。张氏原本想着让她多跪一会儿,不过想着老爷在这儿,自己若是刻意地为难,怕是更让老爷厌了自己,所以,也不过一会儿,便叫了起。   “你现在是府里的姨娘了,再不似从前与人为婢的时候了。一言一行也定是要注意着些。以后,府里上下,就唤你凤姨娘吧。”   凤钗的脸色一白,这是提醒她自己的出身呢!同时,更要命的是,这会儿那凤钗才想起来,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里头捏着呢。即便是自己抬了妾,按照规矩,主母想要发卖她,那可是轻而易举的!她与何姨娘不同,何姨娘是出身清白人家儿,而且是老爷先轻薄了她,所以,即便何姨娘不是贵妾,那也是良妾的!   “多谢夫人教诲,贱妾记下了。”   倾城往何姨娘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何姨娘便在凤钗的身边儿站了,冲着老爷夫人行了一礼,“老爷,夫人。今日是抬了凤姨娘的大好日子,妾身今日就借着这好日子,向夫人讨个恩典了。”   何姨娘的声音甜美婉约,又是容貌秀丽,洛永超一看到她,心情不由得就是大好,这会儿见她似是有所求的看向了自己,心里头自然是被一种男子的尊严和骄傲给充斥,笑道,“我倒是想听听,你想着向夫人讨什么恩典了?”   张氏皮笑肉不笑道,“是呀,何姨娘有话就直说吧。若是不违反了家里的规矩,我这里,倒是好商量。”   “夫人大度,能容妾身与凤钗妹妹随侍老爷左右。妾身感激不尽!今日既是给了凤钗妹妹一个名分,那妾身就斗胆求夫人再给个恩典,将那卖身契,也一并给了她吧。好歹也是洛府的姨娘了,若是让人知道,她的卖身契在夫人手里头捏着,一来,怕是于咱们洛府的名声不好,二来,也是对夫人的声誉有累!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张氏听了,显些就要气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自己刚刚还在暗示那凤钗小心着些,这会儿了,她就要让自己将卖身契还了她,怎么可能?若是没了这卖身契,虽说是自己仍然可以随意处置她,可是到底还是少了些底气的!   洛永超听了,笑着点头道,“玉儿说的有理。若是让人知道凤姨娘,还只是个卖身的奴婢,的确是有些不成样子。夫人贤慧,不如就全了她吧。”   张氏一听,只觉得这心口上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了!气的是一口气提不上来,脸憋的通红!什么叫夫人贤慧?自己若是不给,就说明自己不够贤慧了?老爷这还真是偏心的明显呀!   ☆、第十七章 何氏出手!   张氏到底是没能落了老爷的面子,还是将自己手里头的卖身契给拿了出来,看着她那一脸的不甘心,却碍于老爷在场又不得不装大方的样子,倾城看了,是想笑又不能笑,生生憋的脸有些红了!而洛圆圆和洛满满二人,则是直接就气的满脸通红了!   两日后,洛倾城正倚在榻上看书,就见红燕掀了帘子进来,“小姐,刚才奴婢回来时,看到云儿丫头去了何姨娘的院子里了。”   “可是堂婶儿屋子里的那个云儿?”   “回小姐,正是。”红燕近前两步,“小姐,您说是不是那个云儿看到原本同是通房的凤钗被抬了姨娘,所以,她也想着去巴结何姨娘,然后也能当上主子呢?”   “倒是不无这种可能!不过,那个云儿,太老实了些,即便是抬成了姨娘,怕也是斗不过她们这些个人精的!”   红燕似懂非懂道,“小姐,那可还用奴婢去打探一下,云儿找何姨娘去做什么了?”   “不用了!云儿老实,可是老实的人,一旦是受压迫的久了,也会反抗的!而且,一旦反抗起来,则是不要命的那一种!”   “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听不懂呢?”红燕皱眉道。   “你听不懂不要紧,要紧的是有没有用。”倾城唇畔含笑,眼角微微上扬,那抹有些邪魅的妖娆风情出现在了她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的脸上,并是并不让人觉得意外,丝毫没有违和感,仿佛她天生就该如此。   红燕也不再多问,毕竟主子现在不比从前,心思可是通透了不少,再也不用她们这几个奴婢跟着着急了。   “红燕,想法子,将云儿去了何姨娘那里的事情,透露给堂婶儿院子里的人,说的越神秘越好。”   红燕一愣,可是一旁的于嬷嬷明白了过来,笑道,“小姐这法子好。红燕,还不快去!”   倾城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喃喃道,“今日的天气似乎是有些不妙呢!不知道,晚一些,会不会下雨呢?”   “小姐,可是觉得这屋子里有些闷热了?要不要奴婢让人备些冰镇的果子来?”   “不必了!”倾城闭了眼,想着自己在这洛府十年,受尽了苛待,远在京城的父亲明明知晓一切,为何还将自己留在这里?若说他是无心,又为何派了洛离过来保护自己?微微蹙了眉,洛家,相府,自己对于他们,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等用过了午膳,倾城刚刚想着小憩一会儿,就见绿莺小跑着进了屋,有些气喘地禀报道,“小姐,夫人院子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倾城的声音还有些倦意,显然是正在打瞌睡呢。   “回小姐,听说是夫人院子里头的云儿偷了夫人的首饰,如今正被夫人在院子里头打骂呢!奴婢回来的时候,听人说那云儿被夫人赏了十板子,同时,还要被饿上几日,扣了半年的月钱呢。”说完,绿莺深吸了几口气,这气儿总算是平顺了。   倾城听了,这才有些懒懒地睁开了眼,一双眸子清亮如泉,声音略哑,“堂婶儿的动作还真是快呢!”话落,轻笑了一声,“何姨娘的人现在可得到了消息?”   “回小姐,应该也是知道了。”   倾城的笑意更深了,只是让人看着,怎么就透着一股子的邪魅,特别是那一双含笑的眸子,明明是极为柔和的眼神,却是让人有一种很犀利,很尖锐,有一种被人看的透透的感觉!   “让人传话给何姨娘,就说是她出手的机会到了。云儿会不会真心地为她效力,老爷会不会真的厌弃了夫人,就全看这一次了。”   于嬷嬷听了,想了一下,“小姐,这事儿,还是奴婢去办吧。”   倾城点点头,不甚在意,翻了个身,又继续躺着假寐了。   洛永超中午在外面用了些酒,回来后,就在何姨娘这里午睡了一觉,醒了,便见屋子里倒是安静,只他一人,略一蹙眉,还没唤人进来侍候,就见有人掀了帘子,何姨娘袅袅婷婷地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了。   “老爷醒了?妾身刚做了一些花茶,正好给老爷解解酒。”说着,动作优雅娴熟地为他斟了一盏茶,并双手奉于他眼前。   “玉儿辛苦了。”先前还因为这房中无人伺候而有些不郁的洛永超,看到自己的爱妾如此贴心,早已是没了半分的不快。   “老爷,刚才妾身听说夫人在院子里头正在责罚云儿。妾身原本想着过去劝一劝的,毕竟那云儿,也算是老爷的人,而且她向来是为人忠厚老实,只是一想到妾身的身分,又担心夫人会多想。所以,便想等老爷醒了,请您过去看看。其实,也不过就是因为夫人丢了些首饰罢了,谁知就那么凑巧,竟然是就摆在了云儿的床头上。”   看着老爷的眉心蹙了一下,何姨娘的面上不显,眸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笑意!   何姨娘说着,又态度恭顺地再为他续了茶,眉眼间满是担忧,“妾身就是担心云儿体弱,听说这几日本就是一直食欲不振,没有什么胃口,今儿前晌还到妾身这里来讨了些酸梅吃呢。说是吃些酸的,才能多用些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永超立时便有些急了,爱吃酸的,食欲不振,这分明就是有孕的征兆呀!自己已近不惑之年,若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再得一子,该是何等的欣慰?毕竟,自己目前也就只有一个嫡子,而且还是游学在外,极少在家。若是能再添上一子?   洛永超这样一想,哪里还坐得住?直接就大步往夫人的院子去了,而他身后的何姨娘,则是唇角上翘,眸底里带着淡淡的笑,只是那抹笑,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些许的冰寒之气!让人看了,当真是有些不寒而粟的感觉呢!她身边儿跟着的小丫头,也是吓的缩了缩脖子,这样的姨娘,怎么就让人觉得有些害怕呢?   ☆、第十八章 棋高一招!   接下来的一切,几乎就是顺理成章了,洛倾城毕竟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等事,自然不是她该插手的。只是倒辛苦了绿莺和红燕,两人来回地跑着,跟她说着那边儿的情势发展。   “小姐,您可真神了!您是怎么知道,老爷就一定会去夫人那儿呢?而且,还真的请了府医过来呢。”绿莺一脸崇拜道。   “请了府医以后呢?”   “回小姐,想不到那云儿竟然是有了身孕了。不过,挨了十板子,这会儿,孩子也没了!那云儿正在屋子里哭的死去活来的呢!何姨娘也刚刚赶过去了。奴婢回来时,两位堂小姐也去了。”   “既然是这样热闹了,那走吧。都去了,唯独咱们不去,也是凭白地让堂婶儿疑心我。”   倾城还没进院子,便听到了有着几分凄惨的哭声,微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便直接往主屋里去了。   “老爷,云儿服侍您也有两年了,何时有过身孕?依妾身看,定然是有人买通了这府医,才故意说是她小产了。老爷,妾身服侍了您二十多年了,您还不信妾身吗?此事,定然是有人在暗中陷害妾身呀!”说着,还低泣了两声,以证明自己的确是委屈了!   洛永超犹豫了,她不是相信张氏的为人,而是知道张氏向来善妒,不然自己也不会为了家宅安宁,一直未曾纳妾。依着张氏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给两个通房有孕的机会?定然是每次都会为她们备下了避子汤。对于这个,洛永超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样一想,又觉得这云儿有孕的事,的确是透着蹊跷了。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何姨娘,看了一眼刚刚进屋的洛倾城,再一垂眸,便故作不解道,“可是老爷,这个云儿,也不过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和胆子去买通府医?”   何姨娘这话,又让洛永超的脸色一沉,这张氏刚才说这个,无非就是影射了何姨娘或者是凤姨娘在背后挑唆着什么,可是看看何姨娘似乎是没有听出张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来。何氏刚刚进门,对于这些后宅之事,并不明白,可见其心思单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使了法子去陷害张氏?   洛倾城抬了眸,轻道,“这有何难?堂叔,既然是堂婶儿说是自己是冤枉的,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瞧瞧就是。若是一个不成,就请两个。”   洛倾城的话立时便提醒了张氏,而何氏的脸色,则是稍稍暗了暗,一抹惊慌失措的样子飞快地从其脸上滑过。不过,还是被精明的张氏给捕捉到了。   张氏的眼底浮上一层笑意,看来,这事儿显然是与何氏脱不了干系了!想不到这个小贱人竟然是刚刚进门就开始挑拨她与老爷的关系了!好,很好!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氏又低泣了两声,说了些委屈的话,洛永超想想倾城说的也对,便直接派了管家,去苏州城里,请了两名大夫回来。   看着那名大夫被请去了云儿的住处,何氏有些局促不安,张氏则是看到她的样子,更是添了几分的得意!心道,何氏,就这点儿小手段,还妄想与我斗?简直就是愚不可及!这样想着,倒是往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于这个堂侄女,她是第一次看着有些顺眼了。   洛永超倒是没有看二人的表情如何,一心只想着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自己好不容易在中年有了子嗣,竟然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直接夭折了!这种原本应该是开怀激动的心情,陡然被失望、愤怒所替代,洛永超的心里,真的是百般复杂。   终于,看到了两位大夫被人领了回来,张氏脸上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这两人都是苏州城里有名的大夫,而且也都是出了名的耿直,再一看何氏的脸色更差了,张氏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兴奋,很快就能将这个小贱人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了!哼!跟我斗,何氏,你注定就是死路一条!   “如何了?”   “回大人,那位姑娘的确是才刚刚小产了。”   “什么?”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张氏,“怎么可能?她明明就是服下了避子汤!怎么会?”   两名大夫如何不明白这高门大户中的一些个争宠的手段?低了头,谁也不说话。   何姨娘也是一脸的惊异之色,有些纳闷儿道,“怎么回事?当真有孕了?那可知道有多久了?”   “这,”那两位大夫迟疑了一下,“回大人,因为已经小产了,从脉相上看,实在是看不出究竟是有多久了。”   张氏的脸色煞白,“怎么可能?不会的!不应该呀!”   何姨娘连忙上前扶了她,“夫人别急!您也不是故意的。这要怪就怪云儿自己不知道小日子没来,就是有孕了。夫人惩治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若是知道她有孕了,又怎么会下此狠手?”   张氏一听,嘴唇都气得是直哆嗦,这个何氏,摆明了就是不让自己好过了!这个节骨眼儿,提什么惩治之事呀?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提醒老爷,这云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给打没的!   洛永超此时已是气急!摆摆手,管家将人带了下去。   洛倾城挑了挑眉,再看向了何氏时,她的脸上倒是一片坦然淡定,看不出什么来了。倾城低了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自己的这个同盟,还真是让自己颇有些意外呢!这样精湛的演技,真是看不出来呀!   张氏一时有些懵了!怎么可能?那云儿怎么可能就会有了身孕?明明是自己身边儿的嬷嬷看着她亲口服下那避子汤的!张氏还欲为自己脱罪,就见洛永超大步走向了张氏,一脸的阴沉冷漠!   “啪!”地一声!张氏跌坐在地!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是多了一抹红肿的巴掌印!   ☆、第十九章 离间之法!   “看来平日里,我对你是太过宽容了!你竟是做下此等谋害我子嗣之事,简直就是恶毒至极!”   不得不说,洛永超的这番话,说的可是太重了!毕竟,张氏跟了他二十多年,别说是打她一巴掌了,以前就是重斥她的时候,都是不多见的!可是今日当着两位姨娘,还有三位晚辈的面儿,洛永超竟然是打了张氏!这让张氏的心里如何能平?不过一瞬,心头便浮上了浓浓的羞辱感!   “老爷,妾身如何敢谋害您的子嗣?只是妾身是真的不知道她已经怀了您的孩子呀!”饶是这会儿张氏再愤怒,也还是看得清这会儿的形势的,至少,不能让洛永超以为是她故意打杀了那未成形的孩子,否则,怕是自己以后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   “老爷,夫人说的是,妾身都未能发现那云儿有了身孕,夫人又如何能发现?此事,怪不得夫人。”何姨娘为洛永超顺着气道。   张氏听了,险些气的背过气儿去!何姨娘这话,明着听起来像是在为她开脱,可是她不过是才刚刚为人妇,看不出这个来,自然是在情理之中,而自己是生养了三个孩子的,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在暗中挑拨自己和老爷的关系。   果然,抬眼一看,老爷此时的脸色更是铁青一片!碍于有晚辈在场,洛永超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便大步离开了。   戏散场了,人也自然就该散了。洛倾城冷眼看着两位堂妹将张氏扶了起来,个个儿红了眼眶,围着张氏一副好不可怜的样子。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洛倾城只觉得总算是替自己的这副原身出了口恶气!那个张氏,苛待了自己这么久,如今只是让她挨了一巴掌,已是便宜她了!张氏,你等着,以前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必然是要找回来的!   遣走了下人,洛倾城唤出了洛离,“只有你一人在苏州吗?”   洛离愣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道,“回小姐,除了属下,还有两名暗卫留在苏州,专司传递消息之事。”   “现在没有什么事,调一个人过来去盯着张氏。”   “小姐的意思是?”   “张氏多年来苛待于我,怎么可能就只是为了那些许的银两?她便是再蠢,也该知道我是相府的嫡女!如何生了这般大的胆子?想来,定然是有人授意的了。”倾城面无表情地说道。   “属下明白了,立刻去安排。”   傍晚时分,洛永超正在何姨娘的院子里用着晚膳,便听管家来报,说是陷害那云儿的丫头找着了,正是夫人身边儿的大丫环,如今特来请示,该如何发落。   洛永超一听就来了气!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那夫人明知道云儿有了身孕,故意不戳破,然后找了人来嫁祸她一番,如此,要处置她就顺理成章了!若是那云儿小产了,此事也是怪不到夫人的头上,就连云儿自己都不知道,夫人又怎么会知道?   想明白了这个,洛永超便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搁在了那筷架上,怒道,“这个毒妇!还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云儿有孕了,分明就是故意的!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老爷,您先别气。虽说那丫头是夫人身边儿的,也不一定就是夫人指使的呀!您先别急,别再气坏了身子。”   “你呀,就是心肠太好了!”洛永超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对那正等着示下的管家吩咐道,“何姨娘这院子里的人手太少了些,再去将府上资深的嬷嬷给调两个过来伺候。”   管家跟了洛永超多年了,如何会听不出这话里头的意思了?当下就明白了。老爷这是看重何姨娘,怕何姨娘再遭了夫人的毒手了!心里头一喜,看来,这府里头的风向可是要变了!   “老爷,虽说是云儿没有保护好您的子嗣,可是念在她服侍了您一场,又的确是没有经验,所以才会失了孩子。而当时夫人盛怒,怕也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洛永超点点头,莫说云儿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有孕,那种情况下,若是真的说了出来,依着那张氏的性子,不但不会下令停手,反而会下手更重了!说不定,连她的命都是保不住了!   “去安排一下,让云儿住到凤姨娘那儿去吧。着府医好生看看,仔细调养着,别再落下了什么病根儿。”   “是,老爷。”这管家何等精明,一句别落下病根儿,就是明白了这云儿这回是因祸得福了,说不定,这等身子好了,就能抬为姨娘了!想着,便偷偷打量了一眼何姨娘,这位主子,可是着实不简单哪,不过一句话,就能定了这云儿的生死荣辱了!若是寻常人家,像这等身分的丫头,直接发卖出去的,大有人在!云儿这回可是遇到了贵人了!   却说张氏这边儿,她是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就是一直在服用避子汤的云儿,怎么可能就会突然有孕了?将身边儿的嬷嬷挨个儿想了一个遍,最让她起疑的,便是那个刘嬷嬷了。她是以前自己的婆母赏下来的人,自己一直是不待见她,以为她就是过来监视自己的,可是碍于是老太太赏下来的,也不能对她太差了。直到老太太去世了,自己才将那刘嬷嬷给打发到了院子里头伺候,再不让她进屋了。难不成,是她因此而忌恨在心,所以才联合了云儿一起来害自己?   张氏是越想越气!今日老爷对自己的态度,可以说是她成亲以来最恶劣的一次!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何氏,这笔帐,我给你记下了!你等着,我好歹还是洛家的主母,这洛府的后院儿,还是自己说了算的!   一阵凉风拂过,倾城深吸了一口气,鼻端传来了淡淡的清香味儿,正是窗前摆着的那一小盆的千日红传出来的。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然是黑透了,张氏,你这会儿,定然是费尽心思地在想着如何来找出内奸吧?呵呵!找吧,我祝你早日将那内奸揪出来,就像是当初的耿嬷嬷一样!  !   ☆、第二十章 搜身就是!   张氏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从一耿嬷嬷开始,就亲手将自己信任的嬷嬷丫头,一个一个地调离了她的身边儿,而留下来的,还有再补上的,竟然是已经都是认了他人为主了!   不过,还有一个王嬷嬷!她原是夫人身边儿的大丫头,后来成了亲,再回来的。虽然是比不得以前耿嬷嬷贴心,可到底也是她身边儿的老人了!特别是出了耿嬷嬷背主的事情以后,这王嬷嬷可是一跃就成了夫人身边儿的红人儿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相对的安静了一阵子。   这日,洛圆圆身边儿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说是两位小姐请她一起去外面的首饰行里去挑选首饰,顺便再去看看有什么好的成衣?   倾城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姐妹定然是想了什么招数来害她了!这样的大户人家,看个首饰,哪里还需要她们亲自出门了?哪个不是让人送到府里来精挑细选的?不过,从这小丫头这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倾城想了想,倒是不如去冒一次险,最好是能一次将麻烦给解决了才好。   待到了那首饰铺子,姐妹三人都先后下了马车,因为倾城是独自坐了一辆马车,又是跟在后面的,自然是下来的比她们两个稍晚一些,待她下了马车后,只隐约看到了一片衣角,进了屋子了。   倾城进来后,四处看了一眼,也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首饰,并未看见什么特别的,倒是那掌柜的亲自来服侍她挑选首饰,让倾城有些意外,遂不动声色地查探着他的想法,不多时,便已经是知道了这洛圆圆和洛满满存了什么歹毒心思了。   倾城头上的帷帽没摘,身后也只是跟了绿莺和红燕两个丫头,原本倾城是想着上二楼的,因为她刚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她的两位堂妹都上了楼,可是奈何那掌柜的一直是介绍个不停,又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索性也就不再急着走了。   这间铺子的生意倒还不错,一会儿的功夫,已是来了不少的夫人小姐,有的看银饰,有的看金饰,倒也还算是热闹。   倾城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时间也差不多了,便道,“也没有什么我中意的,不如先回府吧。”   “是,小姐。”   只是倾城才刚刚走到了门口,就听到了那掌柜的急唤一声,“小姐且慢!”   “不知掌柜的唤我何事?”倾城转头问道。   “这位小姐,您刚刚看过的几件首饰,虽说不是我们店中最好的,可是加在一起也值了一百多两银子了,您还没有付帐呢!”   话音一落,便见这店中的几位夫人小姐齐齐地看向了她,那眼神中有不解,有嘲讽,有不屑。   绿莺听了,却是不依了,“你这掌柜的怎么说话呢?我家小姐是什么身分,怎么可能会贪你几件首饰?我们只是看了看,小姐甚至是连碰都没有碰过,你现在是何居心?”   那掌柜的一听,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面色不屑道,“小的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何身分,只是,这位小姐,您没有付银子,就想着从小的这儿拿首饰出去,那是万万不行的!”   说着,已是命两名小二将门口给守了,防止倾城给逃了。   洛倾城听了,倒是笑了,“掌柜的,你这店中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其它人听了,均是有些鄙夷了,这位小姐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人家都指明了是她偷了这店里的东西了,她竟然是还有此一问?   “正是!还请小姐将首饰交出来,要么,就留下银子。”掌柜的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位小姐的反应竟然是如此淡定,而且还如此奇怪!若是寻常的女子遇上了这种事,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先极力地否认,甚至是抬出自己的身分来证明不是自己做的,可是这位小姐,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洛倾城也不急,笑道,“这店里,似乎是不止我一位客人吧?掌柜的如此说,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不要脸,偷拿了人家的首饰,这会儿还要污到了我们身上,是何道理?”一位身穿粉色裙衫的小姐尖声叫道。   其它人也是纷纷附和,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没有那位小姑娘那般直接罢了。   那掌柜的见此,眸间闪过一抹得意,跟先前主子意料的差不多呢!   “喂,我说这位姑娘,你要是拿了,就赶紧还给人家就是了。人家现在没有惊动官府,已经是格外照拂了。难不成你想闹到官府里去?”一位打扮普通的夫人劝道。   “就是,趁着现在事情还有转机,这掌柜的也还算是通情理,你就将东西还给人家就是了。别再犟着了。”   这时,不知是哪位小姑娘惊叫了一声,“咦!我怎么瞧着,像是那洛大人家的堂小姐呀!”   一语激起了千层浪呀!   “是呀,我瞧着也像!看这身形,这打扮!哎呀,那两位丫头,可不就是洛家堂小姐身边儿的贴身大丫头吗?”   这屋子里的人顿时便是议论纷纷,冲着倾城,指指点点了!话是越说越难听,态度也是越来越不屑!   倾城挑了下眉,帷帽下的一张脸上,已是笑意浅浅。这洛圆圆还真是大费心机呢,这都是从何处找来的人?还真是想着不把自己的名声毁了,就不肯罢休呢?   隔了那薄薄的轻纱,掌柜的似乎是能看到这位小姐在笑,只是看不真切,心里头有些犯了嘀咕,被人说的如此难听,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竟然是还能笑的出来?   “这位掌柜的,你口口声声地说是我偷拿了你们店里的首饰,可是我却说没有拿,你说该当如何呢?”   掌柜的眼睛一亮,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了!   “简单,搜身就是。”   ☆、第二十一章 监守自盗?   搜身?也亏他一个掌柜的能说的出来这种话!她是什么人?撇开其它的身分不提,她也是一名未出闺的女子,搜身?即便是由女眷搜的,那又如何?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再嫁人了?   而此时,二楼上的洛圆圆两姐妹,正陪着董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三人的唇角,皆是涌上一抹笑意!   绿莺一听这话就急了,想要与他争辩,却被倾城给拦下了。   “这位掌柜的,先不说我这身分是不是你们能搜的。即便是要搜身找出那些首饰,是不是也得先从你们自己开始?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监守自盗,反倒是要诬赖于我们这些弱小的女子呢?”倾城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是可以让整个大厅的人听个清楚明白。   一位夫人点点头道,“这位小姐言之有理,既然是丢了东西,那么刚才同这位小姐一起看首饰的人,自然也是有着嫌疑的。”   倾城向那位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略点了下头,以示对她出言相助的感谢。   那位夫人见她看过来,也只是淡笑了笑,并无任何的谄媚之态。这一点,倒是让洛倾城极有好感。   那掌柜的一听,原本是还要再辩上几句的,可是听到有人出声支持洛倾城,接下来,又有几位夫人小姐也是觉得按照洛倾城的说法,才更为公平。当下也觉得自己若是执意不肯的话,也许会引得客人们的不满了。   当下,掌柜的将小二等人都叫了过来,洛倾城笑道,“掌柜的莫不是想着自己人搜自己人?那可是不太公平呢!最起码,也让我们这些外人觉得不公平,不是吗?”   掌柜的听了,极为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想着就先让你得意一会儿!看待会儿从你身上搜出那东西来,你能如何解释?哼!   这回,绿莺倒是反应的快了,叫了自己家的一个护卫进来,又请了几位夫人的护卫也进来,三四个护卫带着人依次进了里间儿,开始搜身了。   洛倾城也不急,就在这厅里头寻了一个位子,坐下等了。那几件首饰,只是看着好看,却是分量极轻,想要嫁祸我?哼!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众人看她一幅优哉游哉的样子,都是有些拿不准了。若是一个小贼真的偷了东西,又怎么会这般地淡定无惧?   不过,洛圆圆找来的人,哪里会就这般轻易地放过了洛倾城?   “哼!脸皮还真是厚,偷了人家的东西,居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真是无耻!”   “可不是吗?好歹也是相府的三小姐呢?怎么就这般地没有廉耻呢?即便是被相爷给发配到了这苏州来,也不能这样自甘堕落呀!”   只听着两位年纪不大的小姐,一唱一和地在那儿编排着倾城的不是。倾城倒是不急,可是她身边儿的绿莺和红燕看不过去了,想要出言教训,可是又碍于小姐在这儿,不能让人说小姐御下无方,说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没有规矩,所以,也只能是生生地忍了!   “这是什么?”只听从里间儿传来了一声低斥,没一会儿,就见几名护卫将那名掌柜的给押了出来。   只见那掌柜的脸色煞白,额头上尽是汗渍,那身后的衣背,也是已经湿透了!   “原来果真是这掌柜的贼喊捉贼呢!小姐,您瞧,这家首饰铺子叫什么来着?太可怕了!小姐,以后咱们都别来这种地方了!太吓人了!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说,还竟想着往客人的身上泼脏水!真是无耻!”绿莺的嘴巴快,这一回,可是骂了个够本儿!   那些夫人小姐见了,个个儿是摇头不已,怎么出了这等事?这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而刚刚还在嘲笑讽刺着倾城的那两位小姐,则是往旁人的身后藏着,生怕自己再被洛倾城给认了出来,毕竟刚才,她们的话也说的太难听了!   而原本在二楼看热闹的三人一看情形突然就逆转了,先是一惊,接着就紧忙地跑下楼来了。   “怎么回事?”董俊出言喝斥道。   “少爷,小人是被人陷害的!少爷,您可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呀!”   “陷害?掌柜的,这话应该是本小姐来说吧?明明就是你偷了这些贵重的东西,却是要赖在了我的头上,真以为本小姐是如此好欺的不成?”   洛倾城话落,也不看众人了,转头看向了两位堂妹,“两位堂妹妹下来的倒是快!刚才姐姐被人陷害的时候,不知两位妹妹,陪着董公子,在二楼做甚?”   这话一说出来,这屋子里众人看向三人的眼色便是大大不同了!其实,来过这儿的人都知道,二楼都是一些精品,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的!只不过,这边儿刚查出这掌柜的监守自盗,那边儿三人就一起下来了,而且,看这情形,再没有旁人了,这可是不由得人们不胡思乱想了!   那董俊的脸一黑,没想到这洛倾城的嘴巴竟然是这样厉害了!再一看洛圆圆急的脸色通红,眼睛里含了泪,那要哭不哭的样子,让董俊看了,又是一阵儿心疼!   “倾城妹妹这是什么话?两位妹妹不过是请我来帮她们挑选一下首饰罢了。你又何出此言?”   “是呀,堂姐,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来选首饰的吗?”   “的确是说好的呢。”倾城笑了点了头,“只是,两位妹妹,为何咱们是一起出来的,我却是一直未曾见你们呢?瞧我!又说错话了!千万别往心里去。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位掌柜的呢?如果不是他,姐姐怕是还找不到两位妹妹呢!”   一句话,成功地让洛圆圆和洛满满两人,白了脸!   接着,便又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不过这一次,针对的,却是那洛家的双胞胎姐妹了!   ☆、第二十二章 张氏受惊!   对于接下来的情形如何发展,洛倾城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直接就闪身出了这铺子,上了马车,提前回府了。   对于洛倾城的刻意抹黑,这洛圆圆和洛满满,也是没有办法,又看到这么多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心里头自然是羞愤交加!不过,碍于董俊在,不能表现地太过泼辣,遂只得是一脸委屈地往内室去了。董俊黑着脸吩咐了一番后,赶忙进去劝劝美人儿了。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洛倾城的马车刚刚动起来的时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快速地从他们前面,闪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马车上的绿莺和红燕二人,自然是觉得解气,自家小姐,果然就是不一般的!这一出手,就扭转了乾坤。   倾城听着两个丫头奉承的好话,唇角含了笑,“你们这两个丫头,就知道说好话来哄我!”   “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   倾城淡笑不语,这种事情,自然是多亏了洛离了!   马车拐进了一个小巷,也快要到洛府了。突然,倾城的眼色便是一暗,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杀意!强烈的杀意!果然,紧接着,马车便被迫停下了。   “怎么回事?”   “小姐,前面,前面,似乎是有劫匪。”车夫有些结巴道。   再然后,车夫就被人一拳给打昏在地了。而绿莺和红燕二人,则是被洛离点了睡穴,躺在了地上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看着地上那东倒西歪的几个黑衣人,洛离请示道。   “还真是心狠呢!张氏,这一次,我一定要查出,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当洛倾城的马车,再次出现在了洛府的门口时,张氏已经在花厅里等着了,这么半天了,早该得手了,不过就是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怎么竟然是这么难对付?   “夫人,堂小姐回府了!”王嬷嬷禀报道。   “什么?”张氏听了,是格外吃惊,没想到那个贱丫头居然是逃过了一劫?怎么可能?难不成是有贵人相助?今日自己可是安排好了一切,她今日出门,可是一个侍卫也没带呢,怎么会?   “夫人,今日在首饰铺子,似乎是又发生了一些对两位小姐不利的事呢。”王嬷嬷说着,便又将在那铺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于张氏听。   张氏直听的脸上都快是要喷出火来!这个洛倾城,竟然是这样厉害了?没有被她们能难住,反倒是算计了自己的女儿?还真是小看了她了!如今怎么办?平安的回来了,而且,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行人看起来是毫发无损!难道是那些人,今日没有按自己的吩咐去行动?可是今早明明是跟他们确认过的呀!   张氏的心里打鼓,可是又不敢直接去问,那些人,可不是自己的手下!   晚上,洛永超照例去了何姨娘的院子,而张氏,则是换上了一套下人的衣服,在王嬷嬷的掩护下,往后院儿的一处荒院中去了。   “怎么回事?你们今日为何没有动手?”   一个浑身笼罩在了黑色中的男子,声音阴沉道,“明明就派出去了杀手,可是至今一个也没有回来。张氏,你不是说那洛倾城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身边儿也是一个守卫未带吗?为何却是她平安归来,本座的手下却是不见了?”   “这是什么话?都是为了主子办事儿的,若是我敢欺瞒于你,对我有何好处?”顿了顿,又道,“这洛倾城都来了十年了,这主子一直也没说要了她的性命,为何这一次,竟然是催的这样紧?”   “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眼看洛倾城的十四岁生辰就要到了。洛永和定然是会亲自来苏州的。张氏,主子交待的事,若是不能在他到来之前完成,你该知道会有何后果?”   张氏吓了一跳,主子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的,当下便低眉顺眼道,“还请大人放心,也请转告主子,妾身一定会尽快解决掉这个洛倾城的。”   “最好是别再让主子失望了。”   张氏再抬头时,那黑衣人早已不见了。想想刚才黑衣人说的话,张氏的心里就像是打起了鼓一般,主子行事向来狠辣,自己这一次,定然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才成!即便是不能取了她的性命,至少,也可以先毁了她的名声,这样一来,主子的火气,应该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没有注意到,就在那黑衣人离开的一瞬间,另一道黑影也是迅速地往倾城院子的方向掠去了。   张氏心思忐忑地回了自己院子,一进屋子,便感觉到了不对!这屋子里的熏香仍然是点着的,可是怎么就觉得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儿呢?张氏的脸色一凛,王嬷嬷立刻挑了里间儿的帘子进去瞧了,接头,便是听到了一道尖叫声!   张氏只觉得心间一紧,待王嬷嬷出来时,已经是面色全无了!   洛倾城正在屋子里,想着洛离探出来的消息,拧眉沉思,能让张氏称为主子的,会是谁呢?目前为止,她也只知道这张氏与京城相府里的某位姨娘有联系,可是她们都太聪明了,这中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有字迹的东西为凭,那么,能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来取自己性命的,会是哪一个呢?   “小姐,听说是夫人院子里出事了,说是受了惊,已经是晕了过去了!”绿莺禀报道。   洛倾城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她让洛离隔了那几名刺客的耳朵,给张氏摆成了一盘菜,没想到竟然是将她给吓晕了!   “走吧,我这个做晚辈的,也得过去瞧瞧,才显得我懂事,不是?”   ☆、第二十三章 三番两次!   到了张氏的院子,洛永超和何姨娘还有凤姨娘已经都过来了,倒是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俩是最后来的!看到她们两个都这么晚了才过来,洛永超的脸上自然是有些不好看的!亲生母亲晕了过去,这侄女来的快,亲闺女却来的慢了!传了出去,她们两个还要不要名声了?   “怎么样了?”   “回老爷,没有什么大碍了。夫人是猛然受惊,所以才会昏厥了过去,属下给夫人行过针,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谁在这儿伺候来着?”   王嬷嬷这会儿脸色仍是白的不能再白了,哆嗦着身子,勉强应道,“回老爷,是奴婢。”接着就把在屋子里看到的那血淋淋的一幕给说了。   洛永超听了一皱眉,而何姨娘则是精明的闪过了一抹狐疑,四下一瞧,这屋子里可是什么也没有呀!而且,哪儿来的什么血腥味儿?照她看,倒更像是寻常妇人争宠的手段。   “老爷,这屋子里哪有那血淋淋的东西?”凤姨娘倒是先开口了。   洛永超也是紧拧了眉,看向了王嬷嬷。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的确是先看到了,然后夫人才看到的!定然是刚才有下人将东西给收走了。”   何姨娘此时适时地出声了,“若是果真是那血淋淋的东西,王嬷嬷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吓成了这般,这院子里头,哪个丫头有那样大的胆子,居然是敢将那东西拿了出去?”   洛永超也是同意何姨娘的说法,“派人四处找。看能否找到。”   “是,老爷。”   这边儿,张氏也终于是醒了过来了。一看到老爷过来了,这心头的恐惧、委屈,就一股脑儿的都涌了上来!“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刚才,可是吓死妾身了。”   “好了,这会儿不是没事了?”说着,看了众人一眼,“既然夫人醒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倾城眸底泛笑地看向了张氏,到现在还是面无血色呢!不错,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将她吓的不轻了!   几名姑娘先告退了,何姨娘一见夫人这样儿,心底有些不屑,再加上下人们四处都找不到她们说的那些东西,心里头更是笃定了,这不过就是张氏争宠的手段了!当下,便一脸关切道,“看着夫人的脸色太差,要不要让膳房再为您做些补品过来?”   “不必了!”张氏的声音已是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那,老爷,既然是夫人身体不适,那您就多陪陪夫人吧,妾身先告退了。”何姨娘盈盈一拜,见洛永超赞赏地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面带笑意地出了屋子。适时地表现大度和温婉,不是只有张氏才会!   接下来,一连两日,洛永超都是宿在了张氏这里。每日张氏的气色也是与往日大不相同了,这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用容光焕发四个字来形容,倒也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而何姨娘似乎是也没有什么嫉妒的样子,倒是张氏这两日心情好了,每次她们过来请安,张氏也不怎么为难她们了。   这一晚,洛永超再次歇在了何姨娘那里,只是人还没有宽衣,就听着说是夫人院子里又出事了!说是屋子里的茶壶里,倒出来的竟然是红红的血,而不是茶!   洛永超听了一惊,连忙就过去了,何姨娘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和上次一样,又是没有找到什么血水之类的,这一次,王嬷嬷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这一回,她也是没见,只有夫人一人在屋子里,下人们铺好了床,帮她宽了衣,就都退下了。这茶水,还是夫人身边儿的大丫环亲自给端过去的。   一番彻查,仍是无果。何姨娘柳眉一挑,仍然是劝了老爷多陪陪夫人,径自回院子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洛永超又宿在了张氏这里,再没有什么奇异之事发生。而当洛永超一到了何氏的院子,张氏这儿又出事了!这一次,是在张氏的屋子里,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一些头发!而且是就那样随意地放在了张氏的枕边,张氏睡醒一觉后,当即就吓的晕了过去。   同样的,半夜里,洛永超等人又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看起来是十分的不耐烦!而再一次寻找无果,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别说何氏等人了,就连洛圆圆和洛满满都以为是母亲在跟何氏争宠,使出来的手段。   这一次,洛永超只是稍坐了一会儿,交待了几句,便拉了何氏离开了。   张氏自然是又急又气!自己明明就是在枕边看到了那样浓密的一陀黑发,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事实上,先前洛永超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在整张氏,可是这一圈儿打量下来,哪个厉害的,能有这等本事?能随意进出张氏的屋子?不可能!若是那人当真有心整治于她,倒不如是直接杀了她痛快!所以说,他自然也是认定了,一切都是张氏的自说自话!什么血呀、耳朵的,一开始就全都是张氏自己演出来的一出戏罢了!否则,这要如何解释,只要是自己宿在了那里,便无事,一离开,便又出事了?   倾城站到了窗前,看着外面开的正艳的千日红,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张氏,你的好日子,这次是真的到头了!   ☆、第二十四章 带你回家!   果然,没过几日,府上就开始传出了一股流言,说是张氏中了邪,常常神志不清了!还有的说是张氏妒心太重,竟然是容不得老爷在姨娘的房里过夜,竟是想出了各种的法子来争宠!   对于这种种流言,倾城皆是不置可否,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流言是谁的手笔,这个何如玉,倒是个聪明的,懂得利用一切于她有利的资源和信息。这样的盟友,果真就只能是一时的盟友呢!   洛永超终于是不胜其烦,遣了管家将那张氏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头去将养着,说是什么时候好些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事实上,经过这三番两次的折腾,张氏自己也的确是有些神情恍惚了!稍有动静,就会吓得大喊大叫,脸色骤变!不得不说,这将其送走,现在可是全府上下的人最大的心愿了!就连她的两个女儿,此时也巴不得她赶紧离府,省得再拖累了她们姐妹,再得了父亲的厌弃!   如此就轻闲了数日,洛离终于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坏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洛相要来了!也就是说,倾城,终于可以见到这个所谓的父亲了!原来,是自己的生辰快到了么?   这日刚刚过了正午,洛永超便带了人去了苏州城门口迎着,虽说是自己的堂兄,可是人家的官职在那儿摆着,洛永超可是半分也不敢怠慢。倾城身为女儿,自然也是等在了城门口。   强烈的阳光,几乎是刺的人睁不开眼,倾城的心里,此时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这个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为何将自己送至这里十年,明知自己受人苛待而不管不顾?自己,当真就是他们所传的那般,克母之命吗?   终于,洛永和的马车,到了城门口。   下了马车,洛永和第一眼,就看到了身着浅翠色纱裙的倾城!眼睛微眯,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儿,见她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泪水聚集在了她的眸中,水雾浓郁,倒使得她的眸子看起来,更是有些像是被云雾笼罩着的远山明月。   看着秀雅脱俗的倾城,一双弯眉似蹙非蹙,一双美目,泪光点点,如玉雕般地鼻梁下,一双宛若樱桃般红润的小口。洛永和的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激动,十年了,终于是满了十年了!倾城,父亲这一次陪你过了生辰,就将你带走,再不让你一人在此受苦了!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面上,仍然是那个平淡中透着些许威严的相爷!   一行人,迎了洛永和回了洛府,不过是简单的沐浴更衣过后,洛永和便到了倾城的院子里了。   一到院子门口,洛永和的心便是有些激动了!十年了,自己从来不曾踏足过这个院子,不为别的,只是担心自己看到了女儿过得不如意,自己一时心软,再将她带回了京城,可就要坏了大事了!   看到这院子里虽然是说不上多么的落魄,可也是说不上多么养眼,最多,也就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样子!洛永和微蹙了蹙眉,看来,这些年暗卫的回复,果真就是一字不差,自己的这个堂弟,果然是对倾城很不在意!而那可恶的张氏,竟然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苛待于她,若非是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又岂会是装作一无所知?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而就在洛永和抬腿迈步,缓缓进入这处有些荒凉的小院子时,另一边的洛永超,已经是从下人那里得到了消息,想要上前阻拦,却是被何姨娘给拦住了,“老爷,相爷去看自己的女儿,您有何理由去阻拦?再说了,您不是说他从未进去过吗?您不过是一名堂叔,又怎么可能会总往后院儿跑?”   洛永超一听,也对!谁能想到这堂兄十年来,从未踏足过那里,今日竟然是会一反常态?他一个亲父都不曾关注过的事,他这个堂叔又如何会总是关心后院儿之事?   转念再一想,这些都是张氏那个恶妇给做下的,要怪,自然也是要先怪罪张氏!洛永超的眼皮一抬一落的,心里头便打定了主意,这张氏反正也不在府里,多让她背上一条罪状,有何不可?更何况,她本就是这府上的主母,这些事情,也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如今出了岔子,她不来担,谁担?   “倾城!”洛永和站在了内门儿的门口,隔了薄薄地纱帐,看到了里面正在练字的倾城。   倾城正在写着一个'忍'字,写到了最后的那点儿时,手下一使力,整个字就变了样儿!倾城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那么快,那么急切!这一次,倾城强烈地意识到了,这是来自这具原身的一种出于本能的渴望和祈盼!   倾城抬眸看向了淡粉色的纱帘外,那抹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几乎是让她忘记了呼吸!直到自己的视线模糊地再也看不见其它,倾城才知道了自己,究竟是有多么地渴盼着父亲的关心和疼爱!   于嬷嬷和云姑姑,两人就这样立在了一旁,看着这父女两人的互动,感动之余,更多的,则是手欣慰!老爷,到底是顾念着小姐的,终于,还是来了。   “倾城,待你的生辰一过,为父就带你回京!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父女相拥而泣之后,洛永和,终于是再次开口说话了。   ☆、第二十五章 愁眉不展!   洛圆圆正想着明日就是洛倾城的生辰宴了,董俊会不会来?自己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自己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一脸担忧道,“小姐,明日就是三小姐的生辰宴了,可是夫人她?小姐,您可不能不管夫人呀!若是夫人不能回府,时日长了,这中馈一直被何姨娘管着,那还了得?先不说她会不会苛待了你们,若是她再迷惑了老爷,再让老爷对夫人起了别的心思,可如何是好?”   洛圆圆本来正在想着若是明日见了董夫人该如何体现自己的端庄优雅,这会儿听嬷嬷这样一说,当下也是有些担心了,“嬷嬷说的是,若是母亲一直不能回府,这何氏?”   “小姐,那何姨娘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奴婢看着,先前夫人的样子,可不像是装的,若是装的,夫人的脸色,眼神,如何能装的这般逼真?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在暗中加害夫人呢!”嬷嬷一看小姐的样子,知道她也是有些担心了,趁热打铁道,“小姐,现在若是想着夫人回府,就只能是倚仗着您了。二小姐虽然是与您同年,可是到底是没有您头脑聪明,您还是想个法子,帮帮夫人才是。”   洛圆圆想了想,“母亲不过是被以养病的名义送到庄子上去的,若是再养上几日,说是病好了,不就成了?”   “我的好小姐呀!您怎么就能信了这个呢?若说以前这府里头没有那些姨娘,这夫人就是在庄子上住上一年也不打紧!可是这会府上可是有着两个姨娘呀!再说那何姨娘得宠不说,出身还是清白人家,大小算个书香门第,若是与老爷处的日子长了,说不定就会生出些什么心思来?再说了,您就不担心,万一那何姨娘再有孕?有些事,还是夫人做起来,更便宜一些的。”   嬷嬷的话没有说的很明白,可是洛圆圆听明白了,若是这何氏再生下一名儿子,那么在这府上的地位,那可就是与日俱增了!本就是贵妾了,再往上,可就是平妻了呀!万一时日长了,父亲将母亲给抛到了脑后,再没了往日的情分,这说不定就直接将母亲给?   洛圆圆不敢再想了,轻咬了咬唇,“明日就是倾城的生辰宴了,若是我在父亲面前求个情,你说会如何?”   嬷嬷见她的心思开始活泛了,便低了头,再近了几步,小声地嘀咕着。洛圆圆的脸色,先是暗,后是明!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倾城的生辰宴,这一次摆的很热闹,先不说是因为洛永超想着在堂兄面前表现一番,单说这何氏,便觉得倾城的出身不低,这生辰宴,自然是不能太寒酸了。现在何氏执掌了府中的中馈,无论是说话做事,都比以前更是有了底气,只不过,对待下人们,仍是很和善,就连对凤姨娘,也很是宽厚。   “如玉,今日的生辰宴摆的不错,辛苦你了。”洛永超也是第一次觉得这倾城的生辰宴摆的像是这么回事儿,以前,也不过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罢了,哪里有邀请过什么小姐夫人过来。   “老爷,这三小姐,便是再不得宠,那也是相爷的亲生女儿,而且还是嫡出的。您想想,若是相爷真的想弃了她,又何需每年送了这么多的银子和首饰来?若是单纯地只为了脸面,也没有必要送这么多呀!而且,三小姐每年的生辰,他不是都亲自过来一趟?十年了,年年如此,身为相爷,能抽身到了江南来,这得请了多长时间的假才成?”   洛永超一听,对呀!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堂堂相爷,每日不说是日理万机,至少也得是忙碌的很,可是这来一趟江南一来一回,就得耽搁不少的时间呐!以前怎么自己就会以为堂兄一年只来一次,竟然是因为不看中这个丫头呢!嗯,定然是张氏那个贱人,总是欺负倾城,又怕自己说什么,所以才会不停地暗示倾城是个不受宠的弃女。   两人在这里小声地嘀咕着,那边儿端坐着的倾城,却是清楚明白地窥探到了洛永超的想法,当下便有些瞧不起他了!男人果真就是如此么?出了事,第一个被拿来作挡箭牌的,永远是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呢!   倾城心里头清楚着呢,张氏这些年了如此大胆,明里暗里地贪没着她的银钱,若是没有这个堂叔的纵容,又怎么会做的如此明显?她就不信十年来,洛永超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怕是张氏贪没的那些银子,他也没少拿吧?   过了今天,自己就要离开了,看着笑的温和的堂叔,若是待会儿你收到了我送上的大礼,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在这里笑的如此灿烂明朗呢?   很快,一行夫人小姐们就被何氏给引到了后院儿的一处花厅里坐了。只见洛圆圆面色有些忧伤地走了进来,安静地坐在了一旁,董夫人一看她如此,自然也就是有些关切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伤心事情?”   洛圆圆忙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儿!今日是妹妹的生辰,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呢?”   何氏的眼神一紧,总觉得这个洛圆圆,似乎是有什么不一样呢!   见自家小姐低了头,身旁的嬷嬷便拿了帕子一抹泪儿道,“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小姐思念夫人?大小姐是个孝顺的,既不忍夫人在外头受苦,又不想着顶撞了老爷,落下个不孝的名声,这才愁眉不展了!”   倾城听了,眼睛微微一弯,好戏,终于要上场了吗?     ☆、第二十六章 宠妾灭妻!   嬷嬷的话一说出来,这周围的夫人小姐们看向那何氏的眼神就变了变,也是,这何氏正是年轻貌美,那夫人已是败若残花了,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只是这洛老爷竟然是会将夫人送出了府,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   “圆圆呀,来,到我身边儿坐。咱们也是有些日子没在一起说说话了。”董夫人笑道。   “谢董夫人。”   何氏是个聪明的,立马又扬起了笑脸,开始招呼着众人。   往日里,也是没有哪个夫人小姐会多看洛倾城一眼的,可是今日不同,今日不仅仅是她的生辰宴,更重要的是,今日还有洛相!即便是看在洛相的面子上,她们也是不敢对这洛倾城,有半分的眼色的。   “三小姐的这套首饰真是漂亮,一看便知定非凡品,不知可是出自京城有名的锦阁?”   “正是,这位姐姐好眼光。”   “哟,圆圆这是怎么了?怎么满满也跟着掉起泪来了?”董夫人的声音微扬,在场的众人都是静了静。   “没什么,难得能在今日看到董夫人,只盼着董夫人能为我母亲说两句好话。”洛圆圆说了,又抬首看向了何氏,“何姨娘,其实母亲也没有什么苛待你的地方,不过就是身体不适,让父亲多陪了两日罢了,烦请何姨娘在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莫要再为难母亲了。”   洛满满也是红着眼眶道,“是呀,何姨娘,母亲现在身体还病着,那庄子上的人再伺候不周,再缺医少药,可怎么是好?”   这下子,这花厅里的气氛可是诡异了!这是怎么回事?瞧这架势,分明就是小妾得宠,欺到了正妻的头上了!   何氏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了,求救似的看了洛倾城一眼,见其低着头,饮着茶,对于这边儿的议论,根本就是恍若未闻。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夫人现在不是精神不济吗?您也知道,夫人的病,这要是传了出去,也是于府上的名声不好不是?”何氏的反应倒也快,想给自己扣上一个妾室不敬正室的罪名,哼!岂是那么容易的?   洛圆圆到底是年纪小,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而洛满满更是直接就伸手指向了何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母亲也不过就是精神有些恍惚罢了,你在这里胡乱攀污,到底是何居心?”   何氏一见此,立刻红了眼眶,伏低做小,“是,二小姐说的是,只是精神不济罢了,再无其它。”说着,还小心地退了两步。   她身旁的嬷嬷赶忙扶了她,“二小姐,这送夫人到庄子上去,是老爷的意思,您现在这样一说,将老爷置于何地?再者说了,这究竟是夫人容不下姨娘,还是姨娘欺负了夫人,这合府上下哪个不知道?您又何必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儿,来为难我们姨娘呢?”   凤姨娘这会儿也站了出来,“姐姐别难过。这夫人的事,大家都知道是老爷的意思。若不是夫人三番四次的出状况,老爷也不会!说起来老爷对夫人,已经是很宽厚了。”   凤姨娘的话看似简单,却是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这张氏的身上!在场的不乏一些常与小妾们斗法的夫人,一听这个,就知道是那张氏妒忌,犯了大错,这才被送走了。   而董夫人则是微微沉眉后,意识到这是洛府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便插手的好,遂也端起了茶盏,轻啜起来。   洛圆圆一看董夫人也不帮她了,当下就急了,拉了妹妹,红了脸道,“何姨娘你莫恼,妹妹也是心中急切。若不是为了母亲,断不会如此的。”   倾城看戏也闹的差不多了,轻叹一声,云姑姑会意,立刻就迎了上去,有些为难道,“两位小姐,您看,今日是我家小姐的寿辰,这不痛快的事儿,是不是就先不提了?”   一句话,众人才恍然过来,今日可是人家的寿辰,她们姐妹俩在人家的寿辰上哭哭啼啼地,这岂不是晦气?   洛圆圆这回反应快了,急忙道,“堂姐姐切莫生气!一切都是我们不好,以前你过寿辰,都是母亲帮你张罗的。今日,母亲却是不能再为你安排了,也是我们一时考虑不周了!”   倾城面上浅笑着看向了她,这是在暗指自己以前得堂婶照拂,这十年来,没少费了堂婶儿的心血吗?还真是无耻呢!以前掠夺自己的财物的时候,怎么就不提自己是她们的堂姐呢?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可惜了,晚了!   “圆圆妹妹说的是,只是这是堂叔的决定,身为晚辈,担心可以,可是若是做的过了,就成了不孝了!你们今日在这里说的这番话,让客人们如何猜想?这是想着给堂叔冠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吗?我可是不敢的!”   洛圆圆的脸色立时就白了!宠妾灭妻呀!这顶大帽子若是扣在了父亲的头上,那岂不是于父亲的前程大大地不利?而且,这事情竟然还是被自己给引起的,自己是活腻了不成?   而何氏,这会儿显然也是明白了洛倾城的心思,再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两位小姐还是先招呼着几位小姐们坐吧!给堂小姐惹了不痛快,是妾身安排的不够周到。还请堂小姐勿怪!”   董夫人的眼睛在何姨娘和洛圆圆的身上来回地打着转儿,终于,还是垂了眼睑,什么也没说。   洛倾城心中冷笑,待过了今日,这苏州城,怕是就要热闹了吧?宠妾灭妻的名声,不知道堂叔是痛快地背着,还是忍气吞声地先将张氏接回来呢?无论他如何做,这宠妾灭妻的名声,怕是没有那么快被他给摘下去了,而最可恨的是,为他戴上这顶帽子的,竟然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第二十七章 火光冲天!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了官道上,洛倾城掀了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不错呢!这会儿已是进了八月了,偶尔还会有阵阵的桂花香味儿传来,一时有些嘴馋了,“真香!这会儿若是能吃上一块儿桂花糕就好了。”   云姑姑笑了,“这有何难?等咱们到了下一个驿站歇息的时候,奴婢就去给您做。这会儿,桂花开的正好,若是做成了糕点,也定然是美味!”   绿莺看了一眼外头,“小姐,到现在奴婢都觉得是跟做梦似的!竟然是真的要回京了吗?奴婢没眼花吧?”   “你没眼花,咱们这会儿的确是正往京城的方向走呢。再有上七八日,估计也就到京城了。”回答她的,是云姑姑。   倾城淡笑了一声之后,便是沉默了。幕后主使,虽然是还没有完全地弄清楚,可是已经有了眉目。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平静呢!既然是想着在苏州就想要了自己的命,又怎么会容许自己活着回到京城呢?这具身体,还真是藏了太多的秘密呢。   “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咱们买下的那处庄子,岂不是可惜了?”绿莺想了想,又道。   “怎么会?苏州,迟早有一日,我还是会回去的。”   “小姐以后还要回苏州?”   倾城轻阖了眼,左手支了头,再不说话了。   晚上,一行人宿在了一处驿站,因为洛相的关系,住的,自然都是上房。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都睡吧。”   倾城这会儿早已是沐浴完毕,身上穿了一件宽大的袍子,这是她让云姑姑按照前世的睡袍做的,不过,云姑姑做的领子稍小一些,而这袍子也略大一些,几乎就是到了她的脚踝处!   “洛离。”   “小姐,正如您所料,两位堂小姐被洛老爷禁足了,而且,张氏虽然是从庄子上接回来了,可是精神仍然是太差,也无法管家,所以这府中的大小事务,仍是由何姨娘打理着。”   “嗯。不错!那张氏那里,可问出了什么?”   洛离犹豫了一下,“回小姐,是府中的柳姨娘。”   “柳姨娘?这又是哪位?”看出刚才洛离的犹豫之意,倾城有些狐疑了。莫不是这个柳姨娘还大有来头?   “回小姐,这位柳姨娘,出身吏部侍郎府。是柳侍郎家嫡出的二小姐。当年因为爱慕老爷的才华,这才嫁入相府为妾。当时还是老夫人做的主。”   “老夫人?也就是我的祖母了?”   “回小姐,正是。因为老夫人一直是嫌弃夫人的出身低微,所以才会想着再让相爷娶进一门出身高贵的妾室,甚至是想着抬为了平妻的,不过,相爷不答应。老夫人也没法子,最终还是只能是依了相爷的,让柳氏做了一名贵妾。”   “那我问你,我母亲,究竟是何出身?”   “这,具体的,属下也不太清楚。自从夫人过世后,这便成了府上的一个禁忌。相爷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夫人的名讳。而且,除了给老夫人请安外,再未踏足过后院儿。”   “你的意思是,这位柳姨娘,也并不受宠?”   “回小姐,柳姨娘虽不得老爷宠爱,却是极得老夫人欢心。一来是因为其出身高,二来,也是因为这位柳姨娘在府中极会做人,惯会哄着老夫人。”   “还真是麻烦呢!从苏州到京城,也不过就是从狼窝儿又到了一处老虎洞呢!”   洛离的嘴角一抽,有这样形容自己的家的吗?这措词,也太狠了些吧?而且,老爷也是为了她好,不然,又哪里舍得将小姐一个人扔在苏州这么久?   “那可问出了这位柳姨娘为何要派人杀我?”   “这一点,张氏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柳姨娘似乎也只是让张氏给您冠上一个废物的名头,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对您起了杀心了。”   “那些杀手,也是柳姨娘的人了?”   “回小姐,正是。”   倾城的眉眼动了动,自己不过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利益,竟然是能引得那柳姨娘对自己狠下杀手?倾城正想的入神,突然眸光一闪,“洛离,有客人来了呢!”   洛离侧耳一听,隐约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动静,当即到窗口处,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儿往外看了。   半夜三更,人们睡的正香,只听外面突然就有人惊喊,“走水了!走水了!”   洛永和一听立时就起身下床,推开窗子一看,只见后院儿的某处已是火光冲天,看这情形,这火着了,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想到倾城是被安排在了后院儿了,马上就想到会不会是倾城出事了,胡乱套了衣服,头发也只是随手拿了一根发带系了,就出了房间!   当洛永和赶过去时,只见这驿丞正苦着一张脸,自言自语,“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洛小姐住的房间呀!”   洛永和顿时就有些懵了!倾城住的房间?抬眼过去,火势极大,虽然是有不少人正在提水救火,可是就这阵仗,怕是一时半会儿,灭不了了!   “倾城!”洛永和有些慌了,在那红红的火焰的映照下,更是多了几分的苍白,与自责!   这时,云姑姑和于嬷嬷也都相继赶了过来,两人的脸色白的吓人,两只眼睛似乎是想要隔着那熊熊烈火看到里面的情形一样,瞪的大大的,直直地,有些吓人!   ☆、第二十八章 弱柳扶风!   洛永和的脸色越来越白,看着熊熊大火,猛然想起了倾城的身边儿还有洛离在,心下顿时安稳了许多,不过脸色,仍是十分难看。好端端地,怎么就会突然起火了?洛永和的眸底有些阴暗了。   “怎么会起了这样大的火?”   洛永和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转了头过去,看到绿莺和红燕二人正扶了倾城过来,见她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倒是心底踏实了不少。   “小姐,原来您没在那里歇下?”云姑姑第一个冲了过去。   “我一时睡不着,便去找红莺和红燕二人说话,哪知说着说着,我们三个便都睡着了!”   “没事就好。”洛永和的脸上,终于是有了几分血色,倾城也意识到了这个父亲是真的紧张自己,担心自己,心里头也是觉得温暖了不少!   驿站起火之事,洛永和也无心再查,交给了这里的驿丞来处置。   眼瞅着,就要进京了。这是最后一晚住在府外了!最迟明日下午,也便能到了洛府了。   “洛离,我不是早吩咐你去打听这京城里,最近最为热闹的流言是关于谁的?如今可是有了结果了?”   “小姐。”洛离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敢说。   “无妨,你不说,我也猜的到!应该是关于我这个煞星的流言吧?”洛倾城随意地拈起了一块儿桂花糕放入口中,嗯,入口即化,香而不浓,甜而不腻!不错!   “小姐,您猜的没错,的确都是关于您的各种流言。”   “具体的?”轻啜了一口茶,倾城微微闭目。   “京城现在传的最为热闹的,就是相府三小姐容貌丑陋,身体残疾,克父克母,天生带煞!而且还体弱多病,为防克死亲父,才被发配出京。”   “这些还都是挑的好听的说的吧?”倾城不甚在意道,“算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体弱多病呢!嗯,我还正想着该在府里头扮演个什么角色呢,就这样吧!”   洛离愣了一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理解的没错,小姐是想着扮弱?   “你想的没错,我就是要扮弱,我倒是要看看,这府里头的姨娘小姐们,想着如何来对付我这个弱小姐呢?”   洛离再次一怔,小姐怎么会猜到他的想法?这也太准了吧?   次日不到正午时,马车便进了京城,到了相府门口。倾城被绿莺等人扶着下了马车,一抬眼,硕大的‘洛府'两个字,就在那强烈的阳光下,显得金灿灿的!   倾城头上戴了帷帽,步子迈地既小又慢,头微微地低着,这让先下来到了门口洛永和看了,唇角微微上翘,看来,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聪明呢!   “老爷回来了?老爷一路辛苦了。”一位身着大红色衣裳的贵妇迎了出来,头上的凤钗闪着令人刺目的金光,似乎是在预示着,她在这府上最为尊贵的地位。   洛永和走了两叔后停下,转头看向了倾城,“怎么样?可是累着了?”   倾城摇摇头,“女儿没事,倒是劳父亲记挂了。这位可是父亲新娶的夫人,为何一路上,未曾听父亲提起?”   洛永和呆了一下后,这才意识到柳姨娘竟然是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也难怪倾城会以为他新娶了夫人了。   “乱说什么?她是柳姨娘!”洛永和微微蹙了眉,这个柳姨娘也是,明知自己是个妾,居然还穿了这正红色的衣裳出来,简直就是不懂规矩!往日里,自己不与她理会也就罢了,这倾城才刚刚回府,这是想着误导倾城,还是想着让倾城这个嫡小姐,给她一个妾室请安呢?   柳姨娘没想到这洛倾城还未进府,一句话,就已是成功地让她丢了脸!看到外面周围百姓们不屑地脸色,柳姨娘是想怒也不敢怒!只得是讪笑道,“是,妾身听说老爷今日回府,一时着急,竟是穿错了衣裳了。”   倾城点点头,“姨娘记挂父亲总是好的。只是,既然是穿错了,为何也不见这府上的下人们提醒一句?莫不是都是故意想着看柳姨娘出丑了?这样的奴婢可是委实不能轻饶了!”   倾城说的慢条斯理的,说完了,还适时地轻咳了两声,薄薄地轻纱遮住了她的容颜,不过其一身的气质,却是不容人忽视!仅仅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是透着一股清贵之气!与此同时,那两声轻咳,不仅是没有让人想到体弱多病,反倒是让人觉得眼前的三小姐,温柔娴雅,明明就是说要惩罚下人,可是那话说出来,怎么就让人觉得是那么好听,且那么有道理呢!   柳姨娘听了,脸色立时就变了!这是在逼着自己处置自己身边儿的奴才了?好!真是一个厉害的!明明就是伶牙利齿的,却是偏生装出这样一幅温柔似水,人人可欺的样子!   柳姨娘看到一旁的老爷脸色也是有些不好看,无奈,只能是咬了牙,吩咐人将自己身边儿的两个嬷嬷,两个贴身丫头都拉了下去,每人赏十板子。   倾城这才莲步轻移,到了大门的台阶儿前,在绿莺和红燕的搀扶下到了洛永和的跟前,突然出声道,“柳姨娘为何这般看着我?我虽年纪小,可也是府里的嫡小姐,有些规矩礼仪,我也是知道的。”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你一个妾室,居然敢直盯着嫡小姐看,这分明就是逾矩了!而更让柳姨娘恼恨的是,这个洛倾城,分明就是在借着这个机会,要让自己对她行礼了!   ☆、第二十九章 初见祖母!   柳姨娘原想着说上几句话遮掩过去,可是没成想倾城竟然是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那眸子里的笑意明显,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对此,府中的其它几个姨娘自然也是看出了端倪。原以为这个三小姐是个好拿捏的,不成想,竟是这般地厉害,不吭不响地,就整治了柳姨娘一道,那些下人,可是个个儿都是她的心腹,这三小姐还未进府,就已经是逼的她不得不严惩了自己的奴才,当真是让人不敢小觑。   这样一想,其它的几位姨娘就对倾城福了身,算是行了礼,倾城笑意浅浅地叫了起。柳姨娘这下是想不行礼,都不成了。眼下不仅是老爷瞧着,外面还有这么多百姓瞧着,自己若是执意不行礼,无论是到了哪儿,都是说不通的。   柳姨娘行过了礼,绿莺和红燕便先扶着倾城进去了,“老爷,不知三小姐住在何处?”云姑姑出声问道。   “三小姐的院子紧挨着华美的院子,妾身已经命人打扫干净了。”柳姨娘又笑道。   洛永和的脸色微沉了一下,“不必麻烦了,倾城就住在锦绣阁。”   倾城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柳姨娘,不一会儿,便明白了,唇角微微翘了翘,什么也没说。倒是柳姨娘一听说让倾城住进锦绣阁,这脸一下子就变了!   “老爷,这,是不是得向老夫人通禀一声?那锦绣阁已是多年未曾住人。如今?”   “不必了!锦绣阁里的人一直没动,也干净着呢。至于母亲那里,我自会去说。”   “可是老爷,那原先备下的那些东西,这会儿不是还得再搬过去?这一来一往的,怕是会耽误了三小姐休息。”柳姨娘仍不死心道。   洛永和的脸一沉,“何时我说的话竟是不作数了?难道你没听见不成?至于你备下的那些东西,不必让你费心地搬来搬去了。那锦绣阁里头什么没有?非得要你备的东西?”   柳姨娘的脸再白了几分,身形微晃,自己管着这相府后院儿多年,这三小姐一回府,这老爷就给了自己个没脸!这让自己以后还如何掌家?   “父亲,那女儿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再去给祖母请安。”   “去吧。缺什么东西,直接命人问管家去取。锦绣阁里头的管事嬷嬷是苏嬷嬷,于嬷嬷和云姑姑也都是认得的,你不必太过小心。这是你自己的家,待去祖母那里请了安,就到为父的书房来趟。”   “是,父亲。”   一番话,又是成功地让柳姨娘的脸色再白了三分!   倾城一进了这锦绣阁的门,这眼里头马上就豁亮了起来,难怪那柳姨娘不肯让她搬进来,这里的装潢精美不说,还处处透着雅致。这里的一画一摆件儿,都是看起来价值不菲!这院子也大,比自己以前在苏州时的院子,大了两倍不止!   “小姐,这里以前就是夫人住的院子。这会儿,老爷让您住在这里,也是为了给府里的下人们提个醒儿,您在府里头的地位可不是谁都能肆意地欺负了去的。”于嬷嬷欣慰道。   “知道了。难为父亲有这份儿心了。”   沐浴更衣完了,倾城这才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纱裙,稍稍打扮了一番,便在苏嬷嬷的指引下,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刚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屋里头的欢声笑语,倾城的脚步一顿,自己怕是要坏了人家的好心情呢!嘴角微微上翘,好看的宛若是月牙儿的弧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有些精神了!不过,当她走至门口时,微微低了头,再抬眸,那眉目间,便似是多了一抹忧愁之态!   “给祖母请安。”倾城一进来,这屋子里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待她说完,再抬眸看了过去,才看到老夫人正一脸冷肃地看着她,那表情,是要多严苛有多严苛,好像倾城就不是她的孙女儿,更像是她的仇家似的!   “嗯,既然回来了,那就好生地在府里头将养着,没事儿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就行了,我这里,你也不用每日来请安了,省得你再累着了。”   倾城的眉目一动,说的好听,是怕看见了自己碍眼吧?正好,反正自己也没想着跟你这老太太整日大眼儿瞪小眼儿呢!   “多谢祖母体恤!”   老夫人见她知趣,脸色稍缓了缓,命身边儿的嬷嬷将早备下的一对儿赤金镯子给送了过去,倾城谢了恩,让身边儿的绿莺收了,再度垂首站着。   柳姨娘此时已换掉了那一身的正红,似乎是没打算就此让倾城好过了,笑道,“老夫人,说起来,这三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这不是,刚回府,原本妾身已是备好了院子的,可是三小姐似乎是不喜欢呢!这会儿,已经住进了锦绣阁呢。”   老夫人的眉头一皱,“怎么?这刚回府,就知道挑挑拣拣了?”   倾城眉梢微动,面上的笑意淡淡,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则是有些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倾城十年未曾回来,如何知道这府里头的一草一木,一景一人了?还请祖母莫怪。”   倾城的话说的有些含糊,特别是这最后一句,听在了柳姨娘的耳中,倒像是在为她求情一般!老夫人一想也是,这丫头十年没有回来了,身边儿服侍的都是十年前跟过去的,那两个小丫头也是后来买的,怎么就会在府里头挑什么了?   老夫人是偏心没错,可也不是个傻的,睨了柳姨娘一眼,见她面色不好,便知道定然是她想借着自己的手,来敲打这丫头一番了!她便是再不喜欢这丫头,可是自己指责是一回事,被别人设计利用又是一回事!   老夫人的脸,立时便搭拉了下来!     ☆、第三十章 书房画像!   “三妹妹生的真是漂亮,难怪父亲会为你取名倾城呢?这才十四,便生的这般地娇艳了,若是再过一两年,怕是要宛若牡丹一般,艳绝天下了。”   倾城看向了说话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便是那柳姨娘口中的华美吧?还真是贱呢!竟然是想着将自己比喻成花楼女子不成?还艳绝天下?这哪里是一名闺阁女子该说的话?   “不知这位是姐姐还是妹妹,倾城无礼了。这牡丹乃是富贵之花,亦是花中之王。只是这艳绝天下四个字,还是慎言!当今皇后娘娘酷爱牡丹,几乎是天下人皆知,这番话若是传到了皇后娘娘的耳中,怕是会惹了娘娘不悦了。”倾城脸色微凛,故意忽略掉了她刚开始说话时的那句三妹妹。   洛华美一听,这脸色立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这屋子里不也就是咱们几人?如何就会传了出去?还是说,妹妹倒是常听人家传这些个闲话?”   言外之意,就是想着暗指倾城碎嘴了?   “这位姐姐,父亲官居高位,自然是应该时时处处小心。咱们既是父亲的子女,自然更应该是谨小慎微!”   谨小慎微四个字,倾城说的语气偏重,老夫人听了,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儿子是当朝丞相,若说他的府里头没有皇上的眼线,怎么可能?当即便出声指责道,“华美,你三妹妹说的有理!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话落,还往何姨娘身后的一位姨娘的身上扫了一眼,这府里头的姨娘,除了这位柳氏是自己选的,其它的,有的是下属们孝敬的,有的,则是皇上赏下来的,这有时候说话,也的确就是得小心着些。   “祖母,请恕孙女无礼,父亲刚刚叮嘱说是要让孙女去书房一趟,所以。”倾城故意做出了有些为难的样子,似乎是不想走似的。   “行了,去吧。”   “那孙女告退。”   待倾城走了,老夫人又将柳姨娘和洛华美数落了一通,这才放人走了。   “母亲,想不到这个洛倾城倒是个厉害的主儿!咱们这头一天,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捞着,反倒是惹得那老太婆对咱们的一番斥责!”洛华美有些气愤道。   “你说的没错,这个洛倾城,以前倒是我小瞧了她!能躲的过我两次暗杀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母亲,如今她回来了,那婚事?”   “你放心!有母亲在,她休想平安地活到了及笄之时!别忘了,就算是她不死,她也还是背着一个克亲的名声呢!这样的姑娘,谁家肯要?”   洛华美一听到这儿,脸上满是喜色,“母亲说的对!这个洛倾城就是个命中带煞的!这会儿,京城有关她的流言可是满天飞了!母亲,你说,若是咱们府上有人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   柳姨娘听了,心中一动,笑道,“还是我的华美聪明!先别急,这一次,我定然是要将事情都计划好了,周密一些,才好让那个小贱人再也翻不了身!最后是能让老太太气得将她赶出府去!”   “母亲已经是有主意了?”洛华美的眸间闪过一抹流光,面上的笑,更深了。   倾城到了书房,见洛永和正对着一幅画儿发呆!倾城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画上之人,看起来竟是有几分的熟悉,再一细想,与自己不是有几分的相像吗?难道?   “倾城,过来,见过你的母亲。”   洛永和没有转身,显然是在倾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了出来,是她来了。   “父亲,这画上的女子就是母亲吗?”   “正是!这是二十年前,我与你母亲刚刚成婚之时,我亲手画的,你母亲当时还赞我的画技一流,说是这幅画,是她最喜欢的。”洛永和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孤寂,还有一种浓浓的思恋之情!从这话里,不难听出,他对画中女子的思念。   倾城却只是轻挑了眉,面上有些不太在意!若是真的在意母亲,府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女人?别说什么长者赐,不敢辞的话!若是他真的在意母亲,就不该让母亲伤心难过!既然是让别的女人进了府,就说明,他对母亲的情意,还是不够深的。至少,在母亲生下自己以前,别的女人,也为他生了孩子,不是吗?   “父亲,母亲走了十四年了,您就没有想过再娶一房继室?”   洛永和摇了摇头,“我若说这后院儿的女人,我一个也不在乎,怕是你也不肯信的吧?”   倾城愣了一下,显然是被洛永和这样直白的话给吓住了。   “倾城,如今你回来了,那锦绣阁,以前是你母亲住的院子,这会儿,就留给你吧。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母亲留下的,事隔多年,父亲也只是命人整理清洗,从未换过。那里头的帘帐之类的,都是为父出府前,特意命人重新置换的,用的,也都是你母亲当年的陪嫁。”   “父亲的意思是说,那锦绣阁里的东西,都任由女儿支配?”   “正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本就该是都给你的。你哥哥将来要继承为父的所有东西,你身为女儿,继承了你母亲的,也没什么不对。”   “不是说母亲出身寒微吗?”倾城这会儿是真的糊涂了,关于母亲,似乎是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而她一路上曾试了多次,可是无论自己如何用言语上来试探,还是用自己的读心术来试探,都是无果!真是奇了!既然如此地思念母亲,为何自己却是什么信息也探查不到呢?   ☆、第三十一章 逐出府去!   倾城与父亲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离开了,在锦绣阁里转了一圈儿,这锦绣阁以一处两层的小楼为主屋,另外还配有东西两厢房,这小楼的前面有一处穿堂,两侧是专供下人们住的房子。另外,小楼的后面还有一处水榭,这院子前面是假山林立,鸟语花香,后面则有亭台水榭,景致怡人,当真是让人仅是看了,便觉得是赏心悦目,更别说是长住在此处了,简直就是宛若世外桃源一般。   这里装饰地如此奢华,母亲的出身怎么可能会真的寒微?只是,为什么父亲却是一个字也不肯透露给她呢?而且自己试着去探查父亲的思想的时候,竟然是发现在父亲的脑子里,对于母亲的一份记忆,也只是笼统的,甚至是并不清晰,可是他却偏偏一直肯定自己是真的喜欢母亲,思念母亲。这不是很奇怪吗?   倾城知道自己这一回府,定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不痛快,这首当其冲的,便是柳姨娘和那个洛华美了!自己倒是好奇了,那柳姨娘几次三番地想要谋夺了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为哪般呢?   若说是为了什么嫡庶之争,便是自己真的死了,她的女儿,不也仍是一名庶女?关键是父亲没有将她扶正的意思,她要是想打那些主意,也该是从父亲的身上下手才是,何苦要费尽心思地害了自己?   数日后,倾城当真就如老夫人起先交待的那般,足不出院,也没有去老夫人那里问安。这让老夫人的心里头是有些怪怪的,说她孝顺吧,这心眼儿也太实了些,自己不让她来请安就当真是一次也不来了!说她不孝吧?这分明就是自己的吩咐,这丫头也只是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的,那是一丁点儿的错处都没有,怎么这会儿反倒是自己的心里头不痛快了呢?   这日,洛永和刚刚下朝,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就见管家火急火燎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正闹着要将三小姐送出城去呢。”   “送出城?为何?”洛永和皱眉不解道。   “这昨儿晚上,二小姐不是病了吗?今早上,那杨姨娘一出老夫人的院门儿,就晕了过去,今早上大小姐也一直是说心口闷的慌。这,老夫人自然就觉得。”   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是没有说完,可是洛永和也是大概明白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老夫人觉得倾城带了晦气回府了?当下那脸就沉了下来,大步往后院儿去了。   “老夫人也先别急!这不是让府医去瞧了吗?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身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何姨娘在一旁劝道。   “怎么能不急?这两个丫头先前还好好儿的,这三丫头一回来,就先病了三个!其中两个还是我的宝贝孙女儿,我怎么能不急?”   何姨娘心里头高兴,早就知道这老太太定然是心疼这两个丫头,至于那个杨姨娘,不过就是自己买通了她身边儿的丫头,给她用了些药,若是只有两个小姐生病,怕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才会吩咐了人动手。   “老夫人,这三小姐虽说是命中带煞,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呀?那三小姐,可是一直都没有出锦绣阁呢。”何姨娘的话虽然是表面上听起来在为倾城说好话,可是却是再次提醒了老夫人,这个丫头,是克亲之命!   “没出锦绣阁,刀子就不是住在这洛府里头了?总归还不就是一个克亲的丫头!这会儿克的是她的两个姐姐,明儿不一定就会克谁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何时如此大动肝火?”洛永和强自按下心中的不满,扯出了一丝笑,问道。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这个三丫头一回来,就搅得府里头不得安宁,那个杨氏病了也就病了,可是这华美和华柔两个丫头也是跟着一起病了!这如何是好?说不定哪日就是又换成别人病了!我这老婆子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是一把年纪,也活够了。可是你们还年轻呀!特别是我的几个孙女儿!对了,我那宝贝孙子这是没回来,若是回来了,万一再被她给克出个什么毛病来,我老婆子跟你没完。”   “母亲,这话是不是也太严重了?两个丫头既然是病了,就找府医看过就是。与倾城何干?”洛永和说这话时,目光有些锐利地往柳姨娘的方向扫了一眼。   柳姨娘也知道老爷这是不高兴了,心里头突突了几下,只好是讪笑道,“老夫人,老爷说的是,这事儿,也不一定就与三小姐有关哪!您看?”   “好了!只要是让那丫头搬出府去,住在哪儿都成,就是有一样儿,不许她进府!”老夫人态度强硬道。   柳姨娘表面上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这心底里可是乐开了花儿!没想到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三丫头给逐出了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是她被赶出了洛府,那她在京城的名声,可就是彻底地毁了!这克亲之名,她是不认,也得认了!   洛永和的眉心一紧,眸底闪过一抹失望,还有痛心之色。这倾城可是自己唯一的嫡女,是洛家唯一的一位嫡出小姐!她若是知道自己竟然是被亲生祖母给赶出府去,真不知道会有多寒心!   “母亲,儿子当年公务繁忙,又担心倾城无人照看,这才将她送到了苏州,如今,她既已长成,快要及笄了,难不成,您要让她一个小姑娘单独住在府外?这京城的官员百姓,该如何看待我洛府?”   ☆、第三十二章 不在府中!   洛永超仍试着再次说服母亲,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无论如何,自己总是不愿意看到她与倾城相对立起来的。   老夫人似乎是被他的这些话给说动了,毕竟京城的权贵众多,万一再传出什么对洛府名声不利的话,怕就不好了。倾城一个小丫头,若是真的一个人搬出去住,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柳姨娘如何就能甘心了?反正这老爷向来也是不喜自己,这好不容易才想了法子让老太太松了口,怎么能又让那个贱丫头留下来?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老夫人,老爷说的是,这三小姐毕竟是年幼,这身子骨儿又弱,无人相伴,总归是不妥的。那别院便是再好,只三小姐一人住,怕也是难免会孤单一些的。”   老夫人的眼睛一亮,转头道,“那就让她住到城西的别院里去。那是咱们自家的宅子,再说了,只是让她住到别院,到底还是咱们家的宅子,就说是她身体弱,这府里头太闹腾了,让她到那里去将养几日。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洛永和的眼神一暗,母亲还是要存了这个心思吗?想想刚才那柳姨娘说的话,倾城说的果然是没错,这个女人,的确是最会煽风点火那一套了,只是现在,自己身为男子,毕竟是不便直接就处置了她!而且,她又深得母亲宠信,自己只不过是根据几句话就治她的罪,难免是会引得母亲不满。   “母亲,您觉得只要是将倾城送去别院就没事儿了?”   “这是自然!只要是她不住在咱们这洛府里头,咱们洛府的人,就定然是不会有事儿的。”   “可是这些年她住在苏州堂弟那里,不也是一直都无事?”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于那三丫头又不是至亲之人!”   洛永和的眸底闪过一抹苦笑,自己的倾城,竟是如此不得母亲的心吗?就像是当年的妻子,在母亲的眼里及不上这个柳氏的十之一二一般!   “母亲,这几日倾城没来给您请安吧?听说是您的意思,没事儿让她多多休息。”   老夫人的脸上稍微有那么一些的不自在,“没错儿,是我说的。她体弱,也不必总是跑来跑去的。”   “母亲!”洛永和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倾城根本就没有住在府里。她回来那日当天后晌就离府了。”   洛永和的话说完,这屋子里刹时就安静了许多!甚至是安静到了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一般!   他成功地看到了老夫人和柳氏二人变了脸!特别是柳氏的那张脸,由青转白,由白转青,真是丰富!倾城当时说的果然是没错,这个柳氏,真是见不得她有一丝的好!   “你说什么?”好半晌,老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道,“三丫头没有住在锦绣阁?”   “没有。当日她回来后,到书房见了我,就提出要去城外的庵堂里去为她过世的母亲诵经,我看她一心为母,便让她去了。”   “你是说,如今那丫头现在住在庵堂里?”   “回母亲,正是!倾城说了,要七日后,才会回来。算起来,应该就是后天了。”   柳氏这下子是彻底地傻眼了!自己苦心准备了这么一场好戏,结果现在老爷告诉她,那主角根本就不在府里头!这,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哪!   洛永和的眼神微凛,“华美和华柔两个孩子病了,想来也是再正常不过。柳氏,似这等的小事,你竟然是还拿到了母亲这里来烦扰她,你这是何居心?”   “老爷,妾身没有。妾身只是觉得这老夫人平时里最疼她们两个,所以才会。”   “够了!”洛永和的声音陡然拔高,“柳氏,记清楚你自己的身分就行了!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那华美和华柔若是正病的厉害,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给自己的脸上上妆?”   柳氏听了,身形一颤,有些糊涂地看向了他。而跟着洛永和一起进来的一名姨娘则是好意道,“回老夫人,老爷听说两们小姐病人了,连官服都没换,就直接去看过了两位小姐。”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两个丫头是在装病?这是在欺瞒她这个老婆子了?   “好呀!这两个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是装病?她们想干什么?”   柳氏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夫人恕罪!两位小姐并没有装病,是真的有些不适。许是府医诊过脉,开了药,这二人才觉得舒畅了些。您可千万别多想!”   “是吗?那就让她们好好儿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病吧!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出来!”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是老了,可是不代表她就是糊涂了!这早上才说病的如何如何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妆都上好了,怎么可能是真的病了?若是真病了,再好的药,也不可能如此见效?还有心思上妆,那就是摆明了这两个丫头根本就没事!   柳氏一听,就吓坏了!这是明摆了要禁她二人的足呀!   “给老爷和老夫人道喜了!”一名婆子笑吟吟地进了门,往地上一跪,“恭喜老夫人,恭喜老爷了!杨姨娘有喜了。”   这婆子的话音一落,那边儿老夫人的脸上立马就有了神彩,而柳氏,则是一张脸白的,几乎就是没了半分的血色!没想到,杨氏竟然是有孕了?   洛永和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让人带了路,前去探望,而老夫人也是喜孜孜地命人备下补品之类的,也过去了。   柳氏一人跪坐在地,嘴唇还在微颤,身后的婆子过来扶了她起来,柳氏的身子歪了一下,几乎就是没有站住!轻咬了嘴唇,眸底闪过了一道暗茫,事情怎么会跟自己计划中的,差了这么多呢?   ☆、第三十三章 国公世子!   柳氏哪里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倾城布下的局里,她自以为自己聪明,想着利用了倾城的克亲之名,来将她逐出府去,从而坏了名声,成了京中人人唾弃的不祥之人,可是却从未想过,这一切,早就被倾城泂悉了。   此时倾城正住在了离京城并算不得多么远的一处庵堂里,唇畔浮着笑,怎么看都是透着些许的诡异!   “小姐,外面的天气不错,您要不要出去走走?”绿莺问道。   这一次,因为是瞒着洛府的人出来的,除了父亲,没有人知道,所以,倾城的身边儿也就只带了这一个丫头。   一主一仆走在了这后山的小石径上,时不时地还会听到几声鸟叫,倾城突然就有些说不出的悲伤之感,让绿莺留在了半山的亭子上,自己则是缓步地上了山顶,看着四周的景致,眼角竟是一热,悲伤的情绪开始自心底寸寸弥漫!不多时,倾城的周身已是被一股浓浓的哀伤所覆盖!   哥哥,你在那里,还好吗?倾城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抑制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隐在暗处的洛离有些疑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姐,即使是在苏州,小姐被那两姐妹羞辱,并且是伤了头,也没见小姐如此伤心,今日这是怎么了?   前世,哥哥待她一起去旅行,一起去上学,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此时浮生上了她的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许是倾城这次太过专心地思念自己的哥哥,竟然是没有发现不远处此时正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那锐利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来到这里的日子也不算是短了,她这是第一次真实地显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洛离越看越不解,小姐的身上为何会有如此沉重的悲伤气质?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的眼泪终于不再继续往下落,整个人的情绪也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倾城的眼睛微眯,神色微凛,缓缓拭了泪,轻声道,“这位公子,总是于暗处偷窥小女子,怕是于礼不合吧?”   暗处中的男子先是一愣,再是面上浮笑,自一株高树上跃下,“这位小姐好敏锐的心思!”   倾城并未转身,仍是背对着男子,“此处是静思庵的后山,男子不该出现在此处,公子还是请速速离去吧。”   洛离在看到男子现身时,先是一惊,自己并未察觉到有人隐在暗处,可见此人的身手绝对是在自己之上!可是小姐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如果在下所猜不错,小姐似乎是并没有武功在身,不知是如何发现了在下呢?”男子颇为好奇道。   倾城却是似乎根本无心理会他,这个男子,明明就已经是猜到了自己的身分,却是在这里故做不知,其目的定然是不单纯。自己才刚刚回京,还不想给自己惹上太多的麻烦。   男子见倾城既不转身,也不回答他的问题,顿时便觉得有些受到了蔑视,眉头微蹙,“在下刚刚只是看到小姐在此哭的伤心,还以为是小姐有寻短见之意,故而留下注意了一下,既然是小姐无事,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了。”   男子话落,见倾城仍然是没有转身之意,眉眼间闪过不悦,转身走了两步后,再次停住,转身道,“对了,在下是为了寻找一只活物儿,那东西浑身巨毒,偏是生的小巧可爱。在下还是提醒小姐莫要在此逗留,若是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怕就再也无法活着下山了。”   倾城听了,这才缓缓转身,垂眸道,“多谢公子提醒了。”   一抬眸,对上了一张刚刚才在自己的心头上浮现过的脸!   倾城瞬间就呆掉了!   眼前之人,竟然是与自己前世的哥哥生的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而男子在看到倾城转过身来的时候,也是同样地呆怔了片刻!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灵秀有神的女子?那略有些红肿的眉眼,此时宛若是那带了露珠的海棠,正静静地在枝头轻绽,小巧的鼻子,宛若是拿了极品之玉削成一般!再看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一个熟人!而且是一个对她自己很重要的人!   “哥哥!”倾城几乎就是下意识地轻唤出声。   而此时的洛离终于也是意识到了不对,看到小姐向那男子走去,立刻飞身掠出,挡在了倾城的身前,冲着身前的男子跪道,“参见安国公世子。”   倾城的身形收住,她明白,洛离的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安国公世子?   男子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地上的洛离,再看向洛倾城,果然见其眸中原来的那抹思念和欣喜之意早已不见,“在下安国公府,云墨宸。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给云世子见礼了。小女子相府洛倾城,刚才多有失礼之处了,还请世子毋怪!”   “原来是三小姐!在下也是多有失礼之处,还请三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倾城抬眸看他,多么相似的一张脸,可惜了!他不是他,不是那个总是时时处处疼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哥哥!倾城有些失望地低了头,带了洛离匆匆下山了。   云墨宸有些呆呆地望着倾城的背影,如果他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她刚刚唤出声的,明明就是哥哥!可是洛华城与自己的相貌,何曾有相似之处?可是她刚才的样子,又不似作假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且,在听到了她的护卫唤出了自己的身分时,眼中就是明显闪过了失望!这个洛倾城,还真是有趣呢,很明显,与京城所传,可是大不相同呢!   云墨宸也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身边的侍卫赶来说是发现了那样宝贝的踪迹,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深沉地再度看了一眼洛倾城消失的方向,这才转身离去。   直到晚上倾城躺在了床上,仍然是会不时地想起白日所见的那位安国公世子!太像了!简直就是与自己的哥哥一模一样!倾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的哥哥呢?不会!哥哥还在那个世界活的好好儿的,掉下去的只有自己!这会儿,哥哥定然是还在陪着爸爸妈妈呢!可是他们如此相似的一张脸,这又该如何解释呢?仅仅只是巧合吗?   既然是睡不着,倾城索性起身到了院子里走走,看着这里的清净,明日,自己就该回到洛府了,这一次,柳姨娘再想着用自己克亲之名来做什么,怕是不那么好使了吧?至少,父亲和老夫人,都不可能会轻易地信了她的!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倾城转头看去,看到不远处的花丛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动,眉头一蹙,自己的读心术,似乎是在动物身上不管用的,还要不要再试试呢?   很快,就见一只约莫不足一尺的小东西从花丛里头钻了出来,倾城皱眉看着它,这是什么东西?似乎是不认识呢!   只见那小东西冲着倾城挥舞了几下小爪子,然后又发出了几声吱吱声,倾城一下子就乐了!这是在向自己挑衅吗?想起了那位云世子说起的一个活物,莫不就是它了?浑身巨毒?   ☆、第三十四章 姐妹过招!   次日一早,倾城就被迎回了洛府,这一次再进府门,府中下人们对她的态度,明显就是恭敬了许多。待一切都收拾妥当,老夫人也派了人过来,要她过去一趟,说是与府中的姐妹们再好好的熟悉一下,免得姐妹们生分了。   倾城心头冷笑,姐妹?这整个洛府里头,除了哥哥,还有哪个人当自己是姐妹了?父亲的那些女人,又是哪一个将自己真的当成了嫡小姐来对待了?做戏?还是亲情戏?谁不会?   倾城换了一身衣服,不过才十四的年纪,自然是没让人为她施了粉黛,一身烟云蝴蝶裙,头上挽了双垂髻,脖子上戴了一个赤金盘螭巊珞圈儿,手上戴了一串珊瑚手钏儿!   刚至门口,便已是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倾城的眉桃微挑,有人已是掀了帘子,请了她进去。   “给祖母请安!”倾城行了礼,便看到了老夫人正躺坐在了一张罗汉榻上,身边儿坐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只是看着有些面生。再往一侧看,两位娇美的妇人正在一旁站了,看样子,应该是父亲的妾室了。   “倾城呀,这是你的四妹妹华娇。是杨姨娘所出。”老夫人介绍道。   倾城这才想起大姐姐洛华美和二姐姐洛华柔,都因为陷害自己之事,被老夫人下令以养病为名,实则是禁足!她笑看向了那位五妹妹,并未有所动作。而华娇也正是笑眯眯地看向了她!   一旁的杨氏察觉出了不对,连忙轻斥道,“华娇,还不快快向你三姐姐请安。”   倾城听了,倒是微垂了眼睑,并未出声,仍是直直地站在了那里,这在老夫人看起来,也是觉得似乎有些乍眼了!嫡小姐在那儿站着,庶小姐却在自己的身边儿坐着,似乎是有些不合规矩了。   好在杨氏提醒的及时,洛华娇赶忙起了身,冲着倾城行了礼,唤了一声三姐姐,倾城笑着应了,只是看在了洛华娇的眼里,怎么都透着几分的怪异!   “四妹妹免礼了,既然是一家人,以后,自然是要好好相处,姐姐刚刚回京,有什么不懂的,怕还是要多多请教四妹妹了。还望四妹妹不要嫌烦才是。”   “怎么会?三姐姐能多来找妹妹,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嫌烦?”   倾城轻咳了一声,“这几日在山间除了去为过世的母亲诵经外,也在佛前许了愿,愿佛祖保佑我洛府上下,和美顺畅。”   “好孩子,能有这份儿心,已是很难得了。”   “老夫人,这眼瞅着就要摆午膳了,您看?”   “就摆在我这院子里头吧,留三丫头和四丫头陪我一起用膳。”   “是,老夫人。”杨氏应了,本想着留在这里服侍,可是老夫人心疼她有了身孕,也早早地便打发她回去了。到了午膳时,便留下了一位云姨娘在这里服侍老夫人。   这在高门大户里头,即便是入座,也是有礼仪要讲的!在请长者入座后,小辈才可入座,而且入座时要从椅子左边进入,这些礼仪对于倾城来说自然是都知道的,毕竟前世她的出身可不能算是差的!不过,看到了洛华娇刻意地相让,再看到了她眼底的一抹淡淡的嘲讽,倾城便明白,她这是存了想让自己丢脸的心思了!   这自古便是以左为尊,右次之。这洛华娇在老夫人的左下首旁边站着不动,却是示意自己先请。这分明就是想着让自己坐在右下首,而她坐左下首了。若是平时,她洛倾城也不计较这些,无所谓的事,可是这是自己第一次陪老夫人用膳,这屋子里头这么多的丫头婆子看着,还有那位云姨娘在,若是自己这次示了弱,那以后,在这府里头,怕是就休想抬起头来了。   倾城莲步轻移,到了洛华娇的对面,“妹妹不必客气,虽然是嫡庶有别,可是这摆凳子的事,还是让我的丫环来就是。怎敢劳烦妹妹亲自动手?”   一句话,洛华娇的脸色就变了!自己正站在了那凳子后面,可不就是摆明了要为她往里送凳子的吗?自己堂堂四小姐,怎么能做这等事?可是看到洛倾城一脸诚恳地劝她不必如此客气,自己只觉得是胸腔内气血翻涌,几乎是一个忍不住就要冒出火来!   先是不必客气,再是什么嫡庶有别,她洛倾城真以为自己是傻子不成?居然是将自己比做了她身边的丫头,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可是眼下,当着老夫人的面儿,自己又是的的确确站在了这儿,还能如何?   心中便是再有气,也是只能强忍了!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三姐姐刚刚回府,妹妹多照顾姐姐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却动了身形,往她的对面去了。   洛倾城的眸底含笑,面上仍是有些柔弱之态,老夫人的眸光微闪了闪,倒也没说什么,吩咐二人坐了,便开始用膳了。   于是,不动声色地,洛华娇便被倾城给整了一次!   待用完午膳,洛倾城又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和洛华娇一起退了出来。   “三姐姐请留步。”   “四妹妹有事?”   “三姐姐,您刚回府,这府里头有些事儿,你还是不太明白的,如今这府里是柳姨娘当家,已是有近十年了。三姐姐,如今大姐姐和二姐姐都被祖母给禁了足,怕是那柳姨娘要因此而恼了你。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呐。”   看着洛华娇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那眸光清澈,不带一丝的污晦,还真是像极了单纯天真的小白兔呢!   “四妹妹多虑了。我与柳姨娘不过才见了一面,她何以要对我不利?”   “三姐姐,你怎么还没听说吗?”说着,便极为好心地将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忘重复道,“若非是后来父亲说出你根本就不在府中,怕是祖母就要听信了那柳姨娘的话,将你给赶出府去了。也是因此,两位姐姐才被禁了足,她岂能不恼你?”   “原来如此么?那要多谢四妹妹了。”倾城一脸感激道。   “三姐姐不必客气,我们既然是姐妹,总归是要相互扶持才对,不是吗?”   倾城笑了笑,与她告了别,往锦绣阁的方向去了。而她身后的洛华娇,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深,洛倾城,你不是厉害吗?刚进门,给整了柳氏一回,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谁能斗得过谁?   倾城缓步走着,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渐渐地如同是罂粟花一般,在她的脸上、眉眼间弥漫开来!有趣呢,想着让自己来给她当利剑吗?自己这把剑,怕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洛华娇,就能掌控的呢!不过,她倒是给自己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呢!   ☆、第三十五章 如意月裙?   三小姐的回来,在洛府里虽然是没有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可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因为洛永和对她的态度,这府中下人们,开始纷纷向三小姐这边儿示好了。   清净地过了几日,倾城一直都是待在了自己的锦绣阁里逗弄着自己刚得的那只宠物,花梨!要说这名字,还真是有些来历!刚开始发现它时,浑身脏兮兮的,毛色一块儿绿,一块儿黑的,还有的呈了红色,就像是刚刚从某个染坊里出来的一般!后来若不是洛离告诉它,这东西可是难得的宝贝,名唤银貂,是天下至毒之物,她才确信,自己确实是捡到了一个宝!   那日虽然是为它洗了个干净,也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通体雪白,一双大眼睛,萌态十足!可是倾城却是刻意拿了颜料给它染了毛,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让人给认了出来,想着抢了去,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好好儿的一只上等的银貂,就被她给鼓捣成了一只像是花狸猫一样的东西!于是,花狸这个名字便叫出来了!后来,又觉得这个狸字不好听,便改成了花梨!梨花的梨,正好梨花也是白的,也算是与它的本色应了景!   其实吧,倾城是觉得至少也得从名字上小小的弥补一下这小宠物,免得它太伤心!而洛离则是直接无语了!原本是天下多少人争抢的宝贝!听说银貂是极其稀少,而且其身形极快!传说它行动起来,快如闪电,轻功再好的人,也是极难捕捉到。而且,即便是捉到了,也是极难养活,因为银貂生性桀骜,不甘被人圈养为宠。可是现在,自己的小姐,竟然是将它给染了色,弄的不伦不类的?这是真的要将它当成猫来养吗?   反倒是这只银貂,似乎是对于自己的新造型很满意,常常是跑到了妆奁前,对着那铜镜是左照右看的,对于自己头上的一小撮红毛,背上的一条金黄色的线,那是满意的不得了!   “小姐,老夫人派人过来请您过去,说是有贵客来访,如今在花厅呢。府上的其它几位小姐也都让老夫人去请了。”   倾城有些懒懒地,不想动,“可知是什么贵客?”   “回小姐,奴婢不知。”绿莺摇摇头道,“不过听说,是位男子。”   男子?倾城的眉梢微动,这里的男女大防,并不怎么严重,这女子也是可以与外男相见的,只不过,是不能单独相处罢了。能让老夫人将府中所有的小姐都叫过去的,会是什么样儿的贵客呢?   又仔细想了想,推托道,“就说我的身子不爽利,就不去了。”   绿莺听了,有些意外,劝道,“小姐,您这不是好好的吗?还是过去看看吧。您今年也是十四了呢!奴婢过来前,看到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可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呢!”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她们打扮的好,我才不去呢!四小姐可过去了?”   “回小姐,四小姐这会儿估计也正在打扮呢。”   倾城的唇角一勾,“四妹妹的身形与我相差无几,将我新做出来的那套百褶如意月裙给她送去,另外,再将那幅东珠耳坠子也一并与她送去。就说是我对她前几日提醒的谢意。顺便也将我不会去花厅的事,透露给她。”   “是,小姐。”绿莺虽然是不明白小姐的用意,还是依言照办了。   云姑姑看了,有些赞赏道,“小姐做的没错儿!您是府上的嫡小姐,犯不上和几个庶小姐抢什么机会!”   倾城淡然一笑,恍若是窗外盛开的桂花一般,明明就是很淡,却是偏生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魅力!   “你说,四妹妹会不会穿那套裙子呢?”   花厅,老夫人正与来人说着话。   “令堂如今的身体可好?老身年纪大了,也不爱出门走动了,倒是你们年轻人,该多多走动。”   “老夫人说的是,如何华城兄不在京中,晚辈即便是想着登门造访,难免会有些不便。今日来的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云世子说的哪里话?你能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老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唐突了?”   “给祖母请安,给云世子请安。”正说着,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二人都进来了。   云墨宸冲她二人点了头,“两位小姐免礼。”   老夫人看到二人打扮的还算是得体,笑道,“云世子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们也不必如此拘礼了,都坐吧。”   洛华美和洛华柔二人在云世子的对面坐了,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是让云墨宸的眼色微暗了一下,这与自己正对面的位子,应该是府上嫡出的三小姐坐才对,这位两庶小姐,是真的不懂规矩,还是根本就没有将那洛倾城放在眼里呢?   老夫人倒是没有多想,在她的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三小姐这个位置!这会儿看到了大孙女儿和二孙女儿,这眼里心里全是她们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孙女叫洛倾城?   “听闻云世子刚刚从边关回来,而且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实在是我千雪国的英雄!小女子佩服。”洛华美娇滴滴道。   云墨宸强忍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笑道,“大小姐过奖了。为国尽忠,是我们千雪国男儿都该尽之责,谈何英雄二字?”   “云世子少年英武,尚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是我千雪国人尽皆知的英雄,世子也不必过谦,您的英名神武,如今已是传遍了整个千雪国,怕是那敌国听到了云世子的大名,也是闻风丧胆了!”洛华柔掩唇笑道,一脸的崇拜之色。   云墨宸面上有些淡漠,保持着礼貌性的浅笑,微低了头,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   老夫人何其精明,自然也是看出了云世子的不耐,脸上的笑僵了僵,有些不甚自在。   “给祖母请安,给云世子见礼了。”   云墨宸抬头一看,见是四小姐洛华娇过来了,一袭浅色的百褶如意月裙,将其整个人衬托地亭亭玉立,比起另外两人华丽艳美的装束,这四小姐的装束,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老夫人也是眼前一亮,显然是没有想到四丫头会如此打扮,不过看到云世子脸上的惊诧表情,心里头却是乐不可支,显然是以为云世子对于这四丫头上了心了!   而洛华美和洛华柔二人则是看到了洛华娇后,眼底均是浮上了一抹愤怒和忌恨!想不到这个洛华娇竟然是如此会打扮了!   “四妹妹的这身裙子可是新做的?怎么以前没见你穿过?”洛华柔轻问道。   洛华娇的面上一笑,这是想着在客人和祖母面前告自己一个黑状了?这相府里头哪位小姐们不是一起做衣裳,置办首饰的?自己新做的?这是在暗示自己对柳姨娘不满,对老夫人不满了?   “二姐姐说的是,这是三姐姐派人送与妹妹的。”   一听这个,云墨宸眼底的笑意就更深了,衣裳是洛倾城送的?难不成那一幅东珠耳坠子也是洛倾城送的?先是大小姐坐了三小姐的位子,再是这四小姐穿了三小姐的衣裳,戴了她的首饰,送的?他可不信!那日看到洛倾城在后山上穿的朴素简单,身上也只是戴了这样一幅东珠的耳坠子,如今这样上等的一套如意月裙说是洛倾城送与她的?怕是抢来的吧?看来,这三小姐在府里头的日子,还真是不太好过呢!   ☆、第三十六章 借力打力!   洛华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这番打扮,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可是却也同样的,让她成为了两位庶姐的眼中钉!更让刀子没想到的是,在云墨宸的眼中,她竟是成了一个强抢嫡妹妹东西的恶人!   其实,对于两位庶姐的忌恨,她也是多少猜到了一些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这番打扮能引起云世子的注意,能让他对自己另眼相待。比起这个,两位庶姐在将来日子里的为难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才数月不见,四小姐竟然是像换了个人似的。”云墨宸笑道。   这话听在了众人耳中,自然就等同褒奖了。   “怎么不见三小姐?”云墨宸的话锋一转,似是无意道。   四小姐愣了一下,笑道,“三姐姐说是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便不来了。祖母,三姐姐的身子弱,您也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个洛倾城体弱多病,与传言一般无二了!   这是想着图个清静了?那日自己所见的洛倾城,可是不像是一个体弱多病之人?云墨宸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既然如此,不知三小姐生的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多谢云世子关心了。也没什么大碍的,左不过就是弱一些,受不得凉,见不得热的。没什么要紧的。倒是让云世子跟着操心了。”老夫人敷衍过去。   云墨宸点点头,“家母让晚辈送过来的东西,也已是送到了,那晚辈就不多留了。告辞。”   “云世子在这里用过午膳再走吧。”   “不了,多谢老夫人,改日吧。”   云墨宸前脚一走,后脚这洛府里边儿可就是热闹了。洛华美围着洛华娇转了一圈儿,“三妹妹竟然是还留着这样的好衣服,还真是让人意外呢,四妹妹,你说是吗?”   对于这位大姐姐,洛华娇多少还是有些惧意的。刚才有云世子和老夫人在,她多少还有个仗胆儿的,这会儿,却是有些心底发颤了!   “大姐姐说的是。”   “只是可惜了,那锦绣阁是咱们府上的禁地,没有父亲的命令,其它人是谁也进不去。倒是四妹妹能得三妹妹青睐,送上这等的好东西,更让我觉得好奇呢。”   洛华娇心知她这是在为刚才抢了她风头的事在找她麻烦了,连忙笑道,“大姐姐,妹妹院子里头还有事,姨娘还等着妹妹过去侍候呢,妹妹就不陪姐姐说话了。”   想走?洛华美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别这么急着走呀!先让我们姐妹好好看看你这身衣裳怕什么?来,我瞧瞧这上面的绣功如何?”   洛华柔也是欺上身来,“我也瞧瞧这上面的百褶是如何的做出来的,真是好看呢。”   当洛华美和洛华柔终于是一脸满意地离开的时候,留在原地的洛华娇,早已是哭花了一张脸!   身上的如意月裙,早已是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了,头发也是一片散乱,直到两位小姐离开,她身边儿的丫头才敢上前,扶了她,缓步往回走了。   洛华娇此时除了委屈,更多的,就是对洛华美和洛华柔这两姐妹的恨了!想想这些年自己和杨姨娘在她们手里头吃过的苦头,这洛华娇的恨就是止不住地往上涌!   紧紧地攥着拳,指节已是泛着青白色!忍!一定要忍,除非是自己能找到能将那位柳姨娘一击即倒的证据,否则,自己绝不能轻举妄动!   突然就想到了刚刚回府的洛倾城,她一回府就给了柳姨娘一个没脸,眼下又在府中得宠,至少,父亲是宠着她的,也许,能将她也拉过来做盟友呢!毕竟,哪个嫡出的小姐,愿意在这后院儿里,听一个姨娘的吩咐?   洛华娇越想越有精神,只要是能想法子夺了柳姨娘的权,那以后自己和姨娘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这府里头除了柳姨娘得老夫人宠爱外,自己的姨娘现在正怀了身孕,可是正受着宠呢,这个时候,只要是自己和姨娘再想法子添把火,一切定然就是水到渠成了!只要是能将管家权拿到手上,还怕那两个姐姐?   洛倾城坐在院子里的桂树下看着书,听着绿莺和红燕将外面的热闹一五一十地学给她听,缓缓合上了书,若有所思地往远方看了一眼,入目的,除了冰凉冷硬的墙砖,还有什么?   “云姑姑,派人将我房里的凝脂膏给四小姐送去,就说我自责的很!没想到本是好意,竟然是给四妹妹带来了祸事。另外,再让人选一些补品给杨姨娘也送过去,记得,要先送到府医那儿过了眼,再拿到杨姨娘那儿去。”   “是,小姐。”   四妹妹,这会儿定然是恨极了那两姐妹吧?顺事着,也会恨极了柳姨娘吧?毕竟,那两姐妹也不过就是借着她的势罢了!这些年,杨姨娘和四妹妹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吧?   洛倾城的眼睑微微垂下,一抹东西飞快地在其眸间闪过!   能在柳姨娘的眼皮子底下,活的好好儿的,而且还能有了身孕!看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呢。若是让杨姨娘看穿了自己的计策,可是就大大的不妙了呢!   倾城的唇角一勾,一抹有些魅惑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伸手招过了于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于嬷嬷先是一惊,再是松了一口,最后,竟是笑了出来,“也亏小姐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没办法,谁让咱们的对手太厉害了呢!要记住,这时间的把握,要刚刚好,一丝也不能差!”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倾城的一双眸子看起来清亮华美,下巴微抬,柳姨娘,真不知道,我为你备下的这份儿大礼,你是否能消受得起呢?   ☆、第三十七章 肚子疼了!   倾城所料不差,洛华娇回去后,将事情一说,精明的杨姨娘的确是就先怀疑上了洛倾城的用意!不过,想到不过一个才十四的小丫头,未必就有这么多的心眼儿。   洛华娇换了衣裳,又重新梳洗了一番,这才和杨姨娘一起坐了,“姨娘,那两姐妹也太可恶了!不就是仗着是她们的姨娘在管家吗?也太欺负人了!”   “好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杨姨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保住我腹中的孩子。别的都不重要!姨娘也知道这件事情你受了委屈,别太在意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姨娘放心,女儿知道自己得忍着!”   “小姐,三小姐派了人过来。您看?”   杨姨娘笑道,“让人进来吧。”   “给四小姐请安,给杨姨娘请安。刚刚过去四小姐的院子,说是您来了这儿,奴婢就赶过来了。小姐听说您受了委屈,这心里头觉得是特别的不落忍。让奴婢送了上好的凝脂膏过来,说是涂上几次后,能消疤痕的。以前三小姐也用过。”云姑姑说完,便将东西呈了过去。   “替我谢谢三姐姐了。”   “是。”云姑姑说完,再一招手,身手的小丫头便将一些礼盒给呈到了杨姨娘跟前儿,“这些也是三小姐命奴婢准备的,已经问过府医了,说是给有身子的人用,最好不过。三小姐一回府就听说杨姨娘有孕了,本想着早几日过来的,可是这身子骨儿一直是有些不济,怕过了病气给姨娘,拖到了今日,才命奴婢给姨娘送过来了。”   “多谢三小姐了。”   “四小姐和姨娘若是没有旁的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来人,替我送送云姑姑。”   屋里头的人都退下后,洛华娇有些不太放心道,“姨娘,她送的这些东西,您觉得能用吗?”   “她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派人送过来的,又是过了府医的眼了,定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看来,这位三小姐,心思也是够细腻的。”   “我看倒不见准是她。”洛华娇有些不服气道。   杨姨娘听了,却是点点头,“她身边儿的这位云姑姑倒是不错的。我瞧着办事周到体贴,你身边儿要是也有这样的人,想必也会少受一些委屈了。”   “姨娘,那您觉得咱们联合她,有几成的胜算?”   “她是府上的正经嫡小姐,也是洛府唯一的一个嫡小姐,身分上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若是她肯与咱们联手,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我担心的是,她自回府后,便一直是称病不出,倒像是想着图个自己的清静,不想掺合进来。”   “这个倒是不怕,我自有法子说服她。”洛华娇一脸得意道。   经过了上次的假病事件,洛华美和洛华柔二人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才让老夫人又对她们和颜悦色了。这会儿在柳姨娘的院子,又恼又气地将那洛华娇的事情说了,就得了柳姨娘的一番训斥!   “你们两个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些呢?万一这事儿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怎么办?你们现在可是刚刚才在老夫人那儿得了个好脸儿,别再让老夫人对你们看不上眼了!”   “母亲放心吧。我们也不是傻的,当时可是有下人们看着呢。”私底下,两姐妹总是唤柳氏为母亲,这一点,柳氏倒是从来没有反对过,相反的,倒是得意的很!本来嘛,自己生下来的女儿,凭什么要唤自己一声姨娘?   “那也不行!万一那四丫头到老夫人那儿告你们一状,我看你们怎么圆场?”   “她没那个胆子!”洛华美冷笑一声,“母亲别忘了,这府上执掌中馈的可是您,她还没有蠢到来得罪咱们母女的份儿上!再说了,现在杨氏有了身孕,怕是只想着要如何保住孩子了。”   柳氏一听这个,脸色立时就冷了下来,“哼!这个杨氏,倒是个厉害的,居然是不声不响地,就有了身孕!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她能保到几个月?”   两日后,洛倾城出了锦绣阁,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在屋子里陪着老夫人说说话。   不一会儿,柳姨娘等人也都到了,一一见过礼后,这柳姨娘便开始请示一些月银之类的事,洛倾城垂眸坐着,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让老夫人对她多看了两眼!这个三丫头,若说她是无心于后院儿之事,当初一回府,就不该直接就给了柳氏一个下马威!若说她有心于这些,可是回府后,一直是听话地在院子里静养,这还是头一次,正经的到自己这里来请安。一时间,老夫人也是有些摸不准她的想法了。   洛倾城的态度,柳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之所以会选在这个时候来请示这些,自然也是为了看看她的态度。如今,见她似乎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倒又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不过一个十四的丫头,懂什么?   “老夫人,禀老夫人,不好了!”   “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那杨姨娘约莫一刻钟前,突然就说是肚子疼,已经叫了府医过去,这会儿,正在看诊呢。”   老夫人一听就急了!立时就从椅子上立了起来,“怎么回事?昨儿不是还好端端地来请安了吗?今儿怎么就肚子疼了?”   “回老夫人,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洛华美和洛华柔的眼底皆是有些幸灾乐祸之态,而柳氏的眼底,则是划过了一抹疑惑,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洛倾城的方向看了去!   见其仍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只是眉心处,略见一缕担忧,这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疑神疑鬼了!   老夫人的眉心几乎就是拧到了一起,拄着拐杖,在身边儿嬷嬷的搀扶下,就往杨姨娘的院子去了,只是出门前,似是不经意地就往柳氏的方向看了看,那眼底闪过的一抹狐疑,可是没有让倾城错过!   ☆、第三十八章 祖母发威!   柳氏一路走着,心里头却是在嘀咕着,自己还没有吩咐人动手的,莫不是她们提前给下了药?这下可是麻烦了,原本是想着过几日,自己寻个由头去城外上香,小住几日,那个时候再让人动手的,可是现在?   柳氏一路想着,都是觉得这里头有地方透着不对劲,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前的三小姐,见她的身子挺的笔直,单薄中不见脆弱,反倒是透着一股子的自信和柔美。这杨氏之事,该不会是与她有关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又快速地被自己给否决了!   怎么可能?她是府上的三小姐,即便是杨氏生下了一名儿子,凭着杨氏的出身,儿子也是不可能会影响到大少爷的地位的,三小姐不像是个那么蠢的,应该不是她。那么,又是谁呢?   等到了杨氏的院子,刚进屋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老夫人一皱眉,看到府医还没有退下,问道,“怎么样了?”   “回老夫人,幸亏是发现的及时,孩子暂时保住了。”   老夫人立时便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锐利的眼睛在众人的眼前一扫,柳氏倒是神色镇定,似乎是也安心了的样子,而洛华柔和洛华美姐妹俩眼中倒是闪过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属下刚才都检查过了。问题就出在了这一笼蒸包上。”   “蒸包?”柳氏的脑子里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妙!这府中的中馈是由自己在掌管,膳房,自然是重中之重,用的也都是自己多年来的心腹,这蒸包怎么会出了问题?   “回老夫人,这蒸包里被人放了大量的蟹肉,而且,刚才属下问过杨姨娘了,杨姨娘昨日就是吃的这种小蒸包,今早又吃了一个,这才导致胎气突然不稳。”   “蟹肉?”老夫人的眉心拧的几乎就是要绞到了一起,“来人,马上去膳房查,将那里的管事的,还有这两日当值的,全都叫到前厅去。”   “是,老夫人。”出声的,是老夫人身边儿的资深嬷嬷,这会儿了,自然是不可能再让柳氏插手这件事,毕竟,她可是最有嫌疑害杨姨娘的人呢!   洛华娇哭着出了里间儿,冲着老夫人就直直地跪下了,“祖母,姨娘自从有孕后,已是十分地小心了,哪里知道这蒸包里竟然是让人放了蟹肉?还求祖母为姨娘做主呀!”   看着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洛华娇,老夫人的心里自然是有些心疼的,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心疼杨氏肚子里的那块儿肉!   凌厉的眼神在屋子里打了个圈儿,声音有些冷冽道,“明知道杨姨娘有孕了,居然是还敢在里面给她放了蟹肉!似这等的心思恶毒之人,祖母自然是不会轻饶了她!你先起来吧。”   倾城弱弱地问了一句,“祖母,杨姨娘既然是没事了,不如,还是到外面说话吧。别再影响了杨姨娘养胎。”   一行人到了前厅的时候,膳房的管事婆子和一应下人都已经是跪在那里了。特别是那管事婆子,还一个劲儿的用袖子拭着额际的汗,不用想,也知道她定然是害怕了!   她们这些人大都是柳姨娘的心腹,平日里都是为柳姨娘的话马首是瞻,在她们看来,谋害姨娘倒是小事,可是问题是姨娘的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小的呢!这可就是大事了!这样的下人一旦被查出,轻则乱棍打出府去,自此后,名声臭了,再无人敢用,而重者,则是直接就打杀了!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前厅的不远处,一双清凉得极为诡异地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们!准确地说,是紧紧地盯着洛倾城!   一一问过之后,自然是无果!   老夫人自然是怒火极盛,这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谋害了,还是险些就得逞了!现在居然也是问不出个一二三来!怎能不气?   洛倾城看老夫人气得这拄着拐杖的手,是一个劲儿的哆嗦,眉毛一挑,面上有些担忧道,“祖母莫气!这府上的下人众多,仅仅是膳房,就有二十多人在当差,院子里,又是有着层层的管事,一时想要查个明白,自是难的。好在这会儿杨姨娘已经没事了,您年纪大了,别再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一听这话,怒气不减反增!   微眯着眼睛看向了那为首的管事婆子,眉心微微蹙着,三丫头说的不错,这府里的下人众多,可是层层的管事,有几个是自己的?且不说别人,就这个膳房的管事,不就是那柳氏原来的陪嫁?   自己一把年纪,还能再活上几年?这府里头的下人,又有几个会真的是听自己的?不过就是明面儿上过去,应付着自己罢了!   柳氏一时倒是没有听出什么来,只是想着这会儿该如何收场?眼下最让人起疑的,可就是自己了。   “老夫人,三小姐说的对,这膳房,也是人来人往的,说不定哪个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也会去催催膳食什么的,这要查,怕是就不能只查膳房了。”柳氏眼珠子一转,开口道。   若是往日她这般说了,老夫人自然是认为在理儿,可是这会儿,刚刚听了倾城说的话,却是不同了!她刚刚才觉得自己的地位和威严在这洛府里头不比以前了,这会儿自己在这里问了半天,可是哪个婆子是真的惧于自己的?个个儿都不过是说些个敷衍的话来哄骗自己罢了!现在听柳氏又说了这话,心里头就更是不满了!她这分明就是在袒护自己的人,想要将罪名安给别的院子里的人了!   老夫人不理会柳氏,直接吩咐道,“管家,膳房的各层管事,懈怠疏忽,竟是险些害得杨姨娘小产。将这些管事,全都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赶出府去。”     ☆、第三十九章 看够了吗?   柳氏一听就愣住了!这老夫人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哪?这些管事的,哪个不是自己的心腹?都是自己费尽心思提拔上来的,这老夫人一句话,就全都赶了出去?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开恩哪!奴婢们真的是什么也没做呀!”那为首的婆子开口一嚎,其它的几个管事也开始叫上了屈,这大厅里,倒是热闹了!   老夫人的眉心更紧了!自己的话才刚说出来,这班子下人们就如此地没有规矩在这里大哭大叫,成何体统?而更让老夫人意识到了危机的,则是看到了管家偷偷地往柳氏那儿瞄了瞄,其它的几个婆子,也是纷纷向柳氏求救了。   柳氏反应过来,看到这些下人们竟然是求老夫人无果,改求自己了,一下子就有些慌了!老夫人是什么人?即便是她再寄信自己,也不会喜欢一个在下人面前,比她更有地位的儿媳妇,更何况,自己还算不上是正经的儿媳妇!   “老夫人容禀,您看,这事情尚未查清,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柳氏不敢直接替她们求情,转而从别的角度下手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既然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左右也不过就是她们玩忽懈怠了!怎么?嫌我老婆子罚的重了?”   “不敢!”柳氏一看到老夫人凌厉的眼神,立时便低了头,心里头瞬间便有些发凉!   而那些原本刚静下来的几个婆子一听这个,就更是急了!直接就冲着柳氏磕起了头,“柳姨娘救奴婢呀!奴婢冤枉呀!”   柳氏对身边儿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将她们给强行拖了出去。倾城看见这一幕,则是弯起了唇角,笑了!   柳氏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是为了不让她们乱说话,先打发了出去,以后再说,可是没成想,这一幕落在了老夫人的眼底,则是更让她确信,这洛府里头的下人,是真的只认她柳氏了!   一幕闹剧就此落下,虽然是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可是在老夫人的心里,最为可疑的,自然就是柳氏了。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则是轻笑了一声,吩咐人们都退下,自己上了二楼,也就是先前母亲搁置一些旧物的地方了。   “什么人?”   突闻洛离惊呼一声,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与你对上,就见自家小姐,已经是被一名浑身裹在了黑衣下的蒙面人给掳到了身前。   倾城大惊!   她倒不是说对于自己被劫而惊,而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让她大为心惊!   自己天赋异禀,为何却没有窥探到这个男子的思想?难不成,是自己的天赋又没了?   她不急着挣扎出这个男子的掣肘,反倒是闭着眼睛开始试起了自己的天赋来!   洛离傻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儿也不见惊慌之色呢?   须臾,倾城睁开了眼睛,歪了歪头,仍是看不见男子的五官,遂又低了头,看了一眼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虽然是不紧,却是让人毫不怀疑,他的手只要是稍稍一用力,自己的小命儿,就彻底玩儿完了!   看着这样一双修长莹白的手,若是用来抚琴作画,应该才是最恰当地吧!倾城叹了一口气,“这位公子,不知小女子何时得罪了你?还请你明示。”   男子一身冷肃,让人不寒而粟!莫说是倾城了,就连洛离这样自小便被精心培养的暗卫,此时也是有些胆战心惊!可是偏生被劫持的倾城就像是无事人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突然劫持我家小姐?”洛离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一脸的戒备,似乎是随时准备出手,救回小姐。   “让他退下。”   男子的声音冷漠冰封,只有四个字,却是让倾城有了一种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的错觉!这个男子,浑身上下都是泛着死气,那种让人不敢说一个不字的气势,让人除了臣服,还是臣服。   倾城的心底微凉,手有些无力地垂着,看了一眼心焦的洛离,淡定道,“你先退下吧。不必惊动旁人。”   “小姐?”洛离大急,上前一步,待要再说,便见那男子身上阴冷的气势,陡然又升了一升,顿时止住了身形,身上竟是不可抑制地起了无数个鸡皮疙瘩!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这个男子给吓住了的!绝对不会!   看着洛离再度隐身到了暗处,倾城才有些幽幽道,“人走了,公子可以放开我了吧?”   男子不语,原本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一松,倾城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转了身,与男子四目相对!   倾城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子,虽然只是看到了眼睛,可是倾城翻遍了自己的整个大脑,也没能找出一双眼睛是与眼前之人相匹配的!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冷硬?阴鸷?冰寒?似乎是都不足以用来形容!   倾城看着这样一双复杂且矛盾的眼睛,突然就想起了夜间的弯月!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倒是十分的相衬!清亮如同弯月,可为人指引方向,却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而且,月亮,可是只有在黑夜中才会出现!也只有在越是黑寂的夜里,越是让人们清楚地看到它的孤寂,和疏离!   “看够了吗?”男子终于发出了第二声声响。   倾城则是颇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没有!”   ☆、第四十章 冰山美男!   男子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会出现这个表情!现在这屋子里就只他二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会儿与一个明显就是有着身手的男子在一起,不是应该恐惧,害怕,甚至是尖叫或者直接晕倒吗?   可是眼前的这个三小姐不但是没有,看其表情,反倒是透着新奇了!   男子的眸底一暗,一抹淡淡的黑色云雾似是在他的眼底环绕,“你不怕?”   “怕!不过,没用。不是吗?”洛倾城这会儿脸上竟是泛出了丝丝地笑意。   男子双手负于身后,眯了眼睛看她。倾城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子所穿的,可不是什么夜行装。而是一袭宽大奢华的黑色锦锻!上面还用金色丝线绣着朵朵的祥云,一看便知其身分不低!   “看够了吗?”   这次出声的,换成了洛倾城,面色雍容淡雅,“可是觉得本小姐容貌秀丽,气质清雅,与外面的传说,似是不符呢?”   男子的眸子陡然一紧,浓黑的眉毛,显得冷硬刚强。微蹙的眉心,似是有一抹淡淡地新奇,开始涌现出来。   “有趣!”男子缓缓抬手,眼尖的倾城,注意到了他的手上,赫然戴着一枚圆润莹泽的玉扳指!   倾城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随着男子的手越抬越高,她的心也是狠狠地一揪!自己看不透这个男子的任何想法,也无法预知他想要做什么。而一个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就出现在了自己母亲的阁楼中的陌生男子,大脑里怎么可能会是一片空白?显然,自己这次,是遇上克星了!   意外地,男子竟然是伸手将自己的黑色面巾扯了下来!   倾城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怎样俊美的一个男子!清冷孤傲,宛若是那一抹高高在上的月华,明明就是光华柔和,却是透着彻骨的冷意!   明明就是十分俊美的五官,却是处处透着清冷刚硬!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略薄的唇形却是极美的!特别是那一双深邃乌黑的眼眸,宛若是浓的化不开的墨,更像是眩美的无尽夜空,让人一眼陷入,便再难以抽身!   倾城的眼神有些瑟缩,眼前的这个男子,浑身上下都是透着一股子霸气!那种专属于王者的高贵霸气!即便是如此,倾城仍然是能感觉到,男子已经是在刻意地压低了自己身上的这种气势了!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声喝斥里,可是冷冽了三分。   男子微微挑眉,如墨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洛倾城,本座记得你了。”   话落,身形一闪,倾城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这屋子里哪里还有那男子的衣角半袂?只有那窗扇,还在微微摆动着,发出了几声吱呀声。   洛倾城快步到了窗前,姹紫嫣红的院子里,不见半丝的不妥。   洛离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单膝跪在了倾城的身后,“属下保护不力,还请小姐责罚。”   倾城摇摇头,轻叹一声,“不怪你!你不是他的对手,不是吗?”   洛离的身形一僵,一抹有些自责,还带了几分耻辱的表情,就这样僵在了他的脸上。   “洛离,你刚才可看见他的容貌了?”   “回小姐,偷窥到了一点点。”   “可认得此人?”   “回小姐,属下未曾见过。”   倾城点点头,这么说来,这样一个非富即贵之人,应该是某个隐世家族中人了?   转身看到洛离还跪在那里,“起来吧。此事不怪你。还有,此事无需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是,小姐。”洛离自然是明白小姐这是不想让相爷知道了,十分乖觉地闭了嘴,退至一旁。   “给你三日的时间,将这京城的达官显贵,还有具体的形势,给我一一写明了。越详细越好。”   “是,小姐。”虽然不知道小姐要这些消息何用,可是洛离还是聪明地没问。这位小姐,可是比之以前,大不相同了!就是刚刚对上了那位黑衣人,小姐冷静理智的样子,就值得他洛离追随左右!   感觉到了袖子里的晃动,倾城伸手安抚了里面的小东西几下,若不是刚才有它在,自己怎么可能会那么冷静?她就是倚仗了自己的这只小萌宠!   许是感觉到了倾城的平静,袖子里的小东西,吱吱叫了两声,似乎是不满她一直将它给憋在里面了。   倾城轻笑一声,“闷了?那就出来走走吧!只是别给我惹麻烦!”   一眨眼,似乎是有一道银光自她的袖间蹿出,直接就从窗子跃到了离的最近的一棵桂树上!   倾城在屋子里四处看了,似乎是一切都好好儿的,没有什么东西有被动过的痕迹。果真如此吗?那样的一个身分地位显然是不低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只是过来串门子的?再说了,她可是没有忽略掉他最后的那一声自称:本座!   倾城缓步在屋子里走动了一圈儿,看到了一个疑似为妆奁的小匣子,上面清晰的一个五指印,让她的眉梢微挑了挑,眼中滑过一抹玩味,再看那小妆奁的下面,似乎是还没有来得及被移动,而那上面的一把小银锁,此时也是正好好儿的看守着它的那处地盘儿,显然,是没有被人打开过的!   倾城意识到,那位冰山美男,还是会再来的!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低头,抬脚,移裙。   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正有些悲凉孤寂地躺在那里,倾城轻喃道,“这叫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吗?”待捡起那东西后,脸色瞬变,眼睛微眯,“似乎不是呢!应该说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第四十一章 世子探望!   倾城安静地在锦绣阁待了两天,听着绿莺和红燕从外面带进来的各种的消息,日子过的倒是舒坦。   杨氏的肚子暂时没事了,老夫人换了膳房的各层管事,这新上任的,自然都是老太太的人。因为担心再有人害自己未出世的孙儿,老夫人又给杨氏送去了两名资深的嬷嬷,来仔细照料着。   老夫人的做法,可是真惹得柳氏是又气又急!可是又别无它法,毕竟,先前的事儿,她也知道老夫人是疑心上了她,可是事情真不是她做下的,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老太太主里背上了恶名,心里头,自然也是不甘心的。   “母亲,你说这事儿,会不会是三丫头做出来的。”洛华美小声道。   柳氏摇了摇头,“她才刚刚回府,且不说她是否有那个心思,就单说膳房的各种防备,也不是她能预计得到的!而且,这被撵出去的婆子们,我都问了一遍,谁也没有见过,更没有接触过锦绣阁的人。”   “母亲,不是三丫头做的,也不是母亲吩咐的,那就只能是那杨氏自己布的这个局了?”洛华美的美眸微转。   柳氏轻笑一声,“你说的不错!算来算去,这场意外之后,有损失的,只有我们,而得利的,除了老夫人那儿,就是她杨氏了!如今被人保护的水泄不通。以后,我若是想着算计她失了孩子,怕是难上回难了!”   “正是如此!那个杨氏也是个精明的,定然是料到了母亲会对她出手,所以干脆在母亲出手前,先自己演一场苦肉计,骗过了老夫人,然后,母亲再下手,怕是就没有机会了。不但如此,还让一向偏宠您的老夫人对您起了疑心。这个杨氏,还真是不简单呢。”   “哼!这个杨氏,真以为这样我就没法子治她了?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她!”柳氏说完,美目圆瞪,一股阴狠之色,从她的眸间流出,让人看了,难免有几分心惊!   “启禀柳姨娘,安国公世子来了,而且还带了大量的补品,说是来探望三小姐的。”   柳氏听了一蹙眉,看到自己女儿的脸色顿时便难看了起来,遂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三丫头到底是府上的嫡小姐,又是刚刚回京,这安国公府派人前来探望,也是应当的。”   洛华美将心绪梳理了一番,“是,母亲,女儿知道。上次安国公世子来,没有见到三妹妹,想来这一次,是为了见一见她吧?”   “嗯。你放心。安国公夫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身分低微的女人生的女儿的!”   洛华美一下子便羞红了脸,那略有些得意的笑意,是遮也遮不住了。   “原来是云世子来了,快快请坐。”柳氏带着洛华美一起到了前厅。   “云世子稍候。姨娘已经派人去请三妹妹了,原以为她已经到了。”话落,又似乎是察觉到说错了话,故作遮掩道,“三妹妹素来体弱,还要云世子稍等片刻了。”   云墨宸听了,眉心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这个洛华美,到底是想干什么?一进门就对自己说了这番话,是担心洛华城会抢了她的风头吗?   云墨宸也是大家出身,自小见的后宅的一些争宠手段,自然是多了去了。刚才洛华美的两句话,就点明了柳氏已经是早派人过去请了,是洛华城在端架子。这是想着在自己面前抹黑她吗?   “无妨。”清清冷冷地两个字说出来,洛华美的笑容微微一僵,似乎是被人窥破了心事,一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对于前厅的这个小插曲,倾城自然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毕竟,对于这位相貌与前世的哥哥极其相似的国公世子,倾城无心与他深交。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的那张脸!这样的一个人,自己是没有办法在他的面前时刻保持理智和冷静的,既然他不是哥哥,那就索性不要再见面了!至少,自己看不到那张脸,就不会想起前世的哥哥了。   谁知道这位国公世子竟然是与自己杠上了?上次来了没见他,竟然是又来了?   倾城想了想,再推托,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便叫人去请了四小姐,两人一起往厅去了。   洛华美自然是希望倾城不要露面!虽然说倾城的母亲出身寒微,可是她毕竟是府上的正经嫡出小姐。更何况她长的还是貌美如花,气质高华,这样的一个女子,谁愿意让她出现在自己心仪的男子面前?   不过,不论她愿不愿意,倾城与洛华娇,还是来了。   尽管是自己事先做好了准备,可是一见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倾城的心底又开始颤动了!显然,还是自己的准备做的不够充分!   微微低了头,倾城试图如此来掩饰自己的激动情绪,可是自己在垂下头的那一刹那,眼底的激动,还是被敏锐的云墨宸捕捉到了。   想到,自己在山间初见她时的那一声低喃的‘哥哥’,云墨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间滑过一抹流光,笑道,“三小姐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似乎是不像大小姐说的那般严重呢。”   洛华美听了一窘,连忙道,“三妹妹今日的气色看起来,的确是不错。比前两日好多了。”   “大姐姐说的是,这两日许是休息的好,再加上膳房的膳食也做得颇对口味儿,这胃口也好了许多。用的多了,自然也就看起来好一些了。”   一句话,又是生生地在剜柳氏的心窝子了!   果然,看到了柳氏的脸色微变,紧捏着帕子的手,几乎就是要将那帕子给撕扯成两半一样。   洛华娇仍然是一身素雅的打扮,站在了倾城的身侧,眼睛是一个劲儿地往云世子的身上瞟,这一幕,自然是落入了倾城的眼底!再看看那洛华美,一幅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心下立时便轻松了起来,看来,又要有好戏看了!   “三小姐,这是家母托在下送上的一些补品,还望三小姐笑讷。”   “多谢云世子了。”倾城施了礼,吩咐身后的绿莺红燕二人将东西拿了,看到柳氏眼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想到了她可是这府里头掌管中馈之人呢。   “柳姨娘,这东西?”   “既然是云世子特意带来看望你的,你就收下便是。”   洛倾城低眉顺眼,颇有为难之意的样子,看在了云墨宸的眼里,自然是又对柳氏厌恶了几分!本来一个妾室,看到嫡小姐过来了,竟然是既不行礼,也不用敬语,就已经是十分地逾矩了。这会儿就连洛倾城要拿个礼品,还得看她的脸色,可想而知,这个柳氏,在府上是如何的霸道!   倾城再不说话,如同是一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这一点,倒是让府中的其它人很是满意顺心!至少,她没有在云世子面前表现之意!没有人瞧见,倾城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   ☆、第四十二章 明哲保身!   送走了云世子,倾城便起身欲回锦绣阁,不想竟是被洛华柔和洛华美二人给拦了。   “三妹妹,如今看你的身子已是大好,眼下城外东郊的景色也是怡人,不如,明日一起去城外走走如何?”   “是呀,三妹妹,多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倾城优雅地勾起了嘴角,“多谢两位姐姐了。不过大夫说了,我的病,还是静养为宜。这东郊之行,妹妹怕是去不成了。刚才云世子似乎是提及,他也会去。我还是就在府中静养为妙,免得再给你们添了麻烦。”   洛华美见她不像是在作假,是真心地不想去,心里自然是满意地,“那也好。那妹妹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出府,我们姐妹就不叫三妹妹了。”   “那好,多谢大姐体谅了。”   一回了锦绣阁,绿莺便有些迫不急待地问道,“小姐,您为什么不去呢?云世子明明就是先邀请您去的呢?要知道,他可是国公府的世子呢?这身份,何等的尊贵?听说,他的姑姑可是皇后娘娘呢。”   “那又如何?”   “小姐!”绿莺一时语滞,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婚姻之事,何时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能说了算的?再说了,那云世子就一个,难不成我们姐妹几人都去抢?岂不是让人笑话?既然她们有心,就让她们去争就是了。本小姐正好是可以在院子里头晒晒太阳,喝喝茶,耳边也能清静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云姑姑这回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了,竟是咧嘴笑了出来,“小姐真是好手段!这法子好!就让她们几个争去吧。”   绿莺这回似乎是听明白了,一幅了然的模样,点点头,“小姐,您真是聪明。不用自己出手,就让她们几个先斗起来了。”   “行了,先下去吧。”   倾城看到桌上搁置的信封,顺手拿起,打开一看,竟然是洛离将京中所有的世家豪门都给列了出来,竟然是足足有七八张之多!看到最后,竟然还都只是二品大员以上的!   倾城叹了口气,京中的形势还真是复杂呢。云世子,当今皇后出身安国公府,是现任安国公的嫡亲妹妹。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要去抢什么云世子这样的良人呢!   哼!一群傻子,这会儿皇上人到中年,皇子们个个儿都已长成,这会儿想着亲事,简直就是在自己找罪受!谁知道,两三年之后,哪个皇子会被立为太子呢?谁又知道,这太子即便是被册封了,又是否能顺利即位呢?   她可不是原来的洛倾城,说什么也是不愿意趟这一淌浑水的!倒不如找个平凡一些的,至少,日子能过的平静舒心一些!   只是,她不愿意攀富贵,不代表那富贵就肯轻易放过她!就像是柳氏一干人等所以为的,她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这等的身分,岂会让那些豪门贵族们肯轻易放过?   倾城轻扬了扬眉,有些邪肆的笑,便开始弥漫在了她的脸上!   洛离隐在暗处,看着这样的小姐,没来由地,心底就是一颤!   小姐的笑,太过诡异了些,雍容如牡丹,艳丽若海棠,妖娆若那鲜艳的蔓陀罗花!   洛离分了下神,便移开了自己的眼,这样的小姐,是他所不敢直视的,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是她每次露出这样透着几分诡异地笑,都让洛离有些打颤!   想到小姐对付柳氏的法子,洛离的嘴角不自觉地便抽了抽!   谁能想到,小姐早就料到了柳氏不会让她的日子过的舒心,定然是会命人在京中散布一些关于她的流言。小姐不仅仅是不制止,反而还火上浇油,刻意将自己体弱多病这一条,那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小姐为什么这么做,一开始洛离还是想不明白的,不过现在,却是想明白了!小姐摆明了就是明哲保身哪!她的身分太过特殊,也太过乍眼!无论是谁娶了她,无异于都是一份强大的助力。   她若不回来还好,若是一回来,难免不会被那几位贵人给盯上!谁让相爷在千雪国的权势大,而且还极得皇上的信任呢?这会儿,又是几位皇子在暗中较劲的时候,小姐这样做,反倒是让相爷对其赞赏了三分!懂得藏拙,这位三小姐可是着实的不简单呢!   倾城在榻上微眯了一会儿,手上似乎是无意地正抚上了那日拾起来的那面令牌,长长的睫毛,偶尔轻扇几下,显然是没有入睡,而是在想着心事了!   没多久,便有一个花狸猫一样的东西在她的身上钻来蹭去的。一会儿就将倾城给折腾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了花梨那亮闪闪的一双萌眼,倾城原本有些发火的心思,倒是一点儿也没有了!   “怎么?闷了?可是又想着出去玩儿了?”   那被打扮成了狸猫样子的小银貂似乎是听懂了一般,吱吱了两声,还伸出了小前腿儿,在倾城的眼前挥舞了两下,动作不大,倒是带着几分的俏皮!   倾城有些懒懒地笑了,伸手轻弹了一下小银貂的额头,“小花梨,你倒是贪玩儿!上次,你可是把绿莺她们几个给折腾的不轻!我可是告诉你,这院子里头,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呢!你要是不老实,小心我让人将你拿铁钎子串了起来,烤了吃!”   倾城明明就是笑模笑样儿的说的,可是花梨听了,眼中却是露出了几分的害怕,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担心她真会将自己给吃了一般!   “小姐,老爷回府了,请您到书房去一趟。”   ☆、第四十三章 赤金手镯!   书房里,洛永和正在提笔写着什么,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小厮,正是他身边儿的长随洛阳。   “好了,将这封信速速给少爷带过去。吩咐人一定要亲手交到少爷的手上。”   “是,老爷放心。”   看到站在那里的倾城,洛永和凝眉看了她片刻,这个女儿,到底是不一样了,在自己这般凌厉的视线下,竟然是无动于衷,其定力可见一斑!   “今日见过云世子了?”   “回父亲,见过了。云世子还带来了一些补品,说是特意前来探望的。”   洛永和点点头,“你对这个云世子的印象如何?”   倾城的眼睑微微垂下,眼中滑过了一抹精光,“回父亲,女儿与其交谈不多,也不过一面。倒是大姐姐和二姐姐看起来,与他相熟。听府里的下人们说,云世子是个品性极佳之人。”   “嗯。”洛永和的脸色有些不悦,“听说云世子邀你明日去东郊游玩?”   “回父亲,女儿只说是考虑一下。而且,先前已经告诉了两位姐姐,倾城的身子弱,就不去了。”   洛永和原本是有些拧着的眉,这才舒展开来,点点头,“你的身子的确是需要静养,不宜四处走动。至于那位云世子,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奇怪了!倾城抬眸看了父亲一眼,见其似乎是有些为难,遂道,“父亲若是没有什么旁的事,那倾城就先告退了。”   “哦,对了,今日叫你来,是为了将这串钥匙给你!这是锦绣里,一些上了锁的箱笼等物的钥匙,如今你回来了,这些东西,也该交到你的手上了。”   这话说有些没头没脑,不过倾城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了,接过了一大串的钥匙,便回去了。   细长的手指在每一个钥匙上都是一一抚过,真是巧呢!看来,母亲的锦绣阁里头,还是有着一些秘密的。想到那日的那个黑衣人,无论是其穿着打扮,还是其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绝非普通百姓!特别是那一双有些阴沉的眸子,一看便知定非良善之辈。   “小姐,柳姨娘派了人来,说是给小姐量体裁衣的。顺便再让小姐挑几套首饰。”云姑姑进来禀报道。   倾城微愣,不年不节的,这个柳氏是在刻意讨好自己吗?不像呀!   看出小姐的疑惑,苏嬷嬷解释道,“再有几日,就是皇后的寿辰了。您身为相府的三小姐,自然是要进宫贺寿的。”   倾城点点头,恍然大悟,眼皮一抬,“让她们进来吧。”   待几位婆子丫环忙碌了一番,又问了一些小姐平日里喜欢什么样儿的款式,什么颜色之类的,才算是消停了!   “小姐,这位柳姨娘,咱们是不得不防呀。”云姑姑小声道。   “你放心。我心里头有数儿。”   自己怎么可能会穿她让人备下的衣物?谁知道她肚子里头又藏了什么坏水儿?万一在衣服上,或者是首饰上动了什么手脚,自己岂不是上了她的套?   倾城可没那么蠢,自然是想到了柳氏会对自己下手,先前两次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这一次,她怎么可能会错过如此好的一个机会?   倾城自那串钥匙中,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与那小匣子上的锁相匹配的,一试,果然是打开了。   将钥匙和铜锁都取下放好,倾城还是有些小心地打开了小匣子,见里面除了一支赤金的双马蹄莲造型的纹丝镯子外,再无其它!   这让倾城多少是有些不解!这一般来说,古人都是以双数为吉,单数为凶!一般类似于镯子之类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儿的!可是这支镯子,却是偏生只有一只!这让倾城有些弄不明白了。究竟这里面原本就只有一支呢?还是说,弄丢了一支呢?   难道那日那位黑衣人要找的就是这个?   倾城拿出那镯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倒是看出这镯子的成色和做工,都是极其的好!特别是那镯子上的雕出来的两朵马蹄莲,简直就是和真花一模一样!   这样精湛的雕功,在京城里,也是不多见的吧?   倾城的眼睛仍然是盯着那支镯子,眼神自那镯子上一点一点地慢慢挪着!   终于,在镯子内侧上的一行小字,引起了倾城的注意!   少顷,放下了那镯子,倾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再抬头时,脸色有些凝重,眉心间也似是染上了淡淡的忧愁。   “这支镯子,还真是大有来历呢!”倾城将那镯子藏在了自己的床前的一个暗阁之中。片刻后,似是有些无奈地扶额,“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大麻烦呢?”   外面的天空晴朗的很,离天黑还早,倾城这会儿,心里竟是莫名地有些紧张了起来,若是到了晚上,夜黑风高,那个人,会不会再次潜进来呢?   “洛离,上次来的那个人,与你相比,身手如何?”其实倾城问这话的时候,是一点儿底气也没有!因为在她这个不懂武功地人看来,似乎都是那个黑衣人略胜一筹呢!这样一想,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比你高多少?”   果然,洛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回小姐,属下不知道,不过,看他劫持小姐时的动作凌厉迅速,属下,在他的手底下,怕是走不过十招。”   十招?倾城叹了口气,一脸地无奈!好吧,洛离打不过他,自己的读心术在他面前也是完全地失灵了!罢了,听天由命吧!只是盼着他只是劫财,不劫色吧!   ☆、第四十四章 不是敌人!   倾城所料,当真是一丝没差,当晚,她睡的正熟的时候,就真的飘进来了一抹黑影。   黑影的到来,自然是惊动了洛离!事实上,也是黑影已经是到了床边的时候,洛离才察觉到了有人闯入!不免心中又是一阵自责加自卑!   “你到底是什么人?”洛离挡在了床前,低问道。   “让开!”屋内现在只燃着一支烛火,那摇曳的烛光昏暗,洛离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哪里肯做出丝毫的让步?   “你想做什么?”洛离不敢回头看小姐是否醒了,担心自己一分神,对方就会直接使出了杀招,遂瞳孔一缩,手中的剑,已是出鞘了。   男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凌厉如刀锋的视线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警告你一次,让开!”   “休想!这里是丞相府,你要是敢对小姐不利,你自己也休想逃脱。”   男子的额头隐隐有些青色在跳动,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挥,便直接与洛离对上了!   来回不过五招,甚至是都还没有发出声响!洛离的剑,虽然是出鞘了,却是硬生生地被他给夺了下来!   洛离这会儿是真正的意识到了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厉害了!不过才三招,就夺下了自己手中的剑,他到底是谁?他在相府任暗卫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京中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   洛离紧紧地盯着男子,不甘,屈辱,一时统统涌上了心头!三招夺剑,五招被制!想他洛离一直是自诩身手不错,在相府的暗卫中,虽不能说是排到了首位,可也是在前几的,现在呢?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看着男子一步一步地接近小姐,他却是无能为力!   若是眼神能杀人,估计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再次到了床边,倾城已是坐了起来,那一双还略有些困乏之意的眼睛,此时竟是让感觉到了一种慵懒之美!那一双眼睛,明明就是看起来有些懒散,那眸光却又是艳若桃李!见她唇角微微一勾,原本有些倦怠的脸上,此时竟是生出一种明艳妖娆的笑!让人只一眼,便如同是坠入了华丽缤纷的花海中一般,不可自拔!   “原以为你会再晚几日才来呢,想不到,竟是来的这般早!”   有些舒懒倦怠的声音,透着一股扣人心弦的媚态!与寻常女子的妩媚之感不同,她所流露出来的,似乎就是无心的,随性的,并没有存着刻意讨好谁之心,也没有存着什么被人注意的喜悦之感!   男子紧了紧眉,“你猜到本座还会来?”   倾城轻笑出声,“可是为了这个?”那说话的语调,就像是在说,你用过晚膳了没有一般的轻松自在!   男子的视线落在了倾城那一双如玉般的小手上。手心上所捧着的,正是自己那日落在这里的一面令牌。   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转眼看向了倾城,“你打算就这样还给本座?”   倾城一挑眉,“不然呢?”   “丫头,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地大!”   听着男子明显是带了几分嘲讽的话,倾城轻蹙蹙眉,明显也是有些不悦了。眼前的男子身形高大,自己又是坐在床上的,与他说话,自然就会有了一种被人压制之感!她不喜欢!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轻轻地掀开了被子,起身上了床,站到了男子的对面。   男子这才发现,洛倾城竟然是和衣而卧!显然是早已料到自己会来了?   “这位公子,你是第二次擅闯民宅了,就不想对本小姐解释一二吗?”   男子眯了眼睛,似乎是想看出这个洛倾城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很明显她是没有武功的,不过她透出来的气势,却是丝毫不比自己弱!这一点,还真是让他觉得奇怪呢!   “我不是你的敌人。”   冷冰冰的一句话,似乎是在解释着什么。倾城微怔了一下后,就明白他说这个,就是表示,那一日,他是无心来此吗?可是那个小匣子,又是做何解释?   “不是敌人,难道是朋友吗?”倾城见他不接自己手中的令牌,便干脆拿到了手里把玩了起来!   男子看她这样随性自在的样子,似乎自己并不是什么外来的侵入者,更像是她的知己好友,前来与她叙旧来了!她是真的不怕自己吗?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一个见到自己,而毫无惧意之人呢!   男子一时有些迷惑了起来,上次自己被她看到真容时,她也并没有像其它的女子一般露出茶痴样来,虽然是也震惊于自己的容貌,却是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这样的一个小丫头,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两人四目相对,男子的眸底一片冰雾,看不真切其心中的真实情绪。而倾城的眸中,则是像极了娇艳的花海,又宛若是艳丽至极的烟火在其眼底盛开一般,璀璨无双!   看着僵持在那里的两个人,洛离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奈何自己被点了穴,既不能动,也不能求救。而小姐偏偏竟然是还跟没事儿人一般,在那儿与这黑衣人话着家常,这也太不正常了!   许久之后,男子的唇角似乎是勾起了一抹弧度,又似乎只是微动了动,那动作快地就像是闪电划过一般,就连与他对视的倾城,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夜墨,记住本座的名字!”男子说完,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闪身,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倾城愣了一下后,才有些埋怨道,“要走,也得先把洛离的穴道给解了吧?”那语气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地幽怨呢?   洛离一时涨红了脸,自己无力保护小姐,反倒要小姐来担心自己,简直就是没脸见人了!   正想着,不知是有什么东西自窗中飞了进来,正好是打在了他的穴道上!   洛离试了试,能动了。   “洛倾城,本座还会再来的!”一道有些飘渺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倾城追到窗前时,哪里还能看到一丝的人影?除了那一抹清冷如玉的月,高悬于夜空之上,窗外,再不见其它!   ☆、第四十五章 挑拨离间!   次日傍晚的时候,倾城在自己的锦绣阁里用了晚膳,正准备练会儿字,就见绿莺和红燕两人笑嘻嘻地进来了。   “什么事能把你俩乐成这样儿?捡了银子了?”   “回小姐,奴婢可是比捡了银子还高兴呢!您还不知道,那四小姐这一回可是被大小姐和二小姐给整惨了!奴婢亲眼瞧见,这四小姐可是哭着回府的呢。”   “嗯。”倾城似乎是兴趣不大!   这过,这并不影响绿莺的兴奋。“小姐,听说那四小姐被大小姐和二小姐当众给羞辱了一番,先是被人设计弄脏了鞋子,又不小心被树枝挂破了衣裳,还真是倒霉呢!”   倾城原本不甚在意的,听她这么一说,遂眼神一紧,“你说当众?同去城郊的,还有别人?”   “回小姐,听说是还有几位京中有名的贵公子。奴婢没有打听太清楚。”   倾城低头深思了一下,这位云世子究竟是何意?邀自己出府同游,又另外相邀了别的男子,他是为了试探自己,还是根本就是觉得自己现在刚刚回京,于他而言,还有些新奇,让他觉得好玩儿呢?   其实,云世子接连两次来到相府,的确是都被她很不厚道地利用了一把!   她原本是无心将他给牵扯进来的,可是谁让他偏偏再登门了?浪费资源,可是很可耻的!既然是来了,倾城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她们几人的矛盾更激化一些?   所以现在听到了洛华娇被洛华美和洛华柔联手整治的消息,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本来嘛,洛华娇年纪小,对方又是姐妹俩,只她一人,如何斗得过?她现在要的,就是让她们越来越敌对,越来越憎恨!这样,自己才会越来越安全的,不是吗?   无心再理会她们姐妹无聊的争斗,倾城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冰山美男!相比起来,他才是一个绝对危险的人物了!至于那位云世子,自己见过两次,又看了洛离送过来的资料,已经是完全确定,他不是哥哥!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以后便再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小姐,属下打听过了,除了锦阁外,这京中还有几家较为出名的首饰铺子,其中唯有一家名为玉景房的铺子,向来是只接收订做,不出售任何的成品。”   “哦?这倒是有趣了。”倾城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做首饰铺子,却是不卖现成的首饰,还真是奇怪!难道这家店的主子,不是为了赚钱?还是说,这家首饰店,就如同自己前世的一些高级订制一般,这手工一流,收费也是一流的呢?   “洛离,将这家玉景房的底细好好儿地给我打探清楚了。特别是它背后的主子。”   “是,小姐。”   时间一晃,皇后的寿宴,已是近在眼前了!   “三小姐,这是为了您明日进宫贺寿,专门做的,上面还镶嵌了一些东珠做装饰,定然是会让您在明日的寿宴上,大出风头的。”柳氏身边儿的婆子过来,将衣服交到了绿莺的手上后,笑道。   “替我谢过柳姨娘了。”   “奴婢告退。”   云姑姑看了一眼那衣裳,是真漂亮!在倾城的示意下,展开一看,是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这料子选的是上好的江南运过来的华锦,就连这丝线看上去,都是用的顶级之物。看来,柳氏为了让自己穿上这套衣裳,还是真的费尽了心思。   “小姐,您明日进宫,真的要穿这套衣裳吗?”   倾城看了看那衣裳,再看了一旁摆着的首饰,鄙夷一笑,“柳氏想要害我,怕是还得再多学些手段才成!”   “去请二小姐和四小姐过来,就说是我请她们喝茶。”   “是,小姐。”   “三姐姐的这身衣裳好漂亮!明日若是穿着它进宫,定然是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的。”洛华娇一脸艳羡,眼睛也是贪恋地在那衣裳上反复留连着。   洛华柔看了,也是心中羡慕,为什么母亲就不给自己准备这样华丽的衣裳呢?穿了这个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大家小姐的作派呢!看看这面料,再看看这绣工,简直就是可以与宫中的尚工局做出来的衣服相媲美了!   “三妹妹这套衣裳果然是不错,明日三妹妹可是打算穿着这一身进宫?”   倾城笑着摇了摇头,“我自觉这身衣裳太过华丽大气,似我这等瘦弱无福之人,怕是穿了出来,也只会适得其反,所以,正想着是不是要先搁置起来,等以后有机会再穿。”   “三姐姐如今气色颇好,怎么就是无福之人了?我看三姐姐倒是这府里头最有福气之人呢。”   倾城浅笑,“我看四妹妹似是喜欢,不如就送与你吧。反正我也是一次未穿过,还是新的。若是搁的久了,怕是倒让这衣服失了颜色,岂不是糟蹋了柳姨娘的一番心意了?”   “真的吗?”洛华娇的眼睛立时就有了神彩,“三姐姐真的打算送我了?”   “这是自然,只是,这衣裳原是柳姨娘送与我的,现在我不穿,若是转赠与你,怕是她会不高兴。”倾城似乎是又有些为难了。   “姨娘不是这等小气之人,三妹妹无需多心。”洛华柔自然是向着自己的生母的。   洛华娇一听,自然是高兴了,“那就多谢三姐姐了。”   倾城淡笑不语,看到洛华柔眼底的妒忌,唇角更是勾的弧度大了一些,更添了几分的神秘之色!   二人刚刚出了锦绣阁,云姑姑便有些不明白了,“三小姐为何将那样华贵的一件衣裳送与四小姐?就她那样的气质,如何能驾驭得了那身衣裳?”   这衣裳华贵大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刚才倾城已是言明了,自己不适合,可是偏偏四小姐还是想着要,那就怪不得她了!   “你放心,那身衣裳,不会穿到四小姐的身上的。”   ☆、第四十六章 长长久久!   正如洛倾城所料,她们姐妹二人一出锦绣阁,就开始闹分裂了!洛华柔抢走了那套华贵大气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洛华娇只能是瞪着她骄傲的背影,又急又气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就在她们走后不久,倾城又命人将一套上好的云锦布料给洛华美送去,说是请她看看,能不能做成一幅锦屏,想着送与皇后娘娘为寿礼的。   次日,倾城吩咐人给她找出了一身苏绣月华锦裙,又自母亲当年的嫁妆里,找到了一套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既不会太张扬,也不会丢了相府的脸。   倾城刚走至门口,便见其它的姐妹都已经到了,四人一起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老夫人被杨姨娘扶着出来了。   洛华美一愣,小声嘀咕道,“怎么不见姨娘?”   倾城的眉毛稍动了动,她是绝对不会说,是她让洛离给柳氏下了泻药,昨晚上拉了一整晚,到现在,已经是下不来床了!   老夫人到了门口,看到几人都已穿戴整齐,点点头,“走吧。时辰也不早了。”   倾城因为是嫡女,所以出门,自然是要与这些庶女区别开来的!是以,老夫人让洛华美陪着她一起乘了一辆马车,倾城一人乘了一辆马车,洛华柔和洛华娇二人共乘了一辆马车。   倾城一上马车,就开始倚在了软榻上,反正也是只有她一人,无需注意什么规矩。倒是云姑姑皱了下眉后,也没多说什么。   老夫人明着是说让那个洛华美陪她说说话,这暗地里,摆明了就是想着要抬高洛华美的身价儿了!哼!随她的便!真以为自己稀罕在这种场合被人注意么?一群看不到危机的傻子,就只看到了荣华富贵,却是哪个了不知道想想,那荣华富贵背后的阴暗,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吗?   正如倾城所料,自进宫后,洛华美就一直陪在老夫人身侧,走在她的前面,挡在她的前面!还时不时地迎来洛华美挑衅的目光,倾城可是不甚在意,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吗?   到处是陷阱,时时有阴谋算计,傻子才会削尖了脑袋在这儿露脸儿搏彩呢!   皇后的宴会摆在了御花园的听雨殿,听说这是皇后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特别是只要一下小雨,就会来此听雨赏景,还真是雅的很呢!   “洛二小姐的这身衣裳真是好看,华贵亮丽,再加上二小姐姿容秀丽,真是天下无双呢。”   “就是呀,二小姐本就生得倾城之色,再配上这套裙裳,真是无人可比呢。”   听着一干千金小姐们的奉承,洛华柔的心里,是喜孜孜地!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极其喜欢参加类似的宴会,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定然是就会听到这些小姐们的谄媚之语。她也知道她们这样捧着自己,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父亲,可是这种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她是真心喜欢!   倾城看到如众星拱月一般,被围在中间,不断地说着恭维之话的洛华柔,眼底的笑,越来越浓,洛华柔,看到你喜欢我送上的礼物,还真是高兴呢!这样,也算是柳氏没有白忙活一场不是?   “这位姐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一位打扮清秀,气质却是极好的小姑娘向自己走来。   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姐姐安好,妹妹洛倾城,在相府排行第三。”   “原来是三小姐。”女子的惊艳表情,倾城没有错过。只听那位姑娘又道,“我是云清儿,母亲正在那边儿与几位夫人一起说话呢。”   “原来是安国公府的姐姐,妹妹有礼了。”倾城知道,安国公府,可是只有一位嫡出的小姐,也就是云墨宸的同胞妹妹。   “三小姐果然是风华绝艳,难怪屡次听哥哥提起。”   云清儿原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倾城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浪,哥哥?多么熟悉的称呼呢!曾经,自己也是这样亲切快乐地唤着他哥哥呢,可是现在?   “三小姐回京也有些日子了,今日也算是认识了,以后有机会,定要到安国公府来玩儿!”   “多谢云姐姐相邀了,倾城有机会,定然是会前往拜访。”   “你们看,那一位与云小姐站在一起的,可就是传闻中的煞星洛家三小姐?”有人开始小声问道。   “没有见过,应该是吧!你瞧瞧生的这等狐媚样子,一看便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胚子!”   倾城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这些原本就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不是吗?可是她不计较,不代表别人不会计较。就比如说身边儿的这位云清儿!   “这不是柳府的小姐吗?怎么,这背后议论人,也是你们柳府的家教?”   柳府?倾城的眉毛稍动,不甚在意地打量了二人一番,其中一个,应该是就柳侍郎的孙女了!也就是柳氏的亲侄女了。看来,今日这柳氏,还是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工作了,这是不将自己的名声给毁个干净,是绝不罢休了!   倾城长如扇羽的睫毛,微动了动,自己的确是想着借这流言之势,使自己躲开这些贵族们之间的一些权力争斗,可是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名声给弄的臭不可闻呐!这个柳府,看来还真是欠收拾呢。不过不急,今日,就先收拾一下这个洛华柔好了!就当是为了前两次的刺杀,先收一些利息了。   “皇后驾到!”   随着内侍的高唱声,一干夫人小姐们,自然是都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了。纵然是倾城不愿,也是不得不下跪了。   待众人就座后,老夫人这才注意到了洛华柔的衣服似乎是有些不对,可是具体什么地方不对,自己又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觉得,穿这身衣服进宫,可是大大的不妥了!   直到不多时,看到皇后娘娘沉下了脸,老夫人才突然想起,皇后的名讳中,便有一个蝶字,而且,当年也是因为自己在园中扑蝶时,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一眼看中,后来迎为正妃的。是以,皇后娘娘是一直忌讳这女子穿绣有蝴蝶的衣裳的!   再看周围已是有不少夫人在暗暗打量着洛华柔了,看她的眼神,除了鄙夷之外,就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了!反观那洛华柔倒是一脸的洋洋自得,还以为是众位夫人们,是觉得她的这身衣裳华贵好看呢!   洛倾城注意到,老夫人的脸都白了!而稍一抬眼,便看到高座上的皇后,对着身边的嬷嬷吩咐了几句,于是,那位嬷嬷便到了洛华柔的跟前。   “洛二小姐,娘娘看您的这身衣裳好看,突然就想看看这园子里的蝴蝶了,特意命奴婢请二小姐一起到园中,为娘娘扑蝶!”   洛华柔先是一喜,能得皇后娘娘的看中,这是多么值得庆幸之事?再是一愁,自己穿成这个样子,要如何扑蝶呢?   不待她开口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便听皇后有些冷然的声音传来。   “今日是本宫的寿辰,本宫也不难为你了。这样,就捉九十九只吧,也取个长长久久之意。”   ☆、第四十七章 公主挑衅!   洛华柔被两位嬷嬷连架带强地请出了听雨殿,老夫人的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可是那又如何?谁让洛华柔是个没脑子的?竟然是敢在娘娘寿辰之日,穿这样的衣裳出来?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和老夫人同样觉得没脸的,就柳府的老夫人了,洛华柔是她的外孙女,如今被这样给罚了,她心里自然也是觉得不好受的!好在自己的孙女儿争气,倒是表现地落落大方,没有给她丢脸。   眼瞅着宫宴就要开始,皇后突然就看向了洛倾城的方向,那凌厉且清透的视线,让低着头的洛倾城猛地就是感觉到了一阵不舒服!被人惦记着的不舒服!   倾城不敢有什么愈矩的举动,毕竟这里是皇宫,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谁也救不了自己!就像是刚才的洛华柔。   “洛老夫人身边儿坐的,可是洛家的三小姐?”   皇后的话一出,倾城便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都已经是尽量地低调了,怎么还是有人不肯放过自己呢?安安静静地吃顿宫宴,就真的这么难吗?   “回娘娘的话,臣女正是。”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应该是叫倾城吧?”   “回娘娘,正是。”倾城始终是保持低着头的动作,显得既恭敬,又畏惧。其实,她主要还是不想让太多人认识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她不想惹,不代表麻烦就不会自己找上门来!   “母后,她就是那位传言是身有残疾,相貌丑陋,还克父克母的洛家三小姐?”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这位四公主,还真是嘴巴毒呢!这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人人不喜的丫头吗?自己刚刚回京,第一次见她,也没得罪她吧?   皇后笑笑,责备道,“欣儿,不得无礼!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倾城的唇角一勾,看来这位四公主还是挺得皇后的宠的?竟然是用这般宠溺的语气,来说一些责备的话,这让谁听着,像是有生气的顷向?这也说明了,这位皇后娘娘,对自己也是很不喜欢呢!   “你怎么不说话?”四公主冲着皇后俏皮一笑后,又转头看向了洛倾城,用有些挑衅的态度问道。   “臣女刚刚回京,可也知道这京中不止有相府一家姓洛,刚才四公主所言,倾城一时也是有些不解。正在想着,您口中的洛家三小姐,是否正是臣女。”   四公主被话一噎,表情微微一窒,不过看向洛倾城的眼神明显就是不同了!一双明亮好看的大眼睛里,又添了几分的探究和憎恨!   皇后也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倾城,“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臣女今年十四。”   “哦。十四了,一晃,你离京已是十年了。洛三小姐才刚刚回京,有些规矩自然是不知道的,刚才欣儿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刚刚回京,可是有什么不习惯的?这京中的大家小姐们多,若是得空了,也多走走,多和京中的贵女们一起说说话儿。毕竟京城与江南不同。”   皇后的语速不快,声音清丽中透着一种无上的威严,这是只有久居高位者才会有的气势!   倾城听了,眼中泛出了一抹狠戾,好一个皇后,不痛不痒地,便说出了自己被亲父放逐了十年,这分明就是在暗指自己是刚刚才从乡下来的野丫头,不懂规矩了?还说什么多和大家小姐们走动,这就是在嫌弃自己身上一无是处了?   倾城眨眨眼,毕恭毕敬道,“谢娘娘训话,臣女记下了。”   不亢不卑的一句话,却是让皇后的脸色暗了暗,这个丫头,不简单呢。   “洛三小姐,你在江南都学些什么?听说你一直都不喜欢琴棋书画这一类的,可是喜欢女红?”四公主再次问道。   “回公主殿下,臣女不会女红。”倾城很聪明地绕过了她的前一部分,只说了自己不会女红,可是没有说自己于琴棋书画,就真的是什么也不喜欢。   “哦!原来也不会女红呀!”四公主故意将那个哦字的声音拉的极长,摆明了就是在笑话洛倾城是个一无所处的废物了!   倾城也不答话,任由她们各自揣测着,倒是老夫人皱了皱眉,有些责备地看了倾城一眼,同时,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后悔了!   当然了,老太太后悔的,可不是当年为何要将她送到江南去,为何没有放在身边儿亲自教养,而是后悔这一次,为何要答应了儿子,将她给接回来了?若是她不回来,那么,今日自然也就没有她在这里丢人现眼的这一幕了!   听着众人的小声议论,倾城只是浅笑应对,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她们口中所说的,并不是自己。即便如此,她仍是感觉到了有几抹较为怪异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儿臣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又是几道清朗的男声,这是几位王爷进宫贺寿了。   倾城明显地就能感觉得到,殿内的众位小姐们比刚才的表情、身形,都是更在意了几分!显然,这是想着引起某位王爷的注意了!   轻挑了下眉,对于这个,她可是真没有什么兴趣,与其受人瞩目,倒是不如隐上几分了。   一番地客套之后,自然就是要开宴了。   倾城始终低着头,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因为几位王爷的到来,这殿内的大家小姐们,显然也就没有再将心思放在她这个煞女的身上,而是转向了几位尚未迎娶正妃的王爷和皇子们的身上。   听着那些有些做作又让人恶心的声音,倾城微蹙了下眉,轻摇了摇头,这些姑娘还真是想不开,居然是挤破了脑袋想往皇室里钻!殊不知,你们即便是进了皇室,又能有多长的命来享受富贵?再说,皇家的富贵,怕都是叠在那人骨之上的吧?     ☆、第四十八章 漏算一棋!   “启禀娘娘,这是臣女特意做的一套锦屏,今日适逢娘娘寿辰,特地献于娘娘。”洛华美起身自身后丫环的手中捧过了一条绣有精致图案的锦锻道。   “这是洛家的大小姐吧?倒是手巧。”皇后一摆手,便有两位嬷嬷近前接了,再徐徐展开,得以让皇后看到了那锦屏的全貌。竟然是一幅以红色为底的织金奔兔纱!   先不说这图案如何的精致,就单是这颜色,也是甚得皇后的心意,红底金纹,既尊贵又喜庆!更重要的是,这面锦屏一看,是由人织造而成后,再由人以手缝制,整个布面儿上,是没有人拿针线另绣上去的花纹,可是极为难得!   “不错,这面锦屏果然是费了心思的。”   洛华美一听,心中自然高兴,昨日,她见了倾城送过来的这块儿料子,便有心自己霸占了,再一看这大小,便成锦屏是再合适不过,遂连忙赶制了,待今日拿出来,进献与皇后,定然是能得了皇后的青眼!   洛华美不傻,她知道,这安国公府的世子,只有一个,而让她与洛华柔二人共侍一夫,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便是她们愿意,老夫人和父亲也是不会同意的!那么,姐妹二人,自然是不可能就在一棵树上吊死!若是自己能入得了皇后的眼,将来攀上皇室,哪怕是做侧妃,这身分上,也是极高的!   “谢皇后娘娘赞誉。”轻轻柔柔,温温婉婉的声音,立刻就为她引来了几道男子极有好感的视线。洛华美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脸上的笑意便更加地温柔恬静了。   皇后是什么人,几经风霜,如何会看不透她的这点儿小心思,当下也笑道,“此物不错,本宫甚是喜欢。”   刚要开口说赏,便闻得一声高唱, “皇上驾到!”   又是一阵跪拜,倾城低着着,看到眼前有一抹明黄色闪过,这心里自然是有些紧张的!那可是皇上呀!这个时代最为高贵,也最有权势的一个男人!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那可就是真的万劫不复了!所以,无论如何,自己在皇上面前,还是要多多小心的!   虽然是尽量地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高座上的皇上,还是注意到了她。这让倾城,是既有些恼火,有又有些无奈!被一个至高无上的人给注意到,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呢!自己不过才刚刚回京,看来,这具原身的身上,的确是还有着自己没弄明白的秘密呢。   皇上落座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件锦屏,当下眼中便有些意外,“此物是何人所献?”   “回皇上,是洛家的大小姐刚刚才进献的。”   “洛家?你可知此物为何名?”皇上出声问道。   洛华美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皇上竟然是会出声问这个?脸色微白,张了张口,却是答不上来!   众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东西既然是她进献的,为何却是不知道此物为何?这是何故?   皇上轻笑一声,那笑声中的鄙夷,任谁都听得出来,洛华美当下便觉得身子一僵,后背发凉!藏在袖中的手,已是颤抖不已了!   “洛家三小姐呢?”   “回皇上,臣女在。”   “你告诉朕,此物为何名?”皇上的声音平稳中带着几许的霸气,似乎若是洛华城答不上来,就是十分的不应该一般。   倾城撇了撇嘴,自己原本的计划可是好好的,谁知道这中间竟然是皇上来插了一杠子!自己若是说不知道,怕是彻底地激怒了他吧?那可是不成,还是自己的小命儿重要!至于自己的计划,那就以后再说吧。   “回皇上,此物名为织金,乃是江南云锦中的一种。”   皇上点点头,“那你告诉朕,这是织金锦中的哪一种?”   倾城嘴角抽了抽,只得是硬着头皮回答,“回皇上,织金锦包括两大类,一类是用金箔捻成金丝同丝线交织而成,称为圆金法。这种锦光泽比较暗淡,但是牢固耐用。另一种是用片金法织成,即将切成长条的金泊夹在丝线中,这种锦由于金片较丝线阔粗,因此显得金光闪闪,十分艳丽。而现在殿中的这一锦屏,便是以片金法织就而成。”   倾城一说完,这殿中的众人就明白了,这洛家的三小姐在江南住了十年,这江南的云锦,一来是因为出产的少,二来也是因为离京城远,所以人们对于这云锦的认识并不多,而洛家的大小姐并不识得此物,那么,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众人再看看洛华美几近僵直的身子,再看那已是白的泛青的脸色,便都猜测到,定然是她盗了这三小姐的东西为己用了!   皇后看向洛华美的眼神也是变了,由先前的赞赏,转为了不屑,冷声道,“退下吧。”   “是,娘娘。”颤声应了的洛华美,几乎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   一时间,殿内众人看向那洛华美的神色,也是大大不同!原本的惊艳,这会儿,也已是换成了鄙夷和嘲讽了!   洛华美知道,自己这回是惨了!原本是想借着这样东西,在皇后面前搏个头彩,可是现在倒好,反倒是落得一身腥!自己不用多想,也知道在众人的眼中,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强夺了嫡妹东西的坏姐姐,自己的名声,这下子在这上层贵族之中,怕是毁了!   她不知道,这会儿洛倾城也是后悔莫及!自己当初让人将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让人将这织金的相关事宜告诉她呢?这会儿倒好,自己的精心设计算是白费了!原本就是为了让洛华美大出风头的,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她身上,从而忽略了自己,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漏算了皇上!   一直到宫宴散了,皇上倒也再未将倾城唤出来说话,只是他略着威严的视线,则是频频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终于,皇后发了话,要散席了,可是洛华柔还没有回来,老夫人虽然急,却也不敢问。于是,就这样一直隐忍着。   直到所有人都出了御花园,皇后身边儿的女官也将已是一身狼狈的洛华柔给领了回来。   ☆、第四十九章 如此偏心!   回到了洛府,老夫人绷着脸就将所有人都叫到了大厅,连已是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的柳氏,也是一并叫了过去。   柳氏这会儿身子仍然是没有力气,可是老夫人发了话,她自然也是不能不去的。再说了,这会儿,她还以为是洛倾城进宫,因为那身衣裳闯了祸,便是再动不了,也得过去看个热闹!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什么人竟惹的您动了怒?”柳氏故作关心道。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一下。柳氏的心也跟着那重重的声响,颤了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女儿华柔不在厅内,再看洛倾城,也是一袭浅装,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像是有做错事的样子。   柳氏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洛倾城怎么会没有穿那身衣裳?还有,华柔呢?再看一旁的华美正在悄悄地对她使眼色,看样子,是华柔在宫里头惹了事!再看洛华娇,则是一脸庆幸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看到一旁的杨氏低眉顺眼地帮老夫人斟着茶,顺着气,自己想着上前讨好老夫人,这是一没机会,二也没了力气了!   终于,直到洛华柔换好了衣服,进了前厅,老夫人才冷声道,“跪下!”   洛华柔心里头委屈,可是也不敢忤逆老夫人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了。同时,洛华美也知道,今日自己给洛府丢了脸,不待老夫人看她,便连忙是一起跪了!   “柳氏,你也一并跪下。”   柳氏自然是二话不说地便在洛华柔的身边儿跪了。“老夫人,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呀?”   “什么事?”老夫人看到下人将那身衣裳也一直取来了,便让柳氏看了,“这是你命人为华柔准备的?”   柳氏一看那衣裳,便什么都明白了,当下便一脸恶毒的看向了洛倾城,可是她却不敢说!不敢说是自己为洛倾城准备的,否则,自己怕是先被老夫人骂了,还得再被老爷给罚了!   她不说,不代表着别人就不说!   倾城起身,一脸畏惧道,“回祖母,这衣裳,原是柳姨娘命人给孙女儿准备的,那日,二姐姐和四妹妹到锦绣阁来陪我吃茶,看到这衣裳好看,都很喜欢。孙女儿想着,自己的身子弱,也不适合穿这样华贵大气的衣裳,所以,便送给了四妹妹,哪知,这衣裳竟是会为二姐姐惹来如此大的祸事?一切都是孙女儿的不是。”说着,还适时地轻咳了两声,再次将自己病若西子的样子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一旁的洛华娇听了,也赶忙上前道,“回祖母,三姐姐说的没错,那日,的确是将这套衣裳送与了我,是我自己一直赞这套衣裳漂亮,三姐姐才会想着送与我。谁知,孙女儿与二姐姐刚出了锦绣阁,二姐姐便将衣裳抢了去。不想。”   看着一旁站着的两个丫头,老夫人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柳氏想着害三丫头,让三丫头在宫宴上丢脸罢了!哪成想,这衣裳倒是做的漂亮,三个丫头,对于这皇后避讳一事,怕是谁也不知道,所以便都喜欢。三丫头是个好心的,所以才将这衣裳送给了四丫头,也是这二丫头自己太强势,竟然是强抢了四丫头的衣裳,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一出儿来!这能怪得了谁?   “二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抢你四妹妹的东西,平日里,你姨娘就是这般教你的?”   倾城一听老太太这话,就知道她是想着不了了之了!只是追问了洛华柔抢四妹妹的事,却是不追究柳氏刻意做出了这么一套衣裳送往锦绣阁,看来,老太太对柳氏,还真不是一般地偏心呢。   倾城挑了挑眉,状似无辜道,“祖母也别怪二姐姐了,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件衣裳罢了!以后,还请柳姨娘莫要单独再为我做什么了!虽说是嫡庶有别,可是都是自家姐妹,若是我们姐妹的衣裳都是相差无几,怕是二姐姐也就不会去抢四妹妹的东西了。”   老夫人听了,脸都绿了!这话可是夹枪带棒地就过来了呀!   什么单独为她做东西?这分明就是暗指柳氏对她意图不轨呢?再说了嫡庶有别,这是在提醒着她,柳氏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嫡小姐的头上。这可是不敬的罪过呀!   而柳氏,也是被这话给吓的不轻!说自己没有为四人准备一模一样的东西?分明就是指明了,自己想要害她的心思,她忆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了!那么,这衣裳,是她故意送给四丫头,再料准了自己的华柔会去抢?   柳氏一时没了主意,要说是这样的话,她是多少有些不信的!毕竟才是一个十四的丫头,真的就有了这样的心思?不太可能吧?   而老夫人,则是眸光深沉地看着洛倾城,那眸底的颜色,是忽明忽暗,似乎也是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了!   老夫人明白,倾城这话一说出来,无论她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自己都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毕竟,她是府里头嫡小姐的身分,可是不变的!这京中的权贵们,也是向来重嫡贬庶的!若是府中有人刻意暗害嫡小姐的事被传了出去,那么,丢脸的,可就不止是柳氏一人了!   “柳氏,你教导不严,又是持家不力!那下人们备好的衣裳,你竟然是连看也不看,就直接送去了锦绣阁,也得亏了这次出岔子的是华柔,若是三丫头出了事,那丢脸的可就是咱们整个相府了!”   “是,老夫人,妾身知错。”   在场之人都听出了老夫人这是在警告柳氏,府中的嫡小姐,不是谁都能动的!当然,也听出了老夫人的偏袒之意,她一说出来,就言明了不是柳氏刻意为之,而是一时的疏忽大意了!   ☆、第五十章 只做订制!   刊到老夫人如此装糊涂,倾城也只是浅笑不语,既然是她想护着,那便护着就是了!不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柳氏多年来得老夫人看重,又有侍郎府为倚仗,自己当然不会蠢的以为,仅凭此一事就能废了她!再说了,猫捉老鼠的时候,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裹腹,更重要的,那是一种趣味,不是吗?   老夫人见倾城不吭声,自然也就是避过了洛华美强占倾城那云锦的事儿,只是罚了她二人禁足十日。老夫人不提,其它人自然是也不敢再提,所以,洛华美为何被罚,这府中的下人们,倒还真是不太清楚。   那件事情之后,柳氏明显地就是安分了许多,日日到老夫人跟前儿去请安,立规矩,一刻也不见懈怠,也正因此,终于是让原本对她不满的老夫人,渐渐开始有了好脸色。   这日,倾城穿了一身不太显眼的衣服,面上覆了薄纱,乘马车出了府。   事实上,在这千雪国,男女大防并没有太过严重,即便是倾城不戴面纱,也是不会引来旁人的指责的,只是,倾城知道自己的身分,如果再让人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怕是以后想要不被搅进那趟浑水里,就更难了!   到了一处名玉景坊的首饰铺子,倾城被人扶下了马车,缓身进入。   正在算帐的小二一看到来了客人,心情自然是高涨,“这位小姐,您想要什么样儿的首饰?小店可是只接受定制,不出售成品的。”   倾城看了一眼那店小二,轻道,“那你们店中可有什么新鲜的花样子,供我挑选?”   一听到这声音,一旁正在算帐的掌柜的立马就抬起头来,往这边儿看了。   一霎那,倾城有一种错觉,似乎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奇,还有疑惑!倾城眨了眨眼,试图去探索那个掌柜的,究竟是在疑惑什么时,却是发现,掌柜的已经不见了。   倾城挑了挑眉,在小二的指引下坐了,再看到竟然是有几本儿装订好的图册,任她挑选。   倾城看到有的图册上被盖上了一个印鉴,细看,上面写的是已订二字,心中好奇,问道,“这是何意?”   “回小姐,您是第一次上小店来吧?我们这儿每个月都只出一套首饰册子,而每件首饰,也只接受一套预订。您看的这几套,都是被人订出去的。这一套是相府的柳姨娘订的,这一套,是淮王的王妃订的,哦,还有这一套,这是安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订的。”   “每套首饰只做一套?你们这样岂不是很吃亏?”   “小姐这就有所不知了。就是因为只有一套,所以才会是独一无二不是?再说了,自我们玉景房推出的首饰,在京城,您可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与之相同的了!即便是相仿,那也是赝品,是不同的!”   倾城这回明白了,敢情人家的意思是说,就是因为独一无二,所以这价钱才会卖的高!这倒是有点儿跟前世自己所接触的高级订制有些雷同。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套首饰,究竟是售价多少呢?   这样想着,倾城自然也就问出来了。   那小二又道,“回小姐,我们这儿接受了预订后,一般是要求客人先交付两成的订金,一个月后,才能交货,到时候,钱货两讫。这价格嘛,就是您刚刚看的这一套,一支金钗,一条项链,一个手镯,总共是合价八千两。”   倾城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没听错吧?八千两?他们怎么不去抢?   似乎是看出了倾城的震惊,那位小二非但是没有鄙夷之色,反倒是耐心解释道,“小姐,这就像是一种身分!像我们这儿的首饰,一来是花样子独特,二来,则是每件儿首饰的背后都有独家的标记,仿造不得!即便是别人有人仿造,也只能是大概相似,是无法做到一模一样的。现在,这京中,可是人人都以配戴我们玉景房的首饰为荣呢!”   倾城想到洛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查到这家店背后的主子,是一名年轻的公子,至于其姓名、出身,皆是一概不知!心中更是好奇,所以才想着过来瞧瞧,到这儿一看,果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   “小二,若是我拿了自己的花样子,找你们订做,不知是否行得通呢?”   “回小姐,这个倒是不难。只不过,您拿来的东西,得先让我们东家入了眼才成!若是入不得他的眼,我们也是不做的。”   小二虽然是没有明说,可是倾城大概还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担心自己拿了些不入流的东西过来,让人家做了,再砸了人家玉景房自己的牌子!看来,这家铺子,还真是不能让人小觑呢!   倾城想了想,笑道,“多谢小二哥了。我母亲原本是留了件遗物给我,只是不小心被我弄坏了,便是再接上,定然也不会再是原来的样子了,所以才想着请人照着样子,重新做一个。只是府里头的人,说是没有这等手艺,我这才到了你们玉景房。”   “小姐能来,自然也是看得起小店。”   倾城点点头,看这小二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什么话都是说的无懈可击,即便是一些嫌弃的话说出来,让你听了,也是觉得有理有据,生不起气来。有这样圆滑的小二,这店里的生意,定然是不错的!   “不知你们东家,何时在?正好我一并带了那东西过来,好请他看一眼。”   小二犹豫了一下,“小姐您稍候,小的也不知道东家何时会来,这样,小的先去问一下掌柜的,待会儿给您回话儿。”   “好,我在此等着便是。”   小二又吩咐人给倾城上了茶,自去问掌柜的了。   倾城这才有功夫四下打量起了这间铺子,与一般的铺子不同,倒是处处装修的极为清雅,很有格调!虽然是首饰铺子,却是给人以书香之气,没有了金银所带来的俗气!可见这东家,还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不多时,小二回来了,“回小姐,掌柜的说,正好东家一会儿过来查帐,您在稍候片刻如何?”   倾城点点头,还真是巧了呢!如此一来,自己倒是要会会那位年轻的东家,究竟是如何想出来的?竟然是能有这般好的主意?   “小姐,小的一看您就知道您是出身书香世家的。总是等在这里,难免会有些无聊。这样,小店的对面,便是品香楼,您不妨先去那儿转转,一会儿我们东家来了,再去请您。”   “如此,多谢你了。”   “小姐客气了。不瞒小姐,那品香楼,也是我家公子的产业,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面对这小二格外热情的服务,倾城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可是这小二也的确只是按照掌柜的吩咐办事的,难不成,是他们的掌柜有问题?      ☆、第五十一章 我们认识?   倾城被引去了对面的品香楼,还未进门,便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儿!   这香味并非是出自什么名贵的香料,而是一种淡淡的花香!这更是引起了倾城的好奇心,这品香楼的大名,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地别致,人还没有进去,就对这品香楼的好感,层层攀升,欲罢不能了!   “小姐里面请,不知小姐是想要一些香料,还是购置一些调配好的和香?当然了,我们小店里,也有一些香道所用的各类器皿,不知小姐有什么需求?”出门迎接她的,是一位约莫在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人长的清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倒是机灵!   “多谢你了。我先四处看看,可好?”   “自然!小姐这边儿请。”   倾城随着她的指引,一路看着,这心里头的震惊之感,是越来越盛!原以为这处品香楼的地方不大,却是没想到里面竟然是另有洞天!简直就是太让人意外了!   “小姑娘,这是什么?”   “回小姐,这是龙涎香,原是只有宫里头的贵人们才能享用的贡品。这是我们东家专程派人到了海边,收购而来。这东西极为难得,一年,也不过才得这么一两块儿。如今摆在这里的这么一小块儿,可是价值千金呢!”小姑娘指着那约莫只有拳头大小的,黑褐如琥珀的东西道。   关于这个,倾城自然是知道的。这古人们自以为这是龙在海里睡觉时所流出来的唾液,凝结成了香料,故而命名为龙涎香。可是实际上,不过就是抹香鲸的排泄物罢了!   “小姑娘,你们这儿,可是有专门的调香师?”   “回小姐,自然是有的。不知道小姐是想要买和香吗?”   “我向来浅眠,而且还常常不易入睡,所以,想请人调配一些可以助我入眠之药香,如何?”   “小姐稍候,奴婢这就请我们的调香师过来。”   不多时,小姑娘就请来了一位调香师,倾城将自己的意思再表述了一遍,那调香师记录好了,又命人将这品香楼的专属大夫请了来,为她请了脉,这才开始入了后堂,配置香料了。   倾城没说什么,倒是她身边儿的绿莺忍不住了,“这位小妹妹,你们调香,为何还要请了大夫过来请脉?”   “这位姐姐有所不知。这香药也没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用的,什么样的体质,用什么样的香,也是极有讲究的。这个,怕是一时半会儿就说不明白了。”   倾城坐了一会儿,便有人将其请上了二楼的闻香室,说是东家已经过来了,请小姐到二楼一叙。   倾城鼻端传来淡淡的清香味儿,整个人感觉是十分地舒畅!待进了雅间儿,便见早已有一名小姑娘,正在那榻上的矮几上,打着香篆,很明显,这位年轻的东家,可是个极为享受的主儿!   待一切都准备好了,那小姑娘拿出了火折子,将一朵祥云模样儿的香篆点燃,屋子里,马上就有了一股浓郁却并不烦腻的香味儿升起!   小姑娘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倾城则是闭目享受着这极为难得的,上好的沉香!   绿莺和红燕都被拦在了门外,倾城虽然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想着暗中有洛离在,也是无碍,便一人进了这雅间儿。   片刻后,一道玉锦美人绣的屏风后面,便传来了一声慵懒却好听到了极致的声音,“怎么这会儿舍得来了?一眨眼,咱们已是有数月未见了吧?”   倾城微怔,这声音,听起来似是有几分的熟稔,不过,听着这明显带了几分妖娆魅惑之意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瑟缩了,仅仅是声音,便已是魅惑至此了,若是再看到其本人,岂不是得勾魂慑魄了?   “你,呃,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只闻那屏风后面似乎是传来了一道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虽然是隔了那屏风,可是倾城似仍是感到那屏风的某人,僵了一下。   果然,便看到了那屏风后,闪身出来了一抹身着红色长袍的妖娆男子!   倾城的嘴巴微张,用妖娆二字,怕还是贬低了眼前的这位美男子了!那细长的眉毛,一双妖娆到了极致的桃花眼,只一眼,便让人再难将视线移开!   倾城的眼神在他的全身上下打量着,这样一袭如此张狂的红色,穿在了他的身上,竟是不见半分的违和感!反倒是让人觉得也只有他,才能将红色,穿出这般地华贵高傲,艳丽无双!   呃,倾城眨眨眼,好吧,用艳丽无双这四字来形容,委实是有些太过女性化了。   “怎么?不过才数月不见,竟是不记得我了?”男子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邪气,这语气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似乎是还能听见男子磨牙的声音!   倾城下意识地就缩了一下脖子,怎么就感觉这个人刚刚的语气那么危险呢?自己貌似没有得罪他吧?   “那个,我之前在江南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有些东西,的确是不记得了!”倾城趁着这个机会,马上试着来试探男子的心意!   妖娆男子听了,明显是一楞,眼力极好的他,自然是也看到了倾城鬓角那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感觉这屋子里突然就阴冷了几分!像是要有暴风雨来临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美男看到她的动作,嫌弃道,“没出息!”   话落,便自袖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了瓶盖,欺身而上,还不待倾城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额角有些清凉之感。随后,自己的怀里头便被人强行给扔进来了一样东西,正是那个小瓶子。   “一日涂上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不出半月,你额上的浅痕便没了。”   倾城一楞,再次有些傻傻道,“多谢了!不过,我们真的认识吗?”   话音刚落,便后悔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明显就感觉这屋子里的氛围再阴冷了几分!   ☆、第五十二章 无崖公子!   妖娆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其眸中的确是深深的疑惑,有些不解道,“还有人能让从楼梯上摔下来?洛倾城,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又或者,是演苦肉计,演砸了?”   倾城一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从楼梯上摔下来吗?太没道理了吧?眼睛微微一眯,便开始试探眼前这位妖娆美男的想法,竟然是发现,他是真的认识自己!不止如此,他脑中竟然是还闪过了两人一起去钓鱼的场景!   太离谱了!   倾城只是呆愣了片刻,正试图再探查到更多,就见自己的手,被美男给扣住了。   不待倾城有所反应,便已经是被他修长如竹节的手,搭在了腕间。   他竟然是在为自己诊脉?   倾城恍悟,他竟然还是一名大夫?   “原来如此吗?”男子的眉紧蹙着,“想不到你之间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回事?你身边儿的暗卫呢?为何不出手相救?”   “你知道我有暗卫?”倾城这下更是吃惊了!   美男白了她一眼,一幅你很白痴的样子,让倾城一时无语了。   “先坐吧。我叫无崖,你想想看,是否能想起这个名字?”   倾城当真就仔细地回想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确是一开始便感觉到了这具身体里的许多记忆都被什么东西给固封住了,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还有关于这位美男的!   “算了,想不起来就先别硬想了!”无崖轻叹了一声,“你不是说要做什么首饰吗?到底是何物?”   这下,倾城倒是有些不确定要不要拿出来了!她虽然是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对自己是毫无恶意,甚至是还十分的关心,可是她对他是一无所知,如何就能确定,他不是在演戏呢?   “算了!原本也没想着真的做什么,只是想看看这玉景房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如今既然见到了,也就算是圆满了。”   无崖看向倾城的眼神有些怪异,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随后,又道,“可有相中了的首饰?你可以随便挑,不要钱!”   倾城摇摇头,她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也不过就是看看而已,若是真的让她整日佩戴,她还嫌麻烦呢!   无崖看她是真心地不想要,唇畔浮起了一丝笑意,若是刚才他还怀疑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假的洛倾城,那么现在,他是确信了!他见过的女子无数,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的,也就唯她一人!如今见她摇头,而且是并无一丝做作,那么,不是她,还能是谁?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伤了她?而且,从脉象上来看,伤的时间应该还不是很长,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真是奇怪了!   “无崖公子,呃,我以前也是这么唤你的吗?”倾城表示有些不太自在。   美男弯唇笑了,一刹那间,竟然是有一种倾国倾城之美!让倾城显些就以为眼前的美男,分明就是一女子假扮而成的!   “你猜猜看?”   倾城撇了撇嘴,心中暗骂了一声祸国殃民!随即又想到了那一张冰山脸,当即又回了神,嘀咕了一声,“妖孽!”   无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后眼底有些不太确定的喜悦,“看来,无论你是在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是始终认为本少是最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你还能再自恋一些吗?难道妖孽这个词在你的脑子里竟然就只是一个褒义词吗?   无崖也没有多留她,知道她现在可是刚刚回京不久的相府千金,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呢,送她离开时,又塞给她一个小瓶子,叮嘱她要连吃三天,每天一颗。   看着倾城的马车越走越远,无崖脸上的笑,也是越来越浅,直至被一脸的阴狠所替代!   回到了玉景房,无崖再不掩饰身上的戾气,“出来!”   “公子有何吩咐?”一名黑衣人现身在了他的房间内。   “去查查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伤了她?还有,将我离开苏州后,发生在小姐身上的一点一滴都查清楚!为何青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看她是不是去了苍景山?”   “是,公子。”   “洛倾城,你最好是能尽快地复苏你的记忆,否则,我可不担保自己会做出什么有违常理的事来!”无崖低喃道,周身原本是妖娆邪魅的气势,也是逐渐被一种冷冽所替代,到底是什么人伤了她呢?一旦查了出来,自己定然是绝不轻饶。   倾城一路上都是想着这个无崖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的确是在他的脑子里看到了一些两个人一起游玩的场景,不过并不多,而且,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是也很开心,不过,若是仅仅以此,就断定他是自己的朋友,似乎是太过天真了些!毕竟,就连自己的堂叔堂婶,都是丝毫不将自己当作亲人来对待呢!   回到相府,倾城先找了府医看过之后,给出了自己一个结果,那些药丸,似乎就是补充体力,可助人恢复元气的灵丹妙药!有了这个认知,倾城自然是也就不再怀疑那个无崖会对自己不利了,虽然是不能确定就是自己人,可是至少,也不是敌人了!   倾城刚回了锦绣阁,便见云姑姑手中拿了一张贴子迎了出来,说是侍郎府的老夫人过寿,请她一并过去赴宴。   倾城一挑眉,“这是今日刚刚送过来的?”   “回小姐,正是。这柳家看来就是想着打压小姐您呢!哪有明日过寿,今日才递贴子的?分明就是故意想着小看了您!”   倾城淡然一笑,“不必理会她们!不过就是晚送了几日贴子,就是小瞧了我吗?先去准备些寿礼吧。”   傍晚,倾城去了花厅,和一家人一起用晚膳。这还是自她回府后,第一次与家人一同用晚膳呢。以前知道老太太不待见她,自然也就是不愿意多出来的,不过现在,她倒是想明白了,有些事,只是躲,是躲不掉的!   洛永和没有回来用晚膳,按规矩,这府里头除了老夫人,自然就是倾城的身分最为贵重了,所以坐在了老夫人的下首。没想到,那柳氏竟然是安排好了一切,也落了座,而且瞧这架势,显然是平日里,就是如此的。   倾城看她竟然是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也就意味着坐在了几位姐妹的上首,嘴角弯了弯,小声提醒道,“柳姨娘,不用服侍祖母用膳吗?”   ☆、第五十三章 柳氏被整!   柳姨娘一愣,刚刚拿起筷子来,还没来得及夹菜,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老夫人闻言往她那儿看了一眼,心中不悦,“自己家人一起用顿饭,不必太过拘礼。”   倾城挑了挑眉,还真是护着她呢!再看到一旁有了身孕,还要服侍老夫人用膳的杨氏,笑道,“祖母说的是,杨姨娘,都是自家人,那你也就一起坐吧。你现在可是还怀着身子呢,别再累着了。”   杨氏听了,面色有些尴尬,是站在那儿也不是,坐到桌前去,就更不是了!   老夫人一想也是,那杨氏还怀着孩子呢,怎么能还让她服侍自己呢?“三丫头说的是,你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来来来,快坐下一块儿用膳吧。”   老夫人只顾着说这个了,也忘记了,以前杨氏都是没有和她们一桌儿用过膳的,而且,今日洛永和早早地打发人说了不回来,所以,这碗筷凳子什么的,都是少了一份儿,眼下老夫人这样一说,这桌前坐着的,该让什么人先让一让呢?   按身分来说,这地位最低的,自然就是柳氏了!那几位庶小姐再不济,也是有着小姐的身分的,而柳氏,不管你是不是贵妾,都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要说在寻常人家,那也是根本没有资格和她们一桌用膳的!眼下,听倾城和老夫人这样一说,柳氏便是再不甘心,也不能这会儿让老夫人觉得她不懂事,只知道拈酸吃醋,所以,还是起身让了座。   杨氏这会儿心里是既兴奋,又有些忐忑,这手便下意识地护到了肚子上,推托了一番后,还是被柳氏给拉到位子上坐了。她这样一坐,那洛华美和洛华柔的脸色,立时就难看了起来!   以前都是自己的母亲坐在她们上首的,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这会儿,换了一个人,虽然也是妾室,可是却让她们的心里极不舒服。   倒是洛华娇看上去,脸上有些高兴了!   “杨姨娘安心坐着就是,你现在的身子娇贵,可是怀着父亲的子嗣呢。祖母这里有柳姨娘服侍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本正要吩咐下人再摆一套餐具和凳子的柳氏听了这话,立时就觉得难堪了起来,让自己在这儿立规矩,让杨氏在那儿坐着用膳?这对自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   而老夫人倒也没有说什么,本来嘛,她们身为妾室,谁服侍自己都是一样的,不过,一看到柳氏的脸色不好,老夫人也不高兴了!这是什么意思?摆这种脸色给谁看?是不想服侍自己?   老夫人的脸冷了下来,轻哼了一声,却是成功地让柳氏回了神,知道老夫人这是又多心了,连忙拿了那公筷开始服侍老夫人用膳了。   食不言,寝不语,用罢晚膳,下人们便上了清口茶。   “老夫人,这明日就是家母的寿辰了,您看?”柳氏有些局促道。   “既是亲家寿辰,你回去就是了,另外,多让人备些寿礼。”   “多谢老夫人。”   倾城的眼睛则是眨了眨,什么时候,一个小妾的娘家,也成了亲家了?就只是因为她是侍郎府的嫡女?还真是给自己的脸上添彩呀!   “祖母,说起来,今日倾城出了趟门,一回来,就听云姑姑说是有人给孙女儿下了贴子,孙女儿也没太当回事儿,总觉得既是下贴子了,定然是几日之后的事儿,如今听柳姨娘这么一说,莫不是柳府下的?”   柳氏被这话给噎的,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应了吧,这也显得她们柳府太不懂规矩了!哪有明日做寿,今日下贴子的?若是不应吧,那就是说柳家没有给相府的三小姐下贴子了,那自己若是带了几位庶小姐回去,岂不又是不成体统了?   柳氏强颜笑了,“说起来也是妾身的不是。原本嫂嫂是没有打算请各府的小姐们的,就是怕小姐们觉得闷,后来还是我那侄女说是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也让京中的贵女们都结识一番,以后,也是常来常往的,是以这贴子才下的有些晚。再说了,这相府与柳府原也是亲戚,便是不下贴子,三小姐又岂会不去?”   “姨娘说的是,本就是亲戚,又计较这么多做什么?”洛华美也是附和道。   倾城笑笑,“原来如此么?这京城与苏州果然是不一样的。既然如此,祖母,不如就请府中其它的姨娘们也都直接将她们的娘家人请过来一叙?不都是亲戚吗?万一以后倾城不认得,再大水冲了龙王庙,岂不是不妥?”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刚才柳氏的话说的不合规矩了!这嫡庶之别,向来是看的极重!特别是高门大户之间,更是将这妻妾之分看的重要!向来都是妾室的娘家人,不算亲戚一说,即便是妾室的娘家来人了,也是只能走角门儿,可是连侧门也进不得的!   如今听倾城这样一说,摆明了就是在说他们洛府在自降身价了!   洛华柔有些不服气道,“三妹妹怎么能这样说话?姨娘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怎么能如此无礼?”   这话一说出来,柳氏立刻就白了脸,而倾城,则是直接就吓得哆嗦着起了身,一脸地不安道,“回祖母,倾城的确是刚刚回京,对于京中的规矩,也着实是不懂。想不到,竟是与苏州反着的吗?在堂叔家时,向来都是那何姨娘对倾城见礼,处处恭敬的,想不到这京中,竟然是与苏州的风俗不同,还请柳姨娘切勿怪罪。”   她的这番话,无疑就是在打柳氏的脸了!   老夫人听了,眉间一拧,轻拍了下桌子,喝道,“二丫头,怎么说话呢?这三丫头本就说的没错,再说了,哪有什么小妾是嫡小姐长辈的说法?你是糊涂了不成?”   老夫人虽然是偏心于柳氏,可是这柳氏小妾的身分,却是实打实的在这儿摆着呢!以前倒是她忽略了这些,每年也都让柳氏带了两个丫头回去给柳家的老夫人拜寿,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妥了!倒是让洛府白白地矮了几分!   这庶小姐的正经娘家人,也只能是认嫡母家的,即便是嫡夫人的出身不高,也是不能让这庶小姐们随意地认自家姨娘家的亲戚的!   “不过就是用个膳,一个个儿的也不得安生。柳氏,明日你自己回去就是了。至于三丫头,身子不是还没有大好吗?那就先好好儿养着吧。”   “是,祖母。”   柳氏一听,明日自己一人回去,岂不是更没脸了?还想着再说什么,老夫人已是不容反驳的又说了一句,“你们都是相府的小姐,也该好好学学规矩了!明日,我就让人拿了我的名贴,去请几个曾经在宫里头当过差的嬷嬷来好好教导你们。”   ☆、第五十四章 初见寒王!   次日,果然就是柳氏一人有些怨恨地回了娘家贺寿了。   倾城则是专心地练着字,似乎是早已将此事给忘了个干净!   云姑姑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道,“小姐,您就不怕那柳氏今日去了外面的寿宴上,编排您的不是吗?”   “这嘴长在人家的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就是。我又能如何?总不能将人家的嘴巴给缝起来吧?”   “小姐说的倒是没错,可是您才刚刚回京,若是能多参加一些这样的宴会,也是不错的。至少,不会给人留下一个太过反感的印象。”   “云姑姑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   正说着,绿莺就掀了帘子进来,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小跑过来的,“小姐,宫里来旨意了,点名要小姐去前厅接旨呢。”   倾城一愣,“是圣旨,还是皇后的旨意?”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老夫人她们也都在前头等着呢,您快过去瞧瞧吧。”   倾城连忙梳整了一番,这才在几人的陪同下,到了前厅。   “传皇后娘娘懿旨,洛府三小姐聪慧过人,又闻曾久居江南,今宫中有人进奉了江南名茶,特请三小姐进宫品赏。”   “臣女遵旨。”   听完了旨意,倾城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洛华美和洛华柔的心里乐开了花!她们早就听母亲说了,在江南,这个洛倾城,也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如今被请进宫去品茶?怕是更多的是皇后的考校吧?若是她在宫里头说错了什么话,那可就不只是被人议论几句了,还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   而老夫人一听,也是觉得有些后怕了,这倾城再不济,也是洛府的小姐,万一再失了礼仪?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可是这宫里的礼仪规矩,可以从来没有学过的!上次进宫贺寿,也只是和众多的小姐们一起,有样儿学样儿!此时,若是她一人进宫?怕是不好说了!   万一再牵连到了整个洛府,那可就是麻烦了!   可是那又如何?皇后娘娘既然是下了懿旨,那还能抗旨不成?   无论是众人是何心思,洛倾城还是直接就跟着传旨公公一起走了。   看穿着了传旨公公的心思,倾城也就不急了,上了马车就直接闭目养神了。   到了坤宁宫,倾城被引进去后,入目的,便是金碧辉煌的璀璨!   只见寝殿内以上好的紫檀木作梁,珍珠帘幕,范金为柱础。两侧以明黄色的帷幄隔开,帐上遍绣洒珠银线牡丹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闪耀着莹润光泽的白玉地砖上,干净的几乎是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还真是奢华呢!看着那殿内的高台上摆着的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倾城缓缓弯起了唇角,这是想着让自己有一种农妇进城的感觉吗?   殿内没有熏香,可是这海棠的香气,却是弥漫在了整个大殿内。轻吸了一口气,的确就只是纯粹的花香呢!   再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清清淡淡的琴声,似是泉水叮咚,又若春风细雨,还真是一种惬意到了极致的享受呢。   整个大殿,看起来奢华尊贵,偏又有着这空灵虚幻的琴声,时时传来,倒是给这大殿又凭添了几分的空灵之气!再加上这殿内绽放的娇艳灿烂的海棠花,这里还真是宛若梦境一般呢。   倾城就在这大殿中等着,一动不动,眼睛虽然是在四处打量着,可是这头,几乎却是没有转动多大的弧度,因为她知道,这大殿内,看似空无一人,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她看呢!   微微垂首,两手交叠置于腹前,一动不动的身姿,除了曼妙好看,还给人以一种绝世傲然之感!在这样的环境中,见到这样一位美人儿,虽然是看不真切她的样子,却是足以撼动每个男子的心了!   而这个效果,正是皇后想要的。   皇后就在偏殿,站在一处略有些刁钻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苏惜月,而苏惜月却看不到她。吩咐宫人将帘子放下,便小声问道,“如何?这个丫头,可是中了你的意了?”   皇后的脸上,始终是扬着笑的,只不过,那份笑意里头透给人的感觉,太过慈爱,也太过宠溺了些!   她问的,便是身前的这位比她约高出了一个半头,身着黑色的月华织锦的,身形伟岸的男子!   见男子的脸上覆有半面的银质面具,面具并非是普通的整面或者是半面,而是一种奇怪的形状,遮住了他的整个额头和左半边脸,一直到了唇上!   面具的造型并不好看,反倒是有几许的恐怖狰狞,让人只一眼,便不寒而粟!而整个千雪国,能戴上这幅面具的,也惟有皇上的第四子,寒王一人而已!   可是皇后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柔和的,眼底不见丝毫的恐惧之意。   “母后要我见的,便是此人?”男子的声音冷冷的,所发出来的声音,似乎就是要将这殿内的一切给冰冻了一般似的。   “正是,你觉得她如何?”   寒王紧抿了唇,不语。眼底反倒是涌上了一种几近嗜血的光茫!   而站在他对面的皇后的眼底,则是微不可见地,滑过了一抹幽光。   “走吧,一起出去说说话。”皇后的声音仍然是柔柔的,可是听在了寒王的耳中,却是没有一丝的暖意!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殿,到了正殿之中。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免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不必如此拘礼。”皇后笑道。   “谢娘娘。”倾城仍然是垂首而立,皇后可以说不必拘礼,可是她还没有傻到就真的不必拘礼了。   “这位是寒王,是我们千雪国的英雄!十二岁便上战场杀敌,英勇果敢,若不是皇上念着他已近弱冠之年了,他怕是还不肯回来呢。”   寒王?   倾城瞬间便打了个哆嗦,当然,这一细微的动作,皇后虽然是没有看到,可是正站在她的身前的寒王,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第五十五章 活阎王爷!   关于寒王,倾城虽然是知道的不多,却也足够了!   当今圣上的第四子,庶出,幼年丧母,名南宫夜。十二岁上战场杀敌,十四岁便成为三十万大军的左前锋,十五岁成为冰魄的首领,也是千雪国自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一名元帅!   而冰魄,则是千雪国最为精锐的一支大军,三十万的冰魄大军,曾令苍冥国的五十万大军,被迫向后撤走了三十余里!这是何等的威武雄壮?   谁能想到,十五岁的少年,便成了这支大军新的主人!同年,便破例被未加冠,先封王。   不止如此,如今这寒王已是满二十岁了,也就是说,已是到了弱冠之年,听闻也是因此,皇上下令将其召回,要在京中,为其举行盛大的及冠礼。   于是,关于寒王的各种传言,纷纷袭上了心头。   传言,寒王生性嗜杀,性格残暴无常,曾将敌军的将领俘虏后,亲手施以腰斩之行,并且亲眼看着那将领用双手爬行了近一丈,而他却是阴森冷笑!   传言,寒王不近女色,曾有手下献媚,进献数名美貌女子,竟是被其全部折磨致死!其死状惨不忍睹!   传言,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倾城强忍住了想要甩头的动作,轻咬了一下舌尖,逼迫自己回过神来!在这位阎王爷面前走神,她是不想活了吗?   轻转了头,将自己的脸对向了皇后,“娘娘,不知您今日传召,可是有何要事?”   “哦,近日,江南新进贡了一些上好的茶叶,本宫想着,你曾在江南十年,于这茶道,定然是极其精通的,故而,请你进来陪本宫一同品茶。正好,寒王也是素来喜爱品茶,咱们三人,就到外面的沁兰阁去坐坐如何?”   “是,娘娘。”这会儿,倾城可是不敢说自己什么也不会了!万一再惹恼了这位阎王爷,自己的小命儿,可是就要玩儿完了!   到了沁兰阁,倾城注意到早已是有人摆好了一应的茶道用具,心想着,果然是有备而来呀!难道皇后就没有听到过这外面的传言?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看来,应该就是一无是处吗?   倾城的心思急转,原来皇后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心里头,不免是又多了几分的寒意!   江南进贡的,是上好的庐山云雾,属于绿茶中的一种。这一点,前世的倾城,还是懂得一些的。这种绿茶的烹制,可简可繁,倾城的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自然是用最为简单的方法来烹制了!   “这种茶倒是新鲜,听说是庐山野生的,后来被山上的僧人移入了寺中,故而才有了这闻林茶,想不到,竟是这样的香气四溢。”皇后捧着茶盏,上面有浅浅的云雾一般的热气飘散开来,随之入鼻的,便是十分浓郁的茶香气!   “皇儿,你也试试。”   寒王端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瞳孔似乎是闪了一下,并不言语。   感觉到周围的戾气似乎是越来越重,倾城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露出了些许惊恐的样子。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更浓。   “倾城呀,今日也有劳你了。来人,赏!”   一位女官手中捧了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牡丹钗。   “这茶烹的不错,以后若是得空了,本宫还要请你来多陪着说说话,到时候,你可莫要推托呀。”   “臣女谢娘娘厚爱!自然是随时恭候娘娘差遣。”即便是心中不愿,可是这场面话却还是要说的。   “皇儿,替我送送洛小姐吧。”   “是,母后。”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不是吧?让这位阎王爷送自己?那自己还有命回洛府吗?   待出了坤宁宫,倾城与寒王一前一后地走着,倾城这才有了空当,开始探查他的心思,哪知,这一探查,当下就让倾城下了一跳!   怎么会又是一个自己无法探知到的人?这也太诡异了吧?前世的自己可是一个也没有遇到过。可是到了这里,怎么就一下子让自己遇上了两个?   还是说,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   片刻后,倾城兀自摇了摇头,不像!两个人的气势不像!眼前的这个,身上的戾气太重,浑身上下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才爬上来的一般,让人除了恐惧,便再感觉不到其它!   而前些日子出现在了自己的锦绣阁的那一位,则是明显地要比他柔和了许多!虽然都是冷冰冰的,可是那位公子,身上的杀伐之气,却是并不重!   难道,是因为自己穿越了时空,而且换了躯体,所以自己的读心术才会频频失灵?   眼看就快要到宫门了,倾城因为想着自己的心事,所以并没有发现身前的那位阎王爷,早已经是止住了身形,竟然是一头便撞了过去!   倾城这回是彻底地吓傻了!她的脸色都已是有些泛白了!   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似乎是在透着丝丝的凉意,低头一瞧,竟然是寒王的手,正巧是拉住了她的右臂,是以,她才没有丢脸地摔倒!   寒王看她低头看向了胳膊,便似乎是有些厌弃地松了手,还自袖间取出了一条干净的纯白色的帕子,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后,才有些嫌弃地扔掉了!   倾城一时看的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吗?刚才因为他的碰触所带来的凉意,还没有完全消散,这会儿的倾城就已是怒火滔天了!见过狂傲不可一世的!没见过这么狂傲加自恋的!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圣洁的雪山吗?弃其量也就是一冰冷的没有人气的活阎王罢了!   倾城咬着牙,暗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哼字,便提裙快跑了几步,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了。   而寒王看着她离开后,也上了自己的马车,只不过,没有人看到,在他上了马车后,那唇角浮上来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直到两辆马车,全都消失不见,暗处,才走出一名内侍打扮的宫人,快步往坤宁宫的方向去了。   ☆、第五十六章 早有婚约!   回到了洛府,意外地,竟然是看到全家人都聚在了前厅等着自己,倾城一挑眉,这是怕自己死在宫里头,还是怕自己会活着回来呀?   洛永和看到她回来了,倒是赶忙上前打量着,又急问,“没事吧?皇后召你进宫可有为难于你?”   倾城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就是请女儿为她和寒王一起烹了一壶茶。”   “寒王?他也在坤宁宫?”   “回父亲,女儿听娘娘说,那人是寒王,还戴了一面有些狰狞的面具,按传言所说,应该就是寒王吧?”   洛永和点点头,松了一口气,“没有为难你就好。可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倾城行了礼,又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礼,“倾城有些累了,先行告退。”   倾城没有错过这屋内众人的神色!除了洛永和这个父亲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外,其它人?哼!分明就是巴不得她早点儿死!而老夫人,她的担忧也不过就是怕自己会出了差错,牵连到府中其它的小姐们的声誉罢了!还真是一些个让自己觉得恶心的想法呢。   倾城慢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儿,想着,自己的读心术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接二连三地出状况?难道说,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给了她一次在异世存活的机会,却不肯将她原本的天赋还给她了,想着给收去不成?   回到了锦绣阁,绿莺先打了水,服侍着她净了脸,才劝道,“小姐,这瓶药今日可是还一次也没有涂呢。您不是说可以去疤的吗?要不要先涂一些?”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倾城便闭了眼,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不动也不语了!   这一趟的宫中之行,还真是惊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皇后的想法,竟然是想着将她赐婚给那个活阎王!开玩笑,自己可是还没有活够呢!万一再死在了他的刀剑之下,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第二生命,找谁哭去?   不过,也幸好!幸好那位阎王爷对自己似乎是没有什么兴趣,相反,倒是有着几分的厌恶!这就好!皇后可以不顾虑自己的想法,可是至少,也得顾虑一下那位阎王的想法吧?   皇后对那位阎王表现地倒是亲昵,不过实际上,怕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吧!如果不是担心自己总是分神会出了差错,自己定然是要好好地探究一番这位皇后的心思。但愿她自此以后,不会再打自己的主意了!   晚上,倾城再度拿出了那支镯子仔细地看了看,仍然是无果,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倒是意外地看到了那位无崖公子,给自己的那支小瓶子,眼睛眨了眨,要自己每日都要服呢!不过,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话呢?自己的身体很好,没有必要!   这样想着,便随手将那东西,搁在了枕边儿,躺下翻了个身,睡吧,有天大的事,也得是吃饱睡足了,才能有力气去担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倾城倒是听洛华娇提起,说是皇后这几日,频频召各家的小姐进宫说话,而且每次,似乎是都有那位寒王在!这是摆明了要给寒王选妃了!   寒王已经是二十了,按理也是要行冠礼了,听父亲说,礼部已经是为其择了吉日,就在这个月的月末,到时候,必定是一场盛大的冠礼。   倾城对此倒是不置一词,反正也是与自己无关的。像这种事情,自己这个不吉之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吧!而且现在,每日看着几位庶姐妹斗来争去的,倒也是快活得很!不用付钱,就能看到不少的好戏,这比外面,可是要安全的多了!   这日,倾城正想着,这几日柳氏似乎是太过安分了,这背后还指不定又在筹谋什么呢。遂起了心思,想着去会一会她。巧了,相爷派了人来,请她到书房说话。   倾城到了书房的时候,便见父亲一脸的愁容。   “不知父亲为了何事伤神?”   “倾城呀,你自小便被为父送往了江南,你可知道,在你还未出生之时,便被你母亲订下了婚约?”   “呃?婚约?”倾城有些意外,“女儿似乎是从未听人说起过。”   “与你有婚约的,是西北任抚安候的世子。今年那世子也是到了弱冠之年,这是他让人送来的退婚书。你看看吧。”   倾城呆愣了片刻,才接过了他手中的书信,无非就是写了一些个自己无才无德,不堪匹配相府千金之类的话,一看便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父亲,可是他觉得女儿是克亲之命,所以才?”   “听闻那抚安候世子向来体弱,抚安候夫人,这才起了退婚的心思。”洛永和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似乎是在回避着什么。   倾城的眼神微紧,“父亲,您还是实话实说吧。”   洛永和的拳头握的极紧,那白的几近是透明的手背上,露出了条条的青筋!猛地一拳,砸向了一旁的墙上!   “这个抚安候,当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是先给儿子在当地娶了一名世族的千金,这才来信退婚。简直就是辱我洛家无人!”   倾城无需再探究什么,明白了!   “父亲,不过就是些许的势利小人罢了。您该庆幸他们先娶了别的女子,这样,是他们无信在前,而非我洛府无义!女儿这就手书一封,还请父亲派人送往西北的抚安候府就是。”   当然了,洛永和可不只是将这封书信送去了西北,次日早朝,便在大殿之上,痛述这抚安候之不义,请皇上下旨,自此,断了两府的关系。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皇上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下旨斥责了抚安候,并因此,指责其子所行不义,人品不堪,罢免了其候府世子之位。三日后,又降下了一道旨意,改由次子承袭,这一出闹剧,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就在倾城还在疑惑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时,她的锦绣阁里,闯进来了一位红衣美男!   ☆、第五十七章 再见无崖!   闯入锦绣阁的,正是无崖这个妖孽男!   一进来,就直接将手搭在了她的腕上,开始为其诊脉,片刻后,才有些怒气道,“你没有服我给你的药?”   倾城眨眨眼,扮作无辜道,“什么药?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   无崖瞪着眼睛,咬着牙道,“你现在这样,还叫好好儿的?你是傻了不成?”   倾城也有些恼了,“喂,你这是什么话?不要以为你长的帅气了一些,本小姐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四目相对,一时间,这屋子里,倒是火花四溅了!不过,可不是什么爱的火花,而是怒气,加怒气的碰撞!   “你以为你解除了婚约,事情就算完了?我告诉你,这次那个混蛋因为你的事,而丢了世子之位不说,还迁怒到了花楚,你确定你就一直这样下去?”   “等一下!”倾城有些懵懂地抚了一下额,“麻烦你在唠叨我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弄明白,花楚是谁?”   这一问,无崖也愣住了!是呀,她不记得自己了,如何还能记得花楚?可是,她为什么会记得她身边的这些所谓的家人?这不是太离谱了吗?还是说,她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也猜不出的事。   无崖再一想,如今她根本就不认得自己,也不认得花楚,那么其它人?无崖蹙了眉,这种情况下,还有必要逼着她服药吗?   无崖犹豫了,现在的洛倾城,让他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了。   碰到了头,所以失去了部分的记忆吗?也有这种可能,那么,自己就得先想法子让她恢复记忆,其它的,暂时不急!   不由分说的,无崖再次将她强硬地按在了椅子,再次为她诊脉,片刻后,才有些忧心道,“你的记忆,应该是可以恢复的,只不过,要稍微地麻烦一些。”   倾城虽然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这具身体,还有着什么她所无法探知到的秘密,可是现在突然被告知,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自己也是有些吓到了!   她来到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曾无数次地试着看能否解开身上的谜团,不过,一切都是徒劳!那么,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吗?在这混乱若麻的京城里,他值得信任吗?   很快,倾城就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眼前的这个男人,值得自己信赖!   “需要我怎么做?”倾城的神色平静、坦然,淡定,还有那么一丝的淡泊,似乎是他所说的记忆与自己无关一样。   无崖愣了一下,看着她眼中淡淡的如同星光一般的风华,恍若是又看到了那个曾与自己一起钓鱼嬉戏的女子!   将药方写好,再看了一遍,“你们洛府的下人,我信不过,你如今又失忆了,我将药配成药丸,回头给你送来。”   倾城点点头,“好。”   无崖看她丝毫不带犹豫,倒是邪笑了一声,“你倒是信我?”   “怎么?你不是说我们本就认识?现在信你,倒是不应该了?”倾城也学着他,勾起了一弯优美的弧度。   “你就不怕我说的认识,是我们原本就是敌人?”   “那我现在问你,我们是敌人吗?”   无崖低笑了两声,两只妖媚至极的桃花眼,泛着勾魂摄魄的幽光,几乎就是要将倾城整个人给吸噬进去一般。   “洛倾城,你果然还就是你,丝毫未变!即便是失了记忆,你也还是你,轻狂又自大。”   倾城挑了挑眉,轻狂?自大?自己吗?怎么就觉得跟记忆中的这具身体这么不般配呢?这个妖孽确定他自己是没有认错人吗?还是说,这具身体,其实也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看他一抹张扬到了极致的绯衣,消失在了自己窗前时,似乎才有些后知后觉道,“这算是一种褒奖吗?”   想着刚才他说的话,对于洛府他并不放心,换言之,他是对自己的处境十分的了解的,那么,他们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虽然是从他的身上探查到他没有恶意,可是,似乎是对自己也算不上是多好!   玉景房和品香楼的主人,一个看其气质张扬中,却是贵气十足的男子,当真就只是一个商人?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商人的地位可是不高的!即便是有着极多的财富,可是与士族比起来,简直就是如同被人们踩在地下的烂泥,是不会被人瞧在眼中的!而这个无崖的气质高华,显然不像是生在充满了铜臭味的商户中的,那么,他到底是什么身分呢?   长着这样一张妖孽的脸,而且还身怀极高的武功,这样的男子,世间怕是不多见的。似是想起了什么,倾城问道,“洛离,你对这位无崖公子,可有印象?”   没有听到回答,倾城的眉心轻蹙了一下,双眸微闭,没有感应到洛离的想法,微蜷的手指,猛地收紧,再睁开眼时,已是满目的寒光!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刚才的无崖使了法子,将洛离调走了!他知道洛离的存在?   这么说来,他与自己的交情,似乎是还不浅呢!至少,现在来看,他对自己的了解,多过自己对他的了解!甚至于,他比自己对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了解地更为透彻!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但愿这是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麻烦!自己现在的敌人已经是够多了,想想深宫中的皇后,再想想这洛府上上下下的一浊污水,想要保持自己的洁净,似乎是很难呢!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她洛倾城想,就一定是会有法子来达成!那么,就先拿两位亲爱的姐姐下手吧!   ☆、第五十八章 逼问真相加入V公告!   “三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洛华娇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先前那套衣裳的事儿,总觉得这心里有些不舒服。我原是好心,觉得自己体弱,穿上了,定然也是不好看,才想着送与妹妹,却是没成想,那套衣裳,定然是还有这样的一番说法。也庆幸那日穿上它的不是妹妹,否则,我这心里头,定然是过意不去的。”   看到洛倾城一脸的愧疚,洛华娇一扫先前的怀疑,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说起来,若不是二姐姐抢走了,那受罚丢脸的,可就是换成我了。此事,姐姐原也是好心,不怪姐姐的。毕竟姐姐才刚回京城,又是初次进宫,哪里就会懂得这些?”   倾城点点头,“说的也是。听说,这寒王的冠礼,就快要举行了。咱们相府定然也是要派人前往寒王府观礼的吧?”   “是呢!要不说这寒王是个有福之人,未曾加冠,便先被封了王。听说,他的寒王府,可是极其奢华的。”   “是呀,只是传言寒王生性残忍,也不知是真是假。”   洛华娇的心头一动,“姐姐那日不是见过寒王了?究竟如何?”   倾城淡淡一笑,“还能如何?只见其戴了面具,哪里看得清样貌?不过,似乎是并非传言那般的冷酷无情呢。”   “说起来,这位寒王回京,还是一次也未曾在公开的场合上露过脸儿呢,听说皇后娘娘待他极好,比对自己的亲生皇子还要好呢。”   倾城淡笑不语,事实上,关于这个,她也听到过,也亲眼看到了,皇后对于寒王的态度,那就一个字,宠!只不过,那只是常人看到的表面罢了!身为皇后的嫡母,怎么可能会真的就喜爱一个庶出的孩子?   别说是皇后坐在那个位子上做不到了,就是寻常人家,又有几个嫡母对庶出的子女好的胜过亲生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头,定然是有着什么让琢磨不透的原因。   “四妹妹可曾见过寒王?”   “不曾!听说他为分极为残暴冷酷,不过,似乎是皇后一直是对他偏心的很,每次有人上疏弹劾,皇后都会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好话呢。”   倾城笑笑,“那日在殿上见到了齐王殿下,这次寒王行冠礼,他身为兄长,定然也会去吧。”   洛华娇一听,立时双眼放光!这位齐王与寒王可是大大不同!为人温文尔雅,而且又是满腹经纶,最要紧的是,他是皇后嫡出,也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子,换言之,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那一个人!   她没注意到,她身边儿的丫头,则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后,便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倾城的唇角微扬,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一路在园子里头闲晃着,绿莺自一处小道上过来,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倾城脸上的笑,便更加地明显了些!看吧,不过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还真是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柳氏这会儿已然是知道了两姐妹在宫里出丑的事,原本是有些烦闷的,不过再一想,两人的事,都还有转机,而这个转机,若是能出现在寒王的冠礼上,自然就是更为圆满了一些!   至少,那日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普通的士族,也是不可能会出现在那种场合的。而自己则是要想个什么法子,最好是能让这两个丫头在那日出尽风头,这样一来,便可一扫先前二人留给大家不好的印象。   在她看来,洛华柔是因为穿错了衣裳,只是犯了皇后的忌讳,并非是她不知礼数。而洛华美,更简单了,到时候,只说是那洛倾城心思恶毒,竟然是故意陷害长姐就是了!这些小事,对她而言,可绝对不是什么棘手之事,倒是这寒王的冠礼,她一个妾室,可是没有资格去的!而她的两个丫头,也未必是有这个资格。   这冠礼与宴会不同!这可是极为隆重正式的场合,怎么办呢?如果身分上不合适,就只能是有寒王府或者是皇后的邀请才能去的。   这日傍晚,洛永和再次到了锦绣阁。   “父亲这么晚了,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看你这几日的气色好了不少,不错!但凡有什么需要的,就只管是让人到库房去取。这里是你的家,与江南不同。”   “是,父亲。”倾城听出了父亲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是想着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只不过,十年的疏离,岂是一日两日便可绥解的。   “再有几日,便是寒王的冠礼了,除了京中的这些贵族们,还有不少外地的王候也会进京观礼。寒王府给为父也下了贴子,言明要带你一起去。”   “父亲可是觉得为难?”   “抚安候也带着刚刚被册封的世子进京了。今日晌午的时候才进京落了脚。”   听到父亲说起自己的那家曾有着婚约的抚安候家,倾城的脸上有些淡漠,“父亲是担心女儿去了,会被人刁难吗?”   “你十年未曾回京,他们定然是会借机嘲笑与你,倾城,为父当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将你送走,这其中的缘由,你也就莫再问了。总之是父亲对不起你,可是为父也是无奈之举。”   看着他一脸痛心的样子,不用试探,她也知道,他所言不虚!若是真的要对她不管不顾,又怎么会派人在暗中保护?又怎么会一回京就让她住进了锦绣阁?   “父亲,女儿已经长大了!您有什么不能跟女儿坦白的呢?女儿离京时虽然年幼,可是也并非是一丝记忆也无的。”   听着倾城的话,洛永和长叹了一声,摇摇头,“过去的事,就让过去吧。为父只盼着你和你哥哥能平安就好。”   “父亲,难道您以为女儿这样被蒙在鼓里,就会一切平安了?女儿可还是记得回京前的那场大火的!还有,父亲,您到苏州府接女儿之前,女儿便已经是被刺客盯上了!这一点,难道洛离没有告诉您吗?”   洛永和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倾城竟然是会如此强势!这是非要知道当年的秘密不可了?   “倾城,不是父亲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你现在知道,未必就好。”   “我若是不知道,万一哪日再被人暗算了,岂不是死不瞑目?父亲,女儿宁可死的明白,也不愿意活的糊涂。当年母亲之死,可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还有,女儿这些年在江南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张氏又是受了何人指使,您真的以为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吗?父亲,这些年若非是倾城小心翼翼,处处伏低做小,您以为您还能看到女儿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   洛永和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十年了!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自己能轻易糊弄的了的了!   往事一幕幕地涌入了他的脑海,妻子的恬静,儿子的懂事,像是一轴轴画卷一般,在他的眼前展开!而这画卷的背后,竟然是刻骨铭心的伤痛和无奈!   轻叹一声,“也罢,既然你想知道,为父,就都告诉你就是。起因,还得从你的婚事说起。”   美人们,文文明天就要V了,心中滋味百般复杂,思绪万千。新文自开文伊始至今,多处不顺,改文改名儿,总之是让飞雪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和疲倦感。   熟悉飞雪的人都知道,飞雪不V还好,只要是入V,必定是要万更走起的。如果美人们的支持给力,飞雪更文的字数就更会更多。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有你们在,所以才有飞雪的存在!有你们的支持,才有了飞雪的坚持!   飞雪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可能是因为工作原因,多数时候是理性大于感性的。太好听的话,飞雪也不会说,毕竟这是自己的真实感言,不是文中的男女主的调情,没有那么多的甜言蜜语。   西灵春美人有一句话说的对,做自己就好,你就是你,没有必要去跟别人一样!所以,飞雪在这里只想告诉大家,请支持正版,支持飞雪!如果有你们的支持,飞雪会走的更远,攀的更高!(其实话外音就是说有你们的支持,飞雪码字就有动力,更文就有动力。)   文文写到了这里,也是到了第一卷当中最为关键的一处转折点!女主到底是不是还有着另外一重身分?无崖和女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是真的如他所说是朋友,还是另有隐情?   寒王到底对女主又是一种什么感觉?皇后又想利用倾城来对寒王做什么?还有,倾城的母亲又有着怎样惊人的秘密?她真的就是一个出身寒微的平民女子吗?当年她难产的真相又是如何?   倾城又将使出何种手段来惩治柳氏,如何为自己的生母报仇?她与寒王之间,又将有着怎样的牵扯?那个抚安候府与洛倾城,到底又有何关系?真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退婚那么简单吗?   ☆、第五十九章 恢复记忆!   听着洛永和沉闷抑郁的声音,洛倾城是从未如此惊诧过!原来,自己的婚事,竟然是还隐有这样的一个秘密!母亲竟然是曾被父亲一眼看中,本欲接入宫中纳为妃嫔,不想,母亲竟是中意了自己的父亲,婉拒了皇上!   天哪!传说中的三角恋哪!竟然是真的悲催的被母亲给遇上了!   洛永和的情绪有些低落,“你母亲与我成亲后,我们的生活原本也是平静安宁。她先是为我生下了嫡长子,可是谁曾想,就在你母亲生下了你哥哥之后,竟然是一病不起。我找了许多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后来,还是惊动了皇上。”   “皇上带了太医院的十几名御医而来,虽然是治好了你母亲的病,可是也在我母亲,也就是你祖母的心里头埋下了阴影!自那以后,她便是对你母亲越来越不喜欢,处处刁难,想尽办法地想要将其休弃!”   “那父亲您就这样看着她欺负母亲吗?”倾城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怎么可能?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为珍爱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不管不顾?后来,没多久,父亲病逝。她与我一起为父守孝三年。母亲见此,更是知道不可能将其休弃,所以,便开始四处张罗着,为我纳妾了。”   倾城想起了,这个时代,妇有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母亲随父亲一起为父守孝三年,自然是不能休弃的!   “那柳氏,便是这样进的门?”   洛永和无奈地点了点头,“本来,为父是执意不肯的。一开始,即便是她强自在我的屋子里塞人,我也是尽数不要的。可是后来,谁成想母亲竟然是变本加厉,我每拒绝一次,她就多难你母亲一分。如此天长日久,你母亲过的极其辛苦!可她向来善良温婉,这种事情,又是不喜说与我听的。所以。”   “所以终有一日,母亲还是累病了?”   洛永点点头,“最终,为父还是妥协了!没办法,看着你母亲日日受苦,为父如何忍心?”   倾城听完,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冷,伸手一摸,竟然是眼泪吗?   “父亲,这不能成为你背叛母亲的理由!”洛倾城脱口而出,“她为何宁愿自己受苦忍着,也不愿意让你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想看到你和别的女人洞房生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您竟是不明白吗?”   洛永和呆了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了眼睛有些湿润,“你说的对。的确如此!我们最悲哀地,便是明明没有能力,却还是固执地为彼此着想!最终,却是伤了她的心。”   洛倾城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她一直试探看看能否通过父亲的意识来看到母亲的样子,结果,她失望了!什么也看不到!这一点让倾城很是意外,难道说,父亲深爱着母亲,却是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了?这似乎是说不过去呀。   “父亲,这与我的婚事,又有何关系?”   “皇上当初听宫里的太医说,你母亲的第二胎怀的是个女儿,心中大喜,便将为父召入宫中,言明若是生了女儿,便要将你许给他的皇子为妃。可是你母亲知道后,严辞拒绝了!她说,她这一生永不入宫门,她的女儿,也不会喜欢那样冰冷无情的地方!她想要的,定然就是自由自在,宽广无垠!”   倾城微愣,喃喃道,“母亲,当真是这样说的?”   洛永和点点头,“为父没有必要骗你。她很期待你的出生,可是又担心你若真是个女儿,万一被强行纳入皇室,一生不得安宁,所以,便与素来与她交好的抚安候夫人商定,若是她生下女儿,那么,就嫁给她的儿子为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我的婚事,竟是这么来的?那皇上是如何说的?”   “皇上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为父还记得当初回禀皇上时,他一直没有说话,表情,很是落寞。后来,直到我要退下时,似乎是才听到他说了一句,‘她到底是不肯原谅自己’。这句话,为父一直也是想不明白。”   不肯原谅他?他做了什么,让母亲不肯原谅他?父亲想不明白的事,她自然更是想不明白了!   “父亲,那抚安候姓什么?”倾城突然想起,这抚安候可是远在西北,自己也忘了让洛离仔细打探了。   “抚安候姓花,名花金辉。前世子,名花楼,现任的世子,名花楚!”   “什么?父亲您刚刚说那位世子叫什么?”   “叫花楚呀,怎么了?”洛永和有些不解地看着表现有些激动的洛倾城。   倾城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花楚?这不就是那日那个无崖妖孽提到的名字吗?自己还问他花楚是谁?如今听父亲这样一说,心里头自然就明白了。这花楼的世子之位被贬,次子还是庶子的花楚竟然是一下子就成了候府的世子,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呀!   “可是父亲,这庶子,不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吗?”   “花楚的母亲,已经是被抚安候抬为平妻了,也就是说,这花楚现在也是嫡子了。我千雪国的规矩,若是无嫡子袭爵,那么,这爵位便由皇室自动收回了。那抚安候可不傻!自己明明就是有儿子,怎么可能会让这爵位在自己的手上给断了?所以,皇上那边儿贬谪的旨意一下,当天便开了祠堂将花楚的母亲抬为平妻了。”   “原来如此。”倾城这才明白,为何当日皇上并未急着立花府的次子为世子,原来是还有这么一出儿!   倾城还欲再问,洛永和却是摆摆手,“我累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而且,今日为父对你说的,已然不少了!有些事,你哥哥也是未必知道的。”   “那好,女儿不问了。只是,既然是抚安候等人也进了京,那女儿还是不去寒王府了吧?”   “嗯,不去的话,就一定不会遇到。若是去了,怕是反倒给你添上一些祸事。”   “父亲,既然如此,那寒王的冠礼,不如就请父亲带着四妹妹一起去吧。四妹妹前些日子在宫宴上表现的落落大方,许多的夫人小姐们,对她的印象也还不错。您觉得如何?”   “只是,她毕竟只是一名庶女。”洛永和有些为难道。   “这怕什么?父亲那日就只说是女儿的身子不好便是了,反正现在京中也是人人以为女儿身体柔弱,也算不得什么。我命人再备上一份贺礼,就说是四妹妹代我前往恭贺,父亲以为如何?”   洛永和想了想,她说的也对!反正现在京中的流言也是已然如此了,即便是让倾城露面,也不可能会将于她不利的流言给灭了下去,倒不如以静制动。   倾城一路回了锦绣阁,细细地想着今日父亲与她说的每一句话,可是最终她也是没有想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日自己进宫,皇上或许就是念在了母亲的面子上,才会对自己大加维护。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坏了自己的一出好局!原本是想着让洛华美大出风头,让这京城的勋贵们的眼睛都盯上她的,可是现在,怕是不成了!   突然头部传来了一阵绞痛之感!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头来回的搅动着,不过就是眨眼之间,洛倾城的脸色竟然就已是变得惨白无比!   洛倾城的样子,吓坏了随行的丫头,不过幸好,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洛倾城到了锦绣阁后,便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眸底闪过了一抹疑惑,为何自己头痛的那一刹那,看到了许多,自己没有丝毫印象的场景?还是说,自己果然是失忆了吗?   一扭头,看到了桌上的那几个小瓶子,那是无崖公子特地为她准备的,是药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原因?   次日,倾城托洛华娇前往寒王府的消息在府中不胫而走,这可是急坏了洛华美和洛华柔两姐妹。   “母亲,您不是说一定有办法让我们也去参加寒王的冠礼的吗?可是现在那个小贱蹄子竟然是要被父亲带着一起去!母亲,您快想想办法呀!”洛华柔急道。   “你急什么?这种事情,你催我也是没用呀!你别忘了,那是寒王指明了要让洛倾城同去的!如今她既然是在老爷面前推荐了四丫头代往,我们还能怎么办?”   “那母亲就没有办法了吗?”   洛华美倒是较为平静,不像洛华柔那样的着急,“母亲,难道宫里头,就没有旨意吗?”   柳氏愣了一下,“宫里头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你们放心,她不会碍了你们的事儿!不过,你们可是要想好了,若是那云世子,还好说一些,母亲使些手段,也许能让你们姐妹中的一人顺利当上正妻。可是这齐王这里,你们就是压根儿也别想了!怕是连个侧妃,你们也是捞不上的。”   “母亲的意思,女儿明白,女儿对齐王无意!”洛华美有些娇羞道,“母亲,女儿倾心于云世子,这您是知道的。”   柳氏笑道,“好!你放心,母亲自然是会为你好好筹谋的。至于两日后的冠礼,你们姐妹二人,定然也是会有资格去的。安心等着便是。”   果然,两日后的早上,洛华美和洛华柔二人也是打扮的靓丽大方地出现在了前厅,这让洛华娇颇有些意外。   而洛华柔则是得意道,“皇后娘娘特意下了贴子,让祖母也带着我们姐妹一起去呢。可不像是某人,若不是三妹妹施舍,哪里来的这等的好机会?”   洛华娇的脸色难看起来,她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三姐姐照顾她,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如何就有这等的机会了?不过,她们姐妹二人能去,怕也是那柳姨娘在背后使了手段吧?   “无论如何,我们姐妹三人能同去,正好也能相互有个照应。还要多请两位姐姐照顾了。”   “哼!”洛华柔下巴高高扬起,转了脸不理她。   锦绣阁里,洛倾城脸上荡着笑,眸底却是一片冰凉!   无崖一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她正用这种神情看向了洛府大门的方向。心中一惊,便僵在了原地,也不敢确定,她是否恢复了记忆。   “青鸟呢?”   无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你终于记起来了?”   倾城冷冷地瞪着他,似乎是在说,你是白痴吗?   “青鸟现在在玉景山。”   “她的伤势如何了?”   “休养了这么久,已经是并无大碍了。前几日,已经是醒过来了。”   “嗯。”   “青鸟伤的那么重,到底是何人所为?”无崖收起脸上惯有的浪荡不羁的笑容,有些冷肃地问道。   “不知道。”   “那你身上的伤,也是他弄的?”无崖近前一步,有些暴戾道。   倾城点点头,“那一日,我和青鸟与一股不知名的势力遇上了。还好,我和青鸟虽然是受了重伤,却是没有暴露身分,不然的话,怕是你根本就不可能再见到我了。”   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早已收起,微蹙了蹙眉,“不过,那为首之人的身上,似乎是戴着一颗狼牙。这种习俗,在千雪国,怕是只有西北才有吧?”   “西北?你怀疑是抚安候的人?”无崖惊道。   倾城抿唇不语,眸光中泛着点点星光,明亮而又透着冰寒淡漠之意!   半晌,就在无崖以为她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听到了她清冷的声音,“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你的武功?”   倾城转身,面色平静异常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闪,唇角一勾,一抹宛若海棠初绽的笑容,便浮上了她本就妖艳的一张脸!   “无崖,咱们好久没在一起切磋了吧?”   那一抹笑,直笑得无崖的小心肝儿都差点儿给蹦出来,一袭原本张扬的红衣,这会儿竟然是也有了黯淡之色!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身子一动,不过就是眨眼之间,人已是到了窗外。   倾城淡淡一笑,似是有些无奈道,“还是老样子呢!怎么就学不乖呢?”   笑容微敛,身形一动,阁楼内,哪里还有洛倾城的身影?   二人一前一后,身形迅捷,不过是少顷之时,二人已是到了城外的一处山丘之上。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武功?”   “昨晚。”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刺激他?不过是昨晚上才恢复了记忆和武功,今天就能如此轻易地追上他了?看来,自己天生就是为了被她虐的!   “你有什么打算?”无崖喘了口气,看向了远处的皇城。   “不知道!”   倾城是真的觉得有些迷茫了!她原以为是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到了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这具躯体上的,可是事情的真相却是让她想要吐血!   事实上,她是四岁时便到了这里来的,只是因为在一次与青鸟一起去查有关母亲之事时,竟然是意外地被人给暗算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那名高手击中,自己怎么可能会轻易地从楼梯上就被那两姐妹给推下去?   想起这个,洛倾城就是一肚子火大!该死的,如果让她查到当日伤她之人是谁,她一定要活剥了她!若不是当时青鸟先替她挡了一掌,这会儿估计她就又到阎王爷儿那报到去了。也许就真的死了,灵魂亦灭,也许会再次穿梭在哪个时空,也说不定。   不过,让她至今不解地是,为何她为有一部分记忆,而丢失了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记忆呢?   “事情还是没有进展?”   倾城摇摇头,眸底有些晦暗,“当年为母亲接生的几名产婆和大夫,都已经是突然暴毙了!还有当年在产房中伺候母亲的那两名嬷嬷,一名十年前就死了,还有一个,无故失踪,至今没有消息。”   “你还是不肯放弃吗?”   “自然!我留着那柳氏母女消遥自在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自然是不可能就此放弃!即便是查不出幕后的主使,柳氏身为那人的棋子,也是罪无可赦!”   无崖轻笑一声,“我看你这几日在那府里头与几人斗法倒是得意的很!原以为你的武功好,多年来,也不过就是凭着你的身手和身边的青鸟护着才会无忧。想不到,没了武功的你,倒是一样让人不可小觑。”   白了他一眼,“玉景山现在如何?”   “你放心。一切正常。她们似乎是还不知道你失忆和受伤的事。”   无崖看了一眼她正在注视的方向,“寒王府?你不是不打算去吗?”   “那是昨日。今天我又想去了,不成吗?”   “皇后就等着你去呢,你可是要想好了。她是最有可能当年谋害你母亲的人,前两次你见她之所以还能保持镇定,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这会儿你若是再见到她,真的还能保持淡定吗?”   倾城的嘴角微微一翘,“无崖,你也太小看我了。如今既然是我回来了,那么,这京城,就休想再如往昔一般安宁!藏在那平静表面底下的暗涌,我一定会尽快地让它们浮上水面!我倒是要看看,我们精明的皇后,如何来护着齐王,一步一步地登上那高贵的太子之位!”   明明就极为轻柔的声音,明明就是极为温婉的语气,可是听在了无崖的耳中,就如同是那带了血的匕首一般,让人一眼,便有些发怵!   无崖的眸子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一袭张扬的红衣,此时似乎是也因为他的心情而变得再度的璀璨耀眼起来!   “好!你若想做,我定顷力助之!”   意料之中的答案,倾城回眸看他,“既如此,我们便一同将这京城搅个天昏地暗,如何?”   “好!”   寒王的冠礼,果然是宾客满朋,就连皇上竟然也是亲至了!   在这么多的贵族小姐以及郡主公主们的面前,洛家的三位小姐,就像是三朵狗尾巴草扔进了千娇百媚的花海中一般,丝毫未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寒王的冠礼,像是侍郎府这样的官员家眷,是根本没有资格进来的,就连柳侍郎本人,也不过就是只能将贺礼送到门房,观礼?他也是不够资格的。   而洛永和,虽然是身上并无爵位,却是正一品的当朝丞相,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可是他的三个庶女,却是委实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寒王看到了洛老夫人身边儿的三个姑娘,却是独独没有洛倾城时,眸底便是一阵冰寒。   洛华娇只是一见到他面上的那顶狰狞面具,便已是没胆子再多看他了,更何况此时,他浑身竟然是散发着极为阴鸷的气息!更是让洛华娇的心底打颤,手里的东西,也便迟迟未能送上。   冠礼,寻常士族家的男子,要加冠三次,而寒王为亲王,则是比他们多了一次,便是四加玄冕。   终于礼毕,寒王脸上的那顶狰狞面具自始至终未曾取下,皇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是成人了,心里头则是五味陈杂,有喜有愁,有期望,也有缅怀其生母之意。   冠礼过后,寒王便该立西阶东南面了。寻常人家,该是德高望重的宾客为其取字了,不过他是寒王,他的父亲是皇上,除了皇上,还有谁敢为这位素以嗜杀出名的寒王取字?   皇上看了他许久,这才有些感慨道,“一眨眼,你已是二十,成人了!朕,今日便为你赐字为墨。”   刚刚走到了最外围观礼的洛倾城,一听到皇上的这句话,身形顿时止住,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寒王!墨?他的字竟然是墨?虽然是冠礼时,才会有长者正式赐字,可是一般的人家,这个字,便是早早地就请人取好了的。   南宫夜,字墨。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察觉到了倾城的视线,寒王有些幽深冰寒的眸子,轻轻地扫了过去!   四目相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我是华丽丽的场景分割线!--------------   “三妹妹不是说身子不适吗?怎么又去了?没有请贴,三妹妹竟然是还能进去,还真是奇了!”洛华柔讽刺道。   一句话,成功地惹得老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   倾城笑道,“是呀,我也没想到,王爷竟然是再派人了专门送了请贴来,我若是再不来,岂不是太过自傲,不将寒王殿下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的眸子一暗,专门又送了一趟请柬?看来,这个三丫头应该是入了寒王的眼吧?这样一寻思,对倾城的态度,当即就变了变。   “倾城呀,今日你也累了,先去歇息吧。”   “是,祖母。”   柳氏扶着老夫人回了院子,似是无心道,“看来这三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若是能够嫁入寒王府,倒也是她的造化。”   老夫人的眼神暗了暗,“寒王是什么人?人人皆知他不喜女色,多少的天姿绝色被人送到他的府上,都是死相凄惨!倾城,虽然是模样儿还算是秀美,可是比起那些受过专人训练的美人儿来说,那就简直是差了太多!她若是嫁进寒王府,怕是连一个月也挺不过来。”   柳氏听了,心里头高兴,可是面上却是故作惊讶道,“不至于吧!那些美人儿们怎么能跟咱们的三小姐比?好歹也是相府的嫡出小姐不是?”   “当初,皇上与永和立有婚约的时候,说的可是咱们府上的嫡小姐为正妃。可是,谁知道她母亲是个短命的,早早地便撒手人寰了。如今,只得这一个洛倾城。可是她偏偏被许给了抚安候世子。如今虽说是解除了婚约,可是这名声,到底是于她不利的。皇室,怕是不会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正妃的。”   “老夫人英明。只是,当初皇上与老爷也不过就是个口头约定,连个信物也没有。听说,也是当初姐姐不愿意将女儿嫁入皇室,所以才会急急地与抚安候府定下了婚事。”   “哼!要不怎么说她是个出身浅薄的呢?眼皮子就是浅!若是咱们相府能有女儿嫁入皇室,将来永和定然是能得到一勋半爵的!哪像现在?虽说是当朝丞相,可是没有了爵位,就算不得是真正的贵族。这才让咱们洛府的人,在那些个什么勋贵面前矮了几分。”   一说起这个,老夫人就是一肚子气!好好儿的皇室婚约,她竟然是不愿意要!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好了,抚安候府这么一闹腾,虽说是皇上斥责了抚安候府,可是她们洛府也不见得就是多么光彩呀!   “老夫人,那您的意思是,这三小姐若是真入得了寒王殿下的眼,也是不能为正妃的?”   “我看悬!而且,寒王是什么脾性?动不动就是挥刀杀人的主儿,倾城若是不嫁她还好,真嫁了她,怕是真过不了这个年了。”   柳氏听了,心中更是大喜!要的就是这样,最好是早早死了才好!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有人能挡着她的女儿的好事了!   “老夫人,可是咱们相府的小姐,嫁人为妾,总归是有伤体面呀。”柳氏佯装担忧会有损相府的名声。   “现在这几个王爷里头,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怕就是齐王了。人,是文武双全,又是嫡子,再者,他可是最早封王的,一直是名声甚好,又有许多大家族支持,若是咱们府上的姑娘嫁入齐王府,倒也是福分。”   “老夫人说的是。只是,除了三小姐,其它小姐,可是都没有那个资格的。最多,怕也就是当上一个庶妃,就算是不错的了。”   老夫人何等精明,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瞪了她一眼,“这事还早,以后再说吧!大丫头也才十五,急什么?”   “是,老夫人。”柳氏面上有些惶恐之色,可是眼底却满是得意,刚才老夫人的话里已是松了口了,她的女儿,早晚也是会变成嫡女!   而将庶女抬为嫡女,要么是开了祠堂,将其过继在已过世的夫人名下,要么,就是将自己抬为继室。想想吧,若是老夫人存心要将华美或者是华柔里头的其中一个嫁入皇室,那她们的生母,怎么可能就只是一个小妾?   再说了,自己有娘家的支持,虽说是不及相府根深,可到底也是几位姨娘中最有身分的!这样想着,柳氏的嘴角都是弯地翘了起来。   不成想,傍晚一起用晚膳时,洛永和的一句话,没把柳氏给气死!   “母亲,倾城也不小了,再有两年就该及笄了,也该让她学着一些执掌中馈的事儿了。回来前,她在苏州一直是管着自己的院子的,打理的倒也还算是井井有条。身为咱们府中的嫡小姐,早晚是要学这个的。您看?”   老夫人的眉心皱了一下,儿子说的没错,这倾城的确是该学着执掌中馈了。只是,真的要这个小丫头来管着相府的后院儿?   洛华柔忍不住了,“父亲,这大姐今年十五了,按理说比三妹妹要大,为何不让大姐先学着打理内务呢?”   洛永和浅浅淡淡的眸子往那边儿一扫,吓得洛华柔缩了缩脖子,垂了眸。   洛华美的脸色则是微变,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瞪了洛华柔一眼,明知道自己虽然是大小姐,前面却还是有一个庶字的!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打理府上的内务?别说是她了,就连柳氏现在掌着府上的中馈,也是着实的不合常理的!   “这会儿就学,是不是太早了?”老夫人显然也是不太愿意让倾城接手府上的事务的。   “母亲,不早了!多年来,儿子一直是没有再娶,这府上也没有一个正经的主母,按理是该劳动母亲的,只是母亲年纪大了,才会交由柳氏来打理。可是这会儿倾城回来了,而且在苏州时还是做的好好儿的,由她来打理后院儿的事务,是再合适不过!名正言顺。”   洛永和最后的四个字,则是将柳氏的心思给击的粉碎!名正言顺!的确,正经的嫡小姐执掌中馈,还有谁,能比她更合适呢?   因为洛永和四个字,所有人对此都再说不出什么。特别是老夫人,她自己也知道,这些年她偏宠于柳氏,使得柳氏在府中一直是作威作福,不过想着她的身分,自己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如今倾城回来了,那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   “小姐,柳姨娘来了。”绿莺禀报道。   倾城微微一笑,想必,是来送钥匙的吧?   果然,柳氏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身后的婆子手上拿着钥匙和几本厚厚的帐薄。   “给三小姐请安。”   “免了。”   “三小姐,这些是库房的钥匙还有帐册。另外,这是府上每个人的月银单子。还请您收好了。”   倾城认出来,这名婆子是老夫人身边儿的,当下就多了个心眼儿,笑道,“先放着吧,有什么不懂的,我自会去祖母那里请教。这几年,也辛苦柳姨娘了。”   “不敢,贱妾既是洛府的人,自然就该为洛府尽些绵薄之力。”   看了一眼那钥匙,“这是所有库房的钥匙?”   “回小姐,正是。”   倾城拿起钥匙看了看,“按理,是不是柳姨娘应该陪着我一起去清点一下库房?万一有什么差错,也省得有人说是我故意陷害姨娘。”   柳氏听了,倒是面色平静,不过,其眸底还是有些气恼的,“三小姐想的周到。就依三小姐之意就是。”   几人一并到了大库房,打开了门锁,倾城便吩咐于嬷嬷和云姑姑等人,开始按照册子上的东西一一查点着。   “小姐,似乎是不对呀。”不一会儿于嬷嬷就面色奇怪地过来了。   “怎么不对了?”倾城不慌不忙道。   “回小姐,这库房里的原本是有宋锦、云锦、蜀锦各二十匹的,可是这会儿,那箱子里放的,全是一引起普通的锦锻,而且还发了霉。莫说是做衣服了,就是赏给下人们,下人们怕是都要嫌弃的。”   “怎么可能?”柳氏立马就惊了,自己昨天才来看过,就是害怕会出现什么差错,可是今日怎么竟然是说换就换了?“三小姐,您可一定要相信贱妾,贱妾是真的没有换什么锦缎呀。”   “空说无凭,再说,我并未正式接手这些。这样吧,就请老夫人也一并到花厅去看看吧。”话落,吩咐人带上了这几箱的锦缎,一起去了花厅。   老夫人一看这箱子里的东西,立时便是火冒三丈!可是又一想这个柳氏,应该还不至于那么蠢呀!这库房的钥匙也是刚刚才给了倾城,也不可能是她动的手脚,这倒是难住了老夫人。   “其实,想弄明白,也是简单的很。只要是派人各院子里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吗?”   老夫人看了倾城一眼,她说的没错,这样大的东西,自然是要先在各院子里搜一搜了,说不定,就在哪个院子里,被人给锁了起来。   一声令下,洛府便热闹开了,这第一个要搜的,自然就是柳氏的院子了。   杨氏被四小姐扶着,倾城看了眼皮一抬,“祖母,虽说是有规矩立着,不过,这杨姨娘如今有了身孕,是不是先让她坐下等?”   老夫人点点头,自然是不能亏了自己的孙子。   没一会儿,便有嬷嬷过来回话了,“回老夫人,三小姐,这锦缎找到了,就在柳姨娘院子里的南屋里头,奴婢过去查看时,上面是落了锁的。东西已经是吩咐人抬过来了。”   “不可能!”柳氏这回是真急了!总共六十匹的锦缎呐,她是疯了不成?   “柳姨娘这么急做什么,还是先听嬷嬷把话说完吧。”出声的,是洛华娇。   柳氏瞪了她一眼,奈何现在手上没了管家权,这一眼瞪的,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威力了。   那嬷嬷继续回道,“回老夫人,奴婢过去查看时,那小库房的锁是好好儿的,并未有什么不妥。而且看那里面的样子,也不偈是新进去的。那箱子一动,地上还有一个印儿呢。”   这嬷嬷的言外之意,就是说,那六十匹的锦缎,早就被放进了柳氏的小库房了!   柳氏的脸色一白,转头道,“老夫人,妾身冤枉呀!妾身是真的没有做过呀,还请老夫明查!”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犹豫了一下,柳氏掌管相府多年,的确是从未听到过她克扣下人们月钱的事,也未曾听说过她拿钱接济过娘家,这件事情,也许的确是另有蹊跷。   洛华美和洛华柔自然也是看出了端倪,绝对不能让她们的姨娘背上一个盗窃府中财物的罪名,否则,她们姐妹二人,也休想再抬起头来了!   “是呀,祖母,姨娘掌管中馈多年,此事,定然是有人设计陷害。”   “祖母,不会的!一定是会弄错了。为何姨娘掌管中馈那么年,都没出过差错,偏生今日一交帐就出了问题?还请祖母明查!”   倾城始终是坐在那里,不发一言,有些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说,却是比说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老夫人原本想着柳氏可能是被人陷害了,可是这会儿听到这两姐妹这么说,再看到倾城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明明是听到了她们两姐妹的话外之意,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这说明了什么?   老夫人的眼神一暗,若真是她出手陷害的,怎么做到的?那箱子是如何被人抬走又放进去的?而且刚才那嬷嬷也是说了,看那情形,就不是这两日才新放进去的,这洛倾城再有本事,那也是一个小丫头,不是神!怎么可能会做到如此地完美陷害?   倾城的嘴角弯了弯,锦绣阁的苏嬷嬷则是低头道,“回老夫人,一般人们清点库房,也不过就是查看这大件儿的东西数目上对不对,再就是箱笼的数目。像这些锦缎,若不是因为青姑姑和于嬷嬷都曾在江南待过,怕是也不可能就会识别出那些根本就不是贵重的云锦之类的。要知道,那库房是没有窗子的,里头的光线昏暗,也是极其容易蒙混过关的。”   “你胡说!一定就是你们在故意陷害姨娘!”洛华柔是最奈不住的,直接就冲着苏嬷嬷吼道。   “好了!你们想说什么?就是因为交帐,才会发现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若是不交帐,谁会去没事儿查看她的库房?”   老夫人这话一出来,众人就明白她是笃定了这一切都是柳氏自己所为了!   柳氏的身子微颤,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身子一软,便跪在了地上,“老夫人,妾身不敢说对洛府有多大的贡献,可是至少,妾身这十几年来一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老夫人您的事呀!今日之事,已是摆明了有人早有算计,妾身不怨别人,只怨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院子,自己身边儿出了叛逆之人!还请老夫人责罚。”   倾城的眉梢微挑,还真是会演戏呢!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以退为进!不说是何人冤枉了自己,也不说自己是有多么的委屈,只是拿这十几年来说事儿,难怪她能在这府上一直讨得老夫人的欢心呢。   抬眼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果然是缓和了几分,心道,自己所料还真是不差呢!不过,柳氏,本小姐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你以为,你真的还有继续风光的机会?   “你先起来吧。左右也不过就是差了六十匹的锦缎罢了,我们相府,也不是买不起!”说这话时,是看向了洛倾城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是想着就此揭过,此事,以后谁也莫要再提。   倾城的眼底含笑,还真是偏心呢!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私藏了一匹上好的云锦,怕是此刻,自己至少要被罚跪上几个时辰了!可是这柳氏,不过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是能毫发无伤,还真是厉害!   看到倾城既不说话,也不看她,老夫人多少是有些恼怒的,“好了,此事就此作罢,各自散了吧。”   柳氏的脸上一喜,洛华美两姐妹也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还没有等她们脸上的笑完全地舒展开,就见一名嬷嬷,惊慌失色地跑了进来。   “老夫人,奴婢在柳姨娘的小库房里,还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便将那盒子给呈了过来。   老夫人无需打开,只是凭嗅觉就已经是猜到了里面应该是麝香了,眼色微凛,“这是从柳姨娘的院子里得来的?”   “回老夫人,正是。而且,还发现了这个。”   再一看,老夫人就险些被气的背过气去!待终于是缓了过来,伸手夺过了那嬷嬷手中的小匣子,冲着柳氏就砸了过去!   柳氏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也没料到老夫人竟然是直接将东西就砸向了自己,自然也是躲闪不及,虽然是躲了一下,那匣子仍然是砸到了她的额角!   登时,便有血涌了出来,虽然不能说是血流如柱吧,可是至少看上去,也是蛮吓人的。   那小匣子砸中了柳氏后,便掉到了一旁,正好是停在了倾城的脚边。倾城弯腰将东西拾起,放到鼻端轻嗅了嗅,有些不解,“祖母,这是什么?”   云姑姑过来看了,神色一变,“回小姐,这是红花,可致人堕胎。”   倾城听了一愣,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忙就将手里的东西给扔掉了。   杨氏的脸色也是开始泛了白,喃喃道,“贱妾记得前年,贱妾也曾有过身孕,可是后来,不知何故,只是崴了一下脚,竟然就小产了!如今想来。”   杨氏越说,脸色越是难看,身子竟然是开始发起了抖,就连坐着都有些撑不住的架势!   苏嬷嬷道,“回老夫人,不止是杨姨娘,这府上的哪位姨娘没有怀过身孕,可是真正能生下孩子的,又有几人?”   柳氏这回是真的懵了!怎么会这样?自己的院子里的确是有这种东西,可是怎么会在小库房里头?   “祖母,事关洛府子嗣的大事,还请祖母下令,彻查柳姨娘的院子吧。”倾城有些担忧道。   “查!来人,多去几个,给我好好儿地查!”   “是。”   “祖母,您先别急,喝口茶润润喉。”倾城上前劝道。   柳氏这会儿已然是不知该如何做了,这东西就是货真价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小库房内,那自己的寝室,还不知道会搜出什么东西来!想想自己置于隐秘地方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可是比这个红花,更要她的命呀!   洛华美一看柳氏被砸,先是吓坏了,再是忙拿帕子开始给她擦着,“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府医过来!”   下人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只是冷哼了一声,闭了眼不再看她,便知道这是允了。   倾城也知道,这柳氏好歹也是柳府的小姐,若是真有个什么事儿,也得先将她的这些罪名给落实了再说!   看着柳氏的左额角上那不断往外涌出来的血,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是乱了,珠钗也是散落一地,她的衣襟上,也已经是有了血迹。   洛华柔被吓坏了,这会儿一看自己姐姐正蹲在那里为母亲拭着血,竟然是一着急,口不择言了,“母亲,你没事吧?祖母,母亲到底是犯了何等大错?您竟然是这样对她?母亲辛辛苦苦为了洛府,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这是为何?”   倾城一听,眉毛一动,往洛华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她一脸得意,一幅终于抓住了她小辫子的样子。   “二姐姐刚才说什么?母亲早已过世十几年,府上何来母亲?”   洛华柔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竟是一时着急,将私底下的称呼唤了出来。   洛华美则是面带伤心道,“四妹妹何需如此咄咄逼人?二妹妹不过就是一时着急,你又何必如此紧抓不放?”说完,转头看向了老夫人,“祖母,刚才二妹妹出言无状,也不过就是因为看到了姨娘的样子,一时吓住了而已。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老夫人顺了顺气,才道,“你们两个退下。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小孩子家的,你们懂什么?”   倾城的眼底闪过一道暗茫,还真是偏心呢!还没怎么着呢,竟然是就想着先将这两个孙女儿撇开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到几时?   终于,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派出去的嬷嬷又回来了,个个儿面色难看,而柳氏看到她们手中捧的东西时,竟然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众人一看不打紧,这东西,可是人人都一见便知的!   只那那托盘上,被置了几个小人儿,上面还有一张约莫有寸许宽,三寸来长的黄色符纸,上面还扎着密密麻麻的细针!   这是巫盅之术!   要知道,千雪国历代皇帝最为痛恨的,便是这见不得光的巫盅之术,曾三番五次下令,若有人敢行此术者,严惩不怠!重者,可致诛连九族之祸!   老夫人这会儿已经不是生气了!那脸上的表情,除了失望、痛心,更多的则是恐惧和慌乱了!   倾城似乎是并不知道此物的重要性,不以为意道,“不过就是几个小人儿罢了,你们何需如此惊慌?”   洛华娇偷笑了一声,又面色严肃道,“三姐姐不知,这皇上,可是最为忌讳此物了!莫说是宫里头了,就是京中的百姓家,也是禁止使用这等禁术的!前年,曾有一名正三品的大员,就只是因为府中的夫人用了此物来诅咒其婆母,事发后,那位大人,被连降五级,贬到了偏远之地呢。”   倾城吓了一跳,“这等厉害?”   “三姐姐刚刚回京,不知道也不为过,这等的肮脏之物,三姐姐还是在少看为妙。”说着,还有些幸灾乐祸害地看了洛华美和洛华娇二人一眼。   洛华美知道这次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柳氏了,这等的事情被揭了出来,柳姨娘哪里还有可能有活路?   倾城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事实上,若是柳氏的心理素质够好,没有晕厥过去,那么,这一切也许还有转机,至少她可以为自己辩解一番!可是现在呢?事实俱在不说,单就是这她晕过去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了她是心虚了!   事实上,柳氏的确是行过巫盅之术,只不过,却是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这里头的老夫人和洛华城的小人人儿,自然是她后来派人加上去的。只可惜柳氏晕过去了,所以并没有发现这里头多出来的两个人偶。   而老夫人一看这里面竟然是还有她,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场便开始发作了!   老夫人先是下令将人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然后再派了人去柳府请人过来,瞧这架势,是要将柳氏遣离出府了。   洛华柔自然是不甘心,想要再为姨娘争取一二,却是被洛华美给拦住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倒是惹了老夫人对她们姐妹二人的厌弃,当即便强行将她给拉回了院子,不敢再露面了。   而杨氏在看到这里面也有她的人偶时,当即便脸色泛白,晕了过去。   一时间,洛府可是热闹非常了!   倾城自始至终,再未发一言,倒是洛华娇陪着杨氏回了院子后,再回来复命时,声泪俱下的,往老夫人原本就是盛怒的心里头再加了一把柴!   倾城没有等到柳府来人,就被人扶回了锦绣阁,不过,将云姑姑留在了那里,毕竟是牵涉到了自己的生死,自己若是太不在意,倒是惹人怀疑了。   倾城笑眯眯地倚在了榻上,屋内一个伺候的也没有,现在自己可是被那些人偶给气的起不来床了呢!   “你倒是自在!”无崖进来后,睨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找了地方坐下,“花楚想见你。”   “嗯,不急。他不是要在京中逗留数日吗?”懒洋洋地说完了,便丝毫不顾忌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了,你就不想他?”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想必是会吓一跳了!即便是男女大防不甚看重的千雪国,这样大胆的说辞,也是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清誉了。   “想他做什么?闷闷的,跟他在一起待上一天,我觉得自己就会老上十岁。”   无崖听了轻笑不已,“你这番说辞若是被他听到了,怕是会伤心地很!”   “行了。那个花楼现在如何?和那位士族小姐的婚事,可还稳妥?”   “花楚不知道这是你的计策,所以一听说花楼竟然是先娶了别家小姐,再修书与你退婚,认为这是对你的侮辱,所以一怒之下,就做了一些较为出格的事。”   “什么事?”倾城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这个家伙,虽然是不爱说话,可是几个人当中,最难哄的,便是他了,若是惹恼了他,他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他居然是散布了谣言,说是二人珠胎暗结,所以才会草草成婚,又假借你的名义,给二人送上了一件贺礼,此事在西北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花楼夫妇,可是丢尽了脸。”   倾城苦笑一声,“被他这样一折腾,丢脸的可不止是花楼夫妇吧?这个花楚,他分明就是在故意给我找麻烦!”   “事实上,在他散布了谣言之后,就觉出不对劲了,紧接着又听说是花楼被贬,世子之位到了他的头上,他若是再想不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枉费他这几年跟着你了。”   “所以就故意想出这么个法子来为我树敌?”倾城摇摇头,“知道他这个人性子别扭,可也这太别扭了吧?这下好了,抚安候和他的那个什么亲家,这回是得把我恨死了!”   “花楚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怎么?这会儿知道不该惹他了?你早干嘛去了?”   “这事儿你不是也知道吗?怎么就不拦着他点儿?”   “我在京城,他在西北,我拦的住吗?再说了,就他那性子,你真以为即便是我在西北,就能劝得了他?”   倾城缩了缩脖了,越发是觉得自己不能见他了,眼神一亮,“他可知道我恢复了记忆?”   无崖白了她一眼,岂能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劝你还是别打这个算盘,小心他报复的更厉害!依我看,你也就只能是哄哄他了。”   倾城苦笑一声,“怎么哄?还记得两年前那次我受了伤吗?这个家伙居然是嫌我没有通知他,竟然是不顾我受着伤,硬是与我打了近百个回合,直到我快累趴下了,这才算完。这一次,我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无崖轻笑道,“活该!就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该有人得出来治治你!”   “所以说,我还是先不见他了。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是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自然就会去见他的。让他别急着来洛府。我身边儿的暗卫,现在可是又多了。”   无崖的眉心一蹙,“感觉出来了。”   “父亲那里,显然是有着极深的秘密隐藏着,不愿意透露给我。我能感觉得出来,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保护我。只怕是当年的纳妾种种,也是为了保护母亲吧?”   倾城的情绪有些低落了,“只是可惜了,最终仍是没有保住,反倒是因为我的出生,害母亲早亡。”   “这不是你的错!你刚出生也不过就是一个婴儿,你别跟我说,你也相信什么克亲之类的鬼话了!”   听着无崖有些嫌弃的语气,倾城苦笑了一声,“整个洛府里,除了一个父亲对我还算是关爱有加外,这里于我而言,简直就是陌生的让人连呼吸都是冷的。”   “所以?”   倾城定了定心神,“你不是说要助我将这京城搅的一团乱吗?说不定这样,我反倒是能有机会,查出当年母亲早逝的真相!”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的邪魅之态,“我有一种预感,当初伤我之人,定然就是与我母亲的死有关!”   “这么说,我们应该是先从西北下手查起?”   倾城摇摇头,“不,让花楚还是尽快地回西北,将西北的情势弄个清透,另外,让我们的人,尽快地完善西北的情报网,现在有了花楚这个候府世子撑腰,我们的人想要有什么动作,应该是更方便了。”   “嗯,我明白了。那洛府这里?”   “放心,我让洛离先去外面守着了,只要是柳氏一离开洛府,他自然是会想法子将人给弄走的。”   “你不怕他将消息走露给洛相?”   倾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正好,先拿柳氏来试试他,不是吗?如果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那么,他也就再没有留在我身边的必要了。”   “玉景山那边儿已经派出了青鹤和青兰,估计这一两日也就抵京了。”   “嗯。正好,京城这边儿的人手,也都该动一动了。”   无崖的神情微凛,“你确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我只是说让咱们的人动一动,可没说是怎么动?”   看着倾城脸上有几分邪肆的笑,一时竟是看的呆怔了几分,世上怎么会这样的女子,明明就是一个温婉大方,耀眼的如同是阳光一般的女子,却是偏偏将自己弄的像是一个看破红尘,邪魅乱世的样子!无崖知道,她越是如此,她的内心便越是淡漠疏离。   “你当真是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这一次,我倒是看看,这一网下去,我能捞上多少鱼虾来。”倾城笑地再随性了几分,哪里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要亲自去如玉楼?”   如玉楼是一处风月场所,不过却也是京城中最为风雅的一处风月场所,那里共分有颜如玉和青如玉两处花坊。颜如玉,顾名思义,就是女子们卖艺卖笑的地方,而青如玉,则是类似于小倌儿馆了。   “沉寂了几个月,锦绣公子,也该露露面了!”倾城无意的一句话,却是让无崖黑了脸。   “不行!至少是在青鹤和青兰抵京以前不可以!你别忘了上次有青鸟护着你,你仍然是受了伤。”   倾城白了他一眼,“不是不有你吗?再说了,你以为花楚若是听到了锦绣公子去了如玉楼的事,他会不赶过去?”   这个丫头,摆明了就是仗着他和花楚关心她,没办法不理她了!   “那洛府这里呢?没有青鸟,谁来扮做你?”   “不需要,洛府的暗卫,还是算不得合格的。”   傍晚时分,柳氏身边儿的人,看到柳氏大势已去,都是争先恐后的将她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招了出来!   洛永和回府听了,当下大怒,立即命人将其院子里再挖地三尺!虽然是他没有明说出来,可是任谁也明白,他这是怀疑当初夫人的难产,也是她动的手脚。   老夫人是又羞又气!自己一直是以为洛永和继室的最好人选的柳氏,竟然是一个蛇蝎毒妇?这让她如何自处?特别是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还有什么资格再指手划脚?   柳府的人自然是早就来了,可是一看到洛永和的怒气,当下是任何辩解和维护的话也不敢说了!他可是当朝丞相,谁敢轻易得罪?再说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算是没有这巫盅之术,柳氏也已经是犯了高门大户家的大忌,被遣离,已然是无法更改的了。   傍晚时分,洛离回来了,“小姐,已经按照您先前的吩咐,将柳氏藏到了祖宅了。”   “很好,这几日,你不必在此守着了,就去在暗中盯着她就是,三日之内,让她不吃不喝。其它的,什么也不必做。”   洛离有些狐疑地看了小姐一眼,不过,见其面色平静,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什么内在的情绪,“是,小姐。”   入夜,一道身影,快速地掠出了洛府,没有惊动一人,就连那潜在了锦绣阁的暗卫们,也是一无所知。   身影快速地往玉景房飘去,一路上,身形极快,几乎就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响动。   玉景房的二楼,无崖早已是等候在那儿。   不多时,两位翩翩公子,便出了玉景房。一人是无崖,另一人,便是锦绣公子了!   细看那锦绣公子,头戴玉冠,眉毛粗黑浓重,面色呈微褐色,左侧的眉梢处,还有一颗红色的绿豆大小的痣。不仅是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反倒是给他添了几分的柔和感。   整个人看上去,气质盖华,儒雅温和,再加上一身的穿戴不凡,一看,便是那风月场所中,最受欢迎的类型!   无崖看她已经刻意将自己丑化了不少,想不到,竟然还是一位翩翩如玉的贵公子的样子!还常常说他是妖孽,依他看来,眼前之人,才更像是一个妖孽!   两人一前一后,不急不慢地往京城最大的如玉楼走去,高远的月华,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又长又远,像是也被二人的风采迷住了一般,舍不得离开。   “哟,两位公子爷来了!快里边儿请!两位爷是先到大堂听曲儿,还是直接订包厢赏美呀?”   倾城挑了下眉,这艳娘的开场白都是这么的文艺范儿吗?还真是,让人只听她说话,就觉得这里与别处不同呢。   “本公子不是预留了雅间儿吗?怎么?艳娘这么快就忘了?”无崖边说,边将手搭上了艳娘的肩,那一幅浪荡公子的模样,还真是就迷倒了里头不少的姑娘,也将其不务正业的形象,表现的完美无暇。   “瞧公子说的,奴家怎么会忘了呢?快二楼请。”   “让牡丹姑娘过来抚琴,爷重重有赏!”说着,便抛出了一块儿沉甸甸的金元宝,笑道,“这是赏你的,小心别砸了自己的脚。”   艳娘自然是一幅见财眼开的模样,忙笑嘻嘻地将人请上了楼,又吩咐人去叫牡丹了。   牡丹,花中之王,顾名思义,也就是这里的花魁了。   要请动她,可是不止有银子就成的!今年春日牡丹盛开之时,在那牡丹花会上,她的一曲《春江花月》可是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也因此,而名动京城!   当然,这位牡丹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听其一曲,则银百两,见其一面,则银千两,若是与其共处一室,吟诗作画,则是全凭这位牡丹姑娘的心情了!   听说这牡丹姑娘有三不见!   财大气粗者,不见!仗势欺人者,不见!文墨不通者,不见!   饶是如此,每日里来请求与她一会的,可不知道是有多少了!有的人,甚至是提前三个月预约,才能一睹芳容,可见其在京中的风头,可是非常人可比。   “参见小姐。”牡丹一进来,便直接单膝跪地。   “起来吧。你现在倒是风头日盛呀!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自然是有的,不过,如玉楼也不是开了一日两日了,这明里暗里护着如玉楼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一些纨绔子弟,也是没有这个胆子的。要知道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贵人!”   倾城点点头,“你倒是聪明。我看艳娘这个老鸨倒是当的不亦乐乎,你们的日子,过的还算是不错。”   “小姐,您有数月未曾来过如玉楼了,属下们都是十分想念小姐。”   无崖冷哼一声,“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你们记挂着她,她却是早就将你们都给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倾城想辩驳,可是自己的确是失忆,将她们这些人都给忘了个干净,竟然是一个也没有记住!心里头再度起了疑惑,不过倒是没有对他们提及。   “查清楚有关七雄帮的事了吗?”   七雄帮是江湖上十向年前突然崛起的一个帮派,当年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帮派,可是现在,却是俨然成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特别是一些高门大户,买凶杀人第一个考虑的,便是七雄帮。   “回小姐,七雄帮的副帮主白狼现在就在京中。听说是接了一个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能让七雄帮的副帮主亲自出手的,看来还是一个重要人物了!可有查出他的目标是谁?”   “回小姐,只是大概查到了是一名来京办事的官员,具体是什么身分,还没有打探到。”   倾城想了想,最近京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呀。来京办事?心里一突,无崖正端着酒杯的手,也是一抖,两人不约而同道,“花楚?”   “这个花楼,还真是不死心呢!横竖他都是不可能再登上世子之位了,居然是还敢打花楚的主意。”   牡丹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微凛,“小姐,可要属下派出人手?”   “不必!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的本分就是了。有事就直接到洛府的锦绣阁找我便是。”   “是,小姐。”   倾城起身,将窗子推开,立刻便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这处雅间儿下面便是一处池塘,这里严格来说,就是一处水榭,当初她与无崖就是考虑到这里是最难藏人,也最为稳妥的地方,所以,才会将这里当做是二人来此的雅间儿了。说白了,这里,就是专供她休息之处。   看着池子里早已衰败的荷花,倒是那些已经长的有拳头大小的莲蓬还在随风轻轻地摆动着,眼前的空旷,让倾城的视野开阔了许多,也让她的思维,更活跃了很多!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白狼,你放心,他不是花楚的对手。”无崖惊诧过后,又换上了一幅无所谓的表情。   “不!白狼的身手虽然是比不过花楚,可是你别忘了白狼可是混迹江湖多年,其精通暗杀,再加上身边定然是有不少的帮手,他既然是敢接这桩生意,那么,他定然就会想法子将事情给办成了。”   无崖轻蹙了一下眉,“那依你之意呢?”   倾城抬头看了一眼那高洁凉薄的月华,轻轻呢喃道,“七雄帮的总堂口,是在江南吧?”   无崖的手一动,微蜷,起身道,“你想着?”   “让人去围攻七雄帮的总堂口,记住,要让咱们的人,按照西北人的习俗穿着打扮,包括是兵器,都要选用西北人才会用的。而且,传令给他们,下手要狠,将七雄帮打的越狠,越惨才好!”   “若不如此,怕是白狼等人,也是不会回江南的。你这一招,倒是妙!你不肯直接灭了他,就是想着顺藤摸瓜?”   “不止!我要看看这一次,七雄帮背后的主子,是否会愿意出手相助?”   倾城的眸光冰寒,粗重的眉毛上,似是挂着淡淡的杀意,整个人的气势,与刚来时,已是大不相同!凉风拂过,她的衣衫被轻轻吹起,连那肩后的长发,也是微微飘动。只不过,随着凉风习习,此刻一袭男装的倾城,却是给人以一种遥不可及,想要躲避的感觉!   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无崖几乎就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杀神!那样冷肃的气势,谁会相信,会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   倾城回到锦绣阁的时候,脸上的伪装早已去除,再度恢复成了洛家三小姐的样子,只不过,刚入寝室,她就感觉到了一阵煞气!一种几近是让人窒息的王者煞气!   “什么人?”倾城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暗卫在,这人竟然是还能不知不觉地闯了进来,可见其身手,怕是还在自己之上。   “丫头,本座说过,还会再来的。”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倾城眯了眸子,借着淡淡的月华,看着自暗中走出来的那抹高大的身影,这一次,男子并未戴面具,仍是一袭的黑衣,那皎洁的月华轻轻柔柔地洒在了他的身上,反倒是让人觉得更多了一抹的圣洁之气!   弯起了嘴角,倾城将身子斜倚在了墙上,双臂五胸,哪里还有丝毫大家闺秀的样子?   “公子总是深夜来方,意欲何为呀?”   男子的脚步停下,此时正是停在了窗前,那一张俊美的不似真人的脸,终于是让向来淡定自若的倾城眼神呆怔了片刻!也仅仅只是片刻!   看到倾城因为他的这张脸也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瞬的出神,男子的眼底似乎是有些满意,还有些矛盾的失望!   “你的身手不错。”半晌,男子才清淡地开口道。   “多谢夸奖,不过,貌似是在阁下之下。”倾城挑了挑眉,丝毫没有被人窥破了秘密的紧张和不安。   镇定、冷静,遇事不慌不急,这样的女子,不错,倒是很符合自己的胃口!男子在心里偷偷地给她打着分。   “我说这位冷面公子,你到底是有何要事登门?”倾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话刚出口,便愣了一下神,想到了他似乎是还有东西在自己的身上呢。   终于,轻巧地将东西摸了出来,正是那面令牌,“可是来寻这个?先说清楚了,不是我不给你,是上次你自己没要。”   “不必了!你留着就好。”   倾城一愣,伸出去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让她留着?原来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只是隐约猜到这面令牌定然是不简单的,可是现在,自己的记忆恢复了,这样一样让人心跳加速的东西,真的就是这样简单地送给自己了?   借着浅淡的月光,倾城再次垂眸看向了那面令牌,上面有一个看起来异常恐怖的骷髅头的造型,只是一眼,便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像极了死神前来召唤一般,让人忍不住发颤!   当然了,这种感觉,洛倾城自然是不会有,在她的记忆没有恢复以前,的确是曾感觉到了害怕,不过现在,她似乎是对眼前男子的身分,更为感兴趣了。   “阎王令?看来阁下在冥教的身份不低呀。”   “哦?你居然是还知道冥教?这可不是寻常家的小姐应该知道的事。丫头,你还真是让本座意外呢。”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就是觉得今晚月清星朗,故意来找我聊天的吧?”   看着洛倾城变脸了,男子陡然笑了!   虽然是笑的极淡,可还是被目力极好的洛倾城捉住了,一瞬间,自己的心房就觉得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紧紧的,闷闷的,没有疼痛的感觉,却是让她有一种刻骨铭心,至死不忘的错觉!   对,是错觉,一定是错觉!自己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一个陌生人生出这样的感觉来呢?而且还是一个自己无法看透的行为诡异的男人!   倾城甩甩头,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如此失态!   “丫头,本座告诉过你,夜墨,本座的名字。”   “夜墨?呵呵!冥教的教主吗?不过,本小姐似乎记得,千雪国的寒王殿下,似乎是名夜,字墨呢。你说,这一切该不会是巧合吧?”倾城笑得极为让人不爽,至少是让夜墨看起来,心里极为地不悦!   “洛倾城,你是本座此次来京,最大的一个收获了。”寒王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猜测,并不理会。   倾城一拧眉,什么话?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收获了?自己可是个自由人,想掌控自己?做梦!   眼睛微眯,倾城的手指轻轻地活动着,要不要出手先试试眼前人的深浅呢?不过,想想,他上次与洛离过招,竟然是三招内夺剑,五招将其制住,这样的身手,委实不简单,自己若是轻易出手,怕也是会吃亏呢。   夜墨漆黑的眸底,泛起了一片冰凉,这个丫头,显然是与外界的传闻大不相同,小小年纪,便懂得以此来自保,果真不简单!想想她的生母,夜墨的眼神便暗了几分,声音中有些淡漠道,“你可是在查寻你母亲当年过世的真相?”   一句话,成功地打消了原本要出手试探于他的念头,倾城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也知道我母亲?”   夜墨点点头,“知道。”   “那么我出生之前的事,你也知道?”   夜墨这次没有出声,只是轻点了点头。   可是这一个点头的动作,却是让洛倾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双眸已是闪闪发亮,呼吸也略有急促,下巴微抬,与其视线相撞,“那我母亲的出身及来历,你也知道?”   ☆、第六十章 柳氏之死!(精)   这一次,夜墨沉默了片刻后,才轻声道,“知道的不多,不过,应该是比你要多。”   倾城呆住了!自己处心积虑地做了这一切,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找出当年母亲过世的真相!她是四岁时,魂魄才到了这具身体上,想想自己当时的境况,很明显就是柳氏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想要谋夺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她命不敢绝,竟然是阴差阳错地到了这里,于是,接下来的一切,才会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我母亲,究竟是难产,还是被人谋害?”   洛倾城觉得自己的心里沉甸甸地,这个疑惑,困扰了她多年,虽然是哥哥也查不出什么,并且是也认为母亲是难产以致血崩而亡,可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想曾经那些私底下苛待自己的柳氏等人,想想她曾在自己面前无意间露出的得意,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当年母亲的死,是有人刻意为之。   夜墨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欺身上前,高大的身形,顿时便将体形上占弱势的倾城有了一种压迫感!抬眸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眸子,感受着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淡淡地威压感,倾城觉得,自己似乎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轻轻地伸出手,细长的手指,微微一勾,便挑住了她的下巴,使她原本就微抬的脸,再抬高了几分,好让他看得更仔细,更真切一些。   “如果本座告诉你,你要如何回报本座呢?”   听着这颇有些无赖意味的话,倾城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很严肃地跟自己讲条件,只是,他的条件,到底是想要什么?   “你可是想要那个锦盒?”募地,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个念头,想到了第一次见他时,那被他摸过的小匣子。   “你以为本座是冲着那个来的?”男子的气势有些增强,倾城觉得一股阴寒之气,扑天盖地一般地向着自己袭来,顿时牙齿就有些打战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伸出手轻轻地将他的手指推掉,倾城的脸上浮上了一丝与她的年纪着实不符的笑!明艳如花,娇媚如画,让男子的心,猛然就觉得漏跳了一拍!   “夜教主,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洛倾城就是这么好拿捏的吧?”话落,倾城猛然出手!   笑话!向来都是她洛倾城对别人开条件,现在遇上了一个对她开条件的人,她怎么可能还会再继续忍?反正也是问不出什么,倒不如拼一拼,试一试。   二人的打斗声极小,因为不知道是不是有默契,竟然是都只出动了上盘,没有人动下盘!一时间,奢华绮丽的寝室内,便只闻二人的掌风声。   你来我往,你击我挡,手法快的根本就是看不清楚,此时若是无崖在,定然是除了要惊叹洛倾城的武功更精进了一些外,还得惊诧这个夜墨的功夫,竟然是如此凌厉精湛!   不知道两人斗了多久,洛倾城整个人便被男子给制住了!   双臂被负于身后,整个人,已是被他拥入了怀里,两人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中,又带着一些诡异。   “堂堂冥教教主,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也好意思?”洛倾城即便是被人制止,嘴上仍然是不肯服输。   夜墨轻笑一声,“你也算是弱女子?”   话落,夜墨俯身凑到了她的耳际,轻道,“你这一身的明玉神功,你可别告诉我,是假的!”   倾城的身形一僵,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识得这明玉神功,自己刚才出招,其招式,可是均出自西北的一些武人会用的,想不到,他竟然是能试探出自己正在修习明玉神功的内力!   “你到底是什么人?”倾城咬了咬牙,不服气道。   “本座可以告诉你你母亲的一些事,前提是,你要答应本座的一个条件。”男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几分的怪异,让倾城猛地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向他出招了。   “哼!夜教主好本事!不过不足百招,便将本小姐制住了。你若是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反正我打也打不过,只能是由得你欺负了!”   这话自她口里说出来,怎么就带了几分的邪魅,还有着一些小鸟依人的委屈,似乎是夜墨对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让夜墨本人,也是有了片刻的呆怔,这原本是拧住了她手腕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   “你不必如此,美人计,对本座无用。”   听着这冰山一样的话,倾城垂了眼睑,长长的眼睫毛,一闪一闪的,现在她是背对着夜墨的,夜墨也只能是看到其后背,看不见她的表情和脸上的一些细微的动作。   可饶是如此,夜墨仍然是从其有些抽动的双肩上,看出了一丝端倪,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洛倾城哭了!   夜墨当下就有些手足无措了!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猜到过她会武,也大概想到了其用意,她的坚持和韧性,让他猜的极准,可是却没有猜到,她打输了,竟然是会哭了起来!   就在夜墨犹豫着要不要松手,或者是哄一哄他的时候,只见一道五彩的东西向着自己飞速地袭来,速度之快,是他生平仅见!当下,不待多想,便直接是松了拑制着洛倾城的手,飞速地向后退去!   一切几乎就是眨眼之间!   人和那团五彩的东西一样的快捷身形,已是在屋内绕了两个回合。   倾城借此机会,迅速转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颇有些得意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物的你追我逐!   “花梨,回来。”   声落,那团五彩的东西,果然是向着洛倾城飞去,夜墨清楚地看到,那东西钻入了她的袖中。   夜墨抿了抿唇,“本座果然还是小看了你!你竟然是有银貂护身,不错!不错!”   接连两声的不错,倾城可不会以为这就是简单的夸奖,很明显,她听出了男子的不悦。   “夜教主,现在,本小姐确定,你值得本小姐与你做一桩交易,我要知道当年我母亲的所有事,现在,开出你的条件吧。”   没想到,夜墨却是弯起了唇角,周身一种极为嗜血的杀气,迅速地在屋内弥漫开来!有那么一瞬,倾城觉得似乎是什么地方有些熟悉,可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瞬,待她再想想时,已是错过了那一抹感觉。   “现在,本座后悔了!本座,不想再与你谈条件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本座也没有兴趣要告诉你了。”   这话一说出来,倾城几乎就是气的要吐血!开什么玩笑?在玩儿她吗?这会儿了,居然说是不告诉自己?这就像是先告诉了自己一会儿会有一顿大餐等着她,等自己空好了肚子,准备大快朵颐时,对方竟然是说厨子不干了!   这种感觉可是太糟糕了!倾城气的咬了咬下嘴唇,看着明明就是冷着一张脸,可是眼底却泛着一种捉弄人的笑的夜墨,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听着这带着磨牙声的话,夜墨的心情却是似乎极好。   “京城有家闻风客栈,本座就暂时住在那里,你若是想好了怎么取悦本座,再来那里见本座吧。”   “喂!”倾城开口唤着打算离开的他,极力地压制头中的怒火,“夜教主,那不知道,您住哪间房呀?”   “天字一号!”   话落,屋内的窗户便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打开,然后又迅速地合拢。就像是从未打开过一般!这让原本就有些打瞌睡的远处的暗卫,惊了一下,再四处一看,似乎是一切正常,便再度缩回了身子,继续打着盹儿。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也是,像他这样天生带有一股子王者之气的人,怎么可能会住得差?闻风客栈,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那里应该是安国公府某位主子的产业吧?看来,还得让人好好地查一查这安国公府和闻风客栈了!   天字一号房吗?哼!不急!既然是他给自己留了话,那么,他就一定是会在那里等着自己上门了。倾城脱了衣裳,伸了个懒腰,此时已是过了子时,她自然也是累极,上床一躺,感觉到了手臂处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唇角勾起一弯笑,伸手轻抚了抚,“今日多谢了,明日,我让绿莺准备些新鲜的小鱼与你吃。”   听到了几声欢快的吱吱声,倾城也不再言语,一人一貂,便就此沉沉睡去。   倾城这一睡,可是一直睡到了次日的巳时末,也幸亏是她这人在府上不受宠,所以,不必到老夫人那儿去请安,也不必与她们一同进膳,是以,她睡到什么时辰,似乎是都没人管。   “小姐,如今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到老夫人院子里去请罪了,说是代母受过,请老夫人责罚呢。”绿莺一边儿为倾城盘着发,一边儿道。   “嗯,无非就是上演一幅母女情深的戏码罢了,由着她去吧。”   待打发人们下去了,倾城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去会会这个柳氏好呢?还有,对于她的失踪,不知道柳府又是做出何等的反应呢?   “小姐,安国公世子来了,说是自一位老先生那里讨得了几味珍药,特意与您送过来的。”   倾城的黛眉微蹙,“知道了,看看父亲是否在府中?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就请父亲代为谢过就是。”   “小姐,老爷还没回来呢。”绿莺提醒道。   倾城想了想,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前厅,云墨宸正与老夫人说着话儿,对面是洛家的其它三位小姐。   倾城见此,不免是有些鄙夷,她这祖母的心思也表现地太过明显了吧?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人家,她想要将自己的孙女儿嫁入安国公府了?   真不知道向来是自诩出身名门的祖母大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有失体面的事?不过就是来了一位国公府的世子,就将自己的孙女儿全都叫了过来,这摆明了就是在向人家推销自己的孙女儿了。这几位小姐哪里还有一丝大家闺秀的体面?分明就是当成了物品,让人待价而沽了!   行过礼,倾城也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如今她的记忆恢复,更是确定了眼前这位世子,虽然是与前世哥哥长了一模一棋道的一张脸,却绝对不是同一人。   “云世子特意来给你送了一些灵药过来,还不快谢谢云世子?”   倾城低着头,冲着云墨宸行了礼,“多谢云世子了。只是,一再麻烦云世子,倾城实在是心中过意不去。还请云世子,不必再如此费心了。若是因为倾城,而耽误了云世子的正事,倒是倾城的不是了。”   其它人一听,脸上多少有些不太高兴,特别是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二人,眼下柳姨娘已经是彻底地垮台了,她们姐妹俩要想在相府还能如往常一般有一席之地,最好的法子,便是能为自己找上一门好的亲事。当然了,这前提,自然也是要让老夫人许可才行。   可是眼下倾城这样一说,不是摆明了在逐客?她们姐妹久居深宅,难得有见到云世子这样的贵公子的机会,怎么可能就此错过?   “三妹妹别这样说,云世子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云世子刚才不是也说了,是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你就不必太过客气了。”洛华美劝道。   老夫人也是点点头,“华美说的没错。多谢云世子还记挂着我家丫头了。”   “老夫人和三小姐都太客气了。既然东西送到了,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   “云世子不再多坐一会儿了?”   “不了,晚辈还要去兵部一趟。”   “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老夫人脸上笑的都快是要开出花儿来了,“华美,你代我送送云世子。”   洛华美心中一喜,知道这是老夫人给她的机会,连忙应了,得意地往洛倾城和洛华娇的身上瞟了一眼,满是挑衅!   倾城倒是不甚在意,反正她对这个云世子也是没有什么心思,倒是洛华娇觉得有些不忿,待人都走了以后,便叫住了倾城。   “三姐姐,您看看今天大姐姐的样子,分明就是想着坏了您的好事!您怎么就这般地如了她的愿呢?”   倾城故作不解,“坏了我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洛华娇一幅恨其不争气的样子,劝道,“三姐姐,难道您没看出来这云世子是对您上了心的?否则,为何接二连三地上门为您送药呢?”   倾城听了这才笑道,“原来如此。想必是四妹妹误会了。这云世子送药过来,一是曾得了父亲的嘱托,毕竟有些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云世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然是机会要比寻常人多一些。这二来嘛,你没发现,其实他借着送药的机会,可是每次,都是与大姐姐相处的时间最长?”   洛华娇一听也是,每次都是洛华美与云世子待的时间最长,这一点,还真是毋庸置疑的!洛华娇这才想起,以前倾城没有回京时,也是洛华美常常将云世子送出府的。看来,这云世子中意之人,分明就是洛华美了!   倾城看她一脸沉思,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就不再多待,直接回了锦绣阁了。   当晚,倾城便听到府里的下人们正在传,说是大小姐于云世子有意,只不过,云世子似乎是对她无心。总之,就是说妾有情,郎无意的戏码了!   洛华美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气得大怒!如今府里已经是没有了姨娘,自己若是再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了出去,那还得了?自己的这一辈子,怕是就要毁了。   时到今日,姐妹二人仍不知道柳氏已经失踪了!而柳府虽然是得到了消息,却也是觉得这个女儿太过丢脸,其嫂嫂甚至是本来就打定了主意不让她进门的!如今半路上人丢了,倒是正好!   只有柳府的老夫人是一人着急上火,时时抹泪儿。不过,也是无济于事,有老爷子在,还轮不到她来发号施令!   不过,柳府还是派人出去寻了一遭,说是在护城河的边儿上,发现了一只绣鞋,经过柳氏身边儿的下人确认,的确就是她的!这下,柳府上下,便认定了柳氏是自觉无颜见人,投河自尽了!   像这样的女子,在普通百姓家都是极为唾弃的,更何况是侍郎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老爷子也只是下令捞寻了一日后无果,便命人在城外的一处荒地上,给她理了一个衣冠冢,不过,却是没有立碑,许是觉得丢脸吧。   倾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坐在窗前赏菊饮茶。   “看来,我也是时候去会会我的那位柳姨娘了,这样天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让她知道呢?”   “小姐,那柳氏已经是三日没有进食了。身上还有伤,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洛离恭敬道。   “嗯,我知道了。你且去吧,我今日便会过去。”   “是,小姐。”   倾城也没有到老夫人那儿打招呼,直接就吩咐了门房备车。事实上,老夫人这会儿也是的确没空儿理会她。这府上四个丫头里头,只有洛华美是最得她的心的,可是现在,却是不知道何人竟然是开始散布起了流言?如今还只是府里,若是传了出去,如何是好?   老夫人当即便让身边的婆子出面,将这府上的下人们都训斥了一顿,还逮了两个嚼舌根的,每人赏了二十板子,这才算是将这股流言给扼制住了。   不过,洛华美却是并未因此而高兴,反倒是有些怨怼地看向了洛华娇,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她搞的鬼!想到那日自己去送云世子,便是她一直在用那种近乎是怨恨的眼神盯着自己,除了她,她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别人存了这个心思!   倾城得知几人再度闹了起来,弯起了唇角,吩咐绿莺将柳氏自尽的消息,透露给了洛华美身边儿的丫头,她倒是要看看,对于柳氏,她们这两个做女儿的,究竟是有几分的真心?   倾城出府后,在城里头多绕了几个弯,也是防止有人打她的主意,虽然是她会武,可是这样的消息,还是暂时不要让人知道的好,否则,自己岂不是麻烦缠身了?   “小姐,到了。”   倾城下了马车,看到了一处虽有些古旧,却是还算干净的宅院。   红燕上前叩了门,不多时,便有一位老者过来,将开了一条缝,照了照外面的几人,突然就是眼睛猛地瞪大了!“你,你是小姐?”   倾城一愣,倒是没有想过这里的下人,会认得自己!   老者打开了大门,一脸激动道,“老奴给小姐请安!”   倾城注意到,他唤的是小姐,而非三小姐!   “起来吧。这位老伯,你如何认得我?我可是第一次来,而且印象中,也不记得曾见过老人家。”倾城笑着开口道。   “回小姐,老奴曾在相府当过三年的管家,后来年迈,便被老爷留在了这里看门护院,也算是给老奴养老了。”   倾城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看其年纪,至少也是在六十以上了,也难怪会被安排到了这里。   “老伯,那不知,我是否可以进去?”   “这是自然!您是府上的小姐,自然是可以进的。”老者快速地闪身,请了她进去。   看他行动,还不算是特别迟缓,倾城的眸光微动,“老伯如何称呼?”   “回小姐,老奴在洛府服侍了一辈子,老太爷和相爷都是唤我一声阿福的。”   “那我便唤你福伯吧。”倾城看了一眼这院子,虽是祖宅,一直空着,院子里却是干净敞亮,花草虽然是不多,也算不上繁盛,可比起一般荒着的院子来说,已是好了许多。   “我四处走走,福伯不必理会我,自去忙就是了。”   “是,小姐。”福伯恭敬地退下,倾城注意到了不远处还靠着一个扫把,再看到左侧那扫了一半儿的地,便知道刚才他定然是在打扫庭院了。   过了穿堂,到了后院儿。这祖宅是一处三进的院子,因为老太爷当年在此得志,高中状元,而后,便一路顺畅,一直是做到了帝师的位置!所以,即便是后来搬到了皇上赏下来的洛府,这里却是舍不得卖掉的。   多年来,一直是有人在负责打扫,每隔几年,还会修葺一番,可见父亲和祖父对这处祖宅的看中。   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院儿,这里便不再似外面那么干净了。毕竟是只有福伯一人在此看守房子,这么大的庭院,他一人,如何能打扫地过来?所以,他寻常也就是打扫一下前院,以前老太爷的书房,还有老太爷所居的主院。其它的,也是每隔上几个月,才会打扫一次。   如今倾城看了一眼这院子里的杂草,便知道,福伯已是许久未曾来此了。   “你们在此守着,不许跟来。”   “是,小姐。”   倾城进了院子,沿着被杂草漫的只剩不过两尺左右的小径,进了主屋。   洛离飞身而下,“小姐,人在里间儿。”   倾城点点头,跟洛离一起进去,入目的,便是昏暗!屋子里的窗子是紧闭着的,而且,里面还被人用木板订死了。屋内倒是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借着这微弱的光亮,看到了角落里,有一张蒙满了灰尘的大床。大床上,躺着一个落魄妇人!   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似乎是只要有人大声地说一句话,便会引来无数的粉尘轻扬!再看那张大床上,虽然是还能睡人,不过,上面却是只铺了一张破旧不堪的旧褥子,再往里侧,似乎是还堆了一些干草。   “柳氏,不过才几日不见,想不到,你竟是这般地落魄了呢?”倾城笑的妖娆,宛若是初绽的海棠花,明媚至极!   “小贱人!原来是你!”终于,哑穴被解开,柳氏咳嗽了数声后,才勉强出声道。   “看来,你还真是学不乖呢。”倾城话落,再抬眼时,已是满目冷冽!   柳氏大惊,瞳孔紧缩,嘴巴微张。   “洛离,去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小姐。”   柳氏看她将人支了出去,这才意识到了害怕,颤着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柳姨娘,你不觉得你这话问的很奇怪吗?”倾城柔柔一笑,分明是清丽温婉的样子,可是那眸底的冰寒,却是几乎想要将人天噬了一般!   若不是退无可退,身子又不方便,柳氏绝对会夺路而逃!   “远的不说,就先说说,你找人暗杀我的那两次吧。”   柳氏呆怔了片刻后,似是恍然大悟,伸手指着倾城道,“是你!是你对不对?对张氏做的一切,都是你谋划的?那个何氏,也是你命人找来,故意与张氏斗法的?”   “别说的这么难听!比起你们对我做的,我可是已经仁慈了许多呢。怎么柳姨娘不同意我的说法吗?”   “你!你这个心肠歹毒的丫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是如此恶毒!她是你堂婶儿,我是你的姨娘,你怎么能?怎么能?”   倾城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人呐,总是如此!特别是一些贪心不足的人,更是让人生厌!明明就是她们对不起自己在先,却是不准自己报复吗?还是说,她们想要自己的命,自己就该是乖乖地站着不动,任由她们欺负拿捏,才算是个心善的好人?自己现在还没有要她的命呢,竟然就说自己恶毒了?挑了挑眉,也好!那不如,就顺了她的意,也恶毒一回?   倾城唇角微扬,温柔地靠近了那张肮脏地,已经是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大床。屋子里腐烂、血腥,还有一丝发霉的味道在她的鼻端来回地萦绕着。倾城却是始终没有皱一下眉,也没有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   “你,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骂我恶毒吗?那我若是不做一些恶毒的事,岂不是被你给冤枉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冤枉了。柳氏,你说,我是先剜了你的眼睛好呢?还是先割了你的耳朵好呢?要不,还是先割鼻子好了。”倾城的手里不知何时,竟是多出了一柄匕首,看着上面泛起来的刺眼的光泽,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它的锋利性!   明明就是这样摄人心魄的话,可是偏她说来轻飘飘地,似是闲话家常一般!柳氏看到这样的倾城,心底的恐慌已是升到了极致!喉咙就像是被人给紧紧地扼制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丝地声响!   “别!别这样!我求求你,求求你。”   倾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止住了身形,她走的,本就不快,也不过就是为了吓吓她而已,这会儿听她出声求饶,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的。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何要阻止我回京?又为何要派人来杀我呢?”仍然是温婉好听的声音,软软柔柔地,再看她的一双眼睛,清亮的就如同是那许久未见的阳光一般,让人有些眷恋,有些着迷!现在的倾城若是被人看到了,定然是会觉得她就像是仙子一般,让人不忍欺瞒。   当然了,这种错觉,可不包括柳氏!她为恶多年,自然是知道,越是表面温柔恬静,那个人的心里可能就越是怒极、恨极!更何况还是被她多次谋害虐待的洛倾城?   “我,我自然是担心你回京后,会以嫡女的身分抢了我两个女儿的风头!你若是不回京,这京中贵族,便不知道相府还有个三小姐,我相府也更无嫡庶之分!你离京十年,谁不知道你是惹了相爷厌弃?你这个嫡女,有也算无!只是没有想到,一次无意中,竟然是偷听到了相爷想要接你回京,所以,我才对你恨之入骨,动了杀心。”   倾城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说在苏州府的那一次吧?那么半路上呢?你就不怕那驿馆的火势太猛,也伤了父亲?”   “怎么可能?他是男子,所居之处,自然是外院,火势便是再大,也是不可能会伤到他。”   “柳氏,若是按照你的说法,你之前与张氏串通,也只是为了将我养成一个废物,而不得父亲欢心,从而就在苏州当地,找户人家将我嫁了,最好还是嫁给商户人家,是也不是?”   柳氏苦笑一声,“没错儿!当时的确就是这样想的,只要你不回京,我也绝对不会对你起了杀心!现在我只后悔当初在送你离京之时,为何没有对你痛下杀手!”   倾城听了,眸子微微眯起,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当初自己离京之时,也是曾遭遇了两次刺杀的,此时看柳氏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那么就是说,还有一路人,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这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柳氏背后的主子?   “柳氏,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信,只不过,你不该对我有所隐瞒。柳氏,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我就不知道,比如说,宫里头的某人。”倾城侧了身对她,脸微微顷了过去,在微弱的烛光下,原本便极美的一张脸,此时看上去,更添了几分的妩媚和朦胧之感。   柳氏看的心惊,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此时的洛倾城像极了当年的夫人!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宛若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一般,就连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让人心底一慌!   “你,你居然知道?”柳氏此时舌头已是开始打结了,她不明白,这样一个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她不是十年未曾回京了吗?而且,还曾被江南的张氏母女三人给折腾的不成样子,此时,为何却是这般地聪慧通透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柳氏,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像的要多的多!比如说,当年,你是如何进的门?还有,我母亲的死。”倾城转过身来,微微前顷,身上的冰冷气势,隐隐开始散发,本就受了二十板子的柳氏哪里受得住这个?当下便开始全身发颤了!   “我错了,我求你放过我吧!让我走吧。”勉强还能将话说的清楚,柳氏这会儿心底里除了害怕,便是绝望了!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这里四下寂静,被人在暗处监视着,自己连这里是何处都不知道,要如何求救?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其实她已经被柳府遗弃了!   倾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紧张的表情,紧缩的瞳孔,真是有趣呢!当初在府中不可一世,只手遮天的人,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因为没有了老夫人的照拂?还是因为没有了柳府的人在此为她撑腰?   眨眨眼,倾城似乎是想到了更有趣的事,轻声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你已经被你的娘家舍弃了?”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原本还指望着一旦出去,就投奔娘家的柳氏,自然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一个晴天霹雳!   “不止呢,你不知道吧?你的两个宝贝女儿,这会儿在府上还是自身难保呢?对了,对外而言,你已经死了呢!据说,是畏罪自尽,没脸见人了。”   “你胡说!胡说!”柳氏立马变得有些巅狂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娘家就是她能东山再起的最大倚仗,怎么可能会舍弃了她?她可是府上的嫡女,嫡女呀!   “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知道你这是在故意刺激我!告诉你,洛倾城,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指甲用力地那木床上抠着,似乎是想要在上面抠出一个洞来一样。   看着她突然又来了精神,倾城的眼底涌上了一层愉悦!   “是不是真的,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柳氏眯了眼睛看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比之当年的夫人,似乎是更加地聪慧,自己阅人无数,却是看不透这个小丫头心底的真实想法!明明就是看到她在笑,事实上,她自进来后,便一直在笑,可是那笑容的背面,就像是有一个死神在张牙舞爪一般,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倾城似乎是失去了耐性,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问道,“说出你背后的主子,也许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那么,你就准备死不瞑目吧!”说着,倾城的唇角勾起,眼梢微微上挑,“你的两个女儿,是死是活,是幸还是苦,可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柳氏的身子猛地就是一僵!是呀,自己还有两个女儿呢!她们怎么办?想想华美的才情,想想华柔的蛮横,她怎么能放心得下?眼前的这个丫头,心狠手辣,若是她对她们二人起了心思,那后果?   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倾城很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站直了身体,“怎么样?我的耐性可是快要用光了。若是你再不说,那么,我就只能是对洛华美下手了。或许,她会告诉我一些她自己偷听来的秘密呢。”   “不要!不要!”一瞬间,柳氏的眼睛瞪得极大,狂喊着,“她什么也不知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求求你,只要你放过她们!放过她们。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倾城的眼神一紧,低头直直地看着柳氏,“那么,就先告诉我,当初设计谋害我母亲的幕后真凶,究竟是谁?”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倾城从屋里出来了,脸上一片冰寒,除了冷,再看不出其它的情绪。   洛离就守在了正屋的门口,此刻见她出来,神色似有不对,“小姐,您没事吧?”   倾城不语,也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没有听到。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洛离以为小姐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的时候,才听到她幽幽道,“不必留在此地了。跟我回府吧。”   洛离往里间儿看了一眼,隔了厚厚的门板,什么也看不到,“是,小姐。”   当晚,倾城什么也没吃,说是没有胃口,早早地便歇下了。   “青兰,留在这里。青鹤跟我一起出去一趟。”   “是,小姐。”   城外的荒山上,凉风阵阵,还有些阴嗖嗖的,不远处,便是有一大片的坟地,那些都是附近的穷苦百姓家有人过世了,便会葬到这里来,不用交什么银钱。不过,最多过上一两代,这里的坟头儿也就没了,因为这里的坟地大都只是用一块儿木板做成一个简易的木碑,天长日久,风吹雨淋,自然是长久不得的!   倾城坐靠在了一棵大树上,双腿交叠,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靠着树干,脸则是扭了过来,看着底下正在破口大骂的那个狼狈不堪的人影。   “洛倾城,你这个贱人!你说过会放过我的,你现在,现在把我扔在这里,你想做什么?”柳氏气急败坏道。   浅淡的月光下,一袭黑衣的倾城,让人很难注意到。倒是她身旁的那一抹绯色,着实地吸引着人的眼球。   “本小姐向来说话算话,如今,不是放了你了?你自由了。”倾城轻轻柔柔的声音自半空中飘来,柳氏只是隐约能看到一抹红色,其它的再看不到,便自然就以为那抹红色便是洛倾城了!   “放了我?”低声喃喃道,她伸手自一旁摸到了一棍木棍,勉强靠其支撑着,缓缓站稳了身体,这些日子,她身上的伤一直是拖着,根本就没有人管。如今,怕是早已化脓溃烂了!   因为是被打的板子,所以伤在了臀部和大腿上,试着走了两步路后,终于没有看到有任何的追兵,这才放下心来。   “柳姨娘,方向错了,你现在走的那个方向,可是往深山里头去的,你应该反方向走,不然,你就会落入狼窟的。”洛倾城的声音再度飘来。   柳氏听了,身子僵了僵,不过也只是一瞬,脸上便再度有些不屑地笑了!以为自己就这么好骗?想让自己往绝路上走,绝不可能!   柳氏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头也不回地往前一步一步地缓缓蹭去。   树上的无崖看了,轻摇了摇头,“蠢货!”说罢,便看向了倾城,“走吧,接下来的场景,你确定你要看?别告诉我说你的洁癖又没了。”   “不!我讨厌血腥味儿,我想这辈子也是改不了了!不过,柳氏,我要亲眼看着她下地狱!不仅仅是要她亲眼看着,还有我亲爱的祖母大人,也要一并看着。”   无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青鹤已经将被点了穴的洛老夫人放在了一块巨石旁。   “当年的事,你已经问出来了?”   倾城摇摇头,左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浅笑,眸色幽深,“她不敢说!不过,我还是知道了。”   无崖听着这有些矛盾的话,紧了下眉,却也没有开口问她,毕竟这是她自己的家事,自己只需要从旁协助就好,其它的,自不必问!   “青鹤!”倾城在树上,看到了那些幽绿色的眸子,唇角扬起一抹极为危险的笑,下令了。   青鹤当即便解开了洛老夫人的睡穴,只不过,却是让她只能看,不能说,不能动!   洛老夫人吓得脸色白的不成人样儿,脸上的褶皱也是一抖一抖的,此刻,她被人翻趴在了一块儿巨石之上,只露出了一个头,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   听到了一声狼嚎,柳氏的身子顿时便僵住,紧接着,便是数声狼嚎,这让柳氏吓得已是魂飞魄散!猛地转身,强忍了身上的疼痛,便往回返!此刻她是别提有多后悔了,为什么当初就没有听洛倾城的话呢!   洛老夫人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往这边跑来,使劲眨了眨眼,竟然是柳氏!虽然是她身上的衣裳破烂,头发散乱,面上有些污迹,可是她仍然没有看错,很确定前面过来的人,就是柳氏!   洛老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听到了接连不断的狼嚎声!   不快不慢,刚好是柳氏到了洛老夫人的正前方时,她被身后的群狼追上来了!   “不要!洛倾城,我知道你在!救命!救命呀!”柳氏的凄惨声,还有那狼牙啃破了肉皮入骨的声音,让人只听得是胆战心惊,浑身冰寒!   老夫人的瞳孔紧缩,嘴唇已是成了青紫色,散乱的头发被风轻轻一吹,像极了一颗人头,一颗剥离了身体的人头,就那样被搁置在了石头上!   柳氏在挣扎间,竟然是也看到了洛老夫人!确切地说,是看到了洛老夫人的那一颗人头!   “啊!”荒山上,除了沙沙的风声,便只闻这一声凄厉到了极致的惨叫!直惊得这林间休息的鸟儿纷纷飞出,数目之多,竟然是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帘幕将本就极淡的月华遮了个严实!   这样的情境看起来,更是恐怖吓人!特别是对于洛老夫人这样做了亏心事,却是在这里亲眼见证着别人的死期!而且还是惨不忍睹的死状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倾城就这样身形随意惬意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眼睛几乎就是一眨都不眨!面上的冷厉中带着几许的凄寒!   这样的倾城,让无崖看的有些心疼!两人相识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其实她的心底有多善良,有多温暖?可是现在她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样惨忍嗜血的一幕!这说明了什么?   她虽然没说,可是他知道,当年的真相,怕是比之现在的境况会更加惨忍,更加地让人难以接受!否则,她不会如此!   无崖的眼神暗了暗,想到了今春,两人在江南的某处小溪里一起捕鱼捉螃蟹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她,脸上的笑有多温暖,多欢喜!即便是背负着当年母亲的事情,可是至少她还是有着开心的情绪的。可是现在呢?   无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倾城,以前的她人前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私底下活的肆意洒脱!这样冷戾的她,他却是第一次见!   月光穿过那层层的树叶,如碎金一般,洒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她的笑灿烂地仿若云霞,可是眸底的寒意,却是宛若冰霜!无崖知道,这个时候的倾城,是最惹不得的!   自始至终,倾城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树下的狼群,听着那凄惨地让人汗毛直竖的声音,她的脸上,却是笑得越发地妖娆!   无崖心疼的几乎是想要将其抱住,可是他不敢!别人可能觉得她不过就是一个洛府的三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他知道,身边的这个小姑娘,绝非是常人看到的那般简单!自己与其相交数年,如何不知道她的厉害?她越是如此,现在就表示她越是不希望现在有人来打扰她!即便是惨忍,也是她一人来面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帮扶!至少是在感情上,她不需要!你若是对她表现地想要让其依靠,反倒是越增加了她的反感!   有那么一瞬间,无崖的脑子里就有许多的画面一一闪过!想想当年自己是如何被她救起的?想想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又是如何得来的?无崖于她,更多的是感激和佩服!当然了,还有那更多的一抹心绪,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者说,即便是清楚,也不愿意表现出来,不愿意戳破!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她的心中,仅仅是知己!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会比让一个人明明是知道暗处存在着某缕希望,可是却偏偏无力摸到更为惨忍的了?就像是现在的柳氏!明明知道暗处的洛倾城能救她,可是她却偏偏不肯现身!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人眼看着自己活生生地被人撕裂、吞噬,更为狠戾的了!可是偏偏,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恐怖的,便是让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同盟,被如此对待着!   就像是现在的洛老夫人!虽然是她晕了过去,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即便是再短暂,再模糊,也会让其一生难忘!怕是自此以后,她就要夜夜被恶梦侵扰,永无宁日!   柳氏的声音早已巅狂,“洛倾城,你出来!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啊!”   又是一声被狼咬住撕裂的声音,柳氏大喊道,“我知道是谁!我告诉你,告诉你!”柳氏还在挣扎着,希望能用这最后的秘密,来换回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可惜了,她不知道,此时对于洛倾城来说,已经是不需要了!   终于,当她的断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的时候,一只狼猛地扑上,咬断了她的喉咙!至死,她的眼睛都是瞪的大大的,圆圆的,所谓死不瞑目,也不过如此吧!   “我说过会放过你,只是,你自己没有选对路,我最多只能算是见死不救,可算不上是害你之人哦!所以说,化成厉鬼,也该去找你幕后的主子,是她们让你走错了路。不是吗?”   死了的人,过程太为惨忍痛苦,而活着的人,则是比死了更加难受!   倾城抿唇浅笑着,半晌,轻抬了舌尖,在上唇上浅浅地抵着,“这样的场景,还不够太惨呢!至少,对于罪孽深重的人来说,还不足以太过震撼!”   话音一落,青鹤便明白了,手指已是探向了晕死过去的洛老夫人!   很快,洛老夫人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阵刺痛,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入目的,便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一堆人骨!两旁火堆的正中间,便是一堆被啃的干净的真的只剩了骨头的柳氏!那正中的一个骷髅头上面还带着斑斑血迹!两个黑黑的空洞,正对着她!   洛老夫人尖叫一声,再度晕了过去。   倾城自树上跃下,看着昏死过去的老夫人,鄙夷地一笑,“当初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呢?”   “小姐,她失禁了。”   倾城一挑眉,伸手抚上了下巴,这样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呀!秉持着自己向来是爱惜资源的原则,绝对是不可以错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机会的,当然了,浪费了机会,可是可耻的行为!   邪邪一笑,“将她就这样直接丢回洛府,记得别被暗卫发现了。还有,往她的褥子上再泼些剩茶水,别到天亮再给干了,就不好玩儿了。”   “是,小姐。”青鹤的嘴角抽了抽,自家主子这回是真玩儿大发了!   青鹤将地上失去知觉的洛老夫人一提,那样子就跟拎小鸡子似的,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无崖扬眉看了一眼青鹤消失的地方,“啧啧,还真是心狠呢!一把年纪了,就不怕再巅着她了?”   “得了吧你!”青兰白了他一眼,“要是你,怕是做的更狠吧?”   无崖笑眯眯地将自己的左胳膊搭在了青兰的肩上,“怎么?心疼了?不过就是说了他一句,你就看不过去了?”   “滚开!”青兰一脸嫌弃地闪了身,摆脱了他的胳膊,还伸手掸了掸他刚刚搭过的地方,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嫌他脏了!   无崖无语了,有些伤心地扶着额,“倾城,他们都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呀!”   “别闹了!赶快走吧。明日还得早起看好戏呢。”倾城不理会二人,纵身一跃,便顺着刚才青鹤消失的方向掠了过去。   “倾城,等等我。”无崖喊了一声,便和青兰二人,一前一后,追了过去。   只是几人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青鹤先走,无崖和青兰在中间护航,可是最中间的倾城竟然是不见了!   三人先是急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的身手恢复了,这京城能制住她的人,怕是还没有几个吧?当下也不再着急,青鹤和青兰留在了锦绣阁,无崖则是直接就寻了出去。   倾城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美男子,轻笑一声,不甚在意道,“怎么?夜教主深夜拦我,有何指教?”   “你就不怕本座将你对付柳氏的事说出去?”   倾城笑看向他,不答反问道,“你会吗?”   夜墨愣了一下,还是十分老实道,“不会!”   “那不就得了?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倾城刚抬脚,手便被人扯住了!“喂,你干嘛?放开我!流氓!”   夜墨挑了下眉,流氓?自己?   “洛倾城,本座要定你了!你身上的令牌,就当作是本座送与你的订情信物了!冥教在京城也有分舵,你要报仇,终归是需要更为强大的力量吧?”   倾城呆了一下后,很快反应过来,眯了眼睛,极度危险地看向他,“你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本座说过,只要你来闻风客栈,本座自会坦然相告,不过,你似乎是并不愿意,所以,本座就只能是自己找来了。”   倾城撇撇嘴,如果不是自己的天赋用在这个人身上无效,她这会儿一定是会将其脑子扒开,将他所有的想法都吸纳进来!   “好了,你的话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   “你同意了?”夜墨倒是有些意外,她竟然是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有这么好的资源,我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蠢了些?至于你所谓的什么订情信物,还是等我及笄以后再说吧!别忘了我在明处的身分,夜教主。”   “这么说,你是要本座自己去想法子说服洛相了?”夜墨难得一脸温和地问道。   倾城一扭头,“那是你的事,与本小姐无关!”话落,便直接飞身而起,再回头看他时,已是在数丈外的树端了。“打,我肯定是打不过你了,不过要是躲的话,就不一定了!”   话落,还不忘露出了一抹极为妖娆祸害的笑,引得夜墨倒是微怔了几分!那略有些稀薄的月光,将洛倾城的笑,更是衬得明媚无双,一时,倒是让夜墨失了神!   洛倾城便是借着这个几乎就是眨眼之间的机会,不待夜墨作出反应,快速地淹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夜墨俊美冷硬的五官上,仍然是冰冰的,只不过看向那倾城消失的方向时,眸底似乎是有一抹华光闪过,宛若流星,亮的让人惊异,快地让人难以察觉。   “丫头,咱们之间,不可能会如你所愿的!命定的纠葛,不死不休!”   ☆、第六十一章 巧遇寒王!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才知道无崖不放心自己寻了出去,遂将花梨唤了出去,在它的腿上绑了一张纸条,将其放了出去。花梨曾跟她一起去过玉景房和品香楼,自然是能找得到无崖的。而且,这花梨是难得的银貂,颇通灵性,既然是能听懂她的话,那么去传个信,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一夜好眠!天刚蒙蒙亮,绿莺便来唤她起身了,“小姐,您快起吧。现在几位小姐都赶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您若是去的晚了,难免老夫人会不高兴的。”   倾城睡的正香,哪里肯起来,翻了个身,“我还没睡醒呢,急什么?一会儿再去。”   “小姐,老夫人似乎是病了,如今老爷等人都过去了。老爷为这,可是连早朝都没去呢。”   “知道了知道了!”倾城摆摆手,这才闭着眼睛坐了起来,嘴里头还嘀咕着,“绿莺,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啰嗦?”   “没有!”绿莺倒也是不脸红,为她套着衣裳。   倾城也没法子,待总算是梳洗好了,她的眼睛也算是勉强睁开了!   “老夫人怎么不好了?”   “回小姐,听说是发起了高烧,一直在做着恶梦,还有,听说昨晚上竟然是失禁了!”说后半句的时候,绿莺的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会被旁人听见,再以此为借口,来找她们小姐的麻烦。   “哦?”倾城的唇角弯起,“那倒是病的不轻了,别再是什么中风之类的,可就是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小姐,您还是快着些吧。”   倾城却是不急,慢慢悠悠地提了裙,再慢慢悠悠地往老夫院子走去,一路上,她脸上的浅笑,便一直是挂着,未见有何焦急心疼之色。   云姑姑见此,提醒道,“小姐,您这样,是不是也太那什么了?”   倾城一挑眉,有些茫然地看向了云姑姑。云姑姑这才小声道,“小姐,您此时可是不该笑的,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怕是不妥。”   倾城一扬眉,也是!自己现在可是洛府三小姐,那个被吓得失禁的,可是自己的祖母呢!   低了头,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不过,什么悲伤之色,倒也是看不出来,只是比往日里,更冷淡了些罢了。   一进老夫人的院子,便看到了不少人都聚在了门前,一看到洛倾城来了,个个儿都低头退开,态度倒是恭敬的很!   倾城强忍了笑意,这些人,还真是聪明呢!知道这府上现在是自己主持中馈,现在老夫人这样一折腾,怕是这府里的大权就尽数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她们自然是不敢再对自己有什么不敬的举动了。   一进屋子,果然是人都齐了。   洛永和有些焦急地往里间儿张望着,看到了倾城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父亲,您不用去早朝?”   “你祖母如今这等情形,为父怎么能离身?”洛永和忧心道。   “父亲说的是,不知现在祖母的身体如何了?听说是发热了?”   “府医开了药,这会儿已经去煎了。”   倾城也知道这会儿里面定然是在清理老夫人昨晚上的污迹,洛永和虽然是儿子,可是毕竟男女有别,所以,才会等在了外面。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几个丫环婆子将那被失了禁的被褥都拿了出去。   洛华柔还小心地拿帕子在鼻前掩了掩。这个动作,却是十分不巧地,被洛永和看在了眼里!   要知道老夫人以前最疼爱的,便是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俩,如今老夫人突然如此,这个洛华柔竟然是一脸嫌弃的样子,这样的女儿,自己将来还能指望的上?   看到了洛永和皱眉,倾城眸底闪过了一丝狡黠,洛华柔,这一次,可是你自己倒霉,与我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好了,进去看看你们祖母吧。”   “是,父亲。”   此时老夫人已经醒了,经过了身边儿几位嬷嬷的安抚,也是平静了许多,不过一看到进来的洛倾城,老夫人仍然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可是没有忘记,当时那个柳氏一直在喊着洛倾城的名字,并且是喊她救命!   倾城将老夫人的反应收入眼底,一脸关切道,“祖母现在感觉如何了?可是先要下人们为您备些早膳?”   老夫人听到了这样清丽婉转的声音,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刚才的恐惧!有着这样甜美温柔的嗓音的洛倾城,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惨无人道的事?定然是自己做了恶梦!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想到几日前那柳府已是说柳氏投河自尽了,还找到了她的一只绣鞋,想必自己就是思虑过重,做了恶梦,所以才会如此了!   “没什么事了。永和呀,耽误了你上早朝,如今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先去衙门吧。你是当朝丞相,万一皇上有要事与你商量,你不在,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不急!儿子已经告了假。就在这里多陪陪母亲也好。”洛永和说着,便在床边坐了,细看了老夫人的脸色,这会儿的确是比他刚来时要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父亲,那您就先在这里陪着祖母说说话,女儿去膳房看看,让她们备一些清淡的膳食过来。这药,总得是饭后用才好,不然,对祖母的胃也是不大好的。”   “嗯,还是你细心,去吧。”洛永和听着这话,心中甚慰,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向洛华柔时,脸色便已是冷了一分。   洛华柔吓了一跳,也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父亲,只是吓得不敢抬头,免得被父亲斥责一番。   洛华美轻步上前,“祖母昨晚做了恶梦,此时的身子定然是有些匮乏,孙女儿先来为您捏捏肩吧,这样也舒服一些。”   老夫人笑了笑,“还是华美懂事,也算是祖母平日里没有白疼了你一场。”   洛华美有些羞赧地低头笑了,便开始为老夫人捏起了肩。   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算计!现在自己在府中真可以说是无依无靠了!父亲一心只想着洛倾城,这府里上下也都是捏在了她的手里,自己若是再不将老夫人哄好了,将来,怕是凄惨无比!   洛华美以前为了讨老夫人欢心,没少为她捏肩捶背,这些小事,做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不一会儿,老夫人就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还动了动身子,赞道,“好孩子!现在可是舒服多了。”   洛永和看洛华美如此懂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再看到一旁站着的杨氏,想到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便放软了语气,“你先回去吧,待明日再过来请安。”   “是,老爷。”杨氏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肚子,也没有推辞,便由下人扶着回了。   洛华娇则是眼尖的看了一旁桌上的茶盘,上前两步,斟了茶,再端了过来,“祖母,您要不要先喝口茶润润喉?”   “嗯。嗓子也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了。”   不多时,三姐妹服侍着老夫人穿了衣裳,再漱了口,净了手。倾城也带人送早膳过来了。   “父亲,女儿自作主张,将您的早膳也一并带过来了,您看,是不是就在这里陪着祖母一起用?”倾城有些小心道。   “好!大家想必也是都没有用早膳吧?就都在这里用了罢,母亲以为如何?”   “也好!我这老婆子的屋子里,倒是也热闹一些。”   待用罢了早膳,老夫人的精神已是好了许多,洛永和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走了。   老夫人看了眼前的姐妹四人,这心里头倒是还觉得有些欣慰的,毕竟四人刚才的表现还算是不错的!   “倾城呀,如今这府里头上上下下全是你一人在打理,可还忙的过来?”   “回祖母,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杂事们多一些罢了。孙女儿自己还应付得过来。”   “那就好!祖母还担心你年纪小,有些事情会看的不够长远,不够通透。”老夫人的眸光微闪。   倾城听了,强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笑意,怎么?才刚刚有点儿精神,就想着再插手这府里的中馈了?哼!一边口口声声地斥责着母亲的出身低微,一面又堂而皇之地将母亲的嫁妆私自霸占了,真以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吗?   “回祖母,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倾城自然是会前来禀明祖母,请祖母指教的。”   这个回答,让老夫人是明显地不悦了!表面上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实际上那潜台词就是在说,若是她洛倾城不来问自己,就表示没有什么事了。也就是在说,不需要她这个老夫人插手了?   其它人没有听出什么不妥来,可是年纪稍长的洛华美却是听出来了!当下心里就有了计较,在府里,还是老夫人最大的,即便是父亲,也得对母亲百依百顺,免得被人苛责其不孝,坏了名声,毁了清誉。这个洛倾城,也不知是她太蠢,还是说她刚刚回府,弄不清楚这府里头的形势,真以为自己掌了中馈,就是这府里的老大了吗?   “三妹妹说的是,祖母放心就是。父亲不是说三妹妹在江南时,也是管着她自己的院子的吗?如今三妹妹掌管着偌大的一个洛府,虽说有些吃力,可总还是应付得来的!若是祖母不放心,就再派人一旁帮衬着就是。再不然,祖母也可以时常过过帐目,指点一二。”   这话可是说到老夫人的心坎儿里去了!她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奈何这个洛倾城不上道!如今被洛华美说出自己的心声,这对洛华美更是多了一份喜爱!   老夫人点点头,就坡下驴道,“华美说的没错儿!倾城你才刚刚回京没多久,这一些个高门大户间的来来往往的人情事故,怕你也是见的少,也不懂得其中的分寸。这样吧,我瞧着华美比你年长一岁,又是十分地知礼懂事,以后就让她给你帮衬着。至少,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倾城低着头,眸间闪过一抹华彩,“是,祖母。”   老夫人见她应了,便再度笑了,眼底有些得意!她就说嘛,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且还是刚刚从乡下地方来的,能见过什么大世面?哼!就让她先掌着中馈,毕竟是顶着一个嫡女的名头,等以后有自己从旁调教着,这府中的大权,还不是照样得到了洛华美的手里?   洛华美是自己选定的人,到了她手里,不也就是到了自己的手里?   老夫人精明着呢!倒不是她有多信任洛华美,而是她知道,洛华美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将来的婚事好坏,可是全在她这个祖母的手里头捏着呢!毕竟是庶女,与洛倾城不同,洛倾城嫁的好不好,可是与洛府的名声有着紧密的联系。可是洛华美,这关系就会小了许多。   再说了,老夫人早已是打定了主意,将洛华美许给云世子为贵妾!虽然是妾,可是也要比一般的小户人家的正妻要享福的多!至少是吃穿不愁了!而且,还能帮儿子拉扯上了安国公府!   当然了,如果是洛华美能得了齐王的青眼,那就更好了!能嫁与齐王为庶妃,从身分上来讲,是说的过去的。如果齐王再有心了,那为侧妃,也是极有可能的!这样一来,可是比国公府世子的贵妾,又高了不少呢!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便听到绿莺小声地嘀咕着,“哼!什么让大小姐帮衬着,分明就是想着来夺权的!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宁可看重一个庶女,也不向着嫡出的孙女儿!”   “小点儿声,小心隔墙有耳。”倾城懒懒地提醒道,右手轻轻地在花梨的身上抚弄着,虽然是染了颜色,不过这并不影响花梨毛发的柔顺度!手感不错!   花梨也是极为惬意地享受着主人的抚摸,似乎是能得到主人的喜欢,是它多大的成就一般!   绿莺吐了吐舌头,“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嗯,有的时候,实话是不能说的,你不知道吗?”倾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向了绿莺。“这里是洛府,我是洛府的三小姐,不仅如此,还是执掌着洛府的中馈,你和红燕都是我身边儿的大丫环,你觉得你的一言一行,不会惹人注意?”   “是,小姐,奴婢错了。”   “你的确是错了!”这一次,倾城的声音微冷,“看来,几个月的生活惬意,让你们都没了危机感了!今日你说错了一句话,明日就可能会做错一件事。这府里上下有多少人盯着这锦绣阁?有多少双眼睛时刻在暗处跟着你们,就指望着你们能犯些错,好给我一个难堪?”   “奴婢知错了,还请小姐责罚!”绿莺这下跪在了地上,态度中再不见刚才的不以为是了。   “既然是知错了,那就到浣洗房去罚你洗上三日的衣服。满三日后,再回来就是。”   绿莺听了,脸色倒是不见难看,反倒是极为欣喜道,“谢小姐宽佑,奴婢这就去。”   待她出去了,倾城才深吸了一口气,闭了眼睛,倚在了榻上,似乎是想着小憩一会儿了。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一层阁楼内,便只余了洛倾城一人,窗户是她吩咐人打开的,轻风将院内的花香,也都是吹进了屋子里,纱帘微动,珠帘作响,宛若是风铃一般,倒是妙不可言!   倾城闭着眼,脑海里却是一幕接一幕地翻滚着她们那些人,当初是如何订了计谋,如何谋了自己母亲的性命,如何将自己诬蔑成了一个克亲的不祥之人,如何用计将自己送走,又是如何想要霸占母亲的一切的!   倾城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此刻无人,她的一些情绪,才敢是微微外露!她的母亲!她的那个善良柔弱的母亲!竟然是被她自己的婆母和视若妹妹的小妾联手谋害!   而策动这一切的,竟然会是宫里头的那个人!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母亲既然是出身寒微,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从柳氏和老夫人那里得知的讯息,也只是知道她们都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真正厉害的,还是宫里头的那一位。只是,自己要如何将其揪出,让其为他自己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呢?   想到了母亲,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母亲的这些嫁妆!   原来当初父亲说的没错,这锦绣阁里的一切,只是除了这座阁楼,其它的,全都是母亲的嫁妆!当年,若不是父亲一力维护,怕是连这锦绣阁里的东西,也都被她们抢的一样儿不剩了吧?   说实话,若是恢复记忆以前,她也许还会将银子看的极重,因为她一直是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仅仅能依靠这些年父亲和兄长给自己的那些金银首饰为生,所以,才会在江南时,想方设法的将张氏吞掉的银子一并给夺了回来!   可是现在?她最不缺的,怕是就是银子了吧?   无崖是玉景房的主子,这只不过是表象罢了!谁能想到,京城中最为炙手可热的首饰铺子的真正主人,其实就是她这个年仅十四岁的洛倾城!   不仅如此,无崖名下的所有产业,都是她的!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就连无崖也是她的!因为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她虽然不缺银子,可是母亲的东西,怎么可能就落入这些歹人的手中?即便是自己全部都烧了,算是给母亲的陪葬,也绝不能便宜了那些个恶人!   想到自己在锦绣阁里找到的嫁妆单子,除了这锦绣阁里的东西,大部分的产业,都在父亲的手上,这一部分,她倒是不担心。而柳氏和老夫人,当年拿到的,也不过就是一小部分,一大部分的财富,都进了宫里头的那位主子的手中。哼!看来,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那些人将这些东西都乖乖地吐出来了。   “来人,听说大小姐的院子里一直是种着竹子?”   “回小姐,大小姐向来喜欢竹子,听说前些日子,还新得了一些上好的凤尾竹呢。”   倾城笑着点点头,凤尾竹吗?若是不好好儿地加以利用,岂不是太对起她们了?   “小姐,安国公府派人送来了贴子,说是府内要举办一个赏菊宴,请小姐过去赴宴。”   “嗯,是以谁的名义请的?”   “回小姐,是以安国公夫人的名义下的。”   “嗯,知道了。”   安国公夫人吗?自己才刚刚回京不久,似乎是与她也算不得认识吧?请自己?怕是另有目的吧?   “将贴子拿来我看。”   倾城仔细看了,上面只写了邀请洛府小姐赴宴,并未言明是只请自己一人,看来,这倒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呢。   这日,倾城稍稍打扮了一番,便和洛华娇一起往安国公府去了。   远远地,洛华柔一脸的怒意,“大姐,你干嘛要拦着我?若是你刚才不拦着,这会儿那洛华娇定然是不会好看,也去不成安国公府的。你不是一直心仪云世子?为何还由着她去?”   “就是因为我心仪云世子,所以才让她们二人一起去。至少,她们相互看着,谁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来,不是吗?”洛华美一脸平静道。   “大姐的意思是说,是为了让洛华娇监视洛倾城?”   “哼!这两个贱人,我早晚会一并收拾了。现在,既然是她们不在府上,你不觉得倒是咱们出手对会杨姨娘的最好机会吗?”   洛华柔听了,眼睛一亮,没错儿!现在杨氏的身子已是近三个月了,若是再不想法子将那孩子给打了,怕是以后就不好再弄下来了!   “大姐,你可是已经有了法子?”   “走吧,咱们边走边说。”洛华美再往门口深深地看了一眼,虽然早已没有了二人的踪影,可是洛华美似乎是仍能感觉到她们此刻正坐在马车里,嘲笑着自己!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洛华美便将下人们都支开了去,只留她们姐妹二人,在屋内小声地说着话,整个院子里,安静地像是一座空院!除了偶尔有风吹过那竹叶的声音,再不闻其它。   到了安国公府,还真是热闹!门前已是停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   “小姐,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在这里停下?”外面的车夫问道。   倾城轻挑了下眉,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也罢,我与四妹妹走一段路便是。”   “是。”   “三姐姐,我们是不是再等一下?若是就这样过去,会不会太自降身分了?”洛华娇有些不太愿意道,“三姐姐,这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对于这个可是看的极重。若是咱们在这里下车,也太远了一些。”   “那好吧,我自己先下去走走。你先在车上坐着就是。”倾城说完,也不再理她便独自下了车。   洛华娇一看她下去了,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下去,毕竟她是自己的嫡姐,嫡小姐下了车,她这个庶妹若是还在车上,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可是如果在这里就下车,就觉得太掉身价儿了,这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是坐到了正门口的?   就这么一犹豫,那马车便又再度动了。   “小姐,四小姐没下来呢。”红燕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道。   “没下来就没下来。不必理会她。咱们自走自的就是。”倾城说着,便看到了不远处,似乎是一处皇室标记的马车行了过来。都快到门口了,竟然是仍不减速!   “小姐,您小心些。”红燕说着,便拉了小姐一把,往里站了站,免得再被那马车撞到。   “还好没事!”红燕的话音刚落,再一看自家小姐的衣裳,脸都白了!“小姐,这可怎么是好?这下糟了!您是要去赴宴的。这个样子,怎么办?”   倾城今日出门,原本是着了一套浅绿色的衣裳,谁知则才那马车走的急,不知路经何处时车轱辘上沾了泥,这一下,竟是甩了自己的裙摆上,到处都是!   看到红燕急的这个样子,倾城倒是不急,转眼看到了一旁是一处客栈,“走吧,先去要间上房,然后你到马车里帮我拿一套衣裳过来。”   “是,小姐。”   “慢着,不妥!”倾城蹙了一下眉,这光天化日之下,若是红燕拿着一套衣裳往客栈这儿来,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呢?“算了,先去开间上房,进去再说。”   “是,小姐。”红燕此时也是没了主意,毕竟是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虽然说马车上一般都会备上一两套衣裳,可是一般也都是在府内的后院儿等地来换衣裳,一般也不会有人置喙,可是现在?红燕也猜到了小姐在想什么,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进了客房,倾城吩咐红燕在门口守了。她自己则是将青兰唤出,让她就近取一套衣裳过来。   此处离玉景房倒是近,那里一般也会为倾城备上几套常服,青兰考虑到了时间问题,自然就是先去了玉景房,不一会儿,便赶了回来。   倾城换下衣裳后,想到了今日的那辆马车,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哪位贵人,竟然是这般地嚣张跋扈!还未见面,倾夸对此的人印象便已是极差!   “小姐,可要属下去查一下那车内是何人?”   “去吧。小心些,既然是宫里头出来的,身边儿定然是跟了不少的大内高手的,别让人发现了。”   “是,小姐。”   倾城看了一眼那被溅上了污迹的衣裳,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其扔进了水盆里,一把火给烧了!既然是脏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低头看了一眼现在穿的这身衣裳,倒是让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浅紫色的衣裳,本就是她喜欢的颜色,再伸手将头上的饰品摘下来了几个,对着铜镜又照了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等红燕进来一看,便被小姐的样子给惊呆了!好半天,才出声道,“小姐,你真美!奴婢都快要认不出小姐了。”   倾城笑道,“行了!知道你的嘴巴甜,不必在这里恭维我了。将这些首饰拿着,一会儿放到马车里。”   “是,小姐。”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栈,没走几步,便遇到了熟人!   苏惜月有些无奈地扶了一下额,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老天爷也不至于如此地为难她吧?刚才遇上的不知道是哪位公主娘娘的,这会儿,竟然是又被自己遇上了京城出了名的阎王爷,寒王!   “参见寒王殿下,给殿下请安。”   行过礼,倾城低着头,默念着,快走吧,快走吧。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千万别再跟我说话了,千万别让我成为这大街上人人注目的对象了!   可惜了,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祈祷,浑身泛着冷气的寒王殿下,竟然是翻身下马了!   寒王的这个动作,差点儿没把洛倾城给吓死!要不要这么惊悚?堂堂寒王,竟然是在这里翻身下马,他这是要干嘛?千万别说是想要跟自己一路走一走,看一看街道两旁的风光?她的小心脏,可是真心地承受不起!   今天倾城似乎是真的不该出门,她不希望的事,偏就发生了。   “很巧?”寒王的声音尾端微微上扬,似乎是带了一丝询问,一丝打趣。   不过,这会儿的洛倾城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上次进宫,她就感觉到了皇后的恶毒打算,无非就是想着将自己嫁给这个人面鬼心的阎王爷,然后再使自己被凌至死!   天哪,只要是这样想一想,她就浑身发麻!她倒是不惧皇后的歹毒心思,只是面对寒王,存在了太多无法掌控的东西,所以,倾城是看到他,下意识里就想躲!   可是这会儿人家堂堂亲王,已然是放低了身段,主动来跟她说话,她还怎么躲?难道是还没说话,先落一下大不敬的罪名,然后被他当街给劈了?   洛倾城为了自己脑子里的那个想法,心底是深深地打了个颤!   “王爷也是去安国公府?”   “正是。走吧。”话落,便一甩衣袖,先走了。   倾城的眉毛一抖!走吧?什么意思?真的是要跟自己同行?不是吧?自己这也太悲催了些吧?她敢打赌,今日他二人只要是一起走了这一小段路,马上这宫里头的皇后就会收到消息,明天,怕是那赐婚的懿旨就来了!这还得了?   倾城是犹犹豫豫,不敢上前,走出了两三丈外的寒王则是收住了脚步,转身看她,“还不走?”   倾城的小心肝儿一颤,阎王爷呀,您这是存心要我的命呀!   没办法,一咬牙,仍然是维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前一后,一黑一紫,两抹身影,就在这道路两旁人们极为惊诧的视线中,到了安国公府门口。   红燕找到了自家府上的马车,去放衣裳了,而四小姐洛华娇,这会儿也和丫头一起在门口等着洛倾城!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心不想在这儿等,可是没办法,她下了马车以后才想来,自己是被洛倾城带来的,自己可是没有被邀请,自然也就没有请贴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洛倾城,洛华娇脸上终于是有了笑容,上前亲昵地挽了她的胳膊,“三姐姐,你去哪儿了?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倾城的唇角微扬,这里是大门口,自己明摆着就是跟寒王殿下一直步行过来的,难道她看不见?这话是说给这门口的这些众人听的?还是说给了寒王听的?   “四妹妹,怎么这般无礼?还不快给寒王殿下见礼。”倾城的声音温柔甜美,让人听了,丝毫不觉得是在斥责洛华娇,反倒是觉得能有这样的一个嫡姐姐,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可是洛华娇就不是这样想了,当着这里这么多人的面儿,这洛倾城何至于要这样说自己?要知道这寒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见血光的!万一他再恼了自己,怪罪自己失礼,岂不是麻烦?   “给寒王殿下见礼。”   寒王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意味深长地睨了洛倾城一眼,便大步跨过了门槛!   “还不走?”   又是这冷冰冰的三个字!   不用想,倾城这回也知道说的是自己了!嘴角抽了抽,这个活阎王,能不能不这么拽?多说几个字会死呀?不待多想,伸手拉起了洛华娇,“快走吧。”   红燕将请贴交给了门房,洛倾城带着洛华娇总算是进了安国公府。事实上,便是红燕没有拿出请贴,门房也不是敢拦着她们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寒王殿下是跟这位洛小姐一起来的,他们如何敢惹?   进了府后,倾城自然也就摆脱了寒王。因为宴会尚未开始,所以,一些女眷们,是先都到后院儿相聚的。   赏菊宴,自然是要赏秋菊了!不仅仅是要赏秋菊,这后院儿里,已是命人备好了秋菊茶和秋菊所制的各类糕点,这园子里,除了花香,便是那糕点的浓郁香气了。   倾城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以前在江南时,也就是自己前一阵子过生辰时,才和几位夫人小姐们一起庆贺了一把。这会儿,看到这园子里,仅仅是女眷,就至少是有二三十人,还不连那些个随侍的丫环!简直就是比逛庙会还热闹了!   正在无聊地四处看着,洛倾城只觉得是有些无趣,真不明白这些个名门贵妇们竟然是对于这类的宴会,竟是如此热衷!该说她们是闲的要发霉了吗?   洛华娇一进来,便自然而然地和别府的一些小姐凑到了一起,俨然忘记了,自己可是被洛倾城给带进来的!   “小姐,您瞧瞧四小姐?哼!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尊贵的不成?竟然是处处想着出风头!还就是想着能被云府的一些个女眷给记住了,再留个好印象?不过,想嫁给云世子,岂是那么容易的事?”红燕有些不忿道。   “好了!记得咱们现在身在何处?说话小心着些。”   “是,小姐。”红燕轻吐了下舌头,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不远处,一株白色的小怀菊跟前,一位身着粉色衣裳的妙龄小姐,正由两名婢女陪着,不知是在低头赏花,还是在感伤着什么。   倾城的眼睛微眯,瞧着其穿戴,素雅清丽,头饰不多,却是件件皆为精品!特别是自己在这里就能看到其腕上所戴的一只玛瑙手镯,在那阳光的照射下,光泽圆润,一看便知是上品!   眼睛转了转,缓步上前,“这株怀菊,开的好生娇美。清丽中还透着娇美。”   女子这才转头看她,只一眼,倾城便认出这正是那日在宫中与自己说话的云清儿!也是这安国公府上的唯一嫡女!   “秋菊,花姿高雅,花色清丽。被誉为花中君子。万花纷谢,秋景萧条,惟有秋菊破霜盛开,花满枝头,繁英似锦。也正是因此,极得人们的赞赏和美誉。”云清儿看了她一眼后,才婉声道。   “云姐姐好学识,竟是出口成章。小妹佩服。”   “我哪里算是什么有学识的?不过就是整日无事,空读几本闲书罢了。还未请教这位姑娘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倾城冲她福身道,“妹妹姓洛,闺名倾城。”   那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赞道,“原来你便是那三小姐!怎么今日看上去,与那日在宫中的差别甚大?我今年十五,应该是比你年长一岁。叫你一声妹妹,你也倒是也不亏。”   倾城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了安国公府的资料,安国公一生倒是并不贪恋美色,府上也只有一妻两妾,再无其它的美人侍妾,在这高门大户中,已经算是难得的有情郎了!   “妹妹不必多礼,倒是难得遇上一个跟我一样喜爱秋菊的。”说着往人多的那边儿看了一眼,“她们大都是冲着哥哥来的罢了!真正有心思赏菊的,又有几人?”   “云姐姐平日里都是作何消遣?”   云清儿的脸上闪过一抹忧郁,“还能作何?无非就是琴棋书画,除了这些,也就只能是来这园子里赏赏花,就算是玩耍了。”   “云姐姐平日里也没有朋友吗?”   “朋友?”云清儿的声音里似乎是含有一抹鄙夷,“幼时,倒是有几个不错的玩伴,只是现在,大都是已长的亭亭玉立,再与我为友,所图的,再不是当年的那些自在了。”   倾城听出了她心里的烦闷和抑郁,想来,这云世子也是太过优秀,竟然是引得了这般多的花痴美女,不仅如此,怕是眼前的这位云小姐,也是深受其害,不胜其扰了。   “云姐姐,我才回京时间不长,在京中也没有什么朋友呢。你若是不嫌弃,那我们就做个朋友可好?”   云清儿再看她一眼,见她一袭淡紫色的烟花裙,头上的头饰倒是与自己一样不多,而且脸上也是未曾施以妆容,看来,她倒真不是冲着自己的哥哥来的!再一想她今年不过才十四,即便是真的有心于哥哥,哥哥也是不可能等她的!要知道,父母亲可是都在逼着哥哥让他今年务必成亲呢。   “你以后若是闲着无事了,可以过府来找我说话。只是,我若是想出府,怕是要难上一些。”   倾城点点头,“好呀好呀!我正愁着整日里也不知该找谁说话呢。蒙姐姐不弃,那以后,我定是要常来打扰的。”   “好!”云清儿淡淡地笑了,虽然是笑容浅淡,可是倾城看的出来,却是发自内心,这个女子,怕是每日都被拘地太紧了,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吧?   “洛妹妹是自己来的?”   倾城摇摇头,“没有,和四妹妹一起来的。说起来,她这会儿应该是就在前面呢。刚才似乎是她遇到了熟人。我与她们不相熟,也不愿意上前巴结,所以就独自带了丫环到这儿来了。”   “哦!原来如此!她们怕是正围着四公主打转吧?”   “四公主?南宫欣儿?”倾城小声地问道。   “正是!这南宫欣儿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又极得皇后喜欢,说起来,我还得唤皇后一声姑母呢。”   “原来安国公府与皇后娘娘是系出一脉。”   “倒也不是。皇后娘娘是出自江南的凤家。我父亲,是皇后娘娘的表哥。就是说,我的祖母,出自江南凤家。”   “原来如此。好复杂呢!”   倾城在江南待了十年,如何会不知道还有一个凤家?想想那个渣男董家,比起凤家来,可是不值一提了!这凤家,可是真正的百年望族。据说,百年间,凤家,可是总共出了两位皇后,两位王妃,一位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仅仅是女子,便是这等的富贵了,对于其家底及府中的男子,那就可想而知了!   “那吏部尚书似乎就是出自凤家吧?”   “正是。京中的凤家人,也是不在少数。”   倾城这会儿大概是猜到了云清儿为何会如此了?这样显赫身份的一个嫡小姐,家中对其处处束缚,时时严以管教,看其周身的气质和妆扮便知道,她定然是被当成了齐王妃来教养的!   齐王是皇后的唯一嫡子,而安国公府与皇后一脉又是表亲,若是再将女儿送入齐王府,那么对安国公来说,是多了一重保障,也是多了一份为齐王效力的动力。而对齐王来说,迎娶了云清儿,则是等于得到了整个安国公府的支持!这样的交易,还真是划算呢。   没错,就是交易!这高门大户之中,何时有过什么真感情?即便是有,怕也是经不起这些人们的摧残和折腾的!就像是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却是硬生生地要被分开,这是何等的残忍?   不过是一个相府,尚且如此了,若是进了皇室?倾城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寒王的那张冷若冰山的脸!   轻甩了甩头,真是邪门儿了,好端端地干嘛要想起他?那可一尊大瘟神,千万不能撞上去!   “倾城妹妹,走吧,宴会开始了呢。我瞧着你也没有什么相熟的朋友,就和我一起吧。”   听着云清儿宛若清风的话,倾城自然是高兴的,本来云清儿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真性情的人,只是可惜被这府上的规矩给教的没有了其天性,这会儿和自己说说话,可是比刚开始见她时,更多了一丝人气儿!再想想,先前她也曾在宫里护着自己,也算是待她不错。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地便到了席间,按倾城的身分,与她共坐一桌,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偏偏就对上了那位四公主!倾城一看到她,便觉得有些倒胃口,刚才青兰在暗中给自己传话,说是那辆马车的主人,就是她!   还真是蛮横无礼呢,不过,既然是安国公夫人好心办的一场赏菊宴,自己还是不要再多生事端了。这样的场合,四公主最看不顺眼的,可是绝对不会是自己!   四公主喜欢云世子,几乎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云墨宸在京,她就定然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安国公府小住几日,说是来找云清儿说话玩耍的,其实,也不过就是拿云清儿当幌子罢了。难怪云清儿刚才不喜与她们共处呢!   倾城低了眉眼,幸好自己这会儿才十四,也幸好自己是才刚刚回京,对那个云世子没有什么兴趣,不然的话,怕是这回又成了那四公主的活耙子了。   果然,一场宴会吃的那可谓是惊心动魄,四公主南宫欣,那叫一个目中无人,看谁都像是乡下出来的。特别是那几个年纪与她相仿,或者是略大一些的,那简直就是真接被她视为情敌了。   倾城一直是尽量地减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好在与云清儿坐在一起,两人都是那种不爱抛头露面的性子。偶尔低语两句,倒也还算是太平。   眼看着这一道道菜都被撤了下去,再换上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新鲜的瓜果和花茶、点心了。倾城暗道,总算是接近尾声了,这一回,也算是吃了一顿安生饭,至少今日在这里,算是吃了个差不多,虽不是很饱,但是比起上次的宫宴,已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心里想着总算是熬到尾声了,待用了点心瓜果的,也算是告一段落,无非就是大家再说一些个场面话,就算是齐了。哪知道,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在洛倾城以为自己不会中箭的时候,云墨宸突然是往自己这边儿看来!   这里对于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看重,宴席上,男女虽然是分席,可是却是选在了一处的,而且,中间基本上也是没有加什么屏风之类的。毕竟说是赏菊宴,这其实也是在行一些相亲之事的!   倾城的头垂的更低了,心中暗道,云墨宸,你就放过我吧!千万不要再往这儿看了!我会被你的目光给害死的!   谁知,云墨宸不仅仅是没有收回视线,反而还是十分关切道,“听闻洛三小姐一直是身体不适,前些日子,在下送的补品,不知三小姐用的如何?可是觉得有效?”   正在喝茶的倾城,差点儿没被他这一句话给呛死!他不跟自己说话会死吗?这下倒好,这里这么多的名门闺秀,你不理会,偏偏与我这个刚回京的人说话,你这是摆明了想要为我树敌了?   眼睛一眯,看向了云墨宸,你说话就说话,还提什么补品?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吗?果然,从四面八方就涌来了无数的羡慕嫉妒恨的视线,几乎就是想要将洛倾城给活活杀死一般!倾城注意到,这里面就有两道自己较为熟悉的视线,一个是来自洛华娇的,一道就是来四公主南宫欣的。   倾城在这么多的视线攻击下,勉强是抬了抬眼皮,皮笑肉不笑道,“多谢云世子挂记了,说起来,小女子也是托了大姐姐的福,在此,多谢云世子了。”说着,便起身行了礼。   云墨宸的神色略僵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是会这样回答。难不成,她以为自己中意的人是洛华美,所以才会如此?再看她娇美的五官上,看不出丝毫的不甘等情绪,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尚不懂情事?   而坐在了云墨宸上首的寒王则是若有所思地,往两人的身上转了两圈儿,就眼神冷的就像是冬日的冰雪一般,让人不用想,就知道这视线的主人是谁。   而与寒王紧挨着坐的齐王,则是一脸笑意地看向了云清儿,这个姑娘,还真是让自己满意!长相秀美,性格恬静,再加上极好的教养和家世,这样的女子与自己为妃,当是再好不过!   洛华娇经过云墨宸与洛倾城的这番话,才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裳与来时不同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洛华娇也不傻,还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直接说出来!毕竟她现在可是借着这个嫡女的势呢,即便是想要让她丢脸,自然也得是要隐晦一点,绝对不能让她看出来了!而且,还得借着别人的手才成。   在场的众人都是听出了洛倾城的话外之意,便都将视线再度齐刷刷地转到了云墨宸的身上,当然,这一次,眼神可都是变成了询问、探寻甚至是示好了!   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将云墨宸又给搅了进去,洛倾城倒是一点儿内疚的意思也没有,反正是他先挑起来的,即便是无意,那又如何?再说了,他是什么人?堂堂国公府的世子,会不知道这样一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儿的麻烦?   倒是寒王看向她的眼线有些怪异,洛倾城强忍了与他对视的冲动,只盼着能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三小姐刚才说的大姐,可就是府上的洛华美?”   倾城看向了南宫欣,“回公主,正是。”   “说起来,这洛华美也算是一名才女了。本宫曾闻她的才华丝毫不输于男子,既然你们是姐妹,想来你的才华定然也是不会差的吧?”   四公主的话音一落,四下便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声,还有一些极为鄙夷和嘲讽的笑声!倾城却只是挑了下眉,不以为意,仿佛她们嘲笑的对象,根本就不是自己!   孰不知,她这样的一份淡定落在了寒王和云墨宸的眼里,却是又成了她的一个极大的优点!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人明嘲暗讽,而无动于衷,这样的女子,自然是极不简单的。   “四公主说笑了,臣女虽出身相府,却是在江南十年,近日才刚刚回京,比起才华,自然是大姐姐更胜一筹。”   南宫欣看她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变,还真是聪明呢,竟然是自己先将在江南十年之事说了出来,如此一来,自己若是再加以嘲笑,就未免有些有失身分了!反倒是会让在场的小姐和公子们小看了自己!   齐王从鼻子里发出了一个细微至极的冷哼声!虽然是轻,可是倾城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这样的声音,自然也是躲不过她的耳朵。   倾城的眸子暗了暗,紧抿了唇,并未说话,也不曾抬眼,仅仅是从听声辩位来看,她也知道刚才的声音来自何人!当下便对这位齐王,多了几分的厌恶!   安国公夫人看气氛有些僵,便笑着打圆场道,“既然是赏菊宴,在座的,又都是名门的公子小姐们,不如,咱们就来一场赛诗会!看看究竟是何人能一举夺魁,如何?”   “母亲,这里男女皆有,这样比,怕是有失公允。”云墨宸道。   南宫欣一看云墨宸出声了,自然也就帮着他说话了,“是呀,表舅母,那不如,咱们就分成了男女两方来比!公子中选出一位,这在场的小姐中也选出一位来。”   “也好!就依公主之言吧。”   倾城懒洋洋地眯了眼睛,还真是无聊呀!赛诗会?也亏她们能想的出来?文人雅士?在场的哪个人的心性就是真的那么纯净?哪个不是为了在这里大出风头?无非就是为了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罢了,真是无趣!   诗原本就是一种阐述心灵的文学体裁,而诗人则需要掌握成熟的艺术技巧,并按照一定的要求,用凝练的语言、充沛的情感以及丰富的意象来高度集中地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类精神世界。   倾城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描述了!想想这是多么高尚纯洁的东西!可是现在呢?哼!在这里以诗为由,却是行一些见不得光之事,简直就是侮辱了诗这个字!   倾城一扭头,看到了云清儿也是一脸的不喜,那眉心微蹙,脸上的不耐之色,甚是明显,当下脑子里一转,小声道,“云姐姐,这里甚是无趣,不如,我们去玩儿其它的?”   “玩儿什么?”云清儿被勾起了兴趣,可是她自己所会的东西,委实不多,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真不知道自己还会什么?   “云姐姐,这样好的时节,又是这样好的景致,不如,我们就在后园里,去踢毽子?”   “踢毽子?可是我不会!倒是以前见到下人们玩儿过。”云清儿的脸上有些笑纹,显然也是心动了。   “不会怕什么?我教你就是。对了,你们府上可有毽子?”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下人们用的。我的贴身婢女便有。”   “走吧,云姐姐。这里多无趣。我们比赛去踢毽子。”   云清儿往主座上看了一眼,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二人便趁着众人都大赞着公主好才华的时候,悄悄退了出去。   到了后花园,寻了一处较为隐秘些的空地,又让人取了毽子来,然后,再让人四处守了,万一被人发现,好及时叫住她们。   “踢毽子有什么好学的,一看就会。来,你先看我踢几个!”话落,倾城便先踢了几个,然后才道,“这踢毽子可是分好多种,花样儿也较为繁多!比如说,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踢。着地的脚可以移动,也可以不准移动,我们管这个叫定桩;踢的脚可以着地,也可以不着地,这叫悬。大家一起玩儿的时候,可以依次轮换踢,连续踢得多者或先完成任务者为胜方。也可以加宝塔,也就是说第一人踢一下,第二人踢两下……依此类推,周而复始,直往上加,到其中一人踢‘死’为止。”   “这毽子竟然是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儿,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云姐姐,不是你大开眼界,而是你以前对于这样东西接触的太少了。在民间有的地方还会办一些踢毽子比赛呢。”倾城显然是不赞同将一个率性女子硬是给培养成了这般地呆板无趣,简直就像是没有了生机的木偶一般!   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让学什么,便学什么。没有主见,没有思想,还有什么样儿的奴役,比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更为可怕?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倾城又接连踢了几个后停下,“刚才不是说到可以加宝塔了吗?我们就玩儿这个吧!‘死者’可向‘生者’抛毛,也就是将毽子用手抛给人家踢,直到人家没踢到或你接到踢来的毽子为止。云姐姐听懂了吗?”   云清儿摇摇头笑了,这次笑的,与在前厅时不同,倾城能感觉到,她眼底里的欢喜、好奇、新鲜等等,使她原本就好看的一双眼睛,更清亮,更清澈了许多,宛若是闪耀的珠宝,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不菲的价值!   “懂是懂了,可是我才刚开始学,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吗?我可不依。”   倾城笑了笑,这样的云清儿,与刚才在宴会上的云清儿,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那好,若是后面次数多了,云姐姐可以找帮手,这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玩儿了没多久,云清儿便败下阵来,连连摇头,喘着气,“你们先玩儿吧,我看一会儿。”   倾城看云清儿的身体竟然是这样差,玩儿了连一刻钟也没有,便受不住了,这算不算是现代人说的那种富贵病?   “踢毽子对活动关节,加强韧带、发展灵敏和平衡有良好的作用,云姐姐回头不妨试试!若是怕被府上的人发现,也可以在自己的屋子里踢,只是要小心一些就是了。你看你只踢了这么几下,便是气喘吁吁的,你的身体,可真是不敢让我恭维。”   倾城一边儿和几个下人玩儿的不亦乐乎,一边儿对云清儿建议道。   云清儿听了,一时有些发呆,看看那些丫头,跟自己的年龄相差无几,再看看自己呢?不过就是踢了几下毽子,就成了这样,同样都是两条腿,一个身体,为什么自己就差这么多呢?   玩儿了一会儿,倾城许是累了,就往云清儿这边儿走来,“云姐姐,其实,闺阁女子也是人哪,该学的东西要学,可是该玩儿的也要玩儿!像你这样,若是真的将来成了亲,整日如此拘谨严肃的,哪个人会受得了?”   云清儿的眉心微紧,看看因为刚才踢毽子而有些脸红的洛倾城,再看看自己。哪个男人会真的喜欢一个病恹恹的妻子?或许男人喜欢自己的妻子小鸟依人,却是有几人会真的喜欢家里有一个病罐子?自己现在虽说没有那般严重,可是毕竟也是体弱,这样的自己,会讨人喜欢吗?   看到洛倾城如此的神采飞扬,精神大好,可是自己却是这般样子,委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沮丧的!听说那些贵族小姐们还会一起打马球,可是自己这样子,别说是打马球了,就连马,也是未必能骑的好的!   想到了母亲对自己的教导,自己将来是要做太子妃,做皇后的人,怎么可能会整日里踢毽子,或者是跟别人一起打马球?自己要做的,是要母仪天下,温婉端庄,贤良淑雅。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自己该学的,该会的!   看到了云清儿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自然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伸手覆上了她的手,“云姐姐,我们虽然是身为女子,可是也要试着为自己争取我们最大的幸福和快乐!我们的姻缘也许不能是自己随心而定,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成亲前,活地更肆意,更快乐一些呢?”   云清儿听了,眸底似乎是一片清亮,喃喃道,“肆意?快乐?”   “你这些年过的快乐吗?云姐姐,不瞒你说,我这些年虽然是不在京中,可是至少,我做的是我自己!这十年,我过的每一天都是值得我去怀念,值得我去珍惜的。可是云姐姐,除了这些捆绑着你的枷锁,你还学会了什么呢?你自己,真的开心吗?你要的,真的就只是那样一个尊贵的身分,和无人可以撼动的地位吗?你若是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要什么,那该是多无趣呀。”   云清儿似乎是在想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她说的这些,自己以前从来就没有听到过呢?母亲没有说过,教授自己规矩礼仪的嬷嬷们没有说过,自己的西席也没有说过,就连自己最为敬重的哥哥,也是从未说过这种话!她这些奇怪的念头都是从哪里来的?可是更奇怪的是,自己不仅仅是不觉得反感,反而还十分的向往!这又是为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着其它的几个丫头在那里玩儿毽子。倾城的眸子里,则是泛起了点点的星光!这安国公府,可是着实不简单!就连府里的下人,走出去了,这通身的气派说是哪家的小户小姐,也定然是有人信的!   个个儿都像是受过了多年的训练,站不摇裙,笑不露齿,特别是跟在了云清儿身边的这几个贴身大丫环,比之外面的一些纨绔小姐,还要更像是大家闺秀!   不过,倾城的嘴角泛起的,却并不是羡慕,而是有些鄙夷!对安国公府的鄙夷!这算是什么?这摆明了就是将云清儿身边的几个丫头都调教成了将来的小妾!这是为了帮将来的云清儿固宠?还是想着将齐王的心抓的更紧?掌控的更牢?   她是什么人?前世今生,自然是不会相信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云清儿好之类的傻话的!这些大户人家与现代的那些豪门士绅有何区别?终归都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和家族比起来,一个女儿的幸福算得了什么?别说是她的婚姻了,就是她的性命,该舍的时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就是大家族的亲情,大家族的爱!   仅仅是从这些丫环的礼仪举止上,便能看得出来这么多的问题的,整个儿京城,怕也是没有几个的!倾城不知道这一切云清儿最为仰慕的哥哥是否知道,若是他知道,却仍是任由其家族如此,只能说云清儿,这一生也太悲哀了!   收回了心思,倾城失声笑了,人家的事,与自己何干?还是先想想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一切吧?毕竟,自己身上的麻烦,可是一点儿也不比这个云清儿少!不过,既然是自己认定了她这个朋友,那有些事,还是稍稍提醒一下的好。   “云姐姐的气质好,那是因为你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妹妹自愧不如,可是没有想到,连您身边儿的这些丫头,都是这般好的气质。”   云清儿听了,若有所思,眸光微紧了紧,倾城淡然一笑,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若是说的太多了,反倒是会过了,引起别人的不快了!   两人正在悠闲地看着丫头们踢着毽子,就见外面急匆匆地跑过来一名婢女,倾城认得,那是云清儿吩咐守在外面的一名婢女。   “小姐,不好了。四公主在前面跟洛府的四小姐起了争执,这会儿,正是要大发雷霆发作洛四小姐呢。”   倾城不急,云清儿倒是问道,“可知是为了何事?”   “听说是因为洛家的四小姐代三小姐,吟了一首诗,可是四公主偏说是她前些日子写的,不知何故流出宫来,被四小姐给抄袭了去。”   “怎么可能?那四小姐是如何说的?”云清儿再度问道。   “那位四小姐说这首诗是洛家的三小姐做的,她也是前几日在三小姐的院中看到的,所以才会觉得三小姐才华横溢,当场吟了出来。”   云清儿一蹙眉,“想来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了。不过就是一首诗,何至于如此?”   倾城细看了云清儿一眼,心底微叹,这样单纯性子的一位大家小姐,真不知道将来嫁给齐王,如何在那满是阴谋算计的齐王府中生活?她竟然是还没有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吗?   洛华娇前几日到自己屋内,自己的确是在随意涂鸦什么,可是这会儿,与四公主一起对上,分明就是假象罢了!真正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抹黑自己,将自己的名声毁的更彻底一点罢了!   一无是处,竟然是还敢抄袭别人的佳作,这样的名声一传出去,定然是会让所有觊觎自己的人都死了那份儿心了!   倾城浅浅一扬眉,这法子倒也不错,省得自己再去想辙怎么败坏自己的名声了,嗯,倒不如就全了那位四公主就是!只是自己还没有起身,便听到了一道极为阴冷凶狠的话被放了过来。   “死女人,你要是敢应了这等的臭名声,以后就别想再让本公子给你做菜吃!”   ☆、第六十二章 小试牛刀!   倾城原本是还有着几分邪笑的脸,顿时就僵在了脸上!头微微往右侧转了转,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已是满头黑线了!   无崖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是也一起跟来了!不仅如此,刚刚还用了传音入密的法子,威胁自己?他胆儿肥了不是?还是说,自己这阵子表现的太过温柔了,让他忘记了自己的人性本恶了?   凉凉地往那个方向剜一眼,不过,回复她的,倒是一双不怕死的冷冰冰的眼神。倾城默然了!好吧,她也知道这个名声一旦是真的传出去了,会对自己极为不利,可是所谓的京城名门之类的,也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真的不好好利用一把?   “洛倾城,你该明白,要利用,也不一定非得是这样利用吧?你就不能狠狠地给那四公主一个耳光?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怕了对上那个四公主?”   再次听到了他的传音入密,倾城是真的没有办法淡定了!这个无崖,就不能安分一些吗?不过,一想到他做的美食,算了!看在那些美食的份儿上,原谅他这一次。   洛倾城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在红燕极为担忧的眼神下,跟着云清儿,就晃晃悠悠地再回到了前厅。   二人一出现,前厅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或者说,因为洛倾城这个主角的出现,才有了如此震撼的效果。   “怎么回事?”倾城笑脸问道。   “三姐姐,你可来了。你瞧瞧,这首诗,明明就是先前我在你的锦绣阁中看到的,可是现在四公主偏说是她的佳作,而且,还说是有证人为证。三姐姐,我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想起那日你书桌上的那首诗写的极好,所以才会代你吟了出来,并没有霸占你的佳作。哪成想?”   “我看看。当日写了那么多,我哪儿还记得是哪一首?”   这话音一落,屋子里当即便响起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几乎是个个儿都一脸鄙夷地看向了洛倾城!看向她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你还敢不敢再狂妄一些?还写了那么多?是抄了那么多吧?   在场的,相信是除了云清儿之外,没有一个人会信这诗是洛倾城写的!就连洛华娇,刚才说话的态度,也分明就是偏向了四公主的!   倾城挑挑眉,看了一眼那首诗,便感觉到了两道不同于旁人的视线向自己射了过来,偏头一看,一个是寒王的冰冷,另一个,则是云墨宸的担忧。   “怎么?洛倾城,你现在敢说不是你在剽窃本宫的佳作吗?”   “开什么玩笑?四公主,您确定这是您的大作?就这等水准的诗,也好意思称为佳作?不过就是我那日随手涂鸦了几句而已。也就是舍妹不懂事,还以为这是什么好诗,所以拿来在此搏众人一笑罢了!”   洛倾城的这番话,不可谓不狠!一则是在贬低了四公主,言明不过就是些许的涂鸦之作,怎堪佳作?二来则是也暗讽了自己的四妹妹不懂文墨,竟然是将自己胡乱写的几句也拿出来在此显摆!这摆明了就是将她二人说成了不通文笔之人了!   “洛倾城,哼!大话谁不会说呀!这等的好诗,你竟然是说是你随手涂鸦而来!那好呀,你既然是如此有才华,那便在这里再吟上一首,本宫倒要看看,你的才华到底是有多高?”   “这有何难?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洛倾城佯装思索了一会儿后,便直接开口道。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好诗!好诗!”厅中的几位公子大赞道,   而云墨宸也是不停地笑着点头,显然也是觉得极为不错!   不止是四公主,洛华娇也是有些懵住了!她原以为洛倾城能写出先前那样的诗句,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毕竟是久居江南,未能得人悉心教导,可是现在看来,怕是自己看错了她!   洛华娇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了!更多的,则是担忧,如今自己自作主张将她的诗作轻吟了出来,不知道她是否会多心?是否会怀疑到自己与四公主有了勾结?若是果真被她给怀疑到了,可就是麻烦了!毕竟,现在自己也就是仗着与她的关系稍好,所以,才能时时被她照顾,更是能让她带了自己这个庶女到了这等重要的场合。若是她真的恼了,或者是疑心了自己,那以后?   洛华娇不敢再想了!定了定心神,有什么,还是等回去以后再说吧。她虽然是有才华,可是不代表,她就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她又不是神仙!遂笑道,“三姐姐果然好才华!妹妹佩服。”   洛华娇哪里知道自己的这番想法,已是尽数落入了洛倾城的脑海之中,看向她的眼神,已是有了审视之色,只不过,自以为是的洛华娇并没有感觉出来罢了。   “哼,好诗是好诗,谁知道你这首是不是也是抄了别人的来的?”   洛倾城强忍了要抚额的动作,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她,“公主殿下,那按照您的思维,不管我作出什么样儿的诗,都是抄袭而来?那算了,臣女也不再多说了,您高兴就好。”   这种有些过分的态度,让四公主南宫欣儿当真就有了一种抓狂的冲动!这个洛倾城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来与自己说话?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吗?   “放肆!你身为臣女,怎可如此无礼?”   倾城不语,就兀自在那儿站着,既没有被她吓得跪下请罪,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事实上,她越是如此,在场的人越是觉得四公主有些刁蛮跋扈,不可理喻,这对洛倾城的态度,就更是多了几分的同情和好感!   “四公主息怒!倾城妹妹并非是故意的。还请公主莫要怪罪。”云清儿出声替倾城辩解道,“再说了,刚才公主的意思的确是有些太过偏颇,倾城妹妹年纪小,难免会有些难以接受的。”   “云小姐是觉得本宫在刻意为难她了?”   在场的一些名门公子不由得撇撇嘴,这还用问?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在故意为难人家吗?先说人家抄袭了你的诗作,这会儿人家做了一首,你又说人家是抄袭的,那要如何你才能说人家不是抄袭的?   齐王笑脸看向了洛倾城,“这样吧,本王也不是刻意为难于你,你再做一首有关秋菊之诗,如何?”   众人听了,看向齐王的眼神是有鄙夷,有畏惧,也有不屑了!还来?你真当人家一个小姑娘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吗?这不是摆明了在欺负人嘛!   “齐王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是臣女当场再做一首,那么就帮且臣女洗脱这有关抄袭的污名了?”洛倾城偏头看他,似乎是不信他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一般。   “这是自然!本王说话,一言九鼎!”   洛倾城的眼珠儿转了转,一言九鼎吗?那好,我就看看你如何来实践你的承诺!   “在场的众位公子小姐们可是都听到了!哦,还有国公夫人,您也听到了,可是要为臣女作证的。”   安国公夫人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也没来得及多想,毕竟在场这么多人,即便是自己不应,也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呢。   “那是自然。洛三小姐请。”   洛倾城再次轻咬了一下嘴唇,轻移了几步,在众人看来,她是在思索如何用词,如何用句!可是只有洛倾城知道,她是在想着,这一次,该剽窃哪位前辈的诗句好呢?想了一下,有了!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话落,大厅内寂静一片,恍若无人,针尖儿落地,似是都能听到其响动。   片刻后,寒王率先击掌,“啪!啪!啪!”   偌大的一个前厅,就只闻他的拍掌声,紧接着,就见云墨宸,还有几位她叫不上名来的公子,开始陆陆续续地鼓起了掌。   “好!好诗!好诗呀!”   接二连三的叫好声,让其它呆怔的众人均醒过神来。特别是那些还有些等着看洛倾城好戏的几位富家小姐,这会儿已是完全就弄不清楚状况了。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可能真的有这样惊人的才华?不是说是一个废物吗?不是说不通文墨,不懂琴棋吗?可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文采?   洛华娇有些懵了,四公主也呆了,而柳家的几位小姐直接就傻掉了!不是说,江南的张氏,早已将她给养废了吗?怎么会这样?   “不知现在,齐王殿下,是否可以为臣女正名了?”洛倾城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地轻言道。   齐王的脸上明显就是闪过了一丝尴尬,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站了起来,身为王爷,总不能言而无信?   “三小姐高才!本王佩服。”   九个字,便足以说明了洛倾城并非是如传言那般的一无是处!更是说明了洛倾城并为剽窃任何人的诗作!事实上,洛倾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即便是刚才自己没有应允齐王的条件,她的名声也不会受到污蔑。只不过,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为自己正名!   勾起了唇角,倾城的笑此时看起来竟是有几分的邪肆之美!   “公主殿下,您也听到了。如今既然是有齐王殿下为臣女正名了。那么,臣女也就不计较,您刚才的污蔑之言了。想来,四公主如此高贵的身分,何以会如此?定然也是有人在暗中挑唆,才会让四公主上了当!幸而今日在场的,皆为京城权贵,是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的。四公主大可放心,定然是不会有任何不利于您的名声的言词泄露出来的。”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可是任谁也听的出来了,抄袭?剽窃?到底谁才是那个丢脸之人呢?   寒王听了,那眸底似乎是有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嘴角还微微抽搐了一下,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而云墨宸的定力就没有那么好了,直接就轻笑了出来!其它人个个儿低了头,想笑,却是没有那个胆子!开玩笑,云墨宸是什么人?他笑了没事,不代表他们这些人笑了就不会被四公主和齐王记恨!   而洛华娇则是在低下头后,眸底闪过了一抹得意!哼!洛倾城,让你得意,现在如何?你得罪了四公主,就等于是得罪了皇后和齐王,以后的日子,你休想要好过!   而安国公夫人则是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她,轻摇了摇头,到底是小孩子,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就这么冲动呢?只是图一时的畅快了,可有想过得罪了四公主的后果?   南宫欣满目恼怒地瞪着她,恨不能在其身上挖出几个窟窿来!可惜了,她不会法术,还真是做不到!   “多谢洛三小姐的好意了!本宫定当厚报!”这好意和厚报两个词,几乎就是被她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好一个洛倾城,你给本宫等着!看哪日本宫腾出手来,如何收拾你这个小贱人!   自以为聪明的南宫欣,哪里知道她的想法,一丝不落地被倾城给抓了个结实!南宫欣,是你自己主动来招惹我的?怎么,这会儿又想着将这一切都记到我的头上?哼!你真以为,我会怕了你吗?   回府的路上,洛华娇是一直低着头,做小心翼翼状,倾城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并不回以理会,总是要做出一些生气的样子给她看的,不然,岂不是更让她不安心了?   “三姐姐,你千万别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以后,我定然是不会了。”洛华娇的声音里似乎是带了一丝哭腔。   倾城抬眼看她,眸底不见任何的波阑,“四妹妹,不是我小气,你可知道,今日你险些将我置于何地了?”   “是,好姐姐,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洛华娇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轻摇着倾城的膝盖,这样的动作,任谁看了,也会以为这两姐妹的感情极好,这洛华娇也是一个极胆小畏事的人。   “好了。事情过去了,也便罢了。回府后,我也不会向父亲提及的,你放心就是。”   洛华娇小心翼翼,也就是为了等她这句话,如今听她亲口说了,这心里自然也就是极为松快了!当下放了心,这眼睛看起来也更明亮了,神情也更自然了!   倾城心底微叹,跟这样的一个蠢猪一样的人斗法,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智商呀!果真是该找一个厉害一些的人来练练手吗?柳氏死了,下一个,找谁呢?   姐妹二人刚进府,就见二门处,有一婆子在那里等了,看样子,甚是急切!一看到她们姐妹二人回来了,立即就迎了上去!   “四小姐,您可回来了!快回去看看吧,杨姨娘她?”   “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洛华娇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头便有了一抹极为不好的预感!看来,杨姨娘怕是真的出事了!   洛倾城倒是没有跟过去,而是慢慢地晃回了锦绣阁。不待她问,云姑姑便将那杨姨娘的事,一五一十地与她说了。   原来,竟是小产了!   倾城挑挑眉,不甚在意,本来就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洛华美的心肠竟是如此狠毒!一个三个月大的胎儿呢!这会儿,应该也是差不多成形了吧?   倾城摇摇头,“啧啧!还真是心狠呢,若是我,可是断下不去手的。”   一道极为不屑的声音传来,“得了吧!你还不就是因为自己下不去手,所以才给了洛华美和洛华柔机会的!若论心狠,何人及得上你?”   倾城扭头一瞧,那一袭大红的衣衫竟然是毫无遮拦地就躺在了自己的软榻上!还真是惬意呢。   “真以为我这锦绣阁是你家了?若是无事,就滚回你的玉景房待着!”   无崖则是根本就不理会她,伸手自那小几上抓了一个桔子过来剥了,就往自己的嘴里送。吃了一瓣后,倒是轻扬了眉,“不错!还蛮甜的。”   倾城极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无崖似是没有听到她的嘲笑,吃完了一个桔子后,竟是再拿了一个,只不过,这一次,只是拿到了手上,一抛,一接,玩了起来!   “我将城外的庄子都归置地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住几天?”   倾城撇撇嘴,“你以为我能去吗?别忘了我身边儿还有一个洛离呢。”   “想办法将他调开就是。还有,让你爹将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撤回去,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下次来,会不会直接就将他们全杀了!”   “你倒是敢?”倾城双臂环胸,“不过,这些暗卫,也是委实无用。功夫又差,戒备之意又太浅,算了,还是用我自己的人放心一些。”   “就是说嘛。尽快将他们撤走,然后我到庄子上给你做西湖醋鱼。”   倾城的眼睛亮了几分,眸带笑意道,“当真?先说好了,我可不吃鲤鱼,刺儿太多,吃着麻烦。”   无崖剜了她一眼,“给你做熟了吃,你还嫌麻烦?还说我是猪,那你跟猪是什么关系?”   “嗯,好吧,我承认跟你交朋友是我一时交友不慎!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不是我跟你相处太久,我也不会这么贪吃了。”   无崖瞪了她一眼,直接就将手中的桔子向她掷了过去!“近朱者赤,是猪肉的猪吗?还才女呢!呿!”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再次凶巴巴地瞪向了她,“你敢骂本公子是猪?”   倾城手中拿着他刚掷过来的桔子,也学他刚才的样子,抛接着玩儿,笑道,“反应这么慢,还不承认自己是猪!呃,不对,猪都比你反应快!”   无崖掀了掀唇角,吁了口气,似乎是极为不易地才将自己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就知道,跟你在一起,本公子肯定短命!”说着,便起身往窗口走去。   “慢走,不送!”倾城也不理会他,而是轻飘飘地便往他刚刚躺过的地方躺了,还一脸笑意地看着正要从窗口出去的人。   无崖转过身来,“青鸟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来信请示要不要过来接替青兰的位置?”   “不必!就让她暂时留在玉景山休养,过些日子,我自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无崖点点头,“还有其它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就这样传话给信使了。”   “嗯,就这样吧。今日狠狠地得罪了四公主一把,我倒是想着,接下来,她会出什么招数来对付我呢!”   “你很期待?”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呢?就这洛府的这几只猪?你这是在侮辱本小姐的智慧。”   无崖也只是耸了耸肩,没再多说什么,轻飘飘地又从这锦绣阁里出去了。   倾城摇摇头,这个无崖,还真当洛府的那些暗卫都是摆设了。   倾城这里倒是自在,没事儿人似的,可是杨氏的院子里,此时已是一团糟了!   老夫人一脸的焦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奴婢本来是陪着杨姨娘在院子里走走,谁知突然就蹿出了一条蛇,当时就将杨姨娘吓坏了。那蛇冲着杨姨娘就过来了,杨姨娘一时受惊,往后退的时候又被椅子绊倒了,然后跌坐在地。再后来,杨姨娘就说肚子疼了。”   “祖母,这园子里从未听说过有蛇呀?莫不是杨姨娘看错了?”洛华美说道。   “不会的!当时奴婢就跟在了杨姨娘的身边儿,瞧的真真儿的,真的是一条约莫有一尺多长的蛇呢!”   老夫人看了那跪着的丫头一眼,“那是什么颜色的蛇,在何处见到的?”   “回老夫人,是一条青绿色的蛇,就在后花院,离那亭子不远的地方,那里似乎是新近植了几株的九月菊。”   老夫人一听,这脸色就不大好了,还待再问,这边儿的府医出来了,“回老夫人,孩子已经是没了,杨姨娘这一次,似乎也是受了惊吓,得好好将养着。”   老夫人一听自己的孙子又没了,这心里头自然是火大!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   “马上派人去找,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条吓到了杨姨娘的蛇给找出来!”   “是,老夫人。”   刚说完,这洛华娇也从里间儿里出来了,这眼睛看上去还是红红的,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往日里,也从未听说过这园子里会有蛇呀!还请祖母彻查,定然是有人在暗中谋害。如今,姨娘刚失了孩子,伤心不已,还请老夫人,一定要为姨娘讨个公道。”   洛华美上前两步,再问那名婢女道,“你说看到了蛇,可是杨姨娘又怎么会被椅子给绊倒了?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小姐,杨姨娘本来是在那椅子上坐着的,因为先前府医也有交待,让杨姨娘没事儿便多晒晒太阳。所以,奴婢们便伺候着杨姨娘在这小院儿里晒太阳。后来,杨姨娘说无趣,奴婢们想着后花园里新近植了几株的花卉,便与杨姨娘说了。杨姨娘这才临时起意,想起到后花园去,边赏着花,也可一边晒太阳。所以便搬了椅子,一道过去了。到了园子后,杨姨娘说那九月菊甚是好看,便上前去赏花,再然后,就是看到了突然蹿出来的蛇了。”   老夫人看了那丫头一眼,“你可是叫环儿?”   “回老夫人,奴婢正是。还是前年进府时,您给调派到了杨姨娘身边儿伺候的。”环儿低着头,有些畏惧道。   老夫人点点头,脑子里的确是还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按理说,这个丫头跟在杨氏的身边儿也不算短了,如今府里又没了柳氏在,还会有什么人想着暗害杨氏呢?   老夫人又想了想府里的其它几位姨娘,摇摇头否定了。那几位基本上就是先前皇上赏下来的,儿子虽然是说不上喜欢她们,可是从一应用度上,倒也是从未苛待过她们的,而且她们这些年来,倒也安分,虽然是得不到儿子的宠爱,可是吃穿不愁,比起外面的那些穷苦百姓,日子可是好过了太多了!应该不会是她们,那么,又会是谁呢?   再一想,这三丫头和四丫头今儿是一起出的门儿,那会儿天色还早,杨氏也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没说要去后花园呢,三丫头便是脑子再好使,也不可能就会猜到了杨氏会突然想着去后花园了。那么,还有谁会刻意地谋害杨氏呢?   “你说杨姨娘一开始没打算去后花园,是后来临时起的意?”   “回老夫人,正是。”   “嗯,也就是说,杨姨娘一想起了这个,你们就都马上服侍着过去了?”   “回老夫人,正是。奴婢当时还想着给杨姨娘拿把伞,万一日头太毒了,好为主子遮一遮,可是杨姨娘说不必了。本就是为了晒太阳,还拿什么伞,奴婢便没拿。”   老夫人点点头,当时跟在杨氏身边儿的也不止她一人,起先那几个婆子说的,跟她倒也是相差无几!只是,这杨氏怎么就会突然遇到了蛇?而且,还这么凑巧地就被椅子绊倒了?又或者说,这几个下人里边儿,有什么不对劲的?   可是这问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有谁可疑。老夫人叹了口气,听说这孩子没保住,顿时也是觉得有些受了打击,原本是想着府上还能再添一个孙子,可是如今看来,又是让她空欢喜了一场!当即也就觉得少了几分的精力。   她身旁的洛华美也看出了老夫人的疲惫,“祖母,您也累了一天了,要不,孙女儿先扶您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个消息。若是抓到了那条蛇,孙女儿再去报您。”   说着,睨了一眼洛华柔。   洛华柔则是故意有些疑惑道,“既然是四妹妹回来了,怎么不见三妹妹?难不成你们不是一道回来的?”   洛华娇如实道,“回二姐姐,我们自是一起回来的。不过,一听到了杨姨娘出事的事,我就急着赶过来了,倒是没有在意三姐姐去了哪里。”   洛华柔点点头,“哦,回来了就好。我还以为三妹妹没有跟你一起回府呢。这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听了,则是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洛倾城,现在既然是她管着家,那杨姨娘小产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没有过来看看呢?已经回府了,而且也知道了杨氏小产的事,竟然是也不知道过来宽慰一二,更不曾想着如何将这事情查个清楚!这个家,她是怎么当的?   老夫人越想越气,到底是个小毛孩子,什么也不懂,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事,难不成她还有心思回去可梳整休息?   看到老夫人的脸色变了,洛华美就知道她是动了怒了!眼底闪过了一道暗茫,洛顷城,你不是有本事吗?哼!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你来如何破这一局?   “祖母,听说那九月菊近日刚刚移进府,又开的正艳,也难怪杨姨娘会想着去看看了。”   老夫人听了,心思一动,问道,“这后花园里,除了新添了几株九月菊外,可还添了什么其它的?”   “回祖母,就只是添了这个。其它的,倒是未曾听说。”   “好端端地,府里怎么会有蛇?想来就是这几株九月菊惹的祸事了!说不定,就是移进来时,那些花匠们不小心,没有仔细查看,这才将那小蛇给引了进来。”   听了洛华柔的话,老夫人倒是点点头,“极有可能!”再一想如今是洛倾城在掌家,这府上出了这等的大事,也不见她过来,定然是她吩咐人动了手脚,这会儿怕是掩不住自己心头的得意,所以不敢过来了?   这样一想,老夫人就觉得心里一阵气闷,“来人,去看看三小姐在何处?回府这么久了,为何一直没来这里?”   “是,老夫人。”   “不必了,孙女儿来了。”一道略有些气喘的清丽声传来,众人往门口的方向一看,正是洛倾城。   “给祖母请安。刚才孙女直接去了后花园,那里的花匠们,并未找到杨姨娘所说的青蛇。孙女正想着,也许是那蛇也受了惊,不知是跑向何处了,所以特来请示祖母,是不是将这后院儿的下人们都唤过来,然后再四处好好找找。”   老夫人一听,没想到,她是先去了后花园,拧了眉道,“好端端地园子里怎么会有蛇?听说你最近才让人移了九月菊进来?”   “回祖母,正是。”   “会不会是下人们不仔细,所以才让这小蛇也跟着一起进来了?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如此地大意?如今已是害得杨姨娘失了孩子,你可知错?”   倾城低着头,眯了眯眼睛,还真是急着给自己的头上按上一顶大帽子呢!自己害了杨氏?也亏她有如此好的推断本事!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命人移了几株菊花,动手的人就是自己了?什么也不问清楚,直接就想着给自己定死了这罪名,还真是可恶呢!   “回祖母,这会儿说这个,怕是为时尚早,毕竟,那蛇还没找着呢。”倾城强忍了心中的怒气,尽量地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   老夫人听了,虽然是不悦,可也别无它法,只得是下令让人再去找。因为只知是有蛇,却并不知晓那蛇是否有毒,所以,下人们也都是战战兢兢的,格外小心。   约莫过了有近一个时辰,才有婆子回来禀报,说是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发现了一条小青蛇,因为颜色同那竹叶的颜色相差无二,所以,也是好几个人看过后,才发现了那几条小蛇。   “你说什么?是几条,而不是一条?”倾城一脸恐惶道,“这可如何是好?祖母,是不是得请外院的护院进来?”   老夫人听了,也是心惊不已,怎么就成了几条了?这还了得?这后院儿里皆是女眷,万一再由着蛇伤了人,岂不是大为不妙?   洛华美更是害怕,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自己命人将那蛇放在了后花园,这会儿怎么又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而且还是好几条?   洛华美下意识地就往洛倾城的方向瞧了去,看她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当下就明白了几分,这分明就是她派人安排的。这是想着将杨姨娘小产的罪过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洛华美也不是傻的,当初在柳氏的身边儿也是没少学了一些个龌龊手段。这会儿脑子也是转的极快,扑通一下就跪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喃喃道,“天哪!那,那我不是整日都在与蛇为伴了?”   洛华柔一瞧,赶忙上前扶了她,“姐姐别怕,不是还有祖母在吗?一定会想法子将那些蛇给驱走的。”   老夫人也是觉得意外,怎么就洛华美的院子里出现在了蛇,而且还是好几条?不过这样一来,似乎是将洛华美的嫌疑就给洗脱了个干净,毕竟,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就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蛇?   很快,洛永和也闻讯赶来了,又命人将前院的护院叫了过来,将那些蛇给捉了。   “启禀老爷,这些蛇都无毒,平日里也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凑,而且,看这情形,这几条小蛇在这院子里住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甚至是还发现了蛇穴。”   洛华娇听了,大急,“这么说来,那后花园里出现的蛇,就是极有可能自这个院子里跑出去的了?祖母,就是它们害得姨娘失了孩子。竟然是一直都在大姐姐的院子里吗?”   洛华娇这话同时就指出了杨氏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而且这害得她小产的罪魁祸首就在这洛华美的院子里,再者,也是言明了,此时,必定是与洛华美有关了。   “好端端地,怎么会有了蛇?”老夫人仍是有些不解,不过在她看来,此事定然是与洛华美无关的,毕竟她是一个柔弱女子,哪儿来的那么大胆子,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蛇?   倾城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尊木雕一般,一个字也没说。   倒是那名护院又道,“回老夫人,这凤尾竹是极易引来蛇的,而且不止是凤尾竹,这院子里的其它竹子也会引来蛇群。只不过因为咱们这儿是京城,不在山林之中,所以才没有引来大批的蛇群。”   “原来如此。”洛永和点点头,便吩咐人再将这里仔细看过了,又命人将这满院的竹子给砍了,然后全部运出府去,又在这空地基本上是掘地三尺了,才算是安了众人的心。   “这竹子会引蛇之说,以前我也听说过,只不过,在京城里,倒是头一回听说。”洛永和有些蹙眉道。   倾城身旁的红燕道,“回老爷,以前在江南时,在三老爷的府上,也有竹园,不过也的确是未曾出现过这等情况,倒是后来一次在城外的庄子上,出现现有小蛇,不过,也偶尔一两条,像今日这般的,奴婢也是头一次见。”   “嗯,好了,大家也都累了,都散了吧。”   “是,老爷。”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后,当真是有些疲累了!跟这些个女人一起演戏,还真是比跟无崖打一场,还要累人呢。想想无崖说的西湖醋鱼,还真是有些馋了呢,要不,明天就想法子去一趟?   当晚,所有人的胃口似乎是都不太好,很显然,是受了那几条蛇的影响。而洛华美,听说是因为胆小害怕,竟然是歇在了洛华柔的院子了里。   倾城命人往杨氏那里送了一些补品,虽然是不喜欢她,可是这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不然,又要惹得那位老夫人不高兴了!   两日后,倾城在锦绣阁里,正想着要不要甩开洛离,便听到消息,说是洛华美又搬回到了她自己的院子。眯着眼睛想了想,似乎是很有趣呢,要不要再给她们添一把柴呢?   “洛离,去帮我抓些东西,然后,放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去。”   “还请小姐吩咐。”   倾城的眉梢微微一挑,“老鼠。”   ☆、第六十三章 一箭数雕!   洛离一听,立时便抬头看向了小姐,面上的难以置信,还是让倾城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不敢?”   “回小姐,属下马上就去。”话落,便即刻出了锦绣阁。   洛离的前脚刚走,倾城就让人备了车,出城了。   好不容易让洛永和将跟在自己身边称的这些不入流的暗卫都给撤了,倾城倒是觉得舒爽了不少。   终于到了无崖所说的那处庄子,外面一瞧,倒像极了一处农家小院儿,门上面没有匾额,两侧也没有楹联,倒是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   随行的丫环红燕,被留在了外面候着。不是倾城不相信她们,而是有些事,暂时还没有让她们知道的必要。   倾城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是别有洞天!轻笑了笑,她就知道依着无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真就住的这么简陋?   过了二门儿,这眼界一下子就豁然开朗,精雕玉砌的栏杆,雕梁画柱的奢华,与外面的农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刚走了没几步,倾城的鼻子便动了动,有些馋样儿道,“这个家伙,竟然是做乌鸡汤吗?”   青兰和青鹤自进来后,便没有再隐身,直接跟在了小姐的身后,青兰笑道,“小姐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灵呢。”   倾城不理会她,足尖一点,便已是到了数丈开外!   青兰看着小姐的身子往前掠去,有些佩服道,“想不到短短数日,小姐的身手又精进了不少。”   青鹤在她身侧站了,“小姐是谁?她的天赋,可非常人可比。你忘了老主人是怎么说的?”   青兰轻叹了一声,“也就是咱们的老主人有这双慧眼,否则,这小姐岂不是就此埋没了?”   青鹤笑道,“也就是咱们这么想罢了,其它的那几个家伙,也是恨极了咱们小姐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青兰轻笑出声,“说起来,咱们也是好久没与他们见面了。自从前年被小姐给打败了以后,他们几个,可是一直都闭关不出。即便是都在玉景山,可是他们却是硬生生地不肯踏出院门一步,也不许有人进去打扰。我还真是好奇,你说这会儿,他们的武功是否又有了精进?”   “当年小姐打败他们的时候,小姐才是将明玉神功练到了第四层,如今,小姐已是到了第六层了。若是他们知道了,怕是要气的吐血了。”   “好了,别说了,咱们也去蹭些好吃的。”   话落,二人并肩向着后面掠去。   这庄子的后院儿里,其实是还有了院中院!   倾城几个起落,便到了一处小院中,这里看起来倒是清静,只除了那几声切菜的声音!   先前倾城闻到的香味儿,便是从这间小院子里发出的。   似乎是饿极了,又像是被这香味儿给吸引了,大步就往里头奔去,一入目的,便是看到了一袭红衣的无崖,正站在了灶台前,背对着她。   “好香呀!你可是熬了乌鸡汤?”   “你这狗鼻子倒是灵!闻着味儿来的?”无崖其实是早收到了消息,她会今日过来,所以才会亲自下厨为她烹饪,否则,他一个向来是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到了这油烟如此厉害的厨房?   “主菜是什么?”倾城不理会他话中的不屑,眼睛只是盯着那灶台上看,一旁有一盘儿似乎是刚刚拌好的云丝,她竟是直接伸手就抓了几根,往嘴里送!   一边儿吃,还一边儿点着头,“嗯,味道不错。你的手艺又长进了。”   无崖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疯女人,你洗手了没?真脏!”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却还是递过了一双筷子给她,转而又道,“少吃两口,西湖醋鱼还没做好呢。”   “知道了,这几盘菜,我就先端出去了。”   “走吧。”   “有酒没?”走到了门口,倾城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有!不过要等我做完以后,才告诉你是什么酒。”   倾城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端了菜,就往正屋去了。   青兰和青鹤过来后,便开始帮着无崖打下手了。   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子的美食,就摆好了。   倾城正在这儿馋的想要流口水,一抬眼,看到无崖进来了,当即就笑了!   无崖低头一瞧,自己的身前,竟然是还围了一个白色的大围裙,至今没有除下,当即就变了脸,快速地将那围裙解下后,冲着倾城就砸了过去!   “你个没良心的!你还笑!我这是为了谁这么辛苦?”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莫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生怕无崖再真的生气,将这一桌子美食给毁了,倾城十分识趣地认着错。   从鼻子里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哼字,无崖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的缓和,然后就像是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掏出了一坛酒。   还未拆封,倾城似乎是就闻到了酒香味儿,伸手支了下巴,眼中带笑道,“这是你自己酿的?”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是那个老不死的酿的。正宗的桂花酿,特意命人送来了十坛,说是专门为你备下的。”   倾城的眉梢微动,“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风伯伯了,还真是怪想他的!也就他知道,这桂花酿是我的最爱,也可助我练功。”   无崖的脸色一寒,“什么叫就他知道?难不成,我们这些人都是透明的?”   倾城轻叹了一声,“那不一样!你们是你们,他是他!再说了,风伯伯肯为我亲自酿酒,你们哪一个肯?”   “给你酿酒就是待你好了?哼!敢情我和花楚还有艳娘、牡丹、青鸟等等,我们都是什么也没干?害了你了?”无崖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   “哎呀,都说了不一样,你们与我年纪相仿,即便是大,也大不了几岁。可是风伯伯待我,恍若亲女,你也知道,我自小远离家人,没有长辈疼爱。所以才会格外地喜欢亲近风伯伯和师父。再说是了,不过就是因为我喜欢桂花酿,自我十二岁起,便年年亲自酿制,着实是为难他了。”   “还好意思说?哪家的小姐十二岁就开始饮酒了?也不嫌臊的慌!”   “你懂什么?这桂花酿取自桂花,所酿出来的酒香甜无比,无论男女老幼皆可饮用。而且,常饮此酒,还有一些健身的功效。最要紧的是,风伯伯在这里头还加了一些他特地从山上采来的药材,以桂花浓郁的香味儿,来遮住了那药苦味,每每思之,总觉得自己真是愧对于他。”   “你愧对他什么?他本就是受命于你师父的,有何亏欠?”   “你不懂!风伯伯于我而言,非亲,却是胜亲。他总是一心一意为我好,就像是你们,总是处处为我着想,以我为先!”   “哼!能说出这番话,还算你有些良心。也亏得那个老不死的能常常惦记着你了。”   倾城黑了脸,“你就非得这样叫他?”   “不然呢?”   “他可是你师父?”   “那又如何?谁让他拿本公子试药来着?”   “噗!”倾城终于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还记着这事儿?”   无崖看她笑的开心,一双桃花眼怒瞪了起来,“笑!笑死你算了!”   倾城终于还是收敛了一些,开始吃着这琳琅满目的美食了。刚动筷子,便见倾城的袖间钻出了一道七彩光,还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无崖这才看清,一只貌似小型狸猫的东西,正伏在了桌子上,守着一盘儿西湖醋鱼,想吃又不敢吃的看着倾城。这不正是上次送信给他的那只花狸猫?上次是晚上,所以没有怎么注意,怎么今日看着,它长的有些奇怪呢?   瞧着它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倾城摇头道,“怎么竟是将你这个小馋嘴给带了出来。也罢,将鱼头和鱼尾巴给你可好?”   那小东西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吱吱地叫的更快了些,还伸着小爪子挠了挠,看样子,是不高兴了!   “得了,给你一半儿总成了吧?”倾城用筷子将那鱼一分为二,鱼尾巴这边的一小半儿给单独拨到了一个盘子里,然后再放到了一旁,那小东西便乐吱吱地跳了过去。   “这是一只银貂?”终于是看清楚了它是什么东西,无崖面带惊诧道。   “嗯,上次在城外的庵堂里捡的。”   “捡的?你干嘛要将它给染成了这幅模样?”   “你是白痴吗?”倾城白了他一眼,“难道你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只银貂?你想着让我给人当活耙子吗?”   无崖撇了撇嘴,也没再说话,也亏她能想出这么个法子,将好好儿的一只银貂,愣是给染成了一个小花狸猫的样子!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便开始跟洛倾城抢仅剩的那半条西湖醋鱼了。   而一旁的青兰和青鹤二人,则是相视一眼,眸底全是笑意!   倾城吃着美食,脑子里却还是在想着先前那风伯伯拿无崖试药之事,谁能想到,他竟然是给无崖下了春药,然后就再暗处开始观察着他,然后再给他试了自己研制出来的解药,不过可惜了,几乎就是每次都失败,最终,无崖每次都是被风伯伯极其没有同情心地给扔进了山里头的寒潭里。   记得每次都是无崖从寒潭里面出来后,就追着风伯伯四处跑!风伯伯的医术可谓是天下无双,只是可惜了,这一身的功夫,可是着实不怎么让人恭维。至少是在无崖面前,每次都只有是被打的份儿!   一开始的一两次,这山里头倒是热闹了起来,毕竟是看到他们师徒二人闹翻了,也是觉得颇有意思的,可是每次都是以风伯伯躲到了倾城的身边儿以后,无崖就再也没有法子上前一步了!   次数多了,人们于此,倒也就习惯了。这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吧!   想想自己在玉景山的那几年,一直都是在暗中与青鸟时而互换身分,每个月,真正的洛倾城,总是会出现在江南的洛府几次,后来,自己学的差不多了,便被师父给强行赶了出来。   想想自己的这身遭遇,还真是足以写成一本儿书了!   六岁时无意中帮了一位看起来有些疯巅的老头儿一把,于是,自己的人生竟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即便是现在想来,她仍然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你不想知道先前你失忆后,为何会只记得你在明面儿上的那个身分,还有明面儿上发生的一些事,却是对于其它的一点儿记忆也没有的真正原因吗?”   倾城一脸满足地将筷子放下,“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无崖摇摇头,“很奇怪不是吗?如果是失忆,那么你该是忘记了所有事,可是你偏偏是还记得在江南的一些事,甚至是连自己会武的事都不记得了!这让人很意外。”   “想不出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我现在已经记起了所有事,不是吗?”   无崖沉默了片刻,“倾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失忆,并不单纯就是那次从楼梯上摔下来?”   倾城只是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事实上,她也一直在好奇,为何自己失忆后,却是记得前世的事,而不记得这一世呢?或者说,为何不记得自己最为重要的一些事?   “倾城,如今你的武功已经恢复,这京城里,也是风起云涌,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如何打算?比如说洛府?”   “洛府是我的家,即便是那里没有给过我温暖和幸福的感觉,那里也仍然是我的家!至少,还有我的哥哥,不是吗?”   “所以,你打算如何处置你的那样个姨娘庶姐妹?”   “这种小事,无需我来亲自料理,就让她们自己去斗个你死我活就是了。”   倾城说完,看到花梨也吃的差不多了,那盘子里的鱼肉竟然是让它给啃了个干净,倒是意外这只小东西,竟然是还这么会吃鱼!   倾城顺手倒了一杯桂花酿就放到了花梨的跟前,小花梨嗅到了酒香,露出了一脸的馋样儿,没一会儿,便将那桂花酿给喝完了。然后竟然是又眨着两只萌萌的大眼睛看向了自己的主人,显然,这是没喝够呀!   倾城一挑眉,原本温和的脸上,立时就多了几分的凌厉,“小东西,这可是药酒,你以为这是普通的桂花酿呀!”   花梨似乎是仍然不肯罢休,围着那杯子转了转,再可怜巴巴地看向了主人,那小眼神儿,分明就是在说,主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再赏我一口吧!你看我多可爱?   花梨的样子,倒是让无崖轻笑了起来,“还真是滑稽,谁能想到这天下至毒之物,竟然是会如此地可爱搞笑?”   “如果我告诉你,它极有灵性,能听懂人言,你还敢不敢这样说?”   无崖瞥了她一眼,不搭理她,“我去外面晒晒太阳。你自己陪着它玩儿吧。”   倾城又逗弄了一会儿花梨,才一仰头将那坛子里的药酒全都喝了,事实上,里面剩的,原本也是不多了!然后将坛子往桌上一放,那花梨便开始想着法子去蹭了。   倾城知道它仍是馋着,也不理它,想到自己这趟出城可是有着正事要办的,立马就飞身出了屋子,往后山去了。   看到了后面大片的竹林,轻风拂过,仿若竹海一般。   看到这里处处青翠,颇有一种凌风傲雨之感!它们站得笔直端庄,却好似有些害羞地将头垂下,正向来人颔首作揖;当微风轻轻地吹过,那自然上下摇晃的神态,又好似向来客鞠躬致敬。有那么一刹那,倾城觉得人比起竹来,简直就是差之甚远!   这些竹子,明明是挺拔笔直,青翠傲人,而他们却懂得放下傲慢,和谐相处,对路过的陌生人,也是这么谦卑有礼。可是我们这些人呢?倾城摇摇头,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悲哀,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看不透这些,在为人低贱时,日日向往着如何爬上高位,而一旦真的提高了身价,便开始张狂不羁,忘了收敛。与竹比起来,人类,何其渺小无知!   “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无崖已是站到了她的身后,一袭红衣,在这片竹海中,当真是惹眼至极。   “我在想,如今我已经知道了当年坑害母亲之人,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为母亲报仇!那个人,深居宫中,非我能触及,这一点,委实让人有些头疼。”   “哼!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进不得宫,难道她就出不来吗?再说了,谁说,就一定要直接动她,才成?”   似是想到了什么,洛倾城的心思一动,“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是我进不了宫,她也不能轻易出来,倒不如,先从她的家人身上下手了。”   无崖轻哼一声,“你想要动凤家?据说,百年间,凤家,可是总共出了两位皇后,两位王妃,一位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你在江南十年,不可能是不知道的。”   看了倾城一眼,见她不语,又道,“凤家,现在在京城的,一个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凤涛,一个是她的庶弟凤杰。其中凤涛如今可是被皇上加封为了安逸候,虽然爵位不高,可是他还兼着吏部的差事,可是个肥缺儿。”   “无崖,你说,若是这安逸候的府上出点儿什么事,是不是会惊动了皇后娘娘?”   “所以?”无崖静待其下文。   “没什么,最近青鹤有些闲,就让他多活动一下也好。”倾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哪里还有半分大家小姐的样子?   无崖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面上浮上了一层笑,淡淡的,却是极为妖娆,“倾城,你不打算让我出马吗?”   “不必!不过就是先探探底,没有必要。”   “洛离呢?”无崖这才想起来今日倾城的身边没有跟着暗卫。   “被我派去捉老鼠了。”   “什么?”   “你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哪有?不过就是想着既然她们那么喜欢拿一个人的名声做文章,那就让她们做个够好了!我可是很大方的。”   无崖想到了那几条蛇,当即便明白了过来,“你是给洛华美扣上一个不祥的帽子?”   “只许她说我克亲,就不许我说她不祥吗?再说了,你真以为我有心思陪她玩儿?我不过就是先逼逼她,看她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她背后的主子,不知道会不会伸出帮她一把?”   看着倾城略有些邪肆的笑,无崖动了动眉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眼前的这尊大神,这是他多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瞧吧,现在,她才恢复了记忆几天,就开始算帐了。所以说,天下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一个会武的女子,而且身手还是极佳的女子,就更是不好惹了!   果然,当晚上,整个洛府,除了洛倾城以外,就再没有一个人是睡的香的!   次日一早,倾城才从红燕的口中得知,原来洛华美的院子里当晚竟是老鼠成灾!不仅仅是她的院子里,给她们这么一闹,老鼠们被惊的四处逃蹿,当然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逃到了锦绣阁来,因为锦绣阁是距离她的院子最远的一处!最要紧的是,有青鹤和青兰在,怎么可能会让这些肮脏之物,污了他们小姐的休息之所。   而离洛华美的院子最近的,便是洛华柔的院子,其次,便是老夫人的。   当日倾城吩咐了人带了几只猫进来后,便看了一眼被置于案上的帐册。   约莫有半个时辰后,倾城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些帐册都看完了。想到老夫人一听说让自己执掌中馈时的那张棺材脸,她的心底里便是说不出的开心!   老夫人,作威作福了几十年,你也有今天?哼!以后让你吃瘪的时候多着呢!父亲敬你是他的生母,我可不会!你的亲孙女可是在你眼睁睁地看着柳氏虐待她时,便已经咽了气!   我之所以回洛府,也不过就是为了彻查当年母亲之事,如今,既然是我回来了,那你就等着日日煎熬吧!   洛华美这里惊魂未定,正在老夫人这里哭诉着,便见锦绣阁的云姑姑过来。   “给老夫人请安,给三位小姐请安。三小姐刚刚看完了帐册,现在正等着大小姐拿了膳房的帐册过去对对呢。”   “哼!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是一心只想着对帐?难道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受了惊吓,她倒是还有心思对帐数银子,还真是个善心的主儿!”   似乎是没有听出老夫人话里的讽刺意味,云姑姑低着头道,“回老夫人,三小姐说了。正是因为这会儿府里头日日不得安宁,所以她才更要将这些庶务打理好,免得让您费心。三小姐交待了,如果大小姐受惊吓的确是厉害,那就命奴婢将帐册拿过去就是,大小姐先休养着,回头,再让奴婢将帐册送回来。”   洛华美一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来要帐册的?分明就是为了不让她再插手府中事务了?这怎么能行?   “启禀祖母,孙女儿无碍了,孙女儿这就过去与三妹妹对对帐目。”   老夫人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如何肯让那洛倾城一人在府中独大?   “那你去吧,对好了,就赶快回去歇息一会儿。”   “多谢祖母。”   洛华美出了院子,脸色就变了!她可不相信什么意外?更不相信这些老鼠是凭空冒出来的!是洛倾城,一定是洛倾城这个贱丫头在捣鬼!哼,不让自己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与倾城对帐之时,便时不时地偷瞄她几眼,想起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一些贵族的公子小姐们都是在传,这个洛倾城其实也是难得的才女,只是不喜在人前张扬,那日在安国公府,被四公主逼的没办法了,所以才会接连做诗两首,这等的才华,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什么琴棋书画,只要是有人教,有人引导,再笨的人,想学个毛皮也是不难的。一般大家的小姐们,哪个不是请了这样的师父?几乎是人人都会,可是这诗词就不同了!这可是真正需要才气,需要这人有慧根的!   洛华美紧咬了牙关,勉强不让自己的怒气和不甘心流露出来,脑子飞快地盘算着该怎么办,才能将她的这个风头给打压下去了!至少,也不能让她的风头,盖过了自己的!只不过可惜了,与她对上的,可是洛倾城,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倾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对完了帐,洛华美回到院子里,将贴身的刘嬷嬷叫了过来,二人在屋子里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再从屋子里出来时,洛华美,可是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得意,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了。   次日,便有一股流言在京城迅速蹿起,说是洛府的三小姐不仅仅是克亲之命,竟然是还命中带煞。给府里的姐妹们带来了晦气不说,竟然是还冲撞了府里的老夫人,更是害得老夫人卧床不起数日,听说还失了禁!   这则流言一传出来的时候,刚开始洛华美还挺高兴的。可是到了后来,便慌了!   这将老夫人失禁之事都传了出去,这岂不是在打老夫人的脸?这下子,老夫人的脸可是就丢尽了!   洛华美越想越害怕,本来她只是想着将洛倾城带煞的名声传的更响亮一些!让一些个贵族公子小姐们都离她远着些,不与她相交,可是这会儿,分明就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等的流言,对倾城最为不利,自然不会是她命人传出去的,那么,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不就是她洛华美了?   果然,洛华美这里还在想着该如何为自己开脱,那边儿就有人来,说是老夫人有请,还说老爷也在。   洛华美这会儿是肠子都悔青了!怎么会这样?要知道当初老夫人失禁一事,也就只有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些贴身的丫头婆子知道,她们自然是没有这个胆子外传的,再就是她们几个了。如今,老夫人叫她过去,定然是对她起了疑心,这下可是糟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算是彻底地领教了!   等她到了花厅,果然是府里的人都齐了!而高座上的老夫人和父亲两人看向自己的视线,摆明了就是恼怒!   “跪下!洛华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敢怂恿下人往外散布这等的谣言,简直就是心思恶毒!”不待老夫人发怒,洛永和便率先发难了!因为在他看来,洛华美的举动,不仅仅是让母亲丢了脸,还想着将倾城逼至绝境!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父亲,不知父亲此话从何说起呀?女儿做错了什么,竟至父亲恼怒至此?还请父亲明示!”   “哼!你做下了这等的恶事,这会儿还来装不知道!洛华美,我怎么会有你这样歹毒心肠的女儿!”   “父亲,女儿实在是不知呀。”洛华美的一张俏脸儿上,泪意涟涟,柔弱无比,“父亲,便是再恼了女儿,也得先让女儿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吧?”   洛华娇难得见这大姐在老夫人面前如此吃瘪,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极好的机会?   “大姐姐竟然是还不知道吗?如今外面的谣言四起,皆是说三姐姐如何的克亲等等,甚至还?”洛华娇有些忌讳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又道,“昨日父亲便听到了一些消息,所以便命人去查了,想不到,这一查,竟是查到了大姐姐那里。您说父亲如何能不恼怒?”   “怎么会?什么谣言?女儿真的不知道呀?”   倾城唇角勾起,洛华美也有这么失算的时候?现在的谣言已经是满天飞了,别说是她洛华美了,怕是就算是宫里头,这会儿都已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是她洛华美竟然是在这里扮无辜?更可笑的是,为了扮无辜,竟然是将自己说的一问三不知?笑话!难不成,整个洛府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你洛华美一个人是聋子吗?   “父亲,也许是弄错了也说不定。大姐姐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洛华娇这一次,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二姐姐,既然我们都听说了这谣言之事,为何独独唯有大姐不知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还有,如果大姐是真的不知道,那么,她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可能都不知道呀?”   一句话,成功地让洛华美变了脸!抬眸一看,只见老夫人和父亲脸上的怒意更加地明显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了咬唇,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华美,你堂堂洛府的小姐,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坑害你妹妹,简直就是不将我洛家的名声放在眼里!”老夫人倒是难得地站在了洛倾城的这边儿。   倾城弯弯唇角,默不作声,她可是受害人呐,这会儿只要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说,便已经是最好了!   “不!祖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呀!”   洛华柔情急之下道,“祖母,也许是大姐姐院子里的哪个下人的嘴巴不严,这也不一定就是大姐姐的意思呀!还请父亲明查。”说着,便在洛华美的身旁一并跪了。   洛华美经她这一提醒,脑子立马又清明了起来,“祖母,孙女儿虽然不敢说是对您百依百顺,可也是自问一直恭敬有加,如何敢做出这等的忤逆之事?还请祖母明查!若是孙女儿院子里头的哪个下人嘴巴太长,任由祖母处置便是。”   还真是会说话呢!还用你说?你院子里的?哼!不都是洛府的下人吗?别说是老夫人了,就是她这个掌家的三小姐,也是照样有资格随意地裁撤!这话,分明就是为了让老夫人念起她以前的好儿,另外,就是随意地找出一个替罪羊来罢了。   不过是些许的小伎俩,真以为能瞒得过别人?不过,自己要等的,不也正是这个机会,不是吗?   “祖母,原本这两日,孙女儿就想着这府里的下人们也该整治一番了,如今,倒是可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整治一番。对于那些个私底下敢非议主子的下人,该遣就遣,该发卖了,就发卖了就是。先前杨姨娘小产时,孙女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所有的事情未免都太巧了。若说这里头没有一些个别有用心的下人动手脚,孙女儿可是不信的。”   这话,成功地引起了洛华娇的赞成,“是呀,祖母,这府里的下人,也的确是该整治一二了!免得总有一些人,总是仗着主子的势,在这府里为所欲为。”   洛华美和洛华柔听着洛华娇这指桑骂槐的话,却是无从反驳!这会儿,只要是父亲和老夫人不追究她的事,她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怎么还敢再为那些个下人们说话?   于是,洛府清理下人的计划,就这样极为容易地展开了!遣走了大批的三等丫头的同时,又买进来了近二十名小丫头,被填充到了各个院子里。其中,洛华美、洛华柔还有洛华娇三人的院子里添的最多!   锦绣阁里,倾城弯着眉眼,看完了这些名单,“不错!这办事的效率还是值得夸奖一二的。”   谁能想到,这老夫人过了眼,几位小姐们又各自挑选的丫环,竟然是一部分都是洛倾城的眼线?   接下来的几天,倾城也没闲着,用洛永和的话来说,就是要以实际行动,来破碎了这些于她的名声极为不利的谣言!所以,这几日,倾城都是每日陪着老夫人四处走亲访友,老夫人每到一处,都是打扮的精神饱满,生怕别人不信似的,还特意走路时,都撤了那手杖!   这样两三天下来,那些流言果然是淡了下来,基本上,也再无人提。   其中这最为受益的,便是洛倾城了!   玉景房的二楼厢房内,此时一袭大红衣衫的无崖正有些鄙夷地看向了洛倾城,“你倒是好算计!知道那老夫人定然是不甘就此被人说成了一个老废物,所以定然是要为自己正名,而当着洛相的面儿,这由你陪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于她的名声也好,于洛府的名声也是不错!谁能想到这一切的种种,不过都是你的算计?”   “你以为我愿意?不过,既然是这洛华美如此聪明,想到了这样的招数,我若是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再说了,她不是想着将我名声搞臭吗?那就不如臭个彻底?只是可惜了!我同意,老夫人不答应!”说着,还极为无辜的摊摊手,似乎是这一切的算计,她都是被人逼迫的一般。   “眼线都放进去了,接下来,就是需要时间,让她都得到主子们的信任就是了。”   “嗯,这个不急!短期内,我也没打算用她们。就让她们先安安分分地待着就是。”   “你这一招,还真是狠!一箭三雕!既给老夫人添了堵,让她对洛华美再不似以前那般的信任宠爱,又让老夫人觉得是心里头被卡了一根鱼刺一般,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是干着急!说真的,我还真怕那老东西一口气儿上不来,直接就过去了!”   “她倒是想,不过也得看本小姐答不答应?”倾城白了他一眼。   无崖笑笑,“这第二嘛,你成功地为利用了老太太爱面子的心理,顺便为自己也平了反!先前的那些流言可谓是不攻自破!第三,便是利用了这次机会,成功地埋进了你的眼线。本公子说的可对?”说着,便将刚刚剥好的桔子递了过去!   倾城顺手接过,掰了一瓣儿,送入嘴里,“错了!还有一雕呢。”   “什么?”无崖没想到她后面居然是还有一件好处,遂有些好奇道。   “流言开始散去的同时,人们就得想一想,是什么人故意散播了这样的谣言?洛府的老夫人明明就是好好儿的,竟然是被人说成了病的卧床不起,还失了禁?那个人散布这样的谣言,于她有何好处?”   无崖略一思索后,眼前一亮,“你是说,这一次,洛华美反倒是将她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没错!我也要让她尝尝这流言的滋味儿!让她也试试,无论是走到哪儿,都让人退避三舍,甚至是让人鄙夷地议论着。不然,我怎么能逼的了她背后的人出手呢?”   “你倒是好算计!安逸候那边儿已经安排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我听说安逸候世子是个纨绔子弟,向来是欺男霸女,而且还喜好男风,只要是美人儿,无论男女,皆是来者不拒!你说,若是让这位纨绔世子,与我的好姐姐遇上了,会有什么好戏可看?”   “噗!”无崖刚入口的茶就这样一口喷了出来!还好倾城闪的快,才没有被他弄脏衣服。   “好脏!你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无崖公子?”倾城一脸嫌弃道。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这种事情你说出来居然是都不会脸红的?你究竟几岁?你确定你今年十四了?不是四十了?怎么说起这男女之事,你竟然是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我不是十四,也不是四十,我是千年老妖行了吧?”   倾城看他差不多没事了,便继续道,“安逸候的世子,再说一遍他的资料与我听。”   “安逸候世子凤良,今年十八,虽然是至今未娶正妻,却是小妾已经有了好几房了。听说院子里的侍婢美人儿,更是无数!他是安逸候的嫡长子,他还有一个同胞弟弟,另外,还有两个庶弟。”无崖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儿眨着他那双桃花眼,有意无意地给倾城这边儿抛着媚眼儿。   倾城一脚踢了过去,“好好儿说话,别摆出这样一幅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给我看!本小姐不吃这一套!”   无崖快速闪身避过,不见恼怒,反倒是笑得一脸妖娆道,“倾城,你真的就不考虑考虑我?你虽然是没有本公子长的好看,身材也不算是太好,本公子看在你曾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就勉强收了你了,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滚!说正事儿呢!”倾城伸手直接看也不看地就抛了一只茶杯过去。   无崖撇撇嘴,伸手接过,脸上扬着笑再度在她的对面坐了,只是有那么一瞬,眸底,似乎是滑过了一抹黯淡。   “安逸候是皇后的亲兄长,不过他的势力,在整个凤家来说,却不是最为雄厚的。正好,咱们就先拿安逸候府开刀!总要先让皇后也得知道知道疼。”倾城没有看她,而是把玩着一只小小的闻香杯道。   “宫里的四公主南宫欣似乎是往安逸候府跑的挺勤,听说,在与这凤良秘谋着什么。”   倾城懒懒地看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他不会凭白无故地提起凤家,“可是与我有关?”   ☆、第六十四章 如你所料!   “他们想着让你嫁给安逸候的庶子为妻。不过,那位凤良公子在安国公府上见过你,他似乎是对你极有兴趣。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了。”无崖一本正经道。   “你觉得我会栽在那个凤良的手里?”倾城那有些邪魅的笑,再次浮上了脸。   无崖被噎了一下,顿时便想起了当初她才十二岁在江南的某家秦楼楚馆之中,是如何是虐待那几位纨绔公子的,这样的洛倾城,如何会让别人占了便宜去?   将一个明明就是喜欢女色的富家公子,竟然是给送到了小倌儿馆里,这还不算,竟然是还真的就让人找来了人来伺候了那人一夜!听说,自那以后,那位公子,可是见到美人儿,不论男女,便是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呀!   再一想这丫头现在恢复了武功,连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那个草包世子了!顿时,原本的担心,烟消云散。松口气之余,更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关心起了这个疯女人!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倾城打了个哈欠,“困了,我走了。”   无崖动也没动一下,“那我就开始安排那个凤良的事了。”   “嗯,记得做的隐晦一些,还有,最好是不要让洛华美太丢脸了,至少,也是洛府的女儿不是!”   “知道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人疑心到你头上的。”   倾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足尖轻点,便出了玉景房。   身后,无崖眯着一双桃花眼,看不清楚其眸底的深浅,只看其长长的睫毛微动,将心事给遮了个严实!一袭大红的衣袍,将其原本就有些张扬不羁的个性,更是衬地完美中带着霸气!   看着倾城的身影完全地融入到了夜色中,无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淡,凤良吗?敢打倾城的主意,看来,他是觉得这日子太过枯燥无味了!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帮帮你,让你的日子五彩缤纷起来。   倾城身形极快地掠过了几条小巷,眼瞅着就要到了自己的洛府了,竟然是意外地又被人给劫了!   青鹤飞速现身,将倾城护在了身后,他们的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懒!即便是与人交手,除非是人家想着取她的性命了,否则,她定然是不会尽全力的!   倾城一看青鹤出来了,自然是有心要试一试这位冥教教主的身手了,当即双臂环胸,跃上了一棵古树,开始悠闲悠闲地观战了。   来人正是夜墨,一看到突然现身的青鹤,他的眼中并无意外之色,显然,早已预料到了她的身边还有暗卫,仅凭这一点,就知道青鹤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打的激烈,倾城却是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在一旁指点一二。   “青鹤,不能跟他比拼内力,他的内力显然是在你之上的。”   “喂,夜教主,你这一招未免也有些太不光明正大了,可是有偷袭之嫌哦!”   “青鹤,攻他的左路!”   夜墨一开始还能忍受倾城的聒噪,可是不一会儿,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一掌劈向了青鹤,这一掌,掌风呼啸,恍若是冬日的西北风一般,还带着浓浓的冰寒之气!   青鹤暗叫不妙,快速后退,只是可惜了,他这一反应,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已是拖延了他后退的时间,眼看那一掌就要劈到了自己的颈前,青鹤手伸出了一半儿,正要去挡,却发现身前早已有一双手与其对上了!   “小姐。”青鹤有些担心,小姐的身手虽然是在自己之上,不过对上眼前之人,怕是胜算不大!   “退下。”   青鹤也知道这高手过招,自己在这里,反倒是会给小姐添了麻烦,容易让其分心,遂快速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数十招后,夜墨似乎是越打越上瘾!这本就寂静的夜里,只闻得二人掌风呼啸,衣衫飘动之声,二人只是过招,几乎就是没有接及一丝内力,否则,怕是将这四周的百姓都给惊动起来了!   “好身手!上次在锦绣阁没有打过瘾,这一次,咱们就好好儿过过招。”夜墨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开口,就让洛倾城火大了!   倾城瞪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呀?半夜三更不睡觉就是专程为了找人打架的?本小姐还困着呢,没有这个时间陪你疯!你想玩儿就自己去玩儿吧。本小姐恕不奉陪!”   说着,倾城就要夺路而走。而夜墨,自然是不肯放过好不容易堵到的佳人了!   夜墨刚才本就是隐藏了实力,这会儿见倾城要走,自然也就不再隐藏,直接大掌一挥,倾城偏身一躲,竟然是直接就躲进了人家的怀里!   于是,护主心切的青鹤现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暧昧的一幕!   小姐被那黑衣人给直接揽住了腰身,而小姐正一脸恼怒地瞪着占她便宜的人。   “色狼!”挣脱开了他的拑制,倾城轻骂了一声。   夜墨也不辩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本座有要事找你商谈,你确定我们就在这里说话?”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洛倾城,你确定你要对付凤家和皇后,不需要本座的帮忙?”   倾城正欲抬脚离开,听到了这一句,马上就又改变了主意!转头看向他,今晚的月光并不怎么好,几乎就可以说那弯的只剩了一根豆芽儿菜一样的月牙儿,在这漆黑的夜里,几乎就是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倾城看不真切眼前男子的表情,更看不清楚,他眸子中所透出来的深意!勉强借着自己还算是上佳的视力,看到了男子俊逸的五官,那有些冷硬的线条,似乎是在说着,请勿靠近。   “你有什么条件?”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说?”   倾城四处一看,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洛府,黑了脸道,“那就到锦绣阁说话吧。”   “你的另一位暗卫呢?”   “与你何干?多管闲事!”倾城的语气极差,因为她本就已是困极,可是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瘟神,赶,赶不走,打,打不过,还能怎么办?   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进了锦绣阁,倾城的指尖微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自她的手中飞出,射向了屋顶的某一处!等二人皆是停下了步子的时候,夜墨发现,先前的那抹极其微弱的暗卫气息,这会儿更是微弱了。显然,应该是被某人给弄的睡着了。   “你倒是小心,居然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要防,你不觉得累?”   “不觉得!倒是跟阁下一起说话,才是真觉得累人!”洛倾城说完,还不忘了瞪他一眼。   夜墨对于她的挑衅,似是未见,冷冰冰地在屋子里站了,环视了一圈后,“怎么不见你的那只小宠物了?”   “你深更半夜跟我至此,就是为了看看那只贪吃的猫?”   夜墨本就冷峻的脸,此时再冷上了几分,“你确定那是猫?”   倾城不语,显然是累极,也无心与他兜圈子,“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条件?”   “你就这么自信,我有能力帮上你?”   倾城眉眼含眼,丝毫不顾忌形象地就在榻上斜坐了,“堂堂的冥教教主,你的能力,本小姐自然是信的!再说了,即便是你的能力不可信,不是还有寒王殿下的吗?”   一句话,成功地让夜墨一直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竟然是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本座是不能留你了。”   “你确定?”倾城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靠近,甚至是还有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寒王殿下,你处心积虑地在外面给自己弄了一个冥教的身分,千万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自己将来能更好的大开杀戒!”   夜墨的眉宇微动了动,既未承认,也未否认。“本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本座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做本座的女人!”   原本快要睡着的倾城听了,眼睛猛地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夜墨,“你疯了吧?本小姐今年才十四!十四!再说了,本小姐对一个面瘫可是没有什么兴趣!”   “你不想尽快地为你母亲报仇了?”   “想!不过,没有你的相助,本小姐也一定可以手刃仇人!所以,还是收起你的这个自以为是的筹码吧。”   “你认为本座配不上你?”意外地,夜墨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摆出他寒王的身分来压制洛倾城,这一点,倒是很让她满意。只不过,为什么觉得屋子里突然就有些冷嗖嗖的了呢?   “不是配不配的问题,而是本小姐现在不考虑这个!而且,你要明白,即便是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一样会报仇,既然你看到了我的实力,就该知道,我不是在说大话。”   “那又如何?若是没有本座相助,你的确是可以报仇,无非就是早晚的事。可是若是本座从中相阻呢?”   倾城的脸上终于是收起了先前的无所谓,一脸凝重地看向了他,这个男人,还真是狂妄自大呢!再次试着想要窥探他的心事,不过,一如既往地,还是失败了!   该死的!他是自己迄今为止碰到的最难缠的一个家伙,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读心术却是出了问题!这简直就是太没天理了!呃,不对!似乎是自己只要对上这个家伙,读心术就会失灵了?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这个,洛倾城这会儿只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打消阻止她的念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   “嫁给我。”   “不可能。”   “那么咱们就只能是成为对手。”男子似乎是并不着急,声音虽然仍是冷冷的,可是周身的气势,这会儿已是改变了许多。   “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是你要与本座为敌。”   “你干嘛非要插手我的事?”倾城伸手抓了下头,这与她平里的温婉形象简直就是大相径庭!也是她头一次有了一种抓狂的感觉!有没有搞错?这是哪儿冒出来这么一个男人,干嘛非要跟自己死磕?自己貌似并没有得罪他呀!   “本座从不插手别人的事!”   倾城的表情一滞,“那你为何要为难于我?”   “本座做事,全凭心情。”男子凉凉地吐出来了几个字,差点儿没把倾城气的当场吐血!   这是什么歪理由?分明就是故意跟她过不去了?   “你就不怕本小姐将你是寒王的身分公之于众?”倾城的脑子一转,也想到了自己手里头,似乎是也有着对方的把柄。   “你可试试看。”夜墨的脸色不变,甚至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轻飘飘地扔出了五个字。   “你真的不怕?”   “本座有没有告诉过你,洛华城,也就是你的那位宝贝哥哥,也在冰魄效命。”   倾城的身子一僵,这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这分明就是在拿她哥哥的前程和性命相要挟!谁不知道,只要是进了冰魄,就等于是将生死尽数交到了眼前的这位阎王爷的手中?   倾城吞下了一口口水,有心不太甘心道,“除了你刚才的条件,其它的,我都可以考虑。”   “本座只有这一个条件。”   “你!”倾城这回是真的怒了!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呢?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本座不急着等你的决定,总之,在你动手之前,如果没有给本座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本座就会出手!”话落,偏头看向了一脸怒容的倾城,“你该知道,与本座相比,你的那些势力,怕是只有膜拜的份儿!只要本座出手,你必败无疑。”   倾城这会儿是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将眼前的冰山男子给一口强吞入腹!这算什么?趁火打劫?乘人之危?这怎么会是一个堂堂的冰魄首领会干的事儿?可是偏偏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做了!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呀!   倾城看他动了身形,急道,“我考虑一下再说。”   “好,你知道到何处去寻本座。本座恭候你的大驾!”   好一会儿,倾城才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着牙道,“该死的阎王,竟然敢多管闲事!还说什么只有膜拜的份儿?真以为本小姐是泥捏的不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一想到刚刚那人拽拽的表情,洛倾城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太过分了!堂堂的冰魄首领,掌管大庆最为精锐的三十万大军,竟然是出言威胁一个弱女子?简直就是太不顾及自己的身分了!   这一夜,洛倾城注定是要失眠了!   整整一晚上,都在要报仇和要自由两个之间,来回地艰难抉择着!直到天将明时,才困的沉沉睡去。再睁眼时,已是近午时了!   “小姐,大小姐派人过来,说是听说锦阁里又出了些新的首饰样子,想着邀您一起过去看看。”   “锦阁不是父亲的产业吗?再说了,堂堂大姐小姐,何需自己亲自去铺子里选?直接让人带了新样子过来不是更好?”   “回小姐,大小姐说,最近总是休息不好,心情难免有些沉闷,所以想着出门散散心,顺便再去锦阁逛逛。”   “嗯,她想去就去,来找我做什么?”   “大小姐说,三小姐回京后,还未去过锦阁,所以想着请三小姐也一起去,一来是认认门儿,二来也是让那店里的掌柜伙计们也都给您请个安。顺便再挑些趁心的首饰。”   倾城听了,倒是笑了,“还真是有趣!既然是给我请安,怎么不是让他们上门来,反倒是让我这个堂堂的嫡亲小姐去上门儿!真以为我傻不成?”   红燕听了,也是觉得不妥,“那咱们就回了大小姐吧?”   “嗯,不必。就说本小姐和她们一同出门,不过,本小姐要去品香楼,听说那里新进了一批上好的檀香,我去那里看一看,挑选一些适合屋子里用的。如果我没记错,这品香楼与锦阁离的也不远。正好顺路。”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回了大小姐。”   倾城轻捏了一下眉心,好一个洛华美,这是时时刻刻不忘与自己作对呢!什么一起去逛逛,分明就是存了想要算计自己的心思,真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懂?堂堂小姐竟然是亲自到了铺子里,然后让掌柜的、伙计们给自己请安?真当是自己傻了?   不过,她定然是不会就这么一处算计自己的,想来,应该是还联合了其它人吧?比如说,安逸候府的世子,凤良?   倾城稍微梳洗了一番,这会儿天气已是有些凉了,红燕硬是让她加了一件披风,这才出门。   等到了门口,看到洛华美打扮的宛若天仙一般!妆容精致,衣着淡雅,就连头饰,也是选了最显气质的玉饰!还真是费了心思呢!这样的打扮,要说她只是去随便走走,洛倾城可是不信的!   想到那锦阁的旁边,可是一家玉器行,据自己所知,那里,可是安国公府的产业!难不成?   倾城唇角微勾,看来,她的这位大姐姐,最心仪的,还是安国公世子呢!也是,若是嫁给云墨宸,也许她还有可能搏一个正妻的身分,可是嫁给齐王,怕是能搏个侧妃的位置,就着实不错了!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洛华美胆子不小,竟然是敢跟四公主南宫欣抢男人,有本事!   也好,就让她看看这两个渣女怎么个斗法?除了可以省省自己的心力外,还能免费看上一出好戏,何乐而不为呢?   低头对绿莺说了几句,绿莺点头应了,便折了回去,只有红燕一人随她上了马车,出府了。   马车停在了品香楼,倾城下了马车之后,看到了洛华美和洛华柔所乘的那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锦阁门前,而旁边,似乎是还有停了一辆看不清楚标识的马车,应该是安国公府的吧?   倾城笑吟吟地进了品香楼,红燕扶着她上了楼,进了一间雅间儿,很快就有端进了上好的沉香香粉,还有一应的器具。   雅间儿的门前,燃着一支细细的线香,看样子,像是刚刚燃上不久的,红燕倒也没有在意,以为这品香楼就是如此,还想着这果然是个好地方,主人家竟然是设想的如此周到。   “下去吧。”倾城自香笼中拿出了一个小香匙,吩咐道。   “是,小姐。”   红燕站了一会儿,看着小姐动作熟练优雅的打着香篆,只觉得是有些不可思议!以前从未见小姐做过这些,这香道,她虽然是不懂,可也知道,那也是只有文人雅士们才会摆弄的东西,是既奢侈又文雅的享受!   红燕的嘴巴呈圆形张着,自己服侍小姐多年,从未见过小姐接触过这些,可是这会儿看小姐做的动作熟稔,优雅好看,如同是行云流水一般,委实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坐吧,红燕,还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舒服。”   “呃?”回过神来的红燕意识到了小姐说了什么,立马就红了脸,“是,小姐。”刚找了个地方坐下,就觉得自己的眼前的景象开始有些迷糊了,还来不及询问一声,便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如何?本公子配制的迷香是不是很好用?”无崖也不知是从何处冒了出来,大掌微微一动,那门口的线香便灭了,冒出了一小股的浓烟后,便再没有了烟雾出来!而他也是直接就大咧咧地到了倾城的对面坐了。   “这种东西用多了会伤脑子。你想让以后我身边儿的丫头都是傻子?”倾城眼睛一直是盯着自己刚刚制好的一个繁琐的福字的香篆看,然后再慢慢引了火折子,轻轻地点燃了。   “不会!本公子配制出来的,绝对不会!”   很快,浓郁的沉香味儿,便将这屋子里原本的那种有些惑人的香味儿遮掩了过去。   好一会儿,无崖才道,“有麻烦了?”   倾城自点燃那香篆后,便一直是闭着眼,似乎是在一心一意地品着香,其它的都与她无关一样。   “嗯,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可要我出手?”   倾城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暴露咱们实力的时候。而且,你也不适合现在就暴露在阳光下。”   “待会儿花楚会来。”   倾城的眉心微蹙,“他还没走?”   “你放心,先前你吩咐的事,他已经传信让底下的人先办着了。上次咱们不是意外地发现了七雄帮的事?这会儿,已是顺利解决了,不过,七雄帮目前虽然是狼狈一些,可是实力,并没有损失太多。不过,短期内,他们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对付花楚了。”   “所以他就有胆子四处招摇了?”倾城的声音虽然是轻柔,可是语气里的责备,仍然是可以听的出来的。   “他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又刚刚才知道了你失忆的消息,难免会有些担心。”   “你将我受伤和失忆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无崖一脸的无辜,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别这样看着我。就算是我不说,你以为他就不会问青鸟她们?”   倾城无语了,没错,即便是他不说,别人也会说的。倾城一下子就有些头疼了起来,一想想待会儿要面对的麻烦加别扭的家伙,她就有些头疼了!   “倾城,刚刚收到消息,凤良也来了这里。这会儿已经被我迷晕了就在楼下,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不过就是一个渣滓罢了,我还没有那个兴趣。”说完,倾城抬眸看他,“母亲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所以,凤家,我也是一定要对付的。别玩儿的太过火,至少,别让洛府太丢脸。”   “放心。”   “那花楚?”   “我不等他了。我先要去趟闻风客栈,先去解决我的大麻烦。”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必!告诉花楚,让他把这个候府世子的位子给我坐稳了,他若是有气,等我得空了,让他冲我来就是,可若是他敢拿着这个世子之位开玩笑,我绝不饶他。”   “知道了。你去吧。”   无崖有些无奈地抚额,他就知道,来品香楼,不过就是一个幌子,她真正要去见的,果然是另有其人。   一想到楼下还有一个渣滓等着他去收拾,顺带着连同曾经欺侮过倾城的那个渣女一并收拾收拾,无崖的心情再度好了起来,能为倾城出口气,也还不错!   锦阁内,洛华美和洛华柔假意挑选了一会儿,果然就到了隔壁的玉器行。   一看到正在店中安坐,让人为其寻找一块儿上好的玉石的云墨宸,二人当即便做出了一个好巧的表情!   云墨宸则是真的没有想到会遇到她们姐妹二人,自然是分外的吃惊,稍稍寒喧了几句后,掌柜的将一个小盒子送了过来,云墨宸便欲离去了。   洛华美如何肯放过一个如此好的机会,假意道,“久闻云世子于这玉石一行十分通透,所以,小女子斗胆请云世子帮着挑一块儿可用于雕琢玉坠或者是玉牌之用的,不知云世子是否得空?”   云墨宸一听,原本是有些不愿的,可是一想到这洛华美的身分,也不好直接就拒绝了,免得再伤了与相府的感情,便只好应承了下来。   “云世子,小女子是想送给祖母的,天气越来越凉,祖母年纪大了,十分畏寒,所以,小女子想寻一块儿暖玉,好让祖母贴身佩戴。”   云墨宸点点头,这个洛华美倒是有心了,能对祖母如此,也算是个孝顺的姑娘吧,也因此,态度比刚才更为缓和了一些。   而见此,洛华美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奏效了,眉眼微微含笑,再不说话,只是静等着云墨宸为其挑选玉石。   “大小姐为何不直接选一块儿现在的玉牌?岂不是更为简单省事?”   “是这样,祖母的寿辰也快到了,所以小女子想着在上面雕上一只仙鹤,喻以长寿。”   “原来如此,大小姐果然是孝顺。”   “云世子过奖了。”洛华美假意谦虚道,头也是微微低下,在柳氏身边耳濡目染多年,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地方,也知道男子看她在哪个角度是最美的!   她的这个样子,果然是让云墨宸对其多看了两眼,淡雅的装束,简单却精致的妆容,既显出了大家小姐的气度,又不会过分的张扬浓艳,一袭深绿色的衣衫,在这店里,倒是更像极了一块儿上好的翡翠,待人雕琢!   感觉到了云墨宸打量着她的视线,洛华美的脸色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微闪,云墨宸倒是没有特别地被她吸引,而刚刚进了店的一位青袍公子,则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华美看去!   云墨宸的眉心一皱,“凤世子最近也喜欢起了玉石?”   洛华美很快回神,连忙转了身,入目的,便是正一脸贪婪地盯着她看的安逸候世子,凤良!   对于这个凤良,洛华美姐妹二人自然是认识的,连忙福身施礼后,便觉得再留下去,恐有不妥,遂出言告辞,待下次再选。   洛华美不傻,看到了凤良的那幅色眯眯的样子,便知道他定然是对自己不怀好意了!饶是自己与云世子相处的机会重要,可是也不能让这个凤良对自己起了心思!谁不知道他是京中有名的恶霸?专门欺男霸女,广罗美人儿,简直就是京中一大害!   姐妹二人急匆匆地出了店,便上了马车,也忘了那品香楼中的洛倾城,直接就打道回府了。   “姐姐,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位凤良会在品香楼中去偷窥洛倾城吗?怎么会出现在了这儿?”   “我也不知道,那人明明就是说要设计三妹妹的,谁知道他会出现在了这儿?”   凤良看着姐妹二人的马车消失无踪后,才连连摇头,“可惜了,如此佳人,却是再难有缘得见了!”   云墨宸一看他这样子,便是说不出的厌恶,未曾理会于他,便大步出了玉器行。   洛华美和洛华柔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竟然是刚走了没多远,就与四公主的车驾给遇上了。   姐妹二人自然是只能下了马车在一旁行礼,而四公主那如同蛇蝎一般地目光,则是紧紧地盯在了洛华美的脸上!这个贱丫头,倒是生了一幅好皮囊!   “公主殿下,奴婢刚刚似乎是瞧见云世子从玉器行出来了,这会儿已上了马车,许是回府了。”   听着宫婢的禀报,四公主看向洛华美的眼神更是恼恨!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定然就是去想着法子来勾引宸哥哥了,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本宫的夫婿也敢抢?   四公主的眼珠子一转,“听闻洛家的大小姐可是十分的孝顺呢,而且还是满腹经纶,博学多才。正巧,本宫要去前面的玉器行挑些东西,就请洛大小姐一并前往,正好,也能提点一二。”   “这。”洛华美有些迟疑了,很明显,这四公主的语气,似乎是听起来不太好呢。“启禀公主殿下,臣女今日是为了祖母的寿礼才出门寻找一些合适的玉石的。出门前,祖母再三交待,要早些回转,如今,臣女已是出来多时了,恐祖母会担心臣女姐妹了。不如下次再与公主同行,如何?还请公主见谅!”   “原来如此,那本宫也就不勉强了。对了,本宫听闻你的女红甚好,就照着这个花样子,给本宫绣一面儿插屏出来吧。”   洛华美接过了一名宫婢递过来的画卷,“是,臣女一定会尽力为公主殿下早日绣好的。”   “嗯,走吧。咱们待会儿还得去一趟安国公府呢。”   洛华美总觉得这四公主,是故意将安国公府四个字咬的极重!这是在警告自己么?   姐妹二人起了身,见四公主的车驾走的远了,才再度走近了马车。   “洛大小姐请留步!”   洛华美一回头,见是凤良,当下心中便是觉得一阵厌恶,不过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出来的,“原来是凤世子,给凤世子请安了。”   “在下有礼了。两位小姐,这是要回府了?”   “正是。我们姐妹几人今日是特地出来为祖母挑选寿礼的。咦,怎么不见三妹妹了?”洛华美故意道。   洛华柔会意,也故作担心道,“三妹妹不是说要去品香楼吗?姐姐忘了不成?说到这儿,三妹妹生的国色天香,这会儿只她一人在品香楼,身边儿也只带了一个丫头,万一再遇上什么登徒子?”   这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分明就是在暗示给了凤良,洛倾城是姐妹几人当中最美的,今日身边儿也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只一个丫环,这岂不是他这个色胚子下手的好时机?   凤良生性纨绔,又极好美色,这会儿听这姐妹二人一说,才又想起来似乎是原本就打算在品香楼会一会那洛倾城的,怎么竟然是到了一旁的玉器行了?   洛华美见他动了心思,便小声道,“我与妹妹还有要事急着回府,就请凤世子代为照顾一下三妹妹,待会儿护送三妹妹回府才好。否则,我这个做姐姐的,委实是有些不放心的。”   “大小姐放心,有我凤良在,哪个还敢欺负到了洛家的三小姐?两位小姐先行,在下这就去看看三小姐。”   “多谢凤公子了。”洛华美又是盈盈地福了福身,那妖娆的身段儿,直看得凤良是有些想要流口水了!不过,眼下,还是正事要紧,他可没忘记,要对付洛倾城,也是四公主的意思呢。   上了马车,轻掀了一角帘子,看到了凤良果真是往那品香楼的方向去了,这面上便是一阵得意!无论今日凤良与她是否有什么,只要是凤良招摇过市地一路护送了洛倾城回府,那洛倾城的名声可就是彻底地毁了!   这凤良是什么人?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京城里谁不知道他专门是搜罗美人,欺男霸女?有他一路护送回府,京城的百姓们,还有这些贵族高门们,会如何看待洛倾城?   洛华美打的好主意,只要是凤良一路上缠着她,送她回府,那么,自然就会让人以为这洛倾城与凤良有着什么暧昧的关系了!毕竟,洛倾城是真的长的美!而凤良又是一个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美人儿的恶痞,这下子,你还不倒霉?   却说,凤良再回到了品香楼,可就没有先前那般的好待遇了!一进门,直接就晕了!   这品香楼是什么地方?那可不是什么风月场所,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品香楼的主子,据说是位厉害的主儿,这后台也是硬的很,迄今为止,来这品香楼找过茬儿的,总共也就有两位,其下场就是一个被人从某家的溺池里发现了,还有一个,则是被扔进了京城最有名的如玉楼,当然了,不可能是扔进花魁的房间的!而是扔进了如玉楼某位姑娘的屋子里,睡了一晚,就只是单纯的睡了一晚,竟然是被如玉楼的艳娘给敲诈了上千两银子!   正因如此,凤良到了品香楼,也只是他一人带了小厮进去,其它跟着的护卫,可是都在门外候着呢。谁成想这一候,就候到了人家品香楼打佯的时候了!此事,咱们暂且不提,先说倾城!   闻风客栈,天字一号房。   倾城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懒洋洋地在那一方软榻上躺了,嘴里还不停地数落着,“啧啧!还真是奢靡无度呢!这上好的云锦,别人家用来做衣服都要思索再三的好东西,竟然是就被你这样给做成了垫子?而且上面还再铺了一层上好的蜀锦,这是在向本小姐炫富吗?”   一旁的八仙桌前,坐着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不是夜墨,又是谁?   夜墨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口里的碎碎念,根本就是充耳不闻!表情淡漠地喝着自己的茶,只是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他的眼角处,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的!   倾城对于一旁的夜墨,恍若未见,自顾自地发着牢骚,不过始终都没有得到男子的搭腔,这让洛倾城是极为气闷!这个男人,他是聋子吗?要不然就是哑巴!   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个人碎碎念的无趣,剜了他一眼,“喂!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的吗?”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那一大堆无用之语,都是对本座说的?”   倾城顿时气结!这是什么人哪?要么不开口,要么就直接开口气死人!   “不是你让本小姐过来跟你谈条件的?现在你自己又不出声。”倾城不满道。   “丫头,本座的条件,一早就已经是告诉你了。”   倾城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真正的情绪波动。“不可能!本小姐可是向来喜爱自由自在,受不得拘束的,而且,你就确定你的冥教的手下,会同意本小姐嫁给你?”   “有何不可?”   “呵!你可知道本小姐的手段?你确定,你的那些手下,以后落到了我的手里,还能善终?”   “你是指柳氏的死法?”不答反问道。   倾城的脸上仍是浮着笑,而且是那种极度妖娆的笑!只是那眸底,如同一旁的男子一般,冰寒若雪。   “你既然知道本小姐的底细,就该知道,娶我,等于是娶了一个麻烦!”   “那又如何?”   “喂!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话?”倾城有些恼了,蹭地一下就从榻上起来,三步两步便到了桌前,与之相对。   “你以为本王的麻烦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夜墨抬眸看她,那一双冰冷如玉的眸子里,却似是泛出了柔情万千!   洛倾城用力地眨眨眼,自己的错觉吧?冥教的教主呢?怎么可能会有柔情那种东西?   “既然你坚持你的条件,那我也有条件。”   “说。”性感的嘴唇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似乎是对于她会提出什么条件,已是胸有成竹了!   “第一,毕竟是要本小姐托付终生的人,所以,坦言相告你的秘密,不算过分吧?”   “不算。”夜墨倒是极为痛快道。   “那好,那就先来说说这一条吧。本小姐洗耳恭听。”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过倾城始终是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时不时地眨眨眼,一幅翘首而待的样子。根本就是料准了,他一定会说。   终于,就在倾城觉得自己快要打瞌睡的时候,夜墨缓缓开口道,“如你所料!”   ☆、第六十六章 花楚来了!   不过只有四个字,倾城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双眼快速地在其脸上打量着,试图寻找出一丝的除了冷漠之外的,其它的情绪,不过,让她失望了!   “这么说,你果然就是寒王殿下!”   “在本王的冠礼上,你就已经确定了,不是吗?”   “没错儿。只不过,自己猜到,跟从殿下的口里说出来,还是大不相同的!我能问问,殿下为何要创立冥教吗?而且还是如此隐秘?难道千雪国的冰魄都已经是牢牢地掌握在了你的手里,还不够吗?”   夜墨的眸子,此时宛若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既黑又浓!原本眸底的黯淡光泽,似乎是也因为洛倾城的话,渐渐地开始隐匿,消逝。   “冰魄,是千雪国的。冥教,是本座的。”   简单又明了的解释,可是听在了洛倾城的耳朵里,却是沉重无比!初遇时,便知他身分尊贵,只是不知道竟然是如此尊贵!而在皇后宫中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寒王殿下时,他身上那浓烈的杀意,还有皇后那几乎就是没有底限的宠溺,让她觉得是十分地不舒服。   现在听来他说的这两句话,已是明白了他的处境,可是并非如外人所见,他的性子,似乎也是与传言有别!转而又想到了自己,倾城竟是轻笑了起来,“还真是有趣呢,本来我以为自己就够悲催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的日子过的更加艰难的!寒王殿下一人能撑至这等局面,倾城佩服。”   这不是奉承,是倾城的心里话!寒王也是自幼丧母,不过,似乎是比自己幸运一些,至少是没有背上一个克母的罪名!可是他一介幼小的皇子,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还不知道是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欺侮!如今不仅仅是能护得自己平安周全,而且是还能将千雪国最为精锐的冰魄,牢牢地掌控之中,可见其本事,不容小觑!   她洛倾城,最佩服的,就是那种肯吃苦,可以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或者是其它的可利用的一切资源,而为自己开辟出一片新天地的人!而显然,寒王,便是其中一个!   寒王的大名,她自然是早就听说过,先前在宫内畏惧于他,一来是因为自己无法窥探到他的心事,二来,也是因为自己没有了先前的记忆,所以才会那般地表现。   可是现在既然是她的记忆回来了,那么,她当然就要以全新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寒王了!   “第一个条件,本座已经做到了。”冷冷地声音打破了她的遐想,洛倾城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   “关于第二个条件,就是我要先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事。”   “什么?”   “幕后主使害死我母亲的人,是不是皇后?”   “是。”夜墨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回道。   “那我问你,皇后当年到底为何一定要置我母亲于死地?我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皇后?”   “因为父皇喜欢她。”   冷冷的一句话,便成功地让洛倾城的身子僵了僵,竟然是?她苦笑了一声,“母亲就是因为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所以才想方设法的推拒了皇上,可是为何皇后还不肯放过她?难道母亲只是做为一名臣妇,也是让她容不得?”   “父皇对于你母亲的喜欢,是你我所无法想像的!事实上,我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也是大感意外!我也没有想到,向来冷酷无情的父皇,竟然是会对你母亲动了真情了!”   倾城的脸整个都皱了起来,眉毛几乎就是拧到了一起,怎么回事?想想那日在皇后的寿宴上,皇上出言相护,虽说是坏了自己的计划,可是他的本意,是为了向着自己说话。这一点,她还是可以肯定的。   关于母亲的事,她虽然是调查了多年,可是始终却是毫无所获,只除了查到了母亲出自城外的某一处农庄,是那农庄的小姐外,其它的,便再无所知。   “族谱上,我母亲娘家姓李,闺名如意。可是这些年来,我查遍了京城附近所有姓李的人家,却是没有一家得知我的外祖家的,还有,母亲若只是出身于一个小农庄,那为何母亲会有如此丰厚的陪嫁?”   夜墨抬眸看她,眸底有着一抹复杂,倾城撞见,猛然醒悟!恍若是原本就阴沉暗压的天空,此时突然就传来了一声闷雷!响彻长空,惊醒万物!   “你该不会是说,那些嫁妆是出自你们的皇宫吧?”   夜墨轻挑了一下眉,“不是!”   倾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不是皇宫的就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更是多了一抹疑惑,“既然不是出自皇宫,那么母亲何来那么多的银钱?”   说完,便看向了夜墨。   “李氏之父,祖上曾是富商,后来家道败落,才从京城迁至了城外。”   倾城这回明白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来看,似乎是还说的过去。   “可是我的外祖一家,为何会凭空消失了一般,母亲的家人,竟然是一个也没了。为何父亲就没有想过这些?难道就不怕是有人刻意暗害了?”   “李氏生下你哥哥后不久,其父病重,不治而亡。同洛家老太爷一年殁的。”   “原来如此,可是为何这些我查不到,你却能查得到?”   “本座的本事,你自然是应该望尘莫及的!”   呿!倾城是真心想将这个狂妄自大又有些自恋的男人给痛扁一通!什么人哪?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的条件还未说完。”这是在提醒洛倾城,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也就是在暗示她,关于她所担心的这些问题,实际上,他都是了如指掌!   倾城眯了眼睛看他,想不到这个人倒是异常的冷静,居然没上套儿?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先继续自己的苛刻条件才是真的!就算是吓不到他,至少也可以试试他!   “第三个条件,我要绝对的自由。无论以后你我是订婚,还是成婚,你都不可以干涉我的自由!”   “这个不难。只要你不背叛本座,本座自然是不会加以阻拦。”   倾城笑笑,成了!想不到,这样苛刻的条件,他竟然是也应了!   “第四个条件,你不许再随意地出入本小姐的锦绣阁!或者说,是没有得到本小姐的准许,不得随意出入锦绣阁。”这话,倾城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太丢脸了,一个女子的闺房,竟然是三番四次地被人闯入!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男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对于这一点,夜墨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   “答应了就要记得!”倾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至于后面的条件,其实也很简单了,就是我可以借用你手下的势力,不需要向你报备,但是你若是需要我或者我的手下的帮忙的时候,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   “没意见。”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这个家伙很上道的,果然不错!“最后一个条件了,我现在才十四,你虽然是行了冠礼,可是我还没有及笄。咱们千雪国女子十六方可行及笄礼,而我若是嫁你,至少也要等到及笄之后!夜墨,呃,不是,现在应该是称你为南宫夜了,这是最重要的一条,我决不妥协。”   夜墨抬眸看她,“现在本座就只是夜墨,是冥教的教主,你可以叫我墨!”   倾城语噎了一下,这才想起,南宫夜的字,也是墨!   “这一点,本座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们要尽快订亲。我不希望夜长梦多。”   “呃,关于这个,就是你的事了!订亲什么的,我是没有意见,不过,还要你自己去想办法了!哦,对了,刚才说了半天,我要嫁的人,是夜墨!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夜墨,是冥教的教主,不是吗?”   邪邪地笑了一声,不待夜墨反应过来,便已是消失在了这屋子里,徒留夜墨一人,在那儿坐着发呆!   好一会儿,夜墨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个丫头从自己嘴里头套出了不少话,却是压根儿就没答应自己什么!她要嫁的人是夜墨,摆明了就是不想进寒王府了!   “洛倾城,你倒是想的好,本座岂会让你如愿?既然是招惹了本座,就得负责到底!想要临阵逃脱,也得看本座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解决了夜墨这里的事,倾城再度折回了品香楼。   “怎么回事?”倾城看到了外面等着不少的人,看打扮,应该是安逸候府的。   “你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无崖不道反问道。   “还好!至少,我确定了母亲当年的事,的确是皇后勾结了柳氏和洛老太太做下的。至于其它的,也只是知道了母亲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富商之家。而我的外祖父,是和祖父同年殁的。”   “这些事,难道你身边的嬷嬷就没有人告诉你?”   倾城摇摇头,“有些事,她们分明就是在刻意瞒着我。或者说,是不想我在追查下去。”   无崖的心思一动,“你的意思是说,你身边儿的人,也有皇后的人?”   “极有可能!而父亲那里,我倒是感觉,他不是刻意瞒我,而是分明就被人给下了药,或者是用了某种方法,使母亲在他的脑子里的印象十分的浅淡。”   无崖皱眉道,“这下似乎是有些难办了。”   “没错,难办了!看来,我还是得赶紧的想法子,至少,先将凤府搅乱了。”   无崖邪邪一笑,“不必你费心思,今晚这凤府就得乱上一乱。”   “你做了什么?”倾城一看他一脸的坏笑,就知道这厮绝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让人将那个什么凤良给扔到了京城的某处花街柳巷罢了!”   “嗯?”倾城斜眼儿看他,摆明了就不相信他会是做的如此简单,定然是还有后招。   果然,无崖轻咳了一声,“只是很不凑巧的,伺候凤良的,是几个得了花柳病的姑娘。”   洛倾城无语了,面皮有些僵硬地看着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有些无力地扶额道,“他可是凤良!是安逸候府的世子!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你疯啦?”   “那又如何?众目睽睽之下,可是有人亲眼瞧见他为了甩掉这些随从,偷偷从后门溜走的。”   “什么?”   “咳!十分不凑巧地,他出门前,还撞了一下安逸候世子花楚!”   一句话,成功地让洛倾城呆若木鸡。无崖则是十分坏心地笑了笑,冲她轻挑了一下下巴,一幅你自求多福的样子。   洛倾城的眼珠儿转了转,刚要抬脚就从窗子里再逃掉,就听到了一声跟夜墨有得一拼的冰冷声音传来!   “洛倾城,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威胁!这是赤裸裸地威胁!   倾城自然是不敢动的!开玩笑,她是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去招惹那个面瘫花楚!   听到这声音是自身后传来的,倾城自然也是听到了清晰的脚步声,闭上眼,一幅后悔莫及的样子,自己刚才也太大意了,怎么就会以为这里是品香楼,有无崖在,就一定是安全的呢?自己就该先用读心术扫一下这品香楼才对!这下好了,自求多福吧,只盼着这个花楚能多少顾忌一下这里是京城,达官贵人可是比外面要多上一倍不止呀!   “怎么?还想躲着我?”   洛倾城立马换上了一幅极为小心讨好的表情,“哪有,哪有?我只是站在累了,想着坐一会儿罢了。”说着,顺势就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   无崖则是像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一般,广袖一挥,也直接在倾城的对面坐了,自顾自地开始斟起茶来了。   花楚走得极慢!好不容易,终于是让倾城再看到了一张让她既想念又有些畏惧的脸!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如果忽略掉了他一脸的呆板的话,还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虽不及无崖俊美,却是另有一番风情。如果说无崖是妖娆之美,那么这花楚便如那桂树之俊逸,着实是令人着迷!   不过现在,洛倾城可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她知道,这会儿的花楚看着没有什么,其实已是一肚子火气了!   “听说你受伤了?”花楚的身上散发着阵阵阴冷之气。   “嗯。”   “听说你失忆了?”   “嗯。”脸色有些发红,头微低了低。   “听说青鸟为了护你,竟是险些丧了命?休养了三个月如今才算是差不多了?”   “嗯。”觉得压力似乎是大了一些,头再低了三分。   “听说我的那位好哥哥的婚事,是你一手促成的?”   “嗯。”这下子,头都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听说你做这些事,无非就是为了让我坐上世子之位。解除婚约,不过就是顺手为之?”   “嗯。”这一声,已是低的几乎是让人听不见了!不过,屋内的无崖和花楚是谁?都是习武高手,虽不见得能赢得了洛倾城,可是耳力却还是极佳的。   无崖看着洛倾城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委实好笑!不过,有花楚这座冰山在,他也是不敢太过肆意,免得一会儿殃及到了自己!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将这所有的责任都给推到了洛倾城的身上的。这会儿了,关键时刻,绝对是不能给自己惹麻烦的!免得一会儿被花楚给忌恨上!   看着洛倾城那没出息的样儿,无崖这会儿是好不得意!哼,自己打不过你又如何?总有人能治得住你!身边儿的这些人,洛倾城最怕的就是花楚,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花楚一旦是跟倾城生起气来,那是绝对的真生气!说一个月不理她,就真的能一个月不理她,说与她打斗一天一夜,就真能与她打斗一天一夜!哪怕是耗尽了内力,单纯地比拼剑术、招式,也要与之斗到底!   这样的花楚,怎么可能不让洛倾城觉得畏惧?说是畏惧,事实上,谁都知道,她是觉得头疼!因为花楚委实是太难哄了,谁的帐也不买,谁的面子也不给!就连那风老头儿和倾城的师父出马,都是没用!   看着洛倾城良好的认错态度,花楚的心情似乎是好了一些,“知道错了?”   “嗯。”这一声,似乎是又大了一些,无崖听到这个,是实在是忍不住了,虽是极力忍着,还是笑出了声!   “很好笑?”凉凉的声音,像极了猛然被抛出来的一块儿冰!只不过,让人感觉到的不是舒爽,而是心惊!   无崖撇了撇嘴,勉强将还未再次出口的笑声止住,扭头看向了一旁,花楚,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就像是他对洛倾城,他可以生她的气,他可以折磨她,惩罚她,但是绝对不允许别人动她一根头发丝儿!   多么好笑!洛倾城与他对上,向来是只守不攻,而他却是可以狠心到将其逼至绝境,而不停手!可是他却不允许别人嘲笑她一声,委屈她一分!这是什么逻辑?   知道自己若是再笑,倒霉的就不会是洛倾城,而是自己了,无崖极为乖觉地闭紧了嘴巴,在花楚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剜了洛倾城一眼!   洛倾城却是在与他的视线对上的同时,嘴角微微地上扬,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   无崖惊觉不妙,正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避一避时,倾城说话了!   “花楚,事实上,无崖并没有跟我提起你的事,我也是后来失忆后,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的。恢复记忆后,我本来是想着去找你的,可是无崖说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若是去找你,等于是自寻死路,所以,呃,你懂的。”   故意缩了缩脖子,还耸了耸自己的小鼻子,一双已经有了一层水雾的大眼睛里,怎么看怎么都是写满了委屈和不满。那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这几个字了!   无崖暗道糟糕!花楚的确是脾气不好,可是对于洛倾城的话,向来都是没有什么辨别能力的,总之,她说的,在花楚看来,哪怕是她说月亮是方的,他也认为都是真的!   只是来得及瞪了洛倾城一眼,便感觉到了一阵极为猛烈的掌风向自己袭来!   无崖来不及闪避,只能是硬着头皮与其缠斗在了一起!   倾城摇摇头,看来,这个雅间儿,要重新装潢了!也好,反正也是有几年了,该换换装潢的风格了!是将这屋子里的格调装潢成文雅一些的,还是豪迈一些的?洛倾城根本就未理会两的打斗,反倒是开始考虑起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果然,小半个时辰之后,这雅间儿里,除了洛倾城待的这处软榻,其它能毁的地方,能被毁掉了!大部分的桌椅,直接就被他们二人的内力给震成了碎片!呃,有的甚至是成了碎屑!   倾城看着被他们两人毁成了这样的屋子,有些头疼了!都是银子呀!一个个儿的,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过日子呀!东西干嘛非得给震碎了?即便是重新装潢,这些东西也可以移到别处去呀!实在不行,卖了也是银子呀!   看着一脸肉痛的洛倾城,无崖没好气道,“死女人,你有没有良心?我们在这儿打成这样儿,你不知道关心关心我们,反倒是心疼的你那些破银子!你是长了猪脑子?”   洛倾城白了他一眼,“谁说我是心疼银子了?我是心疼你们好不好?你也不想想,这几年,这些银子都是怎么来的?真是大风刮来的?如果不是你们在暗地里帮衬着,筹划着,我们现在能有今天?我这不是心疼你们还得再拼命挣银子吗?”   “呿!”无崖轻嗤一声,扭头不看,说到底还不是心疼银子了?不过,为什么心底有些暖暖的?   花楚这会儿跟无崖打了一场,也算是消了不少的火,再看向倾城时,眼神已是温柔了许多。   “受了很多苦?”   倾城摇摇头,“没有!还好了。倒是江南的洛府,让我给折腾的不轻。”   花楚点点头,“那是他们自找的!”语气中有些霸道的维护,倒是让洛倾城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感动了,眼眶竟然是觉得有些泛酸了。   无崖撇嘴,他们这些人当中,脾气最大的是花楚,最疼洛倾城的,也是花楚!这也是为什么洛倾城恢复后,一直不敢见他的原因。   “怎么了?”察觉到了洛倾城的不对劲,花楚有些担心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们在真好!你不知道,在失忆的那段日子里,最让我感觉到害怕的,不是自己寄人篱下,受人欺负,也不是被两位堂妹和那个张氏联手算计,而是一直以为自己就只有一个人!虽然是身有有云姑姑和绿莺她们,可是总觉得是自己在孤军奋战,如今有了记忆,再看到了你们,我这心里,就踏实的多了!”   花楚听了,眉心微皱,眸子里的心疼,已是展现无疑,“傻丫头,你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即便是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我们也是会毫无条件地留下来守着你,自然是不可能将你一个人抛下。”   无崖有些不屑地看了二人一眼,“差不多就得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说的这么肉麻,你们不觉得别扭吗?”   瞬时,就如是原本阳光明媚,春风和煦,风光大好之时,天上突响闷雷,十分的不应景儿!   倾城白了无崖一眼,又吸吸鼻子,“我饿了。”   无崖狠瞪她一眼,“死女人,你刚才将我拖下水的时候怎么就想着我平日里对你的好了?居然还胆儿肥了,连我都陷害!饿死你算了!”   倾城委屈地眨了眨眼,再了一眼这满屋子的狼藉,“你们不会还打算继续留在这儿叙旧吧?”   二人这才意识到这好好的一间屋子,除了倾城坐着的那一处软榻,其它地方都毁了!   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的各自转向。无崖到了门口吩咐人打扫重置,而花楚则是直接就将倾城拉了起来,“我们的帐还没算清楚呢。跟我走。”   倾城暗道不妙!他们两人都打了这么半天了,居然是还有精力跟自己算帐?再想想刚才他的脸色明明就是缓和了不少,这会儿怎么还想着跟自己计较呢?   不由分说的,倾城被强行带离了此处,被强塞进了另一间雅间儿。   倾城看他一进来,面色便再度阴沉了几分,周身的寒气不降反涨,便知道自己这一次,挨罚是必不可少的了!   “花楚,你能不能不这样儿?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去冒险,不该恢复记忆后,没有马上见你。你能不能别再生气了?”   “倾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身边儿的暗卫太少,你始终是不听。一心觉得只有一个青鸟便足矣,这回怎么样?踢到铁板了吧?遇到对手了吧?”   倾城也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叹了口气,“花楚,我知道这次是我太任性了,太自负了。这不是青鹤和青兰都来了吗?再加上这会儿在京中还有无崖护着我,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你确定你的话还能让人相信?”   “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安逸候不是回京了吗?你怎么?”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气又重了一分,倾城连忙解释道,“哪有的事儿?七雄帮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现在虽然是暂时让七雄帮自己乱了起来,一时半会儿可能顾不上你这儿,可是时间长了,就不打准儿了,所以,你还是要尽快地赶回西北,另外,你的那位兄长,你还是要尽快地摆平他。”   “如何摆平?我抢了他的世子之位,不是吗?洛倾城,你到底是如何算计的?竟然是将我蒙在了鼓里?你到底是有没有良心?居然是连我也算计在内!什么劳什子世子,你以为我稀罕?”   “你是不稀罕,可是你母亲呢?如今,至少她也有了一个平妻的身分,不是吗?这样一来,她在府中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一些。至少,有了一个将来袭爵的儿子,她的地位,也稳固了不少。”   “那又如何?哼!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女人就会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吧?”   “花楚,我要安逸候府的势力,不管是明处的,还是暗处的,而要拿到这些势力,你觉得除了你这个世子,还有谁能做到?”   “你就只是为了安逸候府的势力?”花楚的声音有些阴沉,眸底闪过了一抹痛楚之色。   “你以为我利用了你?设计了你?”倾城眯着眸子看他,那长长的睫毛如同是扇影一般,投在了她的眼下,宛若是一幅刚刚画好的水墨画,被人不小心的拿纸覆上,再印出来了一份浅浅的痕迹一般,让人看了有一种欲醉的感觉!   “倾城,你该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个。我在乎的是,你为何不肯事先告诉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没有你,便没有我花楚的现在!自从当年你将我从崖底救上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命便是你的。”   倾城微微有些动容,当初是她救了他没错,可是她不希望像他这样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会对她存有什么报恩的心思!毕竟,这些年,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就像是无崖,他们这几年为自己做的,在她看来,早已是远远地偿还了她的恩情。   “我连命都是你的,还有什么是你不能随意地利用的?”   倾城的心神一震,有些愧疚地看向了花楚,“对不起!”   花楚摇摇头,“不必如此!我之所以生气,一是因为你居然是瞒着我,为我做了这么多!别跟我说你想要什么安逸候府的势力之类的话,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其实你想退亲之类的!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好骗!这些即便是你设下这个局的原因,却始终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倾城默然了!的确,她千辛万苦布下这个局,先是利用了花楼身边儿的小厮,刻意地将自己克亲的名声传递给了他,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极差,再是安排了他和那位世家小姐的相遇,也就是现在的大少夫人。然后再让自己的布下的棋子,从旁推波助澜,否则,一切进行得哪有如何顺利?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早在半年前,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让安逸候意识到自己的庶次子,是极有本事的,无论是天赋,还是人品,都是上佳人选。更是将花楚的文才武略,源源不断地透过各种渠道来让他知晓,否则,为何被立为嫡子的,是花楚,而非旁人?   她布这个局,纵然是有刚才花楚所说的那几个原因,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便是不想花楚母子再在府上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看着他的母亲在府中被人欺凌,她的心便宛若是刀绞一般!花楚这些年可以以一个少年外出求学为由,离家不归,在外消遥自在,可是他的母亲呢?谁来体会一个候府的姨娘,居然是还要日日打扫庭院,甚至是还要为主母洗脚捶背?   当初不过就是自己一时好奇,想看看花楚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没想到,竟然是让自己看到了那样让人揪心的一幕幕!花楚是她的朋友,是她的知己,她怎么可能会让他的家人,如此受辱?   所以,她便开始慢慢布局,因为,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想要不再受欺负,就只能是比别人更有权势,那么,在安逸候府里,没有什么是比一个未来的爵位继承人,更为重要的了!   倾城明白为何花楚会如此动怒!他不是在怪自己设计了他,而是在怪自己不该瞒着他。自己将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却是只告诉了无崖,却没有告诉他,这对他而言,就表示自己没有将他当成了自己人,没有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和依赖,所以,他才会觉得十分的懊恼!   当然了,这也是刚才看到花楚和无崖打斗时,自己无意中窥探出来的!   “好了,你如今就该想着如何做好你的这个安逸候世子,世子之位给你了,你母亲如今也成了平妻了,其它的,我可是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去看着办!反正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至于后宅那儿,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从玉景山调人过去。”   花楚摇摇头,“不必了。我自有法子。今日与你相见,也算是让我安心了。我今晚便走,短期内,不会再离开西北了。”   “这么急?”倾城倒是有些意外,他今晚就会离开。   “不然呢?不是说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花楚扬扬眉,“我虽然是不在京城,可是洛倾城,你要是敢再让自己受一次伤试试!这次看在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份儿,就勉强放过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绝不可能让你如此轻易地就过了关。”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还有无崖在吗?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见无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将饭菜摆好了,遂退了出去。   倾城是真饿了,这会儿一闻到这饭香味儿,便什么都忘了,直接就扑了过去,恨不能将所有的饭菜都给一扫而光,吞吃入腹!   无崖看她是真的饿了,面上有些嫌弃的样子,可是那眸底却是浓浓的宠溺,和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满足感!   洛倾城就只有是对着自己做出来的美食的时候,才会有这种饿死鬼投胎一般的表现!   花楚睨了无崖一眼,什么也没说,到门边儿拿了帕子沾湿了,再拧了个半干,折了回来,到了倾城的身边儿站定了。   倾城则是十分自觉地就伸出了手,任由花楚为自己净手,仿佛这一切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无崖的眼皮抬了抬,看向倾城的眼神有些嫌弃,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呃,不对,她还没有及笄呢,应该是说,怎么会有这种丫头?竟然是让旁的男子帮她净手,她却是不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无崖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自己这是替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样儿的主子呀?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羞臊呢?丢人呐!   倾城感觉到了他的想法,拿了一个空酒杯就直接掷了过去,“你有毛病呀?肚子不饿?想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能当饭吃?”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死女人,每次都有将自己气疯的本事!自己果然是不能跟她一起多待。   三人一起安静地吃了饭,这一回倾城是没敢喝酒,一会儿还得回洛府呢,她可不傻,万一再让人给捉到了小辫子,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对于洛倾城极为低调的回府,让洛华美是极为不解!那个凤良呢?他怎么没有一路护送她回来?难不成,是被她派人收拾掉了?不可能呀!这妹妹身边儿才带了几个人?那凤良可是带了一大帮子的手下呢。   据说,直到了傍晚品香楼打佯,那些狗腿子们也没有等到自家少爷出来,反倒是让人给痛扁了一顿,说是他们故意来品香楼找茬儿的!   这品香楼是什么地方?别看那些个香料不大,可都是烧钱的东西!能来这儿的,都是些什么人?岂是他们这些个小喽罗能得罪的起的?   不过,这世子,还是得找的。于是乎,又惊动了安逸候亲自来了一趟品香楼,无崖这才下令给了掌柜的,让人进来彻底地搜查了一番,发现的确是没有,也没有找到什么秘室之类的。   安逸候又询问了一番,得知当时的确是有许多人见到凤世子从后门悄悄地溜走了,这才觉得自己的确是冤枉了人家品香楼,不过,他是谁?当今皇后的亲哥哥,自然也没有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就带了人又走了。   无崖此时就栖身在了对面的玉景房的房间里,看着安逸候一行人,极为着急的走了!   “公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哼!就算是安逸候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他的宝贝儿子会主动去那种地方。听说,安逸候府里还有好几位庶子呢,你说,咱们该把这件事儿,嫁祸到谁的头上?”   掌柜的撇了撇嘴,心道,公子你也差不多些,这种事,居然是被您说的一点儿都不加以遮掩,即便是这里没有外人,您多少还是收敛一些的好吧!   “听说,候府的三夫人所出的三公子,为人极其狡诈,而且,还甚得安逸候的欢心。”   “嗯,那就是他了!让人将消息送到三公子那儿,看看三公子是何反应,记住,别做的太明显了。”   “是,公子。”   掌柜的一声不响地退了下去,自然是明白了公子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将那凤良在何处的消息先透露给他,看看他是否理会了?不过,大半儿的可能性,是要坐等着凤良废了!那么,这对他们来说,可就是一个掌控凤三公子的机会,也是一个可以搅乱安逸候府的机会了!   次日一早,凤三公子,也就是凤谦身边的小厮说是有要紧的事儿禀告,凤谦将所有人都遣出去以后,听随从低语了几句后,脸上便是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小厮一脸激动的点点头,“公子,这可是千载难缝的好机会呀!如今知道这个消息的,也不过就只有咱们了,府上的其它人都还不知道,您看,咱们是不是再缓上两日,等世子在那里玩儿的差不多了,再将这消息告诉候爷?”   凤谦此时的心中是无比的激动,那胸中就像是有着波涛翻涌,狂风袭卷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千载难缝的好机会!是可以将那个凤良拉下马的绝佳机会,自己绝对是不能就此放过!   好一会儿,凤谦冷静了下来,微抖的手,还在宣告着他刚才激动无比的心情,“你可都打探清楚了?”   “回公子,今儿一早奴才就听到有人说世子以前一直是听人提到过那种地方,总是觉得新鲜,不过也是碍于身分,一直没去。直到前些日子,听说那里新得了一名美人儿,说是因为在宅子里头当通房来着,结果被主母趁着她们当家的不在,就偷偷地将那丫头给绑了,送到了最下等的窑子里头。”   “这么说来,那凤良就是因为听说了有个大美人儿,所以才会去了那种地方?”凤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呀,他便是再蠢,也不至于到那种低级的地方去消遣,难不成,这背地里头,还是有什么人在算计他?   不过,胆敢算计凤良的人,放眼京城,还真是为数不多!即便是平日里凤良的言行举止做的有些过分了,可是至少还有父亲护着,皇后姑姑宠着,这样强大的倚仗,是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招惹呢?   凤良虽然为人平日里作恶多端,可是他可不傻!他一生下来便是世子,除了被人宠着外,当然是还要学习不少的一些为官之道,文才武略,虽然说不上是兄弟们当中最好的,可也说得过去,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算计了?   难道说,真的就是他自己被那里的美人儿给迷倒了?   思虑再三,“你再去那里小心地查探一番,看看世子是否真在那里?记住,千万要小心行事,别让人发现了。特别是咱们候府的人。”   “是,公子,您放心吧。小的这就去办。”   凤谦一人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想着到底是借这次的机会,解决了凤良这个麻烦,还是先去父亲那里禀报,立下一功呢?好一会儿,凤谦打定了主意,还是先去禀报父亲吧,这样,冒的风险,似乎是还小一些!   不过,凤谦才刚走到了门口,又顿住了身形!不对!   凤谦摇摇头,若是父亲问起自己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呢?自己该如何回答?万一父亲再怀疑自己平日里派人在暗中跟着凤良,那岂不是就要糟了!还有,若是再被夫人火上浇油,最后再让父亲以为是自己在算计凤良,那岂不是更加地说不清楚了?反倒是会将自己给惹了一身的骚!不成!这样不成!   凤谦来来回回地思索着,直到那小厮回来,他也没有出了这房门一步!   “回公子,奴才都打听清楚了,世子果然就是在那里翻云覆雨呢!听说,还吸食了不少的五石散。这会儿,已是深陷其中,无可自拔了!”   看着自己的帖身随从那一脸的得意和激动,凤谦知道这一次,真的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五石散,是一种中药散剂,首先它有壮阳、强体力,治阳痿功效,对湿疮、溃疡还有少许治疗的功效,并在服用后可以让人性情亢奋,浑身燥热,脱衣裸袒,而且身体肌肤的触觉变得高度敏感,要通过运动出汗等方式来发散药力。而在那种地方,能让他散发药力的,也就只有是那种男女之事了!   凤谦的眼睛此时已是眯成了一条缝,那眼角微微上挑,唇角微抖,手已是不由自主地负于身后后,再微微蜷起,隐隐还有着轻颤,可见其这会儿,是真的动了要彻底废了凤良的心思了。   五石散可使人的性情大变,或许暴躁,或许滑稽出丑,总之就是千雪国的禁药!想不到,凤良竟然是如此大的胆子,敢吸食了五石散!   “可有人发现了你?”   “回公子,奴才一直是小心行事,并未引人注意。”   “好!你如此这般。”凤谦压低了声音,嘱咐了几句,那小厮的脸上先是一喜,再是暗沉了眸光,闪过了意味不明的光亮!   一日一夜寻找未果,安逸候凤涛这会儿也是有些着急上火了!凤良可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也是自己唯一的嫡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该当如何是好?   安逸候夫人,此时早已是哭成了泪人儿一般,以前这凤良虽说荒唐,可是却从未出现过只身一人离府的事情!以往也常常会有夜不归宿的事情发生,只是身边儿也都是有人跟着的,可是这一回,连他贴身的人都没跟着,定然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凤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儿子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人给绑架了,或者是囚禁了,哭哭啼啼道,“老爷,您倒是快想想办法呀!这良儿从来没有如此胡闹过。定然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否则,他岂会一日一夜不见踪影?”   “别哭了!这不是正在想着办法吗?”风涛此时比谁都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何能不担心?   一旁的凤谦则是始终低着头,没有提到过凤良半句!   安逸候府,又是一夜灯火通明,直至次日,才有京兆尹安石亲自上门,将凤良给带了回来。   而刚刚回府凤良,时而傻笑,时而双眼露出迷蒙之色,还有些疯巅之态!   “怎么回事?我的儿呀!这,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扶世子回房休息。去请府医,快!”凤夫人急忙叫了人,自己也在丫头的搀扶下,跟着一道去了凤良的院子。   凤谦见此,也是急忙亲自上前,将凤良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在另一名小厮的帮忙下,踉跄地将凤良送回了院子。   “多谢安大人了!大恩不言谢,改日定当厚报。”   “候爷客气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涛一听,再一想刚才凤良的样子,心知这安大人定然是有什么隐秘之事相告,遂遣退了左右,才请安石如实相告。   不多时,京兆尹安石离开之后,凤涛则是满脸怒容,看着安大人交到了自己手上的供词,脸色铁青,浓眉斜挑,唇色泛白!   “轰!”的一声,只听屋子里发出了一声巨响,门外的众人吓得个个儿发颤!   “五石散!竟然是五石散!这个逆子,竟然是敢吸食五石散。还敢去了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接下来的几日,正如无崖所料,整个安逸候府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这还不算,原本是在京兆尹安石的刻意压制下,没有多少人知晓的事,竟然是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安逸候府世子竟然是吸食了五石散以求快活!   安逸候储的世子竟然是在这京城里头最为低级的土娼院中寻欢作乐,简直就是丢尽了贵族公子们的脸!   各种各样的流言纷之沓来!而安逸候恼怒之余,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是因此,特地将他宣进了宫。   而凤夫人这几日也没闲着,自然是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等的无赖之举的!再加上凤良清醒过来以后,一直在叫喊着有人在陷害他,凤夫人更是心如刀绞!   入夜,安逸候府大宅的屋顶上,竟然是飘扬着一抹红衣!当然了,那抹红色,也就只有离他最近的洛倾城才看得到,其它人,哪里还有这个心思?   倾城睨了无崖一眼,“你还真是骚包!居然是穿成这样来人家的府上打探消息,你是嫌命太长了,还是嫌你的这脸太容易让人记住了?”   “就凭他们?一群笨蛋!”极为不屑的语气里,透出了他的狂妄和不羁!   “行了,也差不多了,走吧。”   二人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地在屋檐上游走着,终于很快到了品香楼。   倾城直接就钻到了屏风后面,开始除下自己一身的夜行衣!而无崖在进来后,则是极为小心地往外面打探了一下,才将窗子关好。   再回身时,倾城已是将外面裹的这层夜行衣除下,露出了里面的一套浅色的劲装。   “你又有了什么法子?为什么要帮着凤良?现在可是将他拉下来的最佳时机。你没听说安逸为这事儿,已经是被皇上训斥了?”   “那又如何?再怎么着,他也是候府的人,是嫡子!所以,他始终是最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   无崖似乎是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你想将凤谦给拉出来?让他在候府再也待不下去?”   “自然了!内斗什么的,才是最好玩儿的,不是吗?无论证据是否充分,凤涛是一定会倒向凤良和夫人那边儿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我只是想着将安逸候府搅乱,也就是说,我要他们府上越乱越好,可是即便这样,凤良,必须是稳坐世子之位的那一个!”   “为何?”   “凤良这两日,被那些患者有花柳病的女子给折腾的不轻吧?”轻飘飘地一句话,便让无崖瞬间清明了!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打了这个主意!还真是好算盘!如此一来,这安逸候府,可就是每况愈下,偏偏那安逸候等人还不自知了!”无崖也是勾起了一抹妖艳的笑,再配上一袭大红的衣袍,简直就宛若是一个媚骨天成的妖精一般!   “你就那么有把握凤良会按照咱们设计的路子走?”身子微微一歪,靠在了墙上,双臂环胸,是说出来的风流俊逸!   倾城不看他,只是闭着眼,将先前探到的一些想法,大概地梳理了一遍,“凤良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的!再说了,现在,无论是府医,还是御医,都是从他的身上查不到什么的!就算是有症状,至少也得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着凤良和凤夫人的手,将候府的那些个碍眼的庶子,贬的贬,逐的逐。甚至是杀的杀,这样,凤家才会越来越衰败,皇后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弱!”   听完了她的话,无崖面上的笑容愈见妖娆,“你终于出手了!倾城,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   倾城睨了他一眼,想到了他的身世,心里微微泛酸,凤家,你们手上到底是沾了多少人的血?你们的奢华背后,又是由多少的白骨累累堆起的?杀母之仇,将无崖几乎就是凌虐至死!这一桩桩一件件,咱们就来仔细地算个清楚!   我洛倾城既然是出手了,便不会只报一己之私仇,凤家,我会亲眼看着你们一步步地走向深渊,看你们最终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只有这样,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贵女邪妃 第六十六章 不如众乐!   无崖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倾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而是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凤良他没事?”   “怎么可能?难道你会允许出现这样的状况?”倾城抬眸看他,那眸底的算计,可是漾的满满的。   无崖无语了!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丫头根本就是不能以常人的心态来品评的?她一个小小年纪,就敢走南闯北的小丫头,曾要在青楼里头女扮男装来去自如的疯丫头,怎么可能会让凤良躲过这一劫?   “我明白了,知道怎么做!”   倾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直接指使道,“我渴了。”说着,还伸手指了指身前空空的茶杯。那一脸笑颜如花的样子,是半点儿的不好意思也没有!   无崖倒也是没有说什么,直接端起了茶壶,到了门口,只开了个缝儿,就直接将茶壶给扔了出去!   没有听到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很明显,这外面,还有无崖布下的暗卫呢!   “洛华美那里,你预备怎么办?她不是既想着嫁于云世子为正妻,又琢磨着嫁给齐王为侧妃也不算吗?就是不知道,齐王是不是能看得上她?再说了,这齐王与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云清儿,可是立有婚约的,齐王这会儿还没娶正妃,不知道是否会让洛华美如愿呢?”   “你似乎是与那个云清儿挺谈的来的?”   “嗯,那个人不错,是我进京以来,认识的最为单纯,也是最为端庄有礼的一个女子。可惜哥哥不在京中,不然的话,他们倒是挺合适的!”   话落,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无崖,快,帮我想个法子,让云清儿和齐王解除婚约,而且还不能伤及到云清儿的闺誉。”   无崖一脸地不耐烦,“死女人,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然是想着给你哥哥找媳妇儿?”   倾城白他一眼,“你傻了?我既然是与云清儿投缘,怎么可能会让云清儿嫁给齐王?齐王可是皇后的嫡亲的儿子!我与皇后有仇,自然也就与齐王有仇,不可能会相安无事。我可不想与自己认定的朋友刀剑相向!即便是没有哥哥这一出儿,我也得想法子让他们解除了婚约!一句话,云清儿嫁谁都成,就是不能嫁给齐王为妃!”   这回,无崖听明白了,敢情是不想与云清儿为敌,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云清儿不嫁给齐王,那么,他们的敌人名单里头,暂时就不会加进一个安国公府去,倒是给他们减少了一些麻烦!那个云墨宸,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好吧,我再好好儿想想,总得是有个周密的计划才成,毕竟,那人可是齐王,想要设计他,还是要着实地费上一番功夫的!”   “我上次让你找的东西呢?”   无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确定你要这个?”   倾城一扬眉,“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无崖也不再多说,轻击了两掌,便有一名黑衣人现身,手里头还捧着两个小罐子,也不知里面究竟是放了些什么东西。   “时候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我回去再去拜访一下我的好姐姐!”倾城一摆手,让那人跟着自己一道走。   无崖轻笑出声,“你这是想着将给逼疯不成?”   “逼疯?那倒不至于,只是让她再没有心思跟我斗罢了。若是她肯就此收手,我自然是会给她一条活路,若她执迷不悟,再联合外人来害我,那么,我既要想法子揪出她背后之人,也定然是不可能让她好过了!”   “她背后之人?还用得着查吗?除了那个人,还能是谁?”   “即便如此,定然是还有一些虾兵蟹将的!咱们一开始若是斗不成她,先想法子砍了她的一些手足,卸了她的臂膀,将来再与她对上,报仇,不是要容易得多了?”   “放心吧,有了计划,我会尽快去找你。”   倾城再不多言,在这里安静地用了两盏茶后,便出了品香楼,直奔洛府的后院儿了。当然了,去的地方,自然不是她的锦绣阁,而是洛华美住的院子。她的身后,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一道黑影。   经过了先前蛇和老鼠的事,洛华美的胆子变得极小,吩咐每晚都要至少有两人守夜,而且是无论院子里,还是自己的寝室里,都要燃烛不灭!   此时已是深夜,倾城到了她的院子的时候,先看到的,自然便是这灯火通明了!   “啧啧,还真是浪费呢!不知道这样子浪费资源,是很可耻的行为吗?真是让人生气呢!”倾城坐在了屋顶,掀开了一片瓦片,看到了里面睡的正香的两个丫头,微挑了挑眉。再抬眼往院子里一瞧,眸底泛出了一抹笑,衣袖一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自她的袖间挥出,紧接着,这院子里的廊灯什么的,全都灭了!   不多时,屋子里的灯烛也全都熄了,而倾城,则是一脸坏笑的,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回到了自己的锦绣阁。   另一道黑影,也悄无声息地出了洛府。   此时在锦绣阁是替代她的,自然就是青兰了。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可吓死属下了。”   “胆子这么小?”   听出了小姐话里的揶揄之意,青兰急忙道,“属下是担心您回府时会被府上的暗卫察觉,所以才会担心。再说了,小姐总是这样深更半夜里出去,又不让属下跟着,属下自然是放心不下。”   “行了!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这么多的话等着我,快睡吧。”   天色刚蒙蒙亮,洛府的后院儿里,便传来了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于是,又是一阵的热闹非凡,而唯独锦绣阁中,却是安静若素,不见慌乱,不见纷杂。   “祖母,您可一定要为孙女儿作主呀!”洛华美跪在了地上,哭的是梨花带雨的,当真是我见犹怜!   “祖母,之前十几年孙女儿的院子里都是好好儿的,可是唯独这三妹妹回府后,孙女儿的院子里就未见清净过呀。祖母,长此以往,孙女儿,怕是就再不能服侍您左右了!”   瞧着素来宠爱的大孙女儿哭的如此伤心,先前因为那流言之事而对她起的疑心,这会儿也是消散了不少,“行了,先起来说话吧。地上凉。华柔,你怎么也不说将你姐姐搀起来?”   “是,祖母。”   洛华娇听了这话,却是十分的不屑,竟然是能想出这种法子来陷害洛倾城,分明就是傻子!那洛倾城的确是被批为克亲之命,可是也没说是什么这种不祥之命呀?这个洛华美,还真是能胡扯!   “祖母,您细想想,这府里先前十几年都是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可是为何就独独这三妹妹回府后,就生出了这么多的事端?祖母,不是孙女儿故意说她的坏话,事实俱在,还请祖母明查呀。”洛华柔也是在一旁帮衬着,开始攀污洛倾城了。   “先前大姐姐的院子里就突然多了几条蛇,后来接着便出现了那么多的老鼠,而这一次,竟然,竟然是出现在了那么多的蟑螂臭虫!还有一些死老鼠!祖母,还请您一定要为大姐姐做主呀。”   洛华娇眼珠子一转,不成,这老夫人本就是对她们姐妹二人另眼相待,这会儿自己也就是借着洛倾城的势,和姨娘在这府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一点儿,怎么可以再让她们姐妹二人起来作威作福?再说了,这洛倾城虽然是刚刚回京,不过这脾气性子,却是比洛华美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又从未欺负过自己,而且还常常给自己一些往日里根本就没有的好处,这一回,自己绝不能让她们将洛倾城给拉下来,否则,自己的日子便要再度难过起来了。   “二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对!以前三姐姐在江南,也没听说堂叔和堂婶儿他们有什么不好呀?反倒是听说江南的堂兄,倒是中了秀才,如今在外求学,也是极得先生常识的。若是果真如二姐姐所说,那江南的堂叔那里,岂不是更要乱了?”   洛华柔表情微滞,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有些不甘心道,“你懂什么?那堂叔他们岂能与咱们相比?你也说了,他们是堂亲,这三妹妹既然是克亲之命,自然就是得先克这最亲的人了?”   “若是按照二姐姐之言,那与她最亲的,岂不是兄长了?”   “住口!”一听到提到了自己的乖孙子,老夫人的面上便是一沉,眸色也是带了几分的阴沉,“不许胡说!”   阴厉的眼神,在几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儿,问道,“三丫头呢?怎么还不见她来?”   “回祖母,大姐姐的院子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连您都惊动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洛华柔率先开口道。   “祖母,听说昨晚上三姐姐为了学习一些宫廷礼仪,极晚才歇下了。”   老夫人的眉心微蹙,“学宫庭礼仪?”   “是,祖母有所不知,先前在安国公府的时候,三姐姐连作了两首诗,都被誉为佳作!极得当场公子小姐们的推崇。宴会散了之后,四公主曾言要改日再请三姐姐进宫作客呢。想来,三姐姐这才开始加紧学习一些宫庭礼仪了。”   老夫人的脸色微变,前几日出府,她自然是也听到了这个说法,只不过一直是以为人家也是说些客套话,她一个弃女,哪里会有什么才华可言?而且在江南的十年,也从未听人说起过她还有这等的才华,如今听到了洛华娇再提及此事,才想起了还有这么一出!   老夫人的脸色稍缓了缓,便仔细地问了问关于那日的做诗之事。洛华娇也不傻,自己代笔之事,自然是绝口未提,只说洛华城当时是如此的惊才绝逸,让人震惊!甚至是提及那云世子和众多的亲贵们,都是对洛倾城赞不绝口。   老夫人的眼中终于是有了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闪现了出来,怎么回事?自己也不是就对江南的洛倾城一无所知,毕竟,她是那个女人生的女儿,自己自然是担心她会想起当年她母亲的死来,若是她细细追究起来,总归是会查到她的头上的,所以,自洛倾城一生来,她就对这个丫头极为的不喜!甚至是厌恶!   可是现在,这个丫头,竟然是能大放异彩了!不知道,是不是也跟她当年的那个娘一样,也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哼!当年她娘就是不守妇道,居然是还未出阁,就引得皇上为了看她一眼,便微服出宫,根本就是个祸害!现在她生的女儿又是如此,本就是生的妖媚至极,若是再有了让人惊艳的才华,怕是更将成为一个妖女!   老夫人对于这一点,是既觉得害怕,万一将来她再是个难以掌控的主儿,那么,洛府,怕是早晚会因她而遭了大难!同时,老夫人又多少有着一丝的侥幸心理,也许,这个丫头还是和当年的那个女人不一样的,至少,应该是不会拒绝富贵的!哼,现在又想起了当初她拒绝了皇上联姻的主意,心里头对李氏就更是恼恨了!   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的脑子里,这会儿是飞快地旋转着,也许这也是一个机会呢!毕竟那个丫头今年才十四,而且多年来,又无人悉心教导,虽然是有些才华,也不过就是些寻常女子都可以学会的东西,只能说这丫头聪慧罢了!只要是自己将她给哄住了,就不怕她不听自己的话!毕竟,自己可是她的长辈,若是她真的敢忤逆祖母,那么,就是她直接将这丫头赶了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的!   那丫头既然是心思聪慧,就该明白这里头的轻重道理。这样一想,老夫人的心底多少就有了底,觉得掌控洛倾城,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在她看来,她就不信自己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   “启禀老夫人,三小姐带人过来了,说是听说今儿一早大小姐又受了惊,她昨日歇的晚,刚起身,就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   “是,老夫人。”   倾城一进门,看这屋子里的人倒是全了,行了礼,便看向了洛华美,“大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来的急,也没有听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又有了蛇鼠之类的东西?”   “多谢三妹妹关心了。”洛华美皮笑肉不笑道,“听说三妹妹昨日练习了宫庭礼仪,不知练的如何了?可需要姐姐指点一二?”   “不必了。不过就是些礼数罢了,也没有什么太难的,只是昨晚上听着苏嬷嬷她们讲了一些个宫中的忌讳,所以才睡的晚了。倒是大姐姐,我瞧着这气色,委实是有些不太好,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好好儿歇歇吧。”   老夫人听了,也转头看向了洛华美,一脸心疼道,“可不是嘛!瞧瞧这脸色白的,都没有了血色了。华柔呀,要不,你就先扶着你姐姐到你的院子里去歇一歇,再用些安神的药。”   “是,多谢祖母。”   “四丫头呀,你也去陪陪杨姨娘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有你三姐姐在就成了。”   “是,祖母。”   低着头的倾城,唇角微微一勾,将别人都打发走,只留了自己在,这是想着拉拢自己?若是想训斥自己,断不会将别人都打发的!   “三丫头呀,昨晚学习那些礼仪规矩的,可是累着了?”   难得的,老太太的口吻,竟是说不出的慈爱和关切,这让洛倾城的心里,更是突突了一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还好,多谢祖母关心。”   “那日在安国公府上,四公主和齐王,可是为难你了?”   原来如此,倾城的眼神微凛,眉梢微挑,这是担心自己会跟皇室相处不睦,会闹出些事来了?   “回祖母,没有的事。四公主和齐王殿下人很好。特别是四公主,长相又甜美,很是惹人喜欢。”   老夫人听她这样一说,自然就放心了!原还担心这个丫头会是个记仇的,又是刚刚才从江南回来,搞不清楚状况,万一再得罪了他们,可就是给洛府带来麻烦了。   “那就好。这四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所出的公主,自小便疼爱的紧,难免会有些娇惯了。如今你既然是回京了,以后你们难免是会有所接触,她的年纪虽然是比你大,可是这性子,却是难免会有些孩子气。倾城呀,以后,再遇到了四公主,记得别惹到她就是了。”   “是,祖母,多谢祖母教诲。”   老夫人看倾城一脸的谦卑,自然是以为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当下心中便是有些欢喜了。看吧,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自己两三句话,便将她给唬住了!将来还不是任由自己揉圆搓扁了?   老夫人的脸色比之先前,好看了不少,当下又语重心长道,“倾城呀,你是咱们府上唯一的嫡女,以后说话做事,可是一定要有分寸。特别是如果出去了,更是要时刻记得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都代表着咱们整个儿洛府呢。千万不能只图一时痛快,再做下一些个给自己带来祸事的事儿。”   “是,祖母。”   倾城的乖巧,让老夫人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模样儿,“听说四公主约你要进宫说话儿?”   “回祖母,那日四公主也只是这样一提,并没有说是哪一日,什么时候。所以,倾城觉得也许公主就是一些客气话。”   “不管怎么说,这会儿将这些礼仪规矩都学好了,也是应该的。你身为相府嫡女,以后自然是免不了要进宫说话儿的,这样,如果四公主有意邀你入宫,你记得叫上你的两位姐姐,她们以前进宫的次数不少,也认得不少宫里头的贵人,至少能让知道哪些是主子,哪些是奴才。”   “是,祖母,倾城记下了。”眼睛眨了眨,原来还是打了这个主意吗?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过分至极!想借着自己的手,将洛华美和洛华娇送到了那最富贵,最显赫的地方,成呀,我就怕她们没胆子,也没命享用!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倒也还算是平静,洛华美接了四公主的绣活儿,这会儿已是没日没夜的绣着。为什么?谁能想到那四公主竟然是从宫里头派出来了一名嬷嬷,就直接住进了洛华美的院子,每日的差使,便是监督着洛华美做绣品。四公主如此作为,当真是惹恼了洛华美,可是碍于她是公主,也没法子,只能是早上一睁眼,就开始绣,一直到了晚上都要近子时了,才敢休息,声怕那嬷嬷会回京说自己什么坏话,处处小心着,又暗地里给了那嬷嬷不少的好处,才勉强是能让自己不用休息的那么晚了。   四公主派人来了洛府,合府上下,自然是都知道了,也当即明白了,这四公主分明就是在针对洛华美罢了。老夫人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那位四公主嫉妒洛华美的美貌,定然是在警告她,不许她再接近云世子了!   想明白了这个,老夫人的心里头自然是有些气闷的!可是谁让人家是公主呢?而且还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罢了,再为她们择其它的夫婿就是。这京城,也不是就只有一家安国公府才是贵族名门!   洛华美今年十五了,明天及笄,这会儿也的确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凭着她的美貌才情,想要嫁个名门之后为正妻,自然是不难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相府为她做后盾吗?   好不容易,洛华美将那绣品完成了,交到了宫里嬷嬷的手上,“还请嬷嬷转呈公主。”   “大小姐,公主殿下说了,这绣品也不过就是一件玩意儿,宫里头的尚工局里,什么样儿的女红是她们不会做的?公主殿下还说了,这人呐,要贵有自知之明,要看清楚自己的身分,知道自己的本分。别总是觊觎主子们的东西,否则,是要吃大亏的。这一次,只是一件儿不过不足三尺的绣品,下一次,就未必如此了。”   洛华美听着这极度羞辱的话,恨不得是咬碎了一口的银牙!真想冲上前去打这婆子几十个耳光,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这话,定然就是那四公主让她故意来羞辱自己,作践自己的!   虽然是不甘心,虽然是恼怒,可是洛华美还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面上浅笑,“公主的教诲,华美记下了。还请嬷嬷回去转告四公主,就说华美明白她的意思,想来也许本就是有些什么事儿,被四公主误会了。华美自知身分卑微,怎敢与四公主相提并论,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挑拨是非。四公主为人聪慧,想来会明白华美的意思的,还请四公主宽心,出格的事儿,华美自然是不会做的。”   那嬷嬷点了点头,“奴婢会如实禀告四公主的。”   “送嬷嬷。”倾城命身边儿的嬷嬷将人送了出去,少不得,又是递过去了一个鼓鼓的荷包。   洛华美勉强没让自己落下泪来,什么认清自己的身分,恪守自己的本分?分明就是在笑话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也妄想与她争夫罢了!   加剧起伏的胸口,预示着她的隐忍似乎是已经到了极限,好呀!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再打云世子的主意,好呀,反正自己也是一个庶女,原指望着若是能嫁与云世子为正妻,应也是有丝机会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自己反倒是会因此而丢了性命!罢了,那她就索性不再念着他就是。想娶她洛华美的人,可是比比皆是,自己没必要为了一桩婚事,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倾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面上微有吃惊,如此看来,这个洛华美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知难而退,不过,依着她有些高傲的性子,那么接下来,她的目标会是谁呢?寒王,她自然是不敢的,别说她不敢,怕是京中没有一个女子敢想着要嫁给那样一个冰冷无情之人吧?凤良?凭着她的条件,自然是看不上他的,一个纨绔世子,如何能配得上她这个出了名的京中才女?   那么,她就是极有可能会选择作小了?齐王?他可是最热门的太子人选,在众人眼中,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又是人品贵重,出身高贵,这样的一个美男子,即便是做小,那洛华美也是愿意的吧?至少,将来还有机会问鼎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洛离。”   “属下在。”   “从现在开始,你就负责在暗处守着洛华美,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来报我,不得有丝毫的隐瞒和懈怠。”   “是,小姐。”洛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眸光的闪烁,还是让倾城看出了他的心思。   “放心,我只是想要知道,她会选择谁来做她的如意郎君。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单纯地盯着她就行了。”   “是,小姐。”   洛离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小姐,虽说现在您已经回了洛府,可是这府里头也未必就那么太平,如果属下离开了,那您的安危?”   倾城冲他嫣然一笑,“你在担心我?”   宛若是海棠花轻绽一般,层层叠叠,妩媚纷芳,直看得洛离的心底一颤,连忙就低下了头!“属下只是尽职尽责。”   倾城转了脸,抬头轻唤一声,“青鹤青兰,你们出来吧。”   洛离的心下一惊,怎么回事?当下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抬头四下一看,还没看到来人,便感应到了两股气息靠近,再眨眼,人已是在屋内了。   “你们认识一下吧。”   洛离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面露不可思议,看向小姐的眼神,已是比之先前,大为不同!   “你就是洛离?在下青鹤,这是青兰。我们都是小姐的手下。”   听完了青鹤简单的介绍,当下就有些懵了,他们一直都在这锦绣阁里,而且就隐在了这阁楼的四周,随时随地地保护着小姐,可是自己身为暗卫,竟然是一直毫无所觉?这说明了什么?很显然,他们的身手,都在自己之上!至少,这隐匿的功夫,自己是无法相比的。   “好了,别愣着了。洛离,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若是你觉得本小姐这里不能让你心顺,你可以选择离开,回到父亲那里去交差,如果你要留下来,那么,以后关于我的事,除非得到我的首肯,否则,一件也不许外泄!包括父亲那里,也是一样!你可听明白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要让属下选择是忠于您,还是忠于相爷?”   “也可以这样理解,不过,跟在我的身边,至少,我不会让你去伤害父亲,也不会让你去做一些什么于洛府的声誉不利之事。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至少,我还没忘了,我姓洛!”   “是,属下誓死效忠小姐,绝无二心!”洛离突然单膝跪地,伸出了左手,五指并拢,对天发誓道。   倾城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起来吧。”   “谢小姐。”   “洛离,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洛离的身形突然就是一僵,不敢抬头,似乎是怕自己再度陷入小姐那如花海一般的笑颜当中!右手就置于身侧,手指微蜷,一看便知道这是在犹豫着什么。   “看来,你并非是如刚才的誓言中所言那般,真的对本小姐忠心无二呢。”轻飘飘的声音,宛若是云朵浮过天空,又似是春风拂面,让人顿生一种似暖,非暖,似远,又近的感觉!   洛离下意识里竟然是就打了个哆嗦,怎么就觉得有些冷呢?抬头一看小姐果然是笑得明艳,不过那眼睛里的光华,却似是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了,浓浓的,挥不去,散不开,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   “小姐,属下只知道,当初相爷送您去江南,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您一出生,夫人便过世了,相爷心里难受,再加上朝政繁忙,自然也就疏忽了对您的照顾,后来一次无意中,看到了大小姐联合了一帮子奴仆来欺负您,相爷大怒!不过大小姐平日里向来乖巧,再加上柳氏的舌灿莲花,老夫人的宠爱,相爷无奈之下,只能是让人将你带去了江南。”   “这个我知道,你就只说说,父亲为何故意做出一幅对我不喜的样子?”   “回小姐,属下只知道,您出生之日,似乎是还引来了苍冥国的国师!不过,具体是跟老爷说了什么,属下也不知道,不过,似乎是提及了小姐的身世,似乎是与府上的三位小姐不同,而且,你四岁时,因为受伤,险些身死,相爷也就是在那一次,下定了决心,将您送离京城。属下当时还是个小孩子,也并不在洛府。这也是后来听人说起的。”   “苍冥国的国师?有意思!你的意思是说,父亲原本是打算在我一出生,便送走的,结果却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所以没有舍得将我送走,直到我四岁之时,遭了大难,才下定了决心?”   “回小姐,正是。”   “这么说来,父亲也是真心疼我的。”   “回小姐,相爷自然是最疼您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自您去了江南后,便一直派暗卫在暗中护着您了。只是,相爷有交待,只要是小姐没有受到什么生命威胁,就不必出来的。即便是看到了小姐受委屈,也要视而不见。”   “这又是为何?”这次问他的,则是一旁的青鹤了。   洛离看了一脸凝重的小姐一眼,咬咬牙道,“当初那位国师说过,小姐要经历两次生死劫,一次是在四岁时,一次是在十四岁时,什么时候过了这生死劫,什么时候才可回到京城。其它的,属下就真的不知道了。”   “你只知生死劫之事,却不知他为何会让人眼睁睁地看着我受人欺负?”   “回小姐,属下的确不知!”   意识到他的确是没有撒谎,倾城才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跟着洛华美吧。我这里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向父亲提及!特别是他们两人的存在。”   “是,小姐。”   “小姐,您说刚才他说的,有几分的可信?”青鹤看着洛离消失在了屋内,有些着急道。   “十成!”   “小姐,那我们是不是还暂时不能透露玉景山的事?”   “自然!你们也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姐。”   倾城有些没有什么精神地躺在了榻上,想到了之前夜墨告诉自己的那些话,再想想今日洛离之言,看来,她母亲的出身,果然是不简单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隐藏了什么样儿的秘密,竟然是连她和哥哥都不知道呢?   想到了洛华城,倾城便是说不出的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会想着鼓励哥哥去冰魄呢?这下好了,自己被那阎王爷给吃的死死的,真是糟糕透顶了!   就在倾城有些心烦意乱之时,那一抹张狂的红色,再度出现在了她的锦绣阁!   “咦?洛离呢?”   “被我派到洛华美那儿去了。”倾城闭着眼,脸上有些疲惫,“你最好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否则,我不介意直接将你扔出去!”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再一脸不以为然地在她的旁边坐了,“怎么今天的火气这么大?”说着,便将手搭上了她的皓腕。   少倾,喃喃道,“没事儿呀,脉象平稳,并无不妥。”   倾城有些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说正事儿。”   “一切如你所料,凤谦被扯了进来,虽然是有那位三夫人极力的力保,不过,似乎是效果不大!至少,也是保住了他的一条命,只不过,被遣出了凤府,让那凤涛给发配到了山西太原去了。”   “山西太原?倒是一处好地方!什么时候走?”   “说是明日一早,原本是打算让他今天就走的,可是三夫人苦苦哀求,那凤涛念在到底是他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的份儿上,还是允了。”无崖说完,看到了一旁的点心,动作优雅俊逸地拈起一块儿,递到了倾城的嘴边,“你最爱的桂花糕呢,你若不吃,我便全吃了。”   倾城白了他一眼,还是将他递过来的糕点吃了,只不过,不是让他喂的,是自己伸手接过来吃的。   无崖垂了眼睑,眸中似是有着一抹什么东西滑过,不过太快,没有人来得及看清楚。   “凤良也的确是如你所说,并未将先前与自己云雨之人说出来,而是秘密派了人去,直接做掉。”   “嗯,那好,事情做到这一步,就不必理会他了。只是有一样儿,他现在的年纪,已是该议亲了,记得别再让他去祸害正经姑娘就成了。”   “你放心,经过此事,怕是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那个胆儿的!”无崖有些自得道。   倾城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你是不是又给他下了什么药了?”   “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最多也就是让他一个月内不举罢了。”   “咳咳!”刚刚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喝了两口的倾城成功地被呛到了!   好一会儿,无崖才有些不满道,“就这样?这样做,不是太便宜他们安逸候府了?再说了,凤良那儿,一时半会儿还是看不出什么效果的。你就这样等着?”   倾城鄙夷地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三夫人会善罢甘休?她的亲生儿子被放逐,你觉得哪个女人会甘心?还有,那位出身高贵的凤夫人,你以为,她觉得凤涛的处治,让她满意了?你等着瞧吧,咱们只是设计了开场,这直正的热闹,才是刚刚开始呢。”   顿了顿,“记得要扶植凤谦,这个人,咱们以后自然是用得着的。”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小姐,宫里来人了,这会儿在前厅等着呢,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的。”隔了帘子,红燕的声音传来。   倾城听了,眼睛微眯,起身道,“麻烦,来了呢。”   “我在这里等你。”   倾城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去了前厅,看到来的,竟然是皇后娘娘身边儿的凤仪女官,这官职可是不小了呢!想来,定然是有要事了。   “皇后娘娘懿旨,宣洛家三小姐进宫觐见。”   “臣女遵旨。”福身后,倾城问道,“敢问姑姑,可知娘娘宣诏倾城进宫,有何要事?”   “回三小姐,娘娘听闻四公主说您的才华横溢,颇为赞赏,所以特意下旨,请您进宫一叙。”   “多谢姑姑了。”   倾城交待了几句,让云姑姑和红燕陪着自己进宫了。略有些慵懒地靠坐在马车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略带了慧黠的眼睛里划过了一抹狡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是吗?   到了宫门,倾城一下马车,果然就远远地看到了戴有那一面狰狞面具的寒王正在宫门内甬道负手而立,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了!   按例,倾城是只能带一名侍婢进去的,考虑到红燕年纪小,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便让她留在了宫外等着,带了云姑姑缓缓地抬脚,步入宫门!   寒王看到她过来了,长长的睫毛似乎是微动了动,守门的侍卫似乎是错觉一般,竟然是看到了王爷的唇角有些微微上扬的迹象!这可是他们自知道了寒王以来,从未有过的!   走近了看,才发现今日寒王着的仍然是一袭黑色的上好云锦蟒袍,头戴玉冠,面上的那张面具,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是熠熠生辉,仿若一道金光,自他的头上钻出,再转化成了无数的金星,洒落在了他的四周!   霸气、威武、高贵,最准确的一个形容词,应该是冷峻!冷若冰霜,冷的却又高洁清华,宛若是天上的朗月,高高在上,散发着阵阵威仪,却又让人无法触碰,只愿俯首膜拜,或是抬头仰望!   明明就是戴着面具,却仍然是让人直觉这面具下,就是一张清新俊逸的脸!为什么?倾城暗自甩甩头,怕也就是只有自己才会有这种想法了,谁不知道,这寒王殿下,当年可是面上被伤,一道狰狞地能吓哭婴孩女子的疤,就蜿蜒在他的脸上!   离那个人越来越近,倾城无法适应,这个有着浓重的阴戾之气的男子,的确就是那个俊美的宛若清月的男子吗?那个夜墨虽然也冷,但是与寒王现在的冷,是截然不同的!寒王身上散发的,是戾气,是阴冷,就像是刚刚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而夜墨的冷,则是属于那种,几乎就是一种天生的,就像是那雪山上圣洁的冰雪一般的冷,那种冷,至少不会让人有彻骨之感!   “给寒王殿下请安。”   “免礼,这是要去坤宁宫?”   “回殿下,正是。”   “正好,一起吧。”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说完了这句话,转身便走。   倾城倒是无事一般,可是她身后的云姑姑可是吓坏了!这寒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嗜杀冷血,残暴无情呀!听着刚才说话,显然是对自家小姐的印象还算是不错,这可不成!万一这位阎王爷再对自家小姐有了别的什么想法,那岂不是糟透了?   倾城提裙,缓步跟上。不知是不是冷面阎王刻意放缓了步子,反正倾城是没有小跑,没有刻意走快,竟然是意外地,轻轻松松地便赶上了他的步伐。   从背后看着这样一个高秀挺拔之姿,真的是难以想像,其本人,竟然是冷的像冰!   倾城的视线,从头顶,到后颈,再轻轻飘飘地扫过了他的脊背,滑到了下面。      ☆、第六十七章 贵人小产!   突然,走在前面的寒王止住了身形,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再继续前行,只是一道有些调侃的声音却传至了倾城的耳中。   “丫头,你看够了没?”   倾城脚下一个踉跄!当下就把她身后的云姑姑给吓坏了,生怕自家小姐在这位阎王爷面前再做出什么坏了规矩的事儿来。万一再惹恼了他,听说他可是动不动就要摘人脑袋的!   看到云姑姑吓得额上都冒汗了,倾城有些不自在地抽动了一下嘴角,再恶狠狠地往前面男人的脊背上瞪了一眼,“狂妄又自大的男人,是这天下最招人恨的,寒王殿下不知道吗?”   听到了倾城的回复,寒王没有再出声,只是意外地,眸底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荡漾着,几乎就是要翻涌出浪花来一般!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用的传音入密,旁人自然是不可能会听到,有了这么一出,倾城原本是有几分紧张的心绪,这会儿,竟然是轻松了下来,也不再想四公主和皇后二人那令人厌恶的脸了!特别是皇后,原来倾城是心绪波动极大的,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查到了她就是当年下令暗害母亲的人,即将要再见到了自己的杀母仇人,自己怎么可能会淡定?   现在,经过寒王这么一闹,倾城放松下来之余,这头脑倒是更冷静了!她在来的路上,不是没有想过要乘人不在之时,如何地取了她的性命,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自己的身手虽然是不错,可是这里毕竟是皇宫,而那个女人,既然是能在皇后之位上坐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没有些手段?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几个高手做自己的手下?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自己要冷静,即便是皇后故意拿当年之事刺激自己,自己也绝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否则,这仇非但是报不了,自己反倒是极其容易被她给夺了性命!   一路上思绪万千,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在其脑海中闪烁着,跳跃着,最终,都被自己的理智收了回来,大脑中,再度恢复了清明,沉寂!   倾城的眉心此时已是渐渐舒展,看着前面的一袭黑色锦袍翻飞如舞,袍上金丝绣成的三爪黄金蛟闪耀夺目,如同是刚刚自深海中跃出,想要与天相争,与日相斗的狂蛟一般,狂野夺目,阳光洒下的点点光晕,映在了他黑夜一般的脊背之上,竟是带了几分的神秘魅惑之感!   黑色为底,金蛟飞腾,落入了倾城深泉一般的眼底,盘旋了几个来回,再折射出一抹璀璨的光华!   脑子里突然就是一阵懵,一阵空白,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倾城甚至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晃悠悠地到了那坤宁宫门口的!   猛地甩了甩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这么没出息了?不就是一个背影,竟然就让自己有些魂不守舍了?傻了?呆了?身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能轻易得罪的起的吗?那可是活阎王呀!自己这是不想活了,竟然是敢在他的身边走起了神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坤宁宫,自然是在宫里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寒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儿的不近女色,即便是往日里表现出对谁有兴趣来,定然也是不出三日,便会传出了那名女子身死的噩耗。   也正是因此,所有的女子见他,无不是退避三舍!而这会儿殿内的皇后见此,凤眸中闪过一抹算计,四公主的眼底则是写满了幸灾乐祸,就等着看洛倾城是如何被那个嗜血成性的寒王给虐的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了!   洛倾城大概地往这大殿里头扫视了一眼,两侧共有十个座椅,如今已是坐了七人!再看四公主南宫欣倒是在皇后的身侧站着,显得与皇后是母女情深,让人羡慕的紧!   这底下的首座之上,是一位浅粉色的宫装丽人,看其年纪,年纪应该是不会超过三十岁,这能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应该就是那位堪与皇后一争的贵妃武晴儿了吧?   另一侧的首位上坐的,竟然是先前见过的齐王,他的下首之位是空着的,显然,是为了身前的这位活阎王爷给留的。至于其它人,洛倾城不认识,也没有那个一探究竟的打算。   “倾城呀,来,到本宫跟前儿来,让本宫好好儿瞧瞧,这是哪儿来的一个粉雕玉琢一般的一个小人儿!”皇后面容尊贵中透着几许的慈爱,让倾城的心里头打了个哆嗦,心中暗道,真冷!真虚伪!   无论如何,皇后的话,还是不能忤逆的。倾城低着头,收敛了身上的气势,缓步上前。   皇后看到倾城在自己的身边儿站定了,上下打量了一眼,笑吟吟地拉过了倾城的手,“不怪四丫头说你长的好,真是不错!今年才十四,便已是生得这般地千娇百媚,真真是个让人一眼看了便心疼的!”   倾城面上微微漾开了笑,福身行礼,“娘娘谬赞了,臣女与四公主比起来,不过是蒲柳之姿,怎及公主青春明艳。”   “瞧这一张巧嘴,真是会说话!来,本宫今日瞧着你便舒心。本宫今日也没备下什么。”皇后在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干脆,本宫的这支镯子便赏你了。”   话落,便不由分说的,将自己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直接就给洛倾城套上了!   倾城认出,这可是宫中极为有名的一枚金镶九龙戏珠的镯子!先不说其做工如何,价值如何,单冲上这上面的雕饰,便不是什么人都能戴得的!   这样的镯子,品级低于正一品的内、外命妇,都是没有资格配戴的,而她不过一介小小的臣女,一无品级,二无封号,皇后竟然是将这样贵重的一支镯子赏给了自己,这是何用意?   “多谢娘娘赏赐。”倾城始终是低着头,眼睛最多能看到了皇后的胸前,本本分分的样子,倒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母后,女儿说的没错吧?这位洛三小姐,可是不仅仅生的娇媚,更是才华无双呢!”四公主南宫欣在皇后的身侧,轻摇了皇后的胳膊,“母后,要不就让她当场为您赋诗一首,您意下如何?”   皇后有些宠溺地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南宫欣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丫头,人家才刚刚进宫来,茶都没赏她喝一口呢,也就你总是这般的无礼任性。”   此时,在下首坐着的一名身着蓝色宫装的丽人起身,“启禀娘娘,臣妾今早出来前,听说是七皇子的身体微有不适,臣妾心中挂记,所以想先回去看看,还请娘娘恕臣妾无礼了。”   皇后转了头,看向那丽人,面上仍是笑着,“七皇子怎么不适了?可有宣了御医?伺候的人都是怎么说的?”   “回娘娘,臣妾出来请安前,刚刚派人去请了御医,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在七皇子身边儿了。”   “嗯,既然如此,良妃就先回去看看吧,缺什么,就直接派人来报我就是。”   “谢娘娘恩典。臣妾告退。”   倾城这才听明白了,这位蓝色的宫装丽人,就是这宫里四妃之一的良妃!   皇上的后宫里,如今是妃嫔位分全都齐全着,一后,一贵妃,贤良淑德四妃,八嫔,再往下,就不限人数了。如今看来,皇后在这宫里头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太省心呐!   倾城的眼睛眨了眨,七皇子?良妃所出?刚才她可是探听到了,良妃对这位七皇子可是上心的紧,日夜担心受怕,就怕他会被什么人给算计了!   微挑了下眉,宫里头的女人,怕是活的最光鲜,也是最累的吧!   “母后,难得今日舅母也在,正好,就请舅母也来看看洛三小姐的才华如何?”   这话说的可就是太过直白了,这分明就是在暗示安逸候夫人,这洛倾城是个不错的儿媳人选了!   果然,四公主的话音一落,这安逸候夫人看向倾城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说是前些日子,她的儿子被人在那种低贱的地方给找到了,可是那又如何?终归是她的儿子,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是安逸候府的世子!若是将来齐王成了太子,登基为帝,那他们安逸候府,将会是何等的尊荣风光!   所以,在安逸候夫人的眼中,只有他们家儿子嫌弃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嫌弃凤良的资格!   倾城的眉毛微动,也不急,倒是不着痕迹地往寒王的方向扫了一眼!只是一眼,淡淡的,快地几乎就是让人以为看花了眼!   可是寒王是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这个洛倾城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在笑!在幸灾乐祸一般的笑!   寒王的眉毛微动了动,有意思!明明就是这个丫头要倒霉了,为何她却是用那样的眼神来看自己呢?摆明了就是料准了自己的心里会不舒服了?而事实上,自己刚才听到了南宫欣的话,也的确是有了那么一抹的不舒服。特别是当那位凤夫人看向洛倾城时,那种打量端详的眼神,让他的心里,是极为不悦!   有意思!看来,自己看中的这个丫头,还是真是个鬼灵精呢,想到了在那林子里,她对待柳氏的那一幕,这个丫头,可是个狠角色呢!   寒王凉凉地往凤夫人的方向瞄了一眼,只是一眼,凤夫人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真正的打了个哆嗦!先不说那位寒王的气势冷不冷,强不强?就单说他那一张狰狞的让人惊恐的面具,就足以吓到人了!   看到凤夫人的表现,寒王满意了,眉毛挑高了,再往洛倾城那儿瞟了一眼过去后,便有些洋洋自得之意了!   倾城自然是不会傻的去和他来个什么眉目传情!万一再让皇后给看到了,没准儿当场就会下旨赐婚了。   四公主的话,倒是让皇后犹豫了,似乎是在考虑,这个洛倾城,究竟是该嫁给寒王,还是嫁给自己的宝贝侄儿凤良呢?略一思索,皇后笑道,“倾城呀,欣儿一直说你文才甚高,这样,本宫就出一题,你来赋诗一首,如何?”   “回娘娘,臣女才疏学浅,哪有四公主说的那般好?如今齐王殿下也在这里,您如此一说,岂不是要让臣女班门弄斧吗?臣女虽然是初至京城,可也知道这齐王殿下文武双全的名声,可是响彻了京城呢。”   这马屁拍的,当真是水平高高儿的!既让皇后听着舒心了,又不会将自己显的太过浅薄!毕竟,她不过是一介臣女,便是真的不如堂堂齐王,又有何人可笑?   齐王听了这话,心中得意之余,不免笑道,“三小姐过谦了。三小姐的才华,本王还是知道的。今日,难得母后高兴,你便陪母后吟上几首便是。”   吟上几首?当她是来这里卖弄文才的?还是在暗示她今日若是不能让四公主称心,她便不能轻易地离开这坤宁宫了?   倾城往齐的方向看了一眼,面有浅笑,并未说话,事实上,她也知道,无论她是否有才,这作不作诗,出不出题的,也不可能是她一个小小的臣女说了算的!   武贵妃看了一眼这大殿中的众人,娥眉微蹙,手指微抬,“不知道七皇子现在如何了?七皇子年纪不大,可是却是屡遭病痛折磨,可谓是苦不堪言呐。”   众人闻言看去,只见武贵妃的脸上的确是略现一抹忧色,那轻扫的娥眉,仿若是那水墨山水画上的远山一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有些向往之感!   倾城紧抿了抿唇,这位武贵妃,还真真就是个妙人儿!这七皇子身体有恙,她们这群妇人却要在此来弄什么吟诗作画之类的,原也没有什么,可是偏偏被这武贵妃如此伤感的说了出来,就让人们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么让人不可原谅的坏事一般,生生地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矮了三分!   倾城忍不住抬眼轻瞥了她一眼,她的这抹愁容,不见丝毫的做作,似乎是发自内心的不安、忧虑!这让皇后这个正妻看了,心里头还不知道是窝了多大的火!   人家一个贵妃,都知道心疼心疼那七皇子,你一个嫡母还整日里说着什么母仪天下,天下女子的表率之类的话,你就是这样掌管六宫的?就是这样为人母的?   皇后的脸色微变了变,脸上的笑也早已是消失不见,七皇子虽然是向来体弱多病,却是皇上最为喜爱的一个儿子,如今已是十四,虽说是尚未封王开府,可是从皇上时常下旨送去的赏赐中便看得出来,皇上对他的喜爱!   若是这七皇子身体不适的消息,送到了皇上那儿,也许。皇后的凤目微转,几位亲王都在自己的殿内,想来皇上那里定然也是不忙,倒不如自己前去探望,说不定,还能遇到皇上!   “阿舟呀,你去你七弟那里看看,顺便将本宫新得的那支千年人参也一并拿过来,若是再有旁的什么需要,再为报我。”   “是,母后。儿臣告退。”   齐王南宫舟领命去了,四公主微嘟了嘴,略有些不太高兴,而其它人则是明白,皇后若是自己亲自去,那么,这里一散,其它的妃嫔,定然也会一道前去探望,以示自己的关切之意,若是皇上恰巧在,正好是在皇上的心里头给她们落下个好印象!可是这皇后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可能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这会儿只派了齐王去,毕竟他是兄长,其它的妃嫔们,哪个敢说什么?哪个又敢吃了豹子胆跟着一道去?皇后不去,她们这些来请安问候的,自然是哪个也不能轻易地离开这坤宁宫。   于是众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皇后的心思,当下原本以为皇后只是如往日一样,只是走个过场儿之类的妃嫔们,这会儿,就都是安安静静地用起了身侧的茶和点心。   倾城一瞧这些莺莺燕燕们的架势,这是都明白了皇后的用意,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轻轻环视了一眼这大殿,显然,除了四公主南宫欣还没明白过皇后的用意来,其它人的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武贵妃看到自己的一句话引出来的效果,像是无事人一般,仍然是在那里安坐着,眼睑微垂,精致的妆容,丝毫看不出竟已是一个早已有了儿女的母亲!   自倾城进殿以来,这武贵妃的言行举止端庄娴雅,虽是头一次见她,却恍若似曾相识一般!让倾城对她,顿生好感!看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人都说少女之美,美在其清纯,而女人之美,则是美在其体态眉眼。此时看那武贵妃,当真就是宛如一朵开的盛艳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这等的美人儿,无论是哪个男子看了,都会心动三分吧!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倾城突然就想起来了是哪位古人曾赞过一名美人儿的诗句来,如今用在这位武贵妃的身上,倒是再贴切不过!   “好了,难得今日嫂嫂也进了宫,正好是大家一起说说话儿。寒王和秦王,倒是难得的也能进宫来陪陪本宫,你们两个也是有心了。”   “身为孩儿,本该日日来到母后这里请安,只因刚刚回京,诸事颇多,失了礼数,还望母后勿怪!”秦王南宫宁连忙起身,冲着那高台上的凤座深鞠一礼,面上颇有些自责之色。   “宁儿这孩子,还是如早先一般的知礼懂事。”皇后淡淡笑着,“阿夜,你如今也已是行了冠礼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你的亲事了?如今舟儿虽然还未大婚,可是已经是有了一名侧妃和两名庶妃。若不是因为那云清儿年纪还小,这会儿,也早已是大婚了。”   皇后说完,又看向了秦王南宫宁,“再说这宁儿,如今已是有了正妃,本宫听说,秦王妃如今已是有了身孕了?”   秦王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王妃有孕不过才月余,自己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消息,想不到皇后竟已经是知晓了!当下脸色便有些泛白,只是打着哈哈应了,也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说是这几日一直是不怎么好好儿吃东西。   这秦王是武贵妃所出,武贵妃的年纪明明是比皇后小,可是生的儿子,却是要比齐王长上一岁!原因无它,只因当年皇后先诞下一子后,没活过百日,便早殇了。再有齐王南宫舟时,已是三年以后了。所以,武贵妃的儿子秦王才会成了皇长子!也成了皇后和齐王眼中,最为忌惮的一个绊脚石!   寒王的眼睛睨向了安逸候夫人,看的她的心里是真发毛!竟是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西西已经是许了人家了,怕是不成。”   话音一落,这位凤夫人便恨不能找个地缝儿给钻进去了!自己身为长辈,怎么竟然是让一个年仅二十的毛头小子给吓住了!更可气的是,人家根本就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自己竟然就巴巴地说什么西西许了人家的话,这成了什么了?   果然,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位宫装丽人就笑道,“凤夫人这是怎么了?寒王殿下,也没说要娶你家的小姐呀!”   那言外之意,分明就是说,你不想嫁,人家寒王还没瞧上你家西西呢,你自己就主动地来这么一出儿,你这是小瞧了寒王呀,还是小瞧了这千雪国的皇室呀?   凤夫人当下有些尴尬笑道,“臣妇无状,还请殿下莫要怪罪,只是一时口快,若有得罪,还请殿下宽恕一二。”   凤夫人这会儿是吓得就快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按说她也是名门之后,修养气质自不必说,可是对上了这寒王如此阴森恐怖的眼神,这胆战心惊,还是免不了的!   寒王冷冷地一挑眉,“凤夫人刚才之言,是在蔑视本王呢,还是在蔑视本王呢?”   冷冰冰的话,傲傲的语气,听的在场的人无一不是胆战心惊,可是唯有洛倾城一人,是想笑不敢笑,直憋的脸色通红!嘴巴抿的紧紧的,让人看了,还以为是她有什么不舒服似的!   寒王说完,这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冰冷了许多!就连皇后的凤座上,似乎都是被强行结了一层冰霜,让人浑身的不舒服!   看着洛倾城极力隐忍着的笑意,寒王眼里的趣味更浓,有趣!这个丫头,果真是不怕自己的!先前还以为她也不过就是强撑的,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没把自己这个王爷放在心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寒王的心里便有了一种极为奇怪的复杂情绪,觉得有些庆幸,毕竟这世上不怕一个戴着这样狰狞面具的女子,还是不多见的,至少于他而言,这洛倾城,还是头一个!可是与此同时,心里又有了几分的沉闷,莫名地就觉得有一股极为烦燥的念头,让他觉得让是丢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的紧!   大殿内的沉闷气氛,让凤夫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冷汗,没人瞧见,这会儿凤夫人的后背整个儿都已是湿透了!那丝制的里衣粘在了湿湿的后背上,是说不出的难受,想动动来缓解一下,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岂不是会大大地丢了脸面,失了身分?没办法,只能就是这样干忍着!   还是皇后笑着开了口,“阿夜呀,你也真是的!凤夫人难得进宫一次,你又吓她做甚?本宫刚才问你的,你可是考虑好了?”   “母后是想要让儿臣选正妃?”   “这是自然!你都二十了,也该大婚了。你刚才没听本宫说嘛,这秦王妃都已是有了好消息了,你这里都还未大婚!等明年,那云清儿及笄了,自然也就是要跟舟儿成婚了,如今唯一一个让本宫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多谢母后,目前儿臣无意娶妻!”   不知道是不是洛倾城的错觉,她只觉得寒王说出这番话来时,这整个大殿内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当然,这不包括皇后!   倾城美眸流转,大概也想明白了,这后宫现在到了妃嫔之位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有着深厚的身家背景?哪一个不是担心自己娘家的某位亲戚被这位阎王爷给惦记上了?如今,一听说他还没有这个打算,自然是齐齐地都舒了一口气。   “胡闹!”皇后绷了脸,一看便是佯装气恼了,“你已成人,哪有还不大婚的道理?本宫告诉你,皇上可是曾三番四次的提及你的婚事,你若是不赶紧地选出一位意中人来,到时候,即便是本宫不下旨赐婚,你父皇也是会下旨的。你可是想好了!”   寒王的眸底略有些阴沉,不过被其长长的睫毛掩饰的极好,微抿了一下唇,再抬眼时,似是无意一般,往洛倾城的脸上轻轻拂过,“儿臣再考虑就是。”   “那便好!你如今可是咱们千雪国的战神亲王,能配得上你这身分的女子,自然是要在这京中的贵女们之中选出一二来!改日,本宫便安排一场赏花宴,也为你把把关。”   “多谢母后。”   寒王的任之由之,让洛倾城微蹙了一下眉!这厮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他的婚事,真就由着那高座之上的女人来折腾?   “启禀皇后娘娘,月贵人来请安了。”   倾城眨了下眼,再低了低头,身子尽量地压低了,不再引起人的注意!这会儿,她已经是大概知道了,四公主打算如何来对付她了!这位月贵人,可是个极为关键的人物呢!   唇畔略略勾起了一抹笑,眼睛看着自己的裙摆,那一抹淡紫色的丁香绣花,跃然于眼底,洛华美,你还真是费尽心机呢。   不多时,这坤宁宫里,便出现了意外,众目睽睽之下,月贵人竟然是突然腹痛不止!御医还未到,月贵人的裙摆之上,便已是染满了血迹!   看到这一幕时,皇后即刻命寒王和秦王在正殿等着,命人将月贵人扶至了偏殿,几乎是所有的妃嫔,全都前往了偏殿!   倾城注意到,武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而秦王则是直接就一脸的凝重,眉宇间,除了担心,便还是担心!   而寒王则仍然是一幅拽拽的冰山样儿,让人看了,只觉得自己今天是穿的有些少了!   倾城和四公主因为是尚未出阁,并没有一起跟过去。一时间,这大殿里,除了那些宫人,便只余他们四人了。   “洛倾城,刚才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月贵人好端端的,怎么一说肚子痛,竟然是就这般的厉害了?”南宫欣直接就开始以一幅抓住真凶的口吻问道。   倾城冲着四公主微微低了头,“回公主,众目睽睽之下,您觉得臣女做了什么?还是说,您觉得臣女竟然是能避过这么多的主子奴才,对月贵人做些什么事?”   “你!”南宫欣没料到她竟然是会如此回她,当下大怒,“放肆!你以为这里是上次的安国公府?这里是皇宫!本宫是公主,你是什么身分?不过就是一个相府的小姐罢了,竟然敢如此与本宫说话?来人,掌嘴!”   话落,便有两名宫人在倾城的左右站了,冲着对面的四公主福了身,便各自上前一步,转了身,面向洛倾城,准备要动手了!   岂有此理!倾城咬咬牙,眼睛微眯,“公主殿下,敢问臣女做错了什么?竟是惹得公主如此动怒?”   “哼!本宫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倾城在她说这话时,眼睛往寒王的方向瞟了一眼,见其只是一幅与我无关的样子,恨不能上前扑咬他一口,这厮,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了!想躲?好呀!   倾城低了头,不过是片刻,再抬起脸时,眸中已是漾着浓浓的委屈。那似雾若云一般的水汽,将洛倾城原本就已是十分惹人怜爱,勾人魂魄的一张脸,映衬得更是动人了几分!   只见她秀眉如画,双目晶莹,琼鼻高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我见犹怜,宛若是雨中海棠一般,让人不忍其受一丁点儿的苦!   秦王南宫宁无意中一眼扫过,正巧与投了求救眼神过来的洛倾城撞到了一起,顿时便是心神一颤,胸中好似波涛翻涌,又似多日的阴沉天气,突现明艳日光,晃的让他几乎就是睁不开了眼睛!   一旁的一位宫人的手已是高高举起,倾城此时是在宫中,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己会武之事暴露出来,否则,她的报仇大计,便真的是毁于一旦了!   没办法,偶尔用一次美人计,应该也不算是太坏吧?   倾城的眼睛微眨了一下,一幅似乎是极为害怕的模样,脖子微微一缩,眼睛有些紧张的闭上!那长长的睫毛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地轻颤着,说不出的柔美,道不尽的妩媚!   四公主一看她这幅模样,自然是更加地来气,直接就吼了一声,“还不给我打!”   那宫人再次得了令,自然是不敢再有所疏怠,高举的手,猛地挥下,直接就奔着洛倾城的脸上招呼过去了。   只是,意料之中的!脸上并没有传来疼痛感,也没有听到那清脆的巴掌声!   倾城咬了咬嘴唇,轻轻地将眼睛张开了一条缝,似乎是想要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入眼的,便是寒王那一张极尽狰狞的金色面具,不知为何,这会儿看上去,似乎是更多了几分的寒意!   倾城暗道不妙,只是碍于这里还有秦王和南宫欣在,不能出手来制止寒王这座冰山,不过就是眨眼之间,自己的身子突然就是一软,倒在了寒王的怀里!   于是,四公主南宫欣直接就吓呆了!眼睛瞪的有铜铃那么大,嘴巴张到了几乎就是能直接塞个鸡蛋进去!而秦王南宫宁,比南宫欣的反应,也好不了多少。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寒王吗?竟然是任由一名女子倒在了他的怀里?他不是向来最讨厌接触女子?哪怕是小小的女婴,他也是表现得极为厌恶,仿佛她们的身上沾染了多少的毒药似的,让他避如蛇蝎!   二人还没明白过来,寒王便将洛倾城打横抱起,往另一侧的偏殿走去。   直到这正殿内,再不见他们的影子,南宫欣才反应过来,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几乎就是咬着牙道,“洛倾城,这样就想洗脱干净?你简直就是做梦!”   南宫宁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往皇后一行人所进的偏殿看了一眼,便嘱咐给了一旁的一位宫人几句,起身离开了!   这会儿,南宫欣才注意到,原本是她让掌嘴的两名宫人,都已是倒地不起了!   南宫欣的脸色白了白,寒王的恐怖,她是知道的。即便是她平日里在这宫里头再嚣张,也是不敢去招惹那个阎王的!他不仅仅是面冷,这心更是冰冷无情!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感情,更不知道什么叫爱护!自己虽然是他的妹妹,可是她知道,在他的眼里,自己甚至是连他的一匹战马都不及!   虽然是寒王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她知道,他就是这样想的。曾经,自己以为是这宫里头最为可爱,最招人喜欢的公主,还曾与其它的公主打赌,说是寒王对自己的态度定然是会与众不同的,可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碰了碰他的衣袖,他竟然就将自己直接给甩了出去!幸好当时自己是摔在了那草丛里,否则,怕是自己当场就会被他给甩的破了相!   最让她觉得丢脸的那一次,便是她在马厩里,挑选了他的座骑,可是那匹马竟然是不肯让她骑,她一怒之下,便对着那背挥了几鞭子,哪知道被寒王知道后,当场便甩了自己的后背一鞭子!虽然是没有落下疤痕,可是自己仍然是疼的几天都没有下床,一直是趴在了床上的。   当然了,虽然是过后,寒王被父皇罚了在御书房的门前跪了一夜,可是他仍然是觉得他没有做错,错在了自己不该随意动他的东西!   想想当初寒王的霸道、张狂,这南宫欣的脸上便是一阵扭曲,她虽然是怕寒王,但是这不表示自己就是有多么讨厌他,相反的,自己还非常地想要接近她。不得不说,这人有的时候,还真就是犯贱!   到了偏殿,洛倾城原本的委屈模样便尽数收起,与寒王是怒目相向,几乎就是咬着牙道,“寒王殿下,您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不装了?”寒王答非所问道,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磨牙声,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替我解开穴道。”倾城闭了眼不看他,这会儿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恼怒、郁闷,自己怎么就又栽在了他的手里呢!难道自己真是天生命不好?这才回京多久,怎么就与他撞上了这么多次了?自己这也太倒霉了,命也太苦了!自己前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是与这么个煞星撞上了!   寒王眼睛一眨不眨地就那样定定地盯着她的脸,似乎是想着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不过,还真是让他失望了!除了一脸的平静,什么也没有!   想想自己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虽然是有些不甘心,可还是为她解开了穴道。   “洛倾城,你倒是好样儿的!知道本王不想插手你和南宫欣的事,竟然是能想到了用美人计!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呀!”   “不然呢?难不成告诉所有人,我是谁?我会武?那是不是还要顺便告诉他们,我认识冥教的教主夜墨呢?”   寒王被她这么一噎,愣了一下,再抬眼,她竟然是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怀抱,在距离自己三步之远的地方,开始梳整着自己的装束。   偏殿的另一侧,月贵人此时已是疼的晕了过去!   皇后心急如焚,“如何了?这孩子可是还能保住?”   “回娘娘,请恕微臣无能,月贵人,小产了。”   武贵妃听说了,面上无所动,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当她看见了月贵人的脸色发白,唇无血色时,便已经是料定了这个结果!将近三个月的身孕,竟然是说没就没了。   刚才就在御医请脉诊治的时候,皇后已经是派人去月贵人的住所里查看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么,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害她没了孩子呢?   ☆、第六十八章 情势逆转!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孩子怎么会没了?月贵人才刚来坤宁宫不久,甚至是连盏茶都还未用,想不到竟然就。”皇后适时地止了声,其它人还有什么是听不出的?这是在暗示着众人,别将月贵人小产之事,牵扯到皇后的身上!   “娘娘,您看现在,是不是要将这消息送去给皇上知道?”一位宫装丽人提醒道。   皇后的娥眉微蹙,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至于月贵人就先在这儿养着吧,待会儿等她醒了,再送回去。想不到只是请个安,竟是出了这等事。”   “娘娘,请恕臣妾斗胆,这月贵人在这大殿中一未用过什么东西,甚至是连请安的礼数都让您给免了,如何就会突然腹痛呢?”   武贵妃瞥了一眼那位丽人,“启禀娘娘,此处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别再惊扰了月贵人。”   皇后点点头,一行人再度折回到了正殿之中。到了正殿,便只见四公主一人在。一问才知道,秦王殿下还有事,见皇后娘娘忙着,便先告退了,至于寒王和洛倾城,则是去了偏殿,听说是突然就晕倒了。   皇后一愣,“怎么回事?这洛三小姐,竟然也是身体不适?”   “这。”宫人们看了四公主一眼,均是低了头不语。   皇后一见此,心中便有数了,哪里是什么身体不适,定然是这丫头做了什么。   “娘娘,刚才这月贵人做的地方,似乎是紧挨着洛家三小姐的。您看,要不要?”   武贵妃闻言,抬眸看她,“你的意思是说这月贵人小产,与三小姐有关?”   “回贵妃娘娘,臣妾是觉得月贵人身怀龙嗣,不过就是来此稍坐了一会儿,竟然是腹痛不止,定然是要细查的。”   四公主终于是缓了过来,“对对对!母后,儿臣看刚才的那个洛倾城,似乎也是有些不对劲呢。”   “四公主看出她何处不对了?”武贵妃的声音恬静,让人不由得就顺着她的话来往下说。   “我看她哪里都有些不对!对了,刚才就我与她二人,我可是在她身上闻到了一种很特殊的香味儿呢。”   四公主的话章一落,众人便面面相觑,言辞间,无非就是那洛倾城的身上,莫不是配戴了麝香?要知道,这种东西,在宫庭里头,可是禁用之物!即便是各宫各院里的香料里,也是没有这等的东西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种东西,是极易致人小产,或者是不孕的!   正议论着,便见倾城一人在云姑姑的搀扶下进来了。   “倾城回来了?听说你刚才略有不适,如今可是好了?”   “回娘娘,臣女已经无碍,多谢娘娘了。”   “嗯。”   “刚才月贵人是与你一起坐着的,你可有看出她有何不妥?”   “回娘娘,臣女并未细看月贵人,所以,并不知道。”   四公主这会儿往洛倾城的身边儿转了一圈儿,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儿,笑道,“母后,便是这种香味儿了,不知道月贵人小产,是不是与此有关?”   倾城的脸色不变,伸手将自己身上的香囊解了下来,“回娘娘,这香囊里面的,是臣女的奴婢特意为臣女做的干桂花。因为臣女素来喜爱桂花,所以,也时常配戴桂花香味儿的香囊。”   经那宫中嬷嬷的仔细检查,确认的确就只是干桂花而已。   武贵妃瞧见了,冲着南宫欣笑道,“四公主还真是孤陋寡闻呢,竟然是连桂花的香味儿,都不识得吗?咱们宫里头的御花园里,可是就种了不少桂树呢。”   南宫欣听了这话,面皮涨得通红,本来她就在想着那个笨蛋竟然是什么也办不好,让加些麝香进去,竟然是没得手?眼珠子一转,又道,“刚刚她不是去了偏殿休息吗?不如让人去查一查,也许是她存心害了月贵人后,将那里面的其它东西就给藏了起来呢。”   倾城似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敢问公主,您所谓的其它东西,可是麝香?”   “自然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皇后听了,眸底微暗,暗骂自己的女儿蠢笨,竟然是不知不觉地就将自己给招了出去,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洛倾城,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吗?这会儿,怕是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听明白了吧?   当然了,即便是她们听明白了,这大殿中,唯一除了一个武贵妃外,还没有其它人敢跟四公主较这个真儿的,毕竟四公主的身后,可是皇后娘娘。   “启禀四公主,据臣女所知,这麝香的药效,似乎是没有这般地明显。即便是臣女的身上带了大量的麝香,那位月贵人也不可能就只是闻了这么一会儿,而小产的。这一点,相信太医院的御医们,也都是知道的。”   南宫欣这会儿已然是明白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妥,她是什么人?自小便浸淫在这后宫的女人争斗之中,便是再蠢,也不可能会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话里的漏洞!   “那是本宫的嗅觉不灵敏了。本宫以前在太医院见过这等东西,还听了太医对本宫讲述此物的功效,只不过,时候长了,竟是一时错把你香囊的味道与那麝香给弄混了。说起来,洛三小姐,你这香囊里,不单单只是有干桂花吧?不然,本宫怎么可能会闻不出是桂花的香味儿来?”   话落,还不忘轻转了一下自己左手上的玉镯子,看似是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是让倾城当即便有些懵了!   她手上戴的,可是一支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想起自己在母亲的嫁妆单子上曾看到的那些首饰名字里,排位极其靠前的,便有这支镯子!   她怎么会有?是皇后赏的?还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得来的?她的年纪只比自己长一岁,不可能会参与当年谋害母亲一事,那么,她刚刚那个动作,是真的不经意的,还是另有深意呢?   倾城的眸底的光亮忽明忽灭,没有人注意到,其实她已是全身呆在了原地!   倾城强自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怒涛骇浪,好一个南宫欣,她竟然是无意中听到了有关自己母亲的事,而且还得来了这支镯子!好,想用这个来威胁我,我便成全你,向你妥协一次,又何妨?只不过,南宫欣,你已经成功惹怒了我,那么好,这出戏,我陪你演了,只是,让我妥协的代价,我怕你会消受不起!   “公主所言不虚,这干桂花里,还加了一些香片,是请了京城的品香楼的调香师专门做的。听说是常常配戴,有助于身体,臣女的身体向来是不太好,也总是劳府中的人们惦记着,听说这物件儿对身体好,自然也就不曾离身了。”   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露,既保全了南宫欣的颜面,又不会开罪于刚刚搭腔的武贵妃,皇后不由得对这位洛倾城,是高看了几分!   “好了,月贵人小产之事,定然是要细查的,本宫先前已派人问过了,那月贵人来此之前,并未有什么不妥,这早上的吃食,也是再正常不过,如今可能出问题的,就是来的路上,和这正殿里的人了。这会儿,秦王和寒王已然走了,当然了,他们二人当时距离那月贵人也是极远,甚至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曾,本宫先将他二人给排除出来,你们可有谁不赞同?”   “但凭娘娘吩咐。”   “那好,来人,你们将刚才月贵人走过的路,都仔细地去搜索一番。另外,再派人到她的青宁宫仔细去搜一搜。”   “是,娘娘。”   倾城唇角一勾,这才是重点吧!青宁宫?似乎是属于西十二宫,是平日里武贵妃的管辖呢。这武贵妃几年前便被皇上赋予了协理六宫之权,其中,这西十二宫便主要是由武贵妃来打理,包括这内侍省送来的各宫各院的薪俸,打赏等等。皇后这是想着借着月贵人小产之事,大做文章呢!   偷瞄了一眼武贵妃,见其面色平静,神色淡然,似乎说的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好定力呢!倾城还真是就对这武贵妃佩服了起来,看来,今天可是有一场热闹要看了!   不多时,派出去的女官便回来了,一路上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并无什么不妥。   这月贵人身边儿的丫头也被带到了正殿上,仔细询问了一番后,也确定这月贵人这两日都是一直正常饮食坐息,并无什么流产的征兆的。这会儿想来,那只剩下了这正殿中的这些人了。   而首当其冲,最惹人怀疑的,便是洛倾城了!谁让刚才她二人离的最近呢?   感觉到了数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祖母,倾城微微一笑,“启禀娘娘,为了证实臣女的清白,臣女愿请女官搜身便是。”   这话说的,正中了皇后下怀。   南宫欣也是眸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等的就是这个!只要是她肯让人搜身,到时候有些东西,是不是从她的身上搜出来的,还不是她和母后说了算!   皇后招手让凤仪女官带着倾城去了偏殿,凤眸微转,便是与底下的武贵妃的对上了!   只见武贵妃的一双美目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流转着,有讥诮,有不屑,似乎是还有着一抹等着看好戏的意思!这让皇后的心里是极为不爽!恨不能直接就命人将其打杀了去!只可惜,那武贵妃现在有协理六宫之权,位同副后,自己虽然是正宫,可是想要惩治她,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只有是干瞪眼的份儿!   倾城被带进了偏殿,面有微笑,伸平了双臂,任由几位女官开始搜身,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怕会从自己的身上,或者说是被强行在自己的身上搜出些什么东西来!   那凤仪女官搜了一会儿,与对面的女官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正欲将自己身上的东西给强行放入洛倾城的腰带之内时,竟是被一双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给拦住了。   “这位女官大人是何意?想要强行在本小姐的身上加些什么东西吗?还是说,一早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害得月贵人小产之事,按到我的头上?”   那凤仪女官一听,脸色登时煞白!再看那洛倾城一脸的浅笑,当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样的一个气质风华之人,当真就是那个传言中不堪大用,一文不名的傻丫头?   “其实呢,我也知道,这不过就是那位四公主交待给你们的罢了。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做出这等有失脸面的事来?若是传了出去,皇后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何颜面再霸着这中宫之位不放?她还有什么脸面,再统领后宫?”   那几个吓得登时便都跪在了地上,“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呀!奴婢们也是奉了四公主之命而为之,否则,哪里有这个胆子来暗害三小姐您呢?”   倾城微微一笑,“我刚才不是就说过了,知道你们也是被逼无奈,起来吧!这样,你们每人,给我写上一份证词便是。如何?”   “这,三小姐,没有这个必要吧?”   “是呀,三小姐,真没有这个必要吧?奴婢们以后再不敢了就是。”   “那自是不成的。我是相府的三小姐,又是唯一的嫡女,这以后,自然是可能还会进宫的,若是以后,你们再存了别的心思来害我,我岂会次次都如今日这般地心细赶巧了?几位女官大人也请放心,我也不过就是为求自保而已。”   “你们放心,这证词,我定然是会收管妥当,断然不会送到了皇后娘娘或者是武贵妃那里去的!”   几人听了,自然是明白了里头的利害关系,若是这位洛三小姐真的拿到了证词,那她们怕是根本就再没有了活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真的如她所说,她只是单纯地好好儿保管着?这就像是自己将自己悬在了那房梁上,脚底下的凳子,那就在这位三小姐的控制之中呢,她说撤了,那她们的小命就立刻玩儿完!她若是说留着,她们不仅仅是要继续胆战心惊的活着,还得对这位三小姐是感恩戴德,毕恭毕敬,自己的后半辈子,怕是就只能听从于这位三小姐了!   三名女官面面相觑,权衡利弊,自然是不肯写的!事实上,三人只要是一想到这里是坤宁宫,是皇后娘娘的地盘儿,她们的底气便更足了一些,这腰杆儿,也挺的更直了一些!   “三小姐,您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奴婢三人,是断然不会。”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那凤仪女官就直接晕倒在地,当然了,一同倒下的,还有另外两人。   倾城抬头在这屋顶上看了一圈儿,喃喃道,“自己的寝宫里,竟然是还安排了这么多的暗卫,可见这皇后也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担心那些冤魂会找上她!呵,这一次,好好儿地利用了那个活阎王一把,让他抱了抱,倒也不亏!划算!”   说着,便到一旁的榻上,自己研了墨,再快速地写下了三份的证词,然后又轻轻吹干了墨迹,到三人前,每人被强行地按了一个手印儿,倾城再拿了一块儿湿帕子,将三人的手上都擦干净了,这才算是消停了。   当然了,她们准备放进自己腰间里的东西,她可是没有错过,仔细看过了,果然就是一小块儿的麝香,这个四公主,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呢!看来,自己是得好好儿为这位四公主备下一份儿大礼了!   美目流转,一转身,便看到了一袭黑衣立于自己身后的寒王殿下!当然,这会儿的寒王,除了没戴面具,其它的,全都是寒王的打扮。   只见寒王这会儿已是冰了一张脸,面无表情道,“这儿的暗卫如你所说,全都引开了,你想如何?”   “还能如何?这可是好东西!你说,若是出现在了南宫欣的寝宫里,会如何?”   寒王的眉心微微紧了一下,不过却是什么也没问,直接就拿过了她手中的麝香,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倾城呆呆地看了有那么几个眨眼的功夫儿,低声道,“原来这厮的轻功也是如此厉害!怕是与我不相上下!那上次,他倒是为何没有追上自己呢?”话落,耸耸肩,撇了撇嘴,“罢了,想不通的事儿,就不想!白费脑子!”   原来,先前倾城被强行带到了这一侧的偏殿之时,两人便是极有默契地都感觉到了这坤宁宫里的隐卫,怕是少说也得有上百人!倾城先是被自己的这个认知给吓了一跳!不过就是一处深宫大院,有必要吗?这是要防贼防盗防色狼的节奏吗?可是这坤宁宫的四周外围布了多少的侍卫,哪有那么危险了?这皇上竟然是如此地心疼一个皇后?竟然是派了这么多的隐卫来保护本就是被层层困住的皇后?说不过去呀!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些都是皇后自己培养出来的势力,换言之,这些人,一是负责皇后的安全,二是负责听命于她,做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二人一打商量,自然就是寒王派人将离这里最近的一些隐卫给调虎离山了,至于他是想了什么法子,她可管不着!只要是不影响自己做事儿就成!   “大功告成!”三人这会儿已经是被倾城给扶到了椅子上给坐着,倾城抬头看着高高的房梁,小声地数着,“三,二。”   停顿了一下,“一!”   这声音刚落,三人便都醒了过来。看到倾城一手扶着头,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她们三人,那凤仪女官也没多想,便直接就扶了她,“三小姐可是无碍?”   “没什么,就是头有些懵。这会儿也差不多好了!”   另外的两名女官也是觉得头有些懵,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那薰香,轻声地嘀咕了一声,没人听清她说了什么,不过倾城却是知道了,原来这屋子里的薰香,竟然也是有问题的!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皇后,若非是自己有这等的天赋,怕是今日定然就是要死在了这坤宁宫了,而且还是死的糊里糊涂,声名尽毁,人人唾弃!或许,还会连累了父亲!   倾城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狠戾,好一个皇后!你还真是心狠呢,我洛倾城这一次,便是伤及不到你的筋骨,也定要让你知道知道疼!   这殿内的薰香,的确是有问题,不过不是什么真正有巨毒的薰香,也不是宫里头的一些妃嫔们为了争宠来用的一些个催情香!而是可致人痴傻的迷魂香!这种迷魂香,若是吸入得多了,便可致人痴傻数个时辰,再严重的,可能就会痴傻数日了!   看来,皇后这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了!无论她是否知道了自己的生母之事,自己都已经是被皇后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是连刺探都免了,直接就对自己下了杀手了!   待倾城等人再次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大殿上时,南宫欣的脸色,可是好看极了!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还真是精彩纷呈呢!   得知了倾城的身上并无不妥,皇后的表现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看到底下的倾城有些呆呆的样子,眸底的笑意,一闪而逝!长长的护甲,轻轻的拨弄了几下,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人不难想像,她的心情这会儿很是不错!   武贵妃往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略有些担心之色,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平静,长长的睫毛,再度将她眼底的风光,遮挡了个七七八八。   云姑姑察觉到了倾城的神色有些不对,刚才原本是要跟着一道进去的,只是自己被那宫人拦在了偏殿之外,显然这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想要对自家小姐不轨了!奈何自己也不过就是一名奴婢,除了在门外干等着,也是别无它法!   “小姐,您没事吧?”云姑姑再次俯身,轻唤了倾城一声。   倾城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看那样子,似乎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又像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一般!她的表现,尽数落入了皇后的眼中。   果然如此么?想要让自己颜面尽失,名声受损还不算,若是自己真的痴傻了,再冲撞了某位贵人,那自己这一生,就算是真的走到头儿了!那种迷魂香,会让人暂时的丧失意识,几乎就是别人说什么,中了此药的人都会点头不拒!看来,皇后这是还有后招儿呀!   “启禀娘娘,奴婢刚才自青宁宫中搜出了一样东西,一开始也不清楚是做何用的,只是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儿,于是,奴婢自作主张,便请了太医过来看了。如今,太医已是有了结果。”   倾城仍是低着头,有些呆呆的样子,可是听这声音,是头一次在这大殿中说话的,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武贵妃的人了!如此说来,好戏开始了!   “太医呢?”答话的,果然就是武贵妃。   “回娘娘,太医现在殿外候着呢。”   “依皇后看,是不是应该将这太医请进来呢?”武贵妃笑看向了皇后,那眉眼间的一抹淡淡的风华,却是让皇后莫名地就觉得有些心虚了起来!   有什么地方,似乎是不对了呢。到底是哪一步,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走呢?   “宣他进来吧。”   “是,娘娘。”   太医进来后,直接就跪了,给各位主子们请了安,便道,“启禀娘娘,这药名唤斗喜丹,是民间的一些个富贵人家的后宅女子们常用来争宠之用的。”   “争宠?莫不是什么催情药之类的?”有的妃嫔大胆猜测道。   倾城注意到,那位太医的面色微红了红,头再低了几分,“回娘娘,此物并非是什么催情的药物,而是一种假孕药。女子服了此药,可使脉象发生变化,大夫人诊脉时,便会诊出喜脉来。”   “什么?”   太医的话音一落,殿内众人个个儿色变!特别是皇后的脸色,此时更是难看的像极了那雨前的阴云密布,沉闷低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皇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如此就被吓到了?“武贵妃,这青宁宫,应该是隶属于西十二宫,一直都是在你的管辖之内的吧?”   “回娘娘,正是。”   “既然如此,武贵妃的管辖之内,这宫里头竟然是出了这等的低贱东西,怎么也不见你有所呈报?”   “回娘娘,您刚也听见了,这不是刚刚才经过了太医的确认吗?您该不会以为,臣妾精通医理吧?臣妾向来愚钝,还真是没有那个本事!”   皇后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得将这西十二宫仔细地搜上一搜呢?”   皇后这话一出,这殿内就有几名女子有些坐立难安了。都是女人,都是这后宫里头伺候皇上的女人,哪个宫院里头没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关键是今日不过是来请个安,竟然是就说是要搜宫了,这让她们一时,还真就是有些慌了!那些东西,万一再没有被下人们收好了,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娘娘这话说的可是有失偏颇了。既然是要搜宫,为何就单搜这西十二宫了?那东十二宫就是干净的了?这话,臣妾可是不爱听了。再说了,娘娘这会儿,不是应该先问问这为何在青宁宫里头搜出了这等东西,那位刚刚小产的月贵人,又是否有用过此物呢?”   武贵妃的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了。无非就是说应该先将这青宁宫里头的事儿弄清楚了,不能仅仅是因为青宁宫里头出了差错,这所有的妃嫔们,就跟着倒霉吧?   皇后一瞧眼前这阵势,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真的下令搜查西十二宫了。便命人将月贵人唤醒了,到这儿来回话,又派了人,将青宁宫的所有宫人尽数绑了,都在坤宁宫前跪了,等候问话。   一番问话下来,事实俱在,竟是有一多半儿的人指证这月贵人服食了这斗喜丹,还说什么上个月,这月贵人还来过月事,那些东西,都是被她们给偷偷地埋到了宫里的某处花圃里头。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青宁宫里头的花圃里对,果然是就有人挖出了几件儿带血的亵裤,还有一张床单子,上面也是染了班班血迹。因为在地下埋的久了,这会儿,都已是呈了一种黑褐色!   皇后一听到了这些宫人们的指证后,便知道月贵人这颗棋子是废了!而且还是被废的名正言顺!月贵人原是出于皇后外祖那一脉的远支,自己也是为了固宠,才将她接进宫里,得了皇上的宠幸后,被册封为了贵人,只是这才来了不到半年,竟然是就要香消玉殒了!委实是让人有些心寒呀!   说起这月贵人,人人都知道她与皇后是沾着远亲的,似乎是还得管皇后叫什么表姨母。也正是因了这层关系,再加上自己年轻貌美,进宫后,再极为得宠,所以在这宫里头,那几乎就是横着走的!   按理说,她一介小小的贵人,哪有什么资格为一宫之主?可是皇上宠她,身后又有皇后为倚仗,她自己一人住在了青宁宫主殿,又能怎样?哪个敢说个不字儿?   这会儿,倒霉了,落难了,这大殿里头的女人们,当真就是各怀了心思。有觉得遗憾的,有觉得活该的,有认为她是被人算计的,也有人认为她这是咎由自取,一开始就不打打这些什么脏主意!   皇后下令敕夺了这月贵人的所有封号,暂时打入冷宫,再听候皇上的发落,毕竟,是伺候过皇上一场的不是?   不过,武贵妃倒是轻饮了一口茶后,再道,“这会儿一切似乎是就说通了。这月贵人自从有喜以来,可是极少到这坤宁宫来给娘娘请安的。这个,臣妾等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是月贵人对娘娘不敬,可是到底是娘娘大度,不与她计较就是了!想不到,她这是眼瞅着自己的肚子就该大了,却是没有真的孩子,这才着了急。又听说这洛家的三小姐也被娘娘叫进了宫,所以,才想着陷害人家三小姐呢!这心思,还真是歹毒呢!”   一位青色的宫装丽人也附和道,“贵妃姐姐说的是,我说怎么这月贵人,只是在这儿那么虚坐了一会儿,竟然就吵腹痛呢!也难为娘娘还以为她是真的失了孩子,竟然是从里到外都仔细地查了一个遍,也没找出害她流产的原因来!为这个,人家洛三小姐,甚至是放下了身段儿,主动请了凤仪女官来搜身呢,唉!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呀!”   这二人的话说的,皇后如何就听不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在打她这个皇后的脸呢!先是指责她根本就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伪,就急着搜宫什么的,也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再是点出了人家洛倾城,可是为了这个什么莫须有的流产,险些失了身分呢。   皇后看了一眼,仍是有些呆呆的洛倾城,面色稍缓,“倾城呀,本宫也知道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委屈你了。本宫也未曾料到这个月贵人竟然是如此大胆!来人,先送洛三小姐出宫吧,另外,再赏些好药,给三小姐压压惊。”   “多谢娘娘赏赐,臣女告退。”   一路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出了宫门,这云姑姑刚扶着洛倾城上了马车,人就瘫坐在了那马车上,头靠在了那有些硬的车壁上,“好险呀!今日进宫走这一遭,简直就是让奴婢少了十年的寿命呀!这宫里头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倾城看她现在的脸色都还没缓过来,当下轻笑,“行了!不过就是让你亲眼看到了别人的生死,你便如此地害怕了!若是今日真的牵扯到了我的身上,你岂不是得吓死了!”   “小姐,您还没别说,奴婢总是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什么事儿不对!”   “何处不对?”倾城垂眸笑问道。   “怎么说呢?依奴婢看,那皇后,就是一个笑面虎!别看她又是打赏,又是温和发笑的,可是奴婢觉得她才是那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儿!”   “嗯,这话倒是没错。”倾城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车顶,“云姑姑,你刚才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云姑姑的脸色微变,摇摇头,“不说了!还是什么也不说了。”   “嗯,有些话,以后可以在锦绣阁说,其它的地方,就要仔细斟酌一二了。”   “是,小姐。奴婢今日的确是太大意了!”   倾城笑着摆摆手,然后就在那榻上倚了,也不再顾忌什么形象了,头枕在了软软的靠垫儿上,舒服的很!说起来,今日这一趟,她才是真正最累的那个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斟酌,到了后来,自己明明是不呆,反倒是要在皇后面前做出一幅呆傻的模样儿来!真是累人!   不过,再想想今日的收获可是真不少,特别是自己怀里头的那几张的证词,可就是够那位皇后娘娘好好喝一壶的了!   单手支了头,倾城开始将在宫里头的事都一一地回忆了一遍,再将自己运用自己的天赋,得到的一些隐秘讯息,看来,今日这一趟,果真是收获颇丰,再加上皇后折了一个月贵人!啧啧,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竟然是说废就给废了!什么打入冷宫呀!哼!便是皇上真的下令饶过了那个月贵人,皇后又会饶过她?   皇后是个聪明人,是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和被人诟病的机会的!月贵人入宫的时间已是半年有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可能是与皇后就没有什么交易!更不可能对于皇后的一些事,就真的是一无所知!早先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皇后才会对她的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会儿,怕是巴不得她早点儿死,免得再成为了别人攻击自己的利器!   倾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使了,她可没忘了四公主腕上的那支特殊的镯子!自己曾经拿了那单子,还有那图样儿拿给了无崖看。结果玉景房的掌柜的,告诉他们,这样东西,他们可是做不出来的!难不成,那支镯子还有着什么秘密?镯子!又是镯子!倾城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头大了!   再想到了那位可怜又可恨的月贵人,她在这出局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什么斗喜丹,那月贵人当时的脸色苍白,神色极差,表情痛苦异常,一张俏脸儿,几乎就是拧成了麻花,怎么可能会是装的?   倾城自认自己的演技一流,可是若是像月贵人演成那般,自问还是做不到的!所以说,月贵人小产,定然是确有此事!那么,武贵妃的人搜出了那斗喜丹,可就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要知道,那派过去的人里头,可是大部分都是皇后的人,即便是武贵妃的人想要动些什么手脚,想要瞒过皇后的人,可是不容易的!   深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哪!也是这月贵人命该如此,年妃轻轻,为何要入宫为妾呢?这下好了,荣华富贵没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儿也搭进去了!何苦来哉?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一举动却是把红燕和云姑姑给吓够呛!   “小姐,您没事吧?”红燕不知道在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向来因为说话做事稳重,而极得小姐器重和信赖的云姑姑都吓成了那样儿,心道这宫里头定然是一场心惊肉跳!   倾城摇摇头,手却是在自己的额头上缓缓的抚弄着,声若蚊蚋道,“皇后为何要让自己变得有些痴傻呢?是为了母亲,还是只是单独地为了设计自己呢?”   话音刚落,原本正在正常行进的马车,突然就是一个急刹,倾城还好,而红燕而是直接就冲着那对面儿的车壁撞了过去!   暗中抬手将红燕给拦了,勉强是没有撞到那硬硬的木板,倾城的眼神微凛,一双灵动有神的明眸中,泛出了点点的寒意,很明显,这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六十九章 全都拆穿!   “怎么回事?”   “回姑娘,外面有一醉汉正倒在了路中央,幸好是刹住了,要不然,怕是就要伤了人的性命了。”车夫的声音里还能听出一丝后怕来,看样子,也是被吓到了。   红燕回头见小姐冲自己点了点头,便道,“那就绕道吧。”   “是,姑娘。”   改了道,进了一条小巷,就见凤良正优哉游哉地在那儿等着。看样子,像是等的时间不短了。   马车又停了,这回红燕有些火气了,“怎么回事?你这走走停停的,小姐何时才能回府?”   “回姑娘,前面儿有凤世子拦了路,小的总不能直接就撞过去吧?”车夫道。   倾城的眸底泛出一抹精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自己这会儿应该是有些呆呆痴痴的模样,脑袋也应该是懵懵的,最要紧的是,中了那种迷魂香的人,基本上就是无论对方说什么,自己都会点头相应。这会儿,怕是那位凤良就是打了要将自己带走的主意了!而且,还得是众目睽睽之下!   如此一来,自己在众人的眼中,就成了先与凤良有私,名声尽毁,除了凤良,这京中怕是无人愿意再娶自己了!再一点,自己是相府的嫡女,若是父亲有意向齐王靠拢,那么,也许凤家会给自己一个正妻之位,如果父亲不肯支持齐王,那么,按照这奔为妾,娶为妻的说法,自己就只能是嫁与凤良为妾了!这等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毒!   不过,自己是谁?岂是你想算计便能算计的?哼!待本小姐回到府中,再与你们一一的算清楚这笔帐!   红燕挑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担心道,“糟了,小姐,那位凤世子过来了,奴婢看到他身后还跟着有十几个护卫。怎么办?”   “急什么?他是候府世子,岂会做出一些个让自己没脸的事情来?”   没有人瞧见洛倾城的手指微动,那原本是停着的马车,瞬间便动了起来!   正往这边儿得意地晃悠着的凤良,这会儿的脑子里正想着那位洛倾城的倾国之貌,本就有些走神儿了,突然一听这马长嘶一声,吓了一跳!   还是他身后的护卫眼尖,一把将他给推到了墙根儿底下,然后再听到了一阵的手忙脚乱声,还有人肉撞墙的砰砰声!咝!红燕听着,这会儿也顾不上怕了,就觉得这外面的人,怕是得疼的很吧?   跌跌撞撞,东倒西歪,总算是出了巷子口儿了,要说这车夫也是个精明的,一开始自然是知道这是惊了马了,刚拉了一下缰绳,就觉得这倒是也还行,最起码小姐是会平安地躲过了这凤良的魔爪了!当下反应过来后,便只是控制着尽量不让这马车撞到人和墙,至于这马跑的快不快,倒是不怎么理会了。   待要到巷子口儿了,这车夫才开始猛地拉紧了缰绳,担心拐弯儿太快了,这马车会翻了,再伤了小姐,可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小姐,您没事吧。”待马车平稳了下来,那车夫才扯着嘴子问了一句。   “小姐没事儿,小姐还夸你会赶车呢,说是一会儿回去就赏你一百两银子。”红燕挑了帘子笑道。   那车夫一听,立马就乐了,心道自己果然是聪明,这做下人的,就得是时时刻刻地琢磨着护着主子,不然的话,别说是打赏了,说不清哪天的小命儿都得给交待了!还得落下个骂名,到时候,自己就是死了,家人也是不得安宁!一百两银子呢!车夫这会儿是真高兴了!自己辛辛苦苦地赶上一年车,也是挣不了一百两银子的,还是小姐出手大方,直接就赏了一百两!   回府后,红燕便让总管领着那车夫到帐房领了一百两的赏银,这事儿,自然是很快就有人报到了老太太那里。   洛华美和洛华柔自然是知道洛倾城这一趟的皇宫之行,是要被人算计的。迟迟不见她回来,自然也就以为皇后的计成,毕竟,她们在洛倾城的衣裳上做了手脚,自然是知道皇后是想要做什么的。   洛华娇和杨氏一屋子里原本也是正想着,这会儿,也许那洛倾城应该正在宫内受罚,丢尽脸面,也算是她们为四公主立了一功,至少,也给自己攀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主子,这样,她们的以后,自然是会好过一点儿的。要知道,这洛倾城身上的香囊,可是她们派人,买通了那个只是一句话不对付,就被倾城给罚去了浣洗房的绿莺,让她在里面给加了麝香的。   她们存的自然是好算计,这绿莺被罚到了浣洗房三日,在那里受尽了欺凌,谁让她的主子本就是不得老太太的青眼呢?再加上她们这边儿的刻意交待,自然是让绿莺恨透了洛倾城,将自己所受的苦,全都怪到了洛倾城的身上!如此一来,她的心里自然就有了怨气,她们母女,再稍微给点儿好处,立马就弃暗投明了!   可惜了,这两方人马想的都是太过理想了!现实于她们而言,却是十分的残忍的!因为洛倾城不但是没有受罚,反倒是还得了皇后的一大堆赏赐回了府。这让她们如何能够甘心?自然是各自派出了人,先去打探一二!   这一打探,自然就打探出了那马车受惊,冲撞了凤世子之事。于是,洛华美和洛华柔,自认为是拿到了倾城的短处,都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了。   老太太这会儿本就生着气呢,这洛倾城倒是真大方,平白无故地就赏了那车夫一百两银子,这会儿听了姐妹二人的话,心里头更是怒火滔天!冲撞了凤世子,竟然是还给了赏,这还了得?这不是明摆着在与安逸候府对着干吗?这分明就是在打皇后的脸呐!   倾城这才刚换了衣裳,就听说是老太太派了人过来叫她,不用想也知道她们这都是存了什么心思,看来,这洛府里头,皇后的眼线,还真是不少呢!   “云姑姑,就由你去回了老夫人,就说我身体不适,在宫里头受了惊吓,这会儿已经睡下了。皇后因此还特地赏些了些药材,就是专门为了给我压惊的。”   “是,小姐。”   没多久,云姑姑便回来了,“小姐,您是不知道,那老太太的脸都快要气绿了!若不是有着皇后党的这些药材,怕是老太太就真能给你安上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呢!”   “那三姐妹,这会儿也都在那儿守着老太太呢吧?”   “回小姐,正是,这一次,她们三姐妹倒是出乎意料地齐了心了!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好算盘!”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都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京城里头有权势的靠山了!特别是洛华娇,我这个姐姐,跟四公主比起来,那权势岂不是差了很多?”   云姑姑听了一惊,“您是说?”   “我累了。歇会儿。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可以去问问绿莺。”   “是,小姐。”   人都退下了,倾城竟也是真的就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看样子,睡的很是香甜。一阵秋风拂过,那窗前的薄纱微晃,这是倾城吩咐人特意在自己的寝室里加上的窗帘儿!这样,有时开窗子,落下了这层薄纱,风也不会太硬,阳光也不会太刺眼!   屋内的香炉内,那上等的沉香被燃成了缕缕轻烟,在这炉上妖娆地打着转儿,再往上走,慢慢消散不见!只余了这浓郁入骨的香气,让人闻了,是格外地舒心!   那床前的床柱上,两侧各有几串儿的珍珠帘子垂下,那每隔几颗珍珠,便有一颗比珍珠大上一倍不止的各色琉璃珠子串着,这床或者是床前的纱帐不动还好,一动,便是好听的近似于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倾城这一阵子,看似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收集大量的各类信息。每天都要在自己的脑子里仔细地来回过过走走的,就是为了能想出一个最好的法子来打击皇后,打击凤家!凤家欠她的,不仅仅是母亲的一条性命,还有当年他们加诸在了无崖身上的各种苦难!   洛倾城向来是自问自己不算是什么好人,倒也是没有过什么除暴安良的念头,在她看来,这些都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自己的责任,就仅仅是护着自己喜欢的,在意的人!护着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人,这便就够了!   连日来的大量用脑,让倾城的确是有几分的疲惫,再加上这锦绣阁,这会儿都是她自己的人,这心里的防线一松下来,自然就是睡的香甜沉沉!   不知何时,窗前的薄纱微动,一道黑影直接进来,紧接着,便是青兰自房梁上跃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夜墨看她一眼,简单地看了一眼,略一蹙眉,“你是她的隐卫?”   “与你何干?此处为小姐闺房,还请公子速速离去!”   “本座刚刚才在宫里头襄助了她,怎么?这么快,便要翻脸不认人了?”   青兰一愣,因为主子考虑到了宫里的守卫森严,所以没有让她和青鹤跟着,只是在宫外守候来着,这会儿听来人如此一说,多少有些犹豫了。   倾城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微抬了抬眼皮,看清了来人后,翻了个身,面朝里,接着睡,嘴里嘟囔了一句,“我现在困极。睡醒了再说!”   青兰一听,便知道这是小姐认识来人,也不再多说,直接再度隐回到了暗处。而夜墨则是直接就找了一个绣凳坐了,面向倾城!只是可惜了,倾城刚才翻了个身,这会儿,他能看见的,便只有倾城的一个背影,和那一束黑的如墨染了一般的长发!   倾城这一睡,便又睡了一个多时辰,夜墨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面上除了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外,还真就没有一丝的不耐烦的表情!   暗处的青兰看了,嘴角一抽,暗道,完了!小姐又招惹了一朵桃花呀!这下可是惨了,要是被玉景山的那几位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剥了她和青鹤的皮!   这样想着,青兰就往床上睨了一眼,摇摇头,这么多人盯着,小姐到底是怎么惹上的这株桃花的呢?唉!看来,她和青鹤的前途,果然就是十分的堪忧呀!   终于是等到倾城睡饱了,坐起身子,懒懒舒畅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又将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归置到了一处,做了一个临时的软枕,微微一侧,右手支在了临时充当软枕的被子上。   “说吧,找我何事?”   夜墨的眸底微微一晃,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自他的眼中惊醒,再缓缓绽开,怒放!有那么一刹那,倾城竟是有了一种错觉,就像是看到了夜墨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绽出了一朵美到了极致的牡丹一般,华而不妖!   而就在倾城为之觉得震撼的同时,夜墨同样的是心潮澎湃,思绪难平!眼前的洛倾城,因为刚才的小憩,头髻微散,面色潮红,脸上甚至是还能清晰地看到那一道侧躺时压出的红痕!凤目微张,唇色樱红,那眉宇间的神态,是说不出的千娇百媚!与其平日里,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慵懒的姿态,惬意的神色,让人竟然是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妖精二字!没错,就是妖精!是那种可以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浅紫色的床单,再配上那金线绣有大朵的牡丹和海棠争艳的深紫色床帷,此时的洛倾城,就像是一个躺在了百花丛中的花妖,不说她是仙子,是因为仙子的那股子清纯透净,是她身上没有的!此时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就是一种勾魂摄魄的美!一种是媚到了极致的妖艳!说她是花妖,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倾城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兀自还沉浸在了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极为惊艳,又让人恍以为是错觉的刹那之间!直到感觉到了有些不妥,再抬眼时,那张俊脸竟然是已近在咫尺,她才有些慌乱地想要坐直起身来。   “别动了!就这样躺着吧。”意外地,冰山美男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倒也不是很冷了,反倒是还让人感觉到了一丝的关切!倾城用力地眨了眨眼,再一想不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自己刚才的确是没有出现幻听吧?   夜墨不知其想法,拧眉道,“不舒服?”   倾城有些呆呆地摇摇头。   “那你为何一会儿眨眼,一会儿揉耳朵?”此时夜墨已是坐在了床沿儿上,与洛倾城之间的距离,可谓是不算太近,却是比再近些,更让人觉得暧昧!   “没什么,刚才听到你说话,竟然是在关心本小姐,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夜墨的脸一黑,“这是什么话?”话落,周身的寒气,已是再度恢复如常了!   倾城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撅了嘴,嘟囔道,“果然是刚才我出现幻听了!我就说嘛,堂堂冥教的教主,怎么可能会关心别人?”   这话一说完,夜墨的脸更黑了,周身的气势,也是更冷了几分!就连隐在了房梁上的青兰,都是忍不住冷的打了个战!看来,这位夜教主,还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呢!不由得,便想到了,若是这位夜教主与玉景山的那几位对上了,会是什么样儿的一种状况?   搞笑?混乱?火山遇冰川?想想就觉得有些恐怖!   “你到底来找我干嘛?别告诉我就是为了来这里看我睡觉!”话一说完,倾城就有了一种想撞墙的冲动,这是什么呀?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了?   而夜墨,面色虽然仍然是冷冰冰的,可是其眸底似是有些什么不妥,耳根处,似乎是红了红。   “你都打算好了?”   “如果你是指对付凤家和皇后的事,那就算是吧。我也不指望你能帮我,只要你不出手捣乱就成了。”   夜墨睨了她一眼,“丫头,过河拆桥这一招儿,你倒是用的挺熟呀!”   倾城有些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自己今天在皇宫里,的确是刚刚用过人家的,这话说的,的确是有些不太厚道了。   “小心些,凤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那个皇后才是更难以应对的吧?”   “总之你自己小心就是。你不是有本座的令牌?无论是宫里头,还是在宫外,如果有急需的情况下,就找冥教的人帮忙吧。”   “呃?怎么找?”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哦,对了,我今天看到了那位四公主手上戴的那支镯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属于我母亲的。你当初在这锦绣阁里要找的,可是那个?”   “不清楚,不是。”   倾城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了他这回答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说他也不清楚那镯子是不是她母亲的遗物。而当初他在锦绣阁里要找的,也不是这样东西。还真是费劲呢!就不能把话说全了吗?   “皇后在洛府有眼线。”   倾城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夜墨的神色微变,“本座指的不是这个。是指你刚回府就打赏了车夫一百两银子的事儿。”   倾城的身子突然就是一僵,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儿,皇后已经是知道了?”   夜墨轻挑了下眉,点点头,“还不算是太笨!”   完了!倾城这下子才意识到了自己是犯了一个多么荒谬的错误!自己在宫里那样小心地装模作样,就是为了迷惑皇后,可是没想到,自己看似再正常不过的一道指令,竟然是就将一切都给毁了!如此一来,皇后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绝对是没有中那迷魂香,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会将自己这个不起眼儿的小小相府嫡女,给提升到了一个足以让她关注的高度!换言之,就是皇后对自己已是看透了七八分了!   千算万算,倒是没有想到除了这院子里头的几位想要往皇后那儿靠的姐妹外,竟然是还被她给埋了其它的眼线!这下子,怕是真的糟了。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看来,这一次,自己是真的给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正是苦想着对策的洛倾城,没有注意到夜墨是何时离开的。空寂的锦绣阁里,一片沉闷!   好一个皇后!洛倾城几乎就是咬着牙才不让自己骂出声来!也只能是怪自己蠢,既然是她能悄无声息地在这洛府里串通别人一起害了母亲,那么,自己为何就没有料到她在这洛府里,定然是还会埋了暗线呢?不然,她是如何掌控柳氏及老夫人的?自己这一次,果然是蠢到家了!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眼自己的屋子,那个冰山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不知道打一声招呼?真没礼貌!   “青兰!”   “小姐。”   “将这个让人多滕抄几份,然后散出去。记得要在人多的地方儿散。”   “是,小姐。那这字迹?”青兰犹豫了一下。   “就按这个字迹来!去找无崖就成了,他自然有办法。”   “是,小姐。”青兰明白小姐这是又要开始整人了,只是不知道那个被整的究竟是谁?这下子可是惨了!还好自己不会与小姐为敌,否则,可真是不敢想!   “小姐,您醒了吗?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呢。”红燕在门外轻唤道。   “知道了。绿莺呢?”   “回小姐,绿莺这会儿在院儿里头跪着呢。”   “嗯,知道了,叫她进来吧。”   “是,小姐。”红燕和云姑姑等人,自然也是知道这是小姐做给这洛府里的人看的。好让府里头的人都知道这个绿莺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所以这才自己来求罚了!   绿莺一进来,红燕便眼尖的守了屋子,谁也不让靠近了。   “委屈你了。跪了多会儿了?这膝盖可还受得住?”   “回小姐,跪了不到一个时辰,还行。”绿莺回道。   “今日,我会将你逐出府去,你可是要背上一个恶奴背主的罪名,你可是想好了?”   “回小姐,奴婢想好了。只要是能帮上小姐的忙,就算是要奴婢的命,奴婢都给!”   “好绿莺,你放心,我会在暗中派人保护你的。你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可能是要吃些苦头的!这里是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自己保管好。我这就去老夫人的院子,一会儿,云姑姑会代替我将你遣出去。你记得一开始要表现得多么委屈一般,到了后来见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再表现得要一幅恨我入骨的表情。”   倾城说着,再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笺,“将这个背过,最后出府前,记得要将这话小声地说一遍,记得说的时候,身边一定是要有人在的时候,最好是两三个人能听见!”   “是,小姐。奴婢一定会做好的。”   “行了,你先背着,我这就唤云姑姑进来。”洛倾城说完,便刻意抬高了声调,“你这个贱婢!枉费本小姐平日里对你疼爱有加,原来竟是存了这等的龌龊心思!竟然是背主求荣,如今事发,你再来求我,我又岂能容你?”   那绿莺倒也聪明,立刻就转成了哭腔儿,“小姐,奴婢真的是被逼的!奴婢也不愿呐!小姐饶命,饶命呀!”   “来人,将云姑姑叫来!似这等的贱婢,便是与她多说几句话,我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嘴!”   倾城话落,这边儿云姑姑就被红燕给请了进来,倾城则是直接就出了门,在门口,倾城又刻意地拔高了声调,“传我的话,自此以后,这锦绣阁上上下下,要是再有一个背主求荣的,我便直接杖毙了事!至于这个绿莺。”倾城刻意顿了顿,“云姑姑,念在她也在江南陪了我几年的份儿上,便直接将她遣了出去就是!我一会儿回来,别再让我看见她,免得污了我的眼!”   “是,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倾城一走,这锦绣阁里头立马就热闹了!云姑姑的指责,徐嬷嬷的厉斥,还有红燕的不屑,苏嬷嬷的鄙夷等等,若非是倾城事先对她有了交待,让她的心理有了一定的准备,否则,怕是这绿莺当场就会将实情尽数说了出来!   倾城到了老夫人这儿,刚一进门,老夫人就怒了!直接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那是嗡嗡直响,看得倾城的眼皮抽了抽,暗道,这老太太的手劲儿不小呀!这会儿,怕是这掌心都红了吧!   老夫人呲了下牙,不过面上却是怒气不减,倾城自然是感觉到了她脑子里的想法,唇角微微一弯,想笑又不能笑,这种感觉还真是憋屈!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敢明目张胆的就与皇后娘娘作对,你这是想着将咱们整个洛府都拉给我陪葬不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给我跪下!”   倾城稍动了动眉梢,不急不慌道,“祖母何故生这么大的气?究竟是为了何事?倾城何时就与皇后娘娘作对了?再说了,我一个小丫头,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看到倾城不以为然的态度,老夫人更是恼了,洛华美这会儿就赶紧地上前扮起了好孙女儿的角色,“祖母您先别急,慢慢问。三妹妹还小,又是刚回京城不久,许多的规矩人情都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也许,她是不认得那位凤世子也说不定呢。”   倾城有些玩味地看向了洛华美,还真是会说话呢,这是摆明了就将自己给扣上一个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的帽子了!哼,你想扣,本小姐就一定得戴吗?   “大姐姐此话何意?什么凤世子?不过就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恶痞罢了!难道那位恶痞就是凤世子?传说中的皇后娘娘的亲侄子?”   倾城这话一说,洛华美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了,怎么接?说那人是凤世子,岂不是就应了那恶痞的名头?虽说他的确就是如此,可是这明面儿上有哪个人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可若是不应,那这倾城不过就是对付了一个恶痞罢了,又何来冲撞之说?何来惹了祸事之说?   “三妹妹这话可不对!”洛华美很快反应过来,“三妹妹如何就肯定那街上的男子是恶痞了?莫不是三妹妹你,在他的手上吃了亏?或者是让他占了什么便宜?”   此话一出,更是惹得屋内其余众人一阵的鄙视不屑!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若是这丫头果真是让那凤世子给占了便宜,嫁入安逸候府,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至少,对洛府来说,不算是吃亏!   “倾城呀,你受了什么委屈,直接与祖母说明了便是。祖母也不会为难于你,到底是我洛府的姑娘家,祖母还能向着外人,不向着你?”   看到这老夫人脸色变得如此之快,倾城是真觉得无比的恶心!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堆亲人!特别这还是自己的亲祖母呢,在她的眼里,自己除了用来稳固洛府的地位,怕也是再没有别的什么作用了吧?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倾城强自忍下一口气,面上浮现点点冷笑,想要掌控我?哼!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大姐姐的意思是说,但凡是只要说是哪个人是恶痞,就一定得是这说话之人在他手上吃过亏,被占过便宜?如此说来,那大姐姐往日里也议论过哪些的恶霸,或者是这京中的一些个混混,难不成,大姐姐在他们的手上,都吃过亏?”   洛华美听了,自然是有些恼怒,倾城不待她反驳,接着又道,“再说了,我刚刚回京,这京中的一些达官贵人认不全又有什么不正常的?自我一进来,你们便口口声声地说我将洛府给拖下了水,给洛府带来了麻烦!如今我倒是想问问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给洛府丢了脸了?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洛倾城一个说法,我还就是不依了!大不了,今儿一会儿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再进宫走一趟就是!我去问问皇后娘娘,我如何就得罪了她了!再不成,就直接就问问皇上,说起来,这皇上上回在那宫宴之上,对我的印象也还算是不错,本来也就嘱咐着让我无事多进宫,给他讲讲这江南的事儿呢。如今倒也正是一个机会了!”   看到洛倾城突然就变得如此强势,一时让众人还真就是有些难以接受!特别是老夫人,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悄悄地变了味儿!自己似乎不再是那个可以掌控洛府万物的老太太了!   “三妹妹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祖母也不过就是关心你,多问你几句罢了,你何以如此与祖母说话?这是将祖母置于何地?”   华城冷笑,“关心我?多问几句?你是指一进门就让我跪下?还是指直接就拍桌子吼我?我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听出这话里头有一丝一毫的关切之意呢?大姐姐倒是个心思玲珑的,要不,你给我解释解释?”   洛华美表情一滞,她自认自己虽说不能是舌灿莲花,却也是一直口才极佳的,可是这会儿,竟然是接二连三地被这个洛倾城给噎着了!当下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起来。   倾城的明眸微转,流光溢彩,她本就是生的极美,极媚!虽说才十四,可是因为有着前世十几年的生活经验和天赋异禀,她自然是比常人看的要透彻几分。眉眼间所闪现的风华,自然也不像是十四岁的小丫头才有的!只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是让老夫人呆愣当场!这样的一个丫头若是待到及笄,该是何等的千娇百媚?   “两位姐姐,一位妹妹,我还没有跟你们算总帐呢,这会儿,你们倒是先来招惹我了!好呀!那咱们就一笔笔,一桩桩地算清楚了!”   洛倾城这会儿也是一心想着为母亲报仇,此时既然是宫里头的皇后已然是知道了自己在宫里的表现尽数是装的,定然是会将自己看的更为刺眼,既然如此,有些事,索性倒是挑明了好,至少,也得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一个好惹的!   “你想如何?”洛华柔最没有骨气,声音有些发抖道。   “我想如何?你们姐妹二人倒是好谋算哪!竟然与宫里头的皇后娘娘串通好了来陷害与我?怎么?这才几日的功夫,竟然是不记得了?你们找到了我的贴身丫环绿莺,让她在我的裙摆上绣上了那淡紫色的丁香花,究竟是意欲何为?你们以为我不知道那绣香是用迷魂香熏过的?哼!你们以为我在江南十年,吃住都是极差的,自然是对香料一事一无所知,可是你们偏就错了!我对这香料还真就在行的很!”   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二人,这会儿已是吓白了脸,各自后退了一步,身形微颤!   “怎么不说话了?那迷魂香的药量虽然是不大,可是皇后娘娘的偏殿里也是燃了些轻微的迷魂香。许是娘娘原是为了安神之用,可是于我而言,却等于是吸入了双份的迷魂香!两位好姐姐,我倒是要好好儿地问问,你们千方百计地在我的身上做手脚,究竟是意欲何为?”   “对了,说起来,比起你们的目的,我更好奇,这迷魂香,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毕竟,这可不是寻常的女儿家,该用的东西!祖母,您说是吗?”   老夫人听了,脸色微变,她也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丫头竟然是这么大胆,竟然是越过了自己,直接就与皇后串通到了一起,这分明就是为了讨好皇后,再打压倾城了!   “你们两个!倾城说的这一切可是属实?”   “哼!你们可以不承认。不过我洛倾城可不是那种只计较个人名声,不理会洛府声誉的目光短浅之人!绿莺已经是被我打发走了。另外,我已经派人将她秘密送出京去,免得再说出一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坏了我洛府的名声!”   老夫人一听,松心之余,对这个洛倾城倒是多了一分的好感了!毕竟,能将洛府的声誉放在第一位,这才是她想要的洛家人!   洛华娇在一边儿看的热闹,这会儿看她们二人白了脸色,自然是高兴,谁让她们平日里头是那样欺负自己来着?这一高兴,难免就控制不住,竟是笑出声来!虽然是细小,可还是被洛倾城听到了!   “四妹妹笑什么?她们这样的做法,很好笑吗?”倾城凉凉地问道。   洛华娇吓得一个战粟,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有些胆怯道,“三姐姐您别恼,妹妹可是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是吗?那就请四妹妹给我解释解释,我的香囊里,为何被人给加了麝香?如果我记得没错,动过我的香囊的,除了我自己身边儿的人,就只有四妹妹你了吧?”   洛华娇的脸色一白,急摆着手道,“三姐姐,我没有!真的没有!您刚刚不是说那个叫什么绿莺的被收买了吗?也许是她做的也说不定呢!”   倾城冷笑一声,呵!这脑子转的倒是快!   “是吗?可是这些香囊向来都只是由云姑姑负责的。而且,那日你来我的锦绣阁,也的确是动过我的香囊,这一点,除了云姑姑外,红燕也看到了。怎么?四妹妹想不认帐了?四妹妹如果没有跟宫里头的四公主联手,那么,四公主又是如何知道我的香囊里头有麝香的?难不成,四公主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倾城看她吓得浑身一直打着哆嗦,又道,“即便是这香囊之事与你无关,那么,我再问你,上次,你擅自决定代我写诗之事,也是偶然?那诗作也就只有你一人见过,不是你送到四公主跟前的,难不成还是我?”   洛倾城的话当真是字字珠讥,句句诛心哪!这还不算,接下来倾城的话,才是将老夫人吓得几乎就给背过气儿去!   “你可知道,若是今日真的在我的香囊里搜出了麝香,我会被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倾城步步逼近于她,一字一句道,“谋杀皇嗣!你可知道,这是要诛连九族的!”   洛华娇被她这一吓,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起不来身了!   ☆、第七十章 栽脏嫁祸!   “什么?谋害皇嗣?”老夫人刚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外面的帘子响动,几声沉稳的脚步声,将屋内的众人给吓的不轻!当然,这里面,自然是不包括洛倾城的!   “倾城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洛永和一进来就直接问道。   其实,不用问,只看到三个女儿的表情和神色,便什么都明白了!洛永和摇摇头,一脸的失望,这就是跟在了自己身边儿十几年的女儿,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你们!好!真是好呀!我的三个好女儿,竟然是各自为赢,勾结了外人来谋害我的嫡亲的女儿!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的人性?倾城是你们的亲姐妹!她不是捡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她是我的亲生骨肉!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女?还是说你们就是分明看她不顺眼,刻意地来为难于她?”   姐妹三人此时哪里还能再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各个儿白了脸色,嘴唇都是有些发紫了!自然是被吓的不轻!   洛永和看了一眼这三个不成器的女儿,摇摇头,长叹一声,微仰了头,“如意呀!我对不起你呀!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对柳氏这个毒妇太过宽容,就不会有今日了呀!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就该直接杀了这个恶妇,这样,至少这几个丫头,也不至于弄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   老夫人听了,面皮是红红青青,黑黑白白的,煞是精彩!那柳氏是她非逼着要纳进来的,这会儿出了这等的事,那柳氏恶妇的名声早已是传遍了京城,自己还能说什么?亲生儿子这会儿说这话,分明就是在怪自己当初不该逼她,只是念在了她是亲母,实在是不忍指责,才会如此!   倾城笑笑,她就是因为知道了洛永和到了门口,才会如此仗着胆子说出来的,一来是为了让父亲仔细地看清楚这几位姐妹的恶毒心思!二来,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一些动作,先埋下一个种子。至少,不会让父亲觉得太意外!第三嘛,自然也是为了做给老夫人看的!柳氏死的凄惨,这老夫人,你也别想好过!不要真以为自己与你有着什么所谓的血脉亲情,我对你就会手下留情!你等着,咱们的帐,慢慢算!   倾城看着自己父亲的这幅痛心疾首的样子,轻摇了摇头,有些事,不是心软就可以解决的。有些事情,可是没有底限,可是感情上,如果没了底限,还想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即便是母亲没有难产而死,恐怕也不可能会真的就此在这后院儿中,日日为了争宠,与这些女人们斗心思,耍心计的!   虽然是从未见过母亲,可是从锦绣阁里留下的那些东西来看,母亲,是一个真正重感情的人!也正是如此,她也是一个无法忍受自己的夫君为了所谓的孝道,与别人欢好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可能在这个时代里,被大多数的人不认可,特别是男子不会认可!可是她自己却是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反倒是觉得这才像是她的母亲!   也许就是母女间的一种天性,洛倾城总觉得自己的母亲应该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子,虽然是知道了母亲姓,闺名如意,可是她总觉得,这只是一个表面上的身分,母亲,定然是不可能会如此简单!不说别的,就单单说李家这些年来的销声匿迹,就有些令人生疑!   倾城没有心思再在这里看她们的各种表演了,无非就是哭哭啼啼,求了父亲心软罢了。自己这一次,算是给她们三人明面儿上的一个警告,如果她们继续不思悔改,那也别怪她这个亲姐妹不念亲情,开始报复她们!   “小姐,您今日这一出儿,怕是将府里的这几位主子都给得罪了。以后您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了。”云姑姑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她们都不是傻子,如果她们坚持要再联合外人来害我,我自然也不可能就会束手就擒的!”   “小姐,那接下来。”   “接下来,就得先将这府里头的那些个眼线给我拔除了!我倒是要看看,皇后在这洛府里,到底是埋了多少的暗桩!”   当晚,锦绣阁里便传出了消息,说是三小姐突然身中奇毒,整个人已是昏迷不醒,急得洛永和是团团转!   其它的三位小姐,洛永和下了令,全都禁足一个月,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出来。另外,连带着刚刚小产的杨氏,也一并被禁了足。在他的心里,杨氏是洛华娇的生母,洛华娇犯错,她这个生母,自然是休想逃脱责任了!   老夫人这会儿也是急得到了这锦绣阁,“如何了?”   “还是没醒,已经是请了众多的大夫了,这御医也请过了,可就是没办法,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洛永和这会儿是急得浓眉深锁,这可是他和如意的唯一的女儿呀!若是真的有个什么好歹的,自己将来要如何对如意交待?   “中毒?”老夫人想了想,难道是在这府里中的毒?“来人哪,快去派人将这后院儿里的所有仆人都叫到一处。再派人在这下人房里一间一间的搜!我就不信,会没有个结果出来!”   “是,老夫人。”   “总管呢?再将这外院的下人们也都叫道一处,老身要仔细地问个清楚。”   “是,老夫人。”   洛永和听了,点点头,也只有如此了。若是真是府内之人所为,兴许还能找到解药呢!   别以为老夫人是真心地心疼洛倾城了!只是担心这府上的唯一的一个嫡女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会被这外面的人给胡言乱语一番。这三个庶女如此地不成器,显然是不能全指望着她们了!即便是真的能嫁入皇室,最多也就是一个侧妃的名头,可是倾城就不一样了!   先前若是不知道她还有这些才华,怕是老夫人根本就不会理会她中毒这么一出儿的!可是这会儿既然是知道了这丫头并非是真的一无是处,而是有心藏拙,再加上先前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的那么一出儿!老夫人更是可以肯定,洛倾城,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冲着她在江南待了十年,在那张氏的刻意刁难之下,还能有今日这番的造化,就说明她是个极不简单的人物!若是掌控的好了,这洛府,必将能再升一步!   就在老夫人刚刚下令将这些下人们全都聚到了一起的时候,两道暗影,便飞速地在这些下人房里,开始仔细地搜查了。   不多时,两道暗影,便收获颇丰地回到了锦绣阁里复命了。   “小姐,如今看来,这外院里共有三人有嫌疑,后院儿里,则是涉及到了两名管事嬷嬷,还有两名的大丫环,和三名二等丫头。”青兰禀报道。   “嗯,这些人,全部给她们安个盗窃的罪名,去将老夫人和洛华美的一些个首饰偷出来,给她们当证据,我倒要看看,这些人里头,究竟都有谁的眼线?”   “是,小姐。”   倾城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只要是落实了他们盗窃的罪名,那么,最后,定然是会被逐出府去,而出了府之后,就要看看他们,都会去见什么人,去什么地方落脚了!   “老爷,外面有一位身着红衣的公子,说是擅解百毒,本来是在一家医馆里坐诊的,听说小姐中了毒,便赶过来了。”   “红衣公子?”洛永和想了想,这京城里头,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呀!算了,也不多想,“先请人进来。”   “是,老爷。”   来人,自然就是无崖了,一番简单的客气之后,无崖便被请到了锦绣阁,隔了帘子,为洛倾城请脉。   “的确是中了毒。这样吧,还请相爷外面等候,在下要为三小姐施针解毒,这屋子里,留两名丫头帮忙就是。”   “老夫不能看?”洛永和有些不悦。   “非也!只是这行针的话,草民担心相爷看了会心疼。毕竟,这银针入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相爷再惊呼出声,草民再扎错了地方,怕是不仅不会解毒,反而还会害了三小姐。”   躺在床上的洛倾城的嘴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这厮,还挺会找理由的!   洛永和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以前自己虽未见过有大夫施针,不过听说这银针入穴,可是要求医者的功力极深的!当下自己请了这么多的大夫也没法子,只能是请他一试了!   洛永和刚退出去,门轻轻地合上了,云姑姑便将红燕叫到了外面守着。而倾城这会儿,则是直接就坐了起来!   要不是事先知道自家小姐是装的,这会儿云姑姑定然是会尖叫出声。   “小姐,您没事吧?”饶是如此,云姑姑仍然担心自家小姐的身体,一脸担忧道。   “没事。”   云姑姑看了一旁的无崖一眼,“这位公子?”   “我们是旧识,云姑姑放心就是。他不会害我。”   “是,小姐。”云姑姑说完,就在这里间儿的门内侧守了,知道自家小姐不简单,可是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云姑姑,你且去前厅吧,想法子,让那些人都只是被逐出府去,可以受罚,但是千万别伤及了性命。我还有其它的安排。”倾城知道云姑姑在内院儿多年,自然是有着各种法子,可以让老夫人不直接下了打杀的命令。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那这里就先让红燕守着吧。”   “嗯,你且去吧,见到父亲,就说是这位公子,还在为我施针,一时半会儿,别进来人打扰就是。”   “是,小姐。”   无崖见屋子里再没旁人了,立马一改刚才的严肃老气的样子,一双桃花眼再度对着洛倾城使劲眨了眨,“怎么样?我出现的及时吧?不然的话,真的被你父亲给请了太医院的院使,你就得真的挨针扎了。”   “行了!说正事儿。”   “一会儿你安排人将那些被遣出府的人都给我盯仔细了,一个也不许漏,这洛府里,可是不仅仅只有皇后的眼线,不出意外地话,应该是还有柳府的人和武贵妃的人。”   “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就是。我会尽快给你回复的。”   “这阵子,凤良倒是应该老实一些才对,你不是说,他一个月内是根本就不能行人事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那条巷子里?还是说,他的身边儿,也有高人?”   “这个,应该是不会!而且,他出现在那里,最终目的,也不过就是将你的名声毁了就是。他的名声毕竟在这京城里可是臭的出了名的。只要是有人看到他与你拉拉扯扯的,你这样一个本来就是有着克亲之命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有人惦记?怕是只能与人做小了!”无崖笑的像是花儿一样的灿烂,怎么看都是没有一丝的着急的样子。   倾城白了他一眼,“我被人算计,你很高兴?”   “呿!这算什么?反正你也没有被人算计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也懂医。在那个老不死的那儿,你学的东西也不比我少!真以为我不知道?”   看着无崖的样子,倾城突然就有了一种很想揍人的冲动!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行了。你赶快去安排吧,迟了,我怕你就找不到人了。”   “知道了。我走了。”   倾城的毒解了,可是这下毒之人,却并没有找到,反倒是抓到了不少的内贼!一开始老夫人自然是想要将这些签了死契的奴才给打杀了,不过又想到了这么多人,若是都打杀了,怕是这府中的戾气太重,遂每人打了二十板子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收缴了,直接都给赶出了府去!   这一折腾,已是到了晚间。这一下子有十人被赶了出来,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毕竟这会儿天色已晚,大街上也没有什么人了。   这被打了二十板子,年纪大一些的,已然是动弹不得了!倒是这管家心善,让人挨个儿将他们的家人给找了来,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后,这十人已是先后被人接走了。   锦绣阁内,洛永和仍然是留在了这里,看着在床上坐靠着的倾城。   “唉!都是为父不好,倾城,你可怪为父?”   倾城自然是察觉到了父亲的一番苦心,虽然是不能认同,不过不能否认,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无论是当初要纳了柳氏,好换来母亲的日子好过些的决定,还是为了护自己周全,将自己送往江南的决定。虽然这里头还有一些事,是自己没能弄明白的,可是他原本的心意,终归是好的!只是可惜了,他的好心,却没能保住母亲,也没能保住当年只有四岁的洛倾城!   “父亲说的哪里话,女儿不怪您!女儿也知道您是有苦衷的!毕竟,您身为一国之相,终日劳碌,没有太多的功夫陪女儿,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到倾城如此懂事的回答,洛永和的心绪却是久久难平!多像当年的如意呀!当年,如意也是如她这般的善解人意,总是时时处处地为了自己着想!想想她甚至是还曾在一些个国策上,为他出过不少的主意!虽然人都说女子不可参政,可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的确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只可惜,生为了女子。   “父亲,能跟女儿说说有关母亲的事吗?”   “好!”洛永和的语气和蔼,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透过洛倾城,就看到了当年的妻子李如意!   “你母亲是个极美的人,她不仅仅是人美,心地也是极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几乎就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你能想像吗?她甚至是还会一些兵法谋略!只不过,她当年也曾受过伤,就跟你先前在江南似的,小时候调皮爬上了假山,将脑子给摔坏了。忘记了许多事。为父遇见她的时候,她那会儿才刚刚养好了伤,正一个人忧郁地坐在了湖边,想着一些,她根本就想不起来的往事。”   “父亲是说,母亲也曾失忆过?”   “嗯!直到她去世,离开我,她之前的一些事,也仍是没能想起来。她甚至是不记得了自己的名字。不过奇怪地是,她以前学的那些东西,却都学记着。也就是因为有这些东西指引着,慢慢地才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母亲和父亲等等。不过,终究是有些事情是她想不起来的。这也是她常常会一个人发呆的原因。”   “母亲常常一个人发呆?”倾城明白,母亲的失忆,倒是极有可能是一种选择性的失忆,又或者,她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不过,从她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来看,应该不是!母亲应该就是一个真正的古人,不可能会是穿越过来的,不然的话,为何她留下来的这么多东西里,没有一样儿,是沾染了一丝的现代气息的!哪怕是一丁点儿,都是没有的!   洛永和点点头,“你母亲经常一个人发呆,她说,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爬上那假山。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没有了部分的记忆,她就觉得自己是在盗用着别人的躯体活着!”   说到此处,洛永和有些无奈地笑笑,那眸底还有着满满宠溺之意!这还是洛倾城第一次看到父亲竟然是有如此温柔宠溺的眼神!她知道,这是因为母亲!父亲深爱着母亲,这一点,毋庸置疑!   “盗用了别人的躯体活着!”倾城低喃道,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吧?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可是现在却是仍然活的好好儿的,分明她才是那个盗窃者!不过,洛倾城是谁?她可是不会自责的,反倒是有些庆幸道,“幸好是我来了,不然,你就真的死翘翘了。”   “什么?”洛永和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是给失声说了出来!面色微囧,吐了吐舌头,俏皮地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母亲真幸福,有父亲这样爱着母亲,她一定是过的很快乐的!”   什么叫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说的就是洛倾城这样儿的!   洛永和并没有在这上面与她多做纠缠,再次将李如意的一些事,娓娓道来!   倾城听着听着,便突然就觉得自己十分地佩服这个母亲!虽然是她已经不在了,可是从父亲口中听说了一些,她做过的事,绝对就是一个心有大智之人!跟自己不同,自己顶多就是偶尔耍些小聪明,跟母亲比起来,怕是要差得远了!   “父亲,哥哥和我,谁更像母亲多一些?”   “都差不多吧。若说是容貌,应该是你更像你母亲一些,不过,你母亲总是给人很清新脱俗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她与你的气质不同。她像是出水芙蓉,像是那冬日里白雪茫茫之下的一株傲骨红梅!她面上看着温和,可是她骨子里,却是有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倔强和傲然之气。”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让父亲这么一说,那自己成了什么?母亲就是傲骨铮铮,又是脱俗仙子一般,那自己就是那路边的杂草?以前照镜子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差呀!   洛永和低头一看有些拧眉的洛倾城,笑道,“你的容貌虽然是与她相像,可是你们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甚至是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倾城听了,竟是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儿!“父亲的意思是,我是这地底下爬上来的小鬼了?”   洛永和听了,竟然是哈哈大笑!“你要非得这样说,也不是不成!只不过,这地底下若是真能爬出你这样漂亮又聪慧的丫头来,倒也是不易!还不知道有多少的男子,争着抢着往地底下钻呢。”   这样说着,还十分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倾城听了,多少有些不太高兴,哪有做父亲的这样调侃自己的女儿的?不过,算了!就当做是他在夸赞自己生的漂亮吧!不过,倾城微眯了下眼,刚才父亲口中的聪慧二字,她可是没有听漏了,难不成,是父亲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是料到了什么?   老夫人这边儿这会儿已是气坏了!没成想,竟然是有这么多人在洛府里头当着内贼!虽然有的是伺候了她多年的仆人,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有人陷害,可是自己是突然下令召集这些下人们的,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个时间来作案?原本是想着查一查是不是有下人背主求荣,给倾城下了毒,可是这会儿,竟然是查出了这么多的内贼!简直就是让人气郁难平!   两日后,城外的某处农庄里。   洛倾城正一袭浅紫色的衣裳坐在了那一张躺椅上,在一株树前摇摇晃晃地晒着太阳,轻合着眼,双手就交叠置于胸前,看样子,倒是睡得极香!   一小瓣的金色菊花,轻落在了她的额上!宛若是在她的额上轻绘了一抹花田,秀美无双!明明就是菊花,清淡之物,可是此时那抹金色,点缀在了她的额间,却是让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的高洁神圣之美!   无崖端着刚刚出锅的菜,看到了这美到了极致的这一幕,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洛倾城吗?怎么比之平日里,又有了几分的不同呢?平日里的洛倾城,总是刻意地笑的妩媚妖娆,总是将自己弄得像极了那看透了红尘俗事之人!可是今日,他看到了洛倾城那秀美的五官上,散发着一种清华之美!   无崖轻叹了一声,与她相识数年,自己却是从未看透过她,更未是读懂过她。每每就在自己以为与她更近了一步之时,她总是会再有其它的一抹东西,跃然而出!将他先前的评断全都推翻!每每就在自己以为,这就是洛倾城的真面目的时候,她却总是能再次焕发出不一样的精神状况,让人不必说,他就会以为,自己先前的判断,是错的!而且是还错得离谱!   无崖就这样端着那盘菜,有些迷恋地看着她,难得的,能看到她睡得如此香甜!他知道,与她相识的这些年来,除了在玉景山的时候,她极少能有睡的如此安稳的时候!因为她的身边,有太多需要防备的人和物!   无崖有些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绝美的女子,时而妖娆,时而清华无双,时而妩媚,时而睥睨天下!这样的女子,怕是世上仅有,自己何其有幸,竟然是能与她相识,相知,只是这样想一想,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样的一个倾国倾城,文武双全的女子,可是自己当初发誓,要追随一生的人呢!   然而,无崖的感情才刚刚有些升华的意思,就见那躺椅上的美人儿轻轻耸了耸那灵巧好看的小鼻子,翻了个身,睁开了一双有些妖艳,又有些慵懒的眼睛,“好香呀!无崖,这是桂花蒸鱼吗?真香!满院子都是桂花的香味儿!”   话音刚落,人已经是不在那躺椅之上了,而几乎就是与此同时,无崖觉得手一轻,再低头一瞧,手中的盘子,早已没了!再往不远处的石桌前一瞧,某位刚刚还在让他以为是天仙下凡的美人儿,此时,正是不顾形象地直接下手,眼瞅着就要抓到那鱼身上的一块儿肉了!   “洛倾城!”   一声大的足以将这庄子都给震的抖三抖的声音传来,洛倾城的手,无奈地停在了离那鱼身不足一寸的地方!   青兰和青鹤二人则是就在不远处,相视一笑,摇摇头,她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贪吃,偏还不会做,只会吃!而这无崖公子偏就是有着一幅好厨艺,每每都是让倾城看了他的菜品后,都是垂涎三尺呀!   洛倾城抬头看他,面色有些委屈,“干嘛这么大声?你瞧瞧,这院子里的菊花都被你这一嗓子给吼的掉的差不多了!再瞧瞧这院子里的鸟儿,这会儿,怕是一只也没了吧?”   无崖黑了脸,这个女人,总是有将自己气疯的本事!   “去洗手!还有,咱们千雪国可是没有手抓鱼这道菜的!你最好是给本公子记住了,若是再有下次,仔细我将你的手给剁下来!”无崖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再度进了厨房了!   倾城撇撇嘴,有些不舍地看了那鱼一眼,知道无崖是进去拿筷子了,正想着要不要偷吃一口的时候,从厨房里传来了无崖的威胁声,“死丫头,本公子还差最后的一道炖盅了,这会儿正要出锅,你要是敢偷吃一口试试!”   倾城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还是算了,将手收了回来,翻了翻手掌,看了看,喃喃道,“只是吃口鱼,就要剁手?比宫里的刑罚还要狠!真是个黑心黑肺的家伙。”   这会儿,青兰已是将水盆儿端了过来,“小姐,您先净手吧。”   倾城轻扬了一下眉,看了那鱼一眼,“哼!等会儿就等会儿!还怕你会跑了不成?”   难得地见自家主子这等的孩子气一回,青兰自然是不会放过打趣她的机会,“小姐,您刚才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像猫呢。”   倾城瞪她一眼,“本小姐怕无崖,可不代表怕你!”   青兰自觉地闭了嘴,自然是知道小姐不会怕她的,赶忙洗了帕子,为小姐净手。   “你们也来一起吃吧。难得的今日有这个闲空儿,怕是过几日,又要忙了。”   “是,小姐。”   四人落座开始大快朵颐,那道桂花蒸鱼,还真就是几乎一整条都被洛倾城给吃光了!许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了看盘子里仅剩的鱼头和鱼尾了,倾城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实在是有些饿了!说起来,无崖你就不能蒸一条大一些的鱼吗?”   无崖白她一眼,“这鱼去骨之后,还剩一斤多呢。死丫头,你还嫌小?”   倾城极为无辜地眨了眨眼,暗道,幸亏是没带着那花梨一道出来,否则,自己还不得吃的更不过瘾了!   “吃饱了!无崖的手艺又精湛了不少呀!”   “慢着!”无崖凉凉地两个字,成功地让准备先落跑去休息的洛倾城僵住了身子,缓缓地转了身,一脸的委屈加可爱加卖萌的表情,“无崖~!”   那尾音被拖的有些长,有些嗲,让人听了委实有些受不了!特别是青兰和青鹤二人,则是极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冷颤!   无崖则是面无表情道,“少来这一套,你知道这个对我没用!你要是还想继续吃我做的菜,就最好是乖乖地坐下来将这盅汤喝了!”   笑话!倾城怎么会不知道这汤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以前都是无崖逼着她在饭前先用了。这一回,她没听到无崖逼她,还以为是他忘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儿等着她!明知道自己吃的好饱,这样做,是不是也有些太不厚道了?   倾城有些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无崖,我吃的好饱,要不下次我再喝?”   无崖看也不看他,眉梢微微一动,“你可以试试看哪!”   一句话,倾城便知道自己求情无望了!转头看向了青兰和青鹤,谁知道这两个没良心的,竟然是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低着头猛扒拉着碗里的饭!   倾城十分鄙夷地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凉凉道,“你们是在虐待这碗?还是在虐待这筷子?”   两人的动作同时一僵,面皮红的发涨,不约而同地将空碗放在了桌子上!没错,是空碗!这两个没人性的家伙刚才竟然是在扒拉着一个空碗来装模作样!   倾城便是有一万个不愿意,对上了无崖那有些冷的眼神,也只能是乖乖地坐下来拿起了汤匙,慢慢地喝着。   其实,这汤的味道不错,只不过,如果不在里面加这么多药材的话,味道就更好了!当然,这话,倾城是万不敢说出来的,否则,自己就铁定是要被虐了!   她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她救了无崖和花楚,可是为什么自己被这两个人给吃的死死的呢?还有哦!貌似是他们当年死缠烂打地非要跟着自己,奉自己为主的,可是这会儿,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更想是奉他们为主呢?这个角色的变化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好好喝你的汤,一滴也不许剩!”   倾城这会儿是敢怒不敢言了!否则,自己以后就真的别想吃到美味了!   好不容易,十分艰难的将这碗药膳入了腹,一道黑影,极为迅速轻盈地飘落在了无崖的身边。可是其面向的人,却是倾城。   “参见小姐。”   “起来吧,事情查的如何了?”   “回小姐,一切妥当了。这十人当中,有两人是柳府的,是当年柳氏在院子里埋的眼线,是为了掌控老夫人和相爷的一举一动的。另外两人,是宫里头皇后派入洛府的,还有一个是武贵妃的人。还有四人,虽然是没有奉他人为主,可是也的确是做过一些内贼的勾当。”   倾城的眉心一动,“那么,还有一人呢?”   “回小姐,还有一人的主子,至今查不出来,而且,属下无能,那人还被跟丢了!”   “跟丢了?”倾城的眸子微微眯起,如弯月一般的黛眉,轻轻地蹙了起来,“有意思!看来,竟然是还有高人呢!不知道,会不会是他呢?”   无崖的耳朵一动,“你指何人?”   不料,倾城却是摇摇头,“既然是跟丢了一个,那就这样吧。这会儿京城的流言如何了?”   “回小姐,现在无论是歌坊棋室,还是酒楼茶肆,都是在传着宫里头的那两位嬷嬷的劣迹斑斑。今日刚刚得到消息,说是皇后已经命宫正司的人,将这二人带走了。”   “很好!皇后若是不动,咱们这戏不就白做了?”   无崖看到了倾城脸上的那抹熟悉的笑,便知道这丫头,又开始算计人了。   “你可是还有后着?”   “吩咐下去,将那两位嬷嬷的身分直接都捅出来!还有,将她们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一并都调查清楚了。明日一早,我要听到皇后居然是派人杀手灭门的传言!”   “是,小姐。”   无崖紧抿了唇,勉强不让自己笑出来,“你这招也太损了!我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怎么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   “你懂什么?栽脏嫁祸这种事,虽然是不怎么高明,可是效果,却是极为惊人的!再加上,皇后也的确是对那两人采取了行动,不是吗?本小姐要的是流言,又不是事实!至少真相是什么样儿的,那是皇后要去操心的事,与我何干?”   倾城说完,再邪邪地一笑,“说起来,我还得去拜托一位高人才成!毕竟宫里头的那两位嬷嬷,还是靠他关照才行。”   “你不是有三个人的证词?为何只是捅出来了两个?”   “那个人,我自然是另有用处了!不急!小火慢炖,才会出好汤,不是吗?”   次日一早,果然是就有了一则新的流言,在京城之中几乎就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蔓延开来!   而那流言的内容,竟然是皇后指使了两名嬷嬷在宫外得来了秘药,然后再交与月贵人服用,以假孕,来固宠!这等的手段,何其下流不堪?只是月贵人的月份渐大,肚子里却是始终没有真的鼓起来,是以,便与皇后商议后,想到了栽脏嫁祸的法子,企图将致其小产的罪过,栽在洛家三小姐的头上。   只是上天垂怜,让武贵妃竟然是在搜宫时,发现了这斗喜丹,也正是因此,洛家三小姐才算是洗脱了身上的冤屈,否则,怕是就要被冠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了!   当然,这是其中的一个版本,也是流传得最为广泛的一个版本。随着这流言的愈演愈烈,紧随而来的一个消息,则是轰动了整个京城!   那两位嬷嬷的家人,竟然是尽数被杀,而其家宅也是被烧的一干二净!那尸体,也是面目全非!这则消息传到了坤宁宫时,意外地,两名嬷嬷,也是没了踪影!   ☆、第七十一章 各方猜疑!   皇宫,坤宁宫。   仍然是那座奢华富贵的宫殿!仍然是能嗅到淡淡的香味儿,只是这殿内,再不见了往日的海棠。殿内的香气,也是从那硕大的香炉内,冉冉升起,是上等的沉香!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细看那些花朵,竟然是全部以丝帛制成的牡丹,富丽堂皇,美艳无双!各色的牡丹,将整个大殿看起来有了几分的人气儿!虽然是假花,可是比之先前的海棠,似乎是更多了几分的鲜活之感!   平滑如镜一般的地上,倒映着那宛若是画卷一般的梁柱,美仑美奂!   两侧精美的鎏金长信宫灯,宫灯灯体为一通体鎏金、双手执灯跽坐的宫女,神态恬静优雅。整个造型及装饰风格都显得舒展自如、轻巧华丽。宫女铜像体内中空,其中空的右臂与衣袖形成铜灯灯罩,可以自由开合,燃烧产生的灰尘可以通过宫女的右臂沉积于宫女体内,不会大量飘散到周围环境中,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也只有这最为尊贵的女人,皇后所居的坤宁宫才会有!其它妃嫔的宫内,是绝计不会出现这样的上品的!   而此时,皇后将自己的玉手置于那铜像宫女的头上,另一手,则是轻垂于自己的身侧,美丽而充满了智慧的一双凤目,此时,正看向了窗外!   离皇后约莫有丈余远的距离处,有一名内侍打扮的宫人,此时正弯了腰,微抬着着,看着眼前那一抹雍容华贵的背影!   “阿成,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皇后朱唇轻启,略带了些尊贵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其疲惫之意。   那内侍便是这坤宁宫的大总管,凤成!听其姓名便知道,他也是出自凤家。   “回娘娘,这次的事情,可谓是大手笔,若是普通人,怕是难以布的如此高明!依奴才看,那位主子的可能性,最大。”   “本宫也是这样以为的,能一张巧手,布下如此精妙的一局棋的,除了那个武惠儿,本宫还真想不起来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只不过,她竟然能借着一个月贵人,布下这样大的一局棋,还真是让本宫有些意外了!”   “娘娘,那武贵妃的心思,怕是比咱们想的,还要更加地难以琢磨。您想,当初她进宫陪伴皇上时,不也是处处伏低做小?可是后来呢?真正厉害的,一直就是她。如今她已然是做到了贵妃的位子,再往上,还能如何擢升?”   皇后的凤目微凛,凤成说的没错,多年来,无论是宫里头添了几多的美人儿,最终有资格与自己一斗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武惠儿了!当年皇上对那个李如意痴迷地几乎就是晕头转向了,即便是她嫁了人,可是皇上对她仍然是念念不忘!他可是君?怎么可以觊觎臣子的妻子?   皇后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李如意,的确是风华万千,姿容无双,当时的后宫佳丽无数,却是无一人可及其十成之一的风华!不过那又如何?结果,不也一样被自己给解决了!   皇后置于那铜像上的手指,微微弯曲,开始轻轻地叩着,“她还真是费尽了心思呢!居然是将那二人的家世,都已是查的如此清楚了。只是,那两名嬷嬷,怎么会突然就会消失无踪了?”   说完,皇后缓缓地转身,有些美艳的凤目里,所射出来视线,却是透着冷冽和不解。   “回娘娘,奴才即刻去查。还请娘娘宽心。”   “嗯。在你走之前,先想法子将此事压下去。任何布局,即便是再完美,也总是会有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漏洞。”   “是,娘娘,奴才明白。”   皇后并没有外面的流言一事而发怒,也没有表现地太过在意,因为她知道,这不过就是一个开始,而且对她这个在后宫里历尽了风雨的人来说,算不得是一件多么让人恐惶的事!   相较于皇后的冷静和沉稳,齐王府里,此时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齐王在外书房,大发雷霆!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地居心叵测?简直就是反了!居然敢造母后的谣,他们这简直就是不要命了!”齐一脚将一张椅子给踢到了一旁,怒气冲冲道。   “王爷息怒,这会儿,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定然是也听到了风声了。您先别急,娘娘定然是不可能会就此罢手的。咱们只需看看娘娘如何翻盘就是了!”齐王身边儿的幕僚道。   “哼!可是如今证据确凿,那个月贵人被证实就是服用了斗喜丹,在坤宁宫昏倒,不过就是为了想要陷害洛倾城,再以失子之痛,来搏取父皇的恩宠罢了。咱们还能如何翻盘?”   “王爷,宫里又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月贵人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是悬梁了。”   “什么?”齐王大惊,“不是说在她身边儿安排了咱们的人吗?怎么还让她给死了?如今她一死,这母后就更是难以洗脱嫌疑了!这究竟是何人布局如此地周密?”   “王爷,眼下,能与皇后娘娘争势的,您觉得还能有谁?”   齐王恍悟,“你是说,这都是武贵妃安排的?”   “王爷,这斗喜丹,也是武贵妃的人在那清宁宫里搜出来的。月贵人也正是因此,才被贬入了冷宫。这会儿,您觉得除了武贵妃,还有谁能有这等的本事,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轻易地就弄死了个人?”   齐王点点头,“言之有理!是我刚才太过着急了。不过,这后宫里的争斗,向来是错综复杂,咱们一时,倒也是无法肯定,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王爷,即便不是武贵妃安排的,定然也是与她靠拢的某位主子安排的。这后宫之中,势力可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的,也不过就只有武贵妃了。至于其它的一些小主们,也不过就是依附于娘娘和武贵妃而生存的。这一点,断然是不会错的。”   “此事涉及后宫,本王倒也真是不便插手,可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后受冤,真是难办!”   事实上,齐王担心皇后的后位不保,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她更担心的,是皇后一旦地位不保,自己这个嫡子的身分,也会受到波及!要知道,现在自己最大的优势,便是占了一个嫡子!古来,一直是立嫡不立长,自己这会儿再加上有凤家,有安国公府的支持,才勉强与秦王斗了个平手。若是自己一旦失了这个嫡子的身分,怕就不妙了!   若是非嫡非长,那么,自己将来问鼎那个位置的机会,可就是相当的渺茫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嫡子身分一旦受到影响,原本依附于他的一些势力,定然也是会倒向了秦王,至少,他还是庶长子!机会,就会向他的方向倾斜了!   所以说,齐王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备车,本王马上进宫去向母后请安。”   “是,王爷。”   同一时刻,凤仪宫的武贵妃,也是愁眉不展了!   秦王正坐在了武贵妃的下首,“母妃,依您看,这一次布局之人,最有可能是谁?”   武贵妃摇摇头,“这布局之人,很显然是不仅跟皇后有仇,还与本宫有仇!否则,定然是不会想出这等的两虎相争的计策来!这是想着要让我们斗的两败俱伤呀。”   “两败俱伤?”秦王重复了一遍,“难道,母妃怀疑是良妃娘娘?”   武贵妃再次摇摇头,“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才能消除皇后对咱们的顾虑。这会儿,她定然是以为此事是本宫命人做的,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与本宫扯上了关系。”   “母妃,那依您之见?”   “先不提这个,我问你,你的秦王府里头,可是彻查了一遍?”   “回母妃,已经处置妥当了。您无需担心。”   “嗯,那就好。上次在坤宁宫,皇后这分明就是一种警告!”武贵妃面色担忧道。   “还请母妃明示。”秦王小心道。   “你我都清楚,那位月贵人是真的小产了!不过本宫既然是猜到了皇后不会再容许别的女人诞下皇子,又怎么可能没有早做准备?皇后的心,还真是狠,那月贵人,好歹也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她竟然是真下得了手!”   秦王轻嗤一声,“皇后的手段狠辣,这在宫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别说是与她有什么关系,便是她的亲兄长姐妹,为了权势二字,她也一样能舍。”   “这话倒是不错!说起来,她也不过就是借着这月贵人小产之事,来警告于你,她既然是有法子悄无声息地就能弄掉了月贵人的孩子,那么,你们秦王府?”武贵妃此时已是愁眉深锁!毕竟,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将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哪怕是个女儿,至少,皇上有了亲孙女儿,对秦王自然也是与以往不同!若是男孩儿,自然就是更妙了!有了子嗣,那么,秦王夺得那太子之位,便又多了一份筹码!也正因此,她才会担心皇后会对秦王妃下手!   秦王听了,面色微变,身子一颤,“的确!儿臣也不过才得到了消息没多久,尚未禀明父皇,想不到,皇后便已经知道了!若是她真的存了那个心思?”   “也许她会不计一切手段,让你的王妃生不下孩子。即便是让她生下来了,若是个女孩子,也便罢了,若是个皇孙,你以为,皇后会允许她活的好好儿的?”   “母妃,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秦王这会儿只觉得心底有些发凉,皇后的手段,他自是见过的,若是心肠不够硬,不够狠,她又怎么可能会在那个位子上,一坐,便是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任何的动摇!   武贵妃什么也没说,起身到了桌前,略一沉思,便开始挥毫作画了!   不多时,一幅《牡丹海棠图》已是悄然而成!   秦王上前看了,点头道,“牡丹,国色天香,花中之王。雍荣华贵,美艳绝伦,一直被视为富贵、吉祥、幸福、繁荣的象征。如今在母妃的笔下,果然是风姿绰约!只是这下面的海棠?”   秦王指的是这下面的海棠,明显就已是有了衰败的迹象,让人看了,难免有些不太舒服,徒生伤感。   “这海棠便是再娇艳,再风头无限,也终是斗不过牡丹!花中之王,永远都是花中之王。海棠再美,也终是要被她压上一头!倒不如,不必开的如此娇艳,反倒是能得以保全。”   秦王明白了母妃话中的意思,点点头,“母妃言之有理!”   “来人,将本宫房里的那幅《鹤蚌相争图》连带这个,一并给坤宁宫送过去。皇后看了,自然就会明白。”   “母妃,这样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否有用呢?”武贵妃再不言语,神色似是有些疲惫,也不理会秦王,径自回了自己的寝殿。   相较于宫里头的这些人的人人自危,洛倾城的日子倒是过得极为惬意!   那三个烦人的姐妹被禁了足,她也没心思再总是逗着她们玩儿,这会儿,自然是又随意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小姐,您总是这样,怕也不是办法。早晚会被洛相给知道的。毕竟,这里离洛府太近了。”   “怕什么?知道了又如何?我不过是自保罢了!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二是为了为母报仇,他有什么理由来责备于我?不必担心。”洛倾城摆摆手,显然是不甚理会。   “小姐,您确定您烤的这个能吃吗?”青兰指着眼瞅着快要糊掉的鱼道。   倾城这才回神一瞧,“糟了!我的鱼!”   倾城看着被烤的一榻糊涂的鱼,再瞧瞧一旁被无崖烤出了浓浓香味儿的小鱼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无崖,我饿了!”   无崖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洛倾城,因为非要自己动手烤鱼的她,这会儿脸上是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就跟那刚从煤窑里出来似的!   向来爱美的无崖冷哼了一声,“先去洗把脸,不过就是烤个鱼,怎么就把自己给弄成了一个乞丐的样子?真是服了你了!”   倾城自然是欢呼一声,便去洗脸,边跑边喊道,“不许偷吃我的鱼哦!”然后大手往青鹤的方向一甩,“赏你了!不许剩!”   青鹤苦着一张脸,看着手里头那木笺上的鱼,有些为难道,“公子,您确定这东西吃了,不会闹肚子?”   “不会!要不,本公子给你加点儿佐料?”无崖一脸好心道。   青鹤缩了下脖子,“别了!还是不麻烦公子了。”青鹤才不傻,这鱼也不过就是烤的火候大了一些,应该是还可以吃,就是味道差一些,可若是让无崖公子给加点儿佐料,那自己铁定就会闹肚子了。   “无崖,我来了!”   青鹤刚尝了一口,脸皱的跟什么似的,正想着要不要吐出来的时候,自家小姐的声音传来,青鹤吓得也没有完全嚼烂,直接就给咽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幸亏是没有刺,不然自己堂堂地一流高手,竟然是吃鱼被刺给卡住了,这得有多丢人呐!   倾城丝毫不顾忌形象地就直接坐在了无崖的身边,大口大口地吃着烤鱼,虽说是没有前世哥哥做给自己的好吃,可是毕竟,这里是古代,这里的调料,还远没有自己那个时代多,不过,这里的东西,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吃,最起码,没有农药、激素什么的!   看她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无崖倒是会心地一笑,那眼底的宠溺,自然也是不加遮掩地流露了出来。   “吃慢点儿,这是你的桂花酒,记得别喝太多!”   “知道了!还是无崖最疼我!”   无崖撇了撇嘴,为了美食,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洛倾城会将玉景山的所有人都给卖一个遍!   陡然,洛倾城就觉得有些冷,口里的鱼肉还没有完全嚼烂,喃喃道,“奇怪,怎么会这么冷呢?难不成是我的功力下降了?连点儿深秋的寒意都挡不住了?”   无崖瞪了她一眼,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起身一甩长袖,伸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倒是看起来颇为帅气!一袭大红的亮眼的衣裳,让对面的人,忍不住轻皱了皱眉!   “喂,你是哪位呀?倒是好本事,居然是能避过本公子的暗卫!”   洛倾城这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索性就仍旧坐在那里吃,也不管这两个人到底能不能谈得来!青兰瞥了一眼自家根本不打算出声的主子,顿觉一阵心寒呐!主子这是摆明了就不想理会了!   果然,倾城又吃了两口鱼,那两人便缠斗在了一起。无崖的身手,虽然是及不上倾城,却也是差的不会太多!而且,他的身手,还在青鹤之上。   二人打的倒是极痛苦,又过瘾。可是在一旁观战的青鹤和青兰有些着急了。   “你说,那位夜教主,会不会伤了无崖公子?”   “不会!”青鹤自信满满道。   青兰一愣,“为什么不会?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呢?”   “夜教主喜欢咱们小姐,自然是不可能会真的出手伤了小姐的朋友。”青鹤以一副你很白痴的口吻道。   青兰听了,只觉得有些风中凌乱了!“他喜欢小姐?天呐!这样冰山一样的人?有一个花楚还不够,咱们还要再多伺候这么一座大冰山?”   青鹤有些同情地拍拍她的肩,“没事!你是小姐最信得过的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青兰显然是不太同意他的说法,眼前的这个人,太冷了!与花楚的冷不同!至少跟花楚在一起相处,还能感觉到他的心是热的!可是这个人,让人一眼,便觉得他的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身上的寒意,就像是根本就一直是储存在了他的骨髓里的!这样的一种冰冷,让人有些忘而却步的感觉!即便是他生的如此地俊美无双!   “他的身手的确是更胜一筹,难怪连小姐也不敌他。”青兰喃喃道。   “堂堂冥教的教主,江湖上排名第一的高手,自然是不在话下!”青鹤说完,瞄了一眼,刚刚吃完鱼,这会儿正轻舔了一下自己手指的小姐,不禁有些无力地扶额道,“怎么能指望着天塌下来都不想动一动的小姐,去上前将他们分开?我果然是太奢望了!”   青兰自然也注意到了小姐的动作,竟然是拿了帕子擦干净手后,再端起了眼前的桂花酿,直接就往下灌了几大口!小姐果然就是不打算制止他们吗?   青兰轻轻扫视了一下这眼看着就要被毁个彻底地院子,“小姐,再不阻止他们,公子的厨房可是也就毁了!”   倾城这才懒懒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低头找了找,然后居然是将自己刚刚吃完的鱼给端了起来。这会儿,就只剩下了一幅完整地鱼骨架,和一个有些油腻的盘子了!虽然那盘子的外侧看起来,还是洁白如玉的!   倾城举起了这个盘子,青兰暗道不妙,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祈祷着一会儿无崖公子千万不要发火才好!   果然,就在青兰刚刚闭上眼,心里才刚数了三个数儿的时候,便听到了无崖的一声狂吼!   “死丫头,你是想着将我毁容不成?”   青兰这才敢睁开眼睛,不过不睁开还好,睁开一看,根本就是忍俊不禁了!想笑,可是除非是她现在想死了,才敢笑得出来!只能是硬生生地忍了,别开了头,不再看他了!   倾城却是哪里能忍住?又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忍,看着两人有些狼狈的样子,笑的是前伏后仰的,几乎都快要笑岔了气儿!   即便是忍功极好的青鹤,这会儿也是别开了脸去,不敢再看了。   无崖的脸上有些油腻,他的脚边竟然是躺着一幅鱼骨架!事实上,不止是他的脸上,他的衣裳上,这会儿也是被蹭上了不少的油污!这让向来是有着洁癖倾向的无崖,真真是有些受不了了!   而相较于他,夜墨的情形就好了许多。那个外面看起来洁白如玉的盘子,这会儿正稳稳地躺在了他的手掌心上!只不过,比较倒霉的是,那盘子,是底儿朝上!所以说,我们的冰山夜墨,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怪异表情,有些气恼,似乎是又有些无奈!   看着笑得几乎就是要流出眼泪来的洛倾城,这二人也都没了脾气,起先还火气极大的无崖,在磨了磨牙后,也只能是以一个月之内再不下厨,才将洛倾城给威胁得不敢再笑了!   看到无崖满意地飞身离去,估计是去换衣服,并净脸了。夜墨倒是饶有意味地看向了洛倾城,原来这丫头竟然是如此贪吃?只是不知道,是偏爱所有的美食,还是仅限于那个红衣骚包的手艺呢?   一脸嫌弃地将手中的盘子一挥,不意外地听到了清脆的声音,夜墨满意地扬了扬眉,再到不远处的盘里净了手,才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如果不看其一身的冰冷,倒是让人看着挺舒心,也极养眼的!至少,生了一幅让人羡慕嫉妒的精致五官!   “他是谁?”直接在洛倾城的身侧坐了,然后又极其自然地便将洛倾城身前的桂花酿,送到了自己的口中!   “不错!果然是上等的好酒!难怪你喝得如此得意!”   洛倾城有些呆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嘴角才微微有些抽搐,这厮,要不要这么不知道避讳?自己跟他很熟吗?似乎是没有!   “他是谁?”再问了一句,洛倾城干脆不瞧他,“哪个知你在说谁呀?”   “那个红衣骚包!”依然是冷冷淡淡的声音,却是成功地让洛倾城有些失控的表现!   “骚包?噗!哈哈!”倾城再笑了几声后,才道,“这个名字取的好,他本就如此,的确就该是这样叫他。”   夜墨偏头看她,略一挑眉,示意她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无崖,我的亲人。”   六个字,说出他的名字,也道明了他们的关系。   亲人?瑞王的嘴角微翘了翘,这个关系,似乎是还不算太糟糕!或许,他该觉得有些放松了才对!只是,自己初来时,看到的那个男子眼中的宠溺,可是并非是只有亲人这么简单!或许,是他有些不太愿意被冠以亲人的名号吧?   这么算来,应该是他在暗暗地喜欢着丫头了!不过,看刚才丫头的回答,似乎是没有什么犹豫,可见丫头对他,应该是没有其它的情感了!   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可怜的无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就被冠上了这样一个让人几欲干呕的绰号!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丫头,看来,你是忘了本座的身分了。”   “呿!”倾城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说起来,你这个冥教的教主,为何偏生就是这般地俊美无双?冥者,鬼都也,为何你没有戴上一面骷髅头的面具?”   “丫头,你在取笑本座?”   “不敢!”嘴上说着不敢,不过这手里的动作,却是做的极为大胆,竟然是直接就掀起了他的衣袖,拭了拭自己刚才扔盘子时,不小心沾上的油腻!   这一幕,直看得远处的青兰和青鹤二人是胆战心惊!那人可是冥教的教主!即便是他们的小姐对上他,也只是以输给人家为终,可是为什么小姐就非得想着去惹毛他呢?   夜墨的眉梢抽动了一下,这丫头,还真是有着让人想狠揍她一通的冲动!不过,在看到她这样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那双灵动有神的眼睛眨呀眨的时候,心中的火气,便蹭地一下,就没了!   很奇怪的感觉,不是吗?夜墨的眸光微动,“丫头,这才是真实的你?”话落,扫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与你何干?”倾城很是不给面子地反问道。   “丫头,你不认为,我们现在已经是有了婚约的人了吗?你是不是应该为了我这个未婚夫,稍微地注意一下?”   倾城直接就被他这番话给呛地咳嗽了起来!   夜墨则是心情极好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换了衣服的无崖过来的时候,便十分凑巧地看到了这一幕!有那么一瞬,他的眼底,滑过了一抹的惊诧,还有失落!   只有他们这些熟悉倾城的人才知道,除非是倾城自己愿意,否则,她是不可能会允许有外人离她这样近的!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是与众不同?能让倾城另眼以待?   “死丫头,活该你被呛到!”   倾城抬眼看他的时候,就只见了他眼底的幸灾乐祸,十分地鄙夷道,“何谓落井下石,这在你的身上,可谓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还敢说!刚才若不是你出手,本公子岂会落得那般地狼狈?”   “是你自己本事差,怪得了谁?”   无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磨了磨牙,没有骂出声儿来。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不必避讳。”倾城顺了顺气,直接就话挑明了问。   无崖则是因为倾城的这句家人,而面上稍有动容,只是眸底,仍然是有了一抹黯淡!   而夜墨则是将宫里的消息一一对她说了,等着她的高论!   “有意思!果真是有意思!所谓的宫闱顷轧,果真是让人不可小觑!那良妃那里就没有什么动作?哦,对了,还有那位病重的七皇子!”   “没有!七皇子是不是真病,这一点,怕是极难考证。先不说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哪几位主子的人马。单就说良妃,为了让七皇子病,她也许会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来。”夜墨凉凉道。   “比如说?”倾城挑眉看向了夜墨。   夜墨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洛倾城,这会儿也只是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投毒。”   倾城撇撇嘴,“果然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吗?啧啧!这宫里的女人,简直就是比那林子里的老虎,更让人感觉到可怕呢!”   “你早晚也是要嫁入皇室的。别忘了你当初的承诺。”夜墨好心地提醒她。   “我说的是嫁给你,又没说要嫁给哪位王爷?”倾城快速地反驳道。   无崖则是直接就瞪了眼,“死丫头,你说什么?嫁给他?谁同意了?你师父知道吗?风老头儿同意了吗?我警告你,你的婚事,如果是敢瞒着他们,你就自作主张了,你就等着被大卸八块儿吧!”   倾城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呀!我才十四。还早着呢!不过,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   “自然!”   倾城举手托腮,似乎是在想着,要不要再出手,将这滩水,给搅得更浑一些呢?   夜墨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小丫头,似乎是自己每次见她,都会有着不一样的惊喜!看来,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找对了人!   一想到了那些人有礼端庄的大家闺秀,夜墨就不由得蹙了蹙眉,好生无趣!相比之下,还是现在的洛倾城,更让他觉得这活着是有意义的!这生命,原来也是可以如此的!   此时,夜墨仔细地打量着洛倾城的侧脸,看到那长如扇羽一般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宛若是有一只黑蝴蝶停在了她的眼眶上,在轻轻地扇动着翅膀,美不胜收!   视线,再往下移,看到了那洁白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鼻若玉雕,唇若樱红,略有些尖的下巴,倒是显出了几分的俏皮可爱!   倾城没有注意夜墨看她的视线,喃喃道,“我只想着对付皇后来着,如今这后宫被我搅得一团乱了,会不会有人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无崖白了她一眼,“死丫头,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么一出儿!反应简直就是比猪还慢!”   倾城倒是极为赞同他的话,点点头,“我承认这一次,我的反应比你慢了。”   “噗!”青兰和青鹤离得远,可是练武之人极好的听力,自然是不可能听不到!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刻意地压制自己的声音,他们听到,也不奇怪!   “死丫头,你非得故意跟我做对,是不是?”   倾城摆摆手,“行了!你先安静一会儿!”话落,便看向了夜墨,“你来,就是为了特地将这些消息告诉我的?这等事,没必要让你亲自出马吧?”   “对本座而言,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了!”   “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而且,目前来看,不也是没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   “所以?”   夜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丫头,你该知道,皇后若是一旦怀疑到了你的头上,那么,倒霉的就不止一个你了!连带着整个洛府,包括你的父亲,都会跟着一起遭殃。”   看到洛倾城果然是开始深思了,又淡淡地扔出一句,“你清出了那么多的眼线,皇后自然也不是傻的,如何会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轻而易举地便除掉了她们,皇后对你,定然是另眼相待了!”   倾城暗叫一声糟!这次真的是弄巧出拙了!若是不将她们清出去,只是找个由头贬谪一二,也许,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是现在?虽然说是因为自己中毒之事引起的,处置的人是老太太,可是难免不会让皇后将狐疑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倾城眯了眯眸子,再想想他刚才说的那些有可能会牵连到洛府的话,倒也没错,事实的确如此!可是那又能怎么办?难不成,再玩儿一把栽脏嫁祸?   “那两名嬷嬷呢?”   “不错!你果真是一点即透!”   倾城则是毫不客气地点头应道,“我自然是聪明了,这一点,不用你提醒我!好了,走吧。先去见见她们,然后,我自然是有法子,将这皇宫搅地再乱一些。让她们的视线,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会落到我的身上。”   无崖也起身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陪你吧。”   “也好!”倾城点点头后,再转头以眼神询问夜墨的意思。   夜墨的面色微冷,这个丫头,自己都决定了,才想起来问自己的意思,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一处极为普通的密林之中,最外侧的树木,这会儿的叶子已是都呈了枯黄色,而再往里走,则是一片红色的枫林!只不过,那枫林的地下,竟然是暗藏玄机!   倾城倒还好,只是无崖被夜墨上令,让人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尽管是无崖一路上都臭着一张脸,可是夜墨对此,却是孰视无睹!   倾城则是低声问道,“你就不怕我下次仍然带着他来?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被他看到你这里的秘密?”   “你可以试试看!”   等到了地方,再看到了这里设置的重重机关,洛倾城就直接无语了!难怪他会说可以让自己试试!即便是自己真的带着无崖过来,怕也是找不到地方的!   好一个夜墨,果真是高明!将自己的秘密巢穴,竟然是设置地如此隐秘!更恐怖的是,竟然是还布了如此精密的阵法!以自己的记忆力,怕是不来个两三次,也是找不对地方的!   等进入了密道,里面的机关,更是刁钻古怪,几乎是每一重机关,都是经过了精密计算的。洛倾城忍不住问道,“这些机关,不会都是你布的吧?”   “自然不是!本座又不是万能的!”   倾城点点头,“原来,也有你做不到的事!”   对于倾城气人的本事,有了新的见解后,夜墨反倒是不甚在意她会说什么了。只是自顾自地往里走着,时而,会叮嘱她几句。   终于,三人是顺利地进入到了目的地!   再进入了一间秘室后,无崖也终于被除下了眼带,拔下了耳塞。   两名被捆绑在了一起的嬷嬷,则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了他们!   倾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想,我需要跟她们单独聊聊。”   夜墨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地率先出去了。而无崖则是小心地查看了一遍这秘室后,才叮嘱倾城小心,也出去了。   倾城一脸笑意地看着那两位已是惊恐到了极致的嬷嬷,“不必紧张!我是不会对你们用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承诺起了作用,总之这两人,就真的是减轻了打颤的幅度!   而倾城,则是满脸坏笑地,慢慢地靠近了她二人,然后,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落到了其中一人的额头之上!   ☆、第七十二章 票票在哪?   等在外面的无崖则是越看夜墨,越觉得他不顺眼!当然了,关于夜墨的真实身分,没有经过夜墨本人的同意,倾城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包括无崖!   “你就是冥教的教主?”无崖的下巴微抬,一脸的看不惯!那最后的尾音还微微上扬,高傲得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还是一只大红色的孔雀!   与他相比,更绝的是夜墨了!眼皮动也未动,始终是盯着那秘室的门,对于无崖的挑衅,恍若未闻!   这是无视!彻底地无视!还有什么比无视一个人,更让人觉得羞辱的呢?   无崖气得磨了磨牙,要不是看在里面还有洛倾城,这会儿他们都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他说什么也得将眼前的这个男人痛扁一顿!当然了,如果他能打得赢他的话!   很快,倾城就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似乎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夜墨未曾里面的人,直接问道,“成了?”   “嗯。成了!”   “那她们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那淡漠的语气,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值得出去走走一般。   倾城睨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个冷情冷性之人,没想到对于人命,他竟然是真的不在乎!   “你不觉得将来有一天,会用得到她们吗?”   “不会!”夜墨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冷硬了些,又道,“你不会以为单靠她们两个,就能将皇后扳倒吧?”   “自然不是!不过,谁知道,压倒皇后的最后一根稻草,会在哪儿呢?而且,你又怎么知道,她们不会是将来让皇后彻底崩溃的一条引线呢?”   夜墨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随你。”话落,便转身离开,看样子,似乎不是按原路返回呢。   “夜墨,我们之间的合作是有条件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我得承认,你这个人,还真是让本小姐多了几分的兴趣。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倾城邪邪地语气,似乎是让夜墨不悦,眸光微微沉静了下来,如同是暴风来临前的那一汪宁静的湖水,安静、透亮!   “洛倾城,不要说本座没有提醒过你。除了本座,最好是离其它的男人远一些。否则,本座不介意开始亲手为你剪除一些烂桃花!”话落,还往无崖的方向瞄了一眼。   洛倾城淡淡一笑,“行了!都说了是两年以后的事了。走吧,先去办正事。”   “眼下你打算如何对付皇后?”一行人走出了秘道,再次返回到了地面上的密林后,夜墨问道。   三人踩在了地上的落叶之上,声音却是极轻,可见三人都是用了轻功,避免被人发现了曾来过这里的足迹!虽然是没有得到夜墨的交待,不过倾城和无崖还是有默契地去做了。   抬头看着入目的满是枫红,倾城的眼中有着一抹羡慕!自己如果也有这样一处隐秘的地方,该有多好?外面的景色秀丽怡人,里面的阴暗诡异,又足以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妖邪!呵呵,只要是想一想,就觉得是无比的惬意呢!   回神后,脸上难免有些失落,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方!而且再来,怕也是找不到进去的真正路线的,这里被人布了阵法,看来,应该是每来一次,就会变幻一次阵形,还真是小心谨慎呢!   “暂时还不行!皇后,哪有那么好对付?我又不是神仙,吹口气就能将人给吹跑了!看看吧,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安逸候府!至少,我得先想法子,将皇后在宫外的势力,一个一个地铲除掉。而皇宫之内,就让她们这些聪明的女人们,先去斗着吧!”   “你还真是懂得借刀杀人!”听不出夜墨是在称赞她还是在嘲讽她,而洛倾城则是懒的去猜他的心思,只是扬了扬眉,“多谢夸奖!”   成功地看到了面瘫变了变脸,苏惜月浅笑一声,足尖轻点,已是远在了数丈之外的一棵红枫之上,她的身旁,还有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是明媚妖艳了几分!   “多谢了。改日再请你吃饭答谢。”   夜墨不语,身形未动,眸底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沉积着,周身的气势,却是越来越冷,那一抹红色,看起来还真是碍眼呢!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直接除掉呢?那个骚包的身手虽然不错,可是自己若想取他的性命,应该也是不难的吧?轻抿了抿唇,不知道丫头如果知道了自己要杀那个骚包,会不会直接就与自己翻脸呢?   眨了眨眼,夜墨的左手一伸,手指微微弯曲着,唯有食指伸直了,再轻勾了勾。   一道暗影迅速自头顶飘落而至,“主子有何吩咐?”   “马上派人去查一查,那个红衣骚包的底细,所有的。”   “是,主子。”   手指再一动,暗影消失。夜墨深吸了一口气,低喃了一句,“为了不惹恼那个丫头,以后再说吧。”   很快,密林中恢复了安静!除了有星星碎碎地阳光透过那密叶的缝隙洒了下来,一切,看起来那么安静、秀丽之外,这整个林子里,似乎是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迹象!   因为已是秋天了,地上厚厚的一层落叶,有黄的,也有红的,偶尔,还能听到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谁能想到,就在这个地方,竟然是有着冥教的一个分坛?   果然,洛倾城猜的没错,就在这里再度恢复了沉静后,总共跃出了有十八道影子,开始身形快速地在这枫林中穿梭着。没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回到了别庄,无崖看了一眼在那躺椅上有些慵懒的洛倾城,“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皇后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派出了心腹,我倒是要看看她要如何破这一局棋!”   “你的本意,也就只是用这一招,先试试她的深浅?”猜出了洛倾城的用意,无崖更是有了几分的心凉!这个丫头,明明就还只是一个孩子,尚未及笄,可是怎么就会有这么阴狠的心思呢?更糟糕的是,偏偏自己还觉得只有这样,才应该是他认识的小丫头!这是什么道理?   “安逸候府,嗯,还真是有些让人头疼呢。要从何处下手呢?”洛倾城伸手轻捏了眉心,不用想也知道,她这会儿在烦着该先从谁的身上入手。毕竟,凤良的事,即便是真的戳破了,可是凤涛还有其它的子嗣,这于凤家的影响,并不会太大!最多,也就是声名受损而已。   “要不要我将凤涛及安逸候府的消息再与你细说一遍?”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无崖一挥衣袖,就在她的对面歪歪地坐了。   “凤涛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兄长。现任吏部尚书,凤夫人,出身于京城王家,乃嫡长女,育有一子一女,凤良为世子,女儿凤荷,年十六,其女品行尚佳,对齐王暗生情愫,而齐王也曾隐晦表示,将来会立凤荷为侧妃,将来登基,为贵妃,享副后之尊。此事在安逸候府的几位主子的心里,已非什么秘密。”   “等一下!”倾城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喃喃道,“齐王可是要迎娶那安国公府的云清儿为正妃?”   “应该是吧?这也只是私底下说说,目前为止,似乎是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不过,听说今年开春儿时,皇后曾将云清儿单独留下过,后来又赏赐了不少的东西,派了身边儿的掌事嬷嬷,亲自送出宫的。还曾在一些公开场合,言明了这云清儿,就是她心中理想的儿媳妇。”   “还没有旨意?那就好办了。”倾城的眼睛一亮,脸上已是有了一抹淡笑,“这个齐王,倒真是个聪明的,懂得利用这些裙带关系,明白反正是在这儿摆着不用,也是过期就作废了!想的倒是美!哼!我就偏不让你如愿!”   “你想先从齐王和凤荷的身上下手?”   “凤荷这个人,如何?”倾城的脑子飞速地转了一圈儿,奈何却是没有找到她的有关资料,不过,似乎是在宫宴上,曾见过其一面,只是没有说话罢了。   “听说人品尚佳,而且在京中的人缘儿也还不错。只是性格柔弱,与云清儿不同的是,她的性子更像是水做的。这也正是齐王会喜欢她,并且还未谈及婚嫁,就已经许其侧妃的主要原因。听说,齐王还许了她,将来便是进了门,也是不必日日到正妃面前晨昏定省的。”   “有意思!这美人儿还没有进门呢,便已是如此的偏心了,就凭着云清儿的性子,将来进了齐王府,怕也只有是受气的份儿了!”   “这话倒是没错。那凤荷虽然是性子软,可也不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是软的。你看了这个,也许就会觉得更有趣了。”   倾城有些狐疑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一张宣纸,看了上面密密麻麻地一些人名,不解道,“这是何意?”   “这上面的刘小姐,曾公开表示对齐王有意,次日,就被人发现毁了容!而且还是在自己的闺房里,就被人给划了两刀!而这位吴小姐,听说原本是抚得一手好琴,极得齐王的赞誉,可是不过月余,竟然是被人发现这双手被人给废了!别说是抚琴了,怕是连自己穿衣都是困难!”   “废了?”   “你可猜得出,是如何废掉的?”   倾城摇摇头,有些难以置信道,“你别告诉我是有人在琴弦上下了毒?”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这样的法子你竟然也能猜得中?”   倾城白了他一眼,十分鄙视道,“笨!一个月才会废掉一双手,自然是不可能会是让人挑了手筋?而要做到让人不知不觉中就被毁了这双手,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在她常用的琴上抹毒了!不过,这种法子,还真是有些让人不敢恭维!太阴毒了些!唉!可惜了,我还真是一次也未曾听过她抚琴呢。”   “你是可惜她这个人呢,还是可惜你没有听过她抚琴呢?”无崖极为不满道。   “我觉得都可惜!行了,这上面的其它人,也都是遭遇和那两位小姐相差无几吧?”   “没错!”无崖点点头。   倾城稍稍思索了一下,“这么说来,这一切,都与那位凤小姐有关?”   “目前为止,似乎是没有关系,毕竟这上面出事的这些小姐,有的,甚至是凤荷都未曾见过的。而且,这位凤荷小姐,一直是以柔弱示人,至于她是否有武功,这一点,暂时还没有试探过。”   “嗯。找个人去试试她。不必要非得就与其过招,最好是别让她发现有人在刻意试探,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无崖撇了撇嘴,“知道了!每次都是会提出一些刁钻古怪的要求!你就在府上等消息就是了。我会尽快给你个结果。”   “嗯。等一下!”倾城想了想,“那这个凤小姐,会不会也对云清儿下手了?”   “什么意思?她又不傻!那齐王要娶云清儿是看中了安国公府的势力,若是凤荷容不下云清儿,岂不是成了与齐王作对了?”   “不对!”倾城突然起身,“难怪上次我见云清儿的时候,始终是觉得她有些不妥。如今,我总算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什么?”   倾城不理会无崖的问话,直接就起身往外掠去,“我要先去一趟安国公府,你尽快去查吧。”   无崖被她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想来她定然是猜到了什么,也不再多作纠缠,直接就去安排人去安逸候府,试探凤荷去了。   倾城因为来的匆忙,提前没有让人过来递帖子,待被人引进了后堂后,倾城才笑道,“叨扰了,云夫人。刚刚倾城因为去到了一家卖上等墨的铺子,看到了有一方上品的松烟墨。知道云姐姐素来喜爱这些东西,而晚辈又是个对此一窍不通的,所以才特地带来,由云姐姐帮着品鉴一二。”   “原来如此。洛小姐请坐,本夫人已经命人去叫她了,一会儿便来。”   “有劳了。”   对于松烟墨,洛倾城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烟遇冷而凝固生成烟炱,烟炱有松烟炱和油烟炱之分。烟是制墨的重要原料。中国制墨所采用的烟料,可分为松烟和油烟两大类,其中尤以使用松烟历史最为悠久。刚巧往这儿赶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多宝阁,这才从里面选了一墨锭,否则,还真是有些失礼了!   “洛三小姐对这些笔墨之物,也是十分的精通?”云夫人笑问道。   “回夫人,精通倒是谈不上,不过就是略有些兴趣罢了。比起云姐姐,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对于洛倾城明显是有着几分谦虚的回答,云夫人却是十分的满意!仅凭着那日洛倾城在这里做的那两首诗,云夫人便可以肯定这个丫头,定然也是个多才之人,只是不知何故,竟然是被外人传的一无是处!   云清儿过来一瞧,是洛倾城过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面容愉悦地拉住了倾城的手,“倾城妹妹来了!你不是说会常来找我说话?可是这都过去几日了,怎么现在才来?”   “云姐姐恕罪了!我这不是也忙着吗?”   “对了,前两日,我听说你中了毒,如今可好了?”   “嗯,幸好是有一名正在一家医馆里坐堂的名医,才解了毒。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中的毒,只是醒来后,听说祖母处置了不少的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柳氏的人对我怀恨在心,才会下了毒手?”   “没事就好。”云清儿脸上关切的神色,不似作假,说到了她中毒之事,眼睛里头竟然是已经含了眼泪。   倾城自然也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这心里头一直是记挂着她呢,暖暖一笑,“对了。我刚刚还正在跟云夫人说起呢。我刚得了一方松烟墨。想着请你为我品鉴一二,看看到底如何?可是我被人骗了?”   “拿来我瞧!”云清儿说完,便见倾城身后的红燕将一个小盒子给呈了过来。   云清儿仔细地看了看,才道,“松烟墨深重而不姿媚,油烟墨姿媚而不深重。松烟墨特点是浓黑无光,入水易化。宜画人物须眉、翎毛和蝶翅等。你这一方,一看便是松烟墨!这松烟墨的制作工序较为复杂,要用松枝,烧烟、筛烟、熔胶、杵捣、锤炼等研试而成,其特点是浓墨无光,质细易磨。松烟墨要经三冬四夏,还要加许多香料、烟叶等,防虫蛀。”   “云姐姐懂的真多!”当着云夫人的面儿,洛倾城自然是懂得如何地曲线为自己搏得了一个好印象!虽说这云夫人对自己来说毫无作用,可是至少,不让她讨厌自己,自己就不会多一个潜在的敌人。   云清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松烟墨中,最常见的是桐烟墨,坚实细腻,具有光泽。咱们作画一般也是多用油烟墨,只有着色的画偶然用松烟墨。但在表现某些无光泽物如墨蝴蝶,黑丝绒等,也最好用松烟墨。选择墨锭时,要看它的墨色。看墨泛出青紫光的最好,黑色的次之,泛出红黄光或有白色的为最劣。”   洛倾城听了一喜,“云姐姐的意思是说,我这也是寻到了一个好东西了?”   “正是!此墨锭的颜色极正,当是上品。”   “云姐姐果然是才女!倾城佩服。”   云夫人满意地看了一眼二人,见这洛倾城也算是举止有礼,并无丝毫粗俗低贱的表现,才道,“清儿呀,既然是洛小姐过来看你了,就带去你的院子一道说说话儿吧。母亲去膳房看看,给你们备些小吃食过去。”   “是,多谢母亲。”   倾城注意到,在云夫人说让她二人一起去云清儿的院子时,云清儿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喜之色!难不成,她的院子,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待过了几道游廊后,才到了一处看起来清秀雅致的院落。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各色的花卉点缀,整个院落花团锦簇,剔透玲珑,便是那游廊上的梁柱上,所雕绘的也都是一些牡丹、蔷薇。   院内正中放着一张大理石的桌子,案上摆了一个香案,上面的香瓶、香篆等物,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本儿未曾看完的蓝皮儿的书,倒扣在了石案上。   走在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处处牵藤引蔓,累垂可爱。时而有海棠的艳丽,时而又有菊花的高洁!再往里走,还有几株凤尾竹随着风声,在沙沙作响。   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都让人留恋忘返,若不是自己身边儿还有云清儿相陪,洛倾城定然是以为自己这是到了某处的园林来游玩赏景了。   待到了屋内,倾城更是惊诧不已!屋里阳光充足,没有华贵花俏的摆设,那一进门的长案上,也不过就是摆了两只琉璃花樽,里面插了新剪的海棠,屋内的香气,倒也是清清淡淡,倾城四下一看,才发现这屋子里虽有香炉,却是并未用着。   “一进院子看到姐姐素来喜爱熏香,可是这会儿进了屋子,怎么反倒是不见姐姐用了?”   “不过就是偶尔玩耍一下罢了。我不喜这屋子里的香气太过浓郁,让人有些不舒服。”   “云姐姐,我能看看你手上的这串红珊瑚手串儿吗?瞧着倒是好看。”   云清儿作势就要取要,“不必如此麻烦,就这样看看就是。”洛倾城急忙就上手拦了,不偏不倚的,正好就落在了她的脉门之上。   云清儿不懂武功,自然是不懂的!还以为倾城就只要想要看看这手串儿罢了,也未多想。   洛倾城把了脉后,眉心微蹙了一下,便将手收了回来。   微微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倾城将视线锁定在了一株盆花之上,“这可是夹竹桃?”   “不错,正是。原来妹妹也识得此物。这是先前的一位不错的朋友送来的,说是自安逸候府得来的,央求了半天,那位凤家小姐才忍痛割爱的。”   “安逸候府送来的?”   “正是。怎么?倾城妹妹也喜欢?那就拿去就是。”   倾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醒她一句呢?   “这夹竹桃,花似桃,叶像竹,一年三季,常青不败。从春到夏到秋,花开花落,此起彼伏。迎着春风、冒着暴雨、顶着烈日,吐艳争芳。可谓是花的精品,只是可惜了,此物为巨毒之物。姐姐还是小心着些。”   “什么?你说这夹竹桃有毒?”   倾城有些无辜地点点头,“是呀,姐姐不知道吗?这种花,只可赏,不可碰的!夹竹桃全株具有剧毒,中毒后的症状有恶心、呕吐、昏睡、严重的话连失去知觉或死亡都有可能,所以面对夹竹桃,只要欣赏就好,可别动手喔!不过,姐姐府上也有专司花卉之人,又有府医,相信云姐姐也不会碰的吧?”   “你说,这东西若是不小心碰到了,便有可能会昏睡?或者是恶心呕吐?”   “正是。这也是我在一本儿医书上无意中看到的。姐姐可以问问你们府上的府医呀!”话落,倾城就像是没有看出她的神色有什么不对一般,转了头,开始轻饮着茶。   不过才入喉一口,倾城便又蹙了眉,她本就奇怪呢,屋内即便是有夹竹桃,也不可能就会真的让云清儿中毒呀!毕竟,谁能料到,这云清儿,究竟会不会触碰到这个东西呢?   可是刚才的一口茶,便让洛倾城什么都明白了。这茶里,竟然是让人下了鸩毒!虽然量极轻,可是倾城还是尝了出来!哼!她是什么人?可是风老头儿非要拐的好苗子,可惜师父不肯,才没有拜到风老头儿的门下,不过,还是被强硬地灌输了一些医毒的相关讯息的。   倾城的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那窗前摆着的一盆文竹,垂了眼睑,计上心来,假意端了这茶盏,凑近了那文竹,“这文竹,云姐姐倒是养得极好!不像我,怎么都是养不活的。”   话落,便十分凑巧地,不小心将手中的茶盏给打翻了!更加好巧不巧地是,那茶水竟是一滴不漏地进了那文竹的盆中。倾城轻挑了下眉,嘴上说着一些歉意的话,可是手上也没闲着,悄悄地往那盆中催入了一股内力,使那茶内的毒性,尽快地被这文竹吸收。   倾城再十分巧妙地拖着云清儿东拉西扯了几句,看到她下令将那夹竹桃给移了出去,不过,看其面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知道她定然也是因为这夹竹桃之事,而走心了!云清儿也是安国公府精心培育出来的嫡小姐,将来是要做王妃的人,怎么可能就是一点儿心计也无?只不过是以前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会表现的有些单纯罢了!   这会儿,不管她是否怀疑到了凤荷,这颗种子,自己是种下了,若是她足够聪明,那么以后,自然就会对这个凤荷多了几分的戒心了!   看到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洛倾城也就安心了,在与云清儿随意交谈的同时,也没忘了偷偷地打量着她的丫环们。眼睛不过就是扫了一圈儿,心里便已是大概有了数儿了。   不多时,倾城偷瞄了一眼那株文竹,以她的目力,自然是看出那文竹的根部已开始泛黑。唇角微扬了扬,心中暗自思量,不知道一会儿,这位云夫人是不是会过来呢?若是她能亲自过来,怕就更有意思了吧?   只不过,让洛倾城没有想到的是,那位云夫人没来,倒是等来了一位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的云墨宸!   洛倾城一看到他,这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她可没有忘记,当日若不是他主动招惹自己,后来怎么会有了四公主的挑衅?再想想这次进宫遇到的事儿,十有八九也是那位四公主将自己当成了假想的情敌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冤呢?   这一次,一看他过来了,洛倾城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总觉得只要是自己一遇上他,就准没好事儿!   “给云世子请安。”心里虽然是那样想的,可是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礼不可废,谁让自己是相府的千金呢?   “三小姐快快免礼,不知三小姐在妹妹这里做客,唐突了。”   倾城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儿!不知道?骗谁呢?高门大院儿里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在他一进院子的时候就告诉他,这院子里,还有其它的闺阁小姐呢?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妹妹与洛小姐在聊什么?看妹妹的气色似乎是有些不妥,可是又不舒服了?”   “让哥哥担心了。也没有,就是刚刚听倾城妹妹说这夹竹桃是巨毒之物,一时有些吓到了!想到自己还日日将其当做宝贝,珍视万分,如今想来,自然是有些后怕了!”   “夹竹桃?这我倒是不曾听说过。不过,若是担心,召府医过来问问就是了。”   倾城的眼睛一转,“这倒是奇了!这夹竹桃是巨毒之物,在江南的南边儿,可是人人皆知的。而且,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瞧着云姐姐的气色不对,不过就是稍微动了几下,就已是累得喘不上气来了,委实不妥。”   说着,还极为忧心道,“云世子不信,再仔细瞧瞧云姐姐,这嘴唇为何是略呈紫色的?”话落,对着身后的红燕使了个眼色。   红燕则是直接就有些夸张道,“天哪!的确是紫色的呢?小姐,您上次中毒的时候,嘴唇也是这个颜色,呃,不对,应该是比云小姐的颜色还要再深一些。可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呢。”   云墨宸这才仔细地瞧了瞧云清儿,她的嘴唇果然是呈了浅紫色,遂眉心一紧,“果然是不妥!妹妹可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云清儿轻摇了摇头,“只是偶尔会觉得浑身无力,没有什么精神罢了。”   “天哪!小姐您瞧,这不是您刚刚赏过的那文竹?”   几人一瞧过去,只见那原本是翠绿色的文竹,这会儿根部已是泛黑,那细细的枝叶,早已是成了枯黄之色!   “这!难不成,是刚刚我不小心倒入的那杯茶?”   一时间,众人吓得是大惊失色,云墨宸不是傻子,这妹妹的脸色已是极差,再加上她刚刚说的,这嘴唇又是泛紫,可是那府医昨日不是还说妹妹的身体一切康健吗?   “别急!别慌!”   云墨宸到底是国公府的世子,比之云清儿不知道要冷静了多少倍!马上下令将前院儿的护卫调了过来,将云清儿的院子前前后后是围了个严实!接着则是派了身边儿的贴身随从,拿了自己的牌子到太医院去请御医了。   而他自己则是请洛倾城暂留于此,也算是为了请她做个见证!毕竟这妹妹是否中毒,若是中毒了,这里头又是否是涉及到了后宅的阴私之事,总归是要人为证的!再说了,妹妹这会儿吓得花容失色,她又素来与洛倾城交好,留她一起陪着妹妹,他反倒是还能放些心。   不多时,收到了消息的云夫人就过来了,紧接着,安国公也一并到了这云清儿的院子。   看到云清儿已是面无血色,嘴唇微紫,自然是吓坏了!   云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听了云墨宸的话,便大概是心里头有了计较,所幸的是,那盏茶还在桌上备着,至少还有着一杯物证呢!   “将府医叫来,所有伺候小姐的下人,全都到这院子里头聚齐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这豹子胆,竟然是如此地狠心,想要加害我的宝贝女儿。”   “是,夫人。”   倾城这会儿要做的,除了陪着云清儿,适时地安慰几句,便是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   那府医一被叫进来,看到了这屋子里的阵仗,立马就有些懵了!冷汗直流,浑身哆嗦。什么也不必问了,只是看着他的这个样子,这云夫人便能肯定,这个府医,定然是收了人家的好处了!   “你!你这个心思歹毒之人,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是联合了外人来害我的女儿,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没有人性!”   云夫人气得直接就拿了一旁的一个空着的小香炉冲着那府医砸了过去!那府医躲闪不及,被正砸在了额角之上,登时,便是鲜血直流!   “母亲,您先别急,儿子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应该是一会儿就到了。您先稍安勿燥。”   “我苦命的清儿呀!你如此温婉善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会有人如此地狠心?简直就是老天不公哪!”   哭喊了一会儿,云夫人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便抹了把泪,再狠狠地瞪向了那府医,开始审问了起来!   时至今日,那府医也不敢再有所欺瞒,将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收了何人的贿赂等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对于府医的交待,众人皆是有些吃惊!因为他说的买通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清儿身边儿的贴身大丫环,小玉!   云夫人即刻让人去寻小玉,洛倾城却知道,她们恐怕是要失望了!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个小玉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自己一开始,也不是没想过要保那个小玉一命,自己刚才从她躲闪的眼神中,便已是看出了不妥,不过,想到自己若是出手了,怕是与皇后就是彻底地撕破了脸了!自己这会儿,还不能跟皇后直接对上,否则,自己的敌人,可就是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将自己置于死地了!   自己必须要步步为营,绝对不能让超出自己预计的事情发生,否则,一旦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那么,到时候,不仅仅是自己倒霉,整个儿洛府,都会跟着自己遭殃了!   自己虽然打心眼儿里恨老夫人,可是至少,洛府还有真心为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的!再说了,如果真没了洛府,自己与皇后还怎么斗?说到底,明面儿上的一些动作,自己还是得依附于洛家的!   尽管自己很不喜欢这种依赖别人的感觉,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一出生就姓洛呢?谁让自己现在的势力不够强大呢?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也被请来了。   请完脉后,老太医轻叹一声,面有忧色,“想不到竟然是鸩毒!传说鸩是一种传说中的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在千雪国的南方山区分布较广,只是此物,可是极难猎杀。从现在的脉象上来看,云小姐中此毒,至少已有月余!而且,这中间也并非是每日都有,应当是服食两三日后,便会停上几日,如此反复,一来是不至于让云小姐因此丧命,二来,想来也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罢了。”   “不会丧命?那会如何?”云墨宸先问道。   “回世子,老夫说不会丧命,不是真的就无碍了,如果按照这种下毒的方法来看,应该是可以让云小姐再有两年左右的寿命。从刚才这盏茶中的毒性来看,这鸩毒应该是先让人想法子淡了一些之后,再极其微量的加入到这茶水之中的。”   “两年?”云墨宸的脸色大变!妹妹明年就该及笄了,两年后,那么不就是说在嫁入齐王府后至多一年?   云夫人也是吓得有些脸色泛白,而安国公,则已是怒极了!   倾城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也知道自己不宜多待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己只是需要将那引子给揭出来,其它的,就与自己无关了!   云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谢不谢的了,直接就吩咐了人将洛倾城先送出去。   小玉死了,那府医对于其它的一概不知!而有心害云清儿的人,又会是谁呢?云清儿一介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她到底是碍了谁的路呢?   不期然的,一个名字跃然于脑海,云墨宸一抬头,便与自己父亲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第七十三章 再说一遍?   倾城优哉悠哉地回了洛府,这几日,她可是终于得了个清净,至于那位凤荷小姐,自己就等着无崖的消息就是了。   倾城刚回府没多久,就听下人们说是老夫人的身体不适,这会儿,已经是叫了府医过去,相爷也让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请太医了。   “怎么回事?”倾城有些意外,自己出门之前,那老太太的身子还没事儿呢,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说病就病了?   “回小姐,说是心思郁结,不得抒解,这是咱们府医诊断出来的。”   “心思郁结?”倾城冷哼了一声,“老太太倒是个精明的,不就是想着解了她们三姐妹的禁吗?真以为我不知道?”   “小姐,您这会儿,还是别跟老夫人对着来了!相爷向来最重孝道,这会儿正在床前守着呢。您也换件儿衣裳,过去尽孝吧。”云姑姑一边儿给服侍着她换衣服,一边儿劝道。   “急什么?不就是心思郁结吗?哼!若是让她瞧见我了,说不定,反倒是更将她给气得不轻呢!”   云姑姑呆了一下,想想小姐说的也有道理,便不再劝,倒是那于嬷嬷有些不服气道,“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咱们小姐也是这府上的嫡小姐,身分最为尊贵的,为何那老夫人就处处偏着那姐妹几个呢?特别是偏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回回都弄得好像是我们小姐欺负了她们似的!要我说,那二小姐还好一些,总归是个直性子的,可是那大小姐,分明就是一个会演戏的主儿!老夫人在时,便装的一幅柔柔弱弱,乖巧懂事的样子,可背着老夫人,那简直就是一幅蛇蝎心肠!”   云姑姑也点头同意,“于嬷嬷说的没错,小姐,您真不该将关系给弄成了这样僵,您就不怕她们姐妹三人,再加上一个杨姨娘,联起手来对付您?”   “她们?哼!别说是她们不可能会真的联起手来,就是真的合起了伙儿,本小姐自然也是不怕的!相反地,我倒是真想看看她们还能再耍出一些什么新花样儿?”   “小姐,您可是千万别小瞧了她们。上次之所以是让她们栽了一个大跟头,也无非就是因为正巧有相爷在!可是这相爷整日繁忙,也不可能常常出现在这后院儿呀。万一哪日,这几个人再看小姐您不顺眼了,联手整治您一出,这老夫人又偏心,到时候,怕是您就要吃大亏了。”于嬷嬷不赞同道。   云姑姑也是劝道,“于嬷嬷说的对,小姐,这府上的下人什么的,虽然是认了您为主子,可是实际上,自然是老夫人最大!即便是老爷在,也不可能会拂了她的意,更何况您还是她的孙女儿!”   “行了,我知道了。”   换好了衣服,又净了脸,洛倾城还是在云姑姑的陪同下一起去给老夫人侍疾了。说是侍疾,也不过就是在那儿站着,偶尔帮着端个茶,喂个药什么的!豪门大家,都是如此,不过就是生个心病,用个药的事儿,也能整的跟快要死了似的隆重繁杂!   “儿呀,母亲年纪大了,也活不了几日了!这人老了,也就是图个清净,图个心顺!可是我这身边儿,也太清净了些!以前还有那三个丫头,日日来陪我说说话儿!可是这会儿。”   老夫人说到此处,眉眼间带了些许地不悦,往洛倾城的身上扫了一眼,“为娘也知道,你是一品大员,这平日里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孙儿又在这兵营里头,也不知现在过的是好是坏,瘦了还是黑了?如今为娘这儿,就是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了。”说着,眼眶子便开始泛红了。   倾城瞧的仔细,那老太太的眼眶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是红了好几回了,可就是没有眼泪掉下来!还真是可惜呢,要不然,这戏演的可就是更逼真了!要不,自己想法子让老太太哭上一哭,兴许这老太太哭出来了,这心气儿也就顺了!   倾城暗暗地动起了小心思,想着是该不经意间,点了老太太的哭穴呢?还是说,真的让老太太疼上一疼呢?   如果这会儿躺在床上装病的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洛倾城此时的心思,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再继续装下去?   “母亲还是先静养吧,好好儿休息,先别说这么多了?这会儿胸口可还疼?”   “好多了!”装模作样的抚了抚胸口,老夫人睨了倾城一眼,“说起来,这大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该及笄了,如今也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天可怜见的,早先没个嫡母,这会儿连个姨娘都没了。大丫头虽说是庶女,可也是咱们府上的大小姐,她的婚事,难不成,要让那杨姨娘来张罗?”   洛永和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挺直了上身,眉心微紧,“母亲有什么话,就请直言吧!儿子能做到就做,如果做不到,您也别生气就是了。”   老夫人演了半天戏,这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如今见他松了口,面色已是好看了大半儿。也不管这屋子里头是不是还有洛倾城这个晚辈在,直接就说了。   “听说,那王御史家的女儿,早几年前,本该议亲的,谁知不巧地,没了她的祖母,这孩子孝顺,硬是守了三年的孝,如今,已是二十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祖母过世,这丫头又怎么可能会拖到了今时未嫁?”   “母亲说的王家小姐,儿子也听说过,不过,儿子如今已是年近四十了,华城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儿子,就这样儿吧。”   洛永和因为有倾城在,所以这话说的有些隐晦,面色稍稍有些不太自在,毕竟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儿,让老母亲再强给自己塞女人,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这是什么话?”老夫人的脸色立时就难看了起来,“你也不想想,如今你正值壮年,若不是这一次杨氏不小心没了孩子,说不定来年,为娘就能再抱上一个大胖孙子!可是这会儿呢?你呀!就是因为华城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咱们才更得想法子好好儿地为你娶上一房继室!难不成,这嫡亲孙子的婚事,要交给你的一个妾室来打理?母亲年纪大了,也经不起这些琐事的折腾了。”   这最后一句话,无非就是摆明了,如果你洛永和不娶继室,她就不会插手这洛华城的婚事,到时候,洛华城的婚事要由谁来操持?   这洛府家大业大,又是位居人臣,与普通的乡下百姓自是不同的!如果到时候,真的是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岂不是让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们笑话?   “母亲,娶继室之事,您莫要再提了,儿子不可能会应了的!”   “你!你这个不孝子!”老夫人气得几乎就是要跳起脚来,指着鼻子骂他了!   洛永和便是再孝顺,又如何不知道这老夫人是在装病?无非就是借着这个来威胁自己,想让自己娶上一房继室,再让那三个陷害倾城的丫头解了禁,只是,他再孝顺,也不可能在这种原则的事情上妥协!就像是当年他为了不让夫人受委屈,妥协了一次,终究是酿成了一桩惨事,悔恨终身!   “母亲,太医怎么还没到?儿子这就去前头看看,是不是那些个下人偷懒了。”说着,洛永和便告了罪,直接出了屋子。   洛永和一走,这屋子里头就只剩了老夫人和洛倾城二人,连个丫环都没有!   老夫人瞪了倾城一眼,自然是以为有她在,所以洛永和才不答应的!原本老夫人是存了要让洛倾城知道知道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分量的!以此来威吓一下洛倾城,让她也得知道知道这府里头,特别是这后院儿里头,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一次,竟然是拂了自己的意!   多少年了,儿子从未忤逆过自己,即便是当年因为纳妾之事,他多有抵触,不过最终,还不是如了自己的意?还不是照样抬了柳氏进门?想不到这一次,他竟然是说的一点儿转还的余地也没有!自己都拿了洛华城的婚事来说事儿了,可是他仍然是不肯买帐,还真是年纪越大,这性子越倔了!   老夫人这会儿看洛倾城,是越看越不顺眼!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就觉得眼前的人,渐渐地与当年的那个李氏的眉眼,重叠在了一起!   老夫人恍惚间,就似乎是看到了那李氏正眉眼弯弯地对着自己笑,冲着自己行礼问安。   老夫人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突然就尖叫了一声,“你别过来!别过来!你,你走开!走开!你的性命不是我要夺的,不是我!”   不知怎地,老夫人竟然是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一晚自己梦中的情境,柳氏被那狼群一口接一口的嘶咬着,啃蚀着,那样惨烈血腥的场景,一下子就将老夫人的情绪给带入了有些疯魔的地步!   老夫人的尖叫声,自然是将屋外的两名嬷嬷给引了进来,原以为是三小姐对老夫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是进来一瞧,那三小姐正站在了离那床榻三步开外的地方!   三小姐的衣襟也被打湿了,三小姐的手中还有一个已经是空掉的茶杯,正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这,三小姐,您没事吧?”   洛倾城似乎是才刚刚回过神来一般,摇摇头,“我没事,祖母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是一个劲儿地说我是鬼,是来索命的鬼!可是嬷嬷,我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我是她的亲孙女儿,她怎么突然就这么怕我了呢?”   两人都是跟了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儿了,如何不知道老夫人的那些个龌龊事,当下对视一眼,心中明了,就有些歉意道,“三小姐,这会儿天也凉了,您穿着这一身儿的湿衣裳,怕也是不妥,依奴婢看,您还是先回去换套衣裳吧,别再受了凉。”   倾城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衣衫被茶水打湿了,点点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似乎是还有些庆幸道,“还好我将这茶杯拿的稳,不然的话,定然是就要碎了!听说祖母,可是最喜欢这个茶杯的呢。”   “三小姐心善,委屈三小姐了。您快去换身衣裳吧。奴婢也将这里打扫一下。一会儿,相爷还要带着太医过来呢。”   “正是,那你们就先收拾吧。我一会儿再过来。”   洛倾城走后,两人看了一眼在床上吓得面色发白的老夫人,自然是又免不了一阵子的劝说,这才让老夫人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不多时,洛永和便带着那御医过来了,仔细地为老夫人请了脉后,便开了一幅温补的方子,无非就是说了一些个年纪大了,身体自然是不能再与年轻时相比,嘱咐她要多多休息,少操心,多静养,这才走了。   虽然是一直知道母亲在装病,可是如今从御医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心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下来,确定了老夫人身体无碍,不过就是为了拿捏自己才如此,洛永和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出了门,正好是迎面碰上了刚刚换了衣服回来的洛倾城。   “怎么了?”洛永和便是再不注意她,也能看出她这是又换了一套衣裳。   “没什么,刚才服侍祖母用茶时,不小心将茶盏打翻了。嬷嬷担心女儿会受凉,特意劝我回去换了身衣裳。”   洛永和皱了皱眉,终是什么也没说,毕竟是他的母亲,还能如何?见倾城的脸上也不显什么受委屈的样子,洛永和的心里大为欣慰!   “进去吧,小心些。”   “是,父亲。”   倾城眉眼含笑,显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父亲果然是对老夫人心生不满了!在父亲的心里,此时的老夫人,就如同是当年逼迫父亲纳妾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生怕父亲会不受她的控制,竟然是在自己的身上下手了!   倾城目送了父亲远去,转了身,看着祖母那高大挺秀地屋子,唇角微微扬起,老夫人,哼!即便你是父亲的生母又如何?我洛倾城自然是有法子,让你一日比一日地让人难以忍受,让你日日受着良心上的谴责和煎熬!如今你既然是病了,她们几个又是被禁了足,那么,就让我这个嫡亲的孙女儿,来好好地孝敬孝敬你吧!   “三小姐来了。”好不容易安抚了老夫人,两位嬷嬷很想说三小姐你就别再来了!老夫人就是看你长的与夫人相像,所以才会一时受了惊吓了!可是这话,怎么能说的出口?不是找死呢吗?   “有劳两位嬷嬷了。刚才进来时遇到了父亲,叮嘱我要好好在祖母跟前代他侍疾,如今哥哥也不在家中,倒是要让两位嬷嬷也跟着费心了。”   “三小姐哪里话?伺候老夫人,这是奴婢们的本分。”   倾城笑笑不语,看了身后的云姑姑一眼,云姑姑便拉了其中一位嬷嬷的手往外走,“小姐说是要在老夫人身边儿侍疾,可是毕竟是才刚刚回府没多久,对于老夫人的喜好,也是大都不太清楚,还请这位老姐姐指点一二。”   都是老人儿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被她拉住的那一位,自然是知道这是要有好处入手了,自然是乐不可吱地便作势跟了出去。   而另一位,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见那云姑姑叫住了那个,没叫自己,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正想着如何发作一下呢,就听洛倾城道,“嬷嬷也一并去嘱咐几句吧。你们都是祖母身边儿的老人儿了,将祖母的喜恶都交待一下,免得云姑姑再记不全。”   那嬷嬷听了,面上一喜,“是,三小姐。”   倾城见这屋子里再没了别人,看着老夫人正一脸怒容瞪着自己,轻挑了下眉,“怎么?看到我让你的得力的手下出去了,你都不想着拦一下?”   “三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祖母!”   “是呀,我自然是记得呢!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你可是我的好祖母呢!是我嫡亲的祖母!”洛倾城缓步靠近她,面上的笑容妖娆如花,像极了那盛开的蔓陀罗花,美艳的外表之下,还真就是透着蚀心的毒!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看到了这样的洛倾城,竟然是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心底里,竟然是开始泛起丝丝点点的寒意!那是来自于对一个人的畏惧,而且是极为强烈的畏惧!   “什么意思?我以为祖母会懂呢!不如请祖母告诉我,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当真就是难产血崩?还是说,是有人将那产后温补止血的药,换成了血崩之毒?”   “你胡说什么?”老夫人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将双手撑在了床上,往后慢慢地靠着,直到是感觉到了后背上的一阵冰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缩到了墙根处,再无处可退了。   “胡说么?老夫人,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吗?可是偏偏我从柳氏的嘴里,听到了这个大秘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亲爱的祖母,难道你已经忘了,那一晚,你看到了什么?”   倾城此时已是走到了床边,缓缓俯下了上身,一字一句道。   “你!你!那天晚上,你,你怎么会知道?”猛然,老太太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的看向了洛倾城,想到了那一晚,柳氏一直在喊着洛倾城的名字,原来,原来那一晚不是作梦!竟然是真的!那这么说来,那一晚的一幕,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一手设计的?可是不是说那柳氏是投河自尽吗?怎么会?   老太太的嘴唇此时都已经是吓紫了!通过这个细微的变化,洛倾城就知道,这会儿,这老夫人的心脏怕是承受了巨大的惊恐,若是再稍稍刺激一下,不知道会如何呢?   洛倾城很坏心地在脑子里过了几种继续刺激她的方法,不过最终,还是都被她给一一否定了。   伸手点了老夫人的睡穴,看着老夫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紫的像极了那中了毒的样子,挑了挑眉,“亲爱的祖母,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让你就这样轻易地死去的!你的罪孽远远比柳氏更要深!她虽然是死的凄惨,可是好歹,也没有受太多的罪,可是你不一样!除了皇后,你便是我最憎恶的人,你说,我该如何地折磨你才好呢?”   当晚,洛倾城服侍着老夫人用了晚膳后,才一脸疲惫地回了锦绣阁。   老夫人当晚对洛倾城的服侍是极为配合,两位嬷嬷看了高兴,暗道这老夫人终于是看明白了,这是三小姐,不是夫人!可是只有老夫人自己知道,她对这个洛倾城,是真的怕了!   整整一下午,也不知她是从哪儿学来的法子,竟然是让自己的胳膊腿儿,不停地换着地方疼!却又不至于是疼地让她叫出声来,自己的两个贴身的嬷嬷,也不知被她给使了什么好处,整整一个下午,都是没有进那寝室的门!   终于自己明白了她的用意,晚膳时,极为乖觉地配合着她,这才见洛倾城的脸上有了满意之色,自己用完了晚膳后,便离开了。老夫人一见她离开,立马就精神了起来,让人将这院子里的下人都给叫了过来,仔细地嘱咐了,又明着暗里地敲打了那两位嬷嬷两句,才算是消停了!   这里的动静,倾城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了。打了个哈欠,低声嘟囔了一句,“原来整人也是个力气活儿呀!”   躺在了床上,想着那老夫人先是一脸憎恶地看着自己,再是有些敢怒不敢言,最后又是满脸畏惧地,对自己言听计从!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看到那个老太太受挫,她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才只是开始呢。当年你是如何逼迫我母亲的,现在,我就让你也来尝一遍!”   就在倾城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内的烛光微动,倾城的睫毛轻颤了颤,眼皮未动,“有结果了?”   来人正是一袭红衣的无崖,“嗯。那个凤荷,果真是不简单呢,竟然是一身好功夫!”   “哦?能让你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赞上一声好功夫的,想来是真的不错了?”   无崖伸脚就冲着床上的倾城踹了过去!倾城虽然是没睁眼,可是耳朵可没聋,自己的感官也是没有闭塞的,当下就是一个飞身,再看,已是到了不远处的一张绣凳上坐了!   “你有毛病?我哪句话说错了?”   “哪句话也没说错,我就是不爽你闭着眼!”无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双臂环胸,看样子是真恼了。   倾城撇嘴道,“我这不是累极了吗?又不是看不起你,你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行了,快说说,我困着呢。”   无崖纵了纵鼻子,呲了呲牙,不过可惜了,某个正在打哈欠的人,没瞧见。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怒气给压了下去,“看她的身手,倒像是经过高人调教的!不过,我就纳闷儿了。如果是安逸候府安排的,那么凤良的身手,就不该如此差!如果不是安逸候府安排的,那她一个大家闺秀,又是如何结识的江湖游侠,或者是世外高人了?”   “你看她的功夫是何门路?”   “没有试出这个来,只是试出了她的轻功不错,而且,动作极为敏锐。看不出正邪来。”   “这倒是有趣了。依你说来,这凤荷的武功,极有可能是来自于她自己的机缘巧合了?那位凤夫人可有武功?”   “没有。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有意思!安逸候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呢!世子虽然是个纨绔不成器的,可是这嫡小姐,却是个厉害的主儿!不仅仅是身手不错,恐怕,还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用毒?”   倾城点点头,将今日在那安国公府的一幕与他细说了,无崖听了,则是眉头微紧,“听你这样形容,这个凤荷于用毒之上,倒还真是造诣颇深呢!竟然是能得到新鲜的鸩毒,而且,还能想出了这等的法子,最要紧的是,能将这毒量控制的如此精妙!等等!你如何就确定是她亲手而为,不是旁人呢?”   倾城白了他一眼,“你忘了你给我的那份名单了?上面那么多被凤荷害过的人,可是有几人会将这视线对准了这个凤荷?就是因为她的心思细腻,做事周全,不留痕迹!原本,我也是在怀疑她极有可能是有高手相助,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她本人亲手操纵了这一切!至少,于云清儿的事件上,她不曾假手她人。”   “你为何如此肯定?”   “云清儿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也是齐王拉拢安国公府的最好最有效果的一颗棋子,若是运用得当,那么,自然是好处多多!凤荷就是因为清楚她对于齐王的重要性,呃,或者是说,她对于齐王问鼎太子之位的重要性,所以,她才会精密地控制着鸩毒的用量!就是因为她担心云清儿会在成亲之前,死了。”   无崖似乎也是听出了一些端倪,“你是说,她既要利用了云清儿为齐王铺路,又不愿让她常伴齐王左右?”   “没错!在凤荷看来,她和齐王要的,不过就是安国公府的支持罢了!若是云清儿嫁入齐王府后,能生下一儿半女,而在她生产之时,再出现什么难道之类的问题,那是轻而易举的!而她因为一直都有服食鸩毒,所以,她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就会是个健康的,无论如何,也算是云家和南宫家的血脉,有了这丝血脉,那么,安国公府,便与齐王府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了!即便是他们在后面不会再相助于齐王,可是倒戈相向的可能,却是绝对不会有的!”   “天哪!不过就是一杯鸩毒,你竟是能想到这些?”无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倾城却是笑了笑,“最毒不过妇人心!看来,这位凤荷小姐,对于齐王,还真是爱入骨髓呀!”   “好狠毒的心思!这个凤荷,就不怕被人发现了?”   “发现了又如何?那个叫小玉的已经死了,而联系府医的,也一直都是小玉,至于她的毒是从何处来的,你以为,凭着安国公府,真的能查得出来?若是小玉还活着,那么,顺藤摸瓜,也许还能牵扯到了安逸候府上,可是现在。难了!”   无崖看着一脸惋惜地洛倾城,突然就有些不解道,“你为何不设法救下小玉?”   “今日因为我无意中的一件事,让安国公府察觉到了云清儿中毒,这已经是不妥了。若是皇后的疑心稍重一些,自然就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不过还好,安国公府那么多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吓得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安国公府,应该不会让人生疑了。”   “那现在怎么办?”   “找人盯着凤荷,记住,只是盯着,其它的,什么也不要做。看看她都跟什么人接触,眼下,她应该还不会察觉到自己被我们盯上了。”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过去盯着了。她今日也收到了安国公府的消息,神色有些异常。”   “那是肯定的!便是装的再像,做贼心虚这个道理,也是适用在任何人的身上的。”倾城说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夜墨来对自己的提醒,低喃了一句,“看来他说的没错,安逸候府,果然是块儿难啃的骨头。”   “谁?”   倾城甩了甩头,似乎是有些烦燥,“还能是谁?凤荷是府上唯一的嫡女,那么,她与府上的其它姐妹关系处的如何?”   “不好。虽然是凤荷一直是以柔弱示人,外人也许不清楚,可是与她一起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那些庶小姐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脾性?”   倾城抿了抿唇,“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没有我的吩咐,暂时就什么也不做,只是盯着该盯的人,我再好好想想。”   无崖看了她一眼,有些嫌弃道,“死丫头,你又拿我的凝玉露当什么桂花油用吗?”   “哪有?”话音刚落,一对上了无崖那有些阴森森的眼神,立马又很没有骨气地表示自己错了。“好吧,我的确是用了一些。因为很好用吗?用上这个,净完脸就不会觉得紧绷绷的,而且还有些清淡的香气,不行吗?”   “死丫头!那是我用了多少的好东西做出来的除疤消痕的?你知道这里面加了多少的好东西?平日里我自己的手上有了伤都舍不得用,你竟然是用它来涂脸?你这个败家丫头!”   “喂!干嘛那么小气。”   无崖瞪了她一眼,也没法子,知道这丫头也不好骗,便是自己骗她那东西有毒,怕她也是不信的。咬咬牙,“我告诉你,就这一瓶了,你用完了别再跟我要!”   “喂!我手上还有一株千年的灵芝你要不要?哦,对了,似乎是还有一支天山雪莲呢。听说这东西也是美容养颜的,而且还对身体极好。”洛倾城也不看他,故意用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道。   无崖原本是要走的身子,堪堪就有些别扭地僵在了那里,“当真?你果真有天山雪莲?”   “骗你有糖吃吗?”   “在哪儿?”   “以后这凝玉露,我要随便用!当然了,仅限于我本人用,不会轻易地送人的。”洛倾城很没有良心地开着自己的条件。   无崖的眉角抽了抽,这丫头,不知道自己无论是做出多么珍贵的东西,都是被她给消耗了吗?居然还跟自己讲条件?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奸诈?什么时候给我?”可怜的无崖没有注意到倾城为他设下的一个很不起眼儿的陷阱,不会轻易送人,不代表不会送人呐!   洛倾城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再拿一瓶凝玉露过来?”   “死丫头,你真以为我是神仙哪?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多来?再说了,若是一次性地给你做出几瓶来,你就不怕会坏掉?到时候涂到你的脸上都是绿的!闻起来臭臭的!”   倾城一想也是,这里根本就是没有什么防腐剂一类的东西的。自然是不可能会放地太久,好在现在天气冷了。他做出来的这个能放上一两个月了!看了看妆台上摆的那个小瓶子,也差不多,就是用上一个多月。   “那成,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一瓶凝玉露的时候,我就什么时候给你那千年灵芝。”   “那天山雪莲呢?”   “嗯,我忘了是有一支还是两支了。呃,回头我去看看,再告诉你哈。”   “两支?”无崖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你说真的?”   倾城翻了个白眼儿,“假的。”   “什么时候能给我?”无崖那张原本是拽拽的脸上,这会儿,竟然是也有了些许的谄媚之色了。   “我尽快吧。”   两日后,京城里再次热闹了起来。因为先前有关皇后的那几则流言,又出现了新的证据。   原来,京兆尹会同了刑部一同查明,那两家被烧的宅子里发现的死尸,并不是那两位嬷嬷的家人,具体的证据,就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及骨骼大不相符。   原来这次京兆尹和刑部的官员可是着实下了心思,先是让手下的仵作一点一点儿的,仔细辨认,然后又询问了与其左邻右舍,再将其相关的亲戚逐一问了,才最终是敲定了这一事实。   换言之,就是京兆尹现已查明,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有人故意栽脏陷害,想要借此来污蔑皇后娘娘。   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则是唇畔微微扬起了一抹笑,皇后果然就是皇后!幸亏自己这一次没有小觑她,否则,自己这一次,怕是就真的要栽了!只是,这一次,该将皇后的视线转移到谁的身上呢?这会儿,在皇后的眼中,谁最可疑?她潜意识里,又是觉得谁才更像是她的对手呢?   轻叹了一声,唉!栽脏陷害,也是个技术活儿呢!   收拾了一下自己,乘车出了洛府,照例到了品香楼后,又换成了一幅男子的打扮,到了闻风楼的天字一号房。她只是女扮男装,并未刻意地将自己变丑,故而所到之处,倒是引起了不少的女子侧目!   “知道我要来?”一进门,便看到了夜墨正端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茶具,他正在慢慢地洗着杯子呢。   “坐不住了?”   倾城微挑了下眉,“哪有?不过就是想跟你打听件事情罢了。”   “什么?”   “武贵妃与你的关系如何?”   “不是在挑拨离间吗?怎么?改主意了?”夜墨看她一眼,不带什么情绪道。   “她和你之间是敌是友?还是根本就不挨边儿的?”倾城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了,然后单手支了下巴,看着男子那一双如玉修长的手,正优雅而熟练地施展着他的茶艺。   “目前,非敌。”   四个字,简单,易懂。倾城轻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不像是真人的家伙,明明就是这样优雅、俊美的一个人,为什么非得要戴上那样一幅狰狞恐怖的面具呢?   目前非敌,也就是说,以后极有可能会是友了?这个夜墨,还真是不简单呢,居然是连武贵妃都能拉拢得动?   “那么良妃呢?”   “非友。”   “你确定?要不要再加上个目前什么的?”倾城笑吟吟地看着他。   夜墨睨她一眼,将手中的闻香杯递给了她,“与武贵妃相比,良妃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这算是提醒?”   “丫头,本座既然是说过要帮你,就自然会帮到底。你既然允了要成为本座的妻子,那么,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你的杀母仇人,自然也就是本座的杀母仇人了!所以,这个仇,本座陪你一起报。”   倾城的嘴巴微张,这样有些腻的话,是眼前的这个冰山男子说出来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洛倾城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了。   “那个,八字还没一撇呢,不用着急。再说了,我这个人,向来是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当然了,如果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也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夜墨的脸色一沉,浓黑如墨的眸子里,突然就像是那晴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色的气流,疯狂地开始旋转着,低吼着!   “你再说一遍?”   ☆、第七十四章 借刀杀人!   洛倾城缩了缩脖子,怎么感觉像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倾城才没有那么笨,敢真的再说一遍!她虽然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可是在明知道对方比自己厉害的前提下,还是只能智取,不可强攻的。   “对了,听说你府上有一株千年灵芝?”转移话题这种事,倾城做起来,可是得心应手的很!   “所以?”夜墨挑了一下冷眉,看向洛倾城的眸子里,全是戒备。   “呃,也没什么啦,就是既然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身为男子,总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吧?”   夜墨听出来了,这丫头是打了那千年灵芝的主意了。   “想要?”   洛倾城忙不迭地点点头,“是你让人送过来,还是我自己亲自去取?”   夜墨无语了,这小丫头就这么自信自己会给她?不对!这丫头似乎是压根就没拿那些东西当成他的,分明就是已经当成了她自己的!否则,怎么会说的这般的随意自在?   “这会儿送聘礼,似乎是还太早了吧?”   洛倾城怔了怔,清了清喉咙,“谁说这是聘礼了?喂,你一点儿表示也没有,就想着让我这个绝世美人儿倾心于你?你也太小气了些吧?”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是他小气吗?怎么不说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本座要讨你欢心,就得送你千年灵芝?”   倾城点了点头,“对极!当然了,还有你府上的那支什么天山雪莲,记得要一并送来。要不然,我自己去取也成!”   “你自己去取?”夜墨的声音里,已是有了一抹危险的信号,只是某人这会儿正沉浸在了自己从无崖那里换来凝玉露的美梦之中,一时未能察觉。   “也成!你没换地方吧?”说完,正端着茶杯的手僵了僵,意识到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只是,哪儿不对劲了呢?   “洛倾城,你倒是好胆子!”夜墨的声音这会儿已经是不能用冰凉如水来形容了!分明就是夹杂了几许的怒气和暴戾!   声音不大,可是怒气冲天!   洛倾城这会儿要是再开不清楚状况,就真成傻子了!   “你干嘛?要吓死人哪?”说着,还不忘轻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怎么这样小气?你擅闯我锦绣阁,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呀,我不过就是去你的寒王府溜达了两圈儿,你至于吗?”   “丫头,你可知道寒王府布下了多少陷阱机关?你倒是个命大的,怎么没让那些机关给将你困住呢?”   “你是想说我怎么没死在你的暗箭之下吧?”倾城白了他一眼,“行了,废话少说,我要的那两样东西,你给不给?”   “给!为何不给?”   “这还差不多。”倾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杯中的茶饮尽,摞下茶杯,便直接走了。   夜墨看着她出了房门,眸子微紧,“让人去盯着良妃的一举一动,不可掉以轻心。”   “是,主子。”   倾城出了闻风客栈,便转而到了品香楼,换回了女装。   “怎么样了?”   “将所有的疑点先引到武贵妃那里,只是,要故意做到有人为的痕迹,你明白吗?”   无崖一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要将疑点引至武贵妃,偏偏又能让皇后一眼看出是有人栽脏嫁祸?”   “聪明!”倾城打了个响指,“然后,再将一些不起眼的,几乎是所有人都容易忽略的一些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疑点,引到良妃那里。”   无崖顿悟,“妙!果然是妙!这算是什么?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不管是什么,总之就是要好用就是了。你赶快去安排,如果有困难,就拿这个找冥教的人帮忙!”倾城说完,便将手中的一块儿黄色的令牌抛向了无崖。   仔细一看,无崖大惊,“这是阎王令?哪儿来的?”   “嗯。就是那个狂傲自大,冷面冷情,黑心黑肺的家伙给的。”倾城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儿磨着牙,只要是一想到被他给逼婚,她就有些不甘心!不过这等事,偏又不能说,太丢脸了!   “行了,交给我了。”无崖没想到这个夜墨倒是大方,当然了,如果他知道这是倾城以自己的婚事为筹码换来的,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将那令牌给毁了!   事实上,这令牌是那个活阎王硬塞给她的,可是倾城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这面令牌,有跟没有,都是一个样,冥教的人,是不会违背教主的命令来帮自己的。   “对了,七雄帮被废了,所有人都被杀了。是江南官府以平寇为由,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抗,故而全部诛杀。”   “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倾城拧眉问道。   无崖摇摇头,“你说,是不是有人已经发现了我们想要利用七雄帮引出什么人来,所以,他们才会先下手为强了?”   “极有可能!整个帮派覆灭!还真是大手笔呢。看来,这件事儿,十有八九与宫里头的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了。”   “倾城,事事小心吧。还有,如今京中又有了新的传闻,说是那云清儿中毒,不过就是她身边儿的婢女,因为当初受罚而怀恨在心,所以才会买通了府医,来毒害云清儿。”   倾城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静!好狠毒的心思!这样的流言一散出来,谁还会去仔细的查探那位云小姐究竟是何故中毒?中了何毒?哼!倒是聪明,知道从正面上不好破解,便从侧面上运用流言来解决这个麻烦!安国公是个聪明人,断然不可能就因为这起‘小’事,就闹到皇上那里去!一个弄不好,还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这是凤夫人散的流言,还是凤荷散的?又或者是皇后?这样的流言,看似只是为了云清儿中毒一事找出了一个所谓的真凶和理由,可是其背后,用心之恶毒,却非一般人能想的到的!   说是一个恶婢害主,那么,这云清儿究竟是如何过重的处罚了她,才会让那小玉冒着生命之险,来谋害云清儿?这分明就是想着利用这个,来不着痕迹地,慢慢地在改变着云清儿的声誉。   对于这样的流言,但凡是一些有脑子的大家贵族们,定然是不会信的。那鸩毒何其难得,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何以得来?她的月俸才拿多少,又何以买通了府医?最要紧的是,那鸩毒的分量被下的如此精妙,岂是一个小丫头就能掌握的好的?   即便是漏洞百出,可是她们几乎就是算准了,安国公府不会因为此事而大动干戈,至少,现在不会!   再想想七雄帮的消息,倾城更是觉得有些头疼了!这个皇后,不过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培植起如此厉害的势力?竟然是能将手伸到了江南?而且是动用了江南的官府势力?那么,是不是表示,江南的那几位大官儿,都是皇后,或者是安逸候府的人呢?   想想自己先前在苏州待了十年,虽然实际上待的时间没有那么长,可是毕竟是在那里长大的。如今一回想,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如果那个时候,自己不是有着这废物小姐的名声护着,是不是早已是尸骨无存了?   这样一想,心底里多少是有些泛出了凉意,打了个冷颤,紧抿了抿唇,如今自己既然是已经回来了,那么,新仇旧恨,那咱们就慢慢地一笔一笔算清楚!   回到了洛府后不久,便听下人说是安逸候府送了贴子来,凤夫人带了凤小姐来探望老夫人了。   倾城轻笑一声,还是来了!看样子,还是疑心到了自己的身上了。这个凤荷,果真是不简单呢!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小姐会会你,看看你究竟是有多厉害?   “给凤夫人请安。”倾城到了前厅,看到风夫人已经是进来了,她身边儿跟着一位身着浅粉色裙裳的丽人,正是凤荷。   “三小姐快快免礼。听说老夫人病倒了,所以才过来看看。如今老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回凤夫人的话,祖母年纪大了,府医和太医们的诊断都是说年纪大了,不宜再过多操劳。再加上祖母许是思念哥哥了,所以才会忧思成疾。”   “唉!自古便是忠孝两难全。这华城离家也有一年多了,听说是在冰魄内任有要职,在边关镇守,不能回来尽孝,也是情有可原,老夫人就是太想他这个亲孙子了。”   “谁说不是呢?”   “边关苦寒之地,再加上偶有一些流寇外敌侵犯,老夫人会担心他,自是不可避免的。做长辈的,哪个不是如此?”   “凤夫人说的是,您这边儿请。”倾城乖巧地应着,举止有礼,言谈有度,倒是让凤夫人对她刮目相看了!原以为她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如今看来,这不仅是人生的漂亮,而且还是如此地知礼明事,果然是不错!难怪先前皇后娘娘特意将她召进宫去,说这洛府的三小姐,如何如何呢,今日一见,果然是不错!   倾城一边带着路,一边有些不好意思道,“上次,也不知何故,那车夫说是惊了马,竟然是狂奔不止,回来后,我只以为是那车夫的技术好,没伤了我,还特意打赏了一百两银子,哪知后来才听祖母说,那日竟是险些冲撞了凤世子。如今想想,真是羞愧不已。今日正巧凤夫人来了,还请凤夫人回府转告凤世子,那日之事,是倾城失礼了。改日,定当是上门赔罪。”   “瞧这丫头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了,不必放在心上。”   而凤荷则是轻轻柔柔地说道,“那日哥哥受惊,已是过去了有七八天了吧?难得三小姐还记得。”   倾城如何听不出她这话里的嘲讽之意,这是摆明了在说她在这里故意卖俏!都过去七八天了,怎么早不见你上门致歉赔礼?   “这位便是凤小姐吧,真是气质清华。说起来,也是巧了。那日,我上街寻了一方上好的墨锭,本想着去府上赔罪的,听闻凤世子近日一直是在勤练书法,所以便想着将这墨锭送与凤世子赔礼。只是倾城才疏学浅,不懂这些个雅物,又恐惹了人家笑话,便正好想起了安国公府的云姐姐。本想着请她先代为过过目,谁知,竟是?”   说到了此处,倾城的脸上就有些泛白,显然是还在为那日之事,觉得有些后怕!她这神情自然也是被凤夫人和凤荷都看了个清楚。   “那位云小姐之事,我也听说了。唉,那个叫小玉的恶奴,着实是该死!只不过,竟然是让她自我了断了,也太便宜了她!”   “凤夫人说的是,当时晚辈也是被吓坏了,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儿,晚辈自己都是不知道怎么回的府?”倾城笑着说完了,便已是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进了屋子,老夫人这会儿正在床上躺着,面色红润,眼睛也不见混浊之色,任谁看了,倒也不像是一个病重之人该有的气色!   “哟,我瞧着这老夫人的气色不错,再养上几日,便可去我们府上吃酒了吧?”   老夫人也是讪笑了两声,“唉!到底是老了。不如你们了。这位姑娘倒是瞧着面熟,哟!这不是凤荷吗?”   “晚辈正是,给老夫人请安。”凤荷笑着行了礼,便退到了一旁。   “瞧瞧,这凤荷生的是越来越水灵了。真真是个妙人儿!”   凤荷听了脸一红,低头做羞怯状,而倾城则是心中冷笑,你果然就是个会演戏的主儿呢!这装乖巧,倒是装的无可挑剔了!   “祖母,您与凤夫人说说话儿,孙女儿带凤小姐去外面园子里走走。”   “去吧,这会儿园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去看看也好,对了,再让凤小姐尝尝咱们膳房做的菊花糕,也是爽口的很。”这老夫人本来就待见洛倾城,更准确地说,是有些畏惧于洛倾城,如今听她说要出去,自然是高兴地紧,这样,至少能让她跟凤夫人说说话儿,将洛倾城知道了她生母的事儿,透露给凤夫人,这样,皇后势必就会得到消息了!   “是,祖母,孙女儿就先告退了。”说着,冲凤夫人福了福身,便叫了凤荷,一起出去了。   倾城转身的同时,冲着老夫人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看了她的笑,心底就有些发毛!再一看她的手上似乎是多了一抹手串儿,瞧着有些眼熟,这才想起,那是自己早些时候,赏给了柳氏的!   一想到了柳氏,老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而不过就是这一瞬间的变化,却是让倾城十分地满意,不错,看来老太太人还不算是太糊涂,至少,也能看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串儿,还真是有些碍眼呢!那猩红的颜色,真是像极了人的血色,让她看了,竟然是有些想要作呕呢!要不要扔了呢?可是听说这东西也挺值钱的呢,真是头疼呢!   倾城与凤荷一同到了后花园,倾城的武功,虽然是不及夜墨,可是这江湖上能与她一较高下的人,还真是不多!更何况是同辈之人中,能胜得过她的,几乎就是微乎其微了!这个凤荷的身手不错,也只就是无崖对她的评价,也就仅仅只是个不错而已!莫说是要高过她了,连无崖,这个凤荷最多也就是在他手下走上个几十招了。   “凤小姐平日都是以何消遣?”倾城笑问道。   “还能有什么,也无非就是一些琴棋书画之类了,怎么不见府上的其它三位小姐?”凤荷一脸好奇道。   “说来也是有些难以启齿,两位姐姐,一位妹妹都因为犯了大错,所以,才会被父亲下令禁足了。”   “被禁足?呵!我一直都是听说府上的三位庶小姐多才多艺,温婉有礼,以前也从未听说过洛相处罚她们,怎么这会儿,竟然是会被禁足了?也委实是罚的太重了些吧?”   倾城眨眨眼,这个凤荷,看不出来,还真是一个会挑刺儿的主儿的呢!竟然是一语就道破了其中的关键,这意思就是说,自己没回来之前,她们姐妹三人可是好好儿的,自己这个嫡小姐一回府,这三位庶小姐便集体被罚了?这分明就是在指责自己这个嫡小姐,太过欺人了!   倾城也不是软柿子,由得她凤荷说捏就捏的,笑道,“谁说不是呢?我没回京之前,也一直是以为这府上的规矩森严,哪知回来一瞧,才知道与传闻大不相同!别的不说,就说那柳氏,何等的毒妇?唉!此事不提也罢。再说这一次,这两位姐姐,一位妹妹,竟然是犯下了大错,不怕凤小姐笑话,祖母就是因为她们三个,才会一气之下病倒的。先前关于祖母与我不和的流言,相信凤小姐也是有所耳闻了。”   “不错,确有耳闻。”   “凤小姐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查出了此事竟然是大姐姐一手设计,祖母这才是气得不轻!要不是念在她们都是父亲的骨血的份儿上,祖母将她们赶出洛府的心思都有了!”   倾城说着,眼眶还泛着红,伸拿帕子轻掩了掩,“上次我的马车受惊,险些冲撞了凤世子的事,就是出自两位姐姐的手笔。如今想想,我还有些后怕呢!”   凤荷有些狐疑地看了倾城一眼,见她的面色果然是有几分的胆怯,心里一时也是拿捏不准,这个洛倾城,到底是太聪明,太有心计了,还是太单纯,真的是被人设计了。   “听闻凤小姐学识渊博,这串手串,还请凤小姐帮我看看如何?”   “这珊瑚为佛家七宝之一,可是代表着健康呢,是好东西!我瞧着妹妹手上的这一串,色泽红润,应为上品!红珊瑚被人们赞为有生命的珍宝,还被认为是一种具有独特功效的药宝,有养颜保健,活血、明目、等诸多医疗功效。基本上珊瑚对皮肤,指甲,头发等生长都有帮助。当然了,这些也不过就是我自己从书上看来的,也不见得就能作得了准。”   “原来如此。我对这些东西,倒是一窍不通呢,今日与凤姐姐一见,倒是颇为投缘。这样吧,这串手串,我便送与姐姐了。”倾城说完,就将那色泽红润艳丽的珊瑚手串摘了下来,塞到了凤荷的手中。   凤荷一看她倒是真大方,自然是要推却一番了,“这怎么成?这东西可是金贵着呢,姐姐何德何能,怎能受妹妹如此大礼?”   “有何不可!在我看来,再珍贵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些死物罢了!姐姐不知道,这些年我在江南,见过不少好东西,也用过不少的低贱东西,如今,回到了洛府,虽说是比江南时富贵了不少,可是我早已是看的淡了!便是再贫贱,再富贵又如何?左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罢了。”   凤荷倒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是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低头细看了那珊瑚手串儿,闻到了一抹淡淡的香味儿,鼻头微动,“妹妹,你这珊瑚手串儿,是何处得来的?”   “这个呀,是初次进宫时,皇后娘娘赏的。我本就不喜这等艳丽之物。比起这红色的,我倒是更喜欢一些浅淡些的。就像是牡丹艳丽无双,富贵雍容,可是我偏就是不喜欢,只是喜欢一些素雅一些的,比如茉莉,倒是甚得我心。”   凤荷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番话,她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为之?是在暗示自己,她对富贵荣华,并不在意?   “既然妹妹如此诚恳,那姐姐就却之不恭了。”凤荷知道,自己若是再推辞,怕就有些让人起疑了。   洛倾城自然是又笑赞了凤荷几句,直听得凤荷是眉开眼笑!到底是个小姑娘,如何不喜欢被别人夸赞?而且还是被一个与自己年纪、身分都相差无几的姑娘夸赞?   倾城看到凤荷的戒备渐渐消除,心中冷笑,比起一些强硬手段来说,果然还是这种糖衣炮弹更有效吗?凤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是如何想的?哼!你果然就是那下毒之人!   适才凤荷一看这珊瑚手串儿,便看出了这上面已是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能一眼就看出来的,绝非是泛泛之辈,凤荷,我倒是要看看,你隐藏的,到底是有多深?   正如倾城所料,那位凤夫人果然就是问起了一些有关于倾城的事,而老夫人也都是一一遮掩了过去。不为别的,就冲着柳氏惨死的那幕,她也知道,自己绝对是不能再惹恼了洛倾城了!   皇后再厉害,可是毕竟没守着她呀!可是这洛倾城就不一样了!这几日,她就像是一个魔鬼一样的日日折磨着自己,将自己弄的浑身疼痛不止,可是只要是她想让这些疼痛停下来,就能停!她想继续,便会再继续!老夫人对于洛倾城是真的怕了!说什么也不敢再打洛倾城的主意了!   她现在只盼着洛倾城能念在自己是她的亲祖母的份儿上,饶她一条性命,别再折磨她就成了!   送走了凤荷母女,倾城没有回老夫人那儿,而是直接回了锦绣阁。   老夫人见她没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说她一句错话,果真是赌对了!至少,今天自己可以安心地好好休息了。   倾城回到锦绣阁,便自袖间取出了一支短箫,轻吹了几声后,便见一只花狸猫冲她窜了过来!   “小花梨,你又跑哪儿去了?瞧你弄的这一身的泥,脏死了!”倾城说罢,便吩咐人打了热水来,将人们都遣了出去,开始亲手为这只小东西清洗了起来。   倾城在它的身上用的是油墨,虽然是会掉一点点的色,不过,不会是太明显,等将它洗干净了,再用干帕子为它擦了擦,“小花梨,待会儿等身上的毛干净了,替我去办件事儿。要记得做的越隐秘越好哦!”   花梨吱吱了两声,似乎是表示它很兴奋,主人终于要给它派任务了,不容易呀!   倾城失声笑道,“怎么?最近很闲?这件事儿,你若是办成了,我还请你吃鱼,喝桂花酿,如何?”   那花梨似乎是听懂了一般,叫的声音也更欢快了一些,两只乌溜溜的小眼睛,也是更染上了几分的光泽!   倾城笑骂了一声,“想不到你也是个吃货!竟然是这么喜欢吃鱼?不过,养了你这么久,人人都传你的毒可是天下第一,那入喉即亡的鸩毒,都比不及你呢。今晚,你要让我看看效果才成呢,不然,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岂不是亏大发了?”   花梨吱吱了两声,似乎是在为自己辩解,不过,倾城也不着急,仍是笑吟吟地为它擦着毛,尽量是将它尽快地弄干了。   一人一貂倒是在榻上开始玩儿了起来,一个跑一个捉,一个躲,一个逮!   入夜,倾城换了一身夜行衣,将花梨藏在了袖中,鬼魅一般地,出了锦绣阁。   很快,倾城就到了如玉楼。   身形灵巧地钻进了自己上次和无崖一起来的那处雅间儿,并且是拽动了一下那帷幄旁的穗子,然后就坐在了桌前,看样子,像是在等人了。   不多时,艳娘便来了。   “哟,小姐,您怎么这幅打扮就来了?”   “嗯,我还有事去办。我问你,我听说安逸候的弟弟,凤杰来了你们这里?”   “回小姐,正是。那凤杰现在可是户部侍郎呢,有的是银子!这会儿,正和姑娘们在前头喝着花酒呢。”   “嗯,知道了。告诉我,他一会儿会在哪儿歇息?”   “哟,小姐,您不是打算在这儿办他吧?那可是影响咱们的生意?”   倾城白她一眼,这个艳娘跟无崖的时间久了,也像是掉到了钱眼儿里了。就知道认银子了!   “谁说我要将他如何了?”倾城瞪她一眼,“听说,良妃的兄长,也到这儿来了?”   “回小姐,正是。那位王大人,可是个脾气坏的,不好惹。对了,今日安国公府的云世子也来了呢!”   “嗯。”倾城轻挑了下眉,心中暗道,我就是冲着他来的!   “你想法子将凤杰和王大人调到一处,然后再让牡丹出面,想法子让他二人大打出手,而且是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是将云墨宸也引过去。”   “呃?”艳娘一脸的心疼道,“小姐,那得打坏多少东西呀?不要钱呀?”   “说你笨,你怎么还就跟那笨较上劲了呢?他们都是什么人?是那种打坏了东西不给钱的主儿吗?就算是你不要,他们也不可能不给!”倾城说着,就自那桌上的碟子里取了一粒花生米冲着艳娘丢了过去!   正中了艳娘的脑门儿!   艳娘讪笑了两声,“是,小姐说的是,他们都是要脸面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赔银子呢?”   “废话!赔少了还不成呢?到时候想法子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抬高倍的价钱,报到他们各自的府上去!”   艳娘一听,当即就有些吓到了,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倍?还两家?”   “那是自然!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他们说砸就能砸的吗?行了,你快按我说的去安排吧,记住,一定要让他们大打出手,将事情闹的越大越好。如果是能放几句狠话出来,那自然也就是更好了!”   “是,小姐,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倾城这才自唇畔开始,漾起了一抹笑,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王大人?良妃?呵呵!良妃竟然是跟江南的那位董夫人是亲姐妹?还真是有趣呢!也就是说,良妃是董俊的亲姨母了!   那么,自己在江南的十年,良妃也不可能是不知道了!如此说来,自己在江南,似乎是还颇受关注呢!有趣!   倾城将花梨给唤了出来,“走吧,咱们去看好戏,等戏散场了,就看你的了。”   花梨吱吱了两声,竟然是还点了点头,跟个小人儿似的,这让倾城心情大好,伸手一点它的小鼻子道,“小东西,果然是个有灵性的!难怪当初那位云世子那么急地追着你呢。走吧。”   果然,接下来没多久,这如玉楼里头便开始有了争吵声和打砸东西的声音!最终,良妃的兄长王海借着酒劲儿,将凤杰一拳给打倒在地。   凤杰并未饮酒,自然也是知道事情不宜闹大,否则,二人的颜面何存?他想走,奈何那王海不肯罢休,很快,二人便纠缠在了一起!   说是纠缠,基本上都是王海在摁着凤杰打,直到云墨宸来了,才动手将二人拉扯开来。   王海被拉至一旁,凤杰这会儿是真的火大了!怒吼道,“好你个王海,咱们走着瞧!有我凤杰一日,咱们便不死不休!”   “靠,老子怕你呀!有本事来呀!”   “好了,二位都是朝廷命官,如此这般,成何体统?”云墨宸说完,便一招手,立马两家的下人都过来了,各自扶了各家的老爷,颤颤微微地出了如玉楼。   凤良这几日正有些不耐烦,无论自己是用了什么法子,都是不能再与美人儿共度良宵,心里头自然是着急!可是也不敢声张,他虽然是纨绔,可是不傻,自然也是明白自己若是不举之事传了出去,那势必会影响到自己世子的地位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等的事情发生?甚至是连母亲,他也是不敢说的。   这会儿,喝了几杯酒,本来是有些心痒难耐,奈何自己的身子却是不争气,正不知道该如何呢,这私底下也请了几个大夫,吃了几幅药,可是都不见好呀!这怎么办?   这会儿,他的心腹倒是过来了,“世子,您可不能再喝了。这几日,您不是都在闭门读书练字的吗?若是让老爷知道了您是关在了院子里头喝闷酒,非得气得跳脚不成!”   “知道了!”凤良有些不耐烦道。   “世子,要不,奴陪您出去走走?”那小厮一脸谄媚道。   凤良本就饮了些酒,再一看那随从贼溜溜的模样,自然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得就想到了如玉楼,自己吃药不管用,也许那里头的姑娘们会有法子也说不定呢。当下就起身,连衣裳也没换,就直接出了府。   这边儿凤良刚刚拐了弯儿过来,眼瞅着就到如玉楼了,便瞧见了云墨宸从里头出来了,同行的,似乎是还有其它的几位世家公子。   凤良一脸不屑道,“呸!平日里不是正经的很吗?怎么这会儿倒是也往这烟花之地跑的勤了?哼!还常常说老子有辱斯文,你云墨宸来这儿就不有辱斯文了?”   不远处的倾城看地仔细,眼角微微往上一挑,眸底的狡黠,一闪而逝!   不多时,便听到了阵阵的尖叫声!   先前与云墨宸一道而来的几人,快速地往他和凤良的方向跑来,而凤良和那小厮,则是直接就吓得呆在了原地!特别是凤良,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不过就是与云墨宸说了几句斗气的话,他竟然是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吗?怎么还经不住自己的几句吓?   那小厮脑子转的快,“世子,不好了,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说着,还拽了拽凤良的衣袖。   凤良这会儿才恍过神了,再一瞧,这里已是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了!有来此消遣的贵族公子,也有一些下人护院,当然了,还有这如玉楼里的一些姑娘下人。   倾城满意地看着底下的这一幕,右手摸进了袖间,“小花梨,干的不错!咱们走吧。”   次日,朝堂之上,便有御史参了王海和凤杰各一本!皇上当堂大怒,下令二人暂时闭门思过,各罚俸半年,再各降了一级,以观后效。   而安国公世子云墨宸突然中毒一事,自然也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怎么回事?”   “回皇上,犬子因为有几名同窗相邀,到如玉楼吟诗作赋,一直都是在前厅的二楼来着,后来几人见天色晚了,便准备各自归家,谁知一出门便看到了安逸候府的世子凤良,二人似乎是发生了几句口角,接着,犬子便倒地不起,昏迷不醒了!还请皇上明查!为犬子作主呀!”   安国公此时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这个儿子可是一直都让自己极为满意的,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文武双全,可是这突然就昏迷不醒,人人束手无策,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会不着急?   皇上闻言看向了凤涛,只见凤涛额头上这会儿已经是冒出了冷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先是凤杰出了事,再又是自己的儿子凤良了?   “回皇上,微臣并不知晓此事。而且这些日子,犬子凤良,一直都是在府中闭门读书,未曾出去过,这,昨晚之事,也不知是否是他人看错了?”   “怎么可能?当时可是有二三十人在场!若是一个人看错也就罢了,难不成这么多人都看错了?”   凤涛一时语窒,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好了,来人,先去请了太医院的御医前往安国公府,仔细为云世子诊治。”   “是,皇上。”   “微臣谢皇上隆恩。”   相比于朝堂上的剑拔弩张,气氛低沉,洛倾城的锦绣阁里,可是轻松自在地多了!   “小姐,这银貂之毒可是天下第一巨毒,您确定云世子没事吗?”青兰有些担心道。   “放心!昏迷几日,是必然的。不然,安国公怎么可能会跟安逸候府对上呢?”   “可是小姐,这银貂之毒,那御医应该是很容易诊治出来的。”   “那不是更好?先是鸩毒,再是貂毒,呵呵!我倒是要看看,那位凤荷小姐,会如何做?”   青兰一听,便知道小姐早有打算了,也不再劝,刚要退下,眼前一花,便有一道黑影飘落在了自己身前,虽然是背对着自己,可是这气势,这冰冷的气息,除了那一位,还能是谁?   “云墨宸的毒是你下的?”声音有些冰,不过听起来,似乎是没有生气。   倾城点点头,“怎么?他是你的人?”     ☆、第七十五章 寒王送礼!(加更一章)   夜墨摇摇头,“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不会以为只要这样,那安逸候府,就会倒霉了吧?”   “谁说我要对付的是安逸候了?”   “那是谁?”   “凤荷!”倾城不甚在意地吐出两个字,眸底的一抹算计,渐渐扩散,至直脸上出现了一抹邪笑,似乎是在说着,我是坏人!   “她有什么不对劲?”   倾城笑看向他,“我还以为京城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如今看来,倒是我高估了你了。”   “本座不可能对于所有的事情都尽在掌握,本座有不知道的事,有什么奇怪?”   “这倒也是。”   “那这么说来,凤茶果真是有问题?”   倾城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一说了,末了,不忘又加了一句,“我敢肯定这个凤荷不简单,她的武功虽然不是多高,至少在用毒方面,她是个高手。”   “凤荷?这倒是让本座意外了!”   “你这个堂堂的冥教教主,眼里看到的,从来都是男人吧?何时将女人将回事儿了?”倾城暗讽道。   夜墨睨她一眼,并未出声。好一会儿,他才紧紧地盯着洛倾城,那有些灼热的视线,任意想着将眼前的小丫头给看穿了,看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么多的鬼主意?   “你昨晚的目的又是什么?”   倾城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妖娆一笑,“这京城,也平静地太久了,该是时候乱一乱了,不是吗?”   夜墨不语,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她,若是旁人,许早就被这眼神给吓坏了!可是倾城是谁?她怎么可能会惧于眼前的这个男子?与他冰冷的视线对上,倾城不仅仅是没有回避,反而还微微前倾了身子,下巴微抬,那妖娆的笑里面,分明就是写上了我就是这么坏,怎么了?   夜墨的眸子微眯了眯,“丫头,你是想着让凤家乱一乱吧?”   倾城愣了一下,撇开了脸,不再看他,“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不是想要千年灵芝和那天山雪莲?明日,本王会派人送来的。”   接下来,便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似乎是听到了一抹响动,倾城再回身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活阎王已经离开了。倾城的眸色微暗,这才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里,用的是本王,而不是本座!难不成?   倾城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而是将青兰再次唤了出来。   “将这个拿去,趁人不备之时,给云墨宸服下,可保他不死。”   “是,小姐。”   倾城昨晚那花梨的牙上便涂了药,而且是在要放出去去袭击云墨宸之时,才涂的,免得被这花梨给吞了进去。如今看来,倒是效果不错!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诊断得出,这位云世子,是中了银貂之毒。   伸手将花梨给揪了出来,“小花梨,借些东西给姐姐吧?放心,不痛不痒哦!”说着,便自桌上拿过一个小瓶,然后一手捏住了花梨的嘴巴,一手将那小瓶置于了它的尖牙之下,很快,便收集了两滴透明好看的,毒液!   随后招出了青鹤,交待了几句后,便抱着她的小花梨在床上去会周公了。   这一睡,便一直是睡到了次日的早上,不知是因为她的确是太累了,还是说,因为布好了一切,经过了这几天的紧张布局,终于可以歇一口气儿了,所以,她睡的格外的香!   倾城还是被云姑姑给叫醒的,看到小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云姑姑才放下心来,还以为小姐是病了,竟然是从昨日午后一直睡到了这个时辰,连晚膳也没用,若是今早上再叫不醒,便直接去让人请府医和老爷了。   “云姑姑,什么时辰了?”   “小姐,您都睡了一后晌又一夜了,还没睡够?”   倾城这才起了身,任云姑姑将自己折腾着,“怎么外面这么热闹?”   “哦,听说是昨晚上那王大人亲自备了礼物到了凤大人的府上赔罪,可是回来的路上,被人发现死在了马车上。这不,现在整个京城都是传的热闹极了!听说是中了毒,七窍流血而死,惨不忍睹呢!”   “死了?”倾城的眉毛稍动了动,伸手捋着自己耳际的头发,“那位凤大人呢?”   “听说昨晚就被请去了京兆府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倾城轻笑一声,“这么说来,人们是怀疑这事儿是凤大人做下的了?”   “那可不!外面传的可是热闹了。说那王大人知错能改,本是不易,还亲自备了厚礼,上门致歉,谁知竟然是?唉!这会儿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那位凤大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也有的说是那位王大人死有余辜呢。”   凤大人?自然就是风杰了!而死了的王大人,也正是王海。倾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左腕,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似是不经意般问道,“王大人死了,怎么说也是苦主,怎么还会有人放出这般不堪的流言?这对死者,岂不是太过不敬了?”   “小姐有所不知,听说那位王大人也是个好色之徒,虽说没有强抢过民女,可是只要是他看上的,那下面的人还不是得巴巴地送过来?再说了,那王大人,宫里头不是还有一位靠山的吗?这平日里处事为人,难免就嚣张跋扈了一些,这会儿,见他倒了,原来受了委屈的,这会儿,自然也就不再畏惧于他的官威了。”   “是吗?”倾城嫣然一笑,事情,果然是跟自己预计的,一模一样呢。   坤宁宫。   皇后一脸怒容,原本精致雍容的五官,这会儿也因为盛怒,而带了几分有厉色!   “你们好大的胆子!说,这些流言究竟是谁让人散出去的?”皇后一把将手中的茶盏就掷向了在地上跪着的凤涛身上!凤涛哪里敢躲?不过好在皇后是个女流之杯,力气不大,又是在那高台上的凤座之上,离他本就有上丈余远,这茶盏,自然也就没有砸中他,而是滚落至了一旁。   凤良见此,急忙劝道,“姑姑莫气!姑姑,这流言并非是父亲让人散出去的。这会儿,侄儿担心,那流言会不会是那三叔府上的人散出去的?”   “凤杰?”   “正是。许是三叔的夫人或者是某位堂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所以才自作聪明地以为用这等的卑劣手法,可保全三叔一命呢?”   “凤涛,此事,就由你尽快去处理,该怎么做,不用再让本宫教你了吧?”   “是,娘娘。下官这就去办。”   “慢着!那云墨宸中毒是怎么回事?还有,先前的云清儿也是因为中毒,他们兄妹二人,可是一直是本宫极力拉拢的对象!特别是这云清儿,可是本宫选定的齐王妃,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会得罪了什么人了?凤涛,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   凤涛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虽然自己是皇后的兄长,可是自小,便一直是对这个妹妹心有畏惧,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其手段之狠戾,心思之冷硬,是自己和凤杰加起来,都不及其之一二的!   “回娘娘,下官明白。只是,这凤荷怕是不太可能吧?她不过一介闺阁女子,又怎么会?”   “哼!凤涛,你太小看你的这个宝贝女儿了!告诉她,就冲着她的这份儿心思,本宫也绝不可能会让她嫁给齐王!敢坏了本宫的大事,本宫绝不饶她!”   “是,娘娘。”凤涛不再多言,都是血脉至亲,若非是皇后真的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是绝对不会放出这等的狠话的。如此说来,那么凤荷,真的是对那云清儿下毒了?   皇后见他没有出言维护凤荷,这才消了消气儿,“将她身边儿的那位洪嬷嬷直接打杀了。什么痕迹也不要留下。凤荷闭门思过一月,记住,她的院子四周,都布上暗卫!”   凤涛一惊,“娘娘,您的意思是?”   “回去问问你的好女儿吧!只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就敢出来卖弄。这下好了,本宫既然是能查到,那么别人自然也能查到,本宫敢保证,若是你今日不处置了洪嬷嬷,明日,就等着看某些人给你摆出来的证据吧!而你们合府上下,也就等着给凤荷收拾吧!”   “是,娘娘。若无其它吩咐,下官先行告退。”   “凤良,记得你对本宫的承诺。好好儿的做你的安逸候世子,只要是有本宫在,没有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只是有一样儿,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给本宫和齐王惹来麻烦,本宫第一个就不饶你。”   “是,姑姑,侄儿记下了。侄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后看他们父子如此态度,才稍稍放了心,面上也有了些许的疲惫之色,“你们下去吧。”   待他们父子出了大殿,皇后一摆手,原本伺候的几名宫人,也都一一退下。而从那屏风后,走出一名内侍,正是凤成。   “娘娘,气大伤身,您还是消消气吧。”凤成上前,动作熟稔地开始为皇后松着肩。   皇后的全身,也是渐渐地放松了,不一会儿,就已是再次靠在了凤椅上。   “凤成,你说,本宫怎么就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弟弟呢!这个凤杰,竟然是如此大意,被人利用了竟然是毫不自知。不仅如此,那凤杰的家人,也是个个都蠢笨如猪!竟然是以为散布出这样的流言来,就能让凤杰摆脱了杀人的嫌疑?简直就是糊涂!”   “娘娘别急!事情不是还没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吗?三老爷想事情简单,可是三老爷在任上,可是一直都得皇上的夸赞的,奴才想着,这一次,也不过就是虚惊一场,要怪,就怪三老爷的家眷们太不成气候了。”   “你说的没错。凤杰在他的位子上做的还不错,近年来,也甚得皇上心意。只是可惜了,他的儿子里头,可是没有一个是成气候的。”   “娘娘,三老爷的儿子们不成,可是三老爷府上,可是有一位极为厉害的小姐呢!那位小姐,虽不及云家小姐,可是也差不了多少,倒是可以栽培一二。”   “嗯,等这次的事情了结了,让凤杰带着那丫头进宫来瞧瞧,若是块儿璞玉,本宫就费些心思,好好儿地打磨打磨,若是还能成些气候,倒也是不枉凤家培育了她多年了。”   “娘娘说的是。”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探出了右手,纤长的兰花指,即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仍然是保养得极为得当,若是只看手,不看人,简直就像是十八年华一般!那金灿灿的长长护甲,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却是格外地璀璨显眼儿!   细看那护甲之上,竟然是个个都是精雕细琢,凹凸有致,凤凰齐鸣的刻纹,伴有那牡丹、祥云,如此细小之物,竟然是都是透着十足的贵气,和不可冒犯的威严!   “娘娘还有心事?”凤成伺候了皇后多年,自然是从皇后的一频一笑,一喜一怒之中就能看出个大概!即便是细微到了不能再细微的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凤成看了,都是能大概揣摩出主子的心思,这也正是皇后最为倚重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凤荷那里,本宫担心终归是要被人当成了棋子的。只是,到底是本宫的亲侄女,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皇后说完,还轻叹了一声,眉心微蹙,显然是真的有些犹豫了。   “娘娘是担心凤小姐的事情,被旁人也查到了?”   “嗯。本宫听说,她还亲自去了一趟相府,想来,她是怀疑她下毒之事,是被那个洛倾城给发现了。所以想着进府试探一二吧。不过,从目前来看,她应该是试探出了,这位洛倾城,似乎是不懂毒。”   “启禀娘娘,请恕奴才多嘴。那位洛家小姐,在江南十年。与凤小姐自是不同!即便是那位洛小姐曾遮掩才华,也不过就是为了自保!即便如此,奴才查到,那位洛小姐在江南,也没少受了委屈。特别是那个张氏,对洛倾城的态度极其恶劣。这样的一位小姐,即便是有才华,会隐忍,可是身边儿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人教导,应该也是成不了多大的气候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本宫瞧着那个洛倾城,可不像是一个简单的丫头!别的不说,就单说她的那双眼睛!本宫瞧着就又喜欢,又有些不安心呢。”   “娘娘何意?”凤成说着,已是从皇后的身后,转至了身前,两只手,也已经是移到了皇后的腿上,开始为其简单熟练地按摩了。   “她的那双眼睛,跟当年的李如意,可是一模一样!本宫瞧着就有些心惊!按说这母女相像,也是天性!可是如此想像的一双眼睛,本宫还是从未瞧见过!她的那双眼睛,怎么说呢?本宫瞧着既是灵动剔透,又觉得上面似乎是掩了云,遮了雾,看不真切。”   手指微动了一下,凤成会意,急忙就转至了别一侧,开始为皇后按摩另一条腿。   “本宫进宫多年,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美人儿本宫没瞧见过?任凭她是多么厉害嚣张的主儿,在本宫面前,也都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因为本宫一眼,就能瞧透这个人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可是这个倾城,本宫却是始终看不透!那双眼睛,跟当年的李如意一样的好看,可是,却是比李如意多了一抹的凌厉和清华。”   “娘娘,您若是不放心,便再派人进去就是了。”凤成出主意道。   皇后摇了摇头,“上次,洛倾城中毒,洛家的老太太一怒之下,遣出来了那么多的下人,其中就有本宫埋了多年的眼线。那个洛老太太若是有心,怕是早就弄明白了,可是即便她弄明白了,也没那个胆子将她们给遣出去!可是现在,竟然是一股脑儿的都被遣离出府了。本宫倒是觉得,这更像是洛倾城的手笔。”   “娘娘之意,可是要再试她一试?”   皇后轻阖了眼,长长的睫毛在其眼下投出了一片青影,透着些许的疲累和孤寂!   “找人盯着凤荷,先将她院子里与毒相关的所有东西都给本宫毁掉!本宫不能让人捉到了她的把柄。再者,若是那个凤荷花仍不安分,就由你亲自出手,废了她的身手。”   凤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便再度恢复正常。   “是,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将近正午之时,倾城被云姑姑给请到了前厅。一路上,云姑姑的脸色都是极为难看,这让洛倾城有些纳闷儿,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寒王府派人过来了,而且还送了不少的东西来。   倾城一开始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是一到了前院儿,这脸都快要被这个活阎王给气绿了!   这个寒王,竟然是让人送了一大堆的东西,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寒王对自己感兴趣了?这个寒王,还真是坏心眼儿!那边儿管事将单子拿了过来,递给了云姑姑,云姑姑又转到了洛倾城的手上。   倾城打开一看,没给她气死!   竟然是长长的一大溜儿!   倾城索性就连看也不看,直接将单子抛给了云姑姑,“你看着让人将东西都收了吧。”然后看向了管家,“他们府上的人呢?”   “回小姐,这位寒王殿下身边儿的一等护卫严七严大人。”   “原来是严大人,不知王爷可有什么特别的交待?”倾城笑问道。   严七双手握拳道,“回小姐,这两样东西,王爷说是为了搏您一笑,所以特别叮嘱,请您亲观的。”   说着身后的护卫便递过来了两个小盒子。红燕接了过来,捧在手上,倾城打开盒盖一瞧,脸上全都是笑!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满意之色!   “替我多谢你家王爷了。”   “是,在下一定将洛小姐的话带到。若是无事,那在下告辞。”   “严大人请。”   “小姐,您与那寒王也不过是才见了一两面,怎么这寒王殿下就对您起了心思?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呀!万一他再?您可是要当心呐。依奴婢看,以后,您还是少出门为妙吧!”   倾城不置可否,让红燕捧了这两样东西,剩下的,都直接让云姑姑入了锦绣阁的小库房。   前院儿的这一幕,自然是在洛府里头上上下下都传遍了!   除了锦绣阁里头的人,和洛永和是真的有些担心之外,其它的一些下人们,可个个儿都是乐不可支!   最高兴的高数老夫人了!一心想着,若是这洛倾城真的入了王爷的眼,那么,嫁进寒王府,是早晚的事了。这样一来,哼!不出一个月,那个洛倾城定然是会被残暴嗜血的寒王给凌虐至死!如此一来,自己岂不就是高枕无忧了?她若是死了,谁还来替那个李如意报仇?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又可以作威作福了?   而洛华美、洛华柔还有洛华娇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只要是被寒王看中了,那这个洛倾城,还能得意多久?哼!听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子是活着从寒王府里头走出来呢。   洛倾城不理会她们这些人的龌龊想法,倒是将这个寒王给恨得直牙痒痒!这个人,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这下好了,弄了这么大的阵仗,以后,想撇清与他的关系,怕也是难了!真是个腹黑难缠的主儿!   “青兰,将东西给无崖送过去。”   “是,小姐。”   晚上,无崖竟然是意外地来了锦绣阁,这让倾城极为意外。   “你怎么舍得过来了?没收到青兰拿过去的东西?”   “东西自然是收下了。我来是有个不好的消息给你。”   “什么?”倾城的脸色微凛,眸底也微微地暗沉了下来。   “凤荷那边儿,似乎是惊动了皇后。今日已经是被凤涛下令禁足了,同时,她身边儿的那个洪嬷嬷,已经被秘密处置了。现在,连尸骨也是找不到了。”   “这么快?”   倾城的反应倒是让无崖一愣,“你早已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   “自然!皇后是什么人?咱们只需要稍稍地露出一丝痕迹,她定然是就会想的更远!至于凤荷,不必咱们动手,皇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有道理。这些你竟然是一早就算计到了!那凤杰出京兆府出来了,你也知道了?”   “这个倒没有。什么时候出来的?”   “没多久,就是午膳后不久。听说是从凤杰的府上查到了一名可疑之人,如今人已经是送到了京兆府了,说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曾经被那位王海调戏过,所以才会心怀恨意,趁着他上门的机会,在给他的茶水里下了毒。”   “呵呵!这样忽悠人的招数,倒是有些凤家的风格!”倾城有些鄙夷道。   “是不是忽悠人不是重点,重点是有效!至少,目前来看,证据确凿,而那个凶手也自己认了罪,王家若是不想就此了结,怕也不成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们还想如何?”   “嗯!”倾城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太明显的表情。   无崖不禁有些不解了,“倾城,你布了这么多的局,难道不是为了让凤家倒霉,名声尽毁?如今眼看着凤家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这些问题,你竟然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有什么可着急的?现在该着急的,应该是凤家!无论是王海的事,还是早先宫里那两名嬷嬷的事儿,都不过是为了给凤家沾染些晦气!让向来低调平顺的凤家,高调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一次两次出事,没有人会当回事儿,毕竟高门大院儿,谁家能没有些阴私事儿?可是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呢?次数多了,即便是每次凤家都能及时解决了,可是,在百官眼里,在百姓眼里,会是个什么形象?更重要的是,皇上会怎么看凤家?”   “这算是什么?积少成多?”无崖这会儿也大概明白了倾城的意思,自然也是赞同的。毕竟凤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想要一时半会儿就将其摧毁,可能性也不大!   “云墨宸那边儿怎么样了?”   “仍然是昏迷着,你不是让人送了部分的解药过去?这会儿御医们都是束手无策,至今都无法断定,他中的是什么毒呢。”   “凤荷的所有与毒有关的东西,都被清除了?”   “嗯,全都毁掉了!听说,凤涛回去后,还对她大发雷霆,并对凤夫人也是严加指责。依我看,凤荷这儿,怕是不好说了。”   “未必!”倾城的眼底闪现出一抹亮光,笑道,“你想个法子,将凤荷身上的那串红珊瑚给绕到了凤良身上去。如果不出意外,明日凤良定然是会到安国公府去探望,只要他去,我就有法子让凤荷翻不了身!”   “你倒是会给我出难题!”   “别告诉我你没法子。”倾城白了他一眼。   无崖想了想,“听说这珊瑚是佛家七宝之一,凤良现在,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   话没说完,不过二人相视一笑,自然是都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当晚,凤良在身边儿小厮的怂恿下,便去了凤荷的院子,连哄带骗地,便将她手上的珊瑚手串儿给诓到了手上。凤荷虽然是觉得奇怪,不过想到这珊瑚手串儿外表所沾的毒早已被自己给清了个干净,他若是想戴,就戴,反正也不会伤身了!再说了,自己现在被父亲苛责,自己的师父,也就是洪嬷嬷被父亲让人带走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自己又被禁了足,这会儿,也就只能是想法子拉拢哥哥了!   谁让哥哥是世子呢?而且是还得了皇后姑姑的喜欢,如今没了凤谦,哥哥在父亲的眼里也是越来越受宠,这会儿好好儿地拢着他,自己断是不会吃了亏的!   凤良次日在凤涛的带领下,备了满满一车的厚礼,到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便是再恼凤家,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看到还有凤涛亲自陪着来了,自然是更不能不给几分薄面了。   凤良一进门,则是直接就跪在了安国公的身前,“都是晚辈的不是!虽说云世子的毒不是晚辈下的,可是如果不是晚辈与云世子发生了口角,怕是那歹人也不可能得了机会对云世子下手!还请云伯父见谅!”   说完,就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头!这头磕的可是真实在,都能听到了额头撞在那石板上的咚咚声!   安国公紧忙将人扶了起来,毕竟一边儿还有这个凤涛在呢,这一扶起来,那凤良的额头都已经青了!   “罢了,先起来吧。”   一旁的云夫人则是红了眼眶,“便是再赔礼又如何?我的宸儿若是能醒了过来,便是让我给我们磕头又有何不可?”   安国公瞪了她一眼,却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也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   云清儿则是扶了她,轻声劝慰了几句,云夫人的脸色才稍好看了一些。   凤涛何等精明,自然也是开始说着一些好话,难免再训斥了凤良几句。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云墨宸的院子。   坐了一会儿,便正巧太医过来为云墨宸请脉了。一屋子的人,那是个个儿都有些紧张着急了。这云家的人着急,那是因为这云墨宸可是安国公府的希望,是这云家这一辈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人,安国公等人自然是着急!   而凤涛和凤良则是担心这云墨宸万一真的有个什么好歹,怕是凤云两家,就算是真的结下了大仇,以后,更是别指望着云家会相助于齐王了!   正在此时,十分不凑巧地,有一位下人匆匆忙忙地进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凤良!这一撞,还十分不凑巧地,将手中的一个铜制的药杵,撞到了他的左腕上!同时,另一个端了水盆过来的下人,则是不小心没收住步子,正巧将他腕上的红珊瑚手串儿,以及一截儿衣袖,给打湿了!   一番收拾之后,屋子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而那太医则是无意中扫到了那桌上的红珊瑚手串儿,面色大变!竟是直接就伸手指向了那处,“这,这是怎么回事?”   与其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太医,自然也是看出了那珊瑚手串儿的不妥,脸色也是大变!   两位太医的神色变化,自然是都被众人看在了眼里,顺势看去,皆是一阵惊诧!   只见那珊瑚手串儿竟然是被碰破了一个珠子!而那个碎了的珠子的下面,那桌子上,已是被腐蚀成了一片乌黑色!简直就是怵目惊心!而且那片乌黑还在不断地慢慢扩大,如今已是有了拳头大小的地方,变了色!那有些刺鼻的味道,已经开始在屋子里,缓缓散发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珊瑚手串儿?”   凤良此时也是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就是借了妹妹的手串儿戴戴,看看是否于自己不举的症状有益,怎么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凤涛脸色大变,“良儿,这是怎么回事?这珊瑚手串儿,你是从何得来的?”   “回父亲,孩儿不知呀,这是昨晚上妹妹给我的。”   两名太医缓缓靠近,仔细验看了一番后,对着凤涛道,“凤大人,这珊瑚珠子,下官想着许是应该一一要被砸碎了,不知凤大人可否同意?”   “两位太医请。”凤涛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是应了!四处一看,原本是想着让下人回去捎个信儿,可是这会儿才发现,这屋子外面,已是有了不少的黑影,很显然,这是安国公府的暗卫出动了!这样一来,还送什么信?怎么送?   终于,在两位太医的指点之下,安国公叫出了一名护卫,然后一一将这些珊瑚击碎,当击碎了一半儿的珠子之时,凤涛和凤良二人的脸色,已是灰白如纸了!   竟然是已经有了四颗珠子里,被砸出了有巨毒之物!这让他二人如何能不惊心?凤涛的眼珠子转的飞快,怎么会这么巧,那下人就撞上了凤良的手串儿?而且是珊瑚串儿竟然是被撞破了一颗珠子!问题是,这么多无毒的珠子没有被撞破,偏是这含了巨毒的珠子被撞破?   凤良这会儿后背都已经是湿了,脑子里也是转的飞快,自然是想着如何为自己开脱?还好自己刚才先说明了这手串儿是凤荷给他的,否则,自己怕是更难脱身了!   “慢着!”此时,一名太医叫了停,又有一颗珠子被砸碎了,里面同样是被发现藏了东西,只不过,与先前的几颗不同,这一颗珠子里面的药丸,似乎是颜色更暗一些,太医拿了起来,放到鼻间闻了闻,再递给了另一名,“这似乎是解药。”   “解药?”   两名太医都仔细辨别了一番后,同时对着安国公点了点头,“回国公大人,这颗药丸的确就是解药,只不过剂量怕是太小,不足以将世子身上的毒拔清,不过,倒是可以让世子醒过来了。”   “当真?那,快,快去端水。”   很快,云墨宸被喂了药,一屋子的人,都眼巴巴地等着看云墨宸什么时候会醒。   终于,守在了床边的云夫人看到了云墨宸的手指动了一下,竟是喜极而泣,“宸儿!宸儿醒了。宸儿,你快睁开眼看看,我是娘亲呀。”   云清儿也是欢喜地掉下了眼泪,一手抚了云夫人,一边道,“母亲别急!哥哥就快要醒了,看来,这的确是解药了。”   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那两位太医立马就吩咐了人继续将那些珊瑚珠子,一一击碎,看能不能再找出几颗解药来。   证据确凿,众目睽睽之下,毒药、解药,尽数都在那一串的珊瑚手串中找到。事实胜于雄辩,于是,安国公及安逸候连带着凤良,还有两位太医,全都进宫面奏了!   国公府世子被下毒,其毒药和解药都在候府世子的手串中找出,这件事情也太大了!两名太医也有些胆战心惊地一起去了御书房,真不知道这一次,算不算是得罪了安逸候府?   皇后在他们一行人出了安国公府的时候,便收到了消息,当即大怒,“这个凤荷,果真是一点儿也不让本宫省心。凤成,你马上去一趟安逸候府,务必不能再让她会武的消息泄露出来。还有,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将她的院子给本宫搜查清楚了。一丝也不得马虎。”   “是,娘娘。”   凤成应了,刚走出两步,便又听皇后道,“慢着!”   凤成再次立于殿中,等候皇后的指示。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似乎是有些纠结,有些犹豫,终于,低头看到了自己衣袖上那大朵的牡丹之时,才下定了决心,“不必如此麻烦,一切,都做干净吧。”   “是,娘娘。”凤成跟随了皇后多年,自然是明白了皇后的用意,转身出了坤宁宫。   就在皇上将一切的经过都弄清楚了的时候,不免皱眉,“凤良,你的意思是说,这手串是自凤荷处得来?”   “回皇上,正是,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这是昨晚上,才从妹妹处新得的。因为是听说红珊瑚是象征健康,又是佛家七宝,微臣想着以前荒唐,所以想着借着这佛家喻为宝物的珊瑚来净化一下微臣身上的劣气,所以,才会从妹妹处求了来。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微臣委实不知,还请皇上明查!”   皇上点点头,“凤爱卿,依你之见呢?”   “回皇上,这红珊瑚,以前微臣也的确是未曾见凤良戴过。关于这个,皇上大可以让人去问问平日里与他走的近的一些公子们。凤良平日里虽然顽劣,却是从来不在手上戴任何的东西的,连扳指等物,也是从来都不戴的。”   凤涛何等精明之人,知道事已至此,若是再推出一个不痛不痒的什么张三李四,定然是不足以让人信服了。比起儿子,他更愿意损失一个女儿。至少,没了凤荷,府上还有三四个的丫头,哪一个的姿色也是不差,毕竟抬一个嫡女,比抬一个嫡子,可是要容易得多了!   不待皇上说话,便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启禀皇上,安逸候府出事了。”      ☆、第七十六章 都会演戏!   凤涛的神色一惊,抬眸看向了皇上,见皇上冲那内侍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启禀皇上,刚刚才收到了消息,说是安逸候府走水了。最先是从膳房开始的,因为凤小姐的院子离那膳房最近,也跟着一起着了起来。奴才收到消息时,说是安逸候府,已是火光冲天了!”   “什么?”凤涛吓得脸色一白,脑子里迅速地转着圈儿,想着最有可能做下这个的,会是哪一个?   “皇上,这。皇上,还请皇上下旨,准许微臣等回府一探。”   皇上眉心微紧,冲着他摆了摆手,凤良一看这架势,也行了礼,跟着凤涛一起回去了。   安国公则是一脸的狐疑,走水了?早不走水,晚不走水,偏偏这会儿就走了水了?   皇上自然也明白安国公的心思,再问道,“你且说清楚,那膳房是如何失的火?”   “回皇上,听说是因为府上的哪位姨娘想吃什么糕点了,要现做的。所以膳房的下人们便开始忙活,哪知后来因为一时大意,那烧火的下人竟然是就在一旁睡着了。而那膳房里的油柴之物,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时不察,便起了火,再加上今儿刮的是西风,那凤小姐的院子,也正巧就在那膳房的东边儿,所以,便一下子就引着了。”   “知道了,下去吧。”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太过蹊跷,这刚刚发现了这东西是从凤家小姐身上得来的,这凤小姐的院子便失了火。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此人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还请皇上明查!”   “云爱卿,朕也知道,上次令媛中毒之事,怕也是让你们一直是心有余悸,如今再加上云世子也中毒昏迷,自然是更加想要将那凶手绳之以法。只是现在,还是且看看安逸候府如何,再说吧。”   “是,皇上。”安国公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想到了这安逸候府,毕竟是皇后的娘家,而且与自己云家,也算是亲戚,若是弄的太僵了,怕也就撕破脸了,难免会太难看了些!到时候,丢人的,可就不止是一个凤家了。   皇上自然是要照例安抚一下的,又赐下了不少的好东西,也算是堵了那安国公的嘴了。   待御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皇上则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身子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伸手捏了捏眉心,“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这凤家,接二连三的出事,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回答他的,只有满屋子的寂静和沉闷!皇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又道,“能将这凤家给搅得一团乱的人,定然也是个有本事的!这京城中有这个能耐的,倒是不多!寒王,此事,可是你做下的?”   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皇上的语气略重,似乎是还带些许的怒气。   终于,不远处的屏风里闪出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可不正是那寒王,南宫夜?   “要对付凤家,儿臣还不至于如此费事!”   有些狂傲,有些不屑,这样的寒王,委实是让皇上觉得有些头疼!原本是还有些怀疑他的皇上,听了这话,也只是摇摇头,他的儿子,他自然是最了解的,他说不是他做的,自然就不是!况且,也正如他所说,若是他出手,便不会是这等的小打小闹了!   “那依你看,能有本事动到了凤家头上的,会是何人?”   “王海不是死了吗?听说,王家的人,虽然是表现上接受了京兆府尹的判词,可是实际上,大都是不服的!将王海的死,推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下人身上,这是在贬低王海的同时,也是在打某人的脸面呢!”   寒王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却是让皇上的眉心更紧了一些。   “你说的没错。这个王海之死,许是与这次的事情有些牵连。只是,没有证据呀!”   “父皇该担心的不该是这个吧?您该想想,什么人的动作如此之快,您才刚刚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那边儿,已经是尸骨无存了呢!”寒王的声音里除了冰冷,似乎是还有一抹的嘲讽和幸灾乐祸的意思。   皇上听了,表情微凛,“你说的不错!这个皇后,手段倒是越来越狠辣了!不过,你如何就知道那凤荷必然就死了?”   “不然呢?再让她胡乱攀咬一通?若是如此,凤家还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倒是如今,这样的不了了之,安国公府若是不肯息事宁人,还欲如何?”寒王冷笑一声,“皇后娘娘的算计,永远都是这么的周到细致呢。”   皇上的手势微僵,面色略有些不自在,眼神也有躲闪之意,似乎是不愿与寒王对视,“罢了,此事就此作罢。朕也不想京城人人惶恐不安!”   “儿臣告退。”   “回来!”皇上这才想起自己将他召进宫来的本意,被安国公等人这么一搅和,竟然是将正事给忘了。“你果真是对那洛府的三丫头动了心思?”   “儿臣从无虚言。”   “你可是想好了!那个三丫头,人虽然是还算是聪明,可是毕竟是刚刚回京,而且,也没有什么外祖家的支撑,你确定要娶她?要不然,朕再为你选一个好的。你若实在喜欢那个洛倾城,朕就将她许给你做侧妃,如何?”   寒王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咄咄逼人的寒气直逼皇上的面门!就连摆在这御书房里的几盆应景的海棠花,这会儿看上去,竟然也是有了颓败之色了!   “放肆!朕是你的父皇!”皇上大怒!事实上,与其说是大怒,倒不如说是觉得有些丢脸,所以才抬高了嗓门儿,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别的女人?哼!也配?”   话不多,可是却清楚明白地表明了寒王的意思,除了洛倾城,别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与他寒王为妃!   “朕知道你打仗厉害,武功也是不错,可是这选女人,朕可是不太看好你!你都行了冠礼了,到现在身边儿是一个像样儿的侍婢都没有,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朕作对不是?”   “儿臣看不上。”   “你!”皇上直气得恨不能上前将这个不肖子给狠削一顿,可一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这个混小子又一直是这样,也没法子,算了,再一想那个洛倾城看着温柔好性子的,可是实际上,那双眼睛可是精明的很!说不定,将来那个小丫头倒是能替自己好好儿地管教这个不肖子一通,这样一想,皇上的心思顿时就平衡了!   “那洛倾城这会儿才十四,如何成婚?总得等她及笄吧。”   “不急!先下旨赐婚吧。”   “赐婚?”皇上这会儿的神色又认真了起来,“你可是要想清楚了,一旦赐婚的旨意下去了,你可是就将这个小丫头也给拖下水了!万一你再护不住她?毕竟她可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便是再聪明伶俐,也架不住某些人的龌龊心思作祟。到时候,你确定你还能保得了她?”   “你管的太多了。”   幸好这大殿内除了他们父子,再没有外人在!否则这皇上的脸面就真的是丢尽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是被自己的皇子,用如此不屑的态度对待,皇上的额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说他不生气,怕是都没有人信!   “你这个混帐东西,就是这样跟你父皇说话的?”   寒王却是垂着眼睑,看着自己的脚面,眼皮抬也不抬道,“儿臣向来是只说实话。”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皇上就更气了!什么叫只说实话?实话就是说他这个皇上管的太宽了?先撇开这君臣不说,就单说是父子,哪家的父亲管教儿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儿子忤逆老子,倒成了天经地义的了?   皇上好不容易将自己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你是真的看上那丫头了?”   “嗯。”冷冷清清地一个字,却是成功地让皇上变了脸。   皇上仔细地打量起了这个被外界传的冷血无情的儿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那些传言是怎么出来的吗?虽然是传言,可是自己的儿子不近女色,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你可是要想明白了。你现在之所以没有什么把柄让人家抓住,没有人对你有什么行动。一来,是因为你在外人看来,几乎就是一个坚硬如铁的人,没有什么弱点!可是你一旦有了婚约,就等于是将你的弱点暴露在外,你接下来的日子,就休想像现在这样平静了。再者,你娶了洛相的嫡女,虽说是她的家世不足以与你匹配,可是至少还有一个洛相在她的背后撑着!你就没有想过,齐王和秦王,会不会采取行动?”   皇上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而且脸上的关切之色,也是极为明显,没想到,倒是换来了寒王冷冰冰的一句话!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了!”   皇上听了,先是一愣,再是一恼!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管好自己的事就成了?难道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他的事自己就不能过问了?自己是为了他好,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皇上气得是浑身都有些哆嗦,连带着那胡子也是一颤一颤的!好一会儿,才伸手指着他,那指尖儿还是有些颤,“你!你,你这个不肖子!”   你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气话!寒王终于是动了动眼皮,看了他的手指一眼,只是一眼,便淡淡地瞥开了。“气大伤身!一把年纪了,怎么脾气就不见小呢?”   皇上这会儿是脸都气得绿了!一时间,大殿内竟然是似乎传出了阵阵的磨牙声!   等皇上终于是顺过气儿来,想到了要拿什么堵这个寒王的嘴的时候,这大殿里,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这个混帐东西!走都不知道吱一声儿的吗?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皇上的话音刚落,他的贴身内侍于文海,也是这总管大太监正好也进了殿。   “皇上,您且消消气儿。刚才寒王殿下出去时,还特意叮嘱了奴才进来劝劝您呢。”   “哼!别在朕面前提起这个不肖子!”皇上嘴上说的有些冷,可是这心里多少还是舒服了些。至少,那个浑小子,也不是真的就不理会自己的喜怒了!   于文海淡淡笑着,“皇上,寒王殿下向来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总是与他一般计较呢?寒王的性子有些乖张,您以前不还总是说这都是您给惯出来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怒起来了?其实呀,要奴才说,现在的寒王,与当年您的性子,还是真有些像呢。”   “你说什么?朕怎么可能会像他那么没有规矩?”皇上嘴上不乐意了,可是这态度早已是软了下来,说话的口气也明显是比刚才要缓了许多。   “皇上,要奴才说,这寒王殿下呀,就是面冷心热。您瞧,这不是吗?进宫的时候,便先交给奴才了。这可是一支难得的千年何首乌呢!要说孝顺,怕是哪位殿下,也比不得寒王殿下孝顺呢!这等的好东西,便是寒王不呈上来,自己私用了,皇上您又如何能知道?一道送进宫来的,还有百年的灵芝,千年的人参等等,随便哪一样儿,可都是价值千金呢!”   皇上听完,脸上的气色更是好了许多,要说孝顺,还真就是这个寒王孝顺,哪次从外头回来,不是让人送上一堆的东西进宫来?虽说这大部分的东西,宫里头也有,可是关键就是他的这份儿心思!如果让他知道,这些宝贝里头最值钱的两样东西,都让寒王送给了洛倾城做人情,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这么想?   “寒王还说什么了?”   “殿下说,皇上年纪大了,这国事再忙,底下不是有那么多的闲人呢吗?让他们个个儿地跟养仙儿似地待在朝中,您却是如此操劳,委实是有些不妥!倒不如让您想个法子,让他们都动起来,然后您就只是吃吃水果,喝喝茶,日日过问一遍,催促一番,岂不是要大为轻闲了?”   于文海说完,还抬眼偷瞄了皇上一眼,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直接就拍桌子了!毕竟这番话,说的好听些,是在给皇上提一些好的建议,可是若是说的不好听了,那可就是在教着皇上做事儿呢!这可是大不敬呢!   皇上的脸色倒是微凝了凝,出了一口长气,抿了抿唇后,低喃一声,“你说这个不肖子,就是看中了洛家的三丫头,若是别人,都好说!可是怎么就偏偏是她呢?”   “皇上,这男女之情,岂是按照规矩来的?奴才可是听说,当初寒王与洛三小姐的第一面,就是在坤宁宫见的。”   皇上原本松开的眉心,这会儿又是皱在了一起,“嗯,你不说这个,朕倒是忘了!这个皇后,哼!还真以为朕不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她这就是想着借着寒王的手将洛倾城给杀了!寒王不喜女色,不好男风,几乎就是除了杀人再没有别的嗜好。皇后不就是想着借着寒王的这个特点,取了那洛倾城的性命,好让她这个皇后,安心地坐在那中宫之位上?”   “皇上,那依您看,寒王殿下对洛三小姐?”   “此事容后再议,不急!反正那丫头也才十四。不过,到底是如意的孩子,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将她的女儿娶进了皇室,成了朕的媳妇,不知道,她该是有多恨朕了!”   看到皇上的脸色又有了些许的怀念,于文海也知道主子这是又在想念洛夫人了,识趣地为皇上斟了茶,“皇上,要不,您先传旨将那洛三小姐宣进宫来瞧瞧?也问问那三小姐的意思,若是三小姐本人也没有什么异议,那您也不过就是做了一件顺水推舟的事儿,也算是成人之美呀!”   “嗯。倒也是个法子。等安逸候府的事了,再说吧。”   “是,皇上。”   当日傍晚,便有一道消息迅速地在京中的大街小巷传遍了,说是凤家的嫡出小姐凤荷,善妒,品行不佳,竟然是发现偷偷使毒,事发之后,竟然是引火自焚了!   引火自焚?这样的结果,怕是足以堵住安国公府上下人的嘴了!人都死了,你们还待如何?再说了,云清儿和云墨宸虽然是两人都曾中毒,可是至少他们现在还都活的好好儿的,可是安逸候府的凤荷,却是已经香消玉殒了!这个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   安国公府世子和小姐中毒的仇,算是报了!而安逸候府以牺牲了一个嫡出小姐的性命为代价,换回了合府的平安,特别是保住了凤良,保住了安逸候府!人死了,此事,还怎么查?还何从查起呀?   一切似乎是都再正常不过,不过就是牺牲了一个女儿,保住了儿子,而且还与安国公府没有再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表面上的关系,还可以继续维持。亲戚,还是亲戚!这笔帐,是怎么算,都很划算的!   高高的院墙之上,两抹黑影,看着底下所设的那个简单至极的灵堂!说是灵堂,也不过就是在院子里临时搭了一个棚子,上面扯了一道白布,怕是连普通百姓家的姑娘死了,都要比这隆重!   因为凤荷是姑娘家,再加上又是因为牵扯到了安国公府两位小主子的中毒事件,所以,次日一早,凤荷就要被直接拉走葬了。因为是姑娘家,没有婆家,这要葬的地方,自然是不可能是凤家的祖坟了!这千雪国的规矩,女儿嫁夫从夫,即便是被人休弃了,将来也只能是立于娘家的祖坟之外,是不得进祖坟,灵位更是不得进家庙供奉的!   冷眼看着底下那简单至极的所谓灵堂,守灵的,竟然是稀稀松松,除了凤夫人,也不过就只有几个丫头婆子,那些个姨娘姐妹等等,是没有一个过来哭上一哭的。而更让人寒心的是,连凤涛和凤良,都不曾来看过一眼!   据说,连这个简单的灵堂都是在凤夫人的百般坚持下,才设下的。明日一早,凤荷的棺木,就要让人送到了城外的荒地之中,简单地葬了,死后,却是连个墓碑,也不能立的!   其实,千雪国的女子若是未嫁先死,虽然是不能入祖坟,却是可以立墓碑的。将来,也可以是冥婚,也就是嫁给年龄相差不多的已死的男子为鬼妻的。可是凤涛知道,凤荷虽然是死了,可是安国公的余怒怕是未消,此时,若是再为凤荷立碑,让人祭拜,只怕是会让安国公府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给挑了起来!所以,才会如此决定的!当然了,这个决定,凤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否则,定然又是一番大闹。   两道黑影看了一会儿,谁也不吭声,直到看到那凤夫人哭的昏厥了过去,其中一道黑影,似乎是有些动容了。   “走吧。”这声音有些慵懒,不难听出是来自于洛倾城的。她看了一眼身侧的黑影,“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让她身侧的黑影更加地沉默了!不多久,两道黑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多时,倾城便连同跟她一起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品香楼。   一进门,那道黑影便直接就栽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倾城有些无力地抚额道,“无崖,你就不能先让我问上几句话,再将她给弄晕吗?”   无崖白她一眼,“你们出去了一个时辰了,别告诉我你们这一个时辰里就一直是默默地看着,什么也没做。”   倾城一时有些语塞,她能说什么?能告诉无崖,事实上,她们真的就是没有说上几句话吗?估计无崖会掐死她!   “好吧,既然晕了,那就晕着吧。”   倾城看着地上的人被拖走了,有些没有骨头一般地,直接就在榻上躺了,“当初虐待你的人,除了凤良之外,还有谁?”   无崖白了她一眼,“凤家的凤谦,如今不是已经被你给收为棋子了?”   倾城耸耸肩,无所谓道,“凤荷当年没动手?”   “没有。”   “你肯定?”   无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最让我痛恨的人,不是经常欺负我的凤良,也不是像看乞丐一样看着我的凤夫人!我最恨的人,一直就是凤涛!”   倾城默然了,当年无崖到底是经受了什么样儿的遭遇,她虽然是没有细问过,不过从当年救起他时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惨不忍睹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年,她从未问过无崖一句,当初究竟是受到过什么非人的虐待,她只需要是凤家,便足够了!   “凤涛?从血缘上来说,他该是你的什么?舅舅?”   无崖的眼神一暗,再一眨眼,似乎是有一抹嗜血的光茫自他的眼底透出,美艳中带着戾气,像极了地狱里盛开的海棠花一般,让人赞叹其美艳的同时,忘记了身处在那危险的,随时可以被吞噬的地狱之中!   “舅舅?不!我没有这样歹毒的舅舅!凤家人,所有的凤家人,与我而言,除了仇人,再没有其它的关系!倾城,你知道吗?当初从你将我救起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从此以后,忘记从前,好好儿地为自己而活!为我死去的母亲而活!几年过去了。我从未想到过报仇。你知道为什么吗?”   倾城摇摇头,“因为我知道,在千雪国,凤家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我变得再强大,又如何?我始终只是一个人,而凤家的势力,不是我可以想像的!”   “无崖,其实,你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要报仇,只是你不愿意借助于我的力量,不是吗?”倾城的嘴角淡淡含笑,仿若是一朵珠花被镶嵌在了她的唇角,妖娆夺目!   “你被我救起来,醒过来的那一刻,便直接跪在了我的眼前,并且是对天发誓,此生只奉我为主,你的一切过往,都将是不复存在!可是那个时候,我便知道,你不可能是会真的忘记了你仇恨!因为让你最为痛恨凤家的,不是因为你曾经遭受过非人的虐待,而因为你的母亲!”   无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那骨节的青白分明,足以说明了他现在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愤怒和不甘!唇角微动,没有声音,可是他的神情却是向洛倾城说明了一切!   “无崖,当日,我说要将这京城搅乱,你说甘愿相助,今日,铲除凤家,是为了我的杀母之仇,也是为了你的杀母之仇!无崖,我的仇人是皇后,而你的仇人是凤涛!那么,从今日起,他们二人,就是你我二人共同的仇人!不论有多难,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绝无商讨的余地!”   倾城的话狠戾狂妄,却又让人觉得她本就该是如此!这样张扬不羁的她,才是真正的洛倾城!   无崖原本是冷着的一张脸,此时竟然是缓缓浮上了一层浅笑,虽不妖娆,却上夺人眼球!   “好!倾城,这一仗,咱们一起打!”   无崖如何不明白,洛倾城对着自己说这些,无非就是让自己放下所有的心理负担!他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他自然知道!若是对上普通的的官宦之家,也许还有几分的胜算,可是对上了凤家,基本上就只有挨打的份儿!可是洛倾城就不一样了!倾城的手段,倾城的人脉,倾城的势力,都不是他可以匹敌的!   当年既然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便发下了誓言一生追随她左右,那么今日,自己便与她一起踏上这复仇之路!借助她的力量,为自己的母亲手刃仇人!   倾城的眼底也是开始泛起了笑,那笑意浅浅逐渐漫出了她的眼眶,到了她的眼角、眉梢,整个人就如同是妖娆的罂粟花,美而不娇,艳而不俗!   这样的倾城,让无崖再次呆了呆!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安逸候府后院儿,一处不起眼儿的小角门儿,便被人打开了。先走出了两名壮丁,接着就是又走出来了几名家丁,抬了一幅薄棺出来!   那几个家丁未穿孝服,也都只是在腰间,围了一条白色的腰带,算是让人知道,这是丧事!   紧接着,便是极为凄厉地哭嚎声!   凤夫人一脸泪痕,眼睛红肿,披头散发地就冲了出来!想要将那薄棺给拦下!只是,她一介妇人,想要拦住这个,怎么可能?不多时,便被追上来的几位婆子,给连拉带拽地,带回了自己的院子。紧接着,院门便被落了栓,上了锁!   自始至终,在暗处都有一道黑影,呃,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两道黑影,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其中一人,低喃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声音中似乎是还透着些许的惋惜和同情。   话音一落,略靠前面一些的黑影回头瞪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嘶哑道,“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来惋惜?”   被瞪的人,有些无辜地摊摊手,“喂,你要搞清楚,这火可不是我让人放的!你自己也是亲眼瞧见了,干嘛冲着我发火?”说完,还有些懒懒地往树上靠了靠,似乎是站着是一件太过消耗体力的事儿,让她有些觉得不舒服了。   前面的黑影再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不过那眸底的滔天恨意,倾城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了,此时的她,更明白她最恨的人,不是自己!所以,回了她一抹甜甜的笑,再挑了挑眉,让人看了,当真是火大!   黑影再不理她,仍是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口薄棺,看着他们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按规矩,城门自然是要到了辰时,才会开门。这会儿,显然是还不到。不过粗略估计等这些人到了城门口,也差不多就是辰时了。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追了上去。   终于,看到那些家丁的护院一边儿挖坑,还一边儿不甚在意的调笑着,那场面,看起来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一些男子竟然是一边儿下葬一边儿笑?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倾城满意地看到了前面的黑影慢慢绻起了拳头,那上面,还有着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灼伤的痕迹,似乎是刚刚才伤了不久,让人看了,有些恶心!感应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种种想法,倾城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了起来。   终于,坑被挖好了,几名壮丁上来休息了一会儿,甚至是讲了几个荤段子,又喝了两口酒,才准备着将那薄棺下葬了。   “你们说,这小姐平日里在府里头多威风呀,便是那些个受宠的姨娘见了小姐都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怎么这会儿,竟然是说没就没了?啧啧!”一名护卫,一边儿开始抬了一头的棺材角儿,一边儿有些遗憾道。   “你懂什么?这高门大院儿里哪家没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事儿?这还算是不错了!至少这小姐也算是落了一个全尸,虽说是烧的面目全非了,可好歹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你们瞧瞧那边儿,再走上几里地,就是乱葬岗了!那里头,你们以为就只有穷人,没有大家的小姐公子,夫人姨娘了?照样儿有!”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一大早就让咱们哥儿几个干这等的晦气事儿,赶紧干完了,回去洗个澡,再上柱香,去去晦气!”   “就是。来,赶紧的。”   不知道是不是几个用的力气不均,还是说那绳子太不结实了,那绑了棺材的绳子竟然就是给断了一根儿,然后几人不约而同地便吓得松了手!   这棺材本来就是正好被架在了这挖好的坑上了。几人这一松手,那棺材自然而然地就掉了下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棺材盖儿没有上好钉儿,竟然是先从里面滚落出来了一具尸体,那棺材再整个儿的掉了下去!   也就是说,那尸体先进了坑,这棺材,就压在了那尸体之上!   这一变故,当即便将所有人都给吓呆了!几人都是壮汉,平日里的胆子倒也不算是小,可是这会儿一瞧见一具穿的花花绿绿的尸体从棺材里面给滚了出来,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这等的奇事,可是闻所未闻的!   特别是几人都是下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不巧,多多少少都是看到了一张被烧的焦黑的脸,和一双焦黑的手!   想像一下,一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简直就快成了木炭样子的尸体,再穿着这花花绿绿的衣服,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哪个见了会不怕的?   当即就有人想跑,只是可惜了,腿都吓软了,哪里还有力气跑?   “行了!怕什么?不就是一具尸体吗?有什么可怕的?快快!就这样儿吧,赶紧地填了土,咱们这就回去交差!”几人慌忙地开始一铁锹一铁锹地填着土。几乎就是没有人注意到,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鬼鬼崇崇的家伙,趁人不备,就直接扔了一个小人儿进去。不远处的倾城瞧的清楚,那小人儿的上面,似乎是还贴了符咒!   等这些人尽数散去,两道影子才走了出来。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往几人消失的方向,恨恨地瞪了一眼,才快速地到了那刚刚填好的坑前,伸手抽出了剑,开始在那里狠戾地挥舞着!   倾城伸手掩了鼻,避的远远的,亲眼看着她发狂的举动。   终于,那个被人偷偷抛进去的小人儿,被她给挖了出来!果然就是诅咒!诅咒她生生世世,永得超生!这是什么人如此狠心?竟然是连她死了都不肯放过?这是在害怕什么?   “凤荷,如今你将你自己的墓给毁了,谁来帮你填呢?”   黑影猛地抬头,看向了她,一双阴鸷地像极了乌鸦那黑色抑郁的翅膀一般,让人生厌!突地,她一把将自己的面巾扯下,露出了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洛倾城,你满意了!现在我变成了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该高兴了吧?”黑影正是在那大火之中,被倾城救出来的凤荷,声音嘶哑难听,像极了那讨厌的乌鸦的叫声!   倾城丝毫不遮掩自己对她的厌恶,皱皱眉,“你是不是弄错了?那珊瑚手串儿,的确是我送与你的。可是你该明白,我虽然是略通武艺,可是于毒物之上并不精通。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毒,我哪里知道?我现在倒是该感谢你!如果不是将那东西送给了你,那么现在,要死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   “随便你!如果我真要害你,又何必救你?凤荷,你该清楚地知道,那火是何人放的?这手串儿又是出自谁的手?还有,如果不是因为我无意中去安国公府探望,又怎么会知道了那手串之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猜到了你可能会出事,所以才急急地赶去想要救你一命!哪里知道你竟然是个如此忘恩负义的?”   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被洛倾城说的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倒是将凤荷一时给弄的有些分不清楚了!不过,这会儿,她的仇恨,已经是很明显地被洛倾城给引导到了皇后的身上!   而这个,正是洛倾城想要的结果!   “你不要以为凭着你的三言两语,我就会信了你?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于毒,我是否精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否则,我也不会是在救你之时,被你给算计了!还好我身边儿有大夫,不然,真是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听着洛倾城煞有介事的话,凤荷的心思便更是偏向了她的这一边,因为她的确是在洛倾城冲入火海中的那一瞬间,给她下了一种毒。而洛倾城也的确是在出来后不久,就被自己给算计到了!所以,自己才会掀了她的面巾,知道了她是洛倾城!   凤荷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身前的洛倾城,此时的眼底满满地都是笑!所有的剧情发展,包括主角的心理活动,都在按照她的预期而上演着!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第七十七章 还我初吻!   “时候不早了。走吧。”倾城开口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沉默了一会儿后,凤荷开口问道。   废话!当然是为了利用你来对付凤家!不过,这个理由是绝对不能说的!至少现在不能。   “我跟你无冤无仇,没有必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再说了,听到他们说,是你下的毒,我自然是对你心生好奇了!我以为,像我这样儿的,就已经是够出奇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更是厉害!竟然是还会制毒?我对你一好奇,自然是就不想你死了。至少,也得让我弄明白了,你会的东西,是否比我多?”   听着这无法断定真假的话,凤荷的眼睛只是微眯了眯,“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听说云清儿身上的鸩毒是你下的,那么,你应该是有这种毒的来源了?所以,想着跟你讨一些便是。”倾城知道如果说自己救她是无所图什么的,她定然是不信的,依着这个凤荷多疑的性子,弄不好,反倒是再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你要这个做什么?”   “你别忘了那串红珊瑚手串儿可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我只是想知道,她为何要害我?我不过一个小丫头,能碍着她什么事儿?竟然是屡次三番地算计我!如今知道了她的恶毒心思,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凤荷有些轻蔑地一笑,“你以为我会给你?你别忘了,我可是皇后的亲侄女,我和皇后身上,都流着凤家的血!”   “那又如何?你是一颗弃子!没有人稀罕你!凤家,除了你的那位母亲,有哪一个是真心疼你的?凤荷,别说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倾城有些同情道。   “不必你在这里假好心?”凤荷猛地一挥手,倾城略有些畏惧一般地向后躲了躲。   “洛倾城,我欠你一条命,你要的鸩毒,我自然是会想法子给你。不过要等些时候,我现在身无长物,连这身衣裳都是被你施舍的。如今也是住在你的农庄上,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跑了。”   “我自然是不担心。不过,你确定你现在不需要我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吗?”洛倾城好心道。   凤荷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双被烧的血肉模糊的手,再缓缓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仅仅是轻微地一个触碰,都让她觉得无比的疼痛!   “不必!我这个鬼样子,还指望人能治好吗?”凤荷哑着嗓子,再将手滑到了她的咽喉处,大火烧坏了她的脸,浓烟熏坏了她的嗓子,如今,她的确就是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吓人样子,治与不治,又有何区别?   倾城看她如此,轻叹了一声,“走吧,先回农庄吧,你身上不光是有这些外伤,还有内伤呢!”   倾城在屋子里找到凤荷时,她已经是被人重击了一掌!再加上屋内烟雾弥漫,险些就是要昏迷过去了。倾城救了她之后,也知道她要对自己下毒来试探自己,自然也就顺势中了毒,好消除了她对自己的防备。果然,因为自己的‘中毒’,在凤荷看来,那串红色的珊瑚手串儿里的毒,绝计不会是她下的。如此一来,自己便跟她一样,成了受害者了。   至于那个珊瑚手串儿,如今已经被毁了!而且,先前它的主子柳氏,早已去了地府,而皇后?现在的凤荷,怎么可能还会再有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知道,那一串珊瑚,根本就不是她的赏赐?   最重要的是,凤荷亲眼看到了来杀她的人,是皇后派出来的人,这一点,便足以让凤荷恨透了她!再加上原本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家小姐,如今,竟然是成了一幅人见人惧,鬼见鬼怕的恐怖样子,她心理的落差太大!如果她的心理不扭曲,岂不是太奇怪了?   再加上凤家那些人在她‘死’后的表现,着实是让她失望加寒心了!凤家,你们手里头有这样好的一颗棋子,可惜你们不会用,偏偏将她给弃了!如今,就别怪我大加利用了!   洛倾城笑吟吟地看着凤荷进入了无崖先前备好的那处农庄,唇角微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这是自己的人生信条呢!如今看来,有了这一个凤荷,凤家,就等着大乱吧!   啧啧!洛倾城的脸上露出几分自得的笑,自己还真是会布局呢!再加上如今,有了凤荷这样一个对凤家上下厌恶到了极点的人,而且还是用毒的高手!凤家的前景,堪忧呀!   越是觉得凤家将来后家宅不宁,洛倾城脸上的笑就越是明艳动人!自己果然就是一个天生邪恶的人么?为什么想到别人凄惨无比的下场,自己就会觉得格外的舒畅呢?这可不好!万一自己的心理也被扭曲了,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洛倾城似乎觉得周围的环境突然就冷了几分,猛地一转身,果然在身后不足三尺处,便有一座大冰山在那里晾着!   洛倾城抬眸,不期然地,二人的视线便胶着在了一起!   洛倾城一时有些懵!脑子里面突然就空空的,似乎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眼前似乎就是只有了这样一张冷冰冰的俊颜,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看见!恍惚不已!   洛倾城此时,突然就想起前世在哪本书上曾看过的一句‘一眼便已万年!’,为什么自己现在突然就好像明白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只除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而夜墨的感觉,比她怕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夜墨的印象之中,天下的女子,的确都是碍眼的!长的好看的,整日像是花孔雀一般,四处显摆卖弄,就好像是别人不知道她也是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似的!长的不好看的,偏又喜欢浓妆艳抹,来遮掩自己的丑陋,却不知道那样只会是更回来地让人反胃!特别是离得近了,一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脂粉气,他就觉得腑脏内翻江倒海,是真的想吐!   再有小家碧玉的吧,太矫情!大家闺秀吧,规矩太多,礼数太繁,呆板无趣!乡下村姑,又太过粗鄙,宫里的女子,又太过虚伪!总之是在夜墨的眼里,这天下的女子给他的感觉,就只有一个字:烦!   是真真正正地让人感觉到了厌烦!曾经,他也以为自己对女子如此厌恶,莫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男子?也好男风?可是自己也试过了,自己看到了赤身裸体的男子,比看到了女子更让人觉得恶心!也就是那一次,让自己确定了,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第一次在锦绣阁见到这个小丫头,就觉得她极对自己的胃口,见到自己,不迷恋,不花痴,不畏惧!这样的反应,还是他第一次见!   洛倾城好不容易才回了神,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在这儿?”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自己问的不对,又摇摇头道,“不对!你干嘛要跟着我?知不知道,这是很不道德的?”   倾城突然就有了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永远无法揣摩到对方的心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下一步的打算会是什么,他对自己究竟是好奇多一些,还是逗弄多一些,等等,总之就是很奇怪的感觉!不喜欢!超级不喜欢!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夜墨的声音冷冷的,像极了严冬腊月的西北风,直钻到了洛倾城的耳朵里,似乎是将她的耳朵都给冻僵了!   “我当然知道!”倾城白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好心提醒,可是有些不耐烦了。   “丫头,你想利用凤荷来对付凤家?”   “有何不可?”倾城反问道。   夜墨不语,只是有些阴冷地往那农庄的方向看了一眼,“凤荷会使毒,所以,你想着利用她对凤家的恨,来搅乱凤府?”   “我想的是不是很周到?其实人家一直都是这样聪明的啦!不必太意外哦!说起来,人家这样才是借刀杀人的至高境界呢!”   倾城见他有些迷惑地看着自己,遂送他一个字,“笨!”   瞧着冰山的脸上略有些裂隙,又忙道,“人家可是双手干净如玉哦!不带一丝的血腥的。那凤荷要为自己报仇,所以我只是好心地助她一臂之力罢了。再说了,好歹我也算是救了她一条命,这对她来说,说是恩重如山,也不为过吧?”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这个丫头还能不能再掰一些?还能不能再自恋一些?哪有姑娘家这样夸赞自己的?而且是还将自己明明就是正在做的一件坏事,硬是能说成在做什么天大的好事?还有比她更能扯的人吗?   “丫头,你就不担心她会不受控制?”   “谁?凤荷?不会的!”倾城自然是不会告诉他,自己可以清楚地知道她的心里活动,可是准确无误地猜到她的下一步动作。毕竟,这可是自己保命的本事!再说了,如果告诉了这个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将自己给当成了妖怪抓起来,直接就给施以火刑什么的?那可是太冒险了!自己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你倒是很自信!”   “嗯,这是我最大的优点。”倾城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弄的就跟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这让夜墨实在是无语了!   看了洛倾城一眼,说她脸皮厚吧?她似乎是永远都知道自己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又很有自知之明!说她有些太自恋了吧?可是她偏偏就是有这等的本事?让你说不出什么不服之类的话来!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他感兴趣了!   “如今如你所料,那安国公府与安逸候府已经是生了嫌隙,不过,要想不让云清儿嫁给齐王,怕是还差得远呢。”   洛倾城听了,倒是难得地有些发起愁来了。   拧了眉,有些担心道,“云清儿明年就及笄了,如果皇后这会儿看到了两家的关系有些不睦,会不会直接向皇上请旨赐婚?又或者,直接以皇后的身分下道懿旨?”   夜墨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算了!别想了,皇上是不会答应的。”   “那如果皇后呢?”倾城仍然是有些不太放心。   “那就想办法让皇后这会儿没有这个心思就是了。”夜墨有些无所谓道。   倾城的眸子一动,长长的睫毛微眨,“喂!那是不是说,宫里头的事,就拜托阁下了?”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洛倾城,夜墨看到的却只有她的狡黠和利用!冷哼一声道,“本座为何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呃?怎么就吃力不讨好了?”第一次,洛倾城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怎么了?怎么就跟不上眼前的这座冰山的思路了呢?   “那你说,有什么好处?”   “喂!是你曾说过要帮我的!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呢!”倾城有些不太满意道,“你说什么我的杀母之仇,就是你的杀母之仇。这会儿怎么就要讲起好处来了?”   “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初可是给本座下了套儿!如今,本座再问你一句,可愿嫁我为妻?”   这一次,夜墨也是明显地学聪明了,说的是,‘嫁我为妻’!这下,倾城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上次不是说了吗?”倾城有些不太甘心道,“不想帮忙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看那云清儿顺眼罢了!如果她的命数就是要嫁进齐王府受苦,也与我无关!谁让她生在了安国公府呢?将来若是她真的受尽苦难,郁郁而终,要内疚的人也应该是你,而不是我!毕竟我还有过要帮她的心思,不过可惜了,被你给阻止了。所以说,你就准备将来承受良心的谴责吧?”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莫名地就觉得头有些痛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冤枉人什么的,她倒是张口就来,丝毫都不用打腹稿的吗?   “你在转移话题。”夜墨冷冷地指出了一个事实。   可惜了,某个无良的人,这会儿对于他的指控简直就当是耳旁风,根本就不加以理会,反倒是继续数落道,“可惜了!那样一个大美人儿,竟然是要毁在了一个道貌岸然的齐王手上!成为齐王将来问鼎皇位的踏脚石!唉!云清儿,你的命可真是苦呀!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的能力有限,帮不上。可是那个有本事帮你的人,这会儿却是在这里赏景闲游,简直就是没有一丝的同情心!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冷若冰霜,冷心冷肺!”   倾城越骂,这兴致越高,倒是开始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冒起了成语,一时还真有刹不住的架势了!   对于洛倾城的种种指控,夜墨一开始倒也还算是能忍受得了,不过没一会儿,便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她的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像极了那刚刚长熟的樱桃,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这样一想,夜墨便直接身体力行了!   倾城正说地起劲,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突然就觉得眼前有些黑,呃?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阴天了?   再然后,呃,就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了!   夜墨吻的有些笨拙,有些胆怯,似乎是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弄痛了她!小心地像是在呵护着什么稀世珍宝,笨拙的,就像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书呆子,让人既可气,又好笑!   而倾城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前世自己不过才十几岁,没有谈过恋爱,在哥哥的严密监控之下,甚至是连跟别的男生拉拉小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被他这么一吻,一时也是有些懵,有些傻了!   古人说,食色,性也!这会儿,在倾城的理解就是,男人果然就是天生好色么?原本是一开始有些笨拙的夜墨,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开始深吻了起来!直到洛倾城险些喘不上气儿来,感觉到了她的呼吸不顺了,夜墨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开!   洛倾城一获得了新鲜空气,便大口大口地开始呼吸了起来,生怕一会儿就没了似的!   而夜墨看着她那被自己吻的有些红的樱唇,竟然是还想再吻上去!原来这男女之间的亲吻,竟然是如此地妙不可言!比樱桃可是要好吃过了!甜甜的,软软的,又不会腻!难怪那么多人都爱跟自己心爱的女子咬嘴唇呢,原来如此!   夜墨虽然是还想吻上去,可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对面的洛倾城似乎是开始有了些许的怒意!这可是大大地不妙!这个丫头,可不是个善茬儿,若是真的将她惹恼了,还真就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强忍了再吻上去的冲动,夜墨安慰自己,不急!以后定然是还会有机会的,至少,从体力上,和武功上来说,自己想要制住她,还不是很难的!想着想着,夜墨竟然是就下意识地伸出了舌头,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回味刚才品尝过的味道,又似乎是有着一种望梅止渴的意思!   终于,两人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夜墨倒是有些意犹未尽,而洛倾城则是直接就黑了脸!这可是她的初吻!初吻呐!有没有搞错?自己两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更让她觉得有些抓狂地是,自己前世活到了十八岁,都没有被人吻过!这一世,这幅小身板儿才十四!十四呀!这初吻就这么没了?太丢脸了!亏得自己还是向来自诩功夫不弱呢?不知道被无崖他们知道了,该怎么笑话自己了?   “你!你简直就是太过分了!我的初吻!初吻呐!你这个黑心黑肺的家伙,你赔我的初吻!”洛倾城说着,直接就动起了手来!   夜墨这会儿哪有心思与她对打?只躲不还手,一边儿躲还一边儿有些呆呆地问了一句,“什么是初吻?”   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倾城只觉得自己更是丢脸到家了!哪有这样的?夺了自己的初吻,还掉过头来问自己什么初吻?有这样儿的吗?这也太欺负人了!   倾城越想越气,越气出手就越狠!不多时,夜墨也是被她逼得不得不还手了!   好不容易一招将倾城给抵在了一棵树上,不耻下问的夜墨再次问道,“什么是初吻?”   倾城的脸这会儿都要气白了!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第一次!第一次的吻呐,笨蛋!你还我!”倾城说着,就再次出手跟他打了起来!   不过也仅仅只是十几只招,两人的胳膊便纠缠到了一处,夜墨竟然是有些不太自然道,“如果你要本座赔的就是这个,那倒不必了。”   “顾?”倾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所以,我们扯平了!谁也不欠谁。”夜墨的耳际有些红,眼神有些躲闪,倾城听了,却是先呆了一下后,接着竟然是放声大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可是将夜墨给吓到了,连忙松开了她,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   “你没开玩笑吧?你竟然是?是初吻?你以前都没有亲过别的女孩子吗?比如说你的侍婢?你的手下?或者是青楼里的某些烟花女子?”   呃,倾城的脸色有些僵硬,笑声也停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想到他亲吻别的女子,怎么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呢!有些别扭,还有些似乎是失落的感觉!   “没有!”夜墨再次摇摇头,别扭地转过了脸,不再看她。这是自己曾经一度烦恼的事,多年来一直是被自己当成了一种病困扰着自己,这会儿告诉了倾城,心里虽然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可是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你,算了!以后不许再亲我。”倾城红了脸,有些不太自在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将会是我的妻子,我亲你有什么不对?”夜墨这一次问的倒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我才十四岁,好不好?你这是摧残国家幼苗,你懂不懂?”   别说,倾城这会问的,夜墨还是真不懂!虽说是女子十六岁及笄才能嫁人,可是这底下女子十四便嫁人的,大有人在。在民间,一般是只要女子来了癸水,便可嫁人了。也就是说,女子就有了生儿育女的能力,就可以为人妻了。   夜墨直勾勾地看着倾城的小腹,直接就问了一句,“你来癸水了没有?”   话落,似乎是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妥,不待倾城回答,就直接退到了数丈开外,然后有些别扭道,“我只是随便问问。那个,你可以不用回答。”   倾城这会儿的脸色是白了红,红了黑的,像是开了染坊,倒是色彩绚丽了!   即便是离了数丈远,夜墨似乎是仍能听到了她的磨牙声,“夜墨,你最好是祈祷我这辈子都打不过你,不然的话,你会被我修理地很惨,很惨!”   最后的很惨两个字,几乎就是倾城咬着牙说的!话落,再不理会他,直接飞身跃起,往城中洛府的方向去了。   夜墨看她走了,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失落了!说真的,如果有可能,他还想着再试试亲她的感觉,真的是比画还美,比看到了锦绣山河,还要让他热血澎湃!   一直到倾城的影子再也看不见,而他再往那农庄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才迅速起身,往城中寒王府的方向去了。他可没忘了倾城让他办的事儿,总得让皇后先忙上一阵子,别再这会儿想起来赐婚了,到时候,倾城怕是就恨死自己了!   次日用过了午膳,听说是齐王的身上开始起了一些小红疙瘩,虽然是不怎么严重,可是似乎是有传染的征兆,先前伺候他的几名侍女和两名侍妾,也是已经开始起了这个,一时倒也弄不清楚,是谁传染给了谁了。   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扑哧一笑!也亏得那个阎王爷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其实,若是她去一趟齐王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她暂时是不敢冒这个险,谁知道这会儿皇后有没有派人加强了齐王府的戒备?可是那个阎王爷就不一样了!什么传言嗜血之类的,她才不信!身为皇子,若是没有些心思手段,怕是早死八百回了!   如今一看,她猜的倒是果然没错!那个阎王爷在齐王府果然就是布了眼线,而且看样子,还是很好用的眼神,至少,应该是已经能近得了齐王身的了!   看来,自己果然是攀上了一棵大树,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样好用的一棵大树,那是不用白不用呀!倾城心情极好地,收拾了一番,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老夫人的院子,因为倾城的到来,下人们个个儿高兴,唯有老夫人一人是没了兴致,像极了霜打的茄子,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了。   “你想怎么样?你要是真的恨我,就直接杀了我就是了。何必如此地费尽心思?”老夫人十分不解洛倾城的所有作为,如果是真的恨她,不是应该像是惩罚柳氏一样,让她凄惨的死去吗?可是为什么这个洛倾城对待自己的行为,这样奇怪呢?   “亲爱的祖母,怎么能这么说呢?要知道,你可是我的亲祖母,跟柳氏自是不同!她跟我,可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   倾城一说完,老夫人原本是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抱有一丝侥幸道,“这么说,你愿意原谅我了?”   “愿意!只要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在谋害我母亲的事情上,参与了进来?当然了,柳氏不算!因为她已经死了。”   看着洛倾城笑得有几分诡异地脸,老夫人的心底打了个寒战!她不是不想说,可是一旦说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真的会饶过了自己吗?如果不说,柳氏死前的惨状再次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硬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我说了,你发誓,你不会再追究我曾经做过的一切?”   “当然!我洛倾城,向来是言出必行!绝无虚言。”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快速地回忆起了当年的事,只是,她还没来来得及说,就听到倾城道,“老夫人,你想的太久了!今日,本小姐没有兴趣听你说了。你就先好好享受一下,今日的节目吧。”   老夫人惊觉不妙,可是发现她全身都不能动了!张嘴动了动,跟往常一样,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洛倾城一步步地远离自己,如果有可能,这一刻,她多想把事情的一切都告诉她!是皇后主使的没错!可是皇上对李如意有情,这是那个抚安候夫人说的!不仅如此,还是她告诉了皇后,说是李如意婚后一直过的不顺心,时常惦念着昔日皇上对她的好!是她出卖了李如意!那个曾经被李如意当成了最好的姐妹的抚安候夫人,王氏!   王氏?走到门口的洛倾城,轻挑了下眉,又是王氏!难不成,又是那个百年的旺族家的女儿?等等,王氏,良妃?董夫人?倾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提裙快速地离开了屋子,临走,还不望交待了,老夫人这会儿睡着了,让她们一个时辰之后,再去唤醒老夫人,免得她睡的多了,晚上再不困!   且说这会儿的安国公府里,气氛也是有些低沉。虽然是云墨宸身上的毒解了,可是一切,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变得好起来!至少在安国公和云墨宸看来,事情远没有大家看到的,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父亲,依孩儿之见,那个凤荷不过就是一个闺阁女子,何来如此厉害的手段?想必她的身后,定然是有高人指点!又或者说,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替罪羊!而能让凤家推出一个嫡女来做替罪羊的。父亲,凤家,绝不是咱们想像的那么简单。”云墨宸面带忧色道。   “你说的没错。为父怎么可能就没有想到过这些?只是现在,哎!咱们也是骑虎难下呀!毕竟你们的祖母,也是出自江南凤家,按理,皇后也的确是我的表妹。这一次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人促不及防呀!”   “父亲,难道事已至此,您还对皇后抱有什么血脉亲情之幻想?皇后手段狠辣,宫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也正是因此,皇上才会对她日渐不喜,如果不是念在她出自凤家,又是一直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来证明她的那些龌龊行为,怕是这会儿,皇后早已是被皇上给废了!”   “放肆!”安国公的脸色微凛,“这等混张话,也是你能说的?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孩儿知错,还请父亲息怒。”   安国公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稍缓了缓,“你说的这些,为父又何尝不知?只是,有些话,一辈子都是只能藏在肚子里,是不能说出来的!如今你的年纪也是不小了。又已是入朝为官了,怎么还是如此地冲动呢?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是,儿臣一时大意,还请父亲责罚。”   安国公摆摆手,“眼下,倒是清儿的婚事,委实是有些不妥。说实话,齐王本人,看似是文武双全,为人儒雅,可那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的一些罢了!不过就是为了用些遮人耳目。为父还没老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这个齐王,从身分上来说,的确是最有可能问鼎太子之位的人选,只是其人品,绝非良婿之人选哪!”   “父亲可是查到了什么?”云墨宸小心问道。   “也不算是什么。只是这个齐王平日里的生活,太过荒唐了些!听说,他在城外的别庄里,养了美人过百,个个儿都是天姿国色,也不知都是从何处搜罗而来。这件事情,他做的隐秘,可是皇上是谁?就怕皇上得知了之后,会对他极为不满。”   “父亲,难道您还是想要向齐王靠拢?”   “男子好色,也非什么过分之事!再说,以他的身分,三妻四妾又算得了什么?为父现在担心的是,若是清儿嫁了过去,这齐王正妃的位子,能不能坐得稳?而以清儿的性子,又是否能让齐王对她青睐有加呢?”   云墨宸的心一凉,原来父亲想的是妹妹能否为了云家而将齐王给拢住?将来是否能坐稳了太子妃之位,从而将云家带向一个家族更回高不可攀的高度!若是被清儿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只想着利用她,不知道,她此时,还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一位慈父呢?   “父亲,这对清儿,似乎是有些不太公平。”云墨宸的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身为大家子嗣,自然是明白,这家族荣誉远远要比自己的幸福荣辱更为重要!   “一派胡言!我们安国公府养了她十几年,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她有什么不满意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多少的女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她既然是生在了云家,自然就是要为云家付出她的全部!包括她的终身大事!”   云墨宸默然了!在父亲的心中,自己也是一样的吧?不知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洛倾城的那一张俏脸,似乎正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只是那眸底,怎么就看着有几分的嘲讽呢?   云墨宸微甩了甩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在父亲面前走神儿呢?稍一抬眸,看到父亲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稍稍放心。   “父亲,经此一事,怕是母亲也不会同意妹妹和齐王的婚事的。”   “她不同意?她能拗得过皇后?”   云墨宸的脸色微微一变,“可是父亲,那齐王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染了什么怪病,万一再?”   “休得胡言!不是有太医院的太医去诊治过了?好了,你去备些礼物,亲自送到齐王府去,即便是不能亲见,至少,也是表明了咱们的态度。”   “是,父亲。”云墨宸知道父亲这里定然是说不通的,只能是依言行事。只不过,出了书房后,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往后院儿去了。   云清儿听完了云墨宸的话,心里自然是难受,虽然云墨宸并没有将父亲说的那些绝情利用的话,转告给他,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嫁给齐王,云清儿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   “哥哥,因为你我之事,竟然是让凤家牺牲了一名嫡小姐,凤家,岂会看我们如意?”云清儿一脸的担忧,“若是真的嫁入了齐王府,等齐王的势力稳固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想起了那凤荷的死,再迁怒到了你我的头上?”   云清儿自从上次解了毒,又慢慢调养之后,便一直是开始思考着这皇权争斗,和高门大户间的相互利用和倾轧。虽不能说是看的有多透彻,可是也再不似以往那般的单纯天真!   “妹妹说的有理,可是父亲那里,怕是难办。”   “此事不急,反正我离及笄还早,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没事的。我长大了,也的确是该好好想想,如何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了。”云清儿说完这个,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洛倾城,如今,能和她说说知心话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妹妹,等得空了,你再去求求母亲吧。再有,尽量地,还是避免所有和齐王碰面的机会吧。我总觉得,这个齐王,的确不是你的良人。”   “多谢哥哥提醒了。妹妹记下了。”   就在云墨宸备好了礼物,准备到齐王府去亲自探望时,齐王府曝出了一个消息,曾经齐王的一名贴身侍婢,竟然是突然高热不止,浑身抽搐,已然没气儿了!   这下子,宫里宫外,全都乱了!     ☆、第七十八章 真是孝顺!   随着齐王府的消息传来,安国公府的这些礼物自然也就没有送出去!云墨宸也被安国公给叫回到了书房。   而洛倾城则是直接就笑喷了出来!倒是想不到这个阎王爷还有这等的本事和心情!吓唬人很好玩儿?还是说,见不得皇后那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不过,接下来就有一道消息从宫里头传了出来,让倾城立时便有些紧张了起来!   原来,因为齐王府的事儿,皇后大为恼火,派了太医院的诸多太医前往看诊,发现了不过就是一种极为普通的过敏症状,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会有了传染之势?更甚者,为何突然就会有人因此而丧命?   皇后何等聪明之人,立时就想到了这是有人在暗中下了黑手,仔细地将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大概就已是理出了些许的头绪,然后让人请了安国公夫人进宫,很明显,这是在商议与云清儿的婚事了。   果不其然,到了傍晚之时,云夫人才从宫里出来,面上不但是没有喜色,反而是还有一抹忧伤之意。一打听,才知道皇后竟然是想出了让云清儿提前与齐王大婚,并且是与内侍省和钦天监都已商量过了。   现在齐王这样,皇后却要为他大婚,摆明了就是想着拿自己的女儿来冲喜了?万一清儿再染上了什么病症,岂不是会危及性命?   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寒了寒,当下就让青鹤去了一趟闻风客栈,将一封信交到了夜墨的手上!   青鹤原本是有些狐疑的,小姐怎么就能确定那位夜教主就在这里等着?可是到了地方一看,还真就发现那人正等在了那里,见到来人是青鹤,脸色暗了暗,再看到了他手中呈过来的信,夜墨的眸底闪过了一抹什么东西,快地让人抓不住。   看完了信,夜墨将信叠好,置于掌中,双手一念,再看,掌心中只是躺了一堆的碎屑!碎的甚至是连是不是纸屑都看不出来了。   这样高深的功力,瞬间便让青鹤石化当场!   这样厉害的内力,自家小姐肯定是比不过的!只是这位夜教主如此年轻,竟然是有了这样高深的内力,委实是不可小觑呀!   倾城没想到,夜墨只是这么小小的露了一手,一言不发,便将青鹤给镇住了!   青鹤回来后,见到倾城,便送上了一封信。   倾城看他脸色不佳,也没甚在意,看了一眼信的内容,不过一个字,‘安!’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酷?说话少也就罢了,居然是连写个信,都能如此简单?这也太没谱了吧?   不过,这一个安字,倒是让倾城真正的心安了不少,凭着他的身分和本事,能允出一个安字,自然就是绝对没有问题了。那么,接下来,就等着安国公府的消息,还有齐王府的消息就好了。   夜墨的动作的确是快!当晚,齐王府就热闹了。   不过才一个晚上,齐王府就接连死了两名侍婢,一名庶妃,还有一名贴身的小厮!这下,可是真的将宫里宫外都给震惊了!   就连皇上,也是被惊动了,亲自下旨,让人仔仔细细地将齐王府给上下搜了一遍,再让太医用了艾草熏等等的法子。最重要的是,皇上以保护齐王安危为由,派过去了两百的禁卫军,将齐王府给围了起来,戒严了!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不过,坤宁宫的皇后自然是有些急了!也知道这一次,齐王府的事情,怕是闹大了!   “小姐,安国公府的云小姐让人送了贴子来,说是请您过府品茗赏花呢。”红燕拿了一个烫金的贴子,一边递过来,一边禀报道。   “嗯,我估摸着,她的贴子也该到了!先搁着吧。明日再去就是。”   “小姐,老爷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花厅呢,说是请您过去一趟。”云姑姑掀了帘子进来。   “可有说是什么事?”   “不太清楚,不过老爷也派人去叫另外三位小姐了。哦,连后院儿的姨娘也都去通传了。”   洛倾城听了,则是微微一思量,莫不是还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是跟她们这些后宅的妇人小姐们有关的呀。   倾城到了花厅的时候,只见人都齐了,除了病中的老太太没来,这一屋子的女眷,倒是让人看了有些心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去后院儿的时候少,这府中的几位姨娘是可劲儿的打扮!这身上的脂粉味儿,当真是都有些呛鼻了!若是一位夫人在这儿,倒也无碍,可是偏偏几位姨娘都在,而且是个个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生怕老爷看不见她们,还可劲儿的往跟前凑!   倾城刚一进门,便拿帕子掩了鼻,皱了眉,清咳了一声。   洛永和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妥,面色微有些难看,“将窗子都打开!”   别人倒还好,可是杨氏的脸上就不好看了。她失了孩子还没足月儿呢,这会儿被叫了过来也就罢了,如今已是深秋,若是再开了窗子,自己这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不过,这会儿厅内人多,哪一个还顾得着她?而洛华娇也只是往她的方向担忧的看了一眼,没敢出声儿。她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出来透透气,可是不敢再惹恼了父亲,万一再被多加上一个月的禁足,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窗子一开,立马就有了一股子凉气钻了进来!这屋子里的几位姨娘来时都是穿了好看却都不太厚的衣裳,自然是为了吸引老爷的眼球,若是穿的太多了,身材难免就会显得雍肿。出门的时候,在外面披了披风的,进屋子时,都将披风让随身的丫头给解了现在都置在了外间儿,这会儿屋子里一开窗子,几位姨娘冻的是一阵子哆嗦!   这凉气一钻进来,屋子里的脂粉味儿倒是被冲散了不少。   倾城在离洛永和最近的位子站了,“父亲找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你哥哥华城,就要回京了。如今,已经是在路上了。”   倾城听了心里自然是激动万分!哥哥此去边关,已是一年有余。她还真是想他了!   洛华美笑道,“原来是哥哥要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不知祖母可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定祖母一听说哥哥回来,这病就好了大半儿了。”   洛永和也是笑了,洛华城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是想着他能事事都好,“你们祖母已经知道了。倾城呀,如今你管家,让人将你哥哥的松竹院,好好打扫一番。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的,尽快地都帮站置办了。”   “是,父亲放心。女儿一会儿就去看看。”   “也不用这么急,从边关往回赶,少说也得再有上十日八日的。”   “是,父亲。”   洛华娇也笑道,“哥哥回来,可是咱们府上的头等大事,这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地方又大,三姐姐一人可忙得过来?如今祖母也还病着,我年纪小,不懂事,自然也是帮衬不上什么,倒是大姐和二姐,兴许可以帮上你的忙。”   倾城听了,心底暗笑,这么快就结成了同盟了?还真是动作迅速呢?原本是都被禁了足,她们几人之间,是如何通的消息,倾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想方设法塞进去的那些暗线,可不是吃白饭的!   “四妹妹说的是,父亲,两位姐姐和四妹妹也被禁足的时日不短了,如今哥哥也快回来了,不如父亲就给个恩典,解了她们的禁吧。这会儿,女儿还要忙着收拾哥哥院子的事儿,祖母那里,总得有人过去伺候着才成。您这些日子公务也是繁忙,不如就让三位姐妹,都在祖母跟前尽孝吧。”   洛永和想了想,这后院儿里如今是自己的女儿主事,总不能什么都让她去张罗着,免得再累坏了她。而老夫人那里,也的确是的有人守着才是,不然,也着实是有些不太像话!   “也好,就依倾城之言吧。只是你们可都收敛着些。若是再做出什么有违礼教闺训之事,休怪为父无情。”   “是,谨遵父亲教诲。”   倾城看着那三姐妹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心里头却是鄙夷了一番。什么尽孝?分明就是想着要联合了老夫人一起来害自己罢了!也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耍些什么花样儿?这一次,我可是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倾城从花厅里出来之后,也未多加理会她们,直接就去了松竹院,云姑姑和于嬷嬷陪着,将松竹院的管事叫过来问了话,便开始让人置办新的被褥帷幄之类的。另外一应的茶器具们,也都是换了新的。   倾城从正屋出来,看了一眼这有些空的院子,哥哥素来爱习武,这院子空了一大半儿的地方,估计就是为了练武方便!虽说是有练功房,可是凡是习武之人都懂得这在外面练功比练功房里,可是效果要好太多!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命人再将他的书房都一一整理一遍,免得哥哥回来说他们偷懒了。再让人移了些菊花过来,免得这院子里给人的感觉空落落,冷兮兮的。   一切安排妥当了,倾城才回了自己的锦绣阁。   “小姐,这三位小姐这会儿都去了老夫人那儿,指不定怎么合起伙儿来编排您呢?您不打算去看看?”   “不必了!由着她们去闹腾吧!我看看这次哪个闹腾的最欢,这一次,我就先拿哪个开刀!”   倾城的话虽然是说的轻轻柔柔的,可是听在了云姑姑等人耳中,却是带了几分的杀意!她们也想不明白,小姐小小年纪,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让人觉得害怕呢?   “小姐,您回来了,大小姐来了,还带了许多东西,这会儿正在正屋里等着您呢。”苏嬷嬷一瞧小姐回来了,立马上前禀道。   “带了东西?这是来给我送礼来了?”   “回小姐,恕奴婢多嘴,那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放心吧,苏嬷嬷,我心中有数儿。”   倾城冲苏嬷嬷笑了笑,进了屋,果然看到洛华美正坐在客厅里的头喝着茶。一见她回来了,立马放下了茶盏,起身道,“妹妹回来了?可是前院儿里的事情太多?累不累?”   “还好。大姐姐来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这些东西,是我和二妹妹,还有四妹妹一起想法子凑来的,也不是别的什么意思,就只是单纯地向妹妹赔个罪。她们现在都在老太太那儿守着,所以就托了我过来。”   洛倾城闻言,往那桌上子的大小锦盒扫了一眼,并未出声。   洛华美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物什,不过就是一些以前收集来的字画。知道妹妹在这诗词之上颇有造诣,想着妹妹可能会喜欢此物。所以才特地备了这些,给妹妹送来。”   倾城不过是一瞬便明白了她的用意,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开看看如何?”   “自然是无妨的。”洛华美说着,便示意身旁的丫头将盒子打开了。将里头的字画一一取了出来,再缓缓展开,一一给洛倾城过了眼。   “果然都是些好东西。这幅《大雁图》果然是极好的!”   洛华美笑了,“妹妹果然是好眼光,这幅画,可是咱们的祖父亲自所作。你瞧这一对儿大燕,可是看起来恩爱无比?听祖母说,这是以前祖父送给祖母的呢!后来,不知道是有多少人想要求了这幅画去,可是祖母一直都舍不得呢!特别是后来祖父没了,祖母更是不舍了。后来父亲担心祖母会睹物思人,所以就将这画作交到了姨娘的手上,由她代为保管。再后来,便到了姐姐这里。如今,姐姐就借花献佛,来搏妹妹一笑吧。”   “如此说来,倒多谢姐姐了。”   “妹妹何必如此客气,说起来,也是我们姐妹三人先对不住妹妹,不过就是为了赔罪,只要是妹妹能不计前嫌,那么姐姐就已经是满心欢喜了。”   “都是一家人,姐姐何必说两家话?”   洛华美看洛倾城一直盯着那幅《大雁图》看,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这幅画,当下便垂了眼睑,眸底闪过一道暗茫,飞速地低了头,将眼底的那淡淡的得意,掩了过去。   倾城的确是一直在盯着那幅《大雁图》看,不过,她的心思,却不在这幅画上,而是在洛华美的身上,祖母的寿辰即将到了,自己还是要想法子张罗着如何为她过寿,毕竟年纪大了,也喜欢热闹,依着老太太的性子,更是喜欢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过的有多富贵,她在府里的日子有多舒坦,如今,洛华美竟然是送上来了这幅画,其用心,显然是不寻常的!   “说起来,祖母的寿辰将至,不知道妹妹可有备下寿礼?”   倾城摇摇头,“还没有。也不知道祖母平日里都喜欢什么,一直在犹豫着呢。”   “祖母喜爱字画,不然,当初祖父也不会为了搏祖母一笑,就亲手做了这幅画?我曾听祖母说过,她此生最为遗憾的,便是没能在这幅大雁图上题上一首诗。如此一来,便是诗画双全了。”   倾城这才注意到,这画的右上方,果然是空出来了一块儿地方,像是准备题词用的。   “我原本也是想着在这上头题上一首诗的,只是可惜了,祖父原本已是做好了诗,只是后来一直有事,竟然是将此事耽搁了下来。如今想想,当初祖父做的那首诗,当真是让人无比的伤怀呢。”   倾城一挑眉,“祖父还特意为了这幅画,做了一首诗?”   “正是呢。”洛华美说着,便一脸的忧伤,开始细声念道,“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好诗!只是,为何这诗听起来,有些伤感呢?”   洛华美有些尴尬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祖父做这首诗时,我可是还没出生呢。”   洛倾城一听这话,也就笑了起来。“瞧我,倒是将这个给忘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洛华美才款款告辞。倾城看着那被重新放回到了盒子里的画,拧眉深思,刚刚洛华美只是有了用这些东西来算计自己的心思,只是,怎么算计呢?   看来,洛华美倒是聪明了许多,不仅仅是表现上更懂得了隐藏自己,这心里头也更是明白了要将自己防备甚严呢!   倾城想了想,让人将苏嬷嬷叫了进来,仔细问了一些与祖母和祖父有关的事,只不过,得到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看来,倒是要麻烦一趟洛离了。   晚上,洛离被倾城派去的青兰给招了回来。   “洛华美为何要送这些东西给我?”一见到洛离,倾城便开门见山的直接问了。   洛离倒是略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小姐的戒备竟然是这么重,而且竟然是有这么敏锐的触觉,大小姐才刚刚送过来了东西,小姐竟然是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果然是不可小觑,看来,自己枉费在了小姐身边待了三年,对于这个三小姐,他还真是基本上就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回小姐,那幅《大雁图》的确是有问题。”洛离接着,便将自己所偷听到的一切都给洛倾城说了。   洛倾城听罢,眼角微微弯了,有了一抹浅浅的笑,“有趣!看来,我的这位好姐姐是嫌她日子太好过了。也好,那就让她去陪陪跟她一样居心叵测之人吧!”   “小姐的意思是?”   “此事你不必管了。仍然去盯着洛华美,有什么特殊的举动,立刻来报我,不要再等着我的通传了。”   “是,小姐。”洛离有些纳闷儿,为什么自己不过才几天没见到小姐,小姐周身的气势便这么强了!哪里像是一个普通的闺中小姐?分明就像极了一个威严至极的上位者!周身那有些冰冷的气势,绝非是普通人可比!   自己以前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小姐怎么会突然就变得如此强势?且不说她的头脑比之以前更回聪慧,单说她这会儿一身的凌厉气势,就足以让人不敢小觑!这样的三小姐,以前在江南,怎么可能是会任人欺凌?分明就是在故意扮弱吧?   “洛离,做好你的本分就是。只要你忠心不二,那么,本小姐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了你。”   “是,小姐。”洛离一个轻颤,看到小姐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清亮透彻,仿佛是穿透了自己的心肺一般,让他从头到脚,都是有了一种冰凉入骨的感觉!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祖母的寿宴,就在三日后了。看来,她们这一次,是早有谋算了!   次日一早,倾城就乘马车出了府,洛华美让人仔细打听了,才知道洛倾城去了京城最大的一间装裱行!这让洛华美自然是暗自高兴,再花了大把的银子,打听到,昨晚洛倾城似乎是极晚才睡,一直是在练字。   练字?装裱行?洛华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转身便去了洛华柔的院子里了。   从装裱行出来,倾城就去了安国公府,果然不出她所料,云清儿的确就是想着就她自己的婚事,来想着让洛倾城为她想想法子。   倾城听完了,先是装作一怔,再是有些狐疑道,“齐王殿下也算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材!人又是生得极为俊朗,姐姐为何不愿意?”   云清儿愁眉不展,这屋内只她二人,她才敢跟洛倾城说了这番话,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还有脸皮说的再细一些?一时脸色微红,眼神也有些闪烁。   “云姐姐,可是那位齐王殿下人品不好?”   云清儿点点头,“听说,他是个极为好色之人。如今未娶正妃,虽说是有了侧妃,可是听说在城外的庄子上,还养了不少的美妾,此其一。最要紧的是,我与哥哥先后两次被安逸候府的人算计,若是我真的嫁进了齐王府,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   “那有什么?”倾城故意问道,“如今那位凤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如今安逸候府没了嫡小姐,不也是没事了?”   “好妹妹!你也是初来京城,哪里知道这京城富贵人家的心思?昨日我就听说,那安逸候已经做主,要抬了一位庶女养到候夫人的名下为嫡女。如此一来,这候府便又有了嫡小姐,自然是要再与齐王府联姻的。毕竟,安逸候府,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云清儿说到这里,眸底不无担忧道,“再说了,就是因为安逸候府死了一位嫡小姐,我才更是害怕!归根到底,那位凤荷小姐也是因为我和哥哥才没的!这会儿他们自知理亏,所以是没有什么话说,可是日子长了,到底是自己的血脉亲人,难保他们不会再记恨上了我和哥哥。”   洛倾城听了,点点头,几日不见,这位云清儿想事情,果然是比先前要通盘了多!看来,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没错!云清儿这样的女子,的确是有着一家主母的风范的。   “云姐姐,我这里倒也是有一条计策,只是,怕是姐姐不乐意。”   “什么?快说来听听。”云清儿急道。   倾城面有难色地,犹豫了一会儿,才悄声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此计虽然是收效不错,可是终归是对姐姐的声誉有损,姐姐若非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莫要用的好。”   “好妹妹!知道你也是心疼我,我这府里头的庶姐妹也有,可惜了,真正能陪我说说话,解解愁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外姓的妹妹了。”   “姐姐哪里话?姐姐温婉大方,可是我这样的人学不来的!对了,过两日便是祖母的寿辰了。早先,就给云夫人下了帖子,到时候,你也一定要陪着一起去,咱们也好说说话。”   “好。我一定去。”   倾城临走时,再三叮嘱道,“云姐姐还是三思而后行,切莫太过心急。我看那位云世子,也是个有主意的,要不,你找他商量一二。到底是你的亲兄长,自然是不会不帮你的。”   “妹妹说的是。多谢妹妹了。”   倾城上了马车后,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地开始漫开!想不到,这一次,倒是多亏了那个阎王爷呢!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这个馊主意,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想出了这等的法子,来让皇后和齐王都打消了娶云清儿的主意?不过,到底是对云清儿的名声不利,说起来,心中还真是有些愧疚呢。   不过,若不如此,像云清儿这样的好姑娘,怕是真的就要被凤家的人给害了!那可就是太可惜了!   次日下午,钦天监的刘监正急急地赶去了御书房,说是刚刚得知了皇后要下旨完婚的消息,适才亲自合婚,才知二人犯冲,云清儿的生辰八字,与齐王相合,可是这命数,却是不合,这才是导致了齐王府的种种变故。   皇后被召到了御书房时,自然是不信这一说法的,凤眸微眯,“为何先前无人来报?”   “回娘娘,那云清儿小姐的命数原本是与齐王相配的。只是因为先前云小姐身中奇毒,后又意外被毒,改变了命数。此女先前命相阴柔,的确是与齐王相配,可是此时,命数发生了变化,也是微臣所没有想到的。”   “一派胡言,不过就是因为中间出了些许的意外,怎么就会影响了命数?”   “回娘娘,自古人的命数多变,人一出生便是注定了有劫有难,而云小姐解了她人生的一大劫难,可谓是吉人天相!可也恰恰是因此,才给齐王府带来了变故。”   “此话何意?”皇上紧了眉头问道,对于这些命术之说,他本是不信的,可是奈何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再说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一点,他还是很谨慎的。   “回皇上,那原本云小姐命中的这份吉相,是要带给自己将来的夫君的,也就是所谓的旺夫相,可是现在,阴差阳错之下,被她自己给用了,于是,她的命数便发生了改变。若是没有此事,云小姐与齐王成婚后,齐王应该是事事顺畅,多子多福。可是这会儿云小姐自己用了这吉术,那么,别说是与齐王成婚了,只要是将二人订了亲事,那齐王就会多灾多难了!而云小姐自己则是会命数越来越好,身体康健,事事如愿了。”   皇后想了想,笑道,“那若是如此,所谓嫁夫从夫,既然是她好了,为何她的夫君却不会好。”   “这。”那刘监正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还是低着头道,“回娘娘,齐王的阳寿会折损。”   说完,便跪伏在了地上,生怕皇后娘娘一时怒了,再下令将自己给推出去斩了!   皇后听了,面色微凛,会折损了自己儿子的阳寿?这个理由,她自是不信的,可是一想到这刘监正,一直是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千雪国的皇室着想,在这个监正的位子上,可是坐了十几年,从未出过差错!这一回,想必也不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贿赂。毕竟,刘监正家,可以说是一门清流,皇上也正是因此,才会极为倚重于他。   看到了堂下的刘监正此时吓得身子微颤,便知道他定然也是不会妄言,毕竟这等的大事,他们钦天监竟然是此时才发现了,也算是他这个监正的失职!若是真要论起罪来,怕也不是他能吃罪得起的!   “皇上,依您看?”皇后转头请示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眉心微紧,面有不善,“你可有下了什么赐婚的旨意?”   “回皇上,昨日的确是下了,不过这旨意如今还在臣妾宫中,未曾发出呢。原本是想着今日再让人去传旨的,不成想,竟是出了这档子事儿,所以,便将懿旨压在了臣妾的宫中。”   “此事就此作罢,任何人休要再提。你即刻回宫将那道懿旨毁了。自此以后,再莫提安国公府与齐王府的婚事。”   “是,皇上。”   待皇后出了御书房,才惊觉有些不对,这会儿,皇上身边儿的大太监于文海也跟了出来,“娘娘,皇上有旨,命老奴将那道懿旨取来,先给刘监正过了目,再行销毁。”   皇后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御书房,想起来刚才皇上说的是自此以后,再不得提安国公府与齐王府的婚事,而不是云清儿与齐王的婚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究竟是皇上在暗示或者是警告她什么,还是说,皇上也是无心之语?   皇后心里只觉得是疑虑重重,好不容易将凤家与云家的仇恨化解了,可是这会儿却偏偏出了这样一档子事儿,摆明了就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什么命数?哼!若是真有这等的东西,那么她这个杀人无数的皇后,早该去地狱了!可是现在,她不是还活的好好儿的?可是皇上都发了话,自己还能如何?若是自己一力坚持,难免不会让皇上生疑,为了一个云清儿,竟然是连自己亲生儿子的阳寿都不顾了吗?   皇后缩在了宽大的凤袍里的手微紧了紧,漆黑如墨的凤眸中闪过一道暗茫,她倒是好奇了,究竟是谁在屡次三番地与自己做对?这分明就是在先挑拨了凤、云两家的关系,再坏了齐王和云家的婚事,无论如何,那人的目的,都是冲着齐王来的!   心思突然就清明了起来,齐王得罪过的人,自然是屈指可数,而有那个本事,将事情弄成现在这幅局面的人,就更少了!整个京城,怕是不会超过三个!   撇开云清儿中毒不谈,因为这一件事,是确有其事,并非是旁人陷害!这一点,凤荷也是亲口承认了的!那么撇开这一件,想想云墨宸中毒、凤谦被逐,王海和凤杰的互殴闹事,再到王海之死,这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是早已有人布好了局在等着她!   如今凤家的凤荷死了,而凤家除了凤良之外,最有才华的凤谦被逐,与安国公府的关系变得着冷硬!因为王海之死,又与王家结下了梁子,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一心要对付的人,根本就是齐王!   这是在投石问路,先拿凤家开刀了!   好!好的很!好缜密的心思,好周密的计划,好隐秘的布局!层层铺开,步步为营,到了现在,她这个一国之母,却是根本不知道这暗中布局之人究竟是谁?   皇后百般郁结地回了坤宁宫,让人将盖好了凤印的懿旨交给了于文海。   看着于文海手捧玉玺,大步离开,皇后只觉得胸腔内的气血翻涌,恍若是刮起了阵狂风,在她的心内掀起了惊涛骇浪!已经加盖了凤玺的懿旨,居然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便让人给废了!这说明了什么?自己这个皇后在那人的眼里又算是什么?自己还是不是六宫之主?自己还是不是一国之母?   终于,皇后早已掐入了肉里的金色护甲上,渗出了丝丝腥红!   “啪!”地一声,皇后将凤座一旁,自己最为喜爱的一座琉璃盏,直接就挥了出去!那琥珀色的琉璃,碎了一地!   不多时,凤成便悄声站了出来,将那碎了的琉璃,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地捡了起来。   “娘娘,您跟一支琉璃盏治什么气?齐王殿下会突然如此,必须是有人在府中动了手脚。奴才已经是有了一些大概的人选了。”   “大概的人选?”   “是,回娘娘,那眼线,定然就是在这些人当中了。”   “既然如此,快些解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皇后清丽的声音中透着无上的威严,凤成捡琉璃的动作未停,“是,娘娘,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了。”   这宫里头,是最藏不住秘密的,很快,因为云清儿因为命数与齐王不和,便在这宫里头传开了。宫外,自然也就得到了消息。   武贵妃和良妃自然也是都早早地便收到了消息,只是各怀了心思,不过有一样,她们倒是想到一处去了,那便是,不知道这云清儿的命数,与各自的孩子的,是否相合?   武贵妃让人秘密去了钦天监,而良妃则是因为考虑到这会儿可能正是皇后疑心她,所以,便吩咐了合宫上下,全都小心谨慎着,七皇子比云清儿年长一岁,年纪上倒是匹配,只是现在皇后的疑心正重,自然是不敢打了那云清儿的主意了。   只是让良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也正是因为她没有动作,所以,皇后才更疑心了她!正常的情况下,哪个女人得知了这等消息,不会先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就像是武贵妃,让人去问问,这倒也不算是什么!可是偏偏就只有良妃没有让人去问,这就有些让人耐以寻味了!   良妃,你究竟是早知此事是个幌子,所以才不着急?还是说,你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与安国公府结亲呢?   正在宫里头小憩的良妃,突然就是觉得殿内有些阴冷,睁开了凤眸,有些迷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内殿,再度假寐了起来。   一晃,老夫人的寿辰便到了。   这前来贺寿的,自然是不少!就是单冲着洛相,也得意思一下不是?   男宾在外院,女宾在后院,这也是历来高门大户的规矩。   眼瞅着就快要开席了,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二人上前冲着老夫人行了礼,“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   “祖母,这是我们姐妹二人一起寻到的一块儿暖玉,您年纪大了,身体容易畏寒,这东西贴身戴着,有养生之功效。”   “好好好!”老夫人连道了三声好,这眼睛都快是笑起了一条缝儿!   柳府的夫人小姐,自然是也来了。柳夫人,也就是以前柳氏的嫂嫂,洛华美的亲舅母笑道,“这玉一看便是上品,老夫人果然是有福之人。”   洛华美的表妹柳丽丽也是上前道,“是呀!老夫人真是好福气,这等的好东西,怕也是花了不少的银子吧?”   洛华美面色温和,笑意暖暖,“瞧表妹说的?便是花再多的银子,又怎比得过祖母的身子康健最重要?”   “表姐说的是,正是这个理儿。”   两人一唱一和的,这是要让洛华美在人前露个脸儿,再搏个孝顺的好名声,如今这前来贺寿的,哪个不是高门大户?像是这侍郎府这等的门第,还算是低的了!   果然,两人的这番说辞,立时便引来了诸多夫人的侧目。   倾城鄙夷一笑,不就是想着在众位夫人面前搏个好名声,好让自己将来嫁个好人家儿?还真是费尽了心思!不过,你想有个好名声,也得看本小姐乐意不乐意?   “大姐姐说的是。花再多的银子,自然也是不及祖母的身子要紧的。依我看,这块儿暖玉,少说也得值上千两银子吧?”   洛华柔有些得意地冲她扬扬下巴,“三妹妹这也太不识货了!黄金有价玉无价,那可不是吹着玩儿的!这块儿暖玉成色好,又有养生之功效,再加上了京城里头有名的匠作大师亲自雕琢,这块儿玉,可是值千金呢!”   “千金?”洛倾城淡淡一笑,“这我却是不信的!先不说这块儿玉值不值这个价钱,就说你们姐妹二人都是闺中小姐,哪儿来的这么多金子去买一块儿玉?你骗人,也要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才行。”   看到洛倾城那相当鄙视的眼神,洛华柔当即便怒了!而洛华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三妹妹这是何意?我们姐妹二人怎么就不能有银子了?再说了,这块儿暖玉可是自京城有名的玉器行中买来的,昨日才雕好了送来的,如今已是在帐房那里过了帐的,还能有假不成?”   “帐房?”倾城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呀!我就说嘛,咱们姐妹几个的月银都是有数儿的钱,怎么可能会买得起千金的暖玉?却原来是父亲付的千金呀!”   倾城这话一说,众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了姐妹二人的神色,便有些不对劲了!   刚开始还真觉得她们姐妹孝顺,什么再多的银子,也不及祖母的康健,这说来说去,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自然是不心疼了!难怪会在这里张嘴说着大话!还千金呢?怕就是一千两银子,让她们姐妹二人拿出来都是心疼的很了!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们,月银都是有数儿的,便是她攒上几年,若是没有其它的来源,想攒上一千两银子,怕也是难的!   不过就是花着父亲的银子,在众人面前卖个乖巧,偏偏却是绝口不提父亲一个字!这姐妹两个,还真是孝顺哪!     ☆、第七十九章 大姐栽了!   洛华美和洛华柔只觉得脸上是一片滚烫,被人像是看贼一样的看着,这心里头自然是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奈何今日是祖母的寿辰,她们这亲孙女,自然是不能提前离席的,否则,怕是又要被冠上一个不孝、不懂礼数的罪名了。   洛华娇一看她们二人,如此轻易地就被洛倾城给摆了一道,是既觉得解气,又害怕!这洛倾城也太厉害了,如此不动声色地,便让她二人丢尽了脸面,这当着众位夫人小姐的面儿,以后她们姐妹俩的名声,岂不是就算是坏了?   洛华娇见识了洛倾城的厉害,自然是也就不敢再放肆了,低调地献上了寿礼,便退至一旁,再不吭声了。   洛倾城将她的言行都看在眼里,暗道这个洛华娇倒是个聪明的!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陪着云清儿那一桌小声地说着话。   洛华美受了气,这心里自然是不忿,遂转头看向了洛华娇,那眼神里的暗示,洛华娇自然是看明白了,可是她这会儿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打鼓了,万一再失了手,岂不是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可是洛华美是大姐,便是再不济,也比自己强!至少,她还有个柳家的做倚仗呢,想整治自己,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这样一想,洛华娇也就咬了咬牙,低头道,“三姐姐,你怎么光顾着说话,忘了给祖母献上寿礼了?”   洛华娇虽然低着头,可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小,至少也有十几位夫人小姐们听到了,纷纷将视线锁到了洛倾城的身上。   洛倾城淡淡一笑,“我不及两位姐姐孝心周到,只是自己随意涂鸦了一幅画作罢了。今日一早,已是送到了祖母的院子里了。”   老夫人一听,也是笑道,“没错儿,你三姐姐已经是送了,不过,我倒是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呢。”   “祖母,三姐姐上次在安国公府连作了两首诗,可谓是震惊四座,这一次的画作,想必也是不错。不如就请祖母拿出来,让大家一观?”   老夫人听了,微微一怔,看到洛华柔眼里的企盼,心道莫不是这几个丫头在那画里头做了什么手脚,所以这是想着来陷害洛倾城?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了谱儿。   “也好!来人哪,去将早上倾城送来的那份寿礼取来,正好也请在座的夫人小姐们点评一二!若是这丫头画的不好,众位也莫见怪,毕竟还是个孩子。”   安国公夫人笑道,“瞧老夫人说的。怎么会?当日这三小姐的两首诗,如今可是传遍了大街小巷呢!可见三小姐,是有着真才实学的!想来这画作,应当也是不俗的!”   “听云夫人这么一说,老身更想是看看那丫头会画些什么给我瞧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坐等观望的,有先拍着马屁的!倒是云清儿在一旁小声道,“想不到你倒是个全才,什么都会?原以为你与我走的近,想不到,却是事事都瞒着我!”   “我的好姐姐呀!我何时瞒着你了?是你自己没问!”   “你这个坏丫头,我不问,你就不能说了?”   倾城立马挽了她的胳膊,“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但凡自己有什么事儿,定然是不瞒你了。这成了吧?”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不过,你刚才倒是好手段。不过是轻轻松松的几句话,就将你的那两位庶姐给损的名声尽毁了!依我看,将来的婚事,怕都是受了影响呢。”   “云姐姐可是因为自己的婚事,就想到了别人的?”洛倾城打趣道。   云清儿佯怒,“你这个坏丫头!我好心好意助你,你竟然是这般地取笑于我?真是该打!”说着,就真的举起了手,握成了空拳,往洛倾城的额头上轻叩了一下!   两人间的亲密互动,自然是引起了不少小姐夫人们的注意,暗道这位云小姐可是出了名儿的大家闺秀,想不到竟是与在外面被放逐了十年的洛倾城的关系如此亲密?   不知是不是因为云清儿的原因,一些小姐们便主动跟洛倾城攀谈了起来。   看到洛倾城如此轻易地就打入了京中的贵女圈子,洛华美和洛华柔自然是恨的牙直痒痒!想当初,柳姨娘还在的时候,这府中但凡是有什么类似的场合,哪次不是姨娘代表着相府带着她们两姐妹出去?那个时候,自己因为长相秀美,性格温柔乖巧,不知道得到了多少的夸赞,可是现在呢?   洛华美垂了眼睑,将眸底的憎恶之色,悄然遮住,哼!你就在这儿美吧!洛倾城,一会儿你的寿礼送了过来,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当众给老夫人难堪,在老夫人的寿辰之上,大加羞辱祖母,这可是忤逆长辈,不敬之罪!到时候,怕是这洛府,便再无你立身之地!   “老夫人,东西取来了。”   “来,打开瞧瞧。我倒是看看我的宝贝孙女儿,能画出什么出奇的东西来?”老夫人笑着,那眉眼处看着似乎是真的很期待!倾城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洛府的唯一嫡女,自己将来的婚事,可是直接与洛府的荣辱兴衰相关联的,老夫人便是再恨自己,也不可能会愿意让自己当众出丑,丢了脸面,这样一来,洛府也就会成为京城贵族圈儿中的笑话了!   倾城有些不屑,早知今日,真不明白,当初你又为何对于柳氏的所作所为,孰视无睹?难不成,那会儿自己就不是你的嫡孙女了?不过,很快倾城就想明白了,那会儿,老夫人是有意扶持柳氏为继室的,只不过,父亲不答应,她也没辙!   锦盒被打开,里面的卷轴被小心地取了出来,倾城的眼睛,却是始终在她的三位好姐妹的脸上转着!看到三人期待无比的神情,洛倾城则是轻挑了挑眉,等着看她们一会儿,更回精彩纷呈的表情!   接下来,便听到了一片抽气声!   安国公夫人则是眼前一亮,“这三小姐的画功委实不错!真是佩服。瞧瞧这远山画的,简直就是太美了!”   “是呀,我也是头一次瞧见这有小姑娘能将这远山画的如此精妙!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老夫人好福气呀,这嫡孙女儿竟是如此秀外慧中,真是让人羡慕呀!”   老夫人也是被这眼前的画作给惊着了!原本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可是这会儿一瞧,挺好的呀!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看来这个洛倾城,还真是让自己意外!   “好!三丫头的画,果然是不错!”老夫人看向洛倾城的眼神,是极度复杂!从李氏当年的事情上来说,她是希望这个洛倾城尽快地被人给处理掉!比如皇后,比如武贵妃等等。可是这会儿,看到了如此精妙绝伦的一幅画,她又觉得这个嫡孙女儿,真真是继承了当年老太爷的才气,诗画双绝呀!   洛华美等人意识到了不对,终于是轮到了她们也看到了这幅画时,面上皆是微微变色!特别是洛华美,几乎就是下意识地,便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洛倾城。   而此时,洛倾城也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温柔如水一般的眸子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荡漾着,吹拂着,让洛华美只觉得心底一凉,像是自己的什么短处被人抓到了一般,心虚不已!   云清儿细细地看了此画,不由得大惊,暗道这洛倾城的画功了得,更是惊呼出声,“等等!这,母亲快看,您看这远山像是什么?”   安国公夫人闻言,仔细看了,眸中竟然是散发出了一抹极为光亮的神采,“天哪!妙!真是妙呀!这远山,再配上这近松,这不就是一个细长的寿字吗?”   众位夫人听了,纷纷再看,果然是如此!   老夫人再细看了,的确是一个隐隐的寿字形状!   云清儿看向了洛倾城,“所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一次,我算是见识了何谓寿比南山了!妹妹不仅仅是画功高绝,更是心思巧妙!可见这画儿,是着实费了心思的。”   “云姐姐廖赞了!不过就是一幅画而已,哪里能当得起姐姐的这番夸赞?”倾城谦虚道。   她的这番态度,再度搏得了在场众位夫人们的好感!端庄大方,不骄不躁,果然是大家出身!   “洛三小姐果然不愧是名门之后!当年听闻洛家的老太爷便是诗画双绝!到了洛相这一代,人人皆知洛相写得一幅好字!如今再到了三小姐这里,可见这书香门第之风,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染得上的!”   这些称赞夸奖的话,听到了老夫人的心里,是五味陈杂,既喜又悲!喜的是孙女儿出彩,给洛府长脸!悲的是这样优秀的孙女儿,却是恨己入骨,永生不忘!   而听在了洛华美等人的耳中,这分明就是在讽刺她们这些庶小姐,果然是上不得台面了!洛华美的心底里恨透了这些有心奉承的妇人小姐们,也更是恨毒了洛倾城!她没回来之前,一提起洛府,谁不说她洛华美才貌双全?可是现在呢?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专门就是为了陪衬洛倾城而存在的。   洛华美咬了咬牙,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丫头一句,人多热闹的花厅里,悄然退出去一位小姐,又有谁知道?   众人的赞叹声,是此起彼伏!花厅里,倒是格外地热闹了!   开席了,老夫人的心里是百般复杂,自己当年的确是参与了谋害李氏之事!甚至是说,她自己在这其中扮演了一个,比柳氏更加不堪,更加让人无法原谅的角色!倾城恨她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如今,看她竟然是如此出色,处处给洛府争脸,她这心里,是多少有些不太舒服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这八个字,就是对这会儿老夫人心里的完美诠释!想想洛华城在军中可谓是屡立战功,听说是极得寒王殿下的器重,前程可谓是一片锦绣!而这洛倾城又是才华横溢,诗画双绝,人又是生得花容月貌,这样的一个丫头,将来的婚事,怕也是无可限量!可是偏偏就是自己害死了他们的娘!   一想到,洛华城就快要回京了。老夫人正夹菜的手,便是一个哆嗦,动作虽然细微,却是难逃一直是注意着她的洛倾城的视线!   老夫人的嘴唇也是微动了一下,眉心微蹙,一张桔皮老脸,微抖了抖。若是宝贝孙儿知道了当年的事,那自己以后在这府上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   感觉到了老夫人的心思,倾城则是唇角一勾,一抹近妖近仙的笑,浮现于唇角!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后悔了?悔不当初了?呵呵!老夫人,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卖的,可就是没有后悔药!这才是到哪儿了?老太太,我要让你尝尽这世间的苦楚,让你的亲生儿子与你渐渐离心,让你的亲孙儿,再不认你!让你宝贝了十几年的庶孙女儿,将你剥的连皮都不剩!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苦不堪言?别急!我洛倾城发誓,一定会让你亲自尝一尝的!   洛倾城想到先前从柳如逸那儿知道的消息,还有从皇后宫里的那两名嬷嬷身上得到的消息,她胸腔内的恨意,此时就像是一座即将暴发的火山一般,让压抑难奈!   高门大院儿里的夫人们过寿,除了宴会,剩下的不是赏花,就是听戏!而这老夫人作寿,自然是要听戏了!   对于一些大家小姐来说,自然是无趣了!   “祖母,众位小姐们许是不喜听戏的,不如,孙女儿带她们去外面走走?”洛华美提议道。   “也好。都是些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姑娘们,自然是不喜欢听这些个乏味的东西的。得了,你们就去那听雨阁里坐坐吧。”   “是,祖母。”   倾城坐在那儿没动,云清儿也安坐着。   洛华娇上前挽了倾城的胳膊,“三姐姐一起去吧。听这个多无趣!正好有这么多的姐姐们一起,咱们也去吟诗作画。正好是有好几位姐姐想要跟姐姐切磋一二呢。”   “不了。你们去吧,我就在这里陪祖母看戏就成了。”   “三姐姐就一起去吧。”洛华娇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还摇着他的胳膊。而洛华柔则是到了云清儿的身边,“云小姐也一起吧。听说云小姐可是写得一手好字呢!正好想着借着今日的机会,想着跟云姐姐讨教一二呢。”   云清儿本是客,如今听洛华柔这样一说,也不好意思不去,再看到母亲给了她一个眼神,也只好是起身。倾城本就是喜欢云清儿这个朋友,如今见她要过去,她自然也是不放心的,也只能是跟着一道去了。   那听雨阁是一座二层小楼,一众小姐们都上了二楼,因为今日的天气晴朗明媚,所以二楼的所有窗户门扇都是打开的。   从南面的栏杆上,一眼,便能看到了外院,此时,外院的一些公子们,正在一个临时搭起来的射箭场上,比试着射箭。倒是好不热闹。   一些小姐们,自然是想借着机会,偷窥一二,听说老太太寿辰,几位王爷皇子都来了,只除了那位身子有些弱的七皇子。也正是因此,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夫人都带了自家的女儿一起来拜寿。说是给相府脸面,倒不如说是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女儿寻上一桩好亲事!   倾城笑眼看着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的洛华美,哼!先前想着让自己在那幅画上题上诗,再装裱一番送与老夫人,不就是想着让自己落下一个不孝的骂名吗?   那日洛离告诉她,那幅画,其实是老太爷画给她的一个红颜知己的。只是因为诸多原因,两人未能相守在一起,后来每每老太爷思之,都是倍感惆怅,故而便提笔作了那幅画!   一来是因为大雁忠贞,于爱情更是至此不渝!二来,则是听闻他的那位意中人,闺名之中,便有一个雁字。而且是酷爱画雁,所以,老太爷才会画了那样一幅画。听说此事当年在京中闹得是沸沸扬扬!更有甚者,传出当年老太爷新婚之夜将新娘子一人扔在了新房里,自己去了书房过夜,当夜,便做出了这幅画!   后来老太爷过世,老夫人自然是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恨意暴发了出来,命人将凡是与雁字有关的东西,尽数销毁!其中,便有这一幅《大雁图》,只是不知柳氏是有心借着这幅画在将来给老夫人上眼药,还是另有所图,所以便将此画给私藏了下来。洛华美自府里的老人儿听说了此事后,便一直在琢磨着如何给洛倾城设个套儿!   倾城心中冷笑,那日洛华美说了半天,也不过是一直在暗示与她,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个字的让她将此物作为寿礼送与老夫人,可是任何一个人听了那番暗示,怕是都会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吧?所以,她才会次日特意极为高调地去了一趟装裱行。只不过,装裱的字画,不是这幅《大雁图》罢了!   倾城可以想像得出来,若是自己真的当众拿出了这幅《大雁图》,等待她的,必须就是无边的地狱!京中再无人能容她,也再无她立身之地!   羞辱祖母,忤逆长辈,这是何等的重罪?当今皇上以孝治天下,曾亲自为了皇太后的身体康健而斋戒月余!自己的行为若是传到了宫里头,怕是皇上也会盛怒!   倾城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看到了一抹淡蓝色的锦袍,消失在了那群公子之中,倾城浅笑,这第二出好戏,又要上场了!只不过,这主角,怕是换了人了!   看来,这宫里头的四公主,还是不死心呢!南宫欣,等本小姐将这一帮小杂碎都收拾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红燕在倾城的示意下,绕过洛华美去给云清儿添茶,再往回返的时候,便十分不小心地撞到了洛华美的身上。   “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红燕吓得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面色雪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这倒是让众位小姐们侧目了,不就是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何必如此害怕?还是说,这位大小姐其实就是面善心狠,心口不一?   洛华美本是极怒的,可是一看到是洛倾城身边儿的大丫头,又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当即就是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上不去,下不来的!   本是怒极,可是感觉到了四周投过来的视线,也知道暂时发作不得。而再抬眸,便看到了洛倾城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眸子里的挑衅和不屑,让洛华美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之感!   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起来吧!幸亏是撞到了我,若是撞到了别人,岂不是太失礼了?这听雨阁里这么多的贵人们,你这样的莽撞,让人如何放心?”   “是,奴婢知错了!还请大小姐恕罪。”   “罢了,你是三妹妹身边儿的人,要罚,也是她来罚。如今,三妹妹管家,自是轮不到我来处置你的。免得有人说我越俎代袍了!”说着,还一脸算计地看向了洛倾城!   聪明!知道将这难题抛给自己!她向众人挑明了这红燕是自己的丫头,又是言明了是自己在掌家。若是自己罚的轻了,难免不会被人说是她苛待庶姐,竟然是护着犯了错的下人!若是罚的重了,又极有可能会让众位小姐们说她心思狠毒,手段凌厉,再传个不好的恶名出去!   倾城淡淡一笑,“大姐姐向来是最心软的。红燕,再给大姐姐磕个头。今日是祖母的寿辰,也不宜重罚于你。这样吧,你先回去面壁思过,待明日,你再到大姐姐处郑重地赔个罪。到底是毛手毛脚,再罚你半个月的月俸吧。也让你长长记性!”   “是,奴婢多谢大小姐心善,多谢三小姐开恩。”说着,便再磕了一个头,准备退下。   “慢着!你冲撞了大姐姐,怎么能就如此走了?还是先去服侍着大小姐换了衣裳,再去思过吧。”   “是,三小姐。”   洛华美听了,当真是气得面皮通红!一句她心软,便将这丫头的罪过是给减轻了一半儿,再言这是老太太的寿宴,不宜责罚过重,这丫头哪里还有什么罪过了?什么面壁思过,罚了月俸!到底是她锦绣阁的丫头,旁人又是进不去的,谁知道她到底是思没思过?至于月俸?那摆明了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洛倾城随意的一件儿打赏,怕是就抵得过这丫头几年的月俸了!哪里还在乎什么半个月的俸禄了?   洛华柔气不过,想要再说什么,被洛华美以眼神制止了,“不必了。我自己的丫头跟着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大姐姐的衣裳让她给弄脏了,自然是得让她给大姐姐清洗干净了。红燕,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了大小姐回去换衣裳?如今已是秋天了,别再让大小姐受了凉。”   “是。大小姐,您请吧。”   洛华美一看自己的反对无效,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在儿,不好与这个嫡妹妹硬来,毕竟自己这个庶女的身分可是在这儿摆着的,只能是憋了一口气,咬了唇,“既然如此,那红燕就直接回锦绣阁就是了。她是妹妹的贴身大丫头,哪里能真的就让她为我洗衣裳了。我让人直接拿去浣洗房就是了。”   “也好,红燕,你这就回去思过吧。”   “是,三小姐。”   话落,这洛华美带了丫头,红燕在后面跟着,一起出了听雨阁了。   看似一段极为细小的小插曲,却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洛倾城一早就安排好的了!   安逸候府的世子凤良,今日身着了一套淡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他本身就是生得俊美,如今再是一番打扮,更是让人觉得俊朗非凡!   悄悄地从那射箭的地儿退了出来,四处一晃悠,竟是到了那二门儿处。   凤良在那里来回地转了个圈儿,自然是知道里头是有婆子看守的,便来回地轻咳了几声,不多时,便有一个婆子出来,将凤良引进了二门儿无人处。   那婆子四处张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自怀里掏出了一方洁白帕子包着的东西,“凤世子收好了,这可是府上三小姐的贴身之物。只要是您得了这个,回头再过府来提亲,自然就是成了。”   “多谢嬷嬷了。这是一些小意思,若是事成,日后,定当厚报!”凤良一脸的兴奋激动。自从上次见了洛倾城一面之后,便一直是念念不忘!整日是魂牵梦萦,茶饭不思了。   凤良睨了那婆子一眼,“替在下多谢你家大小姐了。另外,还有句,还请嬷嬷代为转告了。”   “世子请讲。”   “府上的三小姐虽美,可是到底年纪还小,即便是成亲,也得是两年之后的事儿了!倒是府上的大小姐,明年就及笄了。不如,就一并嫁与我凤良就是!到时候,凤某许她一个平妻之位。保她不受委屈就是。”   那婆子听了,面上不显,可是心底里却满是厌恶和不屑!她家大小姐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一个玩世不恭的混张东西?不过,这凤良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可是得罪不得的!   那婆子赔了笑,“是,奴婢一定转告。”   凤良得意地将东西改入了袖中,那婆子再道,“其实,大小姐还有一计,可保世子早日抱得美人归,只是担心凤世子不敢罢了。”   “哦?愿闻其祥!”   婆子压低了声音,不一会儿,那凤良便一脸恍然大悟,点点头,“多谢嬷嬷提醒了。凤某知道如何做了。还是大小姐有心了。”   “此地毕竟是后院儿,世子不宜久留,还是请吧。”   “好。”   送走了凤良,那婆子才自袖间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在一旁打着盹儿的婆子鼻子前晃了晃,然后又假意与她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回到了大小姐的院子里,正巧大小姐正在换衣裳,“回禀大小姐,事情成了。”   “当真?”   “回大小姐,奴婢就是按照您的法子与他说的。那凤世子的眼睛都直了!可见他是真的看中了三小姐。不过。”那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凤良的话一并说了,“那位凤世子,还真是个贪心的主儿,竟然是想着让两位小姐效仿娥皇女英!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货色?也配得上大小姐?”   洛华美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我急着要扳倒洛倾城,又怎么会选择跟他合作?说起来,这一次,也是四公主在从中涡旋,才算是成了!如果不是我再三地表明了心迹,绝对无心于云世子,那个刁钻跋扈的四公主怎么可能会轻易信了我,与我合作?不过,那日在安国公府,她也是亲眼瞧着那位云世子护着她,这才起了心思,要帮我先除了这洛倾城!哼,不然的话,怕是这倒霉的就是我了。”   “大小姐说的是,说起来,那位四公主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要不是这一次,您下了那么大的血本儿,送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给她,她又怎么肯信?”   “行了,想不到没能让洛倾城那丫头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反倒是给她扬了名!简直就是让我失望。但愿这一次,那个凤良千万别把事情给搞砸了!不然的话,我们就真的惨了。”   “小姐放心。奴婢看那凤世子的样子,对三小姐甚是痴迷。就算是您不想这个法子,他定然也是会上门求娶三小姐的。”   “嗯。那个凤良也是个傻子!此次的事情若是成了,那洛倾城也将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凤夫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笑话为妻?若是不成,那洛倾城的名声受损,不嫁给凤良,就只能是出家为尼了!无论是成与不成,对咱们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于那凤良来说,可就不同了!”   “机会是他自己想要的,抱不得美人归,也怨不得咱们了。”嬷嬷得意一笑,引得洛华美也是一阵轻笑!   一切都是在依照计划进行,如果不出所料,那么,用不了多久,洛倾城就该是寻死的心都有了吧?   一众小姐们玩闹了一会儿,也觉得差不多了,毕竟是来参加寿礼的,也不能总是只顾着自己玩儿!在洛倾城的提议下,又都回了花厅。   这会儿花厅上正唱到了麻姑拜寿,这也是所有老太太们过寿都爱点的戏。   后院儿里正看的热闹,便有人过来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嘀咕了几句,老夫人的脸色一变,便笑道,“今日多谢诸位夫人小姐们前来捧场了。老身多谢了。”   “老夫人客气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听闻老夫人也是大病初愈,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安国公夫人第一个起身说了,后面儿的夫人们也是都相继站起了身,其实,这会儿就散了宴会,还是有些早的。不过,看这架势,应该也是府上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她们也不便多待了。   老夫人往洛华美的脸上轻轻扫过,眸底已有风暴聚集,只是可惜了,这会儿,洛华美正想着定然是前头的凤良依计而行,怕是这会儿父亲怕丢脸,所以才会让人来回了老夫人吧。   洛华美正想的得意,一抬脸,不期然地便与老夫人的视线相撞,当下便心惊不已,难不成,是老夫人猜到了什么?   一行人被洛相都给叫到了前厅,一进门,便看到了安逸候的脸色相当难看,而凤良则是一脸古怪地跪在了那里。因为凤荷的事,所以凤夫人这几日一直是病着,没有过来贺寿,倒是没成想,安逸竟然是来了!不过,想到了洛永和丞相的位子,连王爷皇子都来了,他过来贺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洛华美,你可识得此物?”洛永和的声音阴沉地几乎就像是要下雨了一般,那脸色,也是尴尬、愤怒几多交汇。   洛华美不明所以,上前一看,立时就有些懵了!那洁白的帕子,正是她吩咐了嬷嬷包了洛倾城的贴身物件儿送过去的,怎么会?   此时,那帕子倒是没变,还是那方帕子!可是这上面搁着的东西,却是她洛华美的一支纹丝金镯!这镯子她们姐妹四人每人一支,外观上略有不同,不过猛地一看,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而洛华美整日里配戴的东西,自然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支镯子,是她的!   洛永和见到了洛华美色变,便以为这与凤良有了私情的人,定然就是她!否则,为何自己只是让她来看看此物,她却为何就当场变了脸?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孽女!还不跪下!”   洛华美何曾见过这等的阵仗?再加上这突来的变故,身子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父亲,这,这镯子的确是女儿的,只是,前几日女儿不小心丢失了,担心父亲生气,所以才没敢禀告。”洛华美的脑子倒是转的快!前后不过是才几个眨眼的功夫,竟然是就想到了脱身之策,只不过,当真就会如她所愿吗?   洛倾城心底冷笑,你想就此脱身,也得看看凤良愿不愿意呀?   果然,这会儿的凤良脸色更加地古怪了起来,转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见父亲冲他眨了下眼,当即会意,此事,只能是将错就错了!不然的话,他凤良丢脸可就丢大了!   “大小姐何出此言?这明明就是你让这位嬷嬷亲手送与我的呀!就在今日午间,原本我也是不敢去后院儿的,可是你一再说是无碍,再加上你说心中仰慕于我,我这才过去了。”   凤良眼前一亮,冲着主座上的洛永和道,“洛相,若是您不信,可是让人去问问今日看守二门儿的婆子。我去的时候,那婆子就在那门儿的左侧睡着了。许是被这位嬷嬷使了什么手段。”   跟在洛华美身后的那位嬷嬷一听,脸都吓白了,急忙跪下,“还请老爷明查,没有的事!这镯子,的确是小姐前两日丢的。”   “你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说是这只要我当着众人的面儿敢向洛相提亲,求娶于你,你便委身于我?还说了,若是相爷不肯,就让我将这镯子拿出来,说是你我二人早已两情相许?这会儿怎么就不认了?”   那嬷嬷吓得额上冷汗直流,一个劲儿的磕头道,“老爷明查!绝无此事!奴婢今日并未见过凤世子。”   倾城看到这里,轻挑了下眉,“启禀父亲,其实,这何人说的是真话,何人说的是假话,只要是稍稍细查,便会立见分晓。那位守着二门儿的婆子,青天白日的,怎么就会睡着了?明知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定然是该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才对!再说了,守着二门儿的,平日里是两位婆子,今日因为考虑到后院儿女眷众多,前院儿又有男宾,所以女儿特意多派了一个人过去守着,这会儿,怎么就成了只有一个了?那另外两个呢?父亲只要是将他们都给叫来,此事,自然也就是水落石出了!若是凤世子冤枉了姐姐,污了姐姐的名声,咱们再与凤世子计较也不迟。”   洛永和这会儿是气得早已是怒火攻心了!思索再三,让人先将安逸候和凤世子请去了书房,事情弄成了这般地步,既不能直接让二人回府,也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看洛家的笑话,洛永和的心里,除了怒火,再不见其它!   一番问话下来,再明白不过,人证、物证,都在那儿摆着,洛华美是说什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还有人亲眼见到了那凤良冲着嬷嬷作揖道谢!   洛永和直接就下令将那嬷嬷拉下去杖毙,而他在踢了洛华美一脚之后,便直接去了书房!   洛倾城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洛华美,上前一把将其扶住,“大姐姐先起来吧,这样容易伤身子。”话落,将其小心地扶起,再用一道低的只有二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洛华美,你没想到吧?你不是想着攀上齐王吗?那我就成全你!这凤良,也是齐王的亲表弟呢!不过,你就跟你的姨娘一样,只能作妾!”   只能作妾?洛华美的脑子里这会儿才明白了过来!自己是被洛倾城给反算计了!她猛地抬头,双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这个嫡妹妹,咬着牙道,“是你做的?”   洛倾城一挑眉,并不理会她的这句话,而是转身对老夫人道,“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如今出了这等的事情,怕也是惹了您不快了!依孙女儿看,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是何等精明之人,一看洛华美的神色,便知道她今日是算计洛倾城不成,反倒是被她给算计了!这洛华美平日里心高气傲,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个纨绔子弟?她中意的人,一直就是安国公府的云世子!只不过是因为四公主的缘故,才不得不死了心,再将心思转到了齐王的身上,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是被算计成了凤良的人了!   老夫人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自己虽然是个长辈,可是在这洛府里,真正的主子,怕已经是成了洛倾城了!自己养病的这些日子,怕是她将这府上该换的,该撤的,都给弄了个遍吧?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洛倾城一眼后,便让人扶着,回了后院儿了。   却说一直是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才见洛永和满面怒容地到了前厅,因为先前他没有发话,这屋子里的人,自然是没有人敢走。   倾城看到了管家将安逸候和凤良送到了门房处,才弯起了唇角,再一看自己父亲的脸色,事情如何,已是有了眉目了。   “来人,即刻帮着大小姐收拾东西,即刻送往家庙。”   洛华美的身子一颤,惨白的小脸儿上除了眼泪,再不见其它,“父亲,您,父亲,女儿没有!真的没有呀!父亲,女儿是被她们陷害的,您要相信女儿呀!”   “陷害你?你说是谁要陷害你?她们又为什么要陷害你?是图了你的财了,还是图了你的地位了?简直就是不知悔改!来人,即刻将大小姐送往家庙,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踏出家庙一步!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按家庙的规矩来!”   “是,老爷。”管家应了,连忙叫了丫头婆子,将大小姐扶了,请出了前厅。说是扶,倒不如说是制住了大小姐!一路上,大小姐都是挣扎哭闹,愣说是自己是冤枉的。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谁信她是冤枉的?   “父亲,您这是打算?”洛倾城看到洛华柔和洛华娇也都退下了,这才问道。   “唉!安逸候府欺人太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是要求娶我洛家的小姐,为父只说是此事日后再议,毕竟你们姐妹几个,谁也未曾及笄,谁知他竟然是当众就在我眼前跪了,而且还拿出了这所谓的订情信物!甚至是在为父将他请进书房时,他竟然说是与他订情之人是你!”   “我?这怎么可能?我还从未见过他呢!”倾城想了想,“呃,不对,似乎是在安国公府见过一次。不过,也没有什么印象了。”   “谁说不是呢?为父自然是不信他的这番说辞,打开那信物一看,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你姐姐的!那镯子虽然是表面上看起来相差无几,可是这每个镯子的内侧,为父都是让锦阁的师父在里面打上了你们姐妹四人的名字的!而这支镯子里,打的就是你姐姐的名字,不是她,还会是谁?”   “可是父亲,此事,也许大姐姐果真是冤枉的呢?”倾城偏头问道。她的心眼儿可是多着呢,怎么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将来哪日父亲想起此事不对来,至少,自己也是劝过父亲的,只是父亲自己不听罢了!   “此事无论她是不是冤枉,都已经是闹到了如此地步,还能如何?最可气的是那安逸候!刚才竟然是说要让凤良纳你姐姐为妾!这简直就是对我相府的侮辱!为父宁可让那丫头一辈子待在家庙里头,也不可能让她与人为妾!简直就是丢尽了我洛家的脸面!”   “父亲先消消气吧,此事不急,先缓缓再说。也等大姐姐好好想想。再说了,此事,总归是要那位凤夫人出面的。毕竟这等的子女大事,大部分也都是主母来操持。女儿倒是想着,可能这一两日,那位凤夫人就会派人上门来。倒是要先跟祖母通个气儿,免得到时候再云山雾绕的,让人以为我们洛府不拿庶女当回事儿。”   洛永和听了,叹了口气,多看了洛倾城两眼,“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思虑倒是周全,也罢,待会儿,为父自会去你祖母说的。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操持这寿宴,也是累着你了,毕竟岁数还小,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女儿先去劝慰大姐姐一番,至少也不能让她想不开。”   洛永和这会儿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冲着倾城摆了摆手,自己则是去了书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府里所有的人,都是有些措手不及!特别是洛华美这里,明明就该是洛倾城的贴身物什,怎么突然就变了?洛华美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会儿,谁能来告诉她这一切?   贴身的嬷嬷直接就被父亲下令杖毙了,这也就等于是坐实了自己与凤良有私之事,这怎么成?她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呀,怎么能甘心嫁与那个凤良?而且,更让她寒心的是,竟然是还只是一个妾?这如何使得?   洛华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了床上,脸上一片茫然之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洛倾城没有送上那份儿她事先盘算好的寿礼,这一点,倒是有可能是中间她又觉得不妥,或是如何。可是这嬷嬷手里的东西,可是自己亲眼验证过的!而且,这东西也是从被倾城赶出府去的绿莺的手里头得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错?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洛华美在这里百思不得其解,竟然是忘了,应该先担忧自己的婚事了!   不多时,洛华柔来了。   “姐姐,不好了!我刚刚让人打听到,那安逸候府的态度这会儿是大有不同。先前还说是娶妻,这会儿竟然又成了纳妾了!”   “什么?”洛华美没有想到,真的被洛倾城给说中了!自己堂堂的相府小姐,怎么可能会上门作妾?不行!她绝对不能答应,她一把抓住了洛华柔的手,“妹妹,你可是打听清楚了?那父亲现在是何态度?”   “父亲说,宁可将你一辈子留在家庙,也绝不让你与人为妾!”洛华柔也是急了,眼睛红红的,随时都有掉眼泪的可能。   “家庙?”洛华美的身子一软,再度跌坐在了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儿来,喃喃道,“也好!便是进了家庙,也比嫁给那个凤良,让人耻笑为好!”   “姐姐,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这怎么成?你可是府上的大小姐!若是你被父亲关了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将你放出来。现在府上没了姨娘,老夫人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地护着我们,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呀!”   洛华美冷眼看了洛华柔一眼,她是姐姐,自小便得柳氏教导,什么阴毒计策,人心不古之类的,她虽说是不及柳氏心计深,可也是自她的身上学到了不少!   如今洛华柔这般地着急,一方面是因为她们姐妹亲情,另一方面,也不过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将来着想罢了!这个妹妹,心思浅,什么事儿都是写了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洛华美知道,自己这次想要翻身,怕是难了!若是自己的姨娘还在,或许还有一分可能,可是现在?指望洛华柔?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大姐,要不我们去找找杨姨娘,她不是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吗?这会儿,也许她会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呢。”   “妹妹,你也太天真了!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到了这个地步,洛华娇和杨氏还会想方子帮着我们吧?”洛华美一脸冷笑道。   “怎么不会?大姐姐,您不是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吗?”   “那是没有今日之事以前!如今,我的清誉毁了。她们这会儿是巴不得让我早点儿被父亲给关起来呢!若是能将我嫁给了凤良,她们更是高兴!无论是为妻为妾,与她们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怎么会?”洛华柔话落,再一对上了洛华美那冷冷的眸子,下意识地就是打了个寒战,姐姐说的对,她们姐妹三人,原本就是不睦的,这一次,也不过就是为了整治洛倾城,所以才会联起手来。可是这会儿,大姐姐落了难,对她们来说,将来无论是给谁配婚事,都是少了一个劲敌了,她们自然是不会主动上来帮忙了!   洛华美轻哼一声,“我只盼着她们这会儿不在我的头上狠踩一脚,就算是有良心了!”   “姐姐,那你怎么办?要不,咱们再去求求老夫人?”洛华柔这回是真急了!往日里自己有什么事儿,都是有这个大姐姐替自己说话、谋划,如果大姐真的被关了起来,可怎么是好?将来谁还会来理会她?   “有了,姐姐,要不,我们去想法子求求舅舅吧!让舅舅想办法出面,到父亲跟前儿说说情!再说了,如今你的那支镯子已经被父亲给扣下了。这会儿,那凤良的手上也没有什么信物了。应该是不难办了吧?”   洛华美听了,心思一动,“这倒是个法子。你说的没错,这信物,如今是还在咱们府上,根本就不在那凤良的手里,而且父亲也说了,那镯子,也并非是当众拿出来的,凤良便是再想动什么歪心思,也是不成的!只是,他到底是皇后的亲侄子。”   洛华美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妹妹,你先让人到柳府去给舅舅送个信儿。前些日子听舅母说,舅舅现在可是很得齐王殿下的器重呢!连带着舅母和表妹也得了皇后娘娘不少的赏赐。这件事儿,也许还有转还的余地。”   “那好,我这就去。”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打开了窗子,看向了不远处那洛华美的院子,脸上浮上了一沫明媚如春的笑,本就是肤白如玉的脸上,这会儿更是显得娇媚可人!   “洛华美,娶为妻,奔为妾!你自己的贴身之物,交到了凤良的手上,真以为这样就没事儿了?呵呵!你放心,到底是咱们洛家的小姐,我是不会让你作妾的,那样,岂不是丢尽了洛府的脸面?哥哥这会儿,可是还没议亲呢,可不能因为你这么一个庶妹妹,影响了他的名声。”   “小姐,刚才奴婢看到二小姐匆匆忙忙地派人去柳府送信儿去了。”红燕进来回禀道。   “知道了。由着她去吧!这消息送到了才好,就怕是她送不到!不然的话,怎么能让父亲改了心思呢?”洛倾城想想父亲盛怒的样子,不过,她这位父亲,倒是个真心心疼子女的!说是要将洛华美送入家庙,也不过就是想着先让她避避这风头,无论是妻是妾,他是都没想过要将洛华美给嫁过去的。不然的话,为何会将那东西扣下了?   父亲的心思,她明白,无非就是想着等过些日子,风声淡了,再想个法子,为洛华美寻一户正经人家,以相府小姐的身分,怎么也是能谋个正妻的。至于安逸候府?他们家虽然是富贵,可是到底与皇室牵扯太深,父亲是不会冒这个险,将整个洛府给搭进去的!   不过可惜了!父亲的心思再亲,盘算再好,可是洛华美不领情呀!这不是,已经去搬救兵了吗?要不要,自己再添上一把柴呢?   洛倾城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再跑一趟,更为保险,遂起身整理了一番,让红燕跟着,一并去了洛华美的院子。   洛华美的院子虽然是不比锦绣阁,却也是这府里头数一数二的好院落。地方宽大,屋子又多。一进院子,便是各种花卉的清香味儿!倾城这才注意到,这洛华美先前种竹子的地方,这会儿都换成了腊梅!   如今已是进了十月,这腊梅倒也是含苞待放了!再看一旁,还植了几株的梅花,只不过这梅花,可是不比腊梅,开花要稍晚一些的。倾城浅笑,眸底却是冰冷无比,这是自比梅花傲骨吗?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了一盘儿菜呢!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开开眼界,看看被霜打了的冷梅,是否还美艳如故呢?   “给三小姐请安。”门口守着两个二等丫环,倾城认得,她二人可是洛华美的心腹!是以前柳氏给她预备的。此刻看她二人的脸色皆是不好,显然,这洛华美回来,没少拿她们撒气。   “大姐姐可在里面?”   “回三小姐,大小姐正在屋里歇着呢。您稍候,奴婢这就去通禀。”红杏儿说着,就进了屋子去禀报。   倾城站在了这廊道里,看着这屋门两侧,摆了几盆儿上好的菊花,虽说是叫不上名字来,不过看着倒是新奇别致,这在后花园里,倒是不曾见到。   那一个守门的看她在盯着那几盆菊花看,便笑道,“回三小姐,这几盆,都是柳府的表小姐送来的,说是给大小姐赏玩的。”   表小姐?哼!一个妾室的亲戚,也敢在她们府上攀亲了?   倾城的脸色立时变得有些冷冽,“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不知何故,竟见三小姐的脸色倏地就变了,立时小心道,“回三小姐,奴婢红梅。”   “红梅?你是大姐姐院子里的二等丫环,府里的规矩也该是知道的!什么时候,我们洛府还有表亲了?我怎么不知道了?父亲也从未提过母亲有兄弟姐妹,你给是跟我说说,哪儿来的表小姐?”   “奴婢知错!奴婢说错话了!还请小姐责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你是大姐姐的丫头,自然是该由她来管教于你,我只是提醒一下你,以后且莫再说错了话,惹人诟病。”   “是,三小姐。”   红梅的声音刚落,另一个丫头红杏儿从里头就出来了,“三小姐,大小姐请您进去呢。”   倾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红梅,什么也没再说,便直接进了屋子。而洛倾城看她的那一眼,却是落在了红杏儿的眼里,不由得也多看了红梅两眼,好端端地,三小姐为何用那种眼神来看红梅?莫不是?   倾城一脸笑意地进了内间儿,让红燕在门口守了,看着脸色仍然是有些白的洛华美道,“大姐姐刚刚受惊了。我刚才已经吩咐了膳房,一会儿就给大姐姐送碗养生粥过来。”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怎么会?姐姐为何如此说呢?我们可是亲姐妹呢。说起来,姐姐当日不是跟我讲了祖母和祖父的故事吗?我还以为,今日你会给祖母献上一幅画,再题上那首诗呢。”   洛华美的脸色一变,一脸震惊地看向了洛倾城,“你果然是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   “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然是如此地算计于我?”洛华美蹭地起身,向洛倾城逼近,那眸子里的怒火,恨不能直接就真的冲出了她的眼眶,将眼前的这个精致美人儿直接就给吞噬了!   “呵呵!真是有趣呢!”倾城笑笑,那笑容是当真明艳动人,又似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只许姐姐害我,却是不许我反击姐姐,这又是何道理?敢问姐姐以前可是听说过?”   洛华美紧咬了嘴唇,胸口是剧烈地一起一伏着,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给撕碎了,揉烂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洛倾城伸手挑了一下那一旁的香炉,再将那香炉上的盖子拿了下来,在眼前仔细地观摩着,“姐姐可是想着,你那日对我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我定然是会进献那幅大雁图给祖母吧?人都说大雁忠贞,也是果然不假!只不过,可惜了,祖父一直到死,心里头想的,都是另外一个女子,不是吗?”   洛华美咬着唇,双眼恨恨地瞪着她,“你果然是早就知道了!那你次日去了装裱行,也就是为了故意误导我了?”   “怎么会?我是真的去装裱字画的,那画,你们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倾城一幅,你的记性好差的样子看着她,直看得洛华美心里是有些毛毛的,寒寒地!   特别是一对上了洛倾城那一双冰如寒潭,暗如墨夜的眸子,洛华美就觉得自己像是在跟一个死神说话一般,浑身上下都是透着浓浓的惧怕之意!   “你想怎么样?”洛华美强自打定精神,“我已经被你害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放过我吗?你早就猜到了我会算计你!也早就猜到了我会利用凤良的好色来毁你名声,如今你得意了?被毁掉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很高兴?”   “姐姐这话又错了!我刚刚不是说了,我们是亲姐妹。妹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人作妾呢?当然了,若是长久地被囚于家庙,也无不可,只是,姐姐甘心以后就住在那暗无天日的家庙之中?那里的日子可是过得清苦!姐姐的身子娇贵,怕是受不起吧?”   “哼!多谢妹妹关心了。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也好,不过,我听说那安逸候一直是属意西北的抚安伯家的嫡小姐的,听说人生的很是美艳。凤世子那里,你也是知道的!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花花大少!娶认家的小姐为妻,对他来说,并无不妥,只要是人好看就成!”   倾城说着,眼睛往她这屋子里摆放着的几株杜娟上看了一眼,“这杜娟花开的美艳妖娆,可是却并非我们北方可养之物,若是生在了南方,户里户外,比比皆是。可是偏生在北方,却是极难养活。如今在姐姐这屋子里开的好看,可是一出这屋子,被移到了院中,怕是到了明早,就全都谢了吧!”   “多谢妹妹提醒。这杜娟花再好看,也不过就是供人赏玩之物,是开是败,都是它的命数。岂是人力可改?”   倾城一挑眉,笑看向了洛华美,“听说,如今柳侍郎可是极得齐王殿下的器重,而安逸候又是齐王的亲舅舅,凤世子,也是皇后的亲侄子。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将来无论是谁登基,总是不能对嫡母不敬,否则,岂不是惹了众怒?”   洛华美的眉心微皱,她不明白洛倾城对自己说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好端端地,为何又扯到了皇后和嫡母上去了?   “好了,一会儿膳房就会有人将粥送来了。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先告辞了。”   倾城走了没多久,洛华柔派去的人就回来了,很快,洛华柔就带了那人往洛华美的院子去了。倾城就在自己的锦绣阁的二楼站了,冷冷地看着。   “你说什么?他要亲自去求齐王为我做主,嫁于那凤良为妻?”   “看这信上的意思,就是这样了。大姐,如今,怕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那凤世子虽然是爱胡闹一些,可是人生的倒是英俊,更要紧的是,他可是安逸候府的唯一的嫡子,将来总是在袭爵的!这凤良又极得皇后喜爱。姐姐若是嫁了他,从身分上来说,倒也不算是辱没了姐姐。”   洛华柔先前从她这儿回去后,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儿,比起进家庙来说,能嫁入安逸候府,可是要好上太多了!至少,自己还有一个亲姐姐是候府的世子夫人,还与皇家攀上了亲,将来,自己的婚事,还怕不成?如今又有了舅舅的保证,在她看来,这姐姐嫁给凤良为妻,倒是成了最好的选择了!   洛华美简直就是气极!怒道,“你懂什么?那安逸候府富贵,我们相府就差了么?再说了,那凤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草包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就单单只是靠着父亲的庇护活着,这样的男子有何出息?”   “姐姐,可是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又能如何?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安逸候的眼光也是高着呢,还一直觉得姐姐您的身分配不上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呢!如今舅舅既然是答应帮忙,至少您也可以做个正妻呀!”   “你!”洛华美此时已是气得脸上一阵扭曲,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妹妹?自己倒是同意父亲的做法,当真就是宁愿进家庙,也不愿意嫁给那个草包的。   “姐姐!”洛华柔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可是您想想,父亲虽然是一品的丞相,可是那安逸可是皇后的亲哥哥,再说了,万一齐王在皇上那儿再说上几句什么要紧的话,到时候,您是不嫁也得嫁!就怕到时候,怕是您连个正妻的位子都捞不上了!”   洛华美听了,也是犹豫了起来,妹妹说的没错,他们洛府虽然是也是名门望族,可是至今也还没有出一个有着爵位之类的功勋,按理说,是比不上安逸候府的!安逸候府虽然是现在在京中的势力不是很大,可是其祖上在江南可是家大业大!以后若是凤良袭了候爵,再继承了江南那边儿的一众家业,此生的富贵,定然是不愁!便是那凤良一无是处,只有个空头的爵位,也是一辈子的荣华了!   洛华柔看姐姐动心了,更是卖力道,“姐姐你想,你嫁给了凤良,也是会有诰封的,到时候,什么洛府的嫡女,也不过就是听着好听,又没有什么品极在身!到时候,还不是得向你行礼?等你在凤府站稳了脚跟,想着收拾洛倾城,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再说了,姐姐可是别忘了,娘亲的仇,可是还没报呢!”   一句话,是彻底地提醒了洛华美,没错!想想刚才洛倾城到自己这里来炫耀,无非就是仗着她是嫡女罢了!自己若是真的能嫁与凤良为妻,至少从身分上,是压过了洛倾城!至于她?哼!有着一个克母的名声在,怎么可能会嫁给什么人家儿?不然的话,为何她上次在安国公府大放异彩,都没有什么人上门来提亲?甚至是连个过门儿来打探的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洛华美越想是越得意,高门望族最在乎的,不过就是一个家丁兴旺!谁会愿意娶一个有着克亲之名的煞女为妻?怕是为妾,都不会有人愿意要吧?   再想想上次寒王倒是让人送了不少的礼物过来,可是那寒王是什么人?冷酷无情,嗜血成性!从他手里头,死了多少的美貌女子?洛倾城若是真的嫁给了他,倒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不过,就怕是她活不过一个月,就得没命!   “姐姐,您还在犹豫吗?”洛华柔轻推了她一下。   洛华美回过神来,细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妹妹,她们二人也不过就是相差一岁,看着妹妹的样子如今已是生得眉清目秀,假以时日,定然是还会再秀丽几分。自己若是嫁的好了,妹妹的婚事,才好说一些。恐怕这也是她一直在这里苦劝自己的目的吧!为母报仇?若是她真有这个心思,为何早先不见她提起?   自己虽然是还未及笄,可是在民间,似她这个岁数出嫁的,大有人在!皇室里十四就被选入宫的,也是不在少数。这一点,倒也不算是丢脸。   只是,洛华美低了头,她一直是心高气傲,曾经一度以为也就只有那京中的云世子才配得上自己,可是如今?却是要嫁给一个一事无成的草包为妻!   一个就好比是天上的凤凰,展翅高飞,光茫万丈!一个,就好比是门前的小家雀儿,小孩子随意投颗石子,怕是都能砸中!   洛华美深吸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只是一名庶女呢?如果自己是嫡女,怕就是不会如此了吧?   苦笑了一声,洛华美才轻声道,“你让人去给舅舅回信吧,就说是我应了。”   “那好!我这就去。说起来,还是舅舅待咱们姐妹好。姐姐以后嫁过去了,若是过的好,可是要记得帮衬一下舅舅一家。我瞧着表妹给你送来的几盆花,就委实不错,可见她也是真的上了心的。”   洛华美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理会她,而洛华柔,则是笑着出去,让人回信了。   真心待她们好?洛华美看了一眼洛华柔的背影,唇角含着一抹冷笑!这个妹妹,还真是天真!这天底下哪里就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家不是图你的名,就是图你的利!舅舅若是真心待她们姐妹好,先前两人被禁足,怎么一次也不见舅舅和舅母上门说情?   这会儿是见自己被放出来了,想着到底是相爷的女儿,这才紧紧地巴过来了!真是以为自己也跟那个洛华柔一样的蠢吗?还不就是看中了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舅舅之所以会帮自己,也不过就是想着讨好齐王罢了!既能全了凤良的心思,又能巴结上了安逸候府,能在齐王面前底气更硬一些!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对自己而言,这也的确是最好的一条出路!若是进了家庙,自己还能不能出来暂且不说,便是出来了,一个被关进过家庙的姑娘,还有哪个大家的公子愿意娶自己为妻?   洛华美起身到了那铜镜前仔细地照了镜子,看中铜镜中映出的那娇美容颜,苦笑了一声,“到底这是自己的命数呀!若自己是嫡女,又怎么会有今日的遭遇?”   话落,猛地伸手将那铜镜扣下!只听‘啪’地一声,清脆冷厉!   “洛倾城,我洛华美有今日,都是你害的!你等着,等我将来嫁入了安逸候府,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咱们两个谁更厉害一些?”   锦绣阁里,倾城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花梨,手上拿了一根长长的玉如意,就那样随意地捏在了手里,来回地逗着花梨。直看得一旁的红燕是心惊不已!那可玉如意呀!怕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这还是寒王前些日子命人送来的呢,可是她们家 小姐,怎么就当这种东西跟个不起眼儿的玩物似的,竟是玩儿的这般兴起,也不怕再给失手掉了!   云姑姑掀了帘子进来,见小姐正懒在了美人榻上,耳前一小缕的长发,紧贴于面,再自下巴处垂了下来,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即便是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是觉得美不胜收,不忍打扰了美人情趣。   “云姑姑有事?”   听到了洛倾城的问话,云姑姑才醒过神儿来,“回小姐,刚才有下人来报,说是二小姐又派了人去柳府送信儿了。听说二小姐一脸的喜气呢,也不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还能有什么?”倾城听了,眼中泛出一抹精光,唇角微扬,“左不过就是洛华美允了她那宝贝舅舅的意思罢了。”   “柳侍郎?”云姑姑一愣,“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允柳侍郎什么事儿?”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嫁入安逸候府,成为凤良的世子夫人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云姑姑脸上的表情立时就古怪了起来,“咱们回京的时间虽然是不长,可是大小姐是什么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那个凤良?大小姐不是一直心仪云世子吗?只是,听说后来知道自己斗不过四公主,便改投了齐王的主意,怎么这会儿?”   “云姑姑糊涂了不成?您忘了今日寿宴上的那一出儿了?”红燕笑道。   云姑姑这才猛地一拍脑门儿!“可不是吗?要说,这嫁给凤世子,倒也还不错,至少这身分上,是没有辱没了她,只是这才情上,那凤世子,还委实就配不上大小姐呢。”   “怎么配不上了?听说那凤良,如今也是洗心革面呢!听说不是好一阵子不出门儿了吗?说不定,人家生的聪明,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将别人几年都学不好的东西,一下子就学精了呢!”   倾城的口气,怎么听,是怎么在损人,偏生她自己还温着一张脸,不笑也不怒,倒是将红燕和云姑姑给憋的不轻!   “这个消息,暂时先别告诉父亲,他是个真心为子女着想的长辈,断然是不会答应让洛华美嫁给凤良的。”   “是,小姐,奴婢已经吩咐过了,本来也就是没影儿的事,奴婢们怎么到了老爷跟前儿去敢乱嚼舌根?”   倾城点点头,有云姑姑这话,她自是放心了,也累了几日,正想着好好躺一会儿,就见于嬷嬷又进来了,“启禀小姐,寒王殿下来了,如今被请去了前厅,您看?”   倾城一皱眉,嘟囔了一声,“他来干什么?”不过,又看向了于嬷嬷,“父亲呢?”   “回小姐,老爷半个时辰前出去了,门房也不知道老爷去了哪儿。”   “那就去回了寒王,就说是父亲不在,请他改日再来。”洛倾城说的随意,却是一句话没把这屋子里伺候的三个人给吓死!个个儿是白了脸,胆战心惊道,“小姐您是在说笑呢吧?”   “呃?”倾城翻了翻眼皮,有些不明白了。   “小姐,那可是京城里头出了名的杀人如麻的寒王殿下呀!您让他来了洛府一趟,府上的主子一个也没见着,就让下人们将他打发回去?”红燕苦着脸道,“小姐,您倒是不如说让奴婢们直接拿了绳子去寻了短罢了!”   ☆、第八十章 煮枫烹茶!   倾城这才想起,来的是座瘟神!一想他自己给自己弄的这个名声,倾城的嘴角就抽了抽,这个活阎王爷这个时候来干嘛?该不会是说来贺寿的吧?这都是什么时辰了?   倾城看着眼前的三人,连向来老成稳重的于嬷嬷的脸色都变了,就知道这一趟,自己是非去不可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你个活阎王,不知道自己累得要死了吗?   倾城磨了磨牙,嘟囔了一句,“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来访,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到了前厅,倾城是一脸恼怒地看着这个骚包至极的男人!真恨不得上前一脚将他给踹出去!你说你一个王爷,你来就来吧,还故意弄了这么大的阵仗,这是要干嘛?   倾城扫了一眼院子里头至少得有百十名的护卫,眼角是一个劲儿的抽,他还能再高调一些吗?   倾城看他脸上覆着一张狰狞至极的面具,看不表其表情,不过看到了其嘴巴附近的线条似乎是有些冷硬,再看这屋子里头伺候的下人也都是能退多远退多远,眼睛一眯,这尊阎王爷这是怒了!   “给王爷请安。”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规矩还是要有的。   寒王的气势微敛,“退下。”   底下的人们看了倾城一眼,见小姐冲他们点点头,忙各自退下了。而倾城也让云姑姑等人在门外守了,屋子里,便只余二人了。   “你来干嘛?”倾城有些不甚满意道。   “丫头,你倒是好胆!”   “什么?”倾城有些迷糊了,貌似自己没有做什么让他光火的事情吧?   “我问你,今天寿宴上是怎么回事?”寒王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一抹冰冷,好似是寒冬腊月的西北风,刮的人的骨子里头都有些疼!   倾城虽然是不怎么惧他,可是这样儿的冷,还是让她多少有些心里头打颤,“也没什么。左不过就是我的那位好姐姐干的事儿了!怎么?你人没来,这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看着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寒王的眸子微凛,“丫头,你是本王的人。”   “还是等两年以后再说吧!”倾城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地惹恼了某人!   “丫头,你在耍弄本王?”   倾城一时有些不明白了,扭了头仔细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这面具的缘故,他周身的气势,竟是比不戴时,差了太多!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倾城咬咬唇,偏头看他,“你这称谓倒是改的顺口!我倒是真好奇,你这样来回的变换身分,会不会有时候你自己也迷糊了?万一哪一日记错了,再将这自称弄错了,是不是有些不妥?”   寒王知道这丫头是在故意打岔,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双眸如冰似火地盯着她,直看得倾城心里有些毛!   说他的眼神灼热吧,偏偏是让人觉得心底发寒,冰冷彻骨!说他的视线冰冷吧,偏偏又是如同着了魔一样,一直是胶着在了洛倾城的身上,让她是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是没有一处不觉得不自在的!   “王爷,您此行到底是有何事?父亲并不在府中,你若是来找他的,怕是要改日了。”倾城受不了这等压抑气氛,便只好是没话找话。   “四公主也参与进来了?”寒王终于是瞥开了脸,不再盯着她看,而是端起了身边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皱眉道,“难喝!”   倾城撇撇嘴,有的喝你还嫌?“应该是!如果不是她从中相助,洛华美哪儿来的那么大本事?那凤良便是再无能,也不可能就由着她来摆布!”   “知道了。”   倾城一挑眉,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他要出手教训四公主,还是另有打算?倾城正欲问他,便听他有些阴冷的声音传来,“本王就不能喝些好茶?”   倾城扯了扯嘴角,“这茶还差?这可是上等的龙井!”   “那又如何?本王既是来了府上,自然是该由你亲自招待。”   倾城的眼皮一抬,“没空!”   似乎是料到了她会拒绝,寒王不急不忙道,“那本王就等着洛相回来,好好问问他,是如何教导的女儿?竟然是连茶也不给本王奉?怎么?给本王烹茶,污了你的身分了?”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好!现在正是深秋,枫叶正好,不如,就煮枫论茶,如何?”   “好!”寒王点点头,大步出了前厅,看了一眼身后未动的倾城,“还不带路?”   倾城怒极反笑,咬着牙道,“好,今日我一定让你好好儿地尝尝我的茶艺。”   寒王似乎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满,反倒是微挑了挑唇角,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   倾城款步到了寒王身侧,低声道,“你这又是唱的哪出?”   “喝茶!”寒王回她两个字。   倾城瞪了他一眼,“回头去城外的庄子上再喝不成吗?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烹茶与你喝?你这不是想着坏我的名声吗?”   话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他,果然在他的眸底看到了一丝得意,恨声道,“原来你竟是打了这个主意?夜墨,你这是要找死吗?”   “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寒王不急不慢道。   倾城被他这话一堵,倒也是没有什么法子了!他说的还真是对,自己还真就是拿他没法子!打又打不过,身分又没他高,后台没他硬,对上他,怎么都是吃亏的份儿!   倾城无奈,眯了眼睛像是看到了多么让她恨之入骨的人一般,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对方的脚上,再又不注意,竟然是轻辗了辗!   “哼!”倾城从鼻子里头挤出这么个字来,紧接着,就率先往后花园而去了。   寒王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转了弯,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看到鹿皮的鞋面儿上竟然是硬生生被她给辗出来了一个破洞!洞虽然是不大,可也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袜子,约莫有指甲盖儿那么大的一块儿白,在这黑色的鞋皮儿上,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了!   寒王的眉毛一挑,这是想着让他自觉丢脸,在这里吃不成茶吗?   寒王猜的没错,倾城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她一直是出了前院儿的门,也没看到寒王跟来,这才有些得意!哼!敢算计本小姐?如今鞋子破了洞,我倒是看看你还能如何过来吃茶?我就不信你不嫌丢人?   只是倾城没想到的是,寒王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看着他黑色身影的出现,洛倾城自然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他的脚!   这个腹黑阴毒的家伙,竟然是有备而来?倾城的明眸一转,脑子里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他可是尊贵的王爷,这外面的马车上,什么东西没有备着?怎么可能会让他穿着被人踩坏了的鞋子出来丢人现眼呢?   看到了寒王微微上扬的唇角,可见他的心情是极好的!倾城跺了下脚,没办法,转了身,往花园里去了。   此时的花园里,盛开的花已是不多,真正开的艳的,如今都在暖房里搁着呢。   倾城命人备好了茶具,再自己动手在这园子的一处梅林里,随意铺了毯子,直接就坐在了上面。   “小姐,这地上太凉,您还是再垫上个垫子吧!”   倾城这才想起自己会武之事,身边儿的红燕她们是不知道的,没办法,只好是让她们又取了两个厚厚的蒲团儿来!本来倾城吩咐的是取一个,可是这下人们哪里能想到小姐的心思?自然是想着王爷怎么可能会直接坐在那毯子上?   倾城看到红燕取了两蒲团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再看了对面的寒王在上面坐了,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所有的东西都备好了,毯子上置了一张小几,离毯子不远的地方正好是就拿枫叶生了火,当真就是开始了煮枫烹茶了!   看着倾城亲手加水,再慢慢入茶、洗杯等等,这动作做起来是如行云流水一般好看优雅!越看,寒王的眼睛便越是自她的身上离不开了。   原来洛倾城不仅仅是一个只会与自己斗嘴的小狐狸!偶尔,也是有着一些仙女气质的!不知道如果洛倾城能看透此时他的这些想法,会不会直接将手中的茶水泼到了他的脸上!   “这是什么茶?”   入鼻便是一种高香馥郁、鲜爽醇厚的味道,再低头看着倾城呈过来的茶汤汤色明亮、叶底嫩匀,尽展嫩、晶、亮之色,再轻抿一口,聚香、涩、甘之味。这一杯茶,可谓是寒王自开始品茶以来,喝的最鲜爽,最惬意的一盏了!   “这是白茶。”   “白茶?倒是听说过。听说是一种采摘后,不经杀青或揉捻,只经过晒或文火干燥后加工的茶。一般地区不多见。就连宫内也是极少的,你这是何处得来的?”   “我自己种的,不成吗?”倾城白他一眼,“有的喝,你就喝。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这话可是将离此不远的红燕给吓了一跳,正在拨弄着那枫叶的手便是一颤,连带着手上的小木棍儿也是一抖,将那炉子里的火,也是猛然就蹿出了一丝火星儿!   寒王直视于她,“你若是不说话,便像极了仙子!一开始,却是像极了村妇!”   倾城听了,不怒反笑,头微微一偏,一抹妖娆得宛若是海棠盛开的笑在她的唇角开始缓缓蔓延!甚至是对面的寒王,能清楚地看到,那笑容的一点点扩大,一点点舒展!眼睛里,竟然就像是看到了一朵牡丹花的开放,从花骨朵儿,到盛绽之美!   “丫头,与本王说说这白茶吧。喝着味道不错,本王倒是想听一听。”   倾城的眉毛微动,轻轻地啜完了杯中的茶,再添了一杯,看着茶色的明亮,娓娓道来。   “政和县有一种优良品种的茶树,叫政和大白茶,茶芽叶上披满白茸毛,是制茶的上好原料,最初用这种茶片生产出白茶。茶色为什么是白色,这是由于人们采摘了细嫩、叶背多白茸毛的芽叶,加工时不炒不揉,直接晒干或用文火烘干,使白茸毛在茶的外表完整地保留下来,这就是它呈白色的缘故。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寒王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是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真的开始为自己介绍起了白茶,知道这个丫头定然是极为喜欢这白茶,所以才会如此!当下也就听的更仔细了些。   “我们今日所饮,是白茶中的一种名为白牡丹的茶叶。”   “白牡丹何以冠此高雅之芳名?”寒王似有不解,直接问道。   “白牡丹因其绿叶夹银白色毫心,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故得美名。白牡丹是采自大白茶树或水仙种的短小芽叶新梢的一芽一二叶制成的,是白茶中的上乘佳品。”倾城解释完,便伸手,再为寒王续了一杯。   “关于白茶,还有一个极为动人的传说,王爷可想听听?”倾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寒王。   寒王点头,“愿闻其祥!”   “相传尧帝时,太姥山下一农家女子,因避战乱,逃至山中,以种蓝为业,乐善好施,人称蓝姑。那年太姥山周围麻疹流行,乡亲们成群结队上山采草药为孩子治病,但都徒劳无功,病魔夺去了一个又一个幼小的生命,蓝姑那颗善良的心在流血。”   “一天夜里,蓝姑在睡梦中,见到南极仙翁。仙翁发话:蓝姑,在你栖身的鸿雪洞顶,有一株树,名叫白茶,它的叶子晒干后泡开水,是治疗麻疹的良药。蓝姑一觉醒来,立即趁月色攀上鸿雪洞顶。果然发现榛莽之中有一株与众不同、亭亭玉立的小树,这便是仙翁赐予的采之不尽的白茶树。为了普救穷苦的农家孩子,蓝姑拼命地采茶、晒茶,然后把茶叶送到每个山村,教乡亲们如何泡茶给出麻疹的孩子们喝,终于战胜了麻疹恶魔。岁去年复,秋归春回,蓝姑从没有停过对穷人的帮助,晚年遇仙人指点,于农历七月七日羽化升天,当地的人们怀念她,尊之为太姥娘娘。”   “这个本王倒也是听说过,不过与你说的,倒是有几分的出入,不过也算是大同小异!”   “原来王爷,也爱白茶?”倾城似是不经意地一问。   寒王一双略显清冷的眸子看向了她,低声道,“你刚才所说的政和茶场,是你的产业吧?”   倾城抿了抿唇,似是在回味这白茶的香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突然问道,“听闻王爷早年,也曾游历四方,不知王爷可曾听说过江南有一处极美的庄子?”   寒王的眸底似乎是浮上了一抹暗色,右手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似是在品鉴这茶杯的成色,对于洛倾城的话,恍若未闻!   两问无答,一来一往,旁人没有听明白,可是这二人却是心里清楚的很!   倾城想想那处别庄的奢华无度,再想想,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将那处庄子就以那样低的价格卖给了自己?分明就是早有安排?那么,如此说来,他会进入锦绣阁,也绝非是偶然了?   只是,那样别致奢华的一座庄子,他又为何要送给自己呢?他是钱多烧的?还是吃饱了撑的?他再有钱,身居高位,要花的银子远远是比他得来的要多的!旁人只看到了皇室贵族的富贵,却是看不到他们背后的阴谋手段,更看不到,金钱对于他们,无外乎也是一种手段!   “洛倾城,你很聪明。”   “多谢王爷夸奖。”   “本王今日与你一道品茶,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改日,一定会再到母后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倾城的脸色微变,清亮如水一般的眸子里突然就多了一抹的冷冽,“王爷这是摆明了要算计我了?”   “是吗?本王还记得,是你自己应了我的。”寒王丝毫没有为自己用这等手段威胁一个女子而感觉到什么不妥!   “你想如何?”   “本王说过,成为本王的王妃。”寒王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是可以让一旁的红燕听的清清楚楚。   “不可能!”   “为什么?”这一次,寒王的声音里,已是带了几分的阴沉了。   “我才十四,年龄太小。”   “本王可以先请旨赐婚,等你长大。”寒王的声音又暖了几分。   “我讨厌高门大户,更讨厌皇室!”   “你可知这话,可是犯了蔑视皇室的重罪?”寒王的身子微微前倾,双眼如同是一双黑曜石一般,亮晶晶地盯着洛倾城的脸!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眼睛让她的容颜再娇美上几分,又似乎是想要让自己将这一张脸,深深地铭刻于脑海之中。   “王爷,此事以后再议可否?”   “不妥!”   “为何?”   “你可知,你已经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寒王的声音再度压低了几分。   倾城唇角一弯,“若是如此,王爷就不必担心了。臣女,可是有着一个煞女的名声呢!什么人敢来求娶我?”   “不敢求娶你为正妻,你以为就没有人求娶你为妾室吗?”   倾城一愣!自己是相府嫡女的身分,怎么可能会与人为妾?可是偏偏这京城里,还有一门是所有人都不得不低头的大户,便是皇家!他的意思,是说已经有了王爷或者是皇子,在打自己的主意了?也就是侧妃了?   “是谁?”倾城突然就阴寒了一张脸,瞪向了对面的寒王。   “齐王。”   “皇后知道吗?”   寒王点点头,“她没有同意。”   倾城的眼睛眯了眯,“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也有这个意思?”   “不错。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何会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了你这里?”寒王意有所指道。   倾城闻言,偏头看他,见他那原本是清清冷冷的眸子里,此时却是微微带了一丝打趣的意味,原来如此!她本来就正在好奇,为何他突然会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了洛府,而且还死赖着不走!如今看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多谢了。”   “现在不觉得本王烦了?”   倾城微微一笑,“你倒是想的好主意!既将别人的心思都给灭了,又将我这株娇艳的花朵,刻上了你寒王的名字,你还真是会一箭双雕呢。”   娇艳的花朵?寒王的眉心一蹙,这个丫头还真是自恋呢!不过,若是说是花,也该是那种令人迷醉,宁愿死于其下的罂粟花吧?寒王的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了那只被她给描绘成了一只花狸猫的小银貂,还是觉得她的性子,更像是一只狡诈的小狐狸!而且还是火红色的,让人一眼,便被夺走了注意力的那种!   “好了,如今王爷的目的达到了,也该回府了吧?”   “你这是过河拆桥?”   “王爷多虑了!臣女还得准备筹备洛华美的婚事呢。”倾城笑意浅浅道。   “你就这么确定她会嫁入安逸候府?”   “不然呢?”倾城反问道,“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还是说,寒王你愿意金屋藏娇,将其收了?”   看着倾城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寒王只觉得喉间一紧,这个丫头坏笑起来的样子,最是勾人!偏偏她还不自知!   “如果你不介意洛府很快就办丧事,本王也不介意你的提议!”话落,还挑衅一般地看了她一眼。   倾城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阎王爷是不可能会对洛华美有兴趣的,想了想,明眸流转,流光溢彩,“不如,那就请王爷再添把柴吧!如此一来,洛华美也好尽快地就能如愿,当上一个候府的世子夫人呢!”   寒王不语,只是举杯轻抿了茶,好一会儿后,才道,“果然是品茶如品女人哪!此话果然不假!”   倾城呆怔,再抬眼时,对面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寒王的影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品茶如品女人?他品过很多的女人吗?不知为何,倾城的脑子里一冒出了这个想法,多少就有些不太痛快了!   甩甩头,还是想想自己吧!那个阎王爷的事儿,与自己有何关联?   很快,安逸候府就派了人来洛府提亲,而且是许以正妻之位,而非纳妾。洛永和听到了来人如此一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的,不过洛华美与凤良有私之事,虽说是被遮掩了过去,可是那日凤良可是当着众多的宾客的面儿,提及了仰慕洛府的小姐,如今又是请了官媒来,而且还有皇后身边儿的嬷嬷随行,自己若是不应,怕也是太落了凤家的面子了。   洛永和与老夫人一商议,自然也就是点头同意了。   老夫人自然是会同意的!依着洛华美做下的事儿,还能被人家许以正妻之位,已是实属不易了!虽然是无论怎么想,这里头人家都是冲着洛永和丞相的身分来的!那又如何?要紧的是,孙女儿嫁的还算是不错!凤良再不济,也是候府世子,将来可袭爵的!   倾城得知了这些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洛华美,你若是不主动害我,我自然是不可能会如此待你!如今,既然是你不肯安分守己,那就别怪我出手太狠了!凤良?哼!候府世子?袭爵?这经过三媒六聘之后,最快也是明年才能成亲了,正好是赶上了洛华美及笄。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新娘子,还能不能做上?即便是成了婚,将来也是要守活寡的命!   日子似乎是过的很平静,经过了洛华美一事,洛华柔和洛华娇也是委实老实了一些,不敢再动什么坏心思了!这洛华美的事儿,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个榜样!再说了,洛华柔这会儿就是盼着大姐能早日嫁人,将来,自己再通过这样一个世子夫人的姐姐,认识更多的名门贵女,王孙公子了!   洛永和因为前些日子总是无意中撞到,不是倾城哭着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就是看到一身的狼狈,这心里与老夫人是隔的越来越远,已不再是如同往日一般,日日来此请安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老夫人甚至都是很少能见到他!感觉出了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离了儿,老夫人却是不知道自己何处惹恼了他。   锦绣阁里,倾城的心思,则是百转千回!听院子里的苏嬷嬷说,哥哥对于这个老夫人可是极为敬重的,这怕是于她的计划大为不妥!原本,自己也是想过要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好为母亲报仇的,可是一想到,若是老太太这会儿死了,怕是父兄都要丁忧!耽误前程是小事,哥哥若是因此要守孝三年,耽误了娶妻生子可是大事儿!   再者,最要紧的是,她始终觉得母亲的仇,哥哥也应该知道!他身为母亲的长子,自然是该肩负起为母报仇的责任来,若是自己悄无声息地动了手,将来哥哥一旦知道了真相,怕是不会怪自己这个妹妹,反倒是会自责未能为母亲尽孝了!这可不成,哥哥向来疼爱她,自然是不能让哥哥难受的!而且,让老夫人痛苦而畏惧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倾城眯了眼睛,早已收到了消息,说是哥哥明日就要回来了,该如何将母亲的死,与老夫人和柳氏有关的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呢?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坦白?还是说,旁敲侧击呢?   倾城想到了自己与那个阎王爷的约定,再想想这会儿京城的局势,过早地透露自己的实力,怕是于哥哥不利!那么,就只能是曲线行事了!   青兰突然出现在了锦绣阁,“小姐,这是无崖公子让人传来的。”   倾城接了过来,冲她摆摆手,屋内再次只余她一人。烛光摇曳,倒是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   看了这信里头的内容,倾城原本是有些郁结的心思,终于是缓缓散去!脸上也淡淡地有了笑意!看来,她还真是没有看错这个凤荷呢!   伸手将信往那炭火上一扔,看着那信笺被火一烧,蜷缩了一下,再慢慢燃烬,只余黑色的灰屑,静静地躺在了那炭盆里。偶尔有风丝吹进,那上面的黑灰还微微地动一动。不知为何,倾城就想到了死灰复燃这个词!   对于凤荷,只能是利用,不可能是交付于她全部的信任!她便是再恨凤府,再恨皇后,也不可能会真的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下手!毕竟,她也还算是有一个有些良知的女子。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就得小心谨慎着,别让她这把双面刃,伤了自己才好!不过,想要伤自己,她似乎是还不够资格!   倾城起身到了窗前,轻轻地将窗子打开,很快,就有一道凉风自外面钻入!那屋内的炭盆儿上的火,也是被吹得东摇西摆,恍若醉汉,将屋子里的光线,也是映得有些摇晃了。   外面的夜色,沉静如水,一切静好,恍若是这世间真的就如此美丽,没有肮脏,没有龌龊,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毒害算计!只是,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真的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呢?   如果自己不是因为有着特殊的天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着一身的武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边有无崖和花楚等人相护,自己这个洛府千金,怕是早死了几百回了吧?   至于父亲那里,她不怪他将自己放逐,也不恨他狠心不见!可是爱吗?这种东西,在他的身上,她似乎是有些触动,却是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得到!   倾城就这样站在了窗口,任外面的凉风丝丝地钻入她的衣领间,袖口中,恍若未觉!先前屋子里的沉闷、烦燥,似乎是都被这一股冷风给吹散了去!   倾城的脑子,也是感觉到了一丝的清明!想想寒王在这里说的话,想想齐王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这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身上!想想皇后的反应!一切,似乎是都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了!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清凉中透着一丝花香的空气,自鼻间钻入了她的心肺,再散至四肢百骸,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然!   唇上涌上了一抹讽笑,乱吗?这不正是自己的目的所在吗?只有京城乱了,所有的一切让人们都看不清楚了,自己才有机会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下手,不是吗?   不知在窗前吹了多久,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倾城原本是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正想着要大声喝斥,可是感觉到了那个人极为熟悉的气息,倾城的眼睛再度闭上了!   一件儿斗篷,毫无征兆地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声音清凉中还透着一丝慵懒。   身后的人不语,只是先扶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再伸手将窗子关了起来,似乎是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天气这样凉了,你还在这里吹冷风,又不运功御寒,小心染上风寒。”清清冷冷的声音里,透着宠溺,带着责备。   倾城看着眼前的这个丰神俊朗,面若冠玉的花楚,轻叹一声,“不是说了,让你先将西北的事情处理好吗?怎么又进京了?”   花楚看了她一眼,“你要对付凤家?”   倾城垂了眼睑,“此事与你无关,你只要是管好你的西北就好。”   “与我无关?洛倾城,你敢再说一遍?”倏地,这屋子里的温度似乎是降了几分,那炭炉里的火,似乎是也晃了晃,像是被人洒上了一些冷水一般。   “你先别恼!区区一个凤府,并不特别难应付的。我只所以步步为营,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不让人怀疑到外人的身上罢了。你是抚安候府的世子,若是搅了进来,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花楚抬眼看她,“对你没好处?”   “你是我的人,对你没好处,自然也就是对我没好处了!若是将来我再有用得着你们抚安候府的势力时,你再垮了。我又如何自救?”   花楚先是因为她的一句,‘你是我的人,而暗自欢喜,接着,一听她后面的话,知道她是拿自己当自己人,而不是爱人时,心里又多少有了些失落感!不过那失落感仅仅只是在眸子里一闪而逝,面上的表情,并不受影响。   “你放心,有我在,西北,只能是你的!”   “别说的我要跟什么人争权夺势一样,那种东西,最为麻烦!对了,西北再往西走,就是苍冥国了吧?”   “没错,的确是苍冥国!”   “我一直听说苍冥国这一任的皇帝是一名女帝,心里向来都是好奇的紧呢。一直想去,可惜了,总是因为各种的缘由,去不成!”洛倾城一脸的羡慕道。   “你很羡慕苍冥女帝?”花楚有些意外道,在他的印象里,倾城不像是一个贪恋权势的女子,反倒是与之恰恰相反,她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喜欢有规矩束缚着,以前在玉景山就是如此,她想干什么就想干什么!只要是她高兴,可以让人将玉景山的狼群们都给驱逐到了一处!只要是她不喜欢,便是她师父的床榻,她也是照样敢一掌劈了!这才是他认识的洛倾城。   “我不是羡慕她!只是觉得一个女子,能在这朝野之中站稳了脚跟着实不易!”   “苍冥国与千雪国不同。苍冥国只重血脉,不重男女。而且,苍冥国的朝堂之上,也有女子为官,并不稀奇!”   “这个我倒是知道。听说苍冥的第一女将龙瑶,今年已是年过三十,膝下已有两儿两女,她与夫君并肩作战,所向披靡。这样的日子,倒是令人神往。”   “的确,夫妻合力,战无不胜。也是苍冥国的一对传奇夫妻。”花楚点点头道。   “你说,若是这对夫妻和寒王碰上了,会是谁赢?”倾城突发奇想道。   花楚黑了脸,“这都是没影儿的事,我如何猜得到?两国多年修好,并无战事,谁能知道谁勇谁强?”   倾城抿了抿辰,“无崖知道你来了吗?”   “见过了。”   “那她为何不在信中提及你来了?”   “信是我送来的。”沉默了一会儿,花楚才道,“送完信,我先去了一趟安逸候府。”   倾城愣了一下,“你为何不先去安逸候府,再来送信?”   花楚的脸色有几分的阴冷,“我快到洛府之时,似乎是瞥到了花楼的影子,不过不能确定,我担心会与他交上手,所以便先过来送了信,再去打探了一下。”   “花楼?这个人倒是有趣,已经没有了世子之位,竟然是还敢在京中上蹿下跳?可有查到什么?”   “花楼是来与凤良密会的。不过,我意外地看到了凤荷。”   “呃?”倾城一挑眉,明眸如水一般,冲他眨眨眼,示意他继续说。   “凤荷的容貌被毁,嗓子也坏了,我瞧见,她钻进了凤府的一位姨娘的院子里,估计,明天这京城里很快就又有了关于凤府的传闻了。”   倾城笑笑,“凤荷暂时不会对她的至亲之人下手,自然是会选一些在她出丧之时,冷嘲热讽的人下手的!”当初自己会带着她去看那一切,一部分的原因,是让她自己知道她自己的下场是有多么可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更恨凤家,如今看来,倒是成功了一半儿!   花楚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你倒是好谋算!如今,安逸候府已经是哑了一名庶小姐,残了一名庶公子,一位姨娘自己投了井,明日一早,怕就又有了新消息传出来了。”   “堡垒永远都是从内部最为容易攻破的!”倾城淡淡一笑,“那两个渣男一起秘谋了什么?”   “凤良承诺助他杀我,而花楼则是承诺,西北花家的势力,全力支持齐王。”   倾城这下认真了起来,“他不过一个被废了的世子,有何本事能应上这个?而凤良竟然是就信?”   “我虽然是世子,可是这花家大半儿的势力,都是父亲和夫人的手中。而花楼做了十几年的世子,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势力也没有?”   听她提到了夫人二字,倾城意识到,西北抚安候府的情况,许是比她想像的要复杂的多!她可是没忘,那位花夫人,也是她的杀母仇人之一呢!   “无崖可有将东西给了你?”     ☆、第八十一章 再见刺客!   “无崖可有将东西给了你?”倾城的声音倏地沉了下来,还带了几分的冷厉!   “给了。果然是好东西,无色无味,给我那位好母亲服下,倒是再好不过!”   “听说她为人极为小心,你自己还是要千万小心些,别再背上了一个弑母的罪名,这样一来,你的世子之位可就麻烦了。”   “放心,我心中有数。”   倾城抬眸看他,“你先回去吧。你是西北抚安候府的世子,如不奉诏,是不许进京的。别再让人发现了。至于花楼,交给我来处置就是。”   花楚什么也没说,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这是不想让他背上一个弑兄的罪名!要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抚安候世子的位子上!   次日一早,倾城等人自然就是梳整好了,用了早膳后,便一直是等着哥哥回府的消息。   “启禀老爷,少爷的大军已经是到了离城外不足三里了。这会儿,寒王殿下已经是等在城门口儿了。”   冰魄是寒王的军队,他会过去,倾城并不意外,“哥哥是先进宫,还是先回府?”   “回三小姐,少爷派来的人说,先不必急着等他,他要先随寒王殿下一道进宫面圣。”   “知道了,下去吧。”洛永和的声音里带着微微颤音,可见其心情之激动,而主座上的老夫人也是乐不可支,一张桔皮老脸上的笑纹,就没有淡下来过!   “父亲,您先坐吧,哥哥这又要向寒王殿下禀报军情,又要进宫面圣,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您还是稍坐就是。”洛华美声音婉转道,“说不定,皇上看哥哥立了大功,会留哥哥在宫中用膳呢。”   洛永和此时高兴,也顾不得再生那洛华美的气了,脸上的笑意虽然是浅浅,可是眸底的激动之色,却是极为显眼儿。倾城知道,父亲对于哥哥,是真的疼爱,并且是寄予了厚望的。   “你们哥哥如今立不立功,倒是无所谓,最要紧的是,平安回来就好!只盼着皇上能开恩,让他留在京中述职就好。”老夫人双手合十,嘴上说着是盼着皇恩浩荡,可是这手势却是明显了是求了佛祖了。   倾城一挑眉,面上沉静如水,不见丝毫的激动和兴奋,“父亲,哥哥追随寒王殿下多久了?”   洛永和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倾城会问起这个来了!当下也是颇有些骄傲之色道,“你哥哥十四岁便曾上场历练,虽然那个时候,为父不赞同,毕竟是太危险了!可是看自己的确是喜欢战场杀敌,为父也就没再拦着。如今想来,当初没拦着也是对的!否则,哪有今日之荣耀?”   洛永和似乎是想起了往事,神色有些恍惚,“你哥哥一次在校场与人比武,无意中被寒王殿下看中,特别是看他一手精湛的箭术,当即便选到了身边儿磨练。说起来,若是没有寒王殿下,也就没有华城的今天哪!”   倾城不语,心里面却是暗骂这个寒王阴险,不过再一想,那会儿,他应该是还不认识自己吧?想想那处云水山庄,到现在她也没能问出来,这个家伙到底是为什么会选择了送给自己?那会儿就看上她了?不太可能呀!   他们这边儿又等了半个多时辰,洛华城就派了身边儿的人来送信儿,说是被皇上留在宫里用膳了,让大家不必等他了。   老夫人听了,眼睛亮的都快要闪出星星来了,“被皇上留下用午膳,这可是天大的恩泽呀!”   洛永和也是笑了笑,身为臣子被皇上留下一起用膳,原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这华城今年才十七,就有了这等的圣恩,可见皇上对他,是真的很喜欢!   洛永和的眸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也许,皇上又再想起了如意吧?   一行人用罢了午膳,倾城道,“父亲,我想哥哥了,能不能到宫门口去接哥哥?”   洛永和看着一脸期盼的倾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虽然他也知道前些年,华城曾偷偷地去看望她,可是毕竟是见面少了许多。不比洛华美她们几个,几乎是可以天天看到自己的兄长。如今倾城会有这个想法,可见她对洛华城是有多么想念。   “去吧。多叫些人跟着。”   “谢父亲。”洛倾城满心欢喜地直接就让人去备了车,连锦绣阁也未曾回,直接就从洛府里走了。   洛华娇本来是也想跟着一起去的,倒不是她有多想哥哥了,只是觉得这会儿那宫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贵人,自己若是跟洛倾城站在一起等哥哥,既显得自己与他们的感情亲厚,还有机会结识一些王孙公子,该是多好的机会!   只是洛华娇还没出声,就见洛倾城往自己这边儿淡淡地扫了一眼!只那一眼,她便立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要是一想到了洛倾城的算计,洛华娇就觉得冷的心底直打颤!不禁自己在心底里暗骂了自己两句,跟洛倾城一起出门,那不是与虎谋皮吗?简直就是找死呀!   倾城是真的想念哥哥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前世经常跟哥哥在一起的缘故,她对哥哥是有着一种极为难以割舍的感情!有依赖,有依恋,如果有可能,她甚至是希望自己能永远跟哥哥在一起!只不过,这个愿望前世没有实现,这一世,她便一定要跟这个哥哥好好地一起活着,共同为他们的将来而努力!   马车在宫门口等了有半个多时辰,便听外面的护卫道,“小姐,少爷和寒王一起出来了。马上就要出宫门了。”   倾城听了,心海内如同是翻起了巨浪,激动不已!多久没有见到哥哥了?在自己的印象里,洛府里能让她说得上是记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洛华城了!   倾城下了马车,看着远远地,有两道身影向着自己走来。   她自己逆光站着,看着两道身影消瘦笔直,大步而来,进入了宫门内,两个原本是看起来光芒万丈的人,顿时如同是被隐入了暗夜之中,倾城虽然是离的远,可是目力极好的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哥哥的脸!   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扩大,眼睛微微地眯起,如同是一抹月初的月牙儿,好看可爱!倾城看着那两道身影,离着自己越来越近,逐渐走出了宫门,再次立于了光茫万丈的阳光之下,两人一黑,一银,一个戴着面目狰狞的面具,一个面色呈微褐色,身穿银色战甲,身后则是一道纯白色的披风,端的是明朗耀眼,说不出的英勇俊朗!   二人自然是早早地便注意到了洛倾城等在了宫门口!特别是寒王,看到她身穿了一件儿暗花细丝的云锦裙,外面又系了一件儿浅紫色的云锦的皮毛斗篷。那帽子未曾摘下,就戴在其头上,看不清其发式,再加上她是逆光而立,远远地便只是看到了一名柔弱秀美的女子立于那里,周身还有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如同是被佛祖恩赐,又像那光泽莹润的鲛珠,泛着点点柔光!   洛华城的心里激动,自是不必说,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有一年多未曾见面,这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想念。而寒王在看到了洛倾城站在这里时,眸底竟然是泛出了一抹出奇的意味!   为什么每次见她,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呢!   “哥哥!”倾城早已迎了上去,那原本是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此时竟然是被一层淡淡的水雾所遮,很快,便见大颗大颗的珍珠落下,恍若是那东海最美的鲛珠一般,亮的几乎是让寒王觉得刺眼!   寒王看着在自己的眼前永远是倔强、嚣张、爱玩闹的洛倾城,此时竟然是为了洛华城落了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极度的不舒服!虽然自己也知道那人是她的哥哥,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自然是再正常不过,可是理智是一回事,心里头最为真实的感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了不让自己再觉得碍眼,寒王微微侧了身,不再看向他们兄妹。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洛华城伸手将倾城脸上的泪轻轻擦了,感觉到了他手上厚重的茧子,洛倾城直接就将他的手拽了下,再翻了过来,看着那那颜色有些深的手掌心,那上面一眼便能看到的厚重繁多的茧子,倾城的眼泪便掉的更凶了!   她知道以前哥哥也习武,可是手上却是没有这么多的茧子的,而且以前即便有,也都是很薄,因为自己给哥哥做了好几幅的鹿皮手套,就是担心哥哥练功会伤了手。可是现在再看这双手,让洛倾城除了心疼,再感觉不到别的!   “怎么了?哥哥的手又没受伤!快别哭了!这时这么多人看着,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傻丫头,你看,寒王殿下还在这儿呢,可别让他笑话你像个小孩子!”   倾城听了,这才吸了吸鼻子,不再哭了。扭头看了寒王一眼,略有些得意道,“哼!有什么好笑话的!跟你们比起来,我的确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有爱哭的权利,你们管不着!”   洛华城听了,竟是轻笑了数声,那原本是有着几分冷厉气势的他,也因为这一笑,而化去了不少!   “好,爱哭是你的权利。哥哥管不着!只是倾城,这里风大,如今又是深秋,小心哭的再皴了脸,到时候可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呀!”洛华城打趣她道。   “哥哥坏!”倾城破涕而笑,“走吧,父亲还在府里等着你回去呢。”倾城也不顾这里是宫门口,有多少人在看着,直接就上前挽了洛华城的胳膊,还轻轻摇晃着,“哥哥可有带了什么战利品回来么?”   “你这丫头,战利品能带回家吗?那是打仗,又不是狩猎!”洛华城看着两人在这儿说话也的确是有些不太方便,“殿下,那末将就与妹妹先行回府了。回头再到府上请安。”   “嗯,本王瞧着你这妹妹倒是不错,到时候一起来吧。”寒王扔下这么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倾城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而倾城则是气得够呛!   “喂!有没有搞错?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去,我就去吗?我偏不去!”   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寒王是谁,耳力自然是极好的,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便上了寒王府的马车了。而寒王瞒她的这一眼,让洛华城看了,则是有了几分的心惊,当下就拉住了倾城,开始了训诫,“妹妹,你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寒王殿下,你不要命了?”   “怎么了?我又没有说错!”倾城有些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洛华城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再怎么说,他也是寒王殿下,岂是你能这样肆意胡说的?若是传到了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的耳中,怕是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知道了哥哥,我会小心的还不成吗?”   华城看她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那一双明月一般的眼睛还在冲着自己微眨着,说不出的惹人心疼!“好了,好了!走吧,咱们先回府。哥哥从边疆带了礼物回来哟。”   “好呀!哥哥,我们一起坐马车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洛倾城的话一说完,跟着一起来的云姑姑就连忙上前阻止道,“这怎么成?小姐,这里可是京都,与江南不同!京都的贵人们多,这规矩也多,闲言碎语也就多。少爷,您还是请上马吧。”   洛华城点点头,“云姑姑说的对。你这丫头,不能凡事都由着你的性子来!还好你的身边儿有云姑姑和于嬷嬷能随时提点着你一些,否则,怕是还不知道你会惹出什么祸事来!你可知道,我收到了父亲的信时,心里有多担心你会犯了什么错儿,或者是惹恼了哪位贵人什么的。如今回来一瞧,倒是还好,至少,你还是好好儿的站在了哥哥眼前。”   倾城再次笑了笑,“那好,我们一起回府吧。”   洛华城伸手扶了倾城上马车,然后也上了马,就在马车的左侧一起并着走,兄妹俩就隔了帘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其实倾城知道,哥哥这是心疼自己,竟然是成了一名护卫了!   回到了洛府,大家伙儿都在花厅等着。   一番行礼问安之后,自然就是一起说了说话,主要也都是问问洛华城在边关的日常生活如何?可有受伤?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之类的等等。   洛华城对老太太仍然是毕恭毕敬,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亲昵,是骗不了人的。原本老太太是担心倾城先去接了洛华城,会对他说一些于自己不利的话,不过如今看来,她应该是没说,否则,洛华城不可能会是对自己这个态度!   弄不清楚洛倾城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更多地便是审视和猜测了!这个丫头恨自己入骨,生母之仇,她不可能不报,自然是也不可能不告诉与她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了!可是这会儿,她却又是明显地没有说,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倾城的视线与老夫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错综复杂,一时难辨!   倾城自然是知道老夫人在担心什么,疑惑什么,可是她偏偏就只是冲着老夫人微笑,让老夫人从她的脸上,是什么想法,也看不出来!   “好了,都问的差不多了,华城,你先回去好好梳洗一番,然后休息一下,晚上,为父为你庆功。”   “谢父亲。”洛倾城起身冲着洛永和行了礼,又对着主座上的老夫人行了礼,“那孙儿先行告退。”   “去吧。好好儿歇歇,也是苦了这孩子了!小小年纪,竟然是就被带上了战场!”老夫人这样一说,眼眶便是一红,那豆大的眼珠子就落了下来,洛华城看了,自然是不忍心的。便好好儿劝说了一番,这才离去了。   倾城看哥哥去了松竹院了,再扭头看向了老夫人,那眼神里头,透着一抹诡异,让老夫人不由得是打了个寒战!倾城的眼神实在是凌厉,让老夫人忍不住就是觉得自己的想法被她看穿了,眼神就开始躲闪了起来。   倾城如何不知道老夫人刚才为何突然就红了眼眶?不就是为了先给哥哥喂下一颗疼孙子的定心丸!这是想着先趁着自己还没有将一切实情都说与他,所以,便想着先下手为强!至少,是让哥哥知道,她这个祖母,对于这个洛府唯一的嫡孙,还是极为疼爱的!   倾城看到老夫人别开脸,不肯再与自己对视,心中一阵冷笑,哥哥回来了,你的好日子自然也就是不会太长了!老夫人,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我会让你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倾城回了锦绣阁后,便直接躺在了里间儿的软榻上,倾城不喜欢炭味儿,更不喜欢屋子里有这种烟味儿,所以,白天这屋子里基本上也是不置炭盆儿的。本来这锦绣阁是有地龙的,只是现在还没入冬,这么早就开始烧地龙,似乎是有些早了。毕竟这会儿的天气是一日冷一日暖的,若是烧的太早了,也只是会让人虚火上升,所以,一般的人们都是等着入了冬,才开始烧地龙的。   倾城知道哥哥一会儿沐浴完了,定然是会过来找自己说话的,所以就一边儿躺着一边儿看书,不成想,没多会儿,许是太累了,自己竟然是就睡着了!   洛华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倾城正在软榻上坐躺着,身后有一个引枕,还有一个靠挚儿支撑着,竟然是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再看她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本儿书,这会儿那书已是被她的手松的开始往下滑了!   洛化城有些宠溺地笑了笑,上前小心地将她手中的书拿了,再将她身上的毯子,再往上盖了盖,免得她受凉。   坐了一会儿,看到倾城睡的香甜,便到一旁的桌前坐车了,顺手就拿着倾城先前手上的那本儿书,随意地翻了两下!   不过就是随意一翻,竟是让洛华城看的入了迷!这是一本儿杂记!翻到了倾城折了一个边儿的那一页,洛华城细细地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是眉头微蹙,眼神里似乎是闪过了一抹难以置信地神采!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将这一小段的故事看完了。洛化城扭头深深地看了洛倾城一眼,再看了一眼这杂记。想到了自己刚才看到的,便是写的一个妾室和婆婆是如何联手,坑害了以前的主母,并且是由这婆婆将原先的一名妾室,扶上了正妻的宝座!不仅如此,还设计毒杀了她的继女和继子,最终被人查出,将其游街并处以剐刑的故事!   按说这等的故事,在一些高门大户里头,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听到的很少罢了!毕竟人人皆知家丑不可外扬,再一顾忌到了自家的身分,自然也就是很少有传出来的了。虽然少,不过不代表没有!   洛华城看了一眼倾城,起身到了外间儿,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是吵到了榻上的美人儿!直到自己到了门口儿,再回头看了一眼,妹妹仍然是睡的香甜,这才放心地掀了帘子,到了外间儿,叫了云姑姑过来说话。   洛华城刚出了里间儿,原本是该睡地沉沉的洛倾城竟然是就轻颤了一下睫毛,张开了眼睛。那眸度的一抹精光闪现,耀眼无比!她似乎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那本儿杂记,再侧耳听着外面几人的说话声。唇角微微一勾,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就那样挂在了她的唇角上!   “你说什么?”外间儿的洛华城听了云姑姑的话,自然是十分地震惊的,“你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柳氏设计的?”   “回少爷,奴婢不敢撒谎!柳氏不仅仅是买通了江南的堂夫人处处虐待小姐,而且还曾收买了杀手,险些取走了小姐的性命,这一点,小姐一回京后,就禀告了老爷。而且,最后在那柳氏的院子里,竟然是还搜出了巫盅之术!上面还有一个写满了诅咒的小人儿,上面所写的,也正是小姐的闺名,和生辰八字呢!”   “这个柳氏,欺人太甚!似这等的恶妇,就该是死无葬身之地!”洛华城满面怒容,那本就有些冷硬的眉毛,这会儿更是显得多了几分的戾气!   “少爷,您先别急。如今那柳氏已然是死了,几位庶小姐也都受了老爷的惩罚,您还是消消气儿吧!”云姑姑劝道。“唉,说起来,她不过一个姨娘,哪里来的这般大的胆子,竟然是敢谋害嫡小姐?奴婢听说,原本老夫人是极喜欢大小姐的,还曾不止一次地对人道,大小姐才是有着大家风范的小姐。”   于嬷嬷连忙道,“快别说了,少爷才刚刚回府呢。不管怎么说,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不是?”   “说的也是,虽说是名声让人肆意败坏,还被抚安候府退了亲,不过,老爷也亲自闹到了金銮殿上,也算是还了小姐一个公道。”   “你们说什么?”洛华城一听这个,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倾城回来后,竟然是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一个闺阁小姐,被人恶意地败坏名声,又被退了亲,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于嬷嬷和云姑姑相视一眼,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多言,“奴婢们去看看小姐是否醒了?”   洛华城看了一眼那晃动的帘子,眸底有些失神,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竟然是被人这样欺负,自己这个哥哥,却是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倾城不多时,便出来了。“哥哥,快坐吧。”   洛华城看了一眼妹妹,她比一年前又漂亮了许多,个子也高了,虽说尚未及笄,可是这般的模样,足以是让人神魂颠倒了,一想到了被抚安候府退亲之事,便再度问了起来。   倾城将事情的原委与他说了,笑道,“不过就是一个不成器的人,如今那人因为一桩婚事而丢了袭爵的机会,这会儿,指不定是如何的后悔呢,哥哥就不必理会了。”   洛华城听说那人受到了惩治,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能陪在你的身边好好儿照顾你。让你受委屈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哥哥是去为国尽忠,可是你身为男儿应做之事,哪能因为妹妹,就守在家中,不去建功立业呢?再说了,如今你在边关打了胜仗,立了功勋,也算是为洛家争了光,咱们明日,就到母亲的坟前祭拜吧。也好将你立功的好消息,都告诉母亲。”   “好!是该去祭拜母亲了。”   次日,用罢早膳,洛华城一说起了要去祭拜母亲,老夫人的脸色当即就是一白,手中的茶盏,也是抖了抖,还好她身旁的嬷嬷眼疾手快,急忙上前道,“哟,老夫人,少爷只是去祭拜夫人,又不是再去战场,您别急!一会儿少爷就回来了。”   洛华城也笑道,“是呀,祖母,孙儿只是去祭拜一下母亲,很快就会回来了。皇上允了孙儿几日的假,孙儿这次一定是会留在府中好好陪陪您的。”   看着洛华城一脸的恭敬样子,老夫人的心底却是有着一抹极为不好的预感!特别是听到了他最后的那句话,总觉得他说的什么好好陪陪她,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而洛倾城则是冲着她浅笑了笑,这一笑,老夫人的心里就慌了。更觉得洛倾城是会借着洛华城到李氏坟前祭拜时,将这一切坦承了。当下是又急又慌,却又是无可奈何。   直到是洛华城到院子里去看看倾城准备的一些祭品,洛倾城才故意走到了老夫人的跟前,小声道,“老夫人,你说一会儿哥哥再回来的时候,他会如何待你呢?”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老夫人不是早就已经是猜到了吗?又何必故作不知呢?”倾城莞尔道。   “洛倾城,你这个心思恶毒的丫头,我好歹也是你的祖母,你不能这么做!”老夫人极力压低了声音,生怕会被旁人听到。   “老夫人这话,不是应该骂的再大声一些吗?从现在开始,大约也就是两个时辰的功夫,您还有选择用何种方法自尽的机会。怎么样?我对你,已经是很仁慈了吧?至少,比柳氏,要好太多了,不是吗?”   老夫人看着洛倾城笑语盈盈的模样,恨不能上前一把将她的脸给抓花了,再将她那双清亮的,似乎是能看透人心事的眼睛给抠出来!   当然了,她也只是想想,自然是不可能会真的如此做的。   洛倾城满意地看到了老夫人眼底的不甘和一抹恶毒,冲她笑了笑,转身往院子里去了。   而老夫人则是在看到她的那抹笑时,总觉得是森寒无比!像极了那前来索命的恶鬼,看着美艳无双,实际上却是透出了鲜血一般的残忍!   洛倾城上了马车,回想起最后自己那一瞥时,老夫人眼中的恶毒和脑子里的阴谋诡计,微微一笑,步步紧逼,我就不信你会不做点儿什么?   马车稳稳地出了城,往城外东郊的墓地行去,那里是洛家的祖坟,父亲还特意派了两名以前洛府的老家丁,在这儿看守打扫墓地。   马车出城还不足二里,在空旷的官道上,突然就多了一些急切的呼吸声,这些气息再浅,倾城也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更何况她还有着极为傲人的天赋!   可是倾城在马车里懒懒地斜靠着,似乎是没有感觉到外面的异常。而洛华城许是因为征战的缘故,对于危险的感知,还是十分的敏锐的。自然就是四处查看,只是一瞬间,他便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   等他意识到了危险的时候,已经是有黑衣人冲着那马车而去!洛华城大惊,直接飞身而上,再大呼道,“保护小姐!”   所有的护卫自然是将马车紧紧地围在了中间,而突然出现的大批的黑衣人,则是出手极为凶悍,丝毫不留情面!洛华城只不过是对敌数招,便意识到了来人,分明就是一群冷酷无情的杀手,招招致命!   洛华城看着自己这边儿的护卫很快就有多人受伤,暗道不妙!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即便是遇上了身手与之相差无几的人,他们自然也是胜算极大的!因为他们见惯了血腥。可是自己这边儿的护卫,到底也仅仅只是护卫!出手不比他们狠辣,自然也就失了先机了!   洛华城正与两名黑衣人纠缠着,却见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了一名黑衣人,直接就袭向了那马车!眼看他就要逼近那马车,洛华城大惊,“妹妹小心!”   说着,同时挥出一剑,便往那马车的方向奔去,只是,他终究是离的远了些!眼看那黑衣人已经是落在了车上,眼看,就要冲进了马车!   洛华城在那一瞬间,只觉得是呼吸一紧,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堵在了他的心间,让他几乎就是忘记了心跳!   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嫡亲妹妹!不!不可以!   洛华城眼看要逼近马车,却是突然杀出一人,挡在了他的身前,阻止了他的脚步!洛华城一时气血翻涌,只想着尽快地将这些麻烦解决掉,赶快去救出妹妹!   他的剑法更回凌厉了几分,出手丝毫不带拖沓和心软!在他的心里,没有人的性命,能再重过他的妹妹!   洛华城便是再快,又岂能是快过已经上了马车的杀手?   千钧一发之际,洛华城看到了马车内闪出了一名黑衣人,直接抱着倾城飞出了马车,与此同时,长剑一挥,直接将刚才正欲进去行刺妹妹的黑衣人,一剑刺伤!   洛华城看到了这种情况,心知妹妹身边儿还有暗卫,想来也是无事!当下大喜,再看四周已是又多出了两名黑衣人,只不过,是他自己的暗卫!   一刻钟后,倾城在红燕的搀扶下,再度坐到了马车里。只因为外面一片狼籍,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洛华城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最为宝贝的妹妹,看到这些污秽不堪的场面?   让人火速地去通知了京兆尹,再让自己的护卫们开始包扎伤势,洛华城这才到了马车旁边,“妹妹,你没事吧?可有吓到?”   “我没事。哥哥没事吧?”   “没事。哥哥很好。”洛华城看了一眼稍微挂了彩的左臂,不甚在意道,“妹妹,如今这情形,我们还要去祭拜母亲吗?不如,先回城收拾一番。再去拜祭?”   “不!哥哥,昨日已经让人告之了母亲,说是我们今日会去看她。我们怎么可以欺骗母亲呢?母亲虽已过逝,可我们也不能失信于她。”   听到了倾城的坚持,洛华城犹豫了一下,吩咐了所有受伤的护卫都留在了原地,再命几名没有受伤的护卫留下等着京兆尹的到来,再看了一眼马车,“妹妹,这马车坏了。你看?”   “无妨!离祖坟也不远了,我下去走着便是。”倾城说完,就让红燕搀着下来了。眼睛淡淡地在周围一扫,眉心微紧,拿帕子轻轻掩了鼻,她不喜欢血腥味儿,也不喜欢血。如今,倒是让她闻了个够!   “哥哥,走吧。如今那人已然是事败,也知道必定是惊动了官府,是断不敢再派人来的。”倾城轻描淡写道。   洛华城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表现的这样淡定,吃惊之余,更多的,便是一丝安慰,看来,自己的妹妹,果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洛华城点点头,也知道送信的人自然是在通知了京兆尹后,会再回府内派出大批的护卫的,估计不用多久,也就会赶过来了。看了一眼,大概还有一里地的远方,“妹妹可会骑马?”   “倒是学过,那就骑马吧。只是红燕不会,而我也不会带她。还要劳烦哥哥了。”   洛华城点点头,让一名护卫带着红燕,一行不过十余人,继续往前走了。   因为昨日,倾城早已是吩咐了人给这边儿的守墓人带了话儿,这墓地,自然就是早已打扫了一番。   红燕等人将香炉祭品一一摆好,再摆了两个浅色的蒲团,扶着洛倾城在上面跪了。洛华城在她的左侧跪了,直接就先磕了三个头,再抬眼时,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孩儿不孝,直到现在才来看您!母亲,您看到妹妹了吗?妹妹回京了?父亲终于是将她接回来了!母亲,您若是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妹妹平安顺畅,一生无忧!”   洛倾城听了,则是微微阴沉了脸,手轻轻一摆,所有的下人,皆是退到了数丈之外!   洛华城见她如此,也知道她定然是有话要说,抹了把眼泪,再不说话,就跪在了那里,等着洛倾城出声。   “哥哥可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倾城的声音冰寒入骨,让洛华城大为意外,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突然就会冷厉了起来!多年来,他何曾见过妹妹的脸上会有如此的表情?   “妹妹知道?”洛华城的心里闪过了一抹极为不好的念头,不过,他仍是看着倾城,等着她的下文。   “哥哥,你可想过母亲究竟是如何没的?”   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问题,却是让洛华城有些措手不及,略有些茫然道,“不是说,是因为母亲难产吗?”   倾城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母亲的死,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曾被柳氏和张氏苛待,所以在探查一些与柳氏相关的消息时,也不会怀疑这件事!没想到,她的怀疑,竟然是真的就得到了证实。   “不!人人都说母亲当年是难道而死,而我,则是在柳氏和祖母的刻意安排之下,一出生,便背上了一个克母的恶名!哥哥可知道,母亲生我之时,虽有些波折,可是生下我之后,却是一切稳妥。只是没想到,在饮下了老夫人让人送来的一碗补药后,便送了命!”   洛倾城的声音,沉静冰冷,恍若是这深秋的一股凉风,硬生生地钻进了洛华城的耳朵!   ☆、第八十二章 还有后招!   “你说什么?”洛华城的脸色此时已是震惊无比,“倾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那碗参汤,是祖母授意了柳氏,生生地将一碗补药,换成了一碗活血的药。哥哥,母亲刚刚生产完,本就是受了些折磨,再喝下了一碗活血之药,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倾城双眸紧紧地看着洛华城,那话里话外,都是带着浓浓的恼恨,化不开,散不去!   洛华城被妹妹眼底的那抹恨意所摄,竟然是身子一软,跪坐在了蒲团之上,低喃一声,“血崩?”   “哥哥猜的不错!正是血崩!哥哥,我知你不信我,因为老夫人待你向来是亲厚,那是因为你是她唯一的孙子,是洛府唯一的血脉。而我,不过就是一个碍眼的嫡女罢了!”   洛倾城苦笑一声,“哥哥可还记得我当年为何被送往了江南?”   洛华城眯了眼睛,“外人皆传是因为你有克亲之命,可是极少有人知道,你是因为无意中伤了头,后来被父亲诊出,你的身上竟然是中了一种毒,父亲无奈之下,只得将你送到了江南。”   “你可知道父亲为何没有下令详查此事?甚至是都没有声张,只是杖毙了膳房的一名管事和两名嬷嬷?”   “你还记得这些?”   “自然!”洛倾城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悲伤,“我当时还以为是父亲不要我了。他有好几个女儿,不差我这一个,所以,我哭的很是悲伤,紧抓着你的衣角不肯走。”   洛华城的脸上再度落下泪来,“当时我虽然也是不舍,可是从父亲口中得知了有人要谋你的性命,所以才不得已,要将你送走,远离这些心思恶毒之人。”   “父亲心中有我,是想着护着我。可是父亲查到了一半儿,这矛头却是指向了老夫人,他终是不忍再查,无论是不是她指使的,他身为儿子,都不能将老夫人如何,只能是采了下下策,将我送走。”   “妹妹,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洛华城的脸色突然多了一抹严厉,洛府繁盛百年,尤其是到了父亲这一代,已是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得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追着,就等着寻了府上任何一个人的错处,来大做文章!妹妹年纪小,万一是再被人利用了?   倾城拿帕子拭了泪,“哥哥,我今日还想着要让你见一个人。”   洛华城一愣,就见不远处的一方墓碑后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老嬷嬷。而押了她过来的,正是先前出手救了倾城的那名暗卫,洛离!   洛华城是府上的少主子,自然是对府上的暗卫极为熟悉的。一看到他押了一名嬷嬷过来,眼神微凛,“这是何人?”   “这是我哥哥,将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你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而且,你现在的这幅打扮,你不会以为还有人能认得出你来吧?”   倾城的声音听起来明明就是温暖如春,而且是整句话说完,并不见一丝的威胁,可是听在了这名嬷嬷的耳中,却是觉得甚为可怕!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亲眼见识过她的手段的!知道这温柔端庄的外表下,分明就是藏了一颗狠毒至极的心!   “洛公子,奴婢是以前在宫里当差的,十四年前,在坤宁宫,伺候皇后娘娘。”随着那名落魄嬷嬷的句句陈述,洛华城的脸色是白了又白!眼前这名嬷嬷的话,可谓是句句惊心!   原来,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祖母联合了柳氏给谋害的!而这幕后的主使,竟然就是宫中的皇后!这怎么可能?皇后为何要谋害母亲?难道就是因为当年皇上多看了母亲几眼?就因为皇上曾有意纳母亲为妃?   洛华城自然是见过端庄高贵的皇后的,难以想像,皇后竟然会是一个如此狠毒之人!竟然是能布下如此精密的一个局,不仅仅是害死了母亲,竟然是还让自己的亲妹妹背上了一个克母的恶名!更甚至,还授意了柳氏和老夫人,让她们出面,告之了远在千里之个的张氏,对倾城处处为难,苛待难容!这一切,竟然是那个仪态万方的皇后所为!   “哥哥可是不信?”洛倾城看了一眼,仍然是有些没有消化完这些消息的洛华城,等着他的的答案。   洛倾城既然是打算将这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哥哥,自然就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可能是只带了一名嬷嬷过来,指证这些恶人的。只是,她想知道,哥哥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少?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又有多高?只有是先确定了这两点,她才能将自己的复仇计划,尽数告之,否则,不但是他帮不上忙,还极有可能会坏了自己的事!   “妹妹,我信你!只是,我万万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会牵扯到了皇后。”洛华城说完,睨了一眼对面的那位嬷嬷。此人,正是先前倾城让夜墨帮忙,从宫里头给盗出来的两个嬷嬷中的一个!   “哥哥,这是她身上的牌子,在宫中都是有据可查的。”倾城将那木牌子给洛华城看过之后,一摆手,洛离便将人带走了。   “哥哥,皇后不仅仅是害了母亲,更是屡次三番地想要谋夺了我的性命!她甚至是还动过将我嫁给寒王,让残暴成性的寒王将我虐待至死的念头!这样的皇后,怎么可能会心存仁慈?这一次的刺杀,哥哥现在可是猜到了是何人所为?”   洛华城想了想,眉宇间闪出一抹了然,“我明白了。此事,定然是祖母让人通知了皇后娘娘,担心你会将母亲当年去世的真相告之于我,所以才向皇后求助,以期皇后能派人来解决了你!只是没有想到,皇后的心思竟然是如此歹毒,不仅仅是想着要了你的性命,更想着将我也一并杀了!好斩草除根!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猜到,派出杀手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皇后。”   “哥哥说的不错!若是老夫人派出来的人,便是只需取了我的性命就是!而你,她是万万舍不得杀的,毕竟你是洛府现在唯一的血脉,你若是死了,那么洛府,可就是真的断了香火,这对将子嗣看的珍贵无比的老夫人来说,自然是不可能会允许发生的!怕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被皇后给摆了一道了。”   洛华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解道,“不对呀!若是祖母找人去向皇后求助,这一来一回,岂不是要耽搁太久?而且,我们也是在用完早膳之后才提出要到母亲坟前祭拜的,她怎么会?”   “这个,自然是我身边儿的人,不小心地透露给了她的眼线。她向来是自以为聪明,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自然是以为咱们不可能会知道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倾城说着,脸上浮上一抹极具嘲讽的冷笑,“说起来,今日早上她所有的表情,也不过就是为了作戏而已!因为她要让我相信,她心里很焦灼,很着急!这样的话,我的心里就舒服顺畅,就一定会早早地跟你一起去祭拜母亲。这样,她向皇后求助来的杀手,才有机会行动。”   “还真是歹毒!”洛化城恨恨道,两只青筋显露的拳头,足以说明了他现在的愤怒!   洛倾城伸出手,那柔弱洁白的一只小手,就落在了洛华城紧紧攥着的拳头上,“哥哥,别气!若非是如此,又怎么能看出了皇后的心思呢?她分明就是想着借了这个机会,来一并除掉我们兄妹二人!这于她和齐王来说,可是最为有利的了。”   洛华城有些不明白,他虽然是历练有成,战场屡胜,可是这为官之道,他却还是不怎么精通的。再加上刚刚回京,对于朝中的局势也不甚清楚,听着自然是有些糊涂的。   “哥哥,父亲贵为丞相,人人巴结奉承,特别是现在几位王爷皇子都已是成年,或者是很快就要成年了。正是他们各自拉拢势力,纠结党羽之时!偏偏父亲,为人耿直,不肯向任何的一方靠拢,这才是真正地惹恼了皇后!”   洛华城听到此处,脸色微微泛白,倾城瞧他如此,就知道他定然也是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之处!看到哥哥的反应如此之快,倾城的眼睛弯了弯,眸底,也是一片清亮!   “我们是洛府唯一的嫡出兄妹,一旦我们出事,最为伤痛的,便是父亲了!没有了儿子,父亲自然是会痛不欲生!一来是因为父亲一直是对母亲不曾忘情,我们兄妹又都是母亲所出,一旦没了,对于父亲的打击,可想而知!而另则,洛府没有了继承人,父亲又怎么可能会还有心情继续在朝为官?即便是继续为官,定然也是会因为丧子之痛,而无法专心于国事,屡屡出错。这样一来,父亲离开丞相之位,甚至是离开朝局,便是指日可待!而丞相这个位子?”   洛华城说到了此处,便不再言语了,因为他在妹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欣慰!   “哥哥,你总算是没有让我失望!有你在,以后,洛家定然就是不会垮的。皇后想着借着这机会,除了我们,再伤了父亲,洛家自此衰败,再繁盛的一个家族,若是没有了子嗣,也是不得不逐渐走向败落,皇后的心,还真是狠!”   “倾城,此事涉及皇家,如今既然是哥哥回来了,这些事,就交给哥哥来做,你就安心在家抚琴赏花,如何?”   洛倾城抿唇一笑,知道哥哥这是心疼自己,担心自己一介女子若是被卷入其中,便是有所遮掩,也会落下一个恶女之名,这样一来,自己还如何嫁人?   “哥哥无需担心。妹妹如今长大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妹妹已经是学会了如此以小搏大,有些非做不可的事,妹妹自然也是会考虑周全,绝对不会连累到整个洛府的。”   “妹妹,哥哥不是这个意思。你还小,而且又是个女儿家。哥哥不能让你以身犯险!你是哥哥唯一的亲妹妹,绝对是不能出任何的岔子,否则,将来哥哥到了地下,又要如何向母亲交待?”   “哥哥,此事不急,如今我一股脑儿将这些消息尽数透露给你,怕是一时让你也有些难以接受。特别是老夫人,他素来是对你疼爱有加,有些事,怕不是你方便做的!而我就不同了,于我而言,跟这个名义上的祖母,根本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对,在我的心里,她只是仇人!所以,做起事来,我反倒是比你要更方便,也更洒脱一些。”   洒脱?洛华城苦笑一声,她这分明就是在说自己会惧于祖孙的亲情,不好下手了!   “妹妹,这等的阴毒之事,还是让哥哥来吧。你是一个姑娘家,而且又生得如此美貌,哥哥怎么可能让你落下一个毒女的名声?哥哥多年来都没有照顾好你,害你屡次受伤,常常受欺。如今哥哥回来了,这些个事情,自然是就该由我来处理。保护妹妹,本就是身为哥哥应当做的。怎么能退缩呢?”   洛华城见倾城还要再说,便伸手制止道,“好妹妹,你听我说,老夫人便是对我再好,她也是我们的杀母仇人!在我的心里,也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罢了!便是父亲,也是不及你我兄妹的感情深厚的!我自然是要护着你,那些个不入流的事儿,就由哥哥来做,也让哥哥,照顾你一回!”   听着他如此真挚的话,洛倾城一时倒不知该不该继续坚持了!他说的对,他是自己的哥哥,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哪一个不是有事最为信赖母亲和哥哥了?如今,自己依赖他一把,也是应该的吧!只是一想到了皇后的恶毒和凤家人的狡诈,洛倾城又有些犹豫了。不过,她面上仍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是暗自盘算着。   兄妹二人正在给母亲叩着头,便听到了一阵急切的马蹄声,正是洛永和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夫人一回头,便看到了他身后跟着大批的护院,与哥哥相视一眼,“母亲的事,还是暂时先别告诉父亲了。不然,我担心父亲会无法承受的住。”   洛华城点点头,老夫人再坏,也毕竟是父亲的亲生母亲,父亲堂堂一国丞相,人人赞其治国有道,又如何能接受,这后宅之中,竟然是如此地险恶龌龊!   “你们两个没事吧?”洛永和一下马,就快步过来,仔细看了看两人,看到了洛倾城无碍,华城也只是受了些轻伤,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一起回了洛府,就见老夫人正一脸焦灼地在前厅等着,一眼便看到了洛华城的胳膊上缠了布,而且外面还渗出来了不少的血,分明就是受伤不轻的样子。   “不是说只是擦破了点儿皮吗?怎么会伤的这么重?”老夫人也顾不得其它了,眼睛只是盯着亲孙子的胳膊看。   洛华城面对这样的老夫人,第一次是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个人,竟然是就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而偏偏这个人,对自己却又是百般地疼爱,怎么能不让自己的内心觉得纠结?   洛华城的心里复杂,表情却是很淡漠。“我没事,劳祖母费心了。来人,先扶老夫人回去休息吧。”   “是,少爷。”   老夫人看到了洛华城那稍有些躲闪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疼爱的这个孙子,他已经是什么都知道了。   “父亲,说起来,那些黑衣人还真是可怕,我透过那缝隙,看到他们当真是下手毫不留情,好几次,若不是哥哥闪的快怕是你们就再也见不着我们了。”   看到老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洛倾城的唇角微微扬起,老夫人,这就受不住了?未免也太不经打击了吧?你没有想到,你一心效忠你的人,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你,利用洛府吧?   老夫人的身子一颤,脱口而出,“怎么会?怎么会?明明就应该。”话没有说完,便猛地收了声,抬眼看向了洛倾城,便见她正笑的一脸灿烂地看着自己,脸上哪里有丝毫的害怕的神色?   老夫人知道自己这回是失言了,慌忙避过了她的眼睛,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洛永和身为一国丞相,哪能没有听出刚才老夫人话中的不妥?紧了下眉,“先扶老夫人回去吧。府医呢?怎么还不过来?”   其实府医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只是看到主子们在说话,又见少爷的伤口已经是包扎好了,也没有叫他进去,他自然就是在门外等着了,如今听老爷似乎是有些恼了,连忙进来了。   给洛华城的胳膊上了药,再开了内服的方子,府医退下,华城看到了妹妹有些心疼的眼神,笑道,“妹妹别怕!不过就是些许的小伤,不碍事儿的!在边关的时候,我还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的,无碍。”   话落看到妹妹的眼神倏地一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笑道,“妹妹,我真的没事!我保证以后都小心些,出门也多带些护卫,成了吧?”   倾城点了点头,“哥哥,你如今可是这朝中的新贵,小小年纪,便屡立战功,这京城最不缺的是什么?就是贵人!你才刚回京,就已经是看出了皇上对你的盛宠,所以你定然是要时时小心,处处谨慎些。这京里头,羡慕你的,嫉妒你的,那可是多了去了。你可是不能大意了。”   “倾城说的对!你如今回京,定要小心些。与那些个公子小将们一起出门宴会之类的,也要少说话,免得一开始就得罪了不知道背后是哪位主子的人。”   “是,孩儿记下了。”洛华城说完,才道,“妹妹也受了惊吓了,快回去歇着吧,一会让膳房给你送些炖品过去压压惊。”   倾城一笑,“到底是哥哥疼我,父亲一看到了你受伤,急的跟什么似的,压根儿就没瞧见我。”   洛永和听了,佯怒道,“你这丫头,连你哥哥的醋,你也吃,简直就是个小醋桶了!”说着,还伸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看着动作挺大,实际上落到了倾城头上的力道却是很轻。   倾城知道他们还有一些大事要说,自己不便在此,便笑道,“我先回去了。哥哥,你可是要记得按时吃药,莫要嫌药苦,将药偷偷倒掉哦!”   说完,便提裙出了前厅,往后院儿去了。   洛华城听了,面上一怔,自己的确是有这个不爱喝药的毛病,而且是还爱将药偷偷倒掉,瞒过下人。这妹妹刚才,究竟是无心而言,还是她的确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不应该吧?她远在江南,如何会知道自己的这个坏毛病,就连父亲也是不知道呢。   洛华城哪里知道,他的这个好妹妹,可是没少往京城跑呢!自然也就是逮到了他嫌药苦,将药倒掉的事情了。   倾城回了锦绣阁,将府里的一应事宜安排了一通,便真地躺在了美人榻上,轻阖了眼,不过,睫毛微动,显然是在想着什么心事,并无睡意。   似乎是嗅到了一阵暖暖的清香味儿,倾城微侧了一下头,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对方的香炉里,轻烟袅袅,娉娉婷婷,宛若是一抹仙气一般,让人神往。   “这是什么香?”   “回小姐,这是清合香。是早先宫里头赏下来的。”   “宫里头?可知道是哪位贵人赏下来的?”   “回小姐,是前阵子皇上赏下来的。”   倾城的神色微变,“皇上?”   苏嬷嬷略有些不自在道,“回小姐,皇上以前也经常会赏赐一些东西,只是后来您去了江南,这锦绣阁一直空着,直到您如今回来,皇上的赏赐才又到了府上了。”   苏嬷嬷的话无外乎就是向她透露出了两个信息,一个就是说皇上的赏赐,大部分都是进了锦绣阁的,至于为什么,相信她能猜到,而父亲也是知道的。而第二个,也就是在说,这十年来,皇上极少赏赐东西到洛府。可见,皇上对她这个洛小姐还是很看重的。   “行了,你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姐。”   倾城起身到了那香炉面前,将香炉的盖子掀开,顿时那香的味道更加浓郁了几分。倾城的脸上,浮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笑!香本是好东西,可以在馨悦之中调动心智的灵性,而又净化心灵;还可于有形无形之间调息、通鼻、开窍、调和身心;正是香的种种无穷妙用,使其完全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才会让某些人行起一些卑鄙伎俩来,更加地不着痕迹了。   倾城的脸色不见有什么气恼之样,眼睛微微眯着,似乎是有几分的兴趣,只是,她的手才刚刚覆上那香炉,还不待她有所动作,一袭大红色的衣袍就出现在了她的锦绣阁。   “你没受伤吧?”一进来,就直接问道。   倾城摇了摇头,而无崖注意到倾城在盯着这香炉看,便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意识到,这香,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了!   倾城低喃道,“香是自然造化之美,人类之好香为天性使然。这本是再为正常不过。只是,能让人上瘾的香,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生气呢!”   无崖的眸子一暗,“是那个老妖婆做的?”   倾城摇摇头,“这香,是皇上前不久才刚刚赏赐下来的。我记得,似乎是还赏下了不少的龙涎香。”   “皇上?你怀疑?”   倾城摇摇头,再看了一眼这香炉,右手轻轻地上面一覆,不多时,手再移开时,那香烟早已断了。不过,屋内仍有余香环绕,久散不去。   “好香不仅芬芳,使人心生欢喜,而且能助人达到沉静、灵动的境界,于心旷神怡之中达于镇定。香气清新,爽神,久用不仅是无害,反而还可以醒脑提神,有愉悦之感,但并不使人心浮气躁;此香的香味醇和,浓淡适中,深呼吸也不觉得刺鼻;香味即使浓郁,也不会感觉气腻,即使恬淡,其香也清晰可辨;原本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这清和香的味道,只是比寻常宫里头用到的,稍稍浓郁了一分!甚至是还不足一分,极难让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这味香,显然就是别有用心之人,特地为我准备的。”   “倾城,你怀疑不是皇上?”   “不是我怀疑,而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不过,能将这手伸到了皇上的内侍省的,你以为会是谁?”倾城唇角一抹灿若阳光,亮如珍珠般一的抹笑,几乎就是晃的让人不敢直视。   无崖的双唇紧抿了抿,一抹似鄙夷,似愤恨,似不屑的神情浮现于他的俊美容颜之上!   “有这个手段的,不外乎就那么几人,而有这个动机要害你的,不外乎只那一人了!”无崖的声音突然就像深夜的寒风,冷厉了几分,那骨子里一的抹恨意,似乎是也张扬了几分。   “我听说花楼来了京城?”   “花楚告诉你的?”无崖很快明白过来。   “这个人,于我们也没有多大用了。本来是好心留他一条性命,念在他母亲曾与我母亲也算是闺中秘友的份上,算是让他也能一生富贵,不至太过落魄。可是没想到,他的母亲,也不过就是一个白眼儿狼!哼!花楚说你将东西给了他了?”   “嗯,花楚只要是给那位尊贵的候府夫人用上,不出一月,定然是会疯巅如魔的。”   “那就好,花楼竟然是不识好歹,还要与凤良联手来害了花楚的性命!哼!我的人,除了我,谁动都不成!”   无崖这会儿已经是从自己先前的那抹仇恨中醒了过来,再度有些痞痞地样子,斜靠在了她的床柱之上,“那我呢?”   倾城睨他一眼,并不理会。“如今凤荷已经是将凤府的后院儿搅的一团乱了!咱们,是不是也得乘机,推上一把了?”   “什么意思?”   “呵呵!凤荷对付的人,都是府上的姨娘和几位庶小姐,庶公子。凤良和凤夫人,可是始终毫发无伤呀!”   无崖的眼睛瞪大了些,看起来也更妖媚了一些,“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凤夫人出身王家,咱们要对付凤家,你以为王家会袖手旁观?倒不如,先将王家与凤家的关系给挑开了!让他们两家的关系再恶化上几分,至少,凤家会倒的更快,而咱们对付起凤家来,也更容易一些。”   无崖竟然是从心底里打了个哆嗦,他向来是知道自己认的这个主子是个心机深沉,凡事不会流于表现之人!可是这一次,他对洛倾城的崇拜再多了几分,就连自诩向来是最了解她的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在这儿?   原先无崖一直是以为倾城只不过就是为了利用凤荷来挑起凤家内宅的不宁,可是并没有想过,这只是她最简单的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凤夫人彻底地背上一个恶妇的骂名!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都是凤夫人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凤涛对凤夫人厌弃几分。同时,将王凤两家的关系,也是挑拨的不再亲密无间。   无崖从心底里是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是奉她为主的人,是她的人,否则,一旦与她对上,自己的这条小命儿,怕是不知道被他设计死了多少次了吧?还好,还好!   “倾城,你这主意虽好,可是你可有想过,那凤荷如何肯甘心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诟病?毕竟,她的心思再恶毒,也是亲眼看到了她母亲为了她失魂落魄之态。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凤夫人被人置疑的。”   “那她又能如何呢?”倾城的唇角弯起,一抹勾人的弧度,不自觉地便浮了上来,只一眼,无崖便有些尴尬的扭过头去,这个样子的洛倾城,太诱人了!   “如果,我们将她直接送进了皇宫呢?”   “什么?”无崖这下子再也无法淡定了,身子也是由原来的斜靠惬意姿势,改成了站的笔直。“你开玩笑的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洛倾城白了他一眼。   无崖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有些呆怔地眨了眨,“我以为你利用凤荷来挑起凤王两家的不和,就已经是够心狠的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还想着再将凤荷送到宫里头去!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儿,你不知道吗?这个样子的她,怎么可能能混进宫?宫里各种戒备森严,会允许一名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进去惊吓贵人吗?”   “所以喽!”倾城笑了笑,“我们无所不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无崖公子,一定会有办法的喽!”   无崖顿时觉得满头黑线,这明明就是恭维他的话,可是此时听起来,为什么会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呢?   “你想让我给她做一张人皮面具?”   “有困难吗?”   “你倒是真舍得!你可知道做这一张人皮颇具需要耗费多少的好东西?你以为是街上的糖葫芦,一买就是一大把?”   洛倾城嘿嘿一笑,“我也知道难,所以才会拜托你了!”说着,便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别让我失望哦!不需要多美,能看就成。”   无崖伸手扶额,“我怎么就找了你们这个主子?将那么难弄的东西弄出来,就是为了一个凤荷?”   “不要用这种鄙夷的口气说她,现在于我而言,她可是最有用的一颗棋子呢!”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帮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就不怕哪一天她再反咬你一口?毕竟皇后那边儿,可是位高权重,怎么比,你都是没有什么什么优势的!在任何人的眼里,跟高高在上的皇后比,你就是一只渺小到了极致的蝼蚁!你以为凤荷不会受到了皇后的引诱,再背叛你?”   “背叛?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并不合适,因为她自始至终就不是我的人,何来背叛?一颗棋子而已,实在是不听话了,毁了就是。”倾城话落,似是无意之间,便将桌上的一方宣纸,直接揉在了手心里,再摊开手,躺在手心里的,已经是一堆粉末了!   无崖轻瞥了她一眼,“你想要将她送进宫去?你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   “没什么,只是让她去看望一下她亲爱的皇后姑姑罢了!毕竟都是一家人嘛,既然是没死,总得去探望一番,只是探望了凤府的家人怎么成?要知道,凤家有今日,皇后娘娘可是功不可没呢!她如今没死,是不是也得去感谢一番?”洛倾城笑的极度妖娆,宛若是雨后的海棠,娇艳中透着几分的明媚,让人一眼便是恍若陷入了一片无尽的花海之中,五彩缤纷,绚丽多姿,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无崖呆怔了片刻后,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撇开脸,再不敢看她一眼!生怕自己再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反倒是惹了洛倾城的厌弃!他知道,她就是一朵长在了悬崖上的罂粟花,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将其采下的!而自己和花楚,即便是再得了她的信任和依赖,也不是她最终的那处归宿!   再想想玉景山里头的那几位,他与花楚就已经是极度地幸运了,最起码,还有机会常常陪在她的身边,能常常看到她笑,陪着她一起面对困难,面对危机。跟她一起排忧解难,比起他们来,他和花楚又是多么的庆幸。   这样便好!这样只是静静地守着她,看着她,护着她,直到那个真正适合她的人出现,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就是算是完成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看到了那个真正适合她的人出现,他们是否能舍得放手!   倾城没有注意无崖的神色,而是在暗自思索着该如何让那个活阎王帮忙,将凤荷给弄进去。手轻轻地扶住了下巴,是让花梨跑一趟,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呢?   三日后,安逸候府传出消息,凤夫人因丧女之痛,一时精神恍惚,身体不佳,故迁往别庄休养。而府中大小事务,则是尽数交与了府上的三夫人,也就是凤谦的生母来打理。   而坊间的传闻,则是凤夫人善妒,屡次谋害府中妾室及庶出子女,安逸候屡次劝说无果,只好将其移到别庄,以养病为由,不得任何人探视。明为静养,实为软禁!   凤夫人的离府,让凤良的心思略动了动,自己与相府的大小姐订了婚事,而且还是娶为正妻。这自然是为了拉拢洛相,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庶小姐,在洛相的心里头,究竟是占了多大的位置?又或者是说究竟在洛相的心里头有没有一丝地位呢?这一点,凤良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没底的,虽然是柳侍郎一再表示,定然是会通过联姻,再来说服洛相,向齐王靠拢,可是毕竟是还没有说服洛相,而这会儿,母亲又得了父亲的厌弃,自己的世子之位,又是否会受到影响呢?   其实凤良是多心了!便是凤夫人做的再过火,凤涛也不可能是休妻或者是贬妻的!更不可能是废了凤良的世子之位,毕竟,他的身上还流着王家的血!这京城王家,也不是好得罪的主儿!尤其是现在齐王与秦王暗地里斗的正是热闹,更不可能会真的对凤夫人和凤良如何了!   凤良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提笔给舅舅写了信,再让人备了礼物,偷偷地给王家送去了。   次日,凤良的舅舅,便上门了!   而这会儿,坤宁宫里头,正有一个打扮平常,一看穿戴,便知是末等宫女的姑娘,在院子里的八角亭里,擦拭着桌椅栏杆。一举手一投足,竟然是透着几分的优雅贵气,动作看上去并不熟练,可是在她做来,偏偏是极为好看,不像是在做什么粗活儿,倒像是在做一件儿极为高雅之事!   ☆、第八十三章 你好算计!   “清欢,你怎么还在这儿?娘娘就要过来了。你这儿怎么还没擦好?”一名打扮鲜亮一点儿的,稍微年长的宫女过来责备道。   名叫清欢的女子转过身来,似乎是有些胆怯道,“马上就好了,姑姑您别生气。”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别再扰了娘娘的清净。”   “是,可是这里。”   “不用你了,自然是会有人来做。真是没用,做一点儿事情都是慢吞吞地!”姑姑不悦地皱了眉,看到清欢低眉顺眼地退下,再看了一眼这桌子上摆的茶点,“来人,将这些茶点全部撤掉,再让人备上一壶上好的白茶来。”   “是,姑姑。”   清欢正在往前走的身形微顿了一下,眸底闪过了一道暗茫,缩在了袖子里的手,用力地紧了紧,再快速地退了下去。远远地,看到了皇后的凤驾,一袭明黄色的凤凰展翅的宫装,将本就生得极为美丽的皇后衬的更明艳了几分!头上的九尾凤钗,坠下的几道东珠串成的流苏,随着皇后的缓步轻移,而微微晃动,略有些清脆的珠响,宛若天籁,煞是好听!   “启禀娘娘,这是武贵妃命人送来的,说是武贵妃的嫂嫂进宫时送来的,已经命内侍省仔细查过了。听说娘娘素来喜爱吃这种水晶梨子,所以特意命人送来的。”一名内侍在地上跪了,禀报道。   皇后面上微笑,“都这会儿了,竟然是还有梨子吗?我记得,这个时候,梨子应该是早就收过了吧?”   “娘娘说的没错。寻常品种的梨子早已收过了。这一种,听闻是武家的人特意在自己的别院里栽种的,听说武贵妃未出阁时,也是极爱吃的。所以武夫人才会特意走了一趟,送进宫来的。”   皇后的神色如常,眸底却是颇有意冷意,“既然是武贵妃喜欢吃,还是送去给她享用吧。”   “回娘娘,送东西过来的人,是武贵妃身边儿的掌事嬷嬷,说是这些水晶梨子,本来也是昨日他进宫时,先来特意拜见皇后娘娘的,可是当时到了宫门口,听闻娘娘去了七皇子处探视,而宫里的掌事嬷嬷正好是有事不在,宫里头的其它宫人也不敢做主随意收了东西,所以就只好将东西暂时放在了武贵妃那儿。”   皇后听了,唇角微翘了翘,“那就先搁着吧。”   “是,娘娘。”   皇后身边的陈嬷嬷将皇后扶进了亭中坐了,凳子上垫了厚厚的软垫,陈嬷嬷看皇后娘娘的心情不错,进言道,“这几日娘娘不是一直嗓子不舒服吗?而且,偶尔也有些眩晕的症状。奴婢听说,这吃水晶梨能祛痰止咳,对咽喉有养护作用,而且还能改善头晕目眩等症状。这武贵妃倒是真有心了。”   皇后微微颔首,武贵妃自家别院中所种的,她自然也是对这些东西颇有了解,再加上她向来是注重饮食,知道这个,应是再正常不过了。   “说的不错,这武贵妃,倒也是有心了。前些日子她让人送来的那幅《牡丹海棠图》,本宫瞧着就不错。昨日,本宫也不过就是轻咳了一声,顺口提了那么一句,想不到,她倒是上心了。”   “是呀,如今这武贵妃处处向娘娘示好,奴婢还听说,秦王殿下还特意将修葺宗庙这一大功劳,都推到了齐王殿下的身上呢。”   “此事,本宫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这秦王究竟是真的有心低上几分,还是别有居心了。”   “娘娘,齐王殿下是嫡子,这无论是什么时候,也是嫡子比庶子要尊贵上几分呀。”   皇后微微笑了笑,“行了,别尽说这些好听的来哄本宫高兴了。”说完,皇后便轻叹了一口气,“眼下安逸候府可是乱做了一团,本宫的那位好大嫂,怎么突然之间就会做出了这样一些让人匪夷所思之事?”   “回娘娘,依奴婢看,也许是凤夫人对于凤荷小姐的死,太过在意了。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有失体统之事?处置几个妾室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听说是府上的小姐,毁容的毁容,断腿的断腿,候爷也是没有法子,才会下令将凤夫人送到了庄子上去,否则,怕是这安逸候府,更是乱了!”陈嬷嬷显然也是觉得这凤涛难做了,将凤夫人送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你说的没错。凤家家大业大,可是若是子嗣屡屡不顺,也终归是要落败的。此事,还是要哥哥小心处置,毕竟,大嫂出身王家。这王家的人,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娘娘,您就先别想这个了。眼下,这六宫之中,武贵妃对您低了头,无论是明里暗里,都是再不敢对您有半句的不敬。甚至是连皇上要在武贵妃那里歇了,也是被她给推脱到了您这儿。哪成想,半路上,竟然是被良妃让人给请了去。”   皇后的脸色略有些阴沉,入宫多年,陪伴在了这个性情有些冷戾的皇上身边,她怎么会还期望着皇上的那份儿恩宠?可是在宫里头,恩宠太盛了,活不长!恩宠若是太薄了,则是处处受人压制!即便是自己是皇后,也不能是一个总是独守空房的皇后!否则,底下的那些狐媚子,还不得翻出天去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期望皇上的恩宠,不代表她就不需要了!如今,她虽然是保养得当,可是到底也是一个二十岁孩子的娘了。怎么可能再比得过那些个二八年华的妙龄之人?底下的这些新人,再折腾,能有几个是熬到了妃位的?   “听说那日七皇子不肯吃药,还一怒之下将药碗给打翻了。良妃没法子,才让人来请了皇上。”皇后的声音微冷,头也低了三分,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她的慧眸,看不清她眼底的光,是明,是暗!   “回娘娘,听说是七皇子恼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恰逢有人在七皇子的跟前儿嚼了舌根,说是什么几位皇子公主们在后花园里头玩儿起了蹴鞠。想到他自己身子弱,不能出去跟他们一起,这才是恼了!听说皇上到了那儿以后,当即就下令将那名多嘴的宫女给杖毙了。”   皇后听了,面上也不见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此事,可是查清楚了?”   “回娘娘,那日果真就是有几位皇子和公主在后花园蹴鞠来着,其中,还有四公主。”陈嬷嬷小心地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主子并未发怒,这才稍稍放心。   “欣儿向来是活泼好动,本宫说了多少次也不见其有所好转,看来,是得找人好好教教她规矩了!”   “娘娘不必太过在意。公主活泼好动,也是因为天性使然,您想也不正是因此,而得了皇上的喜爱吗?用皇上的话说,四公主是几位公主中最有活力,最让人看了羡慕的姑娘家呢。”   皇上点点头,“皇上倒真是说过这话。不过,到底是皇室的公主,怎么能总是没有规矩?居然还跟弟弟妹妹们一起在后花园里玩儿起了蹴鞠,若是真的将七皇子气个好歹出来,皇上怪罪下来,可就是什么都晚了。”   陈嬷嬷听了,当即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是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自然是知道皇后心情好时,会是什么表情,心情不好时,会有什么小动作。当即冲着一旁的内侍做了个手势,那内侍便退下了。   皇后微眯了眯眼,挺直了上身,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这院子里的味道好闻一些,虽无熏香,却是有着这花木之清香,远非那些个香料可比。”   “娘娘说的是。”另外一旁侍奉着的姑姑接过了底下小宫女奉过来的茶,跪捧到了皇后的眼前。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茶盏,拿那茶盖儿轻刮了刮上头的浮沫,有些吃惊道,“哟!这是何处得来的白茶?本宫瞧着,这是上等的白毫银针吧?”   “回娘娘,正是。”那位姑姑笑道,“这是昨日寒王殿下进宫时,特意孝敬您的。听说是先前皇上赏了半斤,殿下舍不得喝,知道娘娘爱品此茶,所以特意给您送来的。而且殿下似乎是听到了宫人无意中提起您身子不适,所以还特意嘱咐了,说是这白毫银针性寒,有退热、降火解毒之功效。奴婢后来问了太医院的太医,果然如此呢。”   “这个孩子,倒是有心了。”皇后面上笑的越发的温柔宽心,只是眸子里的光茫,似乎是微暗了暗。   “此茶制成成品茶后,形状似针,白毫密被,色白如银,因此命名为白毫银针。本宫以前,未出阁时,也曾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过有人特意送来的白毫银针。当时,还是被密封在了一个茶桶之中!本宫当时好奇,便偷着将那茶桶的盖子打看看了!发现整个茶芽为白毫覆被,银装素裹,熠熠闪光,令人赏心悦目。只一眼,我便是爱上了此茶!特别是只闻那茶芽儿,便是透着阵阵的清香。而冲泡之后,香气清鲜,滋味醇和,杯中的景观也使人情趣横生。茶在杯中冲泡,即出现白云疑光闪,满盏浮花乳,芽芽挺立,蔚为奇观。此事,本宫记得曾对齐王和寒王都说过,倒是难得,寒王这孩子,还记得本宫喜欢什么茶。”   皇后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声音温柔低迷,让人极受感染。特别是听到了皇后竟然是还偷偷打开了父亲的茶桶时,更是觉得那会儿的皇后,定然是十分的顽皮!   “娘娘,您还总说四公主活泼好动。如今听您这么一说,那四公主不就是活脱脱地跟您一个样吗?”陈嬷嬷笑道。   皇后听了,也是淡淡一笑,“你说的倒也是。的确是随了本宫的性子了。”   “娘娘,凤总管回来了。您看?”   “将他叫到正殿吧。”   “是,娘娘。”   陈嬷嬷连忙上前,“可是要现在就回去?”   “不急!再坐一会儿。本宫,觉得是许久都没出来透透气了。说起来,这凤良已然是到了大婚的年纪了。”皇后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陈嬷嬷低了头,自不敢答。   皇后轻抿了几口茶,再度笑道,“白毫银针色泽银灰,熠熠有光。汤色杏黄,滋味醇厚回甘,冲泡后,茶芽徐徐下落,慢慢沉至杯底,条条挺立。可惜了,今日精通茶道的洛倾城不在,不然的话,再经由她的手烹制,定然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这有何难,娘娘贵为国母,想要见她,只需降下一道旨意便是。”陈嬷嬷笑道。   皇后却是摇了摇头,“她是洛相的嫡女,虽说是在江南待了十年,人人皆传其一无是处,形同废物,可是事实上呢?她精通茶道,而非是茶艺。一字之差,却是天地之别!茶道的主要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同时配以情绪等条件,以求‘味’和‘心’的最高享受。是有着一定的道的。可是茶艺,却是明显就浮浅了许多!而且,上次本宫宣她进宫,看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清贵之气,哪里是什么江南小户所养出来的小家碧玉之态?当初只一眼,本宫便觉得比那洛华美,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陈嬷嬷的心思一动,“娘娘,您的意思是?这洛家三小姐?”   “洛家三小姐,本是个好的,只是可惜了,背上了一个克亲之名。本宫便是有些抬举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娘娘说的是。不过,如今三小姐在京中的名声,还是十分响亮的。特别是其前几日在洛老夫人的寿宴上送上的那一幅《山水图》可谓是技惊四座呢!听说是连安国公府的云夫人,也是赞不绝口呢。”   “嗯,本宫也听说了。这个洛倾城,还真是让人意外呢。”皇后说着,唇角微微勾了勾,再轻轻一挑眉,手指微动。一旁的陈嬷嬷立刻会意,“娘娘,这里风大,您稍坐一会儿就得了,还是回正殿吧。”   皇后不语,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一路回了正殿。   到了正殿,陈嬷嬷一人在门口儿站了,将其它的宫人都遣了出去。只余了凤成在皇后的跟前儿伺候着。   “查的如何了?”皇后的声音清冷中还透着几分的倦怠,显然,也是有些不耐烦了。   “回娘娘,属下详细地查过,安逸候府的事,的确是处处透着蹊跷。似乎是与凤夫人有关,不过,却又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嗯,若是有证据,你以为我的那位好大嫂,还能被送到别庄吗?本宫问你,王家是何态度?”   “回娘娘,今日王大人,也就是凤夫人的哥哥亲自去了一趟安逸候府,至于说了什么,属下因为离的远,并没有听清楚。”   “其实这个不用想,本宫大概也猜得到。”   “娘娘英明。”   皇后冲他摆摆手,“左不过就是担心他的那个好外甥的世子之位不保罢了!到底是流着他们王家的血,他们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娘娘说的是。”   “行了,让人好好儿地盯着些王家就是了。千万别再出些什么别的岔子。这王家再怎么说也是京城大家族,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得上的!如今,王家在朝为官的人数,可是几大家族之中最多的!拉拢好了王家,便抵得上一个洛府了!”   “娘娘远见卓识,奴才佩服。”凤成低头恭敬道。   “唉!眼下,该是想着为齐王选妃之事了。”   “娘娘的意思是?”凤成下意识地抬了头,皇后不会无缘无故地就突然提起这个,显然,是已经有了想法了。   “安国公府,自然是不必考虑了。出了先前那档子事儿,云家与凤家,也是离了心了!虽不至于为敌,却也再不似以往那般地亲厚了!说起来,还是凤荷这个丫头坏了事。”皇后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的恼怒,轻叹了一声,又道,“洛家的丫头,你以为如何?”   皇后娘娘为齐王选妃,似这等的要紧大事,竟然是与凤成一个内侍总管来商议,若是让外人听到了,难免不会觉得震惊!而若是寻常的奴才听到了这种话,必然是吓得毕恭毕敬,伏首叩头!   可是凤成,却是没有!凤成面色平静沉稳,并没有什么特别受宠若惊之色,也没有被吓得如何地惊恐。而是似乎极为认真地想了想,才道,“回娘娘,此事,怕是不妥。”   皇后的眉毛微动,“你可是觉得她的年纪太小了些?”   “回娘娘,正是。您看中的,必然就是洛家的三小姐,可是一来,是她的年纪太小,若要跟齐王大婚,还要两年以后。而皇室又有规矩,嫡子未出世之前,不得先有庶子。如此一来,怕是于殿下的子嗣一事,颇有为难。”   皇后点了点头,显然也是同意这一点的。   凤成见皇后面色平静,知道娘娘定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又道,“再者,坊间传闻洛三小姐有克亲之命。无论是否真有此事,都与齐王殿下的声誉不利!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二人的婚讯传出,皇上龙体微恙,极容易引来旁人的诟病。”   皇后的脸色凝重了几分,说来说去,这第二条可是比第一条,更令人恐慌!若是单单只是子嗣问题,倒是不急,毕竟现在皇上身体康健,一切无虞。可是若是真的在二人有了婚讯,或者是成婚之后,龙体微恙,那可就是麻烦了!毕竟,齐王可是唯一的嫡子,正处在了风口浪尖儿之上,不得不防!   “娘娘,此事若是被有心之人,大加利用,怕是对殿下,极为不妥。”凤成偷瞄了皇后一眼,再道,“若是单论才情,这京中贵女们,比之洛三小姐更好的,也不是没有。退一步说,即便是没有洛三小姐的才情好,那又如何?齐王殿下娶的是正妃,又不是什么才女!只要是将来齐王妃能为殿下分忧,能帮殿下一把,便是再好不过了。”   皇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本宫倒不是想着让那个丫头做齐王的正妃,她的身分,还是略低了些!那王家的姑娘,如何?”   “回娘娘,可是凤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凤成在问这句话的同时,便明白了娘娘这是心里早已有了主意,是想着将王家的小姐立为正妃,而洛家的三小姐立为侧妃了。   这样一来,正妃先进门,而侧妃,也就是无所谓了!王家的小姐明年及笄,再加上本来这筹备婚事,三书六礼也得需要两三个月才成。等一切就绪了,这王小姐也该及笄了,倒是正好!   而洛家的三小姐,等过两年,关于她的一些流言也许就会弱了下去,即便是不弱,娘娘自然也会想法子压下去。如此一来,一正妃一侧妃,一个是功勋之女,一个是相府嫡女,简直就是对齐王殿下大有助益!   “正是!本宫也见过那位王小姐几次,模样儿生的倒也还算是俊俏,性子也沉稳大方,虽不及云清儿,可到底也是百年的旺族出身,而且,其父亲,不是在几年前被封为了镇国将军吗?这样儿的人家,配给齐王,倒也还算是说的过去。”   “娘娘说的是。”凤成心里头明白,皇后看中的并不是那位王小姐,而她背后的镇国将军府罢了!王小姐生的是圆是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镇国将军,是她的父亲,手握十万精兵,可是在关键时刻,能起到一锤定音之效!   皇后是个精于算计之人,从来不做什么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眼下,秦王妃已经有孕,虽不知是男是女,可仅仅是这个消息,便足以让整个皇室为之震动,而皇上则是最为高兴了!隔三差五地让人往秦王府送东西,还特意派了太医日日去请平安脉,那秦王妃,简直就是要被皇上给宠上了天了!   虽说是武贵妃向自己示好,可是谁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为了保住秦王妃肚子里的那块儿肉呢?   秦王妃最迟明年就能添丁,可是现在齐王却是还没有正妃,皇后自然是着急了!原本是打算明年开春儿就与云清儿大婚的,可是中间偏偏出了岔子,而且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如今只能是另择其它的女子为正妃了!   皇后似乎是有些犹豫了,紧了紧眉,“此事,容本宫再想想吧。既不能做的太明显,也不能让齐王娶一个没有什么帮助的正妃。关键还是得看皇上的态度。”   “娘娘所言及是。您也不必着急,倒是可以先探探皇上的口风。”凤成提了个建议道。   皇后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儿。回头,本宫就安排人探探皇上的口风。”   入夜,坤宁宫内,一片寂静。皇后的寝宫,早已是一片漆黑,值夜的宫人嬷嬷,也是在悄然地打着盹儿。一道黑影,自宫人房中掠出,几个起落后,便到了正院了。黑影将一身的夜行衣换下,恍然藏在了一旁的一个硕大的花盆之后。   再看她时,已是一名看起来像极了刚刚起夜的普通宫女了。她的头发略有些散乱,眼睛看起来像是睁不开,然后顺手便将廊道里的一盏灯笼给提了,看样子,像是要去如厕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此人正是白日里被那位姑姑喝斥做事太慢的宫女清欢了!   很快,她就走到了离寝殿不远的茶水间。只是可惜了,茶水间的门口,不仅仅是上了锁,而且竟然是也有值夜的宫人把守。   清欢犹豫了一下,伸手捡了一颗石子往远处抛去,试图将那守夜的两人引开,不过可惜了,没有效果!那两名宫人,恍若未闻,身形连动也不动一分。   清欢略一思索,只好是自袖间取出了一截香,轻轻燃了,然后再往那两人的中间一抛!那香约莫也就是寸许,再加上又是晚上,也并未引起二人的注意。不过很快,两人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异香味儿,接着,就倒地不起了!   清欢四下一看,她知道这坤宁宫里头除了侍卫,也有皇后娘娘的暗卫的。而且那些人,还是她身边儿的那条忠犬凤成亲自所培养起来的。便是皇上,怕也是不清楚她的暗卫,到底是有多少,实力又有几分了!   清欢很聪明,知道这里有暗卫在,所以她才会在离开了自己的下人房后,在这里换成了正经宫女的打扮,再加上她手上还提了灯笼,任谁一看,定然也不会怀疑她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清欢小心地将那两名内侍的身子给拨弄了一下,伪装成了靠墙坐在地上打盹儿的样子,然后将手里的灯笼熄了,蹑手蹑脚地进了茶水间,动作极为小心仔细,开始在这茶水间里头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个被密封的极好的茶罐,然后轻轻地将其从那阁架上取下。   这是一个做工极为精美的锡罐。清欢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快速地看了一眼这个锡罐,眸底闪出了一抹极为诡异的光茫,伸手便将自己怀里头的一个小瓶子打开,然后在里面轻轻地洒上了一些绿色的粉末!   待将这些做好之后,清欢慌忙四下一看,见无人在场,这才快速地出了门,将屋门关好,转身离去。当然了,走之前,她还没有忘记将这茶水间的门锁好了。   清欢做的这些,一直到她回来,总共还用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回到了寝室,看着另外两名熟睡的宫女,清欢的唇角微微上翘,看了一眼那快要燃烬的香,快速地在自己的铺位上躺好了。   只是,在她躺好之后,微转了个身,背对着另外两人,面冲着墙壁,伸出了右手,在自己那还算是清秀的一张脸上,微抚了抚,如果,自己真的是还有着一张这样的脸,该多好呀!哪怕是再不复往日美貌,就只是有着一张这样清秀的脸,自己也是十分地满足的!   可惜了,再也不可能了!清欢似是想到了什么,满眼的阴鸷,原本是抚在脸上的一双玉手,突然就蜷缩了起来,细看她的手背上,还有着一大片的疤痕,像是用热水之类的,烫伤的。   想到了自己在茶水间里找到的那只锡罐,清欢的脸上便是多了几分的鄙夷!   贵人们大都是喜欢用锡来净化水质使味道更加清甜,锡对人体无毒无害,性喜凉。一般来说金属都会有些特殊的金属味,可是锡却偏偏没有。用锡制成的茶叶罐因为自身的材质,密封性相对其他来说更强,而且因为罐身比较厚实,罐颈高,温度恒定,保鲜的功能就更胜一筹。   好茶叶需要好的茶叶罐来储存,尤其是娇嫩的绿茶,对保鲜的要求更高,若是用不好的茶叶罐,营养和味道都会流失,也容易变质,对于好茶,不得不说是个浪费,这也是爱茶之人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皇后,出身富贵,又成为一国之母,显然也是一个极为讲究之人!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皇后独爱白茶,更是偏爱白毫银针,可是只有她知道,皇后最爱喝的,平日里喝的最多的,其实是绿茶!而且还是绿茶中的珍品,峨眉雪芽!那个锡罐之中的,正是峨眉雪芽!那才是皇后在私下无人之时,自己才会喝的。而平日里为其冲泡此茶的,也都是她身边最为信得过的嬷嬷姑姑,断不可能会让茶水间的宫女来冲泡的!   想到以前皇后曾在无人时,与安逸候私下说,峨眉雪芽泡之香气清香馥郁,色泽嫩绿油润,汤色嫩绿明亮,口感清醇淡雅,叶底嫩绿均匀。这才是真正的好茶!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皇后真正爱喝的,其实是峨眉雪芽!   皇后生性多疑,连自己平日里的一些饮食爱好,都是遮遮掩掩,除了她的几个心腹,旁人再无从知晓。这锡罐中的峨眉雪芽,还是皇后月前命安逸候为她寻来的,听说是入宫之后,皇后还特意先命人试了茶,这才敢用。   清欢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喜欢喝,那就慢慢喝吧,正好,你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喜爱这峨眉雪芽,正好是只让你一个人喝,倒也不会害到了别人!   清欢的眼底的愤恨,终于是开始慢慢变淡,或许是该说,慢慢地隐藏于她的眼底,越来越不容易让人察觉,然后,才轻轻地阖上了眼,房间里,不知是何处的门窗没有关好,竟然是隐约感觉到了一股阴风晃过,另外的两名宫女,竟然是在睡梦中,打了个寒战,然后似乎是出于本能地,都往上提了提被子。   而清欢则是恍若未觉,似乎是睡的很是香甜。   夜,静凉如水,不怎么明亮的月亮躲在轻均如绢的云朵间,巨大的黑绸将它衬的,更是多了几分的清亮。弯月害羞地看着底下宁静的世界,一切都被黑暗所笼罩,偶尔的一些光亮,在这巨大的夜幕之中,显得是那么的不起眼!略有些柔和的弯月,此时的姿态仿佛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笑眯眯地看着大地,看着这芸芸众生。   不知为何,这一夜,洛倾城感觉到了一抹异常的平静!静的出奇,静的还有了几分的诡异!半梦半醒之间,她翻了个身,听到了在她怀里的花梨的吱吱声,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坤宁宫里,便热闹了起来,因为四公主的到来,给这有些沉闷的坤宁宫,倒是带来了几分的生机!   “母后,您一大早就命人将儿臣叫来,可是有什么好东西要赏给儿臣?”南宫欣一手挽了皇后的胳膊,一边撒娇道。   “你这丫头,就知道惦记着好东西。你可知道,你自己已是被人不着痕迹地就让人利用了?”皇后的声音微冷,不过脸上仍然还是浮着笑,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能真就舍得骂了?   “母后所指何事?”南宫欣还是一脸茫然。   “本宫问你,那日你们一起蹴鞠,是何人起的意?”   南宫欣想了想,“是儿臣。那天的天气好,阳光明媚,而且也没有什么风,儿臣就想着。”说到这里,南宫欣止了声,她虽然是说话有些直,可是不代表她就是个蠢的!那日蹴鞠之事,引起七皇子不肯吃药,她也是听说了的。   “母后,儿臣明白了。”南宫欣此时的脸上哪里还有一分的娇态?冷了一张脸,细细地回想着那日在自己的耳边蹿掇的人,若不是她们一直说着后花园,又说起了蹴鞠如何的好玩儿,还一个劲儿的奉承自己玩儿这个是最厉害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了心思在后花园玩儿这个?   皇后见她开始深思,便知道她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心下稍感安慰,自己的女儿,还不算是太笨,看来,这是有人开始打了她的主意了!这是想着从自己身上不好下手,便开始将爪子伸向了南宫欣吗?   “母后,这件事情,怎么算,都是对那七皇子最有利呀!”   “哦?你为何没有怀疑别人?”皇后垂了眼睑,南宫欣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不知她是喜是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大着胆子道,“母后,表面上看,像是有人在利用我刺激了七皇子,可是实际上,最得利的,难道不是他吗?”   “欣儿,你长大了。以后说话做事,也要多动动脑子。这宫里头,不是你的身分尊贵,就一定是能高枕无忧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这前朝后宫,都是皇上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会越过了皇上去!便是母后掌管后宫,也不是事事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你可明白?”   “回母后,儿臣明白。”   皇后看南宫欣这一次是真的听了进去,点点头道,“你要记住,你是公主,是金枝玉叶,可是,你也不过就是皇上众多子女中的一个!若是没有了皇上对你的疼爱,便是嫡女又如何?皇上想要捧一个人,只要是他一句话,便能将那个人给捧上天去。哪怕她只是一个卑微低贱的宫女,也是一样能身居高位!可是皇上一旦是厌了某个人,想要将她贬低打压,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可明白?”   “回母后,儿臣记下了。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这宫里头真正的主子,其实就是父皇!儿臣再受宠,在这宫里头再受人敬重,也不过就是父皇抬举的罢了!儿臣会记下的。”   皇后听她如此说,顿时便放心了不少,点点头,端起了一旁的茶盏,轻抿了几口,没有人看见,那里面所冲泡的,便是那极好的峨眉雪芽!   倾城百无聊赖地在美人榻上躺了,最近那洛华美因为订准了亲事,已是交换了庚帖,嫁入安逸候府,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了。所以,她这回倒是学聪明了,整日里除了到老夫人那里去请安,便再也不出自己的小院子了,看样子,倒是安心备嫁了。   而自从那日,倾城将与母亲有关的事情告诉了洛华城后,他便一直是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一连数日,都已军备繁忙为由,没有再去老夫人那里请过安了。   倾城那日回来之后,便单独地去见过了一次老夫人,嘲笑她根本就是一颗被人利用的连骨头渣儿都不剩的蠢人!皇后摆明了就在找机会来打压洛家,而这会儿老夫人还巴巴儿地往前送,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别扭吗?   显然,就在她们那日回来,老夫人看到了洛华城身上的伤,也便明白了,自己这一次,真是被皇后给涮了!她竟然是打着要将他们兄妹俩一并铲除的主意!   老夫人当天就病了,连悔带气!听说如今,已是下不得床了!   倾城正在猜测着,哥哥究竟会会用什么法子来打击老夫人,为母亲报仇,这几日他的没有动作,显然,是因为哥哥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纠结的!   “你倒是打了好算盘!”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倾城几乎是本能地便发出了‘咝’地一声,然后看向了来人!   ☆、第八十四章 心真是狠!   “你怎么来了?”倾城懒懒地看了一眼来人,然后将身上的毯子再往上拉了拉,心里头则是在腹诽着,这天儿本来就已经很冷了,这丫怎么这会儿来了?莫不是存了想将她给冻死的心思?   “想不到你竟然是能想出让凤荷去算计皇后?你就不怕她反咬你一口?”   “我自然是有法子牵制她。”倾城说完,惊觉不对,一双清亮的眸子就对上了夜墨,“她已经动手了?”   “嗯。坤宁宫里有暗卫,我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敢明目张胆的去做。”夜墨接着便将那一晚的事情大致说了,“因为宫里的暗卫,所以,我的人只是看到了一个大概,应该是她得手了。不过具体是在什么里面加了什么药,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好。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不会下什么巨毒之类的东西,否则,她也活不成。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一种慢性毒。”   “丫头,你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多谢夸奖,我的胆子向来很大。”倾城话落再将自己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让自己跟眼前的这个人对话,更舒服一些。不过,太过随意的倾城没有发现,他们一男一女,一坐一躺,这屋子里的气氛,委实是有些暧昧。   “你将与你母亲有关的一些事,告诉洛华城了?”   倾城点点头,一挑眉,“怎么?难道我不该告诉他吗?”   夜墨的唇角突然就微微有些怪异的神态,“本座以为,你会选择瞒着他。”   “哦?夜教主似乎是很喜欢猜我的心事呢!只是,夜教主如何就认为我会瞒着哥哥呢?毕竟,母亲也是他的母亲,身为长子,难道他不该为母亲血刃仇人吗?”   倾城说这话时,笑得妖娆美艳,很难想像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妩媚动人的笑!   夜墨看向了倾城的眼睛里,似乎是涌上来一股笑意,不过片刻,却又是瞳孔猛地一缩,笑意顿失,一抹无边的凉意,迅速地在他的眸底蔓延开来!   “你的心,真是狠!”好一会儿,夜墨才吐出了这样一句话,眼睛仍然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倾城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似乎是想要在她的笑容中,看出一丝裂痕,可惜他终究还是失望了!   倾城脸上的笑,却是慢慢凝固,恍若是结了冰一般,她翻转了下身子,平躺于美人榻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头顶的梁柱,叹道,“是呀!我的心,真的是狠。所以,夜教主将来要娶的人,不该是我!”   “你的心,的确是狠,可是偏偏对洛华城,却又是这般的软!丫头,你让本座看不透。”夜墨的声音凉凉的,不带一丝情绪,却是让倾城的脸色微凛,不过片刻,又恢复平静。   外面似乎是起风了,天色也阴沉了下来,门窗紧闭的屋子里,此时十分的昏黑,即便是看不到,可是倾城仍然是感觉到了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着狂风肆虐的声音,叫嚣着,扭打着,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很快,风声便小了许多,只是紧接着,便听到了雨滴敲打在了窗上、叶子上、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倾城偏头看了一眼那窗子,似乎是透过那糊了薄薄地窗纸的窗子,看到了外面的雨景一般,颇有些神往之色!   夜墨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手臂轻抬,因为他本就是挨着窗子坐的,此刻,那窗子被他推开,入眼的,便是一幅细雨纷飞的美景!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更像是一种江南织女,刚刚织出来的薄薄轻纱,迷迷漫漫的,在外面在飞舞着。   倾城讨厌雨天外出,却是极喜欢听雨、赏雨,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想想当初在江南,到了梅雨时节,可是她最为欢喜的时候。因为下雨天,不会有那些碍眼的人出现,因为她们也不愿在雨天出来,因为下雨天,总是能让她想起,前世跟哥哥一起在细雨中漫步的日子。那是上一世,她最为美妙的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有灵犀,夜墨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和她一样,就这样专心地看着外面的细雨,听着它敲打在了树叶上,和屋檐上的声音,明明就是杂乱无章,可是出奇的,二人的心,都在这个时候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倾城才再度转了头,仍然是换成了一幅平躺着的姿势,眼睛却是轻轻地阖上了,记得前世她不想去上学,特别是一下雨,就不想出门,哥哥常常以此来打趣她,后来,还笑她是一到了下雨天,就是她睡懒觉的日子。而她每次都会脸不红,气不喘地回他一句,下雨天,本来就是老天爷让地上的人们睡觉的!这样,是为了让忙碌的人们都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想想,自己那个时候,真是为自己的懒找尽了借口呢!这样想着,她竟然是阖着眼就慢慢地笑了起来。这次的笑不同于以往,不再明艳,不再妖娆,却是透着几分的清隽,还有一种从未在她的脸上闪现过的幸福神采!   这一笑,竟是让夜墨看的呆了!   他的眼睛微微一暗,似乎是有着极为浓重的墨彩,在他的瞳仁上轻绘了一把!这样的洛倾城,让他觉得新奇!他的视线一直是被这抹笑紧紧地锁定在了她的眉眼之间,再细看,便发现,似乎是还有着一抹浓浓的愁绪!   明明就是笑的这样灿烂幸福,为何又会有了愁思?这个洛倾城,果然是不易让人看透!   轻轻地关上了窗子,夜墨突然到了榻前,俯身低头,看着那一个宛若是美人鱼一般,平躺在那里的洛倾城。   这样的洛倾城,让夜墨对她的好奇心更重了一分,也更心疼了一分!特别是看到了那眉目间的忧伤,夜墨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心,似乎是被寒冰给冰住了一般,突然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感觉它几乎就是停止了跳动!只是因为她的忧伤,她的愁思!   夜墨的视线,一点一点地在洛倾城的脸上徘徊着,游移着,她的心果然是足够狠!竟然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逼着她的亲生哥哥来动手!只是因为他是李氏的长子吗?不!当然不是!   夜墨的瞳孔微微一紧,这个洛倾城看问题,想事情,远远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加地深不可思测!这个丫头,果真就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吗?   她明明就是想着利用这件事,来狠狠地打击一路顺畅,屡建奇功的洛华城,让他借此而明白,京城里的纷争,远比军营里的更为可怕!甚至是某些人的触角,能伸到了你的身边人身上,送你归了西,你却是毫不敌情!   她分明就是想着利用这个,来让洛华城明白,在战场上对敌人的残忍,不叫残忍!对他们的心狠,也无法称之为心狠!面对自己的至亲之人,却是自己十几年前的杀母仇人!甚至是还想着杀了他的妹妹来保全自己的秘密的亦亲亦恶之人,他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一切归于尘土?   她想逼着洛华城亲手去对付十几年来一直是对他疼爱有加的亲祖母,想让他的心性更加地坚定,让他面对敌人更加地杀伐果决!她这是在逼着洛华城一步一步强大起来,因为洛家,早晚有一天,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   她如此地费尽心思,用心良苦,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位宝贝哥哥,是否能够体会了!夜墨的心思突然一动,有这样一位妹妹,洛华城,是何其有幸!若是自己也能有这样一位至亲之人,是不是,夜里,也会睡得更加安稳一些呢?   “丫头。”   感觉到了他的声音太近,气息也太近,倾城倏地睁开了眼睛,一张放大了的极为俊美的脸,便停驻在了她的眼前!   四目相对,霎那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两人所交汇的视线中缓缓流淌着,似乎是有风声,有雨声,有冰层的碎裂声,还有雪山的崩塌声!那么一瞬间,似乎是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变了!   倾城还有些呆怔,接着便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上一片冰凉,还有一种软软的,酥酥的,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迅速地自她的额头开始蔓延、伸展,直至她的四肢百骇!   待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夜墨已是再次立于窗前,双手负于身后,他略有些颤的薄唇,似乎是在诉说着,他刚才的激动。而洛倾城则是到了此时,才明白,自己再次被眼前的这个活阎王,给轻薄了!   “你,你干嘛又偷亲人家?”倾城的脸色绯红,灿若云霞,艳若桃李!   这样有些小女儿羞怯之态的洛倾城,则是让夜墨的眼睛一亮,这个样子的她,可是不多见呢!至于,对自己而言,可是委实难遇的。   “丫头,你为何要出手帮云清儿?”夜墨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自己想要再亲她的冲动,冷声道。   倾城的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似乎是他轻薄了自己,然后自己出声质问他了吧?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是一幅没事人的模样儿,而且还开口就问自己的事?   “我喜欢!”话一出口,洛倾城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自己怎么就顺着他的话给答了呢?难道自己是被他的美色所惑?倾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遂转了头再不看他。   “丫头,你这是在打着安国公府的主意了?还是说,你也同那些小姐们一样,看上了俊美无双的云世子?”不知为什么,夜墨问出这番话来的同时,就觉得心里有些堵的慌!心里有一种七上八下的感觉,怪怪的,极不舒服!   这种感觉一涌上来,夜墨遂沉了眸子看向了洛倾城,似乎是只要她敢说一句是,他就要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给吞噬了一般!   倾城则是瞪大了眼珠子看向了夜墨,俊美无双?若说那云世子,也的确是生的很是俊美,毕竟,他有着一张几乎是与前世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可是那又如何?在这个堪称妖孽的美男面前,还有哪个男子,能被称之为俊美无双的?   云墨宸的脸,虽然是与前世哥哥生的很是想像,可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哥哥的儒雅温柔,从来都只会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展现,可是那位云世子,却是生来如此,无论是对何人,都是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样,这一点,真真是让她觉得如果自己是他的至亲之人,定然是受不了,要吃醋的!   “喂,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云清儿,她这个人可是我进京后,见到的最优雅,心地也最好的一位千金小姐。比之皇室的公主,还要更优雅了几分!”   “云清儿,的确是不错。”沉默了一会儿,夜墨点头附和道。   倾城听了,却是一挑眉,起身在他的对面站了,上下打量了一番,颇有些意味深长道,“喂!你该不会是也看上她了吧?”   夜墨听了,脸色猛地一沉,一股莫名地戾气便散发了出来,“丫头,你说什么?”   倾城因为站的近,又毫无准备,自然是被他的这突来的变故,给惊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微蹙了蹙眉,“呃,那个,也没什么。只是要告诉你一声儿,这个云清儿我已经订下了,谁也休想再打她的主意。”   “订下了?”   “是呀!我想要云清儿做我的大嫂。你不觉得,她那样的一个精致妙人儿,若是嫁入了皇室,早晚是会埋骨于冰冷的宫殿吗?”   夜墨这次没有说话,云清儿,他自然是见过的,优雅端庄,温柔娴淑,再加上身后的一个安国公府,的确是皇室优先考虑的婚配对象。只不过,她的气质、神韵,以及说话投足间,却是不难看出,她被家族保护的太好了!某些人想利用攀上云清儿的婚事,来拉拢安国公府。同样的,安国公也不可能没有存了利用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心思!她若是嫁得好,自然是可与安国公府互为相助,甚至是可以助安国公府更上一层楼!   而这更上一层楼,就足以让人琢磨沉思了。皇上也未必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轻易地便信了钦天监的话,才会阻止了皇后的懿旨,本来皇上对此是默许的,所以皇后才会有胆子下了懿旨,毕竟是亲王,若是没有皇上的首肯,即便她是皇后,也是不可能有权利为亲王选择正妃的!   夜墨如此一想,这心里多少明白了几分,将云清儿嫁给并非皇室的洛家,倒也未尝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你哥哥见过她?”   “见过。不过听哥哥说,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并没有看的仔细。我正想着,该如何才能让云清儿相中哥哥呢,而且,还得让安国公府也得点头同意!毕竟,哥哥的身分,配上了国公府的嫡小姐,委实是有些委屈了。”   “你哥哥才华横溢,假以时日,必将在军中大放异彩!将来,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多着呢,你不必担心这一点。”   “我自然是相信哥哥的,可是哥哥现在的身分,毕竟还只是一员小将,而且,身上又无爵位,总归是让人看轻了一些。”   夜墨紧眉看向了洛倾城,这个丫头的想法好生的奇怪复杂!明明是先前还在想着逼着她的哥哥去变得更心冷几分,可是这一转眼的功夫,又开始为他的哥哥挑选起了嫂子!这样快的转换心思,在她做出来却是如此地顺理成章?这一点,真是让他看不明白!   “你不必如此看我!为母亲报仇,和与哥哥娶亲并不相矛盾,相反,倒是只有哥哥尽快地成了亲,我才能安心地让哥哥去动手。”   夜墨心思一动,“你是指守丧三年?”   “这个倒是小事,毕竟与成亲比起来,报仇自然是最重要的!而且,又是生身之母的血海深仇!只不过,若是哥哥能娶了云清儿,一来全了他的孝心,可以让母亲泉下有知,也放心了。二来,我们兄妹俩对付凤家,不是更多了一分胜算?如今,凤云两家被我给挑拨的已然是离了心,这会儿,若是能再趁热打铁,自然才是最好的!”   利用云清儿?似乎是也算不上!夜墨很清楚,即便是云清儿不嫁入洛家,她定然也是会有别的法子来拉拢云家,可是现在看来,如果能让洛华城娶了云清儿,却是最为省事儿,也最为妥贴的。   “无论是柳氏,还是老夫人,还有那位让我十分挂念的抚安候夫人,她们在谋害母亲的这件事上,都不过是一些棋子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最高贵,也最为卑劣的女人!我不会放过她!不过,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她,似乎是难了些,若是能给自己拉上几个同盟,有何不妥?”   此时的洛倾城,再度恢复了原先一般,让人看到她脸上明艳的笑,却是生生地能感觉到了几分的寒意!   夜墨的眼波微转,眯了眼睛,“那你与本座联手,岂不是比与安国公府结盟,胜算更大?”   洛倾城的笑容头一次,僵在了脸上!明明还是那般的明艳,却是生生地多了几分的尴尬,还有恼火!   “夜教主似乎是忘了,本小姐的年龄了?”   “那位云清儿,不也是得等到明年才能及笄?”   “那如何能一样?三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这一套程序走下来,也就到了明年的开春儿了!到时候,正好是能赶上成亲!”   夜墨的眼睑微微垂下,声音低沉道,“我们可以先订亲。到时候,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助你,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了?”   洛倾城听了,立马就黑了脸,“活阎王,你是疯了不成?人人皆知你不近女色,嗜杀成性!若是你突然有了我这么个未婚妻,那岂不是表示我就活不过月余了?”   “你不同!”   “有何不同?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真的就希望你自己的一切突然就毁于一旦?”洛倾城一针见血地指出,“别告诉我你就不在意那个位置。别告诉我,你这么做,无非就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法子!若是一旦我与你订亲,那你这么多年的伪装,岂非是被戳破了?”   “那又如何?”   洛倾城被他的这一反问,一下子就给噎到了,神色微凛,“你是真疯了,还是在这里故意试探于我?你的一切一旦是被戳破,你可知道会有多少人一下子就会突然与你执剑相向!头一个,就是齐王!”   “正是因为如此,我选择与你合作,有什么不妥吗?至少,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   洛倾城摇摇头,连带着摆摆手,“别!肯定是不成!我只是想为母亲报仇,并不想搅进你们这些皇子间的纷争之中!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晚上睡觉都得枕着一把匕首!日日担心吊胆,我会短命的!”   “洛倾城,你以为本王求不来一道圣旨?”   突然冷了几分的屋中,洛倾城意识到了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她一时有些心慌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待解决了皇后,为母亲报了仇之后,便消遥自地,云游天下,看尽天下的美景古迹,走遍天下的名山大川!可是自己一旦是跟这个男人扯上了关系,那么,自己作梦都想要的日子,这一辈子,还有可能吗?   洛倾城的脸上也是陡然冷上了三分,“夜教主,你还是请吧。”   “看来,你是不准备实现你的承诺了?”夜墨的声音微冷,如同是外面初冬的细雨,透着丝丝的凉风,钻入了倾城的心田!   “不!我没有想过反悔!”倾城想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立时否认道,再一抬眼,对上了他略带着一些嗜杀色彩的眸子,倾城有些心虚地别了脸,“我只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小。”   “洛倾城,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夜墨的声音有些飘渺,冷的像极了夜里的寒风,直刮地人的皮肤上有些疼!   “你想借着本王的手,在暗中相助于你,待解决了皇后和凤家之后,你便逃之夭夭,本座说的,对也不对?”   倾城猛地就打了个寒战!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为什么他能够猜到这一点?他不过是与自己见过数面,甚至是都还算不上多么相熟的一个外人,如何就能如此轻易地窥破了自己的心事?   洛倾城紧抿了唇,不语。微蹙的眉心,和躲闪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情绪。   “丫头,最多的年节前。本座的耐性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倾城的神色也是突然就多了一抹恼怒,“你这是在威胁我?”   “丫头,你该知道,你我之间,从第一次相遇,便已经是命中注定了!想逃,你已经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倾城从他有些阴鸷的眸子里,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异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当初选择了与眼前之人合作,根本就是在与虎谋皮!有那么一刹那,她后悔了!   洛倾城向来了觉得自己看人极准,而且是又有着特殊的天赋,向来是自诩,一切尽在掌握,不会有什么人能避得开自己的眼睛,可是现在,她真是头一次后悔了!后悔不该与他有这么深的交集!后悔自己当初一时冲动,竟然是答应了这个人的无理条件!眼下,自己突然就被他给逼到了赐婚之上,该当如何?   似乎是看出了洛倾城的懊恼,夜墨突然就欺身上前,高大的身形,让他居高临下,如同君王一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人儿!   而洛倾城,则是在他的面前,头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一抹无形却是强有力的压迫感,将她压的几乎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洛倾城甚至是听到了自己飞快地心跳声,感觉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慌乱和颤抖!她咬紧了牙关,逼着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不能认输,不能低头,否则,等着她的,便极有可能会是万劫不复!   洛倾城的坚持,让夜墨的神色微变,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如此强势的威压下,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竟然是能如此地坚定坚持!自己该不该继续逼她呢?   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胸前,虽然是身形已经长开,可是那张略显稚嫩的小脸儿上,还是在提醒着夜墨,眼前的这个倔强的小丫头,不过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自己不该将她逼的太紧。   缓缓收回了身上的冷戾之气,洛倾城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一些,至少,让她感觉能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   “丫头,我不逼你。不过,你也不要让本座等太久!本座的耐性,向来不好。”夜墨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自窗口飞出!动作快地几乎就让人以为一切不过就是一场错觉!   倾城有些呆呆地看着打开了的窗子,看着有还在下着的小雨,感觉到了迎面吹来的有些刺骨的寒风,心底微叹,冬天,到底还是来了吗?虽然才是初冬,为什么自己却是已经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呢?   倾城微闭了眼,任由那些夹杂着雨丝的凉风拍打在了自己的双颊上,肩膀上,手臂上!仿佛是只有如此,她才能感觉到了一丝的清醒和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的眉毛稍动了一下,眼睛却是并未张开。   “怎么在这儿站着?”   洛华城一上了二楼,便看到了妹妹竟然是在窗前发着呆,连忙自一旁的屏风上取下了一件儿斗篷,给她披上,扶她到了榻上坐了,再将窗子关了。   “怎么样?冷不冷?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若是染上了风寒怎么办?”洛华城连珠炮似地问话,让倾城的心情好了起来,这个是自己这一世最亲的哥哥,他对自己的疼爱,丝毫是不比前世的哥哥差!因着他的一番责备中透着关心的话,倾城的心却是暖了起来。   跟着上来的红燕看了,则是急急忙忙地就下去了。不必想,两人也知道这个丫头去干嘛了。果然不多时,便见她手上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盏茶。   “小姐,这是刚刚泡好的参茶,您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吧。云姑姑已经去让人煮姜汤了。”   洛华城接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便放到了倾城的手中,催促道,“快趁热喝。”说着,再上下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红燕,我去楼下等着,你帮她换身衣裳,我瞧着都湿了。若是不行,就先沐浴。”说着,起身走了两步,又道,“不行!我先看着你将参茶喝了,再下去。”   倾城无奈,只好是乖乖地捧着参茶慢慢地喝了。红燕一看小姐这样乖地便喝了参茶,心里头是别提多高兴了!她就是笃定了小姐不可能不听少爷的话,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去备了参茶,要知道小姐可是最腻歪喝这种东西的!还总是说只有一些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才会喜欢喝这种东西,难喝的要命!   如今看小姐乖乖地喝完了,红燕高兴地接过了空茶盏,置于托盘之上,不过,接茶盏的同时,看到了小姐深深地瞪了她一眼!红燕这会儿才不怕!有少爷在,小姐可是不敢怎么样的!   “给我吧。你服侍小姐将衣裳换了。”洛华城夺过了她手中的托盘,下了楼。   红燕多少是有些呆住了,这少爷竟然是做起了下人们才会做的事,这也是有点儿不合规矩了。   不过,红燕也没有多想,还是先关好了门,帮小姐换起了衣裳。   “红燕,下次你若是再敢给我冲参茶过来,就罚你去浣洗房待上一个月!”倾城小声训斥道。   “小姐,奴婢不敢了。可是奴婢也是担心小姐会受寒呀。”   倾城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自然是知道他们都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如若不然,她可是不会顾及到哥哥什么的,早就罚了她了!   “小姐,您是下去,还是奴婢请少爷上来?”换好了衣裳,红燕问道。   “不必再麻烦了,我自己下去就是。”   “是,小姐。”红燕说着,还是再将刚才备好的手炉放到了倾城的手里。倾城翻了个白眼儿,自己只是下楼,又不是出去,有必要吗?   “小姐,您就行行好,别让奴婢们挨骂了!”红燕的意思,自然就是怕她们伺候不周,被少爷骂了。   无奈,倾城为了让自己的耳朵根子清净一会儿,自然是只能乖乖地按照红燕的意思做了。待下了楼,便看到了正屋里,竟然是摆了几盆儿开得正艳的玫红色,还有莹白色的花,近前一看,竟然是几株茶梅。   “哥哥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茶梅开的正是艳丽!如今已是初冬,这样的茶梅,怕是不好得,也不好养吧。”倾城说着,眼睛里头流露出来的欢喜之意,已是很是浓郁。   洛华城看她欢喜,心里多少也多少有了一些成就感。自己陪她的时候甚少,只有这一个妹妹,如今已是十四了,自己最多,也就是能再宠上她两年,她也就该出嫁了!有空闲,还是要多陪陪她才是。   “茶梅姿态丰盈,花朵瑰丽,哥哥是从何处得来的?”   “你喜欢就好。这是昨日我去了寒王府,府上的一位家将,送与寒王殿下的。正巧当时我也在书房。寒王殿下素来不喜这些东西,遂将这东西转赠于我了。我想着,如今天气冷了,你也不爱出门,便给你送来,正好让你也闲来赏花。”   倾城看了,心中高兴,不过转念一想,怎么可能那么巧,有人给寒王送东西就让哥哥给撞上了?分明就是那个阎王爷故意的!这是想要讨好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会不会恼了他,所以才借着哥哥的手给自己送来的!   不过,管他呢?反正这花开的正好,这屋子里摆上这么几盆茶梅,立时便感觉这屋子里的色彩鲜亮了许多,也多了几分的生气了!   “浅为玉茗深都胜,大日山茶小海红,名誉漫多朋援少,年年身在雪霜中。”倾城一时高兴,便盗用了南宋的陈景沂的一首赞美茶梅的诗,不过就是随意地吟诵,却是让洛华城微惊。   “妹妹好才华,竟然是出口成诗!看来,哥哥离开的这一年多,你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了,分明就是盗用了前人的诗句,怎么就成了自己是有才华了。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细细地观赏起这几盆儿花来了。   “听人说,这叫冬茶梅,可以开整个冬天。”洛华城看她兴致极高,笑道。   “当真么?我只是见过春茶梅,这冬茶梅,还真是头一次见呢。”洛倾城看了一会儿,有些郁闷道,“可是哥哥,咱们府上似乎是也没有养过茶梅呀,不知道这个好不好养,万一再死掉了,倒是可惜了。”   “嗯,这倒也是,那回头我到寒王府上问问,看看那名家将是否知道何人会养这个。”   倾城轻挑了下眉,又要去寒王府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来回地转了几圈儿,紧接着,便笑道,“哥哥,我明日想去安国公府上找云姐姐玩儿呢。你不知道,云姐姐可是写得一手好字呢!要不,明日哥哥送我去安国公府吧。上次发生了行刺之事,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洛华城点点头,“应该的。其实,你还是好好儿地待在府里便好。要不,就让人下了贴子,请云小姐过来不就成了?”   “这倒是也行。哥哥明日何时去寒王府?”   “前晌吧。估计要过了辰时,寒王还得上早朝呢。”   “那好,哥哥明日去寒王府前,就先去一趟安国公府吧,一来是替我送了帖子,二来,你回京后,没有去拜会过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吧?再备上些礼物,也显得咱们洛府有规矩不是。”   “还是妹妹想的周全。”洛华城点点头,冲着苏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这正屋里,也就只余兄妹二人了。   “妹妹,你可有在怪我为何迟迟不对老夫人下手?”洛华城压低了声音,略有些沉闷道。   “怎么会?哥哥年长,思虑定然也是比我周全,有些事,不是我能考虑到的。”倾城一脸平静地看向了洛华城。   “妹妹,如今京中传你有克亲之命,那柳氏虽说是死有余辜,眼下没有人会联想到你的头上,若是老夫人再一出事,你这克亲之命,岂不是就落实了?你刚回京不过几个月,府上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只怕到时候,你会在京中待不下去。这可不是哥哥想看到的。至于老夫人那里,我自有别的法子来治她。”   倾城听了,心中甚暖,原来哥哥还是在为她考量!“哥哥,你能信我,我就已经是很高兴了。我也不想瞒你,我已经是在凤府里头埋下了暗桩,如今洛华美与凤良有了婚约。也算是咱们洛家的半个亲戚了,哥哥以为,这凤家当是如何?”   洛华城皱眉道,“此事,哥哥不是说过了吗?为母亲报仇之事,就交给我来!你是大家闺秀,是名门千金,别让这些个肮脏事污了你的眼。妹妹,自始至终,我也就不过你一个妹妹!至于那个什么洛华美,她若是安分守己,也便罢了。若是再不知好歹,惹是生非,哥哥定然是不能容她!”   次日,洛华城果然就是依言先去了安国公府,刚刚被人引进了云夫人的院子去请安,就见迎面走来一位天仙一样的美人儿!肤若凝脂,眉若远山,鼻如玉骨,眸若星辰!一袭竹绿色的织毛云锦的衣裙,外面再披了一件儿墨绿色的镶毛斗篷,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头走出来的一般,让人一眼瞧见,便是再也移不开了!   ☆、第八十五章 一剂猛药!   洛华城有些呆呆地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云清儿,那云清儿也是一脸惊讶地看向了洛华城,心道这是哪里来的一位俊俏的小生,竟然是出现在了国公府的后院儿?   还是洛华城先反应过来,施礼道,“这位便是云小姐吧?在下洛华城,因刚刚回京不久,特来拜访云夫人。”   “原来是洛公子,小女子有礼了。”云清儿姿态优雅地行了礼,面色微红,含羞带怯地睨了一眼洛华城后,便飞速地低了头。   “哦,对了,这是妹妹让我转交给云小姐的贴子,说是请你过府赏花。是新得的茶梅。”不知道为什么,洛华城就生怕云小姐会不去,所以,特意补充了一句。   “是冬茶梅吗?倒是难得。我也一直是想要一株呢。只是可惜了,去年得了两株,可是这府里的花匠却是没有养活。这会儿,倒是能找倾城妹妹去赏花了。”   “是,那在下先去拜见云夫人。”洛华城有些不舍地再多看了两眼,才大步往正屋的方向去了。   云清儿转身偷瞧了他一眼后,面色一红,手上拿着他刚刚递过来的贴子,提裙离开了。   两日后,倾城梳妆打扮了一番,便陪着老夫人一起到了前厅。因为今日是安逸候府的纳吉的日子。虽然事先已经知道两人的八字生辰,并无不合,不过这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尤其这两家都是高门大户,自然是对这六礼更是重视的。   “大姐姐这么早就来了。”倾城刚进了前厅,就看到了一袭粉红色衣裙的洛华美正等在了前厅,她身后,还有洛华柔和洛华娇两人。   老夫人坐下后,简单说了两句话,洛永和和洛华城也来了。   虽然是洛华美是庶女,可是她要嫁的人是安逸候府的世子,而且,两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不能太过委屈了洛华美,否则,怕是要落人话柄了。   “大姐姐,听说今日凤世子是要亲自来的,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怕是有些不妥吧?”倾城笑道。   “是,三妹妹说的有理。不如,待会儿大姐姐就到屏风后头看着好了。”洛华柔出声相助道。   倾城一挑眉,她愿意在哪儿待着,她才不管呢!不过就是提醒一下,于礼不合,若是让人家安逸候府来的人看到了,别说是他们洛府的姑娘没有家教就成了。   老夫人紧了下眉,“也好,一会儿,你就在屏风后头坐了,不许出声儿。”   “是,祖母。”   洛华娇则是轻咬了下唇,有些天真地问道,“听说这纳吉时,要行奠雁礼。是不是说,一会儿凤世子要亲自带着一对儿大雁过来?”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都是新奇,“怎么?你想看看这大雁是长什么样子?”   洛华娇也听出了老夫人语气中的不善,尴尬地笑了笑,再不敢出声了。   洛倾城则是眸眸一转,也笑道,“四妹妹会觉得新奇倒也不足为怪。其实,我也是没有见过被捉到的活雁呢!以前都是看到天上飞的,还真是不知道,若是下来了,会是什么模样儿?”   洛华城淡笑了两声,“大雁还能是什么样儿?若是想看,回头哥哥给你猎两只回来就是。”   洛华城宠溺的语气,自然是谁都听得出来,老夫人略有些不自地别开了脸,洛华娇则是有些不甘心,而洛华美和洛华柔则是略有些期待了!   洛永城摇头道,“你们哪!这大雁哪里就是那么好猎得的?而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冬天了!捉一对儿大雁,还是有些困难的。”   “父亲,为何这纳吉要用大雁呢?用其它的不成吗?”洛华娇又忍不住了,再次问道。   “因为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所以,人们都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一对男女的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所以才会有了奠雁礼一说。不过,这大雁极是难得的,所以人们就改用木刻的雁代之,在民间,也有的改用鹅、鸭、鸡三种活禽代替行奠雁礼,以定婚姻的和顺。”   洛永和说完,倾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呀!那是不是说,今日凤世子也极有可能带了木雕的大雁过来?”   不待别人出声,洛华柔就先轻嗤了一声,“三妹妹没听清楚吗?刚才父亲说的是寻常百姓家!像是咱们府上,还有安逸候府这样儿的人家,怎么可能会用木雕的大雁?便是捉不到大雁,也会是用了银雕的,或者是金雕的。怎么可能会用木雕的?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老夫人也是点头道,“华柔说的倒是没错,应该不会是木雕的,不然的话,岂不是他们太过看轻了我们洛府?”   洛永和有些犹豫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暗道,洛华美不过一个庶出的丫头,再者,也是他们私相授受在先,如今能给个正妻之位,便已经是很难得了!还指望着什么金、银的雕雁?真不知道她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洛华城则是轻摇了摇头,对于这东西,他自然是不懂的。虽说是年纪也不小了,可是一来身边没有人说起过这个,二来,自己常年在外游学,后来又去了军营,哪里会有机会听了这等的不挨边儿的闲事?   不多时,便见管家来报,说是凤世子来了。   洛永和和老夫人自是不必相迎,在屋内正襟危坐。而出于对凤家的尊重,洛华城则是在前厅的门口迎了,二人也不过就是客套了几句,便将凤良请进了前厅。   这会儿,不止是凤华美,所有的小姐,都去了屏风后头坐着!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个凤良好色,生怕他会看到了别的小姐,再起了旁的心思,洛永和才会有此安排了。   等一切的礼仪行过了,这过场也就算是走完了。凤良似乎是有些急切地想要离开洛府,行了礼,将东西和礼单都留下后,便匆匆地告辞了。   等他走后,洛家的小姐们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   等将这礼单和东西都看过之后,洛华娇才惊叫出声,“难怪他竟是那样急着走!”   此时,厅内众人的脸色都是有些不太好看,特别是洛华美,那一张美人脸几乎就是难看极了!洛永和虽然是有些不悦,倒也没有什么,而洛华城和洛倾城二人,则是盯着那对儿木雕的大雁,久久不语,似乎是若有所思。   原本是准备的极其隆重的纳吉的日子,倾城甚至是还吩咐了膳房要多备些酒菜,兴许凤世子会留下来用饭的,可是现在这样儿,怕是父亲也没有多少的心思用饭了吧?   老夫人不悦道,“凤家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嫌弃我们家的姑娘吗?既然如此,这亲不成也罢,让人将东西退回去就是。”   “祖母,这样,怕是不妥吧。”头一个出声儿反对的,就是洛华柔。屋里的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反对退亲的,竟然会是洛华美的亲妹妹,洛华柔!   “怎么?那安逸候府如此地看轻你姐姐,就是看轻了咱们洛府,难不成,依着你的意思,还得将你姐姐欢欢喜喜地嫁过去?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洛华城看到了妹妹的唇角似是有着一抹浅笑,便道,“老夫人不急动怒。也许事情没有咱们想像的这么糟呢?”说着,他便仔细地看了看那对儿木雕。   “父亲,这虽是木雕,用的却是金星紫檀木,这可是紫檀木中的极口呢。价值也应该是在那银雕之上。若是如此说起来,也不算是看轻了咱们府上的姑娘。”   洛永和一瞧,的确是用金星紫檀木所雕,只不过那木雕上,似乎是略有瑕疵,不知道究竟是无心之过,还是对方,在有心地提醒着他们什么。   想想先前洛华美私自将自己的手镯送到了凤良的手上,甚至是还想着诬赖到了倾城的身上,这样的一个女儿,的确是有些不检点了!凤良便是再不成器,也是候府世子,肯迎娶洛华美为正妻,说穿了,也不过就是看在了自己的面子上罢了。若是自己此时反悔,怕是那皇后会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如此一来,可就是不妙了!   “这样的木雕也算是配得上华美了。母亲,就姑且让一步吧。我听说,那凤夫人,原是不愿意让华美进门的。而且,先前他们的事儿没出之前,听说皇后正在亲自为凤良挑选妻子。咱们还是让一步罢了。”   老夫人一听,脸上的怒气顿时便弱了不少!倾城心中冷笑,什么疼爱?什么亲孙女?在洛府的利益面前,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在老夫人眼里,只有洛家的名声和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不得不说,老夫人这人也真是够让人觉得无耻的!她早已经是想明白了。这会儿自己若是死了,对洛府的谁都是没有好处的!毕竟,她若是死了,全都得守孝三年,包括洛永和!而且,最要紧的一点是,现在洛府没有主母,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要强撑起颜面来。所以,她笃定了洛倾城和洛华城兄妹俩是不敢真的将她怎么样的!自己可是他们嫡亲的祖母,与那个柳氏不同!柳氏充其量就是半个主子,也算不得什么长辈的,可是自己,不但是有着朝廷的诰封,而且是还一直是有着贤惠的名声,经过这几日的思量,她已经是全都想通了!   老夫人的确是个聪明人。洛华城和洛倾城兄妹俩,还真是就没有打算想要真的杀了老夫人。毕竟,两人都是为了对方着想。一个担心哥哥的前程受阻,一个是担心妹妹的名声更恶。虽然是洛倾城想逼着哥哥的心硬起来,可是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着想,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忍的。   不过,想到了昨日哥哥让给老夫人送去的那些熏香,倾城的眸底便满是笑意,哥哥的心,也狠着呢!不用自己再逼,他已经是对这个老夫人,生出了嫌隙呢。   纳吉之事,虽然是有个这样的小插曲,好歹也算是成了!如此,六礼中,已是过了三礼。至于后面的纳徵、请期、亲迎。估计也就是到了明年开春儿了。今年也就算是清净了。   此时,洛华美因为这木雕的大雁一事,心里已是对凤家,特别是凤夫人有了恼意了!虽说这东西是凤良送来的,可是这东西,却应该是当家的主母备下的!如此看来,那位凤夫人,还真是看不上自己这个庶出的小姐了!   洛府家大业,而且洛家还有个规矩,便是不管姑娘出嫁,男方送来的聘礼什么的,娘家都是一两银子也不要的,全部都是连同嫁妆一并送给了姑娘当陪嫁。   本来洛华美是不该去的,只是现在府上没有了柳姨娘,府中的大小事物又都是洛倾城在打理,她这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太痛快的,万一那个洛倾城再贪没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找谁说去?所以,她才会亲自去了前厅。   原想着安逸候府是皇后的娘家,这不管是什么礼仪,总归是要全乎好看的,不然,岂不是让京中的贵人们耻笑?这耻笑的对象,可不仅仅是她这个不被重视的未来儿媳,耻笑的,更是他凤家小家子气!   洛华美紧紧地咬了下嘴唇,没想到,这凤家还真是不一般的小气!竟然是这般地不顾脸面,分明就是想着借此机会来羞辱自己一把罢了!   洛倾城看了几人一眼,“听说凤夫人被送去了别庄养病,这纳吉礼,应该不是凤夫人准备的。听说现在凤府里头,代夫人执掌中馈的,是三夫人。”   几人立时明白了过来,老夫人点头道,“这个,倒也是听说了,只是这亲生儿子的纳吉礼,竟然是也病得没法子料理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倾城摇摇头。   一时,屋里的几人是各怀了心思。显然是都在猜测着这安逸候府的水许是有些深了,洛华美嫁过去,怕是有的受了!   而洛华美这会儿的心思,却是急转。如果说凤夫人这会儿连亲儿子的纳吉礼都不能亲自来主持了,是不是表示凤夫人在候府里头失了宠?不过,这应该是不会影响到凤良的世子之位,毕竟,凤良是王家的外孙,凤候爷应该是不会这么糊涂的。只是,这候府里,如果主事的成了一个小妾,那么,自己嫁过去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夺过了管家权?   洛华美想的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她忘了,离她成婚,还有好几个月呢!高门大户里头的事,向来都是瞬息万变的!更何况这几个月,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倾城没有心思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一转身,便看到了洛华城正看着她,两的视线一交汇,倾城知道,哥哥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了。   二人去了锦绣阁,倾城看了一眼开的正艳的茶梅,面色平静,“哥哥可是有什么事要跟倾城说?”   洛华城稍稍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她,“妹妹,关于老夫人,我承认我是真的下不了手。那个人,毕竟是一手将我带大的亲祖母,即便是她害了母亲,可是她却是十几年来一直照顾着我。妹妹,我知道,我不该对一个杀母仇人心软,可是我仍然是希望再让她过几天安静的日子吧!等再过阵子,我再想办法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你觉得如何?”   洛倾城看着自己的哥哥,俊美儒雅,许是因为回来了几日,远离了血腥杀场的缘故,哥哥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淡,反倒是多了一抹的书卷气。   “哥哥,你可知道,老夫人当年对母亲做了什么?”   洛华城一愣,“妹妹,你想说什么?”   “哥哥,当初母亲与父亲本是一对儿极为恩爱的夫妻,只是因为老夫人嫌弃母亲的出身低微,不过是商贾之家,自认配不上洛府的书香书第,所以,便屡屡阻挠。便是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最终父亲还是如愿以偿地娶到了母亲为妻。可是母亲自进门后,便几乎是没有一日是过的舒心的!老夫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来折磨母亲,当然不是什么严刑拷打,要知道这后宅之中,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不比你们军营里的少。”   “母亲,到底是受了什么罪?”洛华城的手,不知不觉地便紧紧地握了起来,眉眼间也是凝重了几分。   “比如说,父亲不在家时,老夫人会让母亲以为父亲祈福,好让他仕途坦荡为由,让她到佛堂前跪着抄写佛经,说是只有这样,才心虔诚,佛祖才会照拂。你可知道这一跪,便是几个时辰?中间不能停,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因为不让动,即便是内急了,也是不准挪动一分一毫的。所以,即便是母亲的嘴唇干裂了,也不敢喝上一口。”   洛倾城看到了哥哥眼底的不可思议,她就知道哥哥这个人,定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狠下心来对付老夫人的,所以他才会命人送了那些薰香过去,只不过,像老夫人这样恶毒的一个老毒妇,自己怎么可能会允许她死的如此地平静如意?   “哥哥可曾听说过老夫人曾命母亲亲自为她去浣衣房浣洗衣物?若是府里头没有丫头也就罢了,母亲身为儿媳,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府里头这么多的下人,她竟然是让母亲在大冬天里亲手为她洗衣裳,还说什么衣裳是真丝的,不能烫,只能是用冷水洗!你可知道母亲的手在那严寒三九之时,冻的成了什么模样?”   洛倾城成功地看到了洛华城眼底的某些东西,似乎是要破茧而出!   “更为可气的是,老夫人为了羞辱母亲,竟然是刻意将身边儿嬷嬷的衣裳也一并拿去由她来洗。你可知道,老夫人要为父亲纳妾,若是父亲不同意,老夫人更是会变本加厉的来折磨母亲,不然,你以为,柳氏是如何进的门?”   洛倾城脸上的笑更是阴寒了几分,“父亲纳了柳氏,不肯进柳氏的院子,母亲便整日里指桑骂槐,让母亲一日三餐在身前立规矩,当着柳氏的面儿,对母亲是恶言相向!这样的老夫人,果然是仁慈和蔼的?”   “妹妹,这些话,你都是从何处听来的?”洛华城的心里此时是纠结万分!当初自己听了那位嬷嬷的话以后,的确是相信皇后利用了老夫人和柳氏来谋害了母亲,可是这会儿,妹妹说的这些话,他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如果说是老夫人惧于皇后的威仪,或者是其它的利益来谋害母亲,这一点,他信。可是如果说老夫人无缘无故地虐待母亲,这一点,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正如倾城所言,无论如何,父亲都已经是娶了她了,难道老夫人看不明白这个?竟然是还会故意找母亲的麻烦?那不是会让父亲更加地难做?   洛倾城不屑地一笑,“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些年我不在京中,府里的大小事务我未必就清楚。也许身边儿是有了什么小人,在故意挑起事端。是吗?”   洛华城一愣,自己的确是有着这方面的担心,只是妹妹怎么可能会猜得到?   “哥哥,你自己好好儿看看这个吧。”倾城说完,直接就拿了一沓子的信笺扔到了洛华城身前的桌子上。“待看完了这个,哥哥再来与我理论吧。”   倾城说完,也不再看他,直接就在那美人榻上躺了,开始假寐了!   洛华城不明所以,有些疑惑地拿起了那些信笺,一一看过!不多时,脸色便已是变得铁青!这些,竟然是,竟然全都是老夫人身边儿的几位嬷嬷的供词,另外,还有已逝柳氏的,先前伺候在柳氏身边儿的下人的供词!厚厚一沓,而且是上面个个儿按了手印儿。   “哥哥若是不信这供词,可是逐一去问。除了柳氏,还有柳氏身边儿贴身伺候的几个人,其它的都还活儿的好好儿的,哥哥自可以再去询问一番,看看我是否骗了哥哥。”   洛华城此时,心内是风起云涌,愤怒的狂风,在他的心底里掀起了巨大的海啸!事实上,这几日,他一直是躲着不见老夫人,一方面是因为他也在开始彻查当年母亲之事,的确是有着种种的疑点指向了老夫人,他身为她一手带大的亲孙子,自然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儿的一个心态去面对她!   恨她?可是自己这十几年来,也的确是被她带大的,而且她对自己还是宠爱至极!敬她?当那日妹妹告诉了自己这一切的时候,老夫人原本是公平仁慈的形象,就已经是在他的心里崩塌了!怨她?这是必然的!怎么可能不怨她?自己曾经是一直以为是一个非常慈详、和蔼的老人,竟然根本就是一个蛇蝎毒妇!   如今再看到了这手里头的厚厚一沓子的证据,洛华城怎么可能会不激动?这里面那个被虐待,被苛责,被羞辱的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心狠的一个祖母?竟然是对母亲如此地严厉苛待!简直就是恶毒之极的恶婆婆!   洛华城紧紧地攥着手上的这些东西,然后猛地双手扶在了桌子上,脸上的表情,有懊恼,有自责,有愤怒!自己身为长子,不但是不能查明当年母亲被害的真相,甚至是还认贼为亲!将如此阴险毒辣的老夫人视做了这世上待自己最好的人!多么可笑!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躲在了美人榻上的倾城的眉毛微动了动,面上仍是清冷一片,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洛华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到了榻前,看着妹妹恬静的模样,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道,“妹妹,这些,你都是如何得来的?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老夫人在府中几十年,你才刚刚回府,就有如此大的胆子,若是一旦被人抓到了小辫子,说你是忤逆不孝,你就算是彻底地毁了!”   倾城的嘴角上翘了翘,“笑话!我凭什么要去孝顺她?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哥哥,别拿着什么血脉相连之类的话来与我说。我是听不进去的!我身上流着母亲的血,我的命,是母亲拿命换来的!在这个世上,跟我关系最亲的人,应该是母亲!可是给了我生命的母亲,却被老夫人给害死了。你说,难道你还要我对着自己的杀母仇人,来尽什么孝道吗?”   洛倾城的话,让洛华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说的没错,难道是还要让她整日里对着一个谋害了自己母亲性命的仇人微笑恭顺?这怎么可能?   “哥哥,不是我打击你,如果你不是一个男儿,如果你不是洛家唯一的嫡子。如果不是父亲不肯再娶继室,所以没有机会再有其它的嫡子。你以为,老夫人还会对你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吗?”   洛华城的神色立时便有些冷戾了!妹妹说的没错,老夫人之所以会对自己另眼相待,疼爱备至,也只是因为自己是目前府上唯一的一个儿子!老夫人向来是最注重香火,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不管不顾?可是正如倾城所言,若是父亲再娶了继室,这洛府也再不止自己一个儿子,老夫人还会再对自己如此吗?自然是不会了!   想想洛倾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府上的女儿多,没了一个洛倾城,不是还有洛华美、洛华柔和洛华娇吗?这也就是当年为何老夫人对妹妹这是府上唯一的嫡小姐,不管不顾了!再加上妹妹生得与母亲有几分的想像,老夫人一看到她,怕是就会想起被她害死的母亲吧?所以,她恨不得妹妹能早日死了,再不出现在她的眼前!   “哥哥,你明年就要行成人礼了。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婚事吧。其实,只要是你有了中意的,便是不到成人礼,自然也是可以娶妻的,这一点,咱们千雪国,还是对此看的很宽松的。”   洛华城一愣,不明白刚刚还在说着老夫人和母亲的事,怎么倾城突然就跳到了成亲的话题上了。   “哥哥,你的婚事,需要一个主母。”   洛华城的心头一跳,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是等我成亲了,便是要对老夫人下手了?”   倾城总算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目直直地看着身侧的哥哥,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此时似乎是有着七彩的流光一般,让人一眼,便有了一抹眩晕的感觉!定神再看,却又若是暗无边际的黑夜,在等待着有猎物上前,再快速地吞噬掉!   有那么一刹那,洛华城竟是有了一种是与寒王的眸子对上的感觉!都是有些冷冰冰的,都是让人感觉到了无边的阴冷的感觉!不过就是眨眼之间,洛华城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简直就是荒谬!   “死?哥哥不觉得对于作恶多端的老夫人来说,简直就是太便宜了吗?”倾城失笑一声,“哥哥难道没有细看我给你的那些供词吗?我素未谋面的外祖父,竟然就是死在了我们这位亲爱的祖母的手里头!多么可怕!明明就是亲家,可是她却是能狠得下心,你说,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她为什么要让我们没有了外祖父,她明明就知道我们外祖父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她明明就知道外祖父家再无什么旁支子嗣,可是继承家业,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倾城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她害死了我们的外祖父,就是为了将所有的产业都留给你吧?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这些年来,外祖父家的产业都是何人在打理?哥哥可有派人调查过?”   “外祖父家的产业,不是先由母亲接手后,后来又转到了父亲手中,不过,再将其所有的产业都转到了我的名下。这一点,我倒是听父亲提起过。”   “是吗?父亲常年忙于国事,身边也没有一个可靠的亲戚来打理庶务,你可知道,这些年来,老夫人在父亲的身边儿安插了多少的眼线?你可知道,她使了多少的手段,从外祖父的产业里,抽走了多少的银两?这些银子,都到哪儿去了?”   倾城每说一句,洛华城的脸色便白上一分,很显然,这些事,对他造成的打击,一点儿也不比先前知道她虐待母亲时的少!   “怎么会?你,妹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哥哥,现在你明白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恨那个毒妇了吧?她是你我的血脉至亲,难道外祖父就不是吗?外祖父何其无辜,不就是因为积攒下了一些财富,就为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哥哥,你现在,还是觉得老夫人仁慈宽厚吗?还觉得她是疼你入骨的那个好祖母吗?”   洛华城一瞬间,便有些呆呆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那椅子之上!   倾城略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哥哥,在战场上,或许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是在这如狼似虎的官场之上,却是未必真的就能平步青云!归根结底,他看到的关于人性为恶这一方面的,太少了!   保家卫国,心地善良,固然是没有错,可是若是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想的太单纯,太美好,就未免是有些愚蠢了。   “哥哥,你还是再继续好好想想吧,就你现在的这些心计,你确定,若是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你还能在这仕途之上,走的平稳?连一个内宅妇人,都能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还有何颜面,说你在外游学时,是多么的勤奋,多么的受人赏识?”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重!   若是以前的洛倾城,定然是不会对他说这番话的。一来,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另一面,或者说,不想让他看到一个更为真实的自己!二来,也是觉得他有着满腔的抱负,将来必定也会是名扬天下。只是现在,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她等不了了!   她要看到哥哥尽快地成长起来,要尽快地将凤家解决掉,为母亲报仇,为无崖报仇。若是哥哥没有回来,她自然是不会寄希望于他的身上。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如果自己不能点醒他,那么,万一他再阻碍了自己的计划,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知道自己在行动的同时,皇后也在命人在暗中开始布了棋局,她知道,应该是很快,就会呈现在了自己眼前。只是,她现在也没有把握,皇后会不会按照她所预计的那样去做!万一她出手对付的不是良妃,而是自己呢?那岂不就是表示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洛倾城知道,有些事,瞒得过一世,却是不可能瞒的太久,至少,对于皇后来说,有些事,若是她再三推敲,定然就是会发现了一些漏洞的!所以,她现在一方面是寄希望于对皇后了解甚多的凤荷能够得手,一方面,则是要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个时候,洛府就成了自己最大的倚仗,而哥哥,也是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一丁点儿的麻烦,否则,不止是自己,怕是整个洛府,都将保不住了!   倾城看着哥哥有些呆怔地出了锦绣阁,苏嬷嬷连忙派人扶了他回松竹院。   站在了二楼的窗前,倾城的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说实话,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她也不想说出这样一番伤人感情的话!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自己向来最为亲厚的哥哥!可是局势所逼,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是下一剂猛药,看看哥哥对此,究竟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吧!   看了一眼被摆在了窗前的白色茶梅,洛倾城的心思百般复杂,寒王这分明就是在借着哥哥的手,来告诉她他对自己势在必得的意图。自己身上的麻烦,是越来越多了。但愿她能一切顺利,只要是能除掉了皇后和凤家,在这京城,她就再不惧任何人了!当然了,那个活阎王算是一个例外吧!   无论是对于夜墨,还是寒王南宫夜,洛倾城自始至终的一个态度就是合作!她从来不认为他们之间,除了合作关系之外,还会再有其它的什么关系!即便是她应承了瑞王,那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脱身,也有的是办法逃离这个混乱的,让人有些窒息的京城!一旦她顺利逃离,那么,凭着她的手段,想要找到她,怕是难了!   洛倾城的唇角微微扬起,也许,他们该好好地商议一下,他们的大计了!   寒王府,书房。   “启禀王爷,这是相府的人送来的消息。”一名黑衣人现身,将消息呈了过来。   寒王仔细地看了,然后双手轻轻一念,瞬间化为了粉末!   “还有呢?”   “回王爷,宫里头也传来消息,似乎是皇后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似乎?”寒王的冷眉一挑,书房内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那黑衣人竟然是低着头,打了一个寒战,再道,“回王爷,皇后身边儿的凤大总管,已经是有两日没有出现过了。”   “凤成?”   “回王爷,正是此人。”   “上次江南七雄帮的事,就是他做的吧?”   “回王爷,据咱们的情报,的确是与此人有关。此人的身手极高,咱们的人曾多次试着跟踪他,都被他给甩了。”   寒王似乎是不甚在意地点了头,“那就不必跟了。”   “可是,王爷,若是不跟,那他的动向,还有皇后的谋划?”   “盯着齐王就成。”   黑衣人略一思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是,王爷。”   “启禀王爷,洛家三小姐让人往闻风楼的天字一号房送了信,说是明日午时,邀您一叙。”又一名黑衣人现身。   寒王的脸色微微一暖,眼睛轻眨,“丫头,忍不住了吗?”   ☆、第八十六章 渣妹找茬!   闻风楼,天字一号房。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倾城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夜墨,嘴角弯起了一抹极为优美的弧度,一时间,倒是让夜墨想起了他命人送过去的那玫红色的茶梅。   看到夜墨微微勾起了嘴角,虽然是极为细微的动作,却还是成功地被倾夸捕捉到了。她虽然是不能窥探到这个阎王爷的任何想法,可是通透他的一些细微的动作,和肢体语言,她还是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心情不错!那就好,至少,接下来,自己要谈的事,应该就会容易一些吧。   “何事?”仍然是一如往常冷冷地,酷酷地语气。   倾城倒是不着急说什么,先亲手为他倒了一盏茶,再为自己也倒了一盏茶,才一边用手轻轻地转动着杯子,一边道,“皇后已经是开始有所动作了?”   “没错。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夜墨很意外,洛倾城竟然是能这般快地就收到了坤宁宫里的消息,显然,自己以前还是小看了她。   “比起你来,我这里自然是差了不少!可有弄清楚了皇后的意图?”倾城清清淡淡的口吻,就像是在问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倒是让夜墨略有些诧异!   洛倾城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敬畏之意,也没有外头那些人的谄媚的意思,这样的洛倾城,让夜墨觉得心里很舒坦,只是,向来是习惯了冷脸的夜墨,怎么可能会将这份心绪表露出来?不仅仅是不会表露出来,反而还生起了一抹,要捉弄一下洛倾城的念头!   “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倾城正在转动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对上了那一双冰冷若寒夜一般的眸子,很明显地,在他的眼睛里,倾城看到了他的打趣之间,当然了,还有极为明显的算计!   “咱们又要旧事重提吗?”洛倾城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悦,眉心微紧了紧,脸色,也稍差了一些。   “丫头,你以为本王是你的手下?还是以为本王是个大善人,助人为乐,不求回报?”夜墨的话,明显就是在打趣洛倾城了!笑话!他是什么人?撇开寒王的名头不说,就单单说这个冥教的教主,他的名声可谓就是响震武林了!   杀人如麻!手段狠戾!武功高绝!肆意妄为!   这样的一个劣迹斑斑的教主大人,会是她洛倾城的手下?会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大善人?谁信?   “好吧,你若是肯助我报仇,我便助你登上那至高之位,你以为如何?”倾城犹豫再三,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看样子,倒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夜墨的脸色微凛,眸光一暗,似乎是有着阴云黑雾,在他的眸底翻滚着!倾城暗叫不妙,自己这一次,似乎是有些自作聪明了!怕是,要栽了!   果然,接下来就见夜墨的脸色更冰上了三分,吐出来的话,也是冷地想要将人都给冻住了一般,让人的心底有些发寒!   “你以为,本王需要你的相助?你以为,对于那个位置,本王就这般地在意?”   好一会儿,倾城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这个男人一旦是发起火来,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招架!仅仅是那一双冷的几乎是要将人给冻住的眸子,就足以让人心底发虚!   “不然呢?我实在是想不出,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位子,寒王殿下为何要建立冥教?为何会受尽了那么多的苦楚磨难,住进了冰魄?”   “丫头,你在挑战本座的底限!”   倾城对于这样的明显带了威胁意味的话,却是恍若未闻!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这位阎王爷,如果真的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怕是就不会在这儿好好地跟自己说话了!只要是不会危及到了自己的性命,那么,在洛倾城看来,便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麻烦!所以,何惧之有?   “你到底是说不说?不说我就自己去查!凭着我的手段,也未必就查不来,大不了,多费些事罢了。”倾城说着,作势就要起身,那不耐烦的表情,可是将夜墨给惹恼了个十足十!   “你倒是好胆量!”   “怎么?夜教主终于肯说了吗?”倾城挑挑眉问道。   “本座不需要你的相助,你必须成为我的未婚妻。”这一次,夜墨的声音虽冷,让洛倾城感觉到的更多的,却是一种坚定!这话里头,似乎是带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重若千钧!   倾城微恼,不过,听到他说的是未婚妻,那么,自己就还有时间。   “可以,不过,便是赐婚的旨意,至少也要明年才可以下来!我还小,不想惹人诟病。”   倾城说的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夜墨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点点头。那幽深若古井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是想着将洛倾城的心思,看个清楚明白,生怕她又会耍什么花样出来!毕竟先前,她可就是钻过空子!   倾城倒也无惧,一脸平静无波地与其对视!脸上的坦然无畏,倒是让夜墨有些佩服了!能如此平静地与他对视的人,这天下,可是没有几个!而女子,则就是更少了!不过,他略有些凌厉的视线,还是在她精致的五官上细细地打量着,似乎是将倾城的心思看的再透彻一些,免得她再使出什么坏心眼儿来!   “好!”   终于,在夜墨轻轻地吐出了这个字后,倾城表面上平静无奇,可是心底里头却是极为畅快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答应了,否则,自己怕是就真的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换一个合作伙伴了!毕竟,被这只有些狂傲冷戾的猛兽给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约莫半个时辰后,倾城一袭男装,大摇大摆地出了闻风客栈,还刻意地在这京城里头逛了一圈儿,才到了品香楼。   无崖看到她进来了,有些鄙夷道,“笨死了!居然是又让人给跟上了!”   “有什么办法?那个阎王爷,可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主儿!特别是现在,我更是惹不起了!”倾城只要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婚事,他就直接是选择了与自己作对,就是头疼的有些发麻!   别说是他的武功远胜于自己了,就是他在暗处的那些势力,估计他想要自己的命,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想到这里,倾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势力还是太弱呀!   “行了,到了我这儿来,别摆出这样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想着找人同情你,你就去西北找花楚去。”   “行了!你饶了我吧!”话落,倾城接过了无崖递过来的茶,直接就咕噜一声给灌了进去,直看得一旁的无崖十分嫌弃地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就不能注意一些仪态?”   “在外人眼里需要注意,在你这里还注意个什么劲儿!快点儿,再来一杯!我生怕那个阎王爷再算计我,可是一口茶也没喝呢!”   虽然是洛倾城先到了那天字一号房,可是自从知道了那个阎王爷才是闻风客栈的幕后主子时,就不敢再掉以轻心了!至少,在自己还没有完全地摸清楚他的脾性以前,可是要时时戒备着!她可没忘,自己让他给偷袭了两次了!   “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就这么确定,那个花楼,一定是会出现在安国公府?”   “自然!花楼是什么人?他绝对是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虽然是被免了世子之位,可是他还是可以走科举一途的。皇上不是下令,明年加开一场恩科吗?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这大冬天的,跑到了京城?而且,听说他还将京中的老宅修葺了一番,显然就是打算长住的!瞧这样子,年节,也是不准备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此番来京,一是为了跟凤良密会,二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了?”   “自然!能让这位凤世子如此在意的,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杀了花楚!你别忘了,就算是花楚死了,这世子之位也不可能再回到了他的头上了!而且,他想要从凤良那里得到更多的支持,前提就得是他得有那个利用价值!而明年的春闱,无疑就是一次最好的机会!”   无崖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没错。这的确是一个让他能够成功地进入仕途的机会。而这次安国公府的宴会,想来齐王和秦王两位殿下也都会去!这倒是一个可以攀附皇亲的绝佳机会。”   “不错!你不是说,那花楼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倾城的眉眼弯弯,笑的极其自然好看,可是看在了无崖的眼中,便知道这个丫头又在打着一些坏主意了!   “这次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嫡亲的妹妹,花丽容。你该不会是?”无崖有些不怀好意道。   倾城轻咳了一声,再清了清嗓子,“佛曰,天机不可泄漏!”   无崖听了,原本是有些坏笑的脸,顿时就僵住了!   倾城接着又笑道,“不必咱们想法子,自然是有人会想法子将他送进安国公府的。”   “谁?”无崖皱眉道。   倾城却只是笑笑不语,那略略弯起的眉梢,怎么看都是透着几分的诡异!   刚过了下元节,这安国公府后花园的梅花开的正艳,各色的梅花开的娇艳缤纷,红白相映,入目华美!偌大的一处梅林,一眼竟是望不到头,可见这梅林占地之广,当然了,最主要,还是这梅林的布局之巧妙,小径曲幽,若是再下上一场雪,这梅林的景致,定然是更加地美上几分!   表面是赏梅宴,其实众位小姐夫人们心里都是有数,十有八九是安国公夫人在为其嫡子嫡女选婿选妻了!原本人人都以为这云清儿是齐王正妃的内定人选,可是谁成想,这中间又出了凤荷的这个岔子,一时,倒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身分较高的一些夫人们还是得了信儿,这安国公似乎是不打算将女儿送进宫了,听说皇后对此有些遗憾,说是自己的儿子没有福气,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给云小姐了。不过,这位云世子是不是会尚公主,这就不得而知了。   洛华娇和洛华柔虽然是畏惧洛倾城,可是一想到,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能得到了云世子的青睐,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二人这一次,倒是没有商量,就都打定了主意,便是再害怕洛倾城,也得跟着一起走一趟安国公府!   倾城自然是知道她们二人打了什么主意,只是摇摇头,没打算理会二人,随她们去就是!如今,洛华美已是有了婚约之人,自然是再不便出门,而人人皆知洛府有四位小姐,若是只她一人去,倒是难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儿!京城贵妇们,可是最爱听,也最爱传这些个不着边儿的闲话了!   一到了安国公府,几人被引到了梅林后,洛华柔和洛华娇便各自都去找自己平日里处的还不错的朋友了。倾城微一挑眉,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竟然是如此迫不及待地就要躲着她了!   “倾城妹妹来了。”云清儿跟一旁的几位小姐说了一声,便到了洛倾城的身边,“前几日你让你哥哥给我送了贴子,我本来是要去的,只是后来正巧宫里来了旨意,母亲又说这会儿我还是不宜外出走动的好,这才没去成,你可是千万别生我的气。”   “怎么会?我哪能跟姐姐生气呢?”倾城笑着说了,便看了一眼这片被精心养护的梅林,“刚才进来时,看到齐王殿下也来了,我还以为,府上不会给他下贴子呢。”   “本来是没打算送贴子的,可是母亲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妥,毕竟皇后娘娘还是要叫父亲一声表哥的,若是这次不送贴子,怕是就真的与皇后娘娘生了嫌隙,反倒是不妙。”   倾城听了,面上微笑,眸子略有些清冷,这话应该是安国公的意思吧?看来,即便是没有了云清儿的婚事,安国公仍然是想着向齐王靠拢了?那么,再巩固这层关系,就只剩下云墨宸了!   很快,倾城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齐王和秦王殿下,竟然是一道来了。两人皆是穿了便服,一青一蓝,倒是将二人身上的贵气遮掩了几分,反倒是多了一抹的书卷气!   “给齐王殿下请安,给秦王殿下请安。”   “都免礼吧,都是来赏花的,不要因为我与大哥在这儿,就拘束了。大家随意就是。”齐王脸上一片温和,说出来的话,让人只觉得是如同那冬日的骄阳,温暖和煦。   秦王也是淡然一笑,“二弟说的没错,都是来参加安国公府的赏梅宴的,大家不必拘礼,各自去赏梅就是。”说着,便眼尖的看到了洛华城,上前一步道,“洛小将军也来了?”   因为洛华城未曾行冠礼,所以京中的一些权贵们,都是称他一声洛小将军,对此,洛华城倒是不置可否。   “秦王殿下来的晚了,可是要罚酒?”   洛华城的一句笑言,倒是让众人都乐了,特别是秦王殿下,摇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道,“你呀!就是吃准了本王的酒量不如你,所以总是以此为要挟。不过,今日本王可不怕你!本王今日可是有二弟陪着我来的,我们兄弟二人齐心,就不信灌不倒你!”   洛华城面上似是有些怕了,连连摆手道,“那可不成!殿下,以多欺少,可是胜之不武!”   “哈哈!哈哈!”接着,便是引来了无数青年男子的笑声。   一些年轻的小姐们,也都是拿了帕子轻掩了唇角,面上含羞带怯,却又是极为小心地再偷看那几位出众的男子一眼。   云墨宸轻笑数声后,站到了齐王身侧,“两位殿下这边儿请吧。洛公子,一起吧。”   四人两前两后,往一旁的亭子里去坐了。里面早已是有人备好了一些茶点,等着四人呢。   对于刚才的一幕,在场的一些公子小姐们并没有太在意,听起来,也不过就是几句的玩笑话罢了。可是倾城却是眸光有些锐利地往不远处的凤良等人的身上扫了一眼。   秦王刚才似是无意,不过与哥哥的几句话中,话里话外都是透着几分的亲昵。两家并无任何的亲缘关系,最多也不过就是哥哥曾经给秦王当过一年的伴读,后来因为实在是喜欢习武,所以才向皇上求了,弃了这伴读的名头,改去舞刀弄枪了。   这已是几年前的事了,可是秦王如今当着众人的面儿,竟然是故意用这样有些亲厚的语气跟哥哥说话,分明就是故意想着给众人造成一种错觉!想着告诉众人,他们的关系,是不一般的。尤其是还当着齐王的面儿,看来,这位秦王殿下,分明就是故意的了。   “倾城妹妹,走,咱们也去那边儿赏花吧。”   “好!”倾城跟着云清儿,两人走走停停,显然是真正地在赏梅。这梅林大,自然也就是多建了几处的亭子,方便小姐们游园时休息。   看到了不远处的梅花亭,倾城笑道,“这四公主来的竟是这样早吗?”   “她的确是来的早!原本是一直缠着哥哥的,哥哥也是后来以招待客人为由,才脱了身的。”云清儿的话里,不难听出对这位四公主的不待见。也是,谁会希望自己的哥哥娶一个如此刁钻蛮横的妻子回来?偏这人还是出身高贵,打不得,骂不得!简直就是给自己娶回来了一尊玉佛像,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呀!   “云世子一表人才,难怪会得了四公主的倾慕了。”倾城笑道。   云清儿却是摇了摇头,“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谁会喜欢?偏她自己仗着自己的出身和美貌,在这京中是肆意妄为!碍着皇后娘娘和齐王,谁又能说出什么来?”   “姐姐可是累了?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自从上次出了那诗作被窃一事后,云清儿就知道洛倾城与四公主二人有些不对盘,有些犹豫着到底是要不要进去小坐。正犹豫间,就听到了有人唤她。   “清儿表妹,怎么不进来坐坐?我们正在此品着梅花茶呢。一起过来吧。”四公主有些清脆高傲的声音传来,云清儿和洛倾城相视一眼,得,这下子,不去也得去了。   “给四公主请安。”洛倾城冲着南宫欣福了福身,面色平淡,似乎是先前从未与四公主有过什么过结似的。   意外地,南宫欣竟然是一脸笑意道,“免了!刚才两位皇兄不是说了。一切礼仪今日就免了。只是来赏梅的!快坐吧。”   云清儿坐在了南宫欣的下首,倾城则是在一旁的亭沿儿上坐了,身子微微向外扭着,似乎是仍然在赏梅。   一位小姐站在了亭柱旁边,指着最近的一株梅花道,“云小姐,那是什么品种的梅花?怎么生的竟是如此地奇怪?”   云清儿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了。这梅林是今年哥哥着人重新扩建的。新添了一些从外地移过来的新品种。这梅林,我也是头一次来逛地这么细致呢。以前,怎么也未曾注意到这株梅花的特别。”   那位小姐点点头,“原来如此。可惜了,这梅花生的这样的别致好看,竟然是不知道其名称,多少还是有些可惜的。”   四公主笑道,“这有什么?不如请这府中的花匠过来解释一二,不就成了?”   四公主身旁的另一位小姐笑道,“何需如此麻烦?听闻洛相府上的三小姐可是博览群书,是京城近来新起的才女呢!咱们直接问问她不就成了?”   倾城的眉心微紧,这才转回头来,细看了那位小姐一眼,竟然是柳府的小姐。真是晦气,怎么总是能让自己遇上这种不开眼的东西呢!什么博览群书?分明就是想着故意为难为难自己?   “柳小姐这话却是不对。倾城妹妹便是再博览群书,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再说了,我这个主人家都不知道的,她一位客人如何就会知道了?”云清儿面色平静,声音却是有些冷淡道。   柳玉英听了,脸上却是始终挂着笑,不见有任何的尴尬和不悦,“云小姐这话有理。不过,我听说,这梅花原是在江南种植的更多,品种也是最为齐全。三小姐不是曾在江南十年吗?她会识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倾城的眼眸微敛,这分明就是给自己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了!自己若是说不出这梅花的品类,怕是柳玉英会借此来嘲笑她一番,比如说,她在江南时怕是过的有些不尽如人意,连江南一些普通的花卉都是弄不明白!可若是自己说上来了,她肯定是还会有着其它的一番说词,比如说,让她给她们这些人当个免费的解说员,岂不是成了消遣自己了?   云清儿有些不悦,好好的赏梅宴,这些人怎么就总是找事儿,不让大家太平呢!   四公主听了,不语,只是唇角含笑地看着她。   倾城轻挑了下眉,将身子正了正,仍是坐着,“这是有名的素白台阁。这类的梅花是花芽分化时,形成一花之中又完全包含一朵花的特征,形似楼阁在花的中央,故名台阁。素白台阁最为主要的特点就是花色纯白,花型疏叠,雌蕊变异,花心有台阁状小花苞。花瓣可以多达三十八瓣,十分清秀。说起来,这些,我也只是在江南赏花时,听人说的,倒是从未细数过。今日倒是柳小姐对这素白台阁,如此地感兴趣,不如就请柳小姐过去数一数,如何?”   倾城这话可是着实有些过分了!不过,云清儿倒是轻笑了起来,睨了她一眼,看她竟是如此地不肯吃亏!明明就是有些无理的要求,可是现在看她的样子,却是无辜的很,还真是有趣!   柳玉英听了,面上有些恼怒,本想着严厉地反击几句,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一介侍郎,比之丞相的品级不知道是低了多少倍,自己若是太过明目张胆地惹怒了她,只怕是会给父亲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柳玉英的眼珠子一转,整个人的气质立马就变了,原本是有些强势的她,突然就是一副小鸟依人,柔弱无依的态度了。   “表妹何必如此说话?刚刚表姐也只是一时有些好奇罢了。你又何故如此?”   表妹?表姐?倾城眨了眨眼,有些木然道,“柳小姐认错人了吧?我何时成了你的表妹了?而且,我母亲是姓李,你却是姓柳,而柳夫人娘家也不姓李,真不知道,你的这声表姐,从何而来呀?”   倾城此话一出,这亭子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以前出席这等宴会的,都是洛华美三姐妹,洛倾城人在江南,自然是不可能会出席得了的。所以,以前洛华美都是唤柳玉英一声表姐的,人们也都是习以为常了,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会儿,听到倾城这样一说,人们才想起,柳家不过是嫁了一个女儿过去作妾,怎么可能会成了人家府上正经嫡小姐的亲戚了?   千雪国的规矩,这妾室的娘家,是不能称之为亲戚的!即便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作妾后,也是不敢自称为夫家的亲戚的。   如今倾城这样一说,摆明了就是在打柳玉英的脸了!连带着,连整个柳府也是一并地给摆了一道!柳侍郎虽然说是官职不低了,也算是大员了,可是在洛相面前,还是差了不止是一级呀!   柳玉英的脸,是白了红,红了青,变来变去,还真是好看。洛倾城看在眼里,却只是冷眼地瞧着,多余的话,再不说一句。什么时候京城的这些人们,竟然是以为柳府成了她们洛府的姻亲了?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洛三小姐的话,是不是也太重了些?毕竟,这柳小姐,也是柳侍郎的千金呢。”四公主有些冷冷地看着洛倾城,“三小姐以前在江南长住,如今刚刚回京,不明白这里头的一些事情的轻重也就罢了。以后,还是要小心着些好。府上的柳姨娘虽然是已经死了,可也毕竟曾是你的长辈不是?”   倾城心中冷笑,这是要逼着她认下这个所谓的表姐了?开玩笑!凡事向来就只有是她逼别人的份儿,何时轮到别人逼她了?今日自己若是认下了这个表姐,那么将来自己这个嫡出的小姐,岂不是成了京城中的笑料?若是自己不认,这位四公主竟然是以自己不懂规矩为由,极力地宣扬自己是个不敬长辈的人了?   洛倾城咬咬牙,她是真不明白这个四公主的脑子里头到底是装了些什么样儿的浆糊,竟然是什么话都敢说?简直就是个猪脑子!   “四公主这话,似乎是有待商榷!若是宫里头,或者是皇族亲王,有品级的侧妃庶妃也就罢了。可是这寻常的百姓家,竟然是要将父亲的妾室敬为长辈?”倾城的表情显然是十分地疑惑了,“可是我在江南的时候,明明就是那妾室的身分,比之府上的嫡小姐都要低上三分的。莫不是,这京城的规矩,就是与别处不同?”   她这话一说出来,四公主再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堵她的嘴了!   她说的自然是没错的,主母就是主母,妾就是妾!一般来说,在豪门世家,妾室若是犯了错,主母连将其打死的权限都是有的!更甚至是在一些商户之中,他们的妾室,都是可以随意地买卖或者是交换的!说白了,这妾,委实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可是自己刚才竟然是说让其敬为长辈,的确是有着置疑千雪国先祖的意思了!   云清儿也不想让四公主与洛倾城闹僵,毕竟这里是安国公府,便出声解围道,“倾城妹妹,你刚刚说这株梅花叫素白台阁?这名字取得委实是好听。倒是与这花朵相得益彰。”   倾城自然也明白了云清儿的意思,也只是笑笑不语。毕竟,这里是安国公府,她也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了。   “咦,这位小姐瞧着好面生呀,不知是哪一家府上的千金?”   倾城等人听了回头一瞧,便见洛华柔身边儿带着一位身着粉色锦裳的女子走了过来,看其眉眼清秀,下巴尖尖,巴掌大的小脸儿上,一双似月如水一般的明眸,让人一眼,就有些着迷了!   “给四公主请安。臣女是抚安候府的花丽容。”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竟是抚安候府的小姐,四公主的眼睛微微一眨,状似无意地往洛倾城的身上扫了一眼,“花小姐前面还有些什么特殊的梅花吗?”   “回四公主,前面的梅花开的更艳,只是许多臣女都不认得,一时也无法向殿下细说了。”   “哦?原来如此么!看来,咱们只是在这儿坐着,是看不到美景的。走吧,不如一起去瞧瞧。正好,听说洛三小姐对梅花又是极为见识,就一起吧。”   洛倾城是真不想理会这个蠢的像是猪一样的四公主,可是身分在这儿摆着,明面儿上,她是不能拒绝四公主的意思的,无奈,只能是起了身,和云清儿一起走。   不过,刚走出没几步,就见花丽容折了回来,“云小姐,四公主请您过去陪她说说话呢。”   云清儿眼底微有不悦,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倾城一眼。见倾城冲她笑笑,这才快走了几步,到了前头。   云清儿一走,那陪在她的左右两侧的,除了自己的贴身丫头红燕,就是洛华柔和洛华娇了。   这梅林的确是极大,倾城冷冷地看了一眼前面四公主的背影,知道她定然是安排了什么好戏,想要将自己给设计进去。悄悄地低了头,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身侧这姐妹二人视线的交汇。唇畔微微泛起了一抹冷笑!   果然,没走出几步,洛华柔就声称自己头上的一支金步摇不见了,当下大急,那略有些泛红的眼眶,几乎就是让倾城以为她会真的哭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就是顺理成章了!   红燕被洛华柔借了去,寻找金步摇,洛华娇也只能是往另一侧走了,只是为了帮着将这步摇寻回去。   洛倾城饶有所思地扭头看了看左侧,再看了看左侧,眼底是藏都藏不住的笑!   既然人家安排好了一切,那么,自己若是不配合一些,岂不是让人家白忙一场?   终于,倾城走到了一处小榭,这里比亭子要大上数倍,又以不及那厅堂规矩,所有的木门,都是可以拆缷的那一种。只不过因为是冬天,所以门板都是安着的,另外,看这里倒也还算是干净。倾城走到了离那小榭不足三丈之地,便再不肯往前走了。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前头看。   不多时,便见一位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这位公子生的倒真是俊俏!面若冠玉,浅色锦袍,长身玉立,整个人看起来是丰神俊朗,风流倜傥!   那位公子十分不巧地,眼睛往这边儿瞟来,一眼,便看到了静立在那里的洛倾城!   只是一眼,这位公子立时便是呆若木鸡了!这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儿?婷婷玉立,细眉大眼,这身形,这肤色,简直就是宛若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了!   倾城看他的眼神有些呆了,心中冷笑,花楼,你还真是有趣呢!被四公主利用了,你竟然是都不知道吗?可怜了你的大好前途呀!我可是只负责夺了你的世子之位,可是没有想过再要夺了你的仕途的。如今,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了!   倾城如此想着,面上的笑容便点点绽开!   她一人静立在这梅林之中,仿若是梅花仙子一般,一身的清华之气,无比尊贵雅致,这样的洛倾城,真是有着祸国殃民的本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云清儿等人到了一片专门空出来的空地上领着众位小姐们坐了。这里也是临时摆出来的一些红木的桌椅,与先前亭子里的,自然是大不相同。   花丽容有些好奇,“云小姐,不知为何这里竟然是空出来了一片?既不建亭,也不植梅呢?”   云清儿一笑,“这里原本是预留出来,有机会了,在这里烹茶或者是煮酒的。是哥哥的意思。”   众位小姐们听她提到了云墨宸,个个儿的脸上,都是泛出了些许的羞怯和倾慕之色。   洛华柔和洛华娇二人很快也过来了,只是二人的脸上都是有些焦急。“众位小姐可有看到我家三妹妹?”   云清儿一愣,“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原本是在一起的。只是后来我不小心遗失了一支步摇,便分开寻找。后来总算是在四妹妹的帮助下找到了,可是却找不到三妹妹了。”   洛华柔说完一看众人,有些好奇道,“咦,怎么也不见四公主?莫不是,四公主也走迷了路?”   云清儿摇头道,“四公主是刚才齐王殿下派人来唤她,说是凤夫人也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王夫人。”   “那三姐姐怎么办?万一她迷路了?”洛华娇有些着急道。   “四小姐不必担心,这梅林每隔数丈便会有下人候着,倾城妹妹定然是不会有事的。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是出了梅林了。”   “云小姐说的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在这里等一等,也许一会儿妹妹就会寻了过来。”   “是,二姐姐。”   云清儿看她们姐妹二人的神色,似乎是真的担心,倒是不由得觉得有几分的古怪,不是说,这洛府的几位庶女,对倾城是极为不敬的吗?怎么这会儿看着,倒是与传言不符呢?   几人坐着,气氛却是再不比刚才,也没有人再高声欢笑了,毕竟,人家相府的两位小姐在这儿正担心着她们的姐妹呢,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没多久,从东侧,就钻出来了一位侍女,头发略有些凌乱,衣裳也是不知在何处被挂破了,再看其面色,是白的吓人!这丫头一出来,看到了云清儿,扑通一起,就跪倒在地,哆嗦着嘴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第八十七章 揪住花楼!   听到了一声女子尖叫的时候,洛华柔和洛华娇二人相视一眼,再不着痕迹地跟花丽容碰了一下视线,那眼底里的得意,可谓是再明显不过了!   “怎么回事?”云清儿大惊,她认得,这是他们侯府的侍女,而且还是母亲身边侍候的婢女,只是,她怎么会?难道是母亲?心里这样一想,云清儿就是极为急切,“来人,快将她扶了过来。”   很快,就有两名丫头将那名侍女扶了过来,那侍女似乎是这才从惊吓中反应了过来,终于是大哭了一声后,才道,“小姐,夫人!夫人被人打伤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这里是安国公府,而被伤了的人,竟然是这里的主母,云夫人?这还得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按照那婢女的指示赶了过去。   等到了那里,众人皆是大惊,只见这云夫人竟然是倒在了血泊之中!那额头上,竟然是还有血在不停地往外冒!而她的一旁,还有一名侍女,也是一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一幕,显然是将在场的所有小姐们都给吓到了,有的胆小的,竟然是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而云清儿则是惨白着一张脸,上前将地上的云夫人抱起,“母亲,母亲你怎么了?”   而洛华柔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解,不过,再一看向了不远处的小榭,便似乎是又明白了什么,看来,是被人撞破了秘密,所以,云夫人才会惨遭了毒手了!   很快云墨宸等人也都赶来了,先是简单地为云夫人包扎了一下后,便将云夫人先抬到了不远处的那间小榭。毕竟,云夫人现在的伤势不轻,不可贸然移动,还是先找府医过来仔细看了,再作定夺。   那小榭就如同是一般人家的堂屋一般,分了主屋和东西两次间,只不过,这地方稍大一些,屋子里头的装饰和摆件儿,也是与堂屋不同!这主屋里正靠着北墙上摆了一张罗汉床,上面铺了厚厚的皮褥子,云墨宸小心地将云夫人放在了罗汉床上,这会儿,府医正好也是急匆匆地赶来了。   很快,云夫人的头上便又被人重新清理了一番后,再次包好了。   “母亲的伤势如何?”云墨宸先问道。   “回世子,夫人的伤势并不是很重,只是被人以钝器所伤,看样子,应当是石头之类的,迎面击伤的!”   “启禀世子,梅林里的那个丫头已旨断了气,经属下查难,应该也是被人用钝哭重击了头颅而死。”云墨宸身边的长随道。   “知道了,即刻派人将整个府邸彻底地搜查一遍!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是敢打伤了母亲。”   “是,世子。”   云墨宸都安排妥当了,这边儿安国公也得到了消息,赶来了。   “怎么回事?”再一瞧夫人头上洁白的纱布上,隐隐地透着血色,脸色微凛,“好端端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清儿这才想起来先前的那个丫头,连忙让人将其带了进来。   “父亲,这个丫头叫小莲,是母亲身边儿的二等丫头,刚才,就是她尖叫了一声,然后再引了女儿过去的。”   安国公怒目看向了那个叫小莲的丫头,此刻他怒容满面,显然是因为在自己家的府邸,自己的夫人居然是被人打伤了!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他们安国公府的威严!他身为国公府的主人,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夫人会被人打伤?打伤夫人的究竟是何人?”   那小莲这会儿吓得是脸上血色全无,她只是跟在夫人身边儿的一个二等丫头,如果不是今天另一名大丫环有事,也不会让她跟在了夫人的身边!   “回老爷,原本夫人是与凤夫人、王夫人等几位夫人在一起的。后来,夫人突然想到了这处小榭先前被人修葺,还没有让人整理,担心若是有的小姐或者是夫人累了来此歇息,再被一些杂物给伤着了。所以,便让小兰和青儿去看看。若是杂物少,便收拾一番,若是杂物多,就让她二人在此守了,别让小姐和夫人们进来,免得再脏了衣裳。”   小莲说了几句话后,才算是顺过气儿来,这声音抖的也不再那么厉害了。   “后来,青儿回来回报夫人,说是这小榭先前已经被世子派人收拾过了,很整齐,只是,只是她们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东次间儿行一些龌龊之事,她们是下人,也不敢上前询问,所以,便让小兰在此守了,然后青儿再回了夫人。夫人听说后,便让奴婢和青儿跟着一道来了这里。因为夫人觉得事关女儿家的清白,无论是贵客,还是府上的下人,闹大了都是不妥,所以,便没有带太多的人来。谁知,谁知。”   说到这里,那小莲突然就是哽咽结巴了起来,脸色比之刚才,也更是白了几分!   其实,小莲说到这儿,在场的人们大致已是听的明白了。应该就是有人在此行了什么不顾廉耻的事,不想被云夫人撞破了,那人便恼羞成怒,先打杀了那丫头,再打伤了云夫人,然后夺路而逃了。   “接着说!”   那小莲咽了口唾沫,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谁知,奴婢看到了一位不认识的公子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出来了,而且,那位公子的步法很快,就跟平日世子练功时似的,一眨眼就不见了。后来夫人意识到了不妙,便让奴婢快快去将她院子里的几位嬷嬷叫来,然后再去禀告世子,说是有贼人闯入了安国公府。奴婢先去了夫人的院子,找了容嬷嬷,然后再去禀报了世子。可是,等奴婢到了这儿时,根本不见夫人和容嬷嬷的影子,心下生疑,便四处寻找,然后,然后就看到了夫人和青儿都倒在了血泊里。”   云墨宸点点头,“不错,她的确是到前院儿找过我,不过因为当时我正在跟齐王和秦王殿下一起品茶,所以,她一时没有找到,后来,还是我身边儿的小厮找到了我,将这个告诉我的。”   一直是没有说话的齐王和秦王殿下,也觉得是有些匪夷所思!这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是敢伤了云夫人?如果按那小莲所说,那么打伤了云夫人的,极有可能就是一名女子!可是,这哪家的小姐能如此厉害?先打死了丫环,再打伤了夫人?   “青儿呢?”安国公大怒。   “父亲,死的那个丫头,就是青儿。另外一个,就是小兰了。”云清儿说完,看了云墨宸一眼,云墨宸会意,“马上去找,一定要尽快地找到那个小兰。”   “是,世子。”   “在这里行了龌龊之事?这是什么人?这胆子也太大了些!”云清儿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正是柳玉英的母亲,柳夫人。   花丽容听了,面上微微一笑,很快又换成了一副焦虑之色,“其实,要查出来,也不难,只是需要看看还有哪几位小姐或者是夫人不在此处,让人们都一一寻了来,再问清楚她们刚才都是与何人在一起的,不就水落石出了?”   花丽容这话说的不错,众人皆是四下看了,突然,洛华柔就有些紧张地握了手,然后面色有些发白,她这样的表情,自然就是很容易引人注目了。   一位夫人果然是注意到了她,“洛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面色如此苍白?”   那洛华柔一听到有人唤她,身子立马就是一个激灵,然后连忙有些慌乱地看向了云墨宸,眸间还有点点星光,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没有!不,不是的。我只是担心我三妹妹罢了。”   她这样一说,众人才发现这屋子里竟然是没有洛倾城的身影。云清儿突觉不妙!她虽然是一直被养在了深闺,被人保护得很好,可是经过了上次自己中毒一事,她也是聪明了不少!很快地就明白了这内宅中的一些龌龊伎俩。她本就是个聪明人,以前不懂这个,也不过就是没有人教罢了。经过她中毒一事,云夫人才觉得应该是让女儿多学一些手段和内宅之事,否则,将来嫁了人,也只有是吃亏的份儿!   如今,云清儿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洛倾城被人给下了套儿了!   云清儿现在急切地想要找到洛倾城,如果她一直不出现,那么,事情怕是就要糟了!可是等了许久,回来禀报的人,都说是没有看到她,直到最后一名护卫到门房问了,才知道,洛倾城竟然是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事儿?好端端地到安国公府来坐客,可是竟然是也没有言语一声儿,直接就走了。这岂不是不将主家放在眼里吗?云清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倒不是因为洛倾城的不告而别,而是因为这件事,似乎是对洛倾城越来越不利了!   “回老爷,夫人的伤势本是不算太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才会有些虚弱。一会儿若是能醒过来,那就是没有了性命之忧,否则?”   云清儿一急,“那你快想想办法,让母亲尽快醒过来。”事到如今,只有母亲醒过来,才能救洛倾城了!不知道为什么,云清儿就是笃定了,这一切,定然就是有人在陷害洛倾城。   没过多久,府医这边儿为云夫人针炙,那边儿凤夫人等人也都被请了过来。不多时,这小榭里的人,便已是有些拥挤了。   安国公看了云墨宸一眼,云墨宸冲他点点头,便请了所有的男宾到了西次间儿。而云清儿则是命府里的嬷嬷,仔细地去了东次间儿查找,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最终的结果,云清儿还是有些失望了。嬷嬷们什么也没有查到,只是捡到了几根头发,可是又能如何?凭着头发,如何能断定是何人曾在此停留?   云清儿仍不死心,眼睛在这屋子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一一瞧过,最终,是落在了洛华柔的脸上,这个人的视线与她相撞之后,明显地就是有了几分的心虚,低了头,再不敢看向自己了!   只是这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云清儿也知道不能是任由自己随便猜疑,而就在此时,柳夫人又道,“如今这女眷们,都已是验证了一个遍,只是少了洛三小姐一人。而且,也没有人在这半个时辰之内,见过洛三小姐。”   凤夫人听了,面色微凛,“这还用查吗?定然就是那位洛三小姐与人私会,不想竟然是被云夫人撞破了,这才是起了杀心!事发之后,便匆忙地逃走了。安国公,您还是尽快地将此事面呈皇上吧!另外,还要去通知京兆尹才好。”   那位王夫人的神色微变了变,却是什么也没说,她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是有着几分的蹊跷,那位洛三小姐,她也见过,一看便是一个软绵绵地人,怎么会有着如此大的力气?更重要的是,与人私会?这个,怕是有些捕风捉影了。   “凤夫人,柳夫人,多谢你们为母亲之事担忧了。只是,此事尚未找到证据,还是等母亲醒来以后再说吧。母亲既然是额头所伤,应当就是迎面被人击打所致,想来,她是看清了那凶手的模样的。”   “云小姐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王夫人开口道。   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有些紧张地看着那罗汉床上的云夫人,每个人似乎是都屏住了呼吸,一时间,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   “发生何事了?”这时,众人看向了门口,便看到了四公主走了进来。她的装扮妆容,皆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是云清儿总觉得她哪里似乎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柳夫人先一步上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四公主一脸的呆滞,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位洛三小姐?天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那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人儿,竟然是?天哪!”   “一切尚未有定论,四公主稍安勿燥,还请先坐下等母亲醒来吧。”云清儿的声音里,此时透着一股子沉静,看到女儿竟然是能如此地平静沉着,安国公的眼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再看向了床上的云夫人。   四公主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了闪,终是没有跳跃出来。   不多时,云墨宸便进来了,“回父亲,那位男子,儿子已经是查到了。”   众人的脸色一变,而安国公则是沉了脸,“将他带进来!”   花丽容一看到被绑了带进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大哥,花楼,当下也是有了片刻的失神,“大哥?怎么会?你这是做了什么?”   花楼的脸色微红,似乎是有些羞愤,“妹妹,别说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该听信她的话,不该以为她对我死了心!你,你就别问了!”   “花公子这是何意?你口中的她,又是何人?”安国公的声音有些阴沉,额上的青筋也是一突一突的,显然已是怒极!   花楼紧抿了双唇,垂了眼睑,他本就是生的俊美,如今即便是被人这样五花大绑了,可看其神色,分明就像是被人陷害了!这样的认知,让在场的不少小姐们都是不免先入为主地,对他多了几分的同情,而对于那个呼之欲出的人,却是多了几分的厌恶了!   “哥哥,事到如今,你还一心护着她做什么?你瞧瞧,她都将云夫人打伤了!这样的一个歹毒女子,你又何需怜悯于她?如今,你便是不说,我也猜得到是谁!你若不说,就由我来说。”   “不可!此事,她本就已是极为委屈了。你,还是莫要再。”花楼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更是挑起了在场众人的好奇心。特别是柳夫人等与洛倾城不对盘的,脸上更是多了几分的冷笑。   “花公子,你最好还是直言吧!”一旁的凤良,似乎是面上有着几分的冷笑,那如同是猎豹一般的眸子,几乎就是要将跪在那里的花楼,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也罢!”花楼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咬了咬牙道,“是洛府的三小姐,让她身边儿的丫头给我送了信过来,我到了这小榭后,一开始自然是对她道歉,言明当初退婚,绝非我本意,只是,没想到,她,她竟然是在屋子里的熏香里动了手脚。所以,我才。”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头大半儿的人都变了脸,特别是一直是隐没在人群中没有出声的洛华城。   “一派胡言!我妹妹以前从未见过你,天下人人皆知,她四岁时便被送往了江南,数月前才被接回京城,你刚才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说我妹妹中意了你?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凤良则是闲闲道,“洛公子,话别说的那么满!谁知道这洛三小姐喜欢什么样儿的公子呢?说不定,今日是对花公子一见钟情呢?”   “你!”洛华城大怒,眼看他们这些人竟然是联手设下了圈套来害自己的妹妹,可是他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干看着,忍耐着!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情何以堪?   “洛公子先别急!所谓任何事情总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他说是洛倾城,未必就是。总是先要找到人再说。”云清儿提醒他道。   洛华城听了,猛地明白了过来,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找到妹妹,问清楚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毕竟,这里是安国公府,能在这里布局害人的,身分绝非一般!   想明白了这个,洛华城想要退出去寻找妹妹,却被凤良让人给拦了。   “凤世子,这是何意?”   “洛公子急什么?眼下这位洛三小姐可是最有嫌疑之人,而你是她的哥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的?所以,还请你暂时留在这里吧。”   洛华城顿时火冒三丈!这凤良是安逸侯府的世子,是皇后的亲侄子,如今看来,布这般棋的,倒是极有可能是这屋内坐着的齐王和四公主了!   云墨宸思索了一下,有些愧疚地看向了洛华城,“洛公子,还请稍候吧。”   秦王看到如今的情势,似乎是对洛府极为不利,略一皱眉,“花公子,你说是她身边儿的丫头传了信给你,那信呢?现在何处?”   花楼看了一眼云墨宸,便见云墨宸让人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了,这里这么多的高手在,也不怕他会跑了,再说,他到底是侯府的公子,自己这样一直绑着他,也是有些不合礼数的。   花楼自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秦王看过以后,微微皱眉,“不知这屋内除了洛公子,还有何人认得洛三小姐的字迹呢?”   洛华娇本来是想说她认得的,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还在这里,若是今日说错了话,回去后,怕是就会有麻烦了,所以还是忍了忍,没有站出来。   倒是云清儿站了出来,“我与她倒是一直写过字,还是能认出她的字迹的。”   秦王闻言,便将那信让人转了过去。而齐王则是别有深意地在云清儿的身上多转了两圈儿,这个姑娘,识大体,遇事也还算是冷静沉着,再加上身后的家世,的确是他王妃的最佳人选,可惜了。   云清儿也察觉到了齐王的视线,心里紧张万分,面上却是不肯显露分毫。若是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她的手,在微微地打着颤!   好一会儿,云清儿才拧眉道,“回父亲,这字迹,虽然是猛然一看,极像倾城所写,可是细看,便会发现,这根本就是她的字迹,而是有人在刻意地模仿!”   柳夫人得到了某处扫过来的一个暗示,随即冷冷一笑,“云小姐,我们都知道你素来是与洛家的三小姐交好,可是这样的大事,你可是莫要偏袒于她才是!”   云清儿立刻便冷了眉眼,“柳夫人这是何意?这罗汉床上躺着的是我的生身之母,你这么说,是指我在包庇伤害我母亲的犯人吗?”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云清儿竟然是突然就冷厉了几分,柳夫人稍稍一愣,她身旁的柳玉英便站了出来,“母亲,此事与我们柳府无关,您好意相劝,看在人家眼里,也只是多管闲事罢了,何苦来哉?”   “你!”云清儿到底是年轻,这柳氏母女俩合起伙来,明里暗里地,都是在指责她居然是偏帮了外人!   云墨宸拧眉想了想,“妹妹,三小姐不是经常来府上找你说话吗?咱们府上可有她的字画?”   “这倒是有的,我这就让人取来。”云墨宸点点头,很快,就有了婢女去取洛倾城在这里留下的字画了。   凤夫人则摇摇头,面色微凛,“事实俱在,花公子难不成还是在刻意冤枉她不成?为何这里这么多的小姐,花公子不冤枉别人,单单只是冤枉一个洛倾城?”   花丽容这才有些戚戚哀哀道,“那洛三小姐原本也就是与哥哥有着婚约的,可是哥哥也是因为曾经无意中救了落水的大嫂,因为于大嫂的清誉有损,这才不得已,退了洛府的婚事,为此,哥哥竟然是连抚安侯府的世子之位都舍了!想不到,那位洛倾城竟然是还要对哥哥苦苦相逼!说到底,哥哥也只是不想让大嫂寻了短见而已,何错之有?”   洛华城的脸色此时已经是非常的难看,这个花丽容虽然是没有明着说,可是这暗地里分明就是在指责洛府仗势欺人,害得花楼失了世子之位!这分明就是在指责了洛府的咄咄逼人了!   “花小姐,若是按你所说,洛小姐更应该是对花公子恨之入骨才对,如何还会对其倾慕?”云清儿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洛倾城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倒贴给一个背弃了婚约的男子?   “我虽然是与洛三小姐见面不多,不过,我瞧着她温柔大方,可是骨子里,却是有着傲骨的人,我是不信她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说话的,是一位穿了蓝白相间的裙裳的小姐。云清儿认出,这位是宁国公府的小姐温雅。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在这里说谎冤枉她吗?”   花楼则是在此时,适时道,“妹妹快别说了!事已至此,只盼着云夫人无恙便好。”   “是呀,只要是母亲醒了,一切自然就会真相大白了!”   洛华柔听了,唇角微微勾起,便是云夫人醒了,也只有可能是指证洛倾城!因为的确是有人将洛倾城刻意安排到了这里,而且是还有人刻意在那里的薰香上动了手脚!他们二人在这里待的时间可不短呢!谁知道竟然是被云夫人给撞破了,本来的计划,是四公主提议去那边走走,然后再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丑事,谁知半路上,竟然是让齐王将四公主给叫走了。如此一来,反倒是伤了云夫人!   不用想,洛华柔也是认定了是那洛倾城干的,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丑事败露,毁了名声,所以才会下了狠手。只是她没有想到,云夫人竟然是没有死。再说了,若是云夫人死了,怕是才好!这样,洛倾城,也就只有是死路一条了!   没有人注意到,四公主的眼底闪过了一抹慌乱,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床上的云夫人,只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透着几分的诡异!   而仍然是跪在了地上的花楼,也同样是有些阴晴不定地看了凤良一眼,他二人之间的互动,则是尽数落在了洛华城,和云墨宸的眼中!   洛华城会关注他们两个,一来是因为花楼在说谎,很明显是在陷害自己的妹妹,而四公主,是在场中唯一一个有动机,且有这个实力来陷害自己妹妹的人,因为他也听说了当初安国公府窃诗一事,这四公主对妹妹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动了杀机,这一点,他自认自己还是猜的很准的。   至于云墨宸,他分明就是因为自己曾与洛倾城有过数面之缘,那样的一个女子,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他的理由,说起来有些可笑,不过却也很可信!那就是,她不相信洛倾城看不上他这个安国公府的世子,会去看中了一个丢了侯府世子之位的花楼!而且还是一个背弃婚约在先的男人!   如果洛倾城知道了云墨宸的这个想法,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这个云墨宸太自恋了!   正在此时,管家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禀报道,“老爷,圣驾到了。”   “什么?皇上怎么会来?”安国公觉得有些奇怪,事实上,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有些意外,皇上这会儿怎么会到了安国公府?   “现在到了何处?”   “回老爷,已经进了府门了。皇上没有乘龙撵,是便衣来的。同行的,还有寒王殿下。”   众人一听都已经是进了府了,赶忙收拾了一番,往外走去,准备迎驾。   众人刚出了这小榭,便听到了一阵极为爽朗的笑声,安国公等人脸色一变,这声音,不是皇上的,还能是谁?   “参见皇上!”众人全都跪拜道。   “免礼了,都平身吧。”听着皇上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安国公意识到皇上的心情似乎是不错。只是当他起身一抬脸时,竟然是意外地发现了皇上的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一男一女陪伴!   这男的,不必说,自是寒王殿下了!而这女的,不正是所有人正在四处寻找的洛倾城吗?   同时惊呆的,还有其它众人,这是怎么回事?原本应该是伤人嫌犯的洛倾城,怎么会跟在了皇上的身边儿?四公主险些就要尖叫出声!这怎么可能?   倾城没有理会众人的呆滞,而是对皇上道,“皇上您瞧,臣女就说您这样突然出现在了安国公府,定然是会将大家吓坏的,您还说不会!如今,您可是信了?”   皇上唇边扬着笑意,只是眸底里,却是略有些严峻,“丫头,这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这是想着让朕向你认错了?”   这话一说出来,可是把洛华城给吓了个半死!这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可是现在皇上居然这样说,这还了得?若是妹妹再不知轻重,冒犯了皇上,岂不是?   洛华城正要上前阻止,却是被一旁的云墨宸给拉住了。云墨宸冲他摇摇头,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担忧之色。洛华城这才静下心来,自己这会儿,若是冒然插嘴,才是真有可能会惹恼了皇上。   洛倾城却像是没有意识到危险一般,笑道,“臣女哪里敢让皇上认错?”话落,便看向了一旁还在发呆的安国公,“怎么不请皇上进去吗?”   安国公的身形猛然一颤,看着洛倾城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正冲着自己认真的看着,显然就是根本不知道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到了身上凉嗖嗖的,再一看,正是寒王正隔了一张骷髅头的面具,阴森森地盯着他着!   “皇上,老臣实在是不敢请皇上进去小坐呀!内子刚刚被人打成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还请皇上恕罪!”   “哦?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是敢伤了云夫人?”皇上脸上原本的笑意顿时全部消无,一双似乎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快速且威严地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这。”   “父亲,还是先请皇上到里面坐吧。”云墨宸提醒道。   皇上一进了这正屋,果然就见云夫人的头上包了纱布,正双目紧闭地躺在了罗汉床上,再一看那上面渗出来的血迹,跟云夫人惨白的脸色一比,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怎么竟是伤的这般严重?可有人看过了?”   “回皇上,刚刚府医才为夫人针炙过,可是不知为何,始终未醒。”   “来人,去请太医来。”   “是,皇上。”   安国公一瞧这架势,立马谢恩,“多谢皇上圣恩。只是这伤了内子的凶手,至今未能找到。而且,那人不仅仅是伤了内子,还打杀了我府内的一名婢女。另外,还有一名婢女,至今不知所踪。老臣怀疑怕也是遭了毒手了。”   安国公一说完,云清儿的眼眶便是一红,先前她也不过就是强自镇静,如今听到了父亲如此悲痛地陈述了一遍,这心里头不免也是伤心不已,眼泪已是成串地掉了下来。   “云姐姐,到底是怎么了?你先别哭呀,好端端地,云夫人怎么就伤成了这样?”倾城一脸不解道。   她这话一说完,众人的脸色都是有着几分的诡异,特别是柳夫人,她正要再说话,就见云墨宸突然看向了花楼,“花公子,还请将事情的始末再说一遍,如何?”   花楼此时正是看着洛倾城有些发呆,这位姑娘不就是自己先前在这门外遇到的那位天仙美人儿吗?不过,似乎是换了一套衣裳,她怎么会和皇上在一起?再一想刚才皇上对她的态度,而且是还极为亲昵地称她丫头,莫不是皇上身边儿的公主?   花楼这样想着,便再次声泪俱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了,这一次,他仍然是十分聪明的用了那种既不说透,却让众人都以为,是洛倾城对他纠缠不休,所以才会引了自己前来。总之,这话里话外,就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洛倾城,他自己也是一个极为无辜的受害人。   众人再听一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是有些不对劲,而洛倾城听完了,则是有些不太明白道,“花公子说,你中了一种有催情功效的迷香?”   “正是。”   “那你是否做出了什么有违礼数的事呢?”一旁的洛华城看出了一些端倪,有些冷冷地问道。   “这,”花楼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他这幅样子,很明显,就是说他与屋中之人,已经是有了夫妻之实了!   洛倾城眯了眼睛,突然厉声问道,“与你在屋里行了苟且之事的,究竟是何人?”   洛倾城一直是温柔娴雅的,至少是在外人面前,一直是这样的形象的,此时突然高声发难,却是将地上跪着的花楼吓了一大跳,以为是美人儿生气了,急忙辩解道,“草民也是被人陷害的!若不是那洛倾城对草民苦苦纠缠,何至如此?还请皇上明鉴!还请公主明鉴!”   公主?这花楼居然是冲着洛倾城的方向,称她为公主?这下子,屋子里的气氛,明显就是更加地诡异了几分了!而四公主,则是头上隐隐冒出了冷汗,眼神,已是极为慌乱了!   众人看看洛倾城,再看看花楼,很明显,这个花楼根本就不认识洛倾城呀!   其实,也不怪这花楼,他原本是看过了洛倾城的画像,只不过,那画像上的女子看起来清秀淡雅,因为以前倾城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一直都是尽量地不惹人注意的,所以,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其它,她都是尽可能的低调!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洛倾城,却是一身的最上等的云锦织就,而且是还以金丝线绣了祥云。   先前,倾城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便是同样的装束,只是衣裳换了颜色,其它的,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所以,花楼自然是不可能认出,这个高贵雍容的女子,竟然会是洛倾城!   凤良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阴厉,先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让这个花楼去亲眼见见这位洛倾城,只是可惜了,洛倾城为人十分小心,出门,都是会戴上帷帽,这一直是让他无法下手,没法子,才找人画了她的画像。只是这人跟画,总是要差了几分的!再加上了洛倾城今日的装扮,与之先前,的确是差了太多,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样一来,苏楼会认不出她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凤良看了一眼四公主,心中轻叹了一声,看来,这一次,要让四公主失望了!本来是要为四公主出气的,这一回,算是白忙活了!   洛倾城心中冷笑,凤良呀凤良,你千方百计地算计我,来讨好四公主,真以为我就会如此轻易地罢手?算计我?哼!敢打本小姐的主意,就要提早做好了惹恼本小姐的后果!   而自进来后便一直是一言不发的寒王,则是始终是阴沉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几乎是要让人窒息的寒气,给这屋子里,更是添上了一抹的沉闷和阴冷!   洛倾城的脸上,此时也是有些疑惑,看了皇上一眼,再看看底下跪着的花楼,“这位公子,你为何要称我为公主?”   “呃?”花楼愣住了,难道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不是公主?可是看其打扮,也不像是皇上的妃嫔呀!凤良暗骂了一声蠢货,可是也知道这会儿,断然不是他出声相帮的时候,否则,一切的疑点,便都会指向了自己!   花楼的反应,一下子就让众人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花楼自己一直在自说自话,他压根儿就不认识洛倾城,又何来的幽会一说?   安国公怒极,上前一脚踹向了他的心窝处,“我问你,你究竟是被何人指使的?为何要诬蔑洛家的三小姐?”   倾城似乎是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红着眼睛看向了皇上,然后再缓缓地跪下,“皇上,这,这算是什么?臣女明明就是陪着您一起进来的,怎么就?若非是您执意要来这安国公府一趟,也来赏赏梅,那臣女的清誉岂不是?皇上,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呀!”   花丽容有些懵了!刚才还好好儿的,怎么这会儿安国公就翻了脸?不是明明刚才大家都在同情大哥的吗?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风向就转了?听这安国公的口气,分明就是在帮洛倾城说话呀!   “安国公这是何意?”花丽容一脸怒容,还欲再说,就听花楼有些呆呆地看着自己身前的那抹背影,喃喃道,“你,你是洛倾城?”   一句话,便成功地让花丽容,也是呆在了原地!   如今还需要再说什么吗?一切真相大白,这由始至终,人家两人根本就是并不认识,又何来倾慕一说?   此时,那位温雅小姐突然道,“既然与花公子相会之人,根本就不是洛三小姐,那又是何人呢?”   一句话,便成功地再次将众人的视线,锁定在了花楼的身上!   ☆、第八十八章 坑死你丫!   云清儿也回过神来,“是呀,既然不是倾城,那又是哪一位?还有,为何花公子一口咬定了就是倾城呢?”   云墨宸冷哼一声,“花楼,我劝你还是尽快说实话,与你私会之人,究竟是谁?那人伤我母亲,你却在这里胡乱攀咬,分明就是了为袒护那个人!还不快说!”   云墨宸平日里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可是这会儿,他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人打伤,而且至今昏迷不醒,他怎么可能会不急?他如今冷了脸,一身的寒气,没有吓坏那些富家小姐们,倒是将跪在了地上的花楼吓的面色惨白!   凤良此时也是有些懵了,自己明明就是让人将洛倾城引到这里来的,如果来的不是她,又是谁呢?他往洛华柔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其也是一脸的不解,微摇了摇头,这么说来,洛倾城的确是被人引开了,只是,最后却没有到了这里!   “洛三小姐为何一人匆匆忙忙地就出了国公府?莫不是因为伤了人,做贼心虚,所以才会如此?”   洛华城的脸一沉,“凤世子这是何意,这摆明了根本就是那花楼在恶意陷害,你为何还要偏帮他说话?”   凤良冷笑一声,“洛公子急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好端端的,她为何一人要匆匆离府?还有,你们不觉得现在的洛三小姐,与先前相见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   众人再次看向了洛倾城,只是注意其衣裳和发饰,并没有注意到倾城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这洛三小姐先前穿的,不是这身衣裳吧?”柳夫人最先开口,自然就是为了让凤世子和齐王等人证明,他们柳家,是站在安逸侯府这一边儿的。   “的确是不一样呢!”   “这不是很奇怪吗?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换了衣裳?”   那柳玉英冷笑了笑,然后故作震惊道,“莫不是因为衣裳上溅了血,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才会匆匆出了府去换衣裳,然后意外地遇到了皇上吗?”   听柳玉英这样一说,众人便再次议论纷纷了,的确!好端端地,为何就突然换了一身的行头?分明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凤世子果然是好眼光,这屋子里这么多人,只是听了那花公子刚才的话,便都已经确定了与花公子私会之人,定然不会是我,可是没有想到唯有凤世子一人坚持认定了是我所为。至于我为何换了衣裳,部分的头饰又为何换了。相信皇上和寒王殿下都会给倾城一个清白。”   倾城说完,再次跪下,“皇上,为了还臣女一个清白,请您和寒王殿下告诉他们您二人与臣女初遇时,臣女是何穿戴?”   皇上看了一眼寒王,一个小姑娘家的穿戴,自己堂堂帝王,要细细描绘,恐有不妥吧。   寒王的眼神有些冷冷地,“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金珐琅手炉、玲珑点翠镶珠银簪、缠枝钗。”   众人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寒王殿下描绘地,分明就是先前洛倾城的打扮!这倒是与她们在这安国公府初见时的打扮是一样的。   云清儿的一颗心是一会儿跳的飞快,一会儿跳的缓慢,总之就是没有正常过!她肯定打伤母亲的人绝对不会是洛倾城!现在看来,这出戏,十有八九,是与安逸侯府有关了!   云墨宸想的,倒是与云清儿一样,很显然,这是安逸侯府在寂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是有些忍不住了,想到了凤荷的惨死,要忍不住动手了吗?   凤夫人则是眉心微蹙了一下,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凤良一眼,眸底却是有些愤怒!这个蠢货,为何想要算计洛倾城?要知道,她可是皇后娘娘属意的齐王侧妃的人选!再说了,这洛相,也是皇后和齐王一直在苦心拉拢的对象!如今,竟然是这般莫名其妙地就被凤良给得罪了!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皇上再转了脸,便看到他身后的一位内侍走了出来,正是于文海,“其实,众位都错怪了洛三小姐了。皇上摆驾寒王府后,手谈了一局,然后提及了洛三小姐的画功了得,而且还极擅烹茶之术,皇上听了颇为意外,后来听闻今日安国公府有赏梅宴,皇上便派了人过来看一看三小姐是否也在。”   那内侍说完,便听那府上的管家道,“回老爷,的确是有一名大内侍卫进了府,当时,奴才以为是齐王殿下身边儿的人,所以,并没有留意。”   安国公摆摆手,那管家便退至一旁。   于文海又道,“那侍卫行事颇有些莽撞,竟然是直接就说是皇上宣诏三小姐。三小姐当时身边儿只有一位婢女,再无它人,所以,便只能是随侍卫一起出了安国公府。半路上,就遇到了便了便装,想要与寒王殿下到京中有名的品香楼去看看的皇上一行。不料,寒王殿下一时手重,竟然是将洛三小姐的衣裳用火折子给烫坏了,所以,这才换了衣裳。”   于文海一说完,众人便明白了,原来如此!   凤良的神色略有不对,不过,也没有表现地太过意外,微抿了抿唇,强自将心中的懊恼压下,一转脸,便对上了母亲凌厉的视线,只好是低头不语了。   四公主的神色略有些不太对劲,只不过,因为自始至终她都未发一言,所以,也并没有人往她的方向注意过来。   “凤世子刚才说我中途换了衣裳,就是极有可能是伤了云夫人的凶手,这原也是在情理之中,若是换了臣女,臣女定然也是会这样想的。如今,幸亏是得了于公公的证词,以示清白,否则,臣女真就是无颜存活于世了!”   倾城说完,便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她的话,似乎是在为凤良的说法找出了一个理由和根据,可是再细听,如果不是正巧洛倾城是因为被皇上召了去,若是换成了旁人,说出这番话的不是于公公,那么,洛倾城岂不是就死定了?如此一想,众人看向那凤良和花楼的的神色,就有些不太好了!只是因为有皇上在这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罢了!   没有人注意到,寒王的嘴角,抽了抽!   而皇上则是直接扶起了倾城,“好了,丫头,不过就是一些误会,不必在意!”   皇上的意思,自然就是想着大事化了了!只不过,他不想动安逸侯府,可是安逸侯府未必就能消停得了!   正在此时,云夫人轻咛一声,皇上先前派人去宣的太医也到了,急忙是开始为云夫人诊治了。   “回皇上,云夫人醒了。”   安国公大步上前,“夫人,你没事吧?”   云夫人勉强睁开了眼睛,一看到了自己的夫君,眼泪便滚落了出来,“老爷!快,凤世子!他要杀我!”   云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还紧紧地抓住了安国公的衣袖,显然就是极为紧张和害怕,眼底的恐惧,不似作假,“老爷,救我!青儿,青儿呢?她没事吧?”   云夫人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刚才还义正言词的凤良,突然间就成了被云夫人指控的凶手!这戏剧性的变化,也太快了些!   凤良大惊,竟然是也顾不得皇上在场,怒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对你动手了?”   皇上的眉心微凛,而齐王意识到了不妙,直接一脚就踢中了凤良的膝盖窝,让他直直地就跪在了那儿!   “圣驾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凤良心中一惊,看到了皇上冷冽的视线正冲着自己扫了过来,当下就是一个哆嗦,低了头,“微臣一时失礼,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犬子一时无状,还请皇上降罪。”凤夫人在一旁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微微地跪了。她本就是因为丧女之事,心中悲痛,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后,才被自己身边的嬷嬷点醒。自己只顾伤心悲痛,竟然是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世子之位,被多人觊觎着!这才让人传了信给娘家的哥哥,然后再在凤涛面前伏低做小,总算是得到了凤涛的信服了。   好不容易才重新执掌了凤府的大权,凤夫人顾不得身体虚弱,坚持是不肯让那些妾室来插手中馈之事,如今再经过了这番的威吓,面色微微泛白,额际已是有了汗渍了!   “凤夫人请起吧。”皇上想到了先前皇后曾在自己面前提及,凤夫人大病一场,如今看她面色不好,整个人比先前在宫中相见时,已是消瘦了不少,再想到了她惨死火中的凤荷,心里虽然是觉得那凤荷是罪有应得,可是这凤夫人中年丧女,也算是一个可怜人了!   “多谢皇上,臣妇教子无方,还请皇上降罪。”凤夫人起身后,仍然是低了头,再压低了身子,小心告罪道。   云墨宸仔细地看过了母亲,回身便冲着皇上跪了,“皇上,还请皇上为家母作主,还母亲一个公道!”   凤良此时额上的青筋爆起,他几时伤了她了?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冤枉他了!   “皇上,臣妇还有下情禀报,请皇上下令让不相干的人等都退下吧。”云夫人在云清儿的搀扶下,勉强坐靠了起来。安国公在云夫人的身后坐了,再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胸前,这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礼不合,不过,因为云夫人受了重伤,这也算是无可奈何之举。   皇上看了于文海一眼,很快,这屋内的众人就都被请到了外面的院中。只见那院外,早已是围了层层的护卫!显然,一部分是安国公府的,还有一部分,应该就是皇上带来的了。   一些闺阁小姐,何曾见过这等的阵势?有些胆小的,还是在丫头的扶持下,勉强站着。   “云夫人不必着急,有话慢慢说。”皇上安慰道。   “皇上,其实,打伤臣妇的,并非是凤世子。”云夫人说完,留在屋内的这些人都是脸上一惊,倾城因为先前被人诬陷伤人,再加上皇上并未让她也退下,所以,她也留在了这里。   齐王一听,“云夫人这是何意?为何一会儿说是凤世子伤了你,一会儿又说不是?”   “皇上,请恕臣妇欺君之罪!”云夫人勉强低了低头,又道,“伤了臣妇的,是四公主。”   屋内众人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云清儿则是直接就吓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母亲说话颠三倒四的?明明不是凤世子,刚才母亲又是何故?   “夫人别急,慢慢说。”安国公安慰道。   云夫人冲他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笑了笑,“四公主,您还不预备说实话吗?如今,若是您自己说出来,也算是您自己交待的,若是由臣妇来说,只怕。”   四公主南宫欣的脸色此时是煞白!   她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父皇恕罪!是儿臣,的确是儿臣伤了云夫人!”   齐王大惊,这四公主可是自己的亲妹妹,而且又向来得母亲宠爱,可是这一回,为何会犯下如此大错?重伤一品诰命夫人,打死了安国公府的一等丫环,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再由父皇袒护的了!   四公主的心思急转,至今她仍然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就会突然出现在了这小榭之内,又为何就与那花楼有了这肌肤之亲!可是一想到自己竟然是与一个被废了世子之位的人给侮辱了,这心里头就是说不出的委屈,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   “凤夫人,凤世子,抱歉了,刚才,臣妇也只是担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若是直接就指出了四公主,会有损皇室颜面,不得已,才会将凤世子给拖下水了!”   凤夫人的嘴角抖了抖,若是怕伤及皇室颜面,你大可直接先让皇上摒退了左右,现在这又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在欺负他们安逸侯府吗?   凤良见这会儿云夫人说了实话,总算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有些讪讪道,“云夫人客气了。您也是为了维护四公主的声誉。”   凤夫人拧了拧眉,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再一想,这云夫人许还是因为她的子女中毒一事,在迁怒于凤良,所以才会在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故意将这脏水泼在了凤良的身上。也只有如此,才能说的通了。   没有人注意到,洛倾城的嘴角勾了勾,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静静地看向了跪在了地上的四公主。她身边的红燕,也被遣了出去,她则是一双美眸,在四公主的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原来四公主也是换过了衣裳的!只是,为何刚才,都没有人注意到呢?”   事实上,四公主的确是换了衣裳,只不过这两套衣裳,颜色一样,款式上又相差无几,所以才一直是没有被人发现。   此时,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启禀皇上,那位小兰的尸体已经找到,同时,还找到了一身宫装。”   四公主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这一幕,看在了齐王的眼里,则是有些费解!那衣裳也不过就是染了血罢了,她既然是已经认下了伤了云夫人的罪名,这带血的衣裳找到,又有何惧?   不过,他转头看到了一旁的花楼,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   等那宫装被呈上来的时候,屋子里人们的脸色,都是瞬间变了几变!   那宫装上是带了血,不差!可是这宫装带了血迹,还被人给撕坏了!一个女子的衣裳,被人撕坏了,而且看其模样,还是极其严重,这说明了什么?   皇上当即大怒,“孽障!来人!将四公主绑了,押到坤宁宫交由皇后亲自处置。”   “是,皇上。”   皇上的决定,却是让齐王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皇上在这些人面前,保全了四公主的颜面,至少,不会是让她当众难堪了!而洛倾城则是心中冷笑,你们以为这样就算是完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你们设计陷害我的时候,怕是绝对没有想到最终竟然是你们自己给栽进了坑里吧?   “皇上,那这位花公子该当如何处置?”云墨宸请示道。   “先带下去,居然敢攀污相府小姐,简直就是不知所谓,押入天牢!”   “是,皇上。”   不知是不是有意,随即进来的几名侍卫,在进来拉扯那位花楼时,竟是无意中将他的衣领给弄坏了,霎时,他脖颈上的几道红痕,便是有些触目惊心了!   齐王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自己的妹妹,金枝玉叶,竟然是与这位被废了的世子有染?这,若是传了出去,妹妹的清誉,还如何保得住?   而当花楼自屋中被押出,还在大呼冤枉,一旁的花丽容则是直接就懵了!自己的哥哥怎么会被御林军给带走了?   正要穿过人群,突然那凤良的身上便掉下来了一件儿东西,竟然是一方丝帕!上面隐约可见绣了一个欣字!   许是人们都被吓住了,全都是怔怔地盯着那方帕子瞧!这,这分明就是四公主的丝帕呀!怎么会在那花楼的身上?而且,许多夫人小姐,还眼尖地看到了花楼脖子上的红痕!一时间,人们都是嘴上不说,心里头,却是跟明镜儿似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凤良会打伤云夫人,并且是杀死了婢女了!原来,竟然是为了维护四公主!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云夫人被人用软轿抬回了自己的院子休养,云清儿守在了云夫人的身边伺候,云墨宸和安国公,则是在皇上走后,也送了各位宾客离开了。   齐王和秦王下了台阶,对视一眼,“大皇兄请。”   “二皇弟是回府,还是先进宫?”   齐王略一皱眉,“四妹闯下了大祸,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二皇弟说的是,那本王也就一并去看看吧。多个人在一旁劝着些,也好让母后的火气小一些。”   齐王的脸上略有些不自在,什么是劝着些?分明就是想着过去看热闹罢了!他可不相信什么武贵妃的示好,只要是有一线的希望,哪个皇子不想登上那个宝座?   倾城是最后出来的,因为先前是在云夫人的院子里,陪着云清儿少坐了一会儿,劝了劝眼睛红肿的云清儿,这才放心了。   “洛三小姐,好计策!”走过云墨宸的身边时,竟然是意外地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倾城回头看他,注意到周围的下人已是都避的远远地,安国公也不知是何是回了后院了。   “云世子这是何意?倾城愚钝,听不明白。”   “三小姐何必装糊涂呢?三小姐敢说今日这一出戏,没有你的从旁推波助澜?”   “哦?我还以为云世子会说我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呢!”   看着洛倾城那清亮地能把一切都映的清晰的眸子,云墨宸的心底一颤,事实上,他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只是,凭借着她一介小小的弱女子,若是能布下如此缜密的一局棋,他还是不信的!   “三小姐,我只想问一句,我母亲的伤,可也是在三小姐的算计之中?”   聪明!这个云墨宸,知道自己小心谨慎,断然是不会随意地回答他的所谓的问话,可是却用这样一种模棱两可的话来试探自己!若自己说不在自己的算计之中,那么就等于是承认了他先前所说的,这出戏里头,有自己的推动。若是自己说自己早已是算计到了,怕是就会惹恼了这位云世子!无论自己如何回答,都只会给自己惹来一个敌人罢了!   洛倾城笑笑,“我知道云夫人受伤,云世子心中定然是极为伤心,只是,倾城的确是因为收到了那侍卫的消息,所以才会急匆匆地出了府门。这一点,先前的于公公都已是为了我证实过了。为何云世子还要咄咄逼人呢?难不成,你也同那凤世子一样,以为是我做了什么?”   “难道不是吗?”云墨宸不答反问道。   “说实话,这局棋,到现在,我也是看不明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故意让那花楼来诬陷于我?企图毁我名声?只是,如今既然是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想来,他定然是会禀公处置,还我一个公道的。”   洛倾城并不正面回答云墨宸,而是一脸忧伤地言明了自己到现在还是一名苦主!不知道是去找谁去诉冤屈了!那与花楼有染之人,分明就是四公主,难不成,她还要闯进宫去,找四公主和皇后娘娘要个说法?除非她是疯了!   云墨宸对于洛倾城的否认,是半信半疑,不过,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呢?罢了!幸好母亲没有了性命之忧,否则,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压得住心中的怒火,做出一些有失身分的事来!   “云世子,倾城告辞了。”   看着洛倾城在丫环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早已等在了那里的洛华城冲他握拳示意,再微点了点头,云墨宸明白,他这是在为了自己曾出言为洛倾城说话,而示以感谢。   马车里,红燕小心地替洛倾城送上了手炉,“小姐,您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早已设下了陷阱等你的?”   看着红燕闪闪亮亮的大眼睛,倾城轻笑道,“那四公主与我素来是不对付,自然是不肯看到我好过的!她的心思,分明就是写在了自己的脸上,你没看到她怂恿那柳家的小姐她们来故意为难我?嘲笑我?”   红燕点点头,“小姐说的没错!那个四公主心眼儿真是坏!竟然是能想出这样龌龊的法子来害人!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蛇蝎心肠吗?若是你知道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你家小姐,你不是得被吓死?   “小姐,那您说,您被皇上的人叫走了,可是这四公主怎么会进了小榭呢?”   倾城的唇角微微弯起,仿若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般,娇艳欲滴!   “这个,我又怎么会知道?”倾城的心里却道,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一切都是因为寒王用了埋在了齐王身边的暗桩,四公主的确是去见了凤夫人和王夫人,不过只是一会儿,便被齐王的人悄声叫走了,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说齐王大概上已经是知道了她的计划,十分的恼怒!   四公主便真的以为是自己和凤良商议的计划败露,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跟着那位内侍走了。然后,就被引到了这小榭之中,那内侍是齐王身边儿的随侍,她自然是没有丝毫的怀疑,等她进入了那东次间,一切,便都是水到渠成了!   将近半个时辰呢,再加上了薰香的作用,若是说他们二人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会相信?只不过,若是他们以为此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倾城弯起的唇角,弧度更深了一些,皇后娘娘,凤家,你们真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场男欢女爱之事吗?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受得起,这后面的打击呢?   当天回去,四公主南宫欣便被罚在了坤宁宫门口跪着!她是皇上和皇后多年来一直宠爱的孩子,何时受过这等严厉的处罚?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次,虽然是父皇再没有派人来对她大加苛责,可是也表示,自己已经是让父皇失望了!换句话说,在父皇的心里,以后,再也没有她这个女儿的位置了!   一个没有了清誉的女儿,哪个父亲不会将其视若敝履?   时至傍晚,关于四公主与花楼的风流艳史,便开始在京中四处的传播开来!简直就是成了这京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他们虽然是不敢明面儿上说四公主如何如何?可是背地里,却是议论的极为欢实!人就是这样,你越要压制他,不让他说什么,他们便会对这些事情越感兴趣!就像是四公主与花楼的风流债,不过才几个时辰的功夫,简直就是被传的污秽不堪,难以入耳了!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是很快地就传到了齐王府,齐王大为恼怒,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派兵镇压,只能是通知了京兆尹和巡城使,加派了人手,四处查看,一旦是发现了有私底下议论些事的,无论是谁,直接下狱!   当然了,命令是这样下的,可是执行起来,就是未必能做到如此了!百姓们也不是傻子,会乖乖地坐在那里等你来抓!看到有官差进来了,哪个还敢再高声议论?   齐王急匆匆地去了安逸侯府,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最终让凤家低了头,逼着凤良将一切都担在了自己的头上。说是自己仰慕公主,一时情难自禁。求皇上为自己和四公主赐婚。   不出半个时辰,便有皇后懿旨进了安逸侯府,招凤良为婿!而因为先前凤良与洛华美有婚约在身,洛华美,被赐予了一个平妻的身分。   倾城沐浴完,头发还有些湿,便靠坐在了榻上,一头秀发被红燕拿了细葛布细细地裹了,再让人备了几个手炉过来。放在了离头发不远的地方。   “小姐,您说,这会儿大小姐会不会在发火摔东西呢?”红燕有些幸灾乐祸道。   “你想知道?”   看到小姐一幅坏坏的样子,红燕立刻便噤了声。   云姑姑进来看了,笑道,“小姐,您晚膳用的不多,奴婢特意为您煮了红豆粥。”   倾城一听,眼睛便是一亮,“可加了桂花?”   “奴婢自然是知道小姐的口味,哪里敢不加呢?”   倾城笑着接过了那只精致的蓝白相间的小瓷碗,白底儿蓝花的粥碗,清新靓丽,让人一看,就有了食欲。   倾城用了粥,就懒洋洋地靠在了榻上,手上拿着一本儿书细细地看着。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云姑姑劝道。   “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红燕一人就行了。”   “是,小姐。”   红燕看小姐看书认真仔细,自己就在不远处的桌前小凳上坐了,拿出了花样子,开始慢慢地绣着女红。   烛光一闪一闪的,倾城又翻了两页书后,就听见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的声音,一抬眸,便看到了红燕已经是趴在了桌上。手里的绣活儿,早已是掉到了地上。   倾城一挑眉,摇摇头,“下手还真是重。”   话音刚落,就见无崖着了一袭黑色的夜行衣,从窗中翻了进来。   “你倒是聪明,怎么今日不再着你最爱的大红色了?”倾城以手轻轻支了下巴,问道。   “哼!你是嫌我命长了不是?”   倾城淡淡一笑,“不急!现在还早,要动手,也得至少再等上两个时辰,那会儿,可是人们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也是过了换岗的时辰。”   “知道了,我心中有数。不必你再啰嗦了。”   “那你来干嘛?”   无崖伸手端了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盏茶,连喝了两杯后,才道,“我问你,你为何要将那凤良扯进来?”   倾城的眉梢微微挑起,“你不觉得最近我的那位大姐太得意了些吗?我难道是不该给她添些堵?”   “既然是将他扯进来了,为何又要让云夫人实话实说?最让人奇怪的是,这云夫人,竟然是肯配合你?居然是真的就实话实说了,难道她就不怕得罪了皇后娘娘?”   倾城扫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掌风微动,那被无崖打开的窗子就已是合上,再看了一眼那窗上的帘子,无崖会意,伸手解了束带,将帘幕放了下来。   “就是因为云夫人害怕皇后娘娘,所以才会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   “四公主能将这一切都安排地如此妥贴,你不认为这云夫人会心生疑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安国公府,出了一些不可靠的奴才,这死了的小兰便是其中一个!这让云夫人极容易联想到了上次云清儿中毒的事情上。如果,那些人,想要下毒谋害的是她这个安国公夫人呢?你觉得,她还可能会装作若无其事?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是撞破了四公主和花楼的事,打伤她的人,也的的确确就是四公主,云夫人并没有说谎,不是吗?”   无崖微蹙了一下眉,“你的意思是说,云夫人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有别人的眼线,所以,也是借着这个,来告诉那人背后的主子,自己并没有说谎,或者是受人指使,一切都是事实!”   “如此一来,你说,皇后会如何处置她的这位爱女呢?”倾城笑着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说起来,这一次,还是多亏了那位阎王爷呢。如果不是他正巧跟皇上在一块儿,我又怎么可能会顺利脱身呢?”   无崖突然不说话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双桃花眼,再不似以往那般地潇洒不羁,而是多了几分的凌厉和不安!   “倾城,你不信任我了?”   “呃?这话从何说起?”   “这明明就是你跟寒王一起设下的一个局,对不对?你为何事先不肯透露给我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会为你担心?”   倾城似乎是有些懵了,喃喃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无崖抿唇不语,到底,她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吗?   “倾城,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这局棋,稍有差池,最好成为过街老鼠的,就极有可能是你!”   “不会的!”倾城摆摆手,不甚在意。   不料无崖却是突然大步逼近,就在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与寒王达成了同盟?”   倾城一愣,随即想起关于寒王和夜墨本就是一个人的秘密,似乎是目前为止,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这样的秘密,自己在没有得到那个阎王爷的同意之前,自然是不可能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洛倾城,你别告诉我说什么恰巧皇上摆驾到了寒王府!皇上分明就是你授意了寒王将皇上引过去的!”   “你猜到了?”   “你别忘了,寒王府的那一套暖玉的棋子,还是让我找来的!皇上之所以会去寒王府,也正是因为寒王府里刚得了一套暖玉的棋子,而且,还有一张以黄龙玉石所雕的棋盘。皇上酷爱下棋,又极爱收集一些棋子之类的东西赏玩。若不是因为得知这棋盘是千年前的一位国手亲手所雕,他又怎么可能会移驾到了寒王府?”   倾城知道瞒不住他了,“好吧,我也不瞒你,我跟寒王,也不过就是合作关系罢了。”   “合作?跟那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合作,你确定你不是在与虎谋皮?”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以前是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你放心吧,我们的合作,不会太久的。而且,他也是亲口承诺了我的。”   “这一局棋,你真是让人有些看不透。你究竟是要借着凤家的手,来杀了花楼,还是要借着花楼的那张嘴,来败坏了凤家的声誉?”   “看不透么?那就对了。今晚你的行动,记得要干脆利落,什么痕迹也不能留下。”倾城说着,微敛了敛眸子,“花楼的利用价值,已是没有了。他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无崖摇摇头,“你若是了为取花楼的性命,早就可以下手,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要嫁祸给凤家?”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倾城摇摇头,“嫁祸?不!花楼的死,会彻底地触动了抚安侯。我要让他知道,跟凤家结盟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同时,那些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向齐王靠拢的士族大家,也应该再好好地考虑一下了!”   “你的最终目的,是凤家!”无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花楼一死,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凤家人所为,那么,其目的,自然就是为了保全公主的名声,而现在皇后懿旨已下,凤良将成为驸马,花楼,这个曾经轻薄了公主的人,自然是不能再活在人世了。”   倾城笑笑,“不止呢!流言的力量,可是相当地可怕的!南宫欣,不可能会真的嫁入安逸侯府的。”   ☆、第八十九章 一颗废棋!   虽然是没有人说是花楼因为轻薄了公主,才被押走的,可是那么多人亲眼看着,再加上四公主后来有些浑浑噩噩地就被带走了,还有人发现了四公主脖颈上的印记,这等的丑事,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瞒得住?   次日一早,便得到了消息,花楼在天牢内自尽!   花楼虽说是被关在了天牢,可是皇上并未下旨如何处置,再加上有着一个抚安侯府嫡出公子的身分。如今突然就死在了这天牢里,委实是有些说不过去!要知道,抚安侯在西北,可是掌握着十万大军的兵权呢!   皇上听到刑部报上来之后,便下令让人通知了抚安侯府,让花家来人,收走了尸体。   抚安侯一行人快马加鞭赶至京城时,已是三日之后了!   抚安侯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就是嘴唇发嘴,面色灰白,一丝人气儿也没有的躺在了那里,一时竟是胸内一团血气翻涌,当场,就喷出了一口血!   然而那又如何?花楼侮辱了公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皇上尚未审问,花楼便于牢中自尽,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此次陪同抚安侯一起回京的,还有花楚。   看到了父亲如此伤心难过,花楚的眼中只是闪过了一抹冷笑,这是怕花楼的死,引起了亲家的不满,自己的那位好大嫂,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第二日一早,便回了娘家,紧接着,亲家便派了人来将所有的嫁妆等都给搬了回去,拦都拦不住。当然了,这也是今早才收到了夫人的信,才知道的。   花楼因为是在天牢中自尽,表面上是因为冤枉了三小姐,可是实际上人人都知道他是冒犯了皇后的嫡出公主,所以,即便是他死了,皇上能允许为其收尸,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草草地将花楼葬了,因为惧怕皇上会迁怒整个花家,所以抚安侯连块碑也不敢给他立!并且,是早已传书回去,家中的祠堂和家庙里,也是不得供奉了花楼的牌位,否则,就是牵连整个花家了!   京中的花家祖宅里,花丽容哭的眼睛是红肿不堪,连哭带颤地将那日的情形说了一遍与抚安侯和花楚听。   末了,花丽容愤愤道,“父亲,一定是洛倾城那个贱人所为!除了她,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会对哥哥心怀了怨恨!一定是她因为哥哥悔婚之事,所以一直是记恨在心!父亲,你一定要为哥哥报仇呀!”   “胡闹!”花楚冷喝一声。“洛府的三小姐,也是你能随意招惹的?”   “哼!二哥这是何意?分明就是偏袒那个洛倾城了!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花家的人?哥哥虽然是没了世子之位,可也还是家中的嫡长子,他如今就这样没了,你竟然是还这样偏帮她?你这是存了什么心?”   面对花丽容的指责,花楚只是冷哼一声,看向了正在打量着自己的父亲,眸中闪过了一抹寒光,“父亲,若是再任由妹妹这样胡闹下去,怕是咱们也就不必再回西北了!”   抚安侯听了一愣,眉心紧锁,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听出了他话里头的意思。这里是京城,不是他经营了多年的西北!这京城里头,还不知道是有多少人等着抓到了他的痛处,然后再狠狠地上去踩上一脚呢!若说此事是一个小丫头所为,他是断断不信的!   “丽容,不可胡闹!”随即,使了个眼色,下人会意,立刻将屋中原本候着的下人们都给遣了出去。   “父亲,此事如果说是洛府的人布的局,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将这污水泼在了这洛倾城的身上!而且,儿子听人说,这里头,似乎是还有妹妹的什么事儿吧?”   花丽容的身子一颤,有些瑟缩地看了一眼花楚,触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冰凉,一下子,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那不知所措的眼神,分明就是已经告诉了抚安侯,她做过了什么。   抚安侯的心思一动,当下就明白了几分,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逆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花丽容被父亲的厉色吓住,一失脸上的血色全无,不过,还是心虚地低了头,犹豫了一下后,战战兢兢地将自己从哥哥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父亲,具体的女儿是真的不清楚了。只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凤良的意思,听说,他也是受了宫里头哪位贵人的嘱托,一定是要算计洛倾城的。所以,我才会按照哥哥先前说的,小帮了一把忙。”   “哼!愚蠢!”花楚再次冷冷道,“你这是帮忙吗?这是帮倒忙!你知道你这是在帮谁?什么宫里头的贵人,分明就是那个四公主了!上次进京,我就听说了四公主盗诗一事,如今看来,定然就是因此而恼恨上了洛倾城,所以才会找了凤良来联手设了这一局棋!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将咱们花家的人,给折了进去!”   最后一句话,却是让抚安侯听了心神一凛,目光中原先的悲痛之色顿减,代替的,则是一片清明!   花楚说的不错,这一局棋中,唯有自己的儿子给折了,其它人则是都好端端地,根本就是连毫毛都没伤一根儿!至于宫里头的人说什么四公主被罚跪,被禁足,怎么及得上自己儿子的一条性命的代价惨重?   “父亲,宫里头又有消息传出,说是皇后有意将四公主许给安逸侯府的世子凤良。父亲,您不觉得,这里头有些古怪吗?”   抚安侯此时已经是冷静了下来,想想先前花丽容所说的那些话,再想想自己儿子平时的为人,若是没有什么极为有利的条件,他又何苦去给人家做棋子!十有八九,是那人许了他有关明年春闱的什么好处了!   “阿楚,依你的意思,你大哥也是被人给陷害了?”   “父亲,如果说刚才妹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砸伤了云夫人的人,根本就是四公主无疑,只是,那屋子里出来的人,真的就是大哥吗?还有,大哥分明就不是自尽,只能是说明了有人在天牢里头做了手脚!而能指使得动天牢里的人,而且是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大哥的人,在这京中,可是没有几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抚安侯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此事,咱们的确是要从长计议!”说完,竟然是又连咳了几声,面色也是憋地有些泛红,可见这心里头,果然是承受了极大的怒气。   “父亲,咱们是奉命镇守西北的,并不能在京中停留太久,您看?”   “唉!明日,你就陪着为父进宫请罪,谁让咱们的楼儿,触犯了皇家呢?”   “是,父亲。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花楚说完,便让花丽容先下去了,并且是再三嘱咐她这几日,不可再出门了,免得再惹出了什么祸事。   “父亲,孩儿有一事想不明白。”走到了门口,花楚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回身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抚安侯。   “你说。”   “父亲,如果说这一切是凤良在算计洛倾城,那么,至少也该先找个机会让大哥见上她本人一面才对,若是如此,那么,当时在安国公府,大哥与洛倾城之间,也许就不会摆脱地如此干净!这样一来,也许大哥反倒是能真的攀上了相府,也是说不定的。至少,也不过就是男欢女爱之事,可是如今,大家不仅仅是什么也没捞着,还惹人议论,坏了名声。再说了,既然是打算算计洛倾城的,即便是她出了国公府,那四公主又是如何出现在了那小榭呢?还是说,原本就是四公主与别人约好了呢?”   似乎是根本没有怀疑任何人的话,却是让抚安侯很快就想到了凤家,想到了安逸侯。此切的确是透着蹊跷,容不得他不怀疑。   当晚,抚安侯几乎就是一夜未睡,次日一早,两鬓的斑白,更是显眼了许多!   父子二人进了宫,就直接到御书房门口跪了,只盼着皇上的怒气尽消才好。   “抚安侯,花世子,您二位不必在此跪着急了,皇上有旨,请您二位先到偏殿稍候。”   “是,多谢于公公。”抚安侯起身,弯了身子,小心道,“于公公,不知皇上此时?”   于文海会意,笑道,“侯爷放心,此事乃是花楼一人所为,皇上不会迁怒于整个花家的。只是有一样,千万不要提及花公子有辱公主一事。那不过是坊间的传闻,自然是当不得真的。皇上真正在意的,是花公子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来冤枉洛三小姐。如今,既然是他已经死了,也便罢了。”   “是,多谢公公提点。”抚安侯说着,就悄悄地往于文海的袖子里头塞了什么东西进去。于文海的眉毛稍动了动,满脸的笑,“侯爷稍候,咱家先告退了。”   “父亲,于公公刚才这话,是何意思?”花楚紧了眉道。   “还能是何意思?这是在暗示我们,四公主是皇室公主,她的清白,岂是任人随意攀污的。无论她与楼儿之间是否清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能将四公主牵扯进来,否则,这笑话就大了!”   “这个儿子倒是明白,毕竟皇室的尊严,是不容践踏的。只是,父亲。”花楼突然四下一看,见这偏殿并无人伺候,才在抚安侯的耳际小声道,“父亲,若是四公主真的与大哥有什么,最多,就是施压让大哥休妻或者是贬妻,然后再让大哥尚公主就是了。为何大哥会被人杀死在天牢里?”   抚安侯的心神一震,想到了坊间的那些传言,再想想刚才于公公的话,“你的意思是说,要么就是你大哥被人陷害了,要么,就是你大哥的确与四公主不清不楚,而皇后却是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被废的世子?”   “父亲,此事终归是太复杂了。大哥既然是没了,您也别再多想了。毕竟咱们花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口的人,还得倚仗着您呢。”花楚说这话时,眼底,却是半丝的亲情也看不到的,仿佛就是在劝说一个与己无关之人。   在皇上面前一再的告了罪,皇上这才是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让抚安侯以后要好好治家。另外,看到了花楚,又问了一些他最近在学些什么,武功如何等等。   皇上的态度,让抚安侯放了心,父子二人出了御书房,就被小太监引着出宫了。只是,快要到宫门口时,那小太监竟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管事模样的内侍。   小太监连连告罪后,才知道,这竟是坤宁宫的太监,是出门去安逸侯府传旨了。   花楚听了,眼底的笑意冷冷,皇后的动作还真是快,这是要逼着安逸侯府去尚四公主了!只是,跟四公主有了肌肤之亲的,明明就是花楼,这下子,安逸侯府可是热闹了。   其实那日云夫人一醒过来就提到了凤世子,后面的几句话里头,也是处处透了暗示,而四公主回宫后,便想明白了一切,想到若是自己嫁给花楼,那简直就是成了天下的笑话了!可是自己的清白已失,当日那么多人在场,即便是不说,也都是心知肚明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再有什么好的婚事了?   四公主南宫欣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里头的弯弯绕,所以回来后,便一口咬定了,与自己有私情的,是她的凤良表哥,只是那花楼竟然是无意中给撞破了,而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就是凤良。   皇后何等聪明之人,如何肯信她的话?只是一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此后可能就会被关到了庵堂之中,此生都是可能再不见天日,她多少还是有些心软了。   品香楼里头,倾城正坐在了一张小几前,动作优美地打着香篆,这一次,她打出来的香篆,是一个福字!   无崖在不远处的美人榻上侧躺了,右手支起了自己的额角,看着这一会儿安静的倾城,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位仙子一般。这样的倾城,可是不多见的。   因为她的懒!懒的出奇!在无崖看来,她就是属于那种典型的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又是绝对不会坐着的主儿!也就是只有在这品香楼里,才能看到她动作舒缓,表情祥和的样子。   很快,雅间儿的门开了,花楚一袭青色的锦袍出现在了无崖的眼前。   见他进来了,无崖才是勉强坐了起来,“都成了?”   “成了。不过,刚刚听到消息,凤良和四公主被下旨赐婚了。倾城,那凤良不是已经与你家的那位大小姐有了婚约了吗?这会儿算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了这个消息,洛倾城的眉毛连动也没动一下,显然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轻轻点燃了这香篆的一头儿,倾城闭眼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皇后了。”   无崖的心中一凛,“什么意思?”   “很显然,凤良,在皇后的心中,已然是一颗废棋了。那么,你们说,在如今的安逸候府里,哪一个才是皇后已经确定好的继承人?”   “什么意思?”花楚听着有些懵了,“那凤良不是侯府世子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一个继承人?”   倾城淡淡一笑,明媚灿烂,恍若是一抹阳光穿透了层层地云朵,一霎那,便让人觉得是耀目高贵,美不可言!   “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安逸侯府就只有这一个嫡子,可是这几年越发的不像话!听说,早些年,皇后对这个凤良也的确是宠爱,只不过,与现在的宠爱不同!她对凤良的要求极严,也极为苛刻!可是最近几年,似乎是对凤良的要求放松了很多!相反,倒是时常地赏些东西下来,甚至是他偶尔犯下了什么过错,也都是极其护短!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对劲吗?”   无崖摇摇头,“大家族的人,时常会有一些被宠坏了的公子小姐,这也没有什么不妥呀!”   “不对!”花楚这会儿似乎是想明白了,“一般来说,大家族里头被宠坏了的人,大都是些庶出的,也就是所谓地故意让人养坏了,养娇了,这样一来,对于嫡子嫡女的地位,便不会受到了威胁,可是这位凤良,却是嫡出的公子,而且还是嫡长子,你听说过几家有嫡长子是被人给宠坏了的?”   倾城点点头,“阿楚说的没错。凤良既然是早早儿地便被立为了侯府的世子,为何又要被人娇养至此?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真的能带领凤家再度走向了繁荣?这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呃,不对,安逸侯真正相中的继承人,也不是凤良?”无崖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这凤良是凤家唯一的嫡子,而在千雪国,庶子是没有资格继承任何的爵位的。   “肯定不是!”倾城起身,在窗边站了,“先前,如果说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看来,就是十分地确定了!因为这场赐婚。皇后为两人的赐婚,足以说明,四公主和凤良,都已是成了废棋!特别是四公主清白已无!本来,若是花楼不死,那么他受到了一番惩治之后,也不是没有尚公主的可能的。毕竟,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抚安侯府,值得皇后拉拢。只是,谁让花楼死了呢?”   无崖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让我去杀了花楼,就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了!我不可能让花楼有机会翻身,而凤良当日在安国公府的事,也是不可能摘的一干二净。在皇后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凤良,那么,四公主也许不会失了清白。这会儿,他不尚公主,还有谁会搭理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呢?”   “皇后对凤良是有怨有怒,同是还有利用!至少,让他成为了附马,这身分上,也仍然是高贵,然后再随便的找个由头,将他身上那世子之位给撸了,也不算是让他太丢人了。毕竟,也算是尚了公主,是皇室的亲戚了。”无崖说完,轻笑一声,“妙!还真是妙!皇后这主意打的还真是好!这分明就是在给凤涛透出了一个什么明显的讯息罢了。”   “不错!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么,凤良的世子之位,最多,只能是坚持到过完年。如果他再闯下大祸,怕是连年,也过不了了。”   “唉!我们这一局,虽然是让你成功地脱身了,可是对于凤家,似乎是没有什么太沉重的打击。而咱们先前对于凤良所做的一切?”无崖颇有些失落的语气,却是引得洛倾城摇了摇头。   “不!至少,安国公府经此一事,不可能会再向齐王靠拢了。堂堂的公主,竟然是在安国公府与人偷情,再打伤了他的妻子!对于妻子有没有多么情意我不知道,不过,这对于安国公的颜面,已是着实的挂不住了!这是在挑衅他安国公府的威严!即便是四公主,虽为皇室,却是一个小丫头,空有着一个高贵的出身罢了。安国公,怎么会允许这样被直接打脸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至于凤良,我们自始至终,不过是借着他来打击凤家罢了。”   洛倾城说完,再看了一眼无崖和花楚,“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下!不着急。安国公府的年轻一辈,没有一个人是会愿意再去支持齐王了。安国公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可能会再站在齐王的这一边了。毕竟,他也要考虑到自己的颜面,和自己的家族。”   “我总觉得这样也太便宜了那个凤良!竟然是还能抱得美人归?”花楚心有不甘,那个混张东西,居然是屡次算计倾城,如今竟然是让他尚公主,这简直就是太便宜那个浑小子了!   无崖邪邪一笑,一股子说不出的妖媚就从他的身上开始散发了出来,“阿楚,你是不是脑子让门给挤了?你还真以为那凤良就想娶了南宫欣吗?”   花楚一愣,对上了无崖扫过来的略带了些鄙夷的神色,立马就恼了,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是有什么地方让自己给遗露了。   “好了,阿楚过两日就要回到西北了,你的动作要快一些。你的那位嫡母如何了?”   “你放心,那药已经是被不知不觉地就下在了她的饮食之中,我离开前,她的身体已经是开始出现了不适,不过找了几名大夫,都是看不出什么,只说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而已。”   “这是个机会,回去告诉你母亲,千万别再错过了。否则,一旦是那抚安侯再有了新欢,一切就晚了!”   “我明白。如今抚安侯府大半儿的管家权都是到了我母亲的手中,对于母亲的打理,父亲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阿楚,你必须是尽快地让你母亲掌控后宅的一切。你的那位嫡母一旦过世,抚安侯一定是会再娶新妇进门的。毕竟你母亲的出身太低,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侯府夫人的。”   花楚的脸色一暗,手便不自觉地紧了紧,“我明白了。”   “好了,都散了吧。无崖找人盯着安逸侯府所有的庶出公子,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回,能不能逼出凤家真正的继承人。”倾城的眼底闪过一丝地狠戾,哼!凤家人,还真是心狠呢,竟然是将一个一无是处的凤良给推到了台前,将真正的继承人却是藏的严严实实的,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防着王家,还是因为凤良实在是不争气,所以才会选择了放弃呢?   倾城的眉眼突然弯了弯,不知道,这位一无是处的凤良公子,知道了这一切,又会做何反应呢?她还真是有些好奇呢!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了!   皇宫,御书房。   “朕真是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用这等的法子来整治他们,要知道,这欣儿,也是你的妹妹。”   与皇上对视的,正是那戴了一幅狰狞面具的寒王南宫夜。   “他们不该招惹洛倾城。”   “那让南宫欣直接关进庵堂就是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太便宜她了。”   皇上一怔,眼底也是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这么说来,你是非那个丫头不娶了?”   “当初父皇不也是有意让洛倾城成为你的儿媳吗?”寒王不答反问道。   “那是两回事!现在,洛倾城的身后,也就只有一个相府了。至于洛华城,假以时日,倒也是一个好苗子!”   “你同意了?”   皇上轻叹一声,摇摇头,再伸手捏了捏眉心处,“你们都长大了,朕也管不了你们了。只是,想要铲除凤家,没有那么容易。朕可以由着你们胡闹,可是不代表,你们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朕就会偏袒于你!朕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是你的父亲。”   这番话,已经是提醒的很明显了。他不会阻止他们对凤家动手,可是一旦出了事,他也不会替他兜着,说白了,就是一切都看他的本事了!若是能将凤家给一举拔除了,那是自己的眼光不差,没有选错人!若是他们失败了,那么,寒王就应该提前为自己找好了后路。别将他自己给搅进去。   寒王抬眸看了一眼有些困乏的皇上,阴冷的眸子里,不见一丝的温暖,身处高位,想到的永远都是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势,如何平衡底下的势力。这要一个位子,有什么好的?竟然是引得这么多人,不惜牺牲一切手段,来让自己逼近过来?   寒王快速地低垂了眸子,将自己的情绪悄然掩藏,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告诉了父皇,皇后就是当年毒害李如意的凶手,他断然是不会依着自己的意思来逼皇后下旨的!   这道赐婚的旨意一出,那凤家跟西北的花家,就算是有了一道隔阂!而且,怕是再难修复了。让自己的齐王,一下子就失去了有着十万大军兵权的抚安侯的支持,皇后心中,此时应该是难受的要死了吧?   “你这么做,一大半儿是为了那个丫头吧?”   “只要你不伤她,其它的,我这里都好说。”   皇上的脸猛然就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威胁朕?”   “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让人盯着洛府!这个丫头,我势在必得!若是有人敢阻,杀无赦!”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整个御书房里都是静了下来!静的诡异,静的让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整个御书房里,也就只有一个于文海侍奉着,这会儿,他的额间已是冷汗直流了!   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寒王,看不清其表情,不过那嘴角上挂着的冷意,让是让人一眼,就有点儿打颤!再看皇上,那脸上的阴沉之色,如同是乌云密布,压抑非常!   不知何时,于文海竟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自皇上和寒王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几乎就是让于文海快要跪趴在地上了。这样的寒王,在皇上面前丝毫不知何谓收敛,竟然是敢直言杀无赦?这,这简直就是忤逆之罪呀!   可是于文海侍奉了皇上大半辈子了,自然是知道皇上心中还是属意于寒王的,即便是寒王的性子生来如此,可是在御前,这也是大不敬的!   皇上的脸色极为难看,那眼底如同是有着惊涛骇浪一般,尽数地向对面的寒王袭去!   “逆子!你如今翅膀硬了,竟然是也学会了反抗父皇了?为了一个小丫头,你可是想清楚了?朕告诉你!你想娶她,也得看朕答不答应?”   “无所谓,您若是不答应,大不了,儿臣接着给自己多弄些恶名出来就是。”   看着寒王一脸的无所谓,皇上气极!竟然是猛地起身,扶住了龙案,“你好大的胆子!你这分明就是在威胁朕!”   于文海此时早已吓得跪伏在了地上,身子虽然是没有发抖,可是脸色早已是一片惨白!   寒王却是丝毫无惧于皇上的龙威。反倒是凉凉道,“威胁?父皇别忘了儿臣能有今日,都是谁的功劳?”   一句话,却是成功地让皇上的脸色一变,原本脸上的盛怒,竟然是瞬间消散,紧接着换上的,竟然是一抹的悲凉,还有内疚!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了一个君王的脸上,委实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特别是这位君王,向来还是一位公认的极为严厉的君王!   “殿下,您就少说一句吧。”于文海终于是仗着胆子,微微抬起了头,眼底还带着浓浓的祈求,“殿下,皇上这几日一直是睡不安稳,您就少说几句吧。”   寒王眸光无波地看了地上的于文海一眼,冲着皇上行了一礼,“寒王妃,只能是洛倾城!”   话落,便大步出了御书房。他这一走,这御书房内的气氛,顿时便不再那般地压抑了,于文海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伸袖抹了一把汗,到了皇上身边儿,“皇上,寒王殿下就是这个性子,也不是头一回了,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皇上的脸色,此时是有些复杂,恼怒么?也有一些,可是更多地,却是一种耐人寻味的自责!   “于文海,你说,朕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于文海一愣,皇上极少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跟在了皇上多年,也就只有是两个人,能左右到皇上的心性,一个是当年的寒王的母妃,还有一个,就是洛倾城的母亲,李如意了。   “皇上,寒王殿下还小,又是一直在军营之中历练,这说话难免不会有些凌厉,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皇上摇摇头,眼角的细纹,已是多多少少显现了一些出来,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夜儿,终归是朕最看好的孩子,只是他外祖一家都不在京中,非长非嫡,朕为了保全他,不得不对他冷落了数年。这孩子的心智倒是极好!虽然是嘴上不说,可也明白朕的心思。倒也是从未怪过朕,只是,他如今的这个名声?”   “皇上,这事儿还早着呢!您如今龙体康健,这立太子之事,不急。”   皇上重重地舒出了一口气,“也罢!就先看看吧。若是那如意的女儿,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也就全了他的意就是了。”   “是,皇上。”   “传旨,让他们都撤回来吧!朕看着那个丫头聪明,便是派去了暗卫,怕也是查不出什么的。”   “是,皇上。”于文海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寒王殿下赢了!看来,以后,在这宫里头说话办事儿,都得好好儿地寻思寻思了!那位洛家的三小姐,也不是能够轻易得罪的主儿!   两日后,在京中的贵族圈内,便有一则流言飞速地传播着,所谓流言猛于虎,此话果然是不假!   就连在锦绣阁中的倾城,都听到了外面的种种传言。   版本一,凤良世子为了维护自己表妹的声誉,竟然是甘愿被戴绿帽子,谁不知道那四公主跟花楼有一腿?   版本二,凤良世子真是命苦,明明就是已经订了婚事了,还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儿,洛府的大小姐,想不到一转眼,这正妻就成了平妻了!要说这位洛府的大小姐,才是最为可怜的!可是人家毕竟是公主,有什么办法?   版本三,凤良与四公主早就是已经暗流陈仓,那花楼不过就是一个替死鬼罢了!若是真的与公主有染,又怎么会轻易地就死在了天牢里?怎么也是世家子弟,而且明年还要参加春闱,也未必就不是一个极好的驸马人选!而且,那花楼也是初上京城,以前都没有见过四公主,怎么可能会与她有什么苟且之事?分明就是他撞破了二人的好事,反被威胁利诱,让他去冤枉洛府的三小姐,谁知最后竟是引来了皇上?   各种的流言疯狂地在京中的贵族圈中流转着,不止如此,就连那茶坊酒肆,也都是在议论此事!其中流传的最广的,便是第三种版本,这样的流言,自然也就是到了安逸侯府了。   凤良感觉自己就从来没有这般地窝囊过,自己明明就是侯府的世子,可是父亲为什么要同意自己将那个早已非完璧之身的四公主迎进门?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他在父亲的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可是非但不能改变父亲的态度,还为自己引来了一番责骂!如果不是自己和四公主联手坑害那洛倾城,又怎会如此?   明面儿上是皇后下了懿旨赐婚,可是凤涛却是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皇上在背后逼的!如今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也并非就是稳当地难以撼动。若是这一次,不能按照皇上的意思来,怕是她在宫中的日子,也会不好过!皇后的地位一旦是受到了威胁,那么他们多年来一直在支持着的齐王,也一定是会跟着一起倒霉!   洛华美不明白了,好端端地,怎么就插进来了一个四公主?她心仪之人不是云墨宸吗?容不得她发表什么意见,这边儿皇后的懿旨就到了,跟四公主平起平坐,不但是没有辱没了她,反倒是让人觉得这还是皇后娘娘在抬举她!这千雪国自开国以来,哪有一个臣子之女,跟公主平起平坐,共侍一夫的?   只不过,这只是在外人看来,而真正的大家贵族们,却是知道的,怕是这洛华美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了!毕竟,那可是四公主,说什么平起平坐?不过就是说的好听罢了!日日见了公主,你能不行君臣之礼?让一个原本是正妻的女子,日日对着一个抢了自己正妻位置的女子下跪,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倾城正在躺椅上坐着假寐,就感觉到了似乎是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原本应该是照在了自己身上的阳光,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就见夜墨那有些高大却瘦弱的身形,正逆光而立,看不清楚其五官,不过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却是让倾城的眼皮,微抬了抬。   “想不到,你竟然是在抚安侯府,也安插了人手?”   倾城听了,顿时觉得一股蚀骨的冰冷,快速地在心底泛开,几乎就是要将她的内脏,尽数冻结一般!   ☆、第九十章 当枪使了!   倾城听了,顿时觉得一股蚀骨的冰冷,快速地在心底泛开,几乎就是要将她的内脏,尽数冻结一般!那寒若彻骨的冰冷,几乎就是要将自己的手脚也全部封住,动弹不得!   倾城的脸色微变,“夜大教主在说什么?”   “丫头,在本座的面前,装傻充楞这一招,不好用。”夜墨仍然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因为他是逆着光,所以倾城看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过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身上,并无恶意。至少,是暂时没有。   “夜大教主这样突然闯了进来,就是为了来跟本小姐说这个的?”   “丫头,本座既是说过要帮你,自然是不会言而无信。只是,你对本座的防范,未免是太重了些。”   倾城抿了唇,不语,防范?笑话!他是什么人?无论是冥教教主的身分,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寒王的身分,都不是自己能够动得了的!当日,若不是他出言要挟,自己又怎么会选择跟他合作?在她看来,这皇室的男子,是天底下最不可信的!   “夜教主,可是为了花楼之事前来?”   倾城的脑子略一思索,再一想他刚进来时说的那番话,便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虽然自己的读心术对他无用,可是不代表自己就是不会察言观色的!   “你为什么要选上了花楼?”   “夜教主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明明选上他的人,就是凤世子吧?哦,对了,或许这里头,应该是还有四公主的意思。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跟花楼闹出了这等的丑事,那我洛倾城成了什么人?被人退婚了,也就罢了。居然是还上赶着去勾引人家。也许,人家会说我是贪恋了花大公子的美色呢!若是真的成了,怕是我就要嫁与那花楼为妾了。你说呢?”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次,她再度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意!怕是比之外面的寒风,还要再冷上三分。洛倾城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露怯,硬生生地将心底的恐惧压了下去。   “你不会被人算计的。”好一会儿,夜墨才有些闷闷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可说不准。夜教主,您也太高看了我了!这京城里头,可是藏龙卧虎,身手比我好的,脑子比我转的快的,手段比我高明的,那可是比比皆是。我不过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还不是任由别人随意的欺侮?”   话音刚落,便觉得眼前一黑,再抬眸,眼前已是一张放大了的俊脸!与自己相隔,不过寸许!   倾城的心底一颤,浓浓的眉毛,却是处处透着冷情冷性。俊美无双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却不是什么风清朗逸,而是无边的寒潭!那一双黑若宝石,深如古井一般的眸子,似乎是还有着淡淡的漩涡,想要将她一股脑,全都吸了进去!   倾城的眼睛往下一瞧,他的鼻尖儿,眼瞅着就要碰到了自己的鼻尖儿,脸上便觉得有些发烫,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迅速地在心底蔓延开来,似羞似恼,似云似雾。   “你,走开。”似乎是费了极大的力气,倾城才勉强吐出了这样的三个字。脸微微往一侧歪了,眼睛再不敢看他一眼。   “丫头,我说过,你是我的。想逃,休想!”   略有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洛倾城的面上,更觉得是有些尴尬无措,下意识地就躲避开了他的视线,心底则是一颤,怎么就觉得有点儿心虚呢?她的确是想着逃跑来着,可也不是这会儿呀!再说了,自己便是跑了,对于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来说,也并没有什么损失呀!最多,就是再想法子另外特色一位王妃罢了!   “如果你不肯听话,那么,本王会让人盯着你。”   二人仍然是保持着这样有些暧昧,又有了几分诡异的姿势,明明就是让人一看就容易想歪了,可是为什么这俊美男子的脸上竟然是这样一幅冷冰冰,而且,还是带了几分威胁的表情呢?   倾城伸手使劲地推着他,他却是纹丝不动!好吧,她承认自己的力气太小了,男女的体力差别,她总算是认识到了。可是,这位夜大教主,就不能动一动吗?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现在这样儿很难受?   不知道是不是夜墨猜到了倾城所想,眸光在她的小脸儿上来回地转了几个圈儿,才颇有些不舍地起了身。   “说吧,关于抚安侯府。”   倾城清了清喉咙,抬头随意地抚弄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的头发,再如同是牛饮一般地用了一盏茶,才有些心虚道,“抚安侯府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想要对付的是凤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凤家?丫头,本座很好骗?”   “呃,好吧!”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是了,“抚安侯府的花夫人,也参与到了当年谋害我娘的事件里头,只是现在她人不在京城,所以,我也暂时没打算动她,只是想着先把凤家给解决掉!”   “丫头,这次的事情,你为何不肯告之你哥哥?”   倾城翻了个白眼儿,“这还用问吗?这等的龌龊之事,怎么可能要惊动哥哥?他那样光华霁月的一个人,若是被搅进了这样的浑水里,怕是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再说了,这是后宅女子们的争斗,何苦要拉上他一个大男子?”   话落,身子微僵了一下,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再一转头,果然,夜墨黑了一张脸,几乎就是咬着牙在看着自己。   倾城略有些讨好地讪笑了一声,“那个,我是担心他那样性子的人,会心软,再坏了我的事,就麻烦了。”   夜墨从鼻孔里冷冷地丢出了一个‘哼’字,便双手负于身后,在窗前站了,“这次的事,你看出了什么?”   “凤家的真正继承人是谁?”倾城没有说那一堆,有关为什么凤良是废棋的话,一针见血地便直接问了。而夜墨闻言,则是直接就歪头看她,那眸底的惊异,显而易见!   “还以为你要再过些时候才能看出来,如今看来,倒是本座小瞧了你了!你果然不是寻常的女子。你的心思,也的确是不仅仅只是停留在了宅院之中。”   “这算是夸奖吗?那我就说一句谢谢了!”倾城笑的灿烂,似乎是刚才的尴尬和暧昧,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紧接着,面色就是微凛,“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助?依我看,根本就是为了试探我!你既然是并不信我,又何必要选择与我合作?既然如此,咱们倒不如是各走各的。”   夜墨听了,既不恼,也不笑,反倒是一脸正色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身量还未完全长开,至少,在他看来,她的胸前,还可以再丰腴一些,她的小脸儿上的稚气,也是还没有完全地脱去,总归是还算是一个小孩子的!   “你以为本座会上你的当?”夜墨气定神闲地问了一句。   倾城一听,便知道自己这是又白忙活了,也不着急,微嘟嘟嘴,今日不成,总还有机会,她就不信,这个活阎王真能受得了自己的坏脾气!   “那你就先说说,凤家真正的继承人是谁?”   夜墨的的眉毛微微一挑,这个丫头还真是胆大有趣!而且是还有些乖张不羁!明明就是她有求于自己,却偏偏还是这样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自己若是不告诉她,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一般!   “你以为是谁?”   倾城皱了一下眉,“凤谦已经是被放逐了,断不可能是他!而另一个庶子,凤川,却是前些日子又断了腿,再剩下的几个,我瞧着却是都不像。所以,才会问你。”   “你是笃定了本座会知道?”   “那是自然!你是什么人?这京城里头于你而言,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怕是哪家的老爷哪一晚宿在了谁的房里,又做了些什么,你都是一清二楚的吧?”   夜墨这会儿看倾城的眼神,那就不是惊异了,而是有了几分其它的趣味!这个丫头,明明就是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说起了一些个男女之事,竟然是如此地平心静气?竟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地,还真是有趣!   “你再想想。”夜墨存心想要再逗弄她一下,所以,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想要看看这个丫头,到底是有几分的聪明。   倾城凝眉一想,自己刚才所说的几个人,显然都不是!可是安逸侯府里头的公子,就只要这几位了,难不成他们还会选出一个女子为继承人不成?猛然,一个念头,跃然于脑海,她快速地将那几个人分析了一遍,很快,就得出了一个人选。   “你是说,是凤杰的儿子凤宽?”   “不错!还不是太笨。”夜墨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头却是对于她如此敏锐的反应,大为吃惊!自己不过就是一句再想想,竟然是就能让她猜中了凤家真正的继承人,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真是聪明到了极点!   “真是意外!想不到,凤涛竟然是舍得自己的儿子被推到了台前,暗地里,却是在护着自己的侄儿,不被人们注意!”   “这个凤宽,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他的武功不高,甚至是可以说平凡无奇,可是他的头脑,却是异常的聪明。恐怕这一次,经历了四公主与凤良一事,他已经是将视线,锁定在了你的身上。”   倾城点点头,神色有些懒懒地,“你说的对,这个凤涛,果然是个深不可测之人!光是为了整个家族,愿意将自己的侯爵之位,传于侄儿凤宽,这一点,就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他的目光,果然是长远。”   “有关凤宽,你知道多少?”   “不多。事实上,这整个京城之中,有关凤宽的事情都是极少,即便是刻意去打听,怕也是打听不出多少来的。这个凤宽,藏地还真是严实!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这次不是皇后下旨赐婚,我还真是拿不准,这个凤良究竟是不是一颗废棋!”   说到此处,倾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中一道华光闪过,霎那之间,流光溢彩,似是那夜空星辰,灿若烟火!又似是那雨后彩虹,瑰丽万分!   夜墨见她突然看向了自己,且是美眸流转,便知道,她定然是又猜到了什么,不由地苦笑一声,看来跟一个太聪明的丫头打交道,以后还是应该小心一些才是!   “是你劝服了皇上,去逼着皇后下的旨?”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里的确定,却是不容人怀疑的。   夜墨点点头,“事实上,想动凤家的,一直就不单单是只有你!”   倾城的脸色,突然就阴冷了下来!自己想要对付凤家,是因为自己要对付皇后,而这最终目的,自然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如今这样看来,怕是皇上对于当年母亲之死,也是有些怀疑了,所以才会任由了自己去闹腾。虽然她不确定,皇上现在对她,究竟是有了几分的猜疑!   “皇上倒是聪明,拿我当枪使了!”洛倾城咬着牙道。   夜墨唇边略有一丝浅浅的笑意,“你只是觉得皇上利用了你,可是这次的事情,你又何尝不是利用了皇上?说到底,四公主是他的女儿,皇上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这里头有你什么事儿?皇上没有迁怒于你,已是万幸了!”   倾城听了冷哼一声,“哼!要怪也得先怪那个蠢货四公主,如果不是她想要算计我,又怎么会被我给算计了?”   “你已经知道了这凤家的继承人是凤宽,接下来,你预备怎么做?”   “这个人,我对他不是很了解,而且,他又几乎是从来不参与任何的宴席聚会,想要对付他,怕是难了些。围今之计,就只有是再加一把火,将他从幕后,逼到台前来!只要是能将他给逼出来,我自然是就有法子对付他。”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直接对皇后动手的?”寒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你为何一定要以一己之力,来想要覆灭整个凤家呢?”   “哼!”倾城冷笑一声,“我没有跟你说过吗?凤家的人,在害死我母亲上,事是不遗余力呢!那药,是凤夫人提供的,一些迫害母亲的法子,一多半儿都是皇上授意,然后,再由凤夫人和凤二夫人来传达的。换句话说,她们也是为虎作伥!还有凤涛和凤杰,为了对付我哥哥,也没少费心思吧。”   “原来,你竟然是都知道。”夜墨轻摇了摇头,“你不打算告诉洛华城这些?”   “不!自然是要告诉!他再风光霁月,既然是落入了官场的这个大染缸,就得有法子洁身自好!阴谋诡计,定然是还会盯上了哥哥,谁让父亲一直是油盐不进呢?”   夜墨对此,深以为然!洛永和是个聪明的,在圣意未明之前,是不肯向任何一方低头靠拢的,因为多年来伴驾,他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深知,这会儿的皇上身体康健,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所以,除了皇上,他暂时是不会向任何一方低头,可是洛华城,就未必了!   相比于洛永和的谨慎和圆滑,洛华城初涉官场,自然是有许多地方都想不到,指不定哪日就会被人给算计了!而这最有可能算计他的人,就是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最为光鲜亮丽的权贵了!   “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哥哥。”倾城突然就软了声道。   “不必!他是个好苗子。”   原本这是夸赞洛华城的话,可是听在了倾城的耳朵里,就总觉得是有些不太对劲!怎么就这么别扭呢?说的好像他是有多老了一样!还好苗子?难不成你是一个老榆木疙瘩了?   洛华城当初之所以会被寒王看中,也并非是因为看中了他的箭术什么的,而是在一次狩猎时,洛华城遭到了偷袭,刺客的人数太多,竟然是让他折损了十几名护卫,但是当时,他看到了临危不惧,一边吩咐人去搬救兵,一边想办法突围,当时的他,也不过才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看他能如此冷静地来处置这些临时遇到的问题,而且还是极有可能丧命的大事,他却是不急不燥,颇有大将之风!最终,虽然是受了些轻伤,却还是成功地等到了大批的护卫赶来。   这一次,寒王便是认定了洛华城应该是去走武将之路,而不是跟洛相一样,一味地只是读书报国!   在此之后,寒王将其纳入了冰魄,仔细训练,无论是兵法还是个人的武功,都是精进极快!倾城听哥哥提过,第一次上战场,是寒王救了他!如果不是他及时地挥剑替他挡下一箭,这会儿,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你预备怎么逼出凤宽来?”   “简单,那就从凤杰的府上下手就是了。我记得,王海是死在了凤杰的府上一名下人的手里吧?”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真的是死了他们的手上吗?你确定不是你这个丫头捣的鬼?   “丫头,你想再次挑起王凤两家的纷争?”   “不错!王海是良妃的兄长,这口气,良妃怎么能咽得下去呢?”   看着倾城泛出了一抹诡异光茫的眼睛,夜墨就知道,这个丫头,又有了什么坏心思了。知道她聪明,可是现在,实在不是她再动手的时候了。   “丫头,万事不能急,若是现在出手,太仓促了。皇后何等聪明,这一次,若说是没有你的事儿,她可是定然不信的。”   倾城嘟了嘟嘴,也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及,毕竟凤家在京中也是根深蒂固,不是自己能轻易就拔除得了的。   倾城以身边儿少了一个大丫环的空缺为由,将青兰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儿,做了贴身大丫环。说是丫环,这些伺候人的差使,她是基本上一样儿也不做的!倒也不是倾城额外的照顾她,实在是这青兰的手脚是没轻没重的!   云姑姑让她给小姐奉茶,她自己没端好,直接就给将一只上等的青花瓷的茶盏给摔了!   余嬷嬷让她负责给小姐打帘子,竟然是一伸手,整个门帘竟是硬生生地让她给扯了下来!   苏嬷嬷让她为小姐打开箱笼,备出几件衣服来让小姐选,她竟然是一不小心,直接将上一件上等的蜀锦所制的外袍给扯开了线!   经过这几次事件之后,她们便一致同意,绝对是不能让青兰再做这些事了,后来听小姐说她会些拳脚功夫,得了,那就只要是负责小姐的安全就行了!   两日后,老夫人以去寺里上香为由,带了姐妹四人,一起出了城。   倾城自然是不信这老夫人会真的是一心向佛呢。否则,当初为何还要对自己的母亲和外公下了狠手?根本就是一个蛇蝎毒妇!   老夫人虽然是依然是有着自由身的,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身边现在全都是洛倾城的人了!身边儿的嬷嬷早已被她给收买了,再加上倾城布下的暗线,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倾城的掌控之中。至于这一次的上香,倾城则是安静地等待着这个老妇人出招,她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她还能想出什么样儿的招数来!   一行人上了山,先是拜了佛,然后再被安排到了后山上的客院里。   从上山到进香,再到用晚膳,一切都是妥妥当当,平静无常,只有倾城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表象罢了!她那位亲爱的祖母,可是早已经备下了连环计了!   倾城的院子,紧挨着洛华美的,没多会儿,倾城便听到了洛华美的敲门声,当下便是微微笑了。   “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进了屋子,洛华美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敲了洛倾城的门?不过既然是已经进来了,也就不好再说没事了,否则,岂不是成了来此寻事了?   “回大小姐,是,是老鼠。大小姐的院子里和屋子里都有好多的老鼠。”洛华美身边的丫环有些怯生生地道。   倾城看了她一眼,冲她微微一笑,自然是表示很满意她将洛华美引到了自己这里来,“佛门清净地,便是老鼠,也是一条生灵,我们万不可在这寺内杀生的。”   “三妹妹说的是。只是我看着实在是害怕,所以才会。”洛华美的脸色极白,此刻在屋内略有些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得有了几分的娇弱之态,委实是让人看了心疼。   倾城自然也知道,先前因为自己曾经让人在她的院子里头放了大量的老鼠和蟑螂之类的,她一见到老鼠,会有此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既然如此,那大姐姐就在此处歇着吧。若是不放心,就多让几个丫头守着就是。”   “那三妹妹?”   “无妨,大姐姐就睡在这里吧,我在外间儿睡,总共就只有咱们姐妹二人,还能睡不下?”   洛华美对洛倾城是真的怕了,可是一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的那些老鼠,她又实在是觉得有些恶心!咬了咬牙,“三妹妹身子向来娇贵,我这里的人又太多。算了,要不,我去二妹妹那里睡吧。”   “大姐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二姐姐她们怕是早就睡下了。你这一过去,少不得又得将她们给惊动了。”   “无妨。也不过就是让丫头开个门罢了。还能什么事儿?”洛华美说着,就往外走,倾城也不拦着,笑吟吟地看着她融入了夜色之中。   “小姐,您看?”   “不必着急,一会儿她自然是还会回来的。她总是没有那个胆子,去惊扰老夫人吧。”倾城唇角微微上翘,不仅仅是没有更衣就寝,反倒是换好了衣裳,看样子是打算出去了。   “小姐,天色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红燕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你就留在这里,一会儿若是大小姐来了,就说我去前头的佛堂里去诵经了。”   “是,小姐。”   果然,洛倾城的前脚走,后脚洛华美就又回来了。听说洛倾城去了佛堂给她过世的母亲去诵经了,只留了一个红燕在这里照看着,洛华美的心里头倒是多了几分的踏实。   吩咐了自己的丫头都在外间儿候着,看紧了门户,她自己则是一挨着那枕头边儿,就睡着了!这会儿都是亥时末了,本来这一趟出门儿坐马车就累,白天又是进香,又是下跪的,如何能不累?晚上又是这样折腾了大半夜,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是睡的极为踏实了。   她累了,她身边儿的丫头自然是更累了,在外间儿有的在那炕上坐了,身子一歪就睡着了。还有一个小丫头许是困极,竟然是站在了那门边儿上,就睡着了。   万物静籁,似乎是只闻了外面的呼呼风声,那风吹过了屋檐,发出些许的呜咽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这种声音,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突然,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人大呼,“有贼呀!抓贼呀!”再然后,便是乒乒乓乓的一阵热闹声。很快,就将旁边的几处院子里的人也都惊醒了。   这最先赶过来的,自然就是离她的院子较近的四小姐洛华娇,再然后,就是老夫人了。   老夫人看起来是睡眼惺忪,她身边儿的婆子,却是看起来精神极好,个个儿的眼睛都是瞪的大大的,仿佛是有什么好戏要看一般!   今日上山进香的人不多,不过,也还是有几家的夫人小姐的。这会儿经这边儿一闹,也都是穿戴好了,出来了。   老夫人一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眼底微微闪过了一抹的得逞之意,怒喝道,“怎么回事?”   这院门是红燕出来开的,老夫人一看是她,且面色慌张害怕,这心里头更是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大半夜的,何事如此闹腾?”   “回老夫人,是贼!进了小贼了!”   “什么?”老夫人听了,立时便冷了脸,“胡言乱语!这里可是佛门清净之地,哪里来的什么小贼?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道呻吟声,听那声音,分明就是男子!这下子,众人的眼底是精彩纷呈了,这洛家的小姐,似乎是藏了一个男子在屋里头呢!   老夫人的面上有些不好看,可是眼底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何人在里面?还不快快将人给我拖出来?”   不待老夫人的人进去,就见里面有两个婆子扭了一个人出来,那人走路似乎是还一瘸一瘸的,再看一身的衣裳也是被人给撕扯的不成样子。   老夫人就觉得眼皮跳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呢!可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她自己又说不上来!此时院子里早已是有人燃了火把,整个院子是灯火通明,老夫人在院门口儿,就看到了那男子一身的华服,虽然破了,仍然是可以看出,这衣裳的料子还是不差的!脸上似乎是还带了伤,只不过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儿也有些不太好,一时倒也没有看出来,此人是不是先前说好的那一位。   “你是什么人?竟然是如此大胆!竟然敢擅闯我嫡孙女的宅院?”老夫人的这张嘴,还真是利!一开口就点明了这里是洛倾城的院子,瞧这架势,是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意思了!   “祖母!”老夫人一听这声音,似有不对,再一抬眼,见是洛华美穿戴整齐地从屋子里出来了。她身边儿的丫头则是直接就跪道,“老夫人,这个小贼,胆敢进入寺院里行窃,就该将其送官。还好我们这么多人守着,才没让这小贼得了逞,不然的话,岂不是有损我们大小姐的清誉了。”   得!这丫头的脑子更是好使,一句话,便点破了,这是大小姐住在这里了。   “华美,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夫人的脸色倏地有些不妙,总觉得是有些不对劲呢。   “回祖母,本来孙女儿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的。”不紧不慢地,洛华美便将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众人听了,这才明白了,原来竟是因为洛大小姐的院子里头不干净,所以,才会到了这嫡妹的院子里。只不过,洛华美没有说自己是来了两趟,只说是自己过来借住。   洛华美之所以仍然能保持镇定,那是这会儿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可以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洛倾城的身上!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儿,洛倾城这个嫡妹妹,暗害庶姐,传了出去,她这个恶毒妹妹的名声,可就是彻底地落实了!   越是如此想,洛华美便越是扮起了受害人的模样儿,不过她倒是聪明,不会让人想到她是吃了这小贼的什么亏,毕竟,这院子里头这么的下人,还真能让他给得了逞?   “倾城呢?”老夫人这会儿才想出什么地方不对了,怎么就一直也没见倾城呢!   “回祖母,孙女儿也不知道。孙女儿一过来,三妹妹就出去了。”   好巧妙的回答,真是让人一听,就要开始有了各种的想法了!大姐姐因为胆小害怕老鼠,所以才过来与妹妹合住,可是这妹妹竟然是不见了踪迹,反倒是半夜里冒出了一名小贼?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儿?   顿时,那几位夫人小姐们,便开始议论纷纷了,虽然是没有明说,可也是暗示了,这是三小姐,要陷害大姐的意思了。   红燕听了,略有不甘,低了头,声音略有些低,还透着几分的不服气。“回老夫人,大小姐先前来敲了一次门,三小姐说是请大小姐就睡在这里,可是大小姐说人太多了些,不方便。后来,大小姐敲不开二小姐和四小姐的门,便又折了回来。三小姐见大小姐的人打着灯笼回来了,就知道定然是因为另两位小姐睡的沉,所以没叫醒。可是三小姐想着先前大小姐说的话,便让云姑姑和青兰陪着去了佛堂了。”   红燕的这番话,总共是透出来了三层意思,一是大小姐来过,却是不肯留宿,又走了,说是嫌人太多!二,便是三小姐得知大小姐去叫了另外两位小姐的门后,觉得不放心,并没有就此歇下,反倒是看看大小姐是否能有地方安寝。三,便是三小姐得知了大小姐去而复返后,就直接带人去了佛堂了。   洛华美听了,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她还是无话反驳!那红燕口中的话,的确是句句属实,并无隐瞒。可是这怎么到了她的口里头一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呢?这话里话外,虽然是没有说一句洛华美的不是,可是这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洛华美,以大欺小了!   在场的众位夫人小姐们听了,只觉得这位大小姐是太过娇纵了,竟然是让相府堂堂的嫡小姐去佛堂祈福了,她却是在这里高枕无忧!这叫什么事儿?   “这个小贼,倒是看着有几分的眼熟呀!”一位夫人突然出声。   那小贼的嘴里被堵了帕子,此时闻声,便猛地抬起头来,使劲地摇着头,眼睛还瞪得极大,老夫人一瞧,这不是安逸侯府的四公子,凤川吗?   先前与她约定的,也的确就是此人,只是,怎么竟是成了这幅样子?   “先将人给松绑了。”老夫人一时竟是忘了这人是夜闯女子闺房的小人,而且闯的还是她的孙女儿的闺房,她的这个命令,不得不令人有些置疑了。   红燕犹豫了一下,“老夫人,万不能松绑!还不知道他为何要潜到这里呢?再说了,虽然是发现的及时,没能让他进了大小姐的闺房,可是谁知道他是安了什么心思?堂堂的侯府公子,又如何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了这里?”   按理说,红燕一个丫环,是不该如此放肆的,可是洛倾城走前吩咐了,让她在院子里守着,这会儿,整个院子里也就只有她是三小姐的人,她说出这番话来,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这是三小姐的客房。   老夫人一时语滞,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失了分寸了,便让人先拿了他嘴里头的抹布,让他喘口气儿。   “老夫人冤枉呀!在下的确是安逸侯府的四公子,怎么会是小贼呢?”   “哼!四公子?那你为何好端端的客房不待,跑到了我嫡亲孙女儿的院子里头?你这是安了什么心?”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再次提起了这里是洛倾城的院子,是在暗示他,先前交待的那番话,还是要说的!   只是凤川这会儿浑身吃痛,哪里还能听得出老夫人的话外之意?只是一个劲儿地怒道,“你们还不快放开!我是安逸侯府的公子,不是什么小贼!”   “那凤四公子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不知何时,前头的住持也被人请了过来。这佛门清净地,竟然是出了小贼,而且还是出现在了娇客的客院里,无论如何,他这个住持都是不能不给人家一个说法的。   “住持师父安好,叨扰了大师了。”   “都是敝寺护院不严,还请老夫人勿怪。”   “大师言重了。”   两人说话间,那凤川突然就是面色惨白,身子瑟缩了几下后,就突然是蜷缩了起来,在地上打起了滚儿,伴随着他的动作的,还有极为凄惨的哀号声。   众人面色大惊,都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刚才还好好儿的一个人,突然就如此痛苦不堪了?   住持师父身边的一个小沙弥过来,伸手在他的身上轻点了几下,凤川才止住了哀号声,再一看,竟是晕了过去。   小沙弥细看了他身上的伤口,再探了他的脉象。   “师父,他的左腿上有旧疾,这一次,又被打断了。另外,他似乎是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且,此人先前不知用过什么,显然是有中毒的迹象。”小沙弥道。   “中毒?”老夫人心一惊,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别是在这院子里挨打时,中了毒?那可就真是麻烦了!一个大家闺秀,这屋子里怎么会有了毒?不由得,老夫人就想起了死于那大火中的凤荷了!   ☆、第九十一章 敕夺诰封!   小沙弥点点头,“师父,应该是从口入的!时辰应该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不会错的。”   “一个时辰以前?”   “这凤四公子身上如此重的酒味,莫不是在何处饮酒了?”红燕以衣袖掩了口鼻,有些好奇道。   凤川到底是男子,很快便被住持带来的人抬走了。住持再三地赔了不是,这才走了。   自始至终,洛倾城都没有露面儿,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对洛倾城多了几分的同情,对洛华美则是多了几分的厌恶!身为庶女,竟然是一点儿庶女的自觉也没有,居然是在嫡妹面前拿乔,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不过,在场的几位夫人们,却是各有所思,看这样子,分明就是有人想要陷害洛家的三小姐了。只是事出突然,没有想到大小姐竟然是因为嫌院子里有老鼠,避到了她这里,无奈之下,她才去了佛堂。   若是洛三小姐不去,那么,今日的这出戏,怕就不是这么唱了吧?几位夫人在刚来的时候,可是就都看到了老夫人身边儿那几位精神着的嬷嬷了,深更半夜的,被人叫了起来,在场的哪一个不是精神不济?怎么这几位嬷嬷,倒是如此地精神呢?   刚才一直在这儿的,还有一位王夫人,也就是已逝王海的夫人,她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一开始也是往洛倾城的身上想了去,觉得会不会是那个丫头聪明,识破了那歹人的奸计,可是再一想又不对!若是洛倾城果真识破了,就不该让她的丫头替那位大小姐说话了。   刚才,她们可是听的仔细,正是洛倾城身边儿的丫头一再强调,这凤川,没能进得了寝室的。若是洛倾城设计的,就不该替那洛华美说话呀。   经这么一闹腾,洛华美原本的倦意,也是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而老夫人则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恼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却也是什么也没说,回了自己的院子了。   这会儿,老夫人的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她不确定这一次洛华美住进了倾城的院子,是不是偶然?如果是洛倾城设计的,那么,就表示自己的计划被她识破了!想到,先前她折磨人的法子,老夫人的心底里就是一个劲儿地打着颤!这次,自己好不容易才跟外面的人有了联系,绝对是不能就这样再被那洛倾城给坑了!   再想想,自己到底是洛府的老夫人,这洛倾城没了母亲,她的婚事还在自己的手里头捏着呢,有什么好怕的?除非,她真是不怕坏了名声,背上一个虐待祖母,或者是弑杀祖母的名声!   老夫人的心里头是百转千回,又担心这半夜里那个洛倾城会寻上门来,就这样是一直提心吊胆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了。   彼时,我们的洛三小姐,正优哉游哉地躺在了品香楼的雅间儿里,睡地正香呢。   佛堂?她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自己可是要做恶人的,那种地方,跟自己实在是有些不搭,万一自己身上的戾气,再惹恼了佛祖,将佛祖给气个好歹儿的出来,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   这话,是她刚进品香楼时,对着无崖说的。   至于云姑姑,自然是在青兰的帮助下,好好地睡着了。   眼瞅着天快亮了,无崖本来是不想打扰她的,可是她要是再不回去,怕是那寺里头就又该有什么不利的流言传出来了!   “倾城,你快醒醒,你该回去了。”   倾城翻了个身,眼皮连抬都没抬,“别吵!困着呢。”   无崖无奈,只能是强行将她给拽了起来,咬着牙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话落,床上的人仍然是没有动静,就在无崖想要伸手去拿什么东西的时候,倾城终于是坐了起来,“无崖,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觉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睡?”   倾城终于是勉强抬了抬眼皮,“事情都办好了?”   “你放心。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的。错不了。”   倾城洗漱完了,才施展了轻功离去,无崖不放心她,也随着一起去了。   等到了佛堂,云姑姑还没有醒,“怎么样了?昨晚上可是热闹了?”   “回小姐,那位凤四公子,昨晚上伤的可不轻,腿上的旧疾又复发了,这会儿,估计正疼的哭爹喊娘呢!”   “嗯,这是他自找的!胆敢算计本小姐,我看他是活腻了!那件事呢?”   “回小姐,寺里头昨晚上就让人给安逸侯府送了消息,只不过,安逸侯只是派了人过来,并没有急着将他接回府去,不过,寺里头有人认出,说是傍晚的时候,有人见凤四公子和凤家的二公子一起出门了。”   凤家的二公子,就是指的凤杰的儿子,凤成,仅比凤良小上几个月。是凤家这一辈中,较有突出的青年才俊。倾城笑了笑,眸底的冰寒,在一点一点地扩大,加深。   “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此,不是吗?无崖,既然来了,还躲什么?”倾城连看也不看外面一眼,径自就到了那屏风后头,换衣裳了。   果然,无崖一袭红衣,骚包又张扬地出现在了佛堂里。   无崖似乎是有些不太自在,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道,“我们做这等算计人的事儿,难道不应该回避佛祖吗?”   青兰睨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小姐在他的眼里,成为了佛教的忠实信徒了?她怎么不知道?   无崖也觉得有些自讨无趣,“你可是又有什么好差使派给我了?”   “自然!你不是自诩神医弟子,得他真传吗?那就随我一起去救人吧!”倾城换好了衣裳,从后面走了出来,说是换衣服,也不过就是多套了一件外袍罢了,青兰又给她加了一件儿斗篷,虽然知道小姐不畏寒,可是现在她的身分,可是高门闺秀呢,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你让我去给那个凤川解毒?”   “不然呢?”   无崖被噎了一下,略有些尴尬地撇撇嘴,倾城让青兰叫醒了云姑姑,一行四人,就往回走了。   “大姐姐昨晚睡的可好?”倾城一进院子,便笑了一句。   洛华美怎么可能会睡的好?半夜院子里竟然是出现了一名外男,还是安逸侯府的四公子!这事儿是怎么想,都是透着几分的蹊跷,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跟洛倾城定然是有着极大的关系,可是偏自己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毕竟,是自己要宿在她这里的,又不是人家故意让她住进来的。她哪里知道,这一切分明就是洛倾城提前设计好的!   洛倾城特意让人往她的院子里头丢了一些活老鼠,她以前曾经被这些东西吓过两次,自然是心有余悸,对这一类的东西,一看到就想吐!别说是睡了,就连站着她都觉得到处都有可能会蹿出一只老鼠来。那么自然,她就会要想着跟其它的姐妹挤一挤了。她身边儿有倾城特意安插进去的暗线,将她引到自己这里来,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而且还会不留任何的疑点和痕迹!   至于另外两位妹妹那边,就更好办了,倾城只不过是将她们原先备下的熏香里头,多加了一味东西罢了!自然是睡的极沉,怎么都是叫不醒的。如此一来,除非那洛华美是要跟老鼠一起住一晚,否则,她一定是会再回到了自己这处院子里来的。老夫人那里,她虽然是想了想,可是到底也不敢去。毕竟,那可是长辈,自己因为些许小事,就惊扰了长辈,委实是不妥的。   “还好。妹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洛华美看着洛倾城可不像是一个诵了一晚佛经的人,十有八九,是在那里睡着了吧?不过这话,她却是不能问的!这会儿,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是自己这个庶姐,仗着是姐姐,将嫡妹妹逼着让出了宅院,若是此时,她二人之间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倒霉的定然还是她!   看到洛华美能将一切都忍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洛倾城的心里还真有些佩服她了!若不是看在她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份儿上,自己是断不可能会让红燕替她说话的!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众人们都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自己若是果真有心,那洛华美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这儿吗?   “三小姐,您可回来了!昨天晚上,可是吓死奴婢了!”红燕一看到了自家小姐,这一张小脸儿,立马就跟搭拉了下来,眼瞅着那眼眶就红了。   “红燕,你先别急,到底是怎么了?”   红燕有些抽噎地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倒也不见一分的夸张,这一点,让洛华美更是弄不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有没有洛倾城的事儿了!若是有,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一个打压自己的机会?若是自己的清誉毁了,还怎么可能会嫁入安逸侯府?可是想想她这丫头昨晚上的表现,还是刚才说的话,倒不像是有着想要陷害自己的意思。难道说,是自己多心了?   “原来如此,走吧,咱们先去看看凤四公子,到底是在咱们这儿出的事,总不能对人家不管不问。不是说那位四公子也是中了毒吗?许就是那毒药作祟,才引得四公子到了这后山来的。”   倾城的话,倒是有着几分道理,姐妹二人一起简单的用了早膳,便去看望那位四公子了。   姐妹二人半路上遇上了洛华柔和洛华娇,她二人也是醒来后,才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便急急地过来看看洛华美要不要紧,如今看她们二人好好儿地说着话,也不似是有什么纷争,洛华柔便放心了,只不过,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还是狠狠地剜了一眼洛倾城!不管这事儿跟她有没有关系,她都是认定了这个洛倾城就是一个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和灾难的人!   一行人到了那凤四公子下榻的地方,竟是发现老夫人也在!四人相视一眼,这才惊觉没有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真是大意了!好在老夫人人在这儿,不然的话,还真是有些不好说了。   “你们过来了?”老夫人扫了一眼洛倾城,见其面容平静,而且是还略带了些好奇,不见任何的异常!老夫人心中不免想着,难不成,是自己多心了?也是,这样隐秘的事儿,自己身边儿的婆子才有几个知道的?就是为了防着她会提前有什么准备,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没怎么跟自己身边儿的人说话,怎么可能会发现的了?   老夫人这样一想,这心里头就安稳多了,“可用过早膳了?”   “回老夫人,用过了。”最先开口的,是洛倾城,“听说昨晚上凤四公子突然闯进了客院,而且还中了毒。倾城想着,此事可大可小。总归是有些麻烦的,所以,便和大姐姐商量了一下,一起过来了。”   “嗯,你想的倒是周全。”   “祖母,那位凤四公子,现在如何了?可是醒了吗?”洛华美是第一个担心道。   老夫人摇摇头,“里头有一位神医正是为他诊治,听住持师父说,那神医的医术高明,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洛华美是最为心急的,因为这位凤四公子虽然是擅闯客院在先,可是毕竟现在是他被打成了重伤,而且还中了毒!虽说那小沙弥确定了这位凤四公子是在闯院前的一个时辰就中了毒,可是这安逸侯府,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而且,最为要紧的是,这个凤四公子,还是自己未来的小叔子!这怎么就弄成了这样的一团糟呢?   无论这次的事情是个什么结果,那安逸侯府对自己的印象,定然是不会好了!那凤四公子再不济,也是安逸侯府的人,自己昨晚上这一打,那打的可是安逸侯府的脸面呐!   不多时,便有几家的夫人们也过来了,小姐们倒是基本上没来几个,毕竟这个凤川是外男,而洛家的几位小姐在这里,则是因为昨晚上的事,与洛府有关,不然的话,她们也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妹妹,你没事吧?”倾城一回头,便看到了气喘吁吁冲着自己过来的洛华城,淡淡一笑,“我没事,让哥哥担心了。倒是大姐姐,昨晚上,受了不小的惊吓!”   洛华城听了,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多谢兄长关心,我没事。”洛华美赶忙低了头,洛华城对于洛倾城的维护和宠爱,她是知道的,如果说自己昨晚上逼走妹妹的事情落入了他的耳中,不知道他会做何反应。   “都没事吧。”随后赶来的,是洛永和,见他面上担忧之色甚浓,而且,其眉心紧锁,显然也是对于这里的情况略有些了解了,再一看父亲的外袍的下摆上还有些潮气,有的地方,已经是湿了,便知道,父亲定然是走了小路过来。小路上不太好走,可却是非常近的。   倾城看到父亲紧张至此,这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太自在的!倒是劳动了他们了!   因为是在寺内,而且里面还有一个中了毒的四公子,几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倾城看了一眼略有些出神的王夫人,心里头则是偷笑了一声。   不多时,一袭红衣的无崖便从里面出来了,这一身的风华,竟是硬生生地,让在场的众人都没了要问里头四公子病情的意思!全都是有些出神地看着这位红衣妖娆,俊美无双的年轻公子。特别是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俩,简直就是看的快要呆掉了!   倾城撇了撇嘴,要说这也怨不得无崖,他本就是生得俊美,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犹为招人喜爱,不刻意讨好别人时,一身的清冷之美,让人望而却步!若是稍微心情不错,面上微微一笑,便是光华万丈,将人给恍地睁不开眼睛!   还是洛永和反应地快,“原来是无崖公子,不知里面的凤家四公子如何了?”   因为先前他曾以医者的身分配合过洛倾城,所以,洛永和自是认得他的。   “原来洛相也在。四公子的确是中了毒,他身上的外伤,倒也没有什么太打紧的,左不过就是那左腿的旧伤犯了,自此以后,再也医不好了!另外,断了两根儿肋骨,右手的手腕废了,左肩脱了臼,其它的,就不过是一样皮外伤罢了。”无崖说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却是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吓坏了!   这样重的伤了,在他的眼里竟然是还没有什么打紧的?这里头最为恐慌的,自然就是洛华美了!自己被外头的动静惊醒时,只知道是进了小贼,然后就看到了那些婆子丫环们拿了棍子、扫帚之类的打的正欢实,哪知道竟然是伤的这样重?她哪里知道,她身边儿的这些人里头,可是真的有会拳脚功夫的!得了洛倾城的令,自然是狠着才揍了!   洛华城是最为冷静的,这些外伤,养养也就好了,至于那条腿,不是早就瘸了吗?也怨不上他们洛府!倒是这毒。   “无崖公子,敢问那凤四公子身上的毒,究竟为何毒?又是从何而来?”   “回洛公子,凤四公子中的,是离魂散。”   “什么?”   ‘轰’地一声!王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就是一炸,离魂散?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当初那么多的大夫,给出的答案,都是离魂散!自己的夫君,王海,便是死于此毒!   不是说那离魂散是被凤杰府上的几个恶奴所为吗?可是这会儿为何又出现在了凤四公子的身上?   这时,寺内的主管刑堂的僧人过来了,“启禀住持师父,昨晚曾有人亲眼目睹,凤四公子与凤府的二公子一起上的山。两人皆是一身的酒气。那凤二公子今早也是一口承认了,他的确是曾与凤四公子一起在山脚下的酒肆里用了酒。这会儿,那凤二公子已经被凤家人带走了。”   别人可能不甚在意,可是那位王夫人听了,眸底却是透出了几分的恨意!哼!凤杰,你们果然是欺人太甚!我夫君的死,果然就是没有那么简单,先前的恶奴,不过就是替罪羊罢了!   倾城微一挑眉,凤二公子?也就是凤杰家的长子凤成了?她略有些心虚地低了头,没想到,误打误撞地,竟然是将凤成给牵扯了进来,这下子,可真是热闹了!   凤成只比凤良小上几个月,按凤涛和凤杰两兄弟的子嗣来排,行二。此人倒也是颇有些见地和手段的!据她所知,此人自两年前开始,便一直是为齐王秘密行事,主要就是替齐王解决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比如说,齐王看上了某家的女子,要收为己用,又比如说有人弹劾了齐王什么过分之事,那么,原本的一些人证物证等等,尽数都是交由他来料理的!别看凤成年纪不大,可是心机深沉,而且是此人行事心狠手辣,颇有皇后的作风!   倾城苦笑了一下,原本是没打算这么早就与他对上的,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凤成在凤家的地位,可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高!甚至是隐隐越过了凤良去!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凤成此人心思诡诈,手段凌厉,办事又从来是不会拖泥带水,而且,此人还极为擅长推理办案!若是被搅进来的是凤良,或许也不会引起凤家人的太多重视,可是偏偏被搅进来的是凤成!那么事情,似乎是就有些微妙了!   倾城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虽然是成功地引起了王夫人的怀疑,也为凤家在京城里的名声再拖累了一把,可是,似乎是将自己给暴露在了凤成的眼前了!   这会儿,他可能还没有什么怀疑的,可是等他回府后,再透过自己手底下的探子得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消息,十有八九,他们二人是要对上了!   倾城倒是不怕什么,毕竟,他凤成心狠,自己也不是个善茬儿!他凤成的手段凌厉,自己做事,也不见得就比他软了几分!只是,到底是漏算了一招,这样看来,后面的事情,怕是想要瞒着哥哥,是不成了!自己会武的事情,暂时不能走露消息,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倚仗哥哥了!   在寺里闹了这么一出,谁还有心思上香祈福?大都散了回府了。倾城注意到,王夫人看向了凤家人的神色,可是更多了几分的恨意!   王夫人的手段,她自是知道的。凤家,以后也别想着再安稳了。   回城的路上,倾城的脑子里快速地翻寻着王家的讯息。   良妃出自王家,董孝的妻子王氏,也是出自王家,并且是都与已逝的王海是亲兄妹,只不过那董氏是庶出的,人家是嫡出的。而安逸侯府的夫人凤王氏,也是出自王家。只不过,一支为主脉,另一支为早先分出去的支脉罢了。   良妃所出的王家,为京城百年旺族,是王家主支嫡氏一脉!而凤夫人出身的王家,则是数十年前从王家主支分了出去,后来辗转到了山东扎根,再后来,因为出了一位御史,一位侍郎,而成功再回了京城立足,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王家,已经是与早先的王家,不再承认是一家人了!   按理说,这王家再回京城,若是能主动与主脉修好,也是件喜事,只是听说当初将他们这一支分离出去的原因,是因为庶子害了嫡母,更是对嫡兄不敬,其实是被逐出了族谱的,只不过,为了王家百年的名声,此事并未大肆宣扬,一晃,已是数十年过去,这会儿的两个王家,虽不至于是水火不容,却也算不得什么交好了!   自那日后,倾城便开始全神戒备了,凤良是个蠢的,自然是好对付,而凤涛和凤杰兄弟俩,还没有注意到她,自然是不会将她如何!可是这个凤成,定然是会对她的事情极感兴趣,自己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眨眼间,便是到了十一月的冬至了!冬至,在此时,也为冬节。官府要举行祝贺仪式称为贺冬,官方例行放假,官场流行互贺的拜冬礼俗。这天朝廷上下都会休沐,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   冬至在民间也被称为亚岁,民众要向父母长辈拜节,是祭天祀祖的日子,皇帝在这天要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百姓在这一天要向父母尊长祭拜。   冬至的头天晚上,倾城就和洛华城一起住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因为次日一早,就要去母亲的坟前祭拜,那会儿的城门还是不开的!而等城门开了,她们兄妹俩都是要赶紧地回城的。因为冬至是皇上祭天的日子,倾城虽不必去,可是洛华城身为武将,还是要去的。而她,则是要留在府里,今日也是祭祖的日子,她们兄妹不能只祭拜了母亲,不祭拜先祖。   祭拜先祖,只需要去祠堂祭拜就可以了,不必亲自去坟前的。宗亲们都是会一早地各自到各自的长辈坟前祭拜,等过了早膳的时间,便要开祠堂,去祭拜先祖了。   洛永和因为今日要进宫陪皇上一同祭天,所以,他当天,便先行祭拜了父亲,又顺便到李氏的墓前看了看,晚上回到了城里的府邸之中。   当晚,兄妹二人聊至深夜,才各自散了,次日一早,祭拜了母亲后,便直接进城了。恰逢城门刚开,洛华城亲自将妹妹送回府后,才打马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倾城虽一直劝他让他早些去,不必管她,可是洛华城不听,即便是知道了她身边有着几名高手护着,也是有些不放心的。直到看着妹妹进了府门,这才走了。   倾城看他一路上尘土飞扬,轻摇了摇头,脸上却是露出笑来。   “小姐,您可回来了,一会儿宗亲们就要来了,您看,这里还有几道菜有些不妥。是不是换了?”   倾城接过那管事嬷嬷送过来的菜单,眉头微微蹙起,交待了几句后,便回了锦绣阁了。   意外地,一回到了锦绣阁竟然是发现了无崖也在!   “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祭祖的日子呢。”无崖仍然是一袭红衣,张扬而妖娆,一张略显了红的俊脸,让人一眼,便知道定然是饮了不少的酒了。   倾城与他相知多年,自然是也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状态,吩咐青兰守了门,她自己则是一把夺过了无崖手中的酒壶,大口地灌了下去!   无崖愣了一下之后,便迅速反应过来,将她手中的酒壶抢了回来,“你疯了!你是什么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能这会儿便饮酒了?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管着整个洛府的内务的。”   “那又如何?比得过与你一醉重要吗?”倾城毫不在意地咧嘴笑笑,唇角还有一滴酒挂在了那里,闪耀而夺止,仿佛那就是一颗小小的太阳,让人看了,只觉得心中乍暖,什么阴谋诡计,什么丧亲之痛,统统都不见了!   “倾城,谢谢你!”好一会儿,无崖才微微低了头,声音也是略带了颤抖。   倾城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无崖,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还是花楚,还有玉景山的那些亲人们!比起这表面上维系着血缘关系的所谓亲人,你不觉得,我们才是最为重要的吗?”   无崖的眼眶一热,撇开了脸,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涌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心里头憋闷的很!今日是冬至,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可是一早,他在安逸侯府看到了那么多的下人来回地忙碌着,心里头,却是异常的难受!有好几次,他都是快要忍不住了,手中的剑都已是出了一半的鞘。想到了母亲的惨死,自己曾经受到过的屈辱,他就恨不能直接将整个侯府,屠戮殆尽!   若是自己还有一丝清明,想到了倾城的计划,自己这一次,怕是就要折扣在了安逸侯府了。他能顺利地潜进安逸侯府,不代表安逸侯府就没有暗卫,不代表他就能在那里大开杀戒!   扶在了他肩头上的手,感觉到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轻颤,知道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蔓上了他的心扉,有些事,即便是一痛再痛,仍然是不能忘却,反倒是让人将之前所受的屈辱,能放大了数倍。   “快了,就要快了。凤家倒台的那一日,不会太远了。无崖,你信我!我必定是给你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让你亲手为你的母亲报仇,让你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你们母子曾受到过的屈辱。”   无崖深吸了一口气,倾城的话,并不仅仅只是安慰,他知道,倾城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也牵连到了自己的大仇,她完全是没有必要跟整个凤家作对的!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就凭着她的几个手段,如今已是让凤家闹得人仰马翻了!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无崖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面色好转了不少,神态,也是略放轻松了些。   “可是又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倾城知道他说没事,便是没事了。将手轻轻移开,没有看到,那一刹那,无崖眼底的一丝失落!   “凤川这一次是彻底地废了,左腿再无治愈的可能,右手也残了,别说是拿剑了,怕是连提笔写字,都是有些费劲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至少,凤家年轻一辈,又少了一个可以让我们视为敌人的人。”   “不过,正如你所料,凤成这几日的确正在大量的搜集有关你的消息。我看,他还真是怀疑上你了。”   倾城挑挑眉,自己当初的预感,果然是没错的。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至于那一次的中毒事件,事后凤杰亲自上门,并且是带了凤成一道过去,在凤涛的书房里头密谈了许久,最终又推出了几个恶奴做了替死鬼!只不过,这一次推出的,却是安逸侯府的,说是恶奴恼怒凤川因他伺候不周,责罚了他,所以才会起了这等的歹毒心思!   当然了,明面儿上是过去了,至于有没有人信?有多少人信?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倾城敢肯定一点,那就是王夫人,定然是不会信的!而且,如果不出她所料,今日的祭天大典,也定然是不会那么顺利。   所谓祭天,自然是所有的身上有诰命的命妇们都要参加的,包括公主郡主之类的。只要是身上有诰封,还能动,就必须得到场,否则,就是对皇室先祖的不敬!   王夫人,似乎是正三品的诰命夫人呢。有趣!倾城的唇角一弯,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今日的祭天,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我不是让你派人盯着凤宽吗?他那里如何?”   “你且放心,他人还在江南,没有回来。听说是因为江南的一些庶务出了问题,派他去打理的。”   倾城却是摇了摇头,“这样一个被选定了作继承人的人,怎么可能会亲自去打理一些庶务?此事,怕是另有蹊跷。你还得加派人手,先前派去的人,怕是也都被他给瞒了过去。”   无崖思忖了一下,也觉得她说的有理,点点头,“你这样一说,的确是有些不太合乎常理了。”   “我们现在就是一方面要弄清楚这个凤宽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别一方面,则是要在凤宽赶回来前,将凤府折腾的,越惨越好!这样,即便是不能将凤家一举铲除,至少,凤宽回来了,也得先处理这一堆的烂摊子!”   “你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倾城笑笑不语,那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便已是生出了万千的风华!让本就是极为妖娆的无崖看了,瞬间呆怔!想想自己还常常被她唤作妖孽,实际上,真正是妖孽的人,应该是她吧!   接下来的一整天,便是忙碌而无聊的,祭拜过后,便是宴席了。   这宗亲们,十之八九是倾城根本就不认得的,莫说是她了,就连自小长在京城的洛华城,也是有大多数都不识得。这些亲戚,平日里都是没有多少的往来,这会儿一见面,少不得又是一番的奉承好话了!   倾城觉得无聊,可是其它的三位姐妹却不这么想。在她们看来,她们是相府的千金,跟这些宗亲们在一起,自然是要受到关注的,特别是跟一些从乡下来的宗亲相比,她们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再加上这些日子被洛倾城给压制得极为厉害,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能高高在上一回,又怎么肯罢休?   洛华城祭拜完毕后,便将倾城拽到了一边儿,“你倒是好算计!今日祭天,果然是出了事了。”   倾城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哥哥别急,慢慢说。”事实上,从他二人急匆匆地从宫里头赶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料到了定然是出事了,不然,父亲的脸色,不会那般地难看!   “凤二夫人今日在祭天之时,竟然是无故摔倒,御前失仪倒也罢了,没想到,竟然是在那祭坛前竟然是突然就呕吐不止!偏在过后,太医们过来诊治时,什么也探不出来。”   “既然是无病征,那么这位凤二夫人怕是当场就被斥责了吧?”   洛华城轻笑一声,“那位凤二夫人一出事,当即就把凤家所有人都给吓坏了!不过,皇后倒是面上镇定,直接就给了一句,御前失仪,对上天不敬,拉下去杖责二十,暂时交由宫正司关押。”   洛华城学皇后这番话时,还特意挺直了身子,抬高了下巴,这姿势,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她倒是聪明,不过,怕是那些御史们,可不是如此好打发的吧?”   洛华城点点头,“祭天过后,皇上就下了旨意,敕夺了凤二夫人的诰封,同时,还斥责凤杰治家不严,令其闭门思过一月,同时罚俸半年。”   “哦?看来,皇上还真是会抓机会呢。”洛倾城的眸光一闪,意有所指道,“不过,凤家,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   ☆、第九十二章 你该负责!   凤川废了,凤谦被逐,凤荷死了,如今凤家的二夫人又被夺了敕封!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这个妹妹,还真是有吓自己一跳的本事呢!   洛华城这样想着,不禁是有些汗颜了,自己以前想方设法护着的妹妹,什么时候竟然是这般地厉害了?既聪慧,又细腻,想想之前的好起子事儿,若不是亏了妹妹聪明,怕是这会儿,他和妹妹都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妹妹,你说,皇上这一次,会不会处置凤家?”   “不是已经处置过了?”倾城一挑眉,“哥哥,你不要以为只是一次小小的御前失仪,就能扳倒凤家!再说了,你以为皇后真的就是吃闲饭的?她主理后宫这么多年,可不是个花架子!你瞧着吧,很快,凤二夫人御前失仪的事情,就会有人捅到了皇上那儿,至于到时候还能剩下多少的证据,就得看她们双方,谁的动作快了?”   “你怎么就料准了那凤二夫人会出事?”   “也没什么。那王夫人亲耳听到了凤川中了离魂散的毒,这么巧,竟然是与王海大人所中的毒一样呢!你说,王夫人如何能不恼?她本就是怀疑当初不过是凤家推出来了几个恶奴做替死鬼,这会儿,自然是更加地疑心了!我再派人有意无意地挑拨那么几句,一切,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妹妹这法子果真是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让人怀疑到了我们的身上。这一次,就让她们狗咬狗,自去斗吧!”   洛华城自然也是知道了当初在江南时,妹妹所受的一些折辱,这王家既然是与那董家是一体的,自然也就是一块儿恨上了!   对于哥哥的护短,倾城倒是有些无奈地笑了。“哥哥,眼下不是操心他们的这些事儿的时候,倒是你自己也该上上心了!”   “我有什么好上心的?”   “你如今可有了中意的姑娘?”   听到妹妹这样问,不自觉地,洛华城的眼前便浮现出了那日所见的一张娇颜,面上竟是一红,略有些不自在了!   倾城如何会看不透他的心思,笑道,“哥哥,既然是看上了人家,那就要加把劲儿。”   洛华城被她给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丫头,连你哥哥的玩笑,你都敢开了!皮痒了是不是?”   兄妹二人这里闹腾的欢,倒是也没有放松了对这宴席的关注,又说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宴席,洛华城去了男席那边儿,在外院。而倾城自然是就到了内院了。   宴席进行了没多久,便有丫头过来在倾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倾城笑看了她一眼,再跟别人说笑了几句后,就离席往外院的方向去了。   “小姐,这外院可是有不少的男宾呢,您这样去,怕是不好吧?”红燕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我可没说要去外院。”倾城说完,便在这回廊里停下了,心思一动,将许久未曾使唤的洛离给唤了出来,嘱咐了他几句,便见他快速地往外院去了。   红燕以前从未见过洛离,自然是不知道她是小姐的暗卫,当下便给吓得不轻,两只眼睛都是瞪的直直的,倾城白了她一眼,再伸手给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个爆粟!   “傻丫头,你是看他长的太英俊了,还是看他长的太威武了?”   听着小姐的打趣,红燕的脸便是一红,有些恼了。“小姐就会拿奴婢寻开心!您也不想想,您的身边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名黑衣人来,该有多吓人哪!”   “你怕什么?他是洛府的暗卫。是爹爹派给我的呢。不必担心。”   红燕这才想起上次在城外遇刺的事儿,不过,这洛离一直是蒙着面,她倒是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好了,我们就在此稍坐一会儿。等哥哥过来就是。”倾城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亭子,红燕自然就依了吩咐,将她扶了过去。   没多久,洛华城就真的过来了,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哥哥这是怎么了?”   洛华城冷哼了一声,“妹妹可知道咱们洛家在城外的乡下,也是有旁支的?”   “这是自然。”   “这位旁支一脉里,有一个叫洛华宁的堂兄,人倒是不错,行事也是恭谨有礼,只是可惜了,去年没了父亲,现在身边儿只有一个老娘,再无其它的兄弟姐妹,这一次的祭祖,他们母子自然是也来了。”   “这是应该的呀!有什么不对吗?”其实刚才倾城已经自那小丫头的口里知道了一个大概,不过,总还是要听听哥哥的说法,一来,也是为了看看哥哥是什么心思,二来,也不会让哥哥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   “那京城里头的几个宗亲,竟然是笑话那洛华宁是个乡下的土包子,说话是连嘲带讽的!妹妹,要说起来,咱们的外祖,不也是乡下出身吗?他们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了!”   倾城听了,略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哥哥是真的为了那个洛华宁鸣不平呢!   “妹妹,你是不知道,其实叫我看着,那个洛华宁真是个不错的。年纪比我长上两岁,因为为父守孝,至今也是没有议亲呢。而且,我看他的言谈举止,倒像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只是可惜了,刚才那番的嘲讽,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他却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倾城听他这样说,脸上才露出笑来,“哥哥,你只是觉得他受这等的侮辱太多了,可有想过,他的心性竟是如此坚忍不拔?一个能受得了嘲讽的人,想必其心智,定当是极为坚韧的!”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洛华城恍然大悟!“妹妹说的对!我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看他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于文才上,的确是出众,将来若是能参加科举一途,也算是对已逝的父亲,有所交待了。”   “哥哥,还等什么将来,皇上不是明年春天加了恩科吗?”   “这倒是!瞧我这记性!洛华宁前年曾得他的恩师推举,只不过,后来恰逢父亲病重,他在床前尽孝,就一直是再没有机会面见他的恩师和吏部的官员了。不过我瞧着他这会儿倒是更能静下心来读书了。”   “为父守孝三年,若是一些冒进的人,怕是早已是急的火烧火燎的了,可是他却反倒是能沉下性子来,委实不容易。哥哥可是要对他多加照拂才是。”   “妹妹说的是。我听说,他家中贫苦,可是又不肯接受旁人的恩惠,读书人,骨子里头的清高,可不是我们能想像得到的!”   倾城听了扑哧一笑,“你这是在说父亲吗?小心被他听到了,痛揍你一顿!”   洛华城听了,也是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太过了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妹妹,那你说,我们该如何接济?”   “你瞧我的吧!一会儿你回去,也不必急着为他辩解什么,只需要适时地插两句嘴就行了。别让别人对他欺负的太狠,可也别让他觉得你是在同情他。正如你所说,读书人,最容不得别人的同情和践踏的!”   “好,那我就等妹妹的好消息了。”   兄妹二人散了,倾城则是再回到了宴席之上,同外院一样,她们这女席里,也是一样有些尖钻刻薄的妇人,这将老夫人和她们四姐妹是给捧上了天,却是将一些生活贫苦的旁支,给贬的几乎就是让人家抬不起头来了。   倾城见此,并不言语,只是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房氏,也就是洛华宁的母亲,看她是何反应。倾城知道,她是晚辈,再者,她还是一个闺阁小姐呢,断不能失了身分。倒是洛华娇和洛华柔二人,时不时地跟一旁的几位小姐们逗上两句,而洛华美则是略有些不屑,都是些攀附富贵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等宴席散了,便是照例要听上几折戏了。倾城安排了戏班子,再拿了曲目交给老夫人点戏,自己则是悄声到了房氏的身旁。   “堂婶婶似乎是不喜欢听戏。”   突然来的一道声音,似乎是惊到了房氏,一扭头看到是洛倾城站在了自己的心侧,心里多少是有些局促的,自己虽然是长辈,可是这些年来,这族里的哪个人是将自己当成过一个正经的夫人?早先有夫君在的时候,还好一些,可是现在,她和儿子住在了一处只有三间正屋的村子里,家中是勉强养活了一个小丫头,再看看这些个富贵的亲戚们,谁肯多看她一眼?眼瞅着这积蓄就要花没了,正想着该如何才能让母子俩的日子好过一些呢,这冷不丁地,就冒出一个人来了!   “是三小姐呀,三小姐怎么不去前面听戏?”房氏知道自己的出身卑微,所以自觉地坐在了一个最后面,最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如今,见相府的三小姐也坐过来了,心里头,自然是有些诧异的。   “堂婶婶不必紧张。倾城只是过来跟婶婶说几句话。”倾城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感觉到了她的手背,并不似寻常的妇人光滑,便知道,她定然是也在偷着做一些活计来卖,贴补家用,想来,应该是瞒着洛华宁呢。   “三小姐身分尊贵,我这个乡下来的村野妇人,有什么可跟三小姐说的?”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这房氏的神情中只见紧张,却不是见丝毫的卑微,看来,也是一个有骨气的。   “堂婶婶,这里不便说话,咱们到那边儿的偏厅一叙吧。”说着,便伸手拉过了房氏的手,果然,手心和手指上,还是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呢!   房氏怕是被她瞧不起,想要将手抽回去,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是无法挣脱,一时,倒也是没了主意,只能是任由她拽着,就到了偏厅了。   “堂婶婶请坐。”倾城扶了房氏坐下,吩咐了青宁留下,其它人都去了门口守着。   “三小姐,到底是有何事要与我说?何必要弄的如此神神秘秘的?”房氏原本也是出身大户,只是因为后来夫家家贫,娘家的兄弟姐妹,便都与她断了来往,她心里头虽然是觉得这亲情凉薄,可是也知道终归还是自家不争气,怨不得别人!早先未出阁时,也是知道这大户人家里头总是会有一些个腌臜事儿的!更何况这偌大的一个相府?她可不想被人给扯进来,免得再给儿子引来了祸事。   “堂婶婶不必害怕,倾城并无恶意。”说着,便接过了青兰递过来的一个荷包,交到了房氏的手上。   “这,三小姐,这我可不能收!”房氏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莫不是这三小姐想要让她去做一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可万万不能的!   倾城笑了,伸手阻止了她正欲推辞的举动,笑道,“堂婶婶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刚才哥哥让人来唤我,我一过去,才知道,原来哥哥是与华宁堂哥交好。他觉得堂兄的才华横溢,且为人又是正直不阿,恭谨孝顺,将来定然是我千雪国的栋梁之臣,所以,便嘱咐了我,一定要将你单独叫过来,将这银两交到您的手上。您放心,这是我母亲留给我们兄妹俩的财产里头出来的银子,与相府无干。当然了,我和哥哥也没有什么要求您帮忙的事儿,所以,您也不必为难,尽管收下就是。”   房氏听了,却是一愣,细想了一下,人家可是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了,那意思摆明了说,就是洛华城看中了洛华宁的才华,等他孝期一满,自然是会让相爷保荐他为国出力,也就是说,自己的儿子,只要是出了孝期,便就能有机会为国为民,谋些好事了!   房氏似乎是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么多的亲戚们都不肯正眼瞧他们母子俩一眼,怎么这兄妹俩,倒是一眼就相中了自己的儿子呢?别不是这里头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倾城看出了她的想法,当下便是一笑,“堂婶婶,若说是我们兄妹二人合力算计您和堂兄,图的又是什么呢?”   房氏一愣,当即便明白了过来,是呀!他们母子二人要权没权,要钱没钱,人家堂堂相府的公子小姐,为何要害你们呀?图你们什么?   “三小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银两?”   “堂婶婶别急着推辞,我知道您和堂兄这会儿的日子也不是特别好过,我们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就是想着能让堂兄安心读书,等明年过了年,堂兄的孝期一满,自然也就可以为您争口气了不是!至于这银两,您就权当是我和哥哥借给您的,成吗?若是将来堂兄飞黄腾达了,再来还我就是。”   房氏还在犹豫,她手里头的分量,她可是大概也掂了出来,少说也得有一百两银子。这对于相府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便是掉了,都不屑去捡了,可是对于他们母子俩来说,却是可以安心地过上三年的太平日子了!这小丫头的俸银,也就有了着落,再不必让那小丫头白跟着自己了。   “堂婶婶,堂兄的才华便是再好,也得先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行,您说是吗?若是他三天两头的得病,这书还怎么读?便是将来真的有机会出人投地了,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和他又能享上几年福?所以说,什么,都比不得自己的身子骨儿重要!堂婶儿就听我一句劝,将这银两收下了便是。若是怕堂兄那里不好交待,您随意地编个谎,也就过去了。实在不成,便是实话实说又何妨?难不成,我们借钱给您,还有罪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房氏若是再不收,便有些说不过去了,同不是成了不识抬举了?   “那好,那就权做是我们母子借的,将来一定会如数奉还!”   倾城这才笑了,“那可不成呢!若是将来堂兄做了大官儿,可是要付我双倍的银子呢!不然,我可就是要赖在你家不走了。”   这般打趣的话一说出来,房氏也是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这位三小姐,虽是嫡出的,一身的气度不凡,可是与她说话,倒也不见她端着什么架子,不像是其它的三位小姐,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儿似的!一幅给你个眼神,都是对你的恩赐的样子!   “对了,堂婶儿走的时候,还要记得带些东西回去。”   房氏一听,立时就急,起身道:“万万不可!这,这怎么能再要府上的东西呢?”   倾城拉着她的手再度坐下了,笑道,“堂婶儿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这些东西,有一些,是我平日里的涂鸦之作,想着请堂兄帮忙指点一二,还有的,是哥哥平时的一些拙作。哥哥说,若是拿给父亲看,少不得又是一顿骂,倒不如锁起来的好!可是我想着,既然是堂兄于此方面颇有见地,倒是不如请他为哥哥指点一二,将来,至少是写个奏折什么的,不至于让皇上笑话他!”   房氏听了,这心里头一松,接着便是一暖,这个洛三小姐,分明就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抬高了自己的儿子,却又将他们兄妹俩说的跟多不好似的!话里话外,全是为了他们着想,真是让人觉得推拒不得。   等到散了戏,这客人们也都是走的走,散的散了。倾城自然是要送到门口的,等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扶了房氏出来,便知道这位就是哥哥口中的那个洛华宁了!   见他一袭青色棉袍,虽是略有些旧,不过也算是整齐了!再看他的头上用一方青巾包了头,再用同色的发带系了,倒也是一看,便是一幅书生样儿了!   “堂婶儿,东西我已经命人放到了马车上了,都怪我,一时心急,准备的东西竟是太多了。可是既然已经是装了车,也就不便再缷下来了。堂婶儿请吧。”   看着洛倾城笑语吟吟地模样,房氏愣了一下,遂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东西多呀?分明就是这位三小姐看天气冷,不忍让自己走了回去。知道自己定然是舍不得花银子雇马车的,这才安排了这么一出!不得不说,这会儿,这房氏心里头对洛倾城,可真是实打实地喜欢了!   明明就是为他们母子着想,又偏偏是说了是她考虑不周,而且,那眼底的真诚,可不像是骗人的!   洛华城这会儿也凑了过来,“堂兄,我的字,委实是入不得眼的,不过,妹妹非说看着还行,就请堂兄多多指教了。”   此时正是宗亲们离府的时候,大门口的人自然是多,洛华宁略有些不好意思,便与洛华城多说了两句,他的心思单纯,可是房氏的心里却是跟明镜儿似的!人家兄妹俩,摆明了就是故意的!这是在给他们母子长脸呢!   果然就是看到了各处射过来的有些惊讶的视线,这房氏的眼眶便是一紧,强忍着没落了泪下来!想不到,还有人是真心地为他们母子着想呢!   正说着话,洛永和也过来了,早先的宴席上,他自然是与一些长辈们坐在一起的,压根儿就没瞧见洛华宁!再加上他刻意地低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就更是发现不了了!   洛永和看了洛华宁几眼后,才点点头,“洛华宁?你是四堂兄的儿子吧?”   房氏和洛华宁二人皆是一惊,没想到他一国相爷,日理万机,竟然是还记得他这个整日里都不曾露过面的小辈!   “回堂伯,侄儿正是。”   “嗯,我以前听四堂兄提起过,你喜欢读书写字,一直是个很安稳的好孩子。前年,还是大前年的时候,我听说,你是拜在了宋先生的门下的?”   “回堂伯,正是。”   “嗯,不错!宋先生的学问自是极好的。只是如今,你要为父丁忧,不可能是入朝的。也正好是借着这会儿,好好读书,别负了你父亲,和你先生的教诲和期望。”   “是,堂伯!侄儿铭记不忘。”洛华宁的眼里头,已是有了湿意,不过也是强忍着,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人笑话了!   倾城没想到父亲竟然是也会如此看重洛华宁,如此看来,今日她的一番苦心,便是没有白费了!至少,让洛家的这些宗亲们都看到了,他洛华宁,也是极得相爷常识的,说不定,待出了孝期,便是大好的锦绣前程了!   待送走了这些客人,倾城也是有些累了,想着晚上,不过就是家宴了,总算是可以清净一下了。   晚上,倾城再次让青兰扮作了自己,在床上躺了,她自己则是一袭的黑色劲装,轻飘飘地出了洛府,不过这一次,她去的方向,却不是品香楼,也不是玉景房,而是齐王府!   齐王府,外书房。   “王爷,依属下来看,这安国公府,还是极为重要的,如果不是四公主出了这一档子事儿,这云墨宸铁定就是四附马了!可是如今?您看,咱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来拉拢安国公府?”齐王的一位幕僚道。   齐王则是一脸的凝重,还略带些气愤,“这个蠢货欣儿!竟然是算计别人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简直就是丢尽了我和母后的脸!如今与安国公府的联姻自是不可能了。母后也已经是为我安排好了正妃的人选。我怎么可能再与那云清儿有缘?”   这样说着,齐王的眼前,似乎是就出现了那云清儿的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毕竟,那样的一个美人儿千金,却是不能再成为他齐王的人了!   “这倒也未必!”齐王听了一愣,回身一看,说话的,正是凤杰的长子,凤家的二公子,凤成!   “你可是有何好主意?”齐王略有些急切道。   “回殿下,您不能迎娶那云清儿为正妃,那就娶她为侧妃,不就成了?”   齐王听了,眉心微紧,而一旁的一位年长者则是不屑道,“这怎么可能?安国公府怎么会允许他们的嫡出小姐,与人为妾?人家是摆明了齐王正妃都不想要的,怎么可能会稀罕一个侧妃之位?”   而齐王的眼皮一动,与对面的凤成相视一眼,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之间短暂了交汇了一下后,便再度恢复如常!齐王的唇角缓缓咧开!   “不错!表弟果然是心思细腻!她不肯,是因为还没有到了那个地步,因为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和机会!若是她没有了呢?”   凤成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就像是我们狩猎要捕那小雀儿一般,自然是要先引起入笼,然后再斩了它的双翼,到时候,想走,也是不可能了!”   “好!就依表弟之言就是!”   不多时,倾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齐王府,只不过,才刚出了齐王府没多远,倾城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微蹙了一下眉,刻意在一株树上停留了片刻,身后的身影,倒是不见停,似乎是不知道倾城在故意等他,待那黑影逼近,倾城的眉心更紧了!   就在黑影离倾城不过丈许时,倾城便果断出手,直击来人面门!   两人一攻一守,黑影只守不攻,二人如此,竟然是就过了近百招!   倾城大怒,运足了十成的功力,就直击向了来人的左胸!可是不想黑影似是早有预料,右手一挡,再反手一转,竟是将洛倾城直接就给反锁进了自己的怀里!   倾城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黑影的胸前,似乎是能感觉到了他砰砰的心跳声!   挣扎了几下,无果。倾城有些气馁了。她身后的黑影却是轻声笑了,“丫头,怎么不再闹了?”   倾城一听,立时便泄了气,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发现了是他!想想也是,若真是齐王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只守不攻?只怕是恨不能一剑将自己斩杀了吧?   倾城心里本就是因为他跟踪自己,偏自己又打不过他,眼下被他给制住了,一时,这寂静的暗夜之中,倒是听到了几声她的磨牙声!   夜墨听了,心情似乎是更好了,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沉香味儿,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有些神清气爽了!娇躯在怀,还真是舍不得放了!   “丫头,可是气极了?”   倾城一听他这话,心里更气!再一看他横在了自己颈前的胳膊,竟是一低头,直接就咬了上去。夜色太黑,看不清夜墨的脸色,他虽是没有喊疼,可是全身僵直的样子,还是说明了,倾城下的嘴,还真是狠!   果然,夜墨松了手,倾城再转过身来与他对视,只能是隐约地看到了他的轮廓,仍然是面无表情,并不见其有吃痛的表情,不过,倾城口里的血腥味儿,却是在提醒着她,刚刚她是有多狠!   “丫头,若是再深一些,这只胳膊就要废了吧?”夜墨并不看自己的胳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洛倾城。   “那个,你为什么偷偷跟着我?”倾城怔了一下后,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道,毕竟刚才是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才被人制住,现在自己竟然是直接咬了人家一口,怎么就觉得像是自己在使小性子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倾城就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感觉自己在他面前,怎么就有点儿失控呢?   “丫头,你的胆子倒是大!”夜墨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倾城略略一滞,便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却是不甚在意,“本小姐的胆子自然是大!再说了,若不是今夜夜探齐王府,我还不知道,表现风光霁月的一个齐王,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耻龌龊之人!”   夜墨冷哼一声,伸手将她一带,足尖轻点,便往洛府的方向掠了过去。   倾城被强行带回了锦绣阁,好在屋子里的人是青兰,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倾城面色不忿地坐了,瞪了对面的夜墨一眼,“你为何去了齐王府?”   夜墨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是不语。而青兰则是伸手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叫出声来,“你受伤了?”   倾城听了,脸色略有些尴尬,低了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青兰拿了药过来,却是被夜墨拒绝了,而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倾城看。   倾城想躲,可是自己的头垂的再低,也能感觉到了对面射过来的那道灼热的视线,索性,咬了牙,猛地抬头就与他对上了!   夜墨不语,只是再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然后看看她。   倾城的面皮有些发紧,总觉得自己是做了多么丢脸的事情一样,清了清喉咙,“青兰,你去外面守着吧。”   青兰也意识到了二人间的气氛,似是有些不对,点点头,“属下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儿,您就知会一声就是。”   倾城这才有些不甘心地将他的衣袖给掀开,露出了里面两排齐整整地牙印!   看着这么深的牙印,倾城略一惊,还真是如他所说,再咬深点儿,可还真就是会让他伤的重了!连忙拿了那金创药给他敷了,待包扎好了,才低声道,“抱歉。”   “会留疤。”夜墨轻轻地抛出这么三个字来。   “什么?”倾城瞪大了眼睛看他,自己跟他道歉,他却回了这么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就在倾城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夜墨却是如炸雷一般,抛出了一句话。   “丫头,你该负责。”   倾城立时变了脸,负责?负什么责?不就是咬了他一口,还想着赖上了自己不成?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眼睛转了转,笑道,“夜大教主,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   “什么?”   “你助我将那齐王的阴谋给破了,我请你吃饭!”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难道自己在她的眼里,连餐饭也吃不起吗?不过,还是出声问道,“如何相助?”   “简单!”   倾城说着,身子微微前倾,将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因为离的又近了些,她身上的那淡淡的沉香味儿,再度钻入了自己的鼻端,夜墨,竟然是有了片刻的失神!   听完了她的话,夜墨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丫头,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点儿?”   “呿!他们出手对付云姐姐就不狠了?这叫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本座的好处?”   “呃,不是说了请你吃饭吗?大不了这样好了,本小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餐就是了!”   夜墨听了,眼前一亮,漆黑的眸子霎时便是光华无限,宛若是雨后的彩虹,绚烂缤纷,让人深陷其中,三魂七魄,怕是丢了一半儿!   而门外的青兰听了小姐的这句话,则是差点儿没被吓死?小姐下厨?天哪!这不是想着要她们的命吗?   “好!不过,凡事量力而为,且不可惹祸上身。那个凤成的身手不错,最好是不要与他直接对上!”   “多谢提醒,你可以走了!”倾城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夜墨的眉毛一挑,“丫头,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   “哪有?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让你回去好好休养。请吧请吧。”   对于倾城的话,夜墨也只是一笑,再不多言,一个纵身,已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倾城便找到了正在院子里练功的洛华城。   “哥哥,我们出府去玩儿好不好?”倾城一把挽过了洛华城的胳膊,有些撒娇的口气道。   “出府?今儿是怎么了?竟是想要要出府了?”   “哥哥,难道你休沐,就陪我也出门逛逛嘛!我自回京后,还没有好好儿地在京中逛过呢。”   夜墨看她一脸的期待,又想到了这个妹妹离京十年,自然是对这京城十分的好奇的,而回京后,又是有着一连串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心思和时间出门儿,自己也的确是该好好陪陪她。   “好!我先去换身衣裳,你去前厅等我。”   不多时,洛华城便着了一件儿藏青色的棉袍,又系了一件儿黑底儿绣了金色祥云的斗篷,身上自然仍是佩了剑。“妹妹,我好了,咱们走吧。”   话刚说完,便一看妹妹的这身大扮,便皱了眉,“你怎么这幅打扮就出门?不妥不妥!来人,去将你们小姐的大麾拿来,这件儿斗篷太薄了,会冻着了。青兰,再去给小姐备个手炉。”   嘱咐完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对着自己身边儿的护卫道,“洛星,你去看看马车里是否备了炭炉,若是没有,让人备好了,再来禀报。”   “是,公子。”洛星得了令,便直奔了马房。而倾城则是心中一暖,“哥哥,无碍的。我没有那么娇弱。”   “那也不成!万一再冻着了怎么是好?”   倾城无奈,经洛华城这么一折腾,又是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兄妹俩才出了门。   二人看似随意地四处逛着,却是被倾城从城东给引到了城西,倾城玩儿的是不亦乐乎,洛华城看她欢喜,心中也是高兴,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竟然是已经穿过了两条热闹的街道了。   “咦,哥哥你瞧,似乎是安国公府的马车呢!莫不是云姐姐也来了这画坊里头寻画?走,我们也去瞧瞧。”倾城的话音刚落,似乎是就见有几个蒙面人进了那画坊,倾城惊叫一声,“云姐姐!哥哥快去救云姐姐!”   洛华城几乎就是在倾城出声的那一瞬,便直接冲了进去,还不忘交待了一句,“洛星,保护小姐!”   洛星规规矩矩地不敢跟上去,倾城狡黠一笑,便是紧跟了过去。   里面正打的热闹,倾城一进门,便看到了云清儿正面色苍白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蒙面刺客,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云姐姐,你没事吧?”   “倾城妹妹!”   两人还来不及叙话,便见那蒙面人向自己刺了过来,倾城急呼,“洛星!”   与此同时,眼尖的倾城瞥到了那画坊的门口,再飘进来了一抹身影!   倾城唇边扬起了一抹冷笑,哼!齐王,有本小姐在,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今日过后,你就回去偷偷找地儿哭去吧!     ☆、第九十三章 替做嫁衣!   看着画坊内,不过瞬间便已是狼藉一片!   齐王悄声解决掉了一名刺客后,便到了云清儿的身前,“清儿妹妹,你没事吧?”   云清儿摇摇头,“多谢齐王殿下奋力相救。”   倾城则是心中冷笑,明知道二人的婚事不成了,却还在这里故意唤地如此亲热,这个齐王,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哥哥小心!”倾城故意惊呼了一声,齐王不得不回转了身,再次与那几名蒙面人缠斗在了一起!   其实刚刚洛华城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这会儿有了洛府护卫的加入,再加上了齐王带来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用得着二人亲自动手?   而倾城则是趁着齐王再次加入了战局的机会,不小心地哎哟了一声,立刻将洛华城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即刻撇了那刺客,往倾城的方向奔来。   “怎么了?”   因为倾城还戴着帷帽,他又有些担心,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倾城脸上那有些得逞的表情!   “我没事,倒是云姐姐似乎是吓坏了。哥哥,这里太过危险,要不,我们还是先带着云姐姐出去吧。”   洛华城一看这里的情形的确是有些复杂,虽然是那刺客被围住了,可是刀剑无眼,的确是难免会伤到了她二人。   “哥哥,你先带云姐姐出去,我身边儿有青兰,她也略会些功夫的,先帮你们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洛华城一听,那怎么成?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以身犯险?可是还没说出口,就见有刺客再度冲着他们杀了过来!   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倾城将云清儿往洛华城的怀里一推,“哥哥快带云姐姐出去!他们分明就是冲着云姐姐来的。”   因为倾城的动作太快,而对面又有了刺客袭来,洛华城一时也来不及多想,抱了云清儿便与那黑衣人对了几招后,从早已被打烂的窗子里跃了出来!   倾城看自己计成,自然是大喜,再看有黑衣人还要再追上去,洛星便直接与其对上,示意洛倾城她们赶快出去。   倾城和青兰略有些狼狈地出了这画坊,见地上已是有了数具的尸体,还有着大片的血渍,云清儿则是一时受不住,在一旁轻呕了起来!   “云姐姐,没事了!有哥哥和齐王殿下在,我们已经安全了。”   倾城隔着那薄薄的轻纱,自然是看出了齐王脸上的不甘!怎么可以?他费尽了心思,布下了这局棋,怎么可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不得不说,这个齐王还是十分的聪明的,脑子转的也是相当地快!很快,倾城就捕捉到了他的想法,不由得面色一冷,怎么?竟然是想着用苦肉计么?哼!那也得看本小姐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果然,很快齐王便抽出了身来,也到了云清儿的身边,“清儿妹妹,有没有受伤?”   倾城一挑眉,看了哥哥略有些尴尬的神色,知道哥哥定是误会了。   “臣女没事,多谢殿下了。”   云清儿态度恭敬地回话,却又让洛华城的脸色微暖了几分,倾城看了哥哥一眼,便不着痕迹地退到了云清儿的身侧,将原来站在一旁的齐王,给隔了开来!   “启禀王爷,所有的刺客皆已伏诛!”一名齐王府的侍卫上前回报道。   倾城冷笑,分明就是哥哥先救了云清儿,可是这王爷倒是聪明,如今一行人都在这热闹的大街上,四处皆是百姓,他分明就是打了主意,要让别人知道,是他齐王救了美人儿!只是,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云姐姐,还好齐王殿下来的巧,不然的话,仅凭着哥哥和那几个护卫,怕是还要再多缠斗上一会儿呢。”   倾城的话,却是让齐王的脸色一寒,心里头对这个戴着帷帽的洛家小姐,就已经是有了几分的不满了!她分明就是在告诉众人,自己是在这些人快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出现的!居然是还要跟人家洛公子抢功?堂堂一个王爷,还真是有些掉价儿呢!   洛华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笑道,“云小姐无事便好。不知云小姐的婢女何在?妹妹,咱们还是先送云小姐回府吧。”   “哥哥说的是,云姐姐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府的好。”   倾城话落,就要扶着云清儿上马车,二人才刚刚转身,就在霎那间,便见有一道黑影快速地扑向了云清儿,那锋利的长剑,泛着点点的寒光,直取云清儿的颈前。   齐王正要往前扑去,说是迟,那是快,只见洛华城的面色一寒,直接就挥剑上前,虽然他的反应已是极快,可是到底还是让对方的剑锋伤到了胳膊。   正好是云墨宸闻讯赶来,恰好看到了洛华城救了云清儿的那一幕!   最终那名黑衣人被困,却是极有骨气的自尽了!   现场一片血腥,云清儿吓得瑟瑟发抖,她先前本就是被当做了王妃来培养,更是有着让她登上太子妃的打算,所以平日里出门极少。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出一趟门,竟然是还会遇上了这等的事!   云清儿身边的两个一等丫环都死在了里面,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似乎都是不自觉地冲到了那些刺客的手底下的!没有哪个刺客看到了有人冲过来,而不动手的,所以,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洛兄,大恩不言谢,今日你救下了妹妹,改日,墨宸定当亲往府上相谢。”   “云世子客气了。还是先送云小姐回去吧,看她似乎是受惊不小。”洛华城神色不骄不急,云墨宸看了暗暗赞赏,果然是有大将之风呢!   “云姐姐,你的两名婢女都被刺客给杀了。要不,我让青兰跟着你一起回去吧。”倾城道。   云墨宸的眼神在倾城的身上闪了一下,“多谢洛小姐了,不过,洛小姐刚才想必也是受了惊,不必麻烦了,何况,此处离国公府也不是太远,有劳了。”   在他们准备各自离去之前,意外地,京兆尹带人来了,这当众一看,竟然是发现了刺客的衣角上,竟然是有着秦王府的标记,这还了得?   那京兆尹的脸色,立马一白,这好端端地,京中怎么会出了刺客?而且还好死不死的,遇到了洛小将军和齐王殿下!在那标记一露出来的一刹那,齐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倾城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冷笑,齐王打的好算盘,本是找了死士来做这件事,原计划里,这些人的身上,是不可能找到任何的标记或者是线索的,如此一来,那么自己是出现在这里救人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与刺客有关,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可是亲手杀死了几名刺客!寒王向来是不屑于做这种事,人人都知道他想杀人,都是光明正大的杀,所以,才会落下了一个嗜杀的恶名!而那七皇子,整日里病恹恹地,谁又会怀疑到他?转一圈儿下来,那么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秦王了!   所谓的栽脏嫁祸,这才显得高明!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秦王府的标记?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齐王的脸色微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云清儿了,直接就寒了一张脸,上马回府了。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是都与齐王没有什么关系了。救人的人洛华城,受伤的也是洛华城。云墨宸谢过了洛华城,云清儿,自然是也对他心存感激,连连拜谢,最终被云墨宸送回府了,只是走之前,云墨宸还是说了一句,回头定当上门拜谢。   这一句上门拜谢,便让洛倾城达到了目的,目送了他们离开后,洛倾城也是催促了哥哥一起回府了。   事实上,倾城知道,今日之事,若是哥哥没有出现,那么英雄救美的,就会是齐王,而且,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先让人故意断了云清儿的一截衣袖,以此,来毁其清誉,到时候,他齐王再出手,这云清儿对他自然是会感激涕零,只不过,这青天白日的,云清儿的闺誉也就受损了。虽说千雪国的男女大防没有那般厉害,可若是此事再由人刻意地大肆渲染,那么,这一切,对于齐王来说,显然就是最有利的了!   他本就是英雄救美,再加上亲眼看到了有些衣衫不整的云清儿,这样一来,他娶了云清儿为侧妃,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只是,事情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吗?   倾城坐在了马车里,看似假寐,可是青兰知道,小姐这会儿,定然是在想着什么大事,往往小姐看上去越是沉静,便说明了小姐越是有大事要做!   这一次的刺客,很显然是冲着云清儿去的,青兰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那云清儿不过就是一个闺阁女子,什么人,竟然是恨到了想要她的命呢?   倾城的眼睛缓缓睁开,感觉到了洛离的存在,轻道,“一切都办妥了?”   “回小姐,都办妥了。那些尸体,已经是被京兆尹命人带走了!”   倾城点点头,竟然是在那些侍卫的身上找到了秦王府的标记,事情似乎是太巧了呢!就是不知道,齐王现在,做何反应?会不会直接进宫,去向皇后求救了?   “回小姐,秦王的人回话,说是这次的事情,多谢小姐了。幸亏是小姐有先见之明,探出了齐王的诡计,否则,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倾城一挑眉,“他竟是这般说的么?有趣!看来,这位秦王,还真是一位极为有趣的合作对象呢!”   这一次,倾城就直接用了自己的身分让人带了消息给秦王,秦王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就在那些黑衣人快要穿过隔壁地那条街道,冲过来时,便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秦王的人,直接给击杀了!而后出现在了画坊的,自然就是秦王的死士了!只不过,他倒是聪明,选过来的死士,身手都是一般。   秦王在击杀了这些死士后,便立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马上选了一批人代替那批死士,冲进了画坊。   没有人会想到,这本是齐王的一箭双雕之计,可是这一回,却是彻底地演砸了!首先来说,英雄救美的,不是他齐王,而是换成了洛华城!而这些本该是让人自发去怀疑秦王的死士,身上因为有了这虽然是很小,却又很容易让人发现的秦王府的标记,那么,这一切,就是整个儿的掉了过来。   倾城将这个消息让人送过去时,便知道,他一定是会将计就计!所以,才会早早地安排好了一切!至于那两位死了的婢女,自然也是出自倾城的手笔!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一开始,便是那皇后埋在了安国公府的暗桩!如今,也正好是借了那刺客的手,一并给除了去!   这两名丫环,倾城在云清儿中毒时,便知道她们的真正主子,就是皇后!一直是没有机会除了她们,毕竟那里是安国公府,自己的本事再大,也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处置人家安国公府的人的!这一次,还真是一举两得呢!   借着齐王的手,将皇后安插的盯子一举拔除了,看来,齐王回去,怕是要挨上一顿痛骂了!   一行人回了府,洛华城先去包扎了,倾城稍做停留之后,回了锦绣阁,换了件衣裳,便出了府。   秦王府,外书房。   秦王接到了底下人送来的消息,此时脸上虽然是有些焦虑,可是难掩眼底的兴奋和激动。此计若成,那么齐王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自然就是会一落千丈!虽不能说是一下子就会让父皇冷了他,可是至少,这猜疑的种子,却是在父皇的心上给种下了!   “殿下,您说皇上会如何看待这一局呢?”秦王身边的谋士问道。   “父皇会如何看待是一回事,而这朝中的重臣们如何看待又是一回事!最要紧的,安国公府,这一回,定然是不可能再靠向了齐王了!原本先前因为云夫人被四公主砸伤之事,安国公府对齐王那边儿的态度就冷淡了不少!如今,再闹了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让人家知道,他安国公府,根本就是齐王手里头的棋子罢了!”   “殿下说的是!这一次,对咱们来说,可谓是好处颇多,只是,您还是要早作准备,毕竟,您再过一会儿,也该进宫,到皇上那儿去叫屈了,不然,岂不是会惹人生疑了?”   “这是自然!本王不仅仅是进宫叫屈,还得要做出一幅担惊受怕的样子才成。不然,父皇,怕是不会相信的。”   秦王垂眸略一思索,“你们下去吧。”   “是,殿下。”   秦王这才看了刚才洛离送来的一封密信,上面写的,却是让自己千万不可去禀告母妃,直奔御书房!这却是为何?秦王再沉了眼,少顷,脸上便是一抹了然之色,原来如此!这个洛倾城,还真是厉害呢!看来,自己也该对这位小姐,多加注意才是了。   昨晚,倾城命身边的暗卫找到了自己,说了齐王的计划后,他原本是有着几分的怀疑的,毕竟齐王的计划,而且是事关安国公府,如此隐秘,她一个洛府的大家小姐,足不出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不过,洛倾城的人给他的答案就只有一个,自己可以选择不相信。那样的话,她会选择其它的合作伙伴。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齐王处事小心谨慎,极少会出差错,也正因此,以前即便是偶尔出现了一丝差错,自己的人揪着了不肯撒手的时候,反倒是惹了父皇的不满!觉得自己太过小气,而且也太过严苛了!   人,孰能无过?圣人都会犯错,何况他们?所以,经过了几次之后,秦王便知道,自己的确是选错了方向!与其等着揪齐王的错处,还不如想法子通过其它的途径来壮大自己为妙!毕竟,自己是长子,虽是庶长子,可也是担了一个长字!所谓立嫡?还是立长?也不过就是看谁手中的势力更为强悍罢了!   秦王一开始,就是在赌!赌这一次,父皇会对齐王产生怀疑,赌这一局中,齐王最终是会讨不到半分的好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洛华城兄妹俩竟然是也出现在了那处画坊。   心思一动,秦王吩咐道,“马上去查查,那处画坊是何人的产业?”   “回殿下,已经查过了。那处画坊是寒王府的产业,一直以来都是经营一些字画生意。大多都是名人字画,其中,也有一些是京中贵女们的画作。”   千雪国的男女大防并不是十分的严苛,女子的墨宝,可是可以放在画坊中寄卖,或者是直接出售给画坊的。这样一来,倒是也引得不少女子们以此来谋生。特别是一些家族日渐落魄,却又放不下身段来去做其它的一些活计的夫人小姐们,更是热衷此好。   “寒王府?这样文雅的产业,竟然会是那个冷面阎王的?”秦王颇有些不太理解。   “回殿下,事实上,这产业,怕是寒王自己也不甚明白,人人都知道,他府上的产业都是由他的四位总管里头的人打理的。所有的庶务,无论是府上的,还是庄子铺子的,这些他本人基本是都是不理会的。”   “嗯,知道了。让人备车,不,备马,本王要立即进宫面圣。”   “是,殿下。”   坤宁宫。   “母后,此事需尽快地想法子弥补,若是捅到了父皇那里,怕是对儿臣极为不利呀!”齐王颇有些焦急地看着高座上的皇后,见其根本就是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更是再急了三分!   “慌什么?事情已然如此了,还能如何?总不能让你自己跳出来,说这些人是你派去的吧?”皇后的声音清冷,似乎是还透着几分浸骨的寒意,齐王这样一个七尺男儿,听了,竟然是一霎那,便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了。   “回母后,那些死士,儿臣看过了,根本就不是儿臣的人。这一次,儿臣是被人算计了!”   “你的意思是,秦王算计了你?”   “回母后,除了他,儿臣想不出别人了!”   “你可知道,你今日的这一出,已经是将安国公府,远远地推开了?”   “母后!”齐王如何能不知道?就是因为早就想到了,所以才会急急地进宫来找母后商议,可是说了半天,母后却是没有半点有用的意见,着实是让他有些着急。   “不仅如此,你还将本宫安在了云清儿身边的两颗棋子一并给废了!阿舟,你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为何没有与母后商量?现在捅出了这样大的一个搂子,你说,要本宫如何帮你?”   皇后果然还是动怒了!听着皇后的声声斥责,这齐王的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些,母后这样性情的人,他最是了解了,只要是她肯冲你发火,骂你两句,那就说明她的心里还是在意着你的。自己是她的亲生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秦王给算计了?   “此事,皇上应该是已经收到消息了。你且什么也不用做,就先安然无事地回府就是了。”   “母后?”齐王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皇后,“可是,我们真的就是什么补救的措施也不用做吗?”   “补救?哼!你现在是做的越多,越会引起了皇上的怀疑!你以为皇上此刻不知道你在本宫的宫里吗?若是寻常的请安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你才刚刚经历了的刺客一事,你真以为皇上不会想到了别处?”   “是,是儿臣愚钝了。儿臣这就回府,闭门思过。”   皇后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自己的这个儿子,平日里行事也是十分的小心谨慎的,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竟然是会如此的鲁莽!   “行了,闭门思过倒也罢了,你只需要静静地回去,当做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是了。另外,嘱咐你的人,关于那刺客之事,什么态度也不要有,更不要在大殿上弹劾秦王,否则,本宫也帮不了你了!”   “是,母后,儿臣明白。”   “不仅如此,明日早朝,你还要一力维护秦王,替他说话,这样,才能减轻你在皇上心里头的嫌疑了。只是,安国公府那里,怕是就没有这么好打发了。毕竟,皇上身为九五至尊,所考虑的,永远都是平衡之术,可是安国公,在意的只是他的安国公府罢了。即便是他相信那些刺客不是你派去的,可是你出现在了那画坊,说是凑巧,未免是太牵强了些。”   齐王想了下,“母后,那洛华城兄妹俩竟然是早一步出现在了画坊,您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牵扯?”   “那洛氏兄妹,都是刚刚回京,若说他们二人有心设计,本宫却是不信的!一来,他们兄妹俩没有这份儿的势力,二来,对付你,于他们有何好处?而且,本宫收到了消息,这兄妹俩可是一早就出了府,几乎就是逛遍了整个京城呢!”   皇后的意思就是说,别说他们兄妹没有这个实力来与齐王对抗,就是有,他们也断不会笨到一回京就先与堂堂王爷对上!二来,退一万步说,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兄妹设计的,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是看到了他们一上午都在逛街游玩,这个时候,如果将他们推出来,反倒是会让人觉得齐王的做法,太过刻意了!而且,因为十成之一的可能,就得罪了洛相,不值得!   在皇后看来,这个洛倾城的确是聪明,可是若说这局棋是她布下的,皇后却是不信的!一个小姑娘,便是再聪明,也不可能将这一切都算计地如此周到恰好。   皇后想到此,面色微沉,“回府好,好好查查你身边的人,看看到底是有多少人,是别人的暗桩!你行事向来小心,这一次,知道你的计划的人,本就不多,若是再泄露了出去,你该明白,你的身边儿。”   皇后的话没有说完,不过,齐王已经是听明白了,连忙正了神色,告了罪,便急匆匆地出了坤宁宫。   “殿下,秦王殿下进宫了。听说这会儿,正跪在了御书房呢。”在前朝候着的王府侍卫道。   齐王听了,咬了咬牙,他的动作倒是快!哼!等着吧,本王倒是要看看,咱们俩谁在父皇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彼时,倾城正到了城外无崖打理的庄子上。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无崖眨了眨他的桃花眼,看着洛倾城一脸的冷凝,便知道定然是有人得罪了她了。   “凤成接下来,定然是会想法子对付我们兄妹了。若是今日哥哥不出现在那里,也许他会再让人好好的搜集我们兄妹的资料,再思索一二,可是这一次,我和哥哥坏了齐王的好事,原本凤成献上的计策,这一回,却是成了替别人作嫁衣了,他心里头的恼怒,可见一斑。我总不能等着被动挨打。”   无崖一听,会意,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凤成会先对你下手?宫里头凤二夫人的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那个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当时那位凤二夫人,一直就是什么也不曾用过。即便是在偏殿歇息时,也是不曾用过茶点的。他们一时倒也找不到其它的了,如今正在想法子在自己的府上查呢。”   无崖不知夜墨的身分,冷哼一声,“那个人的本事倒是大!竟然是将手都伸到了宫里头了。”那语气里的不屑,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还真就是让这句话给变了味儿!   倾城淡淡一笑,并不理会,反倒是有些懒懒地躺在了美人榻上,眼角微微一挑,说不出的妖娆风情,就在她的眉眼间显露了出来,“今日之事,可大可小,端看现在,如何做才对咱们最有利了!”   “你的目的?”无崖隐约觉得这一次,倾城的主要目的,似乎并不是整人了,反倒像是要做什么好事了?   “我关心的,只是哥哥和云清儿能不能在一起,哥哥能不能如愿,其它的,由着他去折腾,我倒是看看,这个凤成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来,也配称之为什么青年才俊,简直就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无崖不置可否,这会儿安国公府定然是不可能会相信这是一起的偶然事件了,那个安国公,经了这一回,若是还对齐王抱有了念想,这样的为人父者,也就不必再让人敬着了!   “需要我做什么?”无崖一张俊美妖孽的脸上,似乎是泛起了丝丝地笑,有些邪魅的气质,还真是让人一眼,心便会狂跳不止!不过可惜了,倾城看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了,怕是早已免疫了!   “哥哥和云清儿的事,只要是没有别人插手,那么,我们也就不必插手,毕竟男女之事,强求来的,也未必就是好的!找人盯着凤成,这个人,是逼出凤宽的关键!”   无崖一挑眉,“我还以为你那样护着那个云清儿,应该是要想着先替她报仇呢。”   倾城摇摇头,“对付凤成,要么,就是一击致命!要么,就是先不去动他。江南那边儿还没有消息过来吗?”   “哪有那么快?”无崖白了她一眼,“你当他们都是神仙不成?”   倾城被这话一噎,也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只要是她能见到凤宽,她就有十足的把握来对付他,想不到,凤二夫人被削了诰命,仍是不能将他给引回来,这就更加地说明,他去江南,定然是有要事去办,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表面上的庶务了!   不知为什么,倾城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在江南意外购得的那处庄子。看来,江南,也是块儿好地方呢!漕运、盐业、丝绸等等,一个想法倏地在她的脑中成形,虽然是有些模糊,可是大概的,她还是有了一些判断了。   两日后,云夫人带了一儿一女亲自上门拜谢,老夫人突然身体不适,未能出来相见,洛华城兄妹俩,则是亲自招待的三人。洛永和回府后,便将云世子请去了书房小坐,云夫人则是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了洛倾城。   “云夫人可是有话要说?”洛倾城的眸光清盈,毫无躲闪避讳之意,这让云夫人的心底里不禁是有些疑惑,这的确就是那个曾经在安国公府相助于自己的小姑娘吗?那样高深的计策,怎么可能会是她想出来的呢?   “青兰,你先带云姐姐到我的锦绣阁里去看看那几株茶梅。云姐姐,我们可是说好了,仅仅是赏花,可是不成,你要留下一幅墨宝才准你走出来呢。”   云清儿一笑,“你就会取笑我。”   “姐姐的一手好字,可是不能凭白地浪费了。既然是来了,定然是要留下一幅的,将来说不定哪一日,妹妹落魄了,就拿出来换粥喝。”   这样的玩笑话,云夫人听了只是一笑而过,眼瞅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引了出去,云夫人也将自己的下人们都给遣了出去。   “云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晚辈?”   云夫人细细地打量着身前的这个小姑娘,眉若远山,肤若凝脂,鼻若细雕,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是,云夫人却是从心底里头觉得这个小丫头,委实是有些不简单呢。   “上一次的事,多谢你了。”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倾城却是听明白了。云夫人指的是上一次在安国公府,她相助于云夫人的事。没有人知道,其实,那一次,云夫人之所以会在一开口就说是凤良的用意究竟何在!真的只是为了维护四公主的清誉?怎么可能?   在云夫人前往那小榭之前,她曾见过洛倾城。两人谈的话并不多,不过,倾城有意无意地暗示,云夫人还是听明白了!那就是,这安国公府的后院儿,当真就是如大家看到的那般,一切都在云夫人的掌控之中吗?   云夫人当时便想到了女儿的中毒事件,心里头自然是加倍地警惕了,只是后来无意中听到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后院儿,什么时候,竟然是成了他们凤家的?想要对付谁,陷害谁,竟然是都能布置地如此周密,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竟然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当然,云夫人之所以会被打伤,这一点,也并非是意外,不过,也不是洛倾城的安排,而是云夫人自己用的苦肉计!她知道,若是直接捅破了四公主的丑闻,他们安国公府也不见得就有多光彩,反倒是显得她这个主母将后院儿治理地竟是如此不堪!所以,她才会故意没有跑开,反倒是说一些让四公主极易误会的话!   四公主一时没了主意,自然就会出手对那婢女下了手,同时,再砸向了云夫人。   当时的情况对于四公主来说,太过混乱,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是砸没砸中云夫人,不过,她自己的确是记得曾经对云夫人动手了。而云夫人头上的伤,则是自己弄的。这一点,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得到的!   不过,倾城却是料定了这位云夫人不可能就会忍得下这口气,定然是会想法子来反击凤家!先前用所谓的那么薄薄地一丝亲情来拉拢他们安国公府,想不到凤家的凤荷竟然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女儿用毒!凤荷的作为,云夫人不相信皇后和凤家的人就一点儿也不知道!特别是自己在听到了那两个丫头的对话后,便更加地肯定,当初对女儿下毒,根本就是有人授意的!或者是说,她们明明知道,却是偏生由着那凤荷去做,不管不顾!这凤家人,还真是心如蛇蝎!   正是这一点一滴的怨气堆积,云夫人才会在发现了四公主竟然是与花楼偷情,竟然是还想要冤枉到洛倾城的身上时,毅然决然地做了这个决定,自伤!   云夫人一受伤,大家的重点自然就是会偏移到了什么人如此大胆敢伤了正一品的国公夫人上头,同时,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自己的夫君也该是会对齐王多了几分的心寒了吧?毕竟四公主与齐王可是一母同胞!   同时,更是在醒来的第一句话,直接就将凤良给拖下了水,一方面是不想让他好过,一方面,也不得不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对于四公主,这就是一种暗示!只有两个男子,一个是安逸侯府的世子,一个是被废的大公子。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西北。如何选择,四公主只要是不傻,自然是会有所选择。所以,四公主在后来才会是咬死了那个人,就是凤良!   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人会觉得受伤的云夫人会冤枉人!毕竟四公主后来自己也承认了,只是,当时的情形太过慌乱,她的确是动手袭击了云夫人,只是当时的伤,可是没有多么厉害的,虽也是见了血,不过也就是擦破了一点儿皮!   当然,对于这后来的变故,倾城虽然是没有想到会这般厉害,不过,精明如她,也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定然是不简单的!特别是当云夫人得知了自己的后院儿竟然是被人如此的随意摆布,身为主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倾城也正是利用了云夫人的这一点,才会十分有自信,她指证的人,不是四公主,便是凤良!   “云夫人客气了,上一次,我也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如实相告了。听云姐姐说,您果然是发现了这些人有异心,说起来,还是云夫人的手段高明。”   云夫人听了,眸底略有些怪异,手段高明四个字,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   送走了云夫人,倾城回到了锦绣阁,便看到了花梨的腿上绑了一个小纸条,正卧在了自己的床上等着自己。倾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让它去找无崖要东西了,再一看那妆台之上,果然是多了几个瓶瓶罐罐。   解了它腿上的纸笺,细细看了,倾城的唇角微微勾起,怎么?这么快,就等不急了吗?齐王的计谋不成,果然,又要将这主意,打到了本小姐的头上!凤成,好样儿的!这一局,咱们就来好好斗斗,看看是你心思灵通,还是本小姐的心狠?   三日后,关于那一场刺客的事件,似乎是不知不觉地便被人们淡忘了。秦王在御书房哭诉过后,也是十分精明地并未再提起一个字!这样一来,齐王便是想着为秦王说上两句好话,在父皇面前挽回一些形象,也是不可能了!   而不知寒王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是在朝堂上公开保举洛华城,大赞其英勇善战,实为国家之幸!他这一说,立时便有人想起了那日洛华城的英雄救美之举,连带着,也就想起了那日的行刺之事。如此一来,立时便有人将此事提了上来。   齐王看向寒王的眼里头便多了一份的感谢,也出身力挺秦王,言明了此次的事情,定然就是有人故意诬陷秦王,这背后之人,定然是居心叵测!   秦王何等聪明,立时便明白了齐王的用意了!   不过,他倒也是聪明,知道若是自己强行与齐王对上了,就等于是让母妃与皇后对上了,这样一来,母妃好不容易才跟皇后修补的关系,便算是白忙活了!母妃在后宫处处小心谨慎,伏低做小,怎么可能毁在了自己的一时之气上!   当下心中思绪飞转,不过就是眨眼之间,这心里头就已经是有了决定。听到朝中有人暗指此事为齐王所为,秦王轻眼扫去,见是王家的人,只不过,是王海一脉的人。并非是与凤家有亲的王家,眸底含笑,到了殿中,直接撩袍跪了。   “启禀父皇,儿臣相信二皇弟绝非这幕后黑手,想来,定然是想着借着此事,挑拨儿臣与二皇弟的感情,也借此让我们兄弟二人相斗,还请父皇明鉴!”   齐王见秦王如此识趣,心安了不少,也到了殿中跪下,“启禀父皇,儿臣发誓,绝对未曾想过要嫁祸给大皇兄,还请父皇明鉴!当时在场的人还有洛华城小将军,以及后来赶过来的云世子等人,儿臣怎么可能会在众止睽睽之下动手,在那些刺客的身上做了手脚呢!退一万步说,那老安国公夫人还是儿臣外祖家一脉相承之人,儿臣又为何对云小姐动手?这不是自相残杀吗?还请父皇明鉴!”   齐王言罢,磕了头再道,“若说此事是大皇兄所为,便更是不可能了!哪有人派了死士去行刺,竟然是还印上自家府邸的标记的,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父皇详查。”   寒王的嘴角抽了抽,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呢!哼!寒王挑起了话头,便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了!反正这事情原本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在场的人都知道自己嗜杀,而且是胆大包天,若是自己真的要杀那云清儿,根本就不必费这个事儿!   皇上拧了眉,面有不悦,这底下的两个皇子,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兄弟情深,这谄害的罪名,似乎是偏离了他二人,倒是更容易让人联想到了七皇子的头上了!   洛永和看事情有些难办,“启禀皇上,依微臣来看,此事委实太过蹊跷,这挑唆两位王爷之间兄弟感情的人,也未必就是我千雪国的什么人。”   皇上一听,脸色果然就缓和了不少,倒不是他多么的偏心于七皇子,只是有些厌恶底下二人的惺惺作态!他一把年纪了,多年的血雨腥风,怎么可能会看不出这两人何来的兄弟情深?根本就是做戏给看罢了!   “洛相所言极是!如今,西凉与我国边界,屡屡发生战事,也许是西凉国的奸计,也未可知。”安国公也出列相助道。   安国公一发话,其它的几派人马也就纷纷安静了下来,毕竟,遇刺的是人家的女儿,人家都说了与他们无关,别人还能说什么?你们若是再坚持这一切都是皇子间的内斗,岂不是会被皇上冠上一个居心不良的罪名?   一场刺杀案,甚至是牵连了王爷的刺杀案,就这样告一段落。当然了,京兆尹那里,该查还是得继续查的。毕竟,这遇刺的人,可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   散了朝,洛永和又被皇上叫住,在勤政殿里,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是算完。   刚出了勤政殿,就被等在了外面的寒王给叫住了。   洛永和一瞧叫住自己的是这位阎王爷,当下这心便紧了三分,上次他给府上送礼的事情,他虽然是没有亲眼瞧见,可是那礼单,他可是过了目的。这位爷,千万别是打了他的宝贝女儿洛倾城的主意呀!   “不知王爷叫住微臣,有何要事?”   “洛相客气了,一起走走吧。”寒王说完,衣袖一挥,往前走了。   大冷的天儿,洛永和伸手往额头上一探,竟然是有了薄薄的一层汗!这位爷的气势,还真不是一般地强!比之皇上,也弱不了多少了。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洛永和可不想与寒王纠缠太多,万一哪句话惹恼了他,虽不至于直接斩杀了他,可是想要惩治他一番,还是容易的很的!至少,这宫里头的人,是没有一个敢拦的!   “洛三小姐的婚事,别让老夫人插手。”   洛永和一怔,这是什么话?如今府上也就只有老夫人一个主母了。自己没有正妻,那几位姨娘也不可能来插手嫡小姐的婚事,若是不让老夫人来主持,难道还要让自己这个父亲去亲自张罗?   “洛相,你是聪明人!洛三小姐甚得父皇的宠爱,本就有意收为义女,只不过,碍于皇后的颜面,所以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她的婚事,你们是做不得主的!”   难得的,这位冷面阎王竟然是说了这么多的话出来,不过,洛永和可是一点儿受宠若惊的表现也没有,反倒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怕是被这位爷给惦记上了!怕不是什么好事呢。   “多谢王爷提醒,微臣自会小心的。”   寒王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再不提洛倾城一个字,而是问了一些关于洛华城回京后,在府中的一些情况。末了,寒王又道,“洛公子,的确是一员猛将,非本王故意奉承。若能好好调教,将来的前程,必定是不可限量。”   “是,多谢王爷抬举了。”   “洛公子,明年也就该及冠了吧?”   “回王爷,正是。”   “倒是他的婚事,你还需要仔细地操心些。毕竟,京中能配得上令郎的人,可是不多。”   留下这么一句话,寒王殿下便大步走了了,徒留洛永和一人在原地发呆,似乎是没弄明白,这位王爷,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当晚,洛永和将自己的儿子叫到了书房。次日,便有了几位贵夫人,到了安国公府,向云清儿提亲了。   云清儿当日的情形如何,她自己自然是知道的,从母亲口中得知了此事后,脸色当即便红成了胭脂色,云夫人一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心里头定然也是愿意的。只是,这有关她的婚事,还是要老爷点头才成的。   云墨宸回府后,听说了此事,倒也是点头附和,觉得可行,毕竟那位洛华城无论是年纪,还是气度上,都是比之什么候府世子之类的,要强上许多!才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屡立军功了,甚至是还能得了寒王殿下的青眼,此人的前途,的确是不可限量!   当日,云夫人与安国公商议了一番后,便笑着出了内书房。   两日后,再有贵妇前来为了洛华城和云清儿的婚事说合。云夫人便点头应下了。   眼瞅着就快到腊八节了,两家也过了文定了,这齐王殿下气的是恨不能将整个书房都给毁了!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切没能让自己抱得美人归,反倒是让人家给抢了去!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可是他再气,也没忘了,自己的身分,他不仅仅是不能表现出生气来,还得要派人送礼恭贺才是!   天气越来越冷,离除夕也是越来越近,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七了。   这一日,按照千雪国历来的规矩,皇上会在宫里设宴,大宴群臣,同时,凡是二品以上的大员,都是要携妻子家眷入宫赴宴的。   倾城因为是相府嫡女,自然是有资格进宫的,而其它的几位姐妹,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好命了。一来是因为这是规矩,非嫡出之子女,除非是皇上有特许,否则是不准进宫的。二来,没有了柳氏的庇护,老夫人也感觉到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日益受到威胁,自然是不会蠢的主动与洛倾城等人为敌了!   倾城进宫后,一眼就看到了跟云夫人站在一起的云夫人,迎了上去,“云姐姐早就来了吗?”说完,又走了两步,才对着云夫人施礼,“给夫人请安。”   “免了。怎么不见老夫人?”   “回云夫人的话,刚刚老夫人似乎是看到了柳府的老夫人也来了,两人相携到一旁去说话了。”   云夫人听了,点点头,面上不显,心里头却是不悦,这亲孙女儿回京才不到半年,这宫宴也不过才是第二次参加,这位老夫人竟然是因为见到了旧识,就将亲孙女撇开了一边,还真是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云夫人隐约想到了,这位老夫人当年对于洛夫人可是极为不满的,想来,这两个孩子在府上也是没少受苦呢。   “母亲,我跟倾城妹妹到那边走走。”云清自订了婚事后,自然是更加地不能出门了,免得再被人给诟病,以前还能借着与倾城说话,到洛府上去坐坐,可是如今自己跟洛华城订了亲,还怎么好再到洛府上去做客?难得今日见到了倾城,这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   “去吧,别走的太远了,估计一会儿,这宫宴也就开始了。”   “是,母亲。”   倾城和云清儿手拉着手到了偏殿坐了,这里三三两两的,也有不少的小姐夫人们一起说着话,来参加宫宴自然是早早地便来了,哪里能让皇上皇后等他们?   “上次的事情,多谢了。若不是遇到了你们兄妹,怕是我就再不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行了。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倒是你,若非要谢,还是去谢我哥哥吧。救你的人,可不是我。”倾城打趣道。   云清儿一听,这脸色就泛红了,“你这丫头,又拿我打趣!”   “云姐姐,等过了年,再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改口喊你一声嫂嫂了。”   云清儿的脸色更红,几乎就是要滴出血来一般,瞪了倾城一眼,“你若是再敢胡说,我就让母亲将这亲事退了去。”   二人在这里说的热闹,没一会儿,便感觉到了有些人声攒动,却原来,是几位王爷公主来了。   倾城的心思一动,“云姐姐,你当真是不愿嫁与齐王吗?”   云清儿身子微微一僵,再然后,便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我以前也是被母亲和哥哥保护的太好了。后来经了凤荷给我下毒一事,我才想明白了许多!我的心思太单纯,也太软,将来在那王府里,怕是活不过几年,就得让人害死了!到头来,徒惹了母亲和哥哥伤心。我知道父亲宠我,也不过就是想着利用我这个女儿罢了,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是我的亲生父亲。原本,他仍然是不想断了我跟皇室的结亲的可能的。可是不知那一晚,母亲对父亲说了什么,父亲竟然是点头应了。也算是他想通了吧。”   “其实,云夫人和云世子,还真是真心地疼你呢。如今,你就在府中安心备嫁就是。云夫人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一直都知道女子嫁入皇室,未必就是真享了福了!不过,先前因为你身后宠大的背景,所以,普通的人家,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安国公的眼?所以,才不得不赞同了安国公的意思。后来你出了事,云夫人似乎是就已经动了心思,不肯将你嫁入皇室了。”   其实,那一晚云夫人跟安国公说了什么,倾城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云夫人是一个心思极为通透的女子,这一点,从当日将凤良给牵扯进来,最后又说出了四公主之事,便可以看得出来。她怕是早先对凤家就有所怀疑,如今自己一旦是确定了,那么,她的反击,也是极为漂亮,并且是极为彻底的!   云夫人,无非就是将眼前的局势大体地与安国公细说了一番,虽说先前钦天监的那番说辞,让安国公不怎么相信,可是云夫人定然是直接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是不可能入齐王府为正妃,那么她们的女儿,又怎么能为妾?而嫁进了秦王府,就是表明了和凤家为敌,对他们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如此一分析,反倒是洛府无论是身分地位上,还是说将来的前程上,对于安国公府是否有利来说,都是最合适的!   洛永和为相多年,一直都是极得皇上器重的,再加上洛华城年少有为,在冰魄中又是极得寒王赞誉,他们的女儿,将来能成为一名将军夫人,也是未尝不好的!   倾城跟云清儿说着话,眼角不期然地,竟然是扫到了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不是四公主南宫欣,又是谁?   倾城看了她一眼,突然就计上心来,这会儿,她还不确定凤成究竟是在这宫宴之上,准备了什么陷阱阴谋来对付自己,那么,自己就先送凤家一份儿大礼就是了!   很快,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所有人都聚到了正殿,开始跪拜,“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吧。”   “谢皇上。”   待所有人落座,倾城抬眸看了一眼对面,那一位紧反着凤良坐了,身着了青灰色锦袍的公子,应该就是凤成了吧?倾城的唇角微微勾起,自己等了这么久了,不知道对方收集的消息是不是足够多了?今日,又是打算如何地坑害自己一把呢?   开宴没多久,便有了歌舞助兴,底下的群臣们,自然也是纷纷向皇上敬酒。凤成则是一双眼睛如同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泛着让人摄魂的光,直直地盯向了洛倾城!   洛倾城恍若未觉,言谈举止一如往常,优雅得体,不见丝毫的畏惧和慌张,她的表现,更是让凤成认定了,这个丫头定然是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至少,能在自己这样的注视下,都没有任何的不妥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宫宴之上,表面祥和,可是私底下,却是暗涌不断!   倾城在等,等凤成何时出手,他若是不出手,那么,自己的计策收到的效果,怕是会打了折扣了。   果然,宴会进行到了一半,就见凤良起身到了殿中,“启禀皇上,久闻相府的三小姐画得一手好丹青,今日,有幸得以一窥真容,只是不知,可否请三小姐,当场挥毫一次,也让臣等开开眼界。”   皇上听了,眉心微蹙,这让洛倾城当场作画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这提议是由凤家人提出来的,就有些诡异了。   “皇上,臣妾也听说这位三小姐曾在洛老夫人的寿宴上呈上了一幅佳作,臣妾倒也是想着一睹究竟呢。”   这声音婉婉柔柔的,自然不会是出自皇后,而是出自在良妃坐下的另一位丽装美人儿,看其年纪,也不过就是二十岁左右。   倾城微挑了一下眉,这位,应该是皇上前几日新晋封的婉嫔吧?听说是由江南晋献的,看来,倒是与凤家脱不了干系了。而洛永和在看到了那名婉嫔时,脸上的神色,竟然是有刹那的失神,连一旁的洛华城唤他,都没听到。   倾城注意到了父亲的反应,眉心一紧,再细看这位婉嫔,与自己生的,倒是有几分的相似,可是与母亲,却也并不相同呀!父亲刚才为何会如此失礼呢?   “如此甚好,倾城,你可愿当场作画?”   想整自己?哼!“回皇上,皇上吩咐,臣女自然是不敢推辞,只是,这作画同作诗也是一样,总要有灵感才成。”   凤良冷哼一声,“莫不是三小姐不愿意?还是说,先前的传言,不过都是假的?”   倾城冷眼看他,这个人,竟然是还敢如此嚣张,如此地不知进退,难过会成为凤家的一颗废棋了!   “凤世子不必出言相激,小女子说的对与不对,在场懂画之人,自然是心中有数。”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一个不懂画的废物,就不要在这里指手划脚了!免得让人笑话!   倾城说完,这凤成的脸色就绿了!正要开口再与她争辩,被一旁的凤成死死地拉住了。“洛三小姐所言极是。无妨!若是三小姐觉得没有灵感,不画也是无碍的。”   这话听着怎么就有些别扭呢?意思是说,她今日不画,他们也不会笑话她的?笑话,这是挖个坑来给她跳了?成呀!那她今日就先挫一挫这个凤成的威风!   “回皇上,既然凤世子如此相激,那臣女就随手涂鸦一幅罢了。若是画得不好,还请皇上和各位大人们莫要取笑才好。不过,这作画,也非是一时半刻便能成,为了免得大家太过无聊,倒是不如就请皇上再选了一位精通琴技之人,为大家抚琴一曲,这样,边听琴,边喝酒,倒也是两不耽误。”   “好!倾城此言甚好。不知,丫头预备画什么呀?”   “回皇上,寒冬腊月,臣女就画一幅红梅图吧。”   “如此甚好。”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倾城说出画一幅红梅图的时候,凤成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的得意!虽然是很快,很短暂,可还是被一旁的寒王捕捉到了。   很快就有内侍奉上了笔墨,这大殿之内何来红梅?不过就是全凭着自己的记忆来作画罢了。倾城选了这个,这殿内没有实物,便不会有人对比。而最主要的是,倾城已经知道了,那红色的颜料,已经是被人给动了手脚!   倾城似乎是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神情平静地画着画儿,红梅图,相较而言,还是比较简单的,倾城似乎是也没有心思画的太过复杂,只是自那宣纸的左侧,直接就斜插出来了一支,上面红梅点点,妖娆美艳!   那醒目的红色,此刻看起来竟像是被混入了人新鲜的血液一般,让人一眼,竟是有了一种嗜血的冲动!   “好!果然是好!”皇上大赞了几声,“来人,赏。”   “谢皇上。”   婉嫔看了那红梅图,心中甚悦,“皇上,这红梅图果真是孤傲清芳,听闻良妃娘娘素来爱梅,不如就将这幅画赠予了良妃娘娘可好?”   倾城的眸底一暗,终于还是来了吗?   “洛小姐,此画赠与良妃娘娘,洛小姐可舍得?”婉嫔转头笑吟吟地看向了倾城。   皇后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似乎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任凭娘娘做主。”倾城态度恭谨,不见丝毫的不妥。   婉嫔这才满意地点了头,再看向了皇上。见皇上摆了摆手,便有内侍将那幅红梅图送到了良妃的面前。   良妃笑了笑,吩咐身后的宫女将画收了,大殿内再次起了歌舞,一切就像是根本没有什么红梅图曾出现过一般。   “父皇,儿臣新近得了一只稀罕物儿,独有的神威外形,高贵的王者气质,像狮非狮,似虎非虎,凶猛异常。是从苍冥国得来的,被那里的人视为神犬、天狗、活佛的坐骑。”   皇上看了一眼齐王,“皇儿有心了。带上来吧!”   很快,就有四名侍卫抬了一个笼子进了大殿,倾城一看,不觉有些黑线,这就是所谓的神犬?这分明就是藏獒呀!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真是奇了!   “天哪!这,竟然是如此巨大!皇上,这都快赶上狮子了吧?”婉嫔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了皇后扫过来的冷冷的视线,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遂连忙低了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此物为獒。听闻是由苍冥国的千峰雪山上所产,体格高大,性格刚毅,力大勇猛,智力低下,野性尚存,使人望生畏,但是以獒的攻击力和咬合力不足对狮子老虎构成威胁,这一点,儿臣已经是询问过了。”   “野性?如此说来,此物不是太过凶险?来人,将此物速速带下去!”发话的是皇后。   而齐王听了,面色微变,往皇后的方向轻扫了一眼,看到了皇后眼底的不赞同,齐王的心里,不免又有些打颤了!这一次,凤成的计划,他们虽然是与母后说了,不过,并没有得到母后的同意,倒是后来遇到了婉嫔,得到了婉嫔的支持,齐王才觉得可以冒险一试,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些太过苍促了!   齐王不过就是转瞬之间,也意识到了此计的不妥,特别是看到了对面洛倾城平淡无奇地表情,眼底竟然是还隐隐地有着几分的笑意,他就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来人,母后说的对,此物太过凶猛,还是先将它带下去吧。”齐王也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就是一紧,但愿是他想多了!再一回神,竟然是发现手心里,已是汗津津的了。   “急什么?既是带上来了,自然就是要好好儿地看看了!”一直是默不作声的寒王突然发话了!不仅如此,他的身子竟然是还略歪了歪,一幅正打算要看好戏的样子,唇角微扬,预示着他的心情极好!右手肘支在了案上,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透过那狰狞的面具,一双冷地像极了寒冰的眸子里,射出了两道嗜血的光茫,直将一旁的齐王看的心里发凉!   事实上不止是他,就在寒王开口的一刹那,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突然就觉得这大殿里冷了三分!   倾城的眼神微凛,藏獒?原来如此么?难怪他们竟然是在那红色的颜料里头加了血粉,原来如此!倾城心中冷笑,想算计我,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因为寒王突然发话,那些侍卫一时倒是有些懵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听谁的?就在此时,那笼子里的藏獒,竟然是开始疯狂地在笼子里头咆哮了起来!声大如雷,直把众人吓得够呛!有胆子小的,竟然是已经将手中的杯子给丢了开来!   “皇上,此物看上去的确是太过凶悍,还是将其速速撤下吧!”洛永和只觉得自己的右眼皮狂跳不已,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当下就有些慌了!   不待皇上说话,只听一声狂吼,接着就是一声女子的惨叫声!女眷们是吓得个个儿花容失色,连连躲避!   只见那藏獒,竟然是已经将一位丽人扑倒在地,只是因为那獒的躯体太过庞大,竟是将那地上的女子遮了个严实,一时,也弄不清楚,地上的人,究竟是谁了!   寒王巍然不动,殿内的众多侍卫早已是将皇上护在了身后,而云墨宸和洛华城都已是纷纷到了女眷那边,云墨宸二人一左一右,刚好是将倾城和云清儿,以及云夫人还有几位公主挡在了身后!   寒王的星眸微转,寒光乍起,只是,那冷冽的眼神,却是看向了凤成,而非那只正在行凶的獒!   ☆、第九十四章 咎由自取!   众人看着寒王竟然是夺过了侍卫手中的大刀,手起刀落,不过瞬间,那只体格硕大的獒,便已经是倒地不起了!而那只堪比狮头一样大的头颅,竟然是好巧不巧地滚落在了凤夫人的脚边,凤夫人当场,便是吓得晕了过去!   凤成心惊不已,还沉浸在了刚才的寒王那快如闪电一般的动作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而齐王,则是直接就吓傻了!连退了两步,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地上的那个哭着喊疼的血人,再转头看向了凤座上的皇后一眼。见皇后并没有注意到他这里,这才暗暗使劲,稳了自己的心神,只是脑子里一片混乱,眼睛里似乎是只能看见那地上的一片血污,竟然是好半天都没有转过弯儿来!   武贵妃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略蹙了眉,眼中除了厌恶,还有一抹淡淡的得意,这下子,可是热闹了!刚刚的那一幕,她可是看得真切,那只獒,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扑向了婉嫔的!当下,低了头,这个时候,她便是再得意,也不能让皇上和皇后看出来,否则,自己便是惹了一身的麻烦了!   良妃的脸色吓得煞白,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今日的事情,似乎是与自己有关。   秦王惊叫了一声,齐王才回神,再一看,眸底已是有了一层的晦暗,秦王和七皇子竟然是都已护在了皇上的前面,唯有自己这个嫡子,还愣在了当场!   “来人,快传太医。”秦王叫了一声,良妃似乎是也精神了些,“婉嫔妹妹没事吧?来人,快先扶婉嫔妹妹下去。”   武贵妃也是连忙有些担忧道,“快,马上派人将这里收拾了。”   一场混乱过后,便是手忙脚乱和一片静地要吓死人的气氛!   这场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没有人想到,那只硕大的畜牲竟然是直接就扑向了婉嫔,现在弄成了这样,凤成和齐王等人,则是不知该要如何收场了!这要怪谁呢?   凤成的眸子紧紧地眯着,只剩了一条缝,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和疑问!很显然,她早已经是窥破了今日的计划,只是,她是如何做到的?那些颜料不会出错,里面的确是加了血粉的,为何那只獒会冲向了婉嫔,而不是良妃呢?   此事太过诡异,原本,他们也只是想着借由这只獒会扑向了良妃,倒是并没有计划会不会伤到她,如果能伤到她,那么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无所谓,至少可以将这只獒的发狂归结在这幅画上,这样一来,洛倾城便有了不可推缷的责任!无论这颜料是何人备的,这执笔的人,可是她!再加上他们早已安排了宫女,在她的荷包上动了手脚,让其的荷包上稍微沾了些血粉,只是少许,这样,那只獒所冲向的方向才会是良妃,而不是她洛倾城。只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是都发生了变化,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了。   凤成的眸子微动,那么,洛倾城身上的血粉,是不是还在呢?既然那只獒伤了人,是谁都是无所谓,只要是能将嫌疑引向了洛倾城,那就足够了!   凤成不关痕迹地看向了齐王,唇形微动,倾城知道,他这是在用传音入密的法子,跟齐王在暗通消息呢!怎么?仍然是不肯死心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很快,太医便来了,几位晕倒的夫人小姐,被送到了偏殿,而去了婉嫔那里诊治的太医,也来禀报了。   “回皇上,婉嫔娘娘的鼻子被咬坏了,另外,身上的两根肋骨断了,身上也有一些抓伤,脸上,还还有一些其它的伤痕。”   “还请太医仔细地诊治,即便是保不住她的容貌,也要保住她莫要染上了那犬毒才好。”武贵妃面色沉重道。   皇上的眉心微凛,凡是这种野性的东西,无论是爪子,还是牙齿上,都是有毒的。若是毒性大了,那么,这被咬的人,也是极有可能会发疯的!   “来人,传朕旨意,着婉嫔好好养伤,其它妃嫔们,也莫要探视了。”   “是,皇上。”   这就是变相地禁足了!皇后的脸色微寒,猛地将视线落在了齐王的身上,那眼底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启禀皇上,微臣还有下情禀报。”   “哦?何事?”   那位太医似乎是有些紧张,颤了颤身子,那置于地上的双手,隐隐还有些发抖,再看他的头已是低的不能再低,险些就是要碰到了那地砖之上了!   “回皇上,微臣在婉嫔换下来的衣物上,发现了血粉。”   “血粉?那是何物?”武贵妃先问道。   “回娘娘,血粉是一种动物饲料,将家畜或家禽的血液凝成块后经高温蒸煮,压除汁液、晾晒、烘干后粉碎而成。一般驯养猛兽的地方才会有。寻常的人家,一般是不备这些东西的。”   众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只獒会直接冲着婉嫔就去了。那样硕大的一个猛兽,自然是喜欢吃肉了,对于血腥味儿,定然也是十分地敏感。只是这婉嫔的身上,怎么会有了血粉呢?   “启禀父皇,许是什么人想着谋害婉嫔,所以才会想了这等的法子,不如,就请皇上下令,让太医们一一验看,您看?”秦王率先出声道。   秦王这一出声,就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了!武贵妃看了,眼底含笑,她就知道今日的事情不简单,原来咬伤人,才只是开始呢!只是不知道,这位齐王殿下想要陷害的,又是哪一位呢?   寒王的眼神冰冷,吐出来的话,也是一样的寒如冰,“既然如此,那就仔细搜搜吧!父皇以为如何?”   皇上睨了他一眼,看他的双眼无惧于自己,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今日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伤了一个婉嫔,他倒是没有多在乎,那个蠢女人,真以为自己宠幸了她几次,她就要升上天了?竟然是还妄想让自己对她的父兄多加照拂,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如今出了事,皇上倒不心疼美人儿,而是担心,这又是哪个不安分的,开始兴风作浪了!   洛倾城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慌乱。   因为这一次的搜身,是由秦王提出来的,倒是正好如了齐王的意,既可以最后一搏,也不会让人怀疑到他的身上。齐王与凤成对视了一眼后,便快速地锁定了洛倾城。   这宫里头自然是有医女的,专司负责一些平日里的后宫主子们的一些身体上的事的,如今被皇后下了旨,全都调到了这宴会之上,将夫人小姐们一一带到了偏殿,开始仔细搜了起来。   很快,就轮到了倾城,她往偏殿那里走的时候,则是回眸看了凤成一眼!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齐王,并不是一个最难对付的!最难对付的,自始至终都是他身边的这些凤家人!他们的心思,果然都是阴险!   凤成对上了洛倾城的视线,只觉得她的视线之中,似有诡诈,不由得紧了紧拳,既然是她能让那只獒扑向了婉嫔,那么她必然是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换句话说,这若不搜身还好,一旦搜身,说不定。   凤成的眼神一紧,紧抿的唇微动了动,不过,并没有出声说什么,他知道即便是他猜到了这个,可是在这个时候停止搜身,也已经是不可能了!至于婉嫔身上的血粉,本就是他吩咐了太医故意有此一说,借此来看看洛倾城的反应的。那么,如果真的在殿中某个人的身上搜出了血粉,该要如何收场呢?   皇后冷静地看着底下的所有人,平静地神色,难掩她眼底的厌恶!这样的一个蠢笨如猪的儿子,自己都说了行不通,需要再仔细斟酌,他竟然是直接就付诸于行动了!简直就是不将自己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如今可好,将自己好不容易才送到了皇上跟前的美人儿给废了,这下子,后宫不但失衡,怕是前朝,也会受到了影响。   洛倾城神色正常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齐王竟然是猛地就从原位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他明明是吩咐了宫人将那包血粉洒在她的荷包外侧的,可是为什么没有?   齐王双眼如炬一般看着洛倾城,而洛倾城也始终是唇角含笑地看着齐王,不过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大家闺秀们的标准礼仪性的微笑,可是此时看在了齐王的眼里,却是无比的讽刺和嘲笑!   一旁的凤成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做了无用功!一切不仅仅是白忙了,还搭上了凤家的一个婉嫔,皇后那里还不知道要如何交待呢。想到此,凤成有些心虚地往皇后的凤座上看了一眼后,便迅速地回转了头。皇后的眼神里,果然是有了失望!   “回皇上,在四公主的身上发现了一个荷包,将其打开后,发现了一些残余的血粉屑。”一名医女回到了大殿上,禀报道。   “什么?四公主?”这下子,大殿里的惊呼声是此起彼伏,怎么可能?堂堂公主,身上带这种有些恶心的东西做什么?难不成,是专门为了谋害婉嫔的?   “父皇,四妹妹一介公主,带这种东西作何?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齐王道。   秦王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不过这种时候,可不适合他落井下石,“父皇,二皇弟说的对,四妹妹的宫中也并没有饲养什么凶兽,何需这种东西?”   “有趣!那难不成,刚才搜身的这么多小姐们都是因为养了什么猛兽,才被搜的吗?”云墨宸冷声道,这一次,他的母亲和妹妹都被搜了身,这倒是其一,关键是刚才他的母亲和那位婉嫔坐的也是比较近的,中间只是隔了两个人!这会儿突然就闹了这么一出戏,谁知道那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不是自己的母亲呢?再加上之前四公主打伤了母亲的事,他自然是不可能会向着四公主说话了。   因为云墨宸的话,也有其它的一些大人开始附和了,本来嘛,就算是家中养有猛兽,也不可能会带了这等的下贱东西来进宫赴宴的,可是刚刚还是下令搜了身,这会儿在四公主的身上搜出来了,怎么就突然又说她是冤枉的了?   四公主自跟那名医女一起进了大殿后,便在中间跪了,浑身都是哆嗦着,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冤枉,便再也说不出其它的了!经过了上一次的与人苟合,又打伤正一品夫人的事,父皇对她已经是彻底地失望了,不然,也不会存了心思要将她送去庵堂!若不是还有凤良这一根救命稻草,她这会儿,怎么可能还会再待在了京城?   倾城看着跪伏在那里的四公主,眼底的不屑是显而易见的,再抬眼,对上了对面的凤成,也同样是只有轻蔑,再无其它!这让一直是自诩为才子的凤成,是大为气恼!只觉得是一口气闷在了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紧!   倾城看着凤成憋屈的样子,缓缓地垂下了眼睑,这样就受不住了吗?也太经不起打击了!如果让你知道了我的全盘计划,你不是得气的吐血了?那样,可是就不好玩了!   齐王见父皇始终是冷着一张脸,也知道他对自己这个妹妹,是早已寒了心!心里只觉得是如同坠入了百米深的冰窖,手足皆凉!甚至是能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感觉自他的指尖开始,在慢慢地在他的四肢百骸开始蔓延!他的后背、前胸,无一处不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凉!   他极为困难地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勉强将视线落在了对面的那个正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洛倾城的身上!他不明白,她到底是如何识破了这一切的?还有,他肯定四公主身上的血粉,定然是也与她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十有八九,就是她将那东西装进了四公主的荷包。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四公主的脸色苍白,不过在沉静了一会儿后,终于是找回了一丝的清明,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被定了罪,不说父皇会不会更加地厌弃自己,就说当着这么多朝臣和妇人小姐们的面儿,自己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不成,她总是要将这份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才成!   此时的四公主,还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真的冤枉!是她!一定是她!”到了这个时候,四公主仍然是不忘来冤枉洛倾城,在她的心里,自己会落到了今日的这般田地,都是这个洛倾城害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在那安国公府里做出了那样丢尽脸面的事?分明就是她做的!   四公主永远不会意识到,她虽然是公主,却并不意味着她真的就可以任性胡来!如果仅仅是在宫里头撒个娇,耍个横什么的,皇上自然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竟然是丝毫不顾忌后果地便将这一切都推到了洛倾城的头上!如果说只有一些个千金小姐们在,人们迫于她的身分,也许会帮着她这个公主说话,可是现在这大殿之上,这么多的朝臣勋贵,甚至是还有皇上在,她怎么敢就这样直接地诬蔑于一个臣子之女!   倾城似乎是被四公主的指证给吓到了,有些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了龙座之上,“启禀皇上,臣女自今日进宫以来,刚刚四公主的指责声,是她跟臣女说的第一句话,皇上若不信,可仔细查证。另外,莫说是臣女不知道齐王殿下会送上一只獒来供大家欣赏了!便是知道了,难不成臣女事先就知道这东西喜食血粉?而且臣女因为身上没有诰封,所以坐的位置可是离四公主隔了有近十人了。臣女如何能嫁祸给了四公主?反倒是刚才四公主与那位婉嫔中间可是只隔了一个人,还请皇上明鉴!”   倾城的话无外乎就是这几个意思了,自己压根儿就没跟你这位公主说过几句话,也未曾靠近过你,何来的什么栽脏陷害之说?反倒是四公主,距离婉嫔那么近,才是最有可能给婉嫔身上洒上了血粉的人!倾城刚刚故意提到了齐王,就是摆明了,他们是亲兄妹,哥哥会送出什么东西来,妹妹知道,也就不为过了。   齐王听了,立时就变了脸,这不是在暗指这一切都是他与四公主串通好了吗?这样一来,自己是断不能为四公主说话了,否则,岂不是将自己也能绕了进去?   良妃见此,似乎是也猜测到了什么,柔声道,“皇上,这四公主许是一时害怕,才会指责洛小姐了。洛小姐为人聪慧明理,想来,也是不会放在心的。”   良妃的话,看似是为四公主说情,实际上则是暗指四公主遇事慌乱,哪有一丝皇室公主的风范?还不如一些臣女,简直就是辱没了皇室的尊严!   果然皇上的脸色很是不好,一双威严且冷冽的龙目,在四公主身上只轻轻扫了一眼,便看向了齐王!今日这一出,若说是与他没有关系,皇上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洛永和也有些忍不下去了,“皇上,微臣小女虽然是回京不久,可也是知礼数,识大体的,再说了,由始至终,小女也没有接近过四公主,如何能害了她?还请皇上明鉴!四公主身上搜出此物,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微臣不知。只是事实俱在,四公主不仅仅是不肯如实坦白,反而还要诬蔑小女,还请皇上能主持公道!”   云墨宸也出列道,“皇上,刚才洛三小姐所言极是。相信刚才在场的众多官员及其家眷们,鲜少有人知道齐王殿下会呈上了这等的稀罕物,既然是不知道,又何来这先带了血粉进来,再去害婉嫔一说呢?”   寒王则是眼角抽了抽,当然,因为戴了面具没有人看得到,事实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可是在搜身之前,偏偏是没有人想到,而想到了的人,却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说,分明就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给凤家一个难堪了!   此时,凤成才明白了先前洛倾城进去接受搜身时,那样坦然却又有些诡异的眼神了!这才是她的目的!他和齐王一直是以为洛倾城不过是识破了他们的计谋,所以才会想了什么别的法子,将那只獒引到了婉嫔的身上,可是却忽略了,这样一个根本就不可能成立的理由,反而是还提出了让人搜身的意见!   不对!凤成看了不远处的秦王一眼,见他一脸的神在,难道说,洛倾城在帮着秦王?又或者说,是秦王在帮着洛倾城?不然,联想到刚才的一切,若不是秦王的那个提议,他们没有人反驳,那么现在,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想不到,竟然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皇后在四公主冲动的指向了洛倾城的时候,她就知道四公主算是完了!即便是不会被皇上当着众人的面苛责于她,可也是会再没了见她的心思了!这皇上的女儿,可不止她四公主一个!   皇后微微闭目,这个女儿,算是毁了!即便是将来嫁到了凤家,也只会给凤家带来无尽的羞辱和灾难!还好,自己为她选定的是凤良,若是真的让她嫁给了凤宽,那么凤家,就怕是真的玩了!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不知道进退,如此地蠢笨呢?这种时候,你只需要说自己冤枉就好,何必还要再牵连一个下来呢?简直就是让人费解!   其实四公主这会儿是真的怕了,若是搁在以前,也许她也不会这样怕,可是自从上次安国公府事件出了以后,她一直是被禁足,她再也是不想像是一个犯人一样,被关起来了!   想想自己刚刚被解了禁的时候,宫里头的那些庶出的公主们,哪个不是背着她指指点点的?见到她,就跟见到了一个笑话似的!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可是一死了之,她却是没有那样的勇气的!   也正是因此,这会儿的四公主,才会没有了往日的伶俐和聪慧,竟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犯下了这样无知的错误!不要说不可能会还了自己的清白,还会被人诟病,说她诬陷臣女了!   “皇上,欣儿再不妥,也是我皇室的公主。还是先让她回宫吧。”皇后悄声道。   皇后的声音不高,也就是只有身边的几个人能听得到她的话,皇上的眉心紧了紧,“来人,将四公主送回宫。”   “是,皇上。”   四公主的身子一颤,知道这会儿,父皇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分的面子了,可是即便如此,今晚,她也已经算是丢脸到家了!就在那两名嬷嬷快要碰到四公主的时候,意外地,她竟然是开始干呕了起来!   这让那两名嬷嬷当下就给僵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情况?二人面面相觑,再往凤座上看了,见皇后娘娘阴了脸,两名嬷嬷的心思陡然一转,脸色立时煞白,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这殿内的一些夫人们看了,则是愣神过后,便开始小声地议论了,大体内容,不外乎就是,刚才那般血腥的时候,也不见这位四公主有这样的表现,现在这里都清理干净了,婉嫔也被人扶下去了,她怎么就开始干呕了呢?   四公主现在的表现,一些小姐们有的年幼可能不懂,可是有的已是快要及笄了,自然是不可能真的什么也不懂的!不由得红了脸,看向四公主的眼神,不免又轻视了几分。   皇上的脸色,此时可谓是铁青了!额上的青筋爆起,好好地一顿宫宴,就因为自己的这么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弄的乌烟瘴气的!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还不将她带下去!”   龙威一发,哪个还敢再多言一句?两名嬷嬷打了个哆嗦,便快速地上前扶了四公主往外走。而大殿内此时已是寂静无声!   没有哪个人会蠢地在这个时候来说什么,都知道这会儿皇上正在盛怒之中,这会谁说话,谁倒霉!   一场宫宴,就在这样有些战战兢兢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良妃自四公主退下后,便一直是开始思索着今日之事,时不时地看向了下首的洛倾城,这件事情,看似是没有她什么事儿,可是似乎又与她真有着什么关联!   凤成在看到了四公主开始干呕的那一瞬间,脸色已是青中泛白!一口血腥,直接就涌到了喉间。可是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现在他才明白,从一开始,这个洛倾城的目标就是凤家!   四公主不过就是一个幌子,她想对付的根本就是整个凤家!四公主今日在这大殿上出了丑,什么血粉,原来这根本就只是一个引子,真正致命的,偏偏就是刚才那一幕,所有人都怀疑,却都没有说出口的丑闻!   堂堂公主,未婚先孕,而迎娶她的人,偏偏就是安逸侯府的世子!这对凤家来说,无异于就是一种无声地侮辱!   凤成强忍了心中的一口怒气,转头看向凤良时,只见他的拳头紧握,那骨节的青白,格外的明显清晰!可见他的心里,也是压抑了极大的怒火!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凤良,正在经受着怎样致命的折磨!自己已经是不能人道了,虽然是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私底下看了多少的名医,皆是摇头无法。他若是无后,世子之位,如何能保得住?母亲和外祖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让一个根本不可能会有香火延续的子嗣来继承凤家!   可是刚才四公主的表现,他看的清楚,十有八九是有孕了!如此一来,自己要认下她腹中的那个孩子吗?即便是明知道那根本就是一个贱种,难道就任由自己的头上戴上这样大的一顶绿帽子?若是不认呢?万一自己的身体再治不好,岂不是一切都要付诸于流水了?   猛然,一个想法跃然于凤良的脑海之中,刚才四公主可以说是给皇室丢尽了脸面,那么,皇后,这个自己的姑姑,四公主的亲生母亲,会不会逼着她去做一些什么?   凤良的脸色刹那间是精彩纷呈,青青白白,皇后的心狠,他自是知道的,别看平日里端庄温婉,一旦是下起了狠手,根本就是六亲不认的!万一她再为了在皇上面前挽回一些颜面,设计了四公主,那岂不是?   凤夫人的脸色,此时虽然是好看了一些,可是在感觉到了周围大家各种各样的眼光时,她的脸色,也是忽青忽白!虽然是大家都碍于皇上和皇后在,没有说什么,可越是如此,才越为难办!   若是真的有人说出了什么,兴许皇后或者是凤家的人还可以辩解一二,可是现在呢?根本就是只有人看,没有人出声,你若是辩解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你若是不说话,那么就只能是任由了这些夫人小姐们,各自猜测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凤夫人知道,过了今晚,到不了年三十,在这京中贵人们的圈子里,这个所谓的高贵的高公主,便不复存在了!而是成为了一名人尽可夫的贱人!   凤夫人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凤良,知道他此时定然是更为气恼的,可是她也别无它法,只能是催促着二人赶紧大婚,然后,再想法子将那个孽种打掉了才是真的!否则,凤家成了什么?她的儿子凤良又成了什么?   凤良没有想太多,借着要如厕,便出了大殿。   倾城看着对面面色惨白的凤良,有些紧张地出了大殿,却是诡异地一笑!凤良呀凤良,这天底下最为可怜,也最为可悲的人,当真是非你莫属了!你自己都已经是成为了整个凤家的弃子,却是仍然毫无所觉!还在做着自己将来继承凤家的美梦,殊不知,你是被你自己的亲生爹爹算计的,是被你的亲姑姑算计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成为凤家最为瞩目的人!   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更好地掩藏凤宽!让他能更为隐秘地为凤家,为齐王做事!没有人会对一个二房的嫡子有太多的关注,毕竟,你凤良才是侯府正经的世子爷,不得不说,从这一点上来看,自己还真是没有凤涛来的心狠!   为了帮扶齐王,为了整个凤家的前程和荣耀,竟然是可以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的一份残忍,这样的狠心,当真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为了辅助齐王?凤涛,你的心,究竟是有多深呢?   好好的一场宫宴,草草地收了场,直到倾城一行人到了宫门口,都没有看到凤良出来,倾城的唇角含笑,在这夜幕里,倒像是泛着光的罂粟花,妖娆而诡异!   她知道,这会儿的凤良,定然是开始动用了他所有的力量,来想方设法地保住四公主,而且,还要保住她的孩子,不仅如此,怕是也会好好地劝慰南宫欣一番,并且会发誓自己会一辈子对她好,否则,若是她一时气恼之下,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来,可就是大大地不妥了。   倾城唇畔含笑,凤良,走到了这一步,便是不用我出手,你真的以为,你跟四公主,还会有所谓的幸福吗?   皇后容不下你们,凤涛容不下你们!整个凤氏家族,怕也是容不下你们了!至于凤成,或许他会顾念一些兄弟之情,可是那又如何呢?终归是敌不过凤家前程,这一座大山的!   回了锦绣阁,再稍稍梳整一番,倾城只着了一套浅蓝色的中衣卧在了美人榻上,屋内除了青兰,再无旁人。   夜墨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倾城微微闭目,右手支了额头,侧躺在了美人榻上。   “你来了?”倾城没有睁眼,仅凭气息,便知道来人是谁,她这样丝毫不把他当外人的态度,倒是博得了夜墨的一笑!虽然是很短暂,而且倾城也没有睁眼,可是青兰却觉得小姐似乎是能看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永远都是有些让人弄不明白的!   “今日的宫宴,倒是热闹。不知道,本座的表现如何?”   “嗯,还成,勉强及格吧。”   “嗯?”微微上扬的尾音,让青兰听了,心底里打了个颤!可是仍然是坚守着自己的位置,绝不能让小姐被这个俊美的不像是真人的冥教教主,给欺负了去!   “四公主那里,没事吧?”   “你不想让她死?”夜墨就在那榻上坐了,与倾城的娇躯,不过是不足半尺!这样危险且暧昧的距离,看得青兰的一颗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姐,您还是赶快睁开眼吧!万一他要是对您动手动脚的,奴婢站地这么远,可是帮不上忙呀!青兰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几步!   开玩笑,这样强势且冰寒的气场,她还不想被冻死,所以,暂时还真就没有这个打算!   “笑话!现在她死了,只会对凤家有利,我怎么可能会想着让她死?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们的大婚提前!最好是洛华美跟她一起进门儿!”倾城长长的睫毛微颤,恍若扇影,摇曳的烛光将她眼下的青影拉的更长。   “一箭双雕?”夜墨的大手不知何时竟然是舀起了倾城的几根秀发,在自己的指尖上肆意地把玩着,青兰看了,急忙垂下了眼睑,暗道,我没看见,没看见!这要是让那几位知道了,怕是跟夜大教主决斗的心思都有了!   “他人?哼!充其量也就是飞起来的小家雀儿了!还雕?”   听着洛倾城有些不屑的口气,夜墨的心里是极为欢喜的。他眼里的倾城,就该是骄傲的,肆意的,不该是宫里头出现的那个洛倾城,毕恭毕敬,小心谨慎!   “刚刚得到了消息,皇上下旨,要他们在上元节完婚,因为洛华美本就是跟凤良有婚约在先的,是四公主抢了她的婚事,所以特意下旨,正妻平妻,一同进府。”   倾城听了,眼睛忽地睁了开来,“上元节?那就是还有半个月了!只是,我倒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会让洛华美跟南宫欣一起进门!这算是示好吗?”   “也许吧。”   “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测。不过,对于洛府,他倒似乎是安抚为多,忌惮不能说没有,可是比起一些武将来说,却是少的多了!”   夜墨的眼神一暗,墨瞳似乎是紧了紧,颇有些深意地看向她,“此话何意?”   倾城却是挑了眉,耸耸肩,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笑道,“没什么,随便说说而已!今日四公主让皇上觉得丢尽了颜面,可是他也知道,若是这会儿四公主再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就成了欲盖弥彰了!所以,倒不如是让她妥妥当当地嫁进了安逸侯府,这样一尊大佛在安逸侯府供着,就像是让人吃了一只苍蝇一样!吐也吐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分明就是想着用这个四公主,来恶心着安逸侯府了。”   夜墨的眸底闪过了一丝笑意,“你倒是看的透!”   倾城睨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手上的秀发给夺了过来,“夜大教主,这里头,真没有你什么事儿?”   看着洛倾城有些狐疑的眼光,夜墨微微不悦,“与我何干?”   倾城的眼波流转,丝毫未曾注意到此时这位阎王爷离自己太近,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一个蹙眉,一个眼神,对于那位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上元节呀!这么说来,我们的老夫人,要赶快准备嫁妆了。”倾城的眼神里似乎是露出了一抹诡诈的光亮,像是那烛火里猛然迸出的一个火花,又像是雨夜里的一道闪电,让人先是一惊,再是有些震撼了!   “你又有了什么坏主意了?”   ☆、第九十五章 出大事了!   “你又有了什么坏主意了?”夜墨的声音微冷,偏低。   倾城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罢了,不必在意!”   信你才怪!夜墨知她不说,必然也是有她的考量,到底也是他们洛府的事,自己也没想过要插手,看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估计那洛华美是要倒大霉了!   “我已经让人故意透了消息给良妃身边儿的人,说是那幅画有问题。”   “你的动作也太快了些吧?”倾城睨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再说别的。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良妃明白,这深宫之中,她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只要是让她自己想想,是谁提议让她作画的?这颜料的准备,又是由何人负责的?这一切只要是想通了,她自然就会知道了是何人要害她!如此一来,与皇后一脉的争斗之中,她又悄无声息地烧了把火!   而事实上,良妃回宫后不久,便得到了这个消息,很快就称自己的身体不适,让人宣了她的心腹太医前来。   一番验看后,那太医给出的答案,就是这幅红梅图里头,被人加入了大量的血粉!   良妃听了,脸色当时就给吓白了!竟然是真的有问题?如果,如果当初那婉嫔的身上没有那些所谓的血粉,是不是就表示那只獒所要攻击的对象就是自己了?   一下子想通了问题的关键,良妃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就连后背上都是凉嗖嗖的!当即便让人送了太医出去,并且一再嘱咐,此事不可声张。良妃看着那幅画愣了许久,才吩咐人将画放好,锁进了库房。此画现在若是毁了,怕是有些可惜了,万一等它日,再有些用处呢?毕竟,这画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人强行给送到手里的。它日,即便是这画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是她的错!毕竟,她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良妃何等聪明之人,能在这宫里头屹立多年不倒,且还在这身分背景明显不如皇后等其它女人的情况下,生下了皇子,可见其心计决非寻常!   良妃在榻上躺了好一会儿,面色才是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好!好一个齐王!好一个凤家!你们好狠的心呐!自己都已经是如此地委曲求全了,你们竟然是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难不成,真要看着我们母子身首异处,你们才肯罢手?   没有人知道,只是因为一幅画,将会在来年,掀起了宫内的一场血雨腥风!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个年节,洛府里头基本上还是可以用喜气洋洋四个字来形容的!特别是年三十儿的年夜饭,倾城吃的,自然是开心,可是老夫人看到了倾城开心,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她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苦涩!   老夫人是真心地疼洛华城,正如倾城所言,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乖孙儿,若是再有两个,也未必就会如此喜欢这个洛华城了!眼瞅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是对自己一天比一天的冷淡,偏生还是让你挑不出错儿来!毕竟人家的礼数似乎是还挺周到的,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洛华城,就再也没有叫过自己一声祖母了呢?   不只是洛华城对她的态度冷淡,洛永和对她的态度,也是日渐淡漠,常常是七八天,都看不见他的人影儿,老夫人虽然是恼他,可是一想到他毕竟是一国之相,也是朝廷栋梁,自己还能如何?总不能让他不理会国事,专门来看看她这个老婆子吧?洛华美她们几个倒是孝顺,三不五时地过来陪着她说说话,可是这又如何?毕竟都是些丫头们!再说了,她们打了什么主意,她这个当祖母的会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担心自己若是去的早了,会影响了她们三人的婚事罢了!不过都是想着趁着自己还在,为她们谋一桩好亲事罢了。   用了团圆饭,照例是一家人坐着一起说说话儿。倾城就挨着洛华城坐了,也不理会那姐妹三人,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   “永和呀,这过了年,华美就要先出嫁了。我年纪大了,这洛华美的婚事,若是我来操持,倒也没什么,可是再往后,这另外的三个丫头,总是要出嫁的吧?我这一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顶到什么时候!你就体谅体谅为娘,再娶上一房继室又如何?”   按理说,这种话,老夫人是该单独留下洛永和说的,毕竟当着一些小辈的面儿问这个,多少是有些不妥的!这让洛永和这个做父亲的如何回?   不过,老夫人也是没法子了,只要是剩下了他们娘儿俩,他就必然是会推脱有公事。虽说今日是除夕了,可是这洛永和上午的时候,也的确是在外书房看了几本儿的折子,毕竟,这休沐,也不可能是所有的官员都不理会政务了。   再说了,老夫人一直怀疑是背后这个洛倾城在撺掇着自己的儿子,不让他娶继室,今日偏就要当着他们几个小辈的面儿来问,她就信这个洛倾城,敢当众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   老夫人这话一说出来,洛华城兄妹俩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压根儿就不理会这一出儿!倒是洛华美听了有些诧异,还有半个月就是自己出嫁的日子了,这会儿,难得有父亲在,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自己的嫁妆吗?   洛华美知道柳氏当初进门,是没有多少嫁妆的,毕竟是为妾,哪里能有多少的好东西?先前柳氏执掌中馈,倒是捞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自从洛倾城回来以后,这东西竟然是不翼而飞了!她敢肯定,这些东西,定然是全都到了洛倾城的手里!   洛华美再不甘心,也知道自己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即便是做姐姐的,又如何?终归是比不过人家嫡女的身分的!   洛永和听了,面上微有尴尬,轻咳了一声,“母亲,此事,以后再说吧。今儿是除夕,就不说这个了吧?”   洛华城看了一眼老夫人,又将视线转到了洛华美的身上,“华美的婚事也快到了。还是先顾眼前吧。”   一句话,就将老夫人给堵在了那里!洛华美的婚事定在了上元节,也就是正月十五,这眼瞅着就要到了,自己若是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也显得对于洛华美的婚事,太不看重了。   “华美的嫁妆都绣的如何了?”老夫人这才微微冷了脸,看向了洛华美。   洛华美见这众人的视线终于是注意到了自己,连忙道,“回祖母,绣品基本上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一些小东西,需要再好好归整一番。”   “嗯,眼看着婚期将近,你就少做些这个绣活儿什么的,还是要多休息,该放手交给下人们去做的,就交给她们就是。”   “是,祖母。”   洛华城看向了父亲,“我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也得要准备填箱礼了?”   洛永和听了一笑,“这是自然了!不过,你尚未成亲,这填箱礼,意思一下也就行了。若是你娶了妻子,这添箱礼可就是差不少了!怎么说,也得是双份儿了。”   洛华城听了脸微红,低了头,想到了自己和云清儿的婚事订在了二月,这心里头,又是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像是吃了蜜糖,却又像是比那蜜糖不知道要甜上多少倍!   “父亲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二月里等嫂嫂进了门儿,这执掌中馈的一些个烦心事儿,就都交给嫂嫂去操心就是了。这样一来,等二姐姐出嫁的时候,也有嫂嫂可以操持了,老夫人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老夫人听了,只觉得是一口痰涌了上来,堵在了自己的胸口处,闷的自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摆明了告诉她,等洛华城娶了新妇,那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就都该交由云清儿来打理了,其它的,自然是不必她这个老太婆操心了!   洛华城听了,则是别有一番理解,“你这个小丫头,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话虽是这样说,不过听到妹妹如此帮着自己,也帮着云清儿,他的心里也还是高兴的,自然是知道趁着她还没有过门儿,就先让她们知道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可是极端地护着这个嫂嫂的!   洛华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妹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了!再想想云清儿将来嫁过来,能跟妹妹处得发了,他也就放心了。   洛倾城看了洛华城有些失神的表情,失笑道,“哥哥也害羞了不成?父亲,那我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也得需要准备填箱礼了?”   “做妹妹的自然是也要送,只要是心意到也就行了。若你是姐姐,可就是不能马虎大意了。”洛永和笑道。   倾城点点头,“女儿知道了。女儿这几日也正在想着送什么给大姐姐呢。前些日子皇上不是也赏了好些东西下来吗?有些东西,是有记录的,女儿知道,也不能随便动,便让人拿了几锭金子,到了玉景房,看能不能打出一套别致的头面来送与姐姐。也算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洛华美听了一愣,眨了眨眼睛看着洛倾城,她没有听错吧?这个自己以为一直是看她不顺眼的妹妹,竟然是一出手,就是一套赤金的头面!   洛华柔和洛华娇听了,则是脸上都有些羡慕的神色了。赤金的头面呢,谁会不喜欢?   “多谢妹妹了,只是这礼物,是否太过贵重了?”洛华美还是强自压下了心中的激动,故作镇定地问道。   倾城笑了,“怎么会?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止是你,以后二姐姐和四妹妹出嫁,我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儿添箱礼的。”   这话,其它两人听了自然是高兴的。特别是洛华柔,对于洛华美的嫁妆,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哪里有什么太过有分量的嫁妆?父亲虽然是给了两间铺子,一处田庄,又给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老夫人这里虽说是给了几盒儿的首饰,可大多是一些银饰为主,即便是有那么几件儿赤金的,也不是什么最新的款式。如今一听说洛倾城一出手就是一套赤金的头面,她的心里,自然是活络了起来。   事实上,不止是洛华柔,经过了这么些日子以来,洛华娇和杨氏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里的风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是变了,不再是以前老夫人一手遮天的时候了!以前有什么事,老夫人兴许能说上话,可是现在?父亲疼洛倾城,立了功勋的哥哥也疼洛倾城,听说就连皇上也是对她赞誉有加。而她们呢?拿什么跟人家斗呢?   洛华娇的年纪最小,却是最早想明白的一个!在这个家里,从洛倾城回来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再是老夫人说一不二的时候了!从柳氏死的那一刻,她们就该明白,洛倾城,哪里是什么被父亲厌弃的煞女?分明就是被父亲疼在了心坎儿里的宝贝嫡女!若不是当年不得已,又怎么会将倾城送往江南?说不准,根本就是为了护着洛倾城,不让她遭了柳氏的毒手!   再加上杨氏失了孩子,对一切似乎是也看的淡了。这人就是如此,一旦是对什么东西看的淡了,那么,她看问题的深度和角度自然就会不一样了!   杨氏如此,洛华娇也是如此!特别是如今看到了自己曾经依附的四公主说个失宠就是失宠,如今空背着一个公主的名分,又有什么用?   倾城不动声色地探查着每个人的心思,对于洛华娇几人的心思,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也是自己表明了要送一套赤金头面的目的之一。   如今见自己一半儿的目的达到了,那么,就等着另一半儿了。倾城的唇角再度勾起,一弯好看且妖娆的弧度,宛若是那天边的一抹月牙儿一般,让人看了既着迷,又想看到更多!   过了年,正月初六,安逸侯府就让人送来了聘礼,四公主虽是嫡妻,可是一切都是按照皇室的规矩走的,一切自有礼部和内侍省负责,而洛华美这里,自然就是不成了!总得要按照一些民间的娶妻的风俗来走。   安逸侯府总共是送来了十八抬的聘礼,如果按娶正妻的礼数来说,送的太少了,可是如果按照纳妾的礼数来说,又太多了!而且洛华美本就是皇后赐的平妻,这身分本就有些尴尬。说是平妻,可是跟公主共侍一夫,怎么可能会是平等得了的?   如今看这送来的聘礼,洛华美的脸色,多少是有些不好看的。一般来说,男方送的聘礼,都是由女方扣下一部分的。有的家境不好的,甚至是会全都扣下来,算做是了养女儿的花费!可是对于一些大户人家来说,一般是没有人会贪没了自己女儿的聘礼的。洛府,自然也是不会做出这样有失身分的事的!   洛华美到底也是相府的小姐,洛永和看过了这些聘礼后,便让人再补上了十八抬,总共三十六台,全部成了洛华美的嫁妆,关于这一点,倾城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父亲花的,是洛府的银子,而洛华美身为相府的大小姐,若是出嫁太寒酸了,也难免会惹人诟病。再加上人人都知道,现在这洛府是自己掌家,父亲这么做,也是考虑到了自己的名声吧。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四,次日的上元节,就是洛华美出嫁的日子了。   倾城早就跑到了城外无崖的庄子上,在院子里支了一张摇椅,懒懒地躺在了上面,不想动弹。   无崖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倾城像只猫儿一样的蜷缩在了那里,懒洋洋地,倒是让人忍不住,就起了想要逗弄她的心思了!   无崖抬眸看了一眼天际,不远处已是开始有了阴天的迹象了。   “要阴天了,到屋里去躺着吧。”   倾城摇摇头,“不要!这里的空气舒服,让我觉得我是自由的!”   无崖一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坚持睡在外面,不过,她一直都是有这个毛病,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无论是冬夏天,都喜欢在外面躺躺。即便是下雨了,也要在凉亭里躺着,不喜欢到屋子里。   无崖让人取了毯子来,轻轻给她盖了,“明日就是凤良和四公主大婚的日子了。你就没打算做点儿什么?”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是吗?今天,我可是看到凤良又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儿里溜了出去。明天就要当新郎官儿的人了,怎么还要如此作贼了?”   “那是他的事,我关得着吗?”倾城一幅极为嫌弃的口气,一旁看着她的无崖,却是挑了挑眉。   “怎么?你敢说,这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不知节制,再加上跟那些妓女厮混,如今染上了这种脏病,又能怨得了谁?”   无崖听了扑哧一笑,不过一会儿后,又换了脸色,竟然是微微有些泛红,“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   倾城这才勉强将眼睛张开了一条缝,看着他,有些鄙夷道,“跟了我这个主子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不知道我是男是女?你是眼瞎了,还是心盲了?”   一句话没把无崖给噎死!   “我瞧着他这样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最多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的事儿了。”无崖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才说道。   “嗯,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端看他要怎么选了?”   “什么意思?”   “明日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我给姐姐送了添箱礼,怎么也得给姐夫送上一份儿大礼才是!”   “那个老太婆,你还不打算处置了?还是说,你觉得跟你有了血缘关系,下不去手了?”   “那倒是没有。”倾城摇摇头,“留着她,我自然是有我的用处,不过,你也不必心急,等我将这凤家料理地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是那个老夫人的好日子了。”   无崖愣了一下,“你是说,你想着等你哥哥成了亲再处置?”   倾城摇摇头,“你可知道这阵子我为何不怎么理会她?对于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没看见?”   无崖抿唇摇头,“这个,还真是不知道。”   倾城的眼底含笑,带了几分的奸诈,还有得意!“老夫人之所以还能平安无事地活在这个世上,倒并不是因为我只是要等着她来操办哥哥的婚事。毕竟,若是真没了她,我自然也是有法子再弄一个假的出来!我不可能让哥哥和云清儿为了一个样母仇人去守什么孝!”   “所以呢?”   “你可还记得那个被废了的凤川?”   无崖点点头,“自然记得!不是你还让我亲自去为他诊治了吗?结果反倒是查出了他是中了那离魂散的毒。”   “不错!那凤川身上的毒,可是牵扯出了凤成?”倾城好整以暇地看着无崖,看他是否能尽快地找出答案。   “没错!不过,此事似乎是被人给遮了过去,毕竟酒肆那种地方,也不能认定了这毒就是凤成下的。”   “可是王夫人并不这样认为,不是吗?”倾城的眼睛看向了那有些阴了的天空,似乎是在等着这阴云散去,再好好儿地晒晒太阳。   “这个我知道。你的计划不也正是如此吗?特意让我当着王夫人的面儿,诊出了这毒为离魂散,因为她的夫君王海也是中了此毒而死。”   倾城点点头,“所以,才会有了凤二夫人御前失仪,被夺了诰封的事儿!”   无崖的一双桃花眼,突然就泛出了一抹精光,恍若是乌云尽散,阳光突现!“你说那凤二夫人的事儿,是王夫人命人做下的?”   “所有的人都只是着重查了宫里头的一言一行,饮食茶点,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了凤杰府上有什么不妥!从这一点上来看,不得不说,那位王夫人,可是相当地高明,她竟然是买通了凤二夫人身边的婢女,给她在府中的饮食里,就下了药!这种药,可不是一用就会立即见效的!”   听了洛倾城的解释,无崖的神情一下子就清明了许多!不过,仍然是对于倾城放纵老夫人的做法,难以理解。   倾城知道他仍是没有想明白,再次提醒道,“上次的宫宴上,那人将血粉掺在了那红色的颜料里。你说,若是我先择画竹,他们又当如何呢?”   无崖拧眉想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刻意将你爱画红梅,且画的极为漂亮的事情透露给了齐王?”   “聪明!”   “便是我当时选择不画红梅,定然也是会有人提出来,让我以红梅为题作画,再说,在那种场合里,你以为画什么,真能由得了我做主么?”   无崖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倒是。那殿内的那么多的妃嫔公主们,哪个不比你的身分高?更何况还有几位皇子们在。想让你画红梅图,太容易了!”   倾城冲着无崖怪笑了笑,“怎么?还不明白吗?”   无崖歪头看着倾城,的确是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着什么必要的关联,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地方有着不对劲!   倾城见他有些着急了,也不再消遣他了,笑道,“凤川、凤成、甚至是皇后和婉嫔,还有齐王殿下。这些人,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吗?他们对付我的时候,是如何掌握了我的弱点,自认为拿住了我的软肋呢?”   无崖一下子就像是被雷电给击中了一般,竟是险些跳了起来!“原来如此!你竟是为了利用那个老太婆来将凤家的人,一个一个地都引出来,引诱他们先出了招,却又都逐一败在了你的手上!就像是上次的四公主,后来的凤川、这次的婉嫔等等,说到底,如果不是有这个老太婆从中穿针引线,这一切又怎么可能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你还漏掉了一个!”倾城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有些暗沉了,一抹浓郁的煞气,自她的眼底迸发!“还有一个洛华美呢!上次在安国公府的事,可是多亏了她呢!如果不是她说服了洛华柔和洛华娇,她们姐妹二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是敢算计我?说到底,不过就是被人利用了,当枪使了!”   “洛华美?”   “你以为她这阵子安分?哼!自以为自己聪明,设了陷阱给我跳,谁知,最后没有算计成我,倒是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这下可好了,没能将我给害了,反倒是害得她自己丢了正妻的位子,将来与四公主一起共侍一位夫君,这种日子,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难怪这阵子她这么老实了,原来是做贼心虚呀!”无崖笑道。   倾城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说这么多了。我饿了!”话音刚落,她的袖间就钻出了小花梨,似乎是听到了吃,它也饿了!竟然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冲着无崖就开始吱吱地叫个不停了!   倾城看了就想笑,这个花梨,跟自己一样,也就是个吃货,自从尝过了无崖的手艺后,便不想再吃别人做的饭了。只是无崖是谁?怎么可能总是给一只小银貂做饭?就是倾城,也不可能是想吃就有的吃的!   就比如现在,倾城说饿了,无崖却是理也不理,一幅拽拽地样子看着她,颇有些,我就不去,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倾城自然是也不可能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冲着无崖极为可怜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那样子,还真是有些萌!   无崖终于受不了了,翻了个白眼儿,认命地去了膳房。   当晚,倾城倒是睡的极早,毕竟,次日就是洛华美出嫁的日子了,她这个妹妹,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锦绣阁的两层小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显得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坐落在一片梅花中的楼台,露出好看的琉璃瓦顶,时隐时现,在星辉月影折射下,闪着莹莹碎光。飞檐青瓦,脊上琉璃群兽,栋柱油漆彩画。端的是大气奢华!   早晨,天刚蒙蒙亮,便觉得似是有一层白色的晨雾缭绕,锦绣阁在晨雾的弥漫下,更显了几分的神秘美感!倾城打扮妥当后,便在青兰和红燕的陪同下下了楼。   这锦绣阁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整个洛府里头最为舒适,最为奢华的一处院落。年节时,洛华美曾在父亲那里稍稍试探过口风,想着让她能在这锦绣阁里头出嫁!不过洛永和并未答应,还言明了,那里就只是倾城的地方,她想如何,便是如何。别人莫说是借住了,就是进去那处院子,也得经过了倾城的许可才成!   洛华美在父亲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好再提,便灰溜溜地走了。自那以后,倾城就极少看见她。也是,二人都是不怎么爱出门了。倾城是觉得外面天气冷,倒是不如直接就在屋子里睡觉地好!如果天气不错,就出去晒晒太阳,在这锦绣阁里,除了青兰外,别人都不知道她会武的事,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她在大冬天里,还总是在外面冻着了!   倾城很快就到了洛华美的院子里,至于那套赤金的头面,昨天就已经是让人送了过来,听红燕回去说,洛华美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样就好,这样,她就不信,她这个世子的夫人,会不戴出去招摇一二?   进了院子,到处都是火红的灯笼,就连那院子里的几株小树上,也是让人置了大红的灯笼。进了屋子,见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牡丹图的帐幔,绣工精致,花样儿鲜活。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大红色的短幔。椅子也都有彩色套子,主要是以金、红两色为主。这屋内也是点了不少的灯烛,至少有四盏灯架,点着高大的蜡烛,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倾城知道,这是因为一会儿要有人给洛华美仔细画妆,若是屋内的灯光不够,自然也就是影响了画妆和盘发的效果了。   很快,洛华柔和洛华娇都来了,少不得又是说着一些客气话,无非就是恭喜之类的。再就是等了老夫人过来,训了几句话,便开始让人为其梳发上妆,最后再着喜袍了。   接下来,便是一些无序的忙碌,直到安逸侯府来了花轿,将人接走了,这事儿才算是成了!   接洛华美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快要到傍晚了。因为是一天娶两妻,所以凤良自然是先要进宫迎娶公主,因为他尚公主,总不能先去接洛华柔那个新娘子吧?民间有这种事的时候,往往都是要找人代替的,比如说弟替兄迎,等等。只不过,因为凤家考虑到了洛永和和洛华城二人在朝中的地位,便没有安排让别人来迎娶洛华美,而是让凤良在迎回了公主后,再来迎娶洛华美的。   送走了洛华美,洛府这边儿也是要大摆酒宴,招待洛府的亲戚朋友们的。不期然地,倾城竟然是被哥哥派人来,将她请去了内书房。   倾城到了那里,竟然是发现洛华宁也在!   “原来堂兄也在。不知哥哥找我来所为何事?”   洛华城绷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是强忍着没发火,“妹妹,你自己看吧。”   倾城这才注意到了那书案上,似乎是放了一个荷包,倾城认出,这一个,似乎就是当初自己给房氏的那一个装了银两的小荷包,看到这个倾城就明白了。   “不知堂兄这是何意?”倾城故作不解道。   “多谢三小姐考虑周到,只是华宁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接受妹妹的接济?还请妹妹收回。”   “这东西,送出去的时日可是不短了吧?不知为何堂兄现在才送来?”   洛华宁的脸上颇有些尴尬,“一开始,华宁并不知晓母亲竟然是私自作主,就收了您的这些东西,实在是汗颜!至于您让人送过去的那两箱的字画,我都已看过,里面至少是有近一半儿的,都是空的,另外,还有近十支的狼毫,五方上好的墨,还有一些珍贵的颜料、两方上好的端砚。三小姐,这些东西,华宁实在是受之有愧。”   洛华宁没说,实际上是几次他到了洛府的门前,而犹豫不定,他怕有人会说自己是想着借着相府的势来为自己铺路,另一方面,也是怕万一自己进去进不到人,反受一顿奚落!   而年节的时候,没想到洛华宁又派了小厮上门,给自己家送了几斤的猪肉,还有一只鸡,一只鸭,酱好的牛肉也是送过去了五斤。洛华宁本不想收,可是人家指明了这是亲戚们年节串门儿的。他也没法子,再一想过年,家里也总得有个过年的样子吧,再看母亲的脸色不错,只能是收下了。   “哦?”倾城不急,反倒是勾起了唇角,“如此说来,堂兄是觉得自己才疏学浅,那些东西,自己都用不上了?”   听着洛倾城略有些嘲讽的语气,洛华宁更觉得自己的脸上发烫,本来跟洛华宁说了几句,就觉得有些尴尬了,这会儿这位三小姐一来,他更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了几分的冷冽。   “堂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呃?”   一句话就把洛华宁给说懵了,自己说什么了,就成了自以为是了?   “你以为这些银两东西是给你的?这都是我送与堂婶儿的,她是长辈,我一个晚辈送东西与她,有什么不妥?至于到了她的手里,她要如何处置,就不关我的事了。哪怕是她扔了、烧了,也与我无关。不知这样说,堂兄明白了没?”   洛华宁一听,脸蹭就红了!人家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人家根本就是冲着自己的母亲送的,当然了,这分明就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她说的对,母亲是长辈,洛倾城是晚辈,给母亲送东西,的确是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洛华城听到这里,自然就明白了,笑道,“堂兄,走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再说了,你若是看着这些东西不顺眼,直接打发人扔了就是。既是关出门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洛华宁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可是洛倾城却不打算放过他,“上次看到了堂婶儿的手上竟然是生了冻疮,再看那指腹上,都是些茧子,我这个做侄女的心疼婶婶,有何不妥吗?倒是你,堂兄,你读书多年,自以为清高。可你也该想想,这些年你的清高是拿什么换来的!如果不是婶婶想法子贴补家用,别说读书了,连饭你都吃不上!堂兄,别怪今日我的话说的太狠,便是你读尽了圣贤书,那又如何?百善孝为先,这样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倾城说这番话时,脸色微凛,洛华宁的面色微白,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倾城,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是没有发声儿,好一会儿,才勉强听到了他道,“妹妹教训的是!是为兄错了!”   洛倾城这才弯起了唇角,他能这样说,就说明他还是想明白了。遂冲他福了身,转身出去了。   洛华城看着妹妹走了,而洛华宁也像是终于被人给敲打醒了,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出这种好主意呢?   洛倾城再次到了宴席上,简单地跟人们敷衍了几句后,便跟四堂婶房氏,一起说了会儿话,看到房氏的气色还算是不错,就知道年节前哥哥送的东西,应该是吃了,这就好。   洛府上上下下正热闹着,就见一名婆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没有去找老夫人,反倒是找到了洛倾城,“三小姐,不好了。安逸侯府出大事了。”   倾城的眉头微蹙,认出,这本该是洛华美的陪嫁嬷嬷,这会儿竟然是出现在了洛府?   “出了什么事?竟是让你如此的惊慌?”   那婆子四下一看,在倾城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再道,“奴婢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人发现呢,不过,这会儿,就说不准了。”   倾城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眼神一眯,好一个凤成,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打击我洛府吗?哼!本小姐,岂能让你如愿?   ☆、第九十六章 反手乾坤!   倾城和哥哥赶去了安逸侯府的时候,便发现这里早已是让人给围得水泄不通了!近前看了,才知竟然是宫里头的御林军将这里给围了。要不是二人的身份在这儿摆着,还真就进不去!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喜堂,看到了早已是没人了,还是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一处名为玲珑轩的院子。只见那里是人山人海,隐约还能听到了一些叫骂声。   二人进了屋子,才看到了一片血泊!洛华城当即大惊,还以为是洛华美出了事,到底也是相府的大小姐,大喜之日,怎么就会出了这种事?   不过再一细看,见那倒在了血泊之中的,竟然是四公主南宫欣!   洛华城一看就更慌了,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是洛华美动的手?不过再一想不对呀,看到这里的这么多的陪嫁丫头们,都是宫里头的打扮,那这里应该是四公主的院子,洛华美这个新娘子,不应该过来呀!   倾城环视了一下人群,终于看到了一张略有些阴鸷的脸,凤成!   四目相对,倾城的眼神清亮而无辜,凤成的眼神则是愤怒而有些阴冷,洛倾城你对我凤家步步紧逼,究竟是意欲何为?对上了凤成这样有些嗜血的视线,倾城则是毫无躲闪之意,更是引得了凤成的脸上,多了几分的阴冷。   “这是怎么回事?”洛华城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凤夫人面色惨白,竟然是直接就扑向了凤成跪下道,“成儿,伯母求求你了,救救阿良!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你们是堂兄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凤成见状,急忙将凤夫人扶了起来,“伯母这是作何?快快起来说话!您放心,在场既有京兆尹在,也有刑部的尚书和侍郎大人在,定然是不会冤枉了大哥的。”凤成说这话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是往西侧的方向看了看。   凤涛则是冷眉道,“无知妇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   倾城看了凤涛一眼,还真是冷血呢!看这样子,是凤良杀了四公主了?这倒是有趣了!看来,凤良也不是一个什么都拿不起来的主儿呀!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了!   倾城低了头,顺了眉,在洛华城的身后微躲了躲,大婚之日,新娘子惨死,而且还是一个高贵的皇室公主!凤成,你倒是好计谋!刚才探查到了凤成的心思,果然是心机深沉,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好!好!凤成,既然你是执意要如此,那我洛倾城也定然是奉陪到底!   洛倾城的身子完全被洛华城给挡住了,只见她也转了头,往西侧看了看,东为尊,西为下,想来,这西侧的喜院里的人,就是洛华美吧。   “大人,此事还有颇多的疑点,还请大人就在此审理为妙。”凤成抱拳道,“再怎么说,这凤良也是侯府的世子,今日又是他与公主的大婚之日,怎么可能会出手杀了公主?还请大人明鉴。”凤成这话是对着那京兆尹安石说的。   这安石此时别提是有多窝屈了!这是什么事儿呀?自己不过就是来喝杯喜酒,竟然是也能遇上案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可是没法子,谁让他是京兆尹呢?如果不想被皇上下旨给削了这个官位,就一定是得好好审理,而且是还丝毫的偏差也不能有!   “来人,先将凤世子请过来。”   众人注意到,这位安石大人,说的是请,而不是绑!若是用了一个绑字,或者是押字,这事儿可就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很快,凤良就被人给绑了过来,安石看了顿时心惊,自己这手下怎么把人给绑了?万一这世子再是冤枉的,岂不是将这安逸侯府给得罪挺了!   “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世子突然就有些疯疯巅巅的,属下也是没法子了,担心他会伤人,这才将他给绑了!”   安石听了,略有些歉意地看了安逸侯一眼,便清了清喉咙,开始问案了。   “凤世子,四公主可是你所杀?”   凤良的眼神有些呆滞,身上的新郎的喜袍上,还沾染了一些血迹,“我杀的!我杀人了,杀人了。”这样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让众人听了,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婚之日,驸马杀了公主?这还真是头一遭呀!   凤涛听了,立时便表现出了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凤良道,“你这个逆子!竟然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夫,老夫亲手杀了你!”   说着,就自一旁的衙役的身上抽出了人家的配刀,作势就要往凤良的身上砍!   凤夫人哪里会容得他真的就杀了自己的儿子?当即就急了,直接护在了凤良的身前,“老爷,你不能呀!我们可是就只有这一个嫡子呀!”凤夫人哭的是稀里哗拉的,眼泪那是哗哗地往下掉,“老爷,您总不能没把事情问清楚,就直接痛下杀手吧?”   “还问什么?这个逆子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凤成这才出面道,“伯父千万别急!此事的疑点的确是太多。首先,大哥为何要杀公主?其次,杀了公主对他有何好处?而且,即便是大哥杀了她,这已是有了一刻多钟的时间了,怎么也不见大哥换了衣裳,毁了这罪证?还有,大哥的样子,看起来是有些不太对劲。”   凤成说完,凤夫人仿佛就像是掉进了那万丈的深渊之中,又突然出现了一根稻草,不管有没有用,都是直接抓了过来。“成儿说的对,老爷,您先别急,再问问吧。”   凤涛的怒气这才是消减了许多,正在这时,便听到了齐王、秦王都到了。   “参见王爷。”   齐王伸手虚扶了一把,“平身吧。怎么回事?”   秦王则是微挑了下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偏头往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会儿,她和洛华城出现在了安逸侯府,还真是有了几分的怪异呢!   在二人的脸上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倒是这凤家的人,似乎是有些古怪,秦王得知了四公主被杀的消息,便火速赶了过来,看来,还真是与那探子回报的一样呢!   齐王细看了看凤良,也是颇为狐疑,“这凤世子的确是有些不对劲,来人哪!快去宣太医,看看凤世子是怎么了?”   “不必了!太医院的刘院使大人正好也在府中饮宴,就请他过来一探究竟吧。”凤成出言相阻道。   齐王回身环视了一圈,就见刘院使身穿便服站了出来,到了凤良的跟前,仔细地诊了脉后,才道,“回殿下,这凤世子的脉相,似有疯巅之相,又似不是。微臣行医二十余载,这样奇怪的脉象,也不过才几过几次。倒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魇着了。”   倾城听了,差点儿就笑出声来了!还太医呢?竟然是这种谎话都能说的出口,不过也是不错,至少,是让她也知道了,这位刘院使,也是齐王殿下的人呢!有趣!她还真是想看看,今日之事,到底是能牵扯出多少的人马来?   秦王略一思索,“魇着了?难道刘院使的意思是?”   秦王略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人家的大婚,虽说是四公主死了,可是现在也不能确定就是这凤良故意为之,所以,总是得稍微注意着些。他这般地忌讳,可是凤成似乎就没有顾虑这么多,而是直接就开口问道,“刘院使的意思是说,大哥是被人下了巫盅之术?”   刘院使略有些为难地点点头,“从脉相上看,的确是与早些年,宫里的刘淑妃的症状相似!”   刘院使的话音一落,众人当下就大惊,这刘淑妃早些年是皇上的一位宠妃,只是后来不知何故,突然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拿了剪刀就刺向了皇上,皇上当即大怒,命人将刘淑妃绑了,幽禁在了宫中,后来,在武贵妃的提醒下,皇上也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派人彻查之后,便发现了在宫里竟然是有人用了魇胜之术,做了一个小布偶,上面写满了刘淑妃的生辰八字,然后还在上面扎满了银针,这东西找到之后,按照钦天监的说法,将其置于火盆之中烧毁,而刘淑妃则是痛的死去活来,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便已是恢复如初,只是中间的一些事,竟然是全然都不记得了!   后来,这位刘淑妃得知自己竟然是公然刺杀了皇上,当即便吓得在自己的宫内冲着乾清宫的方向,长跪不起!后来,还是有宫人看了不忍,将此事报于了武贵妃,武贵妃再说与了皇上听,皇上才下旨,免了她的罪过。念在她也是被奸人所害,所以,一切也未曾加以苛责,只是没过多久,刘淑妃,就郁郁而终了!   刘淑妃为什么会死?很简单,虽然是她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当初她发了疯一样的刺向皇上的时候,委实太过让人心惊!皇上即便是知道了她也是苦主,可是一想到了淑妃,就难免会想到了那日她的狰狞恐怖之色,自然也就是疏远了她,这刘淑妃,渐渐失了宠,自己又想不开,便郁郁而终了!   事后,皇上觉得是自己有些愧对于她,所以,便命人以贵妃之礼将其下葬,又将其生下的八公主,送到了武贵妃的膝下抚养。其实,皇上原本是想着将八公主送到皇后身边抚养的,不过后来又想到这皇后也有亲生的女儿,而武贵妃没有,倒不如将其送到了武贵妃的身边儿,至少,不会让四公主欺负了去。这样,武贵妃,便多了一个女儿!   如今听到了这刘院使说凤良的症状,与那刘淑妃是极为相似,众人不禁是有些心惊了!只是,这安逸侯府里头,究竟是什么人,欲对这世子不利呢?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这会儿想到了这安逸侯府上的哪几位姨娘或者是庶子,欲对那凤良不利,好乘机夺了这世子之位!而凤夫人,则是直接就将这视线落在了三夫人的身上!   这位三夫人,也就是凤谦的生母了。   “是你!是你是不是?你因为你的儿子犯了错,被老爷逐出了府,所以就对我的阿良下手了!是不是?你这个毒妇!”凤夫人的一双眼睛,这会儿就像是突然就充满了血丝,让人看了,不禁是有些害怕!这三夫人看了,自然也是有些心惊,连忙否认道,“没有呀!夫人,妾身冤枉呀!”   “冤枉?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不就是盼着我的阿良倒了霉,好让老爷将你的儿子接回来吗?如今这凤川又给残了,这侯府里就剩了你的一个宝贝儿子凤谦了,到时候你再被抬了平妻,你的儿子也就成了嫡子了,自然也就是可以继承老爷的爵位了!是也不是?”   “不不不!”三夫人吓得连连摆手,“夫人误会了!妾身不敢!不敢哪!”   凤涛的一双虎目生威,怒道,“够了!成何体统?”   凤夫人听了凤涛的这一声怒喝,也意识到了眼下不是随意指责谁的时候,证据!只有找到了证据,这一切,才有可能会有转机,她的儿子才会有生还的希望!   凤夫人转脸看向了安石,“安大人,您都听到了,这刘院使也说了,我的儿子是被人给用了巫盅之术,那现在要怎么办?”   “这个简单!”刘院使又道,“据本官所知,这巫盅之术也并非就是无所不能的,首先,此人要有凤世子身上的一件儿贴身物件儿,如果是能有凤世子的一缕头发,或者是几滴血,就更好了!只不过,这施以这等的巫盅之术,定然是不会隔的太远。就像是当年的刘淑妃,被人施以了巫盅之术,也是将那布偶埋在了她自己的宫里头。如今看来,应该是就在凤府之内的。”   倾城听了,微勾了一下唇角,怎么?迫不及待了?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出戏,还要演到什么地步!   齐王听了,略有些不解,“不是说迎亲时还是好好的吗?而且还将洛府的大小姐也迎了回来,怎么这才拜了堂,这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洛华城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不对,齐王不是刚刚才来不久吗?他是如何知道凤良的发病时间没有太长的?是路上听说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他为何要刻意地提起了洛华美?   在场的众人,除了几个知情人之外,就只有洛倾城知道他们的歹毒心思了!   凤涛看了众人一眼,直接下令道,“来人!各房各院,全部都给我好好地搜一遍,任何地方,都不得有任何的遗漏!”   “是,老爷。”   “慢着!”出声的,是洛倾城。她一出声,众人便将目光都移向了她,此时的洛倾城,并没有戴面纱,本就生得极美的面庞上,此时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再加上今日正是月圆之日,那明亮皎洁的月光,安安静静地洒在了她的身上,给她本就是有些独特的气质上,更是增添了一抹的神秘、祥和之感!   “洛三小姐,这是何意?要阻挠侯府搜查?还是在有意偏袒什么人?”凤成出声责问道。   倾城略略弯了唇角,“凤公子多心了!倾城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凤世子娶了家姐为平妻,我与哥哥听说了此事,不忍让家中的老夫人和父亲担忧,这才急急地赶了过来,就是担心家姐或者是凤世子出了什么事!刚才侯爷下令,说是要搜院子,倾城自然是不敢阻拦的,只是有一样,这家姐是新人刚刚进门,若要搜查,是否可只让女仆进去?”   “这是自然!既然是进了我凤家的大门,自然是要让一些个婆子丫环进去的。”   “如此甚好,多谢侯爷能为家姐考虑。其次嘛,这家姐是新人,若是在家姐的院子里头搜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又怎么说?总不至于,说是家姐放进去的吧?”   凤成听了,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洛倾城,你果然是聪明,竟然是料到了我们会在洛华美的身上大做文章,只不过,你还是不够聪明!我们既然是有心要与你们洛府为难,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地便看透了我们的计划?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蠢地将那东西,埋在了院子里头吧?   洛华城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万一有人要嫁祸给洛华美,那么整个洛府也别想安生了!毕竟,这洛华美的魇胜之术一旦是确立了,那么,就是谋害公主的大罪!重了说,可是要诛九族的!   “妹妹说的是,侯府在搜查之前,总该先将这些给说个清楚吧。我大妹妹刚进你们凤家的大门儿没多久,若是真的在院子里头翻出了什么脏东西,不会强加在了她的身上吧?”   凤涛倒是一幅正直无私的样子,“贤侄放心!老夫断然不是那等无理之人!定然是会让人公事公办。即便是在她的院子里头搜出了这等的脏东西,也是我府上的人手脚不干净,心思歹毒,绝不会冤枉到了令妹的身上的!”   “那就好。此事说开了,咱们都放心。”洛华城说完,便一闪身,双手往身后一负,虽然是身上并无佩剑,可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一股子将士特有的凛然浩气,还是一下子,就震慑到了所有人!   看到这样的洛华城,秦王则是微微含笑,还好!幸亏自己跟洛倾城是合作的关系,这样一来,虽说这洛华城没有完全倒向自己,可是多少,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妹妹吧!若是自己将来能娶了这洛倾城为妃,那么洛华城,迟早是要倒向自己这边的!至于那个寒王!哼,便是他是洛华城的上级又如何?到底,是没有妹妹来的亲的!   搜院前,便将所有的人都给叫到了大厅,这样一来,再由下人挨家挨户的搜,既然是要彻底的搜查,这侯府可不是一家小四合院儿,自然是要等上些许的时候。   齐王有些焦急道,“此事要等到何事?可有人进宫去禀明父皇了?”   刑部尚书道,“回殿下,微臣已经命臣的下属进宫禀告了。这会儿,估计已经是进宫了。”   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大厅,当然,新娘子洛华美,自然是也到了,只不过,她的头上还盖着红盖头,这新娘子还没掀盖头,就又被人给请出了喜房,这怕也是头一遭吧!   不多时,便有一名婆子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头还捧着一个盒子,“回老爷,在西侧院儿找到了。”   凤成脸色中有着难掩的得意!往倾城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其只是低头看着裙摆,不免有些失望,他真想看看此时她的脸色,是有多慌张!   凤涛的眼中也是闪过了一抹的激动,“快快呈上来。”   安石和刑部尚书二人都上前看了,果然就是一个布偶,上面还贴着凤良的生辰八字,另外上面还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银针!那刘院使指着那小人儿的背面儿道,“两位大人请看,这里有着几点的朱红,应该就是凤世子的血了。”   “原来如此!”   凤涛当即大怒,“此物是在何处搜到的?”   “回老爷,是在新娘子的嫁妆里搜出来的。”那婆子有些畏惧道。   洛华美一听,当即就懵了!在自己的嫁妆里?怎么可能?这一着急,竟然是直接不管不顾地就掀了盖头,看向了那个盒子,再近前两步看了里面的东西,急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你还说不是你!此物在你的嫁妆中搜出,你还有何话要说?竟然是给新郎官儿使用这等魇胜之术,你若是不愿嫁与我儿,直说就是,何需用此等恶毒的手段?”   那凤夫人一看,当即也就明白了过来,“我说怎么阿良出门迎亲时还好好的,回来后,就开始有些恍惚了!拜堂时,就有些不对劲,原来竟然是你这恶妇给我儿下了这等的巫盅之术!你简直就是该死!”   凤夫人说着,就要上前责打洛华美了。只不过,有洛华城在,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如了愿的!毕竟,自己可是洛府的嫡长子!   而在场的一些客人们也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了。   “我说怎么看这新郎官儿拜堂的时候心不在焉呢,原来如此!”   “是呀,听现在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这凤世子迎回了这洛大小姐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洛大小姐下的巫盅之术,这也太狠了些吧?”   “就是!这可是谋害亲夫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而洛华美的一张小脸儿,则是越来越白,身子,也是越来越软!到后来,竟是得由旁边的丫环扶着,才能站稳当了!   看着洛华美的脸色和表情,这一次,倾城知道,自己必须得让她过了这个难关,不然的话,整个洛府也逃不掉被牵连的命运!只不过,洛华美,帮你可以,利息还是要收一点的!   “侯爷,凤夫人,您二位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太早了吗?”倾城有些凉凉道。   凤夫人猛地就扭头看向了洛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都事实俱在了,你们还要狡辩不成?”   “呵呵!有趣!果真是有趣!凤夫人,侯爷不懂这些个新婚的礼数,难道您也不懂吗?这今日是二人大喜的日子,自然是会有不少的人来送上一些填箱礼的。难道您忘了不成?而且,因为是这些东西都是被人装好了礼盒的,所以一般来说,新娘子也好,还是娘家人也好,很好会在这个时候去逐一拆封的,众位夫人,不知倾城所言,是也不是?”   “不错!正是如此。”安国公府的云夫人出声道,“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   “那又如何?你是说这是那送了填箱礼的人来谋害我儿?”凤夫人鄙夷道,“洛三小姐,你的这个借口未免是太差了些吧!”   “我的借口差不差,我不知道,不过,凤夫人,这个盒子我倒是谁得的。这位嬷嬷,我想请问你,这盒子被搜到时,是锁着的,还是开着的?”   那婆子何曾见过这等的阵仗,当即吓得头也不敢抬,“回小姐,是锁着的。”   “哦?那你又是如何打开的呢?未经新娘子同意,你们这些做奴婢的竟然是就能直接开锁翻箱了?我倒是想问问了,其它院子里头,也是这样搜的?比如说,凤夫人的院子?”   凤夫人一听立时就气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儿了!指着洛倾城的鼻子就道,“你!你这是什么话,我的亲生儿子,难不成我会害了我自己的儿子?”   云夫人微蹙了一下眉,有些担心地看了洛倾城一眼,她刚才的话,的确是有些欠考虑了!   而在场的众位夫人小姐们,也是开始窃窃私语了,哪有亲生母亲坑害儿子的道理?而且,还是只有这一名儿子?再说了,这东西也的确是从那个洛华美的院子里头搜出来的,若是说不清楚,还真就是她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是自这二人进门之时,就觉得这个凤良有些走神儿,拜堂时,竟然是还险些出了岔子!   “凤夫人也太激动了。晚辈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害您的儿子,将这东西埋在您的院子里,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毕竟人人都知道您宠爱世子,世子日日到您屋里请安,若是真要害她,这样岂不是更妙?正如您所说,谁会怀疑一个母亲去害自己的儿子?这样一来,这所谓的魇胜之术,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发现?而现在,如此轻易地就找到了,无外乎就是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想借着凤世子的手除了四公主,再嫁祸给了家姐,这样一来,新郎新娘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这罪责,不知众位以为,我说的对不对?”   倾城的这番话立马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的确,若是真的想要害凤良,自然是会将这东西放的隐秘,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人找到了?   凤成冷笑一声,“洛三小姐好口才!若是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谁又会想到新娘子的陪嫁里头,竟然是也会有了这等的东西?那岂不是也不容易找到?”   “呵呵!凤二公子好心急哪!若是当真如此,那么这样东西又是如何找到的呢?别的院子并没有这样搜,唯独家姐的院子却是这样搜的,不得不说,你们安逸侯府的奴才,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竟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了哪个院子里得狠狠地搜,哪个院子,根本就是连看也不看,走个过场了!”   一番话是将凤家的人个个儿都堵在了那里,这么容易就在新嫁娘的箱笼里找到了这东西,的确是有些让人生疑!再者,正如倾城所说,为何别的院子里没有这样搜,唯有新娘子的院子里要搜的如此彻底呢?   “洛三小姐怎么知道别的院子里就没有这样搜呢?”凤夫人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声色俱厉道。   倾城淡淡一笑,“何其简单?刚才这大厅内安静的很!这底下的仆从分成了两拨人马,分别往东、西方向去搜查。为何东边儿的动静如此小,而西侧的动静却是如此之大?”   凤夫人听了,表情一滞,的确,刚才她也听到了一些动静,不过,似乎也是正如她所说,是从西侧传来的,而东边,相对而言,就安静了许多。   凤涛的脸色铁青,这个洛倾城,她的一番话,无疑是将他们安逸侯府说成了不问青红皂白,甚至是要刻意陷害新妇的地方了!双眼登时微眯,阴狠之色,开始在他的眸间流转。   “洛三小姐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底下的人搜查一些东西,自然是有轻有重。这说不定就是往西侧去的那些仆从的动作太大了些!”凤二夫人站出来帮忙道。   倾城看了她一眼,比之上次见她,似乎是瘦了不少呢,不过,今日这种情况下,还敢站出来说话,看来,上次的惩治,是不够重呀!   “凤二夫人的说法即便是成立,那么,再绕了回来,我家姐的箱笼,府上的下人,可以不问缘由就随意拆置吗?便是为了寻找真凶,最起码,也该找人来回禀一声吧?你们这般地一折腾,若是我家姐无事,将来还如何在你们安逸侯府做人?堂堂的世子夫人,竟然是被一些个下人随意地拆箱开笼了,这是何道理?”   倾城的声音陡然就冷了几分,面上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有些淡淡地了,现在看起来,倒是多了些许的冷凝之色!   凤成冷笑,“洛三小姐,现在你不觉得你追究这个,根本就是轻重不分吗?现在的问题的关键是在这嫁妆里头找到了对我大哥不利的东西!三小姐,你觉得,是先置下人们的罪更急一些,还是谋害世子和四公主的罪名更大一些呢?”   洛华城皱了眉,这凤成说的没错,妹妹说的也没错。可是问题是,现在死的人是四公主,东西已经搜出来了,其它的手段也好,方式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确确实实地就摆在了这里!这才是最难办的!   洛华美一听,脸色已是白的不成人样儿了!连连摇头道,“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柳侍郎的夫人看了,摇头叹道,“华美呀,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学你姨娘呢?这等的魇胜之术,可是会抄家灭族的!你怎么就是不肯听呢!”   柳夫人是洛华美的亲舅母,她这样一说,众人看向了洛华美的脸色,立马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听到了那句‘怎么能学你姨娘呢?’,难不成,这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再想想今年柳氏不知犯了何等过错,被洛府遣离出府,后来没回娘家,就羞愤地投河自尽了!难道,就是因为她也用了这等的巫盅之术?   听着人们的窃窃私语,倾城的眸子里泛出了一抹寒光,直接就射向了那位柳夫人!好呀,既然是不想我们洛府好过,本小姐正在纠结自己的计划会不会太狠了呢,你竟然是就跳了出来,如此,就怪不得本小姐心狠了!是你们先惹了我,我可不是什么圣母娘娘的,没有那么好的心性,忍受你们的圈套算计!   “柳夫人说的不错!您是柳氏的亲嫂嫂,当初柳氏做了什么,您这位亲嫂嫂不可能是一无所知吧?对了,说起来,大姐姐,你不觉得这个盒子,有些眼熟吗?”   倾城的话音一落,凤成就意识到了似乎有些不妙,这个洛倾城,难道是还有后招?   洛华美经她这一提醒,才让丫环扶着近前了两步,仔细看了,这才突然大惊失色,看向了柳夫人,怒道,“这分明就是你让柳玉英送来的添箱礼呀!你怎么会在这里面放了这个?”   一语激起了千层浪!   这装有巫盅小人儿的盒子,竟然是柳府的人送去的,那这居心?   原本离柳夫人有些近的几位夫人,下意识地就躲远了些,这也太可怕了!看起来温婉大方的一个人,竟然是会做出了这等事来!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怎么就说这是我们柳府送过去的?”柳夫人怒喝道。   凤成听到这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要被洛府给躲了过去了,心里不免对这个洛倾城,又高看了几分,自以为这一局,自己是做的事无具细,想不到,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被她给逃了过去!好一个洛倾城,这一次,算是自己栽在了自己的自大之上!不过,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倾城不语,此时,洛华美身边的嬷嬷近前道,“柳夫人,今早来送填箱礼的,也就只有你们柳府一家,我们洛府的宗亲们,都是在提前几日就送了添箱礼了。当时您让柳府的小姐送过来的时候,可是有那么多的宾客看见了。当时我们大小姐正在上妆,只是看了一眼这盒子,便吩咐人装了箱,当时,大小姐的闺房里,可是有不少的宗妇和一些夫人们在的。容不得我们撒谎,自然也就不是您不承认就行的。”   “舅母,我不明白,你和堂姐为什么要如此害我?我自问对你们向来是恭敬有加,您这是为何?”洛华美这会儿,总算是又想起了自己最为拿手的小白花状态,这一哭一指责,满脸的委屈,让在场的人看了,是无不心疼!   柳夫人听了,身子一歪,后退了两步,关键时刻,果然是将自己的视线,转到了凤成的身上!见凤成只是紧抿了唇,什么也没说,可是柳夫人知道,完了!一切的算计,都成了空!   “凤夫人,您既然是如此心疼凤世子,如今这小人偶已是被毁了,您不先去看看凤世子,是否清醒了吗?”   凤夫人听洛倾城这样一说,立刻想起了还在偏厅的儿子,连忙让人扶了过去,只不过,在经过了洛倾城的身边时,凤夫人的身子顿了顿,因为洛倾城用只有她和凤夫人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凤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是惨白如纸了!   倾城说完,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转头看向了京兆尹,“安大人如果有疑问,可以派人将柳小姐请过来,而且,正如这位嬷嬷所言,当时,可是有着不少人亲眼所见,难不成,我大姐姐还会在入了箱笼之后,到了这夫家,再打开,然后将进这等的歹毒之物?这等说法,也太可笑了些吧?”   凤成隐约觉出了不对,再一看倾城瞥向了他有些冰寒的眸子,再一看柳夫人的样子,立时便意识到了不好!柳夫人似乎是中了洛倾城的圈套,一旦她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就意味着,凤家,要被她牵连了!   凤成正要出声,就见柳夫人竟然是一个趔趄,喃喃道,“是我!都是我做的!与我女儿无关!”   ☆、第九十七章 挑拨离间!   一听到了柳夫人的这句话,凤成和凤涛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很默契地沉默了!他们知道,经过了柳夫人这一认帐,怕是一切的补救,都来不及了!   没有人知道,今日的这个计划,原本就是为了将洛家给拖下水,洛华美,不过就是一个引子!只要是将事情栽脏在了她的头上,那么,洛永和这个丞相的位子不仅是不保,整个洛家,也都会受到牵连。可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倾城冷笑一声,凤涛呀凤涛,你为了拥立齐王,为了保住你们凤家的百年繁华,竟然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算计!你简直就是枉为人父!凤良和凤荷这两人有你这样的父亲,简直就是他们的恶梦!将来若有一日,他们兄妹二人知道了你这个父亲的歹毒心肠,不知道还是否愿意认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反其道而行之?   事实上,现在的凤荷,不就已经是开始与你们凤家为敌了吗?只是现在,她还不知道,真正出卖她的人,根本就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父亲,若是知道了,怕是第一个想要毒死的人,就是你吧!   凤成一直在想着经此一事,柳府是否还能保得住,毕竟是谋害世子和四公主,四公主便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犯了错,丢了脸,也是皇上来处置,由不得他们这些个臣子来指手划脚!这一局,看来自己不仅仅是没能算计到了洛府,反而是还要搭上一个柳家了!   柳夫人的身子瞬间僵硬,心思却是百转千回!她不傻,知道这一次,如果自己是不可能再逃得过去了,围今之计,就只能是舍了自己,保全女儿!至少,要将玉英给撇出去!   “是我!是我一个人做的!都是我!”   可怜的柳夫人哪里知道,死了皇室的嫡出公主,她竟然是真的以为,只她一人舍了命,就算是成了?   倾城看着眼前的柳夫人,微摇了摇头,母爱的伟大,她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她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很明显,已经太晚了!柳家,不可能是不受牵连的,要知道,死的可是公主!若是寻常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死的是皇室公主,而且,还是在她与世子大婚之日出了这种事,委实是有些不妥的。   这里的一切,很快就由刑部的人进宫去禀报皇上了。皇上的旨意下来的很快,暂时将凤良幽禁在他自己的院子里,由凤家开始准备四公主的丧事,柳夫人及柳家所有家眷,全部下狱,交由三司会审!   柳夫人听了这样的旨意,当即就瘫坐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自己都认罪了,还是不能让自己的儿女避过这一场的祸事吗?   齐王则是有些心疼的摇了摇头,柳府,本来是他重点栽培的,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枉费了自己先前搭进去的那么多心血!竟然是说垮,就一下子都垮了!   谋害公主,这样的大罪,谁敢去为他们说情?特别是齐王自己,死的可是自己的亲妹妹,便是他从心底里厌恶了这个妹妹,三番五次地给她惹祸,可也不能真的在她死后,还为凶手开脱!   而很快凤良也在下人的搀扶下出了偏厅,已然是无恙了!这更让人认定了,就是这等的巫盅之术所为!而凤夫人的眼底,则是有些阴暗。长长的指甲,都已是将自己的手心划破了,她却是毫无所觉!   直到这一切都被落定,凤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新婚之夜,被幽禁在了自己的院子,凤夫人的眼中流露出了不舍之后,再转头看向了洛倾城。   洛倾城只是冲她微微颔首,她相信以凤夫人的聪明,此时,怕早已是对某些事情,起了疑心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自己去发现,自己去怀疑,然后自己去想法子复仇!用倾城的话来说,就是堡垒是最容易从里面攻破的!   当晚,听说皇后得知了这个消息,当场就晕厥了!   倾城听到夜墨带过来的消息时,只是扬唇笑了笑,“晕了?怕不是为了四公主,是为了她们凤家吧!”   “什么意思?”无崖伸手拈了块儿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夜墨白了他一眼,这样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真不明白,怎么会得了倾城的青眼,让他跟在左右了!   “皇后是担心,凤夫人会察觉到了什么,如此一来,对于凤家,可就是大为不妙了!”   “所以?”无崖似乎是没看到夜墨有些鄙视的眼神,继续不耻下问道。   “所以,凤夫人的处境,怕是危险了!”倾城不见丝毫的不耐烦,这样的表现,却是让夜墨有些不高兴了!他的倾城,何时变得这样好脾气了?而且还是对着这样一个骚包的男子?   “你是要我派人过去护着她?”   苏惜月想了想,偏头看向了夜墨,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就是有些不怀好意了!   “什么意思?”夜墨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出声问道。   “夜大教主,扳倒了凤家,就等于是除去了齐王的一大靠山,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多出些力呢?”   无崖虽然是不明白这夜墨跟齐王倒台有什么关系,不过感觉敏锐的他,还是意识到了夜墨身上那不可忽视的贵族气质!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所散发出来的!即便是刻意地压抑了,仍然是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的威压,让人不敢小觑!   “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新合作对象帮忙了?”   倾城一挑眉,知道她说的是秦王,笑道,“其实,要是找他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对于他底下的人,我多少还是有几分的不放心的。毕竟,秦王看中的,只是那个位子而已。”   倾城的话,让夜墨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虽然是仍然没有笑意,可也不似刚才那么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了!倾城这是摆明了告诉他,比起秦王,她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更多一些的!而且,在她的心里,自己并不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会如此看自己的人!   “好。”   没有再多说什么,一个字,便等于是得到了他的承诺,倾城自然是高兴的,“你可是要记着些,只是让人在暗处护着她,只要是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就千万不要出手相救,有的时候,必要的一些伤势,也许,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懂。”夜墨说完,睨了无崖一眼,“你还不走?”   “干你何事?”无崖不甩他,直接就撇过了脸去,笑话!敢来打他们小姐的主意,也得看看他们这些忠实的拥护者愿不愿意!   “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云清儿下个月,会举行及笄礼,你会去吗?”   “自然!她可是将要成为了我的大嫂的!不止是我去,哥哥自然也会去!”   “这三天,怕是凤家的日子,不好过吧!”   “这是自然,你别忘了,我的目的,是要将那个凤宽逼出来,至于凤成,既然是想要与我们洛府为敌,自然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倾城脸上的笑,越发的妖娆了起来,直看得无崖的心底有些颤颤地,每次洛倾城只要是这样笑,肯定是没什么好事儿!   “你想如何惩治凤成?”   “我?不!这一次,出手对付凤成的,可不是我!我可是个好人呢,怎么会跟一般的渣男计较?不过,今晚我在凤夫人耳边说的话,足以让凤夫人,恨透了凤成!”   “你说了什么?”夜墨也有些好奇了,这个丫头,总是能让他大出意外!就像是今天的事,他几乎也是以为,洛家要受到牵连了,毕竟那东西是在洛华美的箱笼内找到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能让她给引到了柳夫人的身上,更是甚至为了让柳夫人认罪,还设下了那样的一个陷阱!   当时,他就隐在了暗处,看着当时的情况,也是险些就要出手了。不过还是忍住了,现在想来,也幸亏是他忍住了,不然的话,怎么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这个丫头,若是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岂不是可惜了!   特别是当她和洛华美连续说到了柳玉英的名字时,他就知道这个柳夫人,怕是要栽了!不得不说,这个洛倾城委实聪明,知道若是只是一味地强调是柳夫人做的,她必然是不会认罪的,而且,还会尽快地为自己找出一个替罪羊来!可是偏偏倾城一直在重复着,这东西就是柳玉英亲自送过去的,而且是一直没有人打开,如果说这东西不是柳玉英放的,哪个人肯信?   洛倾城聪明地让柳夫人意识到了女儿的危机,一心只想着舍了自己,保全女儿,可是她却忘了,谋害公主,给侯府世子下了巫盅之术,岂是她一人之死,便能了结的?   不得不说,洛倾城聪明地利用了柳夫人的爱女心切,所以才会失去了冷静,突然就认了罪,众目睽睽之下,一旦认罪,自然就是不可能再翻供了,便是翻供,又还有认会信呢?   次日一早,凤夫人就乘了马车出门,说是要为公主的丧事置办一些东西,下人们备下的,她信不过。身为婆婆为自己的公主儿媳去置办东西,似乎也并无不妥。   就这样,凤夫人没多久就到了玉景房。在这里随意地看了几件儿首饰后,便让人给了银子,这些金银首饰,是要买回去给四公主做陪葬的!看来这位凤夫人,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儿!   “夫人,您要的东西还要再稍等一会儿,这样,您先到里间儿稍候,如何?”小伙计请示道。   “也好。”   “夫人请。”   凤夫人在身边儿嬷嬷的陪同下,进了里间儿稍坐,她自一进来后,这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昨晚上,就有人潜进了她的屋子,意欲行刺,不过,幸好是因为在外面值夜的嬷嬷没有睡踏实,惊醒了她们,自己的胳膊也只是受了轻伤,不然的话,怕是自己这会儿,就已经是躺在了棺材里了!   “夫人请用茶。”   “多谢了。”凤夫人想起若不是有人在暗中相救,自己伤的可就不止是胳膊了!她看得清楚,分明就是有人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将桌上的一只花瓶给击碎了,不然,又怎么会心动了外头的嬷嬷?   那人虽然是没有露面,可是她知道,那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内情,当时,她突然就想到了在大厅时,洛倾城对她说的那三个字,当即就有些懵了!难不成,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被家族给舍弃了?   今日一早,就有人拿了一样东西给自己,仔细看过后,那竟然是自己女儿的帖身之物!可是怎么会?自己的女儿不是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吗?怎么会?凤夫人难掩心中的激动,按那人说的,今日一早,就到了这里。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昨晚的刺杀,心动了整个侯府,可是凤夫人看得出来,凤涛的神色中并没有多少的担忧,这让她这个正妻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怀疑了!自己好歹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呀!再想想自己上次因为丧女之痛,他这个夫君,不仅仅是没有好好地安慰自己,反而是还将自己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若不是阿良聪明,找到了自己的兄嫂,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庄子上住多久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清除了!凤夫人对于凤涛的怀疑,就是如此,不过才一夜之间,竟然是攀升到了一个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高度!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让她觉得,凤涛根本就并不看重自己的儿子,他最看重的,反倒是凤成这个侄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吗?哪有人不疼自己的儿子,却是疼爱弟弟的儿子的?   凤夫人正走着神儿,就听到了外面的小伙计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说着话,很快,就有人被迎了进来,正是洛倾城!   一看见她,凤夫人就恨不能直接上去将她给撕了,想想自己的女儿,她总是隐约觉得女儿的事,跟她有关,再加上这一次送过来的凤荷的贴身物件儿,她这心中的怀疑,就更甚了。   “凤夫人不必激动,还是先请坐吧,凤小姐今日不会来了,因为她现在被某人给困住了,脱不了身。”   一句话,便让凤夫人直接就僵在了原地!   “你,你说什么?我,我的女儿,她,她还活着?”凤夫人开始结巴了起来。   “自然!上次的大火,若不是我的人出手相救,你以为,她还能活命?其实,当日我在安国公府听说了那件事后,就隐约觉得凤荷可能会要遭人毒手了,所以,便派了自己身边的暗卫过去,可是不想,等去了,才发现凤小姐身受重伤,而且还被烧的面目全非,若非是我的人出手相救,你以为,她怎么可能还会有机会活下来?”   “你救了她?”   “算是吧!”刚才的一番话,真真假假,凤夫人即便是想要考证,也是无从查起,毕竟,再在的凤荷,是根本不可能来认她的,因为她自己的那张脸,连她自己看了都有了几分的嫌弃,更何况是让她顶着那样残缺丑陋的一张脸去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她看来,倒是不如就让凤夫人以为自己死了的好!   “凤夫人,凤荷小姐伤的很重,我让人将她秘密藏在了城外的一处庄子上,养了有近一个月,她的伤势才渐渐好转,不过,伤好之后,她便说要出去报仇,想必夫人也知道,凤荷小姐,不仅仅是擅使毒,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吧?”   看着对面平静无波的洛倾城,凤夫人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般地揪心过!当初她看到了那个被烧成了一具黑炭一般的尸体时,当场就晕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让人装入了棺木,根本就是不肯再让她看一眼!她也不愿意相信那是她自己的女儿,可是那是她女儿的院子,所有的下人都说小姐未曾出过院子,一场大火,烧光了她的院子,尸体的数目,倒是也对上了数,她自然也就没有想过女儿竟然是还活着!   “我的女儿!怎么回事?报仇?”凤夫人敏锐地感觉到了凤荷的事情似乎是还有什么隐情,目光如炬地看向了洛倾城,“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说要去报仇?是谁?是谁要害我的女儿?”   洛倾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同情地看着对面已经是泣不成声的凤夫人,再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嬷嬷,感觉到了她对于凤夫人,是绝对的忠心,这才摇头道,“凤夫人,有些事,其实您早就已经想到了,不是吗?就像是昨晚,晚辈对您的提醒,您也已经是有所发现了吧?”   凤夫人听了,雍容的脸上,立时便露出了几分的裂痕,长长的指甲几乎就是要将攥在了手里的帕子给撕烂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难道凤夫人事后没有找人再为凤世子给仔细地诊治一下吗?”倾城似笑非笑道。   “我女儿当真还活着?”凤夫人仍然是有些不太相信。   “凤夫人,如果你一定要见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跟她好好说说,毕竟她现在的状态很差,您应该明白,她现在为何不愿意见您。她的脸毁了,不仅仅是脸,还有她的手,她的身体,都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凤夫人,您确定,这样的女儿,您还愿意认吗?”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儿,也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会不认她?”   “凤夫人,那您可知道,是谁将您的女儿害成了那幅模样?再说了,您想认,那您想过没有,侯爷可愿意认?皇后娘娘可愿意认?为了一个已经是毁的根本就毫无前程可言的凤荷,他们愿意得罪安国公府吗?愿意让皇上对他们心怀恼怒吗?”   倾城的这番话,让凤夫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再一思索,脑子里立时就有了一个认定的凶手,不过,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让洛倾城给牵着鼻子走?她满脸狐疑地看向了洛倾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哼!洛三小姐,是想着借机挑起我们凤家的内斗吗?”   倾城听了唇角一勾,“凤夫人,如果我想要挑起你们凤家的内斗,你以为,您现在还能好好儿地坐在这儿说话吗?怕是先前您被送走的时候,我就已经下手了!毕竟,凤荷是我救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念在你是她母亲的份儿上,我才没有落井下石,不然,您以为,当初您害的侯爷最为宠爱的那位青姨娘流落街头的事,我会替您瞒着?”   凤夫人的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凤夫人,十几年前的事了,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了。我若是有心要害得你们家宅不宁,就不会一直压着此事了。您说对吗?至于我为何要帮您,那是因为凤世子既然是已经娶了我的大姐姐,如今四公主没了,我的要求,自然就是要让大姐姐成为正统的世子夫人,不是什么平妻之位,而是正妻,这一点,凤夫人可以理解吧?”   凤夫人只觉得更为不解了,“你不是和洛华美,向来不睦吗?”   “呵呵!凤夫人见笑了,我跟府上的几位姐妹,感情都是不错的,只是中间一直都有柳家的人从中挑拨。后来,我们姐妹被父亲训斥了一顿,都洛家的子女,自然是要洛家的前程为重!大姐姐虽然是庶出,可是她也是我们洛府的大小姐。她的身分高了,我们洛府自然也有脸面,您说,是吗?”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想的长远。”   “凤夫人过誉了,说起来,我做这一切,主要也是为了大姐姐,谁让她嫁给了您的儿子呢?”倾城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不过,凤夫人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成器的,也只好是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说吧,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才多大,竟然是又能救得了我的女儿,又能识破了昨日他们的诡计,若说你的身后没有人,本夫人可是不信的!”凤夫人想清楚了事情的轻重,这人自然也就冷静了许多。   倾城淡淡一笑,伸手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先前在年前的宫宴上,想必凤夫人,就看出了一些门道吧。”   想到了那只獒,凤夫人到现在仍然是心有余悸,她不明白,好好儿地,这婉嫔的身上为何就会有了什么血粉!她显然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四公主所为,毕竟,四公主是什么身分?那婉嫔再受宠,也不过就是皇上的一个妾室而已,身分哪里有嫡出公主的高贵?而且那婉嫔还是皇后的人,无论怎么看,四公主都是最没有理由去做这件事的人!可是偏偏事实俱在,便是四公主狡辩也是无用!众目睽睽之下,还能如何?   其实,如今四公主死了,凤夫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再者说了,她若是不死,那么将来万一她再诞下了长子,岂不是要袭了凤家的爵位?可是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真正与四公主有染的,可是那个死了的花楼!她肚子里头的,根本就不是凤家的种!   平白无故地,就让自己家的儿子替人戴了绿帽子,这怎么成?如今她死了,倒也算是一了百了了!至少,凤家也没了这么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在府上生事了!   至于那个洛华美,凤夫人想起她来,不由得就多看了洛倾城两眼,这洛华美的身后是洛府,昨日成亲,看到洛华美的嫁妆还算是丰厚,可见也并不像是先前的柳夫人说的那般地受委屈,如今再听洛倾城这样一说,心里头更是认定了,那个柳夫人是故意在给自己找事儿呢!   若是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得洛相的扶助,说不定,这世子之位不仅是可以坐得稳,至少,在朝堂上,多了一个帮他说话的人,也算是对儿子极有好处的。   倾城低头轻啜着茶,这位凤夫人,倒是个极有意思的女人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是还对那个凤涛抱有一线的希望么?孰不知,昨晚的事,根本就是他和凤成联手为之!   他们早已是知道了四公主的血脉是那个花楼的,如果凤良真的平安无事地娶了四公主,那么,将来凤成的世子之位,自然就是无法撼动的,此其一!再者,四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分明就不是凤家的种,凤家的人便是再好欺负,也不可能去给别人养儿子!   这件事情,皇后虽然是并不知晓,不过如今,应该也不会太过苛责这凤涛和凤成了。毕竟,四公主的声誉尽毁,再加上曝出了这样大的丑闻,只要是她再稍有不慎,犯下一丁点儿的错,皇上必然就会将其逐出皇室!这样一来,对于凤家,对于齐王,不仅仅是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牵连了他们!   倾城思及此,眉心微蹙,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看地如此轻,这位皇后,还真是让人胆寒呢!   “那是你做的?”凤夫人思虑再三,才问道。   倾城摇摇头,“你该知道,我是什么身分,在宫里头,我还没有这样的权势!”   凤夫人到底是浸淫这权利争斗中多年,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是秦王?”   倾城笑笑不语,这在凤夫人看来,分明就是默认了!   “凤夫人,在您想见您女儿之前,还是先想想,该如何才能保住您儿子的世子之位吧!大姐夫是府上唯一的嫡子,可惜了,却是这几年来被皇后和侯爷给宠的不成样子!怕是早已让人起了废立的心思了。如今,再加上四公主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虽说是有了魇胜之术,可是这事实,总是避免不了的吧!”   倾城的话,在凤夫人的民掀起了轩然大波!皇后?侯爷?宠的不成样子?凤夫人也是高门大户出身,自然是明白有的嫡出夫人,为了使自己能有一个贤惠的名声,常常会偏宠庶子,那庶子被宠得是只会一些个吃喝玩乐,没有学问,文武不通,也没有什么打理庶务的本事,说白了,就是在刻意地将人养废了!这样一来,谁还能影响到了自己所出嫡子的地位?祖产家业,自然也就是没有人争了!   凤夫人一下子就恍若是掉进了冰窟窿里,突然就觉得周身都是冰,冷地让人直想着打颤!难道?老爷根本就是看不上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会这些年来故意地宠着他,事事都由着他?   那如此一来,自己成了什么?自己的儿子又成了什么?自己跟侯爷的这二十年,过的又算是什么?一场梦?一出戏?   看着脸色由白转青的凤夫人,倾城便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再次抛出了一记重锤,“凤夫人,听说凤二公子,一直都是得侯爷赏识,特别是近几年,一直都是跟在了侯爷身边儿做事的,再加上凤二公子在外的名声,那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凤二公子不好的!”   凤夫人的眼神陡然转阴,紧抿了双唇,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她说的没错,事实正是如此!那个凤成日日进出安逸侯府不说,就连她和凤良都不能随意进去的外书房,他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算是什么?   究竟是老爷看中了他,想要让他袭爵,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那个凤成在捣鬼?又或者,是一直对他们大房恭敬有加的二房,故意为之?他们是在觊觎着这侯府的世子之位?所以,才会让凤成自小就常来侯府,与凤良的关系极为亲密,然后,再以勤奋好学,来博得了侯爷的好感?   想想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对这个凤成的,想想自己的儿子对他这个堂弟,是如何的不当外人,如何地信任!可是现在呢?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呀!别看这个凤成平日里极为安分,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可是一想起这几出子事儿,他的嫌疑,果然就是最大的!   倾城看着凤夫人的疑心越来越重,又道,“一次偶然中,我听秦王查到,您被逐出府的那位谦公子,这会儿,可是可得了凤二公子的接济,听说,书读的不错,还得了先生的夸赞呢。如今,吃的好,住的好,离了侯府,反倒是更能踏下心来读书了。照我说,谁有这样的堂兄,谁能不心存感激呢?”   一句话,便再度戳到了凤夫人的痛处!当初凤良被人从那等的肮脏地方寻了回来,而且是还发现被人给引诱着用了五石散,说是那凤谦早就得了信儿,却是不肯向她们禀报,如今,看来,分明就是他和凤成二人合起伙来在害自己的儿子呀!   “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凤夫人,晚辈年纪小,再加上府上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她便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可是父亲一心记挂着母亲,不肯再娶,我们姐妹几个,自然就是要相互多照应着一些,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相信凤夫人应该是比晚辈看的更透一些。”   倾城说完,抬眼看向了凤夫人,眸光真挚,“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当初柳氏那般地害我,甚至是找了杀手来取我的性命,要说我能对她的女儿有多喜欢,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洛倾城虽然是书读得不多,也还知道何谓一家人!洛华美过的好了,我们也都安生。我倒是可以回去好好儿劝劝父亲,让他多多提携大姐夫,只是有一样儿,这世子夫人之位,只能是洛华美的,只要是夫人有法子能保住了这个,那么,我自然也有法子,替大姐夫,保住这世子之位!”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凤夫人再次审视起了洛倾城,这样一个小丫头,这才过完年,也不过就是十五,怎么竟是身上有了这般沉着大气的感觉?再看她眉若远山,唇若樱红,脸上平静淡定的神色,却像是有着一种可以安抚人心的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便会对她产生了好感!   再看她周身的气质,若说高贵,似乎是不及那皇后那样多年位居高位的人一般,若说清冷,偏又不有半点儿的自艾自怜的感觉!这样的一个女子,生的倾国倾城,气质又是如此地出尘,将来的前程,怕是不可限量!自己所见过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可是没有一个有她这样儿的!便是当年的皇后,也是不及她现在的风华之一二的!   凤夫人想到了她的父亲,想到了皇上对她的赞誉,想到了她曾在安国公府上的表现!这样的一个女子,注定应该就是不平凡的!自己若是与她结盟,应该就是好处居多了!至少,不会与她为敌!   不知为何,虽然是洛倾城不肯承认大殿上的事,是她所为,可是凤夫人就是觉得那件事情,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特别是昨天晚上,她的表现,冷静、睿智,三言两语便将柳氏给拖下了水!   如今,柳氏合府上下,已经全部下狱,什么侍郎府,如今,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若说以前,凤夫人可能不会想到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可是今日见了洛倾城,她就知道,事情绝非是如此偶然,定然是她刻意将那东西,放进了柳玉英送去的盒子里,只是,她是如何办到的?   “你当真有法子,可解那五石散?”凤夫人想到了昨晚她对自己说的那三个字,五石散!自己初一听到这个的时候,险些就以为自己的儿子是要彻底地毁了,只是如今看来,似乎是还没有那么糟。   “凤夫人,要解五石散,最主要地,还是要看大姐夫的定力和毅力如何!现在,他所中的五石散并不深,也不是很难解,只是,您现在应该想个法子,如何让他能到四公主的灵前去哭一哭,而且,是人越多的时候越好!”   “可是圣上有旨,要将他幽禁。”凤夫人似乎是有些为难。   “这有何难?你先让大姐夫日日对着四公主灵堂的方向叩头忏悔,再大哭不止!这个消息,不用你费心,自然就会有人通报到了皇上那里。”   凤夫人一愣,“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他?”   “皇上向来是个重规矩的人,以前大姐夫闯下多大的祸事,也不见皇上生过气,这一次,虽说死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皇上要怪,也得先怪那给大姐夫用了巫术的人!咱们知道其实控制了大姐夫神智的,就是五石散,可是外人不知道呀!而且,您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现在,为大姐夫讨回公道,还不是时候呢。”   “你说的对,我倒是要看看这凤杰夫妇俩还有那个小畜生凤成,到底长没长心?如果不是我家侯爷,他们能有今日吗?”   “凤夫人别急,皇上虽是一国之君,可也是性情中人,只要让凤世子按我说的去做,皇上的怒火自然就会下去,再者,自然也就会有御史言官,为他说上几句的好话了,如此一来,家父,才好为他说话,您说呢?”   凤夫人点点头,她说的没错,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如何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千万不能丢了这世子之位,否则,他们母子,日后就要任人欺凌,生不如死了!   若说先前凤夫人还有些怀疑洛倾城的用心,可是经过她这一番地‘推心置腹’之后,凤夫人对她的防备,可以说已经是降到了最低点!毕竟,在她看来,这个洛倾城能坦言,对于洛华美,并没有多么的喜欢在意,可是为了洛府考虑,不得不出手相帮,这也算是她的心里话了!   凤夫人这里打了好算盘,却是没有看到洛倾城低了头,长长的睫毛,将她眼底的狡黠尽数给遮掩了过去!      ☆、第九十八章 各方心思!   看着凤夫人匆匆地离开了玉景房,倾城的眉毛微挑,心情颇好,其实,她早就笃定了,皇上必然是不会因此而废了凤良的世子之位的!   凤家兄弟和皇后,自诩聪明,以为培养了一个废物世子出来恍着众人的眼,再暗地里培养了一个真正的继承人,这一切,真以为他们就做地那么聪明,那么地万无一失吗?   除非是凤良死了,否则,这世子之位,绝对是不会轻易换人的!   倾城上次在宫宴上,可是很清楚地感受到了皇上对于凤家的反感和厌恶!怎么可能会允许凤家壮大呢?就是因为这个凤良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张东西,皇上才会一直是对他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若是得知了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凤家刻意培养的继承人,他怎么可能会允许?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天赋,自己也是不敢下了这么大的赌注的!这一次,她倒是要看看能不能将凤宽这个继承人,给逼出来!   有了凤夫人出手,凤家,必定是闹得人仰马翻了!至于凤荷,现在,已经是被无崖的药物控制住了,自己先前见她的时候,也知道了她在皇后最喜欢的峨眉雪芽里动了手脚。如今,就只需是静静地等着就是了。   不过,凤涛居然是让一个庶弟的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家业,这一点,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呀!便是凤涛真的一心为了凤家,难道自己的儿子之中,就没有一个成器的吗?至少,那个凤谦,就还算是小有才华的呀。还是说,这里头,还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或者,凤家,原比自己想像的要深得多!   洛倾城眯着眼又小坐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明白,便起身去了品香楼的雅间儿,有些事,总是要弄清楚的好。   凤夫人一路上都在想着今日和洛倾城的这番谈话,她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知道的这么多,甚至是当年自己要谋害青姨娘的事,她也知道了!现在自己的女儿在她的手里,儿子的五石散要想解,也要靠她,如果她真的是存了心地要害她们直接威胁她就是了,可是她偏偏没有,而是选择了跟自己的合作!她这究竟是存了什么主意?   想到了那个青姨娘,凤夫人就恨的咬牙切齿起来,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是将侯爷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如果不是自己趁着侯爷外出公干,弄了一出儿青姨娘与人私奔的戏码,怕是现在,这府里头早已是没有了自己的位置了吧?   当天,凤夫人回去后,就趁着给凤良送饭的功夫,进去是对他好一顿的哄劝,好不容易将他说通了,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于是,次日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是凤世子得知是自己亲手杀了四公主后,竟然是号陶大哭,并且是不吃不喝,日夜冲着公主的灵堂前跪拜,终于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院中。   这个消息传进宫的时候,皇上正在和寒王说着话,听了宫人的禀报,也不甚在意,随意地挥挥手,大殿内,便只余他们父子二人了!   “怎么,你可是有话要说?”皇上看了一眼寒王,有些意外道。   “凤家,这是摆明了想要将凤良给废了,父皇,杀害公主,可是死罪!即便是他也是被人陷害,怕是这活罪,也难逃吧?”   皇上听了,点点头,“凤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心狠,这个凤涛,竟然是为了一个侄子,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舍弃,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凤家这么做,当真就是为了一个凤宽?为了一个齐王?”寒有些鄙夷道。   皇上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竟然是还?”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旦齐王登基,必然是要暂时的倚重柳家,而有了皇后为靠山,您以为,柳家不会大肆地扩张吗?”   皇上的眸光微凛,好一会儿,才道,“这样似乎也不妥,若真是如此,那凤涛更不可能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推了出去!难不成,他将来所求,都是为了自己的侄儿求的?”   “凤涛这个人,狡诈的很!如今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一,便是这个凤宽,极有可能本身就是安逸侯府的公子,儿臣查过了,那位凤宽的生母,被接进府时,就已经是有孕了,说是凤杰的一个外室,不过一直称病,鲜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直到凤宽出世,那位妾室便不知所踪了。她进府,跟安逸侯府的一位小妾出府的时间,倒是刚好能对上。”   “第二嘛,就是这个凤涛还有后招,无论是凤良、凤杰还是凤成凤宽,都不过是他摆在了明面儿上的棋子,真正的凤家的主子,也许隐藏的更深!甚至是连皇后都不知道的秘密!”   皇上听了,简直就是被惊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凤家的这些事儿,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千雪国的朝政来说,都是决非好事!一个心思如此深沉的臣子,简直就是让人胆战心惊呐!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皇上的声音,已经是不知不觉之中,就阴寒了几分。   “简单!他们想要将凤良废了,您就偏不如了他们的意!如今不是证明了那凤良也是被人下了巫盅之术吗?要严格说起来,这位凤世子,也是一位苦主呢!父皇,您向来是仁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凤世子大婚之夜,就没了新娘子,还要再过度地苛责他呢?”   皇上略有些不自在道,“只是,毕竟杀了公主是大罪,若是一点儿也不能惩处,岂不是让人诟病?”   “真凶现在可是在大牢里呢。”寒王凉凉道。   皇上一想,对呀,真正的凶手,这会儿正是被关进了大牢里,自己要惩罚也得是先罚天牢里头的人!特别是那位自己认罪的柳夫人!   “父皇,不但如此,您还得要想法子下旨安抚一下洛丞相。”   皇上点点头,“言之有理,有人竟然是在新婚之夜,就起了这等的歹毒心思,想要陷害洛家的小姐,这一旦是罪名落实了,那被牵连的人,可就是整个洛府了,到时候,凤家的人再煽风点火,如此一来,便是朕想为洛相开脱,也是不可能了!”   “父皇,此人之心,委实该诛!”   “嗯,你的顾虑,朕都明白,想要保下凤良,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怎么做,才能既让人觉得朕是不得不为之,又能体现了朕的宽厚呢?”   寒王撇撇嘴,您的脸皮还真厚!哪有自己说自己宽厚的?   “这好办!”寒王说完,近前在皇上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听了倒是龙心大悦,连连发笑!   “好主意!就这么办!要说,这凤良也是个聪明的,还知道使出了这等的苦肉计!”   寒王眼睛一眨,心道,他那样的蠢货怎么可能会想到这等的好主意!若不是倾城觉得他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又怎么会出手救他?   次日的朝堂之上,关于如何处置凤良,群臣们倒是很快就掀起了一阵争吵!   皇上的怒火自然是极盛,死的毕竟是他的女儿,便是作戏,也得要有些发怒的样子。偏生这大殿之上,有人说凤良也是受害者,不能按正常的杀人罪来定。有人说,既然是杀了人,自然就是该伏法,何必纠其原由?   凤涛因为家中的丧事,这几日是吃不好,睡不发了,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启禀皇上,此事的确是犬子的过错,微臣恳请皇上责罚!只是念在微臣只这一名嫡子的份儿上,请您手下留情。”   说完,便跪伏在地,痛哭不止了。   秦王看了,想起了昨日洛倾城的嘱咐,本想着直接就让皇上废了那凤良,最好是杀了才解恨!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长远大计,想着昨日洛倾城对自己的再三叮嘱,还是强自压下了心中的那些小心思,出列道,“父皇,您向来宽厚,民间也是一直争相传诵着您的仁心仁德。今次这凤世子犯错,的确是受人控制了,父皇,试问,那布偶一不在凤世子的院子里,更不在其身边,二来,这新婚大喜之事,定然是宾客众多,礼物众多,那柳夫人分明就是存了一箭三雕的心思,此事,还请皇上三思,万莫中了歹人的奸计呀。”   凤涛听了,身子一僵,这好端端地,秦王怎么会突然向着凤良说话了?没听说过他二人有什么交情呀!不仅是没有,而且是以前根本就是死对头呀!   皇上听了,倒是微微动容,秦王再睨了一旁的舅舅武乾一眼,便垂眸不语了。   武乾是西山大营的统领,掌管着十五万兵马,也是出列为凤良求情道,“启禀皇上,刚才秦王殿下说的没错!那心思恶毒的妇人,分明就是要在凤世子大婚之日,挑起事端,先杀公主,再将凶手抓住,然后再查到了洛府的头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可能将整个安逸侯府和洛府一网打尽呐,皇上!您乃盛世明君,千万莫要中了那歹人的奸计!她分明就是想着看到凤家和洛家两大世家都乱起来才是!其心可诛呀!”   武乾一说,其它人也是纷纷出言相和!毕竟,这凤良是苦主,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再者,这会儿秦王阵营的人想明白了,这秦王殿下,是想着卖给凤家和齐王殿下一个人情呢!   而齐王,这会儿在这大殿上,竟然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原本是二人商议好了,一个请旨重重责罚,一个唱个白脸儿,最后再由他们的人出面说话,只是剥夺了凤良的一个世子之位便是了。可是现在看来,怕是原计划是不成了!   齐王心中暗恼,这个秦王,分明就是不该帮忙,在这儿瞎帮了!他哪里知道,秦王这么做,就是故意在跟他作对!如今朝堂上纷争一片,人人都看到了这个与凤家向来不睦的秦王和武乾屡屡为凤良说话,这二人的声望自然就是水涨船高,那齐王到现在,是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是让人觉得,莫不是他想着在这种关键时刻,弃卒保车了?   如此一想,一些臣属们的心里就觉得有些心寒了!那凤良还是齐王殿下的亲表弟呢,如今出了事,齐王竟然是连句话也不肯说,这分明就是想要逼死凤良呀!   好一会儿,寒王才冷冷道,“父皇,事情已经了然了,那毒妇的心思,简直就是太过恶毒,父皇若是重重地处置了凤世子,非但是不能让四妹妹心安,相反,还会让四妹妹在九泉之个恨您这个做父亲的。害她的人,明明就不是凤世子,而是那个柳夫人,您不严惩真凶,反而还要处罚现在恨不能以求自尽去地下陪伴公主的凤世子,这未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寒王难得在大殿上说这么多话,他一出声,这大殿内立马就安静了不少!为什么?一来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二来,则是这位阎王爷一般存在的人物出声了,谁还敢跟他比声的高低?不要命了?   “父皇,儿臣也听说那凤世子自那晚之后,也是两日夜未曾进食了,甚至是每日还冲着妹妹的灵堂的方向跪拜,父皇,您好歹,也让他出来送妹妹一程吧,到底也是她的夫君呢。”秦王说这话时,脸上却是露出了极为不忍的表情,寒王看了,却是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还真是会演戏,恶心死人了!   皇上思虑再三,“传旨,柳进夫妇明日午时处斩,以慰我儿在天之灵,至于其它亲眷,男则流放三千里,三代内不得回京,更是不得入仕。女子尽数押往教坊。”   “是,皇上。”   齐王听了,则是一颗心就掉到了冰窟窿里,三代不得回京入仕,这柳家,百年以内,是根本就不可能翻身了,再加上所有的女子都要送入教坊,柳家,是彻底地完了!   皇上顿了顿,“至于凤良,暂时允他出来,先为四公主送行。待四公主下葬之后,再行处置。”   “皇上圣明!”   一直到了这会儿,齐王才明白过来,自己还没有为凤良说过一句话呢,正要开口弥补,就听秦王又禀报道,“启禀父皇,那位洛家的大小姐,受人诬陷在先,却是始终没有对柳家的人有半句地不敬。还请父皇能体谅一二。”   “哦,你说的,就是那个先前本就是与凤良有了婚约,要娶为正妻的,后来,又被皇后下旨给改为平妻的洛华美?”   “回皇上正是。”   皇上的这话,听在了齐王的耳中,却是觉得浑身地不自在,脸皮也是有些发紧了!这皇上根本就是在责怪母后,不该做出此等强抢臣女夫君的事情来!只是,这当初,貌似是父皇逼着母后下的吧!   齐王正为母后气不平,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眼前那高座上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就不是!一句话,他说你是忠的,你就是忠的,他说你是奸的,你便是说破了嘴皮子,都是没有一分用的!   齐王想明白了这个,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凉嗖嗖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大冷的天儿,自己的后背的里衣,竟然是已经湿透了,这会儿湿粘粘地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自然是难受极了!   秦王扫了一眼对面的齐王,心中冷笑,想要废了一个凤良,从而保住你们凤家,哼!休想!本王就偏不让凤良的世子之位被废,不仅如此,还要想方设法地巩固他的世子之位,你们凤家将来的家业,就只能是这个纨绔子弟来继承!有了凤良,你们凤家以后再想兴盛,怕是三五十年以内,是不可能了!   散朝后,寒王不动声色地看着一个个朝臣们离开了大殿,有的庆幸,有的得意,有的失望,有的沮丧!他真是好奇,洛倾城那个丫头,究竟是如何算准了父皇的心思?   自己是因为和父皇一直在防范着凤家,所以才会知道父皇的真实想法,那么洛倾城呢?她又是如何得知父皇对凤家不满的?是因为天生的对于政局的敏感,还是她另有消息来源呢?   不管是哪一种,寒王都没有对洛倾城起了半分要杀或者是要毁去的心思,相反,他对她的兴趣,倒是更为浓郁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她曾经遭受过什么伤害,所以她才会变得小心翼翼,不肯轻易地相信这京城的任何一个人吧!包括自己,她名义上的合作伙伴。   皇上的旨意一下来,凤涛和齐王的表情,多少是有些怪异的,不过都是老奸巨滑的人了,自然是不会让人轻易地看出来。凤涛回到了侯府后,就将凤成叫到了外书房,若是往常,他这样的行为,也不会被人看作是反常,可是现在,在凤夫人看来,却是这两人,定然是又要密谋着什么,想要谋夺了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了!   难不成,这个凤成,真的就是侯爷选定的继承人?他究竟是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是让老爷舍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去大力扶植一个侄子?   如果凤夫人知道,她现在看到的,想到的,这一切,都还只是表象,不知道她会不会彻底地疯了!毕竟再在凤宽不在京中,而且,这十几年来,也不见凤涛对那个凤宽有多么的上心,所以,谋夺世子之位的罪名,在凤夫人看来,自然就是落在了凤成的头上!   当得知了皇上的旨意,凤夫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阿良,顺便,再将后面的这一步棋,安排地精妙绝仑才行!否则,他们母子,就真的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洛倾城听说了对柳家的处置,则是微微摇了摇头,皇上的这一手借刀杀人,还真是妙呀!借着自己的手,将柳家给送上了断头台,所有女子以后就要充入教坊。那是什么地方?也就是官方的妓院罢了!看来,皇上想动柳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正好是撞在了枪口上,皇上若是不重重地处治,都对不起他们送过来的这次机会!   姜到底是老的辣呀,不服还真是不行!这会儿倾城是弄明白了,皇上这分明就是借着自己的手,将皇后一脉的人手,都给打击个彻底!若是有一日,这凤家完了,皇上会不会对自己,对洛家,也有了这个心思呢?   倾城眯了眼,脸色微寒,自古最无情的,便是帝王家了,也正是因此,她才刻意地想要与夜墨保持了距离,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收效甚微。   直到夜墨过来后,看她一脸愁闷,才凉凉道,“皇上想动柳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至于这一次,他很明白,这是凤涛的意思。”   好一会儿,倾城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夜墨,“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不知道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而且是笃定了,一切都是凤涛在捣鬼?”   夜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倾城才长出了一口气,不错!也就是说,夜墨并没有将自己与他合作的事情告诉皇上了!如此说来,自己,还算是隐在了暗处了!只不过,皇上定然也知道了自己与他的关系不一般,不然,先前的时候,也不会派了一些皇室的暗卫守在了洛府外围了!   倾城的眉心一动,看向夜墨,“当初,哥哥身上的毒,是你解的?”   夜墨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哥哥中了毒?”   “嗯,我只是知道他是中了一种慢性毒,也曾找过师父为他解毒,不过,我制造的巧遇,也只能是暂时将哥哥身上的毒压制了下去,因为当时师父的手里还缺一味药,没有这味药,哥哥的毒,自然是解不了的。”   “你还真是让本座意外!”夜墨看向洛倾城的眼神里,已经是充满了新奇。   “你为什么要救他?”倾城知道那解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配齐的,即便是那风老头儿,也是寻了几个月,才将药材给配齐了,不过,解药配好了,哥哥的毒也已经解了。   夜墨的脸色一寒,“丫头,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如果是单纯的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我希望不要将我哥哥搅进来。”   倾城的话里,有两层意思,要么,就是只能承认他们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要么,就是他可以将洛华城也拉进这场皇子相争的战壕里来,只是那样的话,他们的合作关系,也便结束了。   “丫头,我的确是看他是可造之材,才会出手救他。”   倾城抿唇不语,对于他的话,她不知道该信几分,自己与他的合作关系,她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因为她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可是哥哥就不同了,哥哥背负着洛家的太多东西,他不可能舍得下,父亲和族人也绝不会让他舍得下这里的一切!所以,她宁愿是自己被牵连的更深一些,也不愿哥哥被牵扯进来。   夜墨看她如此,知道她这是想着要自己的一个承诺了,冷了脸,拧了眉,“我答应你,绝对不会用任何的方式来影响他的决定。无论是威胁,还是引诱。”   听到了这个,洛倾城转头冲着夜墨笑了,“你果然是明白我。”   一句话,将夜墨原本的怒气和寒意,全都哄散了!   云清儿的及笄礼,也因为四公主去世的事,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只是请了几名德高望重的贵妇前来,当然,洛倾城,自然是也去了。   及笄礼从开始到结束,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倒算是快了!   “云姐姐,您终于及笄了,下个月,也就要跟哥哥完婚了!云姐姐,你说实话,现在心里激不激动?紧不紧张?”   云清儿的脸一红,“又在乱说。”   “这有什么?反正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嫂嫂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洛倾城脸上笑得有些得意,“哥哥倒是好福气,能娶了你做妻子。等你过了门儿,你就要赶快地把我手里头的那些事务们都接了过去,我都快要烦死了!”   一旁的云夫人听了洛倾城这话,笑道,“你这丫头,我看着就是爱偷懒罢了。左不过那些事都是由下人们去做,哪里就真得用得着你亲自动手了?翻翻帐就嫌累?将来你若是嫁了人,难不成,就不看帐了?”   倾城是什么人,自然是知道这是云夫人在试探她罢了。自己的女儿要嫁进洛府了,这小姑子是不是好相处,这府上的大权又要攥在谁的手里,她身为母亲,自然是要弄个清楚了!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的?   倾城反倒是有些羡慕云清儿了,有这样一个母亲为了自己操碎了心,真是幸福!   一番笑闹过后,按理说就是开始饮宴了,因为四公主刚殁了,所以是不允许有什么宴会的,所以云夫人只是准备了一些瓜果点心,让几个年轻人陪着云清儿说说话,她则是陪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贵妇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等到了午时的时候,再一起用膳,这样算起来,也就不算是什么宴会了。   待无人了,倾城才小声问,“哥哥送你的礼物,你可喜欢?”   云清儿点点头,“那支簪子很漂亮。”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哥哥说,当初母亲嫁给父亲时,父亲许诺了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是没有做到,可是从洛府的情况来看,哥哥说,女人多了,就麻烦。所以,他将这支簪子送与你,就是想要告诉你,以后,他的身边只你一个,再不许有旁的女人,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你知道他的心意。”   云清儿听了,脸蹭就红了,“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再平常不过吗?”   “那是旁人!可是哥哥就不喜欢。哥哥这次会送你这个,又让我跟你说这些话,也是让你自己在挑选陪嫁丫头的时候,挑几个老实好用的就成。”   这话说的可是有点儿过了,云清儿的一张脸,只觉得是又红又烫,动了动嘴唇,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倾城倒是不管这个,继续道,“好姐姐,哥哥有这份儿心思,你可千万不能让哥哥为难了。难道你不想哥哥一辈子只守着你一个女人?还是说,你就真的大方到了看着哥哥去宠爱别的女人?反正我是做不到的!将来我要嫁的人,要么就是只对我一个人好,要么,我宁可不嫁!”   洛倾城的话,是彻底地震撼到了云清儿,想不到,洛华城竟然是有了这种心思,说实话,她听了,心里头自然是有些雀跃的,哪个女子会眼睁睁地看着夫君去疼别的女人,而无动于衷的?就连母亲,人人都道她贤惠,可也不是一样!自己可不是一次两次地看见她流泪了!   倾城见她听了进去,也就不再说了。事实上,对于哥哥的这个决定,她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府里头女人多了,争斗也就多,委实是麻烦。而云清儿又是一个心善好欺的,若将来哥哥的后院儿里真是有了两三个妾室,怕是这云清儿就被挤况陷害的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青兰进来了,倾城略略一愣,想到可能是安逸侯府那边儿有什么消息了,当下也不避着云清儿,直接就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了?”   “回小姐,听说是凤世子出来后,一直在公主的灵前大哭,今日是公主出丧的日子,众目睽睽之下,那凤世子竟然是直接就撞向了那棺木,想要跟四公主一起去了。”   “什么?”云清儿听了,明显地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这位凤世子向来是得了一个浪荡纨绔的名儿,想不到现在,倒是为了四公主,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倾城见此,摇头笑笑,云清儿有的时候,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那人如何?可有伤到了?”   “回小姐,听说是额角撞了个口子,幸亏当时是大小姐上前拉了一把,不然的话,怕是就。”   倾城点点头,“知道了。这事儿,现在已经在城中传开了?”   “回小姐,正是呢,已经传开了。”   “倾城妹妹,可是这事情有什么不妥?”   倾城笑笑,吩咐青兰下去,在门外侯着。这里是安国公府,可不是她的锦绣阁,这里还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记得当初皇后娘娘下旨的时候,那凤世子不是千般不愿地吗?怎么这会儿,竟然是如此地情深了?竟然是要舍命而去?我倒是理解不了。”   “这人,此一时,彼一时。那凤世子可能就是觉得毕竟是自己失手杀了四公主,所以才会如此。算了,那也是人家的事儿,咱们也管不着。”   “嗯,好了,今日是你及笄的好日子,咱们就不说这个了。对了,下个月,你们就要大婚了,今日过后,怕是一直到了大婚之时,我才能见着你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哥哥的?”   云清儿唇角含笑,面露羞涩,“你这丫头,真是的!”   倾城知道她这是不好意思了,便凑到了她的耳边,“我让人将哥哥请过来与你说说话可好?你放心,云世子也一起陪着过来。”   不多时,果然就见云墨宸带了洛华城到这里与两人说话,云清儿自瞥了一眼洛华城后,便再也没敢抬脸,正眼瞧他,生怕再看到了眼睛里头,拔不出来了!   “云世子,听闻你新近得了一幅画,不知,可否取出让我们品鉴一二呢?”   “自然。”   云墨宸正要吩咐下人去取,就听洛倾城又道,“这亭子里的风景到是不错,云世子,小女子想在您这园子里逛逛,不知云世子可否为小女子解说一二?”   云墨宸这次明白了,这是洛倾城想要给两人下独处的机会罢了,哪里是要赏什么画?逛什么园子了?一看这里是亭子,四面透风,再加上里外十几个丫头守着,也放下心来,“三小姐请。”   洛倾城生怕这是一个脑子迂腐,说不动的,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再看着这样一张熟悉的脸,洛倾城的心底轻叹一声,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知道哥哥现在生活的如何了?那里已经是过了几年了?不知道哥哥是否已经娶妻生子了?爸爸妈妈,他们还好吗?   云墨宸对于洛倾城,其实是有些意思的,只是,洛倾城一直都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今日若不是为了给洛华城和云清儿制造机会,也不可能会出口让他陪着逛园子。   “洛三小姐当初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一幅画,可是不知道惊到了多少人!”   “云世子过奖了,不过就是信手涂鸦之作罢了,哪里及得上云姐姐的才华?”   “下个月,我们两家就要结为亲家了,三小姐说话,何必如此见外?不知在下,可否直呼三小姐的闺名?”   倾城一挑眉,这是想要跟自己套近乎的节奏吗?不允许!绝对的不允许,虽然是没了一个四公主,可是这京中仰慕他云世子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自己可不想惹人眼红了!   “抱歉,云世子的提议,似乎是有些不合规矩。”   没想到云墨宸竟然是冷哼一声,“规矩?那么三小姐刻意给他二人制造一个说话的机会,就是合乎规矩了吗?”   倾城一听,这是要拿这个来压自己了!当即赔了一张笑脸道,“云世子这说法,未免是太过严重了,云姐姐和哥哥,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听父亲说,这日子,还是皇上命钦天监给选的。云世子,就不必太过计较了吧。”   云墨宸止住了身形,转过身来看着她,见她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裳,头上盘了双垂髻,不见有多少的珠翠装饰,却是透出别样的风情,一件儿纯白色的大麾,将她略有些瘦弱的身体,包裹其中,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轻轻揽她入怀!这样本应该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为何三番两次的出言与自己相驳呢?   再看她一张娇颜上,微笑浅浅,雍容华贵中似乎还透着一股子清高,让人觉得像极了那天上的月华,明明可以欣赏到她的美,却是无论如何,也是摘不下来,即便是在湖中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倒影,一伸手,便再度没了,所为镜花水月,一场虚幻,眼前的洛倾城,就是给了他这样的一种感觉。   “洛倾城,本世子今日就挑明了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虽然当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可是我知道,当时的你,绝非是什么故意想出来的招数,而是真情流露。洛倾城,我不明白,为何从那日一见之后,再见,你就对我改了态度,这一点,让我匪夷所思,还请洛三小姐为我解惑。”   云墨宸的这番话里,两次叫到了洛倾城的名字,而且还是点明了,自己喜欢她,这是非逼着她给出个一二三来了!   “云世子,您是国公府世子,倾城自问高攀不上!”洛倾城脸上原本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尽数散去,话未说完,脸上便已是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样子了!   云墨宸听了,是又气又恼!他的双眉紧拧,他知道洛倾城的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这根本就是她随意找出来的托辞罢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为什么她一定要如此地对待自己呢?   洛倾城也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的气氛,不适合再单独一起待下去了,转身就往回走,正好迎面就碰上了过来的青兰。青兰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倾城听了,眉毛微微一抖,眼角已是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样的一幕,偏巧再次落入了云墨宸的眼中。   ☆、第九十九章 凤成之死!   “让人去告诉哥哥一声儿,就说是我有事,先走一步,让他不必再寻我了。”   “是,小姐。”   倾城回头看到云墨宸仍然是呆立着,冲他福了福身,“云世子,小女子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再会。”   云墨宸这才回过神来,将她送到了门口,看她上了马车,彻底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云墨宸才有些懊恼的神色,为什么?是自己还不够出色吗?可是第一次相见时,她眼中流露出来的亲昵,依赖,绝对不是作假,可是为何,后来她的态度,却是转变地如此之快呢?   云墨宸哪里知道,倾城之所以不想再见到他,那是因为她已经确定了,他与前世的哥哥只不过是外貌相似罢了,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自己若是再见他,也只会徒惹了自己的伤心惦念,反倒是不美。   马车上,倾城坐躺在了厚厚的毛绒毯子上,右手支了额头,“怎么回事?”   “听说是凤世子受了伤,后来凤夫人请了太医过来诊治时,发现有人在凤世子的体内下了毒,是一种慢性毒,幸好是发现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据那太医说,若是再晚上个三五日,怕是凤世子的性命便不保了。”   倾城这才扬起了一抹颇为有趣的笑,“这个凤夫人,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呢!看来,栽脏嫁祸这种事儿,不止是我,玩儿的比我狠的,还真是大有人在呢!竟然是真舍得给自己的儿子下了毒?”   “凤夫人也是没法子了,若不如此,有关凤世子的消息,怎么可能会传入宫中,又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京中贵人们的重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谋害世子了。”   “嗯,有趣!”倾城脸上的笑,此时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妖娆,“我倒要看看,这把火,到底会烧到了谁的身上去!”   “小姐,还有一件事,那凤荷一直留在宫里,真的好吗?您就不怕万一皇后认出了她,再将她杀了,或者是策反了?”青兰忧心忡忡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无崖给她做的面具,可是委实费了心思的,再说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一个小宫女?”   “可是,奴婢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青兰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凤荷现在不肯离宫,定然是想要找到那日在安逸侯府伤了她的人!如果我没有看错,当日伤了凤荷的人,应该也是凤家的人,而且还是深宫之中的。”   “小姐的意思是,皇后派出的暗卫?”   倾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凤荷也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是有心要为了自己报仇,利用现在坤宁宫宫女的身分,倒也不失为一计良策,只是,我担心,那个人怕是没那么好对付。”   青兰一愣,“小姐的意思是?”   “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凤荷的身分,一切怕是就都会不一样了!我倒是不担心凤荷会反水,只是凤荷的身分一旦暴露了,他们对于凤家,怕是就会另有安排。现在,既然是凤夫人选择了跟我们合作,我自然就该想办法保住她的一条性命了。”   “小姐,那您的意思是要让凤荷出宫?”   倾城摇摇头,“不必!再看看再说。凤荷,年纪虽小,可是她的心计比起云清儿她们来,可是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另外,她在坤宁宫几乎就是日日可以看到曾经爱慕的齐王去请安,看着曾经对自己山盟海誓的齐王,如今却是一幅没事人儿似的,她的心里,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齐王殿下的正妃人选已经出来了,听说是凤夫人娘家哥哥的嫡女,也就是镇国将军王保国的女儿王思仪。”   倾城微微一笑,“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皇后打的好算盘,只怕,皇上未必肯答应呢。等着吧,皇上怎么也得先把人家凤世子中毒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接下来的几日,还真是热闹,皇上对凤良的处治还没下来,竟然是就发现了有人给她下毒,而凤夫人更是直接就告上了金銮殿,言明了那柳家定然是受人指使,才会对凤良下了巫盅之术,不然,无缘无故地,他们这又是何必?   只是现在那柳氏夫妇都已殒命,其它人又如何得知这中间是有什么事儿?   而凤夫人也正是看准了这会儿那柳氏夫妇被杀了,所以才会提出了这个事儿,她的动作可是不慢,早已经让哥哥出面收买了几个柳府的下人,其中一个,就有那柳夫人的老嬷嬷。   而刑部尚书没说什么,可是他底下的侍郎却是匆匆地递交过来了一份儿供词,细看,竟然是那几名柳府的下人,一齐指证向了凤家的凤二夫人。   倾城听完了夜墨带来的消息,不禁莞尔,这个凤夫人,还真是聪明!知道不能直接将这嫌疑指向了凤成,否则,这意图就太明显了,而凤涛,自然也就会察觉了!   如今,牵扯进来的是凤二夫人,那就有些微妙了。凤家,这回是真的热闹了!   “你倒是好眼光,挑选出来的这个合作人,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不能直接对上,而是走小路包抄。”夜墨有些打趣道。   倾城的眼角微微上挑,一抹好看又有些妖邪的弧度跃然于脸上,“那是自然!本小姐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秦王呢?”   倾城愣了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男人的思维跳跃也太快了些吧?竟然是一下子就从凤夫人跳到了秦王那里!   “秦王倒是还不错,我倒是觉得比齐王的心计深,不过,那位从未谋面的七皇子,我倒是觉得他比之秦王,更胜一筹!”   夜墨的脸色突然就黑了一下,“丫头,你这是在想要激怒本座?”   倾城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一个素为谋面的病恹恹的皇子,无论他是否是以装病来争宠,我都是没兴趣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他真的身体不好,倒也罢了,若是他不过是以此来争宠,本小姐还真就是瞧不上他了!”   “宫里头,很快就又会有宴会了,你自己小心些吧。”   “又有宴会?”倾城有些不耐烦地伸手端过了茶盏,开始啜着茶。   “苍冥国太子和国师前来拜访,一方面是为了两国的互通商贸,一方面,听说是国师是为了你而来。”   “噗!”倾城猛地就将刚入口的茶给喷了出来,那茶,倒是不偏不倚地,都喷在了夜墨的一袭黑色华服上。   看着被自己给弄的有些狼狈的夜墨,倾城有些不太自在道,“你怎么不躲开?”   夜墨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倒是突然就笑了,“丫头,这国师为你而来,可是绝秘的消息,当今皇上也是不知道的。至于为什么是太子陪同一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倾城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听说那位苍冥国的太子,可是温润如玉,风华雅致,绝世无双呢!看来,我又有了一饱眼福的机会了。”   感觉到了夜墨身上散出来的阵阵冷意,倾城却是毫不在意,继续笑道,“至于那位国师,听说是年纪不大,可是身手却是极为了得,而且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真是让人好奇呢!”   “丫头,本座不介意让他们在半路上消失。”这说话的同时,似乎是还能听到了几道磨牙声。   倾城却是连理也不理他,兀自喃喃道,“得想个办法,让凤成也被牵扯进去才好呢。而且是还要做到悄无生息,不能让人察觉出了不对,真是有些伤脑筋呢。”   “其实,你若是想要逼出凤宽,直接杀了凤成,不就好了?”   倾城摇摇头,“杀了凤成,故然是会引出凤宽,不过,对于造成凤家的内乱,却是没有多大的效果,我要的,不仅仅是凤成的失败,更要的是凤家的自乱阵脚。”   “凤成不会坐以待毙的。凤二夫人,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下狱,而不救的。”   “你说,这会儿凤涛会不会对着凤夫人大发雷霆?”   夜墨不语,事实上,在他看来,这些手段什么的,都太过麻烦了,若是看他们不顺眼,或者是为了给母亲报仇,直接将他们全都杀了,岂不是更好?   夜墨虽然是不赞同洛倾城的这种做法,不过,他也知道,她有她的想法,如何报仇,自己这个外人,是没有多少置喙的权利的,而且,从目前来看,她的做法,倒更像是想要挑起几家皇亲的争斗,这对整个京城的局势来说,都是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的。这样想来,洛倾城的根本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到是有些不确定了。   好一会儿,倾城似乎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脸上的笑,竟然是越来越深,眸底的光华,还带了几分的诡异,看上去更加地妖魅摄魂了!   对于凤良的处罚,迟迟未曾下来,凤良在太医的诊治下,也是慢慢地好了起来,身上的毒素,也是清的差不多了,而凤二夫人,也是直接被押入了天牢,因为凤二夫人对凤良下手,是最有动机的。安逸侯府的几位庶子,如今是逐的逐,废的废,若是这个嫡子再死了,那么这爵位极有可能就是会落到了自己儿子的头上,她自然是要放手一搏了!   只有凤涛等人知道,凤二夫人不可能会这么做,因为由始至终,她就知道,凤涛他们的计划,怎么可能还会自己再多此一举呢?便是她不出手,这安逸侯府将来的继承人也不可能会是凤良,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凤成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想破了头颅,也想不出该如何将自己的母亲救出来,只能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弟弟,盼他能早日将江南的事情处理妥当了,尽快赶回来。   一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弟弟,凤成的眼里便是充满了温柔和思念,自己的才华跟弟弟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他相信,只要是弟弟回来,一切定然是会有转机的。现在他们能做的,自然就是将母亲的事情先拖着,哪怕是委屈母亲几日,在牢里多住些日子,也是比认了罪,要好过太多了。   凤二夫人被关进了天牢,洛府的老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倒是安分了不少,基本上是再也不出自己的院子了。   只是,她不出去,不代表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   “听说老夫人的身体不适,要不要让人拿了父亲的名贴,去为您请太医过府诊脉呢?”洛倾城笑的温柔浅浅,那一双清亮如泉的眼睛,却是看得老夫人的心里直突突,她可不相信洛倾城会这么好心,真的来给她请什么太医。   “我没事,不过就是一些老毛病罢了。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不要来烦扰我了。”老夫人再度端起了架子,自从她想明白了洛倾城不会对她下手开始,她的胆子也就再度肥了起来。   “啧啧!这架子摆的还真是大呢!怎么?你还以为你是洛府人人敬畏的老太太?”   洛倾城态度的转变,让老夫人一惊,“怎么?你想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   “呵呵!”倾城笑的灿烂,伸手轻轻地掩了唇,“老夫人怎么这么说?您不是早就算准了,我和哥哥是不会让你现在死的吗?至少,三两年内,您是没有死的可能的!”   老夫人的脸一白,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若是死了,哥哥就要为你丁忧三年,父亲也要如此,你心里不就是盘算了这个吗?你放心,下个月,哥哥就要大婚了。不过,即便是哥哥大婚以后,短期内,也是不可能会杀你的!我想想,嗯,就等云姐姐有了身孕,你再死就成了。这样一来,倒也是省了别人借着云姐姐怀孕,再强行给哥哥塞人了。”   “你!你这个混张东西!我是你祖母!你的身上还留着我的血呢!”老夫人气得是浑身直哆嗦,那里的拐杖,眼瞅着,就要捉不稳了。   “是吗?我的祖母?您联合外人谋害我亲生母亲性命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你是我的亲祖母?你明知道柳氏派了刺客去暗杀我,你却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着我身上还流着你的血?怎么?就许你们对我下毒手,我就不能反击了吗?还是你以为,你仗着是父亲的母亲,所以,只要是你下命令,要我死,我就得二话不说地将自己的人头奉上呢?”   倾城说这番话时,自始至终,都是眉眼含笑的,直把老夫人看的是心里有些毛毛的,明明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可是在她的眼里,却像极了那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分明就是来找她索命的!   此时,她突然想起了,先前洛倾城的那些折磨人的法子,一下子就慌了。   看着她如此,倾城心中冷笑,不是很厉害的一个老婆子吗?心肠硬的不是跟生铁还要再硬几分吗?怎么?不过是几句话,就受不了了?   “你想怎么样?”老夫人不明白,先前那两个月,她倒是没怎么过来找自己的麻烦,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了呢?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一直是没有动你?”倾城说着,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将凤家的一些隐在了水底的人,都给引到了水面上,甚至上岸边上,你懂了吗?”   “你!”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怎么可能?这个丫头才多大?怎么可能就会有了这等的心计?竟然是,竟然是利用了自己!原以为是自己聪明,避过了她的耳目,现在看来,这一切根本就是她故意的!她故意让自己跟凤家的人联络上,而她则是正好利用了这一点,将曾经参与过谋害李如意的那些人,一个一个地揪了出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夫人猛然抬头看她,“那凤二夫人,也是你设计的?”   “怎么?终于想通了?那凤二夫人在谋害我母亲的事情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洛倾城脸上的笑意在一寸一寸地退去,双眼直直地,宛若是猎豹一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老夫人,似乎是在告诉她,你不过就是我随时都可以捏死的一只蝼蚁!若是说了实话,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呵呵!想不到我老婆子聪明一世,竟然是栽在了你这个小丫头的手里!早知今日,我当初就该亲手掐死你!”   “哦?现在想要掐死我,怕是太迟了吧?”   “哼!这件事情根本就跟凤二夫人没关系,你就是报仇,也别找错了人!”   “是吗?老夫人,我折磨人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不过,许是你的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无妨,今天,我就帮你来回忆一下,如何?”   “你!你放肆!我是你的祖母。”   倾城歪了歪头,还用手碰了碰耳朵,“这句话已经说过一次了,不新鲜了,再换一个吧!”   老夫人这会儿是又急又气,脸色是一会儿发青,一会儿白,可是偏偏就是一个婆子也没有进来,老夫人不傻,知道自己身边儿的人,怕是有一大半儿,已经是靠不住了。   “那让你母亲出现血崩的药,就是凤二夫人寻来的,那稳婆,也是她出面买通的。而凤夫人,则是负责出银子,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倾城却是不肯罢休,“可是我怎么听说,在母亲生哥哥的时候,你们也动过手脚,只不过,那一次因为母亲产后太过虚弱,没用你们准备的药,就直接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是没有机会下手了。我说的对吗?”   老夫人这会儿是吓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不可能!这连柳氏都不知道的事儿。”   “的确,柳氏的确是不知道,因为那会儿,她还没过门儿呢。老夫人,还不准备说实话吗?”倾城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在眼前晃呀晃的,直把老太太的眼睛都快要晃瞎了。   “我,我说,我说!”老夫人的眼神儿再不好使,也知道倾城这是打算干什么了,连忙道,“是,是皇后!是她让凤夫人找到的我,然后凤二夫人送来的药,凤夫人再让人找了稳婆,本来是想着在生华城的时候,如果是个女孩儿,就直接闷死的,可是谁知生下了一个儿子。稳婆其实是想着将那胎盘一并留在李氏的肚子里的,可是谁知你父亲当时小心,第一次为人父,所以竟然是又找来了两名稳婆,无奈之下,这一招,自然是也就行不通了。而那药,正如你所说,当时你母亲昏睡了过去,再加上你父亲回来了,也就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很好!那我再问你,我哥哥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什么?”老夫人一听就有些懵了,“什么毒?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倾城眯了眼睛看她,确定她的确是不知道哥哥中毒的事,看来,应该是皇后的人干的了!知道老夫人心疼孙子,舍不得下手,所以,就直接越过了她,买通了府里的下人,又或者,根本就是原先皇后布下的眼线做的!   “洛倾城,你把话说明白,什么毒?华城他到底是怎么了?”要说这老夫人,对于洛华城,那还是真心地疼爱的!毕竟,她一把年纪了,也就只有这一个孙子,自然是从小便疼着,如今听说有人给她的亲孙子下了毒,这心里头自然也就急了!   “还能是怎么了?就是你的那位好主子,看不惯哥哥活的好,想方设法的来谋害哥哥。老夫人,你的主子,上次想要在城外刺杀我们的事,难不成,你都忘了?”   经她这一提醒,老夫人马上就想起了,先前他们兄妹二人遇刺的事来!本来那是她秘密联络到了皇后,想要取了洛倾城的性命的,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对洛华城也下了手!   “皇后?不!她答应过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哼!她答应你?她答应你的事,你也就信?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老糊涂了?她既然是看我不顺眼,又怎么可能会看中了哥哥?说你蠢,你还不服气!哼,你的主子,三番四次的找人来害你的亲孙子,怎么样?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不可能!你休想挑拨离间!”老夫人仍然是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她不相信,她是真的不相信皇后竟然是会骗了她!自己这么多年,为她做了多少事?当初那李氏的手里的多少现银,都被自己派出去的人给盘剥了回来?儿子忙于国事,对于一些庶务,自然也就是疏懒了,所以自己才钻了空子,从李如意的产业里头,这哪一年不得捞上个万把两银子?这银子最后,不都是孝敬给了皇后?可是现在,自己竟然是被告之,原来人家一直都是在哄骗于她,在利用她,根本就是没有把她当回事儿!   洛老夫人突然就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直响,眼前洛倾城的样子,也是看不清楚了,而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是也都出现了重影,而且还一直在晃!   倾城看着身子微微有些摇晃的老夫人,就知道她是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了!不过,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她说的,没说的,自己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至于她,自己肯留她一条性命,就已经是很仁慈了!   倾城伸出手自袖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直接就送入了老夫人的口中,要病,要瘫,也得等自己离开以后呀!   当天傍晚,老夫人用过晚膳之后,突然就是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待请了府医来看过之后,才知道,老夫人,中风了!   晚上,倾城去了一趟玉景房,看到无崖正在等她,案上已是摆好了茶盏和点心。   “怎么样了?”   “凤成已经去了天牢了。本来是计划白天去的,不过,我稍稍使了些手段,让他去不成。所以,才拖延到了这会儿。”无崖笑的颇有些得意,那样子分明就像是在说,我聪明吧?快夸夸我吧!   倾城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现在还在牢里?”   “嗯,要不要去看看?”   倾城想了想,“走,咱们就去天牢的门口看看就成。至于天牢,我还真是没有进去看犯人的打算。听说里面可是脏的可以,有老鼠,有臭虫,咝!我只要是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崖有些无奈地看着倾城,心道,你还能再装一点儿不?   “行了行了!到了那里以后,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成了吧?”   倾城这才笑道,“我就知道无崖是最好了!”   无崖别开脸不再看她,真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自己怎么就一时心软,说了这番话呢?   二人赶去天牢没多久,就见凤成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还很伤心!   倾城看着这样的凤成,右手就抚上了下巴,开始盘算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倒是对她的计划,很有帮助哦!要是能再伤心一些,也许会更好!不过,这样也就将就着吧。   寻思完了,倾城就看了看那天牢门口总共是有八位守卫,嗯,应该是都看到了这个样子的凤成了吧?   倾城看着凤成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远去,就感觉到了无崖的靠近。   “如何?”   “嗯,只是听到了几句话,大概意思就是要让她再忍耐几日,好像是说他的弟弟要回来了。”   凤宽么?呵呵,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好久了!若是你一心为齐王谋,那么看来,我们就注定要是敌人了!   “行了,咱们回去吧。”   次日一早,凤成正在府上练功,就见来了大批的衙役,凤杰大怒,“你们是什么人?这凤府也是你们能擅闯的?”   “凤大人,卑职等是奉了刑部尚书的命令,而尚书大人,则是奉旨彻查当初凤世子中毒一案,现在,令公子也被扯了进来,卑职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能体谅。”   “一派胡言!成儿怎么会给凤良下毒?他二人的感情向来要好,你们休要胡言。”   “大人,这是不是二公子下的毒,卑职等也不敢乱说,只是奉命来请二公子走一趟罢了。”   这会儿,凤成已经是得到了消息,到了前厅,一见到他,凤杰就急了,“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凤成笑笑,安慰他道,“父亲,没事儿!人家衙役也是奉命而为。大哥的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您放心,儿子跟他们去说清楚就是了。”   那为首的衙役眼神闪了一下,不过什么也没说,“凤二公子,请吧。”   凤成冲凤杰施了一礼,便施施然跟着他们一起走了,尽管凤成的心里也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只是面上仍然是十分镇定,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他总觉得这事情里头透着几分的古怪,自己怎么会被牵扯了进来?昨晚上他见到母亲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儿的,难不成,是有人对母亲用刑了?又或者?   突然,凤成的心里就是一阵突突,一股极为恐慌的感觉迅速在他的全身弥漫开来。   凤成被带走后,凤杰总觉得是心底不安,便直接去了安逸侯府,找凤涛商量。而二人刚见面,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听安逸侯府的下人来报,说是凤二夫人在天牢内自尽了。   凤涛和凤杰二人一愣,自尽了?很快,凤涛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连忙问道,“昨天成儿是不是去天牢探视他母亲了?”   “是,昨天晚上去的,那会儿,大概也就是酉时末。”   “糟了!我们被人算计了!”凤涛一拳砸在了小几上,紧咬了牙关,他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阿良怎么会中毒?自己也找了太医来看过,的确是一种慢性毒,而且也不是先前阿成给他用的五石散,这一点太奇怪了。如果阿良没有中毒,那么,凤二夫人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此一来,成儿又怎么会被牵连进去?   凤涛的眼神一紧,这分明就是一个连环局!一开始,就是有人故意收买了柳府的那些下人,特意挑在了柳氏夫妇都死了的情况下,才会冤枉了凤二夫人,差不多也就是死无对证。毕竟,这都是下人们从侧面儿指证了这一切都是凤二夫人指使的。若是皇上一旦定了凤二夫人的罪,凤杰的全家都会被诛!不过,幸好,那些人们的证词,都没有太直接的,有的也是含糊不清,所以,他们才没有特别着急想法子,毕竟,这样的证词,根本就是不可能给一个官夫人定罪的!   是他们疏忽了!一开始,如果他们就将这个当回事儿,不让凤二夫人被关起来,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昨天酉时末,凤成才去看望过自己的母亲,今日一早,就发现犯人竟然是服毒自尽了!这也太巧了!   凤涛的脸上有些沮丧,跌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悲愤道,“究竟是谁!是谁要如此地坑害我们凤家!这一出接一出,一计接一计,分明就是为了将成儿送上断头台,将我们凤家的子孙斩杀殆尽!这是什么人?什么!”凤涛说着,一拳再重重地落到了桌子上,连上面的茶盏,都是被震地跳了起来,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里面的茶水,也多少有一些溢了出来。   “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呀!一定要救救成儿呀!您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给阿良下毒呀。反正这安逸侯府的将来也不会是阿良的,他为何要这么做?”   这凤杰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三弟!休要胡言!”凤涛怒喝了一声,这凤杰才醒过神儿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前厅的外面,一个小丫头手脚伶俐地从那里经过,迅速地往凤夫人的院子去了。   “大哥,你说会不会是秦王?能买通还在大牢里的犯人,还能让他们将供词都是说的这般一致,另外,夫人的死,定然也是他们动的手脚,除了他,我真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凤涛点点头,“你的猜疑,倒也是没有错,只是,我们没有证据呀!今日,成儿肯定是回不来了,我们要好好儿地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做。还有,先想法子将弟妹的尸体要回来,看看在这尸体上,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是,大哥说的对,我明白了。”凤杰这儿也不像是刚才那样慌乱了,又和凤涛说了一会儿话后,便急急地出门了。   而凤涛所料不差,凤成的确是回不去了!因为凤二夫人是在他探视过后不久,便服毒自尽了,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除了凤成,再没有任何人来探视过她,所以,凤成,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随着凤成被下狱,外面的各则谣言,则是越传越猛烈,不出两日,已经是人尽皆知凤成弑母了!这会儿,无论是贵妇们,还是坊间的百姓们,议论最多的,便是这凤成为何弑母,凤二夫人又为何让人能凤良下毒了。   种种的一切,似乎是对凤家越来越不利,凤成被关在了牢里,对于外面的情形,并不清楚,他倒是沉得住气,因为据他的推算,自己的弟弟凤宽,应该也就要进京了!   他哪里知道,凤宽虽然是的确是按约定启程了,可是一路上,却是遭到了各式各样的阻拦,比如说,过某条河时,桥坏了,要耽搁上几日,等人将桥修好,再比如,他们入住客栈时,竟然是不小心,自己的马匹被人给放跑了。然后再耽搁了功夫,花了重金,重新买了马。总之凤宽这次回京,就是种种的不顺!凤宽何等聪明之人,自然也是意识到了不妥,暗想着,也许京城的事情,比二哥在信中说的,要更为严重。   凤成自然是不可能会承认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可是某天夜里,这天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彻底地将凤成的心思给打乱了!   “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凤宽的东西?”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中拿着一只玉佩,在牢门外晃了晃。   “你是如何得来的?”凤成大惊,这东西,的确是凤宽的!可是怎么会到了他们的手上?难道说?   “我知道凤宽是你们凤家的希望,凤成,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选吧。”   凤成立时就懵了,他不傻!现在这黑衣人既然是能潜进了这天牢,就自然是有法子直接将他杀了,可是他没有,而是逼着自己动手,这分明就是要落实了自己弑母的罪名了!可是自己若是不答应,那么弟弟也就会被牵连了!他说的没错,弟弟可是整个凤家唯一的希望了!自己可以死,可是弟弟不能!   凤成的脸色立时便得有些灰白,仿佛已经是没了一丝生气,目光也略有些呆滞了。   黑衣人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着急,只是站在那里,手上把玩着那只玉佩。   “你放心,这只玉佩,我还给你。”黑衣人用力一抛,那玉佩已是到了凤成的怀里。黑衣人似乎是并不担心他的选择会是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消失在了天牢之中。   夜,寂寥而阴冷,凤成知道自己这一次是难逃一死了,不过他自始至终是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跟那个洛倾城有什么关系?还有,这个局究竟是不是她布下的?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此时凤成的心当真是要悔死了!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设计去害洛倾城,后来没有再要害洛华美,从而将整个洛家牵连进来,是不是就表示,他也不会有今天了!   苦笑一声,回答他的,除了这天牢里的寂静,再没有其它了。   直到次日傍晚,人们才发现,凤成,竟然是自尽了!   ☆、第一百章 风华初绽!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凤成的心里是有多么的纠结,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自尽,以保全了自己的弟弟,他到死也不明白,屡次三番与自己做对的人,究竟是不是洛倾城!   凤成的死讯传出后,一片哗然!自尽?那就是畏罪自杀了?这么说来,就是他承认了自己的弑母之罪了?堂堂地凤家二公子,京城人人皆赞的青年才俊,竟然是如此丢脸地殒落了!   凤杰收到消息后,当即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整个人,已是老了十岁不止!   而凤涛则是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心疼!他倒不是心疼凤成这个孩子,而心疼凤家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培养出来的人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折了!这让他们这些老骨头,情何以堪?最糟糕的是,他死便死了,可是偏偏还拖累了整个凤家!凤家出了这样一个忤逆不孝的子嗣,怎么可能还会让他再入祖坟?   凤杰在安逸侯府里跪了两个多时辰,可是最终等来的,也就只有凤涛的无奈摇头,“三弟,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现在的情况,若是真的将凤成葬入祖坟,怕是会引起众位朝臣的诟病,你我的前程,也就到头儿了!你就算是不为我这个兄长想,也得为了你的儿子凤宽、凤存,还有女儿凤灵想想!他们,可是还都年轻呀。”   一句话,成功地将凤杰给唤醒了,是呀,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怎么也不能因为一个已经死了的凤成就将他们都给搭进去!就算是自己这条老命不要了,也不能将自己的孩子们给牵连进去。   最终,凤夫人倒是入了凤家的祖坟,毕竟,关于她是否给凤良投毒的事,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皇上看在人死了,也就没有再过多的追究,倒是凤成,只能是死后,被人拖入了乱葬岗!   不过,凤涛多少还是要顾虑一下凤杰的感受的,所以,他让人连夜又将凤成的尸体给拖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地之中,让人运了棺木过去,再下了葬了。坟前立了一块儿木牌,却是什么也没写。   凤杰知道了,次日一早便带了纸钱等物,过去给凤成烧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哪!不过,凤杰的伤心,没有持续多久,苍冥国的太子和国师一行人,就已经是到了京城了。文武百官自然是要出城相迎,因为这位太子,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苍冥国太子,今年二十有余,全名李华州,年纪不大,在苍冥国却是屡立奇功,他并非是现任女皇的亲子,而是女皇已过世姐姐的儿子,当时,先皇还在世,原本是有意立现任的女皇为皇太女,可惜中间不知出了何等变故,改立了李华州的母亲为皇太女,后来,皇太女身染恶疾,先皇下令遍请名医,又命人暗中寻找李兰西,也就是现在的女皇,最终,李兰西回宫时,她的姐姐已是只剩了一口气了!   当时,李华州也不过才八岁。李兰西原本无意于皇位,可惜先皇只她们两个女儿,再无其它子嗣,无奈,李兰西只好是接过了权杖,成为了苍冥国的女皇,而李华州,则是在李兰西即位后不久,就立为了太子。   传言,这位苍冥国太子三岁便能作诗,六岁便可作画,九岁时,国子监里的老师,已是甘拜下风,再无什么东西可教了。不止如此,这位李华州太子,还是赫赫有名的武将,曾在边关以少胜多,为苍冥国大扬国威,因此,苍冥女皇,又加封了他为金冠太子。   说起这金冠太子的称号,还是颇有一些来历的。据说,这位太子向来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是苍冥国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当时太子年方十六,初上战场,头戴太子金冠,面若璞玉,丰神俊朗,却是引得敌军大笑,说是苍冥国竟然是派出了一名文弱书生出战,对其极尽嘲讽之能!   而李华州,竟然是不急不恼,从容镇定,接二连三下的军令,也是极有章法,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是让敌军兵败如山倒!自此,这金冠太子的称号,便随之而来了!   苍冥国女皇听后,大喜,遂下旨加封为金冠太子,并且是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特意命宫里的尚宫局为太子打造了十二顶金冠,每一顶金冠上都有不同的雕刻图案,有穿朝服时佩戴的,有穿便服时佩戴的,还有祭天祭祖时佩戴的。以此来彰显了女皇对这个唯一的侄子的看重。   因为李华州是从了母姓的,而他的父亲,也在母亲过世后,自刎殉情了!所以,李华州可以说是自血缘上来说,是苍冥女皇李兰西的唯一亲人了!   女皇自登基三年后,才成婚,不过一直是没有子嗣。按照苍冥国的规矩,若是太子即位,理应设一后四妃等,可是太女即位,则是要设立皇夫一位。一般情况下,女皇的皇夫,则是会册立为王的。而且苍冥国大名鼎鼎的海平王,就是女皇的皇夫。   就在苍冥太子和国师进城后,凤宽,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这一次进府,却是到处都挂了白幡,母亲的院子里,更是到处都是白绸,这让凤宽,竟然是一时有些承受不住,险些晕了过去,然而,接下来,在听到了自己的大哥,凤成竟然是于狱中自尽之时,终于是忍不住了,一口鲜血,直接就喷出,溅在了那白绸之上,竟然像是点点的红梅,随着鲜血的晕开,竟然就像是红梅在雪中缓缓绽放,如此的美艳、妖娆,还透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只是可惜了,无人懂得欣赏。   凤宽因为一路上本就心急,担心家中是否出了什么急事,偏偏又因为先前的一场大雪,将他困在了一处小村庄内,收不到任何的消息,如今,再猛地一下子就被刺激到了,竟然是急火攻心,一病,就是数日!   而更让倾城十分满意的,是凤宽的态度!他果然是找到了那枚玉佩,不过就是自己无意中遗失的一枚玉佩,竟然是让二哥以为自己的生死早已是被他人操控,无奈之下,才选择自尽,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个迟归的弟弟!   这会儿,凤宽要是再弄不懂,为何回来时,会是种种的不顺,他就枉费了凤家这些年的栽培了!巧合?除了那场大雪是天意外,其它的,分明就全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是谁?到底是谁?竟然是如此地憎恨他们凤家,恨不能将他们凤家斩杀殆尽!凤家这些年汲汲营营,虽说是因为拥立齐王,有些事,做的也稍稍有些过了,可是也不至于是引来如此嫉恨他们凤家的人!而且,能有了这种手段的人,显然定然是京中权贵!   倾城看着从无崖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个金冠太子,倒是有趣,猛然,一首诗跃然于纸上,竟然是那首骆宾王的《鹅》!这就是那位所谓的天才太子所作的诗?这也太离谱了吧?这分明就是!倾城猛然起身,这个李华州,定然不可能是这里的人!呃,至少,他的灵魂不是!那么,他又是谁?   倾城总觉得这冥冥之中,似乎是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好一会儿,倾城才冷静了下来,看来,自己要好好儿地会一会这位金冠太子了!   皇上下旨为给苍冥国太子和国师接风洗尘,在宫内大摆宴席,点名要让洛倾城进宫赴宴。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这位金冠太子,他可是一次也未曾见过的。不过,从他的诗作上来看,显然就是跟自己一样了!   凤宽是指定不会出现在了宴席上了,听说是病了,就是不知道病的如何了?想想那日她潜在了暗处,看着凤宽手里拿着那枚玉佩,那样子像是恨不能将其捏碎一般。倾城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就是刻意让人将那枚玉佩留在了凤成的身上,这是在告诉凤宽,凤成为何会自尽?是因为他!因为怀疑他被人制住了,为了解他,所以才会以命换命!她就是要让凤宽活在了这等的内疚和自责之中!她就不信,这个凤宽再厉害,还能比自己的读心术还要厉害?   虽然是这样想的,不过,倾城还是不敢大意,毕竟,凤家精心培育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角色?   倾城还是让无崖找人盯着他,特别是凤宽的一应饮食起居,所有的细节,都要注意,越是心机深沉的人,越会在细节上小心翼翼。就像是皇后,明明喜欢的是峨眉雪芽,却偏偏是说自己喜欢银毫!   倾城一袭水蓝色的蜀锦长裙,出现在了宫宴之上,她和洛华城来的不早也不算晚,至少,苍冥国的太子和国师,还未到。   又是这样无聊且冗长的宫宴!倾城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反感的,真是弄不明白,这些帝王将相们,为何都喜欢大肆铺张地来弄什么宴会?不过,今晚,说起来是为了两国的邦交,到也算是应该的。不过洛倾城是着实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太过麻烦,既要讲究穿衣打扮,还要对谁都得是端着一脸的笑,简直就是无聊到了让她有打哈欠的冲动了。   “你们快瞧,那位就是苍冥国太子呢。好俊美呢!”   “就是,以前我觉得云世子和齐王殿下就已经算是俊美无双的男子了,想不到今日一见这位李太子,简直就是仿若谪仙一样的人物呢。”   听着几位小姐们毫无营养的话,倾城也兴趣缺缺地顺着人们的视线看了过去,不过,人数太多,勉强能看到他的一张侧脸。还行!这就是倾城初次见到李华州,对他的评价。   宴会开始,照例是皇上的一堆冗长却是必不可少的开场白,倾城的身子坐的笔直,坐在了云清儿的下首,今天的宴会,按说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云清儿是不必来的,可是皇后说云小姐温婉大方,听说此次,与李太子同行的,还有他的一位远房妹妹,清怡郡主,万一这中间再有个什么其它的,比如说是比个琴呀什么的,云小姐也能救场,免得我们千雪国没有准备,再输了面子。   当洛倾城听到了这一说法的时候,第一直觉就是皇后想要设计云清儿,今天皇后一出现,倾城就毫无顾忌地先开始刺探她的心思,果然是不出她所料,这个皇后,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不过,既然是她洛倾城知道了,就断然是不会允许她所期待的事情发生的!绝不!   “云姐姐,不管一会儿皇后有什么说法,你一定不要单独行动,今晚上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呢。”   “有什么不对劲?”   “云姐姐,您没能成为齐王妃,怕是对于皇后来说,这是一种反抗,或者是一种挑衅呢。皇后对您肯定是会有不满的。”   云清儿愣了一下,再抬眼往洛华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太确定道,“你哥哥,他是不是介意什么?”   倾城一听就知道她是想歪了,“这倒没有。有什么好介意的?你跟齐王又没有订婚,再说了,便是订了,也不是没有成亲?哥哥向来是不在意这个的,他只是担心皇后会对你不利,所以才来让我提醒你一声。如果是真有急事,非要出去,也一定要叫着我,千万别自己行动。”   云清儿点了点头,接下来,先是有一位婢女上菜时,突然身子就是歪,眼看那汤汁就要洒在了云清儿的衣裳上,却被洛倾城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   “怎么回事?这里是宫宴,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倾城出声斥责道。   这里的动静不小,自然也就惊动了高座上的皇上和皇后,“怎么回事?”皇上问道。   “回皇上,没什么,就是这名宫女毛手毛脚的,险些弄脏了云姐姐的衣裳。”洛倾城福了福身道。   “下去吧,不必再进来了。”   那宫女的脸一白,也不敢再说什么,便行了礼,退下了。   那镇国将军王福清的夫人看了,笑道,“不过就是做错了事,洛三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凤夫人听了,则是垂眸不语,对于洛倾城,她们虽然是合作关系,可是她也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个不好惹的,自己有把柄在她的手里头捏着,可是不代表她就会真的怕了她!如今自己的大嫂出言为难,自己倒是乐见其成了。   “王夫人此话差矣,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今日又是为李太子和沉香国师接风洗尘,自然是就更不能大意了。这刚刚不过是险些弄脏了云姐姐的衣裳,倒也罢了,若是不小心再冒犯了李太子和沉香国师,岂非是大大的罪过了?”   倾城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云清儿好歹是自家人,若是真的冒犯了,也就罢了,可是若是再不小心得罪了那两尊大神,这宫宴开不开不成了摆设?不仅仅是不能拉近两国人的距离,反倒是将李太子给得罪了,岂非是得不偿失了?   王夫人被她这话一堵,一时竟也是找不出什么托辞来了,倒是那位清怡郡主笑道,“这位可是洛三小姐?素闻洛三小姐才名远播。一幅山水图,更是精妙绝伦。小小年纪,便能扳倒了恶毒的姨娘,执掌府上中馈。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倾城一挑眉,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一根儿葱?名不虚传?自己与她初次见面,她何时见识到了自己的才华了?这分明就是说她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恶毒,为人嚣张跋扈了!   “原来我们洛府的家事,竟然是已经传到了贵国吗?倒是不知,贵国对我们洛府竟是如此关注了!”倾城说着,便转身看向了皇上,“启禀皇上,您瞧,连苍冥国都知道了我们府上出了一个心思恶毒,手段狠辣的姨娘,甚至是几次要谋害我的性命的事情,想必郡主也听说了吧?看来,苍冥国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呀!”   李华州听了倾城的话,眸底竟然是有了一抹暗流涌动,看不清是恼,还是气,只见他出声斥责道,“清怡,不得无礼!你堂堂郡主,何以也学得那些无知妇人,乱嚼舌根?洛三小姐说的没错,洛府的家事,岂是你能过问的?”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苍冥太子李华州,竟然是会当众指责了自己的远房妹妹,不由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就连倾城,也是觉得对面的李华州此人,着实地不简单。   “洛三小姐,舍妹无状,刚才失礼了。本宫代她向你赔罪了。”李华州说着,竟然是手举了酒杯,站起身来,冲着洛倾城一举,再直接就一饮而尽了!   这个举动太意外了,也太让人震撼了!没有人注意到,寒王的一双眸子,此时阴冷地几乎就是要结出冰花儿来!紧抿的双唇,预示着他的心情极度地不发了,右手紧紧地握着那白玉酒杯,看了李华州一眼后,再有些懊恼地垂了下来,微微抖动的双肩,显然是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   倾城反应还算是快的了,急忙起身也端起了酒杯,冲他举了举,轻抿了一口,当然,这可不是酒,而是果子汁了!   “太子殿下客气了。不过就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几句玩笑话罢了,倒是有劳太子殿下了,倾城实在受之有愧。”   “洛三小姐,刚才舍妹有一句话,说的是极好的。那便是三小姐的才名远播。本宫不才,今日想向三小姐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倾城一愣,这个李华州,到底是要搞什么鬼?刚刚替那个清怡郡主向自己道歉,这会儿又向自己提出了要求,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倾城试着用自己的读心术来查探他的心思,意外地!自己竟然是看不透!   倾城不由得便拧了眉,怎么又一个自己无法看透的?这是怎么回事?本以为遇上了一个夜墨,自己就够倒霉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又遇到了一个让自己的读心术失灵的人!难不成,自己的读心术实力下降了?   “倾城呀,既然是李太子有些提议,你照办就是。上一次,你画的那幅红梅图,就委实不错。听闻清怡郡主,也是才名在外,这样吧,就请清怡郡主作画,再由倾城来题诗如何?”   皇后这个提议看似是照顾到了两国的关系,而且是还有让二人关系修好之意,可是偏偏是让倾城最后题诗,这就是多了几分的为难了!   皇上略有不悦,不过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既然是说出来了,自己自然也不好再驳了回去。   洛华城有些担心了,自己的妹妹才华不浅,他是知道的,可是这清怡郡主,摆明了就是跟妹妹不对付,也不知这两日是不是进京后,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刚一见面,就对妹妹不满了,若是她再画一幅让人为难的画,妹妹岂不是丢了颜面了?   李华州笑道,“皇后娘娘果然是思虑周全。不过,这作画,也要有题才好,素闻云小姐的琴技超群,不知可否请云小姐抚琴一曲,一来是给二人一个意境,二来,也莫让我们这些闲人枯等,不知云小姐以为如何?”   云清儿看了母亲一眼,见其点头,便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华州叫了好,对清怡郡主道,“这画嘛,如今正值初春,就以迎春花为名如何?”   云墨宸听了叫好道,“妙!往日里,倒是总是听人赞牡丹赞菊梅,今日,倒是有个别开生面的,赞一赞这迎春花,也是应该的!不知清怡郡主可曾见过迎春花?要不要让人移了几盆进来供你作画?”   这云墨宸的前几句,倒还无碍,可是这后两句,却是分明就在埋汰人了!这是讽刺清怡郡主是个娇贵蛮横的,想要杀杀她的锐气了。   “不必了,迎春花,本郡主自是见过的,就不劳烦了。”清怡郡主的脸上清清淡淡的,很明显,这是生气了!她不明白为何这太子哥哥要帮着洛倾城说话,可是他说出来了,自己自然就只能照办了。至于这位云世子,就更为讨厌了!谁还没有见过迎春花了!   其实,这迎春花也是正月里开花为数不多的几种,一般人们都是会赞梅、墨兰等花,极少有人想出了赞迎春花来的主意!一般的诗会、宴会上,也是极少有人赋写此类的诗词的。所以,李华州一提出了这个建议,立时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要说这作画的话,就没有多少的新意了,毕竟迎春花,不及梅的傲,不及牡丹的艳丽,不及海棠的妖娆,不及墨兰的清贵,这要想画好,可是极为不易!最多,也就是依葫芦画瓢,画出个模样儿来了,要想画出迎春花的风姿,委实是不容易的!   不知为什么,倾城总觉得这位李太子提出画迎春花来,似乎是有心相助于自己,只是,为什么呢?自己以前就偏爱迎春花,总说春天里若是没有迎春花,就不像是春天了!是以,她们以前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种了迎春花,等到了正月里,便到处都是一片青黄色,既靓丽,又清新。就算是现在她的锦绣阁里,也是种上了迎春花,她每日一推开窗子,就能看到满眼的迎春花!   倾城这样想着,就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对面的李华州,她总得那人的什么地方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细细地看过之后,似乎是那双眼睛特别地熟悉,呃,也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说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熟悉。里面有关心、温柔、宠溺。等等!宠溺?   倾城的眼睛忽然就瞪的大大的,会是他吗?她有些不太确定,毕竟,他现在的身分可是苍宴国的太子殿下,也不是她能轻易试探的,万一一个弄不好,自己可就是给砸进去了!   很快,就有宫人送来了笔墨,而云清儿也准备就绪,纤纤玉指飞舞,一曲舒缓优美的清平调,就回荡在了大殿之上!没有多少人将目光投注在清怡郡主的身上,倒不是因为她不够美,也不是因为她的画技不好。而是这曲子弹的,当真是精妙!再加上云清儿本就是生得花容月貌,如今在这大殿正中安坐抚琴,那一举手,一个偏头,都是好看的紧!   而清怡郡主的画功如何,则是要在画完之后,才能知晓,再说其容貌,虽然也是秀美,却是不及云清儿的。是以,这大殿内几乎所有男子的眸光,都看向了云清儿那里,只除了寒王南宫夜,还有那位太子李华州,和国师沉香。   倾城暗暗打量着李华州和国师沉香,那位国师的心思,她倒是能看的透,不过看透也没用,心里、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一些个与自己无关的什么星宿之类的,自己也不懂。   云清儿一曲毕,那边儿清怡郡主的画作也是手一抬,收尾了。   “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清怡献丑了。”清怡郡主也知道这迎春花不好画,所以,才会格外地谦虚了起来。   等画作被宫人们展开一看,也的确是有些太过平凡,跟刚才的云清儿的那一曲清平调来比,简直就是高下立现!不过,因为事先没有说是要比试什么,所以众人也只是心中有数罢了。   不过,清怡郡主一看到了在场人们的表情和视线,这强烈的自尊心就有些受不了了。竟然是趁着倾城正要着笔时,突然开口道,“这迎春花倒是不像是那梅花更易画出她的傲骨来,听闻洛三小姐的画技了得,不如,就请洛三小姐也画一幅迎春花吧!正好,也让本郡主,学习一二。”   倾城闻言抬头,一双清亮如月的眸子与对面的清怡郡主的视线对上,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抹嫉恨,知道她这是知道她画的迎春花太过普通,料定了自己也不会将这迎春花画出什么新意来,所以,才会有意刁难了!   这一次,面对清怡郡主的刁难,李太子却是似乎并未听到,仍是笑吟吟地饮着酒,而寒王则是冷冷地瞥了那个清怡郡主一眼,再看向了洛倾城。   洛华城有些担心,他虽然是文墨方面,不及妹妹,可也知道这迎春花是极不好画的!而且,古往今来,这以迎春花为题吟诗作画的,也是少之又少!今日,也不知是这李太子故意为难,还是另有它意!   倾城抿唇一笑,正欲应下,就听皇后道,“清怡郡主言之有理,倾城,这也算是一个不情之请了,你就也做一幅吧。倒是辛苦了云小姐了,还要请你再抚上一曲了。”   “是,娘娘。”云清儿说完,便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洛倾城,这迎春花不好画,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自小被人以王妃的标准来教养的她,这画画之上,也是没少学的,只是,迎春花,她还真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画这个的!   倾城冲她淡淡一笑,示意放心,便让人另备了笔墨,开始作画了。   不待云清儿的一曲毕,倾城便已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将画轻轻托起,轻轻吹干了上面的墨迹。   云清儿见她画好,唇角含笑,手指轻挑,便结束了这一曲。   “来人,呈上来。”皇上率先说话道。这一次,他没有让人直接展开给大家看,而是让人呈上来,自然就是存了要偏袒洛倾城的心思了,皇后听了,也知道自己先前的两次为难,让他有些不悦了,如今,还是少说话为妙了。只盼着这一次,能让洛倾城丢脸也就成了。   皇上看了这画,先是一愣,再脱口道,“秾李繁桃刮眼明,东风先入九重城。黄花翠蔓无人愿,浪得迎春世上名。好诗!好诗呀!这字也写得不错!”   皇后一听,这皇上是又赞诗,又赞字的,莫不是这画画的也是一般?这样想着,便不由得偏了头,也想一窥究竟,而底下的清怡郡主听了,虽然是没有想到洛倾城能做出这样的好诗来,可是没听到皇上赞她的画,自己心里,多少还是平衡了一些的!再一想,她不过就是一介臣女,自己可是苍冥国的郡主呢,身分自然是比她要高贵!想想就觉得自己要比洛倾城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就将她给美的飘到了天边儿上了!   谁成想,接下来皇上的话,却是将清怡郡主一下子就给打到了泥沼里!   “这最好的,当属这画!妙!真是妙呀!”   皇上这夸赞声一出,底下的群臣小姐们更是好奇了,也不知这位洛三小姐到底是如何画得,竟然是引得皇上如此大赞!   “来人,展开给大家看看。”   “是,皇上。”于文海一招手,便过来了两名宫人,将画捧了,站在了大殿内,供人们赏鉴。   李华州一看到了那幅画后,眼神微微一颤,紧接着,身子就是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是随之僵硬在了脸上,而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狂喜,则是毫不掩饰!   倾城一直在注意着李华州,如今见他竟然是如此地表现,心里更是狐疑了三分,不过,仍然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   云墨宸等人,甚至是走到了那画前,仔细观摩,而云墨宸则是看看画,再看看洛倾城,那表情除了震惊,就是再也不见其它。而云清儿看了,也是极为惊叹,“妙!倾城,你是如何有了这等的构思,简直就是太美了。”   倾城的画,构图很简单,一枝迎春花的岔枝,从上端斜插下来,相对而生的片片绿叶,因为用色鲜亮,而透出了勃勃生机,一片绿色的正中间,一朵六瓣的黄色迎春花,傲然开放!不仅仅是透出了秀丽端庄,更是给人以温暖温馨之感,正是如了它的名字,迎春花,如春天一般让人一眼看了这画,竟然是觉得温暖如春,生机盎然!   这一幅画作,再配上一首诗,当即便是震惊了全场!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被洛相舍弃厌恶的三小姐?这就是那个被传一无是处,文墨不通的洛三小姐?先前还有人说她贺寿的画作是找人代笔的,可是现在呢?怎么可能?哪家的小姐还能做出这样的佳作来?这一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当着京城名门贵妇小姐们的面儿!倾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传言不可尽信!她洛倾城,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废物无用!   “迎春花与梅花、水仙和山茶花统称为雪中四友,是常见的花卉之一。迎春花不仅花色端庄秀丽,气质非凡,具有不畏寒威,不择风土,适应性强,本宫素来珍爱此花,不过一直是因为自己的画技太差,更是没有洛三小姐的这番玲珑心思,竟是能将这迎春花,画得如此形象生动,让人一眼,便是再难忘记!洛三小姐,华州斗胆,还请三小姐,将此画相赠,不知可否?”   一国太子,竟然是当众向洛倾城求得此画?这里头的意思,怕是不言而喻了。   倾城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除了李华州射过来的极为温暖的视线,还感觉到了一侧一道阴冷地想要将给她给冻死的视线!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的。   洛华城见此,起身道,“李太子恕罪,我千雪国与贵国不同,这女子的手迹,是不可轻易相赠的。还请太子勿怪。”   李华州听了,不急不恼,“洛三小姐,既然如此,这样吧,就请三小姐在这一幅迎春图上,再题上一首诗如何?这幅画乃是舍妹所做,不过是请三小姐题上一首诗,不为过吧?”   清怡郡主听了,暗暗叫好,她就知道自己的哥哥不可能是不为自己出气的!再题一首,你总不能还题刚才的那首诗吧?   倾城此时,已是对于自己的猜疑,有了几分的确定了,二话不说,提笔便写。   李华州就在她的身侧站了,待她的笔落,李华州则是轻吟道,“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好诗,好诗呀!”   倾城略有些脸红,这盗用前人的诗词,她这一回,做的可真是觉得有些丢脸了。   皇宫里觥筹交措,没有人在意那个已经是有些千疮百孔的凤家,将来是否还能再度兴旺起来!如今的凤家,因为桩桩件件的丑闻,已是再不复往日的贵族形象。但凡是有些清贵之气的,都没有人愿意再与凤家有过多的牵扯,即使是皇后的娘家又如何?不是所有的人,都想着跟皇后攀上亲的!   而凤宽,这个回京后,已是缠绵病榻三日的凤家公子,终于是强打起了精神,让人将这半年多来京城所发生的一切都送到了他的房间里。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是能将根深叶茂的凤家,逼至如此地步!更是让凤家折了一女一男,又废了凤川,逐出了凤谦!还折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进去!更是将原本依附于凤家的柳氏家庭,彻底地摧毁了!   孤月高悬,有些冷清的院子里,孤孤零零地燃着几支灯烛,一道身影,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下送来的各路消息。   而宫宴也很快就散了,经过了这一次,洛倾城可谓是名扬京城了!自此以后,再不会有说她是废物,再不会有人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是一无是处之人了!   倾城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突然就觉得今天这一切,根本就是在李华州的算计之中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不是在帮着自己扬名立万?这又是为何?   就在倾城还在思索着,找不到答案之时,便听到了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洛三小姐不走吗?”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马车前站了许久,再一看哥哥正在跟寒王等人告辞,马上也就要过来了,遂笑道,“在等父亲和哥哥一起走。恭送太子殿下。”   李华州却是不动,眼角含笑,唇畔微扬,好一会儿,才轻轻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洛洛!”   ☆、第一章 不可思议!   “洛洛!洛洛!洛洛!”   这两个字就像是突然在空中炸开了一样,直把倾城震地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怎么回事?这个名字?再看看李华州那眼底的一抹温柔宠溺,倾城的眼泪立时便抑制不住了,动了动嘴唇,却是根本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这是哥哥吗?怎么会?明明是自己一个人掉下来的呀?可是哥哥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听着坊间的传闻,哥哥定然也是来了这里好久了,可是自己为何以前都不曾察觉过呢?   泪眼朦胧间,就见对面的洛华城,已是往这边走来。   李华州也察觉到了别人的靠近,不再说话,看了一眼还带着泪痕的洛倾城,不舍地转了身,抬步上了马车,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妹妹怎么了?”洛华城借着月光,依稀也看到了妹妹带着泪光的眼角,有些心疼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听李太子讲了一段故事,有些感动罢了。”   “故事?什么故事?”李太子竟然是给自己的妹妹讲故事?还把自己的妹妹给感动的哭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讲一对兄妹的故事,然后,我就想起了我跟哥哥,所以,就感动地哭了。”倾城这谎话当真是连草稿都不用打,直接就来,偏偏还是眼睛都不带眨的,让人听了,即便是告诉你这是谎话,你都会偏信于洛倾城!   回到了相府,倾城刚上了二楼,就察觉到了有人在,遂只让青兰跟了上去,其它人都吩咐下去休息了。   “你怎么这么晚来了?”上楼一看,果然就是无崖正懒懒地躺在了她的美人榻上,一双桃花眼,正眨呀眨地看着来人,显然也是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知道是她上来了。   “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无崖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带妖娆道。   “先说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那位厉害的凤宽公子,已经是通过层层的消息筛选,最终确定了,你与凤二夫人和凤成的死有关,只不过,具体怀疑到了哪一层,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这个消息,倾城倒是并不意外,经历了这么多事,要是凤宽一点儿门道也看不出来,他就不是凤宽了!凤宽的思维方式和考虑问题的角度,跟皇后和凤涛等人不同,他们是下意识里,就会小看了女子,或者是小看了一些还未成人的女子!而凤宽不会!这一点,从无崖给她收集来的一些情报上,倾城就能看得出来。   “那好消息呢?”   无崖的唇角一弯,露出了一排整齐干净,洁白如玉的牙齿,神情慵懒,笑容邪魅道,“好消息就是,我把这个坏消息给你送过来了,你可以早做准备了。”   倾城一听,脸登时就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无聊?怎么会?难道你不认为这个凤宽比起凤成来,可是要难对付的多了吗?我这是为你好,所以才会顾不得夜深露重,冒着会得伤风的危险来告诉你的。”   倾城对于这厮装傻充愣的本事,是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皇后应该是也怀疑到了我。不过,我倒是想知道,是她自己猜到的,还是有人提醒到的。”   无崖一锁眉,“什么意思?这凤成也不过就是刚刚得出的结论,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宫里去吧。”   倾城白了他一眼,“我在想皇后的身边,难道就没有能人了吗?”   “你是说她身边的那个内侍大总管?还是那位手段厉害的陈嬷嬷?”   倾城摇摇头,有些事,现在她还不能确定,所以,也就暂时不打算说。静下心来,倒是宫门口前,李华州的那声洛洛,将她叫得有了几分的意外!加上先前看到的有关李华州的资料,这一次,她有九成的把握,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了。   看着桌上的一些纸笺,倾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金冠太子在苍冥国的拥护者很多吧?”   “嗯。听说他三年前就帮助女皇处理朝政了,去年女皇生了一场重病,当时海平王几乎是衣不解的亲自照顾,而大部分的朝政都交给了这位金冠太子去做。后来女皇的身体渐渐痊愈了,也未曾收回太子的诸多权利,直至现在,他仍然是在帮助女皇分担国事。”   “这么说来,这位李华州的确是有着几分的本事了。他的武功如何?”   无崖听了,面上微窘,“不太好说。”   “什么叫不太好说?在苍冥国传闻金冠太子的武功高绝,只是具体高到了什么地步,就无人知晓了。很少有人见过其出手。当然了,我也没见过。”无崖耸耸肩道。   倾城看此时无崖已是站到了她的身后,略一蹙眉,心念一动,便提笔写了一串怪异的符号,然后再叠好了,交到了无崖的手上,“想法子送到李华州的面前,不过,别将你自己给暴露了。”   无崖拿过来,嘟了嘟嘴,刚才倾城写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可是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鬼画符?竟然是一个也不认识,不过看到倾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得冷哼了一声,给倾城甩了一张冷脸,便自窗间跃出,没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倾城则是微动了一下眉,“这个死妖孽,脾气还渐长了!”话落,突然就想起了夜墨给他取的那个绰号,叫‘红衣骚包’,还真是生动,这样一想,竟是笑出声来了。   “小姐,您要出去吗?”青兰在一旁问道。   “不了,今日太晚了,明日吧。不急!”倾城笑道。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洛倾城的心里,已是掀起了惊天巨浪!如果说自己的猜疑都是对的,那么,明日午时,自己就一定会在那里见到他,如果他不是,那么,一切就当作是自己空欢喜了一场!想想他二人现在的身分、立场。倾城的眸光略有些深沉,还好他们不是敌对的,否则,可就是真的要麻烦了!   倾城不知道,经过了今晚的这一场宫宴,她已经是在众位权贵们的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在一些贵妇当中,更是开始悄悄地打探起了她的一些生辰八字等等,显然就是打了要将她给娶过门儿的主意了。   这一晚,倾城很晚才睡着了,不过却是睡的异常的踏实。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春天的气息。倾城披了一件儿水蓝色的织锦镶毛斗篷,在青兰的陪同下,出了门。   如今,倾城在府里,可以说是就是老大了!她的行踪,没有任何人敢加以置喙,以前还有个老太太时不时地‘关切’一下,如今,老夫人中了风,已经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了,自己着急都急不过来了,怎么可能会再去担心别人?   而洛永和,如今因为李太子的到来,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有心思管教女儿?   至于洛华城,他就是有时间,也不可能会干涉自己妹妹的行踪的。在他看来,只要是妹妹高兴,怎么着都行!妹妹以前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了,现在即便是让她给捅破天了,也有他这个哥哥给她兜着!   这样一来,倾城整日除了看看府里的帐目,发发对牌,也就没有什么事儿了。不过,倾城可是以懒出名的,如今,这发对牌的事儿,早让她交给了于嬷嬷去办了。府里的一些庶务,也都交给了苏嬷嬷和青姑姑二人打理,她倒是乐得一身轻松了。   等到了城外的十里亭,这里四周都不见人烟,东面倒是有一处浓密的林子,北面约莫有上六七里地,就是京城了。   安静清冷的官道上,只有洛府的一辆马车在晃悠着,车内的倾城,表面上看起来神色平静,心底早已是波涛汹涌了!   他会不会来?又会不会按自己在那纸笺上所写的那样打扮?如果不是哥哥,那他又会是谁?想到这儿,倾城又摇摇头,不会的,能叫自己洛洛,又知道自己最喜欢画迎春花的,一定就是哥哥!不可能会是别人的。   马车停下,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三小姐,十里亭到了。”   “知道了,小姐这就下来。”青兰在里面应了一声。   “你先下去看看,那亭子里,可是已经有人了?”   “是,小姐。”   青兰下去看了,很快就在车外道,“回小姐,亭子里有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公子。周围还有六名护卫。”   是他,一定是他!   倾城心里激动地下了马车,在青兰的搀扶下,进了亭内,冲青兰摆摆手,便退到了亭子外面。   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一个水蓝色的娇小身躯,男子看着远方,背对着倾城,可是仅仅是看到了男子那负于身后的手上,竟然是戴了一只精美的女式银手镯,倾城便知道,这个人,的确就是自己的哥哥!   只有哥哥才会看明白她在那封信笺中所写的内容。那封信她是用英文写的,而里面提到了要让李华州以一种让自己最为惊艳的方式出场,指的就是要让他戴上一款女式的手镯,这是前世她在自己的十六岁生日时,故意整哥哥时,提出来的。这会儿想想,幸好她没让哥哥穿女装出来,不然的话,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表情了?   倾城的眼泪就像是被冲毁了堤坝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抽泣了几声后,男子终于是转过身来,正是苍冥太子,李华州。   “哥哥!”倾城的声音里夹杂着几许的哭腔,轻咬了嘴唇,明明就是激动地想要扑过去,可是两条腿却是沉地像是被什么给定住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   李华州看着倾城哭的稀里哗啦地,眼眶也是一红,抬腿走近了她,再次轻唤,“洛洛!”   “哥哥!”   终于,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倾城的哭声比之刚才,更大了,也更委屈了几分!而李华州的眼底,则是有激动、兴奋、庆幸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了一起,晶莹的眼泪,也在他温润如玉的俊颜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洛洛,你可知道我找的你好苦!若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国师派人来千雪国为皇姑姑购买一些蜀锦,又怎么会听说了你在安国公府当时做的两首诗?真好!你还活着,真好!”   “哥哥,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了这里,哥哥怎么会来了这里?难道你也?”倾城连忙抬起了头,有些责怪地看向了李华州。   “傻丫头,哥哥没有跳下去。后来,我下山找到了救援队,又报了警,终于在一处河边发现了你,你正好是掉进了崖底的一条小溪,侥幸捡了一条命,不过,你却是始终昏迷不醒。哥哥心里着急,也没有别的办法,爸爸为你请了最好的医生,将你转到了最好的医院,我本来是就在医院陪你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遇到了电梯故障,你也知道,前世我的身体不是特别好,有哮喘,所以没一会儿,我就犯了病。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再睁开眼,就到了这个世界了。”   “哥哥!都是我不好,让你们都跟着担心了。”倾城自责道。   “别这么说!不怪你,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哥哥自从知道了那两首诗是你做的,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你在这里,所以便让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关于你的一些资料。原来,你竟是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吃了这么多的苦!特别是那个狠儿的柳氏,和洛家老太太,简直就不是人!”   “没事,哥哥,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哥哥倒是好命,竟然是一穿过来,就成了一名太子了。哥哥果然是到了哪里,都是最受人瞩目的。”   李华州的脸色略红了红,有些不自在道,“就知道拿哥哥开心!”   “哥哥,如果我能多放些心思在苍冥国,说不定,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也不会等到了现在,才和你相认?”   李华州听出了她话中有话,“怎么?表面上你受了委屈,实则是隐忍不发?”   “哥哥,我不像是普通的大家闺秀看起来那般的柔弱。我也会武的,只是可能没有哥哥的武功好罢了。我一心只想着为母亲报仇,这些年来做的所有事情,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这一世的哥哥,不让他因我受到连累。没想到,我这一世,竟然是有了两个哥哥!”   “两个?”   “当然了,哥哥算一个,华城哥哥也算一个呀!”倾城破涕为笑道,“我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呢?真是!”   李华州笑了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才十五呢,还是小孩子,放心,既然是哥哥找到了你,以后有什么事,自然是会有哥哥罩着你,谁也休想欺负我妹妹一丝一毫!洛洛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自然是会有哥哥为你撑腰,就算是把天给捅破了,也自然是有哥哥替你出头。”   倾城得意地笑了,“果然还是有一个有势力的哥哥好呀!”   李华州的眼睛往倾城侧后方看了一眼,再垂了眸,若无其事道,“来,哥哥一收到了你的信笺,便知道一定是你了,所以特意命人备了些你最爱吃的点心,虽然是没有前世的那些现代的糕点房里做的好,可是也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那粟子饼,可是哥哥命人特意按照你的口味做的,这里面没有加糖,只是加了少量的蜂蜜,试试看。”   “真的吗?哥哥竟然是让人为我准备了粟子饼?太好了!我在这里也吃过不少,可是从南吃到北,也觉得没有前世妈妈做的好吃。”   前世,兄妹二人的妈妈,可是个出了名的贤妻良母,一手好厨艺,将他们爷儿仨的胃都给养刁了!   倾城坐下来,赶紧拿起了一个就往嘴里放,李华州再次往那个方向瞄了一眼,面上温和的笑容不变,只是手指微动了动,只见不知何处突然冒出来的侍卫们,将这亭子给围了个密不透风,还好青兰的动作快,不然的话,也要将她给围到了这亭子外面了。   倾城吃了一大口,一个劲儿地点着头,李华州亲自给她倒了一盏茶,“慢点儿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好吃!”倾城灌下了一口水,将嘴里的东西咽了,这才赞道,“真的很像妈妈做出来的味道呢。”   话落,倾城的情绪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李华州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的对面坐了,“洛洛,别担心,他们一定都会好好的!我们在这里,也要好好的。”   “嗯。”好一会儿,倾城才发出了声音,“我们一定要活的好好儿的,不让他们担心。不过,哥哥,现在我们的灵魂都在这里了,不知道我们的爸爸妈妈,会有多担心我们?”   “是呀。有时候我也在想,若是我死了,是不是还能再回到前世的那具身体里去?可是我又不敢试,万一我自杀成功了,可是灵魂却是殒灭了,又该如何?我还没有找到你,我不能死。就这样,我就一直撑到了现在。”   “哥哥,这些年,你在苍冥国还好吗?”   李华州点点头,“很好。哥哥虽然是自幼没了父母,可是皇姑姑她待我极好!”说完,看到了洛倾城有些迷茫的眼神,笑着解释道,“因为我是随母性的,所以这称呼也都改了,我叫原本的姨母为姑母,其实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儿!”   “哥哥,你们苍冥国竟然是可以有女子为帝,好奇怪哦!”   “的确是。我一开始来的时候,也是有些不太适应的。苍冥国比起千雪国来,相对而言,还是要更发达一些的。苍冥国的第一女将,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还有,不仅仅是现在的女皇是女子,再往上走,苍冥国,总共出现了三位女帝了。这几位女帝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不会好大喜功,不喜战争,没有什么争夺版图的雄心,相对的,也就是成了守业的皇帝了。”   “这才好!屡屡挑起战端的皇帝,便是成就了千古霸业又如何?终归不过是踩着无数老百姓和将士们的尸体才攀上去的。”倾城倒是极为赞同一些守业心重的想法的。   两人在亭子里聊的热闹开心,青兰却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哥哥?而且看自家小姐叫的还挺亲昵的,一点儿别扭的意思也没有。   青兰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头大了,这要是让玉景山的那几位知道了他们就是这样守着小姐的,不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都下山来!将小姐惹的这些个烂桃花都给直接剪了!   而亭子外面,则是有一道已是盛怒地宛若是丢了猎物的狮子一般,几乎就是要抓狂了!特别是看到了二人相拥在一起,而且还痛哭流涕,简直就像是失散了的情人一样的情景时,男子俊美雅致的一张脸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个人,自然就是向来拽拽的,冷冷的夜墨了!很明显,那个李华州发现了他,从他往这里看过来的眼神中,他就能看得出来,看来,这个李华州的功夫,果然是了得!竟然是能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此人果然是不可小觑。   夜墨正想着该如何现身,将倾城给带走,不想,那厮竟然是派出了身边的侍卫将整个亭子给围的密不透风了!实在是可气!   “哥哥这是做什么?”倾城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墙。   “这会儿虽然是春天了,可是这风仍是寒的很,别再受了凉。再者,这里不是前世那会儿,民风再开放,也不可能会允许男女私相授受的。若是有人看到我们如此私会,你说,会不会以为是我这个太子相中了你?”   倾城只觉得哥哥说的,做的,都是无比的贴心,竟然是比自己还更要在乎女子的清誉,果然,这世上还是只有哥哥对自己最好。   “来,将这个戴上,不许摘下来。”李华州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直接就套在了倾城的左腕上。   “哥哥这是干嘛?我现在不穷,这种东西,还真是多的很。”   “这里是处机关,只要是摁下去,就会接连发出三支细如毛发的银针,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李华州演示了一遍道。   “多谢哥哥了。既然是这样好玩儿的东西,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也知道,若是我不收,哥哥定然是会不高兴的,对不对?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也免得哥哥不高兴了。”   青兰听着自家小姐厚脸皮地说着这种事,嘴角是一个劲儿的抽搐着!小姐呀,您对面的这位可是苍冥国人人敬仰的太子殿下呀!人家好心送了防身的东西给您,您直接谢了,不就完了?竟然会还能扯出这么一大堆的东西来,简直就是,呃,太让人有些无地自容了!   李华州眸光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真好!自己的妹妹还活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自己意外中来到了这里,认命地待了下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妹妹吗?如今看到妹妹平安无事,这会儿便是上天即刻要了他在这一世的命,他也认了!   二人又山南海北的聊了一通,李华州看天色不早了,便提议送她回去,她却摇了摇头,“不好,哥哥现在的身分尊贵着呢,若是让人看到了你我走在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眼红了呢?这样一来,我可就是麻烦大了去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树太多的敌人呢,要知道,我现在的对手就已经是很麻烦了!”   “什么人敢欺负你?”李华州一改往日的温润,脸色突然冷凝了起来。   “哥哥就别问了,是我自己的事。你放心,若是我有了困难,自然是会找到你的。”   听倾城这么说,李华州仍然是有些不放心,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会被搅进了千雪国的一些皇室争端里,想了想,便解下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枚玉佩,“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上面还刻有我的字,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只要是拿这来见,便不会有人相阻了。”   “谢谢哥哥!”   有了这样一座大靠山,自己以后的日子定然是吃穿不愁了!不对,自己现在也是吃穿不愁呀!对,至少再对上了那个活阎王的威胁,自己不必那么害怕了!自己打不过他,可是不代表哥哥打不过他!   眼珠儿乌溜溜地一转,“哥哥,你可听说过我们千雪国的寒王殿下?”   “战神寒王?自然是听过,小小年纪,便执掌千雪国最为精锐的冰魄,这等的才华,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那哥哥觉得,是哥哥厉害一些,还是寒王厉害一些?”倾城的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想着自己将来摆脱那个恐怖的寒王时,是不是应该会多了一个筹码!   “我没有与他对上过,自然是不知道的。”李华州一想起刚才自己发现的那个人,心思一转,“洛洛与寒王相熟?”   “呃,还好啦!”倾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的关系了。合作关系么?可是那个人似乎是不想承认,一心只想着要自己的一个承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洛洛有心事?”李华州的心里微微有些泛酸了。若是在前世,这会儿洛洛若是春心萌动了,绝对就是早恋呀!   “怎么说呢?关于寒王,我跟他也算是相熟吧,不过,也不是很熟。嗯,反正我就是觉得他那个人太冷了,让人有些受不住。哪有哥哥好相处?”倾城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跟寒王,也就是夜墨的关系。说是合作关系,可是偏偏二人还出现过一些只有恋人才会做的事,比如说亲吻!说不太熟,可是不熟的人,会常常夜半相会?   关于寒王和夜墨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事,倾城还是很自觉地,自己知道了人家的这个秘密,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否则,她可不敢保证,自己和别人的小命儿,是否还能活得过天亮!再说了,便是自己说了,也得有人信哪!   “洛洛,你还小,这里十六岁及笄,十六岁以前,都不要对任何男子有什么其它的心思。这里的男子,可是过惯了三妻四妾的生活,他们从小所生活的环境,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子嗣为重。子嗣兴旺,才能家繁叶茂,所以,洛洛,这里的人,除非是真的碰到了对的人,否则,你很难想像得出,以后你要过什么样儿的日子。”   李华州的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的确是处处都在为倾城考虑,她自己也知道这里是男尊女卑的社会,即便是苍冥国允许女子入朝为官,可是为官的女子,也是极少的,再者,就像是那位女皇陛下,也不可能像是其它的男子皇帝一样,可以有三宫六院,只可有一位王夫!可见,这里,是没有什么男女平等的!   “哥哥,你说的对,我也知道,在这里想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太难了!就像是母亲。”倾城的情绪再度有些低落了起来,“她和父亲明明就是那样的相爱,可是结果呢?父亲迫于老夫人的压力,不得不选择了纳妾,若是他执意不肯,那么母亲就要在府上日日受到老夫人的苛待,该怎么说呢?若是一夫一妻,在这里,似乎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奇迹,一个神话了!”   “你能明白就好。洛洛,你是我的妹妹,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我都不可能看着你受委屈。洛洛,将来你的夫君必须立誓只能有你一个妻子,再没有别的女人,否则,哥哥便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谢谢哥哥!”倾城说着,便抑制不住心里的感动,又扑进了李华州的怀里,“哥哥,有你在,真好!”   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李华州这才吩咐人们都撤了,然后亲自扶了倾城上了马车,再吩咐了几名侍卫在暗中跟着,这才放心地目送她远去了。   好一会儿,李华州再次摆了摆手,这十里亭里,也就只他一人了!竟然是连先前的六名护卫,也都不见了。   一道黑影快速地落在了李华州的身前,二人四目相对,电光火石,猜疑揣度等等,约莫得过了快有一刻钟,李华州才有些受不了这样有些压抑的气氛了。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来人竟是夜墨,惯常地一袭黑色上等的云锦,上头隐约可见银丝线织就的暗纹,头发绾起,只一根玉簪插于发间,双手负于身后,说不出的骄傲与清贵,竟是与对面的李华州这一身的贵气,不分伯仲。   “你与丫头是旧识?”清清冷冷地声音,给这本来是有了几分明媚的天色,竟然是硬生生地抹上了一股子寒意!   李华州挑眉,“不知阁下说的,可是洛三小姐?”   “正是。”   “哦!本宫与她自然是旧识,而且相熟甚早,不知阁下有何见教?”李华州面上的笑意温吞,说出来的话,却是能将夜墨给气个半死!还相熟甚早?这分明就是在戳他的痛处了!   “她是本座订下的。你最好是离她远点儿!”倏地,夜墨身上的阴寒之气,更重了几分,竟是给人一种天地色变的感觉!   可李华州是谁?那金冠太子的美名,可不是瞎吹出来的!对于夜墨身上的戾气,他可是丝毫不惧的!   “可是本宫听说,洛三小姐,至今尚未婚配呢。”   “她已经是做出了选择,只不过有些事,要等待时机。本座只警告你这一次,再有下次,本座绝不会手下留情。”夜墨说完,似乎是也无意再多做逗留,竟是转身就欲走了。   “这位公子,你刚才的话,好没道理。本宫与她旧识,难不成,还不能见面了?别说她现在还没有成婚,便是成婚了,谁也不可能阻拦我们二人的相见!”   这话,李华州可是说的有些歧义了!就见原本是侧转了身的夜墨,这会儿整个脸色都是暗了下来,那一双冷地像冰一样的视线,恨不能将对面的温润男子,直接就给冻成了冰块儿!   “久闻金冠太子武功高绝,今日一见,倒是有意与阁下切蹉一二了!”   对于二人之间的战事如何,没有人知道,只是有人知道二人打的难分难解,地上,打到了半空中,再到了亭子上,再到了密林里,最后,夜墨的一片巴掌大小的衣角被削下,而李华州的左袖上则是被刺了两个窟窿。   对于这场比试,倾城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而她知道后的第一个反应,则是跳起来说两个人不讲义气,不该是他们有架打的时候,没让她来观战!对于她的反应,当时的二人,直接无语!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了。   却说倾城回到了府里,就见皇上身边的内侍大总管于文海带了人来传旨。倾城一瞧,洛华柔和洛华娇也都在,而且是两人都有些眼红地看着院子里的那些红木箱子。一见洛倾城回来了,连忙收了眼神,生怕再惹了她不高兴。   如今这二人可是想清楚了,这洛府里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洛倾城了。   接了旨,于文海笑道,“三小姐昨晚上的表现出众,赢了那清怡郡主,皇上犹为高兴,原本是昨晚就要赏赐您的,后来考虑到太晚了,今儿一早,就让咱家亲自监督着为您挑了这些赏赐。”   “多谢于公公了。”   “如今旨意已经带到,那咱家就先行回宫复旨了。”   “送于公公。”   “三小姐留步。”于文海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可是个精明的主儿,眼前这位三小姐,不仅仅是得了皇上的青眼,更重要的是,竟然是入了那眼高于顶的寒王的眼!那寒王殿下是什么人?可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王爷!这将来,可是真说不准了。是以,现在对洛倾城客气一些,交来总归是不会吃亏的。   “三小姐,刚刚安逸侯府的大小姐让人送了消息回来,说是准备明日回门儿。您看?”青姑姑过来请示道。   倾城这才想起,原本是应该三日回门儿的,可是因为公主中毒一事,倒也是一拖再拖,再加上后来又没了凤二夫人,这一时也顾不上她了,所以才将这回门儿给拖到了这会儿。   “知道了,让人去准备着就是了,再让人将这个禀报给后头的老夫人知道。虽说老夫人现在是不能动了,可到底也是疼了洛华美十几年的人,洛华美如今成了世子夫人,自然也该是去孝敬他一二的。”   “是,小姐。”青姑姑自然是明白了她的话,暗道小姐这一招儿真是狠!   “小姐,经过府医的调理,这两日,老夫人能断断续续地说出一些话了,不过,仍然是有些口齿不清。”   “嗯,让人好生伺候着,记住,要让一日十二个时辰,老夫人的身边儿都不能断人。眼瞅着下个月哥哥就要成婚了,好日子将近,没准儿,看着哥哥一成婚,这老夫人的病情就能好一些了。”   “小姐说的是,这民间类似于小姐说的这种情况的,也不是没有。就盼着老夫人也能如此就好了。”青姑姑心里头想笑,却是当着另外两位小姐的面儿,不敢笑,这自家小姐的心也太黑了,明明就是想着让人监视着老夫人不能出什么差错,却硬是能将自己说成一个如此孝顺周到的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倾城让管家将明日洛华美回门儿的消息告诉父亲,正好是赶上了明日沐休,倒也是巧了,不过,倾城有些担心的是,凤良明日会不会来?按理说这嫡妻死了没几天,虽然说是还没有洞房,可到底是已经拜了堂了,再加上又是皇后赐的婚。只是如今皇上对于凤良的事儿就这样搁置了下来,既没说怎么罚,也没说不罚!这倒是让人有些费解了!   其实,倾城倒是不担心这个,因为在她看来,皇上定然是不会废了凤良的,只是,皇上这会儿,需要一个借口,而先前的凤二夫人与柳家勾结,再加上她与凤成的自尽,等于是变相地告诉了众人,是因为凤成眼红了凤良的侯府世子之位,所以才会屡屡加害凤良!   这个理由,虽然是有些牵强,却至少可以让皇上先晾一晾凤家了。特别是听说,皇上曾在朝堂上厉声斥责凤涛,怒指其治家不严!更有数名御史,联合弹劾凤涛,指其家宅不宁,以致害了四公主的性命。如此一来,这四公主的死,倒是与安逸侯凤涛给扯上关系了。   皇上当然不会是因此而迁怒凤涛,不过,对于凤良的事也绝口不提,这几日,那凤良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战战兢兢的,虽说是皇上不再责怪了,可是他也不敢再胡来了,听说是到了现在,也没有敢跟洛华美洞房呢。   倾城一想到这儿,倒是有些想笑了,这对洛华美来说,按说应该是件好事儿,就怕她自己不这么想,毕竟,已为人妇,若是没有夫君的宠爱,那她就是一个空有了美貌的花瓶儿了!   晚上,洛永和便到了锦绣阁来跟倾城说了说话,末了,也将次日的回门儿宴大致的说了一下,意思就是不要太声张,不必太麻烦,最后是能直接就备了素宴。   倾城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是担心若是他们弄的太大,会引起了皇上和皇后的不满。毕竟,人家才刚失了女儿,你就大操大办,委实是不合时宜的。   没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倾城就看到了房氏和洛华宁一起来了。而且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儿。   “堂婶儿来了,快里面请。”   “听说今日是大小姐回门儿,我们也知道因为四公主的事儿,这喜事多少是有了些波折,这些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糕点,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了。”   “多谢堂婶儿了。快里面坐。”   倾城看了一眼洛华宁,见其眉宇间比之先前见他时,更多了几分的英气,不由得有些纳闷儿了,这堂哥是个读书人,这眉宇间的英气,又是从何而来?   似乎是看出了倾城的疑问,洛华宁有些不好意思道,“堂弟这些日子一直在教我射箭,不过,我实在是太笨,总是练不成他那百步穿杨的本事。”   原来如此!   “那百步穿杨,岂是一朝一夕可练就?若是堂兄几日便有了这等本事,那哥哥回来就该哭鼻子了。”   因了倾城的几句玩笑话,这气氛倒是活络了起来。   “三小姐,大小姐和姑爷一起回来了,如今已是到了门口了。”管家进来禀报道。   “快去禀告父亲和兄长。青姑姑,你去请二小姐和四小姐过来。”   凤良竟然是也一起来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凤夫人的意思?   等她到了门口,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与凤良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身材消瘦的青袍公子,看其穿戴,再听到了他唤凤良为二哥,难不成,竟是凤宽?   ☆、第二章 凤宽出手!   没有人想到,凤宽竟然是会一路护送了二人过来,洛倾城笑语盈盈地上前,“大姐和大姐夫回来了,今日天气还算是不错,不过也是有些冷的,快到里面去坐吧。”   说完,看了一眼后面的青袍男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我堂弟凤宽,在我们这一辈中,排行第五,前几日才刚回来,听说我与你姐姐一起回门,担心路上再有不妥,所以,就一路护送了我们过来。”   “如此,那凤五公子里面喝杯茶吧。”   “不了,二哥,迟些时候,我再来接你。”   “也好,辛苦五弟了。”   倾城注意到,凤良在跟凤宽说辛苦二字的时候,倒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感谢他!真是讽刺呢!如果他知道了将要取代自己的世子之位的人,就是这个凤宽,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如此淡定!   这回门宴再简单,也是得分了男女两席的,不过,因为都是自家人,便安排在了花厅,中间用两道屏风隔开了。   房氏本来是要走的,可是架不住倾城不肯放人,再加上老夫人如今不能动,倾城说着这府上也再没有一个像样儿的女长辈了,总是不妥!难不成,让杨姨娘她们那样身分的人,来坐到上首?成何体统?   这样一说,房氏也就留了下来。   洛永和跟凤良简单的寒喧了几句后,倒是与洛华宁很快就说到了一处,两人聊的倒是热络,就连洛华城都是插不进去话了!   男席那边儿人少,再加上洛华城和洛华宁都不是什么好酒之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相比于男席那边儿,女席可就是热闹的多了!洛家四姐妹都全了,还有府上的三位姨娘,再加上一个房氏,说说笑笑的,倒也是热闹。   “堂婶儿,听说堂兄这会儿每日读书,都是熬至深夜,可千万别累坏了。再好学,也得顾及自己的身体不是?”   房氏一笑,“这孩子,我是怎么说都不听!他说趁着现在家里倒是清净,就该是多用心读书,等孝期一满,就要赶快去考取个功名,也算是让他父亲泉下安心了。”   意识到了说的不妥,有些尴尬道,“瞧我,这大喜的日子,本不该说这个的,大小姐,您千万别见怪!”   “怎么会呢?堂婶儿说的也是正理。您是华美的长辈,还是直接唤华美的名字就成了,莫要如此见外。还大小姐长,大小姐短的,没的让人们听了倒觉得咱们一家人生分了。”   对于洛华美的反应,倾城自然是早已料到了的,她现在经此一事,更是明白了这女子一旦出嫁,娘家的重要性!刚开始安逸侯府的下人们人人都说是世子要倒了,府上定然是会另立新世子,对于她这位新夫人多少也就有些怠慢了。只是没想到,这日子过了这么久,皇上对于凤良的责罚,也是闭口不提了,这下人们立马就又转了风向,开始讨好起了她这位新少夫人了。再加上父亲在朝上为凤良说了话,这府中的下人们更是明白了这位新夫人,可是相府的千金,虽是庶出,也不见得就是不受宠的!   倾城对于这些,倒是无心理会。更多的心思,倒是放在了那位青袍的风五公子身上!那人一身的气势,可是绝非一个凤良可比!虽然是与哥哥刚从战场上回来时的肃杀之气不同,可是其周身上下,看起来虽然是儒雅,可是实际上,却是给人一种极为压迫的感觉!跟他说话,犹如泰山压顶,竟是有种透不过气来,无处可躲的感觉!   倾城第一次,开始对这个凤宽认真了起来!想想他回京之后的种种表现,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能大意了!否则,就让人钻了空子了!   “大姐姐见过老夫人了?”倾城笑意浅浅地看着洛华美。   洛华美的手竟然是微微一顿,不过她的反应倒是很快,脸上再浮现出了无可挑剔的完美笑容。   “见过了,没想到,祖母竟是病的这样重了。果然是人上了年纪,这岁月就不饶人了。”   听着洛华美的感叹,洛华柔也说道,“祖母这会儿已是好多了!至少是还能说话了,虽然是有些口齿不清,可仔细听着,还是能猜出个七八分的。前些日子,祖母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呢。”   洛华娇也跟着说了,“是呀!幸亏是三姐姐请了那位神医过府,给祖母亲自针炙了一番,再开了方子,仔细调养着,这才好多了。我瞧着,若是再好好儿地调养上两三个月,祖母许就会好了。”   洛华娇还真是聪明,这番话说的,既是奉承了洛倾城,当着众人的面儿,说是老夫人的身体有所好转,也是多亏了她!再者,这番话被隔壁桌的父亲听了,也会对这个女儿有所好感,至少,还是孝顺的。   倾城垂眸,“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她是长辈,又是我们的祖母,我自然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瞧着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不过,倒是四妹妹提醒了我,回头,还是要备份儿厚礼,谢谢那位神医呢。”   上次无崖过府,正巧是洛华娇在那儿陪着老夫人,一瞧见了无崖那张妖孽一般的脸,那眼睛就像是定住了似的,自始至终都跟着无崖的身子转悠!若不是有她身边的丫头提醒,倾城还真就觉得这丫头会不会直接就跟着人家走了!   少女怀春,也无可厚非,只是,无崖虽是被称为神医,到底是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的,没有雄厚的家势,没有入仕的打算。洛华娇的心里虽然是喜欢他,可也知道自己的将来,是断不能跟这样的人有所牵连的。当然了,这也是后来杨氏多番的教诲,才让她从迷恋无崖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算是认清了现实了!   这会儿,一听到了洛倾城说是要谢谢那位公子,洛华娇的眼前立马就又浮现出了那张俊美的容颜,当真就是有了几分的迷恋了!   杨氏做为洛华娇的生母,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想的是什么?瞪了她一眼,见没反应,这才又抬脚轻踢了她一下,洛华娇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遂有些脸红地低了头,不说话了。   在场的众人,只有洛华美知道,倾城刻意提到了祖母,是在警告她,如果自己不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她当初既然是能救了她,就也一样能毁了她!现在的老夫人,便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如果洛华美还不知道洛倾城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也就真是太蠢了些了!她将来要在侯府立足,除了要讨得公婆的欢心,还要服侍好自己的夫君,更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的背后没有了相府这个强大的支撑,那么,自己的将来,就是一片灰暗了!   洛华美向来不是那种自诩美貌,就蔑视天下所有女子的人,相反,她很聪明,她也知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而如果自己有了实力,比如说是娘家的倚仗,再比如说财富的依靠,那么,情况就会大大不同了!   洛华美看了一眼洛倾城,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连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里,似乎是都泛着笑!只不过,那丝笑,在洛华美看来,更多的,不是温暖,不是亲切,而是更像是嘲讽和蔑视!   洛华美的骨子里,也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可是自从洛倾城回府之后,她便开始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如今,所剩的那一丝高傲,也因为先前婚宴上的事,消耗殆尽了!   洛华美恨透了洛倾城,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姨娘就不会死,那么自己也就不会嫁给了一个纨绔不化的侯府世子为平妻!可是她又不得不感激洛倾城,别的不说,仅仅是上次婚宴上的事,如果不是她,自己这会儿,怕早已经是没命了!   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在洛华美的心里,也就形成了一种极其复杂而纠结的思绪!她既想着赶快有人收拾了洛倾城,又担心如果因为她,而使得父亲或者是洛府再有什么牵连,这样一来,自己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另一方面,想想瘫在了床上不能动弹的老夫人,她又觉得自己若是再跟洛倾城作对,这下场,怕是比老夫人还要凄惨!   一顿饭,是各怀心思,唯一心中只有感激的,怕是就只有房氏了。   用过了午膳,倾城安排了凤良到了洛华美的院子里歇息,而洛永和,则是直接将洛华城和洛华宁叫到了书房。   “阿城呀,前些日子,你们也亲眼看到了四公主之死,还有华美被冤枉的一幕,若非是你妹妹机警,怕是这会儿,被流放的,不是柳家的人,而是我洛家的人了。”   “父亲所言极是!此事,儿子敢笃定定然是有人要对我们洛家不利,经此一事,怕是还不算完。”洛华城有些忧心道。   “你说的没错。”洛永和说完,便看向了洛华宁,“你是四堂兄的儿子,有一点,我直说了,你也莫要生气。”   “还请叔父示下。”洛华宁态度恭谨,作了一揖后才道。   “四堂兄这一生作学问,自是不错的,只是可惜了,为人有时,太过耿直,需知有些事,若是太过刚硬,未必是好事!叔父能教给你的,也就是一些做人,和做官的道理。即便是有些事,你看不下去了,该忍时,也当忍下,莫要因了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是,叔父。”   洛华城听了,则是略有些不解,“父亲,您可是说要我们继续隐忍不发?儿子敢打赌,那日想要谋害我们洛家的,定然就是凤涛那个老贼!”   “阿城!放肆!休得胡言!”洛永和厉声道。   洛华宁听了,则是抬眼看了一眼洛永和,欲言又止。   “华宁可是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是,叔父,那就请恕侄儿直言了。侄儿以为,刚才城弟言之有理。其实,侄儿虽然是一直为父守孝,埋头苦读,可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更何况当时四公主之死,闹的这样大,侄儿多少也是有些想法的。”   洛华宁看洛永和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又道,“其实,仔细分析来看,这四公主死了,看似是皇后一脉的人折损了,可是对于凤家来说,却是受利最大的!众人皆知,四公主失贞,而且那人还是已经死了的花楼!而凤世子也是为了保住四公主的清誉,被逼无奈才应下了此事。谁知,年前竟然是有人曝出了四公主有孕一事。叔父,试问天下哪个男子能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此其一!”   “其二,若是四公主死了,至少还是全了一个皇室的颜面,毕竟是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那些个关于四公主不洁等流言,自然也就是没有什么杀伤力了!若是还有人再拿这个来嘲笑凤世子,或者是安逸侯府,也就是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洛永和听了,轻叹一声,“你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只是,凤家,毕竟是皇后的娘家,凤家,可不是只有京城一个安逸侯?要知道凤家真正的根基,可是在江南呢!”   “那又如何?”洛华城不屑道,“父亲,正如您所说,若是小事,当忍则忍了。可是这凤家摆明了就是想着一石二鸟!既除了四公主,又栽脏到我们洛家!您刚才不是也说了,若不是妹妹聪明,那入狱的,流放的,就成了我们洛家的人了!父亲,难道人家都将我们欺负至如斯地步了,我们还要忍让?”   洛华宁也是点头附和道,“城弟说的对,这样做,委实是太过低调了,人家也许还会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呢。”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与凤家正面为敌,我说的话,你们可都记下了?”   洛华城与洛华宁相视一眼,自然会意,不可正面为敌,那么私底下的小动作,自然也就不算是正面了!   “华宁呀,叔父知道你孝顺,只是为父丁忧,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特别是你母亲,年纪也大了,身体自然是大不如前,再加上经历了丧夫之痛,你可要好好地孝顺她。”   “是!叔父的教诲,侄儿铭记于心。”   “嗯,以后,阿城若是无事了,就多去你堂兄那里走走,可以带上倾城一起去。既然是一家人,就该多走动,再说了,倾城回京后,我瞧着也没有几个能让她真心相交的,你母亲倒是一个!难得这孩子跟她一见如故,如今你祖母卧病在床,你妹妹明年也就该及笄了,二丫头和四丫头倒还好,早先毕竟是一直长在府里,可是倾城就。若是她能得堂嫂教诲一二,我也就放心了。”   洛永和的意思就是说,如今洛倾城已经十五了,身边儿却是一直没有一个正经的主母教导过她,虽说是身边儿有几个年长的嬷嬷,可是毕竟都是下人!再加上老夫人也是不能动弹了,若是能得房氏好好教诲,也算是有了正经的长辈教导,说出去,他们府上的小姐,也不算是没有人教导规矩了。   “叔父说的是,若是得空了,城弟还要多去才好。至于三妹妹,她与母亲投缘,也是她们二人间的缘分。母亲也是时常在侄儿面前夸赞三妹妹懂事知礼,而且是处处为他人着想,凡事都是想的周到仔细。还常说,若是她能得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洛永和一听,当即就乐了!哪有当父亲的不喜欢人家夸赞自己的女儿的?更何况还是自己最为心疼的一个女儿?   书房这里谈的热闹,锦绣阁里头,洛倾城这里也是热闹了起来!只不过,对于洛倾城而言,怕是一种苦不堪言的折磨了吧!   “你来干嘛?”就在两人四目相对了近一刻钟后,洛倾城实在是受不了了,转开了头,问道。   “丫头,你跟李太子很熟?”   “与你何干?”倾城直接就抛出了四个字。   可是她话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果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墨那张放大的俊脸,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丫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说与我何干?”   “什么未婚妻?我们之间,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何来未婚妻之说?”倾城的心里打鼓,可是面上却仍然是强作镇定,没办法,谁让自己向来就是这种不服输的性子呢!   “你喜欢他?”   “呃?谁?”一时大脑有些缺氧的洛倾城,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夜墨的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微眯了眯,十分不满地看向了洛倾城,略有些薄的双唇,似乎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而洛倾城,这一回,倒是反应快了一步,直接就往后退了两步。   “那个,你是说李太子?他与我是相熟多年的老友,呃,不对,是兄长。你问这个干嘛?”   “相熟多年?丫头,你到底是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这有什么什么关系吗?事实上,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会是苍冥国的太子呀!”这一点,倾城倒是没有说谎,毕竟,她也是才刚刚确认了,他就是自己的哥哥。   夜墨脸上的危险气息,淡了几分,再次重复道,“你喜欢他?”   “这是当然了!他可是。”后面的哥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周身都是一股子的阴冷之气!比之以往的冰寒之气,似乎是更让人感觉到了恐慌和窒息!   倾城的嘴巴微张,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一般,而夜墨则是直接与之四目相对!两人的鼻尖儿对鼻尖儿的距离,最多,也就是寸许!而最让倾城感觉到了一阵酥麻之感的是,夜墨的一左臂,竟然是直接就环上了她的腰!   好一会儿,倾城眨眨眼,前世的时候,似乎是听哥哥提到过一句什么来着?对了,男人头,女人腰,这两个地方对于异性来说,可不是能随便触碰的!   “你!你要干嘛?”倾城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怕了!因为眼前的这个阎王爷,自己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听,着实是有些拿他没有办法。   “你喜欢他?”   这一次,洛倾城听完了,直接就打了一个冷颤!怎么感觉听上去,阴森森的呢?不仅如此,看着他有些嗜血的眼神,似乎是只要自己敢点头说个是,他就会将自己给吞入腹中一般,太可怕了!   “那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喜欢他,就跟喜欢哥哥是一样的!难不成,我连自己的哥哥也不能喜欢了?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   “哥哥?”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倾城瞪着眼瞧着他,一幅想要将他的脑子给扒开,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样子,还真是有了几分的可爱!   感觉到了阎王爷身上的阴气,再淡了几分,倾城的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天哪,跟这位爷在一块儿说话,可是句句都得小心了,一句话不对付,自己的小命儿怕是就要玩儿完了。   “那也不行!”少顷,旁边的人闷闷地扔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不许你喜欢他!”这次的声音虽然是不高,可是十分的坚持,大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耗到你答应为止的架势!   倾城看了看他,有些无奈地伸手抚额,天哪!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尊瘟神呢?这也太霸道了一些吧?若是将来自己真的与他成了婚,那还有没有自由了?怕是就要成了他的禁脔了!   不过倾城是谁?那反应永远都是让人始料未及的!只见她的眸光流转,宛若是雨后的七色彩虹,竟然是流光溢彩,让人不自觉地便被会被她的眼眼给吸引了!   “你凭什么不许我喜欢自己的哥哥?对于亲人的喜欢,那是一种极为正常的感情表现方式。当然了,对于你这位另类的阎王爷来说,可能不会理解。不过,换个立场来说,若是我要求你也不能去喜欢别的女子呢?”   倾城说完,脸上再度漾上了一抹笑,无比的真诚亲切!   “我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了婚约,我要求你自此以后,除了我,再不准去喜欢别的女子,你也能够做到?”   “自然!”夜墨的回答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倾城被他的利落干脆给吓了一跳!这是一个身为亲王该有的正常反应吗?不对吧!他不是应该极力与自己辩驳什么男子为尊,女子必须要以男子为依靠,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之类的话吗?怎么如今,反倒是让他回答地理所应当?   他脑子进水了?倾城摇摇头,不像呀!难不成,是发烧了?倾城倒是伸手直接就覆上了他光洁的额头上,然后再摸了摸自己的,很正常,不烫呀!怎么竟然是说出了这样的答案呢?   而就在洛倾城有些凉的小手覆上了他的额头上时,夜墨心里的某一处,竟然是觉得有些软软的,暖暖的,甚至是还带了那么一丝的期待、满足!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的体验!   可怜这个让天下多少的女子闻风丧胆的嗜血王爷,竟然只是因为了洛倾城的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失神了好一会儿?   而当他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倾城早已是再度躺回到了她的美人榻上,正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夜墨顿觉有些尴尬,面色倒是还好,只是耳根处,还有那耳梢上,竟然是不知何时,都悄悄地爬上了一抹绯色!   “你想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只有一样,以后,再不许跟别的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终于是找回了一点儿感觉的夜墨,开始给自己的小小未婚妻上起了课。   倾城的眼神倏然一黯,“你跟踪我?”   夜墨也察觉到了倾城的不悦,自己竟然是头一次,有了小小的心虚!   “我不是跟踪你。本来就是要来寻你,看你上马车离了府,所以才会跟了去。我是担心凤宽会对你不利。他比凤成,可是不知要狠了多少倍!”   倾城撇撇嘴,对于他的这个解释,不置业可否。毕竟人家的身分在那儿摆着,自己可是不能真的与他较什么劲的!   “你找我有事?”   夜墨这才想起了自己昨日原本要找她的事,清了清喉咙,“那凤二夫人的死,是你搞的鬼吧?”   “嗯,你既然是猜到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你是让你的那只花梨去动的手?”   “没错,有什么不妥吗?”   夜墨的脸色一寒,“你可知道你让那只银貂动手,有多危险?万一被仵作验尸查看出来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反倒是有可能将你给搭进去?”   “不会!你别忘了凤二夫人是什么人?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娘家人,怎么可能会允许真的有人将她给剥干净了,去验尸?”   “那也是太过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凤二夫人都被下葬了,还能有什么万一?花梨你是见过的,被它咬上一口,毒素迅速在其全身蔓延,便是开棺验尸,这会儿,也是早找不到了什么伤口了!若是凤宽舍得对其母亲开膛破肚,查出来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中毒而已!”   “那银貂之毒,毒性霸道猛烈,断不会与砒霜之物等相似的。”   “那又如何?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个凤宽,有胆子大张旗鼓地去验尸吧?除非他是疯了!别忘了,此事,可是皇上亲自过问了的,若是他不怕死,非要往刀口上撞,我倒是乐意成全他。”   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倾城,夜墨没有再说什么,他派去的人,发现了还有一拨人马在盯着凤府,应该就是她的人了。其实,他该对她有信心的,只是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担心!他活了十九年了,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一个人!即便是当年自己的母妃死了,自己也没有觉得太过难过,毕竟,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个小丫头,就总是有着各种的无奈和不由自主呢?   屋子里的茶梅,开的正好,因为屋子里燃了沉香,倒是嗅不到茶梅的香气了。夜墨不喜欢熏香,任何味道的都不喜欢,只因为他自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多疑且谨慎的性格!   这熏香,看似雅物,却是最容易让人动手脚的东西,特别是对于一些女子而言,更是容易!不过,看这丫头,似乎是对于一些毒物药理,还是颇有些心得的,应该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让人得了手吧?   “那个国师,叫沉香是吗?”倾城这会儿突然就想起了先前洛离对自己说过的话,再想想那日夜墨提起的,这个国师也是冲着自己来的!难不成,她身上还有着什么藏宝图之类的不成?   “嗯,他就是你出生的时候,曾经来过千雪国的国师沉香!”   倾城对于夜墨的回答,并不意外,这个人,在这京城里发生的事,只要是他想,定然是有法子拿到第一手的资料,只是,自己一出生就引来了他?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太靠谱儿!   倾城不由得有些后悔,昨日见到了哥哥时,为何就没有想到问问他关于国师的事情呢?这下子好了,自己若想再见他,还是得想法子避人耳目,真是麻烦!   要不,自己干脆直接就夜探驿馆得了!只是这个想法才刚刚成形,就听到了夜墨的清冷声,“不许背着我去见他。”   “呃?谁?”   “丫头,李华州此人不简单,你若是真要见他,也要由我陪着,否则,你该知道本座的手段!”   倾城听了这话,顿觉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事儿?怎么自己就成了他眼里的小孩子了吗?自己要去见哥哥,还得他陪着?凭什么?别说他们现在还不是什么未婚夫妻的身分,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是一个时时受人管制的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倾城知道跟这个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是表面上先应了,回头再说。或者是,他说他的,她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反正他又不能一天到晚地盯着她?   “我今日看到风宽了。”   “嗯,他送凤良和洛华美回来的,不仅如此,一会儿,他还会再来接他们二人回侯府。”倾城说到这儿,眼神有些疑惑,“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向我示威吗?”   夜墨摇摇头,对于凤宽,他了解的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倾城跟凤家对上了,他压根儿也不会太在意这个凤宽。按照自己的思路,若是有不服从的,直接杀了就是,何必如此费事?   下午凤良小憩了一会儿,又到了老夫人那里请了安,然后一家子到了前厅说着话儿,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是凤家的五公子,来接世子和世子夫人了。   倾城一挑眉,还真是又来了!这个凤宽,有意思!   这一次,倾城和华柔、华娇二人一起将夫妇二人送到了大门口,一同送出来的,还有洛华城和洛华宁。又寒暄了几句后,倾城刻意站到了最后面,最不起眼的一处,毕竟,人家洛华柔和洛华美,可是亲姐妹!自然是要让人家姐妹二人好好叙叙话的。   不知何时,凤宽竟然是也靠了过来,面色平静中,还略带着一丝笑,“三小姐好手段!在下佩服。”   对于凤宽的突然出声,倾城回以灿烂若烟花一般的笑容,“五公子过奖了,只是五公子的话,似乎是有些让人费解呢。”   “三小姐何必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先前的事,的确是我二哥不对,可是也不至于让他丢了性命吧?再说,还有我母亲,两条性命,三小姐,就不觉得有些冤吗?”   倾城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冤?那她的母亲就不冤了吗?如果那晚事成,现在被流放,被斩首的就是他们洛家的人了,那他们这些性命就不冤了吗?简直就是可笑!他们害人就是理所应当,自己反击,就是心狠手辣了吗?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对于凤宽的这种话,倾城只是以一笑代过。凤宽看的清楚,那笑里的讽刺、轻蔑,一览无余!知道她这是不肯罢手的意思,凤宽倒也是淡淡地笑了。   “既然三小姐喜欢这样,那在下,就陪三小姐过过招,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   “五公子客气了。小女子不过是深宅女子,哪里懂什么过招?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五公子这番话,倾城着实是听不懂。不如这样,五公子若是有什么兵法上或者是战事上的一些见解,可与家兄共议,倾城女流之辈,实在是不懂。”   凤宽脸上的笑微顿了顿,眼底冒出了一层雾气,将他的心思直接覆盖了,如果不是因为倾城有着读心术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会看透他的心思!   这个男人,竟然是真的认准了自己就是幕后的那个人!还真是,有本事!   不过,刚才倾城倒是得到了一个对她来说,还算是个好消息的信息,那就是,他昨晚才认定了自己是这几场事件的主导者,不过,他现在身无功名,不过是一介平民,还没有资格进宫面见皇后,除非是皇后的宣召,也就是说,现在,皇后对于这些,似乎是还只是处于怀疑阶段!   要不要阻止他将这个结果告诉皇后呢?倾城有些纠结了,罢了!反正是她与凤家对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难不成还指望着他们两家能握手言和?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了!   他们害了自己的母亲和外祖父,自己也让他们折了一个凤二夫人和一个凤成,哦,还有一个凤荷!所以说,两家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吧?   看着安逸侯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倾城也折回了锦绣阁。其它的一些琐事,都交给了苏嬷嬷和于嬷嬷了。   “小姐,护卫们都回来了,堂夫人和堂少爷也都平安到家了。堂夫人还让人带回来了一些冬枣儿,说是让您尝尝。”   “知道了。下去吧。”   入夜,倾城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总觉得今天凤宽说那番话是别有用意的!只可惜了,这个人的心计太深,自己从他的脑子里,还真是看不出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不过,她有一种预感,凤宽,肯定是会在今日动手,只是,他会如何下手呢?如今已是各府各院都刚刚用过晚膳的时辰,他如果要动手,又会挑谁下手呢?   “小姐,秦王来了,而且,与他同行的,还有堂夫人和堂少爷。”红燕在外面禀告道。   “秦王?堂兄?”倾城的眼皮一跳,暗道不妙!   等到了前厅,发现父亲和哥哥都在,就连洛华柔和洛华娇二人也过来了。   看着一身狼狈的堂婶儿和堂兄,倾城的心底一沉!二人的脸上还有烟熏的痕迹,分明就是被人用了火攻,不用问,他们的那套老宅,定是什么也没有了。   “来人,先扶了他们下去洗漱一下,然后再过来说话。”洛永和看堂嫂似是受了惊吓,连忙让倾城派了丫头过去,扶了房氏先回去洗漱了。   洛华宁倒是先没有回去,而是将他们是如何发现着了火的,说了一遍,看洛华宁还算是镇定,这让洛永和等人看了甚感欣慰。   劝慰了一番,洛华城就带着洛华宁先下去了。洛永和才转头冲着秦王施了一礼,“多谢秦王殿下相救了!”   “洛相客气了。本王也不过是碰巧罢了。说来也巧,本王的那处别院,倒是离他们的住处不远。”   倾城的心思一动,“王爷,多谢您出手相救,只是天色已晚,王爷还是先请回府吧。”   秦王往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明白她这是在告诉自己,不可与相府有太多的牵扯,至少目前,洛府还不想被牵扯进皇子们的争斗之中,她肯帮自己,仅仅是站在了她自己的立场上,与洛府无关。   “三小姐所言极是,那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秦王前脚走,便见门房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三小姐,出大事了!”      ☆、第三章 一波又起!   洛永和沉了脸,“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   “回老爷,刚才从安逸侯府得了信儿,说是大小姐给带回去的回礼里头,有几样东西被查出有人下了毒。凤夫人吃了其中的一样儿核桃酥,这会儿已是中毒,昏迷不醒了!”   “什么?”   洛倾城听了大惊,急问道,“这消息可是大小姐身边儿的丫头送出来的?”   “回三小姐,正是。这会儿大小姐已经是被凤侯爷下令给关到了柴房,听说就连是凤世子,也是受到了斥责呢!”   原来如此么?凤宽,这便是你的好计谋?先是让人趁人不备,烧了四堂婶儿家的房子,若是能将二人烧死,自然是最好,若是烧不死,那么这会儿相府定然也是一片混乱,总归是自家亲戚,难不成还能不管不顾?再说了,这洛华宁又得了父亲的常识,自然更是会好好安置!   如此一来,怕是就会疏忽了安逸侯府的事了!凤宽,你真是好算计!竟然是设计让凤夫人中了毒,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父亲,您先别急!此事,您还是不宜出面,就让女儿和哥哥一同过去吧。”   洛华宁也道,“等我去换身衣裳,同你们一道过去?”   “不必了,堂兄今晚也是受了惊吓,再说了,一会儿还得劳你去安慰堂婶儿一番呢。此事,倒也不是什么难解之事,我和哥哥去就可以了,若是去的人多了,反倒是让人家以为我们是上门理论了,让人家多了一丝戒备。”   洛永和沉默了一下,“也好!只是,你们千万要小心些。这样,为父这就进宫,毕竟凤夫人中毒,可不是小事情,我去看看,能否讨得一道旨意。”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知道父亲是让他们尽量拖延,若是找不到被人陷害的证据,至少,也得是让皇上下旨彻查,这样一来,安逸侯府,就不能动用私刑,至少能保住洛华美不受刑罚,也全了洛家的脸面。   洛倾城和洛华城一起到了安逸侯府的时候,见府内是灯火通明,前厅里更是热闹,洛倾城的明眸一扫,便看到了凤宽正一筹莫展地劝慰着凤良什么。   倾城心中冷笑,好一个凤宽,这伪君子做到了你这等的地步,还真是让人恶心呢!   面上不动声色,兄妹二人还是对凤涛行了礼。   凤涛的脸色不好,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倒是要向亲家公好好问问,府上是如何调教出来的好女儿?竟然是对着自己的婆婆下了毒手?若是夫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夫便是告上金銮殿,也定要向皇上讨来一个说法!”   “侯爷还请息怒,不知夫人中了何毒?”倾城问道。   “太医还在里面诊治,初步断定是砒霜。”回答她的,是凤宽。   倾城闻言,轻轻转过了头,四目相对,看似平常,实则已是刀光剑影!   倾城虽然是没有探得对方的心思,不过,已是大概地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她就知道,凤宽这个人的心思极深,不过,到了事发之时,也不可能是掩藏的一丝也无的!   “你们来的正好,我倒是想问问了,好好的点心里头,怎么就会让人下了毒?洛三小姐,这点心可是自从回府之后,直接就让人送到了母亲的院子里,母亲也不过是才尝了一口,竟然是就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用的多了,岂不是?”凤良对于母亲,还是真心地关心的,这会儿,已是红了眼眶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他们洛府下毒害人了?洛华城的脸上有些不悦,还没怎么着呢,就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要知道,他们可不是那些任人搓扁揉捏的府第,不怕他们凤家的势力!   “凤世子言之过早了吧?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还没有弄明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母亲用了从你们洛府带回来的糕点就中了毒,难不成,还是我们侯府的人自己下的毒?”凤良有些冲动道。   “大姐夫先别急,不知我大姐现在何处?我们也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倾城一脸平静道。   凤良往父亲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明显,如果父亲不发话,他这个世子的话,在府上自然是不成的。   凤涛犹豫了一下,也知道不可能就这样直接定了洛华美的罪,说不过去,就是给人判个死刑,也得给人个辩解的机会!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媳妇,怎么能在没有人证的情况下,直接就定了罪?   凤涛一抬手,管家便去安排了,洛华城心头一动,“不知凤夫人今日吃的点心可还留着?”   “自然是留着的。不仅仅是那些点心,所有的茶水等物,也都是留着。”   “那不知可否让晚辈二人看看?”   洛华城的话音刚落,就听门房来报,说是齐王殿下和寒王来了!   凤涛有些纳闷儿,这齐王来,他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就是提前通知了的,再说是了,自己的夫人是他的舅母,他自然是当过来瞧瞧,可是寒王怎么会来?那可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主儿!若是发起疯来,自己还真就是有些心里没底。   凤宽的脸上也是略有些诧异,回京这些日子,倒是没有什么关于寒王的新鲜事儿!对皇后,他仍然是十分的敬重,对齐王,也还算是有些维护的。   “给两位殿下请安。”   齐王和寒王进来后,先是询问了凤夫人的病情,再就是齐王吩咐了跟随自己一起来的太医,也过去为凤夫人解毒了。   两人才刚坐稳当,秦王和王福清也来了!两人是到了府门口,遇到了一起,不止是王福清,他的夫人和女儿,也都一并过来了。众人见过礼后,王夫人便带了女儿,去了凤夫人那里先去探望。倾城注意到,那位王小姐往齐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就微红了脸,一幅羞怯的模样,好不娇美!   约莫一刻钟后,“这砒霜的毒,可轻可重。凤夫人中毒不深,此时毒性虽是未曾全部解除,可也是好了七七八八了。应该是性命无忧了。”一位太医出来禀报道。   “辛苦了。”齐王摆摆手,身边儿的内侍就将太医送了出去,而倾城则是利用了这一刻钟的功夫,将一切弄了个清楚!原来如此么?   “还请这位大人留步。”倾城出然出声道。   那位太医本是已经走出了门口,如今听洛倾城这样一唤,当即就回转了身,一看是风头正盛的洛家三小姐,连忙作揖道,“不知三小姐有何要事?”   “这位大人,有些事,倾城不明,还请大人为大家解惑。”   “三小姐请讲。”那太医的态度倒是恭敬,这洛倾城虽然是无品无封,可是问题是她是洛相的女儿,又得皇上的看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招惹的。   洛倾城面上略带了笑容,“侯爷,不知我等可否移步到凤夫人中毒之处呢?”   “母亲是在她的院子里正屋用的点心,如今母亲的性命虽是无忧,只恐会惊扰了母亲。”凤良有些担忧道。   “大姐夫此言不妥!既然是府上怀疑这毒与我们洛府有关,自然是要查个清楚,趁着这会儿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在,仔细地检查一下,总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倾城话落,又围着屋子看了一圈儿,“怎么还不见姐姐过来?”   话是这样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了凤良,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事实未曾查清,自己的妻子就被人给拘禁了起来,你这个夫君当的,还真是窝囊!   凤良自然是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鄙视,当下心里也是有些不爽,不过碍于齐王和寒王殿下都在,愣是咬了牙,装没看见。   不多时,洛华美便过来了,倾城看她的发髻略有些散乱,衣衫也是已经有了褶皱,特别是胳膊和腰身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绳子绑的!   洛华城一看,就皱眉道,“怎么回事?府上这是何意?事实尚未查明,就将堂堂的世子夫人给绑了,这是何道理?”   倒不是洛华城心疼洛华美,而是他这个娘家的哥哥既然在这里,总不能是不护着自己的妹妹说话,否则,岂不是显得他这哥哥也当的不关心庶妹了?   洛华美一听洛华城的话,则是直接就委屈地掉了泪,不过,却是强咬了嘴唇,一个字也不说,她的这幅样子,倒是让在场的人看了,都不禁是有些同情起这位新少夫人来了!这新婚时先是被人诬陷谋害世子,谋杀公主,这才安生了几天,又被人冠上了谋害婆婆的罪名?   倾城的眉毛一挑,不得不说,她的这位好姐姐,还真是懂得利用男人的弱点!看到了柔弱无依的女子,总是会同情心泛滥呐!这一点,自己还真是应该好好儿地跟她学学!自己一进府,就让身边的红燕去找了洛华美身边儿的丫环,给她送了信儿,即便是自己的身上不够狼狈,也得让她想法子做出一些狼狈的样子来!如今来看,这效果,倒还是不错的!特别是看到了洛华美的头发微散,耳朵上的耳坠子也不见了。就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了!   秦王是来看热闹的,自然是不嫌事儿大,故意提高了嗓门儿道,“这世子夫人莫不是受到了苛待?”   齐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有些不悦地看了秦王一眼,“大皇兄还请慎言!这毕竟也是安逸侯府的家事。”   “二弟说的没错,到底是安逸侯府的家事,只是,这凤夫人才刚刚中毒,并不能证明就是世子夫人下的毒,这样莽撞,未免不妥吧?”秦王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了洛倾城。   他一听到了消息就赶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洛倾城的兴趣是越来越浓郁,总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明明就是一幅如此瘦小的身躯,竟然是每次面对什么变故的时候,都能给人一种极为强大的安全感!仿佛是只要有她在,就没有什么是她解决不了的问题,这可是让一向不将女子放在心上的秦王,大为上心!   寒王往二人的身上睨了一眼,垂了眼睑,并不说话。   倾城也只是笑笑,算做是对秦王肯出言相帮的谢意,“侯爷,既然是大姐姐也过来了,不知,我们是否可以移步了呢?”   凤涛想起上次洛倾城能够扭转乾坤的本事,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愿意的。可是凤宽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否则,若是让凤夫人在看出了什么不妥,怕是就要后院儿失火了!再说了,本来这凤夫人中毒,就是大事,若是堂堂侯府,竟然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将这所有的人和物都控制起来,岂不是不妥?   其实,洛倾城知道,凤宽这一局,不过就是想要先探探自己的底,对于这一次的中毒事件,他的根本用意,似乎是并不在于是否给洛华美,或者是洛家定了什么罪名!而是要看看自己究竟是有几分的本事,有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对于这样一个骄傲且有些目空一切的人,倾城给出的评判则是,太自负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凤夫人的屋子里。凤夫人此时已是醒了,让人搀到了正屋的美人榻上靠坐了。   “打扰夫人了,只是事关夫人的性命,也关系到我大姐姐的声誉,更是累及我洛府的名声,还请夫人恕罪。”倾城倒是表现地极为有礼。   “无妨。只要是能查出了真凶,需要我做什么,你们只管说就是了。”   凤夫人的话,却是让凤涛的脸上有了几分的不悦,她这样说,分明就是笃定了这下毒之人不是洛华美了?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反倒是对于这个最有嫌疑的人,如此宽待呢?   倾城自然是明白,凤夫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意思是说,她可以站在了洛华美的这一边儿,同样的,自己也要站在凤夫人的那一边儿,有些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敢问凤夫人用的是哪一种糕点?”   “就是这个!”凤夫人指了指一只小碟子上放着的核桃酥。   倾城过去仔细看了,再请了太医过来仔细查看过后,那位太医点头道,“没错,的确是砒霜。”   凤宽听了,眼睛微眯,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里头,竟然是多了几分的期待,似乎是等着她能窥破这其中的奥妙,能尽快地找出真凶!当然了,如果她找不到,那么,洛华美,就只能是被当成替死鬼了。这样一来,洛家的几位小姐的清誉都会受累,洛倾城,也不例外!   倾城仔细看了那不过寸许的糕点,然后看向了寒王,“不知殿下,身上可带了匕首?”   寒王不知她意欲何为,点点头,遂将腰间的一把镶嵌了蓝色宝石的匕首递了过去。   “多谢。”倾城冲她点点头,接过那匕首后,就在糕点上比划了几下,然后将那碟子轻轻端起,到了门口,轻轻一吹,一些粉末碎屑,便被她给吹到了屋外。然后,她再用那匕首,将那糕点削成了不过半寸!   倾城削好之后,再将那点心递到了太医跟前,“劳烦大人再给看看,如今如何了?”   那太医有些疑惑地接过了小碟子,仔细地查看过后,又拿出了银针来试,竟然是意外道,“这,这竟然是无毒了!”   对于太医的答案,凤宽则是微动了一下眉,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的深思了!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不能小觑了!难怪自己的母亲和二哥会折在了她的手里!原来如此!哼!洛倾城,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其实,大人可将这银针插入这些糕点之中,自然就会有结果了。”   太医依言而行,果然,入针寸许,却是只有那针尖儿上和中间的一小块儿变成了黑色,中间则是未变。   “如此说来,这毒只是下在了糕点的表面!”   “没错。不知三位王爷,可是看明白了?”   秦王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就非是制作这糕点时下的毒了?”   齐王则是轻哼一声,“哼!这也不能洗涮了洛府的嫌疑,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将糕点做好之后,再往上面撒了毒,然后再包好的?”   “王爷有所不知了!这毒粉若是直接洒在了这糕点的上面,经过了一路颠簸,这毒粉怎么可能还会好好的留在了这糕点之上?”倾城说着,便取过了先前用来包裹了点心的油纸。“还请大人看看,这上面,可有一丝砒霜的粉末?”   老太医看了半晌之后,才摇了头,“这上面只有一些糕点的粉末,并无砒霜!”   众人一听,立时就有些愣了,只除了凤宽的神色平静正常,其它人的神色,皆是震惊!特别是洛华美,本来这一回,她是以为自己死定了!谋害婆婆,而且还是中了砒霜之毒,这东西上都已经是验出毒了,想不到,自己的这个妹妹,竟然是还能反败为胜!简直就是太厉害了!   不过,洛华美高兴的有些太早了!   凤涛冷笑一声,“三小姐,你刚才所言,不过就是证明了这毒不是在你们洛府下的!是将这东西送到了我们安逸侯府,再打开了以后再下的。这也不能说明,这毒就不是洛华美下的!”   齐王点点头,“舅舅所言极是!听闻这糕点还是世子夫人亲手送过来的,可见还是有下毒的机会的。”   洛华城听了,有些着急,可是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就是干着急。   凤宽闻言,再次看向了洛倾城,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她要如何帮助洛华美洗脱了这谋害婆婆的罪名?   只见洛倾城,不慌不忙地围着那点心转了一圈儿,再看了一眼一旁早已经是冷却了的茶。里面不过是只有半盏,想来,应该是有人用过了。   “夫人可是用过此茶?”   凤夫人点点头,“的确是用过。就在吃了一口核桃酥之后,便小饮了一口。”   “然后夫人就中毒了,是吗?”   凤涛冷笑道,“三小姐,这杯茶已然是被数名大夫人验过了,无毒!你还是不必白费心思了!这毒,定然就是这个毒女所下!竟然是想要谋害本侯的妻子,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如今三小姐已经是证明了此毒与洛府无关,其它的,还是不要再管了!依本侯之见,这洛华美,就该直接休了,然后再送去京兆尹那里就是。”   “只怕是未必呢!侯爷,也太有些操之过急了!”倾城不慌不忙道。   “什么意思?”凤涛的一双虎目,不怒而自威。   倾城淡淡一笑,伸手将那只茶盏端了起来,仔细地转动了一下后,再递到了太医的面前,“还请大人看看,这茶盏的外沿儿,有何不妥之处?”   那老太医一愣,今日这位三小姐带给他的惊喜,还真是一重接一重呀!老太医仔细看过之后,竟是大惊,“这,这茶盏的外沿儿之个竟然是被人用砒霜泡的水浸过。”   “不!确切地说,是有人拿了帕子,先沾了这化开了砒霜的水,然后,再轻轻地拭在了这杯沿儿上,只要是凤夫人喝一口茶,不管是从哪个位置上喝,都会中毒!而偏偏这茶水,却是无毒的!不知凤夫人,可听明白了?”   凤夫人这会儿已是觉得手脚冰凉了!这茶,可是她的心腹亲手所泡,自己的身边儿,何时竟是养了这样的白眼儿狼?   “来人!快去将红杏儿叫来。”凤夫人颤着声道。   倾城看着凤夫人比之刚才还要白上了几分的脸色,唇边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此人还真是用心歹毒!竟然是能想出这等的法子来若不是因为我刚才不巧看到了这杯沿儿上的一只小虫子的尸体,这大姐姐,还真就是得被人冤枉成了害人的凶手呢!”   倾城说着,将那杯子缓缓转动,果然,是见那外侧上,有一个小黑点儿,细看,果然就是一只小虫子的尸体。   凤涛被倾城的这番话,说的是红红白白,刚刚他还自信满满,认定了这茶中无毒,可是谁知转眼,倾城就向众人证明了,这茶盏外沿儿让人给下了砒霜!自己一把年纪了,倒是被一个小辈给讽刺了!简直就是丢尽了脸面!   秦王起身过去仔细看了,咂舌道,“此人的用心果然是歹毒,只是,这样缜密的心思,过后,还要再在这糕点上镇定地洒上一些砒霜,这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依本王看,可绝不像是一个小丫头能做得出来的!”   秦王的话,分明就是在向众人暗示什么了!倾城则是笑笑,如今只要是洛华美身上的罪名摘干净了,接下来的事,就得让她们自己去做,去想了!   洛华城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洛华美,洛华美会意,眼中立时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竟然是冲着齐王和寒王的方向就跪了!   “还请王爷为妾身作主!妾身不过才进门几日,就屡次遭人陷害!今日更是险些直接就被那刁奴拿了绳子给勒死,多亏了哥哥和妹妹来的及时,否则?还请王爷能为妾身说句公道话!若是这侯府,实在是容不下妾身,就请王爷作主,让妾身和世子和离了罢了!妾身怕是用不了多久,还是要再被人陷害了!”   洛华美说完,竟然是顾不得其它,将衣领微微一扯,只见那本是洁白秀美的脖颈上,竟然是有了一圈儿的红痕,很明显,就是被人用绳子给勒出来的!   倾城一看,眼神登时一暗,原以为他们不过是通过此事来试探自己,如今看来,倒是想要强行将这谋害婆母的罪名给扣在洛华美的身上了!   只是不知道,这想要勒死洛华美的,究竟是凤涛,还是凤宽了!   红燕也小声道,“小姐,奴婢跟大小姐身边儿的丫环一起过去时,那柴房里的确是有两个婆子,不过,当时因为太过匆忙,也没注意,似乎当时,一位婆子的手里是有绳子的。奴婢记得那人的手是背在了身后的。具体的,奴婢也没有看真切。”   红燕的声音极小,是附在了倾城的耳边说的,倾城点头会意,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众人,一时也是拿不准,是谁想要洛华美的性命了!   倾城这样猜测着,身形不动,面色不变,眼神在他二人的身上扫过时,竟然是发现他们二人的面上也是十分的震惊,显然是并不知道洛华美的遭遇,如今看来,倒是有趣了!难不成,这安逸侯府里,还有一股势力?   洛华城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府上这是打算如何?想要强行给舍妹扣一个下毒的罪名吗?华美,马上回去收拾东西,叫上你的丫头,咱们这就回府!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大不了,明日,为兄与父亲一起到御前告上一状,我倒是要看看,谁有理,谁没理?”   洛倾城此时倒是乐得看热闹了!哥哥这会儿义愤填膺的样子,还真是有了几分的威风了!   凤良当下就急了,“怎么回事?父亲当时也只是下令将人暂时关起来,也并未说过要将其给处置了呀!”看到了洛华美如此娇柔的模样,凤良的心,当下就软了。   而凤夫人则是眯了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眼神倒是一个劲儿地往凤宽的身上打转儿。   如今,这情势就反过来了!再不是凤家叫嚣着洛家要赔什么了,反倒是洛家在等着凤家给一个说法了!倾城知道,凤涛是绝不可能让哥哥就这样子把人领走的,否则,明日这京城定然就满是凤家苛待儿媳的流言了!其实,洛家什么也不必做,只是请了太医往府上多去两遭,这凤家的声誉,就必定是要受损了!   “贤侄莫要动气,此事,老夫人也是颇为费解。”凤涛心里再恼怒,此时也不得不压了下来,事情弄到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是他没有想到的!毕竟是在杯沿儿上下毒这种事,谁能轻易猜得到?当初凤宽跟自己设下这一计时,自己都是十分地吃惊的!哪里想到过会如此轻巧地就被洛倾城给破解了?   而秦王则是火上浇油道,“今日之事,倒是奇了!先是有人下毒欲谋害夫人,然后再嫁祸给了洛府。等世子夫人被带下去时,府上又有婆子说是奉了令来取她的性命,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回老爷,夫人,红杏儿已经是悬梁自尽了。”管家来报。   对于这个结果,倾城早已是料到了,无论今日的计成与不成,那个红杏儿必然是不可能还有命在了!至于她是不是自尽,自己可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为其分析一二了!就让凤夫人和凤世子去头疼吧!   今日之事,很明显就是凤宽与凤涛二人一同设下的,其本意原是为了试试自己的深浅,若是计成,自然是好处多多,便是败了,也算是试出了自己的本事,试出了洛华美在洛府的地位。可是不知是什么人中间横插了一杠子,倒是将事情弄的更复杂了一些了!   凤涛早已派了人去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是敢假传了他的命令,去对自己的儿媳妇下死手?要知道,这个洛华美若是真的死在了府上,怕是这事儿,就不好办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强行扣上一个罪名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对方是相府的大小姐!   这勒死的,与自尽的,别人看不出来,那仵作能看不出来吗?久经沙场,常常与死人打交道的洛华城看不出来吗?凤涛这会儿是真恨不能将那人揪出来,狠狠地抽打一顿,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他们闹了这么一出儿,自己现在何至于被两个小辈给逼的无话可说了?   “哥哥,我瞧着,这一时半会儿,侯府也是给不出个结果了,要不,咱们还是直接就带了大姐姐回府吧?大姐姐虽是庶出,可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大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咱们兄妹却是还将其留在府上,怕是会将咱们痛骂一顿的!”   “妹妹说的是。华美,你也别哭了,如今你身上的嫌疑已经洗脱,先回去梳洗一番,这就跟我们回洛府。”   洛华美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当初以为这凤良再不济,也是侯府世子,自己以后定然是还会有一个诰封加身的,可是哪成想,这才成婚多久?竟然是一桩接着一桩的!今日更是险些将自己的小命儿给搭在了这里!若是再住下去,怕是真就没命再回洛府了。   凤涛哪里肯让他们走?当下冲着凤良使了个眼色,又冲着齐王眨了眨眼。   凤良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前岳父在朝堂上为自己说话,自己今日回门儿之时,才算是刚刚谢过了,这一回头,就将人家的女儿给折腾的差点儿没了命,这还得了?   “夫人,你先别急,都是为夫不好,委屈了你,你再等等,父亲自然是会给你一个交待的。”凤良上前一把拉住了洛华美的手,也顾不得是不是有人看着了。   凤夫人也知道,若是洛华美真的回了洛府,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极为不利的,挣扎了几下后,才道,“华美呀,都是为娘不好。如果不是为娘的身边儿出了像是红杏儿那样的背主求荣的狗奴才,又怎么会中了毒?”   王夫人一看自己的小姑子也开始为洛华美说话了,也劝道,“是呀,华美呀,不过就是误会,你刚才也听到了,侯爷可是没有发过话要你的命。你可是她刚过门儿的儿媳妇,他哪里舍得?早先也是因为心疼你婆婆,这才急了!便是对你做了一些什么过分的事儿,可也总归是一家人不是?至于那个幕后黑手,你放心,便是舅母也是不依的!定然是要将那人揪出来,狠狠地处治了才是!”   王福清也觉得今日的事儿有些怪异,那红杏儿她是知道的,跟在妹妹身边儿得有七八年了,妹妹待她向来是不错的,何故要突然下毒谋害主子了?而且,从今日的情形来看,十有八九,这幕后之人,在这安逸侯府,还是地位极高的!   刚才洛倾城的话,说的虽然是隐晦,可他也是听明白了,能不动声色地先在杯沿儿上下了毒,在妹妹毒发后,又能极为镇定地将砒霜洒在了几样儿糕点上,若是普通的奴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里是妹妹的屋子,能到这里来的,才有几人?而这手上有了权势的,就更是为数不多了!其实,此事只要是妹妹回头让心腹好好地回忆一下,未必就不能找出真正想害她的人!   王福清这样一想,便扭头往妹妹的方向看去,竟发现妹妹也正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显然,妹妹如此聪慧的人,也是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甚至,她已经是有了怀疑的对象了!   齐王见大家都说了话,他也出声道,“王夫人说的是,世子夫人还是莫要与长辈们置气才是!再等等又有何妨?便是今日没有了结果,明日再给不也是一样?何必要急于一时!”   这意思是说,若是洛华美执意要回娘家,就是对长辈不敬了?   倾城冷笑一声,“齐王殿下言之有理!的确是不该跟长辈们置气!只是,大姐姐两次在府中受辱,这府上竟然是没有一人相信她,肯为她说句话,更甚至是想要了她的性命!这样的家,何以称之为家?”   还有一句,就是这样的长辈,何以称之为长辈?当然,这一句,倾城没有说出来,不过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了!   凤涛的一张老脸被洛倾城给贬的,又气又羞,恨不能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给揍个狠的!   洛华城则是心里头憋着笑,能将这个老匹夫给气成这样儿,也是自己妹妹的本事!而秦王则是略觉不妥,毕竟,倾城是个晚辈,这要是传了出去,被人刻意夸大,恐会对倾城的名声不利。   “哥哥,这,要不,妹妹就先留下吧,相信当着三位王爷的面儿,侯爷定然也不会放过那真凶的。”洛华美柔顺道。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一等,若是侯爷能给我们一个交待,此事就算罢了,如若不然,我们洛府定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   一听这意思,是愿意再等一等了,凤涛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凤宽,却是跟无事人一般,心中先是一气,再是一惊,如此看来,今日的这般光景,他事先就已经是预料到了?看来,枉费自己活了这样大一把年纪,竟还不如一个后生看事情透彻,压得住场面!   洛华美回去梳装了一番,再回来时,已是端庄秀美,毫无挑剔了。再回到了这儿,洛华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红燕,再看向了洛倾城,“三妹妹,我院子里的下人都被罚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能不能先将红燕借给姐姐两日?”   倾城一挑眉,察觉到了洛华美的确也是因为院子里的下人被打了板子,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搏了她的面子,便点头应了。   又等了一刻钟后,竟然是查出了那名婆子是收了宋姨娘的银两,这才拿了绳子想要勒死洛华美,再制造成她自尽的假象的!   宋姨娘?倾城在脑海里搜寻了半天后,才想了起来,此人,正是凤川的生母。听说自上次从寺里接回来后,这凤川的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废了,将来入仕,是绝无可能了!可是打理庶务,难免又要出去抛头露面,总觉得是有些丢脸,所以一直是颓废不已,这才让宋姨娘恨上了洛华美。   一切真相大白,洛华美听说是凤川的姨娘要害她,当即就吓坏了,而凤良则是黑了一张脸,不用想,也知道他定然也是想起了这个庶弟上次私闯寺院后山的事。   对于这样的结果,倾城并不意外,反倒是十分平静地看向了一旁的凤宽,而凤宽也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倒更像是一种对于知己的惺惺相惜了!   ☆、第四章 计中之计!   “凤夫人好生休养吧。改日,倾城再来探望。”   “今日之事,也是委屈了你们了,华美,代我去送送他们吧。”   “是,母亲。”   见此间事了,一行人也都相继告辞,只留了王福清三口子,暂时留在了凤夫人的院子里,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有三位王爷要走,凤涛自然是要送至门外了!   “妹妹,我瞧着此事不简单,这安逸侯府,怕是再不如以前那般了。”王福清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道。   而凤夫人则是冷哼一声,“哥哥不说,妹妹也已经是心中有数了,只是想不到,多年的夫妻,他竟是想要取了我的性命!”   因为天色已晚,路上也没有什么人了,洛华城就坐到了马上外面,顶替了车夫的位置,跟里面的倾城说着话。   “妹妹,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哥哥,这布局之人,定然就是凤宽,这个人委实不简单。哥哥以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切勿让此人抓到了把柄,还有父亲,你们都是出入朝堂之人,千万不可大意了。另外,还要告诉堂兄,让他也切莫再轻易出府,就安心地在这府里头住着就是了。”   “你是说,那个凤宽极有可能还会再对堂兄下手?”   “哥哥,若是你和父亲这里不好下手,而我又是常常足不出户,你说他会选择谁?而且,你别忘了,堂兄现在可是仍在孝期的。”   “妹妹,哥哥知道你聪慧,先前的事情,也一直是没有问你。不过,我担心父亲,多少也会猜到一些。”   “哥哥放心,妹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先不说我们的大仇未报,就说这凤家三番五次地设计陷害于我,我便不能再容他!上一次的巫盅之事,这一次的谋害婆婆之计,这哪一桩不是想要了我们洛府落败?哥哥,死人的仇,咱们可以拖一拖,可是这活人的命,却是拖不得的。”   洛华城听了,沉默不语了。他原本是想着劝劝妹妹,莫要出手太狠,如今凤家已在妹妹手上折了三条人命,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凤家与妹妹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妹妹,其实,你明知道先前的那些事,都是哥哥做下的,何必要为哥哥扛呢?”   洛华城此话一出,马车里倾城原本是阖着的眼,竟然是倏地便睁开了。此时她的身边没有旁人,只有一个青兰,红燕被留在了凤家陪着洛华美,否则,他们兄妹二人何以会如此大胆地说话?   倾城一时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明明这一切都是瞒着哥哥做下的,只是想让哥哥撇的干净,净来自己走了,哥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是偏偏哥哥竟然是如此地为自己着想!自己何其有幸,竟然是两世都得了这样好的哥哥!特别是这一世,竟然是两个哥哥都陪在了自己的身边!一想到了这个,倾城的心里,倒是觉得暖融融的。   “哥哥,有些事,你只要是心里明白就行了。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无需要哥哥来担当。哥哥能有这份儿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倒是哥哥要看的长远些,以后整个洛家,还要靠你呢!”   洛华城的身子一僵,“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负担?为母亲报仇,我这个做哥哥的,才更应该竭尽全力!倒是我,一直没有办法护你周全,真是愧对母亲。”   “哥哥快别这么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是不能总是纠结于这些琐事。至少凤宽,交给我来对付就是。咱们的目光要放的长远一些。”   倾城的话,说的很是隐晦,不过洛华城也是听明白了几分,脸上诧异的神情再明显不过!妹妹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他着手培养一些优秀的同辈,或者是跟父亲提议,大力地培养洛家的一些势力,毕竟洛家是书香门第,于武力上,还是处于劣势的,现在同辈中有了洛华宁这样不错的文人才子,可是于守护洛府来说,显然是还是远远不够的!   “妹妹的意思,我懂了。你放心,我会仔细着些的。”   洛华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因为她院中的数名丫环婆子都被打了板子,这院子里伺候的人,的确是少了许多,看起来,也是冷清了不少!   “红燕,我有些累了,你先扶我进去歇息吧。”   “是,大小姐。”红燕不疑有它,扶了洛华美进去后,一道黑影在其背后袭来,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洛华美先是吓了一跳,看了一眼那黑影,“你这是做什么?”   黑影睨了一眼地上的红燕,“不该问的,别问!”   若是洛倾城在,此时定然是会大惊,这声音,分明就是凤宽的!   洛华美吓得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乱说话,只是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来人,对于这位刚见过几次面的堂小叔,洛华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地有些畏惧!   看着凤宽缓步靠近了红燕,洛华美下意识地就缩了下脖子,“你要干什么?”   凤宽却是连理也不理她,伸出手挑了红燕的下巴,看了两眼,唇角微微一勾,一摆手,就有两名暗卫现身出来,“将人带走。”   凤宽看了一眼被吓得面无血色的洛华美,“你倒是聪明,竟然是能听懂了刘嬷嬷的暗示。”   洛华美的眼睛倏地变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凤宽,“你的意思是说,这刘嬷嬷是你的人?是你吩咐了她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了红燕的能干,所以才会留了红燕下来?”   “大嫂,其实,你心里,也是恨着洛倾城的吧?毕竟你的姨娘,可是被她害死的!”   洛华美一听,眼神中便多了一抹的怨恨!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洛倾城的回京,自己在府中大小姐的地位,怎么可能会有丝毫的扞动?哪个不说自己是洛府才貌双全的大小姐?自己本该是配与国公世子的人,如今却是沦落到了成为一个纨绔的平妻!不仅如此,还要处处受人欺凌,今日,更是险些就被人谋了性命!   “大嫂,你好好想想,你以后是依靠凤家多一些,还是依靠洛家多一些,毕竟,以后你生下了孩子,可是姓凤,不姓洛的!”   洛华美吓得眨了眨眼,一时,竟是有些被凤宽冷冽的语气,给吓到了。   看出了洛华美心底的恐惧,凤宽轻蔑地笑了笑,这个洛华美跟洛倾城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明明就是比洛倾城还要年长,可是遇事的表现,还真是差劲呢!   “大嫂好好想想吧。洛倾城今日为何会帮你?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洛府?我劝大嫂想清楚些,不要以为,什么事都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先前我就已经是让刘嬷嬷暗示过你了,今日一切,定然就是有惊无险,可是你偏偏不信!所以才会弄得如此被动!”   洛华美被这话给堵的哑口无言,此前刘嬷嬷的确是说过她不会有事的,可是当时一听说是婆婆中了毒,她整个人就慌了,哪里还记得其它?特别是当那两名婆子拿了绳子过来勒住自己时,自己险些就以为真的是活不成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贴身婢女找了过来,她们听到了动静,这才收了手,不然的话,自己这会儿,怕是早已经没命了。   洛华美完全就忘了,这是洛倾城吩咐了红燕过来找她的,她真正应该是感激的人,应该是洛倾城!   “五公子有何吩咐?嫂嫂一定照办!”   看着洛华美想明白了,凤宽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其它的,你先不必理会。三日后,听我的吩咐,不可有半分的差池!”   “是,我记住了。”洛华美一瞬间就想起了洛倾城对自己的种种陷害和算计!想起了姨娘的死,想起了自己被人用那种瞧不起的眼光看着的场面,顿时就觉得是无比的难受!   自己会有今日,罪魁祸首就是洛倾城!她这会儿来装什么好人,不过就是为了洛府的名声罢了!哼!洛倾城,是你不仁在先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洛华美这会儿,已是不记得分明就是她和柳氏当初设计害洛倾城在先的事儿了!最早的一次,还是在洛倾城只有三岁的时候。当然,这些,她也是在一次无意中听姨娘身边儿的老嬷嬷说起的。   人就是如此,她明明就知道是她们谋害洛倾城在前,可是等自己觉得受了委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和尊贵的时候,就会将这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自己看着最嫉妒,最碍眼的人身上!无论她是否做过对自己有利的事,这些,就都不重要了!   洛倾城一路回了锦绣阁,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今日的一切,似乎是都太过顺畅了些!特别是那个凤宽的表现,太过平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被拆穿了毒计后,该有的反应!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倾城一直是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她自己疏忽了的!   青兰进来,看到小姐尚未更衣,“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倾城摇摇头,“洛华美为何会开口提出将红燕留下来?”   “小姐,当时大小姐不是说,因为太过害怕,身边儿的丫头们,又因为凤夫人中毒的事,被责打了好几个,如今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吗?依属下看,她也是看红燕是小姐身边儿得力的,所以才会如此。”   倾城听了,眼神一紧,自己当初的确是没有从洛华美的想法里看出什么,那么,就只能是说明了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她的确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单纯地因为身边儿没有人伺候,所以才会将红燕留下。其二,就是那个洛华美,也是受人暗示,并不知道那背后的人想要做什么。   依今晚的情形来看,这第二种可能性,倒是极高一些。   “青兰,马上让青鹤去一趟安逸侯府,小心些,看看洛华美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还有,看看红燕一切是否安好?”   “是,小姐。”   倾城吩咐完了,仍然是觉得有些不妥,一颗心是有些七上八下的,红燕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了,对自己向来也是衷心耿耿,如果这一次,她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自己一辈子都会心存欠疚!   很快,青鹤便回来了,“回小姐,大小姐已经睡下了,不过,安逸侯府上下,属下都找过了,并没有发现红燕。”   “你说什么?没有发现她?那她会去哪儿了?”   青鹤摇了摇头,“属下没有发现红燕,倒是发现了凤宽留宿在了安逸侯府。”   “一定要想办法找到红燕,我有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红燕,怕是要出事了。”   看到小姐的脸色有些紧张,青兰也道,“那,属下跟青鹤一起再去找一遍吧。”   “去吧!记得,要将安逸侯府里里外外,全都仔细地找了。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特别是那个凤宽,他的身手,怕是不在你二人之下。”   “是,小姐。”   倾城这会儿是越发地肯定了洛华美将红燕留在了侯府,定然是别有用心了。只是,可能是事先被人暗示以后,这个洛华美便自作了聪明!   这一点,倾城倒是猜的没错!如果不是刘嬷嬷一直暗示洛华美,说是她身边儿连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如果有的话,这次,堂堂的世子夫人,怎么可能就会如此轻易地让人给陷害了!而且,还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不过就是在洛华美中途回去换了件儿衣裳,这刘嬷嬷就抓住了时机,将凤宽的意思透露给了洛华美,当然,刘嬷嬷自始至终都是用的暗示,这留下红燕的主意,自然也是洛华美自己想出来的!她想的倒是简单,觉得这红燕若是留下了,那么,自己的身边儿一来是有了一个得力的大丫环,二来,红燕毕竟是洛府的丫头,也算不得是自己的陪嫁,更不是侯府的,这有些事儿,自然就会好办一些!   倾城正左右担心之际,就见一道黑影闯了进来!   倾城本是在担心红燕,此刻被人一吓,出于本能地,转身就攻了一掌出去!待那掌风刚刚推出,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夜墨!   因为二人的距离太近,此时收掌显然已是不可能,倒是夜墨反应快,竟是火速伸手,接下了她这一掌,二人才算是没有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你怎么来了?没回你的寒王府?”   “你在担心你的丫头?”夜墨答非所问道。   倾城一惊,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读心术?开玩笑,这又不是大白菜,谁想种就能种的!难道?倾城的眸光一闪,“可是红燕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她暂时没事了。”   “什么意思?”   夜墨犹豫了一下,不语。   倾城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不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红燕她?”   看着倾城着急的样子,夜墨微蹙了下眉,才道,“她被人下了药,媚药。本座去的时候,她正在凤川的床。”   倾城眼睛大睁,倒退一步,“你说什么?”   “如今本座已经将她和凤川都带走了。天亮后,安逸侯府就有所发现,你打算如何?”   倾城的眼神一暗,脸色也是冷了下来,原本是清亮明媚的眸子,这会儿竟是幽深若谷,深不见底!“好!好一个凤宽,竟然是用了这等的计中之计,我今日在侯府摆脱了洛华美的嫌疑,也洗脱了洛府的嫌疑,的确是也有些太过骄傲了!竟是一时将凤宽此人的阴险本性给忘了!这个混张东西,我原以为他会是个多少高明一些的!想不到,竟然也是只会用一些这等的卑劣法子!着实可恨!”   她没有想到,前头的一场大戏,不过是场迷魂阵,一为试探,二为了让她大意,真正要做的,却是这样一件上不得台面,也没有多少费心手段的事!   “接下来要如何?红燕还未清醒,一旦清醒了,你可知道依她的个性,会做出什么事来?”   “凤川?这凤宽是想借着我的手,将凤川给处置了?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倾城咬着牙,拳上的青筋已是条条分明!“凤宽,我洛倾城若不杀你,天理难容!”   “你先别这样,还是先想想如何安置红燕吧。”   “红燕?”倾城想起了她的个性,怕是一时会难以接受吧。如果不是自己大意了,那么红燕又怎么会?只是,洛华美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如果说她先前不知道,这会儿也是知道了,如果她真的感激自己救了她两次,就不应该不会派人上门!毕竟,她是相府的大小姐!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听到外人有人禀报,只能说,要么,就是洛华美对于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么,就是她早已经是被凤宽收服了。   “洛华美那里,你也去过了?”倾城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平静一些,看着夜墨问道。   “洛华美,明日一早,一定会按凤宽提前安排好的说辞来做的,你还是先想好,明日一早,如何应对?”   “应对?这是安逸侯府的事,关我们洛府何事?”倾城此时心中的怒火早已是极旺!想不到,洛华美,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被凤宽给收买了!好狠的凤宽,这一招,的确是狠!   自己的贴身丫环,借调到了安逸侯府不过一夜,竟然是就爬上了侯府公子的床?传了出去,她这个千金小姐的声名尽毁!自己的贴身丫环做出了这等没脸的事,自己这个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些日子,关于自己的煞女和克母的流言,才刚刚弱了下去,难不成,还要再加上一条行事不端的恶名声?   倾城相信,只要是明日一早红燕和凤川的事情被揭了出来,那么,紧接着扑天盖地地关于自己的一些行为不洁的流言就会在京城中散布,自己以前的恶名,定然是会被再次大行散播。好计谋!果然是心思恶毒之人!   一来,毁了自己的贴身丫环,二来,竟然是在安逸侯府做出了此事,三来,自己这个主子,以后还有何颜面,再登安逸侯府的门?还有何颜面再去参加什么宫宴之类的?怕是不仅如此,皇后还会顺手推舟,将自己喝斥一番,或者是直接就下旨斥责,如此一来,自己的什么清誉,哪里还会有?   若是寻常人家出了此事,也许不会闹的这般大,可是问题是她与凤家本就有仇,凤宽和皇后又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   倾城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清誉受损,而是自己的声名一旦受累,将来对付凤家,可就是难上了许多!她总是要出席各种场合,多见见他们,才能更有把握揣度他们的心思,一旦自己的声名毁了,还如何能做到心中有数?   夜墨看倾城如此愤恨,心知她心中定然也是极为在意那个婢女,“围今之计,只能是先找个借口,说是红燕在府上受了委屈,自行回府了。至于凤川,你待如何?”   “凤川,他不过就是一个替罪羊罢了,真正害红燕的人,不会是他!”倾城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他毁了红燕,就该付出代价!”   “你想如何?”   倾城闻言,长长的睫毛微闪,眸光中一点腥红流动,伤害她,她可以忍,可是伤害她身边的人,她是绝对不能忍的!凤宽,你想借我的手除了凤家的这个无用之人,好说!本小姐就让你如愿。   夜墨看到了倾城的唇畔竟然是浮上了点点笑意,只是那笑太过诡异,宛若是深夜里盛开的昙花一现,又似是冬日里盛开的一抹红莲,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合时宜,怎么就觉得有几分的别扭!   夜墨未走,青兰和青鹤就回来了,将二人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不过,却是没有找到红燕。   倾城看了一眼夜墨,“此次多谢了。它日,我定当厚报。”   说着,便在青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青兰会意,再与青鹤一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墨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从刚才她的神情上也不难看出,得罪了她,定然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带我去见见红燕和凤川吧。”   二人一前一后,快速地出了城,到了寒王城外的别庄。   “参见主子。”   “如何了?”   “回主子,人已经醒了,男的吓坏了,女的一直在哭,中间有两次寻死,不过都被属下给拦下了。”   “下去吧。”夜墨话落,便带了倾城,直接进了屋子。   倾城看了一眼那帘子,可以清晰地听见里面女子的哭声,“我进去,你将那个凤川先给我揍一顿。”这话,倾城可是咬着牙说的!本来是没打算先将凤川如何的,可是一听到了红燕的哭声,这心里就是一阵地心疼!这可是陪了自己十年的丫头呀!红燕自小是孤儿,就因为这个,被父亲买下,陪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在江南的处境那般困难之时,红燕仍然是对自己不离不弃,不肯背主!因为这个,没少挨洛圆圆和洛满满的打。   这会儿,倾城只是听到了她的哭声,就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她,咬了咬牙,还是进去了。   夜墨则是在她发话后,微挑了一下眉,这个丫头,不错!这回,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了!手一挥,对面屋子里,便传来了一阵的拳打脚踢声。   不多时,倾城便从里间儿出来了,眼睛也是有些红,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哭。   “让我见见凤川。”   倾城的声音有些清冷,宛若是外面刮过的寒风,让人闻声一颤!夜墨担心凤川那厮会胡搅蛮缠,便陪着她一起进去了。而这里头的凤川,早已经是被打的不成样子了!   “凤川,我只问你一句,你毁了红燕的清誉,如今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便是死。不过,在那之前,我会让人想法子将你的手和腿医一医,虽不能保证痊愈,至少比你现在要强上太多,弄文弄墨、散步田园自然是不成问题。另一条,便是你活,我不会对你如何,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凤府里头,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不是个蠢的,安逸侯府内是否危机重重,你自己比我清楚。我放过你,可是别人是否会愿意放过你?”   凤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那依你这两条,不都是死路一条?”   凤川原本也是一个相貌极好的男子,只是因为是庶出的,平日里在府中不受重视,再加上后来被凤荷害得伤了腿,当然,这个他自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害他的是嫡母凤夫人。如今手也废了一只,人自然也就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了。   “这么说来,你想活?”倾城这会儿,竟然是漫出了笑,那笑里头却是透着阴阴的寒气!让凤川竟然是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   “我,我娶她就是!再说,三小姐如此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我和她都是着了别人的道儿了?”凤川哎哟了一声,捂了一下自己被打得有些青肿的脸。   “你娶她?你做得了你自己的主吗?你以为你是谁?就连你们府上的世子凤良对于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你凭什么以为你就能做得了主了?”   “那若不然呢?那要不,我纳她为妾!”   “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的红燕可是比你们府上的那些个庶出的小姐都还要娇贵!就凭你?还想要让她嫁你为妾?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倾城眼底的蔑视,深深地刺激了凤川,他原本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打算的人,只是天降厄运,他又有什么法子?再加上生来就在凤府,骨子里多少还是有一些公子哥儿的傲气的!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公子不是?   “那你还想如何?”凤川自从上一次在凤良新婚上见识了洛倾城的手段,就对她是既敬佩,又畏惧,总觉得这个姑娘聪明的,就不像是人!似乎是她一眼就能看透了人的心思!任凭你的心思再深,想法再高明,也是躲不过她的眼睛!事实上,他的这种感觉,还真就是太对了!   看到了凤川被自己逼的差不多了,倾城这才弯唇一笑,恍若是那盛开的牡丹,竟然是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雍容华贵了!   凤川几乎就是看的痴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复杂的女子?前一刻还笑得像是鬼魅一般,这会儿竟然是又笑得如此高贵大方了?前后哪里就像是一个人了?   夜墨阴恻恻地瞪了他一眼,吓得凤川当即就低了头,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晚上睡个觉而已,竟然是天降美女!一开始,自己只以为是自己的通房来勾引自己了,所以才会顺理成章地就行了好事,哪里知道那姑娘竟然还是个处子?这才是有些慌了神,再一看,才发现这姑娘看着眼熟,细想才知道竟然是洛府的丫头!   其实,凤川当时的第一反应也就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只不过,美人在怀,他也看了出来,这姑娘是被人下了药了,自己到底是有些禁不住挑拨,所以就……   半个时辰后,倾城才出了院子,夜墨始终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倒是像极了她的侍卫了。   “你这法子,怕是太过仁慈了。你就不担心,将来?”   倾城摇摇头,“若是当初凤成和凤良没有存了心思,害我在先,我自然也是不会对他们出手的!至于这个凤川,上次也是被逼的,不过,如今既然是已然如此了,也只能是如此了。”   夜墨皱眉道,“始终,还是留下了祸根。”   倾城想了想,“你放心,我会找无崖要一种能忘记前尘往事的药,且让人将他们送的远远的,再不回来就是。”   “可是你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丫头,这要如何自辩?”   “我的丫头听闻下人们说是着火了,自然是奋勇相救,只是不成想,竟然是死在了大火之中。这也算是救主的忠奴吧?”   夜墨想到了先前倾城对于青兰的吩咐,看来,有些决定,在她过来之前,就已经是下了。   知道自己再劝不动她,也不再硬劝,免得再引她不快。   “丫头,凤宽此人行事,太过乖张。原以为今日凤夫人中毒,就已经是很高明的法子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还有后着?”   “是呀,所以,这个凤宽,的确是不得不防!”   倾城现在最想对付的不是凤宽,而是洛华美!   想不到,自己曾经用在了凤家的招数,现在凤宽竟然是也一并用在了她的身上!看来,自己不仅仅是要惩治洛华美一番,更得小心了府内的一些下人们。被人巨额利诱,太容易发生背主的事了!   当晚,洛华美所住的院子,突然起了大火,红燕救主心切,死于火场。而洛华美,则是安危无恙。   事情一出,京城的一些豪门贵族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纷纷感叹安逸侯府的流年不利,竟然是总是出事。这走水事件,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死了府上的一个嫡小姐,这一次,竟然是死了洛府的一个大丫环。   而洛华美身边丫头勇于救主的事,自然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一日后,便又有人指出那丫环是洛华美临时借调的三小姐的大丫环。如此一来,洛倾城再度成了京中的名人!   两日后,倾城再度到了品香楼。无崖早早地在上面备了茶点,等她上来。   “你这两日的心情不爽,我也知道,只是,这天大的事,也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你瞧瞧,不过就是嫁了一个红燕,你的脸色,啧啧,至于吗?若是哪日你身边儿的青兰她们嫁了,你不得哭死?”   听着无崖明着嘲讽,实则是在为了逗她开心的话,倾城的唇角微咧了咧,“我这次来,是希望你能襄助哥哥,让哥哥能将洛府的暗卫再壮大一些,主要是他们的身手太差。我身边儿的洛离,你是见过的,这已经算是洛府暗卫的顶尖儿人物了。这样的身手,在府上果真是有了危难之时,如何能保全得了那些手无寸铁之人?”   在千雪国,高门大户都有豢养护院的习惯,而一些豪门贵族,则是更热衷于将养一些暗卫。当然了,培养一名暗卫的花费可是极高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养得起的。一般类似于普通的正二品大员的府上,能养上七八个,就算是不错了!而像洛家这样的,不缺银子,也不过才养了二十来个。人数虽然是不少,可是功夫太差。   用以前无崖的话说,就凭着洛离的身手,也就是只配给倾城当个小跟班儿了。凤宽这次回京,频频动作,更是让倾城下定了决心,要大力地培养暗卫,当然了,府上的护院实力,也是有待提升。不过,暗卫嘛,再多,她也是不嫌多的。只是有些东西,总是要找人教的。   许是因为洛家世代书香,也就是到了他们这一辈,也出了洛华城这么一个将军,而且还是被人们戏称为儒雅将军!所以,洛府对于暗卫和护院这一方面,向来不是很重视,毕竟是天子脚下,又是正一品大员的府第,哪个敢乱来?   若是以前,也许还好说,可是现在,倾城知道,她跟凤家的关系,现在就已经是到了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挑破的地步!凤家在这种情况下,会采取一些什么极度地,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是极有可能的!   “你先前说的,我都明白了。至于暗卫方面,我倒是觉得你不如让青鹤去做。你身边现在少个丫头,不如就请青鸟调过来为好。如此一来,我们也都放心。”   倾城点点头,“好。只是,青鹤一人,怕是不成,你若是得空了,就多过去看看,哥哥那里,我自会去说,让他知道你是我的人,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无崖因为了倾城的那句,‘你是我的人。’竟然是心头有些小小的兴奋了!感觉身上的血液,也是一下子就流地快了些,猛了些!   没有心思再与无崖多说,直接伸出手来,“给我一些催情香,我总得给我的好姐姐送上一份儿大礼。”   “什么意思?你也要整一出捉奸在床了?”无崖有些不信地看向了洛倾城,她可不像是喜欢玩儿这种低劣把戏的人呢。   “我没那么无聊。既然是两人都成亲了,总不能一直不同房吧?”倾城笑得有几分的邪魅,那表情,竟是生生地让无崖吞了口唾沫,她只要是一露出了这种笑,就铁定是会有人倒霉了!   “你是想着成全了洛华美和凤良?”   “怎么?你有意见?”倾城挑眉看他!   “没有!怎么会有?”开玩笑!他怎么敢对她有意见?自己打又打不过,而且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想想以前她整治人的手段,心底便是一阵恶寒!便是借给自己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的!   “凤良的症状已经出来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看出来了。这世子之位,他铁定是保不住了。”   倾城深吸了口气,眸光有些慧明道,“当初阴差阳错,倒是不想竟是帮了凤宽的忙了?不过,想占了我的便宜,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   “既然如此,你还让他们同房?你就不怕,洛华美也被传染上?”   “怕!怎么不怕?不过,若是不送大礼给这位好姐姐,我怎么对得起红燕?”   无崖默然了,好吧,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再坚持几日,凤良的事情一曝出来,那洛华美自然是不可能再与他同房!这样,虽然是守活寡,可是至少能保全了一条性命,可是如此一来。无崖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的这种报复人的法子!真真是让人生不如死呀!   而同一时刻,城外的某处农田里,绿莺正拿着一把锄头,在这硬梆梆的地上锄着什么,离府几个月,她瘦了,也黑了。头上裹了一方青色布巾,看起来,已是憔悴了不少。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长靴,绿莺的心头一跳,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漫上了心田!   ☆、第五章 再度出手!   青鸟入府已是有两日了,因为早先一直是在暗处保护洛倾城,所以,对于她的一些日常习惯,自是知道的。   “小姐,该起了。再晚了,就要耽搁您出门的时辰了。”青鸟进了里间儿,看着还未收起的帷幄,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因为小姐有着严重的起床气!若是睡不够了,手里拿到了什么,便扔什么。   “知道了。”处置完了红燕和凤川的事,洛倾城好不容易才安生了两天,想不到,那李华州,就让人送了贴子,说是邀她去参加品茶会了。   想到了是哥哥举办的茶会,洛倾城这才是勉强睁开了眼睛。原本是有些倦怠,像是没有骨头的洛倾城,在云姑姑的拾掇下,这洛倾城才是有了一些千金小姐的样子。头发挽了一个小姐们常挽的双垂髻,头上插了一支玉兰簪子,一幅东珠耳坠,将她的脸型衬的更是好看!云姑姑特意为她挑了一套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在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又强行给她裹了一件儿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这洛倾城立马就成了华丽丽的贵族千金了!   李华州选的地方,是京城有名的一家茶楼,听雨轩。   这听雨轩并不在闹市,相对比较偏僻,也正因此,而成了许多名士学子们最为喜爱的场所。李华州宴请的人数并不算多,却是让人早早地就订下了,直接是包场。一来是因为今日来的公子小姐,皆为贵人,二来,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气氛的清幽雅致。这第三嘛,也是最为重要的,就是洛倾城品茶时,不喜欢太热闹。这一点,李华州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等到了这听雨轩,倾城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这里的装潢清新别致,所有的摆件儿器物,件件精致,一看便知定非凡品!洛华城也是初次来这里,以前常年在外游学,后来又去了冰魄,被寒王给操练地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哪里来的那个雅兴品什么茶?这次回京后,也是诸事繁多,倒是和几位同僚去过几次的酒楼。   兄妹二人进来的时候,这一楼的大厅里,倒是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位小厮和李华州的两名随从。见洛倾城二人来了,连忙就请到了二楼。   原来二楼竟然是还有一处比一楼的大厅还要再大上一些的厅室。这里的布局摆饰比之一楼,更为讲究!竟是上等的黄华梨的桌椅木榻,处处都是透着清高贵气!这也就是倾城他们等人的身分进来了,不会显得突兀一些,若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进来了,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倾城环视了一眼这墙上的字画,虽说并非是出自什么名家大儒,却是单纯地从功底上来看,绝对都是上品!   洛华城看了眼这厅堂内的人,李华州还没有来,清怡郡主倒是早早地便在这里迎接着各位客人了。大致的眼光一扫,安国公府的云墨宸,凤家的凤宽,齐王和秦王殿下也都到了!另外还有几位小姐和公子,洛华城却是不认得的。他带着倾城给两位王爷见了礼,便在一旁站了,和妹妹一起一边赏画,一边低声交谈着。   倾城注意到了凤宽身边的一男一女,年纪都还不算是太大,估计也就是跟自己相差无几。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凤宽的弟弟凤存,和妹妹凤灵吧?   太子哥哥这是想要做什么?为何要将他们兄妹三人都请了来?按道理说,他们的身分,可是比自己府上的洛华柔和洛华娇还要低一些,毕竟,凤杰的官位可是比父亲低了不是一级两级的事儿呢!   倾城再看了一眼其余众人,不由得有些蹙眉,看他请来的这些人,既不像是按照家世来请的,也不像是按照才华名望来请的!这倒是奇了!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一阵人头涌动,倾城顺着众人的视线往楼梯口看去,果然是李华州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头戴玉冠,面容清冷俊逸,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是国师沉香!   这个人的眼神好生清冷,与寒王的冷冽不同,没有他眼底的那股子肃杀之气,更没有他身上的阴沉气势。该怎么形容呢?倒是更像是冬日里的月华!明明就是看上去有着光亮,却是让人半分感觉不到温暖,相反,还会让人觉得孤寂清冷。   倾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视线就会突然锁定了他。而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很快就扫了过来,看向了洛倾城时,那抹眼神,是极为复杂的!似乎是有些期待,又像是有些排斥,还像是有些无奈!   倾城因为他突然看向自己的复杂眼神,竟然是一时失神,陷入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几欲拔不出来了!   等倾城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都已坐下,自己也被哥哥伸手,拉到了座位上!倾城顿时懊恼不已!不过就是一个中年男子罢了,若说俊美,他是极不上夜墨的,若说妖冶,他又是极不上无崖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在他的那双眼睛里迷失了自己?她清醒地知道,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个国师会一些妖邪之术?比如说,摄魂术?催眠术?不过,看他与太子哥哥的关系倒是极好,倾城对于他的防备,倒是弱了下来。   “今日不过就是借着品茶的机会,谢谢贵国的细心招待罢了。今日除了品茶,还有一些特制的茶点,也请大家一并尝尝。”李华州面上浅笑,温润如玉,几句话,便已是成功地收服了在场不少闺秀的心!   倾城则是心中欢喜,哥哥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地招人喜欢,说话办事,都是极尽温柔,人缘儿也是极好!看来,这是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本事,自己这个人,怕是学不来的。   其实在场的人,几乎是都知道,李太子举办了这场茶会,根本目的,是为了能让他和清怡郡主,对于千雪国的一些名门之后,有着更多的了解和接触。毕竟,这一次,他们来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巩固两国的邦交,而这联姻,自然是最常用,也最好用的一个法子!   倾城知道,其实,太子哥哥怕是主要是为了清怡郡主吧?不然,今日来的青年才俊们,为何是个个儿都不还没有成亲的?除了自家哥哥洛华城,其它人,甚至是连订亲的对象,都还没有的!   当然了,太子不会选中千雪国的皇室的。因为以清怡郡主的身分,还不够资格嫁入千雪国皇室为正妻,最多,也就是一个侧妃之类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妾!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只不过,既然是人在这里,总不能只请一些世家子弟,而不请几位王爷吧?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倾城思及此,抬眼看到了一旁的清怡郡主,正款款情深地看向了云墨宸,那眼神,真是,娇羞带怯,用意明显呐!   清怡郡主的心思,不需要用什么读心术,倾城一眼就能看透,果然么?嫁给一个国公府的世子,将来也能得个正一品的诰封,而且还能得个正妻之位,总比嫁给那些皇子王爷们做个妾,再去想方设法的去争宠要强得多吧?   只是,倾城垂了眼睑,她看上了云世子,云世子看上她了吗?瞧着那云墨宸闲闲的样子,可不像是对清怡郡主有意的样子!倾城甩甩头,与他无干的事,自己操那么多心干嘛?倒是哥哥竟然是两次见到了云墨宸,都没有什么吃惊的表现,难不成,哥哥以前就认识他?   “久闻洛三小姐在江南十年,于茶艺十分之精通,不知今日,可否讨教一二?”   倾城一愣,这好端端地,怎么又将这矛头对准自己了?自己似乎是并没有得罪她吧?除了上次的宫宴!再说那次也是她自己先招惹自己的好不好?不然的话,她也不可能会丢了面子!这一回,是想着从茶艺上找回来了?   不待倾城说话,就听李华州道,“清怡莫要胡闹。你自小便学习茶艺,而且你的茶艺是连皇姑姑都赞不绝口的,如今向洛三小姐讨教,恐是有失偏颇了。”   清怡郡主似是没有想到太子哥哥竟然是向着洛倾城说话,再注意到了云墨宸的眼神也是看向了洛倾城,这心底不悦,面上却是笑的越发灿烂,“皇兄此话才是小瞧了洛三小姐了。妹妹可是听千雪国的皇后娘娘无意中提及,洛三小姐的茶艺,可是技惊四座呢。”   凤宽的眉心微蹙了一下,这个清怡郡主,这是想要告诉在场之人,是皇后要她来挑衅洛倾城的吗?   齐王的脸色微僵了一下,看了洛华城一眼,见其面色略有不满,不过眼睛却是看向了清怡郡主,这才放下心来。暗道他不过就是一名武将,想来也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倾城知道李华州这是在帮着自己呢,前世自己对于茶艺,就颇为喜爱。还因此而刻意拜师专门学习了各种茶的烹煮之法。今日,他这分明就是先刻意抬高了清怡郡主,万一自己输了,也不丢人,毕竟是输给了皇室的一个宗室郡主,可是若是赢了,那么清怡郡主,可就是有些丢人了!   倾城想到按说他们是一家人,难不成,这位清怡郡主,是有什么事儿犯到了太子的头上,所以,他才会处处帮着自己,甚至是连苍冥国皇室的利益都不考虑了?   “怎么?洛三小姐不说话,可是默许了?”清怡郡主见倾城并不理会于她,心中暗恼,自己可是苍冥国的郡主,她洛倾城算个什么?不就是一个相府的小姐,一无品级,二无诰封,有何资格在自己的面前摆谱儿?如果不是因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怕是这个清怡郡主当场就会发作了!   “既然郡主有此雅兴,倾城自然是不敢拂了您的意。请吧。”洛倾城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清怡郡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微抬了下巴,略带些高傲地让人备了一应的器具。   倾城看出,这位清怡郡主,是要展示她乌龙茶的茶艺了。倾城摇摇头,这种茶艺,看似精彩纷呈,也的确是能给人以美的享受,只不过,终归只是一种表演型的茶艺,说到底,也是一些茶馆茶肆的艺人们都会表演的。只不过,这位清怡郡主,看起来是准备地更为精致,就连一应的器具,也是颇为讲究。   清怡郡主开始了她的茶艺展示,百丈飞瀑、春风指面等等,一系列的动作做下来,已是引得一些公子小姐极为赞叹,这厅堂内也已经是有了乌龙茶的浓郁香气!   而李华州和其它几位王爷的眼中,则是多了一抹的玩味,堂堂一位郡主,在此表演茶艺给人家看,成何体统?   清怡郡主对于他们几人悄然掩藏的眼神自然是不可能察觉的,倒是其它人眼中的艳羡和惊异,则是让她有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终于,许是炫耀够了,清怡郡主才让身边的丫环将茶先给太子、齐王、秦王等人奉上,再给云世子等人也都一一奉上。当然了,这茶壶就这么大,总共也才出了八杯,自然也就不可能是每人都能品尝到了。而洛倾城,因为是她的对手,自然也是被分到了一杯。   太子轻啜了一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言,而齐王则是赞道,“好茶,好茶!”   “郡主所泡为乌龙茶,在下不才也曾听闻这乌龙茶有三忌,不知郡主是否听过?”云墨宸饮了一口后问道。   清怡郡主一看是自己的意中人发问,自然是知无不言,“世子所言极是。品饮乌龙茶不仅对人体健康有益,还可增添无穷乐趣。但有三忌:一是空腹不饮,否则感到饥肠辘辘,头晕欲吐,人们称是”茶醉“;二是睡前不饮,否则难以入睡;三是冷茶不饮,冷后性寒,对胃不利。”   秦王则是笑道,“清怡郡主果然是精通茶艺,本王佩服。”   清怡郡主得体地一笑,只是没有得到太子和云墨宸的夸赞,似乎是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就看向了洛倾城,暗暗要将上次宫宴上丢掉的面子,给赢回来。   “三小姐,请吧。”   “不必了。若是单论茶艺,倾城甘拜下风。不比也罢。”   清怡郡主一愣,没想到她竟然是会直接选择认输,而齐王等人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洛倾城,竟然是直接就认输了,这茶壶是都没有碰一下的。   太子笑道,“三小姐,是嫌弃了这里的气氛和环境不够雅致清幽吧?果然,三小姐是爱茶之人!”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可是云墨宸似乎是听明白了一些,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就更多了一分挚热了。   “太子今日相邀,不过是品茶会友。若是将茶道摆出来,恐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无法静下心来的。既是不合时宜,那便不比也罢!再者,茶道,本就是品赏茶的美感之道。无须定要较个高下,如此,便失了茶本身的意义了。不过,清怡郡主的茶艺的确是精湛,倾城自愧不如。”说完,倾城还是略有些谦逊地低了低头,以示自己的诚意。   只是,洛倾城的话,听在了众人的耳中,却又是变了一种意思!那就是,刚刚清怡郡主展示的是茶艺!而对于洛倾城和李太子而言,似乎是还有些入不得他们的眼了!   齐王自然也是闻茶之一道,为修身养性之法。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洛倾城,竟然也是精通于茶道?   “三小姐所言极是。茶道是一种以茶为媒的生活礼仪,一种以茶修身的生活方式。它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增进友谊,美心修德,学习礼法,是很有益的一种和美仪式。喝茶能静心、静神,有助于陶冶情操、去除杂念,也符合儒道的内省修行思想。这一切的背后潜隐着微妙的人生哲理,三小姐小小年纪便能参透这个,本宫佩服。”   这会儿,众人是品出味儿来了,合着人家李太子和洛倾城的生活层次,跟他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品茶讲的道,他们在这儿品茶,却是讲的一个艺、一个斗!这两相比较,高下立见!   清怡郡主突然也是面皮发涨,有些下不来台,本来洛倾城的话,还能让她有一些成就感,毕竟是她亲口认输了,可是现在经过太子这么一说,反道是成了自己不过是一介俗气之人,是人家洛三小姐不屑与自己相较量了。   “茶道是以修行得道为宗旨,包含茶礼、礼法、环境、修行四大要素。茶艺是茶道的基础,茶艺可以独立于茶道而存在。重点在‘艺’,重在习茶艺术,以获得审美享受;茶道的重点在道,旨在通过茶艺修心养性、参悟大道。茶艺的内涵小于茶道,茶道的内涵包容茶艺。”   好一会儿,一直是默不作声的国师沉香,突然是出声论道,“发扬茶德,妥用茶艺,为茶人修养之道。茶德应是廉、美、和、敬,正所谓廉俭有德,美真康乐,和诚处世,敬爱为人。此为茶道之真谛!在茶事活动中,一切要以自然为美,以朴实为美,动则行云流水,静如山岳磐石,笑则如春花自开,言则如山泉吟诉,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应发自自然,任由心性,绝无造作。如此,方为道法自然,返朴归真,使自己的心境得到清静、恬淡、寂寞、无为,使自己的心灵随茶香弥漫,仿佛自己与天地融合,升华到无我的境界。”   倾城闻言,再次看向了国师沉香的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那里面似乎是有什么异样的光华在流转,又像是透着一股无欲无求的信念。   倾城快速回神,自然是不肯相信身为国师,他会无欲无求!当下就想查探他究竟是在作何想法?只是,这一探,当即就惊着了自己!   这位国师沉香,竟然是真的就如他话中所言,更如他的一双清眸一般,当真就是无欲无求!   倾城自然是不肯信!这怎么可能?是人便会有各种的念想,贪、嗔、色、懒、气、恼、伤等等,可是为何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没有?这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兀自发呆,被自己探到的结果下了一跳的洛倾城,突然就感觉到了一股穿透力极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种眼神太过犀利、太过猛烈,就像是乌云散去,阳光乍射,光茫所至,所有黑暗皆无处遁形!倾城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双手发颤,四脚百骸都有了一种的冰凉之感!   还好,国师沉香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没有多久,便移开了。而洛倾城在他的视线移开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是湿了一大片!   好凌厉的眼神,倾城自穿越过来后,还从未遇到过一个有着如此让人紧张不安的眼神的人!想到了自己出生时,他曾出现在了洛府,难不成,自己天生就与他犯克?   清怡郡主有些不甘心地轻咬了嘴唇,手里的帕子也是拧了又拧,“那依国师之言,可是指本郡主太过浮浅了?”   国师并不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淡淡道,“茶艺之精,未必就精于茶道。而茶道之精,则是要看心性而言。郡主小小年纪,能精于茶艺,已是十分的不易了。”   这就等于是在夸奖清怡郡主了。只不过,如果忽略了前面的话,也许清怡郡主会高兴不已,可是偏偏前面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又怎么可能忽略得掉?   刚才的话中,国师只字未提洛倾城,可是却是句句都在捧高洛倾城!这是在指,清怡郡主精于茶艺,而洛三小姐,对于茶道之感悟则绝对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茶艺本就是涵盖在了茶道之内,这样抬举洛倾城,众人一时倒是不明白,这位国师,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了?   国师沉香在苍冥国,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此时看到他直接就坐在了太子的下首,就足以说明了一切!苍冥国历代都是有国师传承的。现在的国师沉香,是上任国师的爱徒,素闻其精于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听说现在的这位金冠太子,就曾在其的教导下,研习用兵阵法。可见其在苍冥国的地位,无人可及!   如今,这样一个身处高位的国师,竟然是对洛倾城大加赞誉,一时间,众人看向洛倾城的眼神,便是大不一样了。   凤宽的眼神暗了暗,眸光似有若无地在倾城的脸上划过,再移到了李华州的脸上。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是非同寻常呀!很明显李太子是在偏袒于洛倾城了。只是,他为何宁肯帮着邻国的臣女,也不肯帮着自己的宗室堂妹呢?这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国师与太子的关系,向来是极好的,若是他猜的没错,这国师刚才的一番话,定然也是太子授意的!有趣!如此说来,就更说明了这位李太子,对于洛倾城的态度不一般了!   太子身边的一位幕僚笑道,“今日也不过就是以茶会友,大家还是先请品茶吧。”   有人出言打了圆场,清怡郡主自也是不敢再闹。不过,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里,则满是怨恨!   倾城却是根本就是不理会他,摆明了这是有人在利用她了!堂堂的一介郡主,丝毫未曾感觉到了自己在一些比她身分地位低上许多的人面前大献茶艺,这是多么有失身分的一件事儿?若是你献艺的对象是皇室中人,也便说得过去了,可是这里在座的都是什么人?有几位是皇室子弟了?   约莫品了两口茶后,清怡郡主也是回过味儿来了,看来,今日她的确是太过莽撞了!当即,脸色便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洛三小姐,听闻府上,养了几盆极好的茶梅?”李华州问道。   “回太子殿下,正是。”   “想不到,三小姐也是爱花之人!本宫也是素来喜爱茶梅,不知可否过府赏花?”   李华州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洛华城也是惊的手颤了颤,那手中茶盏里的茶汤,险些就要溢出来的。   倾城则是不以为意,笑道,“自然是可以,能招待太子,是敝府的荣幸。”   “何人要赏茶梅?”一道冷冽的声音进来,在这原本是茶香四溢,气氛和美的厅堂里,竟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参见寒王殿下。”   “原来是阿夜来了。”齐王笑道,“来,到这里来坐。”   李华州也是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礼数周全。   “寒王殿下今日可是来的迟了,是否也该按照规矩,罚上一罚?”云世子笑道。   寒王狰狞地面具让在场的几们小姐看了有些害怕,纷纷低下了头,唯独倾城笑看着他,眼底是有着说不出的打趣意味。如今听云墨宸说是要罚他,眼睛便陡然一亮,要看看这位传闻中嗜血成性的寒王,是如何的不近人情的!   “何人家养了茶梅?”寒王却是不理会云墨宸,兀自问道。   “听闻洛府养了几株极好的茶梅,所以本宫也只是想要欣赏一二。”李华州温润道。   “嗯。本王的府中,茶梅成灾了!既然是太子喜欢,本王送你几株就是。这样吧,不如就明日,请太子到寒王府赏花,若是有相中的,直接搬走就是。”   寒王的声音清冷,本来该是十分客气的话,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却是有了几分霸道的意思,让人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在场的众人却是没有人敢出面反驳的,毕竟,这位爷的性子,可是阴晴不定,惹恼了他,怕是极有可能血溅当场了!   李华州闻言,却是看向了洛倾城,冲她眨了眨眼,那眼神里的询问之意,倾城又岂会看不懂?只是,有些事,终归是无法说出口的,倾城只好摇头苦笑!   看到了二人的互动,寒王身上的冷意更浓!轻哼一声,“既然三小姐也喜欢茶梅,就一起到寒王府来赏梅吧!”   寒王此话一出,可是当即就把众给人吓坏了!特别是洛华城,竟是险些将手中的茶给泼了出去!   寒王是什么人?性情残暴,嗜杀成性!尤其是厌恶女色,而且是极为厌恶!从他手里头折了的美人儿,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个了!这会儿主动邀请洛倾城过府赏花,是看着倾城顺眼,还是看着她碍眼?   而寒王的恶名,清怡郡主自然也是听过的,如今听到他竟然是让洛倾城也一并去王府赏花,这心里头自然也就是十分的得意了!洛倾城,被寒王惦记上了,看来,你的好日子也到头儿了!   在场基本上,除了李华州,是人人做此想法,毕竟,从未听说过寒王殿下善待过哪个女子?更未听说过被人送入府中的美人儿,还有活着出来的!如今,听寒王猛然提及了洛倾城,这一下子,洛倾城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这视线里头,不乏同情的、怜悯的、担心的,当然,也有得意的、兴灾乐祸的!   无论是哪一种,倾城倒是都安然地受了,唯有秦王过于关切的视线,让洛倾城有些受不了,一时,也不敢再往他的方向瞧过去了。   因为寒王的到来,这厅堂里的气氛,冰冷了不少。而此时,外头越来越大的热闹声,也是开始吸引了众人的耳朵。   隐约中,听到了洛府、小贼、三公子等等。   倾城和华城听了,相视一眼,暗道不妙!这三公子,说的应当就是洛华宁,因为其在宗族中排第三,而洛华城排第七,所以府上现在都管洛华宁称三公子,称洛华城为七公子,就是为了避免将人弄混了。   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而倾城则是直接就将目光对准了凤宽!只见他唇角的笑纹越来越深,看到倾城冲他看来,竟然是还特意举了举茶盏,点头示意。   还真是得意呢!倾城的眸光微凛,好一个凤宽,果然总是能看准了对手的弱点吗?   齐王蹙眉,“外头发生何事了?如此吵闹?快去看看。”   “是,殿下。”   哼!倾城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做戏罢了,谁不会?   果然不多时,那内侍就再度回来了,“回殿下,与这听雨轩不远处,有一家小型的妓馆,一位小厮正在那里哭闹,说是有人偷了他的银钱,硬拽着那人不让走。”   “不过些许小事,让人打发了就是,别扰了太子的清净。”   “这。”那位内侍似有些为难,“回殿下,那名小厮,自称是相府的下人,说是陪了三公子一道出来,那三公子进了妓馆,尚未出来,可是自己却丢了三公子交由他照看的银钱,怕会惹来责骂,所以,在那儿不依不饶呢。”   好一个会说话的太监!   先将洛府给扯了进来,紧接着言明了三公子,谁不知道这相府只有一个洛华城?这是摆明了要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和注意力了?再加上说什么小厮害怕引来责骂?这是想要在洛家的百年清誉上,添上一抹污点?因为小厮丢了银钱,就要大肆打骂?这背后之人的险恶用心,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多加小心呢?   李华州的脸色微变,不过,却也只是看了看洛华城,想想自己的妹妹聪明,这等的小事,应该是不足为惧吧?不过,待他一偏头,看到了洛倾城微微蹙起的眉,便有些不放心了。   “三小姐,你们府上,还有一位三公子吗?”清怡郡主第一个问道。   有了清怡郡主发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洛华城无奈,只得是和妹妹一起下楼去看看,而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想看热闹?自然也就是一并跟了去了。唯有太子李华州,留在了这二楼之上,让人打开了窗子,看着不远处的一幕。   洛华城下去一看,那人还就是洛府的小厮,名叫刘二,看他在那儿哭闹,立马就喝斥了一番。倾城则是站在了洛华城的身后不语,冷眼看着被斥的刘二。   此时,凤存则是故意看了一眼那妓馆,“百花楼!这名字取的还真是俗不可耐!这等的下贱地方,也是洛公子能来的?”   他语气中的不屑,哪里就只是针对了这百花楼了?一大半儿,是在轻视洛府了!堂堂的书香门第,不是向来自诩清高吗?便是要去一些烟花之地,也万不该选在了这等的低级妓馆,岂不是有辱洛家的门风?   而齐王则是摇头道,“不可胡言!洛家公子,岂会到这等的污秽不堪之地来?”   于一些大家族来说,的确是不屑到这等的小妓馆来的!便是要去,自然也是会去一些风雅之处,比如说,如玉楼!在他们看来,只有那等地方,才配得上他们的身分和家世!   不过,齐王现在这样一说,则是在暗暗贬低了洛华宁了!   “这,回公子,可是三公子还在里面,小的,不敢随意离开。”刘二终于是低头道。   “咦!三公子这会儿不是应该还在孝期吗?”这一行人中,也有与洛华宁相识,或者是共同求学的,对于洛华宁的家事,自然也是知晓一二的。   “天哪!为父丁忧期间还敢到了青楼?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不孝!”   “就是。这等人,竟然是还自诩为书香门第,简直就是有侮斯文!”   听着这人群中越来越难听的谩骂之声,倾城冷笑一声,“哥哥,我记得出门前,曾问过三哥哥,他说今日会出门为堂婶儿寻一位老大夫,以前堂婶儿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理的。而今却是不见三哥哥,只见了他的小厮,谁知道此人的居心何在,竟然是敢诬蔑三哥哥?”   “小人不敢!不敢哪!三小姐,奴才敢拿项上人头发誓,三公子的确是在里面呀。”   “这有何难?”倾城冷笑一声,“哥哥,还是先派人回府,看看三哥哥是否回府了?”   “三小姐不觉得有些舍近求远了吗?”凤存不屑道,“直接让人进了这楼里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位公子所言委实欠妥,这处地方,便是再低贱,也是人家的生意,咱们这样直接闹上门去,人家的生意还做不做?再者说了,若是里面没有三哥哥,又当如何?而且,于我和哥哥而言,三哥哥的人品,比这小厮的话,不知道是贵重了多少倍!我们自是不信三哥哥就在里面的。所以,自然是要先回去问一问。毕竟这等场所,也不是任何人都适合进去的。”   倾城也是在暗指这里太过污秽,洛府的下人都是不屑进去寻人的。只是这话说的有些隐晦,不过,在场的人,也都是听了明白。   此处离相府倒也不远,再加上洛华城直接派了身边儿的护卫骑马回府,不多时,便折了回来。   “启禀公子,三小姐,三公子正在府中服侍堂夫人用药,听说了这里的事,大为恼火,这会儿,正让下人陪了他一并过来,属下担心两位主子着急,所以先行一步,过来禀报一声。”   话音一落,众人看向了这位小厮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先前还在暗骂洛华宁不知礼仪,不顾孝道的一些人,也立马就改了口。倾城不言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在场地每一个人,稍后,等人群安静了一些,倾城才在洛华城的耳边道,“哥哥,你可看到了?原形毕露呀!”   洛华城也是点点头,在场的这些人大半儿他都是识得的,如今看到他们变脸比翻书还快,也是暗自摇了摇头,当下暗暗嘱咐自己,什么样儿的人不能深交,什么样儿的人,就不能离近了,否则,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倒霉了,这些人就会落井下石了!   一旁的寒王看到洛倾城连这样的机会也不放弃利用,竟然是还想着让洛华城通过这件事来看清楚在场每一个人的本性,还真是,用心良苦了!不过,怎么自己的心底里,就有些泛酸了呢?   先前不家些乍乍乎乎的凤存,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洛华宁竟然是在府中?不过,转念一想,也许就是他们故意的也说不定呢!先将这里草草地了结了,回头趁人不注意,再将那洛华宁给接出来?哼!想的美!   “你这小厮也是奇怪,你家主子都回府了,你竟是还不知道吗?”   刘二反应倒也快,直接就是哭天抹泪儿道,“这,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明明就是三公子让小的在此等候的。怎么就?三公子呀,您怎么能自己就先走了呢?”   倾城看这刁奴居然是还敢胡乱攀咬,心中大怒,不过面上却是越发的冷静,“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三公子进去了,他进去多久了?”   “这,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刘二倒是想说谎,将时间说的长一些。不过,这里还有一些卖零碎小玩意儿的,都看到了自己在此逗留了多长功夫了,若是自己扯谎,怕是很快就会被戳破。   “你回府后,可有问过了三哥哥,他是何时回府的?”   “回三小姐,属下倒是没问这个,不过,堂夫人身边儿的一位嬷嬷说,那药还是三公子亲手煎的。属下过去时,三公子才刚刚将药晾好,正要服侍着堂夫人进药呢。属下也知道事情要紧,是亲自进了屋,见到了三公子的。”   洛华城闻言,心头便是大怒,一脚便将那刘二踢倒,“你这恶奴!倒是学会诬蔑主子了!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齐王见事已至此,怕是那洛华宁真的就在洛府了。这一次,他们许是计败了。不料,凤宽却是缓声道,“洛公子何必动怒?既然这小厮一口咬定了是三公子让他在些等的,想必也是有什么缘由的,还是让人进去看一看便是。也免得再冤枉了这个小厮。”   “奴才不敢说谎,不敢说谎呀!”   倾城顿时面上一冷,事已至此,你们竟然是还不肯罢休吗?   齐王不待洛华城有所反应,就已经是差了人进去寻了。不多时,人就出来了。很明显,洛华宁并不在里头。   洛华城还没有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见那内侍手中拿了一枚玉佩,道,“里头的老鸨说是一位公子留下的,进去的功夫倒是不长。留下了这个,算是赏钱了。”   洛华城一看那玉佩,登时就懵了!      ☆、第六章 无崖重伤!   不但是洛华宁有些懵了,洛倾城也是有些呆愣了一下!那玉佩,分明就是洛华宁身上的!还是上次的祭祖的时候,她曾在他的身上见过一次的!   猛地,倾城想到了那日的大火!原来,这才是凤宽的本意!是自己太过大意了,也对自己的读心术太自信了!这个人,不仅仅是在面上隐藏一切,他的心思,更是隐藏的极深!这样年轻的一个男子,竟然是有着如此深的心机,自己,还真是太低估他了!   那场大火,险些让洛华宁母子丧命,也正是因此,他们都忽略了其它的一件极为要紧的事儿!当初洛倾城和洛华城都以为是凤家的人出手,想要取了洛华宁母子的性命,可是如今看来,这却并非是如此简单!原来,他们竟然是先让人入室为贼,再引了大火!如此一来,洛华宁母子俩,到底是有了多少东西,落入了凤宽的手中?   洛倾城偏头看向了凤宽,见其面容平静,并无什么得意嚣张之色,到底是心思深沉,非凤存之辈可比!   不过,凤宽的那一双眼睛里,却是清晰非常地含了一抹笑,不是得意的笑,而是有些淡淡地期待!似乎是很想看看,这一局,她洛倾城究竟是有何解救之法?还是说,只是如此了!若果真是这样,那么,洛华宁,自然也就是毁了!以后,仕途之上,定然是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不孝之人了!   这样的笑,让洛倾城很意外!他既然是确定了凤二夫人的死,和凤成的死,都与自己有关,为何还会期待着自己能破了此局?这人莫不是有病吧?哪有对对手还如此期待的?他就不怕哪一日,自己将他也送上了断头台?   洛华城看了一眼那玉佩后,脸色骤变,而凤存自然是看在眼里,笑道,“怎么?洛公子可是识得此枚玉佩?”   人群中有一位学子打扮的年轻人道,“咦,看起来的确是像华宁兄的玉佩。”   人群中,顿时再起波澜。   “可否让在下一观?”洛华城问道。   齐王示意人将玉佩送了过去,倒也是不怕他们故意将这玉佩给碎了的,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们兄妹毁了此玉,倒是更让洛华宁,有口难辩了!   “哥哥,我怎么瞧着这玉有些古怪呢?”倾城开口道。   洛华城听她这么一说,当即也就仔细地看了看,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看仔细,就听倾城又道,“哥哥可否先让我看看?我记得先前四堂婶儿曾说过这玉是堂叔传下来的呢。说是咱们父亲也有一块儿。”   华城递了过去,同时点头道,“没错。父亲以前也是提起过的。说是父亲的几位兄弟都是人手一块儿的。父亲的那一块儿,就搁在了书房。”   倾城接过了那枚玉佩,右手却是暗暗使力,竟然在这玉佩的背面,注以内力,不过就是瞬间的事,倾城便再度将这玉佩送到了洛华城的手中,“哥哥你看,这玉与父亲的有何不同?”   此时,洛华城细细看去,发现了这玉内的纹路,似有不同。再细看,里头,竟然是有了些许的裂纹,不过,并不是有人以外力碰撞所致,倒更像是这玉的成色不佳,里头本就是有了暗纹。   洛华城摇摇头,“此玉,果然不是我三哥之物。”说着,便将这玉佩再度奉还,“诸位可以仔细看看,这玉的成色表面上看似是不错,可是其里头,却是并非如外表这般细腻光滑。再则,当时这玉佩乃是我曾祖父命人所雕,然后给了他的孙儿,也就是我父亲那一辈的所有兄弟,人手一块儿。玉的成色,虽不能说是一般无二,可也是相差无几的!诸位若是不信,可仔细看看这玉佩,若是还不成,在下可将府中父亲的玉佩取来,一比,这真假立现!”   先前发声的那位学子,也是有些好奇地上前细看了看,“嗯,的确是有些不太像!我记得华宁兄的玉,成色的确是极好的,当初还曾戏言,若是保不住了祖宅,就将此玉给当了,至少也能当上一千两银子的。可是这一块儿,现在看来,别说是一千两了,怕是一百两都不值的。”   众人闻声皆是点头,而唯有凤宽则是眯了眼睛,玉内有了裂纹?这怎么可能?她一个弱小无依的女子是何以做到的?莫不是那洛华城做的?凤宽想想,也不太可能,洛华城的身手,他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会赢得了自己!而以自己的内力,也只有可能是将玉震碎,却是根本不可能会将玉内击出裂纹来的,这得要多么强悍的内力?   此时,洛倾城倒是不再担心洛华宁的声誉了,她担心的是,他们母子的那么多东西怕是尽数落入了凤宽之手,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等等!难道她次次都会在场?这会儿是凤宽分明存了猫捉老鼠的心思,自己才有机会破了此局,若是一旦,自己将他逼急了!他再做出一些过于极端的事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正想着,这边儿洛华宁也到了。倾城直接给他使了个眼色,抢道,“刚刚从这妓馆中搜出了一枚与三哥哥的玉佩极为相似之物,不过,刚刚众人也都瞧过了,是有人仿造的。倒是这个恶奴,口口声声说你在这妓馆之中。哥哥,此等的恶奴,我们是万万不能容了!还是直接将人送到京兆府吧。”   那刘二听了,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就往凤存的方向看去,不过,精明的他也知道,这会儿,他是什么也不能说的,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若是不说,可能还会留了一条性命,可是一旦说了,自己的老小?   “刘二,你身为洛府的奴才,竟然是敢诽谤主子,其心可诛!来人,带走。”洛华成怒不可遏道。   一行人,即将散去,却听那寒王冷声道,“明日的赏花宴,三小姐可是务必要来,本王没有等人的习惯。”话落,再次发挥了其人冷心冷的特点,甩甩衣袖,拽拽地离开了!   寒王的话,当即就将洛华宁给吓了个半死,寒王的名声,他自是听说过的,连忙问道,“三妹妹,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要去寒王府做客了?”末了,又急急道,“你不要命了?”   看到洛华宁担心的样子,倾城失声笑道,“怕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去!当着李太子的面儿,他还想着杀我不成?再说了,李太子温柔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寒王殿下对我这个弱女子出手?”   话音一落,一些还没走的千金小姐们,脸色又再度变了变,原本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这会儿,竟然是有些嫉妒起了洛倾城,是呀,有李太子在,寒王怎么可能会伤及洛倾城半分?   倾城也不理会众人艳羡嫉妒的目光,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回报寒王对于自己的相助罢了!毕竟,他好不容易积攒的恶名,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否则,若是自己平安无事地从寒王府出来了,寒王的恶名有损,对他的人身安全怕是就要有麻烦了。   待回了洛府,洛华宁就被洛华城给叫走了,只是刚到了院子里还没说几句话,就听到了青兰来报,说是三小姐的身体不适,请两位公子过去看看。   二人对视一眼,哪里就是什么身体不适了,怕是这个妹妹是有什么话要跟他二人说吧。   果然,进了锦绣阁,就见倾城让云姑姑在门外守了,青兰和青鸟二人在旁边站了,洛倾城一脸的严肃道,“咱们这次,怕是有大麻烦了。”   “妹妹可是看到了那枚玉佩,所以想到了其它的?”洛华城也是有些担心道。   “三哥,你们的东西,大概总共有多少?要不,你写下单子下来。”洛华城催促道。   洛华宁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我们的东西,虽然是不多,不过都是太过零碎,母亲的一些首饰,是一件也没有带出来,另外,还有母亲的一些贴身之物。”   洛华宁说到这儿,略有些尴尬,其实,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说,兄妹俩也是明白地差不多了!果然如此!   “三哥可是被那个刘二给骗出去的?”   “正是,我也不知道刚拐了个弯儿,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回到了洛府了。”洛华宁这会儿想想,还是心有余悸的。   他不知道,洛倾城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被人迷晕了,然后再让人给抬到了那间妓馆,幸亏是我身边的暗卫一直跟着你,否则,怕是这一次,真的就是凶多吉少了。”倾城说完,又道,“这个凤宽,竟然是能想出这等的恶毒法子来,还真是让龌龊!”   “问题的关键是,我瞧着,齐王,似乎是也被搅了进来。”   洛倾城的眼神突然冷冽了几分,“好一个凤宽!真是好计谋!原以为上次红燕的事情就已经是够歹毒了,却不想,他竟然是还有如此高明的招数!今天他可以抛出一枚玉佩,它日,他便可以再抛出一支簪子,一支手镯。这样歹毒深沉的心思,还真是世上仅见!”   洛华宁此时也是明白了几分,脸色煞白,这一次,他们想要陷害自己不成,可是若是再有下一次呢?万一他们陷害的对象是母亲呢?那母亲不仅仅是声名尽毁,怕是还要被人逐出族谱,更是丢了性命!母亲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如何会受得住?   倾城看他脸色惨白,自然是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三哥,说到底,你们也是受了我们的连累。你放心,此事,既然是已经露出了苗头,我自然是会想法子将那些东西夺回来,实在不成,就直接毁了!”   洛华城这才想到了那枚玉佩里的裂纹,不过看到洛华宁在,他也不好直接问,想了想,还是等一会儿没人了,再问就是。   “三哥,如今你只管是读好你的书,照顾好堂婶儿就是。另外,哥哥,这府里的下人,也该整顿一番了。”   洛华城一想到了那个可恶的刘二,这怒气就又上来了,“这个该死的恶奴!看来,咱们洛府平日里也是太过宽厚了。竟然是引得人家再三的欺负!”   倾城想起了上次借着自己中毒之时,已是整顿过一番。不过,外院嘛,还是哥哥动手,最为合适。另外,也是该跟哥哥提一提暗卫的事了。   “哥哥,不如,还是给三哥配一名暗卫吧,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些。总不能不让三哥出门吧?再说了,出了事,即便是暗卫解决不了,最起码,能给咱们稍个信儿。”   洛华城点点头,“好!”   洛华宁却是连连摆手道,“不妥不妥!我与母亲住在这里就已经是很叨扰了。哪能还要再给你们添麻烦?”   “三哥若是执意不肯要暗卫,才是给我们添麻烦呢。”   洛华宁一愣,看到洛倾城那清亮如月的眸子,当即也明白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外出再被人算计了,的确是就有些不妥了!不仅仅会牵连了自己,更是会牵连到了整个洛家的声誉。   洛华宁想明白了这个,自然也就是点头应了。这才出了锦绣阁。   “妹妹,那枚玉佩是怎么回事?”洛华城记得清楚,自己先前虽然是看的太准,可是那玉佩里面也是不可能会碎纹的,可是倾城不过是看了一眼,就成了那般模样,委实是有些太奇怪了。   “不过就是障眼法罢了。”倾城这会儿,可是没打算将自己会武的事情告诉他,否则,这一讲出来,怕是哥哥今晚就不必睡了!再来,有关她的事,目前来说,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不说别人,就单单是那位国师沉香,她就觉得有点儿邪门儿!保不齐,他就会一些什么特殊的法术之类的!   “哥哥,我想跟你说说暗卫的事儿。”倾城开门见山道,“咱们府上的暗卫人手太少,功夫太差。哥哥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还是要想法子将这个给撑起来才是。如今这京中的局势,还算是稍好一点儿,等到几位皇子王爷斗的热闹了,咱们府上的暗卫若是实力不俗,至少,可以保全一些人。哥哥以为呢?”   洛华城一愣,他是没有想到过这些的!在他看来,洛家一门清贵,百余年的清誉,任是哪位皇子登基,也不会是对着洛家下手的,不过,如今听妹妹这样一说,倒也是多想了想。   “妹妹说的对!父亲直到如今也不肯站队,只是一心辅佐皇上,想想今日之事,那齐王倒像是事先知道的!看来,咱们洛家,已经是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哥哥说的极是。父亲一直不肯表态,对于某些心急的人来说,拉拢不成,就是劝服,再不成,就是威逼,还是不成,就只能是杀了!再扶植一个在原位上就是!”   这话,洛倾城说的直白,洛华城听的则是有些胆寒!毕竟,事关父亲的生死,洛家的存亡,的确是不得不防!   “如今,齐王既然是已经开始对咱们洛家起了心思,咱们就得万事小心。父亲是洛家的族长,如今,父亲这一脉,只得你一子,可是其它的堂伯堂叔呢?还是要想法子将咱们自己家的人团结起来,莫要给人以可乘之机!”   倾城说着,面色微冷,“哥哥,这也是我找你的第二件事。洛家年轻一辈中,除了洛华宁,其它的男儿也有几个不错的。哥哥就费心看看,若是于文有长的,就让他们跟着三哥多学学,若是于武有道的,哥哥也可以借着你现在的职位,多加培养帮扶。毕竟,只有咱们自己的实力壮大了,人家才会投鼠忌器!”   “可是这样一来,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再被人扣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比如说谋逆?”最后的两个字,洛华城说的极轻,许是怕吓到了妹妹,又许是怕吓到了自己!   洛倾城淡然一笑,“我们不过是培养自家子弟,又不是去占山为王,哥哥怕什么?若是实在是有些扶不起来的,就看看其在庶务上,是否有前途。若是有一些冥顽不灵,屡屡给洛家惹麻烦的,则就是当断则断!这等紧要的关头,咱们洛家,是不能出一丁点儿的事儿!”   “妹妹,这些事,是不是应该去跟父亲说一说?”   “说自然是要说的。不过,你自己要再斟酌一二。另外,就只说是你的主意就是。我想着,今日在那妓馆前发生的事儿,父亲定然是会收到消息的。你今晚就与父亲提,也是可以的。”   “那好。就依了妹妹。”洛华城也知道有些话,她这个做姑娘的,是不能说的,否则,怕是会引起了父亲的反感。   “哥哥,你先等等。”倾城说完,便唤了一声,“洛离!”   洛离应声出现,“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你的身手是极好的,如今哥哥要重新训练暗卫,你就先回到哥哥那里,听哥哥的差遣就是。”   洛离一愣,随即眼神中有些失望和落寞,“可是小姐嫌弃了属下?”   倾城一看到他的眼神,便想到了自己先前的几次试探,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哥哥如今还当着差呢,哪里就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训练暗卫?不过就是让人协助帮忙罢了。待暗卫有所小成,你自然也就会回来了。”   洛离听了,脸色这才好转,“谨遵小姐吩咐。”   洛华城还没反应过来呢,这边儿倾城又唤了一声,“青鹤!”   “回小姐,属下在。”   又是一道暗影轻飘飘地落在了洛离的身旁。洛离当即便是一惊,此人的身手明显就是在自己之上!而且,看其态度,对于小姐倒是恭敬。   而洛华城则是直接就有些懵了!“妹妹,这位是?”   “哥哥不必管他的来历,只要是知道,他绝对可靠就是!另外,哥哥应当从刚刚也能看出,他的身手,可是着实不凡,哥哥可以让他暂代训练之职,再加上有洛离从旁相助,哥哥也大可放心。”   “不成!”好一会儿,洛华城才反应了过来,“他们都离开了,谁来保护你?不行,让洛离还留下,我将我的暗卫调出来就成了。”   “万万不可!”倾城出声制止,“哥哥,你整日都是要出门的,身边没有暗卫怎么成?而我左右不过就是待在府里,要什么暗卫?再说了,万一出门,我身边的青兰青鸟你也是见过的,她们二人,也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哥哥放心就是。”   洛华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也不成!咱们府上也不是没有暗卫了,哥哥再给你调派一个过来。”   倾城一听,脑袋就大了!这个洛离还是自己费了不少心思才收服的!若是再来一个,自己岂不是又得花费心思将人给收服压制?   “哥哥,我这里真的没有问题,你放心就是。再说洛离又不是不回来了。大不了,我若是出门,就多跟一些护院就是,这样成了吧?”   洛华城还是觉得不妥,倾城就赶紧道,“好哥哥!就这么定了。”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往外推,“你快去准备吧。”   洛华城被她推了两步,又觉得不妥,“那明日的寒王府,你去是不去?”   “哥哥以为呢?若是不去,岂不是将寒王殿下给得罪死了?”   洛华城一想了是,就寒王的脾性,若是不去,怕是就得让他记恨一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来找妹妹的麻烦呢?   “那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洛华城做哥哥的陪着,自然是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相信寒王也不会计较的。   送走了哥哥,倾城就马上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将凤宽手里头的那些东西弄出来了!可是洛华宁又说了,东西零碎,许是不少,再加上了房氏的那些首饰,还真是麻烦呢!不过,若是直接先报了官呢?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这样,若是那凤宽敢再拿出东西来,应该就得先思量思量,是否妥当了。   倾城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有的东西,是无法细细描绘的。即便是描绘的清楚了,一旦是让人起了疑,名声这种东西,可是最经不得那种似真似假的事儿的!万一再毁了他们母子的声誉,可就是太过冒险了。再想想,他们母子会有此番遭遇,也是因为她对付凤家为母亲和自己报仇在先。总之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将这麻烦给他们解决了才是。   如今自己被凤宽步步紧逼,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的读心术,这会儿怕是早就出了大岔子了,洛华宁怎么可能还会平安无事?   孝期嫖妓,不仅仅是会让他从此声名尽毁,再无缘仕途,更是会让有可能让他被父亲从宗族中除名!这会儿一想想这个可怕的后果,洛倾城便是一阵胆寒!   入夜,倾城再度换了衣裳,往玉景房的方向去了。   这一回,屋子里却是安安静静的,并无任何的人影,倾城一愣,难不成还没回来?不知为何,倾城突然就觉得心中一阵不安,无崖莫不是去了驿馆?   一想到了国师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倾城的心里就有些发紧,当下不再多想,飞身就往外走,直奔城东的馆驿了。   果不其然,馆驿内似乎是发生过打斗,看着里面的样子,显然是打斗还很是厉害!倾城的眼神一凛,看来,无崖定然是被人发现了!   咬了咬嘴唇,细细一思量,再看了一眼那些打斗过的痕迹,然后直接就出了城。   刚出了城外没有多远,倾城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暗道不妙!依着自己的直觉,受伤的不可能会是国师或者是太子哥哥,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无崖了!   果然,就在倾城靠近了一处密林时,听到了有些弱的打斗声。   倾城来不及多想,直接飞身而上,刚一靠近,便看到了无崖被国师击了一掌,连连后退,那国师再次欺身而上,似乎是欲将其一掌毙命了!   无崖大惊,想不到这国师的身手竟然是如此厉害!自己这一次,也算是栽了!不过,一想到了洛倾城的嘱托,和大仇未报,无崖的心里,多少还是泛出了些许的酸涩和不甘!   就在无崖以为自己命丧于此的时候,想不到一双小手硬生生地接下了那国师一掌,不用看清来人,只是需要闻到了那抹淡淡的清香味儿,无崖就知道是谁来了!   倾城与国师对上一掌,二人各自一个后空翻,退后数步,只不过,倾城落地的时候,身形明显是晃了晃,而国师,则是稳如磐石。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夜闯馆驿,谋害太子?”国师率先发难道。   一旁的李华州隐隐觉得来人熟悉,上前拦住了国师,“师父且慢。”   而无崖则是在知道倾城终于赶来救他后,松了一口气,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的脸色,已是惨白了几分。   倾城一把扶住他,而无崖则是毫不避讳地将长臂搭在了她的肩上,故意若无其事道,“无碍,不过就是些小伤。休养一两日就没事了!”   “闭嘴!”倾城轻斥一声,将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而李华州在听到了那一声轻斥后,整个人,则是微僵了僵,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地试着轻唤了一声,“洛洛?”   洛倾城听到哥哥唤她,也知道是瞒不过去了,更何况现在无崖的伤势不轻,急需救治,在自己哥哥面前,也就不无隐藏了。   “哥哥,他受的伤太重,快帮我救他。”   倾城一出声,这无崖和国师都是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于无崖而言,洛倾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太子当哥哥?而于国师而言,太子又是何时多了一个身手如此了得的妹妹?竟然是在接了自己一掌之后,还能站的如此稳当,说话如此顺畅?   李华州哪有心思再想那些?连忙叫了国师上前,而倾城则是将无崖扶着,顺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喂,堂堂国师,不将事情弄清楚,就出这么重的手,你羞也不羞?”倾城白了那国师一眼,一点儿好脸色也没给。反倒是转了头看向李华州,“哥哥,可有什么治愈内伤、调息内力的药?”   李华州也顾不得其它,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红衣美男,竟然是妹妹的人,连忙就从身上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倾城抢了过去,“吃几颗?”   “先服一颗,一个时辰之后,再服一颗。”   倾城也不看几人的脸色,直接就给无崖喂了一颗,然后才小心道,“你先试着调息。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再伤你了。”   无崖点点头,一个字也没问。倒不是多么地相信那两个人,而是对于洛倾城,他是绝对的信任!   看到无崖开始闭目调息,倾城几人退出了一些,才再次打开了那个小瓶子,伸手给自己也服下了一粒药,看到李华州有些关切的眼神,倾城摇头制止了,再看了一眼正在疗伤的无崖,眼底似乎是有些心疼了!   “你没事吧?刚刚国师那一掌,虽说是未尽全力,可也是足以使人重伤了?”李华州压低了声音。   倾城摇摇头,“只是感觉到了些许的气息不稳罢了,没有什么要紧的。不必担心。”说着,目光便越过他,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国师身上,“你干嘛下这么狠的手?无崖又没有想要要去行刺?”   国师的神情一滞,看一眼一旁的红衣男子,他们也只是发现了有人偷窥,倒是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其它的举动,是他太过小心,担心无崖是什么人派来的探子,抑或是刺客,所以才会直接出手了。   “想不到人人都传的废物三小姐,不仅仅是文才出众,更是武功高绝,本国师佩服呀!”   听了国师分明就是转移话题的话,倾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看向了对面的李华州,“他是哥哥的人?”   李华州笑笑,“他是我的师父,也是姑姑最信任的人。”   “哼!”倾城别过头,咬着牙道,“无崖是我的亲人,他若无事还好,若是有事,我定是不饶你!”   她这样一说,国师倒也是未曾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小丫头虽然是厉害,可是却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一想到了她的身分,国师还是微微蹙了眉,看了李华州一眼,似乎是有些为难了。   而李华州则是无奈地笑了笑,“洛洛,你说的是不饶我,还是不饶师父?”   “都一样!”倾城似乎是气极,冷着脸道。   倒也不是倾城故意给人甩脸色,只是无崖的命是她救的,这几年跟着她,一个无崖,一个花楚,除了在平日里的练武比斗中受过伤,在外面,何时让人给如此为难过?无崖是她来到这里后,亲自救下的,两人都是朝夕相处了几年,感情自然是并非一般,如今见无崖受了这样重的伤,心里头,自然是有些不好受的!   “洛洛,哥哥也不知道他是你的人,若是知道了,定然是不会让师父出手如此重的。”李华州轻哄道。   国师则是面上略有错鄂,自己的这个徒弟是什么性子,国师怎么会不知道?他看起来温润如玉,实际上对于任何人都是一幅不远不近,让人不知如何亲近的一种性子!这么多年,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除了自己这个师父,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苍冥女皇了!   如今见他竟然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哄着一个姑娘家,国师的心里自然是十分地疑惑的。   “你就是那个在我出生时,到过洛府的国师?”好一会儿,倾城的声音才略缓了一些,直接问道。   国师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这位三小姐话问的如此直白,点点头,“正是。”   “你可是说过我会有什么大灾,让父亲将我送走?”   国师点点头。   “那我现在如何了?还会有什么大灾吗?”   倾城的口气、态度,无论是怎么听,对于这位国师大人,那都是半点儿的敬重也无,反倒是极为反感的样子。而意外地是,国师竟然是也不恼,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有了几许的诡异。   李华州听了一会儿,抬眸看了国师一眼,“师父,关于洛洛的事,还是保密要紧,毕竟现在,她在这京中的日子,似乎是也不太好过。”   倾城一挑眉,“哥哥可是也看出来了?”   李华州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会儿,倾城脸上的面纱早已扯下,在月光的浅浅映照下,显得有几分的白,让李华州略有些不悦。   “你的身手虽然是不差,可是刚才也受了内伤,可是需要调息一下?”   倾城摇摇头,“哥哥,其实他今日会去馆驿,是因为我想知道那位曾在我出生时,到过洛府的国师,究竟是何许人?而且,我总觉得他的身上透着几分的怪异,让我有些不安。”   这话倾城就这样大刺刺地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避讳国师。这让国师先是一惊,再是一喜,这个小丫头,倒是有趣的紧!   “洛洛,关于凤家,怕是不好对付,可要哥哥帮你?”   倾城摇摇头,“哥哥是苍冥国的太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而且,凤家,我还是有信心能将他们置之死地的!若是单纯地只是杀了他们报仇,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就是为了让洛家的哥哥,都能尽快地成长起来罢了!毕竟,无论是三哥,还是我的亲哥哥,他们都是出身书香门第,于这杀伐二字,还是有些避讳的。”   “你倒是想的长远。”   “如今千雪国看似平静,可是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一味地只知道读圣贤书,莫是说将洛家发扬光大,我瞧着,倒是没准儿会将洛府都给带到地狱里去!”倾城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眼底却是冷冰冰的。   李华州明白了她的心思,这是想要让洛家年轻一辈地几个栋梁,能将一些事情看的更清楚,也让他们得到一些历练,就像是今日的洛华宁之事,他在楼上可是看的清楚,由始至终,她的脸上就没有什么慌乱之色,而且,一直都是十分的镇定的,可见,此事原本就是在她的预料之中了!   原本,倾城可以直接就先让人将那刘二打杀了,自然也就是不会有后来的这一出了,可是她没有,而是利用这个,反倒是套出了凤宽的底牌,不得不说,他这个妹妹,这心思较之上一世,可是玲珑了许多!   “你的心思,哥哥明白,只是,千万莫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是。”   倾城今日在那街中站立之时,自然也是与哥哥对上了一眼,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哥哥,也是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也就是哥哥能明白。若不是我将那刘二留下,又怎么会引出了凤宽的后招?若不如此,我又怎么会知道了他竟然如此歹毒,还盗走了三哥母子的东西?”   “洛洛果真是长大了!哥哥也就放心了。”   倾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这点儿小心思,在哥哥面前就是不值一提的。不过,哥哥此行的目的,除了商谈两国的边关贸易,就没有打算也弄个和亲什么的?”   国师听了,竟然是险些有些站不住!这样的话,也是一个千金小姐能随意说出口的?再看那洛倾城竟然是边说还边摇晃着太子的袖子,简直就是,不成体统!   倾城注意到了国师不满的眼神,当即冲着他就哼了一声,“若是看不惯,就不要看。本小姐又没有求着你看!”   李华州看到她竟然是与国师对上了,心知也是因为无崖受了伤,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好了,别再恼了国师了。你可知道刚刚的这疗伤圣药,可是国师费尽了心血才研制出来的。”   倾城听了,不便是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倒是笑得极尽妖娆道,“既然如此,那国师就再多拿出几瓶来,当是赔礼道歉吧!”   国师一听,脸就黑了,而李华州则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第七章 开始反击!   国师当即是气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吹胡子瞪眼地冲着洛倾城就恼了,“你当这是大白菜,满大街都是呢?”   “呿!不给就不给,真是小气!”   倾城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贪了太子哥哥的这瓶圣药,有什么不对的!反正他是哥哥,而且他背后还有着这样强劲的后台,不要白不要!   灵动的眸子一转,倾城又有些讨好地看向了李华州,“哥哥身上想必也是带了一些上好的治愈外伤的好药吧?来来来!快给我一些。嗯,不对不对,哥哥身上有什么灵丹妙药,统统给我就是了。”   倾城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旁的国师给气得够呛,就差是跳起脚来骂洛倾城了!那样子,哪里还有先前在听雨轩时的谪仙模样?   而李华州看到了自己师父能被气成这样儿,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向来是好脾气,温性子的国师,竟然是被洛洛三言两语就气成了这般样子,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   国师看到洛倾城的一双小手,就在李华州的身上鼓捣着,丝毫不理会自己,更是气得脸色通红!   “三小姐竟然是如此不知礼仪,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洛倾城则是毫不在意,仍然是兀自在李华州的身上翻找着,只要是瓶瓶罐罐,不管是什么,直接就往自己的怀里塞,而李华州也是不阻止,任由她这样折腾着,而且是还面带笑意,似乎是不像是在打劫他,倒像是在为他解决什么麻烦了。   看到自己的徒儿,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是任由一个小丫头这样的冒犯,而不怒不恼,国师就更来气了!   “殿下,您身为太子,岂可任由这三小姐如此任性妄为?这,这成何体统?”   “师父莫恼,她是我的妹妹,性子就是如此,由着她就是。”李华州不但不恼,这语气中还尽是宠溺的语气!国师当即就是气得在原地打起了转儿!   “喂,我说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别再这样来回地转了!你就不怕你自己再一时受不住,气血翻涌?万一再脑充血,中了风什么的,可别说是我害的你!”   倾城这话还真是毒!当即就把国师给气得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偏他对她还是有所顾忌,既不能打,也不能骂!尤其是现在还有太子在这儿护着呢!真真是一口气憋在了那里,上不去,下不来,没把国师给呕死!   终于,倾城的怀里也是鼓鼓地了,表情还算是满意,小声地附在了李华州的耳边,“哥哥以后有好东西,都要记得给妹妹一份儿哦!不然,以后我都不唤你哥哥了。”   李华州听了,眼底中闪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前世,小时候只要是洛洛有了什么想要的东西,自己不给她,她就会使出这么一招来。而每次,也都是自己先服软。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在自己的面前撒娇了呢?   “好!”   声音不大,可是国师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听不到?当即就气得想要跳脚,不过,为了维持自己国师的形象,还是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只不过一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却是想要将洛倾城给吃了似的。   李华州看她的脸色有些泛白,心想她刚才受了国师一掌,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虽是服了药,可还是要调息一下较为妥当。   “来,洛洛先在这儿坐了。”李华州拉着她在离无崖不远的地方坐了,抬头吩咐了一声,“来人,生火。”   很快,就自树上飘下来了几名黑衣人,然后再动作熟练地生起了火堆。   倾城对于这些人的出现,毫不意外,她早就察觉到了这里还有不下十名的暗卫,如今看来,太子哥哥身边的高手不少,想来他在苍冥国的实力,也算是不弱了。   猛然想起了那个跟前世的哥哥生的极为相似的云墨宸,倾城采用了传音入密,问道,“哥哥以前见过云世子?”   李华州自然是明白了倾城的意思,“他以前四处游学,曾到过苍冥,我也见过他两次。初见时,我的心底也是极为震撼的,想不到,竟然是会有一个跟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人。”   “我初见时,还以为是哥哥呢!”   李华州摇摇头,有些宠溺道,“哥哥现在生的不好看吗?”   “好看!哥哥自然是最好看的。”倾城说完,还不忘对着李华州献媚地笑了笑。   李华州伸手轻抚着她的头,这是他的妹妹呀!宝贝了十几年的妹妹,想不到,竟然是还能在这里再见!只是,这一世,他们之间,再无了血缘关系,仍然也只是能做兄妹吗?   李华州的眼底泛出了一抹苦涩,不过却是掩藏得极好,“洛洛,哥哥永远都会宠着你,所以,千万不可以跟哥哥生分了。”   “这是自然!”这会儿,二人都不再用传音入密,而李华州似乎是颇有些感慨,“看来洛洛在这千雪国,也是一路荆棘,可有需要哥哥相助的地方?”   “哥哥在苍冥国过的可好?”倾城摇摇头,面色微微严肃了些。   李华州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坐在了太子的位置上,难免会招来一些皇族中人的嫉恨。一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如此记挂着自己,李华州的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你放心,哥哥不是那等无用之人。”李华州仔细地看了她一眼,“乖,你现在打坐调息一下,哥哥为你护法。”   倾城吃了那颗丹药后,也确实是觉得体内的真气似乎是四处游走,需要调息一番,如今听哥哥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是不再推拒,看了一眼无崖,然后冲李华州笑笑,便开始运气调息了。   不多时,无崖缓缓睁开了眼睛,脸色虽然仍是有些白,不过比之先前,已是好了太多。看到了洛倾城也在另一边调息,心知硬接下了国师的那一掌,定然是让她也受了内伤,强忍了体内的不适,缓步过去,在离倾城不远处的一棵树前靠了,却是背对着倾城,这姿势,很明显是有些担心她的安全了。   李华州看到他受了重伤,仍然是不忘保护妹妹,心里多少是有些安慰,“你放心,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她不会有危险的。”   无崖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仍然是保持着自己全身戒备的姿势。   李华州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再劝,倒是招呼了国师也一并在这火堆前坐了。   “师父,你不是正好说要去找她吗?如今她人就在这儿了,你不如就趁着这会儿,看看她的面相如何?”   无崖听了,眼神中有些不屑,不过,因为是背对着几人,所以并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否则,那位高傲的国师,说不定就会直接再送他一掌了!   国师沉香,仔细地看着对面的姑娘,火光将她的脸色映得通红,细看其眉眼,竟然是多少还与李华州有些相似!好一会儿,国师才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天命富贵,亦正亦邪!”   “师父此话何意?”李华州蹙了一下眉。这前半句还算是好话,可是这后半句,怎么就有些让人不愿意听呢。   “殿下,有些事,非人力可更改,有些人,也非是点化便可顿悟,至于这位三小姐,是神是魔,皆在其一念之间罢了。”   无崖听了,则是挑挑眉!小姐的性子,可不就是亦正亦邪?   李华州则是细细地品味着国师的意思,眉头竟是一时难以舒展了。   好一会儿,才听他有些落寞的低喃声,“只要是洛洛过的好,过的开心,便是将这锦绣河山都送她,又有何妨?”   声音不大,很快就消散在了这有些阴冷的夜风之中,而无崖的身子一僵,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不满,有吃惊,还有一丝的妒嫉!竟然是要以江山拱手相送,也是毫不吝啬吗?   而国师的脸色,则是明显一变,惊道,“殿下!”   李华州苦笑着摇摇头,以眼神示意国师无需多言,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言论,可能会给倾城带来怎样的麻烦!而国师虽然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看向了洛倾城的神色,则是明显多了几分的冷冽。   国师的眉头紧锁,想到了来之前,女皇陛下的嘱托,一时,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倾城很快就调息完毕,脸色比先前好了很多,看到无崖已经起身了,便赶紧再倒出了一粒药让他服下。   “哥哥,时候不早了,我和无崖先回去了。你现在的身分可是贵客,若是被人发现好好的馆驿不住,偏生跑到了这野外来,怕也是会给你引来麻烦的。也早些回去吧。”   “好!可需要我送你?”   倾城摇摇头,“多谢哥哥了。不必!明日寒王府再会。”   话落,便一手扶着无崖,一个纵身,已是到了数丈之外的树上,再几个起落,已是看不到了她的影子了。   “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若是让苍冥国的那些皇亲们,听到了您刚才的那番话,怕是您这个太子之位,也就不必坐了!”   “那样正好,反正这太子之位,原也就不该是我的。若是姑姑能有意将我废了,我倒是宁愿去做一名闲散王爷,四处游山玩水,踏遍名山大川,岂不美哉?”   “殿下万莫要再提此事,陛下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如果让陛下听到了,该有多么伤心。”   李华州长叹一声,“也罢,走吧!”   倾城将无崖送回了玉景房,扶他躺下后,又将那瓶疗伤的药放在了他的床头,“你自己就是大夫,自己别忘了服药。这两日,哪里也不许去,就在这里好生养着,我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回过来瞧你,若是你敢不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就立刻让人将你送回玉景山。”   无崖撇撇嘴,不过对于倾城的这种在意,这种带着威胁的关心,却是十分的享受!   “倾城,我有一事不明,若是问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你问。”   “你为何要唤那李华州为哥哥?”   洛倾城知道他就是会问这个,摇头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不懂。总之,他不会害我,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无崖看她如此信任李华州,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吃味儿,不过,还是有些不解道,“我在初时听到了你唤他为哥哥时,便觉得大为惊讶,可是当时,我注意到了国师的面上,虽然是也有吃惊的神色,不过,明显是比我要轻的多!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   倾城一愣,是呀,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国师对于她和太子哥哥之间的关系,似乎是表现地并不是特别意外!难道说,这个神棍,已经是窥破了什么?再一想到自己出生之时,他便来过洛府,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自己调息之时,那国师对于自己的评价,她也是听到了的。不过只是并未在意罢了。天命富贵?哼!若是果真如此,自己又是何故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自己穿越过来之前,这具小身板儿才四岁,那前四年过的根本就是任人欺凌的苦日子!何来的富贵?而这后来的十年呢?自己远在江南,不得亲人疼爱,不得吃穿享受,何来富贵之说?   神棍就是神棍,他的话,果然就是信不得的!自己若是天命富贵,就不该是受了这么多的苦!而且是还曾几度险些丧命!如今又与凤宽对上了,这算哪门子的富贵命?分明就是劳碌命!   “行了,你先好好休养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无崖出声拦她,“你明日,真要去寒王府?”   “自然!再说了,哥哥也会去!”顿了一下,倾城有些得瑟道,“是我的两个哥哥都会去哦!放心,有他们在,你以为那位寒王爷能对我如何?不过,我倒是担心那位清怡郡主也会起了好奇心要跟过去,那样的话,我可就不敢保证,我们的那位阎王爷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了!”   “哼!不过就是花痴一个!倒是你,千万小心着些。”   “行了,行了!真是啰嗦。你休息吧,我走了。”倾城摆摆手,二话不说,便直接走了。   无崖躺在了床上,略有些白的面容,将其原本是妖娆俊逸的面容,衬得更是多了几分的病态之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脸上则是明显就有了些许的受伤神色,一想到了洛倾城和李华州的亲昵,他就觉得心里极不舒服!特别是一想到了李华州的那句话,他究竟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还是无意间的真情流露?倾城跟他到底是何种关系?为何竟是能让那李华州说出了将江山相送的话?这也是太过让人惊悚了些!   无崖想着想着,突然神色大变!   李华州说这话时,声音虽然是低,可是当时他离着倾城那样的近,倾城不可能是听不到的。这样说来,倾城当时也是听到了这番话,可是她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受宠若惊,没有意外,就像是她早已知道了李华州会这么说一般!又好像是李华州原本就该是对她这样的态度!这也是太让人有些难以捉摸了!   倾城可是没有无崖的那么多心思,急匆匆地回了锦绣阁,便直接上床休息了。明天还要去寒王府呢,估计,还会有什么好戏等着她了,她可是等养足了精神,不能总是让那个凤宽再牵着鼻子走了!   今日,幸亏是她刻意留了刘二的一条性命,否则,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是不知道凤宽竟然是还留了这么一手儿!而且,今日通过凤存和凤灵在那里的表现,再加上她自己探查出来的结果,便是凤宽此人太过聪明了!他虽然是利用了凤存和凤灵,却是压根儿就没有将一切都告诉二人,二人也是有些糊涂地配合着他,只知道他们是要对付自己,对付洛家,具体的,却是一无所知。   由此可见,这个凤宽的疑心甚重!若是利用得当了,这一点,倒也是极容易成为他的一大致命弱点了!   想想,就连齐王,也是对于凤宽的整个布局知之不多,也许,自己只需要稍稍耍点儿小聪明,就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倾城思及此,面上欣慰一笑,今日,总算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不知是因为受了内伤的缘故,还是累及,倾城这一觉竟是睡到了次日的近午时才醒。   “怎么回事?为何不叫醒我?哥哥没有过来?”倾城想起今日应了寒王去寒王府赏花的,一下子就急了,万一那厮再恼了,可是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的?   “小姐,您别急,今日的寒王府是去不成了,这会儿公子和老爷都进宫了,听说是宫里头出了事。”   “宫里头?”倾城的眼皮一跳,“宫里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因为昨晚的馆驿中出现了刺客,这会儿皇上下令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进宫了。”   倾城略有些不解,难不成,是昨晚上他们和无崖的打斗惊动了其它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若是应该惊动,也早该惊动了,昨晚上他们回来的时候,也不见馆驿那边有什么动静呀!   “青兰,去前头等着,看看父亲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报我一声。”   “是,小姐。”   倾城的眉眼深锁,苍冥国太子遇刺,此事的后果,可是极为严重的,不过,京城的治安一向是很好,什么人胆敢行刺太子?倾城思来想去,也是没能品出个一二三来,索性就起身到了前厅等着,看父亲和哥哥能带回来什么消息。   而结果,则是大出意外,皇上竟然是下令让御林军副统领冷宵负责太子李华州在千雪国的安全。这一旨意,说明了什么?   冷宵是凤宽的亲舅舅,是已故凤二夫人的亲哥哥,原是御林军统领的,只是后来因为一次皇上在外狩猎时,出了意外,所以皇上才将他贬为了副统领,由王家的人,接了正统领一职。如今,皇上将自己的御林军派出了,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李太子的看重?还是只是说做做样子而已?   “妹妹,你不必想太多,这个跟咱们似乎也是没有多大关系吧?”洛华城问道。   “哥哥说的对,不过,李太子受惊了,父亲就没有过去探望吗?”   “父亲说,今日过去的,势必全是王爷皇子,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待明日再说。”   倾城点点头,“父亲说的也是,的确如此。哥哥没去忙暗卫的事?”   洛华城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就要去了。我已经是跟父亲谈好了,父亲也是赞成我的主意。事实上,父亲一早就有了这个主意,不过,他是文人,这些血雨腥风的事,他做不来,所以,就一直是搁置着,如今我提出来了,他一口便应了。”   “那也就是说,这洛府的暗卫,现在尽数在你的手中了?”   “正是。妹妹可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洛华城是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向妹妹请教,有什么不妥!   “哥哥,凤宽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如今,我们也得为凤家送上一份儿大礼了。只不过,这份儿大礼,可能会让洛华美受些委屈,哥哥以为如何?”   “哼!她?她的心里就只有她自己,何时有过咱们洛家?你已是出手救了她两次,还有什么对不住她的?红燕的事,我听青兰跟我说了!她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委屈?你便是杀了她,哥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倾城要的就是哥哥的这句话,有了哥哥的支持,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才会进行的更为顺利,毕竟,洛家,父亲忙于朝事,顾不上他们,而洛华柔和洛华娇二人虽然是现在安分了,可也是不可能跟她坐在一条船上的,京中她再无其它倚仗,如今,能得了哥哥的支持,她的心里自然是十分的愉悦的!   这会儿,倾城俨然就是将夜墨的处处相护,给忘到了一边儿!压根儿就没拿他当自己人了!   倾城到了玉景房的时候,无崖果然是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不敢动,显然是也是怕了洛倾城先前的威胁了。   “你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将我给抛诸脑后了。”无崖的声音有些低,透着无尽的委屈,像极了一个被母亲抛弃的小孩子,再配上那么一幅泫然欲泣的表情,简直就是要多萌,有多萌!   倾城白了他一眼,“今日可有服过药了?”   “嗯。你别说,这药还真是不错。我虽然是不能动用内力,不过,我将这些药都一一分了类。这几瓶你拿走吧,我已经在外面作了标注,免得你再用错了。”   倾城随手拿起了一瓶,见底部被人用笔墨做了记号,笑道,“你倒是有心了。”   “这些药,可是给咱们省了不少银子呢。依我看,少说,也得有万把两银子!最主要的是,这里头有的药材,咱们千雪国根本就没有。如今你认了个好哥哥,倒是便宜了咱们了。”   万把两银子?倾城一挑眉,有这么贵?不过,待打开了瓶塞,闻到了那淡淡的药香味儿,她便有些了然了,于医理,她自然也不可能是一点儿也不懂的!这些瓶瓶罐罐,她昨晚上搁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给逐一分出来的!她自己当然也能分,不过,她懒!反正无崖也是受了伤,不能出去,不给他找些事做,岂不是会让他觉得太闷了?再说了,这些东西,可是他的最爱呢!自己也算是投其所好吧!   “凤良与洛华美同房有几日了?”倾城问道。   “不足半月,怎么?你想着将凤成的事儿给挑明了?”   “我先前吩咐你做的,你可是都做了?”   “你放心!日子都是你挑好了的,洛华美定然是会有孕的。”   倾城点点头,有些古怪地笑道,“摧毁了别人的一个信念和梦想,总是要再给人一个梦想的,不是吗?否则的话,岂不是太残忍了?”   无崖看着她那妖娆的模样,当即就黑了脸!你这么做就不残忍了?你还不如直接将人杀了,痛快呢!   “凤荷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内力虽然是没有被废,不过,已是损伤了有近四成。不过,这个丫头对于毒之一道,还真是精通。”   “想个法子,将她送到我亲爱的大姐姐身边去吧。也让她多接触接触那位和蔼的凤夫人。”想了想,似乎是觉得不妥,“罢了,还是另外安排,将她带到凤夫人的身边去,她那样的性子,怕是当不得奴婢的。”   无崖略皱了一下眉,倾城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再问,就听她笑道,“记得要跟她透露一些,凤良母子,还有洛华美他们三人,在府中过的有多么的艰难,还有,要让她知道,当初凤良对于她的死,不闻不问,是因为凤成对他下了五石散。凤荷既然是擅毒,势必也会懂医,所以,你懂的。”   稍一琢磨,无崖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笑道,“你还真是狠!这样的法子,你也想得出来!”   “不是我狠,而是我们的敌人太多了,如果不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的仇,何时才能报?”   倾城说这话时,神情是有些淡漠的,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愤恨之意,却像是冬日里的一股子细风,虽然是不大,却是将人的心,给刮的生疼!   一晃已是十日,一开始那冷宵对于接手了保护这李太子的重责,多少还是有些谨慎的,可是一连数日,这里也没有什么动静,再加上,原本这李太子也是带了大批的护卫的,哪里就真的需要他们这些人来保护了?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们这些人,到现在是连太子的真容都还没见过呢!   倒也不是李华州有多神秘,而是人家出入馆驿身边一直是有大批的侍卫跟着,他们不过就是在最外围,还没来得及看清太子长什么模样儿时,太子就已经上了马车,或者是入了馆驿了。   这个副统领倒是让冷宵当的心里头就多了几分的憋屈了!自己再不济,那也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呀!这哪个皇子王爷的,不是上赶着巴结他?何时就成了这般的受人冷落了?   起初对于他的那个外甥的叮嘱,冷宵还真就是多了几分的警惕的。毕竟凤宽的聪明才智,他也是知道一些的。可是这么些日子过去,别说是刺客了,连个脸儿生一些的人官员他都没见过,更是连自己要保护的正主儿长什么模样儿都不知道,越在这里当差,越觉得这分明就是那李华州瞧不起他了!心里头的怨气越来越重,这所谓的尽忠职守,自然也就是出了差错了!   安逸侯府里头,此时多了一位王小姐。这位王小姐,便是几日前,凤夫人出门上香,在途中所救,二人相谈甚欢,又得当对方的父母早逝,一直是一人借住在了其亲戚的府中,一时心软,便认下来当了义女,直接就接回府了。   对于府中多了一位义女,安逸侯倒是不甚在意,倒是凤宽对这位王小姐,多看了两眼,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再者,内宅之中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些外男该插手的。   眼瞅着春闱将至,而此时凤宽则是正在对着一脸不愤的凤宁说教,原因无它,就是因为凤二夫人的死,所以,凤宽和凤宁自然也是要丁忧三年,二人皆是不能参加考试,对于向来是自负聪明的凤宁而言,这绝对就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凤二夫人刚没了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只是觉得府里头少了一个苛待自己的嫡母,自己以后的日子,许是会好过一些。可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因为嫡母的过世,自然也是不可能参加春闱了。   也正是因此,凤宁多少有些闹情绪了,实际上,凤宁的年岁不大,排行第六,只比凤宽小上一岁。可是凤宽自小便成熟稳重,再加上他又是嫡出,所以,在凤宽的面前,凤宁就只有是挨骂的份儿。   “我说的可都记下了?这阵子外头太乱,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私自出府。”凤宽冷声道。   “是,五哥。”凤宁自然是不敢当面顶撞他的,小声地应了。   凤宽冲他摆了摆手,凤宁这才小心地出了书房。一出门,便立时呼出了一口浊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是外面舒坦呀!跟五哥在一块儿,简直就是要闷死了!”   凤宁一边儿唠叨着一边儿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半路上,遇到了冷家的人过来,一时放慢了脚步,便凑了过去。   而凤宽在叮嘱了凤宁一番之后,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他倒不是说多么心疼这个庶弟,再心疼,又如何会超过自己的二哥?只是如今二哥没了。自己和凤宁就是这三房仅剩的两个儿子,断然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那个洛倾城,他看得出来,心性可是极狠的!若是凤宁出去,再被人给寻了错处,那可就是不妙了!特别是前一阵子,自己才刚刚送了那样一份儿大礼给她,她这会儿,保不齐就在暗处等着拿到他们的一丁点儿的短处呢。   凤宽并不知道,他才刚刚嘱咐过的凤宁,下一刻,就已经是踏出了府门,而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而冷宵,这会儿正在馆驿门前,百无聊赖地东晃晃,西晃晃,甚觉得窝囊。恰巧就听见了几个兄弟们正说着那如玉楼里头可是来了一位极品的美人儿,香艳入骨,让人欲罢不能!   这冷宵前阵子因为自己妹子的死,自然是处处小心着,一直是未曾进出过风月场所,如今听到了底下的弟兄们正在那儿说的欢实,隐约还听见了,似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常去那如玉楼,还是那位美人儿的入幕之宾,这心里的火气就被挑了起来!   妈的!老子在这儿不受人待见,累死累活的,也没有人念个好儿!可是这统领倒是个会享受的,品级比自己高不说,而且还基本上就是拿了俸禄不干事儿,还能在美人怀里逍遥自在!自己凭啥就得受这份儿罪?   他身边的侍卫见了,笑道,“冷大人要不也去休息一会儿?您这些日子也是没日没夜的,还是去歇歇吧。”   冷宵到底也是个官场老人儿了,哪能轻易地就擅离职守?只不过,这样的话,他已是听到了三五次,今日再听了,这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松动了,再加上几个兄弟的怂恿,这里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事儿,当即也便是故作为难,又找了一个家中老母身体微恙的借口,回府了。   凤宁离府后,便匆匆地去了一趟药店,然后,再去了一趟安逸侯府。不多时,便出来了。   走了没多久,便意外地遇到了洛倾城,一看到了洛家的人,凤宁的心里便有些怨气了!为什么?因为凤宽在他和凤灵面前三番五次地训诫,说是母亲的死,都是这个妖女一手促成的!他对于嫡母的死,倒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心,可是影响到了他的前程,如今他要守孝三年,这就是等于让他比同年的公子们晚起步了三年!   三年呐!在官场中,这三年的差矩究竟如何,可就是着实地不好说了!是以,一看到了洛倾城,他就是忍不住出口讽刺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一回京,就逼死了姨娘的洛三小姐呀!听说,如今还将祖母气得起不来床了,还真是孝顺呢!”   倾城本就是在等他,不然,也不会刻意让人将马车停在了一旁,然后再在这街边儿上,挑选起一些小玩意儿来。如今听到他这般地嘲讽自己,不但不是恼,反倒是微微一笑,“原来是凤六公子,这巅倒黑白的本事,六公子还真是厉害呢!”   话落,似是无意与他多做纠缠,便转身欲走。   孰料,这凤宁这会儿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就肯轻易放他走?在府中挨了哥哥的训,去了安逸侯府,讨好世子不成,又挨了一顿刺儿!这心里本就是怒极,如今见着了这个洛倾城,将即就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都撒向了她!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女人!你早晚都是会有报应的!”   倾城恍若未闻,径直走着,再有几丈远,便是那馆驿的门口了!   远远地,倾城看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唇角一勾,扭头看向了凤宁,将声音压得极低道,“你的嫡母就是让我害的,又如何?你不能去参加春闱,还要守孝三年,也是我害的,又如何?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说完,还不忘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轻蔑,让凤宁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充了血般的潮红!   隔着那薄薄的轻纱,可惜了,凤宁没有看到洛倾城眼底的那抹得意和张狂。   “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凤宁竟是不知何时往腰间一抽,便寻得了一把匕首向倾城刺去!   倾城大惊失色,青兰扶了她就往前跑,边跑边喊,“有人要行刺了!”   其实,这话喊的也对也不对!有人要行刺?这里可是李太子下榻的馆驿!这是指有人要行刺李太子?还是有人要行刺她这位洛府的三小姐呢?   不偏不倚,此时,李华州的马车,刚好就到了门口,而洛倾城,也是正好跑了过来!只不过,她是在这马车的外侧,而正门口的守卫,一时也并未瞧见她,因为马车,刚好是将她和青兰的身形,给遮挡住了。   而负责守卫这外围的御林军,此时一听到有人喊行刺,早就立时全神戒备了,再看着那凤宁竟然是满面怒容的,手执匕首就冲了过来!   李华州此时,正好是掀了帘子,刚露出了上半身,人还没有从马车上下来,当即便听李太子身边的侍卫暴喝,“抓刺客!”   ☆、第八章 凤良之死!   御林军见状,哪里还来得及思考这冲过来的人是何许人?又哪里顾得着再细看其它的?当即就是一哄而上!   可怜那凤宁,竟然是连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身中数剑,直接就是瞪大了双眼,倒地气绝了!而在他气绝之时,眼睛还是瞪向了李华州的方向,那匕首也是直指着李华州!   现场当即就是一片混乱,哪里还有人注意到,洛倾城和青兰,早已是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李太子再度遇刺,而且这行刺之人还是安逸侯的亲侄儿!这样的结果,却是让人大感意外。而当凤杰和凤宽收到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凤宁的尸体就在那里横躺着,无人理会,略有些凉的风,将他的头发早已是吹的将面容遮了个七七八八!   凤宽近前时,凤宁身下早已是一大滩的血迹,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死去多时,尸体早已僵硬,而那地上的血迹,也渐渐有了被冰住的倾向。   凤杰一看到自己的幼子横尸当街,当即就昏了过去!再睁开眼,便是放声大哭,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位居高官的样子?   而凤宽,虽然是不像凤杰那般地心痛,却也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不久前,他还在对这个弟弟谆谆劝导,怎么再见,居然是就成了一具尸体?   因为又出现了刺客,很快,齐王、秦王就到了。而皇上派出来的大内总管于文海也来了。   “怎么回事?”   此时,众人早已是将这尸体移到了馆驿之中,而李华州面上仍然是宛若春风一般和善,可是眸底,已是多了几分的冰冷。   “还请贵国给我们一个交待,为何我太子堂兄,三番五次地遭受到了你们千雪国的刺杀!上次的贼人,没有捉到,你们可以说不是你们千雪国的人,那么这一次呢?”清怡郡主盛气凌人道。   对于清怡郡主的态度,齐王等人自然是不满的,可是这一次,毕竟是他们理亏,而且是众止睽睽之下,的确也是有不少的侍卫,亲眼看到了凤宁突然满面怒容,宛若发狂一样的,手举匕首刺向了李太子!这一点,无可否认!   “郡主还请冷静一下,我们这也是过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您这样,咱们怎么静下心来查案呢?”京兆尹安石劝慰道。   “哼!这个人青天白日的,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我堂兄,还有什么可查的?”清怡郡主有些冷傲道。   李华州的眉眼微凛,不过,嘴唇微动了一下,垂了眼睑,没有出声。   国师则是一脸淡定地在一旁坐了,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秦王环视了一下屋子,高声道,“冷副统领呢?为何不见他过来?”   外面早已经是等的心急如焚的一位侍卫道,“回王爷,冷副统领身体微恙,已经让人去找了。”   秦王看出那人的眼神似有躲闪,分明就是在撒谎,冷哼一声,却不再问。这于文海可是就在这儿坐着呢,他就是个人精,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副统领?倒是这几名侍卫当时眼疾手快!否则,怕是太子就要受伤了。”太子身边儿的一名侍卫道。   于文海听了,挑挑眉,受伤?怎么可能?若是没有千雪国的这些侍卫,那太子的侍卫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受伤了?看样子,他们这就是有意迁怒了!于文海再一想,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太子,还是贵客,青天白日就有人拿了匕首冲了过来,也难怪人家会大为恼火了。   想想,先前这李太子在御书房跟皇上和谈时提及的那些极为诱惑的商贸条件,若是真的惹恼了这位太子爷,怕是会坏了皇上的大事!   于文海跟在皇上身边,自然是明白,对于皇上来说,什么重要,什么紧急了。   “还不快快去将冷副统领找来?皇上下旨命他负责守护李太子的安全,他竟然是敢擅离职守,这可是重罪!事到如今,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想明白了里头的关键,于文海便催促道,眼下要紧的,不是说追究这个凤宁为何会突然发狂,而是要想法子安抚李太子,给他一个交待!   凤宽的眉头一动,冷宵?自己的这个舅舅不在这里好好当差,又跑去了哪里?自己当初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大意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让人家给算计了!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冷宵一离开就出事!而且,他总觉得这里头透着几分的怪异!首先,这凤宁与李太子不过就见过一面,无怨无仇,为何会突然发疯了一样的拿了匕首就冲向了李太子?再者,自己的这个弟弟,平日里最不屑于舞刀弄枪了,向来是自诩才子文人,清高无比,将这些刀枪之事,一直是视作粗鲁野蛮之物,今日怎么就会带在身上了?   凤宽这样想着,自然也就将这两项疑点说了出来,当然,说的时候,态度倒是还算小心,并没有偏袒凤宁之意,说话的语气和措词,还算是客观。   清怡郡主却是颇有些不屑,“如今还找这些理由何用?关键是他的确有意刺杀太子堂兄。不是吗?”   凤宽对于这位清怡郡主,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可是偏偏又发作不得,只能是忍下了。   “李太子,并非是凤宽有意偏袒,实在是这凤宁在这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只爱文墨,不爱刀剑。而且是从未习武,小时候还因为拒绝习武得了父亲和伯父的多次斥责,却仍是无果。这一点,京中凡是与他相熟之人,皆可作证。而太子武功高绝,久闻您又是得了贵国的国师真传,这凤宁一介文弱书生,如何就能伤得了您呢?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凤公子所言有理。”李华州淡淡开口道,“孤也是想不明白,为何他一介文弱书生,要对孤动手呢?可是当时他也的的确确是冲着孤袭来的!当时的馆驿门口,可是就只有孤的一辆马车。”   李华州清冷的声音,却是向凤宽说明了,当时,再无旁人了!而且,凤宁的的确确是刺向了他这个太子,并非是侍卫,也不是街道上的行人。   事实上,当时,因为冷宵的离开,他的手底下的人,都是聚在了门口,开始扯着闲话,压根儿就没看见那凤宁和洛倾城的一番交谈。反倒是李华州的部下有人看到了,不过,这是他们千雪国的事,与他们何干?即便是看见了,也总不能说是那位洛三小姐是凶手吧?那凤宁可是自己直接拿了匕首冲过去的,谁也没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去刺杀太子!所以说,在他们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石已是将那匕首反复验看后,才双手捧于凤杰身前,见凤杰无心查看,再捧至凤宽跟前,“五公子可认得这把匕首?”   “认得,的确是我凤府之物。”凤宽知道,其实这把匕首是不是出自凤府,都不重要了!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此其一。其地一,正如刚才众人所言,那么多的证人看到了凤宁冲向了李华州,莫说他手里头拿了匕首,便是没拿!冲撞太子銮驾之罪,也是死路一条!   清怡郡主不屑道,“你们还有何话要说?本郡主倒是要去问问你们千雪国皇帝究竟是想干什么?派了什么御林军来守卫太子堂兄,结果只见了几个虾兵蟹将!当时若不是我堂兄身边的侍卫反应机警,大喝了一声,你们的那些御林军还在那儿发呆呢!你们千雪国的皇室,就是由着这样不堪的御林军来保卫皇室?”   齐王和秦王听了,均是觉得有些面子上过不去!这清怡郡主的话也太狠了些,这分明就是在打他们的耳光呢!这样不堪的人来守卫他们这些皇族?守卫千雪国的皇上?   安逸侯凤涛看了一眼地上的凤宁,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对于这个侄儿,他也是没有多少情感的。不过,到底是他们凤家的人,总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折了?   “启禀李太子,这凤宁平时的为人,的确是有目共睹,再加上他根本就不会武,何以要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儿来行刺殿下?此事,定有蹊跷,还请殿下明查。”   李华州点点头,将还欲再说的清怡郡主摆手制止了,“凤侯爷言之有理,昨日孤见这凤宁,也不像是那等的恶劣之人,这中间,许是还有了什么其它的原由。”   很快,凤宁的尸体被人抬了下去,再经仵作仔细地勘验之后,才来禀报,“启禀两位王爷,这凤六公子的体内,中了大量的五石散。此物,可使人的性情大变,暴躁成狂。”   “五石散?”安石睨了在场的几位大人物一眼,见没有人理他这话茬儿,又道,“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否则,凤六公子又怎么会突然发了狂?只是,这给他下了五石散的人,又是何许人也?”   话落,便转头吩咐道,“马上去查查凤宁在到了馆驿门口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   “是,大人。”   安石的人,动作极快,没多会儿,便将结果报了上来,只是这结果,却是指向了安逸侯府!   “大人,属下带回了两名证人,现在门外。”   “带上来。”安石见几位主子不出声儿,便做主道。   “你们是什么人?又是在何时见到了凤宁?”   “回大人,奴才是安逸侯府上的小厮,在世子的院子里头服侍。这六公子去寻了世子,说是先前看中了世子的一幅画,想讨了去。不巧世子没在,出门前,正好是看到了世子的一位奴婢送过来了一盅燕窝,本是给世子夫人送去补身的,不想正巧是被凤六公子给见了,世子夫人听说他出门前没用膳,便将自己的燕窝让给了六公子。”   另一名小厮道,“回大人,正是如此。当时奴才在前厅当差,正巧是看到了世子夫人也过来了,不知道跟六公子说了什么,六公子的心情倒是极好。出门前,还多谢了世子夫人的。”   “你说那燕窝本是给世子夫人准备的?”问话的是凤涛。   “回老爷,正是。这些日子,少夫人睡不安稳,夫人特意吩咐了膳房为少夫人备下的。”   凤涛的眉头深锁,在场的人,却是都垂了头,各怀了心思,难不成是有人要谋害世子夫人,却是不想被凤宁给误喝了?   李华州有些烦闷地伸手抚了抚额,还真是麻烦,怎么又牵扯上了安逸侯府了?不过这样一来,先前在门口见过洛倾城和凤宁说话的侍卫们,便更不会出声了,当时他们可只是说了两名话,又没有吃东西,这五石散,十有八九是在那安逸侯府里头被人下的。   凤宽在听到了五石散的时候,眉头微紧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他的那位好大哥,可是曾吸食过五石散的。难不成?   “回大人,出事了。”   几人一看来人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当即就傻眼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样子出现在了几位主子面前,你是不想活了?”安石怒道。   “回大人,还请您移步如玉楼吧。”那人不敢抬头,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李华州一挑眉,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的妹妹向来是聪颖,既然是报复这些恶人,怎么可能就只此一招?仅仅是死了个凤宁了事?而且,还故意引出了这凤宁是被人下了药,才会如此?这分明就是想着将凤家三房给摘干净了。   李华州的好奇心被勾起,倒是对于这名侍卫的话有了几分的兴趣,睨了一旁的侍卫一眼,自己却是低头喝茶了。   “放肆!刺杀太子一事尚未查清,居然就让这查案之人离开?你们这是存了什么心思?莫不是我们太子遇刺,在你们千雪国都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秦王听了,连忙打圆场道,“先别急。先听这人说完就是。”   “冷宵呢?事已至此,本王等人又等了多时,为何还不见他?”秦王斥责底下的侍卫道。   “回王爷,冷大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地,到底是如何了?”秦王猛地一拍桌子,将地上的侍卫吓得当即就跪伏在地,颤着声道,“回王爷,冷大人如今已是被侯府的人给拿了,正往刑部大牢送呢。”   “什么?你说清楚了,哪个侯府?”   “回大人,安逸侯府。”这会儿那侍卫的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过了一般,已是勉强还能说出话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奴才,为何不一次讲话将完?”安石是真有些怒了!这些侍卫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竟是如此地不堪重用!   “回大人,如玉楼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儿,名唤绿纱,凤世子闻讯前往一睹芳容,本与那绿纱正在听曲儿,不想冷大人直接闯入,要抢那名绿纱,凤世子自然是不干的。两人遂起了争执。后来,后来也不知那冷大人是为何,突然就拔了剑,凤世子,当场气绝。”   总算是颤颤微微地把话说完了,这侍卫却是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头几乎就是贴到了地面儿上,侯府的世子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他们的顶头上司的手里头,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他们今日有些危险了!   这回轮到凤涛呆愣了!竟是身子一晃,险些就摔倒了!自己的儿子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冷宵的手上?   凤宽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倒退了一步,面色微白,洛倾城!好!好的很!你这心还真不是一般地狠,竟然是能想出了此等毒计,害我凤家两条性命!而且还将我的嫡亲的舅舅给搭了进去!舅舅一进去,这冷家,基本上也就完了!凤家三房等于是断了一臂!而且是还最有力的一条臂膀!洛倾城,看来我当真是小瞧了你了!   凤宽只觉得是喉咙处一股腥甜漫了上来,强行将其压下,吞咽下去!胸口处如同是被人压下了巨石,几乎就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叫窒息!   铁青的脸色,表明了此时,他是有多么的愤怒,可是他偏生又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为冷宵求情!否则,这谋杀世子的罪名,便是极有可能会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谋害世子夫人,诛杀世子,怎么算,自己都是最有嫌疑的那一个!再加上先前母亲不明不白地被人置疑了向凤良投毒,这件事情若是再被人给翻出来,他凤宽,在凤家,在京城,怕是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好!此计果然是歹毒至极!硬生生地夺了自己三个亲人的性命,偏生自己还是无能为力!一个是刺杀李太子,本就是死罪,无从下手!一个是自己的舅舅杀了自己的堂兄,他明知是被人算计了,却是一句话也不能说!狠!好狠!   洛倾城,我算计了洛华宁去妓馆之事,你竟然是就用了如此大的手笔来反击!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凭本事,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最终的处置结果,则是令人唏嘘,凤良厚葬,凤宁刺杀苍冥太子,弃尸于乱坟岗,任何人不得上前收尸!凤杰教子不严,连降两级,罚俸一年。   凤家这会儿最为伤心的,就是凤夫人和那位新进府的王小姐了!   一个是凤良的亲母,一个是凤良的亲生妹妹,可是如今,竟然是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个冷宵的手里,凤夫人如何心甘?可是偏偏这冷宵又是凤杰的大舅子!   凤夫人一边儿垂泪,一边儿想着凤涛对自己说的话,毕竟冷、凤两家是亲戚,也莫要做的太过!一想起这个,凤夫人的心里就恍若刀搅!自己的亲生儿子性命都没了!可是他的父亲却在顾忌着什么亲眷关系!顾忌着齐王的势力因此可能会被削弱甚至是会被瓦解!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自己又是嫁了一个心思如何凉薄的夫君?自己的亲子死了都是如此,若是死的是自己,怕是这会儿,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而一心想着如何再娶,好巩固凤家的势力了吧?   看着前来吊唁的人,凤荷的眼睛里则是有着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在流转着,没有人知道,这张看似清秀的一张面皮下,是有着怎样丑陋不堪的一张脸,没有人知道,当她伸手扶了人进出时,她的一双手,实际上是疤痕狰狞!   她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真的还会再给她机会,让她回到了侯府。她以为自己以后就要老死在了宫里,再出不来了。毕竟,她能让人想法子将自己送进去,人家却是未必会再好心将她弄出来!   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真的出来了!而且是还换了一张面庞,换了一个身分,重新以一个女儿的身分,回到了母亲的身边!短短的时间里,让她知道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王氏,自己的亲生母亲!让她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的有多孤独,多失败!   如今看着那棺木中冰冷的尸体,凤荷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悲伤的,毕竟里面躺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兄长!想想自己也曾怨过他,恨过他!可是当她知道,事实上他也是被那冷氏害的,自己的心里就有了些波动了。可是她还不来不及,跟自己的这位兄长好好地亲近一二,就发现了哥哥身上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她极为痛苦!她能诊断出,哥哥患上这个病的时间不长,应该是在婚前。不过那会儿,哥哥的身子应该还是没有这般厉害的,应该就是再让人给下了毒等等,才会使哥哥的情况愈加严重。   想到哥哥成婚才短短两个月,竟然是就接连遭逢打击变故。不得不说,哥哥比起她来,似乎是更为委屈了。   凤荷睨了一眼在一旁哭的伤心的洛华美,她不确定这个嫂嫂对哥哥到底有几分的真心,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母亲受到伤害,只要是她不做太出格的事儿,那么,自己也就仍然是将她当成大嫂,毕竟,这也是哥哥留下的唯一一个有名分的女人了。   凤良死了,安逸侯府世子的位子就空了出来,这一点,尽管是有些人不想提,可还是被人摆到了桌面儿上!   凤涛称自己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因为凤良的死,远在山东的凤谦,也被招了回来!   如今安逸侯府就只剩下了一个凤谦,和一个仅有六岁的凤武。不过一个孩子,安逸侯是断然不可能立凤武为世子的,那么,凤谦呢?他只是一名庶子,除非是将他寄养在了王氏的名下,否则,他身为庶子,是没有资格继承爵位的。   而嫡子,再就是只能过继凤杰名下的凤宽了!如今,凤杰的府上,也是只余了一子。这在京城曾经是风头无限的凤家,竟然是凋零至此!   深宫中的皇后听闻噩耗之时,竟然是一口气儿上不来,直接就晕了过去!凤家,她的娘家,那可是她坐稳这个后位最大的倚仗呀!可是如今呢?自己的娘家人脉凋零,虽说是还有旁支,可是毕竟是远了些!而且,身为大家族,如果主支不成了,那么旁支,也是会受到影响的。想要依靠旁支的人来将凤家撑起来,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皇后躺在了凤榻上,这几日一直是心事重重,在宫中静养,想想这些日子凤家的变故,皇后的凤眸,渐渐是泛出了寒光!是洛倾城!是洛倾城这个贱人!   皇后凤掌一挥,床边小几上的茶盏便尽数落地!   皇后气得胸前起伏不定!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洛倾城这个丫头在背后搞鬼,她就枉活了这几十年了!想想先前宫里头的一些纷争,莫不是也与她有关?   皇后虽然是有些不太确定,不过至少宫外凤家的事,定然是与她脱不了干系的。   “凤笙!”皇后怒喝一声。“出动隐卫,本宫再不想看到洛倾城那个贱人还活在世上!不,不止是洛倾城,还有洛华城!他们这一对贱人兄妹,本宫一个都不想再看到!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接连说了两遍,可是凤笙却是始终弯腰侯在凤床前不远处,身体没有半分的移动迹象。换言之,就是他根本就没想着要按照皇后的意思去做。   “娘娘息怒。为了一个小小的贱丫头,何至如此?”   何至如此?四个字轻飘飘地落入了皇后的耳中,却是将她整个人都给震醒了!没错!不过就是一个出身相府的贱丫头就是了!不过就是一个商女生下的女儿,有何畏惧?   皇后的气息渐渐平衡均匀,想想上次派出了大批的侍卫化装成了刺客,却是未能成功取了他二人的性命,就知道他二人定然是早有准备了。若是因为他们,就出动了自己手中的暗卫,的确是有些太过冒失了!要知道,那些暗卫的存在,可是自己最后的倚仗!不见光便无碍,一旦见了光,就必须是将人杀死,否则,有危险的,就会是她了。   一旦是出动了暗卫,就等于是提前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她是皇后!怎么可以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   看到皇后的脸色稍缓,凤笙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娘娘,当务之急,是您先养好身体。对付一个洛倾城,不必急于一时!倒是侯府的世子之位,若是不能早日定下,怕是会生变故。”   皇后闻言,点点头,那个凤良,根本就不可能来承袭世子之位,除了占着一个嫡出之位,什么本事也没有!自小,兄长便看出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成大器的料,所以,才会在暗中大力地培养凤宽,而这个凤宽,倒也的确是争气,这一次的江南之行,就为她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而且,还给齐王带来了不小的助力。这样的人,才是将来能够辅佐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的人才!   “你说的对!是本宫太心急了些。不争!本宫就要好好看看,这个洛倾城,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凤良的丧事办的虽然是体面,却并不隆重,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停尸三日后,便下葬了。   凤良的死,给凤夫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不过才是短短几日,这凤夫人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已!   因为凤良的死,所以洛华城与云清儿的婚事,再次往后推了。只不过,这一回,却是得了圣旨。   没有人知道,洛永和何时进宫提及了此事,皇上特意下旨,为洛华城和云清儿赐了婚,将婚期定在了五月。   对于这个结果,洛倾城有些不悦,她原本是想着早日将云清儿接进门的,免得夜长梦多!可是如今看来,圣旨已下,断无可能会再做更改了。也罢,反正老夫人那里有人守着,不会再给她出什么乱子了。   待过了头七,洛倾城和洛华城兄妹俩到了安逸侯府,去探望自己的大姐洛华美了。当然,这一次,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洛华柔。   洛华柔其实是不想来的,不过是自己的亲姐姐出了事,丧事期间,她就称病没来,这会儿若是还不来,怕是就要让人诟病了。   到了侯府,便有丫环将一行人引去了洛华美的院子,而洛华城,则是被留在了前厅,跟凤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洛华柔一见洛华美,眼眶就红了,拉着她的手,就开始带着口腔说起了话。洛倾城倒是佩服起了洛华柔这演戏的本事了!眼泪竟然也是说来就来!   姐妹一人在那儿哭哭啼啼的,倾城就在一旁轻啜着茶,唇角一勾,这姐妹情深的戏码也唱的差不多了,是不是也就该说正题了?   果然,接下来,洛华柔抽泣了两声,“大姐姐,事到如今,你要怎么办才好?难不成,真要守着这个牌位过一辈子了?”   洛华柔不提还好,一提,这洛华美的脸色就变了,刚刚过门就守了寡,她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这个妹妹倒是好,居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既然是已经嫁入了凤家,就自当是凤家的媳妇,你这话万莫再说,否则,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要惹出一些是非了。”   洛华美的语气有些冷硬,她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生就算是完了?再嫁?便是自己愿意,洛家愿意,可是凤家会愿意吗?凤家可是皇后的娘家,怎么可能会同意让自己改嫁?这会儿,她是真的后悔,当初为何要死抓着凤良这个人了!俨然就忘了,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凤良,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呀。   “好了,你们也来看过我了,就不必再多待了,因为凤良的事,反倒是牵连了大哥的婚事,倒是让我也过意不去。”   倾城笑笑,“大姐姐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姐姐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二姐姐,走吧。”   洛华柔本想着问问大姐,还有没有其它的打算,毕竟凭着她的美貌,要想再嫁,也是不难的。而且,只要是她不过分的要求,配个身世差不多的,还是可以为正室的。只是看到了洛华美的脸上微冷,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   “少夫人,夫人和王小姐过来了。”   洛倾城的眉毛微挑,这么快就赶过来了,是想问问是不是自己动的手吧?   果然,凤夫人寒喧了几句后,便找了个由头,将洛倾城给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阿良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凤夫人的一双眼睛凌厉凶狠,眼下的青影,预示着她已有多日未得好眠,若不是还有一个死而复生的女儿陪着自己,怕是这会儿,自己早就已经完全崩溃了。   “凤夫人难道不知道吗?杀死凤世子的,可是冷副统领,与晚辈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凤夫人要强行将这项罪名加诸在我的身上,我也没办法。不是吗?”   “洛倾城,你别在这里跟我演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恨我们凤家?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看了一眼,已是明显苍老了许多的凤夫人,倾城只是笑着摇摇头,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凤荷,唇角微微勾起,那样清冷的样子,却是让凤荷似乎是有些畏惧,竟然是低了头,再不敢与她直视。   “凤夫人,暗中谋划这一切的人,的确不可能是冷宵,只不过,也不会是我!我若是想杀凤世子,法子多的是!何必要现在才动手?而且,凤夫人不觉得,这一切,似乎是都太巧了吗?”   倾城说的太巧,明面儿上,指的是凤良和冷宵同时出现在了如玉楼,而且是与凤宁死于了一天!可是在凤荷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了!   “凤宁中了五石散,可是这五石散却是被人下在了燕窝粥里。凤夫人,您想想,那人真正想害的,怕是原本是我的大姐姐,只是我大姐姐一时命大,躲了过去,可是不成想,竟然是错害了凤家的六公子。而同一天,凤世子却是死于如玉楼。凤夫人,您不觉得太巧了吗?”   听她这样说,凤荷反倒是似乎松了一口气,而凤夫人,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几乎是没有了血色的薄唇,也是紧紧地抿着,让人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作何感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倾城淡淡一笑,“凤夫人聪明绝顶,怎么会猜不出呢?那人想害的,可不仅仅是凤世子!”   倾城这边儿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奴婢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少夫人晕倒了。”   凤夫人一皱眉,想到洛华城也在这儿,便是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面子上的功夫也还是要做做的。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府医也终于是被请了过来。   “大夫,如何了?我大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洛华柔焦急道。   洛倾城则是不语,她知道,洛华柔倒不是真的有多喜欢这位大姐,只不过是看到了凤谦也进来了,一时想要在美男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恭喜夫人,少夫人,是有喜了。”   府医的话,无异于是在这阴沉憋闷的天空中,洒出了一道有些细碎的阳光!竟然是让凤夫人的脸上,渐渐地有了一丝的笑意!   好一会儿,凤夫人才反应过来,“有喜了?”   “回夫人,正是。只不过,目前来看,也不过才是一个多月,若非是属下仔细把脉,怕还是诊不出来的。”   凤夫人这会儿已是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高兴了,反反复复道,“好!阿良有后了!阿良有后了!”   而凤荷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则是多少有些担忧,看向了里间儿的眼神,已是略有些复杂。而洛倾城,则是弯起了唇角,不错!看来,这也算是自己为凤家做的一件好事了!   没有人察觉到洛倾城眸底的那一抹诡异色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停在了‘阿良有后了!’这句话上。   凤谦的眸底略有些不甘,不过却是被他掩饰地很好,好不容易才能回了这侯府,这一次,自己便是当不成世子,也断不能再轻易地犯错了。   凤涛等人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则是有了片刻的呆怔,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候,洛华美竟然是会有孕!   因为洛华美有孕,一时,竟是使得原本死气沉沉的安逸侯府,多了几分的喜庆了。而京城关于这个消息,则是再度沸腾了!难怪会有人给世子夫人下五石散,原来是因为担心世子夫人会有孕,所以,才会加害于她!可是,会是谁呢?   众人猜测纷纭,没有明确答案,却是比传出了明确答案,更让人心焦,至少,对于凤宽便是如此!   京城的谣言纷纷之时,洛倾城,则是坐在了玉景房里,面带邪笑地,看着这个让她恼怒异常的俊美男子!   “无崖,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回玉景山了?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既然如此,明日,便回玉景山吧!”   ☆、第九章 再生变故!   无崖听了,不见丝毫的畏惧,“倾城,我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再说了,我也没有做什么其它的事!我没用内力,真的。”   “无崖,你当我是傻的吗?没用内力?那你夜晚是怎么一个人从城外回到这玉景房的?你以为你是燕子呀!身上还长翅膀了?”   无崖的表情一滞,“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再说了,我只是去城外的庄子上办点儿事,又没有跟人交手?”   “什么事非得你自己去办了?你已经在京城露过两次面了,说不定就已经引起了凤宽的注意了。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知道了!我下次定然是不敢了。”   “哼!”   “倾城,我瞧着那些暗卫们倒是操练的不错。可见青鹤还是有两下子的。”   倾城听了,眸光微凛,“这么说,你是去找哥哥他们了?看来,洛家的暗卫,的确是太差劲了些。我得告诉哥哥一声儿,还是在外面布下阵法为妙!”   倾城清冷的眸光盯着无崖,咬着牙道,“最好还是死阵!”   无崖一听,当即就有些心惊了,他会的,基本上是一多半儿洛倾城都会,可是洛倾城会的,他却是有一多半儿是不会的了!若非是因为她被自己的师父缠的烦了,将自己推给了师父学医,这会儿,她的医术,决计就是在自己之上!而洛倾城自小便得了几位老爷子的亲传,那武功先不说,那研习阵法,他还真不是个儿!   换句话说,他想整洛倾城,不容易,可是洛倾城要是想整他,就太容易了!   “我知道错了。不过,我发现了洛府暗卫一个致命的弱点!洛府暗卫的确是擅长隐匿,只不过,攻击力,却是太差了。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对于主子的忠诚度。倾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倾城点点头,这些问题,她也是早就发现了,不然的话,为何会突然就有了让哥哥将暗卫再重新训练的想法?身为暗卫,忠诚是顶顶重要的,其它的一切,都要是在忠诚的基础之上,才会有效果。   “凤家这次受到的打击可是不小,皇后这一次,怕是会坐不住了。我不想连累了洛家其它的人,我的意思,你明白?”   无崖的眉心一紧,“你要出动如玉楼的力量?”   “因为凤良死在了如玉楼,怕是要歇业两天,你趁着这个机会,去一趟如玉楼吧,让人都小心一些。别让凤宽等人看出了端倪。”   “知道了。如玉楼是京中有名的风月场所,而且,这如玉楼的身后,不知道是有多少的公侯之家支撑着,想动如玉楼,除非是他吃了豹子胆!”无崖不以为意道。   “话虽如此,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倾城可不像是无崖那样自信满满,凤宽此人,诡计多端,狡诈如狐,这才是初次交手了。后头,他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样歹毒的心计呢!   洛华美醒来后,知道了这一消息,则是当即就懵了!手不自觉地便抚上了小腹,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漫上心头!幸福吗?她不觉得!一个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幸福?痛苦吗?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她想要再嫁,几乎就是不可能了!可是,这到底也是一条生命,不是吗?   洛华美有孕的事情一传来,正在服侍皇上宽衣的慧妃面上一喜,“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这凤世子,也算是留了后了!”   皇上的身子一顿,眉头微紧,点点头,“不错!世子有后,也算是幸事一桩。”   慧妃低头应了,一道狡黠之色,自眸底滑过。她刚刚说的是凤世子有后,这话自然是没错的,不过也是从侧面提醒了皇上,洛华美的孩子,是侯府世子的孩子,一旦是个儿子,那么,这又该当如何?论血统,可是最正统的了!   而今听到了皇上有一此一说,她的心里也是多少放下了一些。只要是凤家一团乱,那么对于自己和秦王来说,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皇上,可是那凤世子那么大个人,都能在自己府里,被人下了毒,这世子夫人?”   慧妃担心的不无道理,皇上听了,也是面上微紧,从他的立场上来说,自然是不希望凤家再出来一个极尽才华之人,继承安逸侯府的。若是洛华美能顺便地生下一名男婴,自然就是再妥当不过了。世子的子嗣承爵,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爱妃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依爱妃之见,该当如何呀?”皇上说着,就伸手揽过了慧妃的腰,引得慧妃一阵娇羞。   “回皇上,这凤世子在世时,可是极得皇后娘娘宠爱的,如今娘娘痛失爱侄,若是他的孩子再有什么不测,怕是娘娘会更伤心了。”   皇上的眼前一亮,慧妃的这个主意好!这是要让皇后将洛华美接进宫来,好生将养着,直至它日,产下麟儿了。   “爱妃果然是聪明!”   “皇上,臣妾向来是愚钝,何时聪明过了。”   洛府,锦绣阁。   “小姐,如今您这一计,不是摆明了就是让大小姐成了香饽饽?”青兰有些不解。   倾城笑看了她一眼,青兰的身手虽好,却是心思单纯,哪里知道这人心之险恶,她哪里是让洛华美成了香饽饽?分明就是将洛华美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这会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洛华美的命呢!   很快,倾城听到了门外的轻风拂动,便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来了。笑眯眯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不过这身子,仍然是侧躺着的,并无起身相迎的打算。   “洛倾城,你倒是好手段!本座,还真是小瞧了你。”   倾城眉眼含笑,略显些红润的脸庞上,似是泛着点点的星华,让人一眼,便觉得有些醉了!   “夜大教主,今晚怎么有空过来了?没在您的花房里头赏茶梅?”   夜墨一挑眉,直接就在她的榻上坐了,一躺一坐,这二人丝毫未曾觉出有何不妥。   “皇上去了一趟坤宁宫,如今,安逸侯府,已是收到了皇后的懿旨了。”   凭空抛出了这么一句,倾城却是明白他在说什么,淡淡一笑,“这不是很好?至少,洛华美腹中的胎儿保住了,不是吗?”   “丫头,我从不认为你会有这般地好心!你今日之举,虽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之上,可是也不可否认,如今,她还是母凭子贵了。”   “那又如何?”   “你就不怕皇后会对她下手?比如说,不小心滑了一跤,再比如说,不小心下台阶踩空了,等等。”   “怎么可能?皇后接洛华美进宫,其实算是奉了圣旨了。她不仅是不能害好,还要好好地将她给供起来。防着别的女人来害她。直至她平安地产下一子。”   一子?夜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极为有趣的信息,笑道,“你如何就知道会是一子?就不可能会是女儿吗?”   倾城也笑,不过,她笑得妖娆,笑得美艳中有些不可方物!这样的笑,还真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能笑得出来的!   “你觉得,依着皇上对于凤家的厌恶,会准许洛华美,生下一个女儿吗?”   夜墨听罢,脸上的表情一滞,身子也是微微僵硬了起来,周身上下泛着的冷意,已是越来越浓,几乎就是要将榻上的倾城,也包裹其中!   倾城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势骤变,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也知道,这会儿的夜墨可是一个极尽危险之人,惹不得!遂也只是缩了缩脖子,尽量地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戾气太盛,吓到了榻上的美人儿,渐渐地收了身上的冰冷之气,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一低头,便看到了倾城那有些张狂的笑!   夜墨一时竟是看的有些痴了!这样的笑容,许是就只有洛倾城才配拥有!若是别的女子露出了这样的笑,怕是还不知道有多让人厌恶痛恨!可是她笑出来,却是别具风情,让人一眼便沉醉其中,仿佛她生来便该如此!她就是应该是这样的,她有着一切傲人的资本,可是张狂不羁!   夜墨有些琢磨不透眼前的这个女子。每次,就在他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一步了的时候,便发现,其实自己从未靠近过她!   就像是现在,两人明明就是距离如此之近!可是夜墨却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像是隔了浓浓的一团迷雾!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看不透一个小丫头,更确切地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地在意自己是否能明白一个小丫头的心思!她就像是一种毒,自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开始,便已经是深种于自己的心底,逐渐地生根、发芽,想想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明知道不该!不该心软,不该有太强的好奇心,不该对一个小丫头如此在意!可是他偏偏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不但是管不住,反倒是越来越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虽然是已年方十五,身量也算是长的还说的过去。可是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尚未及笄,不及千金小姐们的婉柔,不及小家碧玉的温情,这样一个性子古怪,又浑身带刺儿的小姑娘,自己怎么就会动了心思呢?莫不是说,自己就是贱,平白地到她跟前儿来找虐了?   倾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微微晃了晃手指,“怎么?傻了?”   夜墨快速地回神,扭头不看她,恍惚之间,倾城似乎是看到了他的耳际稍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   “你要小心皇后。”   留下这么一句,夜墨便快速地跳出了窗子,隐入了夜色之中。   倾城眨眨眼,这是在关心自己么?再一想到二人间的合作关系,想想那个交易,倾城的心里又多少有些不舒服了!   一晃,便已是到了清明节了。   清明节又叫踏青节,在仲春与暮春之交,也就是冬至后的第一百零八天。是是最重要的祭祀节日之一,是祭祖和扫墓的日子,同时,也是踏青和郊游的日子。   千雪国的男女大防并不严苛,却也是不及苍冥国的开明的!   一大早,洛华柔和洛华娇便换上了鲜亮的衣裙,如今已是春暖花开,到处都是生机盎然,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虽也不必整日禁足于院内,可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对于洛倾城的畏惧,还是一直不敢随意出门的。   李华州等人早已是离开了千雪国,国师沉香,也的确是在离开前,秘密地会见了一次洛永和。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即便是洛倾城亲自去了,可也是不能靠近父亲的书房。因为洛倾城发现,就在国师到了之后,这洛府里,竟然是多了不下二十名暗卫!而这些暗卫的身手,却是个个都在无崖之上!自己若是对付三五个,兴许还能有些胜算,可是现在是二十余名,自己是根本不可能靠近书房的!   洛倾城也曾去问过太子哥哥,可惜他也是摇头说不知,而且,国师虽然是可以窥破天机,不代表他是什么都能说的。毕竟,有些人或许是能得上天眷顾,得到一些上天额外的恩赐,可是这恩赐,却也并非是不必付出代价的!   倾城自然是明白太子哥哥的意思,像她这般能拥有了傲人的天赋,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负作用的,还的确是不多!   如今,春暖花开,杨柳垂岸,蝶飞莺啼,这般地美好景色,洛倾城又怎么会错过呢?当然了,赏景是其一,祭拜母亲,才是正事。   洛倾城只是和哥哥二人一起去了母亲的墓前,等到了那里,却是发现地上早已有烧过了纸钱的痕迹,而且,墓前还摆上了一些供品,另外,墓碑的右侧,还有一支海棠花。   倾城眯了眸子,让人将那海棠花拿了过来,仔细看了,让人再度放回了原位。海棠花?难道是父亲来过了?倾城以眼神询问哥哥,洛华城也只是轻笑着摇摇头,低声道,“这些年,父亲还是忘不了母亲。今早我练剑时,便见父亲早早地出了门,想来,应该就是到这儿来了。”   倾城这才恍若大悟,又一拧眉,“父亲思念母亲,为何还要瞒着我们?难不成,我们还会笑话他?”   “傻丫头,好了,来,咱们给母亲行礼吧。”   兄妹二人面色凝重,将这些日子以来的一些事情,慢慢地说给了李氏那冰冷的墓碑听。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青兰凑过来,低声道,“小姐,四小姐出事了,这会儿就在离此不远处。”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和二小姐拌了几句嘴,二小姐说她是目无尊长,不懂规矩,伸手打了她一巴掌。”   倾城有些厌烦道,“这么两个人,真是一会儿也不知道消停!不可能就只有她们两个吧?”   “回小姐,齐王、秦王还有云世子,另外还有几家的千金小姐也都在呢。”   倾城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个洛华柔,真真不是个安分的,如今府里头都已经是没了她的倚仗了,竟然是还敢如此放肆!当着众多贵人们的面儿,这事儿,看来是有些棘手了。   看了一眼青兰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更严重的?”   青兰苦着脸道,“三公子陪着堂夫人去祭拜堂老爷,正巧遇上了,然后二小姐就出言相讽了几句,听说是将堂夫人气的不轻,三公子也是扬言这就搬出洛府,另觅住处。”   这下子,洛华城也恼了!本来是两个姐妹吵架,他是不想理会的,毕竟他是男子,而且还是一名将军,可是这会儿,也容不得他不理会了。   “走,去看看。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兄妹二人快走了几步,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大群人围着,倾城一看这架势,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洛华柔,也太会给自己惹麻烦了。   穿过了人群,洛华城直接就发挥了自己嫡长子的威严,一声令下,洛华柔便不得不先给房氏赔了罪。洛华城担心这两人在这儿,还会给他招来数之不尽的麻烦,便让人先将这姐妹二人强行送回府了。转头看向了脸色有些泛白的房氏和额上青筋爆起的洛华宁,只能是面带尴尬的作揖赔礼了。   “堂婶儿,您不必与她置气。她年纪小,不懂事,等回府后,倾城禀明了父亲,再请几名教养嬷嬷进府就是了。”   听了洛倾城的话,房氏的脸色好了许多,再一看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人,也知道不应该给洛府丢人,便强自笑了笑,“没什么,左不过就是小孩子发脾气,我还能与她一般见识?”   洛华宁的脸色却是始终不好看,既不说话,也不发火。倾城知道,这是刚才洛华柔,触及了他的底限了。   洛倾城扫了一眼哥哥,然后又扶了房氏,便开始往回走,此时,因为洛华柔姐妹的离去,这里已是清净了许多,秦王和齐王,也早已是各自带了自己的侧妃离开。   “三哥,我们都姓洛。”倾城一边儿扶着房氏,一边儿低着头,声音不高,可是几人却是能听的清楚的。“洛家百年兴盛,虽不及凤家富贵,不及王家根深,可是也是百年望族,一门清贵。三哥若只是因了几名女子的讥诮,便受不住了,想要什么另觅它处,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蠢了吗?”   房氏的身子一颤,有些担忧地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这洛倾城的嘴巴可是真够厉害的,竟然是将话说的这般直接!   洛华城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拍了拍洛华宁的肩头,“三哥,我们本就是兄弟,是洛家的子嗣。洛家的兴盛之责,可不能只落在兄弟我一个人的肩上。你想逃,也得问问父亲答应不答应!”   房氏听了,登时便明白了这兄妹两人的意思,这些年,洛家在千雪国,虽说是一门清贵,却是并无多大的势力,特别是到了洛永和这一脉,也不过就只他一个丞相为支柱,正统的嫡支这一脉,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夫君先前入了翰林,不过又是早亡,而旁支里,能提得起来的,还真就没有几个。   洛华宁这会儿也听出来了,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不少,倾城笑道,“三哥和哥哥一样都是嫡出这一脉的。听父亲说,当初他可是经常和四堂伯一起读书论事的。洛家的人脉一直是算不得兴盛,三哥,你以后若是得以出仕,振翅高飞,可是不能再疏远了我们。”   洛华宁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三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   四人间的气氛,已是好了许多,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见洛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不好了!公子,三小姐,二小姐在前面将武家的小姐打了。如今武家的小姐昏迷不醒了。”   “什么?”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这洛华柔怎么又打了别人了?洛倾城的神色一顿,“武小姐?哪一个武小姐?”   “回小姐,就是西山大营的统领武乾大人府上的千金,武影儿。”   武影儿?倾城的眉头一挑,也就是秦王的表妹了?这武乾是西山大营的统领,掌管着十五万兵马,秦王的舅舅。这等显赫身分的人,洛华柔这个向来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招惹?   “哥哥,怕是今日二姐姐有些不对劲,还是先想法子让她们回府吧。”   洛华宁点点头,他也是觉得今日这个洛华柔似乎是有些过了。以前她虽然是有些嚣张跋扈,可也仅限于在府里,出了府,还是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的,今日,怎么就这般地奇怪呢?   洛倾城到了那儿时,发现武影儿竟然是伤了头,人虽然是不至于昏迷,可是这头上已是红了一大片,头发散乱,珠钗掷了一地,这衣袖上,还有血迹。   洛华宁赶到时,便见洛华柔已经是被武府的人押了,大有将她大缷八块的架势。   “住手!”   洛华宁大喝一声后,便发现了与武影儿在一起的,是她的兄长武业!   “武公子,有什么话好说。”洛华宁连忙上前拦了,再怎么说,这洛华柔也是他的妹妹,是洛府的人,哪能如此就让人给制住了?   “哼!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将我妹妹打成这样儿,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倾城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武影儿,再看了看护妹心切的武业,轻道,“武公子,眼下还是武小姐的伤势要紧。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良药,不会落下疤痕,莫要耽搁了。”   倾城说着,青兰便拿出了一小瓶药,那武业近前一步,似是对倾城不信,颇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她,也不肯让她给武影儿用药。   “武公子,武小姐伤在了额头,若不是用药,会留疤的。大家都是认识的,还怕我们会跑了不成?”话落,倾城在武业的身旁小声道,“秦王殿下,似乎是并不希望我们两府交恶,此事,摆明了就是有人算计。武公子明查。”   武业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很显然,洛倾城的话,让他听进去了几分。再看她一脸坦然无波,莫名地,就觉得这个人是值得自己信赖的。不由自主地,便移了一下身形,正好是可以让洛倾城接近武影儿了。   一桩闹的极大的争执,看似是平稳地落幕了,倾城却是知道,有人,已经是开始不安分了。竟然是想出了挑拨离间之计。偏偏这种计策,对于一些冲动的年轻人来说,又是最有效的!   倾城让哥哥护送他们一行人回府,自己则是留下来照顾武小姐,庶小姐伤了人,嫡小姐留下来善后,也算是给了武家一个交待。当然,洛华柔当场向武影儿赔礼认错之后,才被带回的。   马车上,倾城看着脸色不佳的武影儿,这位姑娘倒是有几分的坚韧,自她们见面后,她就未说过一句疼!此时,她的额头上被人用白色的纱巾包裹了。将其本就柔美的脸庞,更衬得娇弱了许多。   “武小姐放心,这药是极好的,我以前也用过,不会留下疤痕。”   对面的武影儿点了点头,“多谢。”   “不必客气,原就是我的姐姐伤了你。不过,今日的事情,我还是想请武小姐再细说一遍,不知是否可以?”   看着倾城真挚诚恳的眼神,武影儿点点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倾城听完后,对眼前的这个姑娘,当即就多了几分的好感!   诚实!这是武影儿最大的一个优点!一个诚实的人,其人品上,一般来说,是不会存在其它问题的。倾城的唇角弯了弯,“武小姐似乎是和云姐姐同年吧?”   这云姐姐,指的自然就是云清儿了。武影儿点点头,自然也是知道云清儿和洛华城的婚事。   “武小姐,其实,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二姐姐今日的表现,似乎是与往日不同,是不是?”   武影儿愣了一下后,虽然是极想否认,可是她到底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的确是与往日有些不同。”   武影儿和洛华柔,是早就相识的,二人之间虽然是一直有些不对盘,可是也从未发生过争吵之类的,最多也就是见了面,只打个招呼,相互不理会罢了。可是今日,她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说话了。看来,自己所料没错。这个洛华柔,的确是让人给她下了五石散了。性格已是有了几分的暴戾!若非是因为今日在野外,而且又有风,怕是她只会是更加地狂躁。   送哥哥他们离开时,她已经让哥哥一路小心了。回去后,让哥哥马上开始详查所有接触过洛华柔的人,如果她所料不差,结果,应该就是那个人。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是单纯地为了破坏洛华柔的清誉?似乎是太过冒险了些!   送了武影儿到了武府,倾城又等到武府的府医看过,并且是确认了她手中的药,的确是治愈外伤的良药后,才告辞离开。只是人刚刚出了屋子,便遇到了急急赶过来的秦王南宫宁。   “怎么回事?听说是你推了表妹一把?”   语气中只见关切,不闻指责,这倒是让倾城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只是一时大意,倒也未曾细想,他这般的语气,关心的到底是那个武影儿,还是自己?基本上就是出于本能,她就是认定了,秦王关心的,是武影儿!   “殿下放心。如今已是没事了。是我的二姐姐与武小姐发生了一些小争执。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秦王一听说不是她推的,这心里头就已安稳了不少。自己的舅母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他还是有数的!他是担心舅母会为难洛倾城,再做出一些有伤两家和气的事,就不妙了。   倾城这会儿看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中略有些鄙夷,不过就是担心两家的关系恶化,做不成盟友罢了!看了,这位秦王殿下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告诉过他,自己仅仅是代表了自己的立场,不代表洛府!不过,他既然是单方面的认定自己得了洛府的支持,自己现在,也没有必要跟他多费口舌。眼下,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忧心的。   “秦王殿下进去看看武小姐吧,臣女告辞。”   倾城话落,也不待秦王是否应允,便在青鸟的陪同下,头也不回地出了府。   洛倾城的态度,让秦王略有些不满,只不过,现在,他也知道,还是先前看望表妹重要。顺便,也要将秦府与洛府的关系,向舅舅言明。千万不能坏了自己的大事。   回到洛府,倾城一进门,就被告之府上所有主子,都在前厅了。   洛华柔此时正在厅正中跪着,洛永和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的不轻了!   倾城一进门,刚行了礼,一旁站下,就听洛华城小声道,“查到了这些日子,洛华柔一直是在吸食五石散,可是现在她拒不承认。而且还大呼自己冤枉。”   倾城的眉头一紧,转头看向了洛华城,“哥哥也信她是自己主动在吸食五石散?”   洛华城一怔,有些讷讷道,“这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她自己的贴身丫环也说了,她今日许是吸食地过量了,才会表现与往常大为不同。”   倾城听罢,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看了一眼主座的父亲,再看看洛华柔,稍一思量,想要说话,不过,看到了一旁的洛华娇,还是紧抿了抿唇,眸底,闪过了一道暗茫!   “父亲,这五石散是什么东西,咱们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何二姐姐的院子里竟然是发现了这个?而且,是听二姐姐院中的下人说,她吸食这东西已非一日两日了。难不成,这进出府门,咱们外院的那些护卫,都是摆设不成?”   倾城的眸底含笑,原来如此么?洛华娇,你打的好算盘,只是可惜了,你太心急了些!   房氏听了这话,看向了洛华城和洛倾城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的担忧。这四小姐的话中虽然是没有一句是指责他们兄妹的,可是这每一句,都是在暗指这府上看管不力!无论是外院,还是内院。堂堂二小姐的院子里竟然是出现了这么多的五石散,竟然是无人知晓!这对洛府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你胡说!我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吸食这个。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栽脏嫁祸!”洛华柔此时的药性虽然是下去了,可是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是有几分的疯巅之态,想来,是被洛华娇的话,给气的!   “二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帮你呀。定然是有什么人,故意诱导你吸食了这五石散。比如说,下在了你的饭菜里,汤盅里,等等。”   洛华娇的话,一时就让洛华柔呆住了。而洛倾城,看向洛华娇的神色,则是大不一样了!这摆明了就是在诱导洛华柔了!这是在暗示她,只要是她装出一幅受害者的样子出来,那么,她要受的责罚,就要小上许多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会让人认定了,洛华柔的确是一连几日吸食五石散了!那么这给她用了五石散的人,这洛府上下,也就只有自己是最有可能的了!   倾城心中冷笑,好歹毒的计策,只不过,我既然是识破了,又怎么会轻易地让你如愿?   “父亲,此事不急。您也知道,这五石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二姐姐究竟是今日被人下了药,还是说,这几日一直在用,这后果可是大不相同的。不如,就请那位无崖神医过府为二姐姐诊脉看看。这服了一次,和服了数次,从脉相上看,应该也是大不相同的。若是寻常的医者可能会有些拿捏不准,不过无崖神医,女儿觉得倒是应该可以分辨的出来的。”   洛永和点点头,的确如此,若是洛华柔当真是被人下了几日的药,那这洛府的护卫岂不是都成了吃干饭的?这后宅之中,岂不是住进了大恶之人?想想那个死去的凤宁!就是因为被人下了五石散,所以才会突然发狂,冲着李太子袭去,因而丧了命!若是今日洛华柔不是打伤了武影儿,而是伤及了皇子王爷,那他们洛府,可就是要倒大霉了!   这样一想,洛永和的后背已是湿了大片!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洛家的百年清誉,就毁在了自己的手上了!   得到了洛永和的默许,无崖很快就被人请来了。为洛华柔诊脉过后,缓缓开口道,“洛大人,令千金体内的五石散的药性已是散的差不多了,不过,从脉象、面色,以及眼神是来看,应该是头一次用。而且,这药量本来是下的不轻,许是因为二小姐用了五石散后,直接就出门了,被风一吹,这药性自然是散了一些。”   洛永和点点头,“多谢神医了。来人,送神医。”   “不敢。”无崖话落,看了一旁的洛华娇一眼,表情一滞,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位小姐的面色,好生奇怪呀!”   倾城看着如此会装的无崖,强忍了笑意,“不知神医所知为何?可是我四妹妹身体不妥?还请神医为我四妹妹好生看看。”   洛华娇也不知道这位神医为何突然就盯着了自己,可是她本能地就觉得他为自己诊脉,就准没好事儿!想要拒绝,可是一对上了洛倾城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就如同一下子坠入了冰潭一般!费尽了全力,也是不能让自己爬上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特别是一颗心,简直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摔的粉碎!   洛华娇的生母杨氏,此时也在前厅,只不过,因为身分卑微,所以站的比较远,而且是站在了洛华娇的后面的,自然是看不到洛华娇那有些惊恐、怪异的眼神!   不过,听到了无崖对于洛华柔的诊断结果,她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就是让人给她服食了几日的五石散,为的就是今日,可是怎么可能会诊出这样的一个结果?   倾城始终都在观察着杨氏,只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盯着她看,看到杨氏的身子晃了一晃,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杨氏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倾城虽然是能看穿了她们的计谋,现在却是无法窥透那个幕后主使是谁?从杨氏的脑子里得到的信息,不过就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那么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挑拨洛府的内乱?不!应该是想要让洛府和武府的关系闹疆,如果是这样说来的话,那么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倾城的眼神微寒,看来,他这次倒是比前两次更谨慎了一些,只是,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挑拨两府的关系?可是目前来看,他的目的显然是没有达到!洛府内乱?也不太可能!毕竟,这洛府的人数不多,想要管制,还是容易地很呢!   此时的倾城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足可以铺天盖地,等着将他们洛家,一网打尽了!   ☆、第十章 一张大网!   倾城收回了心思,再度看向了洛华娇和杨氏,这母女二人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竟然是这般地谨慎小心!而这母女俩就更是蠢,连自己效命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这厢,杨氏仍然是有些慌张的,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突然就乱了,总觉得今日这一幕,分明就是有人提前设好了局,就等着她们母女往下跳呢!   不待杨氏弄明白,这边儿洛华娇的皓腕上,已经是搭上了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不多时,这说出来的话,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让杨氏当场就站不住了!   “这位小姐的脉相上看,才更像是服食了多日的五石散。这倒是奇了,这位小姐的身体应该是无病无痛,为何要用这等药?这五石散,用的好了,便是好药,用的不好,便是害人的下作东西!真真是奇了!”   看着无崖摇头晃脑的动作,倾城担心他再待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大笑出来,连忙让人将他送出了府。   对于这一变故,倾城无意多加理会,只要是不牵扯到他们兄妹的身上,她就无心多管。对于她来说,这几个人跟她,可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相反,倒是今日的事,她总有种感觉,就是那幕后之人,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不是冲着洛府,也不是冲着父亲,而是冲着自己!   而对自己有着巨大敌意的,除了凤宽和皇后,现在,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得罪了谁!   洛永和只觉得是头痛不已,朝堂大事,倒是没有怎么难住过他,可是一遇到了这后宅之事,他怎么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父亲,如今这五石散倒是小事,而是二妹妹伤了武家小姐,明日,还是再登门致歉吧。”洛华城道。   房氏这会儿也开口道,“华城说的没错。这武家是武贵妃的娘家,而且是一门忠烈,又极得皇上器重,咱们怕是吃罪不起的。”   “堂婶儿担心的不无道理。父亲,咱们总是要给武家一个交待的。无论二姐姐是不是被人陷害的,总是要做给武家看。”   听着倾城的话,洛永和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华柔、华娇你们二人就在这儿跪着吧。管家,找人看着,不许吃,不许喝,有人胆敢包庇,直接家法处置。”   “是,老爷。”   这意思就是无论谁是谁非,一并罚了!倾城对于洛永和的处置,不置可否,反正也是与自己无关,何必多此一举?   回到了锦绣阁,倾城开始再三琢磨,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对头!看似是与她无关,与哥哥无关,可是她却觉得这分明就是有人设计好的!前面似乎是有人早已布好了陷阱,在等着她和哥哥靠近!如今,她选择了置之不理,果真就妥当吗?   关于五石散的事,倾城一直都知道,事实上,洛华娇并没有吸食,更确切地说,是她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她的茶点里头做了手脚,每次的量都极少,不会让人看出端倪,却是会让洛华娇慢慢地上瘾。如今,自己让无崖将这一切戳破,目的,也就是在告诉杨氏母女,她们做的事,并不见得就是没有人知道的。   倾城蹙了眉,洛华娇被人下了五石散,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她做的,可是却得到了她的纵容!自己一开始就发现了,明明就可以制止,却是最终没有出手。这倒不是她讨厌洛华娇,而是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洛华娇!这洛府里头,到底是还藏了什么人的势力!   倾城到了窗前,将窗子轻轻推开,看了一眼外面那高高的月亮,不甚明亮,似是有乌云将其光华遮挡了大半!再细看,又似乎是有着层层的迷雾,在这夜里逐渐弥漫着,散布着,月亮本就不甚明亮,再多了这一层的浓雾,似乎是更加地没有了它的立足之地,很快,这底下人们的视线,就很难再看清楚月亮的原貌了。   倾城的心里有些乱,有些烦!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不过,很肯定的,是与今日之事有关!洛华柔的突然失控,武影儿的被打,武业的护妹心切等等,一幕幕地再次弥漫上了她的心头!   她不是神仙,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洛华柔被人下了五石散,而这一路,自己又并未与她二人同乘一车,再加上后来陪了兄长去祭拜母亲,是她太大意了!不该将这两个麻烦精给忽略了!尤其是背后还有着一个杨氏作军师的洛华娇,她怎么可能真的就会痛改前非?狼就是狼,永远也不可能改变她贪婪的本性!   倾城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地叩着,今日这一局,算是一个开端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纯粹的试探?试探自己是否与秦王结盟了?又或者,不管她是否与秦王结盟,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将两家的关系挑拨了,这样一来,无论她与秦王是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之间定然是会存了嫌隙。   要么是秦王偏向于她,要么就是秦王偏向于武家。只是,倾城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只是挑拨两家的关系,一个小小的洛华柔,便足矣了吗?   不!不对!倾城摇摇头,她总觉得这里头还有什么是她忽视了的地方。只是,是什么呢?   就在倾城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感觉到了身前的空气似乎是有了一阵波动。倾城的身子微侧,就在她侧身的一瞬间,一道黑影,则是顺利地落于她的眼前,两人相矩,不过尺余!   “怎么?心烦了?”夜墨看着眼前不再漫着笑的一张脸,竟然是多少有些不太适应了!看她如此拧着眉,莫名地心里头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怎么会来?”倾城答非所问道。   “来看看你。听说今日出事了。”夜墨的语气淡淡地,显然,早已经知道了这次的事情与她无关。   倾城摇摇头,伸手抚额,“我不过就是想要为母亲报仇,可是我却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离那个仇人越来越远!我明明就已经是将她的倚仗,折损地差不多了,可是为什么又凭空冒出来一个神秘人?”   “不是凤宽?”   倾城摇摇头,“不是。那个人与杨氏和洛华娇来往多时,并非是回京不久的凤宽。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个人,应该是出自皇宫。”   夜墨沉吟了片刻,眼前猛然一亮,“难道是他?”   “谁?”倾城几乎是瞬间就转身看向了夜墨,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冷意尽泛!   “坤宁宫的内侍大总管,凤笙。”   “凤笙?”倾城一蹙眉,这个人,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是未曾对他太过关注,难不成,竟然是个比凤宽更难对付的?   “他是凤家的旁支,当年因为犯了大错,被凤家逐出了家门,后来不知为何,竟然是被皇后所救,当时,她还未曾成婚。于是,再后来,他就一直常伴皇后左右,直至入宫。”   “你说他原本也是凤家的人?为了皇后竟然是不惜净身入宫?”倾城的眼睛瞪大,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一个男子,而且还是同宗的男子,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净身入宫?若说是为了情人,她还觉得可以理解,甚至是会同情上几分,可是他们分明就是同宗血脉,怎么可能会?   夜墨摇摇头,“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连皇后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凤笙对她,只有绝对的忠诚。”   “那凤笙的家人呢?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净身入宫?”   “一个早已被逐出家门的庶子,谁会在意?只不过,没有人想到,凤笙不仅仅是忠于皇后,而且,还练得一身好功夫,帮皇后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倾城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示意自己冷静下来,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就像是皇后,她能在宫中屹立多年而不倒,绝非就只是单纯地倚仗了凤家的势力!一大半儿,是依靠了她自己的聪慧才智,和对皇上心思的揣度!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危险的!   “今日的事,太过奇怪,虽然是没有牵扯到了我和哥哥,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我和哥哥什么事儿!那人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为何却没有牵涉到我和哥哥一丁点儿呢?”   “别急,慢慢想。”夜墨伸手拉过她,走了两步,让她坐在了椅子上。   这样明显就是逾矩的事,可是夜墨做来,却是不见分毫的不自在,而洛倾城,竟然是也就由着他。   夜墨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还在纠结于这白天之事,依着她的性子,这件事情若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怕是今晚上是别想睡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凤家看看?”   倾城睨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人的确是想帮自己,可是自己的事,还是不想被他搅进去太多。“不必了。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吧。眼下,没有任何的线索和苗头,等有了什么动静,我再知会你。”   夜墨点点头,知道倾城不是对他客气,而是事实的确是如此。今日的事,看似简单,却又处处透着几分的怪异!却偏生让人想不出其中的奥妙,着实是让人头疼!   夜墨起身在屋子里打了个转儿后,突然面色一沉,“如果那位武小姐死了呢?”   倾城的身子一僵,抬眸看他,“不可能!武影儿受伤不重,而且,我送过去的药,也是经过了府医查看的,断然不会有事!除非?”   夜墨的眼睛微眯,长而翘的睫毛闪动,竟然是让洛倾城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猛地起身,“我明白了。”   “那还等什么?”   刚走了两步,就被夜墨制止了,“也许,我们不该以身犯险,经过你们前两次的过招,凤宽这个人的心性如何,你该是有了几分的了解了。你确定,要这样出手?”   倾城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对手,是那个心思深沉的凤宽!比起凤成来,他可是难对付的多了。   “也许,他的本意,本就不在你的身上。”夜墨沉默了片刻后,又道。   “什么意思?”   “凤宽是凤家倾尽了多年的心血,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怎么可能会和凤成一样的小家子气?怎么会整日里想着只与你这个内宅女子相斗?他想要做的,怕是远远超出了你的想像!”   夜墨的提醒,瞬间就如同是外面布满了浓雾的夜里,赫然出现了一丝光亮,让原本是没有什么方向的倾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难怪自己总也想不通,原来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多谢你了。若非是你提醒,怕是我还在局限于自己的那些个想法里,无法跳脱出来呢。”   对于倾城的反应,夜墨是极为满意的,她果然是与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同,自己只是稍加提点,她就能想到了那一层,可见自己还真是有眼光的!   倾城却是没有心思理会他在想什么,而是急于开始翻开抽屉,里面有当初自己让无崖搜集来的有关武家、秦王等人的所有资料。一点一点地,慢慢翻看着,生怕会遗露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秦王妃上个月才诞下了嫡长女,虽是女儿,却是极得皇上喜爱。赞不绝口不说,而且还亲自为其赐名,这在皇室之中,可是不多见的。”   倾城听了,唇角微微一勾,“秦王妃出自武家,是武影儿的嫡亲姐姐。齐王的正妃出自王家,而侧妃却是出自武家的旁支,有趣!如此说来,皇后和齐王,是打了要分裂武家的主意了。”   “这是圣旨赐婚。”夜墨凉凉地吐出一句。倾城立马也就明白了,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武家虽不是百年旺族,却是近三四十年来,极受两任帝王宠信的臣子。他们虽然是没有封侯拜相,却是手握重兵!出身虽不及凤家的人们高贵,可是武家的男儿,却是个个英勇善战,也许,是皇上的心理,发生了什么变化,这身为帝王,他是深谙这平衡之术的,看来,皇后的确是很聪明,她的这一种挑拨离间,才是最为高明的!   不显山不露水,就让皇上对武家起了防范之心,是以,才会下旨,将武家的旁支赐给了齐王为侧妃!看来,皇后对于皇上的心思,是把握的极好!自己虽然是未见皇后是如何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不过,她确信,这赐婚一事,定然是皇后的手笔!只不过,皇上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倒也是顺手推舟,让他们两方掐去吧。   “丫头,可想明白了?”   倾城摇摇头,面上却是终于绽出了一丝笑容,“既然是他想玩儿,本小姐就陪他们玩儿一场大的,就怕他们没这个胆子!”   “凤家主支,几乎是被你给毁了个干净,他们若是不恨你,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听着夜墨明显是有了几分打趣的话,倾城却是妖娆一笑,眉眼间似是有了一朵艳丽瑰华的海棠,徐徐绽放!说不尽的风情,道不尽的华美!生生让这个自诩为冷情冷性的夜墨,看的移不开了眼!   “一个大家族,若是没有了嫡系支撑,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夜墨的目光始终是落在了倾城的脸上,而洛倾城也是不闪不避,甚至是连一丝女子该有的羞怯之态,都不曾瞧见!反倒是大大方方地由着他看,而看到了他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浓之时,倾城的笑,也是越来越妖娆华美!   “简直就是个妖精!”   半晌,夜墨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便转了头,再不看她了!   洛倾城知道自己刚才的笑,让夜墨看的入了迷,却是不知道,夜墨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谁能想像得到,仅仅只是看着她刚才那妖娆瑰丽的笑,这个被人们称为不近女色的活阎王爷,竟然是感觉到了自己小腹处传来的热度!   若不是他快速地移开了眼,再强行运功将自己的欲望压制了下去,怕是这会儿,两人就该是抱在一起,滚到床上去了!   当然,倾城对于这些是不知道的!还为自己刚刚的那‘倾城一笑’而洋洋自得!暗自想着,以后就用这等法子来乱了他的心神!自己虽然是打不过他,不过,能乱其心神,自己也许就有了机会了!   如果倾城知道自己因为这一次的‘无知’,将会在后来给她惹了多大的麻烦的时候,打死她,她定然也是不会再这样笑了!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是妖精?不错!人都说妖精可都是极美的,我姑且就当作是夜大教主在夸赞本小姐了!”   夜墨的眸光有些暗沉,倾城看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去琢磨他在寻思什么!这会儿想明白了这局棋的最终目的,心思倒是放轻松了不少,身子一动,便在美人榻上侧躺了,丝毫不在意,还有一个外男在这儿。   “凤谦回来了,你不打算做什么?”夜墨沉声问道,那个凤谦,看样子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凤家,就没一个好人!   “你不必理会他,他不会坏事的。”   夜墨的眉毛一挑,“你将他也收服了?”自从知道倾城竟然是收服了凤荷,并且是还能使了心计让凤夫人为她卖命,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那么多心思,竟然是一出儿接一出儿的!既整了人,还能让人为她卖命?难不成,这丫头真就是个妖精来着?   “也不算是。总之,你不必理会他就是了。倒是那个凤笙,倒要麻烦你帮我盯着些。这个人的身手极高,我担心的,倒不是他的功夫,而他的心计。”   “能陪在皇后身边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无用之人?即便是没了那一身傲人的功夫,他仍然是可以为皇后出谋划策!这个人,委实不简单。”   倾城的眉心一动,“你说他曾犯了错?什么错?”   “与父亲的姨娘通奸。”   “这么说,他的命根子,是在那会儿,就被人给害了吧?”倾城终于是想明白了,她就觉得奇怪!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从辈分上来说,还应该是皇后的堂兄,怎么可能会真的为她自宫侍奉?   “你猜的没错。不过,他是在被逐出府后,被人给下了药,然后动的手!”   “是他自己的亲兄弟吧?”   “如今,他的那一脉,早已是死绝了,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也不剩!”   倾城的心,突然就是冷了三分!手指也是微微一颤,只是因为这个,就对自己的亲人手足,做出这等惨事?而且是几乎就等同于灭门了?这个凤笙,这心,还真不是一般地狠!   “听说,是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合府上下,三十余口,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最后当地官府给出的结论,是山匪。”   倾城摇了摇头,凤笙能做出这样的事,十有八九,与当时还是千金小姐的皇后脱不了干系的!如果没有后援,没有倚仗,凤笙他怎么敢?而最有趣的,就是皇后的心思了,她为何会纵容一个被逐出府的人,去杀了自己的三十余口至亲之人?即便是被赶了出去,可是也不至于所有的人,都是他的仇人吧?   倾城一扭头,注意到了夜墨的神色略有些异样,眉眼间再浮上了一层笑,看来,自己今晚上的收获,还真是不少呢!   倾城直接唤出了青鸟,“去查查当初凤笙那一支的凤家人。一个也不许遗露!所有的事情,事无具细,尽数查清。”   “是,小姐。”   夜墨的唇角微扬,眉梢处明显就是多了几分的笑意,聪明的丫头,看来,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让她与自己比肩而立了!“丫头可有兴趣,陪本座出去走走?”   倾城会意,二人一前一后,动作极快地出了锦绣阁。   次日,倾城去‘看望’了老夫人一番,刚刚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就看见云姑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如此惊慌?”   “回小姐,武家来人了,说是武小姐突然就昏迷不醒了!如今武将军在府里大发雷霆,武家特意派了人来,要咱们府上有人过去,得给个说法呢。”   倾城莞尔一笑,并不着急,“知道了,去通知哥哥吧。至于父亲,如果他忙完了公事,回府了,再知会他一声儿就是。别因为些许的小事,扰了父亲的大事。”   “是。”云姑姑有些懵了,这还算是小事吗?那位武影儿小姐可是武家的嫡女呀!而且她嫡亲的姐姐还是秦王妃!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洛府还能躲的开吗?   “小姐,少爷去了军营,还没回来呢。您看?”   “那就不必知会他了,去请三公子过来,我跟三哥一起过去。”   “小姐,这,怕是不妥吧?”   “你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到了武府,看着门口的两尊石狮,倾城竟是隐隐觉得今日的武府,多了几分的煞气了!看来,那人还真是费尽了心思,既然如此,本小姐就成全了你。只不过,你不要后悔才好!   “洛三小姐请。”   倾城被引到了刚进二门的一处院落,刚进院门儿,就听到了一阵议论声,再一看这院子里的下人,倒是挤了不少,看来,来的贵人,不少呀!   倾城止了脚步,看了一眼身侧的洛华宁,“一会儿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三哥哥只要看着,听着就是。”   洛华宁点点头,眉头微蹙,他也是明显就感觉到了这武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这里并不是武影儿所住的院子,想来是因为武影儿出了事,来的人多,里面又难免会有男子,可是这等事情,武家定然是被秦王强行压制住,免得闹得太大,所以才会移到了这里来说话。   进了屋子,果然是满屋子的贵人们,秦王、秦王妃以及那位齐王的准侧妃,全都是赫然在列!倾城没有看向别人,倒是对那位秦王妃多看了两眼,至于那位武春华,这个齐王的准侧妃,她是压根儿就正眼瞧也没瞧一眼!她的态度,倒是将武春华给惹恼了!   倾城和洛华宁二人行过礼后,就在一旁站了。   武夫人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女儿,才会哭成了这样,这会儿看到了洛倾城来了,一脸的怨气道,“为何只有你们两人来了?洛华柔那个罪魅祸首呢?为何不见她过来?她把我女儿害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还想着就此脱身?”   “武夫人先息怒,不知武夫人说的武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昨日,不是听府医说并无大碍吗?为何今日,就听人说是昏迷不醒了?”   “哼!昨日那府医看的不过是外伤。今日秦王殿下已是请了太医过来,那太医诊断,说是我的影儿伤了脑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还有后半句话,武夫人没说,那便是,就是醒了,怕将来也会是成了一个痴傻之人了!   武夫人不说,不代表倾城就不知道。她美眸流转,看了一遍屋子里众人的神色,心里已是大概有了底。   秦王担心舅母会迁怒于洛倾城,便出言安抚道,“舅母消消气。这太医不是说,也不一定吗?咱们还是再等等看。再说了,此事,与三小姐也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三小姐昨日不是还特意留了灵药?”   秦王的话,却是引得秦王妃的心头一动,自己刚刚诞下了一名女儿,按理说,自己这会儿才刚出月子,是不该出来的,可是受伤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哪有不担心之理?可是这会儿坐在这里,听到了自己的夫君竟然是向着一个外人说话,这心里头,难免是会有些堵的慌!   再一看这洛倾城,生的如此娇美,倒也真是人如其名,倾国倾城!这样的美人儿,难不成,是自己的夫君看上人家了?   众人的种种心思,倾城自然明白,“武夫人,可否让晚辈先去看看武小姐?”   武夫人犹豫了一下,不过一对上她诚恳纯真的眼眸,还是点了点头,吩咐了丫环跟着一起过去瞧瞧。那武春华见此,则是直接上前道,“伯母,就让侄女儿陪着三小姐一起过去吧。堂妹那里,也不能没有人照看着。”   武影儿的意思就是说,那里只有只名奴婢陪着,万一这洛倾城再对武影儿下手,怎么办?总得有人盯着她才行!   武夫人点头同意,倾城示意洛华宁留在此处,自己则是去了武影儿的院子。   事实上,武影儿是为什么会突然昏迷不醒,倾城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们既然是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自己自然就是要陪着他们一起唱完了!   余光扫到了这位武春华的身上,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竟是颇有些勾魂摄魄的意味了!若是此时有男子在场,怕是会看地移不开眼,迈不动步了!   “三小姐送来的药自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我们也都弄明白了,只是这堂妹妹突然就昏迷不醒,一时又查不出什么缘由,伯母一时心急,难免说了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还请三小姐勿怪!”   “怎会?这也是人之常情,倾城可以理解。”   武春华微微笑了一下,眸底还有一丝担忧,只是不知道,她担忧的到底是武影儿,还是其它的什么人了!   倾城虽然是知道了武影儿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可仍是在进屋后,微不可查地替她诊了脉。闻着这屋子里淡淡的沉香,她却是猛然收紧了眉心,不过眨眼之间,便再度恢复如初了。   注意到了这内间儿,只有一名丫环候着,其它的几名丫环,都在外间儿,倾城不由得多看了这丫环一眼,看来,这武影儿的身边,也是同当初的云清儿一样,豺狼虎豹,早就盯上了!   倾城又坐了一会儿,武春华便提议先回去。倾城自然是点头同意,只不过,还没有出这院子,倾城的脚步就开始有些凌乱了,青兰见此,急忙扶上,“小姐,您没事吧?”   倾城摇摇头,武春华见此,连忙让人将倾城先扶到了厢房,“你们且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这就让人去请府医过来。”   “不必了。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坐一会儿就好了。还请武小姐让人替我倒杯茶来。”   “应该的,三小姐稍侯。”   看到武春华出了屋子,倾城快速地用在青兰耳旁吩咐了几句,青兰会意。等武春华再进来的时候,就见二人一个趴在了桌子上,一个已经是靠墙坐在了地上,晕了。   洛华宁这会儿已是被让了座儿,一名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过来为他奉了茶,洛华宁总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太过压抑,心里有些闷,便顺手,端起了茶盏,准备用茶!   只是才拿了那茶盖儿去撇那上面的一浮沫子,赫然就看到了一枚耳钉儿正静静地躺在了那茶杯里。   洛华宁的手下意识地就哆嗦了一下儿,这耳钉他如何不认得?分明就是先前父亲还在世时,送给母亲的生辰礼物!那日大火后,母亲还曾多次提及此事,觉得有些遗憾,没能将父亲送与她的东西,保全下来。可是如今?   洛华宁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刚刚为自己奉茶的小丫环,见她低着头,并不看自己,这心里头的疑团就更大了些。母亲的耳钉,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难道,他们武家已经是投靠了齐王?不应该呀!这秦王还在这儿坐着呢,武将军的女儿是秦王妃,怎么可能会投靠了齐王?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就是顺理成章了,洛华宁的衣衫,被一位丫头不小心给洒上了一些水渍,武业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性,倒也没有多想,出口就道,“我看我们二人的身形差不多,你就先换一套我的衣衫吧。”   “不必了。不过就是湿了些许,无碍的。我到外面站一站就好了。”洛华宁有些受宠若惊道。   “三公子不必如此。是我们府上的下人犯了错,还是先去换一套吧。”   洛华宁看武业的眼神中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而且,他素闻这个武业是个性格冲动,没有脑子的,难不成,今日之事,与他有关?可是见他看自己的目光并无躲闪之意,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洛华宁被那小丫环引着出了院子,便直接问道,“你们怎么会有我母亲的首饰?”   那小丫环冲他灿然一笑,“奴婢不知公子所言为何,奴婢先去服侍您换了衣裳。”   洛华宁不傻,他们不但是没有出了这二门,反倒是往里走了,心知不妥,这武业一个男子,定然是住在了外院的,这会儿他们二人怎么会是往里走了?   “这位姑娘,莫不是走错路了?咱们应该去外院才是。”   “三公子,没错。您刚刚说的话,奴婢不懂,可是有人懂。您稍侯见了他,不就知道了?”   洛华宁一听,当即就以为是那得了母亲耳钉的人要见自己,一时心里面有些犹豫,要不要见呢?想想先前三妹妹的叮嘱,洛华宁还是收住了脚步,“若要相见,还是请你的主子到明处来。如今,你带了我往后院儿走,太过失礼。请恕洛某不能从命。”   洛华宁说着,转身就往回走!那小丫头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不上当!面上顿时就焦急了起来,事情若是办砸了,自己的家人可就是要倒大霉了!   一跺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就见一旁的假山后冲出一个人来,伸手冲着洛华宁的后颈上就是一掌!直接劈晕了!   武春华再进了厢房看到屋子里的二人时,面上冷冷一笑,眸底的阴狠,一览无余!   “哼!还以为这个洛倾城有多厉害?还不是一样着了我的道儿?洛公子可请过来了?”   “回小姐,已经请过来了。估计也快到了。”   “让人准备好,动作都利落着点儿,别给我惹麻烦。”   “是,小姐。”   没有人瞧见,一抹黑影,将洛华宁,送进了武影儿的寝室。   武业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他本就是个急性子,再加上自幼习武,书读的又少,哪里能像秦王他们这般,在这儿安心无虞地喝着茶?   “我去瞧瞧那位三公子。别再是下人们找不到合身的。”武业说了,冲着几人行了一礼,就大步出了院子。   只是,等他到了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洛三公子?一问下人,那三公子压根儿就没来!武业虽然是性子直,读书少,可自小在这高门大院儿中长大,哪里会不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当即转身就要出去找人,只是才一转身,身子便被定住,不能动弹了。   武业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一时有点儿回不过神儿来了!   等再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被送进了屋子里,扔在了床上了。很明显,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武业想要大喊叫人,可是被人点了穴道,根本就是发不出声儿来。他看到那人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扔进了自己的熏香炉里,然后便消失在了自己的房里,武业惊觉不妙,没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发热,特别是小腹处,更是让他觉得难以忍受!而就在此时,他意外地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竟然是已经解开了!   抬手解了自己的哑穴,正要唤人,便听到了一道极为勾魂的女声,武业转头一看,自己的床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美人儿?看着那光滑如玉的脖颈,武业的喉咙动了动,视线顺着那女子的脖颈往下走,很明显,这女人身上只是被人盖了一层锦被,里面,应该是赤着身的!   武业的喉咙一紧,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也不够用了,什么唤人?什么算计?统统都抛诸脑后,手心上有了厚厚一层茧子的大手,已是探向了那女子身上的锦被。   ☆、第十一章 只是开始!   “啊!”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女子声,整个武府,都是受到了震动!   武乾面色不悦,女儿重伤未愈,如今又昏迷不醒,偏偏动手推了她的人,又是相府的人!而现在秦王与相府走的正近,保不齐,这就是有人故意使的坏,他本就不愿将事情闹大,只是自己的夫人爱女心切,再加上其它人的撺掇,这才有些恼了。如今坐下来细想,真是不应该让人到相府去找人问罪了。   这才正想到了这件事,就听到了府上的尖叫声,心中更是烦燥,“怎么回事?”   此时,秦王妃一眼就瞧见了武春华,皱眉道,“春华妹妹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陪着洛三小姐一起的吗?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   武春华一脸不解的样子,“三小姐没有过来吗?我在堂妹的院子里待到了现在,三小姐刚看过堂妹没一会儿,就说屋子里太闷了,然后就出来了。本来是我要送她一并过来的,可是后来遇到了二夫人,所以就说了一会儿话,耽搁了。”   秦王妃的眸底闪过了一抹异样,二夫人?就是二姨娘了?这个武春华,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变着法儿的给母亲添堵,不过就是抬了一个贵妾,得了父亲的宠爱,让府中的下人们唤她一声二夫人罢了,还就真以为她自己是正经的主子了?   秦王妃偏头一瞧自己的母亲,果然是面上有些不悦,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主要还是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算了算了!我去看看影儿,总之今日要是洛府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哪怕是找人打上府去,也得将那个洛华柔给揪出来!”   武夫人说完,便在嬷嬷丫头的搀扶下,往武影儿的院子里去了。   武春华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精光,紧抿的唇,微微动了动,不过,看到屋内没有什么反应,也就不作声了。   秦王和秦王妃相视一眼,“刚才那声音,似乎是从前院传过来的吧?”   武乾的神色不悦,“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是,老爷。”   武春华眼底的得意,没有躲过秦王妃的眼睛,她虽是年纪比武春华大不了几岁,可是嫁给了秦王一年有余,这一些个杀人不见血的手段是见的多了!自然是想到了这个武春华是没有什么好心思了。不过,她倒是也不急,仍然是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武春华,究竟是要干什么。   武春华心里头已是有了一个小沙漏,在慢慢地为武夫人计着时,就等着听到武夫人的尖叫声,或者是看到武夫人失态窘迫的样子!   只要是想想,武春华就觉得解气!让一个自诩为将门千金的武影儿,去嫁给一个落魄书生,而且还是一个在孝期,正在丁忧的男子,以后,没了前程,没了富贵,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武影儿,还有什么资格再摆出一副让人看了恶心的高贵模样!   不多时,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是请秦王妃去看看二小姐。   武春华心中一喜,来了!这样打击武影儿的好机会,她怎么会错过,自然也是说要一并过来看看。   秦王妃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你不是才刚刚从她那儿过来吗?怎么又要过去?”   武春华的脸色僵了僵,反应极快道,“瞧姐姐说的,刚才她不是还没醒?莫不是这会儿醒了过来了?”说这话时,她是看向了那个小丫头的,可是那个小丫头似乎是有些畏惧地低了头,不敢吭声儿了。   对于这个小丫头的反应,武春华是很满意的,看来,是事儿成了!   秦王妃再不理她,而是慢慢地往那边儿走着。毕竟是才出了月子,这身体虽然是恢复地差不多了,可是仍然是要注意着些,毕竟,将来还是要为秦王生下嫡子的。   秦王妃走的慢,武春华自然也就走的有些慢了。她心里再着急,面上也是不能显的,毕竟,前面的这位不仅仅是秦王妃,还是武家的嫡长女,是他们武家身分最为尊贵的一名女子!   今日的天气不错,两人因了是往后院儿走,自然是背着光走的,只觉得那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了身上,浑身上下都是暖暖的!   “春华的婚期订在了几月?”   “回大姐姐,订在了十月。”   “哦,十月?还早!不急。”   武春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不过,也无心多想,毕竟,接下来足以让武夫人气的吐血的这一幕,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不多时,便有一位丫头急匆匆地跑来,在秦王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秦王妃的面色微凛,“可看清楚了?”   “回殿下,看清楚了。那人的确是穿了一套水蓝色的裙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不过跟洛三小姐的有七分的相似。”   武春华听了,轻轻一笑,自己早已找了一个身形与洛倾城相差无几的丫头刻意换上了一套跟洛倾城的裙衫极为相似的,去了外院,而且是还刻意让人看到她进了武业的院子,目的,自然就是为了毁了洛倾城的声誉!   这样一来,洛倾城只能是嫁与武业这个愣头愣恼的笨蛋!她心里头,定然是恨极了将军府会设计害她,想要她再相助于秦王,怕是就难了!   再说了,只要是她进了这将军府,也就离死不远了!任她有再多的聪明才智,又有何用?   等到了武影儿的院子,却是发现武夫人正一脸气闷地坐在了椅子上,而此时,还有一位身穿大红色衣裳的年轻公子,正在为武影儿诊脉。   武春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眼就扫到了原本该是昏迷的洛华宁了!   这怎么可能?这!   “伯母,这位是?”   武夫人瞪了她一眼,对于这个堂侄女,她是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旁支,还不是自己的亲侄女,整日就喜欢往将军府跑,若是说是以前不明白,这会儿得了皇后赐婚的旨意,也是明白过来了!合着就是为了给她自己的脸上贴金,为了给自己谋一门好婚事,就赖在了他们将军府了!   “妙儿快过来坐,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千万别再累着了。”武夫人唤着秦王妃的乳名儿,不理会武春华。   武春华得了个没脸,脸色也只是微僵了僵,再没说什么,只是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母亲,这位公子是?”   “这是洛公子特意请来的,有名的神医无崖。”武夫人这会儿说这话时,已没有了先前在前头对洛家不满的那种情绪。   秦王妃看了一眼垂手立在那里的洛华宁,再隔了水晶珠帘看着里头的两道人影,小声道,“论说妹妹的伤势不重,母亲,您还是小心些为妙。”   武夫人一听,拉着秦王妃的手就是一抖,这将军府里头被这么个旁支的母女给弄的鸡飞狗跳,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地理会她们,再加上她们母女也算是武家人,又惯会哄得老爷开心,她这个做主母的,也不能让人说是没有气度,容不下亲戚,所以才是一直纵容着,难不成?   武夫人见秦王妃对着自己快速地眨了眨眼,便马上就明白了!合着今日这事儿,还真就与她们母女有关系了?   “影儿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也不见许氏过来瞧瞧?平日里头倒是说的亲的跟一个人儿似的,这会儿影儿出了事,就不见人了!”   武春华听了,立马就行礼道,“堂伯母莫气,母亲这几天身子一直是不大好,如今,躺在床上,也是日日用着药呢。本来母亲昨天就要过来,是侄女儿不让。怕是堂妹妹受了伤,母亲再过了病人气给她,这就好的更慢一些了。”   武夫人轻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扭头就看见里头的无崖似乎是给武影儿扎了两针,这心一下子就揪疼了起来!那么长的针,扎进去那得多疼呀!自己女儿如今躺在这床上受罪,当母亲的心里,哪个又能好受得了?   不多时,只听嘤咛一声,武影儿的头动了动,武夫人连忙就掀了帘子进去,刚走了两步,又猛地止住了身形,看了一眼无崖,“神医,不知现在,我们是不是能进来了?”   先前武夫人是在这屋子里的,不过无崖说会影响他诊治,便都请了出去,如今这武夫人贸贸然又闯了进来,担心这位神医再恼了自己,不给女儿治了,就麻烦了!   “可以了。武小姐已经无碍了。”无崖说完,一双桃花眼扫过了那不远处的香炉,“若是将这香炉里的香都停了,再将她的药看仔细了,武小姐自然就不会昏迷不醒了。”   秦王妃一听,扶着秦夫人的手一紧,“神医此话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有人在香里动了手脚,量虽然是不大,可是因为有人在给武小姐服用的药里头加了浅量的迷药,两者相辅,她自然就会昏迷不醒了。”   无崖说完,又睨了一眼那个武春华,蹙了眉,伸手指着她道,“特别是那位小姐,身上还有着这迷药的味道呢。若非是我天生就对这各种味道极为敏感,否则,我也是嗅不出的。”   武春华刚刚迈进来的腿,一时就僵在了那里,放下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整个人就处于了一种短暂的痴傻之中!   一是被无崖那俊美的外表给迷的,二是被刚刚无崖那嘴里吐出来的话给惊的!怎么可能?自己离他这么远,她怎么可能会闻得到自己的身上有迷药?   秦王妃到底是成了亲,见过了大风浪的,见此,立马就吩咐了自己身旁的婢女,“去!将她请出去,然后搜她的身!”   “是,殿下。”   秦王妃的话,到底是没有人敢忤逆的!等武春华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在隔壁的西次间儿了。   洛华宁的眼底含笑,三妹妹还真是一个妙人儿!竟然是能想出这样反击的法子来!如此,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只不过,他如果知道这才仅仅只是洛倾城回报她们的一个开始,不知道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很快,就从武春华的身上搜出了迷药,而且,经过比对,与在香炉里下的,和在那药里头下的,竟然是一模一样!   武夫人当即就恼了,一面拍拍刚刚醒过来的武影儿的手,一面吩咐道,“马上去请老爷。”   武春华这回是真的有些吓傻了,这迷药的确是自己下在了香炉里的,只是怎么会?自己明明就是放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了,何时竟又跑到了自己的身上了?简直就是太过蹊跷了!   不过,等武大人和秦王都人都过来了,武春华的眼睛在人群里翻找了一番,不见洛倾城和武业,顿时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老爷,这就是你一直夸着聪明伶俐的孩子!这就是你一直护着宠着的旁支丫头呀!竟然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害我的女儿呀!这可让我怎么活?”   听着武夫人的哭嚎声,武乾的心里就是极为招烦!他是武将,向来最讨厌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偏偏这会儿在那儿哭的就是自己的夫人!而且还着几个晚辈的面儿!   “好了!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夫人拿帕子掩面,嘤嘤地哭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引得在床上靠坐着的武影儿,也是落了泪!她的脸色,因为受伤本就是有些苍白,这会儿再这么一哭,倒显得更是柔弱了几分,母女俩的样子,倒像是武乾合着武春华母女俩,将她们如何了一般!   秦王劝道,“岳母还是消消气,眼下二妹妹不是醒过来了?”说着,看向了在一旁站着的无崖,“原来是无崖神医在此,倒是我这妻妹的福气了!”   这无崖在京中的名望,现在可是极高,前阵子还治愈了宁国公母亲的顽疾,当真是现在京中首屈一指的神医了!现在只要是哪个府上有了什么病痛之类的,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去请太医,而是去请这位无崖神医,只不过,他为人性子古怪,不是谁想请,就请得动的!再者说了,你就是想请,也得找得着人再说呀!连这位神医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请?   无崖面对秦王竟然是也未行礼,直接就从一旁绕到了外面的洛华宁身边,“回去告诉洛华城,就说他欠我一个人情。改日记得请我喝酒。”   “是,多谢神医了。”   无崖摆摆手,一阵风似的,便出了院子。   洛华宁的唇角含笑,无崖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了在场的其它人听的,这是摆明了是洛华城与他的交情甚笃,与常人不同,别人不知他的落脚处,洛华城,又岂会不知?   “原来洛小将军与无崖神医竟是旧识吗?”   洛华宁连忙作揖道,“回王爷,具体的,草民也并不知情。不过,早先老太太身子不适,就是得无崖神医诊治痊愈,不过,老太太因为后来没有按时吃药,竟致病情又加重了许多,这无崖神医是个怪脾气的,一得知这老太太没有按时服药,甩袖就走了。再不肯为老太太诊治。这次,也是七弟费了好大的法子,才将他请了回来,这是刚刚给老太太请了脉,又到了这儿的。”   秦王点点头,这个无崖的脾气怪异,他也是早就知道的。想不到,竟是怪异至此了!   武乾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武春华,自己也是因为得堂弟所托,再加上她母女俩又向来是会说话,特别是这个武春华,每每都是能猜透了他的心思,引他开心,想不到,竟然是在自己的府上,就出手坑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一个丫头,分明就是豺狼了!   “来人,将她母亲许氏找来,一并送走,立刻马上!我一眼也不想多看了。”   “是,老爷。”   “不!堂伯父,您听我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侄女是被人冤枉的!被人冤枉的呀!”   秦王的眉头一紧,“冤枉?你倒是说说,是何人冤枉了你?”   “这,王爷,是洛倾城,是她!一定是她!”   众人经她提醒,这才发现,这半天了,都不见那洛倾城的身影,竟是不知跑哪儿去了!   洛华宁的脸色微差,“这,不知大人可否派人去寻一寻,指不定,就是在府中迷路了。”   “启禀老爷,大少爷过来了,怒气冲冲地,手上还提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   洛华宁的心里咯噔一下,而武春华的脸上则是漾开了笑!秦王妃注意到了武春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有些坐不住了,看来,这个武春华分明就是受了人的指使,在刻意地挑唆两家的关系!   秦王也皱了眉,武业?衣衫不整的姑娘?不可能会是洛倾城的!那样一个如月般高贵清华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只要是自己的脑子里想想,就觉得狼狈不堪,这是对洛倾城极大的侮辱,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的,这样想着,竟然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就撇过了头,不敢再往外看了,生怕那武业手里头提的姑娘就是洛倾城。   待武业进来,就看到了气得一脸铁青,‘砰’地一声!手里的女子,就被扔趴在了地上!   那女子的头发散乱,一时看不清楚,不过看这衣裳的颜色,倒是与洛倾城穿的有几分的相似。洛华宁这回是真的有些慌了,可是又不敢近前说话,生怕自己再添乱!   想想洛倾城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自己少说话,多听多看,当即也就稳了心身,强行定住自己的身形,抬脸察颜观色了。   秦王的身形也是微微一颤,敏感的秦王妃察觉到了秦王的不妥,垂眸不语,看不出什么喜怒情绪。倒是武夫人大怒,伸手指着地上的女子,喝道,“这是哪里来的不知羞耻的女子?阿业,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母亲,儿子刚回了前院,给洛三公子换了衣裳后,就觉得心里有些烦燥,本想着来这里看看妹妹的,哪里知道竟然是有些不适,就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不成想,就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儿子是武将,自然是知道这是遭了人算计,当下就拿身上的匕首将手给划了一道,意识这才清明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个丫头赤身裸体地就躺在了儿子的榻上。儿子气不过,又实在是没敢看这是谁家的丫头,便甩了袖出了门,让人叫了两个婆子进来,帮她穿好了衣裳。”   武业说到这儿,额上的青筋,竟是爆起!   “谁知这丫头好生无赖,硬说是我欺负了她!儿子一时气不过,当场就让那两名婆子给她验了身,根本就还是个处子之身,儿子何曾就染指她了?儿子这才恼了,将她提来见母亲。请母亲为儿子做主。”   武乾的眼中闪过一道清明,自己的儿子向来就是个大大咧咧地脾性,这会儿,怎么竟是这么好说话了?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言词清楚,思路清晰,有些不对劲哪!   武业并不看自己的父亲,仍是一脸气闷地瞪着地上的那个人。   “这衣裳,看着倒是与洛家三小姐的有些相似呀。”   “的确是相似。我记得那三小姐身上的裙摆上,也绣了一朵海棠,想不到,这位姑娘的裙摆上,竟然是也绣了一朵金色的海棠。”秦王妃顺着武春华的话说了,然后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秦王。   “不会的!我三妹妹是个知礼之人,自然是不会做出这等的龌龊事!”洛华宁咬牙道。   “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武夫人吩咐道。   立时,有了两名嬷嬷近前,一人将她的头发一扯,她的头便不自觉地向后仰去,一人,则是直接就用手将她面上的头发给滑到了一边儿!   不得不说,这两名婆子的动作,是极为粗鲁,而且是极具侮辱性的!   看到了这两名婆子的动作,武夫人和秦王妃则是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这两名婆子,是不能留了!明明听到了刚刚她们说起这人的衣裳与洛三小姐有些相似,她们竟然是还敢用这等粗鲁的手法来对待她,可见,这两名婆子,早已是被人给收买了!   武夫人的心底一寒!这可是自己身边儿多年的老嬷嬷了,竟然是轻易地就投靠了外人!如今这洛华宁就在这儿站着,指不定他的心里,会将她们武府,想像成了什么不堪的地方!   武春华的唇角已是微微勾起了,若说洛华宁能躲得过她的算计,没准儿就是因为无崖神医来了,才救了他,可是这个洛倾城,显然就是没有那么好运了!哼!这一次,也算是自己的心思,没白用!   众人各怀心思,这一切也不过就是在几个呼吸之间罢了!   待那婆子将那姑娘的一张脸给露了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武春华的脸色,已是比先前,还要再白了三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让贴身的丫头小红装扮成了洛倾城的样子前往外院的,不过,她不是应该已经出来了吗?可是怎么会?   这下子,一切水落石出,洛华宁原本紧紧攥着的手,也总算是松了开来,只是手心早已是汗嗒嗒的,不过洛华宁毫不在意,轻舒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了!   而秦王的一颗被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地了!还好,还好!   秦王妃也有些意外,竟然会是武春华身边的丫头?看来,今日的这番算计,都与这个武春华是脱不了干系了!   “好一个心思不正的丫头呀!老爷,您向来是偏疼这位好侄女,如今我也不管了,敢害了我的女儿,又想着坏了我儿子的名声,我这个做母亲的,万没有再纵容的道理。”   武夫人这回也总算是找到了强硬起来的理由,冷了脸,“来人,将这丫头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然后送到许氏那里,这就是她挑出来的好奴婢!”   话落,那丫头猛地就抬头看向了武春华,“小姐,小姐救我呀!是您说我不会有事的!是您让我换的衣裳呀!小姐,救命呀,小姐!”   武乾一脸的厌恶,“将她的嘴堵了!别扰了影儿的清净!”   很快,人就被拖了下去,带到了外院去行刑,生怕再惊着了刚刚醒过来的二小姐。   秦王妃和武夫人的眼神则是同时一暗,看来,老爷还是在护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了!这个武春华,到底是有什么好?竟然是让他这般护着?什么扰了影儿的清净?分明就是怕她会卖主求荣罢了!   不过,事已至此,武春华谋害影儿的罪名,可是名副其实,想跑?门儿都没有!   “将许氏母女,送出府去。这将军府,她们是万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我的女儿岂不是没了性命?”武夫人说着,便又拿了帕子开始轻轻地啜泣着。   武乾一时只觉得是头疼不已!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儿?自己向来看重的武春华,怎么就会做出了这等的蠢笨之事?武业可是自己的嫡长子!若是被人传出白日宣淫,而且还是与堂妹的丫环有了勾结,这简直就是太不堪了!将来还如何带军服众?德行败坏之人,可是最得皇上厌弃的!   看到了老爷只是轻眯了眼,看向了脸色苍白的二小姐,众人会意,这老爷是不打算管这堂小姐的事儿了!   武春华被人强行带了下去,按照武夫人的吩咐,立马就给她们备了车马,送出府去。若不是碍于这个武春华头上还有一个侧妃的名头,怕是武夫人会直接就下令打她三十板子了!   这屋子里再度静了下来,秦王妃才道,“这洛三小姐,到底是去了何处?怎么竟是还不见她人影儿?”   正说着,便见影儿身边的大丫环进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托盘,上面搁了一个小碟子,正是一些蜜饯。   “给王爷王妃请安,给老爷夫人请安。”   “罢了,你刚才到哪儿去了?怎么不知道在这儿守着二小姐?”武夫人的脸色微冷,说出来的话,比平时也是多了几分的威严。   “回夫人,这无崖神医一来,就说了这二小姐的药有问题。奴婢就和洛三小姐一起去了熬药的药房。三小姐说二小姐头上的伤,是她的妹妹弄伤的,她有责任让二小姐早日好起来,所以,一直是守着那药炉,一刻也不敢大意,这不是,眼瞅着药熬好了,便吩咐了奴婢去取了蜜饯。”   “你说三小姐亲自为影儿熬的药?”   “回夫人,正是。三小姐说,也不知是什么人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竟然是想着借武家人的手,来对付她们姐妹,简直就是太可恶了!她担心二小姐的药,再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就一直是亲自守着。药房里,还有两名丫环也在。”   她这意思就是说,她原本对这位三小姐也有些不放心,所以,这药房里,除了她,还有旁的人盯着呢!即便是这会儿自己取了蜜饯过来,那三小姐也是没有机会在药里头做手脚的。   她的这番话,给屋内众人带来的震动极大!   看似只是洛倾城的一句抱怨,可是却是极其明白清楚!这是有人布了局,想要让洛家与武家成为死对头!先前这洛华宁在前头就说了,这洛华柔是因为有人给她用了五石散,才使得她的性子大变,所以才会出手推了武影儿!   如此说来,这武影儿受伤,根本就是一个引子,人家真正想对付的,是整个洛家和武家!只要是这两家成仇,那么,便是绝不可能会再站到同一阵线上!换言之,就是洛相,绝对不会支持秦王!哪怕是再保持中立,说不定,也会在朝堂上给秦王和武家使些绊子!这样一来,最终受到损失最大的,便是秦王!   饶是武业这样向来心思单纯的粗人,这会儿也是回过味儿来了,难怪自己会被一名黑衣人给救下,并且是言明了,这是一个套儿,还好自己当时没碰床上的那个丫头,否则,自己的名声可就是保不住了!到时候,这刚刚才引起了皇上重视的他,怕是直接就会被皇上一巴掌给拍死了!   利用了武春华给武影儿下药,让武家所有人都以为是武影儿伤了脑子,所以定然是会迁怒于洛府,让洛家给下交待!若是此事没有无崖神医插手,武影儿醒不过来,依着武业那鲁莽且护短的性子,秦王当即就打了个冷战,此事的后果,当真就是不可设想了!   武乾这下子也明白了过来,这后背上,竟然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是早已湿透了!看似只是几个小孩子间的玩闹,可是若是武影儿没醒,武业没有避开那丫头,这一切的后果,怕是就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以克制!武洛两家,最终定然是会因了几个小辈而结下梁子,甚至是大仇!   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的心思,还真是恶毒呢!   倾城亲手端了药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的,便是众人的沉默和人人脸上严肃且带着反思的表情!   倾城的心底一笑,看来,自己的这一个局,倒是让他们都弄明白了不少!武家,自己无心与你们为敌,可若是你们一再紧逼,不思反省,那么,本小姐也不介意再多一个敌人!   当然,如今看这情形,自己收到的效果不差,再看到了洛华宁冲她笑着,便也冲他点点头。   手上的药早已有人接了过去,待要喂药时,倾城却是制止了!   “别急,还是先请府医过来验一验,万一再有人在药里动了手脚,我担心二小姐。武夫人,您看呢?”洛倾城笑道。   武夫人这会儿还能说什么?人家相府的三小姐亲自为她的女儿熬药,且请来了有名的神医,自己又岂会再胡乱猜疑?“三小姐这是什么话?您亲自熬的药,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武夫人的话音刚落,武影儿直接就端了药碗,一饮而尽了!似乎是那药里头就真的是有毒,她也不惧!   倾城一挑眉,看来,自己想要的,今日都有了一个结果了!   秦王妃猛然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原来,刚刚洛倾城的话,不过就是为了要他们武家的一个态度!如今母亲当众这样说了,妹妹也喝了药,这两家的恩怨算是清了!原本也不过就是小孩子们的玩闹,何必在意?   倾城看着秦王妃正在盯着自己看,那眼神里,有钦佩,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点点的恨!恨?倾城很快弄明白了秦王妃的心思,只是淡淡笑着,这才到哪儿?秦王妃,待你收到了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应该是就不会恨我了吧?   不多时,武乾和秦王正欲离开,便见一名婆子急匆匆地进来,磕头道,“回夫人,奴婢在许氏的院子里头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   “回王爷,这是苗人的一种巫盅之术,这面写着大小姐的生辰八字还有王爷的生辰八字,然后再将其用水浸着,用东西压在了水底,这是苗人用来诅咒仇人生不出儿子的法子。”   那嬷嬷的声音微颤,额上已是冒下了汗来。   “你说什么?”秦王立时就站了起来,看着那嬷嬷手中的东西,不过就是两块木牌,许是因为在水里泡的久了,有的边缘上还长了些绿苔,他的脸色铁青,显然是不相信,竟然是有人用这种恶毒的法子,来诅咒他和王妃无法诞下嫡子!   而秦王妃的脸色就更差了!嘴唇微动,想来当初因为自己的肚子是尖尖的,还有几位嬷嬷说是自己肚子里定然是个男胎,可是生下来一瞧是女儿,她还是多少有些失望的,不过,到底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而且也算是皇上的嫡长孙女了,也算是为秦王府立了一大功!可是这会儿,竟然是被人告知,是有人在用了这等下作的法子,来诅咒她?秦王妃的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对于他们的想法,倾城无心理会。古人么,就是如此!向来是最看重这子嗣传承,嫡庶之别!虽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些巫盅之术根本就不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孩子,可是这心里难免会因此而起了膈应!   特别还是这种皇室子嗣,对此,就更为重视了!   武乾见此大为光火,命人将这东西上面的生辰八字毁去,又让人将这两块木牌,给堂弟送了去,并且是言明了,自此与他们断了往来!再不许他们府上的人,进将军府一步!   武夫人也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严加地管束府中的下人,甚至是直接就下令发卖了一批出去,这武府,才算是干净一些了!   而十分不巧地,这武春华的德行竟然是传到了宫里头,皇上为此大为光火!并且是严斥了皇后一通,因为这是皇后来请的旨,求的婚事,如此一来,岂不是也给皇室蒙羞了?   皇后也是没有想到这个武春华竟然是如此地不堪,当即下令召进宫来斥责了一番,并且是由原来的侧妃,也改为了如夫人,竟然是连个庶妃的封号都不肯给了。   皇后其实是想着直接就不娶她了,可是圣旨已下,自己能将这名分给她降了,就已经是很冒险了!若是直接说不娶了,再被皇上给恼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可怜的武春华,还没进齐王府的门,就已经是成了一个小小的如夫人,这下好了,原本是给侧妃也是有聘礼的,毕竟是皇室,与寻常的百姓家自是不同的,可是这样一来,也就什么都没了!   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分降了,母亲许氏也因为这个被父亲直接就贬为了妾室,并且是打发到了庄子上养着,若不是因为武春华与齐王府还有一纸婚约,怕是连她都被赶出去了。   而齐王,那日明明就没有出现在了将军府,可是这于齐王不利的流言,还是传了出来!这武春华为何要害自己的堂妹?许氏为何要害自己的侄女?自然是为了齐王了!   种种流言一出来,齐王就恨不能直接上门撕了那武春华!简直就是气死他了!   秦王妃因为当日的事情,回去反复细想了之后,给洛府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说是谢仪,替自己的妹妹谢谢洛倾城的照顾,并且,还让人送来了一张贴子和一封书信。   贴子,自然是让她来参加秦王府嫡长女的满月酒的,本来这满月酒早就该摆了,只是因为秦王想要避过了四公主南宫欣的百日,所以才一直拖着。   如今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这满月酒,也该摆了。   因为这武二小姐中毒一事,洛倾城反倒是因此而落了一个好名声!庶姐姐惹了祸事,却是由她这个嫡亲的妹妹来为她收拾残局,这样的姑娘,才是真正的嫡女风范!   当然,这等流言传到了洛华柔的耳朵里时,她一怒之下,又是一番摔打吵闹!   而洛华娇和杨氏,她们母女的日子,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与自己几乎是同款的衣裳,是洛华娇让人送去给了武春华的!这洛华柔之所以会推武影儿,也是洛华娇的挑唆,再加上她下了五石散,自然是一切都水到渠成!她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武影儿!而为了引自己和洛华宁去武家!   倾城自然是看透了她们的心思,又岂能让人家白忙一场?这一次,不仅仅是将武春华收拾了,而且还卖给了武家一个极大的人情!让武家觉得是她们太过小题大做,分明就是自己府上的人手脚不干净,却还要疑心到了洛府小姐的身上!   而这一次,洛倾城收获最大的,便是让武业,对她和洛家,是死心榻地的交好了!   武影儿则是头上的伤刚结了痂,就往洛府跑的勤了!   武业是将门世家出身,他在军中的人脉,岂是洛华城能比的?如今,有了他这个好友在,洛华城的路,自然是走的更顺畅了一些,而且,还能给人们以错觉,那就是武家,与洛家,结盟了!   对于这个洛永和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这只是两个小辈间的往来,因此让人产生了错觉,他也无奈,总不能因此,不让两家来往了吧?   倾城站在了窗前,看着外面滴滴嗒嗒的小雨,心情却是有十分的好,与外面阴沉的天空不同,竟然是觉得轻缓舒畅!   “小姐,您为何不直接出手取了那武春华的性命?”   倾城淡淡一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武春华,还不值得我动手!不过,你且放心,有人会按捺不住的!”话落,她端起了青兰刚刚送来的瓜果盘子,伸手捏了一颗草莓直接送入口中,一时酸酸甜甜的味道,便刺激了她的味蕾。   “齐王,既然是你自己主动要凑过来与本小姐为敌的,那就不要后悔!你以为,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等你收到了本小姐的大礼,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心思,再来算计我们洛府了!”   ☆、第十二章 宴会惊变!   夜,黑的几乎就是不见五指,一名黑衣人飞速地在这京城的街巷中穿梭着,很快,就到了一处不算是太阔气的宅子前。   黑衣人刚刚上了屋檐,正欲再探,就见不知从何处凭空跃出了数名黑衣人,开始纠缠了起来!   不过才数招,黑衣人的面布就被扒了下来!   为首之人,作了一个手势,其它人再度隐到了暗处。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武春华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要死,也得让她死得有些价值!”声音虽然是经过了伪装,不过来人还是听出了他有些阴阳怪气的嗓音,当即便明白这是宫里头那位主子派出来的人了。   当即冲着那首领抱拳行礼,“属下即刻回去复命。只是?”   “你且放心,他自会想明白的。”   “是,属下告退。”   待黑衣人走远了,男子才将自己的面巾除下,赫然正是坤宁宫的内侍总管凤笙!   “这样沉不住气,主子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会生下这样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主子?比之主子当年的气度,差得远了!”凤笙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轻蔑,对于这位齐王,他虽然是看着有些扶不起来,可是到底是自己主子的亲生儿子,不扶他,还能扶谁?   “小心守着,绝对不能让武春华出事。”   “是,大人。”   其实,齐王将人派出去之后,就后悔了,因为自己身边儿的幕僚,也是为自己分析了一下里头的厉害关系,这会儿那武春华若是死了,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自己了。当然了,若是说她因为事发自尽,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武春华是接了赐婚圣旨的人,如果她真的是自尽了,那么,就等于是抗旨不遵了,其结果,可是要诛九族的!当然,武春华若是真死了,倒是不会连累到将军府上,不过,她的爹娘,倒是一个也别想活了!   齐王正后悔呢,这派出去的杀手就回来了,将在那里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齐王这才点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齐王轻叹一声,还是母后有先见之明哪!这武春华,不仅仅是不能死,还得活的好好儿的!就是死,也得让她将前对给自己丢的脸面捞回来以后再死!   齐王打的好算盘,不过可惜了,他对上的,是洛倾城!如果他没有让武春华横插这一杠子,洛倾城暂时还没有动齐王的打算,不过,既然是他先动了手,那么洛倾城,又岂会是一个忍气吞声,吃亏不说话的主儿?   洛府,后宅。   洛华娇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眼底的惊恐畏惧,早已是一目了然,不过,倾城似乎是没有看到,反倒是伸出了那优雅的兰花指,在左胸微微停顿了一下,面带妖娆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三姐姐来看看你,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错了!我求求你,三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真的是再也不敢了!是姨娘,都是她指使我做的!是她说,只要是我将那五石散下在了洛华柔的膳食里,一切就成了!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呀!三姐姐饶命呀!”   洛华娇这会儿是真怕了!特别是看到了洛倾城身后的那个青兰姑娘,冲她眨了眨眼,这浑身上下就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呀!   “三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洛华娇这回是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那个青兰,简直就不是人,那折磨人的手法,让你是浑身痒痛不已,可是这外面愣是什么毛病看不出来!太可怕了!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这样吧,你乖乖地不动,姐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好不好?”   洛华娇这会儿哪里还顾得许多,连连点头,“三姐姐随便问!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态度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肯说实话罢了。   “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跟武春华搭上的?”   “不是我!不是我!”洛华娇连连摆手,“是姨娘!是她联络的。”   “那她们是如何联络上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联络了?”   洛华娇的眸光一闪,本来是想说不知道,可是看到了对面洛倾城那美的就像是妖精一样的笑,透着一种噬骨的寒意!牙齿都是忍不住打了个颤!   “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你回京之前,就已经是搭上了。”   倾城挑了一下眉,这个问题,勉强还算是答的不亏心!   “第二个问题,杨氏是什么时候投靠的齐王?又或者说,杨氏,可是皇后安插进来的眼线?”   洛华娇听了,嘴巴大张,竟是一时就呆住了!显然就是被洛倾城的这个问题给吓到了!自己也不过就是才刚刚知道的消息,洛倾城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她早就盯上了杨姨娘?   倾城见她不语,脸上的笑慢慢收紧,一股子似乎是从地狱里散发出来的寒意,顿时就是扑面而来!直把洛华娇给吓得险些就要晕过去!   “是,是皇后。”洛华娇实在是顶不住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太可怕了!她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洛倾城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时候,一根根地开始竖了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洛倾城不过就是跟自己一样,只是一个小丫头,自己这样怕她作甚?   “第三个问题,杨氏是如何与她的主子联络的?”   洛华娇这会儿真恨不能让自己赶紧晕过去算了!她能说吗?说了,杨姨娘怕是得要了她的小命儿!就是她下不了手,皇后也不可能会饶了自己!可是如果不说?   洛华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在对着她笑的青兰,立马就又扭过了头,这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没事儿招惹她们干嘛呀?好好儿的相府小姐不当,给人家当什么眼线呀?这下好了!让人给逮住了吧?可是有人救她吗?显然是没有!   倾城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冲着青兰招了招手。   洛华娇立马就急道,“我说!我说!”   一刻钟后,洛华娇再度躺回到了她温暖舒适的大床上,而洛倾城和青兰,则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回到了锦绣阁。   “小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倾城淡淡一笑,恍若那雪莲初绽,清华无双!   “什么也不做!既然是他想玩儿,本小姐就让他玩儿一把大的!竟然是敢算计我,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青鸟看小姐的心情似乎是有些低沉,笑道,“小姐,齐王今日出宫时,竟然是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了下来,甚为狼狈。”   “嗯?”倾城的神色一变,齐王也是会武之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地不堪?这样有损形象的事,不像是什么意外呀!一想到了那个活阎王,十有八九就是他做下的了!除了他,她实在是想不出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是敢算计齐王?   这个阎王爷,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才出手的吧?倾城的小心脏突然就停了一下,一想到那张冷的能冻死人的冰山脸,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摇摇头,受不了!自己还是离他远一些为妙!他丫就是一个没心没肺,冷性冷情的人!怎么可能会为自己出头?她甚至是都怀疑,即便是他自己的母妃被人欺负了,他都会选择坐视不理!为了自己?简直就是笑话!   一转眼,又是两日,这秦王府为小郡主摆满月酒的日子也到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女,算是嫡长孙女了!皇上自然是十分地喜爱,还亲自赐了名字,南宫月!并且是直接就册封为了长平郡主!从这封号上,就不难看出,皇上对于这个嫡长孙女,还是很喜欢的。   齐王在五月,也就是下个月大婚,婚期订在了洛华城和云清儿的后头,订下的,是王家的千金,也就是凤夫人的亲侄女!也正是因了这一桩婚事,这王家对待凤家的态度,比之去年,稍微好了一些,不再有事儿没事儿,就给凤涛挑刺儿了!而凤良一死,这王家自然是就将心思都用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毕竟是将来要做齐王妃,甚至是有可能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的!   对于哥哥的态度转变,凤夫人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难道让他弃了自己的女儿,来帮衬自己?再者说了,自己将来还要倚仗王家,不能与哥哥嫂嫂走的太远了,这一点,她还是清楚的。   “母亲,舅母在那边儿呢,我们过去坐吧。”   倾城刚刚和云清儿一起坐定,就听到了一道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不用回头看,倾城也知道是凤荷来了,她来了,也就是表示,凤夫人也来了!   倾城的唇角微扬,如今,她的娘家攀上了齐王府,成了皇室的亲家,对于这个早已出嫁二十余年的姑奶奶,自然也就是不再似以前那般地看重了!可是凤夫人的身分还在这儿摆着呢,将来王家的姑娘嫁到了齐王府,还是得唤凤夫人一声舅母的!无论是从哪头儿算,还都算是至亲血脉呢!   倾城看着眼前的这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未出阁的姑娘们,感觉怎么就像是参加什么选美比赛一般!呃,搁在这会儿,应该就是说,怎么就像是选秀呢?   其实,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这齐王府嫡长女的满月宴,能来参加的,皆是富贵人家,名门望族!寻常的一些人家哪里能进得来?而且,听说一会儿皇上还要亲自过来,可见这面子给的可是真不小!   倾城有些不屑地看着眼前的这些美人儿们,真是弄不明白,好好儿的姑娘家,干嘛非要削尖了脑袋往这皇宫里头挤?也不怕碰着头了!   一旦是真的嫁给了皇室子弟,这一辈子就别想安生了!斗来斗去的有意思吗?   倾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在玉景山的日子了,那才叫一个惬意呀!什么时候,自己能报了自己的杀母大仇,再回到玉景山呢?   没事儿揪揪师父他人家的胡子,偷点儿风老头儿的灵丹妙药,再跟几个可爱又英俊的师兄弟调笑一番,这种日子,该是何等的舒适呀!   倾城甩甩头,那种日子,一时半会儿,自己怕是回不去了!等着吧,只要是自己有了这个心思,早晚有一天,要让皇后亲自到地底下去跟母亲赔罪!便是死,也断不可能让她死的痛快了!   “想什么呢?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阴着一张脸?你这是在故意吓我不成?”   耳畔传来了柔软动听的声音,倾城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云清儿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刚刚让她担心了。   “我没事,让云姐姐担心了。”   “没事就好。听说一会儿皇上也要来,这里坐着的都是极有头脸的人物,你可是千万别再发呆了,免得再不知何故,就冲撞了人。”云清儿小声道。   “知道了,谢谢云姐姐了。”   倾城自然是知道云清儿这是为了她好!点头应了,便低了头,垂了眸,乖宝宝一样地坐着不动了。其实,云清儿和王家的那位小姐,今日原本是可以不来的,可是皇上偏偏下了旨意,说是正好也瞧瞧这两位誉满京城的大美人儿。圣意不可违,所以,原本应该是在府中安生备嫁的两人,也都只能是被揪了起来。   “云姐姐,那位和你一样誉满京都的,是哪一位王小姐?”倾城边说,边四处打量着,怎么也没有瞧见一个让自己眼前一亮的女子呢?   “那位王小姐,闺名思仪,听说是她出生之时,天边还有祥云笼罩,说是吉兆!王家也因此,一直是将她娇养着,始终是不肯让其出席这等场合。直到去年,才开始破了例,也只是偶尔参加罢了!我也只是见过一回。人生的,那真是漂亮!你见了,就知道了。”   倾城听了抿唇一笑,“在我眼里,云姐姐就已经是顶顶漂亮了!难不成,还有比姐姐更漂亮的?那岂不是成了妖了?”   倾城的声音不高,是以并没有多少人听见,可是云清儿听了这话,吓坏了!   “可莫要胡说!这王家对于这位王小姐,可是在意的很!这身分可是在府上是顶顶尊贵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连她身边儿的丫头,都像是四品大员家走出来的小姐呢!那气度,要是非寻常人可比的。”   倾城听了,却是越发想笑!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将这个王思仪当成未来的太子妃来养着了?这不是明摆着就告诉天下人,这王家小姐,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这王家的作派,怕是皇上也早就有所耳闻了,自然是知道他们王家是打了主意要将王思仪配与皇家的。只是,有些话,心底想想可以,若是一旦被人说了出来,就变了味儿了!真不知道,皇上对此,究竟是怎么看的?   皇上对凤家的厌恶,她可是清楚的很!而王家,就和武家一样,也是手握重兵,看来,这哪儿是成亲呀?分明就是在比较谁掌控的势力大了?   倾城的心思,很快就被人给打断了!因为,王思仪来了!   倾城并非是第一次见王思仪,她早些年偷偷摸摸地来京城时,便见过她,只不过,那会儿的她身量还未长开,脸上自然是稚气未脱。而现在就是大不一样了!   倾城细看着不远处徐徐走来的王思仪,仪态万千,雍容华贵,仿佛当真就是能在脚下步步生莲一般!   蛾眉青黛,鼻若玉雕,那一双温柔地仿若是能滴出水来的一双眼睛,让人一眼,便是心底微漾!巴掌大的瓜子脸,小巧却并不算是太尖的下巴微扬,将其高贵出尘的气质,可谓是衬地极为妥贴!   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倾城给出的评价,竟然是四个字,“不接地气儿!”   云清儿一愣,扭头看她,“什么意思?”   “这王思仪,美则美矣,不过也仅仅是局限于她的外貌罢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兴许她也是学了不少!不过,我瞧着,倒是没有什么灵气!”   “灵气?这又是什么意思?”今日洛倾城一会儿一个新鲜词儿,倒是让云清儿,将原本放在了王思仪身上的好奇心都给拉了回来。   倾城早已是低了头饮茶,再不看那王思仪,此刻见云清儿问她,便小声道,“这灵气,自然就是指的灵慧、灵动!姐姐难道不觉得这位王思仪,像极了一位木头美人儿吗?没有一丁点儿的真性情能流露出来!可见府上对她的管教,也是极为严苛的!只是看她一眼,我便知道,她什么时候笑,如何哭,笑地时候手要怎么放,兰花指要怎么翘等等,这些个,不知道是让人教了多少遍了!”   云清儿倒是被她这话给吓了一跳,“这么神?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这个王思仪缺少了几分的人气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不像是真人了。”   “这就对了!若说她气质出尘,宛若仙子,可是她却明明是给人以雍容华贵之感,所以,这仙子二字,她断是用不上的!可若说她气质温婉,她这一身的华贵气质,又给人以压迫感,明摆着,也是有些不搭边儿的。”   云清儿点点头,眼睛里的光亮也是越来越盛,“听妹妹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不过,怎么好端端地一个美人儿,竟是硬生生地让你给说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   倾城浅笑,“这本就是事实!”话落,摇摇头,“姐姐与这样的一个女子誉满京城,简直就是侮辱了姐姐了!男子看女子,首先入眼的自然是美貌!可是真正能够让有心的男子记忆深刻的,绝对不是她的整张脸生的如何漂亮,而是她的眼睛,到底是有几分的脱俗?”   云清儿还是头一次听人说到这样新奇的言论,不由得就追问道,“你再细说说。”   “比如说,那眼睛里透出了几分的纯净?又或是几分的媚惑,几许的风情?几缕神韵?眼睛里的神采,究竟是淡若莲花,还是贵若牡丹?是清若新菊,还是雅若竹音?姐姐可是明白了?”   云清儿点点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姐姐今日可算是受教了!”   倾城本就不喜欢这等场合,如今见一些喜欢奉承的姑娘们都去围了王思仪和那位秦王妃,她倒也是乐得清净,自己拉着云清儿坐在了一个清净地方说着话。   云清儿是快要出嫁之人了,自然是不喜欢抛头露面,这会儿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丢的,可是两家的颜面,所以,在洛倾城的提醒下,也就谨慎了三分。   “你们瞧,那位武小姐也来了呢。”   “就是,真是不要脸,做出了那般的下作事,竟然是也来了。难道她嫌为齐王殿下丢的脸还不够?”   “谁知道呢?秦王妃碍于两家的关系,不好过多的指责她,想不到,她倒是将这个当成了自己的筹码了!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我听说,她的母亲还用了苗人的巫盅之术来诅咒秦王和秦王妃生不出嫡子呢。”   “真的?这也太可怕了!我要是有这样一个亲戚,倒不如直接将她打杀了算了!”   听着这越来越难听的指责声和谩骂声,武春华的脸白的就像一张纸一样,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该来!可是一想到了那一位的恐吓加利诱,她还是来了!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打败!   武春华捏着帕子的手,再度紧了紧,当初自己既然是有本事入得了齐王殿下的眼,就一定有办法再获荣宠!如夫人怎么了?自己照样能再爬到侧妃的位子上!我就不信,我赢不了你们这帮贱人!   心里头的暗暗发誓,让她的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身子竟是比原先坐的更直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是逐渐地越来越淡漠,似乎是别人议论的不是她,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姑娘罢了!   见她如此,倾城还真就是佩服了几分!要说这人的脸皮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的!应该说是与生俱来的吗?   倾城毫不掩饰自己对于武春华的鄙夷,敢对付自己,如今就让她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也无不可!   云清儿自然是也听说了那日的事,不过也不甚清楚,可是因为婚期将至,所以她也不得出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儿地问一问身边的洛倾城了。   “好妹妹,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信什么这一切都是巧合!你就是个鬼灵精的!定然是有人要算计你,却被你给反算计了去吧?”   看着云清儿脸上带笑,眼底却有着几分担心的样子,洛倾城笑了!   “姐姐不必担心。我没事。至于这位武小姐,处置她的,也不是我,是武家的夫人。如果不是她给影儿用了迷药,想要挑唆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至如此!”   云清儿点点头,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武小姐,她头上的纱布已是除了,不过,因为伤还未完全好,所以,便剪了刘海儿,这会儿看着,倒是更有了几分的孩子气了。   “三妹妹。”   倾城有些无可奈何地看了武影儿一眼,真不明白,这位武影儿到底是吃了什么药,自从那日之后,就来缠着自己。还总是跟着洛华宁唤自己一声三妹妹!难不成,这丫头是相中了三哥哥了?   当然了,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三哥哥要到了明年开春儿,才算是彻底地出了孝,这位武小姐跟自己同年,她的亲事,能拖到那会儿吗?   三个姑娘坐到了一起,自然就是有了说不完的话,这武影儿的性情本也是活泼,到底是将门出身,又不是长女,自小对她的教导不若秦王妃那般地严苛,倒是保留了几分的真性情。   “三妹妹可瞧见那个武影儿了?真不明白,这等的场合,她还来,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倾城看了一眼,仍然是端坐在那里,无人理会的武春华!是呀,她为何要来自取其辱呢?有趣!看来,今日的满月宴,定然又是要有一出好戏了!   很快,随着内侍的一声高唱,皇上和武贵妃娘娘来了!   皇后没有来,早在倾城的预料之中,不过就是托辞不放心在坤宁宫养胎的洛华美罢了。事实上,皇后也是真的为了洛华美费了心思了。一天到晚,就是洛华美睡着了,都有两名嬷嬷在远处守了,生怕她在从床上摔下来一般!   倾城的唇角含笑,皇后此时想必已是恨毒了洛华美吧?奈何洛华美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将来在凤府如何立足,完全就是取决于腹中的这个孩子了!若是个儿子,不必想,她在凤家的地位自然是会一路攀升!毕竟是给世子留了子嗣了。即便是一个女儿,那也是侯府的嫡长女,这身分地位,别人也休想越得过去!   也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个,洛华美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皇后有几次建议她出宫走走,都被她给拒绝了!她不傻,这宫里头到处都是陷阱,谁知道自己一踏出这宫门,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到时候在坤宁宫外出了事,皇后自然是会推的一干二净!指望着她给自己做主吗?门儿都没有!   这一点,洛华美还真是做对了!如今,她腹中的胎儿也是渐渐稳当了,不过,仍然是不肯出坤宁宫一步!倾城倒是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是如此能忍!果然,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吗?   皇上和武贵妃自然是先看过了小孙女,然后才落了座,两位主子一到,这宴席,也就开始了。   看着面前的一道道菜肴,虽然是不多,却都是精致非常。不过,皇上仍是有些不悦道,“这宴席,是不是摆的也太素了一些?”   皇上这样说的时候,再看了一眼这大厅、院落,除了挂了几盏红灯笼,再没有其它的一花卉,到是布了不少的五彩缤纷的盆花,看上去,也算是赏心悦目!比之寻常的喜宴倒也是不同!   “启禀皇上,这满月宴,是秦王妃命人如此布置的,事先,也曾问了臣妾的意思。您也知道,宁儿是庶长子,这身分上,难免会,如今,他又先得了嫡女,所以,秦王妃也不好太张扬,再加上皇后这阵子因为四公主和凤家的事儿,心情郁闷,宁儿和妙儿虽得了嫡长女,可是也得处处避讳着不是。”武贵妃的声音很小,也不过就是他二人能听见。   皇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这两个孩子也有心了。这会儿,竟然是还能顾虑到了皇后的心情。甚好!也是你教导的好。”   “多谢皇上,臣妾可不敢居功。倒是没想到这妙儿能想出用这么多的花卉,来显示出喜庆的氛围,如此,既让大家赏了花,愉悦了心情,又不会给皇后娘娘添堵。”   “秦王妃,的确是个好孩子。朕都看在眼里呢,你且宽心。”   “谢皇上。您能亲自来为长平郡主贺满圆,已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   皇上听了龙心大悦,竟是连笑数声,再环视了一眼底下,不免有些好奇道,“怎么不见夜儿过来?”   秦王听了,立时就起身道,“回父皇,四皇弟说今日是长平的满月酒,早早儿地便让人送了贺礼过来。只是,他说自己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恐再扰了长平,所以,就不来了。”   “哈哈哈哈!这个夜儿,什么时候倒是心思细腻了起来了?不错!算他有心了。”   这也就等于是变相地承认,寒王殿下的身上,的确是杀伐之气太重了!倾城的神色先是一恼,再是一惊,眸光流转,心思百转千回,这皇室的事儿,还真不是好掺合的,那个阎王爷的事儿,更不是自己能管的,多一事,当真是不如少一事了!   宴席开始,一众臣子们少不得又是一番恭贺,这种宴会,可不就是这样吗?   紧接着便是秦王妃安排的歌舞,美人如玉,舞袖翩翩,舞姿轻盈,娇媚万千!   没有人注意到,武贵妃的脸色,此时已是微变,面带不悦地看向了一旁的秦王妃。而秦王妃也是面上有些吃惊,显然,她自己似乎是也不知道会出来这么一位美人儿献舞呀!   倾城注意到了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着齐王,当然,还有这位貌美如花的舞娘!   众人皆是看地有些呆怔,没有人想到竟然是会在秦王府嫡长女的满月宴上,会看到这样一位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儿!而皇上的眼睛,几乎就是紧紧地盯在了那美人儿的身上,眸光里的灼热,似乎是要将其烧出一个洞来一般!   而洛永和在看清那舞娘的面貌后,手里的酒杯竟然是‘啪'地一声就掉在了桌上,还好手举的不高,那酒杯也只是洒出了酒,并没有碎了!   那女子的舞步越舞越快,越舞离主位越近,不过是眨眼之间,已是到了最前方,距离那主座,最近的一个位置了!   倾城的眸光一闪,好一道妙计!只不过,有本小姐在,又怎么可能会如你所愿?睨了一眼一旁的哥哥,今日,还真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了。   倾城垂眸,“青兰,将这壶果子汁给哥哥送去,就说是妹妹不想他贪杯。”这话的声音不低,周围的几位小姐倒是都听见了。   “告诉他,让他小心这名女子,我刚刚看到她身上有一道寒光闪过,莫不是藏了什么凶器?”当然,这句话是她用了传音入密的手法告诉青兰的。   青兰会意,很快就将小姐的意思带到了。而洛华城听了,只是往倾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快速地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寒光?一名献舞的女子,竟然是还带了凶器?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刺杀!御驾在此,看来,自己的确是要少酒了!   随着那名女子的舞动,身形越来越快,洛华城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这名女子,分明就是一个有内力的高手!怎么可能会只是一名普通的舞伎?   陡然,女子的步伐突然一转,竟然是直直地就冲向了高座上的天子,那一袭火红色的衣裳,竟然是飞舞飘摇,宛若是盛开的红牡丹一般,美不胜收!   而皇上的脸色则是突然一寒!一旁的武贵妃,眼见那女子的手腕翻转,竟然是一抹寒光乍现,让人陡然生畏!此时皇上若想再避,显然已是不可能了!而武贵妃几乎就是没有怎么过脑子,直接就扑倒在了皇上的身上!   “护驾!”   随着武贵妃的一声高喊,那武春华竟然是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就要往前冲,只可惜,才只迈了一步,就’砰'地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再爬起来的时候,那女子已是逼近了圣驾!   武春华大惊,这可是自己想要翻身的大好机会!齐王为了自己,费尽心思布了这个局,就是为了一石二鸟!既将这刺客之事,嫁祸到秦王的头上,再让自己以救驾有功之罪,为自己先前受到的屈辱,一并给洗刷了!   可是刚才好端端地,自己的小腿为何就是一痛,一股极为钻主的痛,渗入骨间!不过就是这一摔倒,一切也都是失了先机!武贵妃紧护在了皇上身前不动,双眸紧闭。皇上下意识推了她一下的时候,竟发现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龙袍,不肯松手!   一切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哪里容人多想?   那女子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刺入了武贵妃的后心,竟然是身形突然不稳,自半空中,狼狈落地!   还未站稳,就见洛华城已是一个箭步冲上,与其厮杀在了一起!一时,场面大乱!女子的尖叫声,碗碟的碰撞碎裂声,还有刀剑相撞的刺耳声,交织在了一起!   皇上冷眼看着底下洛华城和武业冲了过来,联手将那女子合围,其它的御林军,已是层层地护在了皇上身前,而秦王妃的护卫,则是开始与其它的几名刺客交战,一时,竟然是理不出任何的头绪了!   皇上轻哼一声,龙目一扫,此时,武贵妃早已是被人扶着安坐在了原位上,脸色煞白!皇上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微微一暖,刚才紧急时刻,自己的这位爱妃,还是一心为了自己的,若不是那女子的身形不稳,怕是此时,武贵妃早已没命了!   想到此,皇上略带些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一旁不远处的洛倾城!   他刚刚没有看错!   就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洛倾城竟然是和身边的婢女一起,将桌上的碗碟之物,尽数砸向了那名女刺客!不然的话,何至于她身形不稳?   真是聪明!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救驾!   也恰好是她和丫环的那一举动,才让洛华城和武业有了时间冲过来,将那女刺客牵绊住。否则,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皇上的龙目微紧,今日的这一出戏,到底是哪个不肖子布下的?   好好儿的秦王府的满月宴,竟然是给引来了刺客?而且还是直接就是冲着他来的!好!很好!看来自己的这几个儿子,为了那个太子之位,已然是不屑再躲躲藏藏了,什么龌龊的手段,也都敢摆在了明面儿上来了!   皇上的心底此时是怒火熊熊,脸上的神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而倾城注意到了皇上神色的变化后,再看了一眼这底下,却是冲着齐王,微微地弯了唇角。齐王,总算是轮到你要倒霉了!本小姐,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别人不知道皇上为何发怒,洛倾城自然是知道的!皇上不会是因为什么满月宴引来了刺客发怒!也不是因为这是秦王府的失职而发怒!他怒的,是这几个皇子之间明争暗斗,竟然是将他牵扯其中!甚至是不惜将这个皇上算计在内!这分明就是在嘲笑皇上,将皇上,当成了傻子一般地来耍弄了!   看到齐王有些疑惑的神情,倾城的心情,却是莫名地好了起来!齐王,哼!你也有今日?想着待会儿,该如何承受皇上的怒火吧!   ☆、第十三章 弄巧成拙!   倾城的唇角含笑,低眉一想,齐王要承受的,怕是不止是皇上的怒火,还有皇后的吧?今天的宴会,看来是没有白来呀!真是收获颇丰,让自己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了!   齐王既有些疑惑,又有些慌乱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就是设计好了一切,为什么救驾的不是武春华?为什么武贵妃会护在了皇上的身边?她身边的那个宫女不是该紧紧地,以护驾之名抱住她的吗?为什么那名宫女却是根本连动也未动?   齐王的脸色一时有些灰白!今日这一局,他花了多少心思,让自己的暗卫演变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为何却弄成了这样?   至于那几名刺客,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因为她们的确不是他的人,根本就无需理会。只是,她们为何会顺利地出现在了这里,自己多少也是出了一分力就是了。   最终,几名刺客被伏!只留下了两名活口,其余刺客尽数被诛!这两名活口里面,其中一个,就是那名身着红裳的女子!   此时她的发髻散乱,身上因为刚才洛倾城和青兰的攻击,早已是有了片片油污,先前的如玉美人儿,这会儿,竟是有些狼狈不堪了!   “臣等护驾不力,让皇上和娘娘受伤,请皇上降罪!”洛华城率先跪拜道。   他这一跪,武业这些日子一直是跟他走的近,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请皇上降罪!”   “你二人护驾有功,何罪之有?起身吧。”皇上阴沉着一张脸,眸光有些阴暗地射向了齐王的方向,直让齐王心底一惊!   “谢皇上。”   秦王终于反应了过来,“父皇,此处太过凌乱,还请父皇移驾到前厅说话吧。”   皇上点点头,在御林军的护送下,一行人都是到了前厅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于朕?”皇上一开口,就已是透着无上的威严。   那名女子却是毫不畏惧,轻笑一声,“本公主向来是敢作敢当!当初皇上下令灭了我山越族全族,我族上下近万余条性命,尽丧于你之手!这个仇,难道我香铃不该报吗?”   “香铃?山越族?这么说,你是山越族族长的女儿?”皇上有些难以置信道。   “正是!只是因为我们山越族不肯屈服于你的淫威之下,你竟然就残忍地下令诛杀我山越族近万余条性命!你简直就是个昏君、暴君!呵呵!今日我香铃死不足惜,它日,我山越族万余条冤魂,就在地底下等着你这暴君!将你拖入十八层地狱!”   “放肆!”武贵妃白着脸怒斥道,“你这姑娘,好生不识好歹!当初皇上下令,只要是你们山越肯交出族徽,便赐于你们一方净土,安生度日。若不是你们一味地辱骂皇上,又怎会如此?”   倾城的眼睛半阖,好厉害的武贵妃呀!今日这出戏,明明她事先就是不知情的,可是这会儿这女子的身分一亮出来,竟然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知道如何好好地利用她一把!这样心机深沉的武贵妃,还真是让人生畏呀!   果然,皇上听了,脸色微变。不止是他,在场的一些肱骨大臣们,皆是有些色变!   没有人注意到,齐王在一听到了香铃竟然说她自己是山越族的公主的时候,脸色已是煞白!自己怎么会?先前打探出来的消息,并非如此呀!怎么会?不是说是叛党的家眷吗?可是现在?齐王的双眼无意识地就开始在这厅内乱晃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支撑一般!   只不过,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支撑,倒是与洛倾城似笑非笑的眼神给撞到了一起!   齐王的心底陡然一寒!好冰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自己平生见过的,无非也就是那位好弟弟南宫夜才有!可是这位小姑娘,怎么就会有了这等的凌厉冰霜眼神?   洛永和出列道,“启禀皇上,当年山越族被灭,乃是由当初的威武大将军亲自处理的。此事,当时也有几名御史曾质疑过,只是当时那威武大将军言词凿凿,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当时山越族族长的身上。此事已是过去三年。威武大将军如今又镇守边关,怕是不好再查证了。”   洛永和所言不虚,的确如此!在场的一众大臣们,虽然是今日都着了常服,可是也都是按照了朝堂上的规矩,一时,这大厅内,倒是静了下来!   事情涉及到了三年前的山越族一案,再牵扯上了一个镇守边关,手握三十万兵权的威武大将军,这怎么看,怎么都是有些不好处置了!   特别是这位威武大将军,还是与齐王和皇后有关!那位肖雷,可是皇后的亲表兄,这场刺杀,倒是越来越麻烦了!   “便是如此,你行刺皇上,也是死罪!”武贵妃面露一丝不忍,毕竟,听她提及了三年前的那场血腥之事,也是着实有些不忍了!   皇上的眉峰一紧,这香铃的身世被牵扯了出来,那么,这一场刺杀,还如何再往下查?   秦王走到厅中,撩袍而跪,“父皇,今日之事,发生在了秦王府,是儿臣御下不严,竟然是将父皇和母妃都置于了险地!还请父皇责罚!”   话落,已是红了眼眶,再跪伏于地,说不出的戚哀之色。   而秦王妃也是脸色苍白地在秦王妃的身边儿跪了,“都是臣媳的错!这场满月宴,是儿媳一手筹办,都是儿媳的错!请父皇和母妃处置。”   武贵妃的眉心处微有不忍,扭头看了一眼皇上,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也是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皇上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武贵妃的神色,想到今日本是这长平郡主的满月宴,却是因为这刺客之事给搅了!这秦王夫妇又怎么可能会故意将刺客放了进来?哪有如此诅咒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皇上,这刺客的身分一事,暂且撇开不提,这刺客是如何混进了秦王府的?若是无人接应,无人通融,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入了秦王府?”凤涛拧眉道。   他这一说,立时又引了其它的几人开始附和。   倾城淡笑,不得不说,还是这个凤涛的反应快,三年前的灭族之案是小事,皇上遇刺才是大事!毕竟皇上是最为尊贵的人,还有什么能比得这位九五至尊的龙体,更为重要的呢?   “皇上,论理,这秦王府的舞姬,也该是受过严苛的审查和训练的。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混进了秦王府?”   “是呀,而且这秦王就是早就接到了旨意,既然是明知皇上会来,更应该是加强戒备,这次的事件,怕是秦王难辞其咎!”   “臣附议,此事,秦王府的确是脱不了干系。”   刚刚还在宴席上冲着秦王举杯庆贺的一些朝臣,不过才这一会儿,已是转头就将矛头直指向了他!这人心凉薄,还能再让它表现地充分一些吗?   倾城心底微叹,好好儿的一场满月宴,竟是因为齐王的一场预谋,给弄成了这样!只是,齐王,是你招惹我在先的,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嗯,没错,看来,自己也应该适当地扶一把!   很快,这大厅里就热闹了起来,而先前的置疑,也都是变成了指责!   几位言官,也是直指这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更是将秦王说的居心叵测,几欲篡位了!   秦王的面色微白,额上的汗滴,已是落在额前的地板上,而他身侧的秦王妃,比之秦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洛华城收到了倾城的暗示,再看到了一旁武业的紧张,也是出列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秦王若是真有异心,也不至于会让刺客在自家王府上来行刺了。无论皇上是否受惊,这秦王都是要先受到众位朝臣的质疑的。微臣以为,这件事情,怕是另有隐情。”   总算是听到有人为秦王说话了,武贵妃的面色也好看了一些,事实上,她知道,就冲着今日她拼死护驾的份儿上,皇上也不会为难于秦王的,只是,底下群臣的一番言论,已是让她和秦王都看清楚了,哪些人是齐王一派的,哪些又是中立的!至于洛家,虽然算不得是秦王一派的,可是至少也敢出来说句公道话,已是实属难得了。   武业见洛华城肯为秦王说话,当即大喜,也是出列道,“皇上,这幕后之人,心思委实歹毒,这分明就是一石二鸟之计呀!还请皇上明查!”   皇上的眉心略紧了紧,武业的话较为直白,倒是一个武将的风格!他说的没错,的确如此!此计若成,那么自己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吗?若非是得了武贵妃的拼死相护,又得洛倾城救驾及时,自己这会儿,怕是早已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了!   想想那名香铃的那张脸,简直就是与死去的李如意,有着五分的相似!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一时失了心神,大意了些,让人钻了空子!   幸而得洛华城和洛倾城兄妹二人相护,否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总之,无论此计成与不成,这刺客是出现在了秦王府,秦王自然是不可能会洗脱的一干二净!此人真正想对付的,分明就是秦王了!   洛永和见皇上拧眉不语,也知道皇上在思量着这里头的厉害关系。凭着他与皇上多年的君臣,自然是知道皇上这会儿心底,怕已是怒极!又见自己的儿子站出来说话了,略一思索,也站了出来,意思与洛华城的也算是相差无几!洛永和乃是一国之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出话的分量,自然不是其它的一些个言官们能及的。   洛永和一出声,这原先还在意指是秦王派人刺杀皇上的,也都是默不作声了。   皇上自然是明白,这一出戏,根本就是不可能会是秦王安排的,可是偏又找不出证据,证明是他人陷害,遂看了一眼那个香铃,“你是如何混入秦王府的?”   “哼!自然是遇到了贵人,这天下看你这个昏君不顺眼的,可是大有人在!”   “放肆!”洛华城怒喝一声,“天子面前,竟然是屡犯天颜,皇上仁厚,不与你计较,你竟然是得寸进尺了!”   “皇上,寒王殿下到了。”   “哦?夜儿来了!定是听说了这秦王府的刺客一事了。”   倾城注意到,在听到了寒王的名字的时候,那名香铃的身子,倒是抖了抖,看来,对这位寒王,她还是真有所畏惧的!   “儿臣参加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降罪。”寒王并未行跪礼,只是弯了腰,作了揖。   “免了。你来的正好。这里还有两名活口,你倒是想个法子给朕问出一个结果来。若是问不出来,朕再罚你。”   寒王听罢,瞄了一眼这两名女刺客,一摆手,外面便有一名护卫进来,直接先缷了二人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二人的口中是否藏毒后,再一人给喂了一粒药,再将她二人的下巴给合上。这动作流畅熟稔,不过就是几个呼吸之间,已是做完了。   武贵妃看着有些奇怪,“寒王,你这是给她们吃了什么?”   “回贵妃娘娘,本王给她们用的是一种浑身酸软无力的药物,防止她们在供出实情之前,自尽。”话落,一摆手,便让人将这两名刺客带了下去。   武贵妃点点头,笑道,“寒王殿下,果然是精于此道。皇上,有寒王来审问,相信用不了几日,咱们就能得到结果了。”   倾城一挑眉,这个武贵妃,还真会借机挑事儿呀!生怕这寒王冷酷无情、暴虐非常的名声传的不够响,还要再给他重重地加上一笔!   反观寒王,听到这个后,面不改色,倒像是听习惯了一般。   倾城摇摇头,这武贵妃的心眼儿,还真不是一般地多,既利用了寒王为秦王洗脱嫌疑,还不忘了暗地里嘲讽一番。她倒是以为这寒王是个有勇有谋,却是不精于这等的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睨了一眼那位冰山阎王爷,这位爷,分明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什么听不出?什么不精于人心算计?分明就是做给别人看的!真是一只狡猾的黑心狐狸!   “皇上,刚才情急之下,多亏了洛将军出手快速,否则,臣妾怕是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倾城这回是真忍不住了,心里暗暗地将这个武贵妃就给骂了一通!她表面上是在为洛华城请功!可是大家后来都注意到了洛华城冲过去之后,武业也是迅速地冲了过去。而且,一句‘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这分明就是在提醒皇上,她刚才可是忠心护主,自己的儿子儿媳又怎么可能会来刺杀他?便是真的是他们下的手,为何事先不通知了她这个母妃?难道他们想要杀的是武贵妃不成?这岂不是笑话!   皇上听了,面色果然是缓和了不少,“爱妃说的是!洛华城刚才救驾有功,武家的公子,也是个不错的!统统有赏。”   “谢皇上。”   “不过。”皇上的话锋一转,看向了倾城的眸光里,却是含了几分的试探,“其实,最该赏的,到是洛府的三丫头了!”   “臣女不敢!臣女一时无状,幸好当时扔出去的东西,没有砸中了皇上和贵妃娘娘,不然的话,臣女可就是僭越了!”   “起来说话,刚才若不是你灵机一动,想起来了用东西砸向那香伶,她又怎么可能会身形不稳,从而,给了洛华城机会?丫头,你也就不必过谦了。”   皇上怎么想的,倾城自然是明白,她起身笑道,“要说起来,皇上,那最该赏的,倒是臣女身边的丫头了。因为当时她和臣女一起扔东西砸了过去,臣女的倒是没有多少力道,可是青兰就不同了。她可是习过武的,虽然是及不上哥哥厉害,可是到底是比臣女强。”   果然,听了洛倾城这话,皇上眼底的疑虑也就渐渐地消散了!他就说嘛,一个千金小姐,即便是砸中了那香铃,她也不可能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以他看来,那香铃的身手,可是着实不低的!   “原来三丫头的身边,竟是藏了几名高手么?倒是朕小瞧你了!”   “让皇上见笑了。这青兰,还是哥哥仔细挑选后,给臣女送来的。原本是哥哥担心臣女的安全,不想,今日竟是误打误撞,反倒是立了功了。”   倾城说着,便扭头看向了青兰,“还不过来谢恩?皇上可是说了要重赏你呢。”   青兰面上不见喜怒,在她的身边跪了,“奴婢也是看到了小姐先扔,才反应了过来,将东西一股脑儿全扔了过去,没有误伤了皇上和娘娘,就已经是万幸了!奴婢不敢求什么赏赐,只求皇上不恼了奴婢和小姐就成了。”   “哈哈哈哈!”   皇上闻言,竟是龙心大悦,一阵大笑!   “倒真是个护主的丫头!罢了,朕自然是不会追究的。”   此时的众人,显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那个香铃的武功高强,身手极快!可是倾城和青兰,却能在她伤到武贵妃之前,便将这手中的东西砸向了她,若当真是只是寻常女子,又怎么可能会做到?不说这速度,单说这洛倾城瞬间的反应,便绝非常人可比!   只不过,当时的情况万般复杂,瞬息万变,自然是不会有人注意到洛倾城和一个小丫头,即便是有人拿这个说事儿,倾城自然也是早已准备好了一大堆的理由来搪塞过去,不过,看到皇上不说了,谁还敢说?   接下来,皇上的一大堆的赏赐,倒是正经的!   送走了皇上和武贵妃,倾城有些同情地睨了那位齐王一眼,什么叫弄巧成拙?这一回,他自己怕是深有体会了吧?   齐王也早早地告辞走了,脸色很是难看!   事实上,许多秦王一派和原本是中立一派的朝臣,看向他的眼神,则是比齐王自己的脸色,更难看!   虽然是没有查明,可是这一切不都是在这儿明摆了吗?不是齐王嫁祸,还会是谁?   这会儿齐王是要多后悔有多后悔,当真是不该让自己的人出面来指控秦王了!如今这样一闹,那岂不是在皇上的心里,已认准了自己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还好那两个人是落到了寒王的手里,下意识里,他就觉得寒王应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儿的,当然也就安心了不少!若是到了秦王的人手里头,怕是他们定会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给绕了进去!   秦王府嫡长女的满月酒,就这样在众人的恐慌和忐忑中散了。   经此一事,洛永和自然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的,寸步不离地看着倾城上了马车,又嘱咐了洛华城一定要小心保护,这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傍晚时分,宫里头便来了人传旨。倾城出来一瞧,竟然是皇上身边儿最得力的总管太监,于文海。   照例是一番夸奖,再赐了不少的珍宝金银。   “有劳于公公了。”洛永和接下了圣旨,便吩咐人备了茶,“于公公还请用盏茶再走吧。”   “不了!洛相客气了。咱家还得回宫复旨呢,就不多留了。倒是三小姐,果然是聪明能干,咱家来之前,听说武贵妃也在张罗着让人送赏赐过来呢。”   “多谢于公公了。”   于文海这就是在卖了消息给自己了!意思是说自己出手救驾,并且是救了武贵妃的事,怕是早已经在宫里头传遍了,那么,坤宁宫的皇后娘娘怕也是知道了吧?   倾城的唇角一勾,看来,宫里头的那位,这会儿定然是气坏了吧?想来,齐王殿下这一次的计谋,又是没有经过了皇后的同意了?有趣!就是不知道,这一次,皇后又会如何地来斥责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送走了于文海,几人又一起用了晚膳,倾城就回了自己的锦绣阁。   走之前,注意到了哥哥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些古怪,倾城只是冲他笑了笑,不以为意。事实上,将青兰会武之事暴露了出来,也是她故意的。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再做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惊人的举动,自然也就说的过去了,不用自己总是想着来找什么借口了。   倾城吩咐青兰和青鸟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寝室,她在等,今晚,夜墨一定会来!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刺杀,也不是为了什么救驾之功,而是为了那个香铃!   倾城将手中的画卷徐徐展开,终于,一个坐于秋千之上的素装美人儿,跃然于纸上!细看那画中的美人儿,竟是与倾城有着七分的相似,比白天所见的香铃,也是有了几分的相似。   其实,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个香铃的发型及衣裳,几乎就是与画中的女子一模一样,细看其容貌,却是并无太多的相似之处!   这也是为何在皇上和洛永和初见到了香铃时,虽然是惊艳、诧异,不过在其被伏之后,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因为那个香铃真正与李如意相似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刻意模仿!是她的发型和服饰!甚至是连头上的一支珠钗,都是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可以说,齐王为了今日的这场刺杀,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当然,他也知道,这次的刺杀,便是谋划地再好,成功的机率,也不会超过一成!可是在他的心底里,哪怕只是有这一成的把握,他也仍然是有些雀跃的!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诸位皇子之中,自己的实力是最为强悍的,若是皇上当真遇到了测,那么自己这个嫡子,自然是最有可能问鼎大位的!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一种侥幸心理!他也知道,十之九成,这事儿是成不了的!所以,他才刻意收买了武贵妃身边儿的那位女官,在关键时刻,一定要以护主的姿态,将武贵妃给缠住!而武春华,则是要第一个冲了过去,替皇上挡剑!   这一切,几乎是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只除了,一个会武的青兰,和洛倾城!   窗外地树木微动,倾城知道,自己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   “这么晚才来?可是去审问那位貌美如花的山越族公主了?”倾城懒懒地在美人榻上侧卧了,丝毫不在意在一个外男的面前,这样的行为,是有多放肆,多不成体统!   夜墨的眸底一片冰寒,仍然是一袭黑衣的他,此时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修罗的味道!   “你为何要救武贵妃?”   倾城一挑眉,似乎是没有听明白,以眼神询问他,并不开口。   “你若是不出手,武贵妃必死!”   冷冷的语气,似乎是在责怪洛倾城多此一举,多管闲事!   “你说的没错,我若是不出手,武贵妃自然是必死!可是这样一来,本小姐的损失,可就大了!不划算!”   “什么意思?”   “一,武贵妃若是死了,皇上必然是会对她心存愧疚,毕竟她是为了救驾而死,如此一来,秦王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便会与日俱增。这与你这个阎王爷的大业不利,而咱们是合作关系,对你不利,自然也就是对本小姐不利了。”   夜墨的眉头一拧,显然是对于这个‘合作关系’,不是很满意。   倾城不理会他,兀自道,“二,武贵妃可是皇上这些年来较为宠爱的妃子,在皇宫内院,荣宠二十年而不倒,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几分真心的,她如果真的死在了当场,你以为,皇上还会冷静地留下那个香铃的一条命?”   说到这儿,倾城眸底的笑意缓缓绽开,恍若是那妖娆美艳的罂粟花,越来越让人中意,欲罢不能!   “三,若是香铃的命没了,那这后边儿的戏,要如何唱?那威武大将军当年诛杀山越族近万条性命的事,又岂会再度被翻出?本小姐可是有着菩萨心肠的人!这么多条冤魂,本小姐怎能置之不理?”   听她这样自己夸赞自己,夜墨的嘴角抽了抽,这个丫头,还能再自恋一些吗?   “原来,你的最终目的,是威武大将军!看来,当真是让所有人都小瞧了你!就连本王都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要借着这个香铃的手,来牵出威武大将军?”   “多谢谬赞了!没办法,本小姐就是聪明。天生的,哎!有时候我也是会自艾自怨,没事儿生这么聪明做什么?能看透别人看不透的,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也是一种罪过呀!”   看着洛倾城明显就是演戏做作的样子,夜墨的心情竟是没来由地一好!   “威武大将军,原是皇后的表哥,是她外祖家的嫡子。常年在外征战,极少回京,是以,京中的众人常常都是以为这皇后是靠了凤家的势力才能稳坐后位二十年,其实,皇后真正倚仗的,便是这位威武大将军!”   “手握三十万兵马,不容易呀!只不过这一次,我们的肖大将军,怕是要栽到了他的表外甥,齐王的手里了!”   看着倾城笑地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夜墨的心情也是开始有了好转,“肖雷,不太好对付!毕竟,他人现在还在边关。皇上暂时是不可能因为一件三年前的案子,将他召回的。”   “那又如何?本小姐要的,就只是一颗怀疑的种子罢了!这颗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皇上的心里生根发芽!没有哪个皇上,会允许一个欺上瞒下的武将存在的!特别是还打了他的旗号,来行了灭族这等毫无人性之事!再说了,皇上不会急着将肖雷召回,同时,也就不会轻易地让香铃死了,不是吗?”   夜墨不得不承认她的说法,不过,仍是摇摇头,“你不该这么早,就将他牵扯进来。现在凤家已是风雨飘摇,你要报仇,足可以先对付凤家。”   “凤宽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先前去江南做什么去了?本小姐能查到的事,相信你也能查到吧?”   夜墨一时语塞,告诉她么?可是一旦告诉了她,就表示真的将她牵扯到了这场夺嫡之战中!若是不告诉她,她会生气的吧?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小丫头会生自己的气,可能会不理自己,可能会对自己冷嘲热讽等等,他就浑身的不舒服!   “好吧,本座承认,本座对于凤宽的动向,还是把握的非常清楚的。你想问什么?”   “既然如此,你还敢说,这位肖雷大将军,是无辜的?难道你不想灭了他?哼!我看,他才是这最为残暴无情,狠戾非常之徒!竟然是敢假传旨意,诛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肖雷,他该死!”   此时的洛倾城,脸上的笑意顿失,没有人知道,她这会儿的心底里,是有多么地痛恨那个肖雷!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军功卓着,竟然是敢如此地视生命如草芥!想想当初自己看到的那浸满了鲜血的村庄,想想他竟然是下令坑杀那么多的老幼妇孺,她的眼睛里,不自觉地便是带了几分嗜杀的光茫!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就是在那个死人堆里头扒出了一个花楚!   谁能想到,堂堂的抚安侯府的公子,竟然是被人给骗到了山越族,然后,再遭到了坑杀!   当年花楼为了让自己的双手干净,便买通了花楚身边的书童,刻意将其引入到了山越族,然后借着肖雷的手,将其除去!当然了,那一路上,花楼的母亲也没少买通了杀手去取花楚的命!只是花楚的命硬,再加上身手不错,警惕性又好,才会一直避过了那些刺杀,只是最后,花楚自己也没有想到,出卖他的,竟然就是自己最为信任的长随!   当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面对如雨般的利箭的时候,武功再高又如何?头脑再聪明,胸中有再多的才华又如何?除了一死,还能有别的出路吗?   犹记得那会儿将他从死人堆里头扒出来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他死了!若不是身边有从无崖那儿盗来的还魂丹,怕是花楚的命,早就没了!   看着倾城眼底的恨意,夜墨知道,她定然是又在回想着什么不堪的往事了!他当真就是有些好奇,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有着怎样传奇的经历?竟然是能将一出局,给布的如此地精妙绝仑?   “这么说来,这个香铃,也是你让她主动去攀上齐王的?”   倾城的回忆,被夜墨清冷的声音打断,回过神来,甩甩头,似乎是想要将那些不堪的记忆尽数甩去!   “别说的这么难听?干我何事?这是齐王自己要一心布局害秦王,跟我有什么关系?”倾城别过头去,并不看他。   夜墨在她的身前坐了,就坐在了美人榻上,伸手抚上了她的秀发!那略带了薄茧的指尖,轻轻地滑过了她如丝般顺滑的青丝,“丫头,别玩儿的太过火。他是皇上!”   “哼!那又如何?他利用我的时候呢?你干嘛去了?你别告诉我不知道!哼!这个老狐狸,既然是借着我的手来对付凤家,自然就是得付出儿点代价!再说了,这一切,可都是齐王设计的,而我,可是救驾的功臣呢!”   夜墨轻叹一声,知道自己拿这丫头没办法,事实上,今日当他在厅内,看到了倾城看向齐王的那抹笑意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齐王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是被洛倾城彻底地利用了一番后,再狠狠地戏耍,偏他还是不知情!而被算计地最狠的,应该就是皇上了!   这个丫头的报复心也太强了些!皇上虽然是利用她的手来对付凤家,且保全了洛华美腹中的胎儿,可是,也没少给她好处呀!哪一次只要是惊动了皇上,皇上没有给她撑腰做主的?   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可是现在在夜墨看来,是宁得罪小人,也莫得罪洛倾城!这个丫头,分明就是一个比小人还要阴险百倍的君子!真是让人想想就有点儿发冷汗了!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连皇上都敢算计!罢了,此事本座不说,想来他也不会知道的。只一样儿,以后,切莫再如此大胆了!”   听着夜墨明显就是舒缓了不少的口气,倾城倒是有些意外了!还以为他会好好地敲打自己一番,怎么竟是这么痛快地就放过自己了?   看着洛倾城冲着自己眨眼睛,夜墨的心猛然就是一窒,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一般,灼灼地,还有些痒痒地,说不出来的,不明不白的感觉!   几乎就是出于一种本心,夜墨伸手就将倾城揽入了怀中。   夜墨的动作,将洛倾城给吓了一跳!这厮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阴冷,一会儿还有些温情的?等等!倾城暗自甩甩头,温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位阎王爷的身上?这个词用在他的身上,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丫头,只要是有本座在,你随意折腾,自有本座护着你。只有一样儿,以后,别再去招惹皇上,一旦真的惹来龙颜震怒,那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倾城几乎就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自然是明白,在这个王权至上的年代,自己也就是仗着一个相府小姐的身分,有些事才会做的极其顺利,可若是自己一旦真的触怒了龙颜,所谓天威,还真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就算是能,自己也不能让整个洛府的人,来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齐王一出了秦王府,就被宫里来人叫走了。本座来之前,听说皇后病了,齐王在跟前侍疾。”   “呃?”倾城终于是从他的怀抱里头挣脱了出来,“侍疾?”   “嗯。”   “真病了?”   “如果说,让齐王跪在床前,皇后的病就能好的话,那就是真病了。”   倾城呆愣了约莫有两个呼吸的时间,才终于是明白过来,齐王,这是变相地被皇后给罚了!而且是被罚在坤宁宫,跪一整晚了!   “哼!活该!敢算计我,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夜墨摇摇头,“这下子满意了?开心了?不过,你就不担心,皇后会再为他出了什么旁的主意?”   ☆、第十四章 情动?情定?(精)   “皇后?这会儿估计杀了这个亲生儿子的心思都有了!”倾城扑哧一笑,“这个肖雷可是皇后最后的倚仗,是她手中最重的一张王牌。如今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让皇上给注意到了。”   “你说的没错,如今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香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同时,那个威武大将军,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虽不能说是动摇了,可是至少,也是微晃了晃。”夜墨说着这话,手上的动作未停,仍是玩弄着她的乌发。   “香铃在你的手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倾城睁了他一眼,虽然是不悦他如此亲昵的举动,不过也只是轻蹙了眉,倒是没有反对。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夜墨的心情是愉悦的。   “你希望我交出一个什么样儿的结果?”   这才是他今晚来这儿的最终目的,他有些摸不准这丫头的心思,总是会给他一些,让他始料未及的惊喜。这一次的秦王府的满月宴,又是一个例子。   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出席,再加上他向来有些恶劣的名声,所以,这一次的刺客之事,显然是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如今,齐王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仅仅是凭着一个香铃的一面之辞,根本就是不可能扳倒肖雷,这丫头这么做,显然是还有着其它的深意。   “你觉得皇上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倾城不答反问道。   夜墨静默了一下,明白了,重要的是不是香铃说了什么,而是皇上想听什么。只是如此一来,便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就有结果的。   “丫头,事关边关的安宁,你最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将国家的利益,凌驾于自己的私人恩怨之上!至少,目前为止,皇上的态度,还算是让我满意。”   夜墨被这话给噎了一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竟然是说的如此毫不在意!该说她是聪明,还是糊涂?偏偏这样有些狂妄不羁的话,让她说出来,夜墨又觉得反倒是最正常不过的。   “齐王就快要大婚了,这会儿,皇后定然是容不得王、凤两家再出什么其它的岔子,无论如何,也得先顺顺利利地完了婚。如此,两家的关系,才能更牢靠。倒是凤夫人,这一阵子,似乎是太过安稳了些。”   “凤夫人不傻!表面上看,凤良是死于冷宵之手,可是实际上,在凤夫人看来,这个幕后主使,就是凤杰和凤宽父子!只是这会儿,凤家的子嗣凋零,如今自己最为在意的孙子还在宫里头,即便是为了凤良最后的那点儿骨血,她也不会忤逆了皇后和凤涛的意思。自然是会安安静静地待着,等着齐王大婚了。”   倾城挪了一下姿势,再伸手将夜墨手中的青丝一把抢了过来,“再者说了,那王思仪可是她嫡亲的侄女儿,如今能坐上齐王妃的位子,也算是王家的荣耀,凤夫人可没忘,她是姓王的!”   夜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榻上恬静的女子,这会儿的她,没有面对敌人时的冷厉,也没有伪装自己的那份妖娆,有的,只是静谥!安静的有些让人心疼!   明明就还只是一个孩子,却是硬生生地将自己逼的那样紧!让自己连一个喘气的机会都不肯有,这才多久,凤家便已是落得了如此下场!虽然是表面上的风光依旧,可是主支没有了得力的子嗣,凤宽虽然是聪颖,却要为母守孝三年,进不得朝堂。而凤涛只余了一个凤涛这个庶子,也是并没有心思再去栽培。   京城是什么地方?是千雪国最为繁华之地,也是最不乏权贵之地!一个贵族的没落、消失,在这里可是并不奇怪!即便是凤家有着一个皇后顶着又如何?这会儿的安逸侯府,已是千疮百孔,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在为凤家惋惜的同时,又在暗自庆幸,这样的事情,幸好是没有发生在自己的宗族里。   “别把自己逼的太紧。杀母之仇,不是你一个人的。”   倾城轻叹,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自己还有哥哥!只是她有她的想法,她不想让哥哥陷入的太深!她让哥哥知道这一切,是为了让他更快地明白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朝堂、后宅,可是息息相关的!并非是他以前所想,男子如何的建功立业,女子如何的相夫教子。   “哥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能将哥哥困于这复仇之中。让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就足够了。哥哥是个风光霁月之人,他能接受我的所作所为,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若是让他亲自去做这些事,怕是要难为他了。倒也不是他太清高,太自傲,而是他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必要强行地要去改变他。让他一点一点地慢慢接受,这才是最好的法子。”   话落,屋子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丫头,还有我。”   好一会儿,这一道明显比之以前暖了几分的声音响起,却是让倾城错愕不已!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有他?   看到倾城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暖意的夜墨,再度沉下了脸!自己的话,有那么难懂?   “她也是本座的岳母。”   一句话,倒是让倾城的呼吸一窒,紧接着便是一口痰给卡在了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只能是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   “你,咳咳!乱说什么?咳咳!你当我是,咳咳!咳咳!我的清誉。”   一边儿咳,一边儿说,话未说完,一张俏脸儿已是红的像极了煮熟的虾子,通红通红的!   夜墨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眸底似乎是有了什么东西在慢慢凝聚,越来越浓,越来越显眼儿,让倾城想要忽略都是不能!   倾城终于是止住了咳嗽,这才有功夫儿抬眼看他,见夜墨一脸的冷凝,眸底的颜色也是越来越重,暗道不妙,赶忙想着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怎么竟是又将他给惹恼了?   只是还未待倾城想明白,自己的一双樱唇就让人给堵了。   这个吻,吻的有些霸道,有些恼怒,明显就是带了几分的惩罚意味!他的力道极重,不仅仅只是吻,竟然是还咬了她一口!是真的咬了!   倾城只觉得天晕地眩!自己竟然是又被这厮给强了!这不得了?自己不还手,他还真就拿自己拿病猫了?当她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客气地,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这一回,倾城自认为是自己赢了!   因为她不仅仅是咬了他,而且还咬破了!嘴里头淡淡的腥甜味儿,提醒着她,自己刚刚将这个活阎王的一双极具性感的嘴唇,给咬破了!   倾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挑衅地看着身前的俊颜,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哼!小样儿,你以为就你会咬人,本小姐就不会么?   不过,倾城挑衅地姿态没有维持太久,就有些窘了,因为她看着夜墨眼底浓浓的笑意,终于是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自己竟然是主动地亲吻了他!而且还将一个外男的嘴唇给咬破了!这是什么情况?   倾城面上的表情开始僵硬,脸上原本是笑的有些得意的表情,也逐步被一种垮垮的表情所替代。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这不是明摆着就上了人家的当了吗?   “你,你占我便宜。”倾城控诉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何就突然多了几分柔媚,而且是还有些撒娇的意味!话一出口,倾城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这么不知羞呢?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自己这是怎么了?   夜墨倒是极为满意她的反应,点头道,“嗯。本座自然是会负责。”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倾城一下子就又被自己的怒气给呛到了!又开始了轻咳!   夜墨这次倒是极为好脾气地上前为她轻顺着背,手上边动着,边道,“丫头,本座知道你倾心于本座的美貌,可是本座说要负责,你也不必如此吧?”   一句话,倾城的眼睛立时瞪得铜铃般大!   这,这样不知羞耻,自恋到了极点的话,竟然是出自这位冷心冷情的王爷之口?她没听错吧?这位有名的活阎王,无论明里暗里,哪个身分,都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哪!他该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倾城立时就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自己怎么会有了这样可怕的念头?而夜墨看到她这样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则是微挑了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好一会儿,见倾城仍是有些呆呆愣愣地,忍不住出言相讥道,“怎么?舌头让猫叼了?”   倾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一旁正笑看着自己的夜墨,一时竟是看地有些呆了!   夜墨生的的确是俊美无双,不同于无崖的那种貌美若一名女子,也不同于李华州的如玉华贵,而是一种若即若离的美,似不是真人,总是让人觉得看他的时候,中间似是隔了重重的迷雾,让人看不真切!特别是他的那一双如夜般浓重深黑的眸子!让人想看又不敢看,生怕被它吸纳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可是此刻,倾城如此近距离地用自己的目光,细细地描绘着夜墨的容貌,怎一个美字能形容的了?他若不笑,只是静立,宛若是冬日的雪中梅,高傲无比!   他若是身上的戾气外露,又似是一个自地狱里爬上来的地狱修罗,浑身上下都是透着浓重的死气!让人不寒而粟!   可他若是身上的气息尽收,宛若此刻,没有了高傲,没有了戾气,反倒是眸底的一抹温柔如水,甚至是让倾城看到了里头的碧波荡漾,一时竟是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什么东西轻颤了一声,发出一种低低地,沉沉地铮鸣声,将自己的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那些想法,全都抛诸云外!   一时间,倾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耳朵里除了那声声地铮鸣声,再听不到其它,甚至是能感觉到那声音在一层一层地在自己的脑子里头泛着涟漪。   看到倾城的样子,夜墨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这个小丫头,总算是对自己的心意,有了一丝的回应了吗?   看着面前刚才因为咳嗽而泛着红霞的脸庞,再看看那一张先前因为自己的霸道,而略显些红肿的樱唇,夜墨这一刹那,也是失了神!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是再度俯下了身,四目相对,鼻尖抵着鼻尖,两人的唇也不过就只是隔了寸许!两人如此亲近,如此暧昧的距离,让倾城第一次,听到了自己跳的响亮而又狂乱的心跳声!   面色不由得倒是浮上了一层云霞,双眸竟然是不自觉地竟是半阖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恍若扇影,竟是让夜墨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这个丫头,难得有这样小女人的时候,不似以前伪装出来的妩媚妖娆,处处都是散发着她的紧张气息,夜墨有了这样的一个认知,心跳竟然也是跟着急剧地加速了!   再没有迟疑,夜墨的唇缓缓落下,轻轻柔柔地印在了倾城的红唇之上!   这一吻,细腻地宛若是在一幅画上细细地描绘着那花芯!   这一吻,温柔地宛若是那春日的细雨,让人只想着在雨中漫步,亲近自然,忘了回神!   这一吻,缠绵地就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情人,只愿沉溺于这温柔乡之中,再不忍分开!   这一吻,夜墨丢了自己的心,倾城迷了自己的路,远离他的想法,竟然是头一次,被她刻意地忽略了过去!   不知何时,外面竟然是真的下起了蒙蒙细雨,一吻作罢,夜墨不知何时,竟是躺在了她的身侧,揽她入怀!等倾城反应过来,想要逃离的时候,已是太迟了。   感觉到了倾城的不自在,夜墨的声音刻意地软了三分,“丫头,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倾城不答,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狼籍的心跳声!自己竟然是真的就陷了进去吗?身边的这个男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有着强大的势力,有着冷酷的心脏,有着自己望尘莫及的冷静心态!   “你,放开!”等了好一会儿,倾城终于是吐出了三个字。只是她的头,仍然是低低地,似乎是很不愿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不自在。   夜墨的神色微微一冷,眸底似是有寒冰浮动,不过片刻,又再度恢复如初,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视线,来看清楚怀里的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乖乖地承认喜欢他,有那么难吗?   “夜大教主,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些违背了你不近女色的名声了吗?”倾城眯了眼睛,带了一丝的危险气息道。   “丫头,你记错了吧?传闻不近女色的,是寒王。而且,也只是传闻!”   倾城气的翻了个白眼儿,这个黑心狐狸,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   “丫头,我困了。”   这句话,成功地将倾城的心神给拉了回来!   “那就走吧。”倾城心中暗喜,这个阎王爷,总算是要走了,自己也可以好好儿地想一想,接来的事情,该如何布置了。   “我不想走。”   倾城一听这话,眼睛立时便瞪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看着他,“你疯了?你不想走?这里是洛府,是我的寝室!你想干嘛?”   夜墨不语,竟是直接抱着她就进了里间儿,然后一起躺在到了床上。   饶是倾城再不拿这清誉什么的不当回事儿,这会儿也是吓到了!这个夜墨,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不行!自己若是真的让他留了下来,他后头指不定还有什么其它的过分要求呢?   “夜大教主,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让花梨送你走?”倾城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夜墨一愣,这才想起来这个丫头身边儿还有一只能灵性的银貂呢!   “丫头,那可是天下最毒之物,你想要谋杀亲夫?”   倾城的脸一黑,越说越不像话?他什么时候就成了自己的亲夫了?这脸皮,啧啧,莫不是是从无崖那儿学来的?   “我数三声,三声后你要是再不走,花梨就会让你发动攻击了。你也知道,那银貂之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倾城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分明就是在说,有本事你就让花梨咬上一口,试一试这天下最毒之物,到底有多毒!   话落,倾城也不理会夜墨是不是黑了一张脸,而是当真就开始数了,“一!”   夜墨阴沉着一张脸,磨牙道,“你真数?”   “二!”回答他的,就是倾城轻轻吐出来的第二个字。   眼看着身侧的倾城一张脸笑得几乎就是要绽开了一朵花儿!这夜墨的脸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懊恼!莫不是自己对这丫头太过纵容了?倒是将她养的胆儿肥了!   看着倾城眸底的得意,竟然是还冲他扬了扬眉!啧!这可是赤裸裸地挑衅了!   就在倾城刚刚张了嘴,想要数三的时候,募地,眼前一黑,夜墨的俊颜再次欺了上来!竟然是再度被吻了!   倾城的眼底露出了一抹的不可思议!这人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不对,应该是这人的心眼儿怎么会这么坏?竟然是为了不让自己数出那个三来,使出了这等的恶劣手法!   这一次,夜墨的吻,有些霸道了!   就在倾城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儿的时候,夜墨才终于肯放开了她,眸光有些贪恋地盯着她的寸寸容颜,伸手轻抚了她的发,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唇角一弯,“丫头,今晚情定。记住,你是我的人。”   倾城怒瞪着他,待气息终于平稳了下来,眸底闪过了一抹狡黠,朱唇轻启,“三!”   好一会儿,倾城才转过了头,恨恨地哼了一声,“算你跑得快!”   没想到这个夜墨竟然是早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就在自己的三字,刚刚才说出口时,这锦绣阁里头,早已没了他的影子!倾城再次气冲冲地甩了一下胳膊,“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才又想起了自己的宝贝花梨。   “过来!”   花梨倒是十分乖觉地从梁上再到了窗台上,然后再跳到了床上!   “下次再看到他欺负我,直接就咬上去!狠狠地咬!最好是让他立马就中毒。”倾城也不管这小花梨是否能听懂,就开始一句接一句地唠叨着,“这个可恶的夜墨,居然敢占本小姐的便宜!哼!反了他了?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皇上次日,便让人送了大量的赏赐去了武贵妃的凤仪宫。皇上对于武贵妃的宠爱,可是不言而喻,就单单是这宫殿的名字,便足以说明一切!   凤仪宫,取自‘有凤来仪’。只是,这宫中有资格称凤的,除了皇后,还有谁?可是皇后所居的乃是坤宁宫,乃是中宫,而武贵妃所住的这一处宫殿,原先的名字,这宫人们都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在武贵妃产下了庶长子后,便被改为了凤仪宫。而当年皇后也曾一度是以为皇上有意废后,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过了一年后,才知道皇上根本就是并无此意,而武贵妃也是对她还算敬重,这才让皇后宽了心。   当然,皇后宽了心,也是不敢去质问皇上为何将一个妃子所居的宫殿改为凤仪宫的!她知道武贵妃得皇上看重,那她就顺着他,让皇上也看到她一国之后的大度!   只是如今,武贵妃因为当时情急,竟然是奋不顾身地扑向了皇上,将皇上护在自己的身前,这得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不是那个洛倾城反应快,一时聪明,怕是这会儿,武贵妃就没命了吧?   皇后一想到这个,心时就是压不住的怨气!这就是自己的好儿子干出来的事儿!   不仅仅是没有如愿,没能让皇上降罪秦王府,反而是让秦王的生母,武贵妃立了功,得了赏!而更糟糕的是,自己千方百计拉拢不来的洛家,这一回,怕是真的就会与武家交好了!   洛倾城出手误打误撞,却是成功地救了武贵妃一命。这武家势必会感激洛倾城的救命之恩!不仅如此,那洛华城和洛相,先后在皇上面前为秦王说话,更是让武家分外地感激!   皇后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自己行事向来谨慎小心,也是仗着自己的一颗玲珑心思,才能在这后宫里,坐稳了皇后之位!可是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什么?   竟然是将自己一心拉拢的洛相,推到了那秦王的阵营里头!而且还让那武业也出了一个不小的风头,让原本是不打算再重用武家的皇上,竟然是又起了惜才之意!这还不算,竟然是将自己的表舅舅也给牵扯了进来!他到底是有没有脑子?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身分特殊的女人来做刺客?简直就是个蠢笨如猪的!   其实,齐王做这一切,也是的确费尽了心思,也不知是从何处找到了一张当年李如意的画像,刻意让那香铃模仿了李如意的穿着打扮,甚至是连妆容,也都是按照当年的李如意的样子来画的!虽不是生的特别像,可是这一身行头一换上,立马也就有了几分的相似了!   齐王打的好算盘,自然就是知道皇上的心底里头,仍然是还有着这个李如意的,所以才会如此安排,好让皇上一时乱了心神,好给他们一个机会!   只是到底是失算了!齐王没有料到武春华的救驾行为,被阻!没有料到原本收买的女官,竟然是也被人给点了穴!如今,一切都是悔之晚矣!   武贵妃是什么人?那可就是个人精!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生出了皇长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小觑的。这不是,一回到了自己的凤仪宫,武贵妃便将当时的情景再回忆了一遍,立马就发觉了不对劲!   当时,自己身边的女官未何曾有任何的护主举动?难不成,她们都是被齐王收买了,然后就是在那儿等着自己被杀?想想当时的情景,自己就在皇上的身侧,无论是自己真的在意皇上,还是考虑到了将来秦王的前程,自己都是不可能躲闪至一旁的。如此一来,那么,自己就必然是只有冒死救驾这一条路可走了!若是死了,说不定,还能为秦王谋一个好的前程,至少,让皇上能时时念着自己的好,能对秦王多加照拂。   这会儿,武贵妃醒过神来,当即就寻了那女官一个错处,直接让人拉了下去,打杀了!跟在自己的身边久了,知道的秘密,定然也是不少了!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怎么可以让她继续活在世上?万一再被人利用了去,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皇后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肺都要气炸了!那名女官可是跟在了武贵妃身边儿有十年左右了,向来甚得武贵妃器重!这一次,齐王冒险用了她,武贵妃势必是有所察觉,竟然是直接就将人给杖毙了!自己藏了多年的一颗暗棋呀,就这样生生地毁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简直就是,难以想像!自己怎么就会生出这么笨的儿子呢?   因这秦王府刺杀圣驾一事,众人猜测纷纭,不过,寒王倒是不急。不过就是为了等时间罢了!   三日后,寒王呈上去的折子里,果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这倒不是寒王无能,而是皇上觉得这里头事有蹊跷,且那香铃口口声声地说是自己下令屠杀山越族的族人。她到底也是山越族的公主,便无需对她大刑伺候了。   得了皇上的这个旨意,那香铃就被关在了寒王府,虽说是不能施以重刑,不过,监禁可是难免的!而且,寒王担心她会再有同党前来劫她,所以给香铃公主喂了大量的软筋散,这样,便是有人到这守卫森严的寒王府来救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身手高强的高手,想要从寒王全身而退都是极难之事,何况是再带上一个拖累?   接下来,无论是朝堂,还是各府的后宅,都是极为安静,因为才出了刺客一事,所有的官员也都是回家告诫各自的官员,都本分一些,少生出一些事端来,这会儿皇上正在极怒和极喜的两个极端,万一撞上了,却肯定是重罚!   为什么?因为皇上极喜,只是针对武贵妃一人!因为她是奋不顾身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前,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这个皇上。虽说洛华城兄妹和武业等人,也是救驾有功,但毕竟是不如武贵妃的举动来得震撼!   在那个生死瞬间,皇上甚至是感觉到了武贵妃的恐惧在逐步蔓延,她的身体因为惊恐在瑟瑟发抖,但是却仍然不肯松开自己,将自己暴露在刺客的剑下!这得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所以说,皇上对于武贵妃,对武家,一时是宠爱偏信到了极点!   而对于其它人,特别是那位高贵的嫡出的皇子,皇上再看他时,明显就是多了几分的戒备!对于秦王,虽说不上有多欢喜,可也仍是颜色温和,一时,朝堂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了起来。   面对现在朝堂势力已经是开始倾向于秦王,洛华城是有些担心的。   “妹妹,你是要支持秦王?”   倾城扑哧一笑,“怎么可能?哥哥莫不是糊涂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父亲支持秦王了?”   洛华城一愣,他虽比倾城年长,可是回京述职的时间还不到一年,有些事情,自然是没有倾城看的透彻。   “现在秦王的风光和武家的繁荣,都只是一时的,也只是表面的。虽然皇上对于武贵妃的救驾之举,可能是甚感欣慰,但皇上是位明君,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武贵妃拼死护驾,就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的。”   “妹妹,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属意的,还是齐王?”   倾城不答反问道,“哥哥以为如此?”   “不然呢?总不会是那位身体不好的七皇子吧?”   倾城这下子略略紧了眉,自己都提醒到了如此地步,哥哥仍然是只想到了一位七皇子,没有想到寒王,没有想到其它年幼的皇子,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现在朝堂上人人都是以为登上那个位置的,不是齐王,就是秦王。这太子之位,定然就是会在他二位之间产生。   倾城的手指微屈,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看来,寒王殿下的这恶名声,也不是一点儿忙也没帮到!只不过那位病恹恹的七皇子,就未必了!   当然,这些话,倾城自是不会与哥哥说的,她是希望哥哥尽快地成长起来,能帮着父亲分担一些,可是这不代表,她会亲自去引导这位哥哥。在她的心目中,哥哥的才华,自是不必说的,他现在所欠缺的,就是实质性的一种历练!   可是这种历练,并不是倾城能给他的,他该多经历几次的挫折,就是习武,若是在平日的比试中,总是得胜,真的走了出去,铁定是会死的很难看!   接下来的日子,倾城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距离洛华城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这会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为哥哥筹备婚事上!   当然,这只是做给有心人看的!   事实上,倾城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分派到了苏嬷嬷、徐嬷嬷,还有身边儿的青兰身上!她根本就是成了一个甩手掌柜的,整日里看似是窝在了锦绣阁里不出来,在忙着张罗着各种琐事,实际上,人早已是飘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洛华娇现在的疯巅之症,你瞧着可像是真的?”倾城吃了颗樱桃,蹙了下眉,有些酸呢。   “假的!”无崖不假思索地直接就否定了她的症状。“这个丫头是个聪明的,知道通过装疯来躲过你对她的惩罚。”   “哼!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吗?”   无崖睨了她一眼后,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儿!那个洛华娇这回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洛倾城是什么人?便是越讨厌一个人,越憎恶一个人,那个人就死的越难看,越痛苦!就像是先前的柳氏!就像是现在的老太太!   虽说是倾城念在了祖孙情分上,没有要了老太太的命,可是这会儿对于老太太来说,怕是最想做的一件事儿,就是自尽了吧!偏生她自己这会儿却是连这个能力都是没有的!可见得罪谁,也是不能得罪洛倾城的!   倾城眯了眯眼,洛华娇的确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装疯这种把戏,估计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就能想的出来的!十有八九是她背后的那个杨氏了!   倾城的嘴角微微弯起,既然是她想疯,想躲着自己,好呀!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将她打发的远远的就是!至于那个杨氏,她背后的人既然是已经站出来了,也就没有再继续留在洛府的必要了。   想想洛府的后院儿里,还有几个皇上赐下来的美人儿,足矣!至少,说起来她父亲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服侍!不过,怕是父亲连那些女人长什么模样儿,都不记得了吧?   倾城对着身边儿的青色吩咐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传话给苏嬷嬷和外院的总管,让他们着手安排,将这母女俩以养病为由,遣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当然,自由自在,那是不可能的!   “倾城,再过几日就是齐王的大婚了,你可会去参加他的婚宴?”   倾城摇摇头,“没兴趣。”   “不去也好,免得他再想法子算计你!”   话落,就见一道暗影落下,停在了洛倾城的身前,“小姐,这是西北传过来的。”   “花楚?”倾城的神情微凛,接过了那密信看了,眉峰陡然一紧,大手一挥,那手中的信笺,早已是粉碎如沫!“好一个花夫人!好手段!”   “怎么了?可是花楚出事了?”   “哼!这个花夫人,倒是真让我小瞧了他了!她竟然是让人查到了自己的饮食之中有问题,而且还布了局,将花楚的娘亲给套了进去!”   倾城此时哪里还有刚才的闲逸?整个人脸色都是极为难看,身上的冰寒之气,也是开始不自觉地散发了出来。   “你待如何?”无崖也是有些急了,毕竟,在玉景山,他们三人的关系是最为亲密的。阿邪和阿正两人虽然是也不差,可是他们两人的身世都是极其简单,不像他们三人这般的曲折,所以,三人的关系,自是比其它人要更亲密一些。   “你留在这里,我去一趟西北。”   “不行!太危险了。”   “你这一趟离京,定然是不能以洛三小姐的身分离开,青兰和青鸟都不能跟着去,我不放心。”无崖说完,见倾城的眉心不见松动,“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京城,我留下也无妨,要不,你就带上青鹤?”   “也好。”   “倾城,我会替你守好洛家,你也一定要早些回来。”无崖的脸上早没了常常挂在脸上的不羁笑容,整个人,已是换了一幅样子,那眉宇间的担忧,显而易见。   “你放心!我可是堂堂的锦绣公子,怎么可能会出事?再说,身边儿有青鹤跟着,你无需担心。”   “你忘了上次你和青鸟出去的事了?”无崖突然就冷下了脸来,“西北虽然是有花楚,可是这会儿,他自己都指不定是摊上了一个多大的麻烦。哪里还有更多的心思和实力来护着你?”   倾城有些无奈地抚额,自己不过是出一趟京,有必要么?   “那你待如何?”   “你和青鹤可以先离京,我会让青兰扮做你的样子,待在锦绣阁,不过,我会下令将墨卫召来,沿途保护你。”   倾城想了想,西北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将墨卫调来,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万一那里的情况不妙,至少是可以保全了他们一些人的性命。   “也好,就依你吧。只是,墨卫的人数不要太多,我不想太引人注意。”   倾城说完,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会尽快赶回来,至少,不能错过哥哥的大婚!”   倾城走了两步,眉心一蹙,还是提笔写了一些什么,然后绑在了花梨的身上。   ☆、第十五章 初入云州!   倾城一刻也没有耽搁,将京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当晚便换成了一身男装,趁着夜色出了京。   而在她以轻功越出了城墙后,早已等候在了城外许久的无崖,牵了马等她,没有多说什么,倾城看了一眼青鹤,再微动了一下头,感受到了八个人的气息后,便冲无崖点点头,直奔西北了。   没有人注意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夜墨正一脸冷肃地看着洛倾城的背影,眉心微微蹙起,预示着他的心情并不太好!而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青白相间,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主子,夜深了,洛三小姐也走远了。您看?”   “传信给夜堂,让他一定要全力配合锦绣公子的行动。”   黑影的身子一颤!锦绣公子?那位洛三小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锦绣公子?这,这也太玄幻了吧?不过也仅仅只是走了一下神儿,身为暗卫的本能,还是让他快速地收回了心神,“是,主子。”   夜墨看着倾城离去的方向,却是久久不能回神,自己究竟是挖到了一个怎样的宝?这个小丫头,竟然就是名动天下的锦绣公子?想想自己两年前在边关说的话,看来,自己这一次,在她的面前,又落了下风了!   许久,夜墨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又如何?本座喜欢的是洛倾城,无论她是何身分,在我眼里,始终就是那个小丫头!便是这一次,自己落了下乘,她也只能是自己的!别人想要来抢?休想!   “何人在此?”夜墨一恼,伸手就是挥出一掌!   好在来人躲的快,身形一晃,竟是到了夜墨的跟前了。   夜墨定睛一瞧,竟然是无崖!   “哟,我当是谁在这里觊觎我们家倾城呢,原来是夜大教主呀!真是让人意外呢。”无崖双臂环胸,斜靠在了一棵大树上,笑的一脸得意地样子,有些阴阳怪气道。   “哼!别以为你是她的手下,本座就不敢伤你。”   “呿!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呀!我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和倾城,可不仅仅只是主仆的关系哦!我们曾经同榻而眠,同桌共饮,你说,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一句同榻而眠,是彻底地激怒了夜墨!   而不远处的无崖也是明显地就感觉到了此人身上的怒气,正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地向自己袭来!   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无崖眨眨眼,自己只说同榻而眠,可是没说几岁!这个夜墨,这火气上来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儿?   “你以为本座会相信你的一番鬼话?”   好一会儿,夜墨将自己身上的戾气压下,勉强开口道。   “信不信是你的事,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头找倾城问问。若非如此,为什么我都是直呼她的名字,而从不叫她小姐或者是主子?”说完,还不忘冲着那位气得要冒火的夜墨眨眨眼。   夜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此时已是静下心来,这个红衣骚包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激怒自己做什么?打一架?这个家伙,貌似不是自己的对手吧?上一次,还没有让他长脑子?   夜墨不再理他,转身欲走。无崖急了!   “喂!夜大教主留步!倾城有话让我转告于你。”   夜墨果然就是止住了身形,颇有些威胁性地看向了无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说的最好是真的,否则,他不介意再将他给暴揍一顿!   无崖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威胁,撇了撇嘴,“倾城走之前,吩咐我在她走后,在这四处看看,若是发现有你在,便跟你说一声儿。说是没有你,也便不必说了。”   “废话真多!”   无崖气地‘咝’了一声,不过最终也是没有发飙,咬着牙道,“倾城说,你既然是知道了她的另一重身分,和你之间的那项交易,也算是公平了。如此,你们先前的约定,就等她回来,再重新与你拟定。”   夜墨愣了一下,重新拟定?什么意思?难不成,经过了那一晚,她还是想着要逃离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夜墨就莫名地火大!恨不能直接就将这周围碍眼的人、物都给毁了!   等那股子火气被自己强行压下去后,他才陡然惊觉,自己的自制力,什么时候竟是这样差了?怎么竟是一听到了倾城的名字,就有些难以自制呢?自己向来是自诩极好的冷静和镇定,都去哪儿了?   传闻说自己不近女色,倒也并非全不属实,他的确是讨厌女人!尤其是讨厌一些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女人,永远就是代表了麻烦两个字!可是自己自从是遇上了洛倾城后,竟然是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直到自己那一晚,险些把持不住!看来,自己的确是对她动了心了!而且,还是情根深种!   可是这却是让他苦恼不已!自己是一个性情淡漠之人,无论是对谁,都是没有特别过分的感情,包括自小便极度地疼爱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外祖,也只是勉强地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亲昵感。对于其它人,包括自己的父皇,他都是没有什么特别让他难以割舍的感情的!   嗜杀?他的确如此!冷心冷情?他也是的确如此!可是那又如何?这样的一种性子,不也一样是爱上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对自己处处利用,又处处提防的小狐狸!   自己头一次对人动情,可是这个小丫头,竟然不是想着如何地顺从自己,紧巴着自己,竟然是总在想着如何逃离自己,与自己撇清关系!虽然她从未这样说过,可是她却是在一直这样做着!偏偏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觉得自己想要将她捆在自己的身边,这样有些疯狂的念头,竟然是一天比一天浓烈了起来。   夜墨远远地睨了无崖一眼,什么也没说,一个纵跃,已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而无崖则是微挑了挑眉,看来,倾城和他之间,的确是达成了某种隐秘的协议?只是,会是什么呢?   无崖伸手扶着下巴,一双桃花眼,在那儿骨碌碌地转着,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做,才能从倾城的嘴巴里套出这个秘密来!他绝对不是有什么好奇之心!他只是担心他们的宝贝,会被人家给坑了!就像是做生意,并不仅仅只是亏了本儿,才叫赔钱!那银子该赚百两,却是赚了九十九两,也同样是叫亏本儿的!   早已远去的洛倾城哪里知道,自己这会儿正被无崖这个奸商给算计着,而且,似乎是还算计地十分阴险!   一路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过两日,便已到了西北的云州城!   这抚安侯府,便在云州城最为繁华的地带。   倾城和青鹤两人本是要寻一处离抚安侯府较近的客栈,正在四处寻着,迎头便见过来了一位青衣打扮的年轻人。   “可是锦公子和青公子?”   倾城一愣,细看了那人一眼,“这位公子是?”   “不敢!小的花荣,是世子爷派来迎接二位的。”   倾城这才明白,定然是无崖传了书信给花楚,告之自己和青鹤来了云州。青鹤低声道,“回公子,正是楚公子的手上。”   “两位公子请,小的已经安排好了别院,请两位公子入住。”   两人相视一眼,跟着一起到了一处离抚安侯府约莫有上二里地的地方,这别院的规模不大,也不过就是三进的院子,不过这装潢修饰倒是处处别致。   “花荣,你家世子爷是如何交待的?”   “回锦公子,世子爷说是他以前游学时的两位故交了,并未隐瞒于侯爷。”   倾城点点头,花楚这样做,倒是再好不过。至少,不给花夫人再从中挑拨的机会了!   “你家世子现在如何?”   “回公子,世子爷倒是无事,只是夫人?”   “被禁足了?”   “回公子,不仅如此,听说是侯爷大怒,而花夫人竟是找了娘家人来闹,硬逼着侯爷将夫人赐死。”花荣脸上的神色一时,便有些落寞了。“世子爷现在离不得府,已是没了法子,只能是守在了夫人的身边,若是花夫人一再相逼,那世子爷就代母受过。昨日,已是生生受了花夫人的十鞭子了。”   倾城闻言,眸底一紧,花楚之所以会给花夫人下药,虽说是因为她先前待他的生母不好,可是有一大半儿的原因,也是自己的授意!如今,堂堂世子爷的身分,竟然是都护不住生母了,这花夫人,是何等的咄咄逼人?   “你稍侯,我与青鹤换身衣裳,立马随你进府去见阿楚。”   “是,公子。”花荣虽是未曾见过这位锦公子,可是也从自家主子口中听说过不少次了,如今,见他们二位一听说世子爷遭了难,就立时赶了过来,果真是交情深厚,也足见这位锦公子,绝非是什么喜欢攀龙附凤之人。   倾城自是着急,不过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风尘仆仆地,委实不妥!再说了,这个样子,岂不是污了自己锦绣公子的名声?一个弄不好,再让人以为自己是个冒充的,可就不妙了。   “公子,您要不要戴上面具?”   “不必!这是去见抚安侯,我锦绣公子的大名虽然是天下人皆知,不过,却非官身,在他面前,还是莫要太过张狂的好。”   “是,公子。”   花荣一瞧这锦绣公子肯为自家世子爷出头,立马就精神了许多。要知道这锦绣公子虽非官身,可是这名声却响,特别是在江南,其风头更是压过了凤家一头!   若说为什么?这锦绣公子富甲一方,此其一,曾先后为朝廷赈灾捐助了六次,累计金银达二十万两!这岂是寻常的富商可比?皇上龙颜大悦之下,想要重赏,只是奈何这锦绣公子无意于功名,而且又爱四处游学,常年居无定所,寻人不着。无奈之下,皇上竟是下令直接就封了这锦绣公子为千雪国第一公子之美誉,并且是特地赐下了一面金牌,可凭金牌而出入皇宫!   为何封他为第一公子?传闻说这锦绣公子容貌俊美,芝兰玉树,不仅仅是富甲天下,却不为财富所累,而且,还满腹经纶,才华无双。两年前,传闻这位小公子也不过十一二岁,便是在江南诗会上,连赋诗三首,震惊当场!当即便有数名官员写了折子,保举这位锦绣公子入朝为官。不过,圣上的折子还没批下来,这位锦绣公子便又不见了。   至于赐下金牌之事,自然不可能是这样随意了!   两年前,战神寒王与突厥国开战,两国僵持不下,持续数月,由炎炎夏日,直至寒冬腊月,边关更为寒苦,可是数十万将士们,却是迟迟没有寒衣送到,原是那护送棉衣的官吏竟然是突厥国的奸细,竟是一夜之间将所有的棉衣烧毁,此事引得皇上博然大怒,可是最紧急地,便是数十万将士的棉衣没有着落。   关键时刻,又是这位锦绣公子,竟然是吩咐手下所有商号,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赶制了上万套御寒衣物。同时,又吩咐所有的锦记的掌柜、管事及仆从,将他们的总计达数千套的棉服、被褥,一并送至了边关。   正是这位锦绣公子的举动,竟然是引得千雪国其它的一些富商豪绅,纷纷效仿,从而,竟然是仅仅用了不过十日的时间,就解决了大军的御寒之急!   听闻当时寒王曾言,将来,若能得见锦绣公子一面,定当厚报!不为自己,只为了边关数十万浴血奋战的将士!也正是因此,边关将士身上穿的有些虽是旧衣,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后都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是自己的血脉亲人,竟是个个儿杀敌奋勇,无所顾忌!   于是,半个月后,千雪国大胜!将突厥国的大军赶出了关外不说,还将将十几年前突厥国强占的两座城池收回,更是将之赶至到了漠北!一时间,千雪国大军所向披靡的美名,传遍了天下!   也正是因为那一役,使得皇上对于南宫夜彻底放心,再不插手冰魄之事。   这样大的功劳,虽说是那锦绣公子无意入朝,更是无意扬名,可是皇上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故而,赐下了美誉后,原本是想再赐下一个什么侯爵之类的,却不想,锦绣公子竟是托了人直接就将一封信呈到了皇上的御案上。   正是看了那封信,皇上打消了要封侯之意,左思右想之下,才又赐下了一面金牌。   其实,倾城最想要的,便也是这面金牌!虽是一个死物,自己的身上又无品级,可就是这样,才好办事儿!毕竟,这是御赐的金牌,它的存在,可是比什么爵位之类的,更有价值了!自己已经是得了第一公子的美誉,比什么侯爷爵爷之类的,怕是还要好用!   倾城将皇上这个上位者的心思,早已是摸的透透的!虽然是早先时候没有见过皇上,可是也知道皇上定然是会对自己有所忌惮!不过,自己若只是一个商人的身分,并不入朝,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便是有百姓的拥戴,又如何?在一些豪门世家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介贱民罢了!   自己当时若是真的要了什么爵位,或者是入朝,自然是可以让别人顶了自己的名头去做,可是,到底是会埋下隐患!而且,倒是极有可能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业王国,一把给搭了进去!如今,自己仍然经商,却是并非皇商,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跟皇室牵扯上关系。一旦成了皇商,自己再想要做什么,怎么做,自然就是会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对于这一点,她自始至终,都是看的很清楚的。   自己不是一个贪恋权势之人,自己的本意也并不在什么扬名,的确是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过,最终得了这一面金牌,却是让自己稍稍有些小得意!   有了这面金牌,再加上皇上亲赐的美誉,那么,自己的身分,自然就是大不相同了!这也是为什么无崖会放心地让她来云州城的原因。   等倾城换上了一套上等的淡蓝色云锦的衣袍,却是让那花荣一时看的有些呆了!不愧是第一公子,这气度,这容貌,便是跟自家世子爷站在一块儿,也是生生地能将世子爷的风华给压下去三分!难怪,会得皇上赞誉呢。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抚安侯府,因为有花荣领着,自然也就无需通报,竟然是直接就进了二门儿了!   此时,这内院的花厅里,正坐着抚安侯花金辉,还有夫人王氏的娘家哥哥。   来的路上,倾城总算是打听清楚了,原来这王氏与京城的王氏家族,也算是有些关联,不过却已是京城王氏的旁支的旁支了!意思就是从血脉上来讲,已经是有些远了。   不过,这王氏的哥哥王英,却是这云州城的名门望族,这花金辉能在云州城立足,并且是将自己手中的势力发展地如此迅猛稳固,与王氏的娘家,是密不可分的!   这也正是为何王英等人一出面,这花金辉就会妥协了。   倾城早已将事情打听清楚,那花夫人所中的毒,的确是自己让花楚想法子下在了她的饮食之中,不过,倒是没有想到,这位花夫人,竟然是走了狗屎运,竟然是无意中给发现了!   不过,花楚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因为这毒药的来源,下毒的具体执行人,到现在都是没有弄清楚。这样一来,倾城的自信便又强了三分。没有证据,竟然是就敢逼迫阿楚的娘亲自尽吗?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再说了,如果不是那王氏做的过分在先,自己又怎么会让他动手?只是没想到,这个王氏竟然是将这一切都推到了阿楚娘亲的身上,简直就是混帐!这是摆明了要借着这个机会,除了阿楚的娘亲了!   倾城突然就收住了脚步,脑子里飞快地将花家的一些信息回顾了一遍,很显然,花楚这个世子,是让王氏不满意了!又或者说,王氏心中,已经是有了其它承袭爵位的人选了!那个人,定然是年纪不能太大,人又不能太聪明,最重要的是,要对她这个嫡母十分敬重的人才成!   倾城想明白了这个,脸上便总算是出现了一抹笑意,这是自她收到了花楚娘亲出事的消息后,露出的第一缕笑!这让一旁的青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家小姐是什么性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越是冷着一张脸,就表示她还没有想明白里头的厉害关系,越是笑得妖娆,那么与她对上的人,便越是倒霉了!   花荣却是看的有些失神,这笑容虽然是浅淡,却委实让人眼前一亮!就仿若是阴云密布的雨天里,突然就出现了一缕阳光,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去追随着那缕阳光,哪怕是放下手上所有的一切,都要紧随他而去!   青鹤轻咳了一声,才让花荣回了神,脸上略有些尴尬,也知道自己刚才是有些失礼了,连忙快步往前走着,带路到了直奔后院儿了。   当然,他们一行人的行踪,自然是很快就被王氏派出来的眼线给看到了,火速地就去回了王氏,等着领赏了。   王氏这会儿正跟嫂嫂刘明芳在屋子里说着话,这会儿听说是花楚的随从竟然是领了两名外男进了后院儿,这脸上立马就浮现了一层冷笑,“我正说拿不到他的短处呢,他倒是会挑日子,巴巴儿地就送上门来了!哼!我看这一次,他在侯爷面前如何自圆其说?”   “妹妹这是打算将那花楚也一并给收拾了?”   “这个花楚,分明就是个有外心的!当初楼儿和丽容一起进京,明明楼儿就是苦主,偏偏丧了命。我也知道他是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物,也不敢求侯爷能为我们楼儿报仇,可是那个洛倾城,分明就是个红颜祸水!如果不是她,我的楼儿又怎么会死?”   自花丽容回来后,自然是一句洛倾城的好话也不肯提,反倒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谁让她的比自己美呢?不得不说,这位花小姐的嫉妒心,委实是重了些!   “丽容明明就说了,是那洛倾城故意设的局,引得我们楼儿往下跳!可是这个该死的花楚,竟然是说一切都是我的儿女的错!是他们不该去招惹那个小贱人!你听听,这哪里是花家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王氏说完,因为身上的毒,尚未解完,所以便轻咳了两声。如今,她的气色虽然是不错,可是这长时间地被一种慢性毒药折磨,她的身心早已是疲惫不堪!若不是因为身边儿还有一个女儿要依靠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刘明芳劝道,“妹妹也先别动怒,如今,那个贱人不是已经被禁足了?你哥哥现在就在花厅里跟侯爷说话的,你放心,他今日若是不肯处置了这个贱人,我们夫妻俩就不走了。”   听到自己的嫂嫂如此向着自己,王氏的心里舒服了不少,正巧花丽容也端了药进来,服侍着她喝下了,又漱了口,才拉着花丽容的手道,“你去花厅寻你爹爹。”   王氏的声音压低了许多,花丽容自然是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点点头,便喜孜孜地去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那个低贱的庶子再得意下去了!这一次,一定会想法子要了他的命!   倾城和青鹤看到了花楚正守在了床边,床上的女子容貌虽然是有些岁月的痕迹,不过,却是不难看出,年轻时,定是位绝顶的大美人儿!   倾城上前先为她把了脉,然后再开了方子,“阿楚,听说你也受了伤,让我看看。”   花楚虽然是知道倾城要来,可是这会儿真的看到了她,眼睛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直到倾城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腕脉,他才回神,哑着声道,“我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倾城冷了一张脸,“你怎么会受了内伤?”   话刚出口,便被花楚给连拖带拽地到了外间儿,“嘘,别让我娘听到。”   “阿楚,你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好好儿的!你身边的人呢?不是还有一个花荣在吗?怎么会?”   “没什么,不过就是一时大意,让那些个宵小钻了空子罢了。无碍的。”   倾城却是摇摇头后,自怀里取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颗药让他服下。   “你现在到榻上去运功调息,花荣,你在门口守了替你家主子护法。”   “是,公子。”   不知怎的,这花荣竟然是连那个锦字儿都给少略掉了,直接就以公子相称了。   “青鹤,你先将这个给里头的夫人服下。这比那些苦药的功效,可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是,公子。”   倾城看花楚乖乖地开始运功调息,她自己也就在一旁坐了,琢磨着,自己进了这侯府的消息,应该是很快就会传到了王氏的耳中了吧?她倒是要看看,这位侯夫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是能将自己的阿楚,给逼到了这等的地步!   没过多久,麻烦果然是就来了,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倾城却只是冷笑一声,“来的倒是快,哼!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动我的阿楚一根儿头发!”   青鹤听了,竟然是一时间有些热血沸腾了!许久不曾见到自家主子出手了,难不成,今日要在这侯府大开杀戒了?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倾城回头瞪了他一眼!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这是什么匪窝堂口吗?这里是抚安侯府!”   青鹤缩了缩脖子,好吧,自己承认刚才的确是有些太兴奋了。   花荣在门口被骂的很是难听,却是寸步不让!花丽容这个气!没多久,王氏和刘明芳就来了。   “丽容,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请你父亲过来吗?”   “母亲,父亲刚刚收到了下人送来的消息,这会儿去了书房了,说是一会便过来。”   “妹妹,你这府上的下人还真是猖狂,竟是这般地不懂规矩,竟是想着要将我也打出去不成?”王英怒火冲天地瞪着对面的花荣,眼神刻意在他扶在了剑上的大掌上停留了片刻。   花荣被他这一瞧,倒是面色不改,“还请王大人恕罪,属下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哼!好一个尽忠职守!花荣,莫不是连本夫人你也要拦?我倒是不知道了!不过就是让你们禁足一个贱人,这会儿,竟然是也敢将本夫人拦在外面了?”   王氏的声音有些尖锐,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虽然是缓解了毒性,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解除了自己身上的一些疼痛和僵硬感,自己的各项功能都在衰老、减退!   王氏现在的模样儿,早已是不能与年前相比!整个人就像极了一个六十岁以上的老妪!脸上的皱纹虽然是经过了脂粉的遮盖,却仍是显眼儿!那眼窝深陷,一双原本是保养的极好的手,这会儿也已是形同枯木!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别说是让侯爷宠爱了,怕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已经是遍请了名医,甚至是连宫里头退下来的德高望重的太医,她也请来了。好在那老太医虽说是查不出她中了什么毒,可是这几日的慢慢调理,自己也感觉到比前些日子有精神了,手指和关节也不再那般地僵硬,王氏知道,这是用药对了路子!所以,便不惜重金,请了那老太医就暂住在了侯府,只是为了尽快地能让她的容貌恢复。   其实,花丽容等人都知道,现在的王氏,比之刚刚发现她是中了毒时,已是好了太多!最起码,已经是能走能动了!早先,可是连床都下不来的!   花荣一见夫人发了火,只得低了头,抱拳道,“回夫人,属下不敢!属下是侯府世子的贴身护卫,侯爷订的规矩,属下只听世子一人的吩咐,还请夫人勿怪!”   “呵!好一个侯爷订的规矩,你的意思是说,本夫人的话,也是无用了?”   “启禀夫人,侯府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何苦要为难小的?实在是世子爷受了伤,根本就是动弹不得!而且二夫人也是重病不起,还请夫人恕罪。”   “好!好的很!”王氏已是怒极,侯府的规矩,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花荣竟然是敢真的就这样忤逆自己!当即就是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今日本夫人还偏就得进了!我看你能如何?”说完,竟然是就真的硬闯!事实上,这院门前的守卫虽是花楚的人,可是也知道这王氏是府上的正经夫人,他们哪儿敢硬拦?花荣也只能是在王氏的逼迫下,连连后退,很快,已是退至了院中!   “夫人,您就行行好,还是莫要再进前打扰了。”花荣这次已是将态度放的极低,奈何王氏连瞄都不瞄他一眼,硬要再闯!   “老爷,您可来了。您看这?”   众人往后瞧去,果然是花金辉来了,只见他的面色微微有些阴沉,看了院中的几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花荣的身上,“怎么回事?”   “回侯爷,这几日,二夫人一直是重病不起,因为夫人一直说是二夫人要谋害夫人,所以不准任何大夫靠近院子。世子爷没办法,只能是自己外出求医。孰料,昨日出府,竟然是被人重创。属下护主不力,还请侯爷责罚。”   说着,竟是红了眼眶,单膝跪地,再不言语了。   花金辉听了,眸底一暗,看向了王氏的眼神中便多了不悦!先前她联同王家向自己施压,自己一直是没有答应,没想到,她竟然是连人病了,都不准请大夫!   先不说王氏这次的行为有多么地糊涂,就单单是她将自己中毒之事,闹的如此之大,已是让他十分不悦了!甚至是还与娘家人联手,逼迫自己让二夫人自尽!她可是花楚的亲娘!这不是在逼着自己与儿子反目成仇吗?   “父亲,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女儿也是听府上下人说,他竟然是直接就领了两名外男入了后院儿。父亲,这里是二夫人的居所,这两名外男?怕是不合适吧?而且,前几日二夫人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之间病地起不来床了?分明就是为了躲避父亲对她的惩罚罢了。至于二哥,若是真的受了内伤,为何不请府医来看?”   “侯爷,丽容说的有道理呀。这二夫人虽说是被抬成了平妻,可是在嫡妻面前也总得是以妾自居吧?如今竟然是敢做出了谋害嫡妻的行径,可见其品行是有多么恶劣!到底是小门小户里头出来的,这满脑子就是一些个见不得人的手段,留着她在,没的再污了这侯府的清誉。”刘明芳也开口劝道。   花金辉一愣,这二夫人的出身的确是不高,不过也算是清白人家,而且自己最主要也是看上了这个儿子,否则,怎么会抬了她为平妻?想想自从这个儿子成了世子之后,自己无论是于这带兵上,还是于其它的一些杂务上,都是轻松了不少!这个儿子,的确是个有本事,能干的!比死去的花楼,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现在的花金辉,对于花楼的死,自然是早已没了刚开始的那股子悲痛,毕竟,那花楼死的有些太丢人了,还险些将他们整个花家都给搭进去!即便是他没死之前,除了给自己惹祸,为自己做过几件省心的事儿?   日子长了,这便是越来越觉得这个花楚,自己的确是没有选错,将来花家在他的手上,一定是能走的更高,更远!   “侯爷,属下不敢撒谎,世子爷是真的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里面运功调息,不可打扰,所以,属下才会在门口守了。”   花金辉的眉头一紧,“世子爷伤的如何?”   “回侯爷,很重。刚刚属下带回来的两位公子,便是世子爷先前在外游学时结交的公子,如今正在助世子爷疗伤呢。”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是敢伤了侯府世子?”这会儿,花金辉俨然就是一幅慈父的模样儿,生怕那花楚再有什么闪失!   屋子里的洛倾城听了,却是嗤笑一声,这会儿想起扮慈父了?当初花楚在府上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你这个父亲竟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吗?还有,当初有人在暗中截杀花楚,不让他回到侯府,你这个做父亲的,就一点儿风声没听到?简直就是可笑!   倾城不用猜也知道,定然就是这段时日以来,花金辉见识了阿楚的手段和本事,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位继承人,是花家的福分,所以才会突然转变了对待阿楚的态度!这种人,永远都是以利益为第一位的!哪里配做什么父亲?   外头,花金辉终于是问明白了,便也不肯再让王氏等人进去,而王英等人也不好再坚持,毕竟,现在花楚还是侯府的世子呢!如今又有侯爷在,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了。   “父亲,那两位公子,如今就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出来。不是女儿多心,这里间儿,可就是二夫人的寝室呢。”   不得不说,这个花丽容这会儿竟是学聪明了!不提花楚,只提二夫人,两名外男在里头,谁知道会在做些什么?没有哪个男人是愿意戴绿帽子的!特别是还是像花金辉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就更是对此深恶痛绝了!   “丽容,别胡说,不是说在瞧病吗?只是这时间长了一些罢了。能有什么事儿?”刘明芳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是在盯着侯爷的表情,果然,就见他的面上,已是有了一层愠怒之色!   “花荣,进去看看世子好了没?”   “是,侯爷。”   只是花荣尚未靠近那屋子,就见那门帘一动,从里头走出一名身着黑袍的护卫打扮的男子,“刚刚公子的吩咐,你没听到吗?若是再敢靠近一步,杀无赦!”   王氏听了,眼底立时就有了几分的笑意。果然,花金辉怒道,“放肆!”   ☆、第十六章 生不如死!   王氏听了,眼底立时就有了几分的笑意。   果然,花金辉怒道,“放肆!”   谁知那护卫却是对此毫无畏惧,只是冲着抚安侯的方向稍稍一揖,“这位想必就是抚安侯吧,属下有礼了。我家公子,正在为里面的二夫人和世子诊治,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怕是侯府,又要重新再立一位世子了。”   “什么?”这下子,花金辉有些急了!“怎么回事?为何我从未听说这阿楚受了重伤?”   花荣小声道,“回侯爷,世子爷是怕您担心,不肯让属下告诉您。原本今日属下是要去先请了大夫,再去接公子的这位故友的,谁知竟是半路上直接就遇上了,而且,属下将公子的情形一说,那锦公子便说不必请医了,他自是会想法子救治世子和二夫人。”   “这,胡闹!府医何在?快去将府医找来。”   原本是这王氏下了令,不准府医和其它府外的大夫入内的,可是这会儿侯爷发了话,谁敢不听,立时便有人小跑着去寻府医了。   谁料,那护卫却是一脸鄙夷,“这会儿去请府医,怕是太迟了吧?若非是我家公子来的及时,府中怕是就要一次办两场丧事了!府上当真是好规矩!身为侯府的平夫人,还有世子爷,竟然是连请个医都请不动!这要是传了出去,抚安侯府的规矩,还真是严苛呢!”   这护卫自然就是青鹤,他平日里,并不爱说话,只不过今日一进院子一瞧见了那二夫人的样子,再加上花楚也的确是受了伤,当即就冷了脸,再瞧着自家小姐一脸的心疼,那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他自然是为花楚鸣不平!再说了,自己出来前,也是得了小姐的授意!哼!怕什么?大不了,带着他们一走了之就是了!何苦在此受这份儿的欺凌?   青鹤的一番话,却是呛得抚安侯只觉得颜面尽失!他长年待在这西北,虽算不得是苦寒之地,却是无不及京城之繁华,江南之秀丽。只是他乃一介武将,这侯爵之位,也是父辈在马背上争夺而来!他在这西北汲汲营营近二十载,何时受过此等的侮辱?当即便寒了一张脸,恼了!   王氏见自家夫君的这番样子,心中却是窃喜不已,“侯爷,此人好生无礼!难道侯爷就任此人在些侮辱我等而坐视不理?”   花金辉并没有被王氏给挑唆成功,他为官二十余载,自然也是有着见分的见识的!虽说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可是也知道有些人,向来是喜欢低调行事,不喜张扬的!   眼前的这个黑衣护卫,那一身的锦袍,虽是作护卫的打扮,可是穿在了他的身上,却毫无半点的低下之感!相反,反倒是处处透着一股子傲气,让人不敢小觑!不过一介区区的护卫,就能有这般的气势,那他的主子,定非寻常之辈。   “敢问这位小弟,你家公子,姓甚名谁?既是为本侯的夫人和儿子诊治,本侯总是有权过问吧。”   “不敢当!我家公子的事,待会儿还是请侯爷自去问吧。公子行事向来低调,若是我有心隐瞒,随意编出一个姓氏来也就罢了。只是公子与世子乃是八拜之交,您既是世子的父亲,我家公子自是不能随意欺瞒。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护卫,实在是不敢多嘴。稍后,公子出来,再与侯爷相谈便是。”   一番话说的极为得体,这样的护卫,若非是豪门大家所出,便是一些世族隐士的下人,寻常人家的护卫,哪里能既张狂了一番,偏又能将话说的这般地合情合理?   花金辉碰了个软钉子,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看,不过也不好再问,人家都说了,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做不得公子的主,可是偏就是这个小小的下人,刚才将他们抚安侯府,却是好一番嘲笑!   花金辉自然是将这股子怨气,都撒在了王氏身上!明明就无凭无据,却是硬要往二夫人的身上扣!竟然是明知人都病了,还不肯为其请医,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拿住了短处吗?   只是事已至此,进,不能进!退,却是更不能退了!无奈之下,只好是吩咐了人将这院中的小角亭收拾了一番,一行人在里头坐了,边用茶,边等消息。   青鹤见他们的确是没有再闯进来的意思了,便直接就掀帘子进了屋子,直接就把外头的这些人,给当空气了!   青鹤的举动,无疑是极大的刺激了花丽容,她是侯府唯一的一位嫡出小姐,自小便是锦衣玉食,何曾受到过这等的轻视?   而王氏自然也是有些受不住了!自己虽说因为中了毒,这外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是她自小也是大家闺秀,成亲后,更是这西北最为尊贵的侯夫人,可是竟然是当众被一个小小的护卫给甩了脸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可是当她看到自家侯爷也被人如此轻视之时,便知道,里头的这一位,要么就是身分极其尊贵,要么,就是这个花楚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什么狐朋狗友,来此给他壮胆儿来了!说不定,就是为了故弄玄虚,好保住这贱人一条性命了!无论是哪一种,王氏都是暗自咬牙,不能让其得逞,哪怕是今日与侯爷撕破脸,也万不能让那个花楚再稳坐这世子之位!   一行人有些讪讪地在外头等着,这茶都喝了两三壶了,仍是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饶是花金辉有再好的耐性,也架不住他们这般地不将他放在眼里。   门口处再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花金辉的面上稍稍缓和了一些,来人,正是抚安侯幺子,花明!这花明之生母,是他最为宠爱的一房小妾所出,今年不过才是七岁稚龄,已是出落得极为俊美,因为这花明的生母,原是犯官之女,后流落至一处教坊,无意中为花金辉所救,遂收入府中,做了他的第七房小妾!   这七姨娘生的相貌极美,她所出的幺子,自然也是相貌不俗,只不过,许是年纪还小,又长在内院,总觉得他有些男生女相了些!这举手投足间,竟是有些让人以为这是一名小姐的错觉。   “明儿来,到父亲这里来!”看到了幺子过来了,花金辉先前心中的不快,略略散去了一些,招手将花明叫了过来,然后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本是极为平常的父子间的互动,可是此时在王氏看来,却是如此地碍眼!曾几何时,侯爷也是如此地厚待他们的儿子楼儿的,可是现在呢?   王氏一时悲从中来,眼眶竟是瞬间便湿了起来,扭了头,不愿再看这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倒是刘明芳,知道王氏这是又想起了花楼了,连忙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旁的花丽容也是看出了一些端倪,若不是因为没了哥哥,这会儿,她和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又怎么会一落千丈?   花丽容自从京中的那次事情后,便被花金辉冷落了起来,她自己不想是因为自己的蠢笨,险些为花府招来了灭族之祸,却是一直坚定地以为,就是花楚从中作梗,父亲才会疏远了自己。   不得不说,她的这番自以为是,让她的头脑更昏馈了起来!   “明儿,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王氏强自将心中的悲伤压下,反倒是换上了一幅慈母的样子,看向了花明。   花明冲她低头道,“回母亲,已经做完了。”   “老爷,明儿这个孩子果真是个聪明的,像极了楼儿小的时候。”王氏说着,眼神便有些飘忽,似乎是真的透过了眼前的花明,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花楼。   花金辉搂着花明的手,微微一僵,那个儿子,是自己唯一的嫡子,继承了花、王两家的血脉,曾经是被自己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可是结果呢?他竟然是不知听信了何人的挑唆,竟然是真的就擅自作主与当地士族的女儿有了私情,无奈之下,自己只好是涎了一张老脸,写信退婚。   谁知竟是因为这一封退婚书,将花楼从这个世子之位上,生生地扯了下来!不仅如此,竟然是还引来了皇上的一番斥责!若非是因为自己驻守这西北有功,怕是皇上的话,会说的更狠!这分明就是在指他们花家没有教养,才会生出这么个不知礼仪的东西来!   即便如此,花金辉,仍然是对自己的这个嫡子百般看中,虽说是立了花楚为世子,可是刚开始的时候,府中的一些事务,以及外头的一些庶务,主要还是让花楼去打理的,刚开始的那阵子,花楚也就是空顶了一个世子的名头,可是没成想,他竟然是去了一趟京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仅如此,如今更是被花家从族谱中除名,这花楼二字,注定成为花家的耻辱,成为花家的禁忌!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花金辉略有不悦道。   王氏也是轻轻拭了一下眼角,“侯爷说的是,是妾身失仪了。只是看明儿如此聪明懂事,只是可惜了,却是一个庶子。将来的前程,怕也是会受阻了。”   王英听了,却是会心一笑,“我千雪国向来是最重嫡庶之别。不过,这明儿出自侯府,自然是也是不愁富贵的,妹妹多虑了。”   花金辉却是略有不悦,这个花明是自己的老幺,自己自然是万分疼爱,再加上他的母亲貌美,平时里,难免是会过度地宠爱她一些,只不过,她到底是犯官之女,如今能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已是高抬了她,否则,当初这平妻之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花楚的娘亲来坐的。   如今听到他们在自己和明儿面前提起了嫡庶之别,自然是有些不悦,不过,碍于身分,倒也没有说什么。   “明儿,姐姐这里最近得了一本儿古籍,姐姐是女子,想来读这些东西,也是没有多大的用处,回头姐姐让人给你送去,你好好研习,将来也要高中榜首,为咱们花家争光。”   “多谢姐姐,明儿一定好好读书,不负姐姐的厚望。”花明倒是颇有些老成道。   王氏听了,却是摇摇头,“明儿,这书要读,可是这武艺也不可不学。侯爷,这明儿已经七岁了,早该习武了。咱们花家是将门之家,总不能府上的男儿,却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吧。”   这番话却是说到了花金辉的心坎儿上去了,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回头,我便让人挑几个师父过来,先教他一些入门的功夫就是。”   刘明芳却是笑道,“这敢情好!明儿还不快快谢过你父亲。”   花明果然就是十分知礼地从花金辉的腿下跳了下来,“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好!好!听到明儿能叫我一声母亲,我也知足了。”说着,王氏的眼眶竟然是又湿了。   花金辉的眉毛一动,他虽是武将出身,可是在这官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如何不明白王氏的心思?再一瞧这花明生得又俊美,而且还如此地知礼,心里也是喜欢的紧,若是能让他寄养在王氏的名下,也不是不可,只是一想到了自己的那位爱妾,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舍。   “侯爷,这嫡庶之别,可是无法更改的,将来这明儿娶妻,怕也是难以娶到高门嫡女,倒不如,将他养在妹妹的名下,将来,倒也能替他搏得一个好前程。”刘明芳笑道。   花金辉听了,拧了拧眉,看到一旁的妻子,如今因为中毒之事,已是苍老了不少!再一想她折了一个儿子,如今只得一个女儿伴其左右,也是实在是有些凄凉。想想自己在西北能有这般地实力,一大半儿,也是托了王家的相助,总归是不能忘了王家的,再说现在自己的大舅子也在,总不好搏了她的面子。   “此事,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现在明儿年纪也不小了。就让他搬到外院来,我若是得了空儿,也好指点他一番。至于认到你的名下,就等回头得了空,我与七姨娘说一声,再寻个好日子,开了祠堂就是。”   听到侯爷这般容易就应下了,王氏心里自然是欢喜,这外面的动静,里头的倾城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见着花楚也调息好了,面色已是有了几分的血色,当即就让他服了一粒药,再亲手喂他用了水。   “你们这一路上,可是未曾歇息?我瞧你一脸疲惫,也不必理会他们,就先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吧。”   “我刚才眯了一会儿,不然,你以为青鹤为何会到外面阻了他们?一是为了替你出口恶气,二来,也是想着让我清净一会儿。你现在的内伤虽说是没有刚才青鹤说的那般严重,可也不轻,三五日之内,是万不能再动内力了。别让担心。”   “知道了。”花楚低声应了,“抱歉,让你为我担心了。”   “傻瓜!”倾城说完,用嘴努了努外面,“你都听到了?打算怎么办?”   “随他吧!这世子之位,我自然是不会轻易让出来,当初你说了,要让我必须将这抚安侯府的世子之位坐稳了,我自然是不能让你失望。只是这一次,我实在是低估了这个王氏,想不到,她竟然是能发现了她饮食中的毒!十有八九,是那个刘氏发现的。这一次,我的确是栽了一个大跟头。”   花楚说完,苦笑了一声,“原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不想,还是惊动了你。京城那边儿,你就这样离开,没事吗?”   “无碍,有无崖在。再说,我还有一个盟友呢,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洛府出事的。”倾城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这样的动作,对于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此时做出来,倒是生了几分的随性和洒脱!   倾城本就是以男装示人,容貌虽不及她身为女子时明艳,却是更多了几分的沉稳和大气!倒也不会让人怀疑到她的身分。   “若是我不来,你打算如何善了?”   “简单,我已经安排好了让母亲诈死,然后再将她送往玉景山。”花楚说完,抬眼看她,“还没有来得及跟你商量,我知道,没有你的命令,母亲是没有资格进入玉景山的。”   “什么话!”倾城的脸色阴冷了几分,眸底的寒意也重了一些,“不是说了,我们是八拜之交?你的母亲,自然也就是我的母亲。我自幼丧母,甚至是从未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要个母亲。不止是我,无崖不也一样想再要个母亲?”   花楚的心一暖,眼睛竟然是有些泛酸,撇了脸,不愿意让自己如此懦弱的一面,让倾城看到。   “不过,你的法子,却是下下策。阿楚,你是侯府的世子,注定是要建功立业的。你想要让你的母亲腰杆儿挺的直,就得有一番作为不可!若是当真假死了,以后你袭了这侯爵,你母亲又该当如何?难不成,一辈子就再不离开玉景山了?”   花楚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偏又说不上来。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你当真是要我建功立业?”   “自然!你与无崖不同。无崖还有大仇未报,而且他志不在官场,没了亲人,无拘无束。阿楚,我和无崖将来还要依靠于你呢。若是将来你有了大好前程,我和无崖不是也有了强硬的靠山?”   这话说出来,就是纯粹地为了安花楚的心了!依着倾城的身分地位,哪里还需要花楚照拂?不过就是为了让花楚踏踏实实地留下来罢了。   “依你就是。我早就说过,我的命是你的,自然是听你的吩咐。”花楚一脸凝重道。   倾城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什么浑话呢?傻了不成?我们之间,何时又这样生分了?”   花楚微微抿了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倾城没有注意到花楚的耳根,似乎是红了红。   “公子,外面的那些人似乎是坐不住了,您看?”   倾城立刻便沉了脸,“阿楚,那些人分明就是打算让那个七岁的稚童来袭爵。如此一来,你和伯母,怕是要更加危险了。”   “哼!似这等的恶妇,还留着她们做什么?公子,您只要是一发话,将她解决了便是,何须受她的气?”青鹤有些不满意了。   “休得胡言。这王氏刚刚发现被人投了毒,若是突然暴毙,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二夫人,你这是不想让二夫人好过了?”   “青鹤也是好意,你莫怪他。”   倾城摇摇头,“你先出去问清楚,看看二夫人犯了何等过错?有何证据?堂堂的侯府二夫人,世子的亲母,竟然是说禁足便禁足,一点儿颜面也不给!问问他们,这是在故意整治二夫人呢,还是做给阿楚看呢?”   “是,公子。”素来不爱说话的青鹤这回倒是乐了!他不爱说话,不代表他不会说话!再者说了,如今亲眼看着花公子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二夫人险些就没了性命,他自然是乐得出去给那些人添堵。   花明要记在王氏名下,就这样简单的先订下来了,王英见侯爷在这件事情上给了面子,也就不打算再过分地为难了。毕竟,这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虽然是亲戚,可是有些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比如说这位二夫人的处置问题,他们若是逼的太紧了,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王英这样想,可是刘明芳和王氏却不这样想。这个花楚明显就是跟他们不对付,将来若是真的让他袭了这侯府,那还得了?   花丽容也是觉得不能让花楚袭爵,他本来就看自己不顺眼,将来真袭了爵,这个侯府里,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   “父亲,这时间也不短了,这位公子这会儿还不出来,别不是再有什么事儿吧?”花丽容意有所指道。   花金辉有些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当着外人的面儿,这样说,这不是一点儿侯府的颜面也不知道顾忌了?这王英和刘氏虽是亲戚,可到底不是侯府的人,这样有着明显地言外之意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王氏直接就吩咐道,“过去瞧瞧,别再是庸医误了世子。”   这话是真说到了花金辉的心坎儿上去了!他虽然是有意将花明立为嫡子,可是不代表,就属意他来袭爵。这花金辉虽然是有些顾忌王家,却是对于花楚的能力,极为欣赏。以后将花家交到了他的手上,自己自然也就放心不少。而花明!宠爱是宠爱,可是若是要着手培养他?十年后,花明才十七,可是自己呢?   花金辉虽然是自私阴险了一些,可是脑子却是清醒的很!这花家,将来的倚仗,也只能是花楚!特别是这个孩子进了军营后,对于一些平日里的训练等,可是别有一番方法,如今归到他名下的五千精兵,已是被训练的有模有样!虽不及冰魄,可是上个月,与自己交到副将手上的一万人马对垒,竟然是大获全胜!   得子如此,若是他还不知足,怕是就是自己的贪心太重了!   花荣得了令,只能是再次硬着头皮过去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上台阶,便见里头的青鹤就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铜盆,再一看,里面竟是满满的血水。   花荣大惊,“世子他?”   “接着,再去打盆热水来。”   青鹤睨了一眼亭子里的众人,然后将花楚身上的血衣捧了出来,到了亭子里,直接就放于桌上。   “侯爷,我家公子与花世子是八拜之交,此次,公子也是四处游玩,途经云州,本是过来拜见一下长辈的,可是奈何如今二夫人和花世子一个病重,一个重伤。我家公子交待,先向您靠个罪,待他为花世子疗完伤,自会出来拜见。”   刘明芳听了,轻嗤一声,“什么你家公子?这里可是抚安侯府!哼!你口中的公子,到了现在一直是藏头露尾,不肯露面。怎么?是怕我们吃了他,还是他根本就是在这里故弄玄虚?”   花金辉略有不悦,这是侯府,不是王家,怎么这位舅夫人,竟是这般地逾矩?刚才的血水,他也看到了,想来这花楚定然是伤的不轻,不然的话,向来是对自己还算是敬重的儿子,怎么可能会不出来拜见?   “重伤?今儿早上,似乎是还看到他去了一趟前院呢。怎么这会儿,倒是不能出来迎接父亲了?”花丽容道。   花明听了,也是有些纳闷儿道,“是呀!我今日还见过世子哥哥呢。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呀。”   花明毕竟才七岁,小孩子家家的,花金辉当下也就起了疑,他向来是宠爱花明,再加上他年纪小,自然是不会以为他会说谎,而且女儿也说见他去过外院,如此说来,就是自己被人欺瞒了?   青鹤听了,不由冷嗤一声,“既然你们不信,待会儿公子出来了,你们自去看看就知道了!花侯爷,我倒是佩服世子爷受了这样重的伤,竟然是能隐忍不发!不瞒你说,我家公子说了,若不是他来的及时,您就等着替他们收尸吧!”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若是果真那般严重,怎么可能还会泰然自若地去了外院,甚至是身边连个帮扶的人都没有。”   青鹤冷眼扫过神色激动的花丽容,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多言。   花荣端了温水进了院子,青鹤上前将水盆接了,走了两步后,转头问道,“我家公子说让我问问侯爷,二夫人犯了何等过错?有何证据?堂堂的侯府二夫人,世子的亲母,竟然是说禁足便禁足,一点儿颜面也不给!这是在故意整治二夫人呢,还是做给阿楚看呢?”   花金辉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紧抿了唇,并不出声儿。而刘明芳还愈再说,却见侯爷有些阴冷的视线扫了过来,当即就吓了一跳,拿着茶盏的手,竟是抖了抖,勉强没有溢出来。   “丽容,既是府上来了贵客,咱们也无暇招待舅老爷和舅夫人了,你替我去送送他们。”   花丽容一愣,这不是明摆着要撵人了?“可是,父亲?”   花金辉一眼扫了过去,“怎么?为父的话竟是做不得数了吗?”   王氏想要争辩,不过接触到了哥哥警告的眼神,见他摇了摇头,便聪明地闭了嘴。   刘明芳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见自家夫君起身告了辞,自然是也不能再多留,紧跟着走了出去。   对于外面的反应,倾城倒是还算满意,这位抚安侯,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花楚是个有本事的,得知了他没有改立世子的打算,这心里多少也是踏实了一些。   示意花楚躺在榻上别动,又到里间儿看了一眼已经醒过来的二夫人,见她脸色好了不少,与她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后,再轻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再度睡了过去。   花金辉正在思索着里面的人,究竟会是谁时,便见青鹤再度走了出来,“世子爷已经无碍了。侯爷可以进来了。”   这话怎么就听着有些怪,不过花金辉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了,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他的才华,可是远在那个死去的花楼之上!   等花金辉一进屋子,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和药味!看到花楚面色苍白地躺在了榻上,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锦被,双目紧闭,显然,身体还是十分地虚弱。   在那榻前还坐着一名蓝色锦袍的男子,看其年纪,似是不大,也不过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不过这一身的气度,倒是不凡。   “敢问这位公子,犬子的伤势如何了?”   倾城双眉紧蹙,面色也是有些难看。闻言也只是勉强看了他一眼,“是侯爷吧?在下是二哥的结拜兄弟。请恕晚辈不能全礼了。”   花丽容正要出言为难,就听青鹤道,“我家公子刚刚用内力护住了世子的心脉,有些累了。还请侯爷见谅。”   花金辉一听这个,哪里还敢责怪?连连道谢,再让府医过来为花楚请了脉,的确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不过幸好救治及时,此时已是无碍了!   听到了这个,花金辉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又直接让府医去里间儿为二夫人请了脉,不多时,那府医出来时,竟然是有些唯唯喏喏,吞吞吐吐。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回侯爷,二夫人分明就是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一种慢性毒,能让二夫人在不知不觉中以肺病的症状死去。”   “什么?”花金辉难以置信道,“你说二夫人也被人下了毒?”   “回侯爷,正是,而且看这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至少也有月余。”   没想到原本是被怀疑为凶手的二夫人,竟然是也被人下了毒,这一时间,府里的情况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倾城并没有过多地参与进来,她倒是要看看,抚安侯府,打算如何来安抚花楚母子,还有,那位王氏,不可能是会轻易罢手,她既然是有意将花明收在名下,自然是要将花楚这个世子给废了,或者是杀了,才会罢休!   “公子,这是有关云州王家的资料。”青鹤将厚厚一沓纸呈了过来,“这云州王家,与京城的王家,虽说已是极远了,不过,这每年的年节等一些重大日子,云州都会派人前往京城,一是祭祖,一是送上一些厚礼。而且,属下还查到,这云州王家,每年都会往京城供奉大笑的银子。您看?”   “哼!不用想也知道那银子去了哪儿了!好一个七皇子,倒是让我小瞧了你了!不过,现在七皇子还不成气候,一时半会儿,仅仅是凭着一个王家,还成不了什么事儿。”   “公子,您今日不去看看世子吗?”   “不去了!反正他伤的也没有那么重,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公子?”   “想法子,将王氏先是坑害二夫人,紧接着又是二夫人中毒的事情宣扬出去。另外,再找到咱们的人,在军中散布花楚遇刺的事。记住,在军营中,只是散布花楚遇刺之事,其它的,一个字也不许提。这件事情,马上去做!”   “是,公子。”虽然是弄不明白倾城为何这样安排,不过青鹤也没有多问,直接就去找他们在云州布的暗线了。   “王氏,当年你既然是也参与了谋害我母亲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好过?哼!你身上的毒,如今已是根本不可能再解得了了!不过就是让你不再受到那些疼痛罢了,你就以为你会痊愈?哼!本小姐就让你尝尝何为噬骨之痛!”   入夜,抚安侯府内,大部分的灯烛已经熄灭,只余那些廊灯,还稀稀松松地亮着。   床上的王氏服了药,睡的香甜,外面值夜的丫环也都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床上的王氏,突然就浑身扭曲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看起来本就沧桑了几分的一张脸,此时竟是扭曲地变了形!   不止是那张脸,她的腿、手、胳膊等都不难看出,正在经历着一种极为痛苦的折磨!   王氏勉强睁开了眼,祈祷自己刚刚的痛苦只是在做梦!可是让她失望的是,睁开眼,看到了外面隐约有些月色,虽然是有些朦胧,但是她确信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周身痉挛,痛不可言!   事实上,这一次,她是真的痛不可言了!因为她几次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是张大了嘴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那种痛苦让她难以忍受,就好像是体内的五脏六肺在寸寸腐烂,又感觉自己的手脚四肢,筋脉节节僵硬,苦不堪言!甚至是当她试图张嘴说话时,她的喉咙就仿若是有了一簇旺盛的火焰在燃烧一般,火辣辣地疼!   倾城隐身在了那房梁上,看着底下王氏极端痛苦扭曲的表情,神色却是淡淡的,她虽然是没有直接对母亲下毒,可是她在这里面却是充当了一个极端阴暗的角色!   王氏,为何?   为何当初母亲视你为知己,你明知道母亲因为伤了头,许多事情再忆不起了,竟然是还要对她下手?母亲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是对你信任有加!你是如何回报母亲的?   王氏,你该死!   倾城的唇角缓缓勾起,眸底的寒冰却是越来越浓烈,让人看了极度地不安!   王氏,我生平最恨背叛之人!而你,显然是犯了本小姐的大忌!当初柳氏虽然是死的凄惨,可是所受的痛苦,也不过才是一个时辰不到!而你,呵呵!夜夜让你难以安寝,夜夜痛苦不堪,不过时间不会太长,每夜的痛苦,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而且每夜的痛苦都会不尽相同!偏偏让你叫不得人,出不得声!   王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阿楚下手!当年你算计了我的母亲,害她最终芳魂早逝,我也不过就是想着让你悄无生息地死去罢了!既然你不知好歹,还敢又算计起了我的阿楚!王氏,若是不叫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本小姐就不姓洛!   哼!你想着将花明寄养到你的名下?也得看本小姐答不答应!今日不曾理会于你,也不过就是不想在明处给阿楚找麻烦罢了,你真以为本小姐就动不了你了!   倾城的脸上的笑,越来越妖娆,仿若是盛开的牡丹般艳丽,又若那明明剧毒,却又是生得美艳的曼陀罗花,让人一眼,便直接入心,再难拔去!   次日,花金辉正在府中与花明说着话,父子俩倒是相处甚欢,就见外面一名将士打扮的中午汉子,面色焦急地大步走来。   “侯爷,军营出事了!”   花金辉抬眼一瞧,正是自己在军营中的得力副将花奇,也是自己的远房堂弟。   只是花金辉还没有来得及问,究竟出了何事,就见前院儿的管家竟然是也急匆匆地赶来了,“老爷,王家的商铺,全都出事了。”   ☆、第十七章 族老来了!   “铺子?”花金辉只是重复了一下,便转头看向了花奇,“军营里怎么了?”   花金辉为将多年,自然是知道这军营里的事比家宅商铺之类的更要紧。“可是那个王崇又惹祸了?”   “回侯爷,这次倒是说不清楚是不是他惹了祸,总之就是先前由世子带的那五千人和王崇发生了冲突。两帮人,已是混战在了一起!”   “什么?”   那王崇手底下可是有着一万精兵,两帮竟然是还敢打起来了?这简直就是!花金辉登时便怒了!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闹大,更不能上报朝廷的!无论这两方是因为什么打起来,于自己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等花金辉急匆匆地赶到了左锋营,便发现地上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兵丁们,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全都是王崇的人!   “怎么回事?花校尉呢?”   花金辉指的是花楚手下的一名校尉,花子冲。也是花楚的一名堂弟,是花家旁支的嫡子,身手敏捷,而且是头脑灵活,是以花楚一入军营,便相中了他,直接将他调入了自己的麾下。   “侯爷来了。”早有几名将士迎了出来,一看到抚安侯来了,个个义愤填膺!   “侯爷,末将等都是粗人!实在是不明白,这世子爷好不容易将我们这五千没人要的泼发无赖们给训练成了顶尖儿的将士,虽不敢说与冰魄相比,可是自问这西北大营里,无人能及!可是这厮今日竟然是带了人闹上门来。说我们的统领,马上就要换成一个七岁的小娃娃了,还说以后我们这五千人,就是那小娃娃的亲兵!说世子爷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侯爷,末将等心中不愤,便是再好的性子,也绝不能容忍这个混蛋如此地污蔑我们左锋营。”   七岁的小娃娃?花金辉的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露了一下头儿,又淹没在了众人的喊叫声中!   看着这些人吵吵嚷嚷,眼瞅着就又要打起来了!花金辉怒喝道,“闭嘴!都给本将安静着些!”   话落,场面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王崇,你说,你自己的军营不待,好端端地带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侯爷,我们冤枉呀!是他们先写了信挑衅我们,说我们这右锋营的人都是草包、窝囊废,末将一时气不过,所以这才带了人过来,找他们要个说法,哪成想?一进这军营的大门儿,就让他们给算计了!侯爷您瞧,这地上还有用过机关的痕迹呢!还请侯爷明查。”   花奇听了,嘴角抽了抽,不过没说话,倒是给一旁的花子冲使了个眼色。   花金辉,没注意到花奇的小动作,再一看这四周的地上、墙上,的确是有动过机关的痕迹。甚至是自己的脚边,还有一截被花楚用来布机关的木桩子。   “花子冲,你来说!你们统领不在,你就是这样管理左锋营的?”   “回将军,末将等冤枉!这厮,早上一起来就怒气冲冲地带着家伙过来了!将军您瞧,这地上散落的兵器,您大可以去查,看看是不是他们右锋营的?还有,他说我们动了机关!将军,天地良心呐!末将等哪里知道他们是来找碴儿的?自然是没有多作准备,眼见着他们直接上了兵刃,将军,难道末将等就不能自保?至于他所说的什么书信,回将军,末将等人却是一个字也未曾瞧见过呀!”   “你撒谎!你,你等着,我已经让人回去取了,就是你花子冲写的。”王崇怒道。   花子冲年纪不大,比花楚只小上几个月,自然也是年少气盛,顿时大怒!   “王崇!你差不多就行了!我念在你是夫人娘家亲戚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倒是没完没了了!还敢恶人先告状!我几时写信给你了?这军营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我向来是最厌笔墨的?你派人回去取了?哼!什么阿猫阿狗写的,也能算到我的头上?你真以为我们花家的人好欺负?”   花子冲说到这儿,脸色竟然是突然就涨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他给激的,额上的青筋竟是条条爆起!   花金辉一听,面色略有不悦,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刚才花子冲的话里话外,可是都在讽刺那王崇不过是借着夫人的势,一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也不过就是靠着裙带关系在军营里头混出了一个一官半职罢了!而且他刚刚最后那一句,似乎是指平日里,这个王崇没少做过什么类似的事!   花子冲是什么人?虽说是花家的旁支,却也是出身将门,早先其父与花金辉那一样都是战场上的勇猛之将!只不过,花金辉的出身好,又是正统的嫡支血脉,所以花子冲的父亲,虽然是没有什么爵位可袭,到退下来之前,也是做到了正三品的武将!   如今花子冲的父亲因为受伤而赋闲在家,虽说是不再理会这些军营朝政之事,不过朝廷倒也没有委屈他,月月的俸禄,还是一纹不少地给他送过去的。   这花子冲是家中嫡子,自幼习武,而且是专门爱抱打不平!又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所以也养成了他的野性子,一直是没有人能制得了他!直到去年花楚的出现,将他给揍了一痛老实的,这才是心服口服了!如今,那为花楚卖命,可不单单是什么心甘情愿的事儿!更不是因为花楚是世子,而是因为这个人是花楚!   要说这花子冲对花冲,那就是两个字儿,佩服!如今听到这王崇带了人来上门挑衅,哪里还能忍得下这口气?自然就是二话不说,把人胖揍一顿!   就在花奇以为这个花子冲又要耍浑之时,孰料,那花子冲竟然是冲着花金辉就单腿跪了,双手抱拳道,“侯爷,末将敬重您是战场上实打实拼杀出来的!可是末将也是发了誓要跟随世子爷的,如果您让末将去效命一个七岁的奶娃娃,那不如就请您直接告诉世子爷一声儿,他什么时候离开花家,什么时候,就将这左锋营给解散了吧!”   话落,原本在了训练场上站着的一众将士们,竟然是全都齐刷刷地跪了,“还请侯爷,解散左锋营。”   花金辉一愣,想不到不过是短短数月,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能将这帮子泼皮公子哥儿们,全都给收服了!一时,心里头竟是感慨万千!花子冲,他的身分,本就有些敏感,如今看来,花楚,果然是最适合继承花家的人了。   这左锋营里头的人都是什么人?大家族不屑的庶子、当地的流氓混混、还有一些是因为犯了军规被赶到这里来的!可是自从花楚经手以后,这左锋营的面目,简直就是焕然一新!   不说别的,就说花楚能将这花子冲给收服了,就足以让他心中震撼!这个花子冲,要说耍浑,他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想不到,竟是直接就认了花楚为主子了!自己当初对这个侄子,那也是头疼的紧!可他偏偏又是软硬不吃!自己曾罚了他二十军棍,他愣是梗着脖子不认错儿,挨打的时候,更是连哼都不哼一声!如今,竟是成了花楚的铁杆儿忠心的了!   “你们先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将何时说过要给你们换统领了?一派胡言!”   花子冲听了,当即大喜,也不起身,直接就抬了头问道,“依着侯爷的意思,我们不是为了让世子爷给训练出来后,给那个奶娃娃去当亲兵?”   “胡闹!”花金辉的脸上已是恼怒非常!“胡言乱语!这能有亲兵的,除了几位皇子王爷,哪个还敢配拥有亲兵?若再胡说,小心本将军法处置。”   花金辉到底是多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大将,这面色一沉,气势陡然一变,那战场上的威严,一览无余!这在场的将士们,是被吓得个个儿都低了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儿。不过,这里头,可不包括花子冲!   “侯爷,您别恼呀!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那,是这位王崇说的!还说以后我们就得听那个小奶娃娃的。不过,他说那名小娃娃跟他们王家是一条心,以后这左锋营自然就是要唯他王崇的话马首是瞻了。”   花子冲说完,还不忘偷偷地冲着一旁的一个小将挤挤眼儿!   那小将听了,偷偷背过手,然后手心向上,再微微一抬,紧接着,花金辉就听到了不少将士们的附和声!当然了,更多的,则是埋怨声和指责声!   花金辉这会儿是听明白了,转脸阴沉地瞪向了王崇。事实上,王崇虽然是没有说的这般直白,可是那话里头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再一瞧那侯爷瞪过来了,难免不会心中发虚,低了头,下意识地就退后了几步!   花金辉久经沙场,手底下自然也是处置过不少胆小怕事的、惹事生非的,甚至是背主求荣的!如今一看这王崇的神色,心里就已是笃定了,这一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那王崇的错!想来刚才花子冲所说,怕是都是真的了!   七岁的小奶娃娃?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府上的那个幼子花明了!   花金辉此时心中恼怒,面上也越来越阴沉,自己才刚刚应了王氏将那花明记到她的名下,算为嫡子,可是不成想,这王家竟然是就让人散出了这样的话来!什么以后就成了一个七岁小娃娃的手下,这分明就是在暗指他这个侯爷有意废了花楚,另立世子了?   简直就是荒谬!这花楚的世子之位,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封的,岂是自己说废就能废的?自己这个正经的侯爷都废不了,她王家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是敢放出这等话来?   思来想去,花金辉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除了王氏和王英夫妇,他再想不出其它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自己能在这云州站稳脚跟,的确是也托了王家的福,可是他王家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竟然是连我花家的继承人,都要经由他们王家的人来挑选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花金辉越想越气,原本见夫人喜爱自己的幼子,想收为嫡子,自己还是十分欢喜的,毕竟那是宠妾所生,而且,自己膝下的男丁,本就不多,如今已是折了一个花楼,还有一个儿子常年缠绵病榻,而花明的年纪又太小,这会儿整个侯府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一个花楚了!这个贱人竟然是还敢放出这等话来,这分明就是在离间他们父子的感情!不仅如此,怕是也是想借此,来威胁自己向他们低头,改立花明为世子了!   花明不过七岁,自然是想不到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儿,而他的娘亲,不过就是一个犯官之女,即便是花明为世子,将来也是不可能将她扶正的,而且,若是花明一旦立为世子,这头一个要死的,估计就是那位七姨娘了!依着王氏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会容许花明的生母还好好儿的活着?   好!真是好的很!花金辉想明白了里头的这些弯弯绕,立马就打消了要开祠堂,将花明养到王氏名下的想法!   “王崇,聚众闹事,不守军规,竟然是敢明目张胆地来挑衅左锋营,拉下去,杖责五十军棍。其部下所有将士,各降一级,罚俸半年!”   “是,侯爷。”花奇立刻抱拳应了,叫了几个人过来拖了王崇就走。   那王崇是谁?是王家自小便娇惯惯了的!是王英的嫡亲的侄子,这会儿,将他拉下去打,那打的就是王家的脸面!王崇哪里想到侯爷竟然是敢下令打他?什么时候那侯爷不是向着他们王家的?以前自己也找过花楚的两次碴儿,也不见侯爷动怒,所以这才仗着胆子带了人过来闹!当然了,书信,是的确有的,只不过,王崇当时看了生气,随手一搁,这会儿,怕是早成了烟灰了!   “侯爷!你不能打我!不能呀!侯爷,姑父!您就是看在姑姑和叔叔的份儿上,也不能这样对我!”   花奇在一旁看着,却是有意让他叫的更欢,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偏那王崇是个蠢的,竟然是毫无所觉,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喊着,“姑父!五十军棍会要了我的命的!姑爷!您想想姑姑,想想叔叔,您饶了我吧!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那花楚本就是个庶出的,一个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做侯府的世子?姑父,您不能这么对我!”   这王崇是傻了吧?   这训练场上的众位将士们全都站在原地看傻了眼!这王崇的脑子是让驴给踢了,还是让门板给挤了?这样污蔑世子爷的话,他也敢说?这还当着侯爷的面儿呢!他这到底是为自己求情呢,还是嫌侯爷罚的不够狠呢?   花金辉的脸色黑的几乎就像是能滴出墨来!   而一旁的花子冲,这会儿听到了王崇大骂花楚,反倒是不着急了,笑道,“王大人果然是好胆量!连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世子爷,您也敢骂!这知道的,您是在骂世子爷的出身低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在骂当今圣上,有眼无珠呢!”   花金辉瞪了他一眼,“闭嘴!还嫌不够乱呐!”   花子冲倒是乖觉地闭了嘴,只不过,刚才他说那话时的声音还真是不低,估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打完军棍以后,革除其一切职务,直接撵出军营,永不录用!”   “是,侯爷。”花奇这回脸上是有了点儿笑模样儿了!倒不是他有多中意那位世子爷,而这王崇明明就是王家的一个公子哥儿,无论是于身手上,还是于兵法上,简直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不着调的!   别说是拿他跟世子爷比了,就是跟花子冲的几个部下比,都是大大的不如!平日里在军营里,就会耀武扬威,一旦是真有了什么战事,比如说是突厥来袭什么的,他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不就是仗着一个好出身,是侯爷岳家的人吗?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给了他点儿脸面,还真就以为这军营姓王了!   花金辉此时才注意到,因为自己处置了王崇,这军营里竟然是响起了欢呼声,定睛一看,不止是左锋营,甚至是连右锋营的一些将士都面带喜色。像是赶走了欺压他们良久的恶霸一般!   花金辉见此,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将士们了,自己为了耳朵根子清净,也为了能对得住王家,免得他们总是觉得自己负了他们,这才是让王崇进了军营,先前若不是有王英打的包票,自己也不会看得上这个公子哥儿!如今,罚了他,见将士们大都是欢喜不已,更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将他留下来!   花金辉这个人自私,不过,也向来是分得清轻重的!这一次的事儿,本就是王崇不对,不仅仅是惹恼了这左锋营的人,瞧着刚才的架势,怕是其它人,也被气的不轻。既然是因为世子之事而起,自己总该是给大家吃颗定心丸才是。   大家见花金辉冲他们摆了摆手,花子冲靠近过去,“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世子受了伤,不过已无性命之忧,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过去几个人瞧瞧,不过,他在静养,人别去太多!等他伤好了,自然是就回到左锋营了,大家安心便是。”   花子冲听了,脸上不仅仅是没有了喜色,反倒是一脸的愁容,“世子爷的身手如何,我们在场的哪个不知?以前我自负武功高强,可是到了世子面前,连他的一根儿手指头都不如!侯爷,世子这样好的身手都能负了伤,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别的?”   花子冲见花金辉有意让他住口,便直接抱拳道,“侯爷,论说,咱们都是宗亲,可是我花子冲从小到大,没服过谁,甚至是连我爹,我也不服!可是世子,那是真英雄!别的不说,就说年节那会儿,突厥人的突袭,若是没有世子爷的先见之明,再加上后来的运筹帷幄,我们如何能大胜一场?得了皇上的嘉奖是小事儿,侯爷,这世子的才华渐露,才是大事儿!”   花金辉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年节的那次胜仗,点点头,“阿楚在这行军打仗这上,的确是颇有一番天赋!”   “侯爷,俗话说没有空穴来风!这王崇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无端端地来我们左锋营闹这么一出儿?我们受些屈辱倒是小事儿,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受辱!世子受伤未愈,将士们本就担心,昨日弟兄们凑了银子,提了礼物,可是那门房一听我们是左锋营的人,竟然是直接就将门给关了!侯爷,不是末将等不信任您,而是这样的区别对待,您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如何能心服口服?”   花金辉听了一愣,“竟有这等事情?”   “回侯爷,当日一并去的,还有花奇副将,您自去问他吧。他是眼睁睁地瞧着我们被赶了出来。若不是那门房认得他,怕是会连他一并给赶出来了。”   花金辉扭头去看花奇,见花奇的脸色也是奇差,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真的了!   花金辉这一次当是中怒火中烧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自己军营里的将士去看看受伤的世子,有何不妥?分明就是显示出了花楚在这些将士心目中的分量!可是偏偏被自家的门房给挡了!这得是有多寒大家伙儿的心?不用想,此事,定然又是他的那位好夫人的作为!   花金辉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发妻呀!轻摇了摇头,“此事,我自会查明!你们放心去看阿楚。不会再有人拦着了。”   “多谢侯爷。”   花金辉看着脸上流露出欢喜的花子冲,这心里当真就是五味陈杂!花子冲是花家的旁支,只要是他肯亮出了身分,定然是能进得去侯府,可是他没有,反倒是跟着其它的弟兄一起回了军营。这连花子冲一个孩子都知道这军营里头,什么最重?情义最重!可是自己却偏偏从这情义二字上,寒了他们的心!   “子冲,回头多叫上几个弟兄,一起去看看他。阿楚先前也是因为二夫人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担心。如今他自己受了伤,不过仍是瞒着他母亲的。所以,你们去看他无妨,尽量地不要惊动了后院儿,更不要提阿楚受伤之事。明白吗?”   “是,侯爷。”   “好孩子!果然是有当年乃父的风范!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花金辉说着,便重重地拍了花子冲的肩头两下,离开了。   花子冲待侯爷一走,立时安排人们将这训练场地打扫一番,然后再让大家伙儿好好操练,迟些时候,就去侯府探望他们的老大。   花子冲安排好了这一切,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公子,一切果然正如您所料,成了!”花子冲笑嘻嘻道。   “你倒是胆子大,也不问问本公子是什么人,就敢用了这计策。”倾城一幅锦绣公子的装扮,笑看向他。   “本公子的胆子向来不小!再说了,我看到有花荣跟你一起过来的,自然就知道你和世子爷的关系匪浅了,而且,你的计策,也的确是对我们有利,眼下,这不是就成功地将王崇给撵出去了?”   倾城摇摇头,“还不行!”   “什么还不行?”花子冲一愣,“这王崇都赶出去了,再加上那五十军棍,没有三个月,他怕是连府门都出不了了!你为何说还不行?这王家,也不过就是一个王崇在这里头作威作福罢了,难不成,他还嫌不够丢人,再扔进来一个?”   “你想的太简单了!王英是什么人?他自然是为了王家的利益考虑的。经过今日一事,想必侯爷应该是暂缓将花明改到夫人名下的事了。只是,也只是暂缓,此事,一日定不下来,就一日说不准。不过,世子之位,他们自然是没有胆子明抢的!毕竟这是圣上的旨意,所以,他们只能是来暗的。”   “暗的?”花子冲的眼珠子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人来刺杀世子?”   倾城点点头,“在利益面前,任何的代价,都是可以考虑的!对于王英而言,如果任由阿楚承袭了花家,那么,将来王家在云州,便会一日不如一日了。”   “有道理!那你说怎么办?”花子冲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位俊逸非凡的锦衣公子,相信他一定是会有办法的!就像是这一次的故意让人挑唆了王崇来闹事一般,看似简单胡闹,可是这效果,却是极好!   “你就这么相信我?”倾城看这个花子冲倒是个有趣的人,竟然是对她如此地信任,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是什么人派来谋害花楚,或者是花家的吗?   只见花子冲摆摆手,“本公子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世子!你是花荣带过来的,而且手上还有世子的信物,我自然是信你的!行了!你到底是有什么好计策,能彻底地让那王家死了心?”   倾城一愣,他倒是个急性子?对于花楚的事,他倒是比自己还上心!果然,阿楚说的没错,这个人,的确是个可交之人!单看他刚才在花金辉面前能面不改色,就可看出是一个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重情义之人!不错!   倾城得知这军营里,还是有这么多人追随阿楚,心里也就轻松了不少,如此看来,只要是解决了王家,一切,自然是也就没有问题了。   倾城在花子冲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身上浅浅淡淡的沉香味道,快速地环绕在了花子冲的鼻端,一时有些分神,一个男子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闻的味道?   倒也不是倾城身上的香味儿多么特别,事实上,她就是担心自己一男一女两个身分担心有时会有麻烦,所以,才会一直是使用大家族中最为常见的沉香来作为薰香的。而花子冲只是最近两年一直待在军营里,每日的操练都是累得一身臭汗,这会儿猛地有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俊秀公子站在这儿,再加上身上的薰香味道,自然是一时就有些晕乎了!   等倾城说完,花子冲的脸上则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真的?”   “不然呢?”   “你开玩笑的吧?那王家在云州近百年,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垮了?”   “凡事无绝对,听我的,错不了。”   好一会儿,花子冲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外面那些关于王家商铺的事儿,也是你吩咐人做的?”   “也不是太笨呐!为什么阿楚却总说你笨呢?”   花子冲的脸一黑,不过碍于眼前之人的身手,似乎是还在花楚之上,自己还是就不要跟她叫劲了,算了!放弃吧!等到哪天自己能赢得了世子,还是再找眼前的人来算帐吧!   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倾城想笑又不敢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少年呢?   花金辉回到了侯府后,直接就去了书房,好一会儿,便让人送了一封信出去,再起身去了花楚的院子。   王家的那些商铺,突然就出现了意外,今早管家想来禀报,可是正巧是花奇有紧急军务,所以便耽搁了下来。等侯爷在书房忙完了,管家再想去禀报,又被告之侯爷去了世子的院子,无奈,只得是硬着头皮,又追了过去。   “给老爷请安,给世子爷请安。”   “免了,门房的人,可是都撤掉了?”   “回侯爷,已经都裁撤了。不止是门房那儿,连二门儿的几个婆子,也都是重新换了以前在花府当差的老嬷嬷们。”   花金辉点点头,管家跟了他多年,自己只要是稍一提点,他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果然不错!   “还有什么事?”花金辉似乎是不想让人扰了花楚的清净,毕竟,前两日听那名华服公子说的可是极重,甚至是都不许他下床!这会儿,自己可是就只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儿子了,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回老爷,是王家商铺的事儿。”管家抬眼瞧见主子的眉峰紧了紧,便大概猜出了主子的心思,简单回禀道,“今日一早,先是他们铺子的一些货物出了问题,再后来,便是有人直接上门就将他们的铺子给砸了!有的铺子,是王家新开的,所以,这百姓们并不知道是王家的商铺,便上前理论。后来,因为听说王家威逼了侯爷来改立世子,所以一怒之下,已经是砸了十几家的商铺了。”   花楚听了,眉头一动,眸底中一抹微不可查的神色飞扬,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管家。刚刚管家的话,分明就是在向着自己了?自己这两日没出门,难不成,是外面有了什么大动静了?   花楚还不知道军营里头的事儿,事实上,倾城压根儿就没想告诉他!   花楚不知道,可是管家早已经是知道了。他的消息,向来是灵通的很!一听说那王崇被打了五十军棍,还撵出军营,就知道,这侯府的风向,怕是要变了!前两日的什么让夫人再收入一名嫡子的事儿,怕也是要有了变故了。   管家是精明人,自然是选择对于自己的将来有利的方向来做事!   花金辉听了,脸上虽然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眼底却是有些期待的,“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百姓们不知从何处听到了我受到王家逼迫,所以才会如此?”   “回老爷,正是。早上您出府前,小的已经是派了些下人过去帮忙,不过,这百姓们的怒火似乎是极盛,除了几家当地百姓们都知道是夫人陪嫁的商铺的地方,没砸,其它的,全砸了。”   “夫人的陪嫁没砸,其它的,都跟着倒了霉!云州的知府可出动了?”   “回侯爷,云州知府已经派了人去解决此事。只是,这等官府的人一去,这百姓们早已是一哄而散!别说是抓不着,便是真的抓着了,这法不责众,怕也是不好的。”   花金辉点点头,“此时可禀于夫人知晓了?”   “回侯爷,已禀报过了,夫人急得团团转,非要回王家去看看,被奴才拦下了。这外面的百姓们情绪太过激动,奴才也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不敢让夫人出门了。”   “做的好!传我的话,夫人和小姐全都禁足在府中,谁也不许出府门一步。”   “是,老爷。”   “父亲,这样,怕是不妥吧?毕竟王家是夫人的娘家,咱们若是不管不问,反倒是落人口实,说父亲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对父亲的声誉,也是有些影响。”花楚想了想,开口道。   “不必理会!管家不是说已派了人过去帮忙了吗?夫人和你妹妹不过是女子,能有何良方?还是安生在府中待着便好,免得再给侯府也惹上一些祸事过来。”   “是,还是父亲考虑的周到。”   “阿楚呀,为父今日是想跟你商量一事。”   “父亲请说。”花楚的脸色仍是有些白,不过,比起两日前,已是好了太多了!   “为父,想着将军营里头的左锋营和右锋营都交给你来操练。一来,是因为左锋营的效果明显,而且将士们的实力大增,于我们御敌,可是有着大大的好处。二来,为父今日将王崇给撵了出去,这右锋营,也不能就老是这么荒着!这两年,在那个王崇的带领下,这右锋营简直就像是养废了一般!为父看着那些将士,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呀。”   花楚听了,面上有些意外,可是心底里却是明白,父亲这么做,固然是因为前面他提到的那两点,可是其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来壮大西北军的实力!这几个月,成功地让父亲见识到了他的厉害,所以,他才会有此决定吧!这个老狐狸,分明就是想着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他日,不敢是扶持哪位小主子登上大位,都是让人不可忽视的一大助力!   这也等于是在给抚安侯府来提高了身价儿!将来,总归是有好处的。   花楚虽然是对此有些不屑,可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的确是为了花家的前途着想。   “一切但凭父亲做主就是。只是孩儿的伤,怕是还要再养些时日。”   “这个不急!为父只是先将这个决定告诉你。你反正也是在家养伤,就好好地想一想为父的话,这右锋营的训练计划,如何来拟定,你自己做主就好。若是缺了什么,直接来给父亲要就是了。”   “多谢父亲的信任。孩儿定当不辜负父亲的厚望。”   “好孩子!”   父子俩正说着,管家也正想着退出去,就听到了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花金辉不悦地蹙了蹙眉,听这步子,应该是他的那位好夫人来了吧?   果然,门外响起了几道给夫人请安的声音,然后便有人打了帘子,王丽容扶着王氏进来了。   王氏这几夜一直是不得好眠,先是那一晚,突然就浑身疼痛,却是发不出声来,足足折腾了她一个时辰,后来自己竟是晕了过去!待再睁眼,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便以为是自己晚上做了噩梦,不然的话,哪有疼了那么久,次日,却是丝毫的后遗症也没有的?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便是浑身奇痒难耐,想要伸手去抓,却是发现自己的浑身就像是被鬼压身一样,根本就是动弹不得!想抓都抓不了!那痒的就像是有万只蚂蚁在自己的身上爬来钻去的,难受极了!可是等到了次日一早,再睁眼,咦!还是完好无事!身上是既不痒也不疼!真是邪了门儿了!   如此接连闹腾了几个晚上,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下人们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发现。如今,这王氏被闹腾的,整个人就像是被脱了一层皮一样,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了。   “老爷,这宗族的几位族老来了,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呢。”   ☆、第十八章 事闹大了!   族老?花金辉面色不悦,“请族老来做什么?”   “老爷,您不是说要开祠堂,给花明一个嫡子的名分吗?”王氏笑道。   一旁的花丽容也小心翼翼道,“父亲,这几位族老有的年纪已经大了,还是不要让他们等太久吧?”说完,还有些挑衅地看了花楚一眼。   花楚不以为意,只是垂了眼睑,“父亲去忙吧。妹妹说的对,不能让几位长辈久等了。您先前说的话,儿子会放在心上的。等过几日,孩儿就去军营。”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对了,那位公子,怎么再没见过来?”   “哦,他说今日会过来,不过没说是什么时候?”   “阿楚,我瞧着那位公子通身的气派,倒也不像是寻常人,当真是你的结拜兄弟?”   “回父亲,正是。他的年纪最小,不过,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思,他都是胜人一筹。”   花金辉听了一惊,“哦?你说他的身手还要在你之上?”   “回父亲,正是。若仅仅是切磋,我们两人倒是看起来不相上下,若是当真单打独斗,怕是我在她手底下,勉强能撑过百招,还得是她在不对我痛下杀手的情况下。”   花金辉的心思却是一动,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绝对并非是寻常人家。阿楚能结识这样的贵公子,对于家族来说,也是应该有利无害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具体出身,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查。想到这里,花金辉才想起,自己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阿楚,这位公子?”   花楚知道父亲是起了要打探这位公子的主意,便摇摇头,故意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我这位义弟,别的什么都好说,就是不喜欢有人打听他的行踪。他向来是野惯了,平生最爱的,遍是游名山大川,尝天下美食。”   花金辉自然也听说过不少大家公子们的怪僻,倒也不足为奇,年轻人嘛,什么古怪的想法没有?   “老爷,请您移步到前厅吧。”王氏再次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想不到自己在这里,他们父子俩竟然像没有看到自己的存在一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想想自己的侄儿被打,这一切定然是与这个小贱人脱不了关系!想不到他人受了重伤,还能布下这样高明的一个局,花楚你等着,等我将花明养在名下,府上再有了嫡子,便是你的死期。   因为管家还在这里,所以刚刚侯爷的吩咐,他都只是来得及应下,却还没有来得及去禀告夫人。眼下,他瞧着夫人和小姐的样子,轻叹了一声,如果她们母女知道老爷其实是已经厌弃了她们,不知道会不会大闹一场!想想就有些头疼!这位夫人可是向来泼辣的很!   若是真的一不小心被她给闹了起来,那么自己可就有些碍手了,这好歹是主子,打不得,骂不得,可是老爷的吩咐?唉!   花金辉走了两步,又吩咐道,“让人好好伺候世子,千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了。管家,去看看二夫人是否能下床了,将她也一并请来前厅。”   “是,老爷。”   请那个贱人做什么?是自己要收嫡子了,难不成还要她出来给自己使绊子?不过,转念一想,收嫡子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她这个所谓的平妻在场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族老们笑话?到底是世子的生母,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苛待了她的。   这样一想,王氏的心里又平衡了许多,只要自己名下再有了嫡子,那么这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至于那个七姨娘,哼!就让她得意一阵子,待过了这阵风头,自然是有法子将她给除了。   王氏心中明白,这侯爷是马背上挣来的爵位,而且现在还掌管着十万的西北军,自然是不可能总是留在府里,只要是侯爷有事外出,这府里,还是她这个正经夫人最大?到时候,什么平夫人?什么七姨娘,让你们哭都找不到地方!   王氏越想越得意,似乎是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女人跪在自己的脚边哭泣哀求的模样,眼底也有了光茫,昨晚上受到的折磨,似乎是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了。   花楚却在听到了父亲说要请母亲过去的时候,眼皮微动了一下,直到他们全都走远了,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对于这个父亲,他始终是觉得陌生的,并没有多少的亲情可言,常年不在府中,即便是回来了,也是对于他们母子不闻不问,自己若是在家时,可能还会稍好一些,自己若是不在家,母亲的日子,就越发地难过了起来!   母亲的出身不高,曾经也是一名长相甜美的温婉女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应该是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吧?想想王氏和花楼联手对自己做过的事,花楚的手,不自觉地便紧了起来!   倾城说的对,自己,的确是不擅这后宅之争,自己毕竟身为男子,有些事,还必须交由母亲出面才行。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王氏来势汹汹,竟是险些就取走了母亲的性命!若非是倾城来的及时,怕是?   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又欠了倾城一条命!当年她从死人堆里将自己给扒出来,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自己救活,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凭什么就以为自己值得她救呢?当时的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多,竟然是有那样的胆色,敢从死人堆里头扒人!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是自己太过幸运,又有些替倾城心疼!   能有这样胆色的小姑娘,无外乎几种原因。一是她生来胆大,二便是她曾受到过比这个不知道要残忍了多少倍的事儿,所以,对此,根本是毫不在意!   也就是那一次她的相救,他感觉自己真的就像是得到了新生!她找人教自己武功,学兵法,学暗器,学五行八卦,几乎就是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强行塞到自己的脑子里才算完。   不过,那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年!真好!想想无崖的厨艺,阿正和阿邪二人的搞笑,还有倾城的慵懒,他们这些人凑在了一起,怎么就觉得有几分的诡异呢?   花楚突然抬了抬眼,脸上有了一丝惊喜的表情,“你来了?”   只见房梁上猛然就蹿出了一道蓝影,可不是正是锦绣公子打扮的洛倾城?   花楚见到果然是她,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抚额,“我们花家,难道就没有大门吗?还是说,你这个丫头,竟然是习惯了当贼?”   倾城撇撇嘴,“人家只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罢了。”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让你这样一说,我又想起了以前偷着拿风伯伯好容易弄出来的一些解毒丸什么的,当糖豆吃了。”   “青鹤呢?”   “在外面,和花荣在一起呢,放心。”   “王家的事情是你做的?”   “嗯。”   “你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花楚一挑眉,“当年参与谋害你娘的事情当中的,应该是只有王氏一个。正好她那会儿人在京城,你又何必迁怒于整个西北的王家?”   “迁怒?阿楚,你别告诉我说,当初你之所以被那小童出卖,后来险些被当成了山越族人一并死在那里,与王家无关?我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是不可能的。那会儿花楼年幼,不过已经是看你不顺眼了!他想要害你,仅凭着他怎么如何能做得到?你别告诉我说什么他手里头还有隐秘势力之类的!那会儿花楼,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花家的暗卫。能帮得上他的,侯府明面儿上的人不能用,就只能是王家的人了。”   花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她,“谢谢你。”   倾城却是不甚友好地白了他一眼,在离他不远的一处榻上倚了,浑身上下都是透着懒散不羁的样子。   “上次你是怎么说我来着?这次你自己呢?竟然是任由你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阿楚,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想着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内伤如此重,再万一为了保护你母亲强行运功,阿楚,你是想要让我和无崖心疼死吗?”   花楚强行压下心中的感动!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很淡定。   “所以你就先从王家的商铺开始下手?”   “王家自诩是豪门大家,自然是不屑于这些个商贾之争的。不就是几家铺子吗?这王家,又不是舍不起!只不过,你说,若是在王家的商铺中,发现了一些对朝廷不利的东西,是不是就该另当别论了?”   “你做了什么?”花楚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被她给揪到了嗓子眼儿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倾城淡然一笑,“也没什么,左右不过就是一些个死物罢了!听说年前的时候,王家派人上京,然后回来的时候,得了不少的好东西,算做是回礼了。你可知道这些东西出自何处?”   花楚摇摇头,对于王家,他了解的不多,对于京城的事情,就知之更少!   “西北王家与京城的王家,其实早就不算是一脉了,不过,人家却是想要上赶着往上巴结。你不知道吧?这王英可是年年都往京城送上了大笔的银钱呢,你说,这些银钱去了哪儿了?还有,京城里头的那位,收了人家的银子,总不好什么也不回赠,只是一问地伸手白拿吧?”   “王家?难不成你说的是?”   倾城点点头,“京城王家的银子虽然是不少,可是有人上赶着送,人家何苦不要?没有把送上门儿的银子往外撵的道理呀!再说了,这西北王家之所以在云州城这样横,连这知府都不当回事儿,若是没有得了上头的关照,怎么可能?西北王家虽然是豪门大家,可是这会儿,他们府上的主要经济支撑也还是来自于商铺和一些庄子。西北王家十年了,没有出一名大官儿了。好不容易往军营里塞了一个王崇,还被我给打发出来了,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很着急了?”   “你做事,要么就只是警告一次,要么,就是不留余地!这一次对王家,想必也是如此了!”   倾城点点头,顺手就从一旁的小几上拿了一颗黄杏儿,吃了起来。   “倾城,西北这里,说到底,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会劳动到了你。是我没用。”   倾城三口两口便吃完了一颗小杏儿,起身到一旁的一个铜盆里头净了手,再转身,见花楚的手中正拿着一方干净的白色帕子,顺手接了过来,轻拭了。   “再说这种话,你信不信我让你也试试那位王氏身上的药?”   赤裸裸地威胁!   花楚抿了抿唇,没敢说话。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如果不是一时大意,又怎么可能会让王家的人得逞?自己这会儿,也就不可能在这儿受这丫头的威胁了!   “倾城,是我不好。我不但没能保护好你,反倒是让你为我担心了。”   一直以来他们四个都以倾城为中心,以倾城的话奉为最高指令。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倾城就是他们的主子!虽然是口头上从未这样说过,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是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四人早就暗中做了商议,要齐心协力保护他们的这个小主子,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们就一定竭尽全力地为其达成!就像是这遍布千雪国的大小商号,就像是她曾说过,要自己将花家的势力,尽快地握于手中,所以他才会回到了这个他并不带有多少情感的家中。   “阿楚,如果王家倒了,你的日子,应该就会好过许多了吧?”   花楚垂了眼睑,不带一丝情绪道,“军营的事,也是你的杰作吧?”   倾城听罢,扬扬眉,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倒是瞧着那个花子冲是个极为有趣之人,阿楚,你倒是好眼光,将他给收入麾下了!不错呀!”   “花子冲?这个人的确不错,而且,我跟他交手数次,这个人的实力不弱,有的时候看似是胡乱打架,可是自成一套章法。”   “什么章法?”   “就是,似乎是既不让自己受了太严重的伤,又不能不受伤。而且这伤最好还是伤在了别人能看到,却是并无大碍的部位。也就是说,看着挺严重,实际上骨子里头却是一点儿事没有。”   倾城一挑眉,“如此说来,这个花子冲,倒是个关键人物了!我瞧着,你们花家的暗卫,倒是十有八九,在他的手里了。”   “这么说,我倒是误打误撞,捡了个宝了。”   “你确定你不是先看着他有疑,所以才将他纳入麾下的?”倾城贼贼地看着他,花楚有多大本事,她会不知道?定然是他发现了这个花子冲与寻常的一些纨绔不同,所以才会对其示好。不想,竟是真的给撞上了。   “现在还只是怀疑,不能急。花家的暗卫,会在一个旁支手上,无论如何,也是我没想到的。”花楚说完,突然问道,“你先前说的那个,王家不是还没说完?你在里头放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将他们王家库房里头的一些御赐之物,给挪到了他家的商铺之中罢了。”   “御赐之物?”   花楚这回是真的无法淡定了!这御赐之物,除了金银和一些女子的小小饰品外,一大部分都是不能动的。这些东西,都是经由了内侍省登记造册的。而且这御赐之物,也等于是皇上给的脸面,这些东西,哪里能随意出售?那不是找事儿吗?   再一想,不对呀!   “西北王家早已从官场上没落,十年前再没有一个像样儿的官员,怎么可能会有御赐之物?”   “怎么会没有?祖上的不行吗?这王家以前,不也是挺风光的吗?”倾城不以为意道。   花楚似乎不信,眯着眼睛看了倾城好一会儿,才道,“你算计人,什么时候就这么简单了?我可是不信的!”   倾城讨好地一笑,“我就知道阿楚最了解我了!我不过是顺手将他们去年从京城带回来的某样东西,也一并给摆到了铺子里去了。不过,这会儿,怕已经是被那些人给砸坏了吧?”   花楚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什么东西?”   “我想想,好像是什么八宝琉璃樽,还有什么如意玉净瓶之类的吧!啧啧!都是宫中流出来的好东西呀!若不是因为想着借此机会让王家再爬不起来,我真想将那东西直接就拒为己有了。”   言词间,似乎是自己没有将东西给纳入自己的怀里,这是多么遗憾的做法!丝毫没有从人家库房里头偷出东西,这是多么不应该的一种羞愧感!似乎自己的做法跟一般的盗贼什么的卑劣行径都是截然不同的!明明就是盗窃,可是经了她的手,怎么就觉得反倒是有些高雅了起来!   花楚知道她的狐狸性子,唇角倒是难得地扬起了一抹笑,而倾城看他总算是有了笑模样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回了这西北,就不会笑了呢?如今看你这模样,比让我看到王家倒台,还要安心。”   “倾城,多谢了。”   “傻瓜,我们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这样一说,反倒是生分了。”倾城说完,睨了一眼门外,“你说,你父亲会如何做?”   花楚摇摇头,“他是一个以家族利益为第一位的人!具体会如何做,我也不太清楚。只要是他不会伤了我的母亲,一切,我便都装作是看不见就是了。”   “你倒是好说话!”倾城翻了个白眼儿,引得花楚一阵轻笑,“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锦绣公子!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吧!”   倾城的黑眼珠儿转了转,“要不,咱们也去前厅转转?”   花楚轻叹一声,看来倾城爱看热闹的性子,不减反增了!明明就已经是长大了,怎么这性子反倒是比小时候还要像小孩子呢?   “你就不担心惹祸上身?”   “怕!当然怕!”倾城嘻嘻一笑,俯身低头道,“这惹来的祸事越大才越好!不是吗?”   看到她眼底的狡黠,花楚便知道这个丫头定然是又有了什么折腾人的好主意了。摇摇头,“随你吧!只是,不是你说了我要静养?你不会是想着让我完好无事地走出去吧?”   “怎么会?”话落,便轻拍一掌,外面的青鹤便推了一个木制的轮椅进来了,倾城乐滋滋地扶了那轮椅的扶手,“来来来!快上来,咱们试试。”   拗不过她,事实上花楚也知道倾城定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让自己陪她去前厅的。只是看好戏?应该没有那么单纯,这个丫头整治起人来的手段,只有更疯狂,没有最疯狂!   花荣推着轮椅,花楚几日未曾出屋子了,这猛地一出现在了阳光下,陡然还有些不太适应。伸手刚要挡一下,就见头顶上阴下来了一片,再一瞧,竟是倾城拿了一把油纸伞,为他撑着遮阳呢。   “我是男子,又不是娇小姐,不需要。”   “你现在可是病人呢。”倾城说着,她身后的青鹤便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纸伞,“公子,您要给世子爷撑面子,也得注意一下您的身分不是?您可是皇上亲赞的第一公子呢!就冲着这个名头,您也不能给世子爷亲自撑伞呀。”   倾城默了一下,“有道理。”话落,便清了清喉咙,身板儿再挺直了些,双手负于身后,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儿,便马上显露了出来。   青鹤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妖孽?自家主子一袭女装,便是倾国倾城!一身男装,又是这般地俊美无双,让人一眼,便再也拔不出来了!难怪小姐极少扮作是公子的模样,原来如此!若是她当真天天如此晃悠,还不知道得迷瞎了多少小姑娘的眼睛呢。   花荣则是有些好奇,这位公子好生奇怪,一身的大家风范,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百姓家能养得出来的!这周身的尊贵气势,怕是自家的世子爷都有些望尘莫及!   一行人各怀心思,晃晃悠悠地便到了前院儿,过了一个垂花门儿,然后进了廊道。   轮子滚动在这石板上的声音,有些沉闷,让倾城听了极为不舒服!想到若不是自己来得及时,怕是阿楚就得真的要在这上面待上一段儿时间了!再想想王家的那位纨绔公子,竟然是敢肖想他的阿楚,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越想越气闷,连带着走路的气势,也是大为不同!原本的儒雅俊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了寒风凛凛了!   花楚大概也猜到了她为什么突然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伸手拉住了倾城的衣袖。   什么也无需说,倾城也知道花楚是在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没事,所以不必太动气。   刚刚靠近了前厅,就听到了王氏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传来,“不行!我不答应!老爷,不是说好了要将明儿养在我的名下吗?你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定然是这个小贱人又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吧?”   “放肆!当着族老的面儿,这便是你正室夫人的规矩?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家教?”花金辉本就对王家多有不满了,如今,王家突然出了事,十有八九,是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然的话,王家的铺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都被砸了?   要不是确定花楚重伤,而且花荣也没有那个本事,他真会怀疑王家的事,与自己的那个儿子有关了。   而此时,二夫人被王氏吓得身形一颤,她身上的毒才刚解,再加上本就体弱,又被王氏折腾了几日,身子已是大不如前,本该静养,不过,现在她是府上的平妻了,又是世子的亲母,像是开祠堂这样的事儿,她自然是该到场的。只是没想到,才一过来,就听到了这侯爷竟然是要将花明养到她的名下,这简直就是太意外了!   事实上,这屋子里的族老们也是吃了一惊,他们收到的消息,是王氏要过继一名庶子到名下。毕竟谁都知道她才没了嫡子,这把年纪了,自然是也不可能再生一个出来,抱着一个妾室的儿子,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这,金辉呀,这失了儿子的,可是你的大夫人,按理说,由她来抱养一名庶子,也是再正常不过,怎么却是成了二夫人?”   花金辉冲着族长施了一礼,“让族长伯伯见笑了。论理,的确是该当如此。只是,这王氏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侄儿寒心!”   花金辉轻叹了一声,面有难色,倒是他身边儿的长随将在军营里的事儿大概说了一遍,又说世子前两日突然遇刺,重伤在床。同时,又将如今这外面的一些谣言复述了一遍。几位族老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们也听说了一些谣言,不过,也以为不过就是王氏的一些妇人手段罢了!并不以为意,毕竟,这世子是皇上下旨亲赐,怎么可能说废就废,说立就立!什么爵位功名,不都是皇上给的?若是翻来覆去的这样折腾,惹恼了皇上,一气之下,再将这侯爵给收了回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族长的辈分比花金辉要高一辈,拧眉道,“想不到竟然是有人敢对世子下手?而且,偏巧这个节骨眼儿上,就传来了王氏要收嫡子的事儿,的确是不妥!无论如何,都会让人想歪了去。依老夫看,侄媳妇,也不像是这般不懂事的人。”   王氏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这分明就是在说花楚受伤是自己派人行刺了?哼!就算是,你们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的事儿,又如何能当得了真?   “族长伯父,此事,委实太过蹊跷了一些。侄媳只是因为丧子之痛,一时缓不过来,已是许久未曾出门,如今,看着明儿那孩子可爱,与楼儿小时候的样子,相似的紧,这才有意收为嫡子。至于世子受伤一事,若是强行算在了我的头上,未免有些不公平。那世子的身手,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不过一介深宅妇人,哪里来的这等本事?”   “母亲说的是。母亲这几个月来,一直是缠绵病榻,后来还是无意中才得知竟然是被人下了毒。相信几位长辈也能看得出来,年节祭祖时,娘亲的脸色,比现在,怕是要好上许多吧?”花丽容连忙替王氏说话。   二夫人则是低眉顺眼地低了头,一个字也不敢说。倒是引得花金辉多看了她两眼,他可没忘,这位二夫人,也被诊出来中了毒,而且是时日也不短,至少有月余了。此事,除了那位公子,还有府医可以作证。那府医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军医,断然是不会欺瞒于自己的。   如今看到这女儿拿出王氏中毒来说事儿,分明就是想着借指是二夫人向王氏投毒,可是这二夫人竟然是不知道为自己辩解一二!不知道是因为多年惧于王氏的淫威,还是因为她生性如此!   若是这二夫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这将来阿楚成婚,必然就是要找一名性子厉害泼辣的才成,不然,这侯府的后宅,怕是压制不住了。   不过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花金辉竟然是就想到了自己儿子的亲事上去了,直到听到了族长问话,才回过神来。   “让族长伯父跟着担心了。王氏的确是中了毒,就连阿楚的母亲,也是一并中了毒。再加上阿楚身负重伤,我倒是担心,是不是咱们花家得罪了什么人,过来寻仇来了?”   族长一愣,再一想可不是吗?府上的两位夫人中毒,唯一的嫡子受伤,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些什么事儿!   “今日请族长来,主要还是关于开祠堂的事,我心里已经是有了计较,这明儿,就养在二夫人的名下,以后,与阿楚也就是嫡亲的兄弟了!将来,阿楚袭了这侯府,总得有人帮衬着才是。趁着这会儿明儿年幼,弟兄们之间,多亲近一些,将来,我也就放心了。”   族长听了,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将来花楚袭了侯爵,若是这花明争气,以后也在官场上崭露头脚,算是他们花家的祖宗庇佑了!正好是有了嫡子的身分,将来也不至于让人小看了。若是实在不成,也正好是可以让他守在家里,打理一些外面的庶务。这样一来,兄弟俩一内一外,倒也是可以将这侯府给撑起来。   “侄儿想的倒是长远。”   “不行!妾身不同意。老爷,您就是再偏心于阿楚,也不能连明儿都夺了去吧?妾身没了楼儿,万念俱灰,好不究竟在丽容的开导下,想开了,打算再亲自抚养明儿,老爷为何就是不肯?”   王氏许是恼了,竟然是伸手就指了那二夫人,“她已经是平妻了!也算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了,还有她的儿子,也已经是成了世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还要与我来抢明儿?我自问这么多年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处处与我过不去?我已经没了亲子,难道再养一个,还要被你们这般地作践?”   说着,王氏便当着众人的面儿,号陶大哭了起来!   王丽容也是有些急了,母亲这样,未免是也太有失体面了。堂堂的侯夫人,竟然是公然撒起了泼来。   王氏这一哭不打紧,是彻底地将花金辉心底的那点儿耐性给哭没了!   “好了!你也不想想我为何不肯将明儿养在你的名下?也罢,我本就没打算这会儿开祠堂,是你自作主张请了族长他们过来,也罢了,既然是你请了来了,那便将明儿过到二夫人的名下就是。以后,明儿就是府上的嫡公子了。”   花金辉见王氏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似乎是想着还要闹!立即瞪了她一眼,大有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便再不留半分情面的架势。   事已至此,王氏只觉得是心灰意冷,自己筹谋了这么久,怎么会?明明昨日还是好好儿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全都变了?想想今日收到的关于王家生意的一些事,莫不是侯爷觉得王家不行了,所以才会如此地作践自己?哼!也不想想,他们王家,可不止只有西北这一脉,还有京城王家呢!难不成,他竟然是连京城王家的面子都不给了?   “老爷,前些日子,妾身送到您书记的那些徽墨可还好用?说起来,那可是好东西,妾身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哥哥那里求来的。听说,是京城的贵人相赠,这外头,可是不多见呢。”   花金辉听了,微眯了眼,这是在威胁自己了?好一个王氏!果然是个厉害的,竟然是以为搬出京城的王家,自己就无可奈何了?这个蠢妇!她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的这份儿功名,一半儿上父辈传下来的,一半儿是自己从马背上杀出来的!既未曾依托他们王家的裙带关系,又未曾借助了她口中的那位贵人的什么力量。反倒是现在,自己才是他们争相拉拢的对象吧?   如今京中情势多变,诸位皇子夺嫡之战,显然就是快要拉开,自己这十万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无论是投靠了哪一方,应该都是只会给自己莫大的好处,自己又为何只是拘泥于一个小小的王家?   而此时,外头的倾城和花楚自然是也听出了王氏的威胁,相视一笑,摇摇头,这个王氏,还真是蠢!这会儿,正是王家想要拉拢花家,还拉拢不过来呢,又怎么可能会受此威胁?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不过,也正是王氏的这番话,怕是会让花金辉,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的嫌弃吧?   西北王家,果然是与京城的王家,藕断丝连!花金辉可不傻,一来二去,就会想明白,这些年自己在王英等的人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拉拢且利用的极好的棋子罢了!只要是他想通了这一层,那么,王氏,便永世再无翻身之日了!   倾城的嘴角微微扬起,还真是比自己想像的要顺利许多呢!   不多时,花金辉便想明白了里头的一些弯弯绕,脸色更是铁青,“好呀!原本果真是如此!早先阿楚跟我提及时,我还以为只是他多心了。现在想来,可不就是如此!王氏,你这个蠢妇!楼儿就是因为有了你这样蠢笨的母亲,才会着了人家的道儿呀!”   京城王家分为两派,这个花金辉自然也是知道的,而对于王英一直效忠的,应该是良妃那一派。可是凤良和齐王,却是王福清那一派的。这花楼进京,却是阴差阳错地投到了凤良的门下,这不是自去送死吗?   王氏却是还没有想明白,“老爷这是何意?我为何要害自己的儿子?”   花金辉却是一脸的悲痛之色,就差捶胸顿足了!   “王氏!你们自以为做的隐秘,怕是京城的王大将军那里早已是收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拿了我的楼儿开刀!想我侯府的嫡长子呀,竟然是如此轻易地就折在了京城,而且还是以那种颜面尽失的方式,离开了人世!王氏,你若是再不知收敛,我们花家,早晚会毁在你的手上!”   王氏听罢,后退一步,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也不傻,经侯爷如此一说,自己再细细思量,难不成,那楼儿竟然是真的因为被王大将军那一脉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刻意地设计了自己的儿子,给侯府一个下马威?   “来人,将夫人和小姐扶回去,没我的话,不准出院子一步!”花金辉此时已是对王氏失望透顶!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夫人贤惠的很呢?分明就是一个无知蠢妇!   “老爷,王家老爷带了人来,说是要来跟老爷讨个说法儿。”管家进来禀报道。   花金辉这会儿是听到王家俩字儿就有些头疼!连头也没抬,随口问道,“要什么说法儿?”   “回老爷,他们说王崇被人抬了回去,如今已是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所以,王家老爷便带了人闹上门来,说是侯爷若是不能给个说法儿,就不走了。”   管家的话音儿刚落下,就见王英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   ☆、第十九章 玩儿死你!   “胡闹!当我抚安侯府是什么地方?谁都可以任意妄为的吗?”花金辉这回是真的恼了,这个王英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儿了!竟然是以为这抚安侯府是他王家的地方吗?还敢带人直接闯进来?   王英一进了前院儿,还没有进前厅,就看到了廊道里的花楚等人,这脸色立时就涨红了!   “好你个花楚,竟然是敢挑拨妹夫将我侄儿打了个半死!谁借给你的胆,如此来糟贱我们王家的人?”   王英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就直接冲到了花楚的跟前儿,抬手欲打!   花荣立时冲到了前面,将花楚护在身后,伸手挡住了王英的手臂,“王老爷还请自重,世子爷的身分,可不是您能打得了的。”   倾城的眉梢微挑,不错呀!看来,这个花荣还是个知道护主的。有他在身边,自己也放心不少。因为当初担心在阿楚身边儿安排暗卫,会被抚安侯发现。此人疑心极重,万一再对花楚起了别的心思,总归是有些不划算的,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让他给受了伤!   不过,这一回,自己倒是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留两名暗卫给他,也能堵住了抚安侯的嘴。   花荣的话音刚落,就见花金辉等人出来了。   花荣一见正主子出来了,立马低了头,再度退回到了花楚的身后。   “侯爷,这阿崇到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你竟然是将他打的丢了半条命。还说将他的军务全部革除了。今儿我来,也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明明就是左锋营的人欺人太甚,打伤了右锋营的人,侯爷为何独独处置了右锋营的人,而没有处置左锋营的人?”   还有一句话,王英没有说出来,就是你花金辉是不是见左锋营的人大都是你花家的人,而右锋营的人则是有几个王家的人在里头主着事儿,所以才会只罚右锋营的人,不罚左锋营的人?   花金辉则是直接就沉了脸,“王英,我军营的要务,也是你们能置喙的?”话落,眼睛便扫到了一旁跟着王英一起来的一名校尉,正是右锋营的王佳。   “王校尉,你身为校尉,却是不知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仅仅不拦着花崇去左锋营闹事,如今竟然是还敢公然将军务外泄,你可知自己所犯何罪?”   王佳的脸色一白,腿一软,竟是单膝跪地,“侯爷恕罪,属下只是担心王统领的伤势,所以才会一路护送了回去,王老爷既然是开口责问了,属下自然是当如实告之。”   倾城扬了扬眉,还真是不知悔改呢!如实告之?若是当真如实告之,这王英又怎么会闹上门来?分明就是故意挑唆了王英前来侯府闹事,而且,这王英一看到了花楚,便恶言相向,而且是抬手便要打!这是逼着花金辉,处置花楚了?   “你当真是如实告之了?你跟他说了,他带人到左锋营闹事了?你跟他说了,这王崇在军营里散布了谣言了?还是说,在你的心里头,王崇说的就是事实?本侯何时说过要改立世子了?皇上的旨意也是你们能随意置喙的?”   王英一愣,怎么又牵扯到了世子之位?还有什么皇上的旨意?   花金辉一看王英的样子,根本就是无心理会,只是有些不屑道,“莫说是我打了王崇五十军棍,就是直接将他拉下去砍了头,他也没有半分的委屈!不过就是仗着与花家有亲罢了,也不想想平日里作威作福也就算了,本侯睁只眼闭只眼,不与他一般计较,倒是成了太纵着他了?如今,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居然敢随意地插手我侯府的事,还敢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儿,说我侯府要改立一个七岁小娃娃为世子!他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花金辉的眼睛往王氏的身上狠狠地扫了一眼,“莫说本侯没有这个心思,就是有,那也是不可能的!立花楚为世子,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怎么?莫说是夫人了,就连我这个正经的抚安侯都不敢置喙的事儿,想不到你们王家倒是有胆子敢插手?王英,若不是我看在了他是内侄的份儿上,你以为,现在你们还能看见这个王崇活着回去?”   “藐视圣意,这可是死罪!竟然是罔顾圣意,对我侯府指手划脚,王英,你以为,本侯处置的重了?”   花金辉到底是多年在外征战的将军,这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便已是自带了一股威仪,再加上刚刚的这番话,无疑于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王家的脸上了!   王氏听了,当即也就是后退了一步,难怪侯爷突然就反悔让自己收花明为嫡子了,原来如此么?竟然是?王氏惨白的脸上,这会儿早已是白地没了一丝的血色!要不是有花丽容在一旁扶着,这会儿怕是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花丽容这会儿也是吓得花容失色了!想不到那个王崇竟然是散出去了这样的话?这可是大逆不道!往重了说,怕是诛九族都够上了!   王英的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了起来,转头狠狠地瞪了那个王佳一眼,也知道这次自己是被这个王佳给蒙蔽了!可是现在已然如此了,还能如何?总不能就这样儿灰溜溜地走了吧?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要知道王家,在云州可是有名的名门望族!即便是现在没有多少子嗣在朝为官了,可是老爷子的余威还在,再加上王家的财力和多年的根基在这儿摆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你这混张东西!竟然是敢欺瞒于我?”王英转身冲着王佳就是一脚,将王佳给踢至一旁,这还不解气,似乎是还想着再上前,再补上一脚。却是被侯府的人给拉了。   这会儿,轮椅上的花楚淡淡出声,“舅舅还请三思而行!这王佳便是再不济,也是我西北军的军营之人,便是处置,也该是交由父亲依军法而论,舅舅并非军营之人,还请莫要逾矩了才好。”   花楚的声音,清清淡淡,仿若是溪水潺潺,又似是清风微拂,让人闻言,顿时便都冷静且精神了许多。   倾城则是在他的身侧站了,双手负于身后,一袭淡蓝色的锦袍,将其周身的气质,衬托地更多了几分的儒雅清贵!她本就是生的美貌,如今虽然是扮作了男子,可也是俊逸非凡,芝兰玉树,否则,又怎会得了一个'第一公子'的名头?   只不过,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在了王英的身上,倒是将他弄得尴尬不已,有些下不来台。   花金辉,见事情到了如斯地步,也知道不能再给这个王英难堪了,毕竟是大家族的掌权人,又是亲戚,也不好做的太过。   “都是我的不是!让妹夫见笑了!我这就回去,重重地斥责那个王崇一番,绝对是不会让也再给咱们两家添麻烦就是了。”王英此人,倒是能大能小,能屈能伸!   倾城看了,只是淡笑不语,这次出了抚安侯府,下次还能不能顺利地进来,怕还是两说儿呢。   王氏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眼下自己的计划,是万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否则,反倒是会便宜了那个贱人!这样一想,便咬咬道,“都是妾身的不是。竟是不知道娘家出了这么个混不吝的,还请侯爷责罚。”   花金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下有大舅哥在,他怎么可能会真的罚她?   “罢了,丽容,扶你母亲回去歇息吧。”   王氏一听这话,顿时也就轻松了不少,至少,自己这个正室不在,当着族老的面儿,花金辉应该是不会选择在今日开祠堂,将花明养在二夫人的名下了。如此便好,只要是还没有改了族谱,那一切,就都还有转还的余地!   这么快就要走了?那可不成!还有一出好戏没有上场呢,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散了场?   倾城看了一眼一旁的王佳,难不成,那边儿的信儿,还没有送到?   王氏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了前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侄儿王少华带人直接就闯了进来!不仅仅是闯了,而且是还直接就伸手打伤了侯府的两名下人,再细瞧,手上还个个儿带了兵刃!   王英一看,这恨不能立时就背过气儿去!这是做什么?   倾城则是笑了,总算是来了!还以为得再想法子拖上一拖呢,看来,这个王佳办事,还算是不错!回头记得让花楚也提携一二,至于有没有本事往上爬,也得看他自己了。   倾城睨了花荣一眼,花荣会意,推着花楚的轮椅,就往前动了动,刚刚从门房冲进来的王少华,一眼便看到了姑父身边的那个美貌少年,花楚!   王少华这个气呀!恨不能直接就挥刀将花楚给砍成了八段!王崇与他向来是亲如手足,这会儿见王崇被打成了那样儿,而且还听人说是花楚设的局,这怒火中烧之下,再有人挑唆一二,自然就闯上了门来。   王英可是急了,急忙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将王少华给拦了!   “孽子!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打架,用得着如此吗?还不快快将这些兵刃给我放下!免得再伤了侯爷。”王英气地几乎就要跳起脚来了。   小孩子打架?也幸亏王英在这会儿还能想出这样的借口,来为王少华遮掩。花楚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父亲的脸色,果然是气得额上青筋爆起!唇角勾了勾,心底却是将倾城这种整人的法子,给弄的哭笑不得了!   明明就是漏洞百出的计策,可是偏偏就有这种蠢笨如猪的人上当!能说什么?只能是怪他们这些人太蠢,也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只要是他们没将他们王家看的太高,能冷静地想一想,便会发现,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个套儿!可是他们偏偏却都是性子火爆,而且,是听风就是雨,倒是倾城也能想出这等的法子来!可见是将他们的脾性心思,都是拿捏地极准了!   花楚的嘴角微勾,冲着王少华道,“表弟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吗?如今你竟然是气冲冲地带了人,甚至是还带了兵器直接就闯进了侯府。表弟想做什么?可是来与我切蹉武艺的?只是,你这架势,怎么就看着不像呢?”   王少华一听,立刻就意识到这里是抚安侯府,他一介白身,哪里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耀武扬威?当即这手就软了下来,手里头的兵器,自然也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表弟,有什么话好好说,王崇会受罚,那是因为他违反了军规,父亲处置他自有他的道理,你不过就是道听途说,难免是会被一些小人给误导了。你说是不是?”   王少华一听,这原本是灭下去的气焰,登时便又涨了上来!红着眼睛,瞪着花楚,恨不能在他的身上给瞪出几个窟窿来!   “花楚!你给老子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是敢污蔑我王家的人?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现在是侯府的世子,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怒了小爷,小爷这会儿就直接做了你!”   倾城听了,嘴角抽了抽,强忍了笑,抖动着肩膀,似乎是忍的极其辛苦,而一旁的青鹤则是十分同情地看了外面的那个王少华一眼,暗暗嘀咕着,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这在人家侯府的地盘儿上,你横什么横呀!你不就是仗着京城的那个王家吗?说的再直白点儿,你不就是仗着一个良妃娘娘,一个七皇子吗?可是你怎么就不想想,京城的王家厉害,可是你王少华算是个什么东西呀?   青鹤这样想着,眼睛往花金辉的方向轻瞄了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果然是奇差!那脸色阴的,几乎就是能下出雨来!   再一瞧自家小姐,看她那一幅闲闲的样子,再一直抖动着的肩膀,不由得就抬头望天呐!这辈子一定是得记住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家小姐呀!那可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呀!不就是因为打听到早先这个王少华想着对花楚不轨吗?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整他!想到小姐后面的安排,青鹤觉得,这个王少华,悲剧了!   “你这孽子!你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能胡来!还不快快向你表哥赔礼道歉!”王英心里头这个悔呀!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简直就是要气死他了!   这王少华就跟王英一样,只是知道王崇挨了打,至于为什么,那王崇自然是不肯说实话的,就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让自己的叔父和堂弟为自己报仇雪恨!可是哪里知道,反倒是让王英和王少华在侯府里头丢尽了脸面!不止如此,怕是从此以后,这抚安侯对于王家,就再无好感了!   这才是倾城的主要目的!她就是要让花金辉远了王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潜意识里头,觉得这个七皇子不简单,而且,他绝对不可能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体弱多病!虽然,她还从未见过他!   因为七皇子体弱,所以很少参加宫宴,就连他自己的生辰宴,听说也是办得极其简单,最多也不过就是请了几个兄弟姐妹一起过来吃顿酒,赏赏花。也正是因此,皇上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七皇子,才会格外地心疼他!   虽然是从未见过此人,可是透过良妃,透过那一脉的王家人,倾城知道,这个七皇子,决非善类!其实,说起来,这皇室里头的皇子公主们,又有哪一个是个好招惹的?   花楚是她的人,所以,她不想让花楚搅进这夺嫡之战中!不管将来是谁登基,她都不喜欢花楚被牵涉的太深!两世为人,她深谙一个道理,那便是,任何人在功成名就之前,都是宽厚大度的!而一旦大业成就,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对于一些曾经鼎力襄助于自己的人,则是会狐疑窦生。   倾城以为,既然是她将花楚送上了这个位子,那么,她就有责任和义务让花楚的前程一片锦绣,可是这不代表着就一定要陷入夺嫡之战中!非但是不能陷入,还要远离!离的越远越好!只有这样,花家,才能走的更远!就像是父亲,在朝堂上始终是不曾加入任何派系,只忠心于皇上。既不会对某位王爷谄媚,也不会对某位皇子落井下石,尽量地做到以极为客观地态度去对待几位皇子。这也正是为何洛府出了两任丞相,虽未封爵,却也是一直荣宠不衰的真谛!   当然,倾城这么做,可不是真心地为了现在的这个什么抚安侯府,她是为了将来的抚安侯府,是为了将来的抚安侯花楚!   果然,在王氏和王丽容的颤颤微微中,王英等人都被花金辉直接下了逐客令,王少华虽然是心中有百种不甘,可是也知道,现在花楚是世子,自己不过一介白身,别说是身分上差的太多,就是差不多了,以他的身手,将来想要找花楚报仇,也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了床上动弹不得的王崇,看了一眼脸色白地像是鬼一样的姑姑,王少华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勇气,突然就抢过了侯府护卫的兵器,直直地就冲着花楚袭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众人皆是始料不及!   原以为这王英都认命地低了头想要往外走,哪成想这个王少华竟然是会有此一举?   花金辉没想到,王氏没想到,这花楚更是没想到!   不过,当花楚看到冲过来的王少华的样子的时候,反倒是十分地淡定了!那王少华眼中的一抹迷茫,告诉了花楚,这个王少冲,怕是被人下了药了!至于谁下的?除了那位,他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有别人!   侯府的护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王少华也是练过几年的功夫的,多少也是有些底子,身法也不慢!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王少华已是抢过了兵器急奔了有两丈远了!   而花荣原本就是退到了花楚的身后,这会儿变故陡生,花荣急忙往前走,护住花楚,只是不想,眼前一黑,竟然是从天而降了两名黑衣暗卫,直接就将那王少华一脚给踢飞了!   一切不过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有的人甚至是还没有从王少华抢夺了侯府护卫兵器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可是眨眨眼,那王少华,就已经是躺在了地上了!   王英一看儿子强撑着身子还没有坐起来,就吐了一口血,然后直接就两眼儿一翻,晕过去了。   王英大急,连忙跑了过去,“少华,少华。你别吓爹爹呀!你怎么样了?”   “侯爷,少华纵然是有些太冲动了,可是你的手下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吧?”   王氏一瞧,也缓了过来,急忙吩咐道,“快去请府医。哥哥先别急,快来人先扶到了偏厅,由府医诊治。”   花金辉既没有阻止他们的救治,也没有理会王英的责难!事实上,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个王少华竟然是有着这样的胆子,竟然是敢直接就拿了刀过来要劈杀花楚!不过,刚才那王少华眼中的恨意,他倒是看的清楚。难道阿楚上次的刺杀,也是与他们有关?   这一次,花金辉的疑心,再次锁定了王氏和王家!   不过,这两名黑衣人的突然现身,还是引起了花金辉的注意,想不到这两名黑衣人现身后,对于王英的责难,非但是没有丝毫的惧怕,反倒是一脸的淡漠冰冷,似乎是刚才他们打伤的人,不是什么世家勋贵,而不过就是路边的一只阿猫阿狗罢了。   终于,一切妥当,那位王少华最终是被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是休想下床了。   这边儿终于妥当了,那头儿王英也总算是定下神来,怒气冲冲地到了正厅,看到了花楚的身后站着那两名护卫,这脸都要气的成了猪肝色了!   “侯爷,难道你不认为应该给我王家一个交待吗?便是少华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不合礼的举动。侯爷也不该如此让人大开杀戒吧?且不说你这府中的暗卫有多厉害,单凭刚才那个花荣,也足以应付得来!毕竟,就凭着少华的那几式花拳绣腿,哪里能真的伤得了花楚?你们这是想要折了我王家的血脉吗?”   花楚一愣,想起这王英的膝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嫡子,庶子虽然是也有几个,可终归是庶子,哪里像是王少华这般地得了王英的疼爱,就像是以前在侯府,有花楼在,父亲的眼中,就永远都没有他这个庶子!   “阿楚,这是怎么回事?”花金辉向来多疑,本来也是刚刚觉得这个花楚还算是不错,将来定然是能带领花家走地更高,可是这不代表着花楚可以背着他培养一股暗势力。而且还是如此强悍的暗势力!这是他绝对不能容许的!   花金辉只要是一想到这个花楚竟然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隐秘之事,他就觉得遍体生寒!自己究竟是养了一个怎样的儿子?花家的暗卫,多年来一直是掌控在自己的手里,自己也曾多次派了暗卫,跟在他的身边,不过却是始终一无所获,所以,他才会放心将花家交到他的手上,可是如果说,这些势力是自己的暗卫都探查不出的,那么,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就是太让人震惊了!   “回父亲,他们两人,并非是儿子的手下。”   王英一听,则是冷笑一声,“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这两人若不是你的手下,为何刚才会突然现身?还有,现在为何又是站到了你的身后?分明就是你的人!”   王氏似乎是也察觉到了什么,颤着声道,“侯爷,这世子身边儿竟然是有这等的高人,隐匿于咱们侯府,而不被人发现。只是,世子有他们的保护,又是如何会受了伤?而且还是伤的如此之重?难不成,他的这些手下,都是摆设?”   花金辉听了,眸底一寒,王氏的意思,他哪里会听不出来?分明就是在暗指这个花楚的所谓受伤,不过就是假装的罢了!可是自己也曾命府医看过,绝对是不会有假的!难道是那位神秘的公子?   花楚面色淡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眼底的嘲笑在睫毛的遮挡下,渐渐地消散了,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先前还说要对自己如何如何的器生,如今不过是人家说了几句话,他在这个父亲的心目中,就已经是一个居心叵测之人了!如果自己是花楼,相信父亲不但不会如此怀疑自己,反而还会夸赞自己做的好吧?   花楚自嘲地轻笑了一声,这就是嫡庶之别!这就是在父亲的眼中,他和花楼的差别!如果不是他在军营里,看到了自己的本事,怕是根本就不可能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则要将王氏认养花明为嫡子的事情,给破坏掉吧?   花楚刚刚的笑声,虽然是极轻,可是此刻屋内本就是极静,自然是清楚地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王英听了大怒!“怎么?你还敢狡辩?还是说你小子不服气?这人证都摆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分明就是你一直以为狼子野心,想要坐上这世子之位,所以才会一直秘密地培养了暗卫!你可知道,身为花家的子嗣,却是私自培养暗卫,这可是重罪!”   花楚自然是知道他所说的所谓重罪,是指什么。花家因为有一支极为精锐的暗卫,据说,当年曾救过先皇一命。故而,先皇特意为此而下旨,抚安侯府的暗卫,是可以享受朝廷俸禄的!   千雪国的大家族里,哪个不是为了自家族人的安危,而豢养一些护卫或者是暗卫?可是都是自己的府上出钱养着,若是没有银子,吃什么?喝什么?兵器又从哪儿来?可是唯有花家的这一支百人的暗卫,是过了明路的!是得到了千雪国皇室的认可的!   只不过,先皇也是极为精明之人,这花家的暗卫虽然是过了明路,不过,却是又下了一道秘旨,便是这抚安侯享有侯爵,却是不能领导这一支百人暗卫!而一旦是手中握有了这支暗卫,那么这个人,就不可能是抚安侯!不得不说,先皇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就是担心这抚安侯会利用手中的这支暗卫,做出一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当然,花家为此,还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这花家暗卫的首领,除了抚安侯,其它人,都是没有资格知道的!如此,花家一明一暗,才能相互扶持。也正是因此,花家还有一条家规,便是任何花家子嗣,不得私自豢养暗卫,否则,逐出族谱。   “舅舅这话未免是有些太过牵强了!舅舅可有证据证明我私养了暗卫?即便是有,这也轮不到舅舅来置喙吧!毕竟,这是我花家的事。父亲以为呢?”   花金辉虽然是不满花楚私养暗卫一事,可是从心底里,对于这个大舅哥,更是厌恶!   “阿楚说的不错,无论如何,这也是我侯府的事,若是少华能动了,就先回王府养着吧。”   花金辉肯让王英直接将人带走,已是看在了两家的关系上,否则,王少华,居然敢公然地对侯府世子行刺,这可是死罪!即便是往轻了判,也是要流放的!   王英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妹夫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我儿就要受了这等的委屈?”   花楚听了则是气闷不已!真是没有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明明就是他的儿子行凶在前,即便是侯府的人伤了他,也是出于自保,难不成,依着他的意思,侯府还得给他个交待?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真真是奇了!本公子见过没脸没皮的,可是似这等的泼皮无赖之人,本公子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花楚见她总算是肯从外面进来了,笑道,“还以为你不喜欢这里的污浊之气,没想到,你竟是进来了。”   花楚这话骂的还真是高明!一句污浊之气,便将王英这个外人给骂了进去!可是偏偏他又没有指名道姓,王英便是想发作,也是发作不得!   “二哥好性子,我也的确是没想着进来的,可是这在外面听了几句,实在是受不了了!明明就是那人不顾身分,行刺侯府世子在先,怎么这么一会儿,竟然是又成了侯府的不对了?本公子听着这意思,怎么着?王老爷还想着要个说法儿不成?”   “你是什么人?这里也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儿?”王英看他长的倒是俊逸非凡,而且也是一身的华服,不过,看其年纪不大,而且瞧着也是面生,定然也就是云州人了。而京城的一些贵族公子,他自觉已是见过大部分了。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却是一点儿印象也无,自然也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怎么,你不是想要给你一个说法儿吗?我既然是他们俩的主子,自然就是得出面了。不然,你找谁说去?”   倾城话落,就见那两名黑衣护卫,到了倾城跟前儿,低头抱拳,“公子。”   “行了,这儿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退下吧。”   “是,公子。”   话落,众人还没醒过神儿来呢,人就没了!   倾城冲着主座上的花金辉,淡淡施了一礼,“晚辈见过侯爷。”   “免礼吧,请坐。”不管怎么说,这位华服公子,也是救了他的儿子和二夫人一命,总是不能太过怠慢了的。况且,看他的装扮不俗,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贵气潇洒,定然是非寻常之人了!   而此时陪在了王氏身边的王丽容瞧见了他,那眼睛几乎就是直勾勾地锁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直想着,这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公子?比起她的这位二哥,这位公子更是芝兰玉树,风华无双!自己将来若是能陪在这样一位贵公子身边儿,哪怕是仅仅一天,那死也值了!   “你是什么人?你纵奴行凶,难道就不怕王法?”王英咄咄逼人道。   “王法?王老爷的意思是说,你的人行刺我二哥,我们不能自卫,不能反击,就是王法了?”   听他称花楚为二哥,王英的脸色变了变,而花金辉的眸底,则是闪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很明显,他也很是好奇这位公子的来历,手下竟是有这般出众的护卫,简直就是难以想像!   王英的眼珠子转了转,冷笑一声,“这位小公子,你说刚才的那两名暗卫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听你叫他二哥,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帮他躲避侯爷对他的惩罚,所以才会故意帮他认了这两名护卫的?”   倾城一听,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王英一眼,转头吩咐道,“去,将他们几人都叫出来,就说是本公子想他们了,见见他们。”“是,公子。”青鹤的身形未动,只是走到了门边儿,长啸了一声,这啸声还未落,便看到了几抹黑色的身影闪入!不过就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屋内已是有了八名黑衣蒙面人。   倾城淡淡地看了一眼王英,此时的他早已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张嘴在那儿大张着,说不出的难看!   “刚才出手的那两个留下,其它的各回各处。”   “是,公子。”   于是,这屋内再度只剩下了两人,倾城却是冲着王英笑道,“二哥,既然是人家认定了这暗卫是你的,那小弟就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将这两名暗卫送与二哥了!便是直接将这罪名坐实了的好,免得再总是被人刺杀!一次不成,就两次,真以为我二哥的性子软,就是好拿捏的不成?”   倾城这番话说的很温和,可是这话里的气势却是不低!而且是听在了众人的耳中,则是各有考量!而青鹤听了这话,则是翻了个白眼儿,就花公子?他还是个性子软的?他要是好拿捏,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好拿捏的人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这花公子可也是位爱记仇的主儿,万一再被他给惦记上,就麻烦了!   倾城说完了,这才转头看向了花金辉,“侯爷,在下只是担心我二哥的安危,送上两名暗卫,不算是违反了你们花家的家规吧?”   “自然不算!”   花金辉这样说着,心里头却是偷偷地盘算着这个小公子,到底是什么地方儿冒出来的?竟然是阿楚的结义兄弟?而且,看起来还不像是普通的游学兄弟,倒像是关系极为亲密的那一种!看来,自己还是对于这个儿子,关心的太少了!以至于他在外面结交了些什么人,都是做过什么,竟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王英还欲说话,倾城却是不肯再给他机会了,凉凉道,“王老爷,我若是你,还是先回府看看的好。本公子在外面刚收到了一条消息,听说,在你们王家的商铺里,竟然是发现了贡品,八宝琉璃樽,还有什么掐丝珐琅等等,这等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了商铺之中?王老爷,你不觉得应该马上去调查一番吗?”   王英听了,这心底陡然一寒,怎么会这样?这等东西不是应该在库房里头好好儿的存放着呢吗?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了商铺里?要知道这有些东西,可是不能见光的!即便是见了光,也是绝对不能出现在商铺中的!否则,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私藏皇家饰物,现在居然是还被堂而皇之地摆在了商铺里?他王英有几个脑袋供人家给砍?   倾城见王英的脸色瞬间变白,非但是没有同情人家,竟然是再火上浇油道,“对了!听说,好像是有什么羊脂玉净瓶,还有什么的,竟然是在百姓们打砸商铺时,不小心给毁了!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些好东西了呀!”   “什么?”王英这下子,竟然是连站都站不稳了!砸了?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个字在反复盘旋着,紧接着,两眼一翻,竟然是晕了过去!     ☆、第二十章 互不相欠!(精)   看到王英一行人踉踉跄跄地走了,王氏则是嘴唇哆嗦着,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而跟在了她身侧的花丽容,这一会儿,竟然是跟犯了花痴一样,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倾城看!   洛倾城自然是感觉到了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略一蹙眉,花金辉自然也注意到了,连忙喝道,“还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你母亲的身子不适吗?赶快将她扶回后院儿请府医诊治吧!”   “是,父亲。”花丽容吓了一跳,也回过神来了,生怕自己再惹恼了父亲,可是那位公子真真是生地好看!自己何时见过这等芝兰玉树之人?   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是脱口而出,“父亲,这位公子不就是位大夫吗?而且还能解了二夫人身上的毒?不如就请他为母亲诊治一番?”   花金辉听了,恨不能上前直接甩给花丽容两巴掌!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简直就是一幅花痴样儿!也不想想这样会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倾城没发话,青鹤却是轻嗤了一声,“这位小姐好生无礼,我家公子的身分尊贵,若不是因为与世子爷是结义之交,又怎么可能会出手相救?”   花金辉听了,再次蹙眉,听这位护卫的话,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华服公子,的确是身分非凡!一想到他竟然是与自己的儿子是结义之交,这对花家,应当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你!”花丽容脸色一白,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侯府小姐,今日竟然是被一个护卫给出言侮辱了,心中自然是不忿!“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无礼?”   “放肆!”花金辉怒喝道,“还不快快下去!”   花丽容咬咬嘴唇,也知道自己若是再多说一个字,必然是会引得父亲的怒火,再度恋恋不舍地看了那公子一眼,才小心地扶了王氏离开。   倾城的眼底含笑,想不到堂堂侯府千金,竟然是这副德行?连自己的身分都没弄明白的,仅凭着一张好相貌,就将一颗心给遗失了!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了!   一抬头,便对上了花楚略有些嘲笑的眼神,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她,根本就是一男女统吃的妖孽了!   倾城略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偏偏这相貌是父母给的,再说了,她已经是略作修饰了,好不好?   “公子救了犬子和内子的性命,本侯还未曾重谢,还未请教公子的高姓大名?”   倾城微微偏头,一双凤目,对上了主座上的一双狡猾的老狐狸眼,“侯爷言重了。在下与世子本就是八拜之交,乃是在下的二哥,救他,乃是理所当然。刚刚晚辈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所以才会让人出手了。不想,竟也是为侯爷带来了麻烦,还请侯爷恕罪。”   花金辉的眼皮跳了跳,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得体大方,可是也没说出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出自何处呀?   “公子不必忧心,要说刚才,也是那个王少华太过不识抬举,明明本侯都已是宽恕他了,不想他竟然是还敢对我儿出手!他被教训,也是活该!”花金辉微顿了一下,“只是,刚刚公子的做法,是否有些不太妥当?毕竟,这里可是抚安侯府,而且,天下人皆知,我抚安侯为西北军的大将军,我的府上,出现了公子的暗卫,不知公子是否应当解释一二?”   “哦,说来,也是晚辈唐突了!还请侯爷宽恕。只因晚辈自小离家,家父不放心,所以,便常年派了这些暗卫,随护左右。今日,本也是想着为二哥出气,一时,竟是做的有些过分了。说来,刚才,既然是我已说了,要送了这两名暗卫与二哥,还望侯爷勿怪。晚辈自是知道侯府乃是名门望族,怎么会少了几名护卫,只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委实有些不放心罢了。此事,还未曾告之大哥,若是大哥知道了,怕是更为心疼了!二哥,你说是不是?”   花金辉听的只觉得自己的一个脑袋两个大,被他这么绕来绕去,反倒是说自己小气了?而且,怎么这话里话外,还透着对他这个身为人父的指责呢?   一会儿他担心阿楚,一会儿又是他的什么大哥也担心阿楚,这是在说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还是在指责他这个侯府里头水深火热,处处危机四伏?不然,为何会特意留了两名暗卫与花楚?   想到了暗卫,花金辉自然是又想到了花家的百人暗卫!那可是领着朝廷俸禄的真正的暗卫!眼前的这位公子,一看其言谈举止,便知其气度不凡,出身更是绝非普通人家,那么,自然也是应该知道花家的百人暗卫了!   若是如此,那他刚才故意要送了两名暗卫与阿楚,分明就是在打自己这个抚安侯的脸了!是在指责自己明明立了世子,却是未曾给世子派去暗卫吗?   若是如此,那他可就是大大的冤枉了他这个抚安侯了!花家的百人暗卫,自有其主,却是绝非抚安侯!当然,虽不是其主,却是仍然有资格调用暗卫的。只是,也仅限于自己。当初他的儿子花楼还是世子之时,因为未曾通过暗卫首领的认可,所以,他拒不派出暗卫,虽然是让花金辉恼怒,却也无法!毕竟,他自己也是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儿子做下的决断有多么荒唐可笑!让花家最为精锐的一股势力,效忠于这样的一个纨绔,自然是不肯的。   抚安侯府的继承人,可以得到侯府明面儿上的一切,可是唯有这暗卫的认可,必须是要通过族里的一应考验!可是偏偏那个花楼不争气,接连两次都未能通过了考验!也就是在第二次花楼落败后,花金辉便已经是有了要重新考虑侯府世子人选了。毕竟,得不到精锐势力的支持,那就表示,花家,将会真正意义上的一分为二!这是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愿意看到的!   倾城看着主座上的花金辉,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是笑而不语,反倒是冲着对面的花楚眨了眨眼睛。   “二哥,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顺便再试试我从一位故人那里讨来的灵药。”   倾城所说的故人,指的自然就是苍冥国的太子,李华舟了。这几日,花楚也从倾城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苍冥国太子的事,只是没想到,倾城竟然是会和那个温润如玉、风华无双的李太子给扯上关系!   “父亲,请恕孩儿无礼,先行告退了。”   花金辉点点头,眼下,他还得让人赶快去看看他们花家的一些产业,希望不会受到王家的连累。   不知倾城是不是有意,和花楚一起走到了门口,突然顿住了身形,回头笑道,“哦对了!瞧我这记性!还未曾向侯爷自报家门呢!都是晚辈失礼了。晚辈姓锦,先行告退了。”   姓锦?千雪国从未听说过有这个姓氏呀?   等等!花金辉的脑子迅速地旋转着,锦?难道是?答案呼之欲出,而跟在了他身边儿的管家,也是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想到了那个人,会是谁了?   这等的风华,这等的俊逸,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还能是谁?想不到,他竟然是与花楚是结义兄弟!花金辉的心里,一下子是踏实了许多,现在花楚是侯府的世子,能结识锦绣公子这样的人物,自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传闻中的锦绣公子,竟然还不过就是一介少年!这未免是让人有些嫉妒呀!   “老爷,您说,这位公子,会不会是冒名顶替?”管家到底是小心谨慎些,开口问道。   花金辉摇摇头,“这等的气势,再加上刚才的那几名暗卫,应当不会是有假。你再想想今日那王家的商铺突然出事,想必,就是他的手笔了!很明显,他是将行刺阿楚的这个罪名,直接按到了王家人的头上!所以才会出手整治王家,这是想要为阿楚报仇出气呢!”   “可是老爷,这怎么看,那位小公子,也不过才是一介少年,当真就是那名满天下的锦绣公子?那两年前?这,这岂不更是年幼?”   “有志者不在年高!有才者不在出身!这位小公子,一看便非凡人。等着瞧吧,这一次,王家怕是要倒大霉了。”   管家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想想刚才那个王英老爷在这儿吓得那苍惶失措的样子,便知道王家定然是出了大事!可是这竟然是由一个小公子所为?这怎么想,怎么就觉得遍体生寒呢?   “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看来,我的确是老了!”   “老爷,您正值壮年,哪里就老了?”   花金辉摇摇头,片刻,复又笑道,“阿楚这个孩子,看来,本侯是果然没有看走眼!既得了这锦绣公子的襄助,又得了花子冲的认可,看来,将来我花家,必定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呀!如此,也就不必再总是想着要依附于什么世家大族。不必再如我这般,处处受到钳制了。”   “老爷,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   “去书房吧。”走了两步,复又收住身形,“管家,关于锦绣公子的身分,切不可外露。他刚才故意对我言明身分,无非也就是为了给阿楚撑腰罢了。担心我会虐待阿楚,偏帮于王家。这个小公子,还真是让人不可小瞧了。”   “是,老爷。属下谨记。”   此时花楚的屋子里,刚刚还是一身绝世风华的锦绣公子,此时正是毫无形象地躺在了花楚的床上,一脸慵懒的神态,“阿楚,我不想走。才跟你一起待了几天?偏无崖那个催命的家伙,就催个不停,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那些事儿,他自己就能应付得来。阿楚,你帮我给无崖写封信好不好?就说我还要留在这里再帮你几天忙。”   花楚有些无奈地睨了她一眼,那眼底的宠溺,显而易见,“倾城,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别忘了,无崖那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得等着你去盖章呢。”   “不就是个破印章吗?当初我都说了让他保管着,可是他却偏偏不肯,非要让我回去一趟。每次都是这样,借着盖章的事儿,逼着我看帐本儿。阿楚,我是真的一看到那些东西就头疼,你让他饶了我吧,好不好?”   “这话若是被人听到了,铁定是要笑掉大牙了!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竟然是不屑于看帐本儿!你这个锦绣公子,定然是会被人当成是个假冒的!”   倾城知道花楚这是不肯帮她了,也没法子,唉声叹气了一番,索性就脱了鞋子上了床,开始打起了盹儿。   花楚知道这丫头定然又是想要偷懒了,推了轮椅过去,伸手轻轻地拂了她的发,仍然是柔软地,顺滑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这一次相见,花楚却是敏感地发现,他们之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很微妙!可是这种感觉,在花楚看来,却是很强烈。   想到无崖前些日子写的信,难不成,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对某个人春心萌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花楚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很不舒服!一起相处的几年,他们几个人,就像是一个小家庭,四个兄长,护着一个小妹妹。虽然,他们四个若是单打独斗,哪一个也不是这个小丫头的对手,可是他们就是喜欢宠着她,护着她。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破坏掉了!原本的一家人,似乎是要被人给强行介入了,这种感觉,自然是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人在觊觎他们的宝贝,想要从他们几个人的呵护下,抢走属于他们的那种守护她的荣幸!   事实上,如果让花楚自己选,他宁愿是帮母亲选择诈死,然后隐身于玉景山,护着倾城一辈子,能守护她,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花楚轻叹一声,倾城的身分在这儿摆着,自己若是不能足够强大,又何谈什么守护她?相府嫡女,这身分何等的尊贵,可是偏偏又是何等的危险?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倚仗,将来,她的日子,怕是极不好过!可若是她的倚仗太大了,却又可能会招来灭门之祸!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却是过的如此辛苦,明明心底里头委屈万般,却是从来不肯多说一个字。枉费他们四人,一直是以为要好好地宠着她,可是事实上,无论是他的世子之位,还是无崖的血海深仇,哪一样,不都是多亏了这个小丫头的筹谋?   “阿楚,我过的很好。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是有些辛苦,可是能为母亲报仇,能帮无崖报仇,我很开心。”倾城感觉到了阿楚的心思,却是并不点破,只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花楚微微一愣。   好一会儿,花楚反应过来,轻笑道,“丫头,还以为你睡着了。”   “阿楚,抱歉。”   突然而至的一声歉意,花楚却是并不意外,他知道倾城为什么会突然向他道歉,在倾城的心目中,他们都是亲人!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却是胜似血脉相连之人!可是倾城觉得这一次,是她利用了自己,所以才会有些过意不去。   “倾城,当年你从死人堆里把我扒出来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我这一生,都会奉你为主!无论你是将我当成什么,在我的心目中,你的命令,远远地高于一切!哪怕你要我将这侯府的一切拱手相让,我也毫不犹豫!”   “别这样说,阿楚!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花家的那支百人暗卫,对于花家来说有多重要,也明明知道,其实你是不想再回到这个家里的,可是我还是策划了这一切。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倾城,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正如你所说,我的长项,不在经商,不在朝堂,而是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事实上,当我进入了军营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地方,是有多适合我!仿佛我天生就为了当一名将士!天生就是为了战死沙场!”   “胡说!我只是想要你在这马背上建功立业,哪儿来的什么战死沙场?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话落,便坐起身来,闭着眼睛念了几句,煞有介事的模样儿,倒是逗笑了花楚!   “你还是这个样子。你不是说这是封建迷信,不能信的吗?”   倾城白他一眼,“我乐意!”   “这里的事情也处置的差不多了,王家经此一事,怕是真的要落魄了!听说,已经是惊动了云州知府,御用之物,竟然是出现在了王家的商铺之中,无论如何,这一次,也不可能是送些银子,疏通一番就能了事的。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回京吧。我知道你心里头,也是惦记着你哥哥的婚事呢。”   倾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倒是!说起来,我的嫂嫂,可是位大美人儿呢!还是我替哥哥订下的。”   瞧着倾城一脸的得意,摇头道,“那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回京吧。你的身分既然是已经透露给父亲了,父亲自然也不傻,知道你的用意何在!不会再偏帮于王氏了。如今,你又借着这个王少华的手,光明正大的塞了两名暗卫给我,想必父亲也是知道轻重的。我的安危,你也就不必再挂心了。”   “也好。不过,我走之前,怎么也得再整整那个王少华!”   “什么意思?”花楚只觉得眼皮一紧,这个丫头,该不会是又想出了什么整治人的招数了吧?   “哼!谁让他胆敢想要染指于你?就凭他?什么货色!光是提到他的名字,我就觉得是侮辱了我的这张嘴!”   花楚的眼神一暗,倾城是什么人,他当然清楚,虽然是年纪不大,可是这一些风月场所,她却是去的不少!特别是,她自己的手底下,就有那么多的秦楼楚馆。   “王少华这个人,我会处置,还是莫要脏了你的手。”   在花楚的眼里,倾城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就是不愿意让她去做这种有些龌龊的事儿!总觉得她就应该是清贵无双的,这种事情,只会污了她的眼!   “放心,他这种人渣,我怎么可能会亲自出手?今日只是让人赏了他一脚,太便宜他了!”   花楚的眼神一动,“你给他用了五石散?”   “聪明!不过,不是普通的五石散,是无崖最近刚研制出来的,加强版的五石散,不然,他今日怎么可能会如此失控?”   “好了,这里的事情,我自然会有处置,你还是尽快回京城吧,否则,若是将无崖惹恼了,你以后的口服,可就是真的不能保证了。”   一听到这个,倾城立马就蔫了。   “你明日就回京吧,一路上小心些,别再赶的那么急。离你哥哥成亲还有几日呢,应该是可以来的急的。”   “知道了。”   “对了,那个王佳,我瞧着倒是个不错的,不过,具体的于军务方面如何,我可就不敢保证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知道了。他今日看似是一心为了王家,其实,却是故意将王英和王少华等人激怒,你是想着借着王佳的挑唆,让父亲远离王家吧?”   “阿楚,你是我的亲人,虽然是我要你能掌控西北的势力,可是暂时,你还是不能与京中的任何一方势力有牵扯,否则,便会成为了皇上的眼中钉。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花楚点点头,“放心吧。我心中有数。明日就要走了,今晚就在这里一起用膳吧。”   倾城与花楚聊的极晚,然后才出了侯府,往花楚命人为她安排的别院走去。   过了一个胡同,倾城便止住了脚步,青鹤猛然一惊,立刻全神戒备。跟在小姐身边儿多年,自然是知道小姐只有是察觉到了有陌生人的靠近才会如此!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的主子是谁,不必躲躲藏藏了。”   倾城话落,似乎是听到了几阵抽气声,不过却是没有人现身!倾城冷笑一声,“若是再不现身,你们如何捎口信给你们主子?”   这一次话落,没多久,便出现了两名黑衣人,“还请公子吩咐。”   “你们是他安插在西北的人手?”   “回公子,正是。”   “那好,我明日离京,你们不必再跟着我了。我要让西北的王家,彻底地没落下去。至于这云州知府,若是有心袒护,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而且,西北的王家倒了,对你家主子,也是只有利,没有弊的。”   “是,公子。”   “至于那个王少华,你们先看看抚安侯世子是如何处置的,总之一句话,本公子不想再看见这个人还活在世上。”   “公子,那位王氏呢?可要我们插手?”   “不必!抚安侯府内部的任何事务,你们都不必插手,只有一样,我不希望阿楚再受伤。”倾城说完,眼睛,则是意有所指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看着,似乎是要将两个人的心事看穿一般!事实上,她也的确是看穿了!只不过,这两名黑衣人,自是不知道罢了。   “是,公子,属下等定然是会尽力保护花世子的。”   “记住,再让我知道花楚受伤与你们有关,本公子不介意直接对你们的主子下手!”   倾城摞下了一句狠话,便和青鹤一前一后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留在原地的两名黑衣人听了,则是顿觉手脚冰凉,四脚发麻!这位小公子,竟然是知道了?   “这下糟了,我们要如何向主子交待?”   “先送信给主子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主子要怪,也是怪不到我们头上的。”   两人轻叹一声,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做的这样隐秘的事情,瞒过了抚安侯府的所有人,却是没有瞒过这位锦绣公子,这也太过诡异了些!还是说,这位锦绣公子的实力,不仅仅于商业之上?想到她竟然是能发现他们就隐身在其周围,这简直就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可都是一顶一的暗卫,想不到,竟然是被这位小公子,如此轻易地便发现了!这要是传回了京城,他们的主子,该如何看他们?   次日一早,倾城果真就与青鹤离开了云州,也未曾去侯府告辞,只是让人送了信到侯府。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倾城还极为隐秘地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左锋营的校尉花子冲!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一晚,两人的谈话,竟然是会改变了花子冲的一生!也让洛倾城在其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更多了一个朋友,一份助力!   直到多年后,花子冲想起那一晚两人的深谈,仍然是感慨万千!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倾城回京的速度,不比来时慢多少,两天后,已是到了京城外。   “公子,现在城门已经是上钥了,我们先去庄子上住一晚吧。”   “你去告诉无崖,就说我回来了。让他亲自下厨,为我备好酒菜。我先去办件要紧事儿。”   青鹤大惊,“公子,您又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你若是不去,我便能安然回来,你若是跟去了,咱们俩一起死,你选吧。”倾城面无表情道。   青鹤立马就闭了嘴,乖乖地看着自家主子往与庄子相反的方向行去,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才嘟囔了一句,“肯定又是去招惹桃花了。”   京城外的一处别庄,外表看起来,很是普通,不过,若是再往里走,就未必了!   这别庄的外面就是一处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农府,而往里走,过了那一片桃林,便依稀可见灯火阑珊,房子似乎是看起来不算太气派,可是这里的装潢,随意的一样东西,就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有的。   倾城手脚敏捷地跃过了穿堂,熟门熟路地,就找到了这里的主院,飘然落下,手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倾城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不过,咬咬牙,还是撩袍进来了。   刚一进这主屋,倾城就后悔了!   隔了一道珍珠帘子,倾城清楚地看到了里头那床上侧卧着一人,正冲着她招招手。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这厮,当自己是什么了?宠物?居然是还招招手!倾城冷哼一声,她的性子向来如此,人家敬着她,她必然是也会敬着人家!可是眼前的这个阎王爷,竟然是用这种对待宠物的态度来对待她!这让她是大为恼火!   头一扭,直接就到了主屋的主座上坐了,伸手摸了一下那茶壶,温热的,顺手便给自己倒了一盏,看到了那桌上精美的点心,咽了口唾沫,不得不说,今天急着赶回来,一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自然是饿了!刚想要伸手去拈块儿点心,就被人给制止了。   “你这一路风尘仆仆,都不嫌脏的?”   倾城扭头看到夜墨已是出来,正站在了离自己不过数步之遥的地方,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根本就不理会他。   也不知是不是夜墨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竟然是自去隔壁的净房,洗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然后再慢慢地踱了过来,好脾气地替她擦拭着沾满了灰尘的手。   倾城有些傻了!   看了看被他擦干净了的右手,再看看眼前的这张俊美无双的男人脸!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确就是那个让她食不下咽的阎王爷!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温柔了?难不成,是知道自己来兴师问罪了,所以才会故意如此?想要先灭了自己心中的火气?   再看他细心地为自己净着手,明明就是伺候人的差使,可是他这一做起来,却是这般地好看!当然,如果他不是冷着一张脸,就会更好看了!   倾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我没发烧呀!”然后,再将小手帖上了夜墨的额头,“你也不烫呀!怎么竟然是会做起了这等伺候人的差使?难不成,我离京两天,你就转了性了?”   不想,夜墨白她一眼,“怎么?你以为本座喜欢伺候人?”   这冷冰冰的声音一响起,倾城立马就轻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那个阎王爷,一点儿都没变!”   两只手都被他擦干净了,倾城也就顾不得许多,直接就拈起了一块儿点心入腹,“嗯,好吃!竟然是粟子饼。”倾城边说,边看了一眼这桌子上摆的四五样儿精致的糕点,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这厮,分明就料准了自己会来这里找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你怎么就不想着我会去寒王府找你?”   “这里清净,而且,算着路程,你应该是不一定能赶得上这城门上钥,所以,本座自然就在这里等你了。”   “你就不怕空等一场?”   “既是等了,又岂会在乎结果?”   这是什么话?倾城总觉得他今日的态度,还有说话的神情都有些怪怪的,一时有些不适应,“喂!我先问你,你为何要派人行刺花楚?”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你的心上人来责难本座了?”夜墨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是比平时的冰冷不同,还透着几分的恼火!这是以前与倾城的接触中,是不曾有过的。   “喂!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你伤了我的阿楚,难不成我还不能问问你所图为何了?还是你觉得依着我的性子,能将此事当作是从未发生过?夜墨,这次你未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我的阿楚!我的阿楚!   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夜墨的脑子里头回响着,身上的寒气也不由得便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甚至是倾城都快要受不住了,他才咬着牙问道,“你的阿楚?本座竟是不知道,原来这洛府的三小姐,也不过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罢了!还当你是个知礼守节的,想不到,竟然也会如此地不自爱!”   倾城勉强将嘴里的糕点给咽了下去,水性杨花?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冠上了这样的一个骂名?不是说是煞女吗?怎么又改了?   好一会儿,倾城的脑子都觉得有些不够用!   夜墨看她一脸呆呆地样子,心里更是气闷!阴沉着一张脸,“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向来牙尖嘴利?本座不过是才说了你一句,你不是应该有十句八句地等着本座才是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舌头让猫给叼走了?”   倾城茫茫然地喝了一口茶,才有些怪异道,“你没毛病吧?我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凭什么说我是水性杨花?你是我的什么人呀?啊!你不要以为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你就能随意置喙我的人生!我告诉你,惹急了我,大不了,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取消!”   倾城说完,似乎是还不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摔!   “砰”地一声,没让夜墨有什么反应,倒是成功地将外面守着的护卫们个个儿胆儿颤了颤!这位小姐的脾气也太大了吧?而且这胆子更是大的太没谱儿了吧?竟然是敢冲着他们的主子摔杯子?不要命了?   “我还说我一过来你就又是备了糕点,又是帮我净手的,敢情你这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告诉你!我的事儿,可以先放到一边儿不说。回头再跟你算帐!可是阿楚的事儿,你今晚必须给我一个交待!否则,我跟你没完!”   夜墨听她这样说,心中的火气更盛!自己受了委屈,可以先不计较,倒是想着先为那个花楚来要个说法,还真是好!枉费自己费尽心思让人助她,竟然是一颗真心就被她如此糟贱!自己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呀!”倾城气呼呼地瞪着他,还敢说她的舌头让猫叼走了,照她看,这个夜墨的舌头才是被猫给叼走了!   “丫头,好!好的很!你竟然是?好!本座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放心,不用你说,这一次,咱们的合作取消!你放心,本座再不会缠着你嫁与我为妻,你洛倾城,不配!”   说这话时,倾城几乎是能听见他的磨牙声!这更让洛倾城来气!先前的话不是重点,主要是最后的那两个字,‘不配’!这是彻底地惹恼了洛倾城。   “夜墨,你别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就是生在了帝王家吗?怎么?有什么了不起?哼!你真以为本小姐想嫁你吗?好呀!如今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告诉你,夜墨,是你先毁约的,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反悔,更不能插手我报仇之事,否则,我就先跟你的寒王府杠上,看看咱们谁怕谁!”   倾城说完,气冲冲地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想了想不对,转了身再看他,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利用阿楚和王家的过节,来挑拨离间吗?你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让抚安侯远了西北的王家吗?说到底,你就是怕抚安侯会帮着七皇子来对付你,不是吗?我告诉你!如今西北的王家已是不足为患!也算是我回报了你先前对我相助。你我之间,彻底两清了!以后再见面,各不相干!就当是不认识好了!”   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再次刺激他道,“我差点儿忘了,你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逼出花家的百人暗卫吧?可惜了,你出手的太早了,阿楚还没有得到暗卫首领和族人们的认可,或者说,还没有经历他们的试练,让你失望了吧?”   夜墨的眼睛一眯,一道极为危险的视线,落在了洛倾城的身上!   可是倾城是谁呀?平时都不怕他,这会儿就更不怕了!   “我告诉你,你我之间两清了,可是你让人伤了阿楚的这笔帐,我迟早是要讨回来!哼!我现在兴许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不代表,我就伤不了你!”   ☆、第二十一章 找上门来!   “我告诉你,你我之间两清了,可是你让人伤了阿楚的这笔帐,我迟早是要讨回来!哼!我现在兴许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不代表,我就伤不了你!”   倾城话落,便直接跃入了夜色之中,再不见人影。而夜墨,则是呆呆地立于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子里,始终是盘旋着她的那句,你我之间两清了!   许久,夜墨才有些呆呆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两清了么?随即苦笑一声!丫头,你我之间,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两清了?至于那个花楚,既然是你在意他,我便是先留了他的性命又如何?只是,丫头,为了他,你竟然是舍得如此伤我么?难道,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你的心里,还是没有我吗?   夜墨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刚开始他俩见面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可是后来怎么就剑拔弩张了呢?从头到尾地想了想他们的对话,似乎是自己说的太重了些?   水性扬花?这对任何一名女子的清誉,都是一种侮辱吧?   夜墨这会儿有些摇摆不定了,那要不要去对她道歉呢?可是一想到她口口口声声地维护那个花楚,而且还一口一句,她的阿楚,他这心里头就是极度地不舒服!什么叫她的阿楚?她为什么不说他是她的阿墨?   这样一想,夜墨的身子就是陡然一僵,耳根处,似乎是感觉有些烫烫地,红了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倾城能对着别人说一句她的阿墨,他的心里,便能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只是,她会么?   想到她刚刚说的那番决绝的话,还要为了花楚的受伤,再来讨个说法!甚至是,她为了花楚,宁愿是亲手提剑,伤了他么?若是果真如此,那这个花楚在她心目中所占的分量,果然是极重!这个男人,还能不能留呢?   最终,夜墨只能是长叹一声,想到自己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好吧,为了长久计,暂且留那个花楚一命,毕竟,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西北,只是,若是将来他胆敢再阻了自己的路,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却说这边儿倾城负气走了,这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一想到那个阎王爷,竟然是敢骂自己水性杨花,她这就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怎么了?她不就是女扮男装出去了一趟吧?不就是在西北待了几天吗?再说了,这些不都是在他这位爷的眼皮子底下的事儿?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倾城越想越气,等到了无崖那儿,也没个好脸色,气呼呼地让人备了热水,沐浴完后,换了一袭女装,仍是闷闷不乐的。无崖看出她有些不高兴,拧眉不语,看来,这与她刚刚去的地方有关了。   看到桌子上准备的满满当当的美食,倾城竟然也是没有了胃口,不过,架不住肚子饿,还是多少用了一些。   看着桌上的饭菜用的不多,无崖有些担心了,“倾城,怎么了?”   倾城摇摇头,“我没事,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无崖虽然是不悦,可也不想拂了她的意思,还是带着人都退下了。亲手为她关好了房门,“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回府后,还要张罗洛华城的婚事。今晚,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就是。”   听到了无崖自门外传来的声音,倾城有那么一瞬间,就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她的家人!有他们在的地方,自己自然是就能心安!   “嗯。”   虽然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不过门外的无崖,还是十分满足地笑了!闪身跃上了屋顶,抬头,便是那皎洁如玉的月色。   倾城的确是累极,这会儿,想到了有无崖他们在,心里也就暖暖的,原本夜墨带给她的不快,虽然是还未曾全部消散,可是至少,不让她觉得那么心烦了。再加上这两日赶路赶的急,身体已是十分地疲倦了,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   次日,倾城衬着青兰出府,和她换了衣装,再次顺利地回到了洛府,还有三日,便是哥哥的大婚了。这会儿,可是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倾城换好了衣裳,刚刚从品香楼的二楼下来,抬眼,就看到了刚刚进来的云墨宸。   对于这个人,倾城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因为这张脸,所以倾城总是下意识地就想躲着他,免得会再让自己想起前世的哥哥。可是自从自己找到了李华州后,便知道,自己的心结已经解开了。而且,她既然是已经找到了正牌的哥哥,那么,眼前的这张容貌,于她而言,也就没有了那么大的影响力!   “给云世子见礼了。”倾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闺秀礼,始终是未曾抬头。   云墨宸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洛倾城,心里头自是十分地欢喜。对于洛倾城,他本来就是有着几分的喜欢,在后来的几次接触中,对于这个洛三小姐,更是上心了。   “三小姐快快免礼。三小姐也喜欢这里的香料?”   “小女子是来给哥哥选用一些香料的。如今,已是选的差不多了。那小女子就不打扰世子选东西了。告辞。”   “三小姐!”云墨宸不想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虽然,他从心底里头知道,自己与洛倾城,是没有可能的。可是他仍然是心存了一丝幻想,一丝侥幸,也许,父亲会改变主意,也是说不定的。   “听闻云世子已是有婚约在身了。还请自重,小女子告辞。”倾城态度冷淡,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便直接出门离去了。   云墨宸则是呆在了原地!是呀,自己已经是有了婚约了,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或者意外,他们之间的婚约是不可能解除的。想想,因为自己因为这则婚约,便彻底地断了自己和洛倾城在一起的机会,云墨宸的心底,涌上来一丝不甘!可是那又如何?再不甘,自己也是有了未婚妻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敢再肖想相府的嫡出小姐?   这样一个如玉般的人儿,以后,自己便是多看一眼,都是奢望了,更何况是与其长相厮守?这根本就是谬谈了!   接下来的三天,倾城忙的是不可开交!   不仅仅只是表面上要忙碌于一些要紧的婚事,还有让人盯着凤家,特别是那个最近这阵子十分平静的凤宽!她就不信,他不会借着哥哥成婚的时候来闹事!   不过,倾城也知道,凤家表面上看起来这阵子势弱,可是实际上,凤家的暗中势力,目前为止是一点儿损伤也无!这不能不让她有些着急!要知道,她回京已经是快要一年了,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凤家胶着在一起。而且,她更明白,若是不能加快脚步,凤家的势力,迟早是要与洛家对上!想想洛府的那些暗卫,她就有些头疼呀!   洛家现在的势单力薄,特别是于武力上,这是弱项,不过,洛家百年一直是以文人自居,到了他们这一代,也就只有哥哥一人习武,成了武将,其它的人,仍然都是以习文为主。而这其中较为出类拔萃的,也就只有一个洛华宁了。可是偏偏他又在孝期,有些事,是不能出头露面的。   而自己,洛倾城也有些纠结了。自己在京城,也埋有暗桩,也有自己的墨卫,可是,真的要让他们现身吗?这样一来,会不会引起别人的过度关注?还有,自己现在的实力太弱,万一再将自己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难免是会给洛府和自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原本是想着先去跟夜墨谈条件的,可是这下好了!还没提到这事儿,两人就谈崩了。可是这样一来,她又担心哥哥的婚事,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怎么办呢?要找夜墨去低头认错?可是明明就是他有错有先,凭什么要自己先去低头认错?   倾城这样一纠结,眼瞅着就要到了洛华城成婚的日子了。倾城这会儿是犹豫不决,明日就是正日子了,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找夜墨帮忙呢?   正犹豫着,一袭红衣的无崖翻窗而入。   “你怎么来了?”   “我听人说凤宽开始有动作了,这几日,他频频出府,我们派去的人,每次都被他给成功地甩掉了。”   “连墨卫都能甩掉,可是每次都去了一个地方?”   “对,他每次都去一家名为云来酒楼的地方。可是每次都是在那里失踪的。”   “那就想法子查一查这家酒楼,定然是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比如说秘室、秘道,或者是其它。”   “查过了。云来酒楼是凤家的产业。更准确地说,是属于安逸侯府的产业。在云来酒楼的二楼的最东侧的雅间儿内,应该是有秘道或者是秘室,我们的人,因为惧于凤家的暗卫,不敢贸然行动,担心会打草惊蛇,所以,目前能探到的,就是这么多了。”   “这就够了,最主要的,是不要将咱们的人暴露出来。不能让他们察觉到墨卫的存在。”   “我明白。如今洛府的暗卫,不是比之以前也大有改进了吗?”   “还差得远呢!你也知道,这暗卫的训练,岂是一朝一夕的事?只不过稍稍加强了一些现在这些暗卫们的隐匿和实战能力罢了。想指着他们成为墨卫那样的暗卫,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你也知道,培养这些墨卫,我们费了多大的心力!甚至是说,不仅仅是我们,还有师父他们付出的那么多的辛劳。我现在想的是,只要是洛府的暗卫,能护住这洛府不被人肆意打探,另外,再将这府里的一些暗线给我找出来,我就很满足了。”   “倾城,明日,就是你哥哥大婚了。凤宽那边,我总是有些不放心。依着凤家人阴沉的性子,不可能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的!但凡是有一丁点儿的可能,他们都不可能会放弃给你添堵的机会。”   “我知道了。不是已经在安排了?”倾城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会有夜墨的那张俊脸,在这儿晃呀晃的!突然就有些心烦了!   无崖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快,“你没事吧?”   倾城摆摆手,然后又将手收回在自己的眉心处轻捏了捏,“没事,许是这两日累的。凤宽那里,千万不能放松,一定要紧紧地盯着,我可是就只有这一个嫡亲的哥哥,他的大婚,绝对是不能出现一丝的纰漏!”   “你放心,我亲自去盯着。”无崖说完,伸手倒了盏茶递过来给她,“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这几日可是没睡好?”   “嗯,还行。”倾城自然是不会说自己这两晚都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只是因为自己与夜墨闹翻了!   无崖看她的眼下隐隐有着一层青色,自然是心疼了,“你呀!等你哥哥大婚过后,你就好好休息几日吧。想不到,出外两天两夜不睡觉,你都不会累着,反倒是处理一些琐事,倒将你给累着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这里不会有事,不是还有青鹤呢吗?”   无崖虽然不放心,可是也知道倾城的脾气,将青兰叫进来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倾城顺着被他打开的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感觉有些雾蒙蒙的。不知道为什么,倾城的心里总觉得是有些不太安定,无崖说的对,凤宽和皇后等人,绝对是不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的!只是,他们会怎么做呢?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了一句,便闪身出了锦绣阁,直奔凤府而去!   倾城的隐匿之术,可是得了她师父的真传,再加上她本就内力深厚,轻功极佳,墨卫们不敢靠近的地方,她敢!   等到了凤府,果然是发现凤宽的书房里还亮着灯,倾城直接就到了凤宽的房顶,轻轻地揭下了一叶瓦片,看到了里面正在提笔写着什么的凤宽。   倾城在屋顶上趴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一来,是因为凤宽自己也是习武高手,自己若是略有不甚,便是有可能会暴露了自己!二来,这凤府的暗卫,她刚才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息,很微弱,可见这些暗卫们的蛰伏的本事,都是极强的!   许久,凤宽才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不一会儿,便有一名小厮进来,禀报了几句。   这一次,许是因为凤宽是在自己的书房里,戒备小了许多,倾城十分顺利地,便探查到了他的想法。   倾城得到的消息越多,那眸底的寒霜便愈冷上几分!好歹毒的计策!凤宽,看来这一次,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   倾城看着凤宽出了书房,便一个纵身,去了云来酒楼。   事实上,倾城多少想到了夜墨。她觉得关于云来酒楼的秘密,夜墨定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意拉下脸去找夜墨,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离了他,在这京城就混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强忍了一身的疲倦,亲自到了云来酒楼。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去探查那里的秘密了。她有着特殊的天赋,至少,她不会被人轻易地发现,或者是算计了!   等倾城到了云来酒楼,动作敏捷地到了二楼东侧的雅间儿。只是还没等她靠近,就被一双大手给捂住了嘴!   倾城先是一慌,然后嗅到了那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味儿,再想到了能让自己无法探查到心思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两个!当下,这心里头反倒是安定了许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是还有些小小的窃喜的意思。   “别动!这门上有机关。若是推的时候,这手按的地方不对,就会有暗器射出来。”   听着这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倾城挑了挑眉,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跟踪自己一路过来的?还是说,他也是为了这云来酒楼的秘密来的?   倾城既不反抗,也不说话,冷眼看着夜墨将手按在了一这门正中间的一处,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跟着我。”夜墨伸手拉着倾城的手,进去后,便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将上面的布打开,竟然是一颗夜明珠!   “这里我来过几次,你小心些。”   倾城点点头,二人到了那雅间内的方榻边儿上,只见倾城伸手转了一下一旁的一只青色的花瓶,然后,倾城便看到了这榻的表面,竟然是一分为二!   “竟然是条秘道?通往哪里?”   “这下面是一处秘室,另外,还有一条秘道直接就通到了后街。今天我的暗卫回报,这秘道里,似乎是藏了什么人。”   倾城听了,心里猛然一紧,这个凤宽,果然是打了要在婚礼上闹事的算盘吗?   半个时辰后,倾城和夜墨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地将这里一切复原如初,再闪身离开。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离洛府不过一墙之隔的后街上。夜墨突然就止住了身形,回头紧紧地盯着洛倾城瞧。   洛倾城被他瞧的有些发毛,不过一想到他那天晚上骂自己的话,这气又不打一处来了!   “今日的事,多谢了。改日,我自会备上一份儿厚礼送到府上的。告辞。”倾城冷着脸说完,抬腿就要走,没想到竟然是一把就被夜墨给拉住了!   “你要干嘛?”倾城怒瞪向他,“我告诉你!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不对,若是细说起来,还是你欠了我的。”   倾城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夜墨看着她的眼睛里,已经是有了一丝的戒备,这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事实上,那晚之后,他也想了多次,自己一开始说的话,也的确是太重了些!不该说的那么难听!只是,自己也的确是被她这丫头能气懵了,一时才会口不择言!要说起来,自己会发火,与这丫头嚣张的态度,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丫头,你真的要与我划清界限?”   “怎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洛倾城别的本事没有,可是言出必行这一条儿,向来还是做的不错的!”倾城梗着脖子,一脸不怕死的样子。面儿上虽然是做的气势挺足的,可是一颗小心脏是扑通扑通地一直乱撞,怎么那股窃喜的感觉,又更明显了一些呢?   “丫头,本座说过,你是我的!我与你,注定是纠缠不休!你想摆脱我?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这个人好生奇怪,不是你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的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死缠烂打?哼!你伤了阿楚的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倒是还敢找上门来?别以为你今晚上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夜墨一听这话,立马就火大了!敢情她还在想着自己让人伤了那个花楚的事,这丫头,当真是欠揍吗?   “丫头,我再说一遍,你是我的!不管是谁来,你都只能是我的!别再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两人的距离很近,鼻尖儿几乎就是要碰到了一处!虽然是晚上,可是倾城仍然能清楚地看到夜墨眼底的那一抹霸道、愤怒!她的心里有些疑惑,愤怒?他为什么生气?明明就是他先做了亏心事,竟然是还有脸在自己的面前发火?没有这个道理!   “夜墨,你要搞清楚,第一,是你先派人伤了花楚!是你先伤了我的人!第二,那晚我一回来,就被你痛骂一顿,你凭什么?莫说我跟你并无婚约,便是有,又能如何?你不会以为只要是和我有了婚约,就可以干涉我的自由吧?我告诉你,休想!你这样霸道、自私又白痴的男人,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哼!”   话落,似乎是觉得十分地解气,头也不回地就轻飘飘地进了洛府,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轻舒一口气,将那个东西,痛骂一顿,心里舒服多了!看来,今天晚上,是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倾城才刚刚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还没有走到床边,就觉得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刚想要反击,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极其宽广的怀抱里,再然后,就傻傻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当然了,如果可以忽略掉压在自己的身上的那座冰山的话,就更加地完美了!   “你,你想干嘛?”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吓到了,倾城的舌头竟然是有些不太灵光了。   “丫头,你胆敢再说一遍?”   “呃?”向来是自诩聪明的洛倾城,这一回,脑子是真的短路了,有些无辜的眨眨眼,那一双明若秋水般的眸子,就像是那林间的小鹿,天真呆萌!不过,夜墨知道,这不过就是表象罢了!实际上,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是一个狡诈如狐的鬼灵精!   “怎么?舌头打结了?不会说话了?”夜墨的声音比刚才稍微缓了缓,只是,仍然是冷冰冰,阴恻恻地。   “说就说!”这会儿,倾城自然是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刚才骂了他,才会找上门来了,“你就是一个霸道、自私、的白痴男人!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上谁,也不会,唔!”   话没说完,被堵住了!   也不知倾城是被吓到了,还是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要反击,总之,一切的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夜墨的手里!   唇齿相依,温柔缠绵!这一吻,直把洛倾城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吻没了!整个儿就是一片空白!   等夜墨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夜墨才意识到,这个小丫头,在自己的心底里,到底是占了多么重要的位置!他害怕!害怕刚才倾城即将说出口的话!所以,他几乎就是连想也没想,直接就上去封住了她的口!他不想听到她说什么不喜欢他,不要嫁给他的话!哪怕是气话、玩笑话,也不成!   夜墨知道自己有点儿冲动了。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自从遇上了倾城这个丫头的时候,那所谓的冷静、理智,便统统地不见了!而他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终于,等到倾城的呼吸终于顺畅,看着眼前的这座冰山,她的眼底,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还有浓浓的委屈!   “丫头,对不起!”   倾城听了,非但是没有感觉到高兴,没有那种终于让这座冰山向自己道歉的喜悦,反倒是突然就落了泪!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就是最看不起爱哭的姑娘的,可是自己怎么就突然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是将夜墨给吓的不轻,“乖,别哭,别哭!”   向来以冷酷无情着称的夜墨,虽然是不似传闻中那么冷血,可也相差无几!看到心爱的丫头哭的稀里哗拉地,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了。   自小到大,无论是夜墨,还是寒王南宫夜,他从来就没有开口安慰过谁!在他的眼中,哭泣,是弱者的表现!即便是平日里看到了女子哭哭啼啼,他也是觉得烦扰难奈!   可是现在看到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而且还是大哭不止!这让夜墨的心,头一次,慌了!   在他的印象里,倾城是个虽然有时候会服软儿,会审时度势,可是她骨子里头,却是个极为倔强的人!她高傲,她冷漠,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月神,永远都让你看得到,却是无法触碰到!   即便是现在夜墨紧紧地拥着她,可是仍然感觉自己始终无法走进她的内心!对于自己,她更多的,是一种防备!   夜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会对这世间的种种有了这么多的戒备、提防,甚至是算计!明明就是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孩子,为什么有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历尽了沧桑一样?   心里百转千回,耳朵里仍然是清晰地听着倾城的哭泣声。   不会安慰人,没有说过软话的夜墨,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倾城的眼泪仍然是不停地往外溢着,心一软,再一揪,然后,再次堵上了她的樱唇。   这一次,极尽温柔,像是春风拂面,又似秋雨微凉。倾城的大脑一瞬间就突然空白,唇上传来的触感,似是潺潺流水,清凉中透着几分的惆怅,又像是那风拂杨柳,花开晨间,妙不可言。   感觉到唇上那略略泛凉的温柔,倾城的心,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停跳了一拍!   夜墨小心地描绘着她的唇线,感受着这一刻,她的乖巧。   终于,再吻作罢,倾城的眼睛里,已是雾蒙蒙地,眼泪也是不知不觉中渐渐地消散了。整个人的情绪,比之刚才,也是大有不同!   夜墨看着怀里的洛倾城,面色绯红,眼神迷蒙,说不出的醉人模样儿!尽量地压制了自己的情欲,哑着声道,“你若是再敢哭,本座就接着亲你!”   原本是还有些没有回神的洛倾城,在听到了他的这句威胁后,竟然是突然笑出声来!哪有这样威胁人的?而且看着夜墨那已经是发红的耳根,她也不认为,夜墨是位十分擅长哄人的多情种!   许是也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莽撞,夜墨也有些尴尬道,“那个,那天晚上,是我不好。不该先对你发火。”   倾城呆了一下,他是在为那天晚上的事向自己道歉!明眸流转,想想那天晚上,似乎是自己说要跟他一刀两断,互不相欠,什么合作关系也都全部取消了。可是没想到?这个男人!他那天晚上明明也是说的很绝情呀!   倾城眨眨眼,有些委屈道,“你不是说你是瞎了眼才会看上我?也是你说的,这一次,咱们的合作取消!你还说,你再不会缠着我嫁与你为妻!更过分的是,你说我洛倾城,不配!”   说到后面,倾城似乎是再度被挑起了火气,咬着牙道,“话你都说的这样狠了,又何必再来找我?”话落,便咬着嘴唇,扭了头,不再看他。   夜墨轻叹一声,他从未与女子有过这样的接触,甚至是连说句话的时候都是极少!面对这样的洛倾城,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劝哄。她若是像平时那样,使些小心眼儿,他或许是能一眼就看透,可是现在这幅小女儿的姿态,他却是看不明白了!   倾城气呼呼地等着夜墨的解释,却是半天不见他说话,胸中的火气更大,一扭头,再度对上了他的俊颜,这才发现,到现在,他们二人的姿势,竟是如此暧昧!   伸手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到了妆台前,一咬牙,“你走吧。”   事实上,倾城也弄不明白自己对于这个活阎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不过她知道的是,对于这个男子,她并不讨厌!想想刚才他对自己做的,脸一红,难道自己是真的对他动心了?   夜墨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说,身子略有些僵硬地站在了原地,看着她娇小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道,“丫头,我喜欢你。那日的话,我收回。我知道惹你生气了。要不,你打我两下也成。”   这回换倾城僵住身子不动了!她没听错吧?刚刚那个阎王爷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太不可思议了!   倾城回头看他,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脸上略有些不自在,见倾城转过身来,便小心地挪过去了两步,然后冲着她伸出了手,“丫头,只要是你能消气,由你处置。”   倾城的嘴巴微张,显然是被这阎王爷刚才的话给吓到了!他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就变得这样的低声下气了?不应该呀!明明就是那样霸气高傲的阎王爷,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样的小鬼儿软了性子!呀呸呸!自己怎么会是小鬼儿?要做也得是做仙子才对呀!   想想那日他说出口的话,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倾城怎么就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呢!谁来告诉她,这一切定然不是真的,不然的话,为什么那个高、大、上的男人,突然会对自己转了性子?   倾城看了看他伸过来的这修长如玉的手,咬咬牙,真以为自己不敢将他如何吗?哼!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何曾如此地大哭过?都是他让自己这般的没面子,既然是他送上门来让自己欺负,何乐而不为?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后,倾城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那个,你真的不上药?”   夜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整整齐齐地一排牙印儿,还带着血渍!   倾城受不了这种低迷的气氛,蹭地一下从座位上起身,不由分身地便拿了药在他的手背上洒了,再仔细地用一条白帕子给包了。动作虽然仔细,却是并不温柔,反倒是应该说还有些粗鲁!似乎是故意要将夜墨给弄疼了!   “丫头,明日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应对?”   倾城这会儿的神智也早已回笼,先前那个使小性子的小女儿家,似乎是又不知所踪了!呈现在了夜墨眼前的,又成了那个狡黠且有些阴险的洛倾城!   “你早就盯上凤宽了?”   “丫头,那日我不过是说气话而已。如果不是你一口一句你的阿楚,我又怎么会恼了?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若是非要说什么你的人,就说你的阿墨!”   这话怎么听着就有几分的别扭呀?倾城悄悄打量了一眼夜墨,发现他的耳朵根子又红了,便知道这个男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着实不易!算了!看在让他这么为难的份儿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倾城岔开话题,“你说,凤宽会不会还有后招?真的就只是这样简单?”   “不好说。毕竟,你将凤家的人给惹毛了!他们若是不能将你逼死,不能将洛府逼垮,怕是难消心头之恨了!”   倾城默然了,好吧,她承认,两家之间的仇怨,已是积的太深了!虽然是明面儿上没有人说什么,可是凤宽和皇后定然是心知肚明的。自己俨然是已经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过那又如何?他们二人,在自己的眼中,又何尝不是?   “既然我们的合作关系继续,那就先借用一下你的人。我的人,现在不方便出面。”   “丫头,你怎么没想着找秦王帮忙?”寒王知道她在某些方面,的确认襄助了秦王,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利益,所以他也乐见其成。   “秦王?”倾城摇了摇头,“他不会想着正面与凤家的人对上的!最多也就偶尔看看笑话,火上浇上油什么的!”   倾城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凤宽,你倒是好狠的心思,竟然是能想出这等的计策来害我哥哥,不过,你以为我洛倾城是吃素的?   看到倾城双眼放光的样子,夜墨就知道自己是白操心了!这等的拙劣伎俩,何时难住过她?   次日,倾城天还未亮就被人给折腾了起来,精心梳妆了一番后,便开始忙碌了!   倾城的心思始终是没有放在这些府中的杂务上,毕竟有着底下得力的人管着,她自是放心。抬眼往洛华宁和房氏住的院子看了一眼,原本房氏是觉得自己和洛华宁尚在孝期,如今府上有喜事,自然是不能冲撞了,所以想要搬出府去。不过被他们给拦了下来。   如今,他们母子就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等明日一早,才会出来。   倾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哥哥已经去迎亲了,父亲也正在前厅招待客人,离吉时,还有不过半个时辰,倾城知道,哥哥迎亲的这一路上,必定是不会太平的。不过,她也相信夜墨的本事,不会真的让哥哥的大婚出事的!   “小姐,外面来了一对儿兄妹,说是来找少爷的。”   倾城的眸底一暗,面上却是笑魇如花!终于,来了吗?   ☆、第二十二章 谁输谁赢?   倾城却是神色淡定,“吩咐下去,将人请进来,然后直接安置到偏院去,说我稍后就来。”   “是,小姐。”   身旁的青姑姑听了,心里有些没底,“小姐,这对儿兄妹是什么人?怎么会指明了要找公子?”   “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人家布好的棋子,等着咱们上勾呢!”   “那我们?”   “放心!今日是哥哥大喜的日子,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要想法子将它给压下去。谁都不能影响哥哥大婚。”   “是,小姐。”   没多一会儿,刚刚过来禀报的那个丫头又来了,“回小姐,他们兄妹俩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进来,还说什么我们会杀人灭口,要我们派了人到大门口去说,否则,便是在那里等着少爷迎亲回来。”   倾城一挑眉,“哟嗬,没想到,这一次,那个凤宽倒是找了个有脑子的!的确是比凤成的心思更细腻。”话落,轻笑一声,“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等到了大门口,果然就见一男一女跪在了门前,态度傲然,衣着虽然是简单普通,可是这神情上却是透出了几分的傲气!让人一眼,便知道他们绝非是寻常的小老百姓家出身。   “两位今日前来,是为了寻我哥哥?”倾城到了门口,四下一看,所幸因为这会儿哥哥出门迎亲了,好多百姓都是跟着凶亲队伍去看热闹了,这门口附近的人,倒是委实不多。   “小民兄妹俩,是特来求洛公子,能给我们一个公道。”那男子虽然是跪着,却是挺直了上身,而且还仰着脖子,这作派,分明就是油盐不进了!   “这位公子,今日是家兄大喜之日,若是你们是来道喜的,我洛府自然是欢迎,若你们是来找茬儿的,我洛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上门来的!”   那男子一愣,可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四周,眼下早已是被洛府的人围了,这会儿门口周围也没有多少的百姓,即便是有些宾客在,可是也不会在门口,而是都在前厅才对。   男子眼珠子转了转,他倒是不傻,要是这会儿先对着这位小姐说了什么洛华城的坏话,这里这么多的护卫,一人一脚,他就受不住了!再想想主子交待的事儿,一咬牙,冲着洛倾城就磕了个头,“还请小姐让我们兄妹见公子一面。”   倾城一眼便知道这兄妹二人打了什么主意,就是想着在这里将事情闹开了,想着让洛府丢人罢了。   眼睛微微一眯,一枚什么东西快速地打在了那女子的穴道上,女子哎呀一声,便倒在了男子的怀里,人事不省了。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跪的太久,累着了?来人,快些将他二人请进府去,再寻了府医来看诊。”   “是,小姐。”   那男子本要拒绝,可是一瞧见自家妹子晕过去了,而且,刚刚这位洛小姐说话还算是客气,想了想,进去了,总是比在外面要有机会。到时候,他们可以趁乱,直接闹到喜堂上,看那个洛华城,还能不能结成亲?   兄妹二人顺利地进了洛府,二人没想到的是,一进了洛府,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往前厅那边儿去!本来倾城就是以今日是洛华城大喜之日为由,让二人走了后门儿进府。   那几个丫环故意引着他们兄妹二人在府城兜兜转转,直把二人给绕晕了,原本是想着将这路给记熟了,没想到,反倒是将他们自己给绕晕了!   等到了偏院,兄妹二人刚进去,府医也就来了。那男子倒也没有多想,不一会儿,诊治完了,便又有一名婆子进来,以男子不得在后院停留太久为由,将男子引去了前院儿。   这男子一想也是,这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中,向来是除了本府的男子,不许有外男进来的,再一想,自己一旦去了前院儿,就有机会接触到那些来到府上贺喜的宾客了!一瞧自己妹子醒了,他也就不再多待,碍于有人在场,也不好将话说的太明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嘱咐,要她好好休息,等自己过来接她。   等出了这所偏院,男子原本是想着要不要再做个记号,谁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是什么地儿,自己就觉得后颈吃痛,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青姑姑回到了后宅的花厅,此时,已是有不少的女眷在等着了。倾城和洛华美二人,正在陪着几位夫人小姐说话,见到青姑姑进来了,倾城会意,见青姑姑冲她点了点头,也便放下心来。脸上的笑,越发的妖娆艳丽,她倒是要好好瞧瞧,接下来的戏,他们要如何唱?   很快,青兰过来,小声地在倾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倾城的脸上喜色漾开,点点头,再将苏嬷嬷等人叫了过去,吩咐道,“新娘子就快进门了,你们小心伺候着。”   “是,小姐。”   这次来的宾客们当中,并没有凤家的人,不过,凤杰和凤涛二人,都是送了贺礼过来,因为他们府中最近的丧事太多,也知道这会儿不管是谁家有喜事,自然也是不喜看到他们凤家的人的,担心会冲撞了自己家的喜事。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这凤家,竟然是悄然成了‘灾难’和‘噩运’的代名词!   “小姐,秦王妃到了。武夫人和武家二小姐也都来了。”青兰禀报道。   “快快有请。”   刚刚给秦王妃见完礼,又听外面禀报道,“回二小姐,齐王妃,王夫人和王家的几位小姐到了。”   倾城一挑眉,来的还真是时候,竟然是和秦王妃前后脚。   等将两位王妃都请到了上座,洛倾城笑道,“两位王妃殿下能来,实在是我们洛府的福气。”   洛华柔看到这会儿正是巴结两位王妃的好机会,也上前盈盈一拜,“两位王妃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臣女定当尽力,让两位殿下满意。”   倾城知道这洛华柔是看到了机会,也不理会于她,又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去了。   “如何了?”   “回小姐,路上总共是出现了三批人马,其中还有一批人马竟然也是成亲,而且,这花轿竟然是与咱们府上备的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不过幸好,您早有防范,一切无恙。”青鸟一脸严肃道。   “你确认过了,那里面的新娘还是云清儿,不会是让人换了?”   “回小姐,属下刚刚去确认过了。那方人马见自己没有得手,这会儿,早已是匆匆回了府邸,许是怕上头的人责怪了。”   倾城淡淡一笑,凤宽,你就只有这些招数吗?准备一模一样的花轿,然后想要乘机将花轿给换了?可能你是万万也没有想到,今日负责给本小姐的嫂嫂抬花轿的,可都是寒王府一等一的侍卫呢!若是能让你得了手,他们哪里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另外两方人马呢?”   “其中一方是想在半路上给少爷的迎亲队伍设障的,早就准备了一辆坏掉了的马车,想要挡在路中间,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咱们的人发现了。如今人已经跑了。因为小姐先前吩咐过,不必追赶,所以,便没有派人过去。所有的暗卫,也都是时刻盯着那花轿呢。”   “做的好!只要是能让哥哥与嫂嫂按时成亲便好。其它的,都不要紧!”倾城没有说出来的是,其它的,自然是会有人处置。   “还有一路人马,在人群中闹事,故意在路上扔了不少的银钱,然后让百姓们将路给堵了。”青鸟说到这儿,脸上的笑,已是抑制不住了。“不过,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我们会临时改了路线。他们的银子,算是白撒了,打了水漂儿了!”   倾城的唇角微勾,脸上的笑意妖娆,凤宽,我知道,这三路人马,不过是你故意派出来想要混淆视线罢了!你真正的杀手锏,定然是不在此列!不过,那一对儿兄妹,已经是被我给看押了起来,我倒是想知道,你人不能来,还能借着谁的手,再来害人!   其实,倾城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凤宽会利用谁来给洛府的婚事捣乱,除了齐王和齐王妃,再就是镇国将军府的王夫人了。   倾城眸底的寒意越来越浓,可是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明艳动人!王家也终于是坐不住了么?即便是凤夫人告诉了王福清,是凤家的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对王福清而言,一个外甥,怕是远没有荣华富贵来的更实惠一些!凤夫人,这会儿,你应该是已经明白了,你的所谓家人,所谓倚靠,不过就是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对你好。一旦你没有了任何价值,等待地,便是家族的遗弃!   众叛亲离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凤夫人,当年你算计我娘的时候,就该想到,总有一日,你也是会遭到报应的!你不是最看重权势地位?如今,你在侯府里,怕是早已没了半句的发言权!府上的一切,都是那位三夫人来打理的吧?还有,凤谦的这次回归,也让你这个嫡母,感觉到了危机重重吧?即便是有亲生女儿伴在了身边,那又如何?   对于凤夫人,倾城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拉拢加利用,当然,对于凤夫人会落到这番田地,她自然也是早已料到!当年,如果不是她和那位凤杰的夫人联手,自己的母亲又怎么会死?说到底,她会有今日的这般尴尬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至于凤荷,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是她自己愿意再回到那虎狼之地,怨不得旁人!自己本无心取她的性命,不过,若是她当真敢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来,那么,这后果,便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了!   想想那位齐王妃,闺名是叫王思仪吧?啧啧,名字倒是取的好,只可惜了,刚才自己在花厅中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还真是恶毒回龌龊!才当了几天的齐王妃,竟然就真的以为自己成了人上之人了?简直就是可笑!也不想想,这会儿嫁入皇室,就等于是嫁给了危险,竟然是还天真地以为有了皇后的支撑,齐王就一定会是太子,而她自己就一定会是太子妃!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果然,没多时,洛华城就将新娘迎了回来,一路进了大门,到了喜堂。此时,洛永和已是在主座上坐好了,满脸的笑意,显然,看着儿子成婚,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无比欣慰。   “吉时到,新人拜堂!”   满满当当的喜堂里,此时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倾城站在了门口,双目轻扫了一圈儿厅内的宾客,眸光犀利,很快,就见大门处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一名小厮。   “怎么回事?”   那小厮压低了声音,“南城指挥使来了。说是发现有先前在秦王府行刺的刺客同党潜进了我们洛府。”   倾城的眉毛一挑,笑看了一眼,刚刚行了一拜天地礼数的二人,提裙便往门房方向去了。齐王和齐王妃都往那边睨了一眼,眸底有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今日是洛府公子大喜的日子吗?”倾城一到了门口,便冷了脸道。   “这是我们府上的三小姐。”门房的小厮连忙解释道。   那为首的官差见状,连忙作揖道,“原来是三小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毕竟上次秦王府,皇上遇刺一事,已是下了严令,在城中严密搜捕刺客作孽。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等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还请三小姐莫要为难我等。”   “你是何人?”   “在下南城指挥使,何进!”   何进?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有些耳熟呢,很明显,这是齐王那一派的人了。   “今日是兄长大喜之日,而且,府中现在还有两位王爷在,你们若是就这样冲了进来,怕是有失体统,万一再冲撞了两位王爷,你们担的起吗?这位大人,不是我洛倾城有意为难,而是你们的做法,委实有些欠妥了。”   “三小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三小姐能通融一二。”   “放肆!”倾城见那何进仍然是不知进退,摆明了就要跟洛府杠上了,心里已是明白了,他们这一次是要坐实了洛府私通刺客,甚至是在幕后策划了行刺一事的罪名!这个计策,不可谓不毒呀!   倾城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身分?几品的官职?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相府,当朝堂堂一品大员的家宅,也是你能闯的吗?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何进先是被这洛倾城身上的气势所震,他们的确是没有这个胆子和权利能硬闯相府,不过,眼下见这洛倾城这般的气恼,又见她眼神躲闪,自然是就更笃定了,这洛府,今日是非搜不可了!   那何进的背后有齐王和凤家撑腰,想到先前自己派过来的探子已经是打探到了那兄妹二人,的确是进了洛府,而且他早早儿地便让人着了便服,在暗地里将这洛府的所有门第都给守严了!哪怕是那倒夜香走的后门儿,他都不敢大意也一并让人给围了。如今,没有收到这人被送出府的消息,自然,就是还在府上了。   “三小姐,您虽是相府千金,可是在下也是朝廷命官,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办事!您如今却是百般阻挠,也不知是意欲何为呀?”何进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意有所指道。   倾城轻蔑一笑,“今日宾客如云,且人人都是京中权贵,你不过一介小小的从五品南城指挥使,竟然妄想强行进入洛府搜查!何大人,本小姐倒是想要问一问了,国法何在?这相府,到底是不是什么人都能硬闯的?更何况,你不仅是要闯,还要在我们洛府大加搜索一番,何大人,是什么人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何进的身子一颤,没想到这个三小姐这样难缠。想到先前主子布了那么多的陷阱,竟然是没有一个能拦得住洛华城迎回了云清儿!更没有想到,如今,自己竟然是就被一个小丫头给堵在了门口!   原本他就想着今日宾客众多,而他又是一身的官服,想必是无人敢拦,没想到,竟然是连个大门都进不去!当下就有些懊恼了!这相府的府第,莫说是他了,就是刑部尚书来了,也不敢说要强行搜查。自己摊上了这么个差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如今里头的主子,怕是早已等不及了吧?   “三小姐,事权从急。在下也是担心他们会对府上的贵人不利,所以才会要求进府的。还请三小姐体谅。”   倾城的下巴微抬了抬,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强行进府不成了,便找出了这么个理由,口口口声声说是以保护府中的贵人为由?哼!倾城回头看了一眼大厅,仍是不见人出来,眼神微敛,“何大人的意思是说,我们洛府上的护卫,都是摆设了?”   “不敢,不敢!”何进的头上竟然是隐隐冒出了汗,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竟然是给他一种泰山压顶之感,让他不自觉地便低了三分。   “既然如此,那何大人好走,不送!”倾城话落,却是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真的就指望他走,而是笑眯眯地转了脸,看看这第一个从喜堂里出来的人,会是谁?   而何进自然是没敢离开了!他的任务没有完成,若是真的走了,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主子能饶得了他?为了今日的这个局,主子布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绝对是不能轻易离开!   果然,倾城倒是瞥见了镇国大将军府上的几位公子小姐出来了,为首的,正是王福清的长子王思远。   “怎么回事?三小姐怎么在此停步了?不去看你的兄长拜堂?”   倾城一听,心思微动,“怎么?我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拜过天地了,都这么会儿了,还没有礼成吗?”   其实,倾城站在这里,也能听到那唱礼官的声音,迟迟未听到他的最后一声‘夫妻交拜’,倾城便知道,里头定然是出了什么岔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能鼓捣出来的。   王思远早先就注意到了这位洛三小姐,的确是生的倾国倾城,倒是真是人如其名!如今如此近距离地看她,更觉得其美若天仙!一时竟是看得有些失了神!   当他察觉到了洛倾城投过来的视线的时候,心底竟是微微一颤!那眼神仿佛是柔美的月光,又似是那雪山的千年寒冰,明明是先感觉到了柔美,却是偏又透着冰凉,这让王思远一时竟是有些畏惧起了这道眼神的主人!仿佛自己在今时今日的计划,在她的面前,早已是被剖析了个遍!毫无秘密可言!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行了第二礼的时候,说是府上的老夫人要来观礼,所以,在等着老太太呢。”王思远勉强回拢了心思,有些恍惚道。   倾城笑笑,却是不语。她就料到了他们会有此一举,只不过,能否让他们如愿,可就未必了。   王思远的妹妹王思语闪身过来,双手直接就攀上了倾城的手臂,“洛姐姐站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贵客未到?”   “这倒也不是。只是这位何大人,非说是有什么刺客潜进了府里,这不是吗?非要闹着进来搜府呢?”   倾城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喜堂那边儿传来一声,“夫妻交拜!”   王思远的神情微微一僵,倾城自然是不会错过,笑看向了王思语,“你说哪有这样不懂事儿的?明知道里面在办喜事,竟然是还拿了刀剑的就要往里闯!再说了,我竟是不知,这相府何时在这京城里头,竟然是如此地不值钱了?竟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上门来的?”   话落,洛倾城的脸上,便是又委屈,又愤怒的。那样子,倒像是这何进如何地欺负了她似的。   王思语接到了王思远的暗示,有些害怕道,“既然是来了刺客,洛姐姐还是让他们进来搜一搜吧,至少,您也安心不是?这今日大喜的日子,万一再真的跳出一名刺客来,可就是大大地不吉利了!”   “礼成!送入洞房!”那边儿唱礼官的声音一响,喜堂里顿时热闹了起来。而王思远的脸上,却是略有些微妙的变化。   这洛华城和云清儿自然是从后堂过去,不可能再从前门儿出来,估计也不过就是走了几步路的功夫,便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有刺客!”   倾城的眸底一暗,王思远,本小姐有意放你们一马,想不到你们竟然不知悔改,真以为我会怕了你们不成?   那何进一听有人喊了有刺客,再得到了王思远的暗示,立马就叫了人往里冲!这会儿门房的人一听说有刺客,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便跟着一起冲了进去。   洛府顿时便是乱做一团!   看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齐王和王福清等人,自然是高兴!想想他们早先布好的局,这一次,洛府若是不被诛九族,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场面看起来很混乱,可是洛永和和洛华城,以及云清儿的身边,却是有着数十名护卫护着,根本就是一丝危险也无!而且,刚才出现的那两名刺客,在随意地打伤了几个人后,便直接纵身,往后院儿掠去!   只是,就在人们瞪眼看着那个黑衣人在屋顶上来回地起落时,便见突然腾空出来了两名黑衣人,直接是一人一掌,袭向了那两名黑衣人!   这一突来的变故,倒是众人都吓了一跳!   洛府会有暗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两名暗卫的身手,似乎是在刺客之上!这让心知这刺客底细的几人,颇有些不解!   其实,整个京城的权贵世家们,哪个不知似洛府这等的清贵之流,向来是重文轻武?可是这会看这两名暗卫的身手,显然就是在那两名刺客之上!   齐王心底一惊,难不成,因为这洛华城成了武将,竟是开始重视起了洛府的武学?   “砰!砰!”接连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两名刺客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人还没有来得及挣扎起身,不知从何处竟然是再冒出了两人,直接就将这两名刺客的下巴缷了,同时,又快速地在他二人的身上点了几下。   这一切,不过就是眨眼之间,快地让人看不清楚。   等这两名刺客被制,再抬眼,那四名黑衣人,再度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齐王和王福清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了原本应该是将人们引去后院儿的两名刺客,竟然是被人成功地制住了!   “哥哥,嫂嫂似乎是受了惊吓,您先送嫂嫂回去吧。”   “好,我去去就来。”   洛永和又吩咐了府医给受伤之人用了药,倾城吩咐人洛华柔将一众受了惊的夫人小姐引去了后院儿,稍作歇息,一会儿再开喜宴。   “父亲,这人都已经被制住了,您就不必担心了。”   洛永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虽然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一看到女儿平静的眼神,他这心也就没有来由地安定了下来。   “让两位王爷受惊了,都是下官的不是。”   “洛相不必如此,都是这歹人肆意妄为,竟然是敢借着公子大喜之日,前来行刺,委实可恨!”齐王厉声道。   倾城看着惯会作戏的齐王,倒是没有说话,今日洛府的暗卫,是她故意让哥哥招出来的。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护着洛府今日不受损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那些有意针对洛府的人们将眼睛擦亮了,洛府,不是好欺的!   倾城知道,经过了今日一事,无论是曾经对洛府出过手的,还是说正准备对洛府出手的人,都得好好地思量思量,与洛府做对,到底是值也不值!洛相虽然是没有向他们靠拢,可是同理,洛相目前为止,也没有向任何一方靠拢,这就说明了,洛相虽然是暂时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可是也不至于是成为了自己的对手!没有必要冒着被洛相报复的风险,来得罪他!   两名刺客被带到了偏厅,因为正厅被布置到了喜堂,为了不冲撞今日的喜事,所以便都移到了偏厅。   当然了,此时,偏厅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一些权贵了,大部分的宾客都被安排到了宴客厅。   倾城没有去后院儿陪那些夫人小姐们,反正有洛华柔在,她也正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诸位夫人面前露个脸儿,好为自己将来的婚事,能谋个好出路!   刚进了这最为喜庆的一处院子,便正好遇到了从正屋里出来的洛华城。   “如何了?”   “等着哥哥过去处置呢。父亲也是个明白人,只是,父亲终究是个文人,有些事,许是不够狠。”   “妹妹,你实话告诉我,今日的这二人?”   “哥哥,他们是王家的死士,虽然是被人缷了下巴,但你也别指望能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什么话来!不过,我已经是给了王思远机会,可是他却偏偏不知道给自己留条退路,今日,不让他们王家吃个教训,咱们洛府,岂不是太任人欺负了?”   “妹妹的意思是?”   “我都安排好了一切。无论是旁人怎么说,你拒不将人交出去,只是让人将这两名刺客绑了送到寒王府去就是。你是寒王殿下手底下出来的,寒王的手段,你自是知道几分的。咱们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安安齐王的心罢了。”   “齐王?”   “齐王妃,可是出自王家。而在齐王的眼里,寒王殿下,可是一直都站在他这边的。到时候,不肖咱们出面,他自然是会想法子找到寒王,让他将人给处置了。也等于是咱们洛府,表面上示个弱,好让齐王知道咱们洛府的态度。我寻思着,父亲倒是不会反对你的意见,倒是秦王极有可能会煽煽风,你不理会他也就是了。”   “妹妹,这么说,今日之事,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了?”洛华城的心思虽然是没有倾城敏锐,可也不是傻子,刚才他也听管家说了,这府上还有两名陌生人在,再想想突然闯了进来的何进,就什么也明白了。哪里是来寻什么刺客的?分明就是想着借此将上次刺杀的事情,栽脏在他们洛府的头上!   “哥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不过,咱们的敌人,似乎是还另有旁的陷阱等着咱们呢。你快去吧,我去屋子里陪陪嫂嫂,我身边儿的丫头也是会武的,你无需担心嫂嫂的安危。”   “那好,就拜托妹妹了。”   洛华城到了偏厅后,果然一切正如倾城所料,齐王和王思远听到了洛华城执意将人送到寒王府后,脸色便是松懈了不少!而王福清则是在看到了他二人的神色后,眸底暗了暗。停在了腿上的手,微紧了紧,一道厉茫落在了王思远的身上。   何进等人自然是也在偏厅,不过,洛华城却是对他冷嘲热讽了一番后,便直接言明,此事,无需他这个南城指挥使插手了。他自会将人亲自送往寒王府。毕竟上次的刺客也在寒王府呢。   何进等人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了这个样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应该这两名刺客潜入后院,然后他们再搜寻刺客时,不小心发现了山越人的物什,还有那两名被带进府来的山越人吗?可是怎么会?   而王思远这会儿是明白了,先前安排的那兄妹二人,定然是早已被洛倾城藏了起来,怕是早已料到了他们会在此二人身上大做文章,看来,今日的这番安排,怕是无果了!   王思远不免是有些失望,今日的这番安排,是他和凤宽,筹谋了多日才定下来的计策,先是在外面安排了人手故意耽搁洛华城的吉时,目的,一是为了拖延时间,最好是让洛华城娶不成这个云清儿,二来,也是为了扰乱洛倾城的视线!   王思远起先听凤宽的言词中对这个洛倾城颇为忌惮的时候,还多次取笑他竟然是畏惧一个女人,可是经过了今日这番较量,他是不服不行了!   想想先前在门房处洛倾城投射过来的视线,王思远竟然是突然就觉得后背发凉!莫名地,一种恐惧感就迅速地开始在其身上蔓延着!那种几乎就是出于骨子里的畏惧,突然就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苦不堪言!   洛永和自然是点头同意儿子的处置方法,毕竟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而洛华城此时才注意到,这两名刺客虽然是被重伤,且点了穴道,却是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血腥,又想起了妹妹说的话,心底便是一暖,妹妹总是考虑地如此周到,这是不肯让任何人、任何事,给他的大婚,带来一丝的别扭!   府中的护卫,刚刚进来再次扶起了地上的两名刺客,其中一人,一时没有扶稳,竟然是自那刺客的怀里掉出了一面令牌!   吧嗒一声!倒是清脆的很!   等众人看清了那面令牌的模样儿,当即就是面有不善地看向了王思远!   这面令牌,出自御林军左卫营。而这王思远,好巧不巧地,便是这御林军左卫营的统领!   王思远的脸色大变,倏地起身,还不待他走近,那枚令牌便已经是到了洛华城的手上!   “看来,此事要追查出个结果,倒也不难了。”洛华城意有所指道,话落,便将那东西递给了自己身边儿的随侍,让他拿着,交由这偏厅内的众人都一一看过了,然后再收了起来,“此物众位大人可都看清楚了?赶明儿,本将就亲自将这两名刺客,连同这证物,一同交到寒王殿下手上。他日若是有了什么官司,还请各位大人做个见证。”   他这话一出,许多品级略低的大人们,是个个儿头上冒了汗!一个是镇远将军府,手握重兵!且是齐王的岳家!一个是百官之首,当朝相爷!且这洛华城年纪虽轻,却是极得寒王的赏识!这怎么算,两头儿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呀!   王福清瞪了王思远一眼,事已至此,他这个朝中老臣若是再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也就算是白活了一场了!   王思远察觉到了父亲的怒意,当下也只能是推脱这是有人故意栽脏,其它的,却是再也无话可说了!   而此时洛府的消息,早已是被人传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里,光线有些昏暗地屋子里,一名青袍男子,正用那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   “洛倾城,没想到,你竟是能防备地如此之严?厉害!没想到,这一次,非但是没能将洛府给拖下水,反倒是将王思远给拉了进来!这下子,无论王思远是不是冤枉的,皇上都是不可能再让他于御林军中供职了!更严重些,怕是这任何的武职,都不会再考虑王思远了!洛倾城,你果然是够狠!”   此人,正是筹谋了这一切的凤宽!只不过,此刻明知计败,他的脸上,却是并无一丝的恼怒,相反,竟然是还有些期待洛倾城接下来会怎么做?   “洛倾城,如果你以为我仅仅是布了这个局,那么,你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洛府百年基业,几代清贵,便是计成,也是绝不可能会严重到让洛相下狱,更不可能是会诛九族!只是,你可知道,本公子的本意,并不在此?”   凤宽起身,伸手推开了窗子,一股淡淡的月季花的香味儿,便传入了屋内,其中有一枝玫红的月季,似乎是长的极好,竟是攀到了窗前!   凤宽伸手将那朵刚刚绽开没有多久的月季,轻轻掐断,喃喃道,“既然是花,就该有花的自觉!若是太出色了,难免不会让人盯上!”   而此时,洛府的后院儿内,洛华柔只顾着一味地讨好了两位王妃,却是没有注意到,那边儿的几位小姐,说是有些闷,已是三三两两地结伴到了离流芳榭不远的小花园!   没有人发现,王思语,竟然是带着几名小姐已是快到了小花园的另一侧!那里,可是房氏的院子了!   ☆、第二十三章 声名尽毁!   “你们瞧,想不到还有这等的月季花,以前竟是没有注意到!”王思语指着其中一株红白相间的月季,“以前都是看到单色的月季,竟是从来不知,还有这等的极品!”   几位千金小姐围着那株月季便开始品评了起来,王思语转头看了一眼一位丫环从一处院门里出来,冲她点了点头。   王思语微微一笑,眸底的神采,竟是有了几分的狠戾!   洛倾城在喜房里,安慰着云清儿,“嫂嫂放心。不过就是两名无知鼠辈,如今已是被制伏了。你就在这里安心等着哥哥回来便是。”   “倾城妹妹,你哥哥没事吧?”   “没事!刚刚不是还和你一道回的新房?嫂嫂别多想!哥哥这会儿是去前头应酬客人了。一会儿便回。倒是嫂嫂这里,我有些不放心。哥哥也说,要我多陪陪嫂子。”   “多谢你了。”云清儿的声音略低,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羞怯。   “嫂嫂放心,你这院子里可是布满了暗卫!嫂嫂无需担心您的安全。”   云清儿听了,不仅仅是没有放心,反倒是有些急切道,“为何要布了这么多的暗卫?可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洛倾城倒是欣慰自己的嫂嫂如此敏锐,有着这样的一个嫂嫂,将来能在哥哥身边多多提点,洛家,应该也就无恙了!   “嫂嫂安心,没什么什么。只是先前不是出现了两名刺客吗?哥哥担心是有什么人故意来此抢亲的,所以,才会在暗中布了暗卫。嫂嫂想必也知道,如今你嫁与哥哥为妻,多少是有人心里不舒服的。”   话说的并不算是有多隐晦,云清儿大抵也猜到了些什么,只是想到了今日是她的好日子,实在是不宜节外生枝,这才没有说话。   倾城看她沉默了,也知道她心中已是有数儿了,不再提这个,倒是让人送了些碗粥过来,“哥哥听人说新娘子从早上起来,就只许吃两个鸡蛋,这会儿都是后晌了,嫂嫂定然也饿了,便让人先送了一碗粥来。嫂嫂放心用,便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叫人进来就是。”   云清儿听了,脸一红,这新娘子这一日最忌汤汤水水的东西,就是担心新娘子会如厕,反倒是尴尬。可是刚才听了洛倾城这样一说,心里便是甜滋滋的,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这是心疼自己,也就安心了许多。   只是洛倾城没有陪云清儿太久,就被人叫走了,说是后花园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请三小姐过去一趟。倾城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便将青兰留下了。   “嫂嫂,青兰是我身边儿的大丫环,而且有些身手,先让她留在这里陪着你吧。”   云清儿知道这是倾城还放不下先前的刺客一事,便点了点头,“妹妹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等倾城到了后花园,发现原先热闹的流芳榭里,竟然是没了一丝人影儿,倾城的眼睛微眯了眯,里头的寒意刺骨,直看得青鸟有些瘆的慌,看样子,小姐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许久未曾见小姐露出过这样的神采了!今日,若是没有人倒霉,怕是不可能了!   倾城提裙就往花园的另一端去了,每走一步,她脸上的寒意便更浓了一分!   “小姐,所有的女眷,都来了此处。”云姑姑福身道,“一开始是王家的小姐不小心弄脏了武二小姐的裙子,后来,正好见堂夫人的院门开着,便叫住了一个小丫头,然后她们一行人便进去换衣裳了。只是不怎的,竟是有人派出了丫头,将两位王妃也都请了过来。两位王妃一动,这女眷?”   倾城的唇角微勾,“王家的小姐?可是那位王思语小姐?”   “回小姐,正是。”   倾城抬眸看了一眼这院子,隐约还能听到了里头的责难声和讥讽声,手指微紧了紧,好!很好!王思语,今日我若是不叫你声名尽毁,我就不叫洛倾城!   刚进了院子,那些指责声和谩骂声,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不堪入耳!倾城脸上的笑却是越来越明艳,越来越妖娆,青鸟的额上已是有了汗,熟知小姐脾性的她,自是知道,这一回,小姐是真怒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反!小姐的逆鳞,便是她的亲人!青鸟知道,虽然这房氏住进来的日子不长,可是却对小姐是当真关爱有加。不知是不是因为洛华宁的关系,小姐对这位堂夫人也是向来恭敬,想不到,今日,竟然是有人将主意打到了这位寡妇的身上,洛倾城,如何能不恼?   青鸟猜的大体不错,只是,还有一样,青鸟没猜到,那就是这里是洛府!有人在洛府的地盘儿上对洛家的人栽脏陷害,依着洛倾城护短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饶了她?   等倾城进了屋子,就见秦王妃和齐王妃二人都在正屋的主座上坐了,而些贵夫人也各自寻了位子坐了,只有一些品级略低的,还有一些小姐们,则是在一旁站了,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等着看好戏了!   而眼尖的倾城,一进门儿,先看到的,便是这位堂婶儿,正拿帕子捂着脸抽泣气,竟然是在这中间站下了,身旁倒是有一位小丫头扶了。   “堂婶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地委屈了?今日可是哥哥大喜的日子,堂婶儿哭什么?”   倾城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在这屋子里竟是显得突兀了许多!   而王夫人听了,则是拿帕子掩唇笑道,“哟,是三小姐来了,想不到,府上竟然是还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竟然是在自己的寝室里,私藏了男子的衣物,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王夫人这一说,其它几位夫人便纷纷附和了起来,而王思语,则是低眉顺眼地在王夫人的身边儿站了,一幅极为乖巧的样子。   倾城的美目微凛,环视了这屋子里的众位夫人一眼,冷笑一声,“王夫人好大的威风呀!只是似乎忘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将军府,而我洛府!我倒是从未听说过,这客人到了主家坐着,可是这主家却是得站在这里回话了?难不成,王夫人以为我们洛府的身分低下?还是说,将军府的教养向来如此?”   倾城这话一出,众人当下就愣住了!秦王妃的脸上倒是有了一丝笑意,而齐王妃的脸上则是挂不住了!这话可太重了!自己可是王家的女儿,这不是明摆着就说她们王家的姑娘没有教养吗?   “三小姐慎言!污蔑当朝皇亲,你可知是什么罪过?”齐王妃的脸上气恼,自然也就摆出了几分王妃的架子!   倾城却是不买帐,“怎么?齐王妃这是在我洛府摆谱吗?不说今日你们是客,便是主又如何?四堂婶儿别怕,这里是洛府,自然是会有洛府的人为你做主,旁人的身分便是再高,也不是洛家人,本小姐倒是从未听说过这千雪国有皇族可以随意插手朝臣家务的规矩!”   一句话,将齐王妃给堵了个没脸!可是偏偏又无从反驳!洛倾城说的话,众位夫人听了,自然是心惊,这历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便是上皇亲国戚,也是一样!   当下就有一位夫人连忙起了身,白了脸,退至一旁,倾城这才扶了房氏坐下,自己一转身,不待多说,另一位夫人便也起了身。倾城认出,不过就是一个兵部右侍郎的夫人罢了,也敢在她洛府拿乔!   “青鸟,先吩咐下去,将这院子围了,任何人不得进出,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我洛府里张牙舞爪,逞妖作怪?”   “是,小姐。”   众位夫人小姐听了,脸色皆变,本是来吃喜宴的,哪成想会碰上了这么一出儿?而王夫人则是不乐意了,厉色道,“胡闹!洛三小姐,你年纪小,不懂规矩也就罢了!本夫人不与你计较,可是你怎么能让人将两位王妃也给软禁在此?你可知此事传了出去,你这是个什么罪名?”   秦王妃微微垂了眸,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心中却是暗恼这位王夫人将自己也给扯了进来!   一旁的洛华柔听了,担心再得罪了两位王妃,将来再影响了自己的婚事,便讨好道,“两位殿下还请恕罪,妹妹也是一时心急,并无恶意。”话落,便端起了姐姐的架子,“妹妹,你怎么能软禁王妃呢?还不快快向两位王妃赔罪?”   倾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她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便已经是明白了个大概!这位齐王妃和王夫人,分明就是仗着洛府没有当家主母,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如此跋扈!可是她的这位好姐姐,不仅仅没有帮着洛家人,竟然是还胳膊肘儿往外拐,偏要去讨好什么王妃、夫人的!简直就是丢尽了洛家的脸面!   洛华柔一对上了倾城的眼神后,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子,多少是有些发虚了!面上的表情略有些不自在,也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帮房氏说话,定然是让倾城生气了!可是又怎么能怨得了她?这屋子里的贵人们这么多,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如何能顶得住?   这会儿,她想起自己是庶女了,总得为自己找托辞不是?可是刚刚端着架子指责倾城的时候,却是忘了,她是庶,倾城是嫡!倾城不让她向自己见礼,就已经是不错了!竟然是还敢指责她?   倾城却是不着急,也不理会那位挑事儿的王夫人,而是叫了这院子里的丫环婆子问了,这才有了计较。   而大部分后来到了这儿的夫人小姐们,这才听明白了,原来,竟然是王家的小姐弄脏了武二小姐的衣裳,这才借故进了这院子,然后竟然是王小姐无意中翻出了一件儿男装,这才引起了后面的一系列的事!   原本王思语和王夫人也是不急的,可是偏偏这几位下人,刻意地加重了‘不巧’、‘无意中’等词,这倒是让这些夫人小姐们的眼神,挪到了那位王小姐的身上。   王思语不傻,刚刚下人们的那番说辞,定然也是让人们察觉到了不妥。不过,不应该是这样的呀?按照她和母亲的设计,这会儿,大家的注意力应该是都在那套衣裳上面,不该是在自己的身上呀?   而且,如果大家仔细地查看那套衣裳,就会发现那套衣裳的不同之处,可是这会儿为什么大家偏偏都将视线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听完了丫环们的话,齐王妃却是想着如何将王思语给摘出来,便道,“三小姐可是听清楚了?不是我们故意为难这位堂夫人,可是事实在眼前摆着,她本就是寡妇,如今还在为丈夫守孝,却是在她房里搜出了这等的脏东西,却又该如何?”   “脏东西?”倾城不以为意地一笑,伸手抚上了房氏的手背,“这男子的衣裳又如何?难不成,几位不知道,我堂婶婶还有一位公子也住在这里吗?母亲给自己的儿子做套衣裳,竟然是也能让你们联想如此丰富,还真是让我佩服!”   倾城话落,齐王妃就急急地要再说话,倾城却是不肯给她机会,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王思语,“王小姐,我倒是奇了!怎么就这么不巧呢?怎么偏偏就是在这院门口,你不小心弄脏了武二小姐的裙子,又正巧遇到了这院子里的丫头出来,然后进了寝室之后,竟然是十分凑巧地发现了一件儿男子的衣裳。王小姐,我竟是不知,今日,这巧合,竟是全都让你遇上了。”   王思语听了,小脸儿一白,“洛倾城,你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的确是不小心才弄脏了武影儿的裙子,至于那套男装,也是我不小心发现的,有什么不对?”   “这就更奇了!武小姐,不知你可曾注意到了这套男装?”   武影儿摇摇头,脸色有些白,她便是再笨,也明白今日是被这个王思语给利用了!想着借着自己的手,来给洛府添堵,这个王思语,还真是让人厌恶!   武夫人看向了王思语的眼神也是略有不善,想起上次影儿还是洛府的公子请了神医相救,便道,“王小姐的眼睛倒是尖,我女儿没看到,她身边儿的丫环也没看到,倒是唯独王小姐看见了,还真是奇怪!这寝室里这么多的东西,瞧不见,竟然是对这男子的衣裳,一眼就瞧见了,真是奇怪!”   武夫人这就是明显地偏帮洛倾城了。齐王妃听了,只觉得胸中一阵憋闷,好你个洛倾城,三言两语,便将这武家的人都给挑拨到了你那边儿去了!不过那又如何?睨了一眼那被置于一旁的衣裳,强忍了怒意,“三小姐还未曾细看这衣裳,就说是他的儿子的,未免是有些让人生疑吧?”   倾城淡淡一笑,清清亮亮的眸子便移向了齐王妃,“那不知依王妃之见,该当如何?”   “自然是该找人来验一验才是!”   “这倒是有些难办了。三哥在外面应酬客人,这院子里又都是女眷,如何验?说起来,原本三哥是不该出席此等场合,可是中间出了岔子,哥哥和父亲一时脱不开身,只得着人请了三哥出去帮忙应酬。这会儿,怕是不好脱身。”   “其实也不必如此费事了!若是这衣裳当真是她自己儿子的,为何我们一进来的时候,她却不说?而是偏偏咬死了,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肯承认?”王夫人不以为其它,只以为是洛倾城在借故推脱,颇有些得意地厉声道。   倾城一听就有些怒了!   “王夫人这话好没道理?你是什么人?我的堂婶婶莫说是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是做了,又何需你来指责?你是她的长辈?还是我们洛府的族老?王夫人,从晚辈一进门,您便句句夹枪带棒,晚辈念在你是长辈,不与你计较,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辱我洛府中人?怎么?这是欺我洛府无人么?”   倾城话落,似是仍不解气,看着王夫人被气得苍白的一张脸,又道,“原本我是想着给你们王家留一分脸面,想不到你们却是步步紧逼,不知悔改!今日,我便是拼了命,落了一个恶女的名声,也得为我洛府讨回一个公道!王小姐,你便是发现了这套男装又如何?为何竟然是在没有问过我堂婶儿一句的情况下,就派了你的贴身丫环去给王夫人通风报信?”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一惊,个个儿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她们母女!这话说到了这个分儿上,若是她们再听不出来,也就算是在这高门大户里头,白活了!   “你,你这是胡乱攀咬!你,你根本就是在转移大家的视线。”王思语急切地反驳道。   齐王妃听了,也是一急,“三小姐,我妹妹看到了这个,心中自然是有些惶恐,派人去叫我母亲过来,有何不妥?”   “是吗?惶恐?不过就是看到了一套衣裳就惶恐?这怕是有些不合常理吧?再者说了,便是当真是害怕了,找了王夫人过来,又为何弄得人尽皆知?而且几位一进了这院子,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堂婶儿便是一通责难!可怜我堂婶儿是个心软的,被你们欺上门来,竟然是无可奈何!”说着,声音竟然是还显了几分的哽咽。   一旁的青鸟听了,是说什么也不敢抬头看小姐的表情,若是看了,估计她会忍不住直接就笑出声来!这般精湛的演技,也就是她家小姐才有的了!   这话,可就是意有所指了!先前在这屋子里出言指责过房氏的几位夫人,是个个儿白了脸,而且是表情极不自然!这位洛三小姐的话里头,分明就是在指责她们仗势欺人了!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明着来欺负人了!这是在变着法儿地骂她们都是些没有规矩的!   王夫人的脸上是被气得白一通、青一通的,竟然是不顾仪表地伸手指着洛倾城,“你,你,你!”   结果是你了半天,其它的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倒是一旁的王思语连忙安抚道,“母亲别急!明明就是他们洛家的人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却是倒把一耙,大不了,将这事儿闹到皇后那里去,请皇后娘娘为我们评评理!”   倾城听了,却是忽地笑了出来!   众人一瞧,这位洛三小姐的脸儿转的也太快了吧?刚才声音还有几分的哽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又笑了出来?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呀?   而王思语见她这番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她!毕竟,这皇后是齐王的生母,而她们王家,这会儿算是齐王的岳家了。若是闹到了宫里去,皇后自然是要站在她们这一边儿的。   思及此,那位王思语看向洛倾城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的挑衅了!   倾城笑够了,才道,“王小姐还请慎言呐!啧啧!我是真佩服了王小姐的想像力,竟然是看到了一套衣裳,接下来就能想像到你口中所说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王小姐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众位夫人小姐看王思语的眼神,皆是变了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动不动就说这等话,想来,平里的家教,的确是差了些!   感觉到了众人有些鄙夷的视线,王思语心中大怒,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竟然是直接就蹿出来了一步,指着洛倾城道,“你敢不敢找人来验?若是这衣裳果真就是你口中的那位三公子的,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可若不是他的,而是外男的呢?”   “那依王小姐之言该当如何呢?”   倾城这话答的很快,王夫人直觉这似乎就是一个陷阱,正要提醒女儿,就听王思语道,“如若不是,你便跪下来向我磕头认错!”   此话一出,众人哑然!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诡异了几分!   王思语却是还不曾察觉到有何不妥,反倒是面带了几分得意的样子,看向了洛倾城,可是偏巧这会儿她的这番模样,却是让大家更明白了今日这一局,分明就是这位王小姐设下的,这是想要借机羞辱洛府了!   王夫人脸色一白,身子一晃,心道完了!众位夫人虽然是明面儿上没说,也不过就是碍着自己和齐王妃的面子,这私底下,定然是认定了这事儿是自己的女儿做下的!无论这衣裳是不是洛华宁的,这会儿都已经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思语在众位夫人小姐的眼中,已经是不堪调教了!以后,怕是再不会有高门女子愿意与她相交了。   齐王妃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刚才王思语那样笃定的神情,已经是向众人说明了一切,还需要再查什么查?便是今日这衣裳不是洛华宁的,那又如何?妹妹的名声,算是毁了!   齐王妃闭了闭眼,藏在了衣袖下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恨不能将那帕子给捏碎了!自己唯一的嫡亲妹妹呀!原本是联姻最好的人选,可是帮忙拉拢权臣,以助齐王,这下子,什么都完了!   真正的高门世家,谁还会愿意再娶这样一个心机恶毒之女?可是嫁到了平凡小户中,她又怎么甘心?   倾城淡淡一笑,“好!只是,若是这的确就是三哥的衣裳,那么,王小姐,就要跪下向我四堂婶儿斟茶认错。不知王小姐,意下如何呀?”   王思语犹豫了一下,看到洛倾城这般地自信,难不成,她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可是,再一看那桌上的衣裳,分明就是自己让人备下的呀,怎么会?   “怎么?王小姐不敢?还是说,你心中有鬼了?”   “谁说我不敢!一言为定!”王思语原本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只是今日洛倾城屡次三番地激怒她和母亲,她的理智早已是荡然无存,如今倾城再稍稍一激,自然就应下了。   倾城顿时笑得阳光明媚,“王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来人,去前院儿请了三公子过来。”话落,又吩咐了人将里间儿收拾了一番,让一众未出阁的女眷都去了里间儿,包括王思语,也进去了。   很快,身上略带了些果子气味的洛华宁就进来了,众位夫人自然是也嗅出了他身上的味道,想来是因为父亲的孝期未出,今日也不过是事权从急,却也不敢饮酒,而是饮了女眷才会软的一些果子汁,不过就是这一进来,这洛华宁,就先得了不少的夫人的好感!   洛华宁先是问了礼,然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洛华宁脸上的表情立时便是愤怒不已!   “何人竟敢如此无礼?如此辱我亲母,这是何道理?”   “三哥哥莫急,你便是心中有气,也得先试了这身衣裳,才可堵了这些人的嘴!”   洛华宁转身拿了那衣裳,快速地与洛倾城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着人引至了西次间,换了衣裳。   待回来的时候,身上已是着了一件儿藏青色的长袍,无论是肩、腰还是长、袖,无一不是帖身的很!若硬说不是他的,倒是无法取信于人了!而且,再细看,那左袖还有些地方没有做好,其中一位夫人近前细看了一眼那左袖,点点头,“这上面的青竹,尚未绣完,想来,应该是堂夫人的手迹了。”   房氏连忙起了身,冲着那位夫人福身道,“我们母子寄居在了相府,本是觉得有些不妥,奈何自己的房子被烧,无处可去。幸得堂弟和侄子侄女肯护我们母子周全,也不嫌弃我们是带孝之身。我这心中却是有愧。如今,不过就是给自己的儿子做了一件长袍,想不到,竟是能引得人如此猜疑!我竟是不知,身为母亲,都不能为自己的儿子做套衣裳了?”   话落,便又哭了起来。一旁的洛华宁听了,眼睛也是一酸,连忙伸手扶了她坐下,“母亲稍安,一切都是孩儿的过错。三妹妹本就是考虑到您是孀居,所以刻意安排在了老夫人的隔壁院子,想不到,竟然还是抵不住那起子小人的陷害!都是儿子不孝,拖累了母亲!”   说着,竟然是在房氏的身前跪了,也红了眼眶。   倾城也是吸了吸鼻子,“堂婶儿、三哥,你们千万莫要这样说。你们本就是洛家的人,住在这里有何不妥?而且四堂婶儿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就是做做针线,再陪着老夫人说说话,四堂婶儿的为人,我们自是信得过的。三哥哥也快起来,莫要再惹了堂婶儿伤心了。”   秦王妃见此,知道事情已是往洛倾城的这一边儿倒了,连忙劝道,“三公子快快起来吧。今日还是洛公子大喜的日子呢,切莫再掉泪了。说起来,堂夫人今日也是受了委屈,都是我们这些人没弄清楚,只是听了一面之词,就错怪了堂夫人。还请堂夫人莫怪。”   房氏连忙低了头,“不敢!不敢!”   有了秦王妃打头儿,其它夫人自然也是纷纷开口示好。武夫人做的更绝,竟是直接就坐到了房氏的身旁,“妹子呀,莫再哭了,这府里头,还办着喜事儿呢!说起来,今日也是我们偏听偏信了!着实该打!倒是累了妹子受惊了。”   说着,便自手上褪下了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碍塞到了房氏的手里,“我知道你这会儿不宜戴这个。可是这东西可是能压惊安神,今日妹子受了惊,等到了晚上,便将其压在枕头底下入睡,也可缓解一二。”   房氏一时有些激动,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还是倾城的动作快,连忙伸手接过了这镯子,吩咐下人将东西包好了,“多谢武夫人了。我堂婶儿向来不爱说话,今日的事,也是她一时被吓到了,忘了解释才是。”   倾城这话一说,屋子里一大半儿的夫人的心顿时也就落到了肚子里,暗自是心底里头抹了一把汗,这位洛三小姐,当真是个不好惹的!特别是早先一进来的时候,连齐王妃的帐都不买!竟然是敢直接就与王家对上了!这样的姑娘,倒是聪慧绝伦,勇气可嘉,只是若是娶回家?怕是得供起来了!   事实上,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依着洛府现在的地位,洛倾城的婚事,怕也是由不得她自己的,十有八九,是要嫁入皇室的,即便是不入皇室,也得是高门勋贵之后。压根儿也不可能是让她们这些寻常的显贵高攀得上!   不过,她宁可得罪了齐王妃和王家,也要护着自家人,倒是博得了不少夫人和小姐们的赞同,是个有情有义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该是这样的!”王思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脸色惨白,竟然是一个冲动,直接就从里间儿给蹿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洛华宁!   洛华宁大惊,他并没有内力,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间儿还藏了人!倒是她刚才的那句话,许是因为着急、愤怒,声音倒是格外地大!这下子,莫说是这屋子里的人,就是院子里的丫环仆从们,也都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齐王妃一看到她冲了出来,就知道要坏事!还没等着让人将她拦下,就听到了这样让人大惊失色地一番话!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齐王妃算是真的明白了!   王夫人一听,莫说是脸色了,就连那嘴唇都是白地像是宣纸了!   洛华宁的眼底突然就是蒙上了一抹浓重地戾气,“还请王小姐指教,什么叫不该是这样的?依王小姐所言,该是什么样儿的?是不是该是在下穿上这身衣裳极不合身才对?”   王思语的脑子顿时打结!被洛华宁身上突然就显现出来的戾气给吓倒了!她自小便娇生惯养,何曾受到过这等的欺侮?如今被一个相貌俊秀,却是满身戾气的男子一问,竟是一时哑巴了!   倾城知道洛华宁自小便敬重母亲,特别是后来得知了母亲为了让他安心读书,竟然是抛下了身分,还要给人家做一些针线活的时候,这心里头对母亲更是满满的愧疚之意。如今,岂能容人如此地羞辱自己的母亲?   “三哥哥,此事既然是真相大白,你先安心回到前院儿,这里,两位王妃,自是会给堂婶儿一个交待的。”   秦王妃听了倒还好,可是齐王妃听了,脸上便是青白不定,脸色难看地吓人!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了?想要让她下令,让自己的妹妹向这个身上没有任何品级的妇人斟茶认错?   真相大白!洛华宁便将衣裳再换了,回了前院儿。而他一走,这院子里的气氛,倒是更尴尬了几分了。   王思语自然是不会愿意向房氏磕头认错的!可是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自己已经是许下了承诺,若是输了不肯照办,她将来何来信誉可言?可是若是当真照办了,将来,她还有何脸面见人?   特别是看到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夫人小姐,她这会儿是悔不当初呀!当初为何就让自己的丫环将这些夫人小姐都给招了来?怎么就不知道少叫几个呢?   王夫人和王思语都是以求救的眼光看向了齐王妃,齐王妃无奈,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她丢了脸,自己这个王家嫁出去的女儿的脸面,也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咬了咬唇,“三小姐,这样吧,今日之事,的确是怪思语太大惊小怪了。不如,就由本宫做主,回头让妹妹再送上厚礼过来赔罪,不知三小姐以为如何?”   “王妃殿下,您这是要让王小姐当众毁约吗?”倾城低着头问道。   一句话,险些没把齐王妃给气得背过气儿去!   倒是其中一位素来与王夫人交好的夫人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小姐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思虑不到,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位洛夫人,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了,总该明白几分吧?”   这就是变相地威胁了?倾城的眼睛一眯,抬眼往那厢看去,竟然是微微一笑,“这位夫人的话,好生奇怪!刚才王小姐和王夫人咄咄逼人的时候,怎么不见夫人仗义执言呢?”   什么仗义执言?这分明就是在讽刺她偏帮王家呢!   那位夫人一时气恼,却也是没有办法,只得是有些歉意地看了王夫人一眼,示意自己是帮不上忙了!   武夫人则是乐得看笑话,反正齐王与秦王这会儿也是闹的不痛快,何必还要再给王家留脸面?   “三小姐说的是,刚才既然是王小姐如此应下了,就该照办才是。咱们虽不是男子,却也不可言而无信!要知道,先皇也曾说过,人无信而不立!”   得!竟是将先皇都给搬出来了,这回,王思语想跑,却是根本一点儿门儿都没有了!   倾城也不急,吩咐人重新备了茶来,然后就放在了桌子上,谁也不再言语,就等着王思语的动作呢。   王思语这会儿是死的心都有了,一扭头看到了王夫人正对着自己使眼色,立时明白了过来,这是要自己假装晕倒,好避过这一难去呢!   倾城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王思语,就在王思语假装要晕,眼睛刚刚一阖,身子稍稍一倾,洛倾城就上前直接一扶,“王小姐没事吧?”   没人瞧见,洛倾城的手里,可是拿着一支细如毛发的银针,直接就刺入了王思语的腰间!   王思语一吃痛,出于本能,几乎就是要跳起来,可是才刚刚拨开了洛倾城的手,就发现,那抹疼痛感已是消失无踪,整个人反倒是精神的很了!   王思语伸手指着倾城想要怒骂,可是一对上其清亮无辜的眼神,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倾城低头,弯唇一笑,想装晕躲过去?没门儿!   最终的结果,就是王思语当真跪下,斟茶认错了!   倾城抿唇一笑,王思语,敢设计我洛家的人,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   云姑姑快步进了屋子,在倾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倾城的脸色骤然一变,看向座上的齐王妃的眼神,陡然一紧!   ☆、第二十四章 杨氏之死!   倾城听了云姑姑的话,脸色骤然一变,看向座上的齐王妃的眼神,陡然一紧!   好一个齐王妃,竟然是打了这等的主意么?哼!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   倾城让洛华柔带着一应宾客们再回了流芳榭,自己则是宽慰了房氏几句后,便离开了。不过,没有去前院儿,也没有去流芳榭,而是直接回了锦绣阁!   按理说,客人们都还在,她身为主人,是没有理由先回去的,可是这会儿,府里出了这等的大事,眼下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了。再说,这会儿让她对着这些个刚才对房氏处处为难的嘴脸,再一起说笑,她却上不屑去做的。倒是让那个一心为了自己打算的洛华柔去做,再合适不过。   倾城一进了寝室,直接就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上了二楼,便看到了一抹绯衣正倚在了她的美人榻上!   “人呢?”倾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许是刚才在房氏那里,觉得对王思语的惩治太轻了,这会儿正是有气没处儿撒呢!   “放心,丢不了,青鹤跟过去了。”   “可看清楚了是什么人动的手?”   “目前来看,只能断定是某个府上的暗卫。”   “若是洛华娇今日不能平安归来,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倾城的话冷冰冰的,倒是有了几分夜墨的神态。   无崖却是不为所动,依然一副神神在在的样子,“不过就是个相府中不得宠的庶女,真不知道他们是打了什么主意?”   “洛华娇便是庶女,那也是相府的人。而且,还是一名未出阁的小姐,若是那些人想在她的身上大做文章,可有的是法子。我倒是不担心她会死了,就是担心她不会死,这样,才会出来坏了我的事。”   无崖想想也是,那洛华娇到底从名分上讲也是倾城的妹妹,这哥哥大婚,妹妹出了意外,总归是有些不吉利的。依倾城看重她哥哥的心思,定然是一丁点儿的不妥当也不愿意有的。不然,先前为了何吩咐了那些人在打伤暗卫时,不许他们见血?   “杨氏呢?”   “杨氏中了一剑,不过你放心,这等大喜的日子,我自然是不会让她出事,拿了药,吊住了她的一条命,这会儿,怕是她也知道要杀她的人是谁了。你说,咱们这会儿去审她,她会不会说实话?”   倾城眯了眼,神色有些凝重,“不可能会是皇后派过去的人。她没有那么蠢,明知道杨氏不会背叛自己,万没有再杀人灭口的必要!万一事败,反倒是给自己惹来麻烦!就像是现在!”   无崖听了一愣,原本他也是以为定然是皇后派了杀手来的,可是听倾城这样一说,那个女人身居高位,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颗小小的棋子,就冒了这样大的风险,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人什么事儿?   无崖扶了扶额,“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呢。”   倾城突然嫣然一笑,“其实,也许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应该换个角度想,兴许,那人的主要目标是洛华娇,可是没想到,会惊醒了杨氏,所以,才会导致杨氏被伤。或许,咱们该去探望一番那个杨氏。”   “我去吧。你留在这里就好。等女客们都散了,你再出来。”   倾城点点头,看了一眼他大红的衣裳,蹙眉道,“把这身衣裳换了。今日府中客人多,护卫自然也多,你是嫌我的事儿少,想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无崖撇撇嘴,“我知道打不过你,可是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赢得过我吧?”   倾城脸一沉,“你换不换?”   “换!换!”一看倾城是真的不高兴了,连忙一脸不情愿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哪里是担心我的安全,你分明就是在想着,今日能穿这大红色的,只你哥哥一人罢了!还真是小气!”   倾城也不理会他,他这二楼,自然是备有男装的,再说无崖的身形和洛华城也差不了多少,便是让人发现了,也只说是给洛华城备下的,自然是不会有人起疑。   无崖换了一套青色的衣袍,极不满意道,“这样的颜色,怎么能衬得出我这么俊秀无双的美貌?”说着,还做出了一副本极为暧昧的样子,冲着倾城眨眨眼。   倾城只觉得一身恶寒,打了个哆嗦,“少在这里恶心我!正事要紧。”   无崖扯了扯嘴角,走了两步后,突然顿住了身形,“说起来,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对付房氏?我真是不明白,房氏不过就是你的堂婶儿,而且身上也没有诰命,她们这么做,就不怕是反倒因为踩低一个房氏,将洛家给得罪狠了?”   倾城白他一眼,“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真以为那些人只是为了打击一下房氏?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将一旁的一个小包裹,一抖便开了。   里面露出了一件儿青衫,正是与刚刚在房氏屋子里发现的那一套的颜色、材料都极为相仿!事实上,若是细看,便会发现,还是略有不同的。这一件儿的做工更精致一些,衣料也更昂贵。   无崖颇有些不解地上前将那衣裳抖开来一瞧,“也没有什么不妥呀?”话落,再仔细地看了衣领和袖口,眸光突然就是一紧,原本有些玩味的神情也是荡然无存了!   “这,这不是与相爷的衣裳相似?”   倾城冷笑一声,“不是相似,而是相同!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父亲向来是喜欢青松,所以他的衣领和袖口上,常常会让人绣上一些类似于青松的花纹,没想到,倒是被这些人给利用上了!”   倾城再冷眼瞧了瞧,轻叹一声,“若我猜的没错,这衣裳,应该就是父亲院子里的人从父亲的寝室里头偷出来,然后再藏在了堂婶儿的院子里去的。这个王思语,不!应该说是凤宽,好毒的心思!原本父亲将房氏母子接进府中,已是让人都赞父亲重情重义,身居高位,也不忘提携自己堂兄的亲眷。可是今日这件衣裳,若是在堂婶儿的院子里出现,怕是明日,父亲就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这丞相一职,也是休想再胜任了!”   无崖的手一哆嗦,嘴巴里也发出了‘咝’地一声!   “这些人的手段,还真是,怎么说?龌龊?阴狠?想不到凤宽竟然是会利用这等的妇人后宅争宠的手段来陷害房氏和相爷!这,这简直就是手段卑劣!”   倾城却是摇头道,“在凤宽的眼中,只有计成与不成,何来卑劣伟大之说?今日事成,洛府一夜之间,便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堂婶儿受此大辱,必然是会无颜再活于人世,只得一死!而三哥也会因了此事,与我们一家生了嫌隙,更是会对父亲恨之入骨!强占了寡母,再将人逼死,无论如何,都是成了血海深仇了!且不说父亲以后在官场是否还能有什么出路,单是这一条,便足以让父亲从此在人前抬不起来,顺道,也会连累了哥哥!”   “哥哥今日成婚,明日便成为人人取笑的对象,哥哥会如何想?嫂嫂会如何想?安国公府,又岂会愿意有这样的一门亲事?说不定,直接就会让他二人和离了!如此一来,洛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再无一丝的颜面再留于京城。”   无崖哑然,好一会儿,才道,“也许,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吧?相爷的人品,大家自然是有目共睹的,相信皇上,也不会如此轻信这等拙劣的伎俩。或许,是你多虑了。”   “多虑?凤宽既然是敢在洛府布下这个局,必然就是也准备了后手!所谓流言猛于虎,这个道理,无需我再多说了吧?我敢打赌,只要是今日这里事成,外面马上就会有人开始散布起了各种谣言。一个孀居的寡妇,一个是当朝的丞相。原来并非是什么顾念旧情,实际上是看中了四嫂的美色!此事只要是有心人再故意推波助澜,那么,当年四伯父的死,后来堂婶儿家的房子被烧等等,都会被人拿出来说事儿!如此一来,洛府,危矣!”   倾城闭了闭眼,似乎是眼前就已经出现了洛府衰败不堪的场景,“若是父亲的心性足够坚韧,也许还能勉强度日,否则,怕是也撑不过几日,要么疯,要么死。凤宽!看似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伎俩,却是最为有效,打击力度最强的法子!看来,我还是比不过凤宽心狠!”   话落,竟然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地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置于桌上的左手,紧握成拳,青色的脉络显而易见,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的倾城,定然是万分的恼怒!   无崖看着这样的倾城,竟是不知该如何劝说,毕竟,此计若是真的成了,倾城刚才所言,定然是会全部实现,无一例外!百年清贵的洛家,将会因为这一桩丑闻,便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地!   表面上看似只是一件儿后宅中的阴私事,可是实际上,却是有人步步设局,只等着此间计成,外面的各式流言,便会飞速地疯涨!这个凤宽,这心,当真是狠!若是先前他设下的计策,只是说洛府私藏刺客,那么凭着洛相的多年为人品性和官场上的人脉,此事,自然是会有周旋的余地,可是偏偏这个凤宽竟然是用了这等的见不得人的手段!洛相便想是争辩,又如何能说的清楚?   “无崖,你看到了吗?我不过是去了一趟西北,短短数日,凤宽竟是能想出如此龌龊的法子来害我洛府上下!这样的一个人,我们又如何能小瞧了去?”   倾城轻叹一声,身子软软地倚在了椅背上,明明就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打斗,可是看她的虚弱样子,却像是耗用了不少的内力一般,连脸色,也是透着几分的苍白!   “倾城,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最聪明,也是最强大的。没有什么样的敌人是我们对付不了的!你信我。我们一定是可以度过这个难关的!如今,凤宽计败,洛家上下也算是安全了,你又何必?”   倾城摇摇头,看了一眼面带关切的无崖,他向来是放浪无羁,倒是难得地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凝重且关切的神情!   “无崖,我累了!真的!我没有想到,凤宽,或者是说凤家的势力,竟然已经是如此地强悍了!以前,是我低估了凤家,低估了皇后!皇后自己隐秘的暗势力估且不论。这凤宽竟然是能在洛、王府内都安插了大量的眼线,无崖,我突然就觉得好像,怎么说?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浮在了宽大的海面上,却找不到方向了。”   无崖听了,心底陡然一惊!倾城说的没错,能挑拨得了王思语和王夫人做下这等的丑事,定然是在王家安插了眼线,而且,就今日的情形来看,定然还是安插了不止一两个?而且还是个个儿在府上都是极得主子信任的人,否则,怎么可能会在主子跟前说得上话?   再一想今日洛相的衣裳竟然是被人给偷了出来?这必定是洛相身边儿贴身伺候的人才能有这个机会!再想想竟然是能从前院拿了包裹再进入后院儿,必然是在二门儿处有人接应,而且,今日的宾客众多,定然也不会是在今日才偷走的。那么,这个偷衣服的人,对于相爷的一些着装喜好,定然也是了然几分的。   不知不觉中,无崖的手心竟然全都是汗了!难怪倾城会突然如此,越往下想,无崖就越是觉得这凤家的势力,果然是不可小觑!先前,他们对付凤良、凤成等人的时候,十分的顺利,所以不免就有些骄傲飘飘然了!以为凤家也不过如此。   如今想来,不是凤家的段数不够,而是凤成等人的身分太低!都太过自作聪明,没有上报,便自作主张,这才让他和倾城得了机会,直接让他们折了去!而凤宽的回归,彻底地将一切都给巅覆了!   凤宽的心思缜密,倾城也不过就是因为在凤宽还没有完全摸透她的脾性和手段的时候,才将凤成和凤宁给算计了!如今,双方交了几次手,这个凤宽的突然沉寂,并非是因为怕了倾城,而是在悄悄地布置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举将整个洛家扳倒!比起只专心对付一个洛倾城的凤成来说,凤宽的计策,果然是更高明,也更容易成功的!   洛家倒了,洛倾城,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名女子,自然是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人顾忌的!凤宽,这个人果然是心狠手辣!而且,这一次也足以说明,凤宽,的确就是凤家的继承人,否则,他不可能有本事能调得动这么多的暗线。   “倾城,别担心。一切还有我们在呢!”无崖缓缓地扶住了倾城的肩膀,轻拍了拍。以前在玉景山的时候,若是倾城的功课没有做好,或者是受了师父的责难,便常常是会自己一个人躲起来,而每次都是无崖第一个找到她,然后就这样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无崖,我突然就觉得,想要为母亲报仇,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就像是一株小草,在拼了命的和一株大树作抵抗!无崖,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倾城说着,竟然是湿了眼眶,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竟然是就开始在眼眶里头打着转转,眼瞅着,就要落下来了。   “你别这样说。你是我们几个里头最聪明,身手也最好的!怎么可能会没用?再说了,我无崖认定的主子,怎么可能会是无用之人?你可别忘了!你的身后,还有墨卫,还有玉景山,还有我们这些生死与共的人与你相伴!倾城,别这样妄自匪薄,在我无崖的眼里,你就是最棒的!”   倾城吸了吸鼻子,勉强没让眼泪掉下来,扭了头,有些别扭道,“你先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让我好好想想,洛华娇被劫走的这件事,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的陷阱。”   “好!”无崖也知道倾城只是一时地感慨,不会真的放弃报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依着倾城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说放就放?无崖轻吐了一口气,眼神里掠过了一道狠戾,再不多言,直接就闪出了窗外,直奔城外的那处庄子了。   倾城的脸色不见好转,无崖出去后,反倒是见她的眸底微暗了几分,要不要再将无崖给牵扯进来呢?他也是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才从丧母之痛走出来。如今,若是自己一招不慎,怕是就会让无崖也折在了京城,她如何忍心?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了仰头,硬生生地将到了眼角的泪水再给逼了回去!小手紧紧地攥着,自言自语道,“我不能轻易言败!这一次,自己不是成功地措败了凤宽的计策吗?这会儿,应该是他在懊恼不已才对!”   说了两句后,果然就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接连做了几深呼吸,脸色渐渐好转,原本是有着几分颓废的表情,这会儿也都是尽数散去,与往常的洛倾城,看起来并无多大的差异了!   这一次,成功地让王思语丢尽了脸面!自然,也等于是直接得罪了王家!倾城的黛眉,再次不经易间便紧了起来,自己终究是太过年轻气盛了些!没能忍住!不过,让王思语磕头认错之事,她这会儿倒也是不后悔!毕竟,是她的心思不正在先,若是自己堂堂的相府嫡出小姐,连这种气都能忍,将来,再出去,哪个夫人小姐,还会将自己放入眼中?   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借着他们洛府没有一个当家主母,这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反王家也是依附于齐王的。自己归根到底,要对付的,也是皇后!既然是早晚都要对上,这会儿先对上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宽慰了自己几句后,便闭了眼睛,平心静气地开始琢磨着,这个劫走洛华娇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那日她夜探凤府,可是没有察觉到凤宽有这个想法的。如今想来,这洛华娇倒是极有可能是被别人给劫走的。只是,这目的又是什么呢?而且,为何早不劫,晚不劫,偏偏是选在了今日呢?   还是说,在洛华娇的身上,实际上,还牵扯到了其它的秘密呢?   杨氏被人打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自己要见她,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反倒是静下心来,将自己今日的一些安排再过了一遍脑子,想想可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的?免得再被人给抓住了把柄。   倾城起身,缓缓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一个凤家,当真就是如此厉害了?就能让自己突然变得如此沮丧?竟然是萌生出了要退缩的心态?这可是万万不成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是临阵退缩?再想想当年无崖在凤家受到的屈辱,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向凤家讨回这一笔血债!即便是凤家再厉害又如何?自己也不是纸糊的!   想想自己的天赋异禀,这一次,若非是自己提前察觉到了凤宽的计划,怕是洛府就真的完了!不过,换个角度想,自己有了这等的逆天本事,又何惧一个小小的凤宽?   深吸一口气,不错,就是一个小小的凤宽,比凤成也不见得就高明了多少!自己又何需抬举了他,灭了自己的威风?总有一日,自己是要让那个凤宽为了今日之事,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倾城正想着,便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息微变,显然,是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眼睛猛地睁开,正要抬手劈出一掌,就觉得腰间一紧,再细看,不知何时,夜墨竟然是就潜了进来。   倾城心中大惊,究竟是这个夜墨的身手太厉害,以前在自己面前刻意地隐藏了几分,还是说,自己刚才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所以才会没有察觉到了夜墨的靠近?   “你怎么来了?”略有些不自在,倾城微转了脸,毕竟,任何一名没出阁的女子,被人如此抱着,都是会有些不自然的吧。   “怎么了?听说你们洛府出事了?”夜墨答非所问道。   难得的,今日的夜墨说话,竟然是多了几分的温柔。   倾城却是不为所动,声音有些闷闷的,“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个回答,显然是让倾城十分地不满意,“丫头,我说过,别忘了你的身后还有我!”   “你?”倾城却是略带了些自嘲道,“夜大教主,你是真的信任我么?为何迄今为止,我却是只见了你一个?无论是你身为夜大教主,还是寒王爷,你都让我感觉不到丝毫的信任!”   “丫头,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我的麻烦,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那又如何?”倾城耸耸鼻子,再不说话,挣扎了几下,却是发现根本就挣不开他的怀抱,索性也就不再动了,反倒是将自己的头枕在了他的胸前,将自己大半儿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有句话说的好,怎么说来着?既然是你无法改变环境,那么你就没有必要强行去改变,倒是可以试着改变自己!毕竟,无论是你哭是笑,天气却是不会因为你的情绪,而有什么变化的!   就像是现在的这个阎王爷!无论自己是否表示可以接受他,他都不会改变对待自己的态度,既然如此,那何不好好地体会一番呢?至少,现在,自己的确是需要一个人来依靠一会儿!哪怕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也是好的!   不得不说,倾城这会儿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自己一把,怎么就有些堕落了呢?   可是这种心理活动,夜墨自然是体会不到,反倒是见倾城主动将头埋在了自己的怀里,心中一悸,猛然间就像是原本空落落的心里,似乎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给填满了!   那种感觉,恍若是早上醒来,入眼晨间花开;又似是清风细雨,点点洒落心田,说不出的温柔,道不尽的缠绵。夜墨从未体会过这等的奇异感觉,觉得既美妙,又似是悬在了半空中,总是有些飘飘荡荡,失了魂的感觉!便是以前他亲吻倾城时,心底都未曾有过此等的感悟。   “莫怕,有我在。”略有些清冷的嗓音,却是让倾城的心底一颤!刚刚才强行逼回的眼泪,竟然一下子就如同是溃堤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了。   倾城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从她颤抖的肩膀上,可是感觉到她的渲泄,夜墨也知道这些日子,她身上的弦都绷的太紧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哭就哭,不必掖着。有我在,自会护着你。”   话不多,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嗓音,却是莫名地就让倾城感觉到了一种安心,她心里的确是藏了太多的事,许多话不能说,许多事却是要在暗地里去做,本就是一名女子,即便是前世,她也才只是活到了十几岁,又是在家中极得父母兄长的疼爱,何曾似这一世一般,过的这等的辛苦谨慎。   眼泪一流出来,便再也刹不住车了!   夜墨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拥着她,仿佛这一刻,拥她在怀,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心底的震撼,如同是波涛汹涌,曾几何时,他也曾想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如今,他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冷血杀人魔王!不禁苦笑一声,还以为事隔多年,自己的心早已是死了,不曾想,竟然是在遇到了这个丫头后,那颗曾经让他亲手埋了的种子,竟然是再次在心底,开始萌芽了!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似乎是终于哭够了,一抽一抽地,抬了脸一瞧,夜墨的衣裳早已是让自己给弄的没了样子。眼泪、鼻涕什么的,都蹭了上去!   一看自己的杰作,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睑,脸色竟然是微微泛红。也不知是因为不好意思,害羞了,还是因为刚才哭的太久的缘故。   夜墨的大手轻抚上了她的脸,将眼角的一丝泪痕轻轻抹去,脸色虽仍然是冷冷的,可是那眸底的寒冰,却是不知何时,早已化了去,如今竟是被暖暖的温柔给替代了。   “凤宽有凤家背后的势力,你身后不是还有我?再说了,你自己这个锦绣公子,竟是当假的?还惧了一个小小的凤宽?”   倾城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给自己打气呢!抿了抿嘴,有些不太自在道,“我这不是一时有些心慌了吗?”   “慌什么?本座的女人,何惧之有?”   一听这话,倾城这回就不仅仅只是愣住了,竟是微眯了眼睛,抬头看他!见他那一双如墨般浓黑的眸子里,竟是泛着点点星光,具体是寒是暖,倒是一时分不清了!   “丫头,本座原以为你会将那个王思语恶惩一番,想不到,竟是如此地小惩大戒吗?”   此时,若是还有别人在,听了这话,定然是会大吃一惊!这还算是小惩大戒?让一个千金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对着一个寡妇斟茶认错,怕是明日这流言便会四起了!   倾城却是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谁说的?敢对我们洛府的人动手,自然就该有担当后果的勇气!”   “丫头,你是故意让她计成的吧?”   倾城听了,微微一窒,她自然是故意纵着那个王思语,让她十分顺利地进了那房氏的院子,又十分顺利地看到了房氏屋子里的衣裳。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王思语她们竟然是存了这个主意!   先前在凤宽那里,也并没有完全地看透了他的心思,毕竟,他是个大活人,脑子里想什么,也不是能受她控制的。所以,她今日才会由着那个王思语折腾,不成想,他们的计策竟然是会如此地恶毒!原先只是以为是想要污了房氏的名声,从而也影响到三哥的仕途,再让人觉得他们洛家女子的清誉不好,可是当她从青鸟的手中拿到了这套衣裳的时候,便知道,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就不是房氏,而是整个洛家!   夜墨说的没错,自己原本如此安排,就是为了借此机会恶整王思语一番,也借着这个机会,堵住众位夫人小姐们的嘴,毕竟拿着人家的清誉闹腾一回也就罢了!哪能三番四次地折腾?而且,今日刻意点明了,那房氏的院子,就在老夫人旁边儿,又是这后宅中最靠里的,除非是房氏脑子进了水,否则是断然不可能会在这里私会外男的!   “丫头,劫走洛华娇的,不是凤宽。”   “你知道是谁?”   夜墨垂了眼睑,“你的人,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倾城的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   “丫头,有些事,我现在不便说,不过,你迟早有一日会明白的。无崖此去,怕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他太低估了杨氏了!”   倾城惊觉不妙,意思是说,这个杨氏,怕是保不住了。若是如此,就该自己亲自去,至少也能猜透几分!如今,怕是已经晚了。   猛然,倾城回神,“你早就来了?”   “在你处置王思语的事情时,我便在暗处了。”   倾城不由得暗自啧舌,这个阎王爷的功夫到底是有多高?怎么会这般地厉害?自己竟然是毫无所觉!这会儿,倾城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平衡了,为什么自己无法探知夜墨的想法呢?哥哥的,她前世似乎就是探知不到,这一世察觉不到,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个夜墨?倾城有些郁闷了!   本身武功就不及他,自己在别人身上万用万灵的天赋,却是在他这里被卡住了!这算是什么事儿?   想了想,倾城还是撇开这个不谈,“听你这么说,那个杨氏的身分,定然是不简单了?能躲过我身边儿暗卫的追踪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丫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倾城撇撇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总之不会给他们利用洛家的机会就是了。”   夜墨只是微怔了一下,便知道她这是打了什么主意了。   “你走吧。我收拾一下,还得去招待客人呢。”   夜墨看了她一眼,衣裳有些褶皱了,眼睛也是红红的,的确是得梳洗一番了。一想到了梳洗二字,夜墨的脸上竟然也是有了一丝的不自然,悄悄打量了她一眼,便扔下一句话,直接闪身出去了。   倾城有些怔怔地看了那窗子一眼,耳边仍是回想着夜墨走时抛下的那句话,说什么让她等他的好消息。什么好消息?难不成,他要出手再教训王家一番?   倾城甩甩头,叫了云姑姑进来,服侍着自己净了脸,再换了衣裳,重新挽了发,在两只眼睛上微施了些粉,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当了,这才出了锦绣阁。   到了晚间,送走了女眷,男宾那边儿自然是还要继续闹酒。不过,这倒是并不影响洛华城回新房与新婚妻子共叙情话。可能是后宅的事情被传了出来,齐王和王家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待女眷们一出来,也没停留太久,便都匆匆告辞了。   他们一走,其它的一些男宾自然也就是议论了起来,随即,便也都相继告辞了。   洛华城早已回了新房,前院便留了洛华宁和管家打点着,洛永和因为被几位同僚灌多了,早就让人扶了回去休息。   将这一切都安置好了,洛华宁才往回走,已是满脸的疲惫。   于嬷嬷在二门儿处站了,看到了洛华宁往回走,这才急急地过来,低语了几句,洛华宁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些,面带感激地往锦绣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回了自己的住处。   青鸟在看到洛华城进了新房后,便笑着退了出来,往锦绣阁回话了。   倾城暗自揣测着洛华娇的失踪,到底是会有什么内情。回到了锦绣阁换了衣裳,直接就出了府。青鸟过来的时候,屋子里躺的,正是青兰。   倾城到了庄子上,果然见无崖正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杨氏。   因为先前有了夜墨的提醒,倾城倒是有了心理准备,近前一瞧,果然是见那杨氏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显然就是死不瞑目了!   倾城细看了两眼,突然神色一变,“竟然是中了蛊?”   无崖也是脸色一暗,“是我大意了!”话落,自袖间取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蛊虫,已经死了。这背后之人,果然是出手不凡,看这蛊虫的样子,似乎是被下了多年了。难怪那人只是刺了她一剑,并不在意她是否还活着,原来,竟然是还有后手。”   “苗疆擅蛊,不过,苗疆现在处在了千雪国和紫夜国的边界之上。你说这背后之人,会不会是紫夜国派来的?”   无崖抿唇不语,面色极为难看,自己打了包票,可是过来后竟然是亲眼目睹了杨氏在自己的眼前惨死,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都是我疏忽了,太过轻敌。倾城,现在怎么办?”   倾城摇摇头,“先这么着吧!三天后,让人将这几间屋子烧了就是。至于墨卫那边儿,我看,也别指望了。”   话音刚落,青鹤便现身了,脸色微凝,“跟过去的人受伤了,不重。在京外二十里处跟丢了。”   倾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也无需再想了,无论将她掳走的是谁,都不重要了。无崖,接下来,倒是要好好查一查这位杨氏的来历才是正经!至少,我现在知道,她的背后,不是凤家和皇后!”   无崖点头应了,倾城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再一看这里的房屋简陋,很明显,她们母女俩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三日后,洛华城陪着云清儿回门后的当天晚上,城外的庄子上便起了一把火。   洛永和听说杨氏和洛华娇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中,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句,“到底是跟了我一场,买了两具棺木,将人葬了吧!”   云清儿出言宽慰了几句,便听到了管家来报,说是宫里头来了人传旨,听着意思,似乎是下旨赐婚。那传旨公公此刻已是候在前厅了!   ☆、第二十五章 清除眼线!   洛永和的眉心一蹙,赐婚?竟然是下意识地就往倾城的方向看了去!   倾城察觉到了父亲投过来的视线,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自己尚未及笄,应该不是自己吧?可是府上未婚的,也就只有她和洛华柔了。难不成?   洛永和连忙吩咐了人备了香案,又换了朝服,率领一家人到了前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氏次女华柔,贤良恭德,温柔婉淑,今特赐与七皇子为侧妃,待其及笄后,再择日成婚。钦此!”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谢了恩,接了旨。又拿了银子打赏了那传旨公公,这才算消停了。   洛华柔一听到自己将要嫁与七皇子为侧妃,脸上便是一阵欣喜,眼底的得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虽是侧妃,可是却是皇子侧妃!以她的身份,能配与皇子,已是大大地高攀了!再说,那皇子侧妃也是有品级的,将来再封了王,便是亲王的侧妃,岂是寻常的官家夫人能比的?   洛华柔是越想越得意,直觉自己这一回是交了大运!早先还觉得洛华美已是嫁得极好,毕竟是侯府的世子夫人。可是想不到,自己竟是越过了她去,一下子就成了皇子侧妃了!   相较于洛华柔的得意,府中的其它人,则是愁眉不展,特别是洛永和!他向来是中规中矩,不肯向任何一方倾斜,可是没想到,这一回,自己的庶女,竟然是被许给了七皇子!这下子,倒是真有些麻烦了!   “父亲,此事不急,二妹妹离及笄还早着呢,谁知道这中间,又会发生什么变故?”洛华城安慰道。   洛永和点点头,云清儿心思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桩婚事的不妥,不过并未出声,到底是有些顾忌自己是新妇的身分。   而洛华柔一听,就有些懵了,“兄长这是何意?难不成,兄长不愿意妹妹嫁给七皇子?”   洛华柔嘴上这样问,心里头想的却是哥哥这般地偏心,分明就是不愿意自己嫁入皇室,不愿意自己的身分,将来会在洛倾城之上!毕竟,洛倾城今年都十五了,可是至今没有人上门议亲。再有先前煞星的那样一个名声,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婆家的。   洛华柔的嘴到底是有些太快了,年纪又轻,有些话,自然就是藏不住了!   洛永和一听,立时便瞪了她一眼!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没长脑子的女儿?这七皇子是什么人?眼下这几位皇子明争暗斗,眼瞅着就要闹到明面儿上来了,这会儿将洛华柔送去给七皇子做侧妃,这不是将洛家放在了火上烤吗?   洛倾城听了洛华柔的话后,险些就要笑出声来,这是什么姐姐呀,眼睛里除了自己的富贵,竟然是什么都看不见吗?如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良妃和七皇子,绝对是不可能会对那个位置没兴趣的,偏巧皇上又偏宠七皇子,这洛华柔若是嫁了过去,百分之百是给人当耙子去了!   那些人聪明,动不了七皇子,自然就会动他身边儿的人了!怎么这个洛华柔就这么没脑子呢?她敢打赌,依着洛华柔的性子,这嫁过去不到一年,定然就是会让人给算计地没了骨头!   若是有人直接动她,还算是好的,可是像皇后那样心机深沉的人,根本就是不可能会玩儿这么低级的手段,十有八九会透过这个心思单纯的洛华柔,去害七皇子或者是良妃!   倾城再看洛华柔那样子,真是恨不能将她的脑子给掰开,看看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怎么会这般地没脑子?   洛永心也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女儿,摇摇头,“你先回去吧,离你及笄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洛华柔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眼睛也是瞪的大大的,父亲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父亲也不希望自己嫁给七皇子吗?虽说只是个侧妃,可好歹也是皇子妃,将来若是七皇子封王,便是王府侧妃,若是登基为帝,那自己可就是有望成为贵妃的!再加上如果自己能为七皇上诞下一儿半女的,将来的荣华富贵,不可限量!怎么父亲就?   洛永和一看洛华柔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个只知道贪恋荣华富贵的!若是洛华美能嫁入皇室,他或许还会担心地少一点,毕竟,洛华美的心机比这个女儿要深,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要嫁入皇室,这根本就是冲着他这个丞相来的!怎么这个女儿就看不明白这一点呢?   洛永和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让她退下,脸上颇有些疲惫之色,丞相这个位置,哪里就那么好坐了?偏偏自己的这个女儿又是个性子单纯的,将来,怕是少不得要给洛府惹麻烦了。   洛倾城也摇了摇头,嫁入皇室?而且还是那个七皇子?看来,洛华柔将来的日子,定然是会十分的精彩了,只不过,是不是她想要的那一种,可就未尝可知了!   洛华娇和杨氏的死,并没有在京城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毕竟,高门大户,并没有人会多么在意一位妾室,和一个庶出的女儿。倾城看到了桌子上无崖送来的消息,便不由得轻叹一声,“人走茶凉?这杨家,罢了,毕竟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儿罢了。”   “小姐,您难道就没有怀疑到杨家吗?”青兰有些不太明白道。   “杨氏的死,我心中自有计较,倒是这个王思语,听说这几日都是在府中哭闹,莫说是出府了,就连她自己的院子都不曾踏出一步!可见,这一次,当真是让她丢尽了脸面。”   “小姐,若非是您提前察觉到了这些,那该倒霉的,就是我们洛府了。”   倾城一挑眉,没有说什么。她一连想了几日,看来杨氏的死和洛华娇的被劫,都应该是另外一股势力的插手了!应该是不在凤宽的计划之列。那么,洛华柔的婚事,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说与王保国,也就是良妃的兄长无关,她倒是不信的!不过,先不管她,毕竟,洛华柔及笄还早呢。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这个凤宽吧!   “洛离!”   “小姐有何吩咐?”   “这是一份名单,找暗卫将他们一个一个都给我盯死了!看看他们都是跟何人接触?无论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一个都不许放过!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是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这一次,若非是我的人将衣裳给换了,否则,洛府可就是要倒大霉了!”   “是,小姐。”   洛离走后,倾城轻吐了一口气,“要想对付凤宽,就得先将这府里头的钉子给拔了!”话落,眼睛一眯,“将苏嬷嬷和云姑姑叫进来。”   “是,小姐。”   不多时,二人便一前一后来了,“不知小姐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杨氏母女都殁了,先前服侍她们的丫环婆子呢?”   苏嬷嬷低头道,“回小姐,先前在府里伺候的总共是有十六人,后来杨姨娘被遣到了庄子上,便只余了十人在府里。其余六人都跟去了庄子上。这一次的大火,那六名下人也一并葬身火海了。”   这个倾城自然是知道的,那六人都是先后毒发身亡,别说是解毒了,等知道她们中了毒,赶过去的时候,人就咽了气!这也成了一个一直是困扰着倾城的谜团,她们身上的毒,究竟是杨氏下的,还是另有其人?   “那其余的十人呢?”   “回小姐,有两人拨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两人被打发出府了。还有两名丫环调到了堂夫人那里。另外的那四个,一个告了假回乡下养病了。还有三个,如今都在浣洗房呢。”   倾城听完,脑子里飞速地转动着,有这等胆子的人,按说应该不会是一个小丫头,而且,既然是凤家人埋在洛府的眼线,又定然不会是才刚刚安排的。这年龄上,总不会是在自己之下!另外,若是到了二门处接应,婆子的身分,到底是比一个小丫环要更方便一些。   那么,调到了堂婶儿那里的两名丫头,倒是可能性不大!   “苏嬷嬷,你想个法子,将这十人,都带来见我。我有话要问。”   “是,小姐。”   “另外,堂婶儿院子里,如今有多少人伺候着?”   “回小姐,堂夫人的院子里,两名婆子,两名一等丫环,两名二等丫环,三等丫环暂时没有,再就是院子里就两个负责洒扫的,一个是八岁的小丫头,一个是宋婆子。”   倾城点点头,“这样,你先去将堂婶儿院子里的人都叫到一处,我这就过去问话。至于先前伺候杨氏母女的那十个奴婢,等我处置完了堂婶儿院子里的事儿,再说。”   “是,小姐。”   苏嬷嬷先去齐人了,云姑姑还候在这里。   “云姑姑,你去前院儿先去找哥哥身边儿的小厮,这样。”倾城低语了几句,云姑姑会意,待听罢,眼角皆是笑意,“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安排妥当。”   前院儿的那颗钉子,倾城已经是确定了,后院儿这一颗,还得是自己动手才成!   等倾城到了房氏的院子,果然,人都是在廊下齐齐地站了,个个儿都是低了头,双手停于小腹前,倒是规矩的很!   “给堂婶儿请安。”倾城看了外面的这些人一眼,先进去给房氏请了安,又亲手扶了房氏也到了正房,二人分开坐了,倾城这才开始了问话。   倾城让苏嬷嬷一个一个地叫进来,也不多问,无非就是问一些,在这院子里头当差如何?以前在哪个院子里头服侍来着,又问了一些个无关紧要的话,每个人问的时间都不长,可是因为有八个人,自然也是要耽搁一会儿功夫的。等倾城问完了,心里已是有了计较。她刚才看似是随意问话,却是将每个人的脑子里的想法都给探查了一遍!正如她所料,做这等事情的,的确就是一名嬷嬷。   倾城最后问的一个是在房氏身边儿伺候的田嬷嬷,见其眼神闪烁,虽然是面上镇静,可是到底没能逃过倾城的眼睛!   倾城快要问完的时候,便伸了手去端茶盏,谁知竟是手滑了,这上好的茶盏,就这样被摔成了两半儿,好在倾城躲的快,倒是没有烫到了自己。   “有没有烫到?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若是烫着了可怎么是好?”房氏一瞧,赶紧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果然是没有被烫到,这才松了口气。   倾城示意人将这里打扫了,又继续问道,“田嬷嬷,以前在哪个院子里服侍?”   “回三小姐,奴婢以前在柳姨娘的院子里服侍过,后来柳姨娘被遣出了府,奴婢就调到了二小姐的身边儿服侍。堂夫人进府后,苏嬷嬷说是府上的人手也不少,便没有再重新买进仆从,将奴婢从二小姐的身边儿调了过来。”   二小姐?也就是洛华柔了?恍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倾城的脑子里头闪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消失不见了!倾城略略纠结了一下,实在是没有弄明白,也就不再多想。   “田嬷嬷是府上的二等嬷嬷?”   “回小姐,正是。奴婢进府有十年了,还是当年因为自己的儿子生了重病,无钱医治,后来蒙老夫人不嫌弃,买了奴婢进府了。”   “哦!”倾城似乎是刚刚听说,点点头,颇有些同情道,“这么说,田嬷嬷在府外,还有一个儿子?”   “回小姐,奴婢的相公、儿女都在府外呢。”   田嬷嬷说着话时,倾城却观其眼底晦暗,再仔细探查后,心中了然,唇角微微一勾,“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开个恩,将卖身契发还于你,你出府去和家人团聚吧。”   田嬷嬷一愣,没想到三小姐竟然是会有此一举,当下就有些急了!   “奴婢多谢三小姐的恩典,只是奴婢承了老夫人的大恩,如何能不好好回报老夫人?当年若非是老夫人心善买下了奴婢,奴婢也没有银钱给儿子看病!若是如此,那奴婢的儿子就······,还请三小姐收回成命。”   倾城微微一愣,“田嬷嬷这是何意?不过就是让嬷嬷回去一家团圆罢了,这是好事呀!再说了,嬷嬷既然是在府上伺候了十年,自然也算是还了当年祖母的那份恩情了。本小姐也是看着哥哥刚成了婚,也是借着这会儿喜庆,所以才做了这个主。还是说,嬷嬷觉得我人微言轻,不及嫂嫂说的合适?”   这后一句,可就是带了些许的威胁了!   田嬷嬷惊地身子一紧,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就要抬头看向洛倾城,可是不知是自己心虚,还是另有别的缘故,竟然是只将头抬了一半儿,那视线也不过才到了苏惜月的胸前,便又快速地低了头,闷声道,“奴婢多谢三小姐的大恩。奴婢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即刻出府。”   倾城这才笑着点了头,“这就对了。主子给的,无论是恩典还是责罚,身为奴婢,就都得受着!不过,本小姐自认不是刻薄的主子,而且嫂嫂的心性也是宽厚,只要是你们都尽心地服侍,这府里的主子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你们。”   说到这儿,倾城的话锋一转,“堂婶儿是孀居,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爱好,不过就是喜欢做些针线,偶尔再礼礼佛。你们身为这个院子里的下人,就该知道,如何服侍好主子。别让主子放出遣了你们的话来才好!可都记下了?”   这话,自然是对着所有的下人说的,只听外面齐刷刷地声音道,“奴婢记下了。”   田嬷嬷听了,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暗自思忖着,难不成是小姐发现了什么?可是不大可能呀?自己做的这般隐秘,而且若是小姐当真发现是自己做的,又怎么还会将自己放出去?   田嬷嬷左思右想,都觉得三小姐不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毕竟,三小姐压根儿一句关于那日的事情也没问!她自然是早就料到了,那日事发之后,三小姐定然是会彻查此事,人证、托辞,她也一早儿地就都想好了,怎么竟是不见小姐问?而且,直接就将自己给放出府了?   田嬷嬷正收拾东西,就听到了外面的叽叽喳喳声,原来,今日除了她,还有那个负责洒扫的宋婆子也一并要离府!只不过,自己是被三小姐施了恩典,归还了卖身契,放出府的。而那位宋婆子,则是因为偷了堂夫人的东西,被杖责了二十,直接给赶出府的。   田嬷嬷一愣,那宋婆子看着人挺老实,想不到也会干这等事儿?可是再一细听,竟然是三小姐叫来的婆子们直接在宋婆子的屋子里搜出了两支金钗,一只碧玉手镯!   因为房氏还在孝期,这等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戴的,所以一般都是在一个小妆奁里头收着的。因为房氏本就不富裕,这类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想不到,今日房氏说是想着送件首饰给倾城,结果一打开一看,才知道少了东西!   田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心中大喜,如此一来,那三小姐和房氏定然是认定了那日陷害她的人就是这个宋婆子了!不然的话,她一个负责洒扫的婆子,如何能进得了房氏的屋子?而且还盗走了她的首饰?   田嬷嬷这会儿是一个劲儿地叫着阿弥陀佛,这样的话,自己就是真的得了恩典才会被放出府的了,如此,那人定然也就不会为难自己和家人了吧?   田嬷嬷收拾好了东西,又给房氏和老夫人分别磕了头,然后又到了少夫人的院子里磕了头,这才从后门儿出了府。   倾城这会儿已经是到了云清儿的院子了。正陪着云清儿说话,那田嬷嬷来谢恩,也没让进来,直接就让人打发了。   “嫂嫂,你这怡然居,你自己可是以守好了。别放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人进来。”   云清儿点点头,房氏那里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自然是明白倾城话里头的意思,“妹妹放心,我明白。”   “待回头,我将这后院儿料理干净了,便由嫂嫂理家吧。毕竟你是哥哥的妻子,由你来管家,倒也是合情合理。”   倾城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便睨了一眼云清儿身旁的王嬷嬷,这些下人们的想法,她自是明白,只不过,碍于她们也是一心为了云清儿,自己也就装不知道罢了。   云清儿听了,则是笑道,“妹妹将这洛府打理的好好儿的,便由妹妹继续吧。我才过门儿没几天,你哥哥说,这两日也要让我先认认亲呢。掌家的事儿,不急,以后再说。”   云清儿这样说,倾城自然是没有什么喜忧的,可是一旁的王嬷嬷看自家小姐的眼神,难免就有些不高兴了。心道这么好的机会,小姐怎么就不知道顺势将这管家权要过来呢?   倾城也没再说别的,又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   待倾城走后,王嬷嬷便有些忍不住了,眼神一瞥,屋子里识趣的丫环们便识趣地退下了。   “小姐,请恕奴婢僭越了。您是这府上的少夫人,眼下老夫人是个中了风的,当不得事,又没有了正经婆婆,您又是嫡长媳,这由您来执掌中馈,是再合理不过,您又何必推脱呢?”   “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成亲那日,这府上诸多变故,想必那日后院儿常婶那边儿,你也收到消息了吧?这洛府上下,怕是跟当初的安国公府一样。妹妹的手段,我也听说了一些,那日可是将王思语给羞辱地狠了!刚刚她不是也说了,要先将这府里的钉子们给拔了。”   说到此处,云清儿眸底暗了暗,低声道,“妹妹这般地为我着想,我这个做嫂嫂的,又怎么好总想着夺权?”   王嬷嬷也是安国公府里头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小姐这样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洛三小姐,是想着将洛府的后宅给清理干净了,也是不想将来交到小姐手中后,再让小姐难做,这得罪人的差事,她自己先都担下了!这样一寻思,王嬷嬷不禁是有些面皮发紧了,自己到底是小瞧了人家洛三小姐了,这般的气度,的确不是寻常人会有的。   “自成婚以来,无论是夫君还是小姑,都是待我极好,似这等的小事都是为我考虑地如此周到,我若是再怀有别的心思,如何对得起他们?而且,母亲曾说过,既是出嫁了,便就成了洛家的人,总是该时时处处,为洛家打算的。”   “小姐说的是。安国公府是世袭罔替,这相府虽然是富贵,却是没有什么爵位的。不过,好在也是百年世家,清贵无比,也不算是辱没了小姐的身分。如今姑爷又是在军营任职,更是冰魄中的佼佼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小姐只要是将这后宅给姑爷打理好了,姑爷自然是会对小姐多敬重几分的。”   云清儿脸色微红,想到昨夜夫君对自己的温柔,心中便是一喜,再不多言了。   却说当晚,一名叫安平的小厮,则是被以偷盗之名,直接杖责了三十后,就送到了京兆府了。   洛华城身着一袭大红色的常服,因为是新婚,他和云清儿的衣裳都是鲜亮一些,图个吉利!   “妹妹,如今这个叫安平的处置了,那前院儿?”   “哥哥,前院儿的事,自然是该哥哥处置,如今安平被抓,心中有鬼的那些人,自然是会有所动作,哥哥只需坐壁上观就是。妹妹的本事再大,也只能是尽快地将这后宅给哥哥清理干净,确保将来嫂嫂有了子嗣,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再缓上几日,就让嫂嫂来主持中馈吧。”   “妹妹,你嫂嫂才刚刚过门儿,这家里上下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也都是做的不错,不必急于一时。不过,若是出手对付那些人,你倒是可以让你嫂嫂出头,也就当是她初进府,立威了!”   倾城摇摇头,“嫂嫂是个心性好的,她自然是不在意这个,可是她不在意,不等于她的那些个陪嫁不在意!再者说了,她到底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如今嫁于哥哥为妻,从身分上来说,已是委屈了人家。哥哥就该好好为国尽忠,尽快地给嫂嫂请个诰命回来才是。”   “妹妹说的是,的确是哥哥高攀了。”洛华城也是略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冷漠,“妹妹,我实在是想不到,我们洛府除了我之外,大都是些文弱书生,他们这些上位之人,究竟是为何要对咱们洛府如此?”   “哥哥,京中权贵最多,各种关系本就是复杂,再夹杂了最让人眼红的利益,怎么可能会太过安生?”倾城想到了那个杨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对洛华城说起此事。   “妹妹放心,前院儿,我已经将暗卫都派出去了,定然是会尽快清理干净的。而且,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来,你且安心就是。”   “哥哥,那日的事,我算是将王府彻底得罪了,哥哥难道不生气吗?”   洛华城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倾城的头,“你这小丫头,长大了!咱们洛家,不争不抢,可是也不能任人欺凌,事后,我与父亲也曾提及此事,你做的没错!身为洛家的嫡女,你若是不能震慑住她们,怕是就成为了贵族圈子里的耻笑了。”   倾城笑笑,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十日后,倾城便让身边的苏嬷嬷将帐册和钥匙送到了怡然居,亲自捧到了云清儿的跟前,另外,倾城又特意让苏嬷嬷婉转地转告了云清儿,锦绣阁,是特例,月银等都是府上的规矩拿,可是这锦绣阁里的东西却是仅属于锦绣阁。   事实上,云清儿过门儿的次日,便听洛华城对自己交待了,说是这锦绣阁是洛府的禁地,没有倾城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自由出入锦绣阁,便是他这个哥哥,也是如此。   云清儿后来得知那里曾是自己婆婆居住过的院落,心中倒也释然了。毕竟婆婆只得这一个女儿,公爹又心疼她,让她住在那里,自然也是最为正常不过的!   云清儿身边自然也是有丫环忍不住为自家小姐叫屈的,毕竟小姐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身分尊贵,这后院儿里头,本就该是自家主子住的最好才是,怎么偏就成了那个三小姐了?   倾城自然是将怡然居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就只是一旁看着,她倒是想要看看,云清儿的耳根子软不软?是不是个没有主意的?   如今转眼已是成亲半月有余,府中的一些眼线也都是清理地差不多了,只留下了几个,也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总不能府上真的一个别人的眼线也没有?那样的话,皇上就又该多心了!何况,倾城刻意留下的,也就是皇上和凤宽的人!   洛华城也不笨,在父亲和自己的院子里,也是留下了两三个眼线,自然也大多都是出自上头的。也不过就是为了上头那位安心罢了。   倾城见府上打理地差不多了,便以出门散心为由,搬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当然,她这次去的,是当年母亲的陪嫁庄子,可不是那个烧死了杨氏的庄子!   “可查清楚了?”   青鹤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回小姐,那田嬷嬷出了府后,便在城东的一处小胡同里,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然后当晚,又到了福源酒楼去见了一个人。她是自后门儿进去的。属下不敢靠的太近,只知道她被人引后了酒楼的后院儿,在里面待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待她走后,又来了两名婆子,分别进去说了会儿话,最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凤宽才从里头出来了。只不过,他是走的前门儿。”   倾城听了,唇角一弯,“凤宽,你果然是好手段!”   无崖听了,嘴角也是一翘,笑吟吟地看向了倾城,“这算不算是狡兔三窟?”   “他的窝怕是不止三处!那两名婆子出自何处?”   “回小姐,那两名婆子出来后,属下便派人盯上了,一人是王将军家的,一人则是回了齐王府。”   倾城的双眸微凛,神色也是凝重了许多,“这个凤宽,竟然是能在齐王府都安插了人手?可知那婆子是何身分?”   “回小姐,是齐王妃陪嫁过去的。在齐王妃的身边儿任着院子里的管事。”   倾城的眉眼弯弯,脸上的笑突然就明媚妖娆了许多,眸子里的风华更是宛若那十五的满月,让人看了,眼前一亮,再也移不开眼!除了那一汪的清辉,眼睛里头再也容不下别的!   只不过,眼下看呆的人里头,可不包括无崖!   无崖早就在一看到倾城的唇角咧开的那一刹那,就将头给转了,嘀咕了一句,“妖精!”   “你说,咱们如果让齐王妃察觉到了自己的身边儿竟然是有外人布的眼线,时时处处地盯着她,甚至是她一日里用了什么东西,上了几次净房,晚上与齐王恩爱了几回,都被报于别人知晓,后果会是如何?”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恩爱了几回?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等话都说得出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的意思是要让齐王妃自己动手将她身边儿的眼线给拔除了?”   “没错!既然是这个凤宽能利用这么多的眼线为他办事,那么,咱们要对付凤宽,第一步,便是让他聋了!这样,咱们的胜算才会更大,不是吗?”   “可是,这未免是有些难弄。咱们的人,光是挖出这些眼线,就得耗费不少的精力和人力,还要再想法子让她们侍奉的主子知道,而且是不能有人为的痕迹,这,未免是太难了。”   “不怕!咱们一处一处的来,先拿齐王府和安国公府下手,然后便是镇国将军府。就是要让他眼瞅着自己当年埋下的暗棋,一个一个地都被人挖出来,让他着急上火!为了保全凤家更多的隐藏实力,才能逼着他尽快对我动手,同时,还不得不暂时中断所有暗线与他的联系。这样,咱们做事,不是就方便了多?”   “小姐说的是,可是这样一来,京中各个府第突然就出现了几名被人收买的仆人,怕是会在京城的高门中引起恐慌了。”青鹤有些不太赞同道,“若是果真如此,怕是会引起皇室的关注。”   倾城笑的一脸狡黠,“怕什么?反正那些被收买的仆人,也是安逸侯府的,不是吗?”   无崖这回听明白了,“倾城,你的意思是,有真有假!有的是真正的安逸侯府的眼线,有的,则是咱们故意往那边儿引导过去的眼线?”   倾城点点头,“这次的事情,太过危险,我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对付凤宽,咱们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一家两家出现了这种事情,也许还不会影响到凤家,可若是京城大部分的贵族中,都出现了类似的仆从。凤家,便不好交待了!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凤宽,如何躲得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的时间太紧,查出来了多少,便先用着,然后紧跟着会不断地有府第曝出有凤家安插的眼线,当然后面的,真假就不定了。如此一来,势必会引起皇室的关注。而到时候,皇上若是要查,自然是会先查权位最重的,身分最高的!那么,这齐王府,便是头一家了!”   “不错!皇上再厉害,可不可能家家都查到。所以,只要到时候咱们动些手脚,将那些真的眼线,都往前推就是了。比如说,咱们洛府的田嬷嬷。”   “田嬷嬷?”   “京城传出风声后,这个田嬷嬷势必会有所动作,可是她毕竟不过只是一名下人,那凤宽怎么可能是她想见就见的!到时候,病急乱投医,说不定,会引着咱们将凤宽其它的秘密据点给捣出来。何乐而不为?”   “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儿,你为何要将那个田嬷嬷给放了?却原来竟是打了这个主意!不过,这一招,倒是有些冒险,你就不怕那个田嬷嬷再遭人暗算?”   “放心,她身边,我坠了人了。再说了,明面儿上,咱们认定的那枚暗桩,可是宋婆子!”   “妙!果然是妙!如此一来,凤宽自顾不暇,却还是要想法子尽快对付你。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了各种破绽。”无崖一拍脑门儿,有些欣喜道。   倾城摇摇头,笑的神秘中透着几分的诡异,“你说,如果你是上位者,发现你的臣子们的后宅中,竟然是被人安插了各种眼线,你会作何感想?”   青鹤的眼睛一亮,原本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这会儿恍若是阴天时突然放晴后的太阳,闪亮而刺眼!   “小姐的意思是说,此举,不仅仅是一个凤宽,还会将整个凤家给置于险境之中?”   倾城冷笑一声,“凤宽既然是敢打我父亲的主意,那么,我便让他也尝尝,被人算计了家人的滋味如何?动作要快!我不想节外生枝,最好是先从几家不是特别显眼儿的官宦家中查出。嗯,我想想,级别不要高于正三品。然后,才是安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   青鹤点点头,“属下明白。即刻去办。”   无崖摇摇头,果然是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洛倾城呀!这个小煞星,真的就跟以前在玉景山一样,凡是惹了她的,没有一个不倒霉的!   三日后,京中陆续有四位官吏的后宅中查出了有人刻意布在府中的暗线,而且是很肯定,绝对不是他们的上峰!此事,倒是没有在凤家以及京城引起多大的轰动。   五日后,镇国将军府和安国公府,先后也被查出了后宅中的仆从,被人收买,监视自家主子。   此事,立刻引起了御史台的关注,次日,便将厚厚的一摞奏折送达天听!   安逸侯等人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商量出对策,便再次传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第二十六章 利用彻底?(精)   早朝之时,龙颜震怒,命大理寺严查!监视朝廷命官,这不算是什么,问题是这监视的人,并非是皇上的眼线,而且是还不止一处,这就难免不会让皇上想多了!   事实上,这京城权贵繁杂,哪个府上没有几个别人安插的眼线?可是问题是,心里头知道是一回事儿,如今被人揭了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而且现在的问题是,居然是有那么多的权贵大臣家发现了别人派来的眼线,目前虽然是没有明说,可是十有八九是谁的人,皇上心中已然是有数了。   退朝后,皇上将安国公、洛永和以及镇国将军王福清、西山大营统领武乾都留到了御书房。   临近晌午了,皇上才将人都放了出来,洛永和到了宫门口时,便见洛华城正和倾城二人站在了马车边儿上,等着他呢。   “父亲,今日议事可是累了?快上车歇歇吧。”倾城扶了洛永和慢慢走着。   洛永和看到一双儿女如此贴心,倒是笑了笑,“走吧,今日就回去用午膳,在府里歇一歇,再去衙门。”   “父亲早该好好歇歇,总是这般地拼命,虽说知道您是一心为了千雪国,可是这身体到底还是自己的!若是真的病了,有个疼痛,谁来心疼你?”倾城有些不悦地埋怨道。   因为都是一家人,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避讳,直接父子三人便都上了马车,洛华宁坐在了最外侧,倾城则是紧挨着洛永和,坐在了那方软榻上。   “丫头,你今日怎么这般好心,到宫门口来接我了?”洛永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长的这样大了,一时,心思竟是百转千回!   “倾城呀,怎么还和你哥哥一起出来了?万一为父被皇上留置到了后晌,你们岂不是要干等了?”   倾城故意板了脸道,“若是如此,那女儿就递了牌子进宫就是。”   洛华城轻笑了两声,宠溺地看了妹妹一眼,“父亲别听她的!我们来寻父亲,也是因为发现了咱们洛府,也出现了这等情况,而且,很明显,那几人背后的主子,都是皇后那边儿的。”   兄妹俩来前就商量好了,所有的事情,当然不会是直接安逸侯府,而是直接就说成了皇后那边儿的,这样一来,首先定然是会引起了自己父亲的注意,其次,也不会将他们兄妹暴露了。这样直接就怀疑到了皇后的身上,才是一个被人欺瞒了许久后,经过深思熟虑该有的正常反应!   果然,洛永和的眉头紧了起来,“都是些什么人?”   “前院儿共有两个,一个在您的书房里头当差,一个在孩儿的院子里头服侍。不瞒父亲,一开始,孩儿也想到了那位的身上去,可是经过了仔细审问后,却发现并非如此。而且,发现与他们的联络之人,竟然是安逸侯府出来的!所以儿子想着,会不会是皇后派出来的人?”   “父亲,后院儿里共清理出来了好几名嬷嬷丫环,有的是在哥哥刚成婚,我就清理出来的,不过,当时没有多想,也不过就是以为她们身为奴婢僭越了,所以才想着将她们打发了。可是这两日听到了京城的流言,又听到武小姐和嫂嫂也都说起了,各自的府上,出了问题。所以,女儿这才派人再去详查,不想,竟是发现了她们在府外去见的,竟然都是同一人!父亲,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看着女儿一脸的担忧,眸底似乎是还闪动着几分畏惧的颜色,洛永和心中更觉有愧。若非是自己当年太过软弱,在母亲面前总是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如今的相府,又怎会是这般的境况?   如果自己当初态度强硬一些,自己就不会将柳氏那样的恶人抬进府来,那么,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就不会死?想想那几年,妻子的脸上常常是半月十天的,不见一个笑模样儿。也就是瞧见了儿子时,脸上才会有些柔和温暖的笑!自己当年,到底是做错了!   自己当初指责柳氏,可是实际上,自己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帮凶?此事,他不愿再查,就是害怕查出来的结果,太过让他寒心!如果,那个主谋不是柳氏,而是······洛永和不敢再往下想了。   “父亲,如今府中的事务都交到了嫂嫂的手里,想不到的是,昨日,嫂嫂竟然是从自己的陪嫁丫头里,也发现了一名细作,如今嫂嫂已是坐立难安了!”   事实上,岂止是云清儿,几乎京中所有的权贵之家这会儿都是人心惶惶了!已经查出来有细作的,更是将府中的下人一遍又一遍地审问考验!还没有查出来的那些府第,就更是心底畏惧了,别说是在府里头议论朝政了,连自己亲戚家的一点儿小事都是不敢再轻易谈论了。   不得不说,倾城的这一计策,委实太狠了!   眼下虽然是大理寺还没有审出一个结果,不过大概的众人心里也都有数儿了!十有八九,是出自安逸侯府了!可是安逸侯府在京中,与他互为倚仗的,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就是齐王了!   这一次最糟糕的是,倾城直接就将王家,也就是凤夫人的娘家那一支,也给拉下了水!镇国将军府上,还是目前为止,出现了细作最多的一处府邸。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王福清不是个傻子,他选择支持谁是一回事儿,他想拥立谁是一回事儿,可是问题是,他现在琢磨地是,自己是不是受了身边儿这些所谓亲信的暗示,才会慢慢地向齐王靠拢了?   所以,这一次,镇国将军府,是万万不会再出面为安逸侯府说什么好话了!虽然他府上现在也只有一两名细作,招出是凤涛派来的,并不是所有的细作都招了,可是那又如何?一旦是这颗种子在他的心里种下了,再想抹去,可就难了!   倾城看着一直沉思的洛永和,也聪明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坐着。顿时,这马车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   除了外面的嘈杂声,再就是车辄声,此刻,倾城听起来,却是极为顺耳!看到父亲的眉峰越皱越紧,她的心里,就越来越欢喜。   为何?   因为父亲越担心,就说明了,这一次,皇上的怒火,将会是越难以熄灭!父亲是什么人?幼时曾做过皇上的伴读,少年时曾与皇上一起在国子监求学。再后来,步入朝堂,一步一步,离皇上的位置越来越近,对于皇上的脾性也是拿捏地越来越准。现在父亲这样的愁眉不展,只能是说明了,他猜到了皇上七八成儿的心思了!   皇上是不会容许自己的朝臣有如此地行为的?若是一家两家,也就罢了!可是如今看来,不仅仅是只有现在被人揭出的十几家,后面还有蔓延之趋势,如今看来,皇上定然是不会再容忍了凤家了!   皇上若是不能严惩,那么,底下的臣子,定然是会有不少人怀疑到了皇上的身上,毕竟,历来君王十人得有九个半是多疑的,许多帝王都会派了暗卫或者是细作进入臣子的府邸,为自己谋取情报,以确定他们是在忠心地为自己办事。当然,当今圣上,自然是也不例外!   只不过,这一次,被曝出的,大多数都不是他的人,他的人,也只有那么三两个被人给揭了出来,所以,皇上在等!在等大理寺给自己的一个结果。倾城相信,无论这一次查到了哪一家勋贵的头上,皇上定然是都会毫不留情地直接就将其头上的光环给摘了去!若是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会大开杀戒了!   至于凤宽那边?倾城的眉眼微微一挑,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呢!比起现在京城的这件事儿,他们还有更要命的威胁呢!   想到了昨夜自己夜探凤府窥探到的那些消息,倾城的唇角不自由主地就弯了起来!这世上自己会有如此蠢笨之人?江南的那件事,明明就是一个陷阱,可怜他们凤家还当成了宝贝!竟然是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这一切,早就在某人的算计之中了!   不用猜,倾城也知道是谁做的!能有这等通天的手段的,除了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在她的认知里头,也就只有夜墨一人了!   江南的塘报,应该这两天就要抵京了吧?   真是想看一看,皇上看到了那份详尽无比的塘报后,会做何敢想?不对!应该是皇后的脸色,会更加地精彩一些!至于凤涛,这一次,你若是不死,本小姐也得让你们凤家扒层皮!   至于她为何会知道那份塘报会事无具细,自然是要归功于夜墨了!这一次,因为凤宽算计了房氏和自己父亲的事,洛倾城是当真感觉到了害怕,夜墨在暗处时,从她和无崖的对话中,也能听出几分,再加上后来她的痛哭,这才逼得夜墨提前收网。当然,证据也都大概找的差不多齐了。对付皇后和齐王,许是还有几分势弱,可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凤家,足够了!   没有外祖家的倚仗,再加上齐王那个蠢笨如猪的脑子,他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至于皇后,虽不至于让皇上废后,可是这后宫的大权,若是还能被她紧紧地攥住,倾城就只能是除了佩服,再说不出什么别的了!   一路无语,回了洛府后,洛永和就将倾城打发去了后院儿,然后将洛华城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两人长谈了一番,直到外面的小厮催了四五次,父子二人这才出来,到了花厅用午膳。   这会儿,倾城和云清儿倒是表现地不怎么饿,两人半个时辰前,实在是忍受不了腹中饥饿,一人用了三四块儿的糕点了。   洛永和进了花厅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儿媳妇呢,再看看这会儿早已过了午膳的时辰,坐定后,便态度温和道,“以后,若是为父有事,你们就不必等了。只管自己先用就是。咱们府上的人少,也没有那么多苛刻的规矩。不必如此。”   因为房氏和洛华宁坚持要等过了一个月后,才肯与他们同桌用膳,倾城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好是应了,毕竟,哥哥和嫂嫂现在还是新婚呢,即便是自己和哥哥没什么,难免嫂嫂不会多想了。   一家人一起用罢午膳,倾城将正要走的父亲叫住,然后云姑姑便手捧了一个小匣子靠了过来。   “父亲,这是女儿从锦绣阁里头取出来的。嫂嫂刚过门儿,母亲又走得早,女儿特意问过了苏嬷嬷和于嬷嬷后,这才选了这一套见面礼,算做是母亲赏的了。如今,就借着父亲的手,转于嫂嫂吧。”   洛华城听了顿时一惊,“妹妹这是做什么?”说着,就直接伸手阻止了父亲接过那匣子,“妹妹,哥哥不是说过,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吗?等将来你出嫁,就当是母亲给你置办的丰厚的嫁妆了!你怎么能?”   “哥哥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倾城笑笑,看了一眼一旁神色倒是并没有不悦地嫂嫂,笑道,“哥哥,这是母亲送与嫂嫂的,可不是给哥哥的。母亲若是泉下有知,看到哥哥娶了这样贤惠的一位嫂嫂,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云清儿听了,脸色一红,洛华城则是睨了云清儿一眼后,也是略有些不自在了。   洛永和看到他们兄妹感情好,自然是高兴的。便将那小匣子接了过来,“既是倾城特意为你们的母亲挑选出来,送与儿媳妇的,儿媳妇收着便是。”   “多谢公爹。”云清儿连忙起身,福了福,才亲手接了过来。   待坐下后,云清儿便将那匣子轻轻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是一套镶红宝石的赤金头面,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连手镯,带戒指、耳坠子等等,这一套头面下来,没有一万两,是连想都不要想的!   “这,这也太贵重了些吧?”云清儿有些不太自地道。   倾城探查到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自己怕是不该受了,淡然一笑,自己亲自挑的嫂嫂,果然就是不一样的!可是若是说嫂嫂一看到这个,首先第一个想到的是锦绣阁里头定然是有着数之不尽的好东西,否则,为何自己轻易地一出手,便是一套如此贵重的头面?若是果真这样想了,倒是让倾城看低了她去!   “不贵重。你是哥哥的妻子,自然是该得的。”   洛华城一瞧,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样的好东西,妹妹就该自己留着,将来出嫁后,也好给她自己撑个门面。自己的妻子出自安国公府,又是嫡小姐,便是什么也不戴,一身素装,也没有人敢说她是个不受宠的。可是妹妹就不同了。毕竟,洛府再清贵,也是没有爵位的,在那些个眼界儿高的贵族的眼中,还是要将他们当成了平民看待的。   “多谢妹妹了。”云清儿看到夫君的脸上略有不悦,心思一转,笑道,“那嫂嫂就却之不恭了。等妹妹及笄时,嫂嫂再送上份儿大礼给妹妹。”   果然,洛华城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不少!自己的妻子出身富贵,自然是不会只看到了这些眼前的东西,不就是一套头面吗?妹妹如此大方,将来她这个做嫂嫂的,送与妹妹的及笄礼和添妆礼,自然是只会比这个好,不能比这个差了才是。   倾城自然也是明白了,心底一暖,转头道,“父亲,还有一样东西呢,也得劳烦父亲再过把手了。”   “哦?还有何物?”洛永和看到兄妹、姑嫂不会因为一些财物上的东西争抢,反倒是个个儿谦让有礼,心中自然是大定!这才是他们洛府的儿女!   “回父亲,这是一些地契和房契。女儿知道,母亲外头的一些陪嫁庄子和商铺,都是父亲找人打理的。母亲当初总共是留下了五个陪嫁庄子,十六间陪嫁商铺。女儿将其分了一下,就将两个庄子和八间商铺的房契和地契找了出来。就请父亲,转交与哥哥吧。”   “不成!”洛华城这回是真的急了,蹭的一下子就从原位上站了起来!   而倾城刚才在说话的时候,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嫂嫂身后的两名丫环和一名婆子,心里头也有了计较。云清儿在听到了母亲有这样多的陪嫁时,面上自然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也只是纯粹地吃惊!而她身后的那名丫环,则不是仅仅只是吃惊了!还有贪婪,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贪婪!   刚刚从云清儿的身边清理出了一名婆子,想不到,还有一名小丫环,看来,自己当初的猜测没有错!当初夜墨会突然出现在锦绣阁绝非意外!而父亲坚持让自己住在锦绣阁,也绝非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母亲的女儿这样简单!   现在看到了那名丫环的神色,再细细一窥探,心底微微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那小匣子往洛永和的方向推了过去,“父亲,还要烦请您查点一二。”   “查点什么?妹妹!哥哥这样心疼你,这样待你,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哥哥说了,母亲留下的东西,都是妹妹的!哥哥如今是府上唯一的子嗣,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这话,其实是说的有些不太好听了。毕竟,当着自己父亲的面儿,就说将来这整个洛府都是要由自己这个嫡子来承继了的,有些不敬长辈了。   可是这会儿,显然是没有人介意这个。洛永和不仅仅是不怒,反倒是乐了!   “好孩子!父亲知道你们兄妹情深,特别是华城,总想着多照顾妹妹一些。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至于当年你母亲的陪嫁,要说起来,将这些给了华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就是,哥哥,给你你就拿着就是了。再说了,母亲陪嫁的好东西多着呢!就是将这些东西分了一半儿与你,我还是占了大光呢!要知道,这才只是一些庄子和商铺了,母亲当年陪嫁的那些真金白银、翡翠玉石、古玩字画,你便是要,我也是不会给的!”   说完,倾城还有些俏皮的嘟了嘟嘴,扯了扯父亲的衣袖。   听倾城这样一说,原本还有些着急上火的洛华城倒是乐了!竟然是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你这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吗?你就是想着让哥哥多有一些傍身的东西。可是你?罢了!随你吧。至于这些个东西,要不,就先搁在父亲那儿罢了。”   其实洛华城想的则是,既然是当众说出来了,那就先依着她,等她将来嫁人的时候,自己再将这些都给她添了妆就是。   哪知洛永和一听,连忙摆摆手,“不成不成!正好为父这些日子也太忙,你倒是闲下来了,没事儿,就少出去,我让人将那些个管事都叫来,你都见个面,再将帐本儿都给你送过去。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庶务,以后打不打理是两说儿,可是总得学会了不是?行了,就这么办吧。”   话落,便像是有人在后面撵他似的,健步如飞一般,直接就去了外书房。   倾城失笑,自然是担心哥哥再强行将这些个东西都塞到了父亲那里,却也没有明说。   倾城也起身离开了,似乎是无意间,往那名小丫环的身上瞥了几眼,“嫂嫂,我忘记前几日从品香楼带回来了一些上等的沉香片,不如嫂嫂派个人跟我到锦绣阁去一趟?”   “也好。丽红,你就跟着三小姐去一趟吧。”   “是,小姐。”应声的,正是那名被倾城看穿了心思的小丫环。   “原来你叫丽红,我还说,嫂嫂身边儿的陪嫁丫头都是顶顶漂亮的,正想着问问你叫什么呢。”   丽红抬眼飞速地瞥了洛华城一眼,见其似乎是正低头想着什么,便颇有些失望地再度垂首。   这话,丽红听了心中得意,可是云清儿听了,心底多少就有些不舒服了,这个丽红的确是生的漂亮,再加上也是个会打扮的,寻常丫环的衣裳在她的身上,愣是能穿出几分的富贵样儿来!刚刚不巧,云清儿又捕捉到了她看向自己夫君的眼神,这心底里,一时对这个丽红就有了厌恶的心思。   很快,那个叫丽红的,就将沉香片取走了,待青兰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则是笑盈盈的。   “怎么笑的这般高兴?事儿成了?”   “回小姐,奴婢就按您先前交待的那样,试探了丽红几句,果然,她也是存了要攀上少爷的心思,想着能开脸做了姨娘呢!少爷生的英俊,那个丽红早就起了那等心思了。只不过,倒真是个敢想的,如今少爷和少夫人成亲还不足一个月呢,就敢起了这等心思,这个丫头,是个心野的。”   “那就将她交给嫂嫂处置就是了。若是嫂嫂一门心思只念着她在自己身边服侍的日子久了,那她就得先吃个大亏了!洛府看似人口简单,可是实际上,相府的门第,怎么可能会简单的了?若是现在嫂嫂都不能压制住丽红这样的丫头,将来,她的苦日子可就多了去了!”   “小姐,少爷,不是还没有这个心思吗?”青兰有些不解道。   “哥哥有没有是一方面,可是嫂嫂若是不能与他一心,那就只能是让嫂嫂自己委屈了。只要是收了一个丽红,后面,你瞧着吧,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地等着送人上门呢!父亲这些年来并不贪恋女色,那些人,自然就是会向哥哥下手了。嫂嫂若是想不明白这一点,就只能是自己委屈自己,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那倒也是,便是阻止少爷纳妾,也只能是她这个主母去阻止,旁人,的确是不合适。”   “行了,这里的事情,交给云姑姑和苏嬷嬷就是了。咱们回城外的庄子上吧。正好,就借着这个先避避风头。”   次日,洛府传出消息,洛家三小姐的饮食里头被人动了手脚,三小姐当天便出了府,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洛家新任的少夫人,以雷霆手段,当场就杖责了膳房的管事嬷嬷和那名被抓的细作,然后再将那名细作送去了京兆尹府衙。   如今就连相府里头也出了这等的事情,皇上心中的怒火自然是更盛,当天便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召到了御书房,同一时间,齐王妃也是乱了套了!   齐王妃的娘家来了人,自然是将府邸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这齐王妃当即就有些傻眼了,然后直接就让人将自己的陪嫁丫头和婆子都挨个儿审了一遍,再将他们的房舍都搜了搜,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齐王妃竟然是在一名专门伺候其饮食的婆子里,发现了一些夹竹桃的药粉!   这夹竹桃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可致人小产,若是用的多了,会断人子嗣的东西!   于是,齐王府因此一事,也是乱做了一团,齐王知道后,自然也是着急,连忙先宣了几名太医前来为齐王妃请脉,又再将所有的食物都一一验过,生怕齐王妃再不能生育了!毕竟,这王思仪身后还有一个镇国将军府呢,即便是她不能生养,自己也不能在这会儿就将她给休弃或者是贬谪了。可是万一?   万一齐王妃真的就此绝了子嗣,自己再没有一个真正的嫡子,将来,对于自己的夺嫡之战,可是没有什么好处的!至少自己的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别扭的。   这下子,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别说是皇上了,就连宫里头的皇后也坐不住了,竟然是亲自移驾到了齐王府,前来探望,其实皇后存了什么心思,王家的人未必就不知道。   眼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无非就是说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皇后,即便不是皇后,也应该是凤家的人!无论如何,眼下的流言对于皇后和凤家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而齐王府会出了这么一出,眼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城外的某处庄子里,倾城正懒洋洋地在一把摇椅上坐了,听着一旁青鹤的禀报。   “小姐,皇后赐了一大堆的补品,又当着众多人的面儿,直接让太医院的人过来一一验了。您看皇后这是打了什么主意?”   倾城的眼睛眯了眯,“聪明!果真是聪明!皇后的手段,比之凤宽,可谓是高了不是一分两分了!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为自己开脱。虽然是此举还不能完全洗脱了凤家的嫌疑,可是至少皇后这里,是再没有人敢起疑了。毕竟,哪个母亲,会给自己亲自挑选的儿媳妇下药,绝了她的嫡子?这根本就是说不过去的。”   无崖却是有些轻蔑地一笑,“那又如何?最多不过就是将她自己给摘出来罢了!谁知道凤家人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青鹤却是有些不明白了,挠挠头道,“您的意思是说,这夹竹桃,是皇后特意安排人放的?以此来洗脱她的嫌疑?可是她就不怕弄巧成拙,真的让齐王妃给服下了?”   “皇后是什么人?自然是会将这一切都给算计地周密的!罢了,我也没指望这一局能扳倒皇后。倒是凤家,只要是有品级的,这会儿怕是都到皇宫门前候着去了吧?”   “小姐料的真准。不过,皇上却是并没有宣他们进谏,一直晾着他们呢。听说是安逸侯和凤杰等诸位大人,一大早就在御书房的门口跪了,可是直到这会儿,皇上都不肯见他们呢。”   倾城睁眼看了一眼这高高的日头儿,这会儿,也是刚过了午时,这个凤涛,倒是挺能跪呀!   “这么说,江南的塘报已经是送到了御书房的龙案上了。”倾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喃喃道,“凤涛呀凤涛,这一次,是你自己太心急了,可是怨不得我了!皇上才刚刚收到了塘报,你们凤家的人就知晓了,这一次,我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青鹤被倾城打发下去了,而无崖则是眯了眼睛问道,“这是那个夜墨做的?”   倾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这么说来,这个夜墨的身分,可是极不简单了?”   倾城不语,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毕竟她答应了夜墨对于他的身分,自己还是不要戳穿的好。   “京城里头有胆子动凤家的人,本就不多。而身手如此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若是再加上,能刻意给凤家制造了假象,而不被凤家人,甚至是不被皇后知晓,这个人的身分,显然又定是极为尊贵的,否则,哪里来的如此大的权利?”   倾城一挑眉,自然是知道无崖八成儿已是猜出来夜墨究竟是谁了,不过她也只是抿唇笑笑,算是认同,她可是只答应了夜墨,自己不将他的身分泄露出去,可是不代表别人猜出来的,也会算到她头上吧?   这一次,夜墨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就连倾城向来是以算计别人为荣的人,也不得不赞一声高明!   “凤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本来是要去凤家打探的,可是偏你又不许。倾城,别瞒着我!”   倾城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无崖可能就会真的给冲到凤家去,这会儿的凤家,虽然是自乱阵脚了,可是这守护的力度,可是加强了不止一分!无崖若去,十有八九会被人发现的。   “你可还记得这位凤宽,是从何处回的京城?”   “江南!”   “没错,那你可又知道,他为何在京中凤家接连遭受重创时,甚至是都不曾将江南的事情搁下?直到凤成出事?”   无崖的脸色微凝,“你的意思是,这个凤宽在江南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重要到了,即便是凤家有人折了,也不愿他回来?”   “五年前,江南发水,一场洪灾,淹了五个县。当初只说是因为天公不美,连降暴雨,所以才会接连造成了淹了村寨、山体滑坡等等后果,最终,那一场洪灾,江南共有三千多名百姓丢了性命,总计有十几万人受灾。当年皇上虽然也是派出了人手去彻查此事,不过,也因为的确是因为江南连降了半个月的暴雨,所以,皇上也并没有往其它的地方去想。”   无崖猛地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说,此事与凤家的人有关?那场洪灾,根本就是人为的?”   倾城摇摇头,“天公不作美,此其一,修筑堤坝时,未按工部的要求来做,偷工减料,此其二。如果当时的堤坝足够坚实,那么,江南的受灾程度,应该不至于会是如此严重。”   “五年前?当初负责江南堤坝修筑一事的,可是凤家人?”   “是凤杰!”倾城缓缓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后,便笑道,“没有人知道,凤宽此去江南,是因为江南突然有人重提旧事,而且,对方的手里头似乎是还掌握了一些极为重要的证据。”   “可是,若是按你所说,那么,凤宽此次回京,定然也是因为那件事情被摆平了。可是现在怎么又会?”   倾城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出来,“无崖,我们都被夜墨利用了!起初他与我的合作,可能是因为他也不喜欢凤家。可是,现在我才想明白,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我们将凤家弄乱,将凤宽引回来。即便是无法让他回来,至少,让他在江南也不会待的那么心无所虑!这样一来,他们在江南的动作,才会更顺利。”   无崖听罢,表情已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震惊?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诧异?这些似乎是都不足以来形容此刻无崖的心情!他曾经一度以为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人,可是至少也说不上是有多讨厌!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他竟然是利用了他们!不,更准确地说,是利用了倾城!   他利用了倾城对凤家的恨,利用了倾城的杀母之仇!这个男人,当真是狠!   无崖震惊过后,才想起来倾城不过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向来都是她算计别人,何时竟然也是被别人给利用了一个彻底?这简直就是!无崖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是有些担心倾城,今日听她将这话说出来,可见,倾城一早也就是在怀疑夜墨接近她的用意,只是,她现在得知了夜墨对她的利用,心情,必定是会很糟吧?   倾城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猜不透夜墨的想法,永远都是无法窥探到他的心思,这世上她猜不透地,总共才有两人,一人是自己的哥哥,永远都是会宠着自己的哥哥。可是这另一人,却是自打一开始,便打定了利用她的主意!   倾城的脸色略有些白,虽然不是太过苍白,可是相比于她向来明媚阳光的笑,现在的脸色,对于无崖来说,已是极为难看了!   “倾城,你没事吧?”   倾城摇摇头,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遮住了自己略带些黯然的眼眸,其实,她一早就知道夜墨此人是个极不简单的,为何自己还要信他的?难道忘了最初见他的那几面时,他带给自己的危险气息吗?自己怎么会傻傻地就信了他?   倾城轻轻闭目,“他的心思,当真是极深,这个局,他竟然是布了将近一年之久!当真是好耐性!为了名正言顺地击垮凤家,同时,顺便连镇国将军府也一并算计上,这一局,当真是布的漂亮!”   无崖的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不过没等他问,倾城就笑道,“当年负责运送救灾物资的,就是这位王大将军。可是这一次,递交到了皇上手中的塘报上,粮食却是缺了十万石,一些药材,也是被人私自克扣,而且没有送到江南的那些药材,大部分,是可用于治愈外伤的。王家,这一次,也是一并完了!”   无崖的一袭红衣飘扬,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了。夜墨,那个俊美的不似真人的男子,竟然是能布下如此完美的近乎诡异地一个局?   心思微动,感觉到了院内气息微变,抬眸,一张俊逸却冰冷到极点的容颜,映入眼帘!   ☆、第二十七章 只要你给!   无崖抬眸,一张俊逸却冰冷到极点的容颜,映入眼帘!一时间心内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掀起无敌巨浪,却是碍于倾城在此,他不敢真的有所动作!哪怕是真的有一种想杀了夜墨的冲动,可是只要倾城不发话,他就什么也不会做!   倾城的内力,在无崖之上,无崖感觉到了院内有了旁人的气息,倾城自然也感觉到了!   她只是抿唇微微一笑,只是怎么看,脸上的那缕笑,都是不及哭好看!   “塘报也是他故意安排的,皇上明明是今日早朝后才收到了塘报,可是他却故意安排人给凤家传错了消息。让凤家人以为皇上昨日就收到了塘报,这才到御书房前跪了。这分明就是上赶着找死了!夜大教主,本小姐说的可对?”   最后一句,问的极轻,可饶是如此,无崖仍是感觉到了倾城身上散发出来的极为强烈的怒意!   夜墨仍是站在了原地,距离倾城不过丈许,双眼直直地盯着倾城的侧脸,灼热的视线胶着在了她的脸上,希望她能转头看他一眼,可偏偏倾城就恍若未觉!   无崖站在了倾城的另一侧,离倾城只有一尺左右的距离,此刻看到了夜墨那明显就有了其它企图的目光,心中大为光火!若非是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会儿,定然是要与他再大战一场!   倾城双眸仍然是轻阖着的,唇角一抹好看的弧度翘起,只是细看,给人以淡淡的嘲讽之感!   “只是不知道,为何王家到现在还没有动作?难不成,那个王福清,这回倒是学聪明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将这个消息送给王家?或者说,凤家让人给王福清传消息时,都被你给挡了?”   倾城唇边的弧度扩大,“也许我还是没有猜对!应该是凤家刻意拦截了这一消息,想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王福清的头上?”   “丫头,你定要与我这样说话吗?”   “哦?不然呢?”倾城睁开眼睛,眸底的笑意渐浓,仍然是保持着姿势不变,只是对无崖道,“无崖,你先去帮我探一探王家的消息吧。我说的,可是那位镇国大将军,别弄错了。”   “倾城!”无崖有些不愿,毕竟,眼下这位幕后黑手就在这里,他若是走了,万一他对倾城再有些什么过分的举动,谁来保护倾城?   “放心,青鹤不是还在呢吗?再说了,我身边儿的小花梨,许久不出来了,竟是让你们都忘了它了不成?”   “花梨?”无崖听了,眼中一亮!他怎么把这个小东西给忘了?那可是天下最毒之物,若是这位夜大教主当真被花梨给咬上一口,那可就是热闹了!   于是,无崖脑子里快速地闪现出了英俊冷酷的夜大教主被一只小银貂给追的满院子跑的情形!当然,再恶劣一些的,就是那个夜大教主的一张俊颜,被花梨给咬的面目全非!   察觉到了无崖的心思,倾城扑哧一笑,无崖怎么会这么可爱?就算是花梨有这个本事,也不代表,自己就一定会用它吧?   听到了倾城的笑声,一转眼,对上了她有些打趣的眼神,无崖的脸一红,再不言语,直接就飞身离开了!   无崖一走,倾城脸上的笑意也就渐渐地淡了,要不要让花梨咬他一口?其实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呢。只是,小花梨被她实行放养政策,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偷玩儿去了。想要将它给找回来,还得费点儿事呢。   “丫头,凤家倒台,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许久,有些尴尬的夜墨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想看到的?夜大教主,利用我,看着我沾沾自喜,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   听着这明显就是带了几许的嘲讽意味的夜墨,只觉得胸口一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里,偏生又是看不真切,上不来,下不去,便是想用内力化解,都是无济于事。   “丫头,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能呀?怎么不能?这样,只要夜大教主先乖乖地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便考虑一下,如何?”   这样明显的一个文字陷阱,夜墨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回答三个问题,可是得到的结果也只是让她考虑一下,并非就答应了与他好好相处。可是现在,夜墨虽然是只能看到倾城的侧脸,可是仍然能感觉到她身上淡淡的疏离,也罢!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吃点儿亏,不算什么。   “好。你问。”   得到了这个答案,倾城并不意外,“你第一次出现在了锦绣阁,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锦绣阁,也没有问他是找人还是找什么,直接就是肯定了他是去锦绣阁,找一样儿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了,一定要让他这个夜大教主,亲自出马才成。   沉默了片刻,夜墨的眸底突然就是一片清明,有些事,既然是避无可避,那便无需再避!而且,现在看来,洛倾城的实力和手段,决非常人!放眼整个京城,不,应该说是放眼整个千雪国,怕是都无人能及!   “为了找一枚玉佩。”   不待倾城追问,他就直接上前了两步,边走边道,“是为了找到一枚雕有玉兰花纹的玉佩,传闻,那枚玉佩通体雪白,唯有里面雕刻出来的那朵玉兰花的花纹是翠绿色的,这等玉佩,完全就是按照当时那玉的色泽、纹理等雕刻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仿冒的机会。”   “玉兰花纹的玉佩?”倾城的脑子快速地回转着当初她仔细翻看锦绣阁里的东西时,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玉佩。莫说是像他说的那般地诡异的绿色玉兰花纹的了,就是寻常的玉兰花造型的玉佩,她也是不曾见过的。   “锦绣阁里头并没有,不是吗?”   倾城的心思一动,“这么说来,你分明就是早就探查过锦绣阁了。那一次,你必定也不是头一次去!只是觉得始终没有找到那枚玉佩,所以才会再抱有了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心理,看看以前来时,是否遗露了?”   “我的确不是第一次去锦绣阁,那一次,也不过就是像你说的那般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罢了。”   倾城的眉心一紧,“第二个问题,你不是极得皇后的疼爱吗?为何却是在背地里对付凤家?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夜墨一挑眉,颇有些玩味地看向了倾城。   倾城的脸上略有些不自在,“你别看我,刚才那个,我本就没有问你,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是你自己非要上赶着回答的,算不得数的!现在,你该回答第二个问题了。”   夜墨的唇角一勾,这样的倾城,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狡黠、倔强,而且还总是不肯认输!   “皇后与我,就像是她与你一般,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倾城听了,神情呆滞!她没有听错吧?杀母之仇?这?这怎么可能?当初她与寒王在皇后的坤宁宫初见时,的确是也曾觉得有些奇怪,皇后看向寒王的眼神为何能如此地关切?明明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呀?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会儿,她也不过就是以为皇后想要拉拢冰魄的首领,寒王,来为她所用罢了!如今看来,似乎是颇有些蹊跷呀!   “丫头,此事涉及宫内秘闻,你确定,你可还要听?”   倾城回过神来,与夜墨四目相对,看到了他眸底中一闪而逝的伤痛,也看到了他眸底的那一抹渴盼!渴盼什么?她不懂!依着他的身分地位,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倾城紧抿了唇,宫内秘闻?难道他的母妃也是死于皇后之手?想想寻常的显贵后宅之中,真正和谐地都没有几家,更何况是深宫内院?   “你愿说,我便听。”   倾城的脸色上看不出有何喜怒之色,眼眸也是微微张着,长长的睫毛将她眼底的光华掩住,也掩藏了她所有的思绪。   夜墨听罢,唇角微扬,他自然是愿意说的,只不过一直是担心倾城不愿意听,如今听她这样说,心底自然是欢喜的。不过,转瞬眸底就再度浮上了一层伤痛,虽然是浅浅淡淡的,可眼睛微眯的倾城,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   “我母妃,曾经是父皇的宠妃,也正是因为这份宠爱,在我六岁那年,父皇外出狩猎,母妃原本是要伴驾同往的,可是后来突然诊出有孕,不宜出行,便留在了宫里。谁知,这一留,便出了大事!”   倾城的神色微动,她能感觉到夜墨身上流转出来的浓浓的悲伤,当时才六岁么?难道说他的母妃就是在他六岁时离世的?   “那一晚,我一个人睡不着,知道父皇出宫狩猎,定然是会宿在行宫,便偷偷地潜进了母妃的宫中,缠着要母妃陪我一起睡。母妃原本是在和我说着话,再后来,便瞧见秦嬷嬷匆匆进来,似乎是说了什么话,母妃脸色惊变,便让秦嬷嬷带着我藏进了母妃的衣橱里。”   “后来,我便看到了皇后率领着大批的宫人进宫,不一会儿,便与母妃争执了起来,再然后,皇后便说母妃对她不敬,不一会儿,母妃就被人强行灌下了一碗药,后来母妃腹痛,可是皇后的人却是一步也不肯离开,我想要出去帮母妃,却是被秦嬷嬷强行拉住了,并且是一手就捂住了我的嘴,生怕我再叫出声来!”   倾城的心里顿时一惊,一种极为心疼的感觉就涌现了出来!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生生逼死,这等情境,几人能承受得了?   难怪他的性子如此冷酷,竟然是因为自小就经历了一场这样的变故吗?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眼前,却是无能为力!甚至是还要将自己隐藏得更为隐秘,这得要多大的承受力,才能将这种伤痛压下?   倾城的脸上不自觉地便流露出了几分的伤感,虽不太明显,夜墨这种曾经受过伤的人,对于感情二字本就敏感,自然也就是察觉到了。   夜墨沉下了眉眼,苦笑一声,“我不知道皇后是何时走的,我只知道,母亲的裙摆都被鲜血染红了,皇后才笑着离开了。那抹笑,我这一生都不可能会忘记。明明就是那样温柔和蔼的笑,却是让人看了手脚冰凉,心底发毛!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向来以为温柔亲和的皇后,其实就是一条毒舌,时刻准备着将她所有的对手都咬上一口,让她们永远都再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沉默,许久的沉默!   倾城眨眨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后来呢?你父皇可回来了?”   “父皇自然是收到了消息,可惜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母亲的尸体,都已经凉了!你能想像吗?母妃曾为贵妃,那是何等的荣宠?可是在后宫里,若是没有了父皇的庇佑,竟然是连一个太平的夜晚都无法安度!那一晚,我才知道,其实母妃根本就没有怀孕,这一切都是皇后的计谋。为了那一晚,皇后竟然是筹划了半年之久!如此歹毒的一个妇人,却是要高座在那个位子上,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这是何等的可笑!”   倾城默然了,人人都道皇后待他宛若亲子,甚至是在幼时,他与齐王有了冲突时,皇后总是偏向于寒王,而会斥责齐王!谁又能想像得到,其实皇后对寒王好,不过就是为了利用,为了拉拢,为了宠溺,为了让他变得肆无忌惮!为了让他变得蛮横无理!为了让他变得根本就不可能是任何人眼中的一个未来储君的角色!   事实上,皇后也的确是做到了!寒王生性嗜杀,冷酷无情,不近女色,且手段残忍!背负着这样恶劣名声的寒王,怎么可能会登上那个至高之位?先不说民心,就是朝臣,又有谁会愿意支持一个喜怒无常,以杀人取乐的阎王爷?   “这么说来,你这些年的表象,也不过就是做给皇后看的?为了让她安心?”   “一半一半吧。”   倾城又被噎住了,意思是说,一半是为了迷惑皇后,一半,是因为他的心性的确是因为那次的事情受到了影响,对于女人,莫名地就会生出厌恶?或者是说他对于女女就有了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排斥?   “我的性子本就有些偏冷,以前父皇也曾说过。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母妃还在,只要是有母妃的地方,我定然是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让母妃担心,也不让母妃为难。父皇也察觉到了,我似乎是只有在母妃面前,才会乖觉一些。便让我多陪陪母妃。只是那一晚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夜墨垂眸,不知何时,已是站在了倾城的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仍然是躺在了摇椅上的倾城,“丫头,你能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除了母妃之外,你是第一个人!就连陪伴了我多年的秦嬷嬷,也不能让我感觉到一丝安心。可是跟你在一起,丫头,我就是莫名地放心。”   倾城撇撇嘴,“那是因为我好骗!”   夜墨不语,知道她还是纠结于自己当初布下了这样大的一个局,的确是利用了她。   “丫头,这件事情,我只承认是瞒着你,却不承认是利用了你!就像是这些日子,我们一起在京中所做出的一切,若按你的说法,你就没有利用过我吗?”   “那不一样!我利用你,也是明着利用,何时瞒着你了?哪里像你这般,竟然是暗地里头使手段,让人不屑!”   “丫头,明着利用,还是暗地里利用,不都是利用吗?”   倾城一窒,这话说的,似乎是有几分的道理!无论是怎么说,都是利用罢了!不过,自己怎么就觉得似乎是掉进了他的一个什么陷阱里头去了呢?   “不对!我可是什么都没瞒着你。包括我的另一重身分,也没刻意瞒着你,不是吗?可是你呢?既然你不信任我,当初又何必要与我有了一份协议?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果然是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丫头,你要过河拆桥?”   “此话何意?”倾城恼了,什么叫她过河拆桥?明明就是他利用自己在先,何时就成了自己使诈了?   “凤家这一次,定然是逃脱不掉了,可是王家,父皇定然是不会在现在动他们的。毕竟,多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功勋,父皇不可能会视而不见!”   “哼!”倾城冷笑一声,“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分明就是皇上对于这位镇国大将军有些忌惮罢了!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丫头,你倒是快人快语。”   “怎么?你别告诉我说,你就是那般地为你的父皇着想,所以有些话才说不出口!我可不信你会对你的父皇就毫无怨言!”   “你说对。”沉默了一会儿,夜墨道,“我的确是对父皇心存怨恨!如果不是当年他对母妃太过宠溺,母妃又怎么会早早逝去?而且还是被皇后下了毒手?”   “至于那位狠心的皇后,无非就是想着要将我养成凤良那般的纨绔罢了!只是没想到,父皇会从中横插一杠,先将我送去了蜀地外祖家,后来又让我早早地入了冰魄,也不知是因为当初他察觉出了皇后的心思,还是本就是有些安排。”   “如今你大权在握,千雪国最精锐的兵力都在你的手上,将来无论是何人登基,定然都是要拉拢你过去的!所以,你这次回京,皇后对你更是百般的亲和,就连向来与你并不算是亲厚,甚至是还有些敌意的齐王,都是对你礼让三分!”   “丫头,若我说,我根本不想助任何一方呢?”   这话可是说的有些直白,也有些危险了!这是赤裸裸地表示了,他也有问鼎那个最高位置的心意了!   倾城心中一凛,暗道不妙!自己怎么会说着说着,就与他说起了这个?自己不是原打算只问他三个问题的吗?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这样的问题,自己要如何作答?   知道了寒王殿下的秘密不算,竟然是还知道了他根本就是一只装模作样的腹黑狼!谁让他说这样的?倾城有些懊悔地伸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   眼睛闭了闭,似乎是在思索着要如何结束这个话题,再绕到正题上去!突然就觉得身上一沉,赶忙睁眼一瞧,一张放大了的俊颜,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你干什么?”倾城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舌头竟然是像打了结!   “你说呢?”声音清冷中突然就透出了一股子的邪魅,这让倾城的脑子一时就有些空白了!   怎么回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夜墨,怎么会?看到他唇畔那一抹邪肆的笑,倾城的心里就觉得一突!不自觉地就咽下了一口唾沫,看着他一双凤目中,眼波流转,便是如玉楼中的小倌儿,也不及他此时的风华万千之一!   “夜墨,你,你先起开!”意识到了现在两人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倾城这才想要推开他,可是夜墨的体力,如何是她能抵挡得过的?   “丫头,一开始,我的确是存了要利用你的心思,可是到了后来,利用不利用?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想看到你笑!想听到你的声音!你,能明白吗?”   向来冷情冷性的夜墨,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也会说起了这般让人难为情的情话?倾城的脸一红,看着两人的鼻尖儿,也不过就是隔了寸许,若是再不将他推开,自己怕是就真的要再被他欺负了去!   想到此,倾城猛然推出一掌,夜墨自然是有所察觉,飞身退开,两人遂开始了激战!   倾城这一次,不同于上次的有意试探,而是招招凌厉,大有取他性命之势!而夜墨也知道倾城定然是恼了自己对她的隐瞒,也是只守不攻,只是希望倾城的火气能小一些。   可是倾城是谁?她的思维本就是有些与众不同,再加上这些年来行走江湖,鲜少遇到敌手,这一次,与夜墨对上,一心只想着打个痛快淋漓,却不想夜墨竟然是有意放水,显然就是在让着她了!   “夜墨,你若是真的想让我消气,便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与我大战一场,若是不然,今日你我就划地为界,各走各路!”   夜墨一听,立时就来了精神,连忙全力以赴!弄玩笑,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动心的女子,怎么可能就此错过?   两人一时交战在一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也不知过招了多少回合,夜墨一道掌风劈来,倾城一时应付不及,只得躲闪!一个回身,直接就甩了一道暗茫出去!   隐在暗处的几名暗卫,顿时心惊,眼瞅着主子就要受伤了,他们如何能不着急!奈何主子之前有过交待,不得他的允许,任何人不是现身,更是不得出手相护!   “咝!”利器入体的声音传来,倾城只觉得突然就是头发有些发麻,心底狠狠一揪,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裂开来,激起了火花四溅!   静!   过分的安静!透着诡异的安静!   倾城眨眨眼,看着对面夜墨的左肩处,那黑色的华锦上,已是明显被什么东西浸湿了,那一处的衣料,颜色上,已是显然更浓郁了几分,还透着几分鲜亮的光茫,猩红猩红的!看了让人直觉刺眼!   “你,你为何不躲?”   倾城自然知道,自己的动作虽然是极快,可是对于身手明显是在自己之上的夜墨来说,想要避过,也并非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没有避!   不知为什么,倾城的心底陡然便生出了一抹酸楚和疼痛!   看着露在外面的那朵炫丽的赤金牡丹花,倾城的眼睛似乎是不会动了,那只簪子,是自己临时起意,从头上取下,那簪长约有两寸左右,如今,竟然是全部没入了他的左肩不成?   倾城呆怔了一会儿后,声音微涩,“你为何不躲开,又为何不下令让暗卫出来?”   夜墨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是隐在了暗处的几名暗卫却是个个儿神色骤变!他们的隐匿之术,可谓是登峰造极了!怎么会?天哪!自家主子看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变态?那么多的高手都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可是这位看起来年纪不过才十四五的小姑娘,竟然是能一眼便看透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只要是你给的,便是疼痛,于我而言,也是幸福的。”   倾城的脑子里只觉得‘嗡’地一声!“只要是你给的,便是疼痛,于我而言,也是幸福的。”这句话久久地盘旋在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驱赶不散!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肉麻?   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双颊发烫,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表白吗?可是,这怎么就觉得不像是那个冰山一般的阎王爷会说的话呀!   “你,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了你的利用!哼!想用苦肉计,本小姐不吃这一套!”   明明就是觉得那一株牡丹此刻看起来是碍眼无比,可是眼神却像是被胶着在了他的身上一般,移动不得分毫!空气中,渐渐传来了淡淡的血腥气,倾城又怎么会闻不到?   咬了咬下唇,再看对面这人竟然是根本就不理会那支簪子,反而是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自己!似乎是自己的一言一行,他都不想错过!   倾城心内却是百般纠结!那簪子的花饰,虽是用赤金打造,可是这簪体,却是并非采用了足金,否则,插在了头上,岂不是会变了形去?也正是因此,那簪子才会直接入肉,成为利器。   看着他对于自己的伤势仍是不予理会,倾城当真是恼怒异常!一跺脚,有些负气一般,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主子伤成了这样,再不出来,小心本小姐直接将你们都给剁了喂狗!”   听了洛倾城的话,那几名暗卫中才有两人敢现身出来,边上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主子的伤,边拿出了伤药,还讨好道,“那个,主子,是三小姐叫我们出来的。要不,属下等就只能是被喂狗了。”   听着这样讨好的话,倾城的嘴角一抽,果然,阎王爷身边儿的小鬼,都是不正常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不正常的,还在后面呢!   两名暗卫看了看主子的伤,再一看主子自他们现身后,明显就阴沉了几分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狗腿地跑到了洛倾城的眼前讨好道,“三小姐,属下等手粗,而且也不会上药,要不,就委屈您一下?”   另一名,明显地就是一个不会说好话的主儿,直接就摆着脸色道,“主子是您伤的!您既然知道主子的身分,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主子若不是为了让您消消气,何苦委屈自己?”   话落,便将手中的小瓶往倾城的方向一抛,倒也不怕她不接,刚一抛出,两人便再度不见了!   这是什么情况?倾城眼角抽了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对面的夜墨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这会儿夜墨的脸上,看起来竟然是像有了笑意?   倾城甩甩头,小声嘀咕了一句,“阎王爷身边儿的,果然都是些小鬼,没有一个是好打发的!”   声音虽小,可是这小院儿里现在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无论是他们两个,还暗处的暗卫,个个儿都是顶尖儿的高手,自然是都将这话听了去。   夜墨的眉头一紧,阎王爷?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绰号?还是说,在这丫头的眼底,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冷酷无情、嗜杀成性的阎王爷?   这可不好!自己虽然是瞒着她,可也是为了她好。怎么能?   还没有再往下想,就觉得左肩处一阵疼痛传来!低头一看,竟是不知倾城何时将那支金簪拔了出来。   “到屋子里去坐下,我给你上药!”   倾城撇撇嘴,早知道伤了他,还得自己来亲自上药,说什么她那会儿也不能将这支簪子给射了出去,这不是自己难为自己吗?   ‘嘶拉’一声,倾城将他的衣服给撕开,露出了他坚韧有力的臂膀,倾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身材还是蛮有料的么?突然就小小地鄙夷了自己一把,呃,那个,自己也不想看,只是为了给他治伤,千万别想太多了!   先用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伤口,又在伤口处给他喷了一口烈酒!烈酒!这是倾城刚才回屋子里刻意挑的一种最烈的酒!不是说自己给的什么都是幸福的么?那就让他好好地体会一把!哼!跟我玩儿苦肉计,我便让你苦个够!   哪成想,这酒是喷上去了,可是那阎王爷的脸色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这肩膀就不是他的一般!这可是让倾城极为郁闷!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好像是她多么小心眼儿一般!   上药的动作,算不得温柔,甚至是有些刻意地粗鲁,像是不把他弄疼,她就誓不罢休一般!直到最后拿出了一条长长的纱带,倾城眼神有些复杂的盯着那伤口看,自言自语道,“怎么就不知道疼呢?难不成是天生的对于疼痛的敏感性差?”   夜墨听了,嘴角一抽,这是什么话?自己不过就是忍耐力好一些罢了。怎么到了她这里,自己就成了怪人了?   倾城好不容易给他包好了,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再看看这一身打扮,呃,有些不太好看了。遂扭了头,进了里屋,找出了一套原本是为无崖备下的衣裳,“换了。”   夜墨眨眨眼,“我的肩膀受伤了。”   倾城一回头,看着他有些无辜的脸,反问道,“所以呢?”   “换不了。”   倾城的嘴角一抽,换不了?你的那群暗卫是吃白饭的?还想着让本小姐服侍你换衣服不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字!“叫你的暗卫帮你!本小姐没有服侍人穿衣裳的习惯!”   “好!”   倾城抬步往外走,倒是没想到这一次夜墨竟然是这样好说话,只是刚走到了门槛处,便听到了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没关系。以后我服侍你更衣!”   “咝!”倾城一个不小心,这脚就直接给踢到了门槛上!脚尖儿上的痛,倒是没有怎么在意,可是这刚才的话,是不是也有些太暧昧了?他是自己什么人?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回头再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脚尖儿上传来的痛!   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到了院子里,倾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不就是给他上个药,包扎个伤口吗?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心砰砰地跳个不停!难不成,那厮利用了自己,自己还对他念念不忘?自己什么时候心这般地软了?   倾城有些懊恼地扶着额头,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尤其是对于算计自己的人,不是应该狠狠地反击吗?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先前也利用过他,所以才会如此?   不多时,夜墨便出来了,只是这一出来,倾城一看,立马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眼睛直抽!   这衣裳大小肥瘦,倒是穿着正好,变连衣袖,看着也是刚刚好!唯独这颜色,套在了他的身上,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呢?   倾城拍额望天,她怎么就忘了,无崖最喜绯色,如今这一袭大红的衣衫套在了那个向来是冰冷似铁的男子身上,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都是极不顺眼的!不仅仅是不顺眼,怎么就还觉得有了几分的滑稽呢?   当然,这话她自是不敢说的。即便是现在夜墨受了伤,若是真要出手对付她,还是胜算极大的!自己可不想冒这个险!   “丫头,我知道你恼我利用了你。若是我一早将这消息透露给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生气了?”   倾城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可是夜墨却是苦笑一声,“丫头,那你可曾想过,如果江南事败,又当如何?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了本座的计划,你对付凤宽时,还会如此么?你确定,心境上就不会有什么变化?从而导致你的计划就不会有什么变动?那凤宽生性多疑,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被他看出了一丝端倪,凤家的大批杀手派往江南,你可知道,又会有多少人无辜送命?”   倾城这回听明白了,他这是想要保住在江南的那些暗线,不告诉自己,是担心自己行事上会露出端倪,被凤宽窥探到。   不过,就这样被人利用了,或者说是被他欺瞒了,而且还是将近要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倾城的心里都是有些不舒服的。别过头,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这不能成为你利用我的理由。”   “丫头,如今我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向你坦承的?”   倾城的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怀好意道,“你果真是愿意对我坦承相待?”   “自然!”   “那我若是想知道你有多少财产,有多少暗卫,这京中又有多少大臣是在暗地里支持你的,还有,你的冥教究竟又是有多大的势力等等,你也愿意对我坦言?”   “你若想知道,我又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不过,眼下我们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不然皇后和齐王,自然是会关注到我们。等皇上将凤家处置了,王家的事态也被皇上压制下去之后,我再与你细说可好?”   倾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多,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完的。想了想,“那依你看,这一次,皇上会如何处置王家?”   “最多就是贬官,我们的注意力,还是应该放在凤家身上。凤家一旦被皇上严惩,你该想像得到这后果会是如何?”   “灭族?”   夜墨的眼神中露出赞赏的神色,点点头,“那么,凤家背后一直隐藏的势力,就这样静止不动?”      ☆、第二十八章 凤家之祸!   倾城闻言,眼神一亮,不错!凤家背后的强大力量,一定是会露出端倪,到时候,只要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那么,皇后的势力,就会彻底地被削弱!到时候只余下她自己身边的一些暗卫,就不足为患了!   “你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了。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暂时终止,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可信了,什么时候咱们再继续合作。”   倾城拽拽地说着,“嗯,我想想,这个考察期嘛,就初定为一个月好了!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将你所有的东西,呈现在本小姐的面前了,不是吗?若是你再有所隐瞒,那么,本小姐可是就不客气了。”   这样有些倨傲的语气,若是换了旁人来说,怕是夜墨早已直接将人给一掌扫了出去!可是说这话的是倾城,夜墨不仅仅是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相反,还十分的高兴!   为什么?因为在夜墨听来,倾城愿意了解他所有的一切,就说明,她是在意自己的!正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想要了解的更多,不想自己对她有任何的隐瞒和欺哄。而且,他这次来,也做好了被倾城责难的准备!若是倾城不发火,不跟自己动手,他才会觉得,事情严重了!如今看来,自己在倾城心目中的地位,应该是不亚于那位红衣骚包吧?或者说,应该是比他的地位更高一些才对!   身着一袭绯衣的夜墨,此时看上去,本就有几分的滑稽,再加上他的脸上冷冰冰的,可是眼底却是露出了笑意,怎么看,怎么就有了几分的诡异!   正如夜墨和倾城所料,凤家这一次进宫请罪,反倒是将皇上的怒火燃到最高点!皇上最怒的,不是他们凤家的人贪墨银两,不是他们凤家的人和王家勾结竟然是将救灾的物资,私自转移!而是自己今日早上才刚刚收到的塘报,他们凤家的人竟然是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就到了御书房前来请罪!   这说明了什么?皇上身居高位,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本就多疑,如今,这凤家竟然是还主动送上门来,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当然了,这也就只有夜墨和倾城才知道。   “好一个凤家!好!好的很!竟然是敢将这主意都打到了朕的眼前了!朕还如何能饶?”   于文海听了,也知道这凤家的人,这回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了,面上不显,可是心底里头已经是有了主意,凤家,怕是要完了!而这前朝、后宫,又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如今看来,这原本是稳居后位二十余载的皇后,怕也是要遭殃了!   于文海悄声退到了一旁,冲着一旁的那位小太监比划了一下,小太监会意,麻溜儿地出了御书房,直接就往后宫的方向去了。只不过,不是去了坤宁宫,而是去了凤仪宫。   不多时,就见皇后手持托盘,里头放了什么东西,没有人能看清楚,只因上面蒙了一层金黄色的绸子,将这托盘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等皇后一行人刚刚出了坤宁宫没多久,就碰到了如今正受宠的苏贵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不得不停了脚步,这条路本就是通往前朝最近的一条路,可是这会儿被苏贵人以及她身后的八名宫人给堵了个严实。自然就是有些着急了。   “本宫还有正事,退下吧。”   “是,按说皇后娘娘有事,臣妾自当该先行退下,只是,臣妾刚刚招太医请过脉,臣妾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特此来禀明皇后娘娘,以免将来再落个欺瞒之罪。”   苏贵人出身江南,却不是凤家人引荐上来的!而是在当地选秀时,被当地的知府,洛永超引荐进宫的。而且,这苏贵人一进宫,就得了皇上的青眼,还未曾侍寝,就直接被封了一个美人的封号!而在其侍寝之后,皇上金口一开,又直接抬了一个位分,封为贵人了!   皇后的眼底微凉,眸光有些寒凉地扫了一眼苏贵人的小腹,竟然是有了身孕?这个贱人!自己安排在她宫殿里的宫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受孕?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即便是现在有了身孕又如何?皇上已是过了中年,几位王爷早已是有了根基,这会儿便是生下了一个小皇子,也不过就是将来多一个人分口饭吃罢了,难不成,还指望着母凭子贵,将来步步高升?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更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又或者,谁知道生下来的是不是一位皇子呢?   只不过眼下皇后没有心思与她多做纠缠,下巴微抬,“既如此,苏贵人就该好生在宫里头将养着才是,千万不要再四处随意走动了。这头三个月,可是胎位最为不稳的时候,别因为贪恋这园子里的美景,再伤了龙嗣,到时候,便是大大的罪过了。”   听出了皇后的话里有话,不过苏贵人却是恍若未觉,灿然一笑,那本就白晳的肌肤,此时在金色的阳光下照耀下,竟是生出了几分的仙气来!恍若是画中的仙子看到了这满园的春色,也是禁不住诱惑,走了出来。   “多谢娘娘提醒了。臣妾自然是会好好养着,争取能为皇上再添血脉。臣妾只是想着先来向娘娘禀报一声,免得犯了僭越之罪。今日看来,倒像是娘娘有急事外出,既如此,那臣妾就不再叨扰了。”   苏贵人说的自然是有原因的,但凡是皇室贵族,无论是哪位小妾,或者是侧室有了身孕,都应先禀明主母,然后才可告之自己的夫君,否则,便是蔑视主母,这是僭越!   皇后听了,眉头微微紧了紧,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见到苏贵人等识趣地都往一边儿靠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回自己的寝宫吧,回头,本宫会让尚食局和尚工局的人都小心着些的。”   “多谢娘娘厚爱。臣妾恭送娘娘。”   其实苏贵人一行人最多也不过就是阻拦了皇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可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便足以让慧妃有了更多的安排!   当皇后的步辇终于是快要到了后宫的宫门时,竟然是不知从何处,蹿出了一只猫,惊了抬轿之人,自然也就是惊了皇后!   “怎么回事?”   皇后双手紧紧地扶住了扶手,厉声道,“你们是怎么抬轿的?若是本宫有什么闪失,你们可吃罪得起?”   “回娘娘,奴才等也没有想到会突然蹿出一只猫来!”   话音刚落,便听得那步辇的一根儿撑杆突然就咯吱一声,皇后感觉到了身子突然往右侧一倾,自然是万分惊恐,生怕再将自己给摔了下来,不过,多年的皇后威仪,大家教养,还是让她镇定了一下后,沉声道,“快快落辇。”   皇后在嬷嬷的搀扶下,总算是下了辇,此时,一名小太监仔细看过后,小心道,“启禀娘娘,这撑杆儿已经是裂了,若不是您察觉到了,仍然是坐在上面,怕是?”   皇后的凤目一凛,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是敢在她的凤辇上动手脚?凤目冷冷地几名宫人的身上扫过。众人吓得是全都跪伏在地,不敢吭声儿。   “查!给本宫仔细地去查!居然是将主意打到了本宫的头上,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娘娘。奴才即刻去通知宫正司那边儿。”   皇后这么一耽搁,也想到了得赶紧往御书房那边儿走,只是这里虽说是快出这后宫的宫门了,可是离那御书房可是还远着呢!若是走过去,先不说向来养尊处优的皇后是否吃的消,就是她这身装扮再顶着这烈日走过去,怕是到不了御书房,自己就得先让人给抬了回来!   “娘娘,还是先让人再去备一顶软轿,奴婢就扶着娘娘先慢慢走着,这样也可两不耽误不是?”   皇后点点头,眼下也只能是这么办了!若是让她在此干等着,她又会心急如焚,凤家上上下下数百口的性命,可是都系在了她的身上。这种事情,齐王是不能出面的,否则,定然是会让皇上将疑心迁到皇儿的身上,只能是自己这个皇后,来背水一战了!   一行人开始往前朝慢慢走着,身后的内侍赶忙又再去备了软轿。   “娘娘,走这边儿,还比较近。”老嬷嬷扶了皇后,能跟在皇后身边儿的,自然都是多年的老人儿了,自也不怕那些内侍寻她们不着。只是,这路刚走了一半儿,便又出了岔子!   “怎么回事?”   一些侍卫看了,立时禀报道,“回娘娘,皇上前些日子乘步辇经过此地,竟是空了一下子!皇上龙颜震怒,便命内侍省火速寻了人来,这会儿,正和工部的人一起修理此处呢。”   只见那些青石的地砖儿,这会儿都被揭了起来,几名匠人正在重修垒起。要说,这里平日一般是不会有人经过的。因为路太窄,步辇也是勉强能过。而且这里偏阴,皇上一般也是极少走这里,总觉得会有伤自己的元气。皇后就更不会走这条路了。一来是因为她极少到前朝这边儿来,二来,也是因为她总是觉得这条路的阴气太重。可是今日因为自己的步辇没了,自然是走这条路最近了!嬷嬷会指引到这条路上来,也是再正常不过!   皇后的眉心微拧,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如果再看不出来,是有人在故意阻挠她去求情,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皇后的明眸微转,大概也是猜到了会有此动作的人会是谁!这是想要看着整个凤家玩儿完!这是要断了自己这个皇后,最大的倚仗了?   紧紧地攥了手中的锦帕,长长的金黄色的护甲,在这本就有些阴的甬道里,看起来竟然是有着几分的狰狞和阴冷了!   “走吧,绕路走!”   前面又是土,又是泥的,自己身为皇后,自然是不能不顾自己的仪态。若是呆会儿,自己太过狼狈地出现在了御书房,怕也只会是起到反作用了!   “娘娘,都是奴婢不好,竟然是没有想到这里正在修茸。”   “不怪你,看这样子,这里应该是最近这两日才开始动工的。这里不是后宫,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倒是本宫的步辇,突然就出了问题,实在是可疑!”   皇后边走边道,“先是遇到了苏贵人,让本宫得知了她有喜之事,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便是这步辇出了问题,算计的倒是真真的好!既堵了本宫的路,又堵了本宫的心!好算计!”   “娘娘别急!前头不是还没有传来皇上处置侯爷的消息吗?自然是还来得及的!”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没有处置凤家,的确是还有些机会的,只不过,这机会到底有多大,她心里,却是一点儿底也没有!若是放在寻常,也许皇上不会太过重惩,最多就是让凤涛和凤杰闭门思过,罚俸一年了事!可是现在?这外头,关于凤家的流言,她也是略有耳闻!   一直到了现在,她都仍然是不能确定这流言究竟是如何起来的?而且,这么多的官员宅子里头都出现了外府的细作,而且今早上她收到的消息,已经是有六七家的细作招了,都是来自于凤家!这才是最致命的!   皇上本就因为这件事,对凤家心生不满了,偏偏凤家又在这会儿,被人翻出了几年前的案子!往轻了说,这是贪脏枉法,往重了说,这就是违抗圣旨,有了谋逆之心呐!   皇后边走边思索着,一会儿到了御书房,该如何开口求情,毕竟,自己也是出自凤家!先前自己想好的以退为进的法子,当真还管用吗?   当皇后终于是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那些内侍们,也是一路小跑着,又抬了一顶软轿过来。   皇后坐上去以后,这才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又回来了!连忙先将疲累放到一旁,想着如何说,才能打消了皇上对于齐王的怀疑!毕竟,凤家,是齐王的外祖家。如果凤家实在是保不住了,又该如何呢?从目前来看,至少皇上还是没有打算直接将镇国将军给灭族的!那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能保住一个,算一个了!   至少,这镇国将军府,是齐王的岳家,他便是因为这次的细作之事,再恼怒于凤家,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女儿吧?更何况,他既然是将女儿嫁给了齐王,若说他再有心去靠拢别人,别人也得信呐!   皇后一路上,这心思是百转千回,好不容易,才拿定了主意,只是等她到了御书房的时候,赫然发现,外面早已是没有了凤家人的身影!   皇后心底微惊,下了软轿后,竟然是一个站立不稳,险些就要跌倒在地,幸好是身旁有嬷嬷侍候着,将她扶了,这才算是没事!   “娘娘,您可一定要挺住呀!兴许,事情还没有您想像的那么糟。”   对,也许没有那么糟!或许是皇上下令将其禁足了,或者是押入天牢了!只要是人没有被斩首,就一定是还会有机会的!一定会!皇后这样安慰了自己两遍,渐渐地,才觉得自己的手脚又再有了力气,不再是软绵绵的了。   等进了御书房,竟然是发现镇国将军和长子王思远正跪在了正中间儿,而皇上则是满脸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启禀皇上,臣妾特来向皇上请罪。”皇后在嬷嬷的搀扶下跪好,然后挺直了上身,下巴微收,垂了眼睑,一副做错事,请你责罚的样子,呈现在了皇上的眼前!   皇上看了,眸底一寒!“不知皇后何罪之有呀?”   “回禀皇上,臣妾身为凤家女,却是未能及时发现凤家出了品性卑劣之人,自然是该罚!臣妾又身为一国之后,本该先修己身,再掌管六宫。可是如今,臣妾连自己的娘家人都是教导不好,竟致使侄儿频频犯错,如今人虽然是没了,可是先前遗留下来的问题,也终归是凤家的过错。还请皇上责罚。”   一句凤家的委屈也没说,一句开口为凤家人求情的话也没说,却是句句在暗示,这一切都是已经死了的凤良的过错!如果不是他,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他的挑唆,凤杰也不会贪了救灾的粮食等等。总之一句话,就是所有的过错,都是那个死去的凤良的责任!与活着的人,无关!   皇上冷笑一声,“皇后这话,朕倒是听不懂了!怎么?如今这京中显贵家中出现的细作之事,也是这已死之人所为?但不知皇后口中的已死之人,又是暗指何人哪?”   “回皇上,此事再明显不过!早在几年前,家兄便曾提过,对于凤良这个世子极为不满,只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嫡子,也不好随意撤了。定然是这凤良察觉到了安逸侯的心思,所以才会广泛结交权贵之家。并且为了能让他们都能支持自己,才会安排了这些细作进府。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主人家的喜好,他好投其所好,以博得对方的好感,从而在安逸侯和本宫面前,多替他说上几句好话。”   皇后的回答,不卑不亢,而且是慢条斯理,并不慌张。这倒是让一旁的王福清对她高看了一眼!皇后果然就是皇后!任何时候,这种大家的气度,都是还会有的!即便是明知今日凤家不保,她也仍然是要拼死一试,却不会丢了自己皇后的尊严!   “皇后这话,倒是说的有些牵强了。也罢,即便是你说的这般。那么,这塘报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关于这一点,皇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因为凤家昨日收到消息后,便让人递了消息给皇后,请她在皇上面前开解一二,可是昨日一整天一直到就寝,皇上也没有回后宫,而是在御书房歇下了。所以,皇后自然也是以为这塘报就是昨天到了皇上的手里。   “这塘报有何不妥?”皇后虽然是知道这塘报一事,不过,她也聪明地知道,自己身为后宫女子,即便是贵为国母,也是不得干政的!否则,定然是会被百官弹劾,御史指责了!   “呵呵!皇后倒是镇定!”皇上自然是不信她没有收到凤家人传进来的消息。   “这塘报,是今早上朕才收到的,可是凤家人却在朕刚刚接到了塘报,尚未打开的时候,便进宫请罪了!皇后,你说,这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皇后听了,心里一突,今早上才收到的?可是为何哥哥说是昨日下午收到的?   “不是昨天下午送进宫来的吗?”   此话一出,皇后就后悔了!而一旁的王福清则是闭着眼,摇了摇头,看来,这个皇后的凤座,怕也是不保了!   皇后这会儿白了脸,聪明如她,如何会猜不到自己刚刚那句话会给自己和凤家带来怎样的灾难?无论这塘报是何时交到皇上的手上的!都不应该是他们身为臣子应该知道的!听说这可是秘报!既然是秘报,不管是什么时候到的,凤家人又怎么会知道了里头的内容?又怎么会进宫来请罪?   还有,她刚刚既然是说出了是昨日下午,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凤家人在宫里头,在皇上的身边儿也安插了眼线!他们凤家人究竟都是长了几个脑袋?竟然是敢在皇上的身边儿埋下眼线?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皇后知道自己这句话一出,凤家,是不可能再有生还的余地了!这幕后之人布的这一局,当真是狠!竟然是能想的如此周到!一步步算计地如此妥贴!皇上本就因为这细作之事,对凤家起了疑,这会儿,再临门儿送上这么一件事!分明就是自寻死路了!   皇后此时已是心灰意冷,对于救活整个凤家,已是不抱任何希望!   “皇上,臣妾自己凤涛与凤杰罪孽深重,臣妾不敢为他们求情!只求皇上能看放过凤家的几个孩子,至少,也为凤家留下一丝血脉!毕竟,当年凤家,也曾有功于社稷,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的神色一冷,居然是还想着拿之前的功劳,来让自己放过凤家一马!留下血脉?哼!分明就是打了东山再起的主意了!至少,如果将来齐王登基,那么凤家就还有再度风光起来的机会。这个皇后,当真是贼心不死!   “皇后,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既然你是皇后,就更应该以自己为表率,不可破例。”   这意思就是不肯放过凤家的任何一个了?皇后的心底一凉,与皇上同床共枕多年,自然是知道皇上生性多疑,也知道他其实对于自己这个皇后并无多少的情意可言!最多,就是顾忌着自己是当年先皇赐婚罢了。若非如此,怕是自己早就被皇上废了!   皇后摇摇头,眼泪不自觉地便顺着脸颊落下,声音凄苦道,“皇上,臣妾自知凤家罪大恶极,既然皇上也不肯再给凤家留下一丝血脉,就请皇上下旨,废后吧!”   皇后说完,便接过了身手内侍捧着的一个托盘,“这里是凤印和金册,以及当年皇上封后的圣旨。臣妾娘家无德,臣妾又有何颜面,再霸着这后位不放!与其将来在宫中受人欺凌,被人恶言相向,倒不如现在就主动交出这后位,至少,也落得个清净。”   “放肆!”皇上大掌狠狠地击向了龙案,“皇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身为一国之后,这等废后之言,也是可以轻易说的出口的?”   皇上自然不是真的舍不得废后,只是这后宫之中,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真的废了凤氏,那么,这后宫为了一个后位的宝座,定然是会斗的头破血流,个个儿不得安生!到时候,最为难做的,便是自己这个皇上了!如今朝局稳定,虽然是齐王和秦王明争暗斗,可是现在,却绝对不是废后的好时机!   一旦废后,那么,齐王便成了庶子,出身上,已是再无优势,而他的外祖家又已经是被自己诛杀殆尽,这朝中,怕是就会成为秦王一人独大,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而事实上,皇后也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深谙君王的平衡之术,这才有胆子自请被贬了!她这也是在赌!赌皇上现在正值壮年,对于皇权,还没有放心到轻易地交到某一个皇子的手中的!   不得不说,皇后是十分地聪明的!正如她所想,现在朝局暂时稳定,也是因为各方势力的平衡,而这个平衡一旦被打破,那么,就像是一杆秤,会出现了一边儿的倒的情形!那可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皇上若是要处置皇后,那么,势必就要再为齐王留下一支强有力的外祖家的势力作支撑,可是多年来,皇上对于凤家是越来越不满!两相比较,自然是处置了凤家,留下皇后,对于千雪国,或者是说对于皇位来说,才是最为妥贴的。   这也是为什么皇后一开始就先求皇上为凤家留下一丝血脉的重要原因!她深知皇上痛恨凤家,必然是不可能会给凤家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皇上定会拒绝。接下来,自己再提出了废后,这就不得不让皇上对于她这个皇后另眼相待!毕竟,这是先皇赐下的元配,再者,权衡一下朝局,留着她的后位,自然是有用的!   皇后之所以以退为进,便是知道,将来总有一日,会拿这个说事儿,如今自己先在皇上面前提了一出,将来,再有人提及此事,必然是不会再引起皇上的重视,相反,还极有可能会以为那些人是居心叵测,觊觎后位了!   王福清身为朝中老臣,这会儿也是看明白了皇后的这一出戏,先前的为凤家求情,根本就是假的!真正要救的,是她自己!又或者说,是齐王!   “好了,皇后先起来吧。赐座,有什么话,先坐下说吧。”   “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上看了一眼仍然是跪在那里的王福清父子,紧了紧眉,“你们也起来吧!王将军,至于你刚才所言,朕自会派人查证,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朕也自有定夺。若是并非如你所言,你可知道欺君之罪?”   “微臣不敢!还请皇上明查!”   王福清自然是知道,皇上这样一说,就表明了他暂时还不想动自己呢。只是,后头要不要动他,就端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出了宫门,王福清便拿出帕子,拭了汗,长舒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当真是好险!远儿,你今日也瞧见了。龙威难测呀!回去以后,你身为兄长,便要以身作则,告诫弟妹们,万事都是谨慎小心,处处伏低做小,万不可再行事张扬了。”   “是,父亲。孩儿记下了。”王思远今日也是吓得够呛!后背早已是湿透了,若非是有父亲在那儿坐镇,怕是自己当场就得晕了过去。   皇后此时也回了坤宁宫,摆手遣退了宫人,只余下了一个凤笙。   “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凤家合府上下,都已被拘押下狱,连江南那边儿,皇上都已经是派人去宣旨了。凤家这一次,当真就是在劫难逃了不成?”   “娘娘,这就看您的意思了。”   皇后的黛眉微蹙,显然是不解,“此话何意?”   “不知娘娘,想要保下谁?事已至此,若是都保了,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若是保下一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皇后想了想,神色微凛,“你这是要出动凤家的隐秘势力?”   “怎么可能?”凤笙笑道,“皇上明明就是厌恶凤家,多年来,却是隐忍不发,却是为何?不就是为了查出凤家的隐秘势力何在?又是执掌于何人之手吗?只是现在,皇上突然发难,只怕是也是为了逼出我们的底牌了。”   “你说的有道理。没有哪一个掌权者,会允许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的!要说,也是先祖糊涂!若是能如当初的花家一般,凤家也许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如今,明面儿上的凤家已是尽数下狱,只留下了一支隐秘势力又如何?若是他死了,谁还能调派得动那股势力?就连本宫,也是无权调动的。”   “娘娘,那咱们就先保下他就是。”   皇后点点头,“说起来,本宫总觉得这一次,凤家的事,是因为这个侄儿做事不小心引起的。”   凤笙的神色一动,“娘娘的意思是说,这是洛家的人干的?”   皇后这一次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拧着眉道,“洛家,未必有这样厉害的本事!再说,这次江南的事,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洛家就能办得到的!这里头看似简单,可是中间牵扯到了多少官员?还有这粮食、药草的具体数目等等。本宫总觉得,这背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刻意地布着一张网,就等着凤家和本宫入套儿呢!”   “娘娘多虑了!依奴才看,还是先救出凤宽要紧。”   “嗯,你去吧。只是,做的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   “是,娘娘。”   次日一早,城外的某处庄子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云姑姑轻斥了一声。   “云姑姑莫怪,的确是出大事了。奴婢要尽忆禀报小姐,不然,怕是要误了小姐的大事了!”青兰说完,陪了个笑,便直接进了里间儿。   云姑姑笑睨了她一眼,摇摇头,吩咐道,“估计小姐这也就要起了,去准备洗漱的东西吧。”   “怎么了?”倾城懒懒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青兰。   “回小姐,昨夜天牢突发大火,虽然是抢救的及时,不过,仍然是有三人被烧死了。而且是其中两具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   “哦?”对于这个消息,倾城却是并不意外,“你倒是说说,死的这三个,分别是谁呀?”   “回小姐,分别是凤宽、凤谦还有另外的一个旁支的子嗣,具体名字,奴婢没有打听。”   “那面目全非的,就定然是凤宽和凤谦了?”   “小姐怎么会猜的这么准?”青兰十分佩服道。   “就这个?还有没有别的?”   青兰一愣,有些委屈道,“小姐,难道这还不算是什么天大的消息吗?您就不担心这是有人移花接木?奴婢敢打赌,那个凤宽肯定没死!至于那个凤谦,奴婢倒是没有什么把握,不过,那个凤宽,狡诈阴险,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死在了天牢中?而且还是火灾?哪里就有这样巧的事了?奴婢可是从未听说过天牢里会起火呢!”   的确是可疑!倾城却只是浅笑了两声,“行了,别再操心这个了!我让你去打听苏莲的消息,如今如何了?”   “哦。对了,还有这个呢。奴婢听说,昨儿皇后去求了皇上为凤家留下一丝血脉,可是皇上一开始似乎是不应,后来,还是慧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为皇后美言了几句,皇上这才下旨,那被下狱的凤家人里头,并没有苏莲!原本这侍卫们是要将苏莲带走的,可是这苏莲是住在坤宁宫的,他们正想着要不要再去请示皇上。没想到,这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苏莲这才是躲过了一劫!”   “扑哧!”一声,倾城这会是笑的有些不顾仪态了!皇上这招儿也太狠了!竟然是将苏莲腹中的孩子当成了凤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不过,这个孩子便是顺利地生下来了,又能对于复起凤家有什么作用?可是偏偏说出去,还是给了皇后面子,给凤家留了一丝血脉,由此可见,皇上又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真是高!   “苏莲这一回,倒也是因为这一胎而走了运了!至少,算是保全了她的一条性命。只是以后如何,就未尝可知了。”   “小姐,您说,皇上为何不肯废后呢?”   “朝中势力需要均衡,皇上这是不希望其中的任何一个坐大!不过,皇上对于王家的态度,倒是超乎我的意料。看样子,这是要为齐王留下一座靠山了!”   倾城眨眨眼,出了里间儿,到了正屋坐定,心情大好地用着早膳,当真就是喝一口白粥,都能品出鲍鱼味儿来了!   待吃好了,倾城便照旧将一干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青兰和青鸟伺候。   没多久,无崖便身着一袭红衣现身了,如果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还顶着一对儿黑眼圈儿。   “怎么?不过才一晚,便累成了这样儿?没出息!”倾城不屑道。   “喂!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是为谁办事儿呢?你不道声谢也就罢了,居然是还敢笑话我?”无崖撇撇嘴道。   “如何了?”   “还能如何?自然是成了!你猜猜,他们一行人去了哪儿?”   倾城垂了眼睑,“事实上,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他们救出去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两个!不过,从昨晚上我的追踪过程来看,凤谦是纯属沾了凤宽的光!或者说是沾了他姓凤的光!凤家背后还有一股极为强大的隐秘势力,所以,凤家,自然是不能绝后的!否则,谁来领导那股势力?”   倾城抬眼看他,眸底一片冰寒,“隐秘势力?哼!或许昨晚之前,还可以被称之为隐秘势力,可是过了昨晚,怕是就只能是称为势力了!隐秘二字,将不复存在了!”   “你说的没错。昨晚上盯着他们一行人的,可不止是咱们这一路!”   “我猜到了!有一路应该是寒王殿下的。至于另一路,应该就是皇上的了!”   “寒王?那个冷漠无情,生性嗜杀之人?想不到,他竟然是也在打凤家隐秘势力的主意!”   “除了这两路人马,就再没有别人了?”倾城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如果她没有犯错,慧妃的人,应该是会有所动作的!毕竟,昨日在后宫之中,为了阻止皇后前往御书房求情,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呢!   “还有一路,不过,一直是离的比较远,而且气息也比较弱。”   倾城听罢,唇角一勾,“这就对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聪明的慧妃娘娘,又怎么会错过呢?我真是期待,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呢?”   ☆、第二十九章 皇后之计!   无崖一怔,“皇上?武贵妃?你的意思是说,皇上和那个武贵妃一直也在找凤家的隐秘势力?”   “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会允许这种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势力存在的!这一点,当年花家的先祖倒是看的透彻,所以,才会将花家的百人暗卫,直接就上报于朝廷。朝廷乐意花银子养着,是因为这股势力,并不仅仅是局限于花家的人来掌控!皇上,也一样是有权力的!”   无崖这会儿是吓的话都不会说了!还能再震撼一些吗?那个久居深宫,手无缚鸡之力的武贵妃,竟然是也在打着凤家隐秘势力的主意,看来,事情似乎是越来越乱了。   “无崖,这会儿,咱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吧!凤家,已是绝对再无可能翻身了。凤涛和凤杰,怎么说也是你的血脉亲人,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无崖轻嗤一声,“血脉亲人?就凭他们?呸!连给我娘提鞋都不配!”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娘她已经过世了,无崖,该放的,终归是要放下的。凤家的隐秘势力再现世之前,我一定要让凤家在明面儿上的势力,全部消失!”   “倾城,我的母亲是死在了他们手里,你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果不是他们合府上下,一力维护皇后,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来毒害洛夫人,也许现在,你仍然是还有一个疼你爱你的娘亲的。”   倾城摇摇头,不语,说什么呢?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母亲的的确确是过世了。自己今生再也见不到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没有忘记,真正的罪魁祸首,如今还正在宫里头养尊处优!自己现在,也不过是才折了对方的一只臂膀罢了,若是真的要杀了她,怕是还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和精力!   左思右想,倒不如先看看武贵妃与皇后斗法,毕竟,她们两人无论是谁胜谁败,对于自己都是没有什么弊端地!若是皇后落败,反倒是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会更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倾城不是没有想过要将皇后诱出宫来,然后直接杀掉!依着她现在手上的实力,未必就不能成功。只是,她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万一事败怎么办?她不能冒那个险!除非是有十成十的把握,否则,她就断然不会那样去做!至少,也得为自己的亲人们考虑一二!尤其是现在哥哥才刚刚成婚,一招不甚,就有可能会让洛家,成为下一个凤家了!   无崖出了口长气,“我今晚要夜探天牢,你去不去?”   “去!为何不去?”倾城的唇角上翘,勾起了一抹优雅好看的弧度,“与我有仇的,并非是整个凤家的人,皇上这一次,也断不会将凤家所有人都杀了!只是这嫡系一脉,想要逃过,却是难上加难了!”   “哼!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莫说别人了,就是那个凤杰家的凤灵,看着倒是温和雅静,可是你可知道她的手上,也照样是沾满了血腥!当年,凡是虐待过我,和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倾城没有出声,她知道无崖当年受到的痛苦,远比自己的丧母之痛要更甚!母亲虽说是丢了性命,可是其身体真正承受的痛苦,也不会超过几个时辰。可是无崖的娘亲,就不是了!   当初,自己看到了他们那么多人,对着无崖拳打脚踢,还是他的娘亲,拼死护着他。犹记得当她帮着无崖将他娘亲的尸体偷出来的时候,他的娘亲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地方!   事实上,到了现在,倾城都是不能理解,为何凤涛和凤杰会纵容自己的妻妾子女,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难道他们就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吗?   自己的亲妹妹呀!竟然是被他们活活打死!难道他们之间,就没有血缘关系不成?午夜梦回之时,他们就不会被噩梦惊醒吗?   无崖的相貌与其母亲生得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可见当初她也曾是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只不过是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死了夫君,才会寄居到了娘家,可是他们就是这样做人家亲人的么?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对了,无崖,你娘生前,可曾对你提到过凤家的隐秘势力?”   “提到过。娘亲说,凤家的隐秘势力,比之花家的百人暗卫,要更是强悍了几分。当然,这也是她听爹爹说的。娘亲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又不会武,自然是不可能会知道凤家的秘密!不过,爹爹习武,又在在朝为官,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你爹爹是一名武将?”   无崖摇摇头,“算不上!当时,他不过才是一介小小的南城指挥使,官居从五品。这样低的身分,哪里能算是一名武将?若是搁在了外省的一些小县城里头,或许还能算得上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在这满是权贵的京城,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可若是如此,你外祖父,又怎么会忍心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出身之人?我记得,你娘她可是嫡出的!与凤涛和皇后,可是嫡亲的兄妹!”   无崖沉默了一下,眸底闪过了一抹伤痛,“以前曾听娘亲提起过。当初,皇后在宫里头并不受宠,外祖曾想过将母亲送入宫中为皇后固宠。只是母亲宁死不从!最后,甚至是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落水后,被爹爹救起,后来,外祖父也是迫于无奈,只得是将母亲嫁了过去。”   这下子倾城倒是能理解了!定然是因为当初无崖母亲的举动对于凤涛等人而言,是一种叛逆,所以,才会在妹妹落难后,不仅仅是不肯帮扶,甚至是还要狠踩上几脚!只是为了解气!若是当初她肯进宫,或许,事情就又会大不一样了!   不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无崖,你确定你今天晚上见到他们,情绪上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吗?”   无崖自嘲地一笑,“放心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前看到他们在府上过着奢侈豪华的生活时,我也没有觉得有太多的不甘,如今,他们都是被下了狱的囚犯,我最多也就是多嘲讽几句,然后,再给他们下点儿料罢了。”   倾城唇角微微勾起,突然想到了什么,“凤荷呢?她的身分如今是凤家的义女,现在可是也被下了狱?”   “义女又如何?她也是被上了族谱的。原本凤夫人还是打算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呢。现在,反倒是牵连了她了。”   “怎么能说是牵连呢?毕竟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不是?你说,这会儿,皇后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皇后这会儿定然是在等着凤宽的好消息了!只要是凤宽能调动了那股隐秘势力,那么,皇后再使上一把力,也许,凤家会被判个流放什么的,也是说不定的!到时候,再由凤宽底下的人出马,凤家,自然是会一个不落地保全下来!”   无崖说完,还有些蹙眉道,“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皇后,不像是那种会利用这股势力来救凤家人的人呢?凤家的人,天生都是凉薄的!他们就好像是没有感情的狼一样!永远都只是盯着眼前的、或者是远处的猎物!根本就不像是会有什么血脉亲情的人!”   “别这么说!”   无崖一挑眉,“当然了,我母亲除外!”   倾城失笑一声,“她能为了你,舍了自己的性命,自然是对你感情极深的!至于皇后,我现在担心的是,她会想出什么法子来保全凤家的人不会被判了斩刑!”   “你觉得她会有这等的本事?”   “为何不会?”倾城沉吟了片刻,“她自然不是真的为了什么凤家好,她只是为了告诉武贵妃,便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也一样能有机会保下凤家的人不死!这是一种宣示,也是一种警告!”   无崖撇撇嘴,“呿!安逸侯府都没了!还宣示个什么劲儿?真是的!不过,这位皇后在后头的日子,想必也不会好过了!”   倾城一笑置之,并未理会。   入夜,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直接飞向了天牢重地!   “咝!这是什么料子的?穿着也有些太咯的慌了!”   倾城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夜行衣罢了,暗卫们都能穿得,怎么到了他的身上,就咯的慌了?真不知道是他太挑剔了,还是这些年,自己太惯着他了。   “喂,你站住!我先去探探路,别再有人设下了什么机关,等我们就糟了!”   倾城再度抽了抽嘴角,貌似自己才是他的主子吧?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发号施令来命令自己?果然还是太惯着他了么?   不一会儿,无崖便再度原路返回了,“应该是没有陷阱。不过,我瞧着他们在里头睡的倒是安稳,也不怎么像是刚刚落难的千金公子之类的。”   倾城白了他一眼,“你我还是要记得不可暴露了身分,万一哪日皇后也派人过来,就麻烦了!”   “放心!”   无崖走了两步,又抛给了她一个瓶子,“这是七花七虫毒。除非是我亲自配制解药,否则是无药可解的。你不是最恨那位凤夫人吗?倒是不妨给她服上一粒!”   “七花七虫毒?有什么效果?”   “每隔七个时辰,便毒发一次,每次的时间大概就是小半个时辰。毒发之时,体内先痒后痛,宛若刀搅!怎么样?是不是很解气?”   无崖一脸谄媚地看向了倾城,那笑地都快要跳出花来的一双桃花眼,分明就是在写着,‘快夸夸我吧!我做的不错吧!’   倾城挑了挑眉梢,“试试看吧!不过,会不会让人自残?”   “自残倒是有可能,依着那位凤夫人多年来的养尊处优,极有可能会受不住自残,比如说,撞墙晕过去!不过,自杀的可能性不大!”   倾城闻言,以眼神询问他这是为何?   孰料无崖竟然是神秘地一笑,“这种人,向来是最惜命的,便是有一丝一毫还活下去的机会,都不会放过,又怎么可能会自杀?唯一的儿子死了那会儿,都不见她有什么自杀的倾向,这会儿,更是不会有了!”   倾城听了,倒是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人性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可贬低的!   二人潜进去后,无崖去了男牢那边儿,倾城则是去了女牢的方向。   牢房内,大家的衣裳都是相差无几,都是那种粉白色,然后胸前和背后都是一个大大的囚字!再加上个个都是披散着头发,估计也是被押进来后,这身上的一些个饰物们都被这里的牢头儿给掳了去!这倒是让倾城一时有些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许是因为进了牢房,再没有了清水,没有了那些个便利条件,凤荷脸上的面具,已经是被揭了下来,半边被烧伤的脸,此时看上去是狰狞无比!   此刻,她和一名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一名老妇人一起躺着,想来,她应该就是凤夫人了吧?还真是,啧啧,这种地方,不过才关进来了两日,竟然是就能睡的安稳了?   倾城想要进入牢房,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她向来是不屑于做这一类的溜门儿撬锁的事儿!伸手做了一个准备打响指的动作,自然只是准备,并没有真的打,自己的身后,便冒出了一个和她一样完全包裹在了黑影下的人,不过看身形,应该是名男子。   倾城的眼睛往那铁锁上轻瞄了一眼,那人立即会意,动作麻利地,竟然是不过就在眨眼之间,就开了锁!当真是快手呀!   倾城的眼睛微微张的大了一些,“啧啧,手法越来越熟练了。看来,你没白跟着阿邪学这些个旁门左道了。”   黑影自然就是向来不离她左右的青鹤!听了洛倾城的话,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无奈。自己学些东西就成了旁门左道了?怎么不见主子这样说邪公子?分明就是看自己好欺负了!   当然,这话青鹤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直接再度隐入了暗处,不防碍小姐办正事了。   倾城进去后,简单地看了一眼这牢房里的一些陈设,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一堆干草,不过,看样子还不错,至少还有两床被子。凤荷和凤夫人两人一起铺着一床,盖着一床。而对面角落里,则是蜷缩着两道人影,看样子,似乎是凤杰家的小姐,好像是叫凤灵吧!   倾城皱了一下眉,看来,这凤荷在这监牢里,倒是凭着那些拳脚功夫,也能称个王了!   伸手接边弹出了几道小石子,牢中的几人似乎是都睡的更沉了!倾城缓步靠近凤夫人,鼻子微微皱了一下,这里面的味道,还真是难闻!潮湿、霉味儿、还有些腥臭味!   凤荷的内力已是大半尽失,自然是不可能再探查到有人靠近,不过,倾城仍然是十分小心地点了她的睡穴,免得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倾城的手,缓缓抬起,轻轻地,探向了凤夫人的额头!   另一侧,无崖则是根本就未曾现身,一直都是隐在了暗处,看着狼狈不堪,再没有了当年一丝风度的凤涛和凤杰!报应呀!无崖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狠戾和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母亲,若是你在天有灵,看到了如今这些人的下场,你是否会感觉到欣慰呢?   无崖的手,下意识的,就摸向了自己的心口,那里,硬硬地,凉凉地,有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一样遗物。手紧紧地捂在了那里,就像是能感觉到了母亲的拥抱一般,仍然还是那么地真实!   约莫有一刻钟后,两人再度回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你给她服下了没?”   倾城揭下了面纱,笑得有些邪魅,“自然是给她服了!当年害过我母亲的人,一个我也不会放过!接下来,就该是轮到皇后了!不过,不急。就让她先想想法子如何跟武贵妃里头在宫里争宠吧?”   无崖的情绪有些低落,那些人虽然是如今已经被困,可是具体会被判个什么样的刑罚,这却是不能确定的!   “无崖,你且放心,不管皇上最后的处置是什么样儿的,我自然是都有法子,让你达成所愿!我要让凤家人后悔曾经当初那样对你!要让他们到了地底下,都无颜去见你母亲!”   “我信你!”沉默了一会儿,无崖轻轻地吐出三个字,然后嘴角微微一动,“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太晚了。”   倾城点点头,她知道虽然是看到了他们今日的下场,可是他们现在仍然是还活着!虽然是活的有些狼狈,却是真真实实地活着!而他的母亲,却是早已经香消玉殒,而且是还死得那般地凄惨!被自己的至亲之人,活生生地打死,而且是还被他亲眼所见!这样的痛苦,他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会忘记的!   倾城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就感觉到了有陌生气息的闯入!只是才刚一转身,便落入到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倾城的脸一红,心中又气又羞,“你快放开!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今日我的小花梨可是也在这儿呢,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就不客气了!”   “小花梨?”   倾城得意地一笑,“怎么?天下最毒的银貂,夜大教主可是害怕了?”   夜墨听了,面色微微一僵,只得松开了她,“丫头,你倒是好胆量,居然敢用那个小东西来威胁本座?”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要本小姐再给你来一簪子?”倾城的脸色一沉,眼睛一斜,那样子看起来,是要多彪悍,有多彪悍!   夜墨无奈,只得松开,“丫头,你去天牢了?”   倾城极少穿夜行衣,许多次他们在外面碰到,都是看她穿了平常的衣裳,今日看她全身乌黑色,就知道她定然是去了什么较为重要的地方。而这会儿,能劳动到她这个向来极懒的人的,定然就是牢房里头的那几位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倾城摇摇头,表情却是十分地不解,“不知为什么,那个凤夫人,似乎是隐瞒了什么,就是不肯说!今日,我给她下了一种药,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有所隐瞒?”   “是有关我母亲的事!我相信,一直困扰着我的,关于我母亲的身世,定然是就快要解开了!说实话,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激动,可是,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这一点,当真是让人气恼!”   事实上,她刚刚试着用读心术来窥探凤夫人的心思,却是什么也窥探不到!直到她试着先将她唤醒,再用了催眠术,仍然是无法探知地详细!只是大略知道了,她对于自己母亲的身世,似乎是有所怀疑!也就是说,这个凤夫人的手里,应该是有什么证据,证明了母亲绝非是普通的商户女子,至于再多,她就探查不到了!某些东西,似乎是被凤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在其脑子里的最深处!   今晚,她离开前,刻意地在凤夫人的脑子里留下了一个疑问,反复地提醒着她,也许明晚,或者是后天晚上,自己就会有了收获,也是说不定的!毕竟,她不过就是一介弱女子,她不相信,能抵抗地太久!   “你怎么会来?”倾城甩甩头,将自己的心思收回,看了一眼夜墨。   “想你了!”   原本正拿了茶杯准备入喉的倾城听了这话,手便在半空中僵了一下,然后面色也略有些不自然道,“你确定你是夜墨?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爷?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人假扮的?”   “不如你来试试?”夜墨说完,还刻意向前探了一步,并且是将自己的脸往倾城的方向凑了凑,示意倾城来伸手试着将脸上的面具给揭下来!   倾城到底是个小姑娘,平日里的脸皮或许是会厚一些,可是对上了夜墨,她就只有认输的份儿!向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快说!你今天到底来干嘛?这么晚了!再不说,我就要睡了!”   夜墨看她真的就打了一个哈欠,也知道这会儿确实也是挺晚了,便直接在一方绣凳上坐了,“凤宽和凤谦二人,都被人秘密送往了山西太原。刚收到的消息,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仍然是还有好几路人马在跟着?”   “他们的人很狡猾,到现在,能跟上的,除了我的人,就只剩下另外一路了。”   倾城一挑眉,她的人一早就撤回来了!出了京,知道他们大概是往山东的方向去了,倾城就不再担心了,因为还有人比她更想知道这些人最终的落脚处会在何处!自己到时候,只需要动动自己的脑子,就能得到这个消息,何必还要再浪费自己的精力和人力?   “山西太原!那里似乎是山川绵延,好地方呀!看来,凤家的人,果然是生来狡猾!”   “那又如何?不过,有趣的是,你猜猜救他们出来的,是什么人?”   倾城闻言,就知道定然不会真的是那股隐秘势力的人出动了!皇上?想要引蛇出洞?似乎是不对劲!皇上哪里会知道凤家的隐秘势力会在山东?最多只是将人救出来就撤走!不过,显然这次出手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凤宽和凤谦送到那些人的身边,是为了尽快地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不!长途跋涉,再加上二人的身分,显然是并不安全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需要他们凤家的人继承人,尽快地掌握那股隐秘势力,然后,再度东山再起!   想明白了这个,倾城淡淡一笑,“这么说来,应该是皇后了!”   “你倒是聪明!”   “这么说,一路护送他们的人里头,有那个凤笙?”   “的确是有一个武功极佳之人,只是那个人是不是凤笙,还有待再探。再往后头走,想要将人跟紧了,就有些不容易了。而且,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些人的藏身之处,定然是机关重重。若非他们中的一员,想要进去,怕是难上加难!”   “等等!不对!”倾城突然脸色一凛,身体微微顿住。   “什么?”夜墨有些意外道。   “皇后不过是一名出嫁的女子,如何会知道凤家隐秘势力之所在?而且,相信凤涛他们这一辈中,除了凤涛,凤杰也是不知道的!那么,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我虽然是没有打探到太多,可是也知道这凤家的隐秘势力,却是不可能会轻易地传给一名女子的!”   夜墨的眉峰也是突然一紧,“你说的没错。这一点,的确是可疑!倒是本座疏忽了。”   “难道,是凤笙?”   “凤笙?”   “你,你该不会是说,凤涛也不知晓凤家隐秘势力的真正所在!这一辈中,真正的那个知晓这一秘密的,会是凤笙那个阉人吧?”这下子,倾城自己也有些怀疑了!只是,这事情的确是透着几分的古怪。如果凤涛真的是一直在引领着那些人,为何没有提前就将凤宽等人转移出去?   再想想,若是果真凤涛有此实力,那么自己先前对付凤良和凤成等人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成功了?这说明了什么?只能是说明凤涛,根本就不是那股隐秘势力的掌舵人!   可是如果说是凤笙,一个被凤家遗弃的人?似乎是又有些不太可能!   “先别想这个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年轻一辈中,真正的继承人,应该就是凤宽。那么,这股隐秘势力,自然也就是会认凤宽为主。丫头,凤宽一旦是真的得到了这些势力的认可,那么,我敢肯定,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你!”   倾城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这一次玩儿的确实是有些大了!只不过,他背后有了强大的力量支撑,自己的背后,也不是悬崖!再说了,如今自己将他们凤家在京城布下的那么多暗桩给拔了出来,无论是对于凤家,还是对于皇后,都是损失极重的!她就不信,他凤宽再厉害,能马上就有本事调转了枪头,来对付自己了!   “皇后那边儿还没有动静吗?”倾城还是将重点先放在了京城这边儿,毕竟,洛家在这里!凤宽便是逃到了山西太原,一时半会儿也是不可能会有那个心思和实力来对抗自己的!   “快了!今日,听说那位苏贵人又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这会儿是不得不远着她,既不敢留她,也不敢撵她。毕竟,现在皇后虽说是保住了后位,可也是险险的,若是苏贵人在她的坤宁宫里头出了事,她可是淌不开的!”   “皇后难道不会直接下令让苏贵人只在自己的宫中好生休养?”   夜墨轻笑了一声,“皇后今日也的确是这般做了!”   他这一笑可不打紧,倾城竟然是看地呆了!   常常听人说,美人如玉!今日一见他这般浅浅一笑,倾城算是明白了!为何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为何,他要戴上一面那样狰狞地像是恶鬼一般的面具!   若是他顶着这样的一张俊颜上场杀敌,怕是会没有什么威慑力吧?若是他没有整日冰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似乎是从地底下蹿上来的戾气,怕是这夜大教主,也不会如同外界所传那般,冷酷无情了!   “怎么?看傻了?”夜墨脸上的笑,早已散了,只是眸底仍然是有了几分的笑意,虽然是浅淡,却是真实存在的。   “皇后,定然是还会别的法子的,你瞧着吧。她现在,定然是想着如何能给自己一个台阶,给皇上一个开口留下凤家上下性命的一个借口!”   夜墨蹙眉,事已至此,他不相信皇后还能再想出什么招数来!毕竟,监视宫闱,欺君罔上,这条条都是大罪!不诛九族,就已经是皇上开恩了,难不成,皇后还真能有什么法子,开口让皇上免除凤涛等人的一死?   倾城知道他不信,也不与他多废话,直接就摆手道,“我累了。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种太不拿夜墨当回事儿的态度,是彻底地伤了夜大教主的自尊心了!想想他刚才看到她和无崖在一起时,两人的轻言轻语,夜墨就觉得是浑身不舒服!   怎么这个丫头,一对上了自己,这态度就这么恶劣呢?怎么自己向来是冷冰冰,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一遇上了这个丫头,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呢?   “丫头,你不打算为我换药吗?”   倾城一愣,换药?脑子里立马自动浮现出了那日自己的金簪刺伤他的情形!紧接着,又再度浮现出了那日,这个夜大教主,身着一袭绯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怎么就突然很想笑呢?   当然,聪明的倾城,绝对是不会在这会儿选择笑出来的!宁可是将自己给憋出内伤来,也不可能笑出来!开玩笑!她还不想死呢!   “还不动手吗?”夜墨自觉地将自己的胳膊架在了一旁的妆台上,然后两眼直直地盯着倾城,就等着她给自己换药呢。   “你身边的暗卫呢?都是死人吗?还有,便是暗卫们都死绝了,你寒王府就没有丫头婆子吗?别告诉我说,你的寒王府上上下下就只有你一个人!”   夜墨眨眨眼,面露无辜。“他们都不是你!”   倾城绝倒!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着自己干脆晕过去算了!什么叫他们都不是你?难不成,他自己身上的伤,就得是让她亲自动手才行?   咬了咬牙,正要再骂,看到他的衣襟前似乎是有些湿了!该死的!该不会是他这两天没好好休息,又跟人动手了吧?似乎是伤口裂开了!   “你怎么搞的?不知道自己的肩上带着伤吗?居然是还敢跟人过招,你活腻了是不是?若是当真想要流血流死!伤口疼死,你就直接说一声儿,我再给我补一簪子就是!”   话说的极为凶狠,态度也很是嚣张恼怒!可是夜墨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却是觉得格外的舒心!刚才她的一番责骂,这会儿在他看来,就是这世上最为好听的情话!   他能听出她指责里头透着浓浓的关切,意识到她是关心自己的,夜墨的心里就有了一些小小的雀跃!很兴奋,很激动!就像是有一小撮的小火苗,在他的心底里头来回地跳跃着!闪烁着!   “真不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伤成这样了,竟然是还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简直就是自己找虐!”倾城一边碎碎念,一边开始为他轻柔地上着药!   没多久,伤口便包扎好了!   “行了,自己小心着些!这用的可是上次太子哥哥给的灵药,再裂开,可是就没得用了!”倾城说完,便示意他张嘴,往他的嘴里抛进去了一颗小药丸!   “这是内服的。早晚各一次。可以让你的伤好的更快一些。”说着,便将那个小瓶子塞到了他的怀里。   夜墨听她提到了太子哥哥,这心里就又多少有些不舒服了!想想那个红衣骚包,再想想那个让她很是挂念的李华州!这个小丫头,怎么尽是惹一些个烂桃花呢?   “好了,回去休息吧。”倾城刚说完,夜墨就促不及防地直接起身,然后动作快地,估计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地,搂住了倾城的纤腰。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地在其唇上轻点了一下。   等倾城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仍然是在原地站着,可是那位夜大教主,却是早已不知所踪了!   倾城似乎是仍然有些懵懵地,伸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手上因为为他上药,还有着淡淡的药香味儿!似乎是还有着一股子夜墨身上专属的冷冽气息!   当指腹碰上了自己的红唇,倾城这才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脸蹭地一下子就是通红,然后便是‘啊!’地尖叫了一声后,直接飞速地钻到了床上的被子里!将整个头都是埋了进去!大有没脸见人的架势了!   而夜墨并未走远,在听到了倾城的那声尖叫声,和屋内传来的叮咚声的时候,他便大概猜到了几分,然后面带笑意,十分满足地往无崖下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眸底,似乎是有着一抹得意和炫耀!然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如果倾城知道这位夜大教主,竟然是冲着无崖的屋子炫耀一番,估计是会又羞又气!更多的,会是觉得夜墨的可笑和孩子气!   这一晚,倾城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进入了梦乡!不过,这好梦没做多久,便被人硬给拉了起来!   “倾城,死丫头!快起来,出大事了!”   听这声音,倾城能大概地判断出,是无崖!似乎是许久没有听到无崖叫自己死丫头了吧?还真是有些怪想的!不过,怎么这个梦这么真实呢!好像无崖真的就在自己身旁似的!   敢情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别闹!我还没睡够呢!”   “死丫头,你要是再不起来,以后休想我再为你做一顿饭!”   这样典型的专属于无崖的威胁方式的,怎么可能也会出现在了梦里?倾城打了个哆嗦,然后才勉强让自己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入目的,果然就是无崖的那一张妖孽脸!   “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倾城一边埋怨着,一边坐了起来,眼皮却是又合在了一起!   无崖见她坐起来了,也知道她这会儿已是醒了七八分了。   “刚刚收到消息,皇后怀孕了!”   ☆、第三十章 我知道了!   “刚刚收到消息,皇后怀孕了!”   这句话反复地在洛倾城的脑子里头回响着,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身上的困倦之意也是消散不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崖轻叹了一声,“你没有听错,今日一早,皇后便觉得浑身无力,胸口憋闷不适,宣太医进宫请脉后,得知是喜脉,如今,这个消息,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皇后有喜?”倾城的眼睛一眯,这种时候,皇后竟然是被诊出了喜脉?这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惊动了,应该是错不了了!收到消息时,听说皇上也去了坤宁宫。看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她的后位保住了,就连凤家的人,也许,也看到了一线生机了!”   “生机?”倾城的眼睛弯了起来,宛若是那月初的月牙儿一般,“怎么可能?皇上这会儿怕是恨不能将整个凤家彻底铲除!天牢的火灾,皇上不可能会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要借助于凤宽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地,可是如果山西那边儿,迟迟没有消息传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的意思是,皇上不会放过凤家人?”   “不!皇上会放过他们的!至少,会保全他们一命!”倾城笑地带了几分的诡异,就连无崖看了,都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在庄子里待的时间也够久了,还是回府吧。”倾城将无崖撵了出去后,就让青兰进来帮自己梳妆了一番。   回京的马车里,倾城正在想着,那位凤夫人想必已是受尽了苦楚吧?此时若是自己再去,不知道是不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呢?母亲的身世,她一直是都心存了疑惑,看看母亲留下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商户之女会有的才情?   看看那些绣屏!于嬷嬷说是母亲亲自绣的,可是自己都一件件地看过了,每一幅的绣屏上,都是江山如画,名川大山,哪里会是一名普通的闺阁女子会绣出的?便是这些是母亲照着父亲的画绣出来的,可是母亲一介女子,又为何不绣花鸟,偏绣这冷冰冰的天下?   她曾看到过一幅母亲的画像,是父亲亲手画的!上面的女子美丽优雅,气质高贵,若是寻常的商户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此等的气韵?怎么看,母亲都像是高门大户里的大家小姐,而不像是什么小家碧玉!   让她记忆特别深刻的,是母亲的那眉心处的风华!眼睛清朗如月,神色淡然优雅,端的是如画中仙子,月中嫦娥!既是父亲亲手所画,自然是最为贴近于母亲的真实面貌的!如今想来,那样的神情,那样的风华,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柳氏可比?   倾城越想越觉得这里头的疑点太多!当初自己和青鸟也就是因为在追查母亲的事情,才会意外受伤!那人的实力,绝对是在自己之上!只是,如今她回到这京城这么久了,真正有本事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数过来,看过去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凤宽的内息不弱,只不过,却也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伤了自己的地步!   至于夜墨,显然不会是他!先不说武功,单凭两个人的气息,便是差了太多!夜墨的身手绝对是在自己之上,也有这个能力真的重创自己,只不过,他的气息,由上到下,自内而外,全都是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而伤她之人,她现在仍然是记得很清楚,那人分明就是十分地得意!没错!当初伤了自己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对方眸底的得意和不屑!   她相信,若非是自己当时带了风伯特制的迷药,再加上自己跑的快,否则,她定然是就会血溅当场,能不能留个全尸还是个未知数。   那么,京中有这个本事的,就已经是所剩无几了!那个凤笙,自己没有与他交过手,甚至是没有打过照面,连他长什么鬼样子都不知道,自然是无法判断会不会是他!   再有其它的几个,有皇上身边儿的几个高手护卫,自己也曾用读心术窥探过,若是当时对自己动手的是他们,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神色定会有异,这脑子里还是心里,都会再现当日的情景,可是他们没有!   自己去过了那么多的高门贵府,也没有遇到一个看到自己之后色变之人!难不成,真的就是那个凤宽?自己没有见过他,不代表他没有见过自己!   突然,倾城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出现在了坤宁宫的场景,身子猛然一僵,后背也是隐隐发凉!难不成,当时那个凤笙就隐在了暗处正在窥探着自己?   若是果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倾城越想越心惊,总觉得自己的私秘被人窥探到了,这可是极为不妙的!若是那个凤笙再顺势查到了自己就是那个被奉为第一公子的锦绣?可就麻烦了!   不过,倾城也只是有了片刻的心惊之后,便恢复如常!一切都还没有到自己想像中那般糟糕的地步!   若是凤笙察觉到了自己的身分,那么,自己后来所做的一切又怎么会那般地顺利?倾城甩甩头,一种难以言状的忐忑,让她的心底有些发慌!   多久了?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便是自己初入这异民时,也没有这种突然就攀升出来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吗?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理智和冷静!怕什么?凤家的人被下狱,即便是不死,至少也是个流放!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绝不可能会再度翻身!除非,凤宽会以那股隐秘势力来跟皇上达成交易,否则,凤家的人,这一次,定然是不可能会真的逃的掉!   只是,凤宽不是傻子,若是当真将凤家最后的倚仗交了出去,莫说是天牢里的那些人了,就连已经逃出去的凤宽和凤谦,怕是都要受到连累!皇后腹中的孩子,也必然不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看来,凤宽是不会如此做的!那么,自己今晚就要再去探一探那位凤夫人了!   回到了洛府,倾城先去问候了自己的祖母,再去陪着云清儿说了几句话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锦绣阁。   “三小姐,二小姐刚刚派人来问,她的及笄礼应该也快到了,只是不知道小姐打算如何为她操持?”   “这等事情,她自己不会去问嫂嫂吗?还是说,她不知道这府中是嫂嫂掌家?”   “回小姐,二小姐身边儿的丫头说,她前两天去找过少夫人了,可是少夫人说离她及笄还早,不着急,还说了,不会误了她的及笄礼的,让她别太担心了。”   “既然如此,又来找我做什么?没空!不见!”   “是,小姐。”   倾城懒洋洋地往榻上一躺,不多时,复又起身,提笔写了些什么,将青兰叫了过来,“送到闻风客栈。”   “是,小姐。”   关于皇后有孕这件事儿,她总觉得是透着几分的诡异,在她的意识里,虽然皇后将近四十,可是这个年纪有孕,也不是不可能的!可问题就在于她有孕的这个时机也太巧了些!若是凤家没有出这一档子事儿呢?皇后还会有孕吗?若说是假的,可是太医院的那么多太医,难不成都是皇后的人不成?   倾城有些无力地抚额,都怪自己当初学艺不精呀!不然的话,一定是会知道有什么东西服下后,症状会如同女子受孕的情形。只是,光表面看起来像还不成!问题是这脉相上还得探出有孕的征兆!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应该先问问无崖的,不该急着回来!   倾城要等的消息还没有来,临近正午时,宫里头就传出了消息,皇上因皇后有喜,龙颜大悦,特颁下了恩旨,革除安逸侯爵位,凤家上下所有诰命全部收回。流放三千里。明日一早出发。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倾城倒是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皇后有喜,比寻常的妃嫔有喜,自是不同的!她生下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自然都是正宫所出,将来的身分自然也是高贵无比的。   皇上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安皇后的心,毕竟皇上中年再得子,定然是十分欣喜,而且,便是他再不喜欢皇后,这也是自己的骨血,而且还是嫡出的!至于第二嘛,皇上怕是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   皇上不可能会真的宽恕了凤家,而这流放三千里,必然是途经一些荒无人烟之地,再加上一路辛劳,这凤家上下都是未曾吃过苦的金贵身子,便是皇上不动手,真正能到了目的地的,怕也不会超过一半儿!   再说,她就不信了,凤家在京城经营多年,就没有一个两个的仇人?皇上什么也不需要做,怕是底下,就会有人按捺不住了!而且,还会做的干净利落!当然,前提是在凤宽还没有完全掌握那股势力之前!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快就下令,开始流放了!   皇上这一手借刀杀人倒是玩儿的漂亮!只不过,自己定然是要和无崖在他们被杀之前,先得报报仇,撒撒怨气了!   入夜,锦绣阁里头,却是灯火通明,倾城一人坐在了桌前看着书,一只被画成了狸猫一般的小花梨,在屋子里来回地穿梭着!因为她总是缠着倾城,倾城嫌它烦了,便扔了一个线团给它玩儿,这会儿,正是玩儿的不亦乐乎呢!   没多久,倾城便听到了一阵急切的吱吱声,扭头一看,竟然是小花梨将那一团丝线给捣乱了,如今,正是将自己给困住了!   倾城看着它的样子就想笑!一双雾气蒙蒙地大眼睛,要多萌有多萌!那一脸求助的样子,倒是让倾城的心一软,将书搁下,拿了剪刀起身,将缠在了它身上的丝线一一剪掉。   那小花梨一得到了自由,便快速地一蹿,就到了倾城的怀里!   小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在她的身上蹭!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子!   “好了,你瞧瞧你给我弄的这屋子里头,一会儿青兰和青鸟来了,定然是会被你给气死了!你就等着挨打吧!”   花梨似乎是听懂了,抬头看着倾城,露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吱吱地叫了两声,两只小爪子还挥舞了两下后,便揪住了倾城的衣裳!   “行了!少在这里冲我扮萌了!自己一边儿玩儿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倾城嘴上这样说着,却没有将花梨扔出去的动作,小花梨似乎是听明白了,却是仍然赖在她的怀里不肯走,再次用自己的小脑袋在她的身上蹭了蹭,讨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好吧,有你在也好!至少,不会再让那人给贪了便宜去!”   倾城其实压根儿就没有想着将小花梨给丢出去,跟它相处的时间久了,便越是觉得这只小花梨是极通灵性的!似乎是能听明白自己说的话!而且,她约了夜墨今晚过来,有这个小家伙在,那厮应该也会收敛一点吧!   不得不说,想像是美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夜墨一来,那小花梨似乎就是直接先打了个冷颤,然后,又极为识实务为俊杰地,灰溜溜地从倾城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再十分丢银貂脸地往床底下钻了进去!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是又快又轻,根本就是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这可是把倾城给气了个够呛!小声地骂了一句,“没骨气!没义气!没傲气!”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小花梨躲进床下的打算,那床围子将底下给遮了个严实,倾城便是想看看这个小东西会不会被吓得,在里头缩成一团,也看不到!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回头看到了浑身上下都是冒着寒气的夜墨,问道,“这算不算是交友不慎?或者说是它卖主求荣?”   夜墨的眉毛一挑,“丫头,它很怕我?”   倾城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是将夜墨这两个字给诅咒了不下八百遍!装什么装?以前他来也不见他有这么地冰冷如霜呀!这一次,敢说他不是故意的?   这动物对于危险的恐惧和敏感程度是最为准确的!小银貂身为天底下最毒之物,于这一方面,自然也是最为突出的!如果不是感觉到了这人身上强烈的杀气,又怎么会突然很没骨气地溜掉了?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诅咒过后,觉得自己的心底轻松了不少!果然,这种方法还是十分有效地!   “皇后有喜,此事可是真的?”   “不太确定!”   “什么意思?”这夜墨的另一重身分可是寒王!多年的宫廷生活,她自是不信他在宫里头没有眼线的!再加上他手底下人的厉害,断然是比自己要强上许多。   “从承恩太监那里的记录来看,皇上的确是曾在两个月前宠幸皇后。而且,按照平日里皇后的月信的记录,那段时间也的确是最易受孕的。只是,仍然是让人感觉太巧了一些!其实,不止是你,皇上自然也是有些怀疑,今日总共是招了不下十名太医为皇后请脉,结果都是一样的!”   “听说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惊动了。看来,应该就是真的了!毕竟,皇后的势力再强大,也还没有强大到足以一手遮天的地步!”倾城的心思略有些不安。总觉得皇后的这桩喜事,来的太快蹊跷,而且,还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应该是与自己有关!只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罢了!   “丫头,皇上对凤家的处置,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听说了。”   “你打算如何做?”   “不如何,一会儿再去探一探天牢,我总觉得那个凤夫人还知道什么秘密,可是我上次试过之后,却是查不出来!今晚再去试试,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夜墨的眉峰一紧,“凤夫人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倾城的唇角一弯,一抹好看地宛若是狐狸精一般地笑,便漫上了娇颜,“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吗?”   夜墨的眼底这儿都是倾城刚才的那一抹充满了邪恶意味的笑,哪里还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一紧,嗓子莫名地就有些发干!嘴唇下意识地就轻抿了抿,双眼如同是被燃了火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倾城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坏坏地一笑,竟然是能引起某人如此邪恶的想法?等意识到了不妙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温柔吗?似乎是说不上!总觉得这一吻有些霸道!   强势吗?似乎是也不算!反倒是感觉到了他的力道似乎是有刻意地压制!这算不算是一种体贴?或者说是一种怜香惜玉?   缠绵吗?倾城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迷迷登登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臂,竟然是攀上了冰山的脖颈之上,而且,似乎,好像,还搂的有些紧!   销魂吗?这一点,似乎是有!倾城只觉得自己浑身软软的,通体上下没了力气,像是那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两只胳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儿浮木,自然是就不肯松手了!   等神智回笼,倾城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夜墨正以手臂为支撑,将他大半儿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裙带竟然也是不知何时已然松了开来!   倾城猛地一惊,待看到了自己胸前的衣裳还是完好无缺的时候,终于是将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看到倾城的表情,夜墨的嘴角一抽,表示自己很受伤!刚刚那一吻,竟然是还没有将她给吻的理智全无吗?这个小丫头,总是这样镇定淡然,可是有些不太好诓到呀!   “你,你又占我便宜。”连忙松开了自己搂着他的手,然后再猛力一推,悲催的夜墨大教主,一个促不及防,竟然是直接就跌坐到了地上!更诡异地是,他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头,似乎是还有着一股子甜蜜和眷恋!   这在倾城看来,似乎是这厮对于刚才的吻,还有些意犹未尽?这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所为!简直就是一无赖加流氓的品性!简直就是冒犯了自己这朵圣洁之花,这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当然,倾城心里头的想法,夜墨自然是不可能会知晓的!不过,看到她的小脸儿青青红红的,倒很是好看!竟然是也不急着起来了,反倒是唇角一勾,一抹勾魂摄魄的笑,竟然是在其的脸上慢慢舒展开来!   倾城看了一怔,这厮,要不要生的这么妖孽?原以为无崖生的就足够妖孽了!想不到,这厮竟然是比无崖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偏生这厮不笑的时候,宛若冰山,酷酷地,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可是这一笑,又像是那万花丛中的一个妖孽,让人一眼,便再也驱逐不去了!   倾城也是看了好一会儿,呆呆地问了一句话后,成功地引来了某人的轻笑声,她才回过神来!   她问的是,“你这是在使美人计么?”   夜墨看到她有些呆怔的眼神,心里是十分满意的!看来,自己的美色,在她的眼中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等听到了她问出来的话,心里就更为得瑟了!看来,自己是比无崖还要再高一个档次的!因为倾城看无崖的时候,永远不会这样着迷!更不会问出这样失了水准的话!   倾城的神智回笼,便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摇摇头,一脸无奈道,“果然是美色祸国呀!美人误我!”   这下子,夜墨脸上的笑在僵了僵之后,便成功地收了回去,然后动作十分优雅地起了身,拍拍手,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清了清喉咙,“你以为凤夫人知道了你母亲的什么秘密,可是你问过之后,却没有结果?”   倾城点点头,胭脂色仍然是还漫在她的脸上,未曾褪去。   “如果说,她其实根本就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而是无意中打听到了的呢?”   这个猜测,倒是极有可能!倾城的眉峰微凛,想到了凤涛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宠爱自己的儿子凤良,甚至是一度有了要废弃他的想法,不过就是利用了这个嫡子的身分,来为凤宽遮掩,那么,皇后当年对于凤夫人的利用,自然也就是不可能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如实相告!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凤涛知道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了!   “还要不要再夜探天牢?”   倾城想了想,“要!母亲始终是我的生身之母,有关她的一切,我若是不能弄个清楚明白,就觉得自己枉为人女!”   “好!走吧。”   倾城睨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一起去?”   “怎么?害怕了?放心,对于你的秘密,我无心窥探。我只是想要保障你的安全。因为明日就要流放了,上次出了火灾之事,这一次,天牢内已是重兵把守,你该明白的。”   倾城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决定信他一次,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锦绣阁。   这一晚,倾城得到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会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和际遇!   而更让她无法想到的是,凤涛竟然是对自己的母亲也是心存不轨!不过,却是最终没有得到母亲的关注,因为在他遇到母亲的那一年,他与凤夫人订亲了。   高门之间的婚事,自然不是当时的他能左右得了的!事实上,他也没有想过要有与王氏的婚事取消,他一门心思想要纳母亲为妾,却是不成想,母亲的心里,压根儿就是看不上他给出的所谓侧室夫人的名分!   直到后来,他从皇后的口中得知,自己心仪之人,甚至于都不屑于嫁为皇上为妃!这才让他一瞬间明了了一些什么。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嫁为他人妇了!   原来当初母亲竟然是如此地抢手么?当初皇后定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个,所以才没有与哥哥提及要对付母亲的事,而是直接找上了两位凤夫人!如此一来,这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只是,母亲明明已经是成了洛夫人,皇后又为何仍然要苦苦相逼呢?她如果什么也不做,那么,她们各自相安无事!母亲是个深居简出之人,自然也不会主动进宫去觐见。可是她一旦动了手,那么就不可能是会真的无迹可寻!这岂不是又为她自己埋下了隐患?   一想到了母亲的身世,倾城彻夜难眠!到底要不要告诉哥哥呢?如果哥哥知道了,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两日后,凤家上下总共一百五十余口,已是到了离京城约莫有百余里地的官道上了!   说是官道,可是一般押送囚犯自然是不会走太繁华的官道的,一来,这是押送犯人,是晦气的事儿!万一这官道上再有贵人路过,怕是会被贵人给责骂几句,招人嫌!二来,也是因为一般办这种差事儿的人,大都是手脚不干净的,总是会收些好处的!只是就看他们收的都是哪方人给的好处了!   有的是家眷给银子,让多多照顾的,这个,自就是不必说了。这凤家满门都在这儿了,便是皇后这会儿都是被皇上以养胎为由,禁足于坤宁宫了。这凤家的人出来,宫里头连个人影子也没见着!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衙役们,哪里还管你是不是皇后的哥哥?反正没银子,一切都是没的讲!   还有的,自然就是那犯了事儿的,掏银子买命了!   这炎炎烈日,虽说才是五月,可是这日头却是毒的很了!尤其是正午的日头,异常的灼人!   到了一处山脚下,好不容易能有点儿荫凉儿了,那衙役们自然也就是各自找地儿歇了。   “奶奶的,摊上这么个苦差使!”那为首的头头儿骂了一句,一脸的不耐烦!往常若是有这种差事,少说也得进个十两银子,可是这会儿呢?一百多口子人,竟然是一个送银子来打点的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那些个权贵们太过凉薄,而是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一则是天威难测,万一被圣上知道了,再以为他们是一伙儿的,可就是麻烦大了!再则,这大理寺查出来的结果,可是十有八九的细作,都是他们凤府出来的!哪个被狗咬了一口,还能再向这狗主人,替这狗说句话的?   “啧啧!这凤家,可是江南的百年旺族呀!这些年在京中,那也是根基颇深!可是现在?说没就没了呀!”   “可不是吗?听说江南那边儿的人如今也是收到了圣旨,也要开始押送流放了。不知道江南的那些个老古董们,还有几个能活下来的!”   “这就是报应呀!这些年凤家人在京城是作威作福,不就是仗着出了一个皇后吗?那早先的凤世子,还不是整日里的欺男霸女?可是谁敢说句公道话?如今让这安逸侯没了嫡子,也算是他的报应!”   “就是!我瞧着也没一个好东西!连洛相那样一门心思为百姓们谋福祉的人,他们都派了人去监视。听说,还在宫里头也安了人呢!要不是这回皇后恰逢有孕,这会儿,怕是这一百多口子人,都得是个斩立决!”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去,你去瞧瞧前面有没有什么打酒的地儿?咱们这酒葫芦,可是空了!”   那为首的头头儿说完,便有些肉疼的换出了几个铜板,这趟差事,是一个字儿没捞着,还得自己往外搭银子!谁让自己手底下还有一帮子兄弟呢?   正肉疼着呢,便来了几匹快马,一路上,扬起了厚厚的尘沙!   “妈的!这又是哪儿来的人哪?跑这么快?”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名男声喝令了马匹。然后便见翻身下来了几个人,看穿衣打扮,倒都是些富贵人家的。   “哟,这位公子,您这是有何贵干哪?”一瞧这几位贵公子是冲着他们过来了,那头头儿脸上立时就有了笑,该不会是来送银子的吧?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家主子想跟凤涛、凤杰还有凤夫人等人说几句话,不知道这位小哥儿是否能行个方便?”青鹤说完,便直接丢过去了一大锭的银子!   “放心,不会将人怎么着,只是问几句话的事儿!这是订钱,等我我主子问完了话,再送上一锭。”   “那敢情好!得嘞,您请!”那头头弯腰献媚道,“只是有一样儿,可是得让人完好无缺的!”   “这是自然!”   很快,凤涛、凤杰还有王氏,就被带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离着那一百多号人倒是远了一些。   “你们总算是来了!可是宽儿派来的?”凤涛一看那衙役走了,直接就问道。   “凤涛,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一听这声音,三人的身子微僵,来者不善!显然不会是凤宽他们的人了。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怎么?才几年不见,竟然是不认得我了?亲爱的大舅舅!”无崖笑得一脸妖娆地将头上的帷帽摘下,“当初,你们派人凌虐我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们也会落在我的手里吧?”   “你,你是,你是轻儿的孩子?”还是凤杰先认出了他,“像!真像!像极了轻儿。”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到我的母亲?如果不是你们,我母亲又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九死一生?你们这群衣冠禽兽,竟然是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你们简直就是猪狗都不如!”   倾城就站在了他的身手,脸上的帷帽未曾摘下,脸上的轻松,表明了她现在的心情,还是不错的!终于,自己终于是况现了自己的承诺,可是让无崖亲手来找这几个人渣来报仇!将当年他们加诸在了他们母子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不!当年的事,都是大哥的主意,你要怪就怪大哥!跟我没有关系呀!更何况,轻儿可是大哥嫡亲的妹妹,与皇后也是一母同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呀!”   凤涛愤怒地瞪了凤杰一眼,“闭嘴!胡说什么?”   凤杰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就真的紧紧地闭着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了!   心细如发的倾城,自然是听出来了有些不对,眼睛一眯,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可是地上跪坐着的三人,却是明显都感觉到了自她的方向,传来了两道阴恻恻的目光!   “你,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倾城开口间,脑子里已是快速地转着圈儿,“当初你们那般地逼迫他们母子,无非也就是为了那样东西罢了!其实,当初只要是你们开口要,她难道还会不给?你们又何苦逼生了自己的亲妹妹?”   凤夫人则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兄弟俩,当年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的确只是知道他们在找一样东西,只是那东西是什么,她却不知道了!刚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宝藏,可是后来发现不是。却是再也猜不出,还有什么了。曾经,她甚至是一度怀疑是不是妹夫交了什么关于凤家的罪证的东西到了轻儿的手上,可是到最后,显然也不是!而且,轻儿身为凤家人,也没有必要去害凤家的人呀!   凤夫人不知道,她此刻所想,已然是尽数落入了倾城的脑海之中!而一旁凤杰的心思,这会儿则是飞速地旋转着!两只有些浑浊的眼珠子,骨碌骨碌一个劲儿地猛转着,似乎是在想着如何为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找出借口!   倾城已然明白,他们当初那样对待无崖他们母子,果然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极有可能是从无崖的父亲手中得到的。   倾城不着痕迹地上前,冲在凤杰笑了笑,可惜了,这样绝美的笑容,却是没有人能看得到!倾城围着凤杰缓缓地转了一个圈儿,然后,再双眼直直地盯着凤杰,朱唇轻启,“那样东西,其实,只要是你们要,她自然就会给,不是吗?”   “不!不!你不懂!那样东西本来就是凤家的!是他,是他趁机夺走了它!如果不是我们手底下的人得力,他根本就不会死,不会!”   凤杰的话听起来虽然是有些巅三倒四,可是倾城已然是明白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无崖,“你的父亲,也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就是为了那样东西,他们先杀了你父亲,然后再引你们母子回到凤家,先是哄骗,却是无果,再然后,便是千方百计地折磨了!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母亲,交出那样东西。”   这话,倾城是用传音入密说的,其它人自然是听不到,而无崖听了,则是身形一晃!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是死于他们这两个人之手吗?这是他的舅舅呀!他们怎么能?   无崖的脸色有些白,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宛若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不仅仅是冰冷,似乎是还透着些许的死气!这让凤涛和凤杰二人的心底一寒,还未做出反应,就一人受了无崖一掌!   当然,无崖将力度控制地刚刚好,从外面看,没有任何痕迹,却是伤及了二人的肺腑!   “噗!”地一声,二人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凤夫人则是吓得脸色惨白,正要尖叫,被倾城手中的石子儿射中,晕了过去!   “凤家的东西?哈哈!怎么?难道我母亲就不是凤家人吗?你们凭什么就这样对待我们母子?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像是她刚刚说的,便是你们直接要,母亲又为何不给?”   “你不明白,她不承认,她说没有!可是我们知道,就在她的手上!”凤杰一边儿摇着着,一边儿有些费力道。   “她说没有,你们就能那样对她吗?她是你们的亲妹妹呀!你们杀了我父亲还不够吗?你们竟然是还对母亲用了酷刑!你们可知道母亲最后都是死不瞑目的!”无崖几乎就是用吼的,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竟然是已经渐渐有了杀意!   而此时,倾城的身子突然一顿,喃喃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第三十一章 一明一暗!   凤涛的身子一僵,哆嗦着两片干涩的嘴唇,看着那黑色的帷帽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是谁?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凤家的秘密?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而且这个秘密,除了他们兄弟俩,底下的这一辈中也就只有凤宽知道,如今他已然是被救了出去,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凤家保留了近百年的秘密,难不成,竟然根本就不是秘密了吗?凤涛的眼底已然是多了一抹的怀疑,是对自己的怀疑,也是对凤家多年来的训诫的怀疑!   “你想的没错,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凤宽和凤谦的去处?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们凤家背后的势力?你错了!皇上一直以来都知道,只不过是碍于某些原因,不曾提及罢了!”   倾城讽刺地一笑,冷嘲道,“你不会以为,皇上当真以为你们凤家是忠君爱国之臣吧?若是果真如此,你们背后的那个秘密,又为何迟迟不肯上报于皇上?事实上,从先皇开始,就已经是对你们凤家极为不满了!可笑你们竟然是还以为自己是皇上的宠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凤涛听了,眼睛瞪的就跟铜铃似的,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不仅仅是他,就连凤杰,也是一脸的呆怔,显然对于倾城的这个说法,无法接受!   无崖的眼神一暗,刚才倾城的话虽然是说的有些含糊不清,可是他大致也听明白了,自己父亲母亲的死,怕是都与凤家的这个秘密有关!   “这样东西,现在应该是在凤宽的身上吧?”好一会儿,倾城才悠悠道。   无崖转头看她,虽然是看不到她的脸,可是似乎是只要自己的眼神看过去,眼底映出了这道身影,他的心里就会安稳起来!   “当年,怕是你们的妹妹,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显然,她并非是有意与你们凤家作对,可是你们都太心急了!生怕那样东西会落入到外人的手里,特别是皇上!在你们心里以为,那是你们凤家最后的倚仗,也是皇后和齐王殿下最大的一道保障,可是一旦落入了皇上的手里,你们凤家,就会彻底完了!”   凤涛摇摇头,一双浑浊且有些干涩的老眼中,已是没有了昔日的光辉,就像是大旱的禾苗,久久没有甘霖,已经是到了枯萎的边缘!   无崖心中的怒火还在剧烈地燃烧着,他原以为不过是杀母之仇,可是现在,倾城却告诉他,竟然是灭门之恨吗?   当年,他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当时那些黑衣人是如何地屠戮他一家老小,奶奶死了,丫环们也死了,自己的奶娘为了保护自己也倒在了血汩中,原以为是那个时候他和母亲幸运,侥幸逃过一劫,可是现在才明白,那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他们那个时候就是防备着万一找不到那样东西,至少还有他们母子俩可以相逼!   原以为父亲的意外身亡,竟然是被舅舅让人害死!原以为的劫匪,竟然会是舅舅派去的人马!现在仔细回想,当年,他们除了杀人之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翻箱倒柜!   无崖的双眼轻轻地闭在了一起,身体两侧的拳头上,青筋爆起,那呈了白色的骨节儿上,甚至是还能让人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直到倾城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无崖,你还有我们!”   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温热,无崖的心底一颤!分不清楚是感动还是感激,无崖的眼睛有些酸!   “我没事!你放心,今日,我便让他们也尝尝当年加诸在我母亲身上的痛苦!”话落,不过是眨眼之间,凤涛和凤杰二人便都是大嚎了一声!   “哼!本公子不像是你们当年那般地混蛋!本公子今日,只是断了你人一手一脚,虽然是疼了些,不过,好歹还留着你们的性命,不是吗?你们应该感激我手下留情才对!”   凤杰此时疼的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而脑子里此时正想着那样东西他们是如何在轻儿婆家的老宅里找到的!   倾城抿唇一笑,微微闭目,仔细地,一丁点儿的痕迹都不愿意放过地,窥探着他的心思!   终于,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满意地笑了!   一扭头,示意青鹤将凤夫人身上的穴道解了。   “凤夫人,哦不,现在应该是叫你一声王氏了!因为千雪国已经是没有凤家了!不过,你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孙儿呢!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好好地照顾他。会让他有一个极好的生活环境。”   凤夫人这会渐渐清醒,看到了凤涛和凤杰比之刚才更加狼狈,面色更是泛白,很显然,自己刚刚昏过去的时候,错过了一些什么。只是不知道,他们又打算如何来对付自己?   “你,你到底是谁?”   倾城的声音,稍微经过了一丝伪装,她听不出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氏,说说看,当年,你是如何帮着皇后为虎作伥?你害了多少人?宫里头的嫔妃你们不肯放过,因为她们会与皇后争宠,会影响到将来齐王的地位!而宫外的一些命妇,你们也是一个也不肯放过!甚至是连相府的夫人,你们都敢谋害!王氏,我该说你们的胆子太大呢,还是该说,你们简直就是太蠢了呢?”   “你,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么?要不要我历数你这些年来为皇后找了多少的能让人丢了性命的安胎药?还有,又是运用手段,给宫里头的多少女人下了绝子汤?你们真以为自己做的神鬼不知吗?我告诉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不就是你们的报应了?你放心,这一路上,我定然是会嘱咐那些衙役,好好照顾你们的!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就死了的!”   话落,倾城的身形一动,几乎就是在转瞬之间,便将那凤夫人的右手给废了!   “啊!”   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了这空旷的原野上!自然也惊动了那边儿的一百多号人!而反应最为激烈的一个,自然就是凤荷了!   她的内力虽然是失了大半儿,可是还是有一些拳脚功夫的。如今听到了母亲的惨叫声,自然就待不住了,只是他们这次流放,因为人数众多,所以都是拿了绳索铁链,串成了一串儿的,也就是说,全都在一处锁着,她着急一动,其它人自然也就跟着动了!   这铁链的响动声,自然就是惊动了正在休息的衙役们!   接下来,不用说,自然就是被这些人手持木棍一顿削打!那凤荷便是再厉害,这会儿也是被锁住了手脚,施展不开,还能如何?让她没想到的是,等这些衙役打够了,再坐到一旁歇着去的时候,那些刚才被她牵累到的人们,便全都将怒火撒在了她的身上!   一顿暴打之后,凤荷的脸上,更是狼狈不堪了!本就是被灼伤了半张脸,一路上再没有什么洗漱,脸上本就是有些脏,如今再被人们这样不分轻重地毒打一顿,这张脸更是惨不忍睹了。   凤灵看到了凤荷被打,心中倒是一阵快意!一路上这个凤荷没少因为她自己会些功夫就为难她们,奈何她们个个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只能是事事由着她,如今见她被打,心中自然就是觉得有人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凤灵正在兀自得意,不想一道阴冷且狠毒的目光便锁定了她!   冰冷,心底感觉到了宛若是冬雪一般的冰凉彻骨!恐惧,比自己置身于囚牢之中,更让自己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   凤灵颤颤地看了一眼凤荷,她不明白,已然如此的这个凤荷,为何还会有这般让人畏惧的眼神!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了安逸侯府?   凤灵没敢与凤荷的视线相对太久!她害怕,是真正的害怕。那种眼神里的狠戾,就像是曾经在哥哥的院子中看到过别人送过来的一只狼,被困于那铁笼中的狼一般,让人一眼,便要惊恐不已,怕是晚上,都会做起了噩梦!   三人再度被带回来的时候,都是一样地被废了一手一脚。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几乎就是没有一刻是不疼的!   那头头儿看了一眼三人,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下巴,倒是完整无缺的回来了!还不算,而且身上还不见伤,至少,明面儿上不显,脸上、手上都没有被责打过的痕迹,啧啧!这个用刑之人,是个高手呀!   几人翻身上马,青鹤再冲着那个头头儿掷出了两锭大大的银锭子,“我家主子说了,务必不能让他们死在了半路上,还麻烦您多多照看着。这是我家主子请几位喝酒的辛苦钱。”   “多谢这位公子了。您放心,小的一定不辱使命,定然是让他们安全地到达目的地!”   头头儿的眼珠子一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这凤家惹了不该惹的人,如今人家见他们落难了,自然是少不得过来羞辱一番了!如今给弄了点儿伤,虽说是看着死不了,却是要命的疼!特别是一走路,疼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可偏偏人家又嘱咐了,要让他好生地照顾着,就是说,绝对不能轻易地死了。   这头头儿是经过不少事儿的老人儿了,心里头自然明白,这是将人给惹狠了,所以人家才会想出这样的招数来对付他们。只不过,这路上他们死不死,可就是两说儿了!   青鹤似乎是看穿了那人的心思,又道,“苗疆瘴气肆虐,毒虫横生。主子担心他们不能平安进入苗疆,我家主子派了人在苗疆接应。等到了苗疆见过了我们的人,那人对这位差爷自另有打赏。”   一番话,说的那头头儿的眼皮直跳!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他们在苗疆也有势力?苗疆是什么地方?正常人谁会愿意去那种地方?说不准哪天就横尸荒野了!   这人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了!若是自己不能顺利地将人送到苗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就得永远地留在了那儿?   浑身一个颤栗,打心眼儿里对这几位公子就是多了一种畏惧,点头哈腰儿地送走了人,转脸就凶巴巴地瞪上了这些犯人!   “看什么看?再看爷就将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走!”   最终,凤涛、凤杰还有凤王氏,这三人,还是留着一口气到了苗疆,而凤灵则是因为容貌姣好,出了京城没几日,那衙役们看着天高皇帝远了,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起来,直接就将凤灵给办了!   当然,后果就是凤灵的一些吃穿用度,比其它的犯人要好了一些,至少,每天还能洗上一个澡了!别以为那些衙役们是好心,这是担心一不小心将凤灵给玩儿死了,不好交待!再者说了,这凤灵可是真正的大家小姐呀!这皮肤又嫰,相貌又美,自然是那些衙役们争相玩弄的对象!若是早早地玩儿死了,去逛窑子,难道不要钱吗?   而没多久,凤荷就因为与凤灵起了争执,打了凤灵一个耳光后,被那些衙役们看到,立马就怒不可遏,七八个衙役,硬生生地将凤荷给活活打死了!   凤荷一死,那凤王氏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本来就被废了一手一脚,还要套上重重的锁链,每日再因为脚程慢,挨上几鞭,当真是苦不堪言!以前还有凤荷护着,至少在吃东西时,不会太委屈了,好赖也能凑合吃饱,可是这凤荷一死,再没有人为她争抢食物,没几日,就饿的是前心贴后背了!   凤涛和凤杰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每日听着那些衙役们玩弄他们凤家人的声音,两个大男人,是恨不能找个地缝儿直接钻进去!落魄至此,连保护家人的能力都没有了!偏偏寻死,又死不成!稍稍有点儿自杀的倾向,便会引来衙役们的一顿拳打脚踢,很显然,这是青鹤的那番话,起到了效果。   得知凤荷的死讯时,倾城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对于这个人,倾城本来对她就说不上有多恨,可至少也不会喜欢她!不说别的,就单单是冲着当初她对云清儿下毒这一条,她就对凤荷喜欢不起来!再加上在凤荷的手里头倒霉的几位千金,也是大有人在!如今死了,倒也算是安生了!至少,不必再活着受苦了。   倾城抬头看了一眼这外面的景致,此刻,她正坐在了母亲的别院里,看着这廊下的一汪清水,虽然是还没有荷花,可是,这鱼儿却游的欢快,而且,看着这刚刚长出来的一个一个的花骨朵儿,倒甚是好看!   大片大片的莲叶,清新而翠绿,微风拂来,绿波荡漾,当真是一大美景,让人赏心悦目!再看这方池水,怕是被那青得仿佛会流出水来的圆圆的荷叶铺满了,荷叶儿上面还有着晶莹剔透的珍珠,随着轻风,时而滚动,倒是又有趣,又好看!几只蜻蜓飞来,偶尔停在了那莲花骨朵的顶尖儿上,偶尔又停在了那硕大圆润的荷叶上,就像是一个个被上天宠坏了的精灵,在这荷花池上,时而翩翩起舞,时而嬉戏打闹!   “死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倾城正沉醉在了这道风景之中,不想,竟是被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给打乱了思绪!   微微一蹙眉,也不瞧他,喃喃道,“告诉你什么?”   “你说呢?死丫头,你明知道我现在报仇心切,为何还要这般地戏耍于我?”无崖这回是真恼了,自从那日之后,自己每日都来缠着她,可是她偏偏就是不肯告诉自己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凤家背后的势力到底是有多强大!   无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去问,可是他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要是倾城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么,必然所有知道的人,也都会不约而同地选择对他隐瞒!   多年来,一直如此!就像是当初倾城明明查到了无崖的亲生父亲之死,不是一个意外,可是她不说,也不需要下什么封口令,自然就不会有人说!这种对于倾城的绝对忠诚,也是无崖最早对倾城十分倾服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虽然小,可是经历了这么多,自然是明白手下人对于自己忠诚的重要性!他不知道倾城是如何做到的,他曾经问过,可是倾城却只是一笑置之,并不做任何的答复!   久而久之,无崖似乎是也就明白了,她是如何做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才是他想要追随一生的人!   对于倾城对他的隐瞒,最初他也是有些埋怨的!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杀父之仇,灭门之恨,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会忍得下去的!   倾城什么也没做,只是让人将他在屋子里关了一天后,他就想明白了!自己当时知道了又如何?没有与凤家人对上的实力!没有足够的本事,让人信服!没有强劲的后盾为倚仗!知道了,除了愤怒,还能有什么?只不过就是天天活在了仇恨当中罢了!   想想自己当初被倾城救起,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让自己从丧母之痛中走了出来,开始一门心思地习武,若是倾城一开始就将她的怀疑告诉了自己,怕是自己会忍不住,也许,会去做些什么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吧?   现在,自己知道了真相,迟吗?不迟!他们虽然是没有死,还活在这人世间,可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怕是比死了更痛苦吧?   凤涛和凤杰最为在乎的身分地位没了!最为在乎的家族利益也没了!而且这凤年百年的基业,还是毁在了他们自己的手上!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他们现在,晚上便是累地像是死狗一样,趴在那里不动,身体上的疼痛,也会时刻提醒着他们,他们曾经做了多么让人不耻的事情!他们曾经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外甥的!   每每思及此,无崖的心里就是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就是要让他们这样活着!让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才会让他觉得解气!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痛痛快快地死去?凤宽和凤谦不是还私逃在外吗?他要让他们活着,眼睁睁地看着凤家最后的隐秘势力,也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这才能让无崖真正的感觉到了解脱!从灭门之恨中的解脱!   所以,他才会急于知道,凤家背后的隐秘势力,究竟是有多强悍?他们当年找的那样东西,又会是什么?是否与凤家背后的一切有关?   可是偏偏倾城就是不肯告诉他!现在,他除了每日来缠着她,是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你急什么?无崖,我说过,伤害你的人,我自是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尝之!如今,凤家人的下场,你不是看到了?当初欺凌过你的人,哪一个得到了善终?凤荷死了!凤灵成了那帮衙役的玩物,估计到了苗疆,也不可能会摆脱这样的一个身分了!被卖入青楼,已经算是她最好的去处了。其它的那些人,被你废的废,被衙役们也是日日虐待,难道,你仍然是感觉不到报仇的快感吗?”   “倾城,你知道我只是想要将事情的真相弄清楚,有这么难吗?”   “不难!一点儿都不难!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出三日,我定然是会给你一个交待!到时候凤宽和凤谦一定都会出现,你想怎么做,都依着你就是。”   “凤宽也会出现?”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定然是会派人去解救凤家人,只不过,凤宽想要得到那股势力的认可,似乎是有些难了!”   “什么意思?”   “你可曾还记得凤宽的身上,有一块莲纹的玉佩?”   “记得!我在夜探凤府时,见他拿出来,轻轻地擦拭过。”   “那就对了!那块莲纹玉佩,就是调动那股隐秘势力的令牌!凤宽之所以会被凤涛选定为继承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凤宽在江南得到了凤家族老们的一直认可!而当年,凤涛遗失了玉佩,后来虽然是寻回了,却也是迟迟未曾调动过那股势力,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无崖摇摇头,只听倾城笑道,“因为凤涛虽然是安逸侯,却不是凤家的继承人。这一代,凤家并没有太过出众的子嗣,即便是凤涛,也是无法得到凤家所有族老们的认可!这样一来,凤家的继承人,便空悬了起来。”   “可是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又如何能一直是没有一个指定的继承人?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族人们都人心惶惶?所以,凤家的族老们商议,这一代,凤家,出现了两位继承人!”   “你说什么?”无崖听完,就坐不住了,“倾城,你这消息确实可靠?”   倾城笑笑,轻舒了一口气,自己那日见过了凤涛等人后,便直接又去了一趟刚刚从江南出发的那些凤家被牵连的人!大部分的族老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后,都是气的病的病、自尽的自尽!最终留下来的,不过才两人,而自己找到他们时,也都已经是强驽之末了!   倾城想要知道什么,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凤家的家族里,竟然也是如此地错综复杂。而且,事情与自己早先的猜测,也是有着几分的出入的!   谁能想到,到了凤涛这一代,这凤家的继承人,竟然是被分成了一明一暗!这明的,自然就是凤涛,而这暗处的那一人,竟然会是凤笙!   最初得到了这个答案的时候,倾城自己也吓了一跳!想不到那个凤笙竟然是真的成为了凤家的一名继承人的人选!当然,之所以会选凤笙,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皇后的绝对忠诚,和他是一个阉人的事实!   因为凤笙是阉人,所以,自然就不会有后代,这样一来,如果将来再选定了继承人的时候,那么凤笙手中的权利想要收回,也就会容易了许多!   当然,不要以为这一切的一切都真的是那些个老古董在作祟,这是当年的凤家老太爷料到了凤涛此人,太不成器,才会做出了这样的安排,那些个族老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因为背后的势力,早已经是得到了老太爷留下的命令,所以,只有两位继承人的两枚玉佩重叠到了一起,到时候,谁拿着这样的一枚合成玉佩出现,谁才是真正的凤家掌舵人!   凤涛的那一枚,因为遗失了一次,所以,后来与凤笙商议后,便尽量地不惊动那些隐秘的势力了。因为他们也不傻,显然已经是有人盯上了凤家背后的势力,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怀疑到了王家,也怀疑到了武家,却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皇上!也不知是该说皇上这表面上宠信凤家的举动做的太过完美,天衣无缝,还是说,他们凤家的人,太蠢了!   除非有人能拿着合二为一的玉佩出现,否则那股隐秘势力将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倾城的面色微凝,“我怀疑凤家背后的,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暗卫的势力,而是一支数目相当可观的私兵!”   无崖的面色也变了变,“私兵?这凤家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倾城摇摇头,“根据凤年的传承,这支私兵的存在,应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说起来,我也有些好奇,他们平日里都是如何操练的?还有,他们这一代一代的,又是如何的传承和退役的?难不成,最后都是老死的?还是说,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会放了他们回归田野?这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呀!”   “不会!凤家人的实力再雄厚,依着他们的进项,也是养不起一支私兵的,而且还是秘密豢养,那要花的银子就更为可观了!应该不会是私兵,可能会是一些数目比较惊人的暗卫,这个,我倒是信!”   倾城倒也没有再反驳,“现在,咱们就等着看山东那边儿能传来什么消息吧?暗卫也好,私兵也罢,我绝对会是那个凤宽第一个出手对付的人!所以,过几日,我打算以养病为由,住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你?”无崖撇撇嘴,就依着她的性子,若是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让她这样窝着他也许会信,可若是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他才不信这个丫头会这样老实!   “无崖,其实,我的心里,也不比你好受多少!原来,我母亲竟然真的是出身名门。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出自哪个世家,又或者是哪个贵族豪门!线索又断了,不过,我有一种预感,皇后,一定是比凤涛知道的还要多!只是现在皇后被以养胎的名义禁足,而我一个相府小姐,一无品级,二无诰封,如何进宫拜见?罢了,还是再等等吧。”   无崖看着倾城的脸上很是平静,可是眸底的那一丝兴奋,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你那位已经过世的外祖,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从凤涛那里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过,母亲活着的时候,凤涛曾与一名神秘人有过接触。”   倾城想起那日自己窥探到,凤涛竟然是曾经跟一位浑身都是笼罩在了黑色的衣袍下的神秘人,见过两次面。只是,凤涛自己也不清楚那人的身分,只是探听,那人让凤涛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母亲,并且是如果能得到母亲的信任,成为母亲的夫君是最好不过的!只是母亲最终选择了父亲!   而就在母亲与父亲成婚后,那名黑衣人,就再也没有找过凤涛。难不成,那人是故意安排了母亲在京城与凤涛的偶遇?想想父亲曾经说过,母亲曾经因为不小心摔了,所以失忆了。直到她去世,都是不曾想起幼时的事情,甚至是她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   猛然,倾城的眼神一冷,难不成,就连那个外祖父,也是被别人安排的?那他当年的死?   倾城的眼睛一眯,如果按照那人为母亲安排的身分上来看,母亲就只有外祖父一个亲人,那么,外祖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又或者,他是真的死了吗?可是,如果说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局,外祖父根本就是在利用母亲的话,那又何必留给了母亲那么大的一笔财富?这一切,怎么就觉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说不通呢?   “无崖,帮我做件事吧。要入夜以后。”   无崖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冷,而且还有些落寞,不由得认真了起来,脸上原本有些不以为意的笑,也是尽数收了起来!   “什么事?”   倾城的眼睑微微垂下,唇角微扬,一抹极为诡异的笑,漫上了脸颊!   次日天未亮,倾城睡的正香,猛然感觉到了气息的不对,睁眼,便看到了那一抹华丽的大红色!   无崖看她醒了,有些嫌弃道,“你倒是想的好主意,竟然是让我这么风流潇洒的美男子去盗墓?也亏你想的出!哼!我都洗了三次澡了,怎么还是觉得身上有着尸臭味儿?”   尸臭味儿?这么说,那里并不是一座空坟了?   “外祖父的坟墓,果真不是一座空坟?”倾城有些意外!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里面真的是有外祖父的尸体的话,那有些事情,就更是说不通了。   “尸体倒是有一具,不过,应该不是你外祖父的。”   “什么意思?”   “那具尸体,我仔细地勘察过了。从他口腔里的牙齿来判断,应该是一名六十岁以上的老者。因为那尸体的嘴巴里,一颗牙齿都没了。另外,尸体的骨胳虽然是有些损伤,不过,很明显从身高上来判断,就不符合。你忘了,你父亲曾说过,你外祖父的身形伟岸,一看就像是一名将者,哪里像是一名商人?可是那棺木里的尸体,却是太过矮小,别说是伟岸了,就连个普通人的身高都是算不上的!”   倾城的眼睛一亮,“这么说来,那人根本就不是外祖父了?”   无崖点点头,“的确不是!看来,你这个所谓的外祖父的身上,也是有着一个秘密了!”   倾城长舒了一口气,竟然是笑了起来,“无妨!这样便好,至少说明了,我的这位外祖父尚在人间,这样一来,我就还有机会找到他。”   话落,倾城直接就吩咐道,“青兰,告诉云姑姑,就说我昨晚上梦到了外祖父,可是外祖父始终都是被一片云雾遮挡着,让我看不清楚他的样貌。让她回府一趟,然后再以我要为外祖父上香为由,由父亲亲手绘一张外祖父的画像与我。也好让我安心。”   “是,小姐。”   无崖听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法子也亏你能想得出来!不过,这倒是一个绝佳的理由,这样一来,你父亲,也不好回绝了。”   “但愿,他对外祖父的印象,还是清晰的,不然的话,可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无崖,我有一种预感,我的这位外祖父,我应该是见过的,而且,还不止是见了一次!”   待她梳洗妥当了,便和无崖一起到了花园的小亭子里头去用早膳。只是,早膳还没有摆齐,就又来了一位贵客,夜墨!   “你又来干什么?难道你们寒王府都没有早膳的吗?”自从无崖猜出了他的身分后,便直接就挑明了与他说话,竟然是一点儿也不忌讳着他亲王的身分!   夜墨倒也算是性子好的,竟然是没有与他一般计较,只不过,就是直接将他的话,和他的人无视了!   对于夜墨的出现,青兰和青鸟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太意外的表情,毕竟,这位夜大教主,倒是天天早上过来报道一次,也不稀罕了。   “你每天早上都过来,不用上早朝的吗?”   “我若是不在,他们会更高兴,我自己也乐得自在!”   无崖听了,扑哧一声,笑道,“这是实话!谁愿意整日里陪着一张死人脸说话?”   死人脸?倾城听了嘴角抽了抽,而夜墨则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自从无崖知道了夜墨为他取了一个红衣骚包的绰号后,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抗了数次无效后,便直接开始给他也起上了绰号!   冰山、阎王、面瘫、大雪山等等,一直到今天的死人脸!这绰号,当真就是一天换一个!倒也不是无崖喜欢给他换,只是每次无崖叫他绰号的时候,都想着看他变脸或者是发飙的!可是偏偏一直是未曾如愿!所以,这才一天一个地轮流上阵了!当然,这绰号取的,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如今的这个死人脸,就连倾城都听不下去了,可是夜墨仍然是无动于衷!   悲催的无崖,终于发现,无论是自己怎么挑衅,人家都是对他置之不理了!倒是看到倾城强忍着的笑意,微恼道,“干嘛这样憋着?想笑就笑呗!”   听罢,倾城果然就是笑出声来,还重复了一遍‘死人脸’!   而这一次,夜墨听到了倾城重复的这三个字,脸色稍变了变,虽然是并不明显,可是一直盯着他看的无崖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同!当即一拍大腿,喜孜孜道,“总算是破功了!成了!以后,就叫你死人脸了!”   夜墨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是白痴吗?’   倾城不理会二人,简单的用了早膳,正要离开,夜墨冷声道,“皇后有孕一事,已经查出来了。”   倾城的脚步一顿,极为期待地看向了夜墨,谁知夜墨竟然是唇角一勾,“宫里头还有一位苏贵人也有孕了,你应该是听说了吧?”   倾城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皇后年纪大了,这一胎,怕是保不住的。”   倾城一愣,这意思也就是说,这皇后肚子里,真的是多了一块儿肉?   “另外,山西太原也传来了消息。”夜墨故意顿了顿,看着倾城的美眸道,“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   ☆、第三十二章 还有一人!   “凤宽的确是凤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只是可惜了,他却是无权调动那股隐秘势力。换言之,他只是见到了那里的首领,却是无法指挥得动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凤笙不肯配合?他不想将手中的玉佩交出?”   夜墨摇摇头,“自然不是!凤笙的玉佩已经交出去了,可是两枚玉佩始终是无法合二为一!也就是说,凤宽的那一枚玉佩,是假的!”   这下子,别说是倾城了,就连无崖都是有些不淡定了!怎么会这样?如果说凤宽手里头的那枚玉佩是假的,那真的那一枚又在哪儿?   他们曾去见过凤涛和凤杰,他二人身上,根本就是没有此类的东西,那么,真正的那枚玉佩,又在什么地方呢?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绕了一圈儿,凤宽身上的玉佩竟然是枚假的!这下好了,所有准备等着凤家隐秘势力现身的人,个个儿的主意都落了空!   无论是想将其诛灭的皇上,还是想要借其翻身的皇后,这一回,怕是都要大失所望了!   倾城只是呆了一呆,便快速地看向了无崖,“会不会是当年取回那枚玉佩时,就是假的,只是因为凤涛一直惧于再惹人注意,所以一直没有用过!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了。”   “可是,这么久了,难道他一次也没有用过吗?”无崖显然是有些怀疑的。   夜墨则是眼神暗了暗,“倒是有这种可能,因为我的人发现,唯有凤笙曾有几次出现在了山西太原,具体位置,一直是探寻不到。这一次,要不是因为他们带了凤宽和凤谦这两个拖累,我们仍然是无法查到他们的具体位置。凤涛,近几年来,虽然出过几次京,却没有一次是去往山西方向的。”   “这就对了!这几年来,一直是凤笙在与那些人保持联系。因为只有一枚玉佩,所以,也只会提供给他们很小的一部分帮助。比如说是保护之类的,那么,是不是表示,皇后身边,就有那些人中的成员?”   “不好说。看来,现在的关键,是要尽快地找出那枚玉佩了!”   无崖的双眉紧蹙,他的身上没有,当年他们将母亲折磨至死之前,不是成功地诱母亲说出了那玉佩的藏身之地吗?当然,当时他们母子都不知道还有此一说,一直就只是以为那是父亲留给他们的遗物,不然,母亲也不会一直藏着不肯说了!   夜墨在无崖的身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出声,而是低头饮着茶,而眸底,却是闪过了一抹冰寒!   倾城对于这一突来的变故,的确也是有些懵了!如果凤宽手上的玉佩是假的,真的在哪儿?如果说当初凤涛再次寻回来的,就是假的,那么这枚假的,究竟是无崖的父亲伪造的一个,还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是被人掉了包?   倾城觉得自己就像是深陷入迷雾中一般!凤家的势力,一早就被人盯上了,那么,有没有可能,真正的那一枚,其实就一直在皇上的手里呢?可若是如此,那么,皇上早该凤笙劫狱之时,就该下令将他手中的那枚玉佩抢过来才对!又何必再纵虎归山?唯一的解释,就是皇上的手中没有玉佩,更不知道凤宽手中的玉佩会是假的。   当晚,倾城用过晚膳以后,便开始仔细地回忆着自己当初从凤涛和凤杰二人中窥探到的一切讯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不可能会在凤夫人那里,她甚至于都是不知道凤家还有另一股势力的存在!否则的话,她又怎么会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是一个被人摆在了明处的弃子?   当然了,现在倾城已经明白了凤涛为何对凤良如此地宠溺!皇后又为何总是一味地包庇他!并不是因为凤良是一枚弃子,而是因为他们凤家到了这一代,需要一个这样的表面上纨绔不化的继承人!   想来,这与当年凤涛遗失玉佩,有着莫大的关联!而且,族老们也是推出了凤宽为下一代的继承人,这个凤良,即便是继承了侯府,也不过就是一个表面上的傀儡,当然,好处,自然就是锦衣玉食,只不过,手中不会有什么实权罢了。   他们凤家,其实是也已经怀疑到了皇上的身上吧?只不过,他们潜意识里是不肯承认罢了!至少凤涛是不愿意相信皇上对凤家起了要清除的心思!   不过,凤涛不相信,可是凤笙和皇后却想到了,所以,才会处处小心,甚至是在几次公开的场合上,故意向武贵妃和良妃示弱!这是为了自保吧?   倾城伸手抚额,事已到此,凤宽便是再没有玉佩,至少也会被那股势力保护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皇上接下来会如何做?自己今日可是得到了消息,皇上早已密令山西驻扎的大军,将太原下辖的一个小县晋阳秘密围了!想来,那股隐秘势力,应该就是藏身在了晋阳吧!   当今皇上虽然是一代明君,可是不代表他会允许有超脱于自己的控制范围的势力的长久存在!而且,这股势力很显然,还是被人秘密保留至今,是否对于千雪国的皇权产生威胁,谁又能说的清楚?   若果真就是一支私兵,那么,皇上必定会下令全部诛杀,一个不留!若是找不到玉佩,无法见到那些隐入百姓之中的人,皇上会怎么做?   倾城的手猛然一紧!难道皇上会下令屠城?   倾城的心猛然就是一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皇上再是一代明君,也不会纵容有他无法掌控的庞大势力的存在!而凤家,显然就是犯了这一条!只是,若是整个晋阳城的百姓们都要跟着一起陪葬,怕是就太过血腥了一些!   倾城不是不明白一些帝王之策,恰恰相反,就是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才会陡然有些心凉!历来帝王无情,又有哪一个帝王是真正的嗜杀成性的?说到底,还是为了皇权的稳固!   这一晚,倾城翻来覆去,不得好眠!她不是没有想过无崖的身上是否会有玉佩,可是当初自己将他救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哪里没有被他看过?半死不活的一个人,只除了脖子里戴的那一块儿金锁,还有什么?而且,那金锁还是他死死地护着,说是他父亲在他生辰时,亲手给他戴上的!   倾城想起当初凤良和凤谦弟兄几人想要抢了他脖子里的那条金锁时,曾被无崖死死地护着!宁可多挨几拳,多被踢几脚,也没有舍得让他们看一眼那金锁片!   猛然,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逐渐成形,倾城的眼睛越来越亮,嘴巴微张,然后‘蹭’地一下,便从床上起来,随意地套了一件衣服,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倾城的举动,将在外面守着的青兰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也快步跟了上去!   等倾城和青兰到了无崖所在的院落时,赫然发现,向来英明神武的无崖,竟然是被人下了药!   倾城直接将手探到了他的胸前,眸底一暗,果然,什么也没有了么?   青兰赶到时,便看到了无崖正在床上安静地睡着,而小姐则是一脸阴郁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小姐!”   “你照顾他。我去去就回。”   倾城话落,便直接往寒王府的方向去了。   避过了重重守卫,倾城这一次,倒很是顺利地进入到了寒王的书房!   不期然地,书房里,寒王殿下,早已是静侯多时了!说是寒王,因为这一次,出现在倾城眼前的,正是那一面狰狞到了极致的骷髅面具!   倾城的眼睛微眯,一抹强悍的气势,快速地在其周身蔓延,渐渐将其整个人都包裹住。   对面的寒王眼睛微微一眯,唇角轻掀,“怎么?丫头这是来找本王决斗了?”   “本王?呵!怎么?不再自降身分,与小女子把酒言欢了?哼!我的要求不多,将你从无崖身上得来的金锁片还给我。寒王殿下,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该去觊觎!”   寒王的眸底陡然一冷,“丫头,你此言何意?”   “怎么?这会儿要跟我装傻不成?你别告诉我说那东西不是你拿了!能算计到无崖的,这世上的人还真就不多!”   “这么说,本王应该觉得高兴,竟然是能算计到了无崖,入得了你的眼了?”   “谁说你算计了无崖,就入了本小姐的眼?一句话,那东西,你还是不还?”   “丫头,你既然是猜到了这个,就应该也猜到了,无崖身上戴着这个,必然就是一大祸端。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无崖身死?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他,你该明白。”   “救他?你抢了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这就算是救?寒王殿下,您还真是有够卑鄙!”   对于倾城的态度,寒王似乎是并不奇怪,只是身上的寒气却是越来越重了!   “丫头,不要以为你入了本王的眼,就可以在本王的面前放肆!”   “哼!你以为本小姐稀罕?你今日若是不将东西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气?为了一个无崖,你要对你的未婚夫动手吗?”   显然,寒王这是在提醒她,二人之间的那项协议了!   “殿下弄错了吧?本小姐的未婚夫,是夜墨,而不是您这位高高在上的寒王殿下!”倾城说完,作势就要动手了!   “丫头,你为何不肯冷静下来想一想,那样东西,留在无崖的身上,只会害了他!还有,那东西本就早该到了父皇的手里,若不是他父亲突发意外,又怎么会将这东西留给了无崖?”   倾城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无崖的父亲,是皇上的人?”   “他原本就是皇室暗卫,后来被皇上转到了明处,以一个南城指挥使的身分做遮掩,其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凤家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是他的目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被凤家当年的小姐凤轻儿看中了!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对皇上的忠心!所以,当玉佩到手之后,他的身分太过低下,没有资格进宫面圣,而这样东西,又不可能会随意地交到某个人的手上,所以,他才会想了一个法子,将那枚玉佩,镶在了那金锁片之中。丫头,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那金锁片现在何处?”   寒王的双眸紧紧地锁住了眼前的佳人,双手却是不自觉地微蜷了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无崖,她竟是这般地在乎?虽说她对无崖不像是有那种意思,可是到底是一名女子,她为何就不懂矜持为何物?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护着另外一个男子,她真当自己是圣人不成?   “丫头,东西已然送走了。你该知道,若是没有这另一枚玉佩,晋阳县的百姓们,定然是会遭殃的!这可是你要看到的?”   倾城自然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匆匆赶来,“你说的没错!我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被牵扯其中!只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是将这东西交到了皇上的手中,而不是你自己另有私心呢?”   原来如此么?   寒王苦笑一声,原来在她的心目中,是认定了自己是为了得到那股极为强大的势力,所以才会有此做法!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吗?按说自己恶名在外,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自己多年来,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看法?   可是现在,他却是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极为在意!   他不在意其它人是如何看他的,他只在意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信不信他!懂不懂他!   可是事实摆在了眼前!自己在这个丫头的心目中,显然是没有那个无崖来得重要!自己未曾伤及无崖分毫,只是拿走了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却是被丫头如些地看轻!若是自己真的伤了他,怕是她会真的恨毒了自己吧!   “我若说没有,你可信?”   这一句话,简单、直接!没有用自称本王或者是本座,只是一个我!   倾城的眉毛微挑了挑,信吗?她不知道!不信?似乎是他这个人实质上没有这么坏吧?   沉默了半晌后,倾城才道,“那金锁片中,便是有你要找的玉佩,你既是想要,又何必将那金锁片也霸着不给?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你又何其忍心?”   是在说的心底凉薄吗?寒王没有出声,这是他以寒王的身分,首次与她这般地坦承相待!可是,却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罽他们这一次的相见,几乎就是句句不离无崖!   “待东西完好无缺的取出,自会将金锁片奉还。你若不信,可以在此稍侯。”   这话就是在说,这金锁片还在这寒王府!如今正是有了能工巧匠将那东西取将出来!   倾城看向寒王,那面狰狞地有些不成样子的面具,没有让她感觉到几分的畏惧,只是,她总觉得,这样的寒王,的确就是寒王,不是夜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夜大教主!   许是猜到了倾城的想法,寒王竟然是将脸上的面具,轻轻揭下,苦笑一声,“本王的寒王府,也并非是多么干净之地!这合府上下,真正是我的人的,也不过就是前院儿的这几个。”   倾城的心思一动,这是在告诉她,这府上到处都是别人的探子吗?   “你便是得到了无崖的这一块儿又如何?凤笙身上的那一块儿呢?你要如何?还有,若是两枚玉佩合二为一,这支势,你们是收服,还是直接斩杀?”   “丫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知道的越多,你便是越危险,你的目的,应该是以报仇为主,不是吗?”   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二人顿时都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也是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不知为何,倾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有些疼,还有些憋闷,想要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气!想要发火,可是总觉得对上了这样的一张脸,又什么火也发不出来!想要笑,却是无论怎么抽动嘴角,都像是扯不动一般!沉沉的,僵僵的。   倾城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潜在了水里一般,只能憋气,不敢张嘴,不敢呼吸,否则,等待自己的,便是溺水的那种难受,耳鼻被呛的那种咳喘不止!   好一会儿,倾城终于是什么也没有再说,竟然是觉得眼睛有些胀胀的,鼻头儿有些酸酸的,想哭吗?她不知道!心里面的感觉,是那么痛,那么纠结,那么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是那么疼!   倾城眨眨眼,突然就转了身,有些无意识地就要往外走。   她的异样,寒王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眼神一凛,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悲伤,他的心底也是一紧,是自己错了吗?话说的太重了?还是说,她身上的这种突然而至的悲伤,不是缘于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叫无崖的人而生?   莫名地,心头便是蹿出了一股气,直冲得他的脑袋发胀,眼底充血!怎么可以?小丫头无论是喜,是怒,是笑,是哭,都不应该是除了自己以外,缘于任何人!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倾城往外探了两步,猛然就觉得身子一紧,后背一暖,像是一团火,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让她避无可避!原本是控制地好好儿地眼泪,突然就溃堤而至!   “别哭!是我不好!别哭!”   并不善于安慰人的寒王,心底也是慌慌地,原本还是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哭了?不对!是怎么她就会突然难受了起来?   “丫头,别走!金锁片马上就会给你弄好,你再还给无崖,那药效能持续一整晚,这样,无崖就不会发现有人动过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这样,他也就永远都不知道那锁片里的秘密了,不好吗?这样,他才会是安全的。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你懂吗?”   倾城泪眼朦胧,可是耳朵却是好使的很!寒王的话,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耳中,脑中细细一想,的确!他若是果真存了别的心思,为何不直接就击杀了无崖?能让无崖中招,要取他性命,自然也并非难事!到底,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不是吗?   倾城紧紧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却是往上微翘了翘,其实,他这么做,的确是在保全无崖!无论是对于谁来说,无崖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并不知情的旁观者!这样最好不过,至少,无论将来的事情发展成如何,没有人会再将这件事,联想到了无崖的身上。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这一切,的确是有道理的!   感觉到了横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双臂膀,将自己困的极为有力!倾城吸了吸鼻子,“你,你刚才为何要那样说?是为了警告我?若是我也参与进去,是不是表示,你会连我也一并杀了?”   “胡说什么?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我为何要杀你?丫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皇上对你和洛家再宠爱,你们也不是皇室中人!即便是皇室中人,一旦挡了千雪国皇室的路,也一样是会被诛杀!”   倾城的心窒了窒,“什么意思?”   寒王知道,有些事,也不好再瞒她了,“你可知道,你刚回府不久,你们洛府的周围,便被皇室的暗卫给围困了?皇上甚至是曾一度对你起了杀心!不过,还好,最后,皇上还是默许了。”   “什么?”倾城怎么觉得越听越迷糊呢?皇上要杀自己?为什么?自己貌似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儿的事吧?而且,初次在宫宴上见皇上时,她还记得,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曾一度帮过自己!   等等,默许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什么动作被他默许了?还是说,当初自己对付凤家时的那些举动,皇上都是看在了眼里,默许了?不过,若是因为这个,也不至于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倾城转过身,有些困惑地看向了寒王,仍然是那张完美的无可挑剔地脸!此刻拥着自己的人,也的确就是夜墨曾经带给自己的感觉!只是,她突然有些糊涂了。她心里头曾经挂念的那个人,究竟是夜墨,还是寒王?   “丫头,本王有意娶你为妃,父皇一开始是不应的,不过现在,父皇已经不会再阻止了。”   倾城眨眨眼,显然是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这会儿,又提到了和他的婚事?自己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他了?那不过是自己的缓兵之计罢了!嫁入皇室?她还不想过度劳累致死!   倾城别开脸,“你,现在是寒王,还是夜墨?”   寒王突然轻笑,“丫头,无论是寒王,还是夜墨的身分,在你面前,我就永远只是我。是最真实的我!你看到的夜墨,是在冥教中不曾出现过的夜墨,你眼前的寒王,也是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寒王,丫头,你可懂了?”   听着似乎是有些绕的慌!不过,倾城貌似是听懂了!这意思是说,在她的面前,他就只是夜墨!只是自己一直看到的那个最真实的夜墨!与身分无关,与地位无关!   这算是一种对自己的示好吗?倾城的眼睛突然就往上看了看,然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还在大哭,实在是有些丢脸,竟然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就将头埋在了寒王的胸前,一通乱蹭!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倒是干净了!   寒王则是失声笑道,“还好你向来不爱上妆,不然的话,你刚才这一通乱蹭,岂不是花了脸?”   对于这样的打趣,倾城只是撇撇嘴,“我也要去山西。”   “不行!”   “为什么不行?”对于寒王想也不想的拒绝,倾城有些急了,声音自然也就是拔高了几分。   “嘘!”寒王将右手的食指比在了倾城的唇前,自己则是示意她莫再高声叫喊!   “刚刚不是说了,我这寒王府,也不是那么干净的!你小点儿声。”   倾城一脸鄙夷地将他的手指打掉,“我一定要去山西,便是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大不了,不跟你们一路就是。”   “丫头,此行太过危险,那个凤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既然是皇后身边儿最得力的一枚棋子,自然就是有着他的用处的。这一次,与他交手,怕是会危险重重。”   “你身边不是有这么多的高手吗?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凤笙?”   “你不懂!此事不能张扬,否则,无异于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是,只能智取?”   寒王点点头,“丫头,此行,我会亲自去。不过,不会是以寒王的身分。父皇的目的,是将凤家的势力彻底收服,如果不能,就直接击杀!一个不留!丫头,你去,不合适。而且,京城这边儿,还得需要你来稳住皇后。”   “我?”   “皇后有孕,苏贵人也有孕。如今后宫之中两名女子同时传出了喜讯,自然是好事!而且,眼瞅着就到了六月初六了,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天贶节。宫中自然是要设宴的。到时候,你若是不能出席,你就不怕皇后起疑?”   倾城这才想起,皇后早就怀疑凤家的一切与她有关!想必这一次凤家的大难,她也会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虽然是不见得就认准了是自己策划了这一切,可是至少,会认定了自己是名参与者!若是自己不能赴宴,那么就只能是嫂嫂前往,而洛华柔因为刚刚被下旨赐婚,这会儿,显然是不适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的。看来,这厮说的对,自己的确是不能去太原了。   “你放心,我会尽快地回来。凤笙此人,若是有机会,我也会直接结果了他,这样,你离报仇的那一日,也更近了一些,是不是?”   倾城轻咬了下嘴唇,她想去太原,一方面也就是为了去会一会这位凤笙大总管。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再则,也的确是想着取了他的性命!毕竟,皇后的身边儿有这样的一个高人在,自己想要报仇,的确是有些困难的!   “启禀王爷,成了。”   “拿进来吧。”   “是,王爷。”   寒王接过了那人送过来的托盘,然后置于桌上,招手让倾城跟他一起看。   倾城这才看清楚了,竟然是一块儿极小的玉佩,不过就是有一个铜钱那么大!   “当初凤宽身上戴的那一块儿,可是比这个要大,如此明显,为何还会弄错了?”   寒王轻笑,“凤宽身上的那一块儿,也是可以一分为二的!要与凤笙的那一块儿合璧,也是只取中间的这样大的一块儿的!只是,凤宽的那一块儿虽然是能与凤笙的合上,可是却是不能同心!本王也是这一次透过了他二人的合璧,才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寒王说完,便拿起了那枚小小的玉佩细细地与倾城演说了起来,倾城这才明白,原来,这两枚玉佩仅仅只是能合在一起还不成!合在一起之后,便会出现了一种图案,这个图案是要在阳光的照射下,影射到地面上的!正是一个完整地凤字!想来,当初凤涛寻回这玉佩时,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无崖的父亲,竟然是只取走了最中间的那一部分。而外面的这一圈儿,的的确确是原件儿!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凤涛和凤宽二人为何迟迟未曾发现,这是一枚假玉佩的缘故!   说是假的,并非全部都是假的,至少外面的那一圈儿是真的!说是真的,可是最关键的地方,被他给换了!不得不说,当年,无崖的父亲,当真是聪明!   “好了,这是修复好的金锁片,为了让它的重量与先前一致,本王让人在里面又置了些黄金。不会让他察觉出有何不妥的。此事,也就只有是你知我知,万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了。”   “那皇上那里呢?你也敢不说实话?”   “父皇看中的,只是一个结果,不是手段!”   倾城闻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伸手拿了那锁片,“那好,我走了。”   “丫头!”   倾城转身,“还有事?”   “丫头,这凤家的隐秘势力,你觉得是以收服为宜?还是直接覆灭?”   倾城微微一愣,这样的大事,他来自己的意见作甚?怕是上头早已有了指示了吧?百年的隐秘势力,岂是说收服便可收服的?只不过是找到了这信物,然后再将所有人都齐聚一处,好全部击杀吧?   思及此,倾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过一介弱女子,这等大事,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四个字足以说明了一切!寒王知道,倾城的心底是复杂的!暂时还不确定那股势力的具体人数,若是全部击杀,自然是会血流成河!可若是一旦放过,谁又能保证,这支传承了百年的势力,不会只以凤家为主?   无能为力!   倾城其实是比谁都看的明白,却又是不愿意面对这一切!其实,她这一次会找来,根本原因,是想着借着这玉佩,保下那些性命吧?皇上或许收服不了,可是锦绣公子,未必就收服不了!因为,他与凤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可是皇上就不同了!皇上与凤家,再不可能是明君与忠臣的关系了!   寒王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最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他是千雪国的寒王!是千雪国人人畏惧的寒王!他要以千雪国的利益为先!以南宫家的江山为重!所以,他也不能去冒这个险!   他相信倾城,可是他不能相信凤家的那些人!特别是凤家还有一位皇后在!齐王的身上还流着凤家的血,他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敢去赌一把!万一赌输了,那后果,将不是他自己可以承担的!怕是反倒是会连累了倾城!   “主子,时候不早了,何时出发?”门外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寒王的思绪。   “走吧。这一次,务必要将凤笙手中的玉佩拿到手!若是有机会,将凤笙直接击杀!即便是不死,也要将其重伤!”   “是,主子。”   三日后,倾城已是坐在了锦绣阁里,一旁的云清儿正看着云姑姑为她梳妆。   “倾城生的本就貌美,如今再经云姑姑的这一双巧手一打扮,当真就是天女下凡了!”   “嫂嫂莫要取笑我了。跟嫂嫂比,我也就是配给嫂嫂端个茶,送个水什么的了!”   云清儿拿帕子轻掩了唇角笑道,“你这丫头,竟是胡说!”   “嫂嫂,一会儿你是和哥哥一起乘马车进宫,还是和我乘一辆?”   “你哥哥说,他骑马,就在一旁护着我们。”云清儿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几分的喜悦和幸福感!   倾城的心底一松,是呀!在一旁护着我们,说起来简单,可是真正的一些夫妻之间,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又有几家?就像是当初的凤涛与凤夫人,还不是多年的同床异梦?护着她?连他们的亲生骨肉,他都舍得推出去当挡箭牌,还有什么是凤涛舍不得的?   “嫂嫂,今日是天贶节,我还是头一次参加呢。不知道,这宫里头有没有什么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嫂嫂以前定然是参加过的,就与我说一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跟平时的宫宴是差不多的。不过,这天贶节,主要也是为了感恩上天厚待于我们,所以这一日,一般来说,最忌讳的,还是杀生的。你也莫怕,这种事情,一般来说也是到不了我们的头上。只要是处处小心着些,便是犯了一些小错,皇上和皇后也会看在今日是天贶节的份儿上,从轻处置的。”   “哦!我明白了!是不是就类似于天下大赦之类的了?”   “差不多吧!也是有些不同的。这一天,若是有人杀生,可是被视为极其不吉利的!也就是所谓的犯煞!不过,这些年来,我倒是一次也没有听说过。毕竟,大家在这一日,主要也是要感激上苍赐予了我们食物和居所,一般来说,便是寻常府中的下人犯错,也是不会有什么过重的处罚的。”   倾城点点头,“我好了。嫂嫂我们走吧。”   姑嫂二人出了门,果然是见洛华城早就在门房那里等着了。亲手扶了二人上了马车后,便翻身上马,一路往皇宫而去!   看到哥哥对云清儿这般地体贴,倾城也是会心一笑,看来,他二人的这桩婚事,还真是幸福呢!再一瞧云清儿脸上的那一抹绯色,倾城便知道,她对哥哥的体贴也是颇为感动的。   行了没多久,马车便停下了,倾城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意识到了外面的情形有些不对。   “怎么回事?”云清儿问道。   “回少夫人,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有一名老者突然从一旁的岔路口跑了出来,被我们侍卫的马匹给伤到了。”   这么巧?倾城自然是不信的!   还未待她们出声,便听到了一道颇为挑衅的声音传来,“呦!今日可是天贶节呢!洛公子的人,也太不小心了吧?”   倾城听着这声音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是哪位小姐了?便轻掀了帘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上面的一个‘武’字,倒是颇为显眼儿!   是武春华!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了这儿?难不成,她也是去参加宫宴的?可是就她这样不过是一个如夫人的身分,有什么资格前往?   不对!倾城的神情微凛,武春华的马车里头,明显是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此时脑子里的想法,则是直接就将倾城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了!甚至是连一旁的云清儿连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倾城的眸底微暗,淡淡地戾气从身上散发出来,顿时,便吓到了云清儿。     ☆、第三十三章 舌战王妃!(精)   “倾城,你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我呀!”云清儿伸手推了倾城一把。   一旁的青兰看到了,连忙笑道,“少夫人不必担心,小姐只是一时想事情走神了而已,不会有事的。”话落,看了一眼一旁的青鸟。青鸟也是点点头,“小姐时常会这样走神儿,没事的。”   因为倾城事先料到皇后定然是不会让他们几人好过,所以头一天,便和哥哥嫂嫂商量了,二人带了青兰和青鸟进宫赴宴,青兰跟着云清儿,青鸟跟着洛倾城,这样,有一个会武功的丫头跟着云清儿,洛华城也好放心一些。   倾城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明眸流转,原本眸底的那抹暗沉,便消失不见,“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没吓到嫂嫂吧?”   云清儿见她无事,便想着刚才感觉到的那一股子戾气,许是自己看错了,多心了!倾城这样娇弱的一个小姑娘,又怎么会突然有了那样的一股气势?   此时,外面的事情也都是已经处置妥当,而不远处的武春华仍然是在那里说的有几分难听,倾城不用探出头去,就知道,他们的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而武春华所出来的那个岔路口的后面,也是有了几辆马车的逼近。   好你个武春华!被人利用了,竟然是还不自知,想着将他们洛府拖下水吗?   “哥哥,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是就要误了宫宴了。”倾城甜甜的声音自马车中传来,原本是有着几分恼意的洛华城听了,淡淡一笑,眉宇间的愠色也是缓缓散去。   “走吧。回头记得再去探望那位老人家,莫要让人觉得我们洛府仗势欺人了。”   “是,公子。是属下鲁莽了。回来后,便上门探望。”   等到了宫门,洛永和早已是等在了那里,一见他们都过来了,略有些不悦道,“怎么这么晚了?这是宫宴,可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   “是,父亲。咱们后面还有好几个呢,不会有事的。”倾城这话似乎是无心而言,而洛华城,则是微皱了一下眉,刚才的事情,也许,并非只是巧合呢!一个老汉,难道听不到这么多的马蹄声吗?还有,便是听不到,老态龙钟的样子,为何又能跑的那样快了?竟然是伤了腿骨?   而且,伤了也就伤了,竟然是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武家的人!应该说是与武统领家没有了任何关系的武家的人!这一切,似乎是太过凑巧了。可是眼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洛华城回头看了一眼倾城,见她对自己笑笑,并点点头,便知道,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自己的这个妹妹可是聪慧的很!有她陪着云清儿,自己也就放心了。   这宫宴摆在了御花园,借着天贶节之说,再顺便赏赏牡丹赏赏荷!   洛华城领着她们进了御花园的颂留殿之后,便不好再多做停留,因为这里女眷居多,所以,他便去了御花园的小亭子。那里,三三两两的几名男子们凑在一起,正眉飞色舞地议论着什么。   其实,颂留殿的正殿现在还是空着的,尚仪局和尚食局的人正在里头准备着什么,而倾城她们去的,则是颂留殿的偏殿。这会儿,人已经也是不少了!   很快,倾城就看到了那位武春华!同时,还注意到了她身边的那位丫环打扮的小姑娘。见她步伐稳当,而且是呼吸吐纳都极轻,不难辨别出,这也是一个练家子!   武春华的身边,何时竟是有了这等厉害的人物了?瞧着那小姑娘的神色从容,一点儿卑微的感觉都没有,这倒是奇了!这等的丫头,除了自己身边儿的青兰和青鸟以外,她还真是头一回见呢!   倾城和云清儿随意选了一个地方,直接就坐了。显然,离宫宴开始的时辰还早,只是父亲担心会误了时辰,被皇上责怪,这才有些不悦。因为宫里头的规矩,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等皇上,那是天经地义!可若是让皇上等他们,那可就是大不敬的罪过了!   “嫂嫂以前可来过这里?”倾城小声问道。   “来过!去年和前年都来过。只不过,年年的布局都是不同的。今年,我瞧着倒是更偏向于素雅一些。去年的时候,这整个御花园里头都是大红大紫的,富丽堂皇,贵气逼人呢!今年瞧着,倒是更多了几分的清新淡雅之气,想来,应该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了。”   听完云清儿的话,倾城转念一想,今年皇后有孕,不家操劳,这天贶节,十有八九是武贵妃和良妃操持的了?七皇子的身子弱,良妃娘娘一直是极少出宫门,那么,就是武贵妃安排的机会更大一些了!   “嫂嫂,这天贶节的宫宴,一般会持续多长时间?不会要从现在,一直到了晚上吧?”要知道这会儿才是巳时中,估计宴会开始,也得要巳时末了!用前世的时间换算来说,现在才十点左右,如果是一直持续到晚上的话,那倾城觉得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怎么会?一般来说,会持续到后晌儿的申时末。若是真的持续到晚上,莫说是我们了,宫里头的娘娘们也是不依的。”   听着云清儿这样一说,倾城倒是放心了不少,连连出着长气,“还好还好!”   “哟,这不是刚刚任由府中护卫纵马伤人的洛家少夫人吗?不知道,那位老伯的身体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呀?”   倾城的脸色一沉,这人怎么会这般地讨厌?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竟然是大庭广众之下,就在此胡言乱语,成何体统?便是再嚣张,也得有个分寸才是!   云清儿的脸色也是一冷,“这位武小姐说的好没道理!明明就是那位老伯自己撞了上来,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倒像是成了我们洛府故意伤人了似的!武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今日是什么日子,相信武小姐也是知道的!莫要在寻衅滋事,伤了我们洛府的颜面事小,若是因此而冒犯了神灵,感恩变成了肆意挑衅,这可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武春华愣了一下,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见过云清儿,可是她给自己的感觉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高雅且有些贵气的!可是今日一见,怎么倒是生了如此地一张利嘴?比之以前,这人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些!   “是呀,洛少夫人言之有理!谁不知道洛少夫人原本也是内定的齐王妃,只是可惜了,钦天监给出的结果不尽如人意,阴差阳错的,想不到竟是成了洛家的少夫人。说来,也是洛府的福气,能娶了您这样的一位娇养的大小姐,真是府上烧了高香了!”   倾城一挑眉,她自从探到了那个小丫头的心思之后,便也明白了武春华今日分明就是故意挑衅的!她本是不急的!可是如今听她这样拐着弯儿地来嘲讽云清儿,她自然是有些受不了了!   “武小姐说的没错!世事难料!前一刻,某人还是王爷侧妃呢,谁知道突然就连降几级,成了一个没有品级的如夫人了!所以说,这做人,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时刻都不要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倾城只说某人,并未提及武春华的名字,可是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有哪一个不知道她说的就是武春华!当即,便是引来了一阵轻笑!而紧接着,便又有人将当初武春华做的恶事给揭了出来!一时间,这偏殿内,倒是到处都是鄙夷和嘲讽武春华的声音了!   武春华大怒,却也是无可奈何!别说是自己还没有被接入齐王府,便是真的被接了进去,也不过只是一名小小的如夫人,又能将这些真正的千金小姐们如何?她们的背后可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倚仗!可是反观自己,却是险些连自保都不能的人,如何能与她们为敌?   武春华轻哼了一声,扭着腰伎,到了一旁坐下,独自生起了闷气了!   很快,齐王妃和秦王妃也都到了,自然又是一番寒喧。武影儿一进来便瞧见了洛倾城,便又再度粘了过来。   “这就是洛家嫂嫂吗?真是漂亮!说起来,以前洛嫂嫂极少出门,我也只是一直听说安国公府有一位天仙一般的小姐,如今一见,果然是实至名归!”   “你这丫头,何时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我竟是不知道,你也是个巧嘴的!”   武影儿冲着洛倾城吐了个舌头,“倾城姐姐,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听说你病了,一直在城外的庄子上养病来着。如今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影儿关心了。”   “洛三小姐的身子果然是大好了?”不知何时,齐王妃也走了过来,几人自然是福了身,行了礼,再不敢随意说话。   “回齐王妃的话,的确是大好了,说起来,许也是沾了这天贶节的光了!”   “洛三小姐这话说的好,要说,以前人人都说洛家的三小姐是位煞星,本宫原是不信的。只是如今看来,怕也并非是人们故意以讹传讹了。只是今日是天贶节,三小姐这样的身分,出现在了宫里头,怕是有些不妥吧?”   云清儿听了,一时气急,就要回声!却是被洛倾城一把给拦住了。   “齐王妃说的是,只是,既然是皇后娘娘亲自下了懿旨要臣女进宫,臣女若是不来,岂不是成了抗旨不遵?再说了,皇后娘娘是什么人?那可是真命凤女!连皇后娘娘都未曾将臣女视为什么煞星,不知道齐王妃这话,又是从何而来呀?而且,臣女还曾听父亲提到过,说是自臣女回京以来,洛府上下无论是府里的规矩,还是外头的产业,都是比之以前大有不同!今年更是哥哥还迎娶了嫂嫂这样金贵的新人进门。却不知,齐王妃的这句煞星又是做何解释呢?”   洛倾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笑得是明媚非常!男子若是看了,自然是会被迷的移不开眼睛,可是这女子看了,那就未必了!非但不会着迷,反而还会激起了她强烈的妒嫉心!   “哼!什么迎娶了新人!不过就是添了一位新人,可是你们洛府自你回京后,接连出了多少人命?先是那柳姨娘,再是这府上的四小姐和杨姨娘,本宫竟是不知,这也算是你的福气?”   齐王妃这话说的是既重又毒!这是摆明了要借着今日的机会,给洛倾城强行冠上一个煞星的恶名声!这还不算,还要当着这满殿贵女们的面儿,来羞辱洛倾城,羞辱洛府了!   安国公夫人皱了皱眉,齐王妃的话也太过了!这洛府现在是他们安国公府的姻亲了,这是摆明了要跟他们安国公府过不去了?   而一旁的秦王妃看了,则是唇角轻含了一抹嘲讽,眸底的精光一闪,自然而然地,就是端着茶,等着看好戏了!秦王妃可是从秦王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洛倾城的事!说她是个女诸葛,而且是头脑聪慧敏睿。从他的话里头,自己就能听出秦王对于这位洛三小姐,可是倾慕的很!   现在这样倒是正好!若是这洛倾城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那齐王妃今日与她对上,自然是捞不到好处了!可若是齐王妃一旦盖过了她,对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坏处的!相反,若是待会儿闹僵了,洛三小姐和云清儿受了委屈,自己再出面解围,反倒是还能给卖个洛府和安国公府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看着安国公夫人一脸的愠色,秦王妃的心情倒是极好,反正是这人是齐王妃惹的!无论如何,这帐也是算不到自己的头上吧?还是好好儿地盯着那边儿,放眼这大殿里头,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资格跟那个齐王妃叫板了!不急!今儿这好人,她是做定了!   “齐王妃还请慎言!”没有人想到,这会儿,倾城不但是没有什么羞愧之意,反倒是将身子挺的更直,而且,这面色看上去反倒是有了几分的倨傲了!这倒是让安国公夫人和秦王妃一惊,这个洛倾城的脑子莫不是进水了?竟然是敢用这等的态度和语气对齐王妃说话?   “你!你居然敢如此无礼?”齐王妃也没有想到,这个洛倾城竟然是不仅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意,反倒是还对她如此地无礼?   “齐王妃这话未免有失公允?臣女自问自回京以来,无论是对洛家,还是对皇室,都未曾有过半分的不敬!当初父亲不过是念及臣女在府上受到了那柳氏的欺凌,甚至是被她给下了毒,可是父亲碍于老夫人一直护着柳氏,又不愿忤逆柳氏,万般无奈之下,才将臣女送至江南的堂叔府中教养。若是如齐王妃所言,臣女果真是个煞星,那父兄又为何年年到江南看望臣女?而且,不仅仅是看望,还将京中锦阁的金银珠宝首饰,季季让人送去?”   倾城的话,顿时在这寂静的大殿内,响起了一道涟漪!   早先人们一直都是以为这洛倾城是因为天生煞女之命,所以才会被洛相厌弃,送往江南,可是如今看来,的确是传言有误!至少,这洛倾城回京之后,可是处处得洛相的疼爱!不仅仅是洛相,就连皇上,也是对她赞赏有加!看来,当年洛倾城离京的真相,当真是有待考证了!   “哼!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罢了。如今那柳氏已死,自然是不会再跳出来反驳于你了。”   “齐王妃这话又错了!怎会是臣女一面之词?当初柳氏谋害于臣女,被父亲抓个正着!如今,那柳氏亲自画押的供词还留在了我洛府,娘娘若是不信,要不,臣女就让人回府取一趟?本来,臣女也是不愿提及此事,臣女虽是受害人,可是那柳氏到底也曾是父亲的妾室,而且,还为父亲育有两女!大姐姐洛华美,更是嫁入了凤家为媳。只是今日,齐王妃娘娘您处处咄咄逼人,臣女若是再不将实情说出,只恐是会污及我洛府的名声了!”   “你!”齐王妃伸手指着洛倾城,万没有想到,那柳氏竟然是还有供词!   “王妃娘娘莫恼,这事情本就是您先提及的。在场这么多的贵女夫人们皆可作证。并非是臣女有意提及。柳氏再不济,也曾是我洛府中人,此事被宣扬开来,难道于我洛府的名声就不会有损吗?奈何娘娘步步紧逼,一口咬定了臣女就是煞星,今日本就是天贶节,乃是感恩上苍的大日子,臣女若是不能自辩,岂不是冒犯了神威?还请娘娘恕罪!”   先不说那柳氏的供词是不是真的,冲着洛倾城刚才的一番话,已然就是落实了她身为王妃,竟然是插手臣子府中之家事,已是有违礼制了!   就凭她一个齐王妃,此时贸然插手相府家事,已是犯了大忌!那可是相府!是皇上最为宠信的臣子!莫说是她了,就是齐王爷,也是不敢随意插手的!再想想,前些日子,刚刚才落下帷幕的细作一事,齐王妃的后背,突然就是一凉!已是后怕不已!然,她不知道的是,事情到此,还没完呢!   镇国将军夫人这会儿看了,心中自然是不痛快了,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吃瘪,心里头能痛快的?   “洛三小姐倒真是生了一张利嘴,王妃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竟是敢直接就指责起王妃来了!果然就是自小被送到了乡下的,真是没有规矩。”   这是在暗骂洛倾城没有教养了?这可就不止单单是骂洛倾城一人了!   云清儿这会儿也是无意再忍,轻笑一声,“王夫人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去年晚辈与倾城妹妹一同进宫赴宴,皇上可是亲口夸赞过倾城妹妹的,您这会儿却是有了这般地言词,恐是不妥吧。”   王夫人一听,仔细一想,皇上的确是曾夸赞过洛倾城!   而安国公夫人见女儿开口了,又岂能不护着,也是笑道,“清儿这话说的,皇上曾当众夸奖的话,王夫人怎么可能会忘了?再说了,若是那次的事情隔的时间太久了,可是这去年苍冥国太子一行人来我千雪国,可是对倾城赞不绝口呢!特别是和那位什么群主的比试,不还是那位郡主落了下风?这倾城为咱们千雪国可是争了光的!哪个敢说她是没有教养的?”   其实,这安国公夫人也是故意将刚才王夫人口中的那个规矩,给换成了教养!哼!再怎么说,这洛倾城也曾救过自己的女儿一命!不止如此,自己当初不也是借着她的手,将府上的一些眼线给清除掉了?如今,不过就是说上几句话的事儿,也算是还了这个丫头当初的人情了!   一旁的秦王妃显然是没有料到王家和云家都会搅了进来!这会儿,她若是再当和事佬,怕是就有了卖乖取巧之嫌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替洛倾城说好话,就听得‘砰!’地一声,是茶盏重重地被人掷于桌案之上的声音!   秦王妃回头一看,竟然是齐王妃!心头暗喜,看来,这一次,齐王妃是真的被惹恼了!这就好办的多了!只要是她恼了,这事情,怕就是还没完,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好人,就还有机会再当!当下,秦王妃便拿定了主意,默不作声,继续坐山观虎斗了!   “本宫不过就是几句玩笑话,想不到,倒是引得母亲和云夫人也都开了口,倒是我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了!行了,洛倾城呀,你刚才的顶撞之罪,本宫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咝!倾城吸了口凉气!倒是在这儿装上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泥捏的呢?竟然是以为如此,我洛倾城就得伏低做小了?   一旁的安国公夫人睨了洛倾城一眼,这丫头,可不是一个容易吃亏的性子,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云清儿收到了母亲递过来的视线,轻扯了扯倾城的衣角,“好妹妹,差不多就行了。她到底是齐王妃!”   倾城则是笑眯眯地回头看了云清儿一眼,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冲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   而对面的王夫人看到了二人的互动,眼底则是再度涌上了不屑!哼!便是再有才华又如何?再生得美貌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见到我女儿得跪拜行礼!如今女儿给了你一个台阶下,识趣地,自然就是该过来福身认错,这才算是识时务!   “齐王妃刚才的话,请恕倾城不敢苟同!”   “什么?”大殿中的人群中,顿时是有人惊呼,有人拿帕子掩唇,还有的干脆就是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直接就看向了洛倾城!   而安国公夫人则是摇了摇头,太过刚硬,久必折之!洛倾城这个人,向来聪明,为何今日,却是不肯退一步呢?难道不知,这齐王妃现在可是皇室中人,是正儿八经的亲王妃!与她对上,对自己有何好处?万一再得了一个悍女的恶名声,将来的婚事,也是要跟着一齐倒霉的!   云清儿则是急了,轻声道,“好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别说了!”   洛倾城不理会她,直接向前一步,看向了对面端正地坐在了主座上的齐王妃!   而王夫人此时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这个洛倾城竟然是这样的大胆!竟然是敢直接与齐王妃叫板了?这还得了!不过,久经事故的王夫人便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阴阳怪气道,“洛三小姐果然是好胆量!真是让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佩服呢!竟然是敢藐视皇权?洛倾城,你可知罪?”   “知罪?王夫人,不知倾城所犯何罪,还请您当面细细说来,也好让倾城,明白地心服口服呀!”   “你!”王夫人这会儿也是被气的够呛!因为这洛倾城的话里头虽然是说的是请她明示,可是这态度,分明就是表明了她根本不认为自己犯了错!更可气的是,自己刚刚从她的眼神里,似乎是还看到了一抹鄙视!鄙视!这是对她赤裸裸地羞辱!   “你好大的胆子!对我这个有诰命在身的镇国将军夫人不敬也就罢了,王妃不过就是斥责你几句,你竟然是不但不知悔改,反倒还要对王妃不敬!这简直就是藐视皇室!身为千金小姐,竟然是如此地不守礼仪,不知规矩,简直就是没有教养!”   这回的话,说的就跟上次的齐王妃一样,太过分了!   “王夫人,您别总是拿着这样大的帽子往晚辈的头上扣!晚辈自小丧母,这一点,无需您三番四次的提醒!倾城自问自回京后,并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王夫人和齐王妃的事!今日更是未曾有过任何的不敬!可是您与齐王妃三番四次的明贬暗骂,这是何道理?”   倾城此时已是换了一幅神色,下巴微扬,甚至是还略带了一丝的傲气!   “齐王妃殿下,王夫人。您二位自今日一见到了臣女便处处刁难!屡次明贬我洛倾城,实际上则是暗骂我早已过世的生母,更是变相地辱骂我的父兄!倾城虽然是没有品级,没有诰封,可是倾城为人子女,也深知何为孝?何为礼?敢问齐王妃,若是刚才您直接骂臣女是一名煞星,臣女不以辩驳,那臣女就是尊重皇室了吗?敢问王夫人,您一直说是晚辈对王妃不敬,那晚辈就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了吗?何谓百口莫辩,今日,洛倾城算是领教了!”   倾城这番话,说的是义正言辞!这会儿人们细细一想,的确是齐王妃挑衅在前,王夫人紧逼在后!由始至终,洛倾城也不过就是被人逼迫至此!   退一步讲,若是有人辱骂于她,甚至是连带了其亲人,她若是不能反驳,岂不是任人欺凌,成了一个不顾家族名声,不知道维护生母名誉的不孝之女?   顿时,这偏殿里的众人,看向倾城的神色,已是大有不同!   “好!说的好!”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早知道你们就在门口了,刚才的那番话,自然也就是说给你们听的!不然的话,自己为何又要拖到现在?   “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武贵妃娘娘请安,给良妃娘娘请安。”   “平身吧。”   “谢娘娘。”   倾城起身后,并未抬头,其实刚才从声音里头她也能判断地出,出言维护她的,正是武贵妃!   “洛三小姐刚才的一番话,当真是句句让人深思呀!只是,本宫与皇后和良妃妹妹来的晚了些,倒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又是什么人欺负了洛三小姐,竟然是致使三小姐能不畏皇权,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倾城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一个劲儿地笑!这个武贵妃,还真是有趣!这话明面儿上是说自己这个臣子之女,不该对皇室不敬,可是这暗地里,却是在讽刺齐王妃和王夫人两人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小姑娘,传了出去,也不嫌丢人!   皇后的神色不变,看了一眼正要开口的齐王妃,那冷冷的视线,倒是成功地将她的话,给逼了回去!   皇后不傻,这个齐王妃,虽然是自己挑的,当初最主要的,也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再者,这个丫头的才华也还是不错的。可是不成想,这成亲才多久,竟然是就给自己惹来了这样大的麻烦!竟然是直接就与洛家和安国公府两家都给得罪了!若非是因为今日是天贶节,而且她还有大事要办,否则,定然是会将她给罚个痛快!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武夫人,“就由武夫人来将刚才的事情说一遍吧。”   武贵妃虽然是没有想到皇后会让武夫人来说一下前因后果,不过,到底是在宫里头争斗了多年的老人儿了!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洛倾城,似乎是压根儿就不在意武夫人会如何说!   皇后一边听着,一边儿细细地打量着洛倾城!这个丫头,当真是个心思狠毒的!连齐王妃她都敢算计!虽然说是齐王妃挑衅在先,可是若是洛倾城无意将此事闹大,自然是有更好的办法!而且,皇后相信,依着洛倾城的聪明,她的法子,应该是会有好几种!可是她偏偏没有,而是故意地将事情闹大!这是想干什么?难道就不怕她这个臣女,当真得罪了整个皇室不成?   皇后不是不恨洛倾城,相反地,她还是恨毒了她!她一想到了凤家上下那么多条性命,一想到了凤家往日的荣华,今日的落魄,她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当初凤宽也曾跟自己说起过她,只不过,自己当时以为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罢了!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不成想,她竟然是有这般地本事!这一次凤家的覆灭,她虽不能肯定就是洛倾城所为,可是至少,她也是参与了其中的!   只是,皇后的眼睛微眯了眯,一想到了今日自己的计划,皇后看向齐王妃的眼神,便犹为不善了!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自己的计划好好的,眼下看来,要再稍做调整了!   皇后的眼神,似乎是无意中往武春华的方向扫了一眼后,便再度微垂了眼睑,似乎是有些乏了一般!   武夫人说完,便再度退至一旁,众人也都听的明白,武夫人的话,几乎就是一个也不偏,一个也不帮,倒也还算是公正!   皇后听罢,微蹙了一下眉头,竟然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媳骂了人家是一个煞星开始的!这个齐王妃,真是不知道动动脑子!今儿是什么日子?若是平时倒也罢了!想来那洛倾城也不会有这个胆子直接与她对上!可是今日是天贶节,她这般地辱骂人家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她若是不加以辩驳,待今日的宫宴一散,那洛倾城是一名天命煞星的流言,定然就会是满天飞了!难怪这洛倾城要据理力争了!   武贵妃听罢,则是摇摇头道,“齐王妃这话的确是有些过了!不过,倾城呀,齐王妃后来不是也说了,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吗?你怎么又顶撞了她呢?”   “回贵妃娘娘,并非是臣女故意顶撞,而是齐王妃的谬论,臣女万万不敢苟同!”   此话一出,皇后和齐王妃的脸都是变了变!武贵妃也是冷凝了一张脸,这个洛倾城,难道不知道我这是在帮她吗?   齐王妃此时再也忍不住,直接就指着洛倾城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本宫的话是谬论!好!好!那你倒是跟本宫说个清楚明白,那柳氏,可是自你回京之后才死的?那洛华娇和杨氏,又可是前不久才死于了火灾的?还有,府上的老夫人不也是在你回来之后,才久病不愈的?”   齐王妃的这番话,早已憋了多时!本来依着她亲王妃的话,这些,是不该她说的,到底是有失了身分。再怎么说,那洛倾城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上又无诰封,这是摆明了,在欺负人了!   皇后待齐王妃一开始说话的时候,脸上便是出现了一抹愠怒,显然,也是觉得这个齐王妃太过着急了些!   武贵妃则是直接就愣了愣,然后有些夸张道,“这,齐王妃,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别忘了你是什么身分?你可是我千雪国堂堂的亲王妃!这样无凭无据的话,底下的那些个无知妇人们说说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唉!”话落,还摇摇头,一脸的怒其不争的表情,没把底下的齐王妃给呕死!   倾城和云清儿则是强忍了笑!事实上,不止是她二人,殿内的其它人亦是如此!特别是秦王妃,她向来是与齐王妃不对盘,这会儿,虽然是不能明着笑,可是低着掩唇偷着笑,倒还是不算失礼的!   这武贵妃好生厉害!一句话,便将那高高在上的齐王妃给比作了底下的无知妇人!这简直就是在打齐王妃的脸!间接地,也就等于是在骂王家不会教女儿了!   王夫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又是发作不得!那可是武贵妃!就连皇后有时都不得不向其低头的皇上宠妃!   皇后的面色微沉,“好了!不过就是些小辈们不懂事,玩闹几句罢了。本宫相信,齐王妃也不是故意的!洛三小姐,想必是不会在意吧?”   “回娘娘,臣女本是不在意的。只是,这刚刚齐王妃的指责,可容臣女辩解一二?”   这话说的,好像如果皇后不让她说话,就是不公正,不明辨是非一般!   “好。你且说来听听。”   皇后倒是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也想听听这个洛倾城,究竟是会如何为自己开脱!   “首先,若说臣女是天煞孤星之命,一,为何臣女在江南十年,江南却是无一人因自己而出什么意外?这岂非是太说不过去了?第二,若说臣女是只刻直系亲属,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因为首先柳氏,与臣女并无血缘关系,天下人皆知!杨氏,亦是如此!其次,洛华娇和老夫人倒是都与臣女有着血脉关系,只是,为何臣女不克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克自己的同胞兄长,反倒是克了一个与自己的血缘并不完全相同的洛华娇呢?”   这些话一说完,众人个个点头,洛倾城说的句句在理,也由不得人们不信了!人家连自己嫡亲的父亲和兄长都没有克死,为何会独独克了一个庶出的妹妹?至于那老夫人,不过是年纪大了,谁能保证年纪大了,就不生病了?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一抹有些邪肆的弧度微微扬起,“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这些人都是臣女克死的,若是按照齐王妃的逻辑,臣女,也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格,来登上天煞孤星的恶名!”   按照齐王妃的逻辑?克亲之命?天煞孤星?   陡然,武贵妃和良妃看向皇后的脸色顿时大变!就连素来沉稳的皇后,此时,脸色也已经是隐隐透着怒气!而齐王妃,则是直接就吓得跪伏在地,不敢动了!   凤家死了多少人?如今又是满门流放,若说是天煞孤星,这个命数,除了皇后,何人能与之匹敌了?     ☆、第三十四章 出了人命!   这会儿,殿内的众人也是回过味儿来了!这所谓的天煞孤星,也不过就是指的克亲之命罢了!可是这刚才洛倾城的一番话,也是的确有道理。毕竟,人家洛三小姐的亲生父亲,还活的好好儿的,而且,人家嫡亲的兄长也没事儿!怎么就成了克亲之命了?   反倒是皇后如今虽然是身居高位,却是凤家满门,如今已是只余下了她自己一人!顶多,加上了洛华美肚子里的那一个,还有两个!其它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这无论怎么说,这皇后都更像是天煞孤星了!   齐王妃这会儿是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干嘛非要找洛倾城的不痛快呢?好好儿地王妃不当,理会一个小小的臣女做什么?这下子好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脸,今日是丢尽了!居然是在暗指皇后乃是天煞孤星之命,这不是不想活了吗?   王夫人这下子也是被吓得不轻,直接就扑通一声跪在那儿了!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一切都是臣妇无知,与齐王妃无关。还请娘娘明查。”   倾城一挑眉,这是要母代女过了?无所谓!无论是谁担了这个罪名,对自己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至于什么镇国大将军府?自己可是从未放在眼里的!再不济,自己还有一个统驭冰魄的盟友呢,不是吗?   齐王妃这会儿倒是突然心思就活泛了起来,眼珠子是转个不停,今日的事儿,若是全都让母亲一人担了,那自己岂不是落下一个不孝之名?而且,还会被人诟病,自己生性凉薄,无心于父母!这可是万万不可的!   可是自己若是也认了错,那这齐王妃这三个字,自今日之后,怕是就成了这京城上下的笑柄了!自己以后还有何颜面再在这贵族圈儿中立足?又如何与秦王妃争个高下?   不过就是转瞬之间,齐王妃的心思已是百转千回!她嫁给齐王的时间不长,对于皇后,她更是知之甚少,并不清楚皇后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打了什么主意!   殿内的众人,有的还在想着原本是齐王妃在指责洛倾城的煞女身分,怎么这会儿就突然地将矛头直指向了皇后?那可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呀!这个齐王妃是活腻了不成?   而安国公夫人,则是秋眉深锁,她自然是看了出来,这齐王妃和王夫人先前的一些出格儿的话,分明就是被洛倾城连逼带引地给拱出来的!这会儿王夫人和齐王妃还没有完全醒过神儿来,若是等她二人冷静下来以后,想明白了,那这洛倾城的处境怕是会不妙!   而且,安国公夫人悄然打量了皇后一眼,想必现在皇后也是大概猜出来了,这一切都是洛倾城在推波助阑!这样的话,便是将皇后给得罪到底了!虽说凤家现在是没了,可是皇后,到底是深居后宫多年,她的势力,可是当真不容小覤的!再加上现在怀了身孕,若是真的想要整治洛倾城一番,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安国公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个洛倾城的胆子是太大了些!行事,也太过鲁莽了一些!今日,虽然是能出了一口恶气,也能将齐王妃和王夫人二人的脸面给折损了个够,可是来日方长,齐王妃和王家,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想想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摊上了这么一个能惹事儿的小姑,安国公夫人突然就有些头疼了!原本自己还是觉得这个洛倾城是个不错的,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未必了!想想前些日子儿子跟自己说的话,当时觉得这洛倾城嫁进来还是不错的,可这会儿,却是完全改了主意!   这个洛倾城,即便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可也绝对是个大麻烦!而且还是一个极能招惹麻烦过来的大麻烦!无论如何,自己得让自己的儿子离她远着一些,千万是不能再跟她有什么交集了!否则,云家就休想安生了!   武贵妃倒是心思转的快,“罢了,姐姐,臣妾瞧着,这齐王妃也许不是有心的,今日又恰逢天贶节,您就网开一面吧。”   倾城听了武贵妃的话,险些就要笑出声来!这也太会给皇后添堵了!生怕皇后不知道今日是天贶节一般!而且,什么叫不是有心的?这是摆明了在给齐王妃难堪了,竟然是在天贶节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将皇后暗指成了天煞孤星,她倒是也够胆!   果然,地上跪着的齐王妃的脸色更白了一些,本来这偏殿里这么多人,就只有她和王夫人二人跪着,这无论是怎么看,都是对她们母女二人的一种羞辱!可是偏偏她们还就得生受着!   “行了,起来吧。今日过后,回府好好地学一学《女戒》和《女训》,万莫再如此地不知轻重了。”话是说的齐王妃,可是这眼睛,却是看向了洛倾城。   洛倾城自然是也感觉到了皇后那不善的眼神,不过,那又如何?她是笃定了,今日的皇后,为是自己的地位,是绝对不敢明着为难她的。至于来阴的?她就更不怕了!   偏殿里的这一桥段就这样一揭而过,很快,外面就有内侍过来禀报,说是皇上已经快要到了,一行人,自然就是要到殿外迎驾了!   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如果说忽略掉了脸色惨白的齐王妃的话。   所谓天贶节,也不过就是为了感恩上苍的德行和赐予罢了。除了按照礼部的规制,先说了一些个官话外,然后,便是宫宴了!   大殿内分了男女两侧而坐,然后便是歌舞欢笑,一片祥和了!   倾城紧挨着云清儿而坐,约莫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皇上便借口喝多了,提前离席,而皇后也推托身体不适,早早地便回了寝宫。不过,宫宴在齐王和武贵妃的主持下,继续。   倾城注意到这大殿里少了不少的闺阁千金,知道她们都去御花园去赏花了,刚才还是宫里头的八公主南宫飞飞公主提议的。这南宫飞飞是良妃所出,比七皇子小上两岁,十几岁的姑娘家,自然是坐不住的。而且她因为七皇子受宠,连带着自己也成了宫里头最受宠的公主,就连早先皇后所出的南宫欣,也是比之不及的!   要说这南宫飞飞,性子倒是个软和温顺的,本就是一个庶出的公主,即便是受宠,也是不敢太敢嚣张的!毕竟,以前这宫里头,还是有一个嫡出的公主南宫欣压她一头的!平日里,这南宫飞飞虽然是得宠,可是在南宫欣面前,却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的马虎,如今这南宫欣没了,按理说,她是宫里头最受宠的公主了,理当是会有些得瑟了!可是却并非如此!   倾城抬眸看了一眼良妃,眸底闪烁了一下,未涂唇脂的薄唇微微一抿,低头便开始继续饮茶了。   云清儿坐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云夫人冲着她招手,知道这是母亲有话要跟自己说,便对倾城交待了几句,和云夫人一起出了大殿。   倾城长长的睫毛一颤,眼角微微上扬,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倾城正专心地想着,今日自己或许是锋茫太盛了,云夫人却是要交待自己的女儿几句,以后,要以长嫂的身分,对自己多多的劝诫,或者是管教吧!也难怪,毕竟,云家将女儿嫁进了洛府,可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而将她的女儿牵连进来!正想着,便觉得左肩微微一痛,显然,是被什么人给撞了一下。   等倾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是被一名宫女手中的托盘撞到了!不过还发了,那是一个空托盘,倒是没有将自己的衣服弄脏了。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那就是故意的了?”倾城的唇角含笑,眸底却是一片清冷地看向了那名宫女。   宫女显然是没有料到洛倾城会是有此反应!按理说,这些官家小姐,不是都应该在这种场合来体现自己的温柔善良,宽厚大度吗?怎么这位洛三小姐,反倒是将自己表现地更像是一名厉妇呢?   一旁的武影儿看到了,虽然是不解,可也没有责怪倾城,而是笑道,“倾城姐姐没事吧?可有撞疼了?”   “无碍的!只是这里这么多人,这位姐姐不撞别人,倒是单撞了自己,觉得有趣罢了。”   那小宫女听了此话,脸上略有慌张之色,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请小姐恕罪,奴婢当真不是有意的,刚才只是一时大意,还请小姐勿怪!”   “起来吧。我也没说一定要责怪你呀。你这样一直跪着,倒像是我在故意为难你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洛倾城多么厉害呢!你这又是何居心?”   那小宫女听了,顿时就是更紧张了!明明就是你刚刚开口责难的,怎么又成了自己故意抹黑她了?这个洛三小姐,果然是生了一口伶牙俐齿!   武影儿听了,则是失声笑了出来,“行了,你快起来吧。这样一直跪着,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去忙你自己的?”   这也算是替那小宫女解了围!倾城看着那小宫女悻悻而去的样子,却是挑眉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哼!想要陷害自己,也得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这样低级没脑子的毒计,也好意思在自己的面前显摆吗?   显然,倾城忘记了,如果不是她天赋异禀,这样思虑缜密的毒计,又怎么可能会被她窥破?   不多时,倾城便见云夫人一人回来了,眼睛一眯,撇下了武影儿,到了云夫人跟前行了礼,“云夫人,不知嫂嫂去了何处?为何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呢?”   “哦!八公主和一众千金们在园子里头赏花呢,正好清儿遇到了以前的几位好友,这会儿,也正在那儿说着话呢。”   倾城点点头,“如此,影儿,那咱们也去园子里玩儿会儿吧,你刚刚不是还说闷来着?”   武影儿立刻一脸欢喜地凑了过来,“好呀好呀!走吧!只是,不知道云姐姐她们现在何处?这御花园这样大,可是不好找。”   云夫人笑道,“就在那片牡丹园呢。好找的很,去吧。若是不认得,殿外有小宫女伺候着,可以找她带路。”   “多谢云夫人。”   这天贶宴,本也就是为了让各位皇族大臣的后裔们见个面,也是皇上和皇后一惯用来拉拢朝臣的手段!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皇上匆匆离去,倒是使得这天贶宴,更随意了一些。   “咦,倾城姐姐,刚才云夫人不是说云姐姐在牡丹园那边儿吧,你怎么往这边儿走?”武影远远地看到了一片牡丹,可是却被倾城硬拉向了相反的方向。   而此时,云清儿和青兰正被一名小宫女引着前往一处较为偏僻的亭子行去。   “等一下,敢问这位姐姐,究竟是哪位贵人要见我?若是不说清楚,我是断不会去的。”   那小宫女瞥了一眼已是近在眼前的亭子,低头道,“回洛少夫人,是齐王妃想要见您,说是今日本是无意与洛少夫人有过节的,只是一时没有忍住,可是齐王妃的身分毕竟也是在那儿摆着,这人多的地儿,齐王妃自然也是抹不开面子来低头示好。所以,才会遣了奴婢过来,请您到亭中一叙。您瞧,齐王妃殿下,不是已经等在那里了吗?”   云清儿顺着小宫女的眼神看去,果然是看到了齐王妃正背对着她的方向站着,显然,已是等了一会儿了。   “那好吧。”   “启禀少夫人,您身上的那枚双鱼玉佩不见了。这可是少爷送与您的订亲之物,您看?”青兰突然看向了云清儿的腰带处。   云清儿低头一瞧,果然是少了随身的玉佩,“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小宫女一看,竟然是再生变故,自然是不肯就此作罢,“洛少夫人不必着急,您尽管先去见齐王妃殿下。奴婢和这位姐姐先去帮您找找就是。刚才奴婢瞧着您身上还戴着呢,估计就落在了不远处。”   “这。”云清儿显然是有些为难了。   青兰抿唇一笑,“少夫人,这位姐姐说的是,您就先过去吧。那可是王妃殿下,怠慢不得!奴婢这就去为您寻找玉佩。”   云清儿无奈,也只得是点点头,往亭中去了。   青兰一转身,便看到了那名小宫女的眼神有些躲闪,心底冷笑,竟然是敢算计她们少夫人,哼!小姐所料果然不差!还好小姐早有交待,不然的话,今日岂非是成了人家摆上了案板上的鱼肉,随意凌辱了!   很快,倾城和武影儿便到了这御花园的一处八角亭,只是这里的地势稍微有些偏,不过,倒是看到了有个人正趴在了那亭子里的石桌上!   “咦,那个是不是云姐姐?”   倾城的眼神一暗,提裙快走了两步,到了亭子里,就见云清儿正趴在了那石桌上,显然是毫无知觉了!而地上,则是有一个人直接就倒在了血泊之中,细看,正是云清儿出了大殿后不久,就出来的武春华!   倾城快速地闪身挡在了那石桌的一侧,此时武影儿还没有进到亭子里来,倾城连忙吩咐了身边的青鸟将云清儿扶了,两人直接就搀着云清儿出了亭子。三个人的身影,再加上那些石桌石凳,倒是刚好将亭子里的那个血人,给挡在了武影儿的视线之外!   “云姐姐这是怎么了?”武影也扶过了云清儿,“莫不是刚才喝的些果子酒,就醉了?”   “平日里,我也素未与嫂嫂一起饮过酒,倒是不知道她的酒量,不过看这样子,倒像是有些醉了。烦请影儿扶了她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嫂嫂的帕子怕是落在了亭子里,我这就去找。一会儿再去寻你们。”   “那好,你快去吧。”武影儿一听,自然是催促倾城快去,要知道这帕子乃是女子的贴身之物,怎可随意丢弃?万一再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外男寻得了,可就是有些不妙了!   “影儿,多谢了。”   “谢什么。这样吧,我先扶云姐姐去偏殿,那里原本也就是给一些夫人小姐们准备了休息的地儿,一会儿你来这里寻我们就是。”   “好!”倾城话落,便冲着青鸟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回返了。   倾城再度回到了亭子里,这才细细地看了地上倒在血汩中的武春华!喉咙处插着一支簪子,看那簪子的模样,正是云清儿今日进宫时戴的,再上前轻探了一下她的手腕,还有余温,显然,刚死没多久。   倾城冷笑一声,头一偏,“青兰!”   “是,小姐。”   青兰突然就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小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倾城的唇角一勾,齐王!皇后!胆敢设计我洛府的人,那本小姐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百口莫辩!倾城睨了一眼地上的武春华,摇摇头,自今日进宫之时,她就料到了不对,果然,今日真正的重头戏,在这儿等着她们呢!哼!齐王,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一出戏,你要如何唱?   洛倾城和青兰再回到了偏殿时,云清儿已经是醒了过来。   原来,倾城返回来时,给青鸟使以眼色,便是要让青鸟给她嗅了解毒剂!云清儿哪里是醉了?分明就是中了迷药!   待快到人多的地方时,青鸟才赶忙借机给她用了解药,云清儿这才迷迷登登地醒了过来。   “嫂嫂没事吧?可是刚才的果子酒用的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许是如此吧!以前,也是极少用酒,看来,这果子酒也是酒,不可贪杯!”说罢,云清儿还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倾城在云清儿的身旁坐下,“影儿,烦请你去一趟主殿,将云夫人请来可好?这嫂嫂的脸色仍然是有些红,我有些担心。”   “好!你们且等着,我这就去请云夫人。”   支开了武影儿,倾城才道,“嫂嫂,何人将你引去了那处八角亭?那里如此偏僻,你为何去了那里?若非是暗中有青兰跟着,你可知道,今日就出了大事!”   青兰的确是一路跟着,不过,为了配合今日的这一出毒计,倾城刻意嘱咐了青兰,要在半路上,寻个理由离开,然后再隐入暗处暗中护着云清儿。当然,若是云清儿不再往前走,那么,也便不会有人能算计得了她!可是她偏偏这样容易就上了人家的当,这一次,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吧!   云清儿听倾城这样一提,这才是恍惚想起,自己的确是被人邀到了那里,细想想,似乎是一位小宫女将自己引过去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名小宫女的样子了。   “嫂嫂进了那亭子后,可见了什么人?”   云清儿的眼睛猛地瞪得大大的!“有一具尸体!”云清儿的声音不敢说的太高,紧张地攥了倾城的手,“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一具尸体在那儿!只是,没有看清楚是何人!那衣裳,倒是看着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看到的是武春华!”   “武春华?对对!看那衣裳,的确是她的!只是她怎么?是齐王妃!当时,她也在亭子里!是她让人将我叫过去的。”云清儿这会儿似乎是将整个儿的事情都回忆了起来,脸色有些白,显然也是被吓到了!   “嫂嫂你先别慌!现在影儿去找云夫人了。至于那具尸体,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无需担心了。只是这一次,嫂嫂可是明白了这宫里头的明争暗斗?”   “妹妹的意思是?这宫里有人要害我?”   “自然!不过嫂嫂先不必着急,那陷害你的人,一会儿定会再借机寻你。他的目的,可是不单单只是陷害你杀人那般简单。”   云清儿的眼底露出了惊恐之色,陷害她杀人,竟然还只是简单的?那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很快,云夫人也就被请了过来,云清儿这会儿已是镇定了许多,只说是自己可能是刚才饮酒饮的有些急了,所以才会如此。云夫人自然是又轻斥了几句,这才作罢。   云清儿依倾城之言,很快由青兰陪着再度出了偏殿,虽然是得知倾城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可是她仍然有些神色不定!   “给齐王爷请安。”   “平身吧。”   “谢王爷。”   “你且退远一些,本王有话与你家主子说。”   青兰听了,微微一愣,看了云清儿一眼,见云清儿冲她点头,便只好是故作为难地稍稍退了几步。   “清儿妹妹今日怎么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齐王爷说笑了,臣妇只是一时有些累了,所以才在此清静一会儿。”   “清儿妹妹何时竟是与本王这般见外了!当初若不是,唉!说起来,也是你我的缘分太浅!不想造化弄人,今日,竟是以这样的身分再度相见。说起来,这些日子,本王从未忘记过清儿妹妹。当初你我虽是没有明确的婚约,可是你我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你本就是本王内定的王妃,只是父皇一时错信了那钦天监,才致如此。”   “王爷慎言!此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怕是于王爷的名声不利。”   齐王听了,面上一喜,“这么说,清儿妹妹还是关心我的!清儿妹妹可是仍然是记挂于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拉云清儿的手!   云清儿后退一步,“还请王爷自重!臣妇已是有夫之妇,还请王爷慎言慎行!”   齐王的脸上略有些失落,眼底也是出现了一抹愠色,显然是在恼怒这个云清儿有些不识好歹了!   “清儿妹妹,今日,本王在这御花园里,无意中,竟然是捡得了一枚簪子,不知清儿妹妹看着可是眼熟?”   齐王说着,便自袖间取出了一枚金簪,云清儿一瞧,脸色立时大变!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却是没有摸到,神色更是慌张!   “你,这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你到底想要如何?”   “不如何,只是,清儿妹妹的金簪为何会到了本王的手上呢?是你赠于本王的订情之物?还是杀人凶器呢?”   云清儿这会儿的脑子里头已然是一片混沌了!怎么会?自己刚刚到了亭子后,只是看了一眼齐王妃后,便看到了地上的尸体,然后就是觉得眼前一阵昏花,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自然也不清楚,自己头上的金簪何时被人给摘了去!是齐王妃!一定是她!   云清儿看着齐王手中的金簪,一时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虽然只是一眼,可是她就已经认定了那就是她的金簪,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确去了那个亭子!云清儿突然想起,今日进宫前,曾听倾城说起过,这支簪子是洛华城亲自到了玉景房为自己订制的!只此一款,别无重样儿!   “王爷想要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云清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脸色白地已是毫无血色!比起初回忆起了那亭子里的事的时候,还要更是恐慌一些。   “简单,本王想要的,无非就是两样,一,便是你的夫君洛华城手上的一份兵力布署图。二,则是你的那位好小姑,洛倾城!本王知道,依着她的身分,又是当年父皇意中人的女儿,父皇定然是舍不得委屈了她的,所以,本王也早已料到了她必然是不会与人为妾!不过,一切,都是事在人为,不是吗?”   原来,他竟是打了这个主意吗?可怜自己当初还以为他是自己的良人呢?却原来,竟然是满脑子的龌龊思想!这样的齐王,简直就是让人心底发寒!   “不!不可能的!你想要我背叛我的夫君,不可能!便是我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不可能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的!”云清儿这会儿已经是渐渐地缓了过来,自己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从相识到现在,他们兄妹二人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自己好,特别是倾城还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想想当初若非是倾城使计让自己没能成功地卷入这皇室争斗中,现在,怕是自己就要和这个令人作呕的伪君子躺在了一张床上!仅仅是想想,她就觉得恶心!   齐王的神色一凛,没有想到,向来性子温婉的云清儿竟然是会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他!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那抹厌恶,让他觉得是无比的刺眼!   “你!云清儿,你可是要考虑清楚了!若是你不肯与本王合作,那么,接下来,你是要成为一名淫娃荡妇,声名尽毁,还是会被指认为杀人凶手,以命偿命,可就由不得你了!”   “哼!王爷不必再说这些为威胁臣妇了!事情的真相是如何的,没有人比王爷您更清楚了!想要以此来要挟臣妇,简直就是作梦!”   “你!”齐王气得甩袖道,“云清儿,你别不识抬举。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当初是你们安国公府的人找了钦天监的人动了手脚?哼!本王真是高看了你!还以为你是个聪明懂事的,想不到竟然是个如此蠢笨的!竟然是愿意嫁给一个小将为妻,也不愿意做本王的王妃!云清儿,本王今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本王的要求,你是应,还是不应?”   云清儿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也是被刚才齐王的话给气得不轻!   “云清儿,别急着回答本王,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们安国公府,别因为出了你这样一个人人唾弃的女儿,而羞于再活于人世!”   不得不说,齐王是一个极会把握人心的人!他清楚地知道云清儿的弱点在哪里,他知道如何说,如何做,才能让云清儿感觉到了危机!她或许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她不可能不在乎她的父母,她的兄长!她不能让他们因为她自己的事,而一辈子郁郁寡欢,抬不起头来!   齐王满意地看着被吓得又退了一步的云清儿,却是没有注意到,站在几步开外的青兰的眼中,已是闪过了一抹杀意!   云清儿深吸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有些惨淡地笑道,“齐王爷,臣妇还是那句话,办不到!倾城妹妹年纪尚幼,您身为王爷,不思如何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竟然是想着如何来破坏一名女子的清誉?这样的一个王爷,简直就是我千雪国的耻辱!”   “你!”齐王这回是被气的狠了,脸色铁青!自小到大,他可是一直被人赞为聪明多智,又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哪个人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   “好!好!你敢骂本王是千雪国的耻辱!好!那本王,今日就先让你尝尝成为云家和洛家耻辱的滋味!”   话落,再不多言,直接拂袖而去!   他一走,云清儿身子也是猛然一软,站不住了!   就在她快要跌倒之时,被人有力地扶住了!   “少夫人,您别担心,小姐不是说了,她会将事情摆平吗?”青兰劝道,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细细地观察着云清儿的神色。   云清儿摇摇头,“我没事。走吧,听说这御花园里头,也有一片池子,养了不少的荷花,这会儿,许是快要开了吧?我倒是突然想去瞧瞧了。”   青兰的眉头一挑,看向了云清儿的眼神中,便已经是多了一些东西。   云清儿已经是打定了主意,牺牲自己,算是还了当初欠了洛倾城的恩情。她不能做对不起洛家的事,夫君对自己处处关爱体贴,倾城对她又是处处敬重有加,自己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害他们的事?   看着眼前的池塘,云清儿的眼睛一闭,自己这一生,当真就要如此了结了吗?也罢!这样已是对大家都好了!至少,自己一死,无论是齐王想要指控自己一个什么罪名,都是不足以让人采信了!毕竟,自己多年来的小心谨慎,还是为自己赢得了不少的赞誉的!这样一来,齐王的阴谋,就必然不会那般轻易地得逞了。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但愿,夫君和倾城,都能好好儿的!不为齐王所谋害!   云清儿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这会儿都已经是落入了不远处的洛倾城的脑子里!   事实上,她既然是已经识破了齐王的计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让他们如愿?只不过,自己迟迟没有向云清儿坦言自己的计划,也是因为,她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说服自己去相信云清儿的理由!   如果是单单只是涉及到了自己的性命,她相信云清儿定然是会舍身相护!无论是她,还是哥哥出了事,云清儿都不会坐视不理!可是若是掺杂进了家族利益,她的把握,就小了许多!   毕竟,云清儿与自己不同。她自小便受到了父母兄长的教导,时刻要以家族利益为重!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今肯为了自己和哥哥,为了保全安国公府的清誉,从而选择自尽,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当然,倾城不肯实言相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云清儿这个人,对于权谋,还是了解地太少了!而且,又是大家闺秀,不擅于逢场作戏!若是自己一旦透露给了她什么重要的讯息,那么,她刚才在齐王面前,就一定会露出端倪!   齐王是什么人?那可是个工于心计之人!连云清儿的弱点都是拿捏地极为准当之人,云清儿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是无处遁形!   为了自己计划更加地周密,更加地顺利,所以,只能是暂时先委屈了云清儿!   倒也不是倾城太过多疑,而是事关整个洛府,她才不得不小心!再者,也惟有经此一试,以后,她才敢将整个洛府交到她的手上,让她成为洛家真正的主母!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让她亲身经历这一场,云清儿,永远都是安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永远都不会明白,身为洛家的少夫人,她以后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要说起来,倾城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归根结底,也不过就是为了能更好地保全洛府,保全她的亲人罢了!她这是在逼着她们都去自己学着保护自己,没有人,可以有这种永远都长不大的特权!   终于,倾城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云清儿的手,淡然一笑,“嫂嫂,走吧,接下来,妹妹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云清儿没有料到洛倾城的突然出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看到了洛倾城的眼神,似乎是能给人以安抚的巨大魔力,什么烦心事儿,竟然是也都开始忘记了!   直到她们再度靠近了那座小亭子,云清儿才反应过来,刚想要开口,却是感觉到了倾城掌心传来的热度,“嫂嫂别怕!你是洛家的人了,我自然就是会想法子护你!”   齐王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刚想着让人采取第三种行动方案,也就是下下策,毁了云清儿的名声的时候,不想竟然是有人发现了武春华的尸体!   于是,一切的计划,都开始有变了!   齐王想到若是真的指责云清儿勾引自己,怕是会将自己也牵扯进去,一个弄不好,再惹了父皇的厌弃,可就不妙了!如今听到了消息,即刻便往那亭子赶去,想要将手中的簪子再趁乱放到现场。只是,当他到了那里的时候,竟然是意外地发现,那里也是静静地躺着一枚赤金凤簪,只不过,绝对不是云清儿的那一枚就是了!   齐王大惊,环视了四周一眼,还没有发现云清儿的身影,想也不可能是她!不过一介弱女子,何来这等的本事?而且,自己才刚刚与她别过,那边儿的洛华城和云墨宸又让自己的人给绊住了,也绝不可能会过来帮她!是谁?究竟是谁在帮她?   很快,齐王就看到了洛倾城和云清儿二人也是相携来此,眼睛一眯,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还会有胆子到这儿来?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将她的这支簪子拿出来?即便是这会儿自己已经是不可能再给她强加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可是有东西在自己的手里,她就一点儿也不害怕?   只是,齐王还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便听到了一位夫人惊呼道,“呀!这不是齐王妃的凤簪吗?”   ☆、第三十五章 中毒之兆!   话音一落,便听得另一位夫人也道,“是呀,这不正是今日齐王妃头上佩戴的那只六尾凤簪吗?”   要说这凤簪,一般的夫人都是佩戴的凤头簪,没有凤尾,而有了品级的诰命外命妇们,则是一般只是允许佩戴三尾凤簪。而从一品的外命妇以上才可以佩戴四尾凤簪。亲王妃或者是皇子妃、皇上的妃子,才可佩戴六尾凤簪。   而齐王妃,自然就是亲王妃,属超一品,所佩戴的簪子,按规制自然也就是六尾凤簪了!   而此时众人侧目,竟然是没有发现齐王妃!   “怎么不见齐王妃?就是呀!”   齐王暗叫不妙,知道这一次,定然又是被人给算计了!敢如此算计他的,除了洛倾城,齐王不做它想!毕竟,前几次算计洛倾城时,倒霉的都是他这一边儿的人,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他若是还想不明白,也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再加上先前凤宽也曾对他说过几次,这个洛倾城不简单!若是不能收为己用,就只能是将其毁了!   倾城感觉到了一抹视线看向自己,送转头望去,微抿了唇,面上平静,眸底却是一片嘲讽之意!   齐王与其眼神对上,顿时是又惊又气!这本就是要算计洛家的,可是没想到,现在却是成了自己和王家反倒是成了被算计的对象了!   “齐王殿下,被人算计的滋味儿,不好受吧?”倾城没有出声,而是只以唇形冲着齐王缓缓说着。   齐王自然是不可能会读懂唇语的,只不过,他不懂,不代表他从洛倾城的神色上看不出,这是在嘲笑他,鄙视他,蔑视他!想他堂堂嫡出皇子,何时受到过这等的屈辱?当即便已是怒发冲冠了!   生气了?发怒了?很好!洛倾城眼底的笑意再浓了几分,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齐王越生气,她就越高兴!齐王妃就越危险,皇后,也就地位越是不保!   齐王冲着洛倾城的方向上前一步,正要发怒,不想,竟是被身旁的一位内侍给拦了!   倾城侧目一瞧,那内侍看起来年纪不大,看来,还算是个有眼界儿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提醒主子,看来,这个齐王虽然是蠢了一些,可是身边儿的人,倒还是都挺得力的!   “怎么回事?”   “参见贵妃娘娘,参见秦王殿下,参见秦王妃殿下。”   “好了,都平身吧,谁能来告诉本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便有内侍过来将这亭子里的情况一一禀明了。武贵妃听了,面上一紧,脸色微沉!   “岂有此理!今日乃是天贶节,普天同庆,共感天恩!这里怎么会出现了一桩命案?而且死的还是武春华?”   “启禀母妃,这武春华可是齐王殿下未过门儿的如夫人,原本是被皇上赐为了侧妃的,可是后来因犯错,被皇后娘娘斥责,直接就贬为了如夫人。如今她死在了这里,依儿臣看,还是速速让人将皇后娘娘请来吧。”   武贵妃看了秦王妃一眼,点点头,“传本宫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此地,秦王,你速去请皇上来此,同时,再令御林军将这御花园暂时封闭,本宫倒要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是敢在皇宫行凶!”   “是,母妃。”   武贵妃看了身旁的嬷嬷一眼,那人即刻会意,躬身退下,自然是去派人去请皇后来此了!毕竟,这死了的,也算是和齐王有关系的女子,而且现在居然是还有齐王妃的一枚六尾凤簪为证,这一次,怕是齐王妃想要脱罪,有些困难了!   皇上和皇后自然是很快就到了,将事情的经过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为何不见齐王妃?”   王夫人这会儿是早已吓坏了!要知道,这若是平时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齐王妃只要是推出一只替罪羊来,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可是天贶节!皇上会睁只眼,闭只眼吗?若是一旦细细地追究起来,怕是着实不妥了!   “皇上息怒,臣妾已经是派人去找齐王妃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许是刚才饮宴中酒水用的多了,这会儿在哪里歇着呢。”   皇上这才脸色稍缓,目光从皇后的脸上扫过,就像是拿了刀子在刮皇后的脸一般,只觉得生疼生疼的!   “启禀皇上,奴才等在偏殿找到了齐王妃,只是奴才们过去时,发现齐王妃正在责打一名宫女。”   皇上听了,额上的青筋爆起!一个亲王妃,竟然是敢在后宫里头责打宫女?这是何道理?这简直就是不将皇室威严当回事儿!这分明就是在刻意挑衅了!   偏武贵妃还要火上浇油,“不过就是一名宫女,打也就打了。毕竟,齐王妃也是皇后姐姐的儿媳妇,也是我千雪国皇室的亲王妃。只要是不在今日见血,也就成了。”   那名内侍听了,当即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伸了衣袖抹了一把额头,颤颤微微道,“回皇上,奴才赶过去的时候,那名宫女,已经是晕厥了过去,额头上,还带了伤,瞧那样子,像是撞到了桌角上。”   “什么?”一道有些尖锐的叫声传来,众人纷纷看去,出声的,竟然是王夫人!   王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可是比起自己的女儿要背上一个苛待宫人,于天贶节此日见血的恶名声来说,自然是不肯罢休的!当即就在皇上面前跪了,“启禀皇上,此事定然是误会!齐王妃自幼家教极严,而且性子向来温婉,怎么可能会责打宫女?定然是误会!误会!”   王夫人本来是想说是有人陷害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大部分的人都在这儿了,她要将谁拉下水?难不成,在这儿的人,还能跑到了偏殿去刻意污蔑齐王妃?别说是皇上了,她自己都不信!所以,这才将陷害二字,硬生生地改口成了误会!   “误会?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王夫人还是先起来说话吧。不是说找到齐王妃了吗?还是请她自己来跟皇上请罪比较合适。皇后以为呢?”   皇后的心中暗恼,武贵妃这是摆明了要跟她过不去了!冷笑一声,“武贵妃还请慎言,不过是这起子奴才的一面之词,如何当真?还是先听听齐王妃怎么说吧!”   武贵妃的话锋被堵,却是不见气恼,反而是笑道,“皇后说的是,都是臣妾一时失言了。毕竟,咱们也并未亲眼所见不是?”   这话,任谁听着,也不像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话而抱歉的,更不像是顺着皇后的话来为齐王妃脱罪的!倒像是在暗指这齐王妃竟然是胆大包天,胆敢私底下来教训宫女,并且是还用了刑?这似乎是有着冒犯宫闱之嫌了!   王夫人的脸色一白,也知道好不容易逮到了今日这样的一个机会,武贵妃是断然不可能会轻易地放过自己的女儿的!打击自己的女儿,就是在打击齐王和他们王家的脸面!这个武贵妃,还真是会借机生事!难不成,今日之事,与她有关?   “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给武贵妃请安,给良妃请安。”   皇上的眸光一沉,看向了底下跪着的齐王妃,面有不悦,龙目微沉,已是不怒自威!   “齐王妃,你且看看那支簪子,你可认得?”   一路上,齐王妃只知道说是这里出了事,皇后特意派人来找她的。她哪里知道这簪子,早已是让人换成了她的六尾凤簪?待上前一看,脸色顿时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回父皇,儿臣的簪子一直是戴在头上的,许是儿臣在偏殿醒酒的时候,被歹人给偷了去,故意以此来陷害儿臣,还请父皇明查!”   皇后的脸色已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齐王妃,倒还不算是一个太笨的,知道先将自己的给摘出来。   “回父皇,儿臣在偏殿休息的时候,一直是有儿臣的侍女跟着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臣妾的侍女竟然是不见了,还请父皇明查!”   武贵妃眉毛微微一动,并不说话,倒是皇上冷声道,“哦?就是因为你的侍女不见了,所以,你就责打了后宫的宫女?”   责打宫女?齐王妃的面色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何曾责打过宫女了?悄悄抬头,眸光刚刚触及皇上龙颜,立刻便又低下了头,“回父皇,儿臣不知父皇所言何事?儿臣并未责打宫女。还请父皇明查!”   这下子,事情似乎是有趣了!这簪子,齐王妃说是她自己睡熟的时候被人给偷了去!责打宫女,并且是将其打伤一事,她更是矢口否认!众人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而齐王则是垂首深深思量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计策若是放在了寻常百姓家,或许会是洛倾城能做出来的!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是还牵涉到了宫内的宫人们,一个洛倾城,显然是不可能有这般大的能耐地,难道刚才是自己想岔了?真正算计他的,根本就不是洛倾城?   齐王自己这会儿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实在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相府嫡女,就能在宫里头布下如此精密的一个局!而且,这宫人们,甚至是都不曾见过她几面,又如何会轻易地被她收买?不对!齐王仔细地想了想自己过来后发生的一切,怀疑的对象越来越是偏向于武贵妃和秦王了!   很快,又有几名内侍架着一名额头已经是被包扎过的宫女过来了,随行的,还有一名太医。   “启禀皇上,这名宫女的头上左额,似乎是被尖状物所伤,所幸的是救治及时,否则,怕是会流血过多而死。”太医说完,便垂首跪着,再不多言。   “你抬起头来。”   那名小宫女哆嗦了一下后,还是小心地抬起了头,一张惨白地小脸儿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就连那嘴唇,也是呈了粉白色!   “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值?为何会受伤?”   那小宫女冲着皇上磕了一头后,才道,“回皇上,奴婢叫眉清,在坤宁宫当值。今日因为御花园有宫宴,所以奴婢便被宫里的掌事嬷嬷调派到了御花园的偏殿伺候,就是专司负责照顾醉酒或者是有些疲倦的夫人小姐们。奴婢先后伺候了几位夫人后,齐王妃殿下也到了偏殿,没多久,便睡着了。后来其它的几位夫人也都先后离开。奴婢送了王夫人和武夫人离开,当时殿内并无人当值。所以,许是齐王妃醒了,看不到侍奉的人,一见到了奴婢进去,便开始责打奴婢。”   眉清说这儿,竟是哭泣不止,而齐王妃则是一脸愤怒道,“你撒谎!胡说!父皇,她这是在诬陷儿臣呀!还请父皇明查!”   “放肆!孰是孰非,皇上心中自有公断,你急什么!”皇后厉声斥责了一句,然后才看向了眉清,“你的确是在坤宁宫当值的二等宫女,本宫倒是记得你。”   “多谢娘娘!”   “然后呢?你头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回贵妃娘娘,奴婢被齐王妃责打,不敢声张,只得是开口求饶,奴婢原以为一会儿就会再有宫人进来,到时候,齐王妃必然也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再责打奴婢了!可是谁知,那些将夫人小姐们送出来的宫人竟然是一个也没有回来,奴婢后来便越来越害怕,只好求饶,说奴婢是在坤宁宫伺候的,就是想着齐王妃能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对奴婢网开一面,饶过奴婢。可是不成想,齐王妃竟然是直接就将一个茶盏给摔了出去,后来奴婢实在是受不住了,身子一倒,不想,竟是摔在了那茶盏的碎片上,这才伤成了这般。皇上,奴婢不求您为奴婢作主,只是奴婢句句属实,并无妄言,还请皇上明查!”   皇上龙目一凛,看向了一旁的于连海,于连海连忙点点头,“回皇上,奴才刚刚命人去了那处偏殿一趟,这是那带血的茶盏碎片,另外,也已经是被先前的太医确认过,这与眉清姑娘额上的伤,的确相符。”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呀!还请父皇为儿臣作主呀!母后,您相信儿臣,儿臣是真的没有呀!”齐王妃一开口求饶,王夫人自然也就苦苦哀求了!   相较于她们母女二人的表现,一旁的眉清倒是显得格外的势单力薄!   倾城低了头,眼角微微上挑,这一手儿玩儿的还真是漂亮!齐王殿下,这一出戏,可是与本小姐无关哪!你可是千万别算到本小姐的头上!皇后呀皇后,你是万万没有想到,你的坤宁宫里头,也是不干净的吧?只是,她倒是不得不佩服这个武贵妃了,竟然是可以将这一切拿捏地如此之好!简直就是太厉害了!即便是没有这武春华一事,想来,这齐王妃今日,也休想再全身而退了!   “皇上,如今这人证、物证都在了。您看?”良妃这时,竟然是适时地开口了。“不过,依臣妾看来,也不可全然只听这宫女的一面之词,齐王妃到底是大家出身,怎么可能会无端地发火?说不定,是她先做了什么出格或者是逾越的事,齐王妃才会一时忍不住,出言教训了。”   武贵妃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好!好的很!良妃,你倒是会做好人!合着今日,你就是想要让本宫当这恶人,你却是在皇后跟前落了个好儿了?哼!也不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如今的皇后,还有几分的威信可言?   齐王妃这下脑子转过弯儿来了,如今这茶盏的碎片与这眉清的证词全都对上了!自己若是一再强调自己未曾责打于她,怕是反倒让皇上以为她是敢做不敢当了!   一双美目一扫,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云清儿和洛倾城,遂计上心来,当即就一脸委屈道,“启禀父皇!儿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这个贱婢,竟然是对儿臣出言不敬,还对其它的宫人说儿臣不过就是抢了安国公府小姐的齐王妃的位子,有何好炫耀的,儿臣一时气不过,这才与其争执了几句,不想竟是误将她伤了,还请父皇明查。”   洛倾城听了,则是微微一挑眉,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在这种时候,也不忘将云清儿给拉下水来,简直就是死性不改!只不过,怕是要让她失望了,毕竟这个时候,众人的心思都在一个见了血的宫女,和一个被人谋害致死的武春华的身上。比起这个,齐王妃刚刚的话,怕是根本就不足以引起人们对云清儿的注意。   镇国将军王福清,则是一直紧锁着眉,并未替齐王妃说一句话!是他不想为自己的女儿求情?自然不可能!王福清这个人精,明白责打宫女,对于齐王妃这个身分来说,可能是会让人诟病,却是不足以真正地威胁到她!特别是刚才有了良妃的出言相助,这会儿,皇上的心里对于齐王妃的恼怒,应该是没有刚才那么重了!   倾城不慌不忙地仔细地打量着这几个重要人物的想法,还真是伤神呢!看来今日的这场宫宴,还真不是一般地热闹!   “皇上,责打宫女一事,倒是可以先搁置一旁,可是这武春华之死,是不是应该先给武家一个交待?”武贵妃的脸上此时已经是没了笑意,武春华再怎么说,也是姓武的!即便是她不满皇上将武春华指给了齐王,可是到底是不敢明确地表示出什么来的。   “爱妃所言极是。这武春华一事,的确是需要仔细勘查。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何在?”   “回皇上,微臣在。”   “此事就交由你二人来审理,三日内,务必给朕一个交待。”   “微臣遵旨!”   三日?而且这死的是武贵妃的侄女儿,而嫌疑犯却是齐王妃?这案子,要怎么审?难不成,还要将齐王妃给羁押到大理寺去?皇上这分明就是将他二人给置于火上烤呀!二人相视一眼,除了无奈,便是苦笑了!   “回皇上,奴婢有一事禀告。”   众人顺着那声音寻去,见是一名丫环打扮的姑娘低头快步过来,跪道,“回皇上,奴婢是武春华的婢女,今日进宫时,小姐便与洛府的人有过争执,进宫后,又与洛府的人起了争端,最后虽然是不了了之,可是如今小姐死了,奴婢觉得此事蹊跷,毕竟小姐从未与人结仇结怨,与齐王妃更是素未谋面,又怎么可能会是齐王妃所杀?还请皇上明查!”   倾城听了,却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皇上转脸儿看她,这样一张与当年的她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脸,却是比她,更多了几分的灵慧之气!如果说当年的李如意宛若画中仙子,这如今站在这里的洛倾城,就是仿若那花间的精灵,妖艳而透着灵动之气,让人不自觉地便会将视线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再移不开分毫!   “丫头,你笑什么?”   听着跟夜墨对自己一样称呼的话,倾城愣了一下,再一对上了皇上那有些慈祥的眼神,心中一紧,这里可是皇宫大内,由不得自己胡言乱语,定然是要小心了!   “回皇上,臣女只是觉得可笑罢了!这名小丫环自称是武春华的贴身婢女,而且是亲耳听到了武春华与我们洛府间有过不愉快,所以,便特地的来禀明了皇上。可是对于那一枚置于血泊中的六尾风簪,却是并不认同。皇上,难道您不觉得这丫环的话,太过可笑了吗?明明物证在这儿摆着,她却是非要将这嫌疑扯到我们姑嫂身上来,臣女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葩呢!所以一时忍不住,便笑出声来了。还请皇上宽恕一二。”   皇上听了,微微点头,“丫头说的有道理!你既然是身为武春华的贴身婢女,那朕问你,你为何不在她的身边伺候?你家小姐遇害之时,你又可曾见到了?”   “回皇上,是小姐说是有些渴了,而这亭子又有些偏僻,并无当值的宫女,所以奴婢便去为小姐斟茶了。”   “你撒谎!”   这一次,出声指责她的,竟然是武夫人!   “回皇上,最先发现了武春华的,是臣妇和工部尚书夫人,以及云夫人。当时臣妇三人正在边走边聊,有些累了,看到这里有座亭子,便想着进来坐一坐,不想竟然是发现了倒在了血泊中的武春华。当时臣妇虽然是吓坏了,可是也看到了大片的血迹!而且,后来臣妇身边的嬷嬷胆子大,上前探过后,那武春华的身子都是凉的了!启禀皇上,便是这名丫环刚一转身,武春华就遇害,那她去斟一盏茶的功夫,这尸体就凉了?”   此时大理寺卿也点点头,“回皇上,武夫人所言极是!这尸体哪能说只用一盏茶的功夫就凉了的?显然,是这名丫环在故意撒谎,意图扰乱视线!”   云清儿此时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回皇上,起先臣妇与武小姐发生了几句口角,就在偏殿之中,当时有不少的夫人小姐们都看到了。不过就是些女子间的气话,若说是臣妇和妹妹因此而杀了武小姐,这,怕是也太过牵强了些!而且,即便是臣妇要对她动手,也断没有在这人多眼杂的宫里头动手,万一被人撞见,岂非是百口莫辩了?”   云夫人也是附和道,“回皇上,当时,的确是臣妇等人先发现了武春华的尸体的。”   “皇上,奴婢没有撒谎!是洛家少夫人!是她将我家小姐约到此处的!当时,还有一位引路的宫女姐姐,不过,当时奴婢没有看清楚那名姐姐的样子。不过,还请皇上明查,洛家少夫人,的确是来过此地的!”   云清儿的心里有些发慌,这宫里头的宫人众多,难免就会有人看到了她往这里来了,这对自己来说,可是极为不利的。   “没错,回皇上,臣妇的确是来过,只不过,臣妇只是在此逗留了一会儿,后来有些不胜酒力,竟然是趴在了这石桌上睡着了,后来,还是妹妹和武影儿小姐找到了臣妇,将臣妇扶回到了偏殿的。”   “回皇上,的确是臣女和倾城一起将洛家少夫人扶回去的,当时亭子里,只有少夫人一人。”   有了武影儿的证词,人们对于这名丫环的话,更是再疑了几分!本来,一个是安国公府的嫡女,一个是个小丫环,这两相比较,本来人们就容易会偏向于言词温婉的云清儿,再加上了武影儿的证词,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用怀疑的眼光开始打量着这个小丫环了!   就连皇上也在想着,这个小丫环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为何竟然是要将洛家的人拖下水?   很快,于连海这里就有了答案,有不少人看到了武影儿扶了云清儿从这里经过,那会儿,是未时初。   大理寺卿听了,却是眉头一蹙,“回皇上,此事,的确不可能是洛少夫人所为!从伤口凝结和血液的状态来看,武春华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未时末!”   得!听大理寺卿这样儿一说,众人就更是笃定了云清儿是被人有意冤枉的!而同时,齐王则是不自觉地就是握紧了拳头!怎么回事?这个武春华死的时候,明明就是未时初,他们是算计好了时辰,才安排了这一切,可是这一切怎么会与事实完全不符呢?   齐王还好,倒是忍住了!可是齐王妃一听大理寺卿的话,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不可能!当然,也不知是她刚刚被吓得太厉害了,还是她的心理素质本来就差!竟然是直接就惊呼了一声,“不可能!她明明就是在未时初死的!”   一句话,顿时整个御花园里头,都寂静下来了!静地当真就是连风吹花瓣的声音都能听到了!而这一静,齐王妃也终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嘴巴动了动,这一回,却是实在发不出声音来了,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辩解了!   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前还一脸委屈地说自己是冤枉的!可是绕了一圈儿之后的?什么自己的簪子被偷了?分明就是杀人之后,一时不慎,将证物留在了原地,忘记拿走了!事发之后,自己又是胆小怕事,不敢再回来,这才弄成了这样的一幅局面!   “咦,齐王妃刚才在宫宴上,似乎穿的,不是这一身衣裳呀!”倾城貌似无意道。   众位夫人小姐们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齐王妃,发现她的衣裳果然是不一样了!很明显,这是换过了!   “启禀皇上,武春华是被人用簪子刺到了颈部的血管,这一点,毫无疑问!那簪子刺进去,再拔出来,定然也是会有血渍溅出,那么,这行凶之人,既然是离着凶手非常之近,自然也就是会被溅上了血渍!”   皇上听到这里,自然是什么都明白了,而皇后的脸色,也是越发地难看了起来!本来,她早已是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倾城上勾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儿子儿媳竟然是抢先了一步!这下好了,自己的计策没有施展,反倒是搭了一个齐王妃进去!齐王,直是自己的好儿子呀!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齐王妃这会儿,也明白了事态的发展,完全就是一边儿倒地对自己不利了!两眼一翻,竟然是就晕了过去!   “行了,此事,就交由大理寺卿去查吧。至于齐王妃,暂时禁足于齐王府,武春华,接去宫去,安葬了吧!”皇上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今日是天贶节,可是这宫里头竟然是有两个人先后见了血,实在是不吉呀!   事情的发展,几乎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齐王看到如此,越发地相信这件事情不仅仅只是有洛倾城参与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定然就是武贵妃!   而对于武贵妃而言,她认准的,就是无论是谁杀了武春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以为是谁杀了她!看着皇后越来越阴沉的脸,武贵妃的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得意!   良妃则是表现地很平静,看向齐王妃的眼神中,似有同情和失望!先前因为责打宫女一事,她为齐王妃说了话,可是这杀人这等的大事,她是断然不会再将自己给牵扯进去了!而且,这死的,还是与皇后和武贵妃都有些关系!除非是她脑子进水了,否则,她定然是不会再主动参与进去了。   皇后算是一个看的最清晰,最透彻的人了!她看向洛倾城的眼神里头,是极为犀利的!   而洛倾城则是毫无畏惧直色地与其对视,甚至是还带着淡淡的嘲讽!今日死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武春华!明日、后日再出事的是谁,可就是不得而知了!皇后、齐王,你们不会当真就以为,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你们手中的棋子吧?如今,你坤宁宫的眉清,不就是一个代表吗?   倾城出宫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镇国大将军王福清,一人去了御书房,至于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就无人知晓了。不过,倾城倒是猜出了几分,十有八九,是为了保住王家的颜面吧!   倾城回到了自己的锦绣阁,想起自己在御花园时,窥探到的王福清的想法,不禁是为齐王妃觉得有些悲哀了!当她还是稳稳当当的齐王妃时,她就是王家一家人的骄傲!可她一旦是触及到了王家的声誉和利益,那么,她就成了王家必须尽快舍去的一颗棋子!   王福清早已看的清楚,王思仪断然是不可能再稳稳地坐在了齐王妃的位子上!只是,比起女儿的性命来说,整个王家的声誉更为重要!不能因她一人,而损及了整个王家!   倾城站在了二楼的窗前,静静地看着下面的百花争艳的院子!其实,若是相安无事,各开各的,互不影响,何必呢?要知道,对于鲜花来说,最重要的,是土壤、是雨水、是阳光!可是为什么总是有些花朵认不清这个道理,非要觉得,什么第一,什么盛艳,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齐王妃不是为了协助齐王,那么,她自然也就不可能会遇到今日她所遇到的一切!归根到底,是她先存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甚至是将自己首先是王家女,其次才是齐王妃这样的一个道理,弄得本末倒置了!竟然是做了几天的齐王妃后,就开始觉得自己应该还可以做到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皇后等等!人呐,就是太贪心了!你若只是静待阳光的普照,也许现在,倒霉的,就会是别人了!   想到回宫的路上,云清儿问及自己,为何那武春华死亡的时间,为何会被认定为未时末时,她只是淡淡一笑,大理寺卿的话,自然就是最具权威的!毕竟,大理寺,可是千雪国最高的法制衙司,有了他的断定,那么,就等于是板上钉钉了!   倾城不会告诉她,实际上,是她让青兰在那武春华的伤口上撒了一些东西,改变了一些什么,所以,大理寺卿才会推断出武春华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未时末了!   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倾城的眉毛微动,原本还好好儿的天,竟然是说变脸就变脸,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齐王府,齐王脸色阴沉地进了王府,刚走了几步,便被人给撞上,当即大怒,又冲着那人踢了一脚,“滚!都是些废物!饭桶!一点儿用也没有!滚!滚下去!”   那小厮连连磕头认错,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王爷,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将齐王妃软禁到了她自己的院子了。其它的,比如说一应的吃穿用度?”管家开始请示着。   “还按原来地去办!”齐王终于是渐渐将自己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王思仪便是再蠢,她也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自己便是再生气,也得做做样子给王家看,至少,不能因为一个王思仪,就让自己失了整个镇国将军府的支持!   “是,奴才明白了。”   管家退下后,齐王这才开始仔细地回忆起了今日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似乎是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什么地方呢?   齐王妃的六尾凤簪如何会出现在了那个小亭子里?还有,自己刚刚出宫,便被大理寺卿给堵了个正着,当着他的面儿,从马车里头搜出了一身沾上了血迹的女子衣裳,更诡异的是,那套衣裳,的确就是齐王妃的!最让齐王觉得难以忍受的是,这一幕,被不知多少的朝臣及其家眷们给看了个正着!   若不是因为知道大理寺卿是个公正不阿之人,齐王必然是会以为他是故意在跟自己对着干呢!   事情至此,几乎就是没有什么可查的了!可是这些事情,明明就是不该如此地!只有他知道,杀了武春华的,并不是齐王妃,而是自己身边儿的暗卫所为!可是为什么?现场为什么会有了齐王妃杀人的证据?齐王妃又为何那么巧,自己的衣裳就被人给洒上了果子汁,所以便换了下来?   更让齐王想不明白的就是,那衣裳被下人们送出宫后,直接放在了马车上,那马车的四周,可是有着自己的人严密看守的,怎么会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就被人给动了手脚?   是谁?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洛倾城?不!不会是她!时至此时,齐王仍然是不相信洛倾城会有这样大的本事!偷梁换柱,这般地手段,玩儿的如此高明!明明就是栽脏嫁祸,却是偏偏让人看不出一丝的痕迹!这幕后之人,当真是高明!   齐王重重地舒出一口气。   “启禀王爷,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说是有话要交待王爷。”   齐王的眼神微微一闪,今日之事,事先并未与皇后有过交待,如今弄成了这样,母后十有八九是会责难!不过,自己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便是再恼怒自己,也断不会害了自己,这会儿,定然就是来教他,如何保住齐王府的声誉了!   次日,齐王突然发现自己在宫里得到的那支金簪,竟然是不翼而飞!不止如此,无意中摊开了手心,竟然是发现自己的左手泛青,虽不是极显,细看,却仍是能看出端倪,心中大惊!这显然,就是中毒之兆了!   ☆、第三十六章 让他逃了!   两日后,齐王府传出消息,齐王妃自知自己无才无德,不配为齐王正妃,自请旨降为侧妃,并且是前往皇家寺院,为皇后祈福,直至皇后顺利地诞下皇嗣为止。皇上允,次日,齐王侧妃王氏,离府前往皇家寺院。   王氏离府当日,阴雨连绵,马车行至半山腰时,竟然是因为路滑,意外翻落,车毁人亡!   收到消息后,皇上并未有所表示,只是皇后下了道旨意命人以侧妃之礼好好安葬。   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只是不屑地一笑!这等手段,也不过就是为了保全王家罢了。只是,这到底是皇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亦或者,是王家人的意思?   “小姐,齐王的人按照咱们的暗示,终于找上门了。”   “很好,告诉无崖,让他好好儿地给齐王治病,若是能住在齐王府,自是最好不过。”   “是,小姐。只是无崖公子的脾性,您是知道的,若是他惹恼了齐王,怕是会?”青兰有些担心道。   “不必理会他。只需要提醒他,自己闯祸自己收拾。”   青兰的嘴角抽了抽,“是,小姐。”   倾城看着外面盛开的月季,心思却是早已飘到了山西太原。已经是过了几日了,为何还未曾有消息传出?天贶宴上,自己没有找到凤笙的痕迹,而那位阎王爷,也并未让人传回来任何消息!凤宽和凤谦二人,到底如何了?是伏诛了,还是逃了?总该有个结果吧?   倾城越想,这心里头就越是烦燥,六月的天气,已是有些燥热,偶尔还能听到了几声的蝉鸣!真快!一转眼,自己来到京城,就已经是快要一年的时间了,想想当初在江南,自己的日子过的是何等的潇洒惬意?   深吸了一口气,快了!就要快了!就在她在天贶节上见到皇后,便已经知道,皇后这一次,是真的有了身孕!还真是巧,看来,这是连上天都是眷顾她呢!只不过,皇后,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哼!你真以为你有了身孕,我就怕了你了?不急!就让你再过上几日的舒坦日子,这会儿过的越舒服,将来面对凄苦无比的境地时,你才更能体会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等母亲的大仇一报,自己就可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这个看似繁华昌盛,遍地锦绣的地方,实则是暗藏杀机,步步凶险!身分越尊贵,地位越高,所面临的危机也就越重!将要面对的敌人也就越多!除非是自己傻了,才会想要一直留在这里!   不过,倾城只要是一想到了某天自己大仇得报,志得意满,离开这座处处危机的地方,怎么又会觉得心里头有点儿舍不得呢?可是因为那个活阎王?   倾城甩甩头,暗暗告诫自己,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自由的价值!尤其是自己的身分,明年自己就要及笄了,若是及笄之后,皇上再赐个婚什么的,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诈死逃了便是,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就真要舍了这洛家小姐的身分了。便再不能光明正大的孝顺自己的父亲,再不能使小性子一般地叫上一声哥哥了!   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会被那个阎王爷去请旨赐婚,自己的眼皮就一个劲儿地跳!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地狂跳!想到他那有些阴暗的眼神,冰地能冻死人的一张面瘫脸,还有那一身似乎是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冷冽气息,洛倾城突然就觉得自己若是嫁给了他,绝对就是天底下最为悲催的一个人!   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现在这样想想,虽然是有些心底发寒,可是这却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很悲哀呢?不仅仅是没有,反倒是还觉得有些清凉的感觉!莫不是,自己在这屋子里头太闷了,一想到了冰山,才会有这等反应?   洛倾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面颊发烫,伸手一摸,竟然是真的有些烫!难不成是发烧了?再摸了摸额头,没事儿呀!   猛力地甩甩头,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觉得凉,一会觉得热的?难不成,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所以才会如此?   “小姐,今日天气有些热,奴婢让人做了冰镇绿豆沙来,您要不要尝一尝?”云姑姑手上端了一个托盘进来。   “好呀好呀!”正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呢,许就是因为有了暑气了!倒是用些这个,可以解解暑!   “小姐,堂夫人和少夫人都去了后花园的亭子里,看着两人相处地倒是不错。”   “嗯。堂婶儿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等转年,堂兄出了孝期,也就可以入仕了。有了他恩师的举荐,再加上父亲的提携,将来这位堂兄的造化,怕是还要在哥哥之上了!”   “小姐为何这样说?奴婢看着少爷就很不错了!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将军。正是英雄出少年呢!”   倾城听了扑哧一笑,“还少年呢!哥哥都成亲了!许明年,我就能多一个小侄子了!”   晚上,一家人一起用晚膳,难得的,倒是洛永和也有了功夫能陪着她们一起好好地用一顿晚膳。   “父亲近日不忙了?您可是极少和我们一起用晚膳呢。莫不是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洛倾城笑道。   洛永和笑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打趣为父!前些日子,的确是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好好儿陪陪你,不过,如今皇上有意将吏部交由齐王主理,为父,倒也是轻闲了不少!”   倾城的心头一动,吏部?那可是一个人人都想去的地儿呢!特别是还主管吏部,看来,齐王非但是没有因为齐王妃一事,遭了皇上的厌弃,反倒是让他离那个位置更近了一步!怎么就觉得这般地诡异呢?   “父亲,那日的天贶节,也不知齐王是否会因为齐王妃一事,而迁怒于我们洛家?”洛华城皱眉道,“按理,那日原本也是没有我们洛府什么事儿的,只是那名婢女为何会突然出来指认了清儿?儿子总觉得这心里有些不安。”   “你且安心。吏部虽主一些官员升迁,却是大部分只主文官。你属兵部,归寒王管,齐王一时半会儿,还是管不到你的头上的!华城呀,听父亲一句话,任何时候,只要是问心无愧,也便罢了。”   洛华宁点点头,“伯父言之有理。为官者,上对得上皇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也就算是可以安枕了。”   这些不过就是场面话罢了,古往今来,冤死的清官好官还少吗?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清明,也不是贪婪,而是要处处小心,时时谨慎,方能保得一生无忧呀!   当然这些话,洛倾城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否则,怕是今晚她就不必睡觉了!定然是会被父亲给好好儿地耳提面命一番了!   “今晚不忙,华宁、华城,你们二人都随我到书房一趟,我好好考校一下你们的书读地如何了。”   “是,父亲。”   “是,伯父。”   倾城一听,心中一喜,故意说自己困了,想要早些睡了,实际上,早早地便换了衣裳,往齐王府的方向去了。   倾城让青兰在那支簪子上下了药,齐王会中毒,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偏偏那种毒却又是无人可解,甚至是太医院的院首,也是一样没有法子。   齐王中毒之事,并未声张,这一点,倒是倾城早就料到了,这倒不是因为那毒会致命,而那毒的药性所表现出来的症状,让齐王羞于启齿罢了!   齐王寻得了无崖,不过倒也是聪明!并未让无崖识破他的身分,而且是将无崖安排到了他的一处别院。这等羞人之事,自然是不可声张了。   齐王本人自然也就去了别院,那里无崖自会打探,倒是这齐王府,倾城总觉得是还藏着什么秘密呢!比如说,齐王的开销可是着实不小,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银钱?而且,当初凤家被抄,这抄出来的财产数额,倾城算着,可是实在是不算多!一个百年旺族,怎么可能就只用几天的功夫儿就能将所有的产业及其价值折算了清楚?   倾城自认不是一个贪财之人,因为她自认为自己的财富也不算是少了!至少,轻轻松松地挥霍个几辈子,也够了。可是,这银钱得分在什么人手里头!若是在她这个锦绣公子的手里头,这银钱,可是能为国为民办些实事儿的!是对得起这些银钱的价值的!若是在齐王的手里头,无非就是让他多培养一些死士,再多拉拢一些朝臣,也等于是在变相地为她自己树了敌!这可是她不能允许的!   在倾城的眼里头,这银钱给了类似于齐王这样的卑劣之人,那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呀!糟蹋了那好好儿的肉包子!而她又一向是信奉,做人要节约,浪费是可耻的!怎么能拿肉包子打狗呢?是不是?所以,自己还是就行行好,费些力,将那些个‘肉包子’都收回到了自己的筐里头,以后,也好留有大用!   倾城知道齐王去了别院,那么,齐王府的一些高手们自然也是要随着齐王前往别院的!这样一来,齐王府的守卫自然也就是松懈了不少,正好是利于倾城行事了!   齐王府,她也不是头一次来了。只是一直是没能发现了齐王府里头到底是有什么地方能藏宝贝的。按照齐王的性子,如果说那些财富都是藏在齐王府的,那么,应该就是在书房的机率较大。只是,齐王府总共有三个书房,其中一个在外院,一个在内院,还有一处小书房在离后花园儿较近的地方,别看只有三处,可是想要细细地找一遍,也是要颇费功夫的。   如今天色已晚,不过,却是还没有黑透,不需要用什么灯烛来照着,倾城倒是可以勉强地看个大概。仔细想了想,觉得这外院人来人往,且齐王又常与一些幕僚在外书房议事,应该不会是在这里,那么就只剩下了里头的两处了。   洛倾城到了后院,又分别看了两处书房的大小,觉得靠近后花园的那一处,规模较小,总共也不过就是三间正屋,只有两间偏房。按照齐王的身分来说,这样的书房,自然就算是小书房了!可是,自己以前来时,极少碰到齐王来这儿,会不会,那些东西就藏在了此处呢?   倾城伸手摸了摸下巴,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了狐狸一般狡诈的光茫,抿了抿唇,紧紧眉,就先去探探这处小书房!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处小书房看起来地方人,又有些偏,没有什么守卫和下人候着,可是倾城刚刚眯眼时,明显就感觉到了不远处,有人隐在了暗处!   倾城的唇角一勾,这处小书房竟然是被齐王派了暗卫守着,里头就算是没有什么宝贝,定然也是会有一些其它的秘密,只是,如今该怎么想个法子,先将这些暗卫调开呢?   倾城的指尖一动,将刚才顺手捡起的一颗石子直接就掷向了离小书房约莫有数丈远的一处花圃中,然后,便压低了身子,微微闭目。   不一会儿,便有些得意地笑了!竟然是有四名暗卫!还真是看重这里呀!若说这里没有什么秘密,那是打死她也不会信的。只是,四名暗卫,想要全部调开,的确是有些困难呢。   倾城微微垂下了眼睑,看来,还是得安排一场意外了!   不多时,便有一道黑影闪过,随后,便有两名暗卫,紧紧跟出,显然,这是想上前一探究竟了。   倾城看到青鹤成功地引走了两名暗卫,只盼他能多拖一会儿。至于现在留下的这两个,她自然是有法子避过他们了。   再次掷出了一颗石子,只不过,这一次出现的地方,是离那书房更近一些了。   其中一人现身,在四处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倾城则是趁他不注意,已是伏身在了那小书房的房脊之上,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倾城便已经是从后面的窗户内悄然而入!   借着有些微弱的光,倾城微眯着眼,尽量地借助着自己的感官来感知这书房里的布局!   闻着有些淡淡的檀香味儿,看起来,这里若不是有人经常来打理,就是齐王最近两日内,曾来过这里。因为这檀香的味道,倒是与齐王身上的,一般无二!   侧耳,这里头似乎是还养了一只鸟儿!倾城暗叫糟糕!平日里没有听说过齐王有养鸟的嗜好呀!   而且,借着微弱的一些光线,能大概看得出来,是一只鹦鹉。突然,鹦鹉学舌四个字,就跃入了倾城的恼海之中,十有八九,这只鹦鹉,是一只会学舌的!   轻咬了一下嘴唇,既然来了,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岂非是太过可惜了!袖间一动,倾城缓缓地摸了一下一片花色的毛绒绒的东西,“小花梨,这次就要看你的了!只要轻轻地咬它一口就是,而且,最好是直接就咬上了那鹦鹉的脖子,一下也别让它叫出声来,明白吗?”   小花梨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萌萌地,似乎是听明白了,竟然是没有发出平日里的吱吱声!   小花梨飞速蹿出,果然,那鹦鹉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没了气儿了!   “干的好!小花梨!回去奖赏你吃鱼!”   小花梨眨眨眼,像极了人在做点头的动作!这样萌萌的动作,又是引来了洛倾城的赞赏目光。   倾城轻咬了下嘴唇,便开始慢慢地在屋子里头摸索着,地方虽然是不大,可是因为外面还有两名暗卫,她不能用灯烛和夜明珠照明,否则,铁定就会被发现了。因此,没一会儿,倾城的额上就已经开始冒了汗,这样找,既危险,又有些太难了。而且,一不小心还极有可能会触动了这里的机关,或者是,留下曾有人闯入的痕迹,简直就是比跟人决斗还要难!   无论如何,既然是已经想办法进来了,那么,倾城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半途而废!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倾城在里间儿的书案下摸到了一块儿石板与其它的略有不同,不过,她不敢轻易试,万一再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倾城抬头,看到自己现在是在书案底下,便小心地拿出了一颗夜明珠,慢慢地沿着桌子底开始晃动,很快,就在桌案下找到了一个圆形的,凸起来一点点的什么东西,倾城小心地按了一下,刚刚发现的那块不同的石板,竟然是往前一滑,底下,竟然是露出了一排台阶!   倾城心中大喜,看样子,这底下,定然是有什么秘密了?   倾城刚刚下去,就听到了头顶上的石板再动,抬头,上头已经是再度和好如初了!   倾城也来不及多想,反正已经是进来了,那就不急,慢慢看,也许会发现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比如说,密函或者是兵器之类的!   这地下倒也跟上头差不多大,四周的墙壁上,燃了不少的火把,靠墙还摆了一些木箱子,另一侧,还有几张桌椅,看样子,倒是不算是有多华贵,不像是主人家会用的,倒是更像是那种大户人家的下人们用的桌椅。   倾城只是简单看过后,便继续往前,只是刚走了没几步,便遇到了两扇石门,一时有些懵,该选哪一扇?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两扇门里的东西,定然是截然不同的!这个齐王,想不到外表看起来十分蠢笨,可是实际上,竟然是心思如此缜密,竟然是还能想到了这样的陷阱?   就在倾城犹豫的时候,只听到似乎是有什么声音传来,倾城大惊,连忙往回返,躲在了一旁的一个木箱子后头。   很快,就见左侧的那扇石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还有些血渍,一边走一边骂道,“真他妈的晦气!想不到倒是硬骨头!只是,如此一来,老子倒是不能完成王爷交待下来的任务了。今儿晚上,是别想睡了!”   “唉,真是倒霉!你说这人是什么来头?偏王爷又交待了,既不能把人弄死,也不能什么东西也问不出来!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吗?这里头的刑法差不多是都让他给试了个遍了!怎么就是不肯开口呢?妈的!什么东西还能比得过自己的命重要?”   身上带血的那人冷哼一声,“这个人可是不简单!大有来头呢!”   “什么来头?”   “他是蜀地那边儿擒来的。”   “蜀地?”   倾城听到此,心里只觉得怎么这地方听着有点儿耳熟呢?再一想,蜀地?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寒王的母妃,便是出自蜀地的晋国公府吧?而且,听说当初他的母妃进宫前,还是先皇册封的一位郡主呢!   怎么会这么巧?这里头,竟然是困了一位来自蜀地的人?虽然是不能确定他的身分,可是,至少不会是齐王和皇后的人!   “蜀地那边儿,听说是异族众多,不过,有晋国公在那儿镇守,这些年倒也还算是太平!只是不知道王爷抓这么个人来做什么?王爷只说是让咱们审问,可也没说是冲着哪方面审问呀?是关于银钱上的,还是关于人脉上的事儿呀?”   “行了!蜀地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晋国公的地盘儿!这些年,皇上因为晋国公的女儿死在了宫里头,对晋国公心中有愧,对晋国公和寒王殿下都是出奇地好!要不然,你以为这冰魄为何就会交到了寒王殿下的手中?”   “这倒也是!只是,咱们王爷跟寒王殿下不是一直感情还不错吗?而且,听说皇后对寒王殿下,也是亲厚的很!”   “你懂什么?这上头的人怎么想的,咱们能知道吗?行了!赶紧喝吧!喝完了,咱们还得进去接着审呢!”   “得!干了!一会儿接着打!”   倾城看着两人碰了大碗,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人都是已经连干了三四碗酒水了!看来,他们刚才出来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一处地牢了!或者说,是齐王府私设了刑法的地方!   蜀地?一定要问出个究竟,却是不知道要往哪方面下手?看来,齐王对于这个人怕也是了解不多!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呢?会不会跟夜墨有关呢?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   锐眼扫了一旁的另一道门,那道门里头,会不会就是藏了大量的财富呢?自己是去先探地牢,还是先去探探财宝呢?   很快,两人再度起身,开了石门,再度进去了。   这一次,倾城很清楚地看到了他们是如何触动了机关,这才打开了石门的!这也太绝了!倾城有些呆愣地看了一眼那石门,能设计出这等机关的人,也实在是高明!这门的机关,竟然是在另一道石门上,这也太奇怪了些,毕竟,谁会想到这两扇石门,竟然是互藏了开门的机关?   倾城起身,看了一眼这里,终于发现了一旁的椅子上,扔了一套衣裳,竟是与刚才那两人穿的差不多!倾城也不再犹豫,直接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衣裳也不知是多么没洗了,竟然是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儿,还有一些汗酸味儿!倾城险些没将晚饭给吐出来!心里头暗暗想着,若是里头那人果真是与夜墨有关系,说什么也得让夜墨好好儿地答谢她一番。   倾城依照着先前那人的样子,走到了右侧的石门前,往正中间的那处有个圆形标记的地方,用力按了一下,然后再用力地往右侧旋转了一圈儿后,终于,左侧的那扇石门,打开了!   倾城进入后,便发现是一条有些狭窄的甬道,最多也不过就是能容两人并排同行,走了约莫有数丈,终于是看到了一片开阔地。只见这里果然就是一处私设的牢房,那牢房都是在地下的,也就是说,倾城现在站在了地牢的头顶上!   听着这地牢里头时不时传来的凄惨的叫声,再看着底下的地牢里,有的里面还有极深的水,看来,齐王果真不是个善茬儿!   拐拐绕绕后,终于看到了一间类似于审讯室的地方,倾城不敢贸然进去,就透过了门缝儿,仔细看着。果然,里头的,正是先前出去的那两人!   此时,一个刑架上,这会儿正是被绑了一个浑身是血,看不出长什么模样儿的男子,头低着,头发也是散乱着,一旁,还有用来施刑的烙铁、带了刺的鞭子等等。倾城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翻滚,可是却又不得不强行忍下。   这地牢里头除了腥臭味儿、霉变味儿,还有着一股子焦臭味儿!倾城仰头冲着头顶就翻了个白眼儿,自己果然就是个受苦的命,好好儿的觉不睡,跑到齐王府来干嘛?便是到了齐王府,好好的另一扇门不走,干嘛就非得走这儿了?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活该!   倾城正想着该怎么救人,便见里头的两人又要开始动刑了!倾城这回实在是忍不住了,遂直接开门进去,动作利索地,直接就点了二人的睡穴,当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弄出来!   倾城看二人都躺在地上了,这才靠近了那刑架,“喂,你是谁?要不要我救你出去?”   那人只是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一哼,“你们就不能换点儿新鲜的吗?老子才不信你们这一套!有种你们就杀了老子。若是有朝一日,让老子出去了,老子灭你满门!”   倾城一愣,很快也就明白过来了,这意思是不相信自己是来救他来的?   眨眨眼,然后双臂环胸,轻咬着嘴唇,就开始在这审讯室里头来回地走着,似乎是在琢磨着,是将他打昏后,再带他离开,还是直接掉头就走?   这一回,换那个男人纳闷儿了!她为何还不走?莫不是,她当真是主子派来的?不过,想到自己落到了他们手里,这罪可是没少受,他们也是换了各种招数,幸亏是自己机警,这才没有上当!这一回,谁知道是不是也是他们设计好了的呢?   倾城走了几个来回后,突然眼前一亮,“我问你,你可是来自蜀地?”   “哼!”   “我是阿墨的朋友。”   男子的眼神闪了闪,不过,却只是看着她,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哎,哪,这样说吧,我说的是这个!”倾城的声音不大,而是重点扬了扬手上的东西!这一次,男子的眼睛明显地就是瞪大了许多,里面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   “行了!这回你可是信我了?不过,你现在这幅样子,要怎么出去?”   “你,你要救我?”   “废话!不然我进来干嘛?”倾城话落,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喃喃道,“你一介男子,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自然是不可能将你安全带出去的,怎么办呢?”   “你不必救我!”   “呃?”倾城的身子一顿,“什么意思?为何不必救你?”   “我若是被你救走了,难免不会让齐王对主子起了疑,所以,我宁愿死在这里,也是不会被你救出去的。”   “你,死蠢!起疑便起疑!再说了,你当你家主子是个花瓶吗?真是好笑!”倾城不再理会他,先将他身上的绳索解了,然后给他强行喂入了一颗药丸,“这是暂时可以让你恢复体力的药,只不过,最多只能是维持半个时辰,所以,我们的动作得快点儿!平日里,这可是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好东西呢!啧啧,倒是便宜你了。回头得跟夜墨要些好东西弥补回来。”   此时,男子已不再怀疑了倾城的身分,因为刚刚,倾城亮出来的,就是那一枚冥教的阎王令!只有教主才会有的阎王令,如今出现在了她的身上,那么就只能说明,她是主子派来救他的人!当然,这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主子将这枚令牌已经是直接送给了这位姑娘,不知道会不会心疼的吐血!   七拐八绕,连躲带藏,终于,二人还是出了那道石门!倾城看了一眼右侧的石门,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打草惊蛇了,下次再来,怕是更难了!不过,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后,便果断地扶了男子快速地往上头移动着。   两人从地底下钻到外面的小书房里头,动作是极为小心谨慎,生怕会引起了外头暗卫们的注意。这一次,倾城注意到,已经是再度成了四名暗卫了!看来,青鹤没能将他们绊的太久!   人是从底下出来了,可是要怎么办才能顺利地从这小书房里头出去呢?再从这后窗户里爬出去?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可是这还有一位呢,怕是不太容易。   想了好一会儿,倾城便将自己的小花梨再度给放了出来,“小心点儿,千万别被人给逮着了!实在不成,就记得张嘴咬人哈!”   小花梨从后窗户里钻了出去,然后外头便是传来了一些脚步声,显然,小花梨成功了!   倾城咂舌,想不到今日竟然是接连用了小花梨两次。   两人刚刚从小书房里头出来,便又有麻烦了!王府的护卫正在巡夜,而且是好巧不巧地,竟然是南北两路人马全都冲着这小书房来了,这不是找死呢吗?   倾城正想着如何避过去,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冷冽气息的靠近,先是一惊,再发现自己竟然是无法窥探那人的心思,立马就明白,这是谁来了!   半个时辰后,寒王府,外书房。   “他没事吧?”倾城觉得自从自己在齐王府遇上这座冰山后,到现在都半个时辰了,冰山是一点儿融化的意思也没有!顿时是又气又有些尴尬!明明自己就是救了他的得力属下不是吗?干嘛还要摆出一幅死人脸来给自己看?若不是为了救他,自己今晚定然是会收获颇丰!   夜墨不理她,倒是另外一位看起来打扮地极为儒雅的年轻男子过来道,“多谢这位姑娘了。他的伤势虽重,却是未及筋骨,休养些时日也便好了。多谢。”   “呃,不谢,总算你们寒王府还有一位头脑清楚的!哼!这寒王府果然是府如其名呀!阴森森的,真当本小姐喜欢来呢?”   倾城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走,不想胳膊竟然是被人用力地给攥住了。   “你跟我来!”   话落,倾城只觉得眼前一花,竟然是与他就一起出了书房,到了一处凉亭!倾城的脚一动,才发现竟然是站到了凉亭的顶子上。   “喂,你干嘛?我好心好意地救了你的人,你倒是摆出这样一幅样子给谁看?哼!连个谢谢也不说,你以为本小姐稀罕救了?”   “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别再犯险!”   “要你管?我就是看他顺眼了,就顺手救了,怎么着吧?”倾城这会儿竟然是直接就摆出了一幅无赖样子了!   夜墨双眸微寒,只是紧紧地盯着她看,好一会儿,似是受不了倾城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样子,才轻叹一声,“罢了!今日之事,就当是我错了。只是丫头,你可知道,你今晚之事有多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我又不是头一次去齐王府?再说了,这会儿齐王正想着怎么解他的那不举之症呢,王府里的守卫松懈了不少,比平时不知道安全了多少。”   “丫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万一这是一个套儿呢?万一你救的人不是我的手下呢?万一你反被困在了里面呢?真不明白,你怎么就笃定了他是我的手下,还是说,你的脑子就是简单,好骗的很?”   倾城一听就来气!可是却也只能是气鼓鼓地,什么也说不出来!自己能说是因为自己会读心术,看透了他的心思吗?不能!所以,就只能是这样干生气了!   夜墨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丫头,我是担心你!你可知道当我在齐王府里看到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万一你没有从秘室里出来怎么办?万一你被王府的守卫发现了怎么办?”   倾城的神思一紧,抬眸看他,“这么说,你也知道齐王府的秘室?”   “自然知道!你为何要进齐王府去探寻秘室?”   倾城有些不太自在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本来是想着撒个谎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地,对上了夜墨的那样一双有些寒冰冰的眸子,就什么谎话也说不出口了!真是的!莫不是这厮就是天生来克自己的?总是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丫头,你还真是!”听了她的解释,夜墨一时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又觉得她分外地可爱!竟然是会有了这等的想法,竟然是想着一旦找到了齐王府藏宝的地方,便要将齐王府给搬空了!若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在意她,真想是将她的脑子给掰开来,看看里头到底都是装了一些什么?   “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银票这种东西吗?”   “呃?”倾城一愣,遂明白了过来,齐王不会将什么奇珍异宝真的就全都留在齐王府的,他一旦是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自然是会通过手底下的一些特殊渠道,尽快地使其转化成为银钱,这样,对于齐王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想到自己的确是办了一件儿极为可笑的事,倾城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我还是救了人出来,不是吗?”   夜墨摇摇头,也没打算再训她,毕竟,自己的手下是被她冒险救出来的!只是一想到了她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境,这心里头,便是极为不舒服!   “对了,晋阳县那边儿的事,都解决了?”   “解决了!基本上,还算是干净。”   “什么叫基本上?”倾城抓住了这话里头的一个疑点,追问道。   夜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缓声道,“我没有想到凤家的这支势力,竟然是如此地忠心,最后的关键时刻,竟然还是护着凤宽和凤谦离开了!我们虽然是得到了这枚二合一的玉佩,却是因为并非凤家人,所以,只能是将其引出诛灭,而无法收服!”   逃了?倾城的眼神微凛,“那凤笙呢?”   ☆、第三十七章 被轻薄了!   夜墨的眼神暗了暗,“他受了伤,是伤在了左臂。想来,如今也已经是到了京城了。若是在宫外,本座自然是有法子拿他。可是一旦进了宫,他就成了皇后身边儿的人,轻易,动不得了。”   “好一个凤笙!不过,回来了,也就回来了!既然是凤宽和凤谦逃了,那接下来,本小姐就专心对付凤笙了!不就是一个总管们?我就不信,还斗不过他了?”   “凤笙的身手极好,而且,此人诡计多端,丫头,若是可以,你还是不要和他单独对上的好。”   洛倾城沉默了,她知道夜墨这是在关心她。可是大仇眼看就要得报,却是又加了一个凤笙!这个人,她自然是知道不简单,不好对付的,不然又怎么可能会从夜墨的手底下溜掉?只是,自己隐忍了多年,终于将凤家扳倒,而只要是再有了机会,就可以将皇后也一并扳倒,她怎么甘心?   “丫头,我知道你想报仇,眼下,倒是可以先从齐王那里下手。”   倾城的眼神一亮,想到了齐王现在中了毒,因为不举而将无崖给招走了。想要对付皇后,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一次,要好好儿地利用一下无崖了!   倾城转身就要走,却被夜墨给制止了,“你不想知道他是谁?”   倾城微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他,是指今晚救回来的那人。   “他叫严七,是本王身边儿的一等侍卫。只是一直以来都在蜀地,跟在大舅舅身边。此次进京,也是因为奉了大舅舅之命,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会让齐王的人给盯上了。这一次,多谢你了。”   “蜀地?”倾城看了一眼夜墨,伸手制止道,“打住!我对于你们兄弟之间争宠夺位之事不感兴趣!不过,暂时我们的敌人还是一致的,齐王和皇后!”   “丫头,你这是想要跟本座撇清关系了?”   倾城摇摇头,“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你到底是夜墨,还是南宫夜了?”   “丫头,你身边,以前是不是有个叫绿莺的丫头?”   倾城的心思一紧,脸色也是微凛,“你怎么知道?还是说,她出了什么事?”   “我在晋阳县,见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丫头,后来似乎是想起,曾经在你这里见过她。至于名字,还是后来她自己说的。”   “晋阳?”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抖,“她,没事吧?”   “没事!不过,被凤笙带走了,十有八九,是又回到了京城了。”   倾城沉默了,绿莺的离开,是她的安排。而绿莺会被人盯上,也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并非是她对于绿莺不信任,而是这个丫头,从一开始,就被京中的某位贵人收买了,只是她一直不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谁。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倒是皇后了。只是,自己当时年纪小,又远在江南,皇后又何故给自己安排一个眼线?   “丫头,可是需要本座帮你将人救出来?”   倾城摇摇头,“她本就不是我的人,何来救助之说?”   此话一出,夜墨顿时无语。   倾城则是垂眸想着,当初自己故意将她遣走,并且是故意将自己的一些‘秘密’透露给了她,就是想着能让她尽快地将她背后的主子引出来,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让她等了这么久!久到,她快要不记得她时,竟然是会再度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看来,皇后能忍,怕是齐王也不能忍了。   “你说,这个绿莺,是会进宫?还是会被凤笙先放进齐王府?”   “宫里头哪里是那么好进的?便是安排她进宫,也得先让她有个出处,齐王府,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倾城笑了笑,“夜墨,这一次,多谢你了。”   夜墨只是看着她,那幽深的眸子,似乎是要将她的整颗心都看透一般,此时的夜墨,并不如平时那般地冷冽,倒是多了几分的忧郁,而且这样的气息,竟然是越来越浓,很快,就让倾城意识到了不对!   “你,你没事吧?”倾城有些结巴道。   夜墨看了她一会儿,眸底似乎是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微微闪耀了一下后,轻摇了摇头,然后撇开了脸,“丫头,皇后此人,极难对付,现在虽然是没有了凤家为倚仗,可是还有一个王家!你瞧着吧,齐王和皇后不会坐以待毙。否则,就不会给了王思仪这样一个体面的死法。”   “你的意思是王家还会插手?”   “这是必然的!王家,本就与凤家有亲,如今想躲也是躲不开了,倒是不如孤注一掷。”   “王家,看来也是铁了心,要与我洛府为敌了!”倾城眯了眼,眸底的一股阴寒之气溢出,倒是凭添了几分的妖媚之色。   “丫头,我刚刚收到消息,王家会直接再嫁入一女入齐王府。”   “王家只有王思语一个嫡女了,她嫁入齐王府?不太可能吧?”   夜墨摇摇头,“不是她,王家还有一个嫡女,只不过,一直是身体娇弱,极少出来。以至于人们将这个人都给忘了。王思语的姐姐,王思仪的妹妹,王思思。”   “王思思?”倾城仔细地斟酌了一番这个名字,失声笑道,“这个王思思,怕才是王家真正有才、受宠的嫡女吧?”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是奏请了皇上,要在王侧妃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后,齐王迎娶王思思为新的齐王妃。”   “这么快?”   “不过一个侧妃,等她七七四十九日,已是给足了王家面子了。”夜墨不以为意,毕竟皇家与普通的百姓家是不同的。若是遵循这么多的习俗惯例,那皇室还有什么可高人一等的?   “王思思?看来,我倒是要对这位姑娘多关注一些了。行了,我走了。”倾城刚刚飘到了地面上,就听到了耳边一道厉声传来,“慢着!”   倾城这回是有些不耐烦了!“你又怎么了?”   夜墨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奈,莫名地就觉得胸腔内燃起了一团烈火!自己急匆匆地,没日没夜地从晋阳赶回来,这个丫头怎么就这般地不知体谅?竟然是还嫌弃他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夜墨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刚刚才扯出了一丝笑,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嘴巴就被人给堵上了!   这一回,倾城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男人不能随便惹!   夜墨的这个吻,有着几许惩罚的意味,吻的很重,很霸道,很急切!不知何时,他二人竟然是早已飘移到了亭子内。四周没有一个人,除了黑色的宛若绸布一般地夜色外,再无其它!   夜墨将她抵在了亭子的圆柱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直接就探到了她的胸前!   突来的举动,让倾城的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是发出了一声‘咝!’的声音!真可谓是千娇百媚,宛若莺啼,直让夜墨更是心神微漾,吻她的力道,便不由自主地再大了几分!   倾城虽未经过情事,可是前世看的言情小说儿和电视什么的,也是不少了!自然是知道夜墨在做什么,当下就有些羞愤!早先的时候,吻吻她,抱抱她也就罢了!这会儿,这厮的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起来,竟然是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了?而且,女子的胸部,是能随便让人摸的吗?   等明白过来,第一反应自然就是想挣扎一番了,可是却发现自己竟然是使不上力!一只手被他直接困在了腰间,还有一只手倒是想要推开他,可是眼前的男子,哪里是她能推得动的?   倾城只觉得自己今晚是出奇地悲催,先是在齐王府没找到那些财宝,竟然是给救了个血人回来!然后再是得到消息,让他三人给逃了。现在这会儿,竟然是又被这位活阎王爷给轻薄了!她今晚是不是就不该出门?   夜墨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倾城吃痛,再次‘咝!’地一声,有些含糊不清道,“你干嘛?”   “丫头,专心些!”   话落,不待倾城反驳,便再次陷入了他的温柔绻绻之中,不可自拔!   这一次,夜墨吻的很温柔,却是很深刻!似乎是想要将倾城的全部理智都驱赶走!只是想要让她专心地跟自己一起享受这灼热的吻,这醉人的夜!   果然,倾城遇上夜墨,就是一个字儿,惨!两个字,太惨!三个字面,死定了!   等倾城终于再次迷迷糊糊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胸前一凉!终于,被冷风一吹,倾城的脑子完全醒过神儿来了!这一回,当真就是用上了几分的内劲,终于,将身前的色狼给一把推开了!   等将夜墨推开,倾城低头一瞧,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得了!   只见自己的夜行衣的衣带早已是被这色坯子给解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抹粉色的肚兜儿,借着微弱的月光,甚至是还能看到了上头的图案!丫的!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吗?   面对倾城恶狠狠地一边儿瞪着他,一边儿有些负气一般地用力系着衣服,夜墨的心情显然是大好!刚才,自己也的确是太过享受,竟然是险些走火儿!说起来,也是幸亏她推开了自己,不然的话,自己许是当真就会忍不住了,直接就将她给办了!这样的话,自己虽然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了她,可是到底会让她恼了自己!   其实,不得不说,夜墨的自我感觉太好了!现在的倾城,就已经是恼了他!   “姓夜的!呃不对!姓南宫的,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份儿协议,你就可以乱来!本小姐现在还是自由身呢!再有下次,本小姐直接就放花梨咬你!”   话落,才惊觉不对,“咦,小花梨呢?”   “哦!我们出来前,我让人备了一盘儿清蒸鱼和一坛子花雕摆在了正屋,本来是要给你用的,不过,貌似是它先去享用了。”   “咝!这个卖主求荣的小花梨,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明明就是说的是那只银貂,可是夜墨怎么听着就像是在说自己呢?而且,一对上了倾城那凶巴巴的眼神,夜墨的心底就有些莫名地发虚,然后,竟然是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脸,尴尬地清咳了几声。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衣裳归整好了,倾城脸上仍然是烫烫地,冲着夜墨咬咬牙,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要说,她这人最不擅长的,便是骂人了!   一跺脚就直接上了亭子顶上,再然后一个起落已是到了数丈之外!   “丫头,你的小花梨不要了?”   “不要了!这等的小势利眼儿,送你了。”倾城话落,再不做片刻停留,直接就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夜墨挑挑眉,虽然是被倾城瞪了几眼,心情却是大好!看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进展地不错!他知道那个丫头,还是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并非是对他无意,而是那个丫头厌倦了这京城的争斗,权利的欺诈,只是,自己当真又能舍下这些东西,与她一起远走高飞吗?   他曾想过了无数次,得出的答案都是不能!只要是皇后一倒,倾城的大仇得报,自己的杀母之仇也就算是得报了,只是,想到了远在蜀地的外祖父,大舅舅,他怎么能撇开这一切?这些都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想躲,是躲不掉的!若是就此负了他们,自己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可是若是因此而舍了倾城,他又着实不舍!她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个愿意主动亲近的姑娘,而且,也是头一个让自己愿意放下了心防的姑娘,为什么?为什么她却偏偏就是一个对于名利,对于权势,没有什么欲望的丫头呢?   “王爷,严七醒了,说是舅老爷有重要的话要他带给您。”   “知道了。”夜墨走了两步,然后止住了身形,轻轻环视了四处一眼,“刚才的事,你们可都看到了?”   沉默!   好一会儿,才有一道弱弱地声音回道,“回王爷,属下等全都回避了。”   “嗯!”得到了这个答案,夜墨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度抬腿,往书房去了。他不知道,倾城之所以会那样气闷,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里还有不少暗卫,就是因为担心自己刚刚的样子被人看到,所以才会又羞又气!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是很平静,无崖没有让齐王失望,他的症状,从他的掌心开始,慢慢地减少,当然,关于他不举的这个症状,用无崖的话来说,还要再等一等,最后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之后,他自然是会无虞!   齐王不肯以真实身分相对,无崖也就装作不知道,一直都是称他为齐公子。每日除了为他配制解药,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一个多余的问题也不问,这让齐王很是满意,甚至是萌生了,要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的想法。   当然,齐王从心底里头,是看不起来这些个出身低贱的平民的!而医者,除了进了太医院的那些人,其它的,他是压根儿从未将他们当成过什么救死扶伤的医者来对待的!   这一次,之所以会对无崖有了拉拢的心思,就是想到了,他对于这医、毒的精通,或许对于将来他的大业,会有极大的帮助。比如说,想让某个人悄无生息地离开人世,再比如说,至少可以随时地保证自己的安全。   对于无崖的态度,齐王却是从未考虑过。毕竟在他看来,他可是堂堂的嫡亲的齐王殿下,能为他做事,是这个低贱的平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得不说,齐王别的本事没有,这自傲的本事,当真是首屈一指了!   一晃,已是过去了一个月,进入了七月,天气更是热的让人有些发狂!   “小姐,奴婢看到了王家的三小姐出了王府,这会儿,往玉景房去了。”   “嗯,知道了。走吧,咱们也去玉景房转转。”倾城的嘴角一翘,王思语,上次你算计了我的父亲和堂婶儿,不要以为只是让你坏了名声,就是对你最大力度地惩罚了!本小姐的怒火,还没有发泄完呢!   “对了,叫上二小姐。正好,她不是一直是为自己的及笄礼和以后要嫁给七皇子的嫁妆发愁吗?让她跟我一起去玉景房,就说,我要送她一套头面,让她也一道去,免得我挑的,她再不满意。”   “是,三小姐。”   洛华柔一听说洛倾城要送自己一套玉景房出的头面,自然就是乐不可支了!那可是全京城的名门小姐们最喜欢的地方!   “三妹妹,你有心了。其实,若是要送这些首饰给我,也可以直接选父亲名下的锦阁呀。到底还是咱们自己府上的产业,也免得去便宜了外人。”   “二姐姐说的是。只是,我听说玉景房的首饰,每样儿都是只出一件,与锦阁不同。锦阁的消费对象,主要还是一些寻常的贵夫人和小姐们。可是二姐姐将来是要嫁入皇室的,自然是要有上几件独特的首饰,也免得,再让人看低了去。正巧,我听说玉景房最近新出的首饰,都是极为奢华,只是价格也是太高了一些,所以,也只有几位公主、郡主们才每人买了一件。对了,我还听说连王家即将再嫁入齐王府的王家二小姐,也是选了那里的首饰呢。以后,二姐姐若是出嫁了,与王家的二小姐也就算是妯娌了。至少,也不能让她给比下去不是?”   洛华柔一听说王思思也去玉景房选了首饰,这心思立马就转了起来!她说的没错,那王思思可是为齐王正妃的!自己虽然是指给了七皇子为侧妃,一来是占了一个侧字,虽有品级,却是明显不及齐王妃的身分高贵。二来,这七皇子到现在也没有封王开府,虽得皇上宠爱,可是到底也是不如齐王这个嫡出的身分高贵。   “妹妹说的是。那咱们就走吧。一会儿回来,姐姐还得继续为自己绣嫁衣呢。”   “好。二姐姐请吧。”   等到了门口,洛华柔又是一愣,“怎么?就咱们二人,妹妹还备了两辆马车?”   洛倾城笑道,“一会儿我还要去一趟城外的庄子,所以就不回府了。这样也方便一些。”   洛华柔点点头,身边儿的两个丫环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   倾城担心凤宽会潜回京都,再加上还有一个厉害的凤笙,所以,便将自己身边儿的青兰先调给了云清儿,自己只是带了青鸟一人出去。   等到了玉景房,倾城果然就看到了有着王家标记的马车,唇角一勾,一会儿,可是就有热闹好看了。   姐妹二人进了玉景房,没一会儿,就被请到了里头,仔细地挑着。不一会儿,就见那小厮冲她使了个眼色,再往一旁的一处贵人们休息的雅间儿里扫了一下。   倾城的眉毛微挑,笑道,“二姐姐,你说倒也是奇怪了,以前也从未听说过府上还有一位王思思小姐呀。都说是府上一直娇养着,莫不是,根本就是一个庶女特意选在了这等时候养在了夫人的名下?”   “这等事情,我可是不知道。”洛华柔一边儿看着金闪闪的首饰,一边儿无意识地回道,“那位王思思小姐,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几次,听说是身子有些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说,其实我觉得王家的三小姐长的也是不错,原以为这齐王妃的人选会是她呢,毕竟以前都是只闻她,从未听说过一个什么王思思。”   “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再说了,王思语因为上次的事情,已是声名尽毁,这会儿哪个还愿意再娶她?莫说是王公贵族了,便是了一些公侯之家,这会儿都是对她避的远的很!谁愿意娶这样儿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为妻?”   倾城看了一眼那挂有门帘的小间儿,唇角微扬,笑意浅浅,“二姐姐这话怕是说的有些过了。毕竟,那王家的三小姐,我瞧着也还是不错的。”   “不错什么?”   过了一会儿,洛华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咦!我想起来了,以前听姨娘说起过,那王夫人只得了两个嫡女,其中一个,自然是早已死了的王侧妃,还有一个,就是王思语了。只是,这怎么无端地又冒出了一个嫡女王思思?而且,还是夹在了两姐妹的中间儿?”   “是吗?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二姐姐在京城长大,知道的,自然是比我多。”洛倾城笑道。   洛华柔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我以前听说那王大将军在府外养了一名外室,生的那可是国色天香!只是王夫人气量小,容不下!王将军这才没法子养在了别院。后来,那王夫人得知后闹了几次,那位王将军有些不厌其烦,便直接将人给抬进了府,听说那会儿,那位外室就是为王大将军生了一位小姐。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就是这位王思思?”   倾城点点头,原来如此!偏头往小间儿里看了一眼,闭眼窥探到,果然是洛华柔所言不虚,轻笑了一声,“二姐姐可是选好了?要哪一套?若是看着都不中意,便看这些绘好的花样子就是。然后再让他们依样打造。”   “这,这怎么好意思?”洛华柔这会儿倒是难得地推让了起来,眼睛却是一个劲儿地往那套赤金的牡丹花型的头面上瞟。倾城看了一眼有,可是镶了不少的红宝石呢!这个洛华柔,倒是会挑!   “二姐姐可是喜欢这套?我看中也是中意呢。那就这套吧。”   “是,小的这就为您包起来,您二位稍侯!”   “对了,小二,听说王家的二小姐也在你们这里订了头面,可有此事?”   “回这位小姐,确有此事。”   洛华柔听到了小二的回答,顿时就有了一种极大的虚荣心满足感!总觉得自己虽然是个侧妃,可是能与齐王正妃在一处儿选了首饰,也是极其有面子的!   倾城感受到了她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无语,这都是什么脑子呀?不过就是从一家首饰店里头买东西,竟然是还能生出了这等的满足感?简直就是无法理解!   二人拿了东西,便出了玉景房。倾城上马车之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玉景房,唇角一勾,哼!就等着看好戏了。   “这位小姐,您可看好了?想要订制哪一套?”小二看着刚刚从里间儿出来的王思语,虽然是早知道了她的身分,不过,主子可是有吩咐,不可乱了她的计划。   “刚刚来的,可是洛家的两位小姐?”   “回这位小姐,许是吧,小的并不认得她二位。不过,瞧着外头的马车,倒是有洛家的标记。”   王思语听了,脸上是青青白白的,刚才在里间儿,她可是听的清楚的很!那个被唤作二姐姐的,定然就是洛华柔了!好你个洛华柔,居然敢在背后这般地编排我!你给我等着!   不过,这会儿最让她觉得气闷地,便是父亲居然是让那个贱人再嫁给齐王,为什么不是自己?那个贱人根本就不是母亲所出,有什么资格嫁为齐王妃?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绣娘所生,有何资格成为齐王妃?那个位置,早先给了姐姐,她自是无话说,毕竟姐姐年长,可是姐姐没了,就该是自己嫁过去才是!为什么会是那个低贱的庶女?   王思语越想越气,自己无论是如何表现,在父亲的眼里都是极不满意的,只有那个王思思,总是能得了父亲的青眼和照顾,整个王府里,人人都是将王思思当成了嫡出的小姐来对待,可是谁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嫡出?明明就是个妾室所生,却是享受着只有嫡小姐才有资格享受的一应用度,如今,竟然是连自己的婚事,她也敢抢,简直就是跟她的姨娘一样,天生的狐媚子!   王思语被洛华柔的那番话一气,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买什么首饰?倒是听说了王思语也在这里订了首饰,便问道,“我二姐姐的首饰可是做出来了?哦,就是镇国将军府的。”   “哦,原来是王小姐,做出来了。您稍侯,小的这就去拿。”   王思语看了那套精致的头面,心里头更是忿恨!当初姐姐出嫁,也没见父亲特意让人打造了这样好的首饰,如今竟然是为了一个庶女,出手竟然是这般的阔绰!   王思语本就有些心理不平衡了,偏那小二还道,“若是小姐拿回去也无不可。这银子王将军早已派人来付清了。总共是八千两银子。小姐可是要取走?”   “可以代取?”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是您给小的写上一张条子,证明是您取走了这东西就是了。再说了,小的识得您是王家的小姐,错不了的。这年头儿,代嫁什么的都不稀罕了,又何况是取样东西!”   代嫁?这个词猛然就跳到了王思语的脑子里,一时,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代嫁?果真是可以吗?想想自己自从上一次洛府的喜宴之后,已是声名狼藉,若是这一次,自己能够代嫁入齐王府,那岂不是美事一桩?   小二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思语,心中暗惊,小姐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然是将这王小姐的反应给猜想的一般无二!想不到,这位王小姐竟然是真的起了要代嫁的心思!不得不说,自家主子,当真是厉害!连这个都能算地出来!   一晃又过了两日。   这日王思语正在屋子里头绣着花儿,便听到了自己身边儿的嬷嬷过来回话。   “小姐,二小姐打发人来问,说是玉景房的那套头面可是在您这儿?她派人去取,那人说是您给捎回来了。”   “嗯,是在我这儿,你去告诉她,就说,等着她出嫁那日,我自会还她。眼下,不过就是借来自己描个花样子,因为那首饰上的花样儿好看,我想着绣到裙子上。”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回。”   嬷嬷一出去,王思语也就没了心思再绣什么花儿了!直接就将东西往筐子里一扔,往院子里慢慢溜达着。身后跟了两个小丫头,一路,就到了后花园儿了。   王思语走到了一处假山后头,隐约就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不由得,便上前了几步,想要仔细听听是什么人在说话,又在议论了什么?可是在议论自己的名声了?   自从出了洛府那事儿后,王思语整个人就变得极为敏感,只要是看到有人在说话,神色稍稍有些躲闪的意思,她就会想到了自己的身上去。   “你听说了吗?听说夫人为了二小姐的婚事,跟老爷闹了好几次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啧啧,就从二小姐的婚事一订来,夫人就找老爷闹了好几次呢。还说原本就该是三小姐的婚事,如今想不到竟然是落到了二小姐的头上。夫人还说,不过就是一介庶女,有什么资格为王妃?听说,夫人因为这话,可是将老爷给惹恼了。”   “谁不知道老爷最疼二小姐。以前大小姐在的时候,也没见老爷对大小姐有多疼爱。如今,这二小姐眼瞅就要嫁入齐王府了,你是不知道,听说那嫁妆,啧啧,比当初大小姐嫁人的时候还要丰厚呢!”   “是呀,这些我也听说了,只是,到底人家是主子,咱们也不过就是下人罢了,有些话还是莫要说了。否则,可不是咱们能吃罪的起的!”   “唉!只是可怜了三小姐,明明就该是三小姐的婚事,如今竟然是让一个庶小姐给抢了去。听说夫人这几日又憔悴了不少,常常夜里一个人哭呢。”   “可不是呢!这夫人才刚没了大姑娘,这一转眼儿,就又要操办婚事,这哪儿能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谁让这是娘娘的旨意呢?总不能不遵吧?”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仔细再让人听见,咱们的性命就不保了。”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一阵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此时的王思语脸色铁青,粉拳紧握!可恶!王思思,你欺人太甚!   没有人注意到,等那两人离开后,每人都得了一大锭的金子做了酬劳,这钱赚的,还真是容易!   十日后,倾城懒懒地躺在了美人榻上,青鸟还轻轻地给她打着扇,“已是七月底了呢,一早一晚已是凉爽了不少!齐王府,又要操办喜事了!”   “齐王身上的毒已经全部解了。那件事,我也已经按你的吩咐办妥了。估计这会儿,已经是差不多了。按着日子算算,这会儿皇后该是有近五个月的身孕了吧?”   “嗯,齐王大婚那日,就是皇后倒霉之日!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无崖轻摇了摇头,“你说的这法子,当真有效?”   “自然!害人子嗣,可是有损阴德的。本小姐自然是不做的。”   无崖翻了个白眼儿,“你不做,就让我去做!死丫头,你还真是会算计!”   “反正你也没有什么阴德可言,算计一次又有何妨?”   “你!好你个死丫头!你还真是地过河拆桥的主儿!”无崖气轰轰地就在一旁坐了,顺手端起了一杯梅子汁,就直接牛饮而尽!   “将军府那边儿也都安排好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敢信,你确定,王思语会想法子代王思思出嫁?”   “自然!这个王思语,心可是野着呢!你放心,她不蠢,相反还是聪明的很!她会想一个光明正大的代嫁的理由,不会偷偷摸摸地代嫁。不过,若是事后被人给捅了出来,倒霉的,可就不止是她王思语一个人了!”   “你这是因为气恼王福清不知悔改,竟然是还要与齐王府结亲?”   “一方面是吧!我要对付齐王,可王家偏要上赶着来帮忙,那就怪不得我了!再说了,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对付齐王,毕竟,她与那些王爷皇子们的争斗,与我无关,我可不想便宜了某些人!可是他却偏偏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这一次,竟然是还将主意打到了我嫂嫂的头上!我若是还能忍,就不叫洛倾城了!”   “你不也是算计了齐王妃?”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她应得的下场!齐王妃最多也就算是一个帮凶,这件事情,主谋可是齐王呢!而且,无崖,难道你就不好奇,凤家被查抄,那么多的好东西,那么多的银钱,都去了哪里?”   “你连这个都盯上了?”   “哼!我让人查到,凤家出事前不到一个时辰,凤家的一些重要产业,竟然是就快速地转到了别人的名下,兜兜转转,你猜最后到了谁的手里?”   无崖一挑眉,“齐王?”   “没错!”   无崖想了想,那你打算如何帮着王思语来唱这出戏?   倾城的唇角一勾,“别急!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了吗?我要帮的,从来就不是王思语!敢算计我的家人,这个仇,我自然是要报!你以为我不知道,上一次在哥哥的喜宴上,那幕后的主谋,可是王夫人!这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洛倾城报仇,可是务必要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   三日后,齐王府张灯结彩,镇国将军府也是到处挂上了红绸,喜气洋洋。   齐王并未亲迎,因为他是亲王,所以,这种事情,不必亲迎,只是需要派了迎新队伍前来就是了。   终于,新人迎到,齐王的脸上也是一片喜气,牵过了红绸,二人到了喜堂。   唱礼官高唱一声,“吉时到!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冲着外头拜了拜,还未等转过身来,便看到了外面的王府长史匆匆地跑了进来,“且慢!王爷且慢!”   齐王一愣,而新娘子的身子,也是明显一僵。   “怎么回事?”齐王的脸上不悦,今日可是他大喜之日,真不想再出什么纰漏了!   “回王爷,错了!这,刚刚咱们派去的喜娘派人来报,说是新娘子还在将军府,没出来呢!”   ☆、第三十八章 天降妖星!   “什么?”齐王一愣!   这下子,喜堂上便热闹了起来!要说那王思思的身分不够,这一点,齐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会儿他没有了凤家的支撑,自然是就更不能再让自己失了王家的支持,而王思思虽实际上出身庶女,却是最得王福清的宠爱,所以,齐王才会同意娶她。可是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是新娘还在将军府,那么,现在的这一位,又是怎么回事?那刚刚跟自己一拜天地的,又是何人?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向了新娘子的,明显就发现了新娘子握着红绸的手紧了紧,显然,她也有些恐慌了!仅凭这一点,齐王还不足以断定眼前的新娘子是个假的,毕竟,王思思极少出府,若是说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齐王明显是奢望了!他的婚礼,还真就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状况,新娘子,竟然是让人给换了!这还不算,换了他的新娘子的,竟然是他的小姨子!或者说,顶替他的妻子嫁给他的,竟然是他的小姨子!这是什么事儿?   于是,这一晚,齐王府热闹了,镇国将军府也热闹了!   皇后赐婚的王家二小姐被人下了药,以身体不适为由,再由三小姐代嫁入齐王府。啧啧,这下子,整个齐王府和镇国将军府直接就成了京城里头最为热闹儿的两家府邸!   当晚,王家三小姐羞愤自尽,却被人救了下来,当晚连家也未回,直接就被送入了家庙之中,自此长伴青灯古佛。   当晚,王夫人竟然是连连吐血,昏迷不醒,而王将军,却还是要叫嚷着休妻!   当晚,王思思到底还是顺利地嫁入了齐王府,只不过,这一晚,注定是要让她独守空房了。因为整个齐王府在这一日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虽然代嫁之事,并非是齐王的主意,可是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是刻意将齐王也牵扯了进来。竟然是有人还说是王思语之所以会代嫁进府,是因为早已失身给了齐王!   齐王自然是恼怒非常!思前想后,能放出这等于王思语极为不利的流言的,除了王思思,他想不出别人!问题是这样的流言,不仅仅是会毁了王思语,同时,也会毁了他这个齐王!这一点,王思思身为他的王妃,怎么会想不到?可是她为何还要这样做?   如果不是因为在进入喜房前,听到了几名丫环的窃窃私语声,想必齐王也会以为王思思是被人冤枉的!可是他亲耳听到了这姐妹二人间的矛盾,又听到了说是二小姐对于王思语早就不满了,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她给打发了!   听到这儿,齐王也未多想,转身就往书房去了!   简直就是太过分了!便是处置一个妹妹,有必要将他齐王的名声也搭进去吗?这一晚,齐王再加上心思重,多饮了几杯酒,直接就叫了两名侍妾,宿在了书房。   当然,次日一早,齐王醒过来以后,就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王思思便是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拿自己夫君的声誉开玩笑!而且,他常听王福清说这位王家的二小姐,如何的聪明贤慧,此事,怕是另有蹊跷!   待齐王梳洗了一番,便想到了昨晚上自己宿在了这书房,而且是还宠幸了两名侍妾,这若是被王福清知道了,怕是要以为是他在羞辱他们整个儿王家吧?这可就糟了!   齐王急匆匆地到了新房,一进门,便看到了新娘子仍然是头上蒙着红盖头,身子歪在了一旁的锦被上,显然是等了他一夜!齐王一瞧,当下就有些心疼了!虽说还不知道这位王二小姐长什么模样儿,可是至少,也是他新娶进门儿的王妃,昨儿晚上,怕是自己宿在了书房的事,她早已知晓了吧?想不到,她竟然是就这样坐等了一夜!   掀了盖头,四目相对,有些话,不说也罢!   齐王到底还是齐王,骨子里的骄傲,也是绝不会容许他向任何一个人低头示好!哪怕这个人是能给他带来巨大助力的王家小姐,也一样不能!   三日后,齐王携新任齐王妃进宫谢恩。   皇后当天留膳坤宁宫,又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以作补偿。只是,只一个王家,又怎么能够?皇后知道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自然是更要铁了心思地为其寻找助力。   十日后,齐王在宫门口,及时救下了快要从马上跌落下来的肖家的小姐,肖静敏!   这肖静敏乃是威武大将军的嫡女,也是他最为宠爱的一名女儿,如今威武大将军远在边关,未在京城,这位肖静敏小姐又是个性子野的,极爱骑马、舞刀弄枪,对于书画女红,那是一眼都不肯瞧的!不想今日被皇后宣如入宫,竟然是惊了马!也多亏了有齐王殿下在,否则的话,怕是要出大事了!   众目睽睽之下,齐王将一个大姑娘抱在了怀里头,此事自然是很快就传到了皇后的耳中,皇后是个聪明人,这肖静敏是自己表兄家的女儿,她的父亲肖雷,可是千雪国的一员猛将!如今又是镇守边关,他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怕是皇上也难以向他的爱将交待。   皇后特意去了一趟御书房,很快,皇上便下了一道旨意,册封肖静敏为齐王侧妃,择日成婚。   倾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生怕她儿子的地位会不稳固,生怕会被秦王抢了风头!这个皇后,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无崖听了一愣,“什么意思?你说这齐王救了肖静敏一事,都是皇后一手安排的?”   倾城冷哼一声,“那肖静敏自幼便学骑马,不仅如此,还有着一身不赖的功夫,虽不及你我,可是想要从惊马中平安落地,却是并非难事,何需一个齐王多此一举?分明就是他们故意设计了这位肖静敏罢了。只是,许是郎有情,妾也有意!不然,向来桀骜不驯的肖小姐,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让齐王给抱了个满怀?”   “这么说来,皇后的动作频频,就是想要让齐王利用联姻,来拉拢势力了。只是,这才刚刚娶了王家女,又招惹上了肖家女,这齐王也不怕自己承受不住这美人恩?”   “他是亲王,便是皇上再赐下两名侧妃,也是没有人敢说什么的!只不过,王家人的心里定然是会有些不痛快罢了。”   “不痛快又能如何?这便是皇权!皇权至上,谁敢无理?”无崖的话里头,听着多少竟是有些无奈。   “无崖,你说,那位王思思小姐是不是得更不痛快了?”   “那是自然!你们女人,哪个不是小心眼儿的很?嘴上说的大度的都快上了天了!可是一转脸儿,就会给那些个争宠的女人们排头吃!说什么贤惠大度,我是不信的。”无崖双臂环胸,有些痞痞道,“不过,那位王家的二小姐,不是说身子不好吗?说不定,是不能满足齐王爷,而皇后又一心想要让齐王尽快地有了子嗣,毕竟人家秦王府,可是已经有了一名小郡主了。”   倾城白了他一眼,“我们女人小心眼儿,你们男人大度!要不,以后我给你找个有权有势的老婆,然后你们美男成群地去服侍她?”   无崖的脸上立刻表现出了一阵恶寒,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丫头,我跟你有仇呀?你居然敢这般咒我!小心哪天趁你睡熟了,我也给你下点儿药!”   倾城则是闲闲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无崖原本是嚣张的气焰,顿时就矮了半截儿!倾城是什么体质?给她下药?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顿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疯子师父,恨不能仰天骂他两句!到底谁是你徒弟呀!怎么自己就是个劳碌的命,还偏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个死丫头,什么也不用做,你还给了她那么多的好东西!   “行了!别摆一张死人脸给我看!你这张妖孽脸,不适合学夜墨。还是乖乖地扮演好你的妖孽角色就成了。”   “死丫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妖孽!”   “好吧。”倾城耸耸肩,从善如流道,“死妖孽!”   无崖当真就有了一种要去撞墙的冲动了!自己怎么会被这么个死丫头给救了?而且居然是还好死不死地认了这么个丫头为主?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她的手里了。   “行了!别在这儿臭着一张脸了!我问你,我吩咐你下的药,如何了?”   “放心!只是,丫头,你确定这些东西有用?”   “当然!皇后年纪大了,这一胎,怕是本就保不住,如果我所料不差,不出半个月,就会传出皇后小产的消息,到时候,倒霉的,定然就是那位武贵妃!”   “你就这么肯定会是武贵妃?为什么就不是良妃,或者是那个秦王妃?”   “她想设计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让武贵妃认为,皇后想设计的人,是她!”   无崖一怔,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死丫头,你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全了?”   “是你自己反应慢,脑子笨,听不明白怨得了谁?”倾城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动作优雅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无崖一时是又气又急,偏又发作不得!打,打不过她!骂,自己又骂不过她!便是自己最擅长的下药,用在她身上也是白搭!合着自己就是一个天生受气的命!   无崖气极,一跺脚,冲着那屋子就嚎了一声,“你个死丫头!你就会欺负我!你等着,看哪天花楚来了京城,我看你还嚣不嚣张!”   其实,倾城并不惧怕花楚,只是面对朋友的真心关切,倾城总是觉得有些招架不住!特别是花楚那种有些异于常人的关切方式,所以,倾城对于花楚,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事实上,倾城的思维的确是与常人有些不同,常常是会跳过几拍,这让她身边儿的人,常常会有些不明白!不过,若是花楚、阿正和阿邪三人也在此,他们四个一嘀咕,也就会将倾城的心思弄个七七八八了!可是眼下,就只有无崖一个,他既猜不透,而偏倾城有时又是不愿意多说,所以,便成了这幅局面了。   倾城没事儿就住在城外,实在是不想回到洛府,那里处处还是提防着,总是觉得有些不像是自己的家!其实,她也明白,不是洛府的人不好,是她自己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她又不愿意将这些秘密都呈现给她的家人知道,所以,才会让她觉得在洛府生活有些累。   入夜,倾城偷偷摸摸地潜进了寒王府,很不幸地,刚进府,就被某座冰山给逮了个正着!   “丫头,你明知我这寒王府不会对你有什么隐瞒,何必?”夜墨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夜行衣的洛倾城,当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明明就是给了她令牌,可是她却偏偏不用,非得像是飞贼一般地,这是搞什么?玩儿着刺激?过瘾?   “知道了,知道了!”倾城也是有些不耐烦了!她就不明白了,不是说这个寒王是苟言笑,不爱说话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常常会觉得他管的太多了?而且,怎么就觉得他越来越唠叨了呢?   “找我有事?”   倾城睨了他一眼,“你们皇家寺院里的住持法明大师,跟你的关系不错吧?”   “你想说什么?”夜墨不答反问道。   倾城一幅无趣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明天晚上,天空会有异象,我想着请法明大师说上几句话,应该不难吧?”   夜墨略一思索,“既然是涉及皇室,为何不直接找钦天监?”   “比起钦天监来,法明大师的话,不是更有分量嘛!说吧,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想对付谁?”夜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娇颜,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端倪,毕竟,这个丫头是唯一一个让自己动心的,这京城重地,他不能让她以身犯险!   倾城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他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是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几乎就是要将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给吸纳进去一般!事实上,倾城的眼神也的确是被他的眸子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样墨如夜、亮如星辰的一双眸子,明明就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是觉得心底微微一颤,竟然是还有些微暖的感觉?这似乎是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倾城感觉到了那双眸子的放大,瞬间便是一个后退!开玩笑!上次被他轻薄一次还不够吗?这一次自己可是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占自己的便宜了!   “皇后!”终于,倾城的朱唇轻启,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丫头,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这等于是在设计皇族,一个弄不好,被父皇察觉到,你的小命儿便有可能不保!”   “那就看你了!如果你愿意帮忙,只要是法明大师愿意出面,那么,一切,自然就不会让皇上疑心到你我的身上!这不也正是一个为你母妃报仇的机会?别告诉我,你想要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倾城的脸色微冷,吐出来的话也是有着几分的无情。   夜墨的脸色微变,眸底的寒冰急速聚集,“丫头,你非得要惹怒我吗?”   倾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可是就是不想低头,扭了头,一幅气闷的样子,反倒是让夜墨更加地无可奈何了!   眼神轻轻地扫过她的侧脸,指责她?他说不出口!打她一顿?可是他又舍不得!夜墨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我你的具体计划,我看看是否可行。”   倾城的眼睛一亮,扭头看他,然后低声将自己的计划都与他说了。末了,还不忘加了一句,“别以为我是好心!帮武贵妃?我现在可是没有那个心情!不过就是利用她一把罢了。”   “你的意思是,要坐实了武贵妃害得皇后小产?”   倾城抿唇一笑,冲着夜墨眨眨眼,“你说,武贵妃有没有想过,皇后这个年纪有孕,就没有什么奇怪的?”   夜墨看着眼前笑得有些奸诈的倾城,竟然是唇角微扬,眸底的寒冰尽化,已是如同暖阳初升一般,暖暖的眼神,如同是一支画笔,细细地描绘着倾城的这张倾城倾国之颜!   “也罢。那就试试,总归是咱们的机会。不试的话,又怎么知道一定就不能成功?”   倾城嫣然一笑,宛若是云开雾散,金光乍现!又似是夜去晨来,娇花轻绽,美不胜收!   倾城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笑究竟是有多美,可是在夜墨看来,她的这一笑,比之以前的各种温柔、娇媚、妖艳、奸诈等等的笑容是大不相同!今日这一笑,让夜墨有了片刻的失神,竟然是一时想不起,二人将话题说到了哪里?   倾城也察觉到了夜墨眼神的不同,与之前相比,他的眸底,似乎是又多了几许的迷恋、追随!这让倾城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有些怪怪地,心跳声似乎是也比平时要快了一些,声音似乎都是要大了一些!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古怪,有些暧昧,有些僵硬!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夜墨先出声道,“我知道了。此事,你放心就是。还有,太过危险的事,交给我来做。你身边的人,能不动,尽量就不要动。无崖,已经是在京城引起了许多权贵的关注,我不想你有事。”   这话猛地一听,似乎是有些不着边儿!说着说着她,又扯到了无崖,然后又绕到了她的身上。可是倾城听明白了,这意思就是在说,凤家已经倒了,后头主要对付的是皇后,定然是涉及到了宫庭,或者是皇族之间的一些事,他不希望无崖被人注意,主要还是因为担心有人会发现无崖和倾城的关系太过紧密,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那么,倒霉的,一定会是倾城!   “我知道了。你放心,对外,无崖不是说是哥哥的好友吗?无碍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你们二人间较为亲密的关系被人发现,难免不会有人大加利用。你的名声若是尽毁,洛府也只会是跟着遭殃。我知道你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可是你总得在意你的父兄和你的亲人吧?”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丫头,皇后已然是盯上了你,这一次,便是我们不对付她,她也不会放过你。如今凤笙的伤,怕是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若是皇后将他派出来对付你,我担心你不是他的对手!”   沉默了一会儿,倾城点点头,有些不自在道,“多谢了。我身边有青鸟和青鹤在,不会有事的。我先走了。”   夜墨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这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才眸底一暗,脸色微沉,“丫头,你还是不信我么?”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阿墨,她不适合你!她的性子太野,你需要的,是一个能静下来好好陪着你,哪怕是什么也不需要她做,至少,不要给你闯祸,惹来麻烦就好。”   “可我只喜欢她。”夜墨的声音不高,却是透着浓烈的肯定,还有着一抹坚执!   男子摇摇头,“阿墨,你向来是都是将自己的感情克制的很好,我和你外公也一直以为你做的很好。可是现在看来,你一旦动情,怕是就难以自拔了!阿墨,洛倾城,这个丫头太过强势了!我倒不是说你驾驭不了她,只是,她的心,很显然,并不在你身上。”   察觉到了夜墨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男子只好又道,“我能看出她喜欢你,只是,对于你的喜欢,还没有超过她对自由的向往。这样的一个女子,你确定,真的适合留在你的身边吗?”   “她就像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你非要将她困在你的牢笼里,你觉得她会甘心?像她这样的女子,就该是纵情于山水,四海为家,既是她喜欢的生活,也是最适合她的生活,阿墨,她不适合你。”   “够了!”夜墨的声音有些冷,“别以为你是我的长辈,就可以对我的事情指手划脚!我喜欢她,也一定要将她留在我身边,哪怕是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她也只能是陪着我!”话落,便大步出了书房。   良久,男子轻叹一声,“难怪当年沉香国师会对他下了那样的一番评判!这个孩子,果真就是如国师所料,竟然真的是天下第一痴情之人!现在,明显看来,那个丫头对阿墨的感情比阿墨对她,可是要浅了太多!阿墨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一旁的侍卫打扮的人。   “严七,你说,是不是他无情无爱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突然遇上了这么一个让他有些兴趣的丫头,所以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回公子,主子的事,不是属下能妄言的。”   男子再叹一声,摇摇头,似是有些无奈,“罢了!罢了!由着他去吧。他的性子,算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随了谁!”   次日子时许,天现异象,于帝王星附近,竟然是出现了一颗诡异地星星,奇亮无比,甚至是远超帝王星的光芒!此番异象,自然是被钦天监的人有所察觉,连夜入宫禀明陛下。   待皇上也起身出来观星象时,那颗星星亮了没有多久,竟然是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探寻不到了!   “马上着钦天监的人去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的眼神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要知道帝王星,那可是代表了自己的星辰,怎么会突然就被一颗诡异的星星盖住了光芒?又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颗星星?   次日一早,此事就快速地传遍了京城。早朝上,大臣们议论纷纷,无非就是指这本就是一颗鬼星,此异象,定为凶兆!   退朝后,皇室寺庙的法明大师就匆匆赶来,进入御书房,与皇上密谈了约莫有近半个时辰,才神色疲惫地出宫了。   法明大师离开后,皇上的神思就有些飘忽,不停地思索着大师刚才的话,难不成,当真是天降妖星,欲毁我千雪国百年基业?不行!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一想到了大师刚才的话,不出十日?果真如此么?皇上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派人宣了寒王进宫。   寒王听完了皇上的话,神色淡淡道,“既然是大师所言,想来非虚,不过,如果父皇舍不得,那何不依大师之言,静待十日?大师不是说,此妖星便是不必父皇出手,也是定会于十日内现形吗?”   “可是,若是依大师所言,这后宫之中,有了身孕的,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就是苏贵人。你以为,大师所指的,究竟是哪一个?”   “回父皇,儿臣不知。儿臣于天象之事,并不精通。若是父皇有疑问,何不宣钦天监的人来问就是!”   皇上摇摇头,“此事,若是果真应验,那么也是我皇室的耻辱!你想想,堂堂千雪国的皇室,竟然是天降妖星,一旦传了出去,我皇室的颜面何在?不可!不可!”   “那,就只能是静待其变了。父皇,不如就佯装不知,静观其变就是。若是十日后,妖星未曾现形,父皇再做决定,亦是不迟!”   皇上也是十分困惑,“也罢,就先等一等吧。此事,定要保密,切不可外传。”   “是,父皇。”   虽然是皇上下令保密,可是那日的天降异象,仍然是有不少人看到了,不过,百姓们议论的,自然不是什么天降妖星了,而是这天象突变,到底是吉兆,还是凶兆!   之后,一连八日,皇上都是夜不能安寝,食不下咽!对于早先宠爱的苏贵人那里,也是一直未曾去看望。而是歇在了武贵妃,或者是良妃那里。   皇上坐在了御书房里,身子微微后仰,手指在龙案上轻叩,喃喃道,“今日,已是第九日了。若是妖星仍不能现形,那就只能是由朕来动手了。”   皇上的眉头紧锁,那妖星怎么会是自己的孩子?偏偏现在这宫里头就有两个有了身孕的女子,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子嗣虽然是不少,可是如今人过中年,能再得子嗣,已是不易,又怎么会舍得亲手杀了他们?   皇上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会不会就是有人故意设了一个局!可是法明大师的身分在那儿摆着,他可是千雪国最为尊贵的法师了,修行多年,不畏权贵,不恋钱势,这样的一个出家人,若说他是别有所图,自己也是不信的!再一想到那日的异象,也是自己亲眼所见,不可不防呀!   皇上正在琢磨着,若是明日那妖星再不现形,自己该如何处置?是直接将苏贵人赐死?还是再让人赐了红花?皇后那里又该如何呢?按说,她是一国之母,她所孕育的子嗣,当为极为尊贵才是。可是?   皇上有些犹豫不决,此事不仅仅是牵涉到了自己的皇位,还涉及到了千雪国的百年基业!南宫一脉是否还能继续荣耀,就端看这妖星之祸,是否能解!   “启禀皇上,坤宁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不好了!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已是陆续赶了过去,武贵妃和良妃娘娘也在坤宁宫侯着呢。”   坤宁宫?皇上的眼皮一跳!莫不是?妖星?可是想不到竟然会是在皇后的肚子里!   “摆驾坤宁宫!”   皇后突然肚子痛,而且是还流血不止,这一突变,倒是让众人皆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皇上一到了坤宁宫,便先责问道。   “回皇上,臣妾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臣妾与众位妹妹一起来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只是不知何故,娘娘突然腹痛不止,臣妾等即刻宣了太医,这会儿,里头正有太医诊治呢。”   回话的,是武贵妃。皇上看了她一眼,见她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再一扫一旁,竟然是看到了同样有孕的苏贵人,她的脸色也不好看,只不过,看样子,倒还算是镇定。   “皇后的胎儿已有五个月,按说已是稳当了,何故竟是如此?”   “回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武贵妃听皇上这么一说,即刻便跪下请罪道,“回皇上,臣妾今日来向娘娘请安,娘娘说是臣妾身上的香味儿清爽,所以臣妾便将随身的香囊解了下来,让人呈到了皇后的手上,谁知皇后身边儿的嬷嬷却说是臣妾的香囊里头,加了夹竹桃的花瓣,可致人小产。”   武贵妃说到这里,眼泪已是吧嗒吧嗒落下,“回皇上,臣妾冤枉呀!臣妾的确是日日前来请安,所用的香囊,也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些香料,怎地就会突然多了一味夹竹桃?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这夹竹桃的味道特殊,奴婢也是服侍了皇后娘娘多年,对于这些东西,也是专门请教过太医的。皇上,还请您为皇后娘娘做主呀!早先的时候也不见武贵妃来坤宁宫请安,可是这近来有一个月了,这武贵妃天天来此,而且还是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因为武贵妃的位分高,所以也是离皇后娘娘说话最近的一个!皇上,这夹竹桃,若是用上一两次,许不会出事,可是用得多了,定然是会让人滑胎呀!”   武贵妃的脸色微白,瞪了一眼那个掌事嬷嬷,“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刻意将这夹竹桃的花瓣在身上戴了一个多月?你,你既然是知道,为何不早说?”   那嬷嬷倒也不急,“回皇上,奴婢是前天才调回到了主殿的,之前因为坤宁宫里的几名宫人犯错,所以,奴婢奉了娘娘的命令,负责教导了一个月的宫女。还请皇上明查。”   皇上听完,眼神微闪,“武贵妃,事情尚未查明,你先起来说话。”   “谢皇上。”   皇上这话,听起来,似是有偏袒武贵妃之嫌了。   “来人!将太医宣一个出来,看看这香囊里,到底有无夹竹桃?”   “是,皇上。”于文海很快就从寝殿里头叫出了一名太医,仔细辨认后,才道,“回皇上,这香囊里头并无夹竹桃。里头用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寻常的香料,不会致人小产。”   “怎么可能?”那名嬷嬷大叫一声,“不会的!奴婢不会弄错的!奴婢明明就是闻到了夹竹桃的香味儿。”   “这位嬷嬷的确是开错了,这味道确有近似,不过,却并非是夹竹桃,而是调香师所调配出来的香味儿。并非是天然花香!皇上若是不信,可再找人来验就是。”   “来人,再验!再让院首将这殿内的一应东西给朕都搜仔细了,好好儿地查!”   “是,皇上。”   话音刚落,从寝殿里头便出来了一名上了年纪的太医,“启禀皇上,微臣等无能,还请皇上下令叫产婆进来吧。娘娘腹中的孩子,已然不保!微臣等刚刚为娘娘施了针,娘娘的凤体,应当是无碍。”   皇上听了,脑子里头再度轰地一声!保不住了?也就是说,皇后肚子里怀的,果真就是妖星?再一联想到自己发配了凤家满门,而皇后又是凤家嫡女,莫不是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来找朕寻仇的?   “皇上,臣妾即刻去安排。”武贵妃身上的嫌疑既然是已经洗清,自然就是再度将事情给担了起来。   “去吧,尽量要保住皇后。”皇上的声音里倦意浓浓,不知情的众人,都以为是皇上听说皇后腹中的孩子不保,心中难过,哪里知道,皇上根本就是这几日日思夜想,如今答案即将揭晓,他又有些不想面对了!   很快,寝殿里头就传出了皇后凄惨的叫声!坐在正殿的皇上,眉心紧蹙,脸色阴沉!在场众人都以为是皇上心中不悦,痛失嫡子,却是无人得知,皇上则是在想着,如何安置皇后!   “启禀皇上,微臣刚刚在这一盘点心中,发现了有落胎药的成分。”   皇上的眼睛微眯,只是看了于文海一眼,立马会意,伸手接过了那盘点心,直接就下去查了!   不多时,便回报道,“回禀皇上,经查,这盘点心是今早齐王妃进宫请安时献上的。而且,皇后娘娘也的确是用了两块儿。另外,太医院的院首也刚刚看过了,这整盘的糕点里头,每一块儿,都被人下了药!无论是皇后吃哪一块儿,都会滑胎。”   武贵妃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齐王妃?怎么可能?她,她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为何要害皇后?”   苏贵人听了,也是一脸的不解,“的确是匪夷所思!哪有儿媳来害婆婆的道理?”   良妃听了,只是微挑了挑眉,没有出声儿。   武贵妃往皇上身边儿服侍着的一名小太监身上轻扫了一眼,便听那小太监小声道,“回皇上,听说,前阵子齐王妃因为不满皇后将肖家的小姐指为齐王侧妃,而到坤宁宫大闹了一场。听说,回去后就病了。”   皇上听了,眉头一锁,“什么皇后指的婚?那分明就是朕下旨赐的婚!简直就是岂有此理!竟然是敢抗旨不成?来人,将齐王和齐王妃宣进宫来,朕倒是要好好地问一问,这点心里头的落胎药,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是,皇上。”   “啊!”   又闻得里头一道尖叫声,皇上的心也是跟着一揪!妖星,快要出来了吧?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如大师所言,是个相貌奇陋之婴?   “启禀皇上,皇后已经滑胎,皇上放心,娘娘一切安好,如今,已是因为太过体虚,睡下了。”   太医的话音刚落,便听得里头再度传来了好几道的尖叫声,而且,很明显,不是皇后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求生不得!   皇上的心一紧,果然如此么?再顾不得许多,大步便进了寝殿!待看清楚了那个已经是长出了四肢和五官的小小的婴孩儿时,皇上的身子竟然是向后一晃,险些摔倒!   那是个什么东西?身子小还不说,竟然是,竟然是长出了三只胳膊!这哪里个小产下来的婴孩儿?分明就是一个怪物!   皇上显然也是被吓到了!没有想到果然如大师所言,当真是妖星作祟!除些就要害了他千雪国的大好江山!   于文海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是明白这等事情可是皇室的大忌!这可是极为有损皇室颜面之事,自然是不能声张,不仅仅是不能声张,今日侍奉在这寝殿里的这些宫人们,怕是一个也活不成了!   于文海妥善的处置了这一切后,便扶了皇上再次回到了正殿,此时,皇上的神色,已然是再度平静了下来!这等的皇室丑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流传开来的。   “皇上,不知皇后娘娘如何了?”武贵妃开口询问道。   皇上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皇后无碍,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才五个月大,已然是成形了,可惜了。”   “皇上也别太难过了,说起来,也都是这些点心惹出来的祸事。想必一会儿齐王和齐王妃就要进宫了。您看?”   皇上有些困乏地摆摆手,“此事就交由你来查处就是,末了,将事情的始末缘由都告诉朕一声儿就是了。”   “是,皇上。”武贵妃这会儿自然是高兴,这说明了什么?皇后小产之事,皇上却是交给自己来详查,齐王妃,这一次,本宫看你如何脱罪?   皇上被于文海扶着上了龙辇,往御书房的方向走着。   皇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昏沉沉的,怎么回事?想到了那晚的异象,脑子里又不断地闪现着那个小婴孩儿的样子,竟然是会长出了三只手!这太可怕了!   三只手?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民间管一些飞贼都是称为三只手吧?   而自己的皇后滑胎出来的这个小婴孩儿,也是长出了三只手,难道是说,他想盗的,其实是自己南宫家的江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像是一颗种子遇到了肥沃的土地,开始生根发芽,快速地蔓延着。   “于文海,让人宣寒王进宫,即刻。”   “是,皇上。”   御书房内,皇上一人来回地踱着步子,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来人!”   这一次,出现的不是太监或者是宫女,而是暗处突然现身了一名暗卫!   “出动暗卫,凤家人,一个不留。全力追捕凤宽和凤谦二人。一有消息,直接斩杀,无需回报。”   “是,皇上。”   远在千里之外的凤家人,没有想到,他们好不容易经过了长途跋涉,才刚刚到了苗疆,他们死期,却也到了!   半个时辰后,寒王进宫,直奔御书房。   “皇后的事,可是与你有关?”皇上阴沉着一张脸,语气也不似上次那般地宽厚,反倒是多了几许的冷冽!   “回父皇,不知父皇所说何事?皇后怎么了?”寒王一脸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向了御座上的那个人。   皇上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眼神的点点滴滴地变化!只是最终,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妥!   “你当真不知?”   寒王略一思索,突然有些意外道,“难不成,是法明大师的话应验了?那个妖星,竟然是皇后腹中之子?”   皇上看他的表现,的确是像不知情的,遂软了下来,轻叹了一声,微低了头,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边的太阳穴,“阿墨,你是朕和柔儿的孩子。这些年来,朕也知道委屈了你。这江山,朕属意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朕不希望你们兄弟相残,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寒王低了头,戴了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明白就好。如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立妃了。齐王、秦王也都有了正妃,就连你七皇弟,也都有了正妃和侧妃的人选。阿墨,别让为父失望。”   “儿臣还是那句话,非她不娶。”   “你!”皇上一听这话,立时就又怒上心头!“你是想成心气死朕,是不是?”   “你管的太多了!”这一次,寒王的头微微抬起,那一双冷如寒冰一般的眸子,所射出来的视线,恨不能将对面的皇上给直接冻成了冰块儿!   “你,你放肆!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知道只要朕还活着一日,你就休想娶洛倾城为妻!”   “为什么?”这一次,声音更冷了几分。   皇上见他眸中的坚定,一时无语,最后只好是深吸了几口气,“阿墨,你将来是要继承朕的这个位子的,洛倾城虽说是有相府为倚仗,可是还不够!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世,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什么身世?”寒王锐利的眼神,竟然是让皇上有那么片刻觉得自己有一种,在他的面前是没有秘密可言的!甚至是连躲都是无处躲的!   “阿墨,你先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朕不能让你娶她为妃。你若是一定要娶,就娶她为侧妃也可。”   “好!”   皇上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答应地竟然是这般地痛快!“你答应了?”   “侧妃便侧妃。反正儿臣也只会娶她一人,正妃侧妃,还不都是一样!”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又是让皇上一阵气闷!险些就要气的背过气儿去了。“你,你这个不肖子!你就这么喜欢她?不过一个女子罢了,将来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没有?还是说,你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更重要的是,让寒王感觉到了一丝威胁的成分在里头了。这分明就是在逼他要么选江山,要么选倾城了?而且,即便是他选了倾城,也未必就能真的如愿,和倾城一起逍遥自在了!   寒王虽然是与这个父皇向来不算是亲近,而且,又常年在外征战,可是对于皇上,他却是了解的很!他若是当真选了倾城,那么不出一个时辰,洛倾城必须就会被人追杀,直至她死!更甚者,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了整个洛家。寒王明白,倾城的死穴,就是她的家人。   “江山美人,儿臣都要。”   沉默了一会儿,寒王终于是出声了!   皇上听到了这个答案,倒是还算满意,至少,他没有那么没出息地选了美人!   “阿墨,你就听为父一句,倾城,的确是不适合你。朕当年也曾倾心于她的母亲,可是朕最后,不也放弃了?不过就是一个女子,将来,你总是会明白,父皇都是为你好。”   “父皇上次,似乎是答应过儿臣的。”奈何寒王却是无所动摇。   皇上顿时一噎,想起上次自己答应他了吗?似乎是没有吧?那个洛倾城,她的身世,自己也是才刚刚得到了消息,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只是,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否则,这个儿子,说不定直接就会找上门去,将这事儿说与那个丫头听了。到时候,怕是反倒是麻烦了。   “阿墨,朕知道那个丫头生的漂亮,只是,这满京城里头,就再也找不出一个与她不相上下的了?还是你见过的美女太少了。这样,回头朕让武贵妃多办一些宫宴,为你选妃,如何?”   “不必了!父皇如何愿意下旨赐婚,儿臣自然是感激不尽,如果不愿,儿臣也不强求。自去洛府下聘请婚就是。”   “什么?你!你自己是什么身分?那个丫头又是什么身分?你简直就是要将我皇家的颜面丢尽了!”   “这也是父皇逼的。”   皇上被他这凉凉的话给气得,竟然是一口气儿憋在了胸腔里头,只觉得连两侧的肋骨都是生疼生疼的!于文海连忙上前扶了皇上坐下,“皇上,您先别急。寒王殿下也孝顺着呢。您二们可是亲父子俩,何必为了一个外人伤了父子间的和气?”   于文海说着,还往寒王的方向一个劲儿的使着眼色,奈何人家是连理也不理,甚至还别了头,故意视而不见!这下子,就连于文海也是没法子了。   “你瞧瞧!这就是朕的好儿子!亏得朕时时刻刻念着他,可是这个混小子呢?啊?他心里压根儿就没有朕这个父亲!简直就是不孝!”   “儿臣的确是不孝。父皇,儿臣还是那句话,此生非倾城不娶!父皇若是想要强行赐婚,儿臣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声弄的更恶劣一点!到时候,我千雪国最为无情的寒王殿下,才是实至名归!”   这话一说完,行了一礼,直接就出了御书房了。   寒王出了宫,回到瑞王府换了衣裳,便匆匆又出去了。严七看着主子出去,竟然是连个侍卫也不带,就知道他定然是又去找那位洛三小姐了。真不明白,主子明明就是冷的像是千年雪山的寒冰一般的一个人,怎么遇到了这位洛三小姐,整个人都变了?竟然是与早些的他,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严七撇撇嘴,看到了一袭白衣站在一旁的贵公子,低头行礼,“见过明正先生。”   “嗯。他又出去了?”   “回先生,正是。”   男子摇摇头,“看来,那日我说的,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呀!陷地如此深,受伤的,早晚也会是他!”   严七则是似乎有些不以为意,天下间能伤了自家主子的人,他可是还没有见到过呢!   男子看出了严七眼底的不在意,苦笑一声道,“情之一字,最能伤人。不见血,不露骨,却是能将你伤得心力交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严七,你没有遇到过一个自己在意的女子,所以你不懂!”   “那先生可是遇到过?”严七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是脱口就直接问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逾越了,连忙伸手捂了嘴,然后悄然退下。   男子一脸凄苦之色,微微摇头,“遇到过又如何?她终是不记得我,便是我将这一颗心都给了她,怕是她也不可能会多看我一眼吧?”   看着眼前齐绽的百花,却是始终没有他最爱的那一朵,这种心情,又有谁能懂?   听完了夜墨带给她的消息,倾城的唇角微微勾起,略有些稚嫩的小脸儿上,露出了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这个消息倒是不错。多谢了。只是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齐王妃。”   “你想让皇上如何处置?”   倾城听了,微一挑眉,侧脸看他,“怎么?夜大教主的势力,竟已是强悍至此了吗?”   “丫头,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么?”   倾城冷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皇后被软禁,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罚。就怕她身边儿的人,不会安分!”   “你在担心凤笙?”   “他忠于皇后,自然也就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受苦。而我不同!我就是要亲眼看着皇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才甘心!”倾城阴郁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也是让夜墨感觉到了一抹阴狠。   “你想要将凤笙诱出来?”   “不错!我就不信,那个凤笙到底是有多厉害?凭你我二人之力,还杀不了他?”   夜墨听到她这样说,没来由地,竟然是心头一喜!“不必你出手,我一个人便能了解了他!再说了,他那样肮脏的一个人,也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倾城莞尔,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无崖一直是靠在门边,没有搭腔,可是眼瞅着他二人开始计划如何诱出凤笙了,心里头也有些着急了,“喂!本公子这么英俊无双,芝兰玉树的一个大美男就站在这儿,你们看不到吗?”   倾城白了他一眼,“所以呢?”   “今晚的行动,应该也有我一份儿吧?”   “你想死呀!你现在是什么身分?京中人人皆知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医呢!若是贸然出现在了皇宫大内,你是嫌我的命太长了是不是?还是说,你是嫌我哥哥的命太长了?”   无崖无奈地撇撇嘴,想到自己万一泄露了身分,的确是对洛府不力,毕竟倾城可是不止一次对外宣称,他是洛华城的好友!夜探皇宫,他倒是有把握跑了,可是不见得就有把握一定不会被宫中的侍卫发现了!归根到底一句话,还是自己的身手被他们两个给鄙视了!   倾城一眼便看透了他的心思,无奈道,“无崖,我没有小瞧你。只是,这一次,你的确是不适合出现在宫中。这样吧,我和阿墨的本意,本就是要将凤笙引出来,不如,你就在城外接应我们?”   “城外?你确定能将凤笙引到了这么远?”无崖有些怀疑道。   “如果我用皇后的性命相要挟,你说,他会不会上当?”   无崖顿时明了,“你要给皇后下毒?”   “不是我下毒!而是皇后本就中了毒!不然的话,你以为,皇后腹中的孩子为何会是个畸形儿?当初我让你给齐王下药,其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在进宫向皇后请安时,能让皇后或多或少的吸入一些!你为他治疗了差不多一个月,皇后也闻了这药性差不多一个月。只是光凭这些,怎么够?”   无崖也是有些不解,“当初用在了齐王身上的药,的确是不会导致皇后腹中的孩子出现这样大的问题!难道你还让别人下了毒?”   “别人?”倾城冷冷一笑,“这个人,可是当初皇后亲自下令杀了的凤荷!若不是她在皇后最爱喝的峨眉雪芽中下了药,你以为,就单凭齐王身上的那些薰香,就能导致了皇后所孕的胎儿畸形?说起来,皇后这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当初要舍了凤荷,自己又怎么会着了凤荷的道?”   凤荷?夜墨的眼神一闪,“丫头,你倒是好算计!当初明明就是你救了凤荷,却是一转手,又将她给弄到了坤宁宫!丫头,你竟然是连本座都瞒过了!”   “谁瞒你了?是你自己笨,没有看穿她的身分,怨得了谁?”   夜墨的表情微窒,显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骂了一句笨,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无崖在一旁看了,倒是高兴了。“倾城,这么说,皇后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是凤荷给她下了毒?”   “怎么说呢?其实,具体的,也算不上是什么毒,要怪,就怪皇后这个人太小心了。就连平日里用的茶,都不肯让外人知晓。凤荷只是在她的茶叶里头加了一些会慢慢地折损她身体的东西。凤荷是个聪明人,若是下毒,除非是巨毒,皇后立刻就死,否则,若是当真是什么慢性毒的话,宫里的太医又岂会不知?可是凤荷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皇后给毁了,若是下一引起砒霜之类的,让皇后就这样痛痛快快地死了,她又不甘心,所以,她才会选了这种让皇后身体慢慢亏损的药物。从脉象上看,只能说是皇后的体虚,再开一些温补之药。是药三分毒。皇后每日都将自己泡在了药罐之中,她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好?”   “有道理!再加上皇后怀孕之后,那些亏损身体的药性,极有可能是会发生在了胎儿的身上。倾城,不得不说,你这丫头,还真是心细!若是换成了我,可是打死也想不到,皇后腹中的胎儿,会是个畸形儿的!”   “我让你给齐王用的那些薰香,也不过就是为了催促一下皇后腹中的药性罢了!事实上,今日皇后所服的那糕点,也不过就是个引子罢了。单凭那些糕点,怕是一时难以让皇后落胎。说起来,还要多亏了这些日子齐王的请安呢。”   “丫头,你的心思倒是越来越缜密了。”夜墨笑道。   夜墨极少笑,而如今日这般竟然是笑出声来的时候,便就更少了!   此刻,一袭黑袍隐隐透着一抹王者之气,脸上的笑容,稍微将他身上的戾气冲散了些,倒是难得地给人一种清冷之感!不再似是那千年冰封的雪山,也不再像是那暗无星辰的黑夜,反倒是有些像极了冬日里的梅花了!只是,倾城的眉心微微一紧,梅花?有黑梅花这样的品种么?   甩甩头,倾城将自己脑子里出现的这种有些可笑的想法压下,“今晚咱们这样,我和夜墨入宫,想法子引出凤笙。另外,凤笙的手中,还掌控着一支极为精锐的暗卫。夜墨,你确定我们两人足矣?”   “你的小花梨,是吃素的?”   倾城一挑眉,也是!怎么把它给忘了。这个小东西,这阵子就吃鱼了,怕是忘了它自己还是一只会咬人的小银貂吧?   “不过,坤宁宫的守卫可是不简单的,除了皇上的承乾宫,就是她那里了吧?你可知道坤宁宫大概布有多少暗卫?”   “不下三十人。咱们进去前,本座可以先派暗卫进去引开一批。这样,我们的压力应该会小一些。”   “也好!只是,千万不要引来大批的侍卫才好!毕竟,咱们可是刺客的身分!”   三人商议好,便各自回去准备,走之前,倾城特意地叮嘱了无崖,晚上千万不要再着一袭红衣了!太惹眼了!   入夜,子时过后,城外的某处树林里,一番打斗,正在激烈进行。   约莫持续了有一刻钟,树林里再度恢复了安静。除了有些轻的风声,就只有人有些急切的呼吸声。   夜墨的脚踩在了掉落在地上的叶子上,发出有些类似于风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皇后与你们到底有何怨仇,你们竟然是胆敢夜袭皇宫?”   夜墨的脚步顿住,看向了凤笙的身后,“你来了?这个人,还是本座来处置较为妥当。”   凤笙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清澈地宛若是一杯清水的眼睛!也正是因为清澈,所以来人眸底的恨意,他也是看得真切分明。   “你是什么人?”   倾城睨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只是,想到了当初关于母亲身世的一些事,倾城不得不试着开始窥探他的心思。   “凤笙?这几年,跟在了皇后身边,没少干一些谋人性命的事吧?”   凤笙冷哼一声,听出是名女子,对她的态度立马变得不屑!   只是不想他才刚刚冷哼了一声,紧接着,自己的腿上便是一痛!他踉跄了一下,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自己是坤宁宫的大总管,不能有事,也不能轻易地向人屈膝。不能!   “怎么?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这会儿的骨头倒是硬了?”倾城故意侮辱他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夜墨不语,无崖却是冷笑一声,“哟!还真是不肯改口,问来问去都是这一句,你不嫌烦,老子都嫌烦了!”话落,冲着凤笙的另一条腿,又是一道银针射出!   这下子,凤笙是想站,也站不住了!两条腿都被人给暗算了。先前的那一道暗器,他能感觉到不过就是最早逼近过来的那人随意射出的一枚石子儿罢了!可是刚才,自己另一条腿上,却是中了银针,能以银针为暗器的,这世上的人,怕是不多!   倾城感觉到了他的想法,不由一笑,“凤大总管果然不愧是凤家的另一位主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是还有心思来分析自己对手的来路及强弱。凤大总管,不知道,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一位贵人?”   “什么贵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这辈子最痛恨的几个女人里头,你说,我指的是哪一位?”倾城问完,便全力开始窥探他的心思,因为她知道,这一次,自己这个问题引出来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母亲,怕是还有夜墨的母亲的事!   果然,虽然是有些零碎,可是自己还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讯息!倾城大喜,看来,这样的问话,的确是可以帮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凤笙,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凤家为何会垮掉吗?因为当年你们做下的事,如今是遭到了报应了!”   凤笙不语,只是有些阴冷地看着眼前的倾城,当然,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是看到一双精致、美丽且清澈的大眼睛!   “看来,你对我的话,显然是不太相信呢!那么,我就小心地提醒你一句吧。”倾城围着他转了一个圈儿,“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皇上的心里,始终就没有过皇后,他最在意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凤笙大惊,脑子里快速地闪现出了两张美丽且年轻的面孔。他是皇后身边最信任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在皇上的心里,皇后根本就不重要,甚至于,某些时候,皇上对于这位皇后,还是极度地厌恶的!厌恶她用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害了他未出世的子嗣,害了他曾经最为宠爱的柔妃,甚至于还要杀了他与柔妃唯一的儿子,寒王!   李如意?那个女人,也曾经住进过皇上的心思,甚至是直到现在,皇上仍然是会常常地想起她,只是,那样一个不喜权贵的奇女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身边美女如云的他!   对于柔妃的死,凤笙并没有想太多,毕竟,那个女人,的确是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也的确是将皇上从皇后的身边夺走了!事实上,皇上本就并不宠爱皇后,可是自从柔妃入宫后,皇上甚至是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都是不愿意踏足坤宁宫的!这是对皇后的羞辱!更可恨的是,她还为皇上生下了一名皇子,她该死!她夺走了原本是属于皇后的荣耀,竟然是在死后,还被皇上下令直接葬在了自己的皇陵之中,以待他百年之后,由她来合葬!   有资格陪在皇上身边的,只有皇后!虽然是历代帝王的陵寝之中,都有后妃同葬的先例,可是皇上居然是在暗中下了一道密旨,而且那道密旨竟然是派人封存好了,就放在了柔妃的棺木之中!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皇上去看望柔妃时会发现了那道密旨的遗失,他一定是一早就会将那道密旨给偷了出来!   皇后?他竟然是在现在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就密旨追封了已逝的柔妃为孝德贤皇后?这对于凤皇后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是他能怎么做?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他不敢告诉皇后,皇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夫君的宠爱,没有了亲生女儿的相伴,若是再知道连她向来引以为傲,唯一的嫡妻的身分,也是被人觊觎了,甚至是夺走了,她怕是会疯掉的!   至于那位李如意,她原本是没有错的,皇上虽然是中意她,可是到底也没能得到她!可是,即便是如此,皇后也是十分地不甘!每次见到李如意那仙子一般的脸庞,皇后的心里头就像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就是这样一张脸,就是这样的一个将什么皇权视若无物的女子,却是偏偏入了皇上的眼!所以,她也一样该死!   她不该夺了皇上的注意力,不该让皇后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她该死!   凤笙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想法,一丝不落地尽数落入了倾城的脑海之中。原来如此么?原来皇后竟然是因为这些可笑的理由就害了夜墨的母亲,害了自己的母亲吗?如果说夜墨的母亲是因为跟她争宠,她才害了她,那么,自己的母亲又犯了什么过错?不过就是因为生的漂亮了一些,所以就活该被皇后害死吗?母亲已经尽量地避免与皇上见面了,还要怎样?   “凤笙,多么可笑!你们因为你们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就是应该的。可是别人一旦反击,或者说是别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与你们作对,就是成了十恶不赦!凤笙,你简直就是太可笑,也太可恶了!”   “哼!少来这一套,既然是落在了你们的手里,我也没打算再活着出去,你们不就是想我死吗?今日特意布了这个局,不也就是为了将我引出来,好一举杀了我?哼!动手吧!”   “啧啧,还真是英雄呢!竟然是真不怕死!不过,你这样维护你的皇后娘娘,不知道如果我们虐一虐她,你会不会担心呢?”   “你们想做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与皇后无关!你们最好是别再乱来,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去为难皇后娘娘!”凤笙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一旁的倾城,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怎么样?是直接杀了他,还是先废了他?”   “直接杀了他?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别忘了,他的手上,可是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凤笙,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问你,你若是老实地回答我,那么,我便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本小姐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   凤笙虽然是无惧于这些恐吓,可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对面这位小姑娘身上极为强烈的恨意!只是,无论是他怎么想,都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能惹得此人如此浓重的恨!   “当年死在了皇后手中的女子,怕是你自己也记不清了。我现在要问的,便是你们对付宫里头的一些妃嫔,那是因为争宠,可是对于宫外的命妇,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凤笙一愣,当初皇后的确是让他也在暗中联络过凤家的几位夫人,来对付一些与她做对的夫人或者是小姐们。这么多年来,对付了多少个,他的确是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对于那位李如意,他却是记得十分清楚。   那是因为一名黑衣人的介入,最后,他们才能成功!如果不是那人的药起了作用,怕是他们也不会那样顺利地就让李如意难产而死。只是,那人自李如意死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也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件让皇后有些不安的事!皇后处置了那么多与她争宠争地位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最后的主动权都在皇后的手中?   唯有对于那个李如意的处置,皇后反倒是成了别人的棋子!至于那人为何要害李如意,又为何要选择了与皇后合作,直到现在,他们也是不明白。   凤笙简单地回忆了一些往事,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黑衣女子,“我刚才说了,所有的恶事,都只是我一人所为,与皇后无关!你们若是想杀便杀,无需多问!”   “还真是硬气呢!啧啧!不如,让他试试我的销魂散?”无崖有些痞痞道。   “销魂散?那是什么东西?”倾城一皱眉。   “呃,不过就是一些折磨人的东西罢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没有了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无崖说着,就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准备打开了瓶塞,开始给凤笙用药了。   就在无崖靠近凤笙近一尺的距离的时候,异变突生!   凤笙竟然是一跃而起,直袭向了无崖的面门!无崖因为事发突然,竟然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连躲,都是忘了躲了!   倾城和夜墨自然是大急!一前一后,一人直取凤笙的咽喉处,一人直袭向了凤笙的胸前!   “夜墨,退!”   关键时刻,倾城突然意识到,这是凤笙的求死之计!没想到,他现在求生不得,就改为求死,故意拼尽全力来袭向了无崖,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二人出手,直接了结了他!   倾城的突然出声,让夜墨很快反应了过来,身子一偏,便冲向了一旁,错过了凤笙的咽喉!   倾城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直接就拍向了凤笙的前胸一掌!只不过,内力已弱了三分!   凤笙扑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再次跪倒在地,刚才,他拼尽了全力,强忍了两条腿上的痛楚,就是为了一心求死,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被倾城给识破了!这一次,再跪到了地上,双腿,已是再使不上力了!   如今胸前又中了一掌,已是没有了反抗之力,极为痛楚。   “交给你了。”这话,是倾城冲着夜墨说的,“我现在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我若是得不到一个答案,我这一生,都是不会平静安宁。而这个秘密,怕是只有皇后,才能给我一个答案了。”   事实上,倾城从刚才凤笙的想法里,已经是大概的猜到,怕是找到了皇后,也是无济于事,只是,只要是还有一点点的希望,她就不想放弃!也绝不能放弃!或许,这世上的某个地方,还有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的外祖家,还在等着母亲,等着她和哥哥去认亲!一想到了这个,她的心里,就无法平静下来。   夜墨看了一眼地上的凤笙,再瞥了一眼无崖,“骚包,你不是说要试试你的销魂散?”   无崖一听,连忙就倒了一粒什么东西出来,直接就给凤笙吞了下去,等看到凤笙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的时候,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瞪向了夜墨,“你刚才叫我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夜墨则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夜堂,盯着他,若是不死,拖回地牢。”   “是,主子。”暗处突然现身的一名暗卫,倒是将无崖给吓了一跳!这个家伙,竟然是还带了帮手?   夜墨话落,便直接也飞身而去,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去追倾城了。   倾城动作敏捷地再度到了坤宁宫,手脚十分轻灵地便潜入了寝殿。看着床上睡地有些不太安稳的皇后,倾城的眼神微冷,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还险些害死了自己!这样的一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她!   烛光微闪,许是因为长期以来对于外界的提防和不信任,所以,皇后很快就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   “你是什么人?你想要做什么?”皇后勉强地坐了起来,许是因为刚刚小产,所以面色腊黄,有些惊恐地看着坐在了床前不远处绣凳上的倾城!   ☆、第四十章 求死不能!   “我是谁?怎么?高贵的皇后娘娘,不记得自己曾经害死过多少人了?怎么样?今天,皇后娘娘也受到了你应得的报应吧?”   “你是什么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报应?来人哪!”   “算了吧!皇后娘娘,您以为现在,您还是那位人人敬仰的一国之母吗?如今在皇宫里头,你可是一个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灾星!就连皇上,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你胡说!我才刚刚小产,皇上白天还来过的。你休想在这里欺骗我!”   “骗你?皇后娘娘,难道您不知道,您滑下来的胎儿,其实是一名畸形儿吗?或许你还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滑胎吧?”   事实上,皇后也的确是不知道。她自从小产后,便一直是昏昏沉沉地,后来,只是隐约看到了皇上来过,再后来,就似乎是很累,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宫里头伺候的人,全都变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出是怎么回事,就被喂了药。接着就又睡着了。她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自然是应该武贵妃被自己陷害成功,是她害得自己小产,谋害后嗣,特别还是嫡子,这是大罪!可是为什么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听到了武贵妃在这里发号施令?   “怎么,你以为应该是武贵妃?告诉你,皇后,武贵妃早已识破了你的计策,如今整个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了,是齐王妃害得你滑胎了。”   “齐王妃?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她送进宫的糕点里,可是查出了大量的滑胎药。而且你宫里的奴婢也都作证,你可是吃了两块儿糕点呢。所以,不是她,还会是谁?”   “你们,你们这是陷害!你是谁?到底是谁?”   “呵呵,皇后,难道我刚才的话,你还没有抓住重点?”倾城鄙夷地看着此时在床上有些慌乱的皇后,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反倒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可怜虫!   “重点?”皇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倾城脸上的那层黑色面纱,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犀利的眼神,就看穿她的真面目!   “为什么你小产了,皇上却换了你宫里的所有侍婢?为什么你小产了,这么晚了,皇上也不过来安慰你一番?为什么你小产了,皇上却是下令,将你近身的奴婢全都杖毙了?”   一个字一个字地,像极了钢钉一般,一颗一颗地钉进了皇后的心里!她的瞳孔猛然一缩,是呀,为什么?自己近身的奴婢被杖毙了?怎么会?凤笙呢?他应该还在吧?   皇后这样想着,不由得便喃喃道,“凤笙呢?他应该还是在的。你等着,你跑不掉了。本宫定让人将你五花大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妖孽?呵呵!”倾城轻笑了几声,“皇后,难道你不知道吗?如今,你才是宫里头的妖孽!你可知道,你生下的,是一个怪物!虽说是才五个月,可是刚刚滑胎下来后,那个小男婴竟然是还会呼吸呢!不过,现在已经是没了。你腹中的,是一个真正的妖孽。皇上以后再也不可能会来你的坤宁宫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你争宠了。因为你压根儿就出不去这坤宁宫了。还不错,至少现在,你还是顶着一个皇后的名头呢,不是吗?”   “你,你胡说!本宫是皇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生下一名妖孽?你骗我!”皇后这会儿被倾城突然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给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突然就生了一个怪物?这不可能!之前太医诊脉,不是一直好好儿地吗?怎么会?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好端端地,你会突然小产下来的,是一名怪物?”倾城看着眼前慌乱、恐惧的皇后,心里头是说不出的畅快!当初,她们这些人,算计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不知道夜里有没有被恶梦惊醒呢?如今,能有今日,也是她的报应!   “你早知道自己年纪大了,腹中的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保不住的!能坚持保到了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你早就想找个机会,将自己的孩子滑掉,从而赖在武贵妃的头上。只是可惜了,自从你有孕后,武贵妃便一直是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从不肯单独与你在一起,更是不愿意靠近你在十步之内!便是日日来你这里请安,也都是叫了一众的妃嫔们一起。你一直苦于机会无从下手,所以,便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想要在她的香囊里头大做文章。我说的可对?”   皇后瞪大了眼睛,极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她是什么人?听声音还是个小姑娘,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是能猜地如此精准,一字不差?   “可惜了,你没有想到,那名小宫女,根本就是武贵妃故意暴露在你眼前的,让你的人当真就以为是她在武贵妃的香囊里头加了夹竹桃的花瓣,可是实际上,却是根本就什么也没放!要怪,也只能是怪你的人太大意了!竟然是如此轻信一个小宫女。这一回,你有心污蔑武贵妃,可是皇上亲眼所见,你说,皇上对你,岂非是厌恶之极?”   “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皇后的状态有些歇斯底里了起来,显然是这个冲击对她来说,太过巨大,一时难以接受,这倒也是并不难以理解。只是,倾城可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你没有想到的是,武贵妃早已命人做了手脚,齐王妃送进宫来的点心,早就被人用加了滑胎药的换掉了,一模一样!皇后,你自以为聪明,可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哦,对了,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齐王妃这几日会频频送了东西进宫?那也是因为武贵妃让人在齐王府安插地了眼线,时不时地引导一下,齐王妃自然也就明白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地如此清楚?你是那个武慧儿的人?”   “她?哼!就凭她也配?”倾城不屑道,皇后不是好人,那个武贵妃也不见得就比她干净了多少!这后宫里头的女人,哪一个简单了?再说了,这一次的事情,若非是对武贵妃和秦王有利,她又怎么会选择了与自己合作?当然,自己由始至终,也只是透露了一两句话给秦王殿下罢了。所以,后头她们怎么布局,可是就与自己无关了!   “你不是她的人?那你的主子究竟是谁?你为何要帮着武慧儿来害我?”   “帮着她害你?不!你错了!我只是利用了武贵妃在宫里头的一些势力罢了!至于对付你,那也不过就是因为你是我和她共同的敌人罢了。”   皇后听了,凤目怒睁,可是因为才刚刚小产,小腹处时不时地还会传来一阵抽痛,自己本就是一个养尊处优了的贵妇,这会儿,别说是起身和倾城撕打一番了,就是这样坐着,也不过是强撑着。   “皇后,你不好奇你生下了一个什么样儿的怪物吗?”   皇后的眼神猛地一揪,怪物这个词再入钻进了皇后的耳中!   “不!不!”皇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自己怎么会生下一个怪物?不会的,不会的!此时的皇后已是完全地清醒了过来!自己陷害武贵妃也罢,还是齐王妃害了她滑胎也罢,真正对她的地位最有威胁的,便是这小产下来的那个胎儿!   莫说是皇室了,就是寻常的百姓家,有人生下了怪胎,也是会被视作不祥之人,轻者休弃,重者沉塘的!自己嫁入皇室多年,如何会不明白这畸形胎儿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妖孽?想到前些日子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的天降异象,这会儿,皇后终于是明白过来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而且这个局怕是从自己有孕的消息传出之后,就已经是开始安排了!可怜自己竟然是还以为仗着腹中的这块儿肉,保住了自己的皇后之位,竟然是还想着用它来陷害武贵妃,以确保自己在宫里的地位。   可笑!太可笑了!原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呢!如今凤家没了,凤家背后百年的那股隐秘势力,竟然是一夜之间,便被人直接击破!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些人定然是皇上的人,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凤家所谓的隐秘势力,所谓的最后倚仗,一直都是皇上以为的心腹大患!一直都是被皇上所忌惮!凤家落得如此,竟然是被她们这些凤家子嗣所以为的倚仗牵连而至!   怨吗?恨吗?可是又怨得了谁?她身居凤位多年,如何不明白掌权者最大的忌讳是什么?可是她却是多年来一直在纠结着,侥幸着,以为皇上只齐王一个嫡子,将来只要是齐王被立为了太子,凤家必然将那股势力尽数交于太子之手,这样一来,岂不是完美?可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时至今日,皇后若是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思,那也就太笨了!皇上压根儿就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继位,皇上一直以来,最恨的,怕就是她这个皇后了吧?什么夫妻?什么恩爱?这么多年来,皇上怕是连多看她一眼,都是觉得极为勉强吧?可笑,自己却是深爱了这个冷情冷血的男人二十多年!还有谁能比自己更为可悲?   倾城自然是看穿了皇后的心思,却是没有打扰她,就让她自己好好想想也好,或许,自己能得到当年之事的一个答案。   “皇后,其实,今日之局,皇上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说是齐王妃因为恼恨你赐了侧妃给齐王,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而且,凭着皇上的精明,又如何会看不出来,这是武贵妃的有心设计?”   皇后的眼前一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皇后,其实有些事,皇上心底里头明明就知道真相是如何的。比如说,当年柔妃之死,可是他为何迟迟未曾动你?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如今,凤家没了!你们凤家最后的倚仗也没了!皇上已经是再无顾忌,终于是可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报仇了。你说,皇上的心里又怎么会不痛快?便是明明知道齐王妃是被武贵妃陷害的,又如何?在皇上的眼里,你让人厌恶!你生的儿子,也是一样让人厌恶的!而王思思嫁入了齐王府,也注定是要成为让皇上厌恶的一员。”   皇后的身子一晃,脸色已是白的跟鬼一样,“不!柔妃,柔妃是我让人杀的。不错!是我让人杀了她。那又如何?她一进宫,直接就被皇上封为了柔妃!后来,生下了寒王南宫夜,还没有过三天,皇上就下令直接抬了她为贵妃!呵呵!贵妃!你能想像吗?柔妃入宫前后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是就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即便是成了贵妃,她仍然是不肯安分。居然是还霸着皇上不放!她活该!她该死!她给了本宫多少的屈辱?她让本宫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她该死!”   “柔妃为人温柔宽厚,无论是对宫人,还是一众的妃嫔们,她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若是一定要说错,便是皇上对她的那番情意,可是那怎么又能怪得了她?皇上要喜欢她,她还能推拒了不成?那个人是九五至尊,同为女人,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无论是感情,还是赏赐、恩惠,从来就只有他是否想给,任何女人都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否则,后果如何,你身为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   “为什么不能拒绝?她当然可以拒绝!是她自己不想而已!就像是当年的李如意,她还不是一样拒绝了皇上?”皇后有些言词犀利道。   李如意?果然,自己听到了一直想要听到的名字,只是,倾城强作镇定,用一种仿若是不知道何人是李如意的语气问道,“李如意又是谁?宫内从未听说过此人呐?还是说,这又是哪家的夫人或者是小姐?”   皇后冷笑一声,“李如意,这个贱人!嫁了人还不算,竟然是还敢勾引皇上!皇上被她迷的是晕头转向的,甚至是为了她还想要插手朝臣的家事!简直就是糊涂!”   插手家事?难道指的就是当初老夫人苛待母亲一事?   倾城耐着性子道,“同为女子,你若是真有本事,为何不去为难皇上,何苦要去为难女子?你以为她们就愿意被皇上看上吗?只不过是皇权之上,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哈哈哈哈!皇权之上?没错!就是因为皇权之上,所以我才会嫁给了这个男人!就是因为皇权之上,所以我才成为了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可是那又如何?我得不到他的爱,得不到他的心,甚至是连一点点的关心我都得不到!我恨他!他不是喜欢李如意吗?不是只想要她过的好吗?好呀!那我就出手毁了她!”   毁了她?倾城一丝也不敢大意地紧紧地窥探着皇后的心思,生怕再错过一丝一毫有关母亲的讯息。   安静,寝殿内安静地诡异!   沉闷、杀气,充斥了整个寝殿!   不知什么时候,皇后才从自己呆怔的回忆中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四周,那里仍然是坐着那个黑衣女子,自己虽然是看不清楚她的样貌,可是只是这一双眼睛,她就能感觉到,这一定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呵呵,你今晚从本宫的口里套到了不少话吧?本宫只问你一句,你对本宫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本宫问你,你既不是武贵妃的人,难不成,你是良妃的人?”   倾城的身子稍稍一僵,眸带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的话太多了!你放心,暂时你还不会死。相反,你会活的好好儿的,你说了这么多,无非也就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在等什么?你的凤大总管来救你?忘记告诉你了,他这会儿,自身都难保了,如何还能救得了你?”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凤笙的本事,皇后是知道的!她一直以为这天底下就没有能难住凤笙的事。当然,只除了前阵子山西晋阳的事,他实在是人少势寡,无能为力!不过,至少也保全了凤家的两条血脉,也算是为凤家立了大功。他日,二人改头换面,定然是还会再至京城!只要是齐王能够顺利登基,将来,凤家仍然是还有机会再东山再起的。   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倾城轻笑一声,“皇后,你不会以为,你们凤家,还会东山再起吧?忘记告诉你了,皇上今日已经下了密旨,凤家的人,一个不留。”   这话,倾城说的极轻,极慢。可是听到了皇后的耳中,却似是钝刀割肉,生疼生疼的!   凤笙自顾不暇,凤家流放至苗疆之地的族人,尽数被杀,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皇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显然是对于这个消息的来临,太过意外!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知道你这是在骗我。你想要什么?你以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简直就是做梦!”   “到底是谁在做梦?”倾城起身,眉眼弯弯,很明显,她是在笑!“皇后娘娘,你不知道你生下了一个什么怪物吧?他是一个男婴,只是可惜了,他竟然是生了三只手!三只手,你懂吗?生在了寻常百姓家,这等的妖孽现世,都该是如何处置?你这个妖妇又该如何处置?”   倾城往床前凑近了两步,“生在了皇室,居然还是三只手!你说,皇上会怎么想?这个孩子,幸亏是没有成人,否则,他想要来跟皇上抢什么?夺什么?你放心,没有人会再想着要杀你了,因为自今日起,你的命,已经不值钱了!”   一字一句,极缓极重,字字诛心,几乎就是要将皇后的心给剜开一般,痛不可言!   “不!”皇后凄厉地叫了一声,双手抱头,拼命地摇着,否认着,眼泪早已经是爬满了她的双颊,本就是狼狈地像一只鬼一样的她,此时更是多了几分的狰狞。   “你可知道皇上为何如此恨你?”倾城仍不肯放过她,轻笑一声,“因为皇上知道,是你杀了柔贵妃。是你让寒王没有了亲生的母妃,是你让寒王的性子越来越冷,成了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倾城咯咯地笑了两声,抬眼看到了寝殿珠帘处的那抹人影,转头再看向了床上仍在发着疯的皇后,“对了,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有告诉你呢。你的凤大总管曾经秘探到的。你可知道如今躺在了皇陵中的那樽棺木里,葬的是谁?”   皇后的意识早已有些巅狂,此时止了嚎闹,双目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影,讷讷道,“是谁?是柔妃,对,是柔贵妃!”   “呵呵!真是好笑!原来皇后竟然是真的不知道吗?里头躺着的,是皇上下旨追封的孝德贤皇后。”   倾城特意加重了孝德贤皇后,这五个字,她知道,什么,才是最能刺激到眼前的这个临近崩溃边缘的皇后的!   “孝德贤皇后?皇后?不!不!我才是皇后!我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皇后!不!”皇后果然是彻底地巅狂,整个人的状态已是如同疯妇一般,竟然是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从床上挣扎着,然后翻滚了下来,颤颤微微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倾城的方向去,似乎是要让她说个明白,怎么会又有了一个皇后?她这个嫡皇后还在,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倾城看着皇后踉跄着往自己的方向奔来,不紧不慢地退着,躲着,眼底的笑,宛若是灿烂的星辰,又似这夜间最美丽的烟火,让人一眼,便能生出无尽的美感来。   只是,烟花盛放之后,便会是无尽的落寞和凄凉!   倾城再不看皇后一眼,也不曾理会珠帘处的那抹人影,轻身一跃,已是到了宫顶。   夜墨察觉出了倾城的不同,急忙跟了出去,皇后是生是死,是喜是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倾城的神色似有不对!那一双原本时而清亮时而妖娆的眸子,今日竟然是带了一抹暗色!不对劲,极度地不对劲!   夜墨的身手本在倾城之上,只是察觉到了倾城身上的戾气竟然是越来越重,夜墨心中大惊,念及在城中,不敢追的太紧,只好是缓身欺上,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再惹恼了她!   终于到了城外的庄子上,此时,无崖也早已回来,一看到了倾城还来不及问,便也注意到了倾城的神色不对,她的黑色面纱不知何时竟然是已经掉了,整张脸上的神情都是悲伤、恼恨,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竟然也是十分的冷冽!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倾城了。上次见的时候,似乎还是花楚受了重伤之时吧?   “倾城,你怎么了?”无崖小心地迎了上去,倾城却是堪堪避开了!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别来打扰我。”   无崖愣了一下,看到了随后而至的夜墨,以眼神询问他,见他只是摇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丫头,你怎么了?”   倾城正要往前迈的腿,突然僵在了半空中,然后再缓缓落下,转了身子看向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此时的夜墨,早已褪去了伪装,一脸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种想要将其纳入怀中的冲动,油然而生!   沉默了好一会儿,倾城才缓声道,“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在我没有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前,我不想伤你!你走!”   “真相?什么真相?丫头,你便是要给我判个死刑,至少,也要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   “机会?呵呵!当初皇上下令诛杀山越族全族的时候,给过何人机会?”   “什么?”夜墨的眉头一蹙,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又和山越族扯上了关系?   “我不管你是南宫夜,还是夜墨。我,洛倾城在此立誓,势必要查出当年山越族灭族的真相!你,若是挡我,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听着如此果断决绝的话,夜墨的心底一寒,山越族?她的母亲?难道说,她母亲也是山越族的族人?   “你母亲?她也是山越族人?”   “没错!当年皇上下令灭山越全族,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却是始终未能找出真相,为达目的,他竟然是不惜灭了山越全族!我母亲那时已经不在了,可是我的外祖家的亲人还在!皇上,他好狠的心!南宫夜,今日之事,你若是觉得我这个祸患留不得,大可以一剑杀了我!你若是不杀我,那便不要阻止我报仇!”   倾城话落,直接就进了屋子,再不多看夜墨一眼!   夜墨听完了她的话,身子往后连退两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李如意竟然是山越人?可是当年父皇?不对!若是明知她是山越人,又怎么会下令诛其全族?”   夜墨欲再进屋询问,却被无崖拦住,“倾城说了,不想见你。你若执意见她,就只能是硬闯!你确定,她会愿意看到你如此?”   夜墨听了无崖的话,果然是没有再动,只是静静地站在了院子里,抬眸看着屋内一闪一闪的烛光,神思不定!   无崖陪了他一会儿,看看屋里,看看院中,无奈地摇摇头,他们二人的事,自己是插不上手的!虽然他在听到倾城说是要与夜墨为敌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底是有那么一丝的雀跃的,可是,在看到了倾城那为难、痛苦的小脸儿时,还是忍不住地为她心疼了!   这一夜,屋子里的人一夜辗转难眠!   这一夜,院子里的夜墨身形未动,直至天明!   两人间的距离,明明就是那么近,仅仅是才隔了一道墙,却是夜墨第一次有了沉重的无力感!因为倾城的决绝,因为倾城的顾虑。   对于外面的夜墨,倾城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可是那又如何?他站在那里,就能改变了皇上下令诛杀山越全族的命令吗?他站在那里,就能改变了母亲的身世,让母亲不是山越人吗?   倾城无力地垂下了眼睑,想到了自己从皇后那里窥探来的消息,眼泪悄然滑落!   原来当初母亲竟然是被自己的亲人暗害,所以才会失了记忆,外祖父心疼母亲,所以才会将母亲送至了京城,在城外置办了产业,然后给了她一个新的身分,目的,就是为了再不让母亲回到山越族!   原来,母亲的出身低微,竟然是连一名庶女也算不上,只是一名外室所生。可是向来得到了外祖父的欢心,接回了府中后,更是对她百般疼爱。谁料,由此祸起!   母亲被人暗害,伤了脑子,失了记忆,再醒来时,竟然就成了一个商户之女,只是没想到,因为母亲早先曾受到过良好的教养,所以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都是难言的贵气。是以,才会引起了父亲和皇上二人的同时关注!当然,这里头,也包括曾经对母亲动了心的凤涛!   母亲的身世揭开,倾城终于明白了,原本自己还是有着其它的亲人在世的,可是当年的那场大屠杀,却是彻底地让她跟外祖一家,断了相认的机会!便是现在知道了母亲的身世又如何?当年能证明母亲身分的那几样东西,如今就收在了锦绣阁。将这些告诉父亲?告诉哥哥?让他们也跟自己一样难受?伤心?   皇权至上!便是他们知道了母亲的身世,又能如何?还有,当初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起了心思谋害母亲?难道是山越人?是那些容不下她的亲人?这些,统统都没有答案!   倾城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告诉她,而且那个人肯定也知道答案,这个人,就是皇上!   只是,自己不过是一介臣女,或是贸然逼问皇上,势必会引起皇上的疑心,从而牵连整个洛家,可若是不问,自己的一颗心又是觉得愧对母亲,实为不孝!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是渐渐亮了。   倾城推开窗子,看到了那个还站在了原地的夜墨!   窗子推开的那一瞬间,四目相对!太多的情绪在两人的眼底间交汇着,融合着。只是二人只是对望,久久不语。   “你,为何还不走?”终于,最先奈不住这种沉闷气氛的倾城,先开了口。   “丫头,我不明白你昨晚为何如此激动。他是他,我是我。你若是想要为族人报仇,我亦可相助!三年前的灭族之祸,与现任的威武大将军有着极深的关联,你若是信我,给我时间,我即刻让人去查。”   “当初的那位香铃公主,还在你的府上吧?”   “在!”   “我若是想要见她呢?”   “可以。”没有犹豫,没有停顿,直接就应承了下来。对于夜墨的这种直接流露出来的对她的维护,倾城的心底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自己与他的父亲对上了,他竟然是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来帮自己。   “丫头,此事你不能不问清楚,就直接推到了父皇的头上。毕竟,当初他并未在现场,事情会有出入,也是在所难免。你向来是个理智的人,不该直接就给他定了罪!”   看到倾城的眸底一暗,夜墨上前一步,急道,“丫头,我并非是为他开脱!只是,事情的始末,总是要先弄清楚了再说。我不会护着他,错了便是错了!只是,他到底是我的父亲,你若是让我与他一刀两断,自是不可能,可是至少,我不会插手你向他报仇之事。丫头,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对于夜墨做出的承诺,倾城其实是有些震撼的!毕竟,那个人是至高无上之人!又如夜墨所言,是他的生身之父,难不成,当真还要他去给自己的父亲送上一剑?若是果真如此,这样的男子,又岂是她洛倾城想要的?   “好!我等你的消息。当然,我也不会干等着。夜墨,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今日进宫,向他逼问此事,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   夜墨的心底一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丫头有些诡异,特别是当她算计人的时候,似乎是总能准确地猜中对方的心事,就像是昨晚他所看到的!夜墨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之人,不然,这么多年,在皇后和齐王的面前,怕是早已露出了马脚。昨晚上,先是凤笙,再是皇后,倾城,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夜墨,无论你给我什么样儿的答案,我都会选择相信。当然,这分相信是有期限的,便是当我知晓了全部真相的时候,若是与你所言并不相符,那么,便是你我恩断义绝之时!”   夜墨苦笑一声,恩断义绝四个字,这个丫头,说的倒是毫不含糊,一点儿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就像是昨晚的决绝!难道,她的心里,对自己,就一点儿不舍也没有吗?   “你放心,无论结果是什么样儿的,我都会一字不落地告诉你。只是,丫头,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倾城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一跳,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已经近在眼前。   “丫头,我不骗你,不瞒你。只是有一样,你再不可说什么要与我恩断义绝之话。我说过,我喜欢你。这一点,始终未变。丫头,我喜欢你,只是你。与你是什么人无关,更与你母亲的身世,或者是什么山越族无关!所以,你若是想要拒绝我,也不要再以这些理由来作借口。我,不接受!”   倾城微微一窒,他这是想告诉自己,他只是喜欢她,跟一切其它的外在因素都是毫无关系吗?正如他所说,皇上是皇上,他是他!自己不能因为皇上犯了错,就将他推拒于千里之外吗?只是,难道他真的愿意看到她和皇上相斗?   “丫头,好好儿地等我回来。我也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怕是不像你想像的那般简单。无论如何,你要等我回来。”   看着他坚执的目光,倾城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沉默片刻,还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夜墨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他走后,倾城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斜靠在了海棠树上的无崖,正一脸坏坏地看着她。   “你都听到了?”倾城垂头,声音竟然是有些闷闷的。   “死丫头,你昨晚上可是把我们吓的不轻!现在好些了?”   倾城摇摇头,好一会儿,才道,“我饿了!”   无崖扑哧一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走吧,先去洗把脸,你看看你的鬼样子,就是夺命的小鬼儿来了,都能被你给吓跑了!”   倾城无声地笑了,无崖总是这样的贴心,只是这份贴心,越来越让她觉得,有些愧疚了,这是为什么?   终于在接连吃了两个豆沙包,喝了两碗粥后,倾城才放下了筷子,拿帕子拭了唇角。   “倾城,这件事情,你要不要告诉你哥哥和洛相?”   倾城摇摇头,“他们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与我不同!我的性子野,脑子里跟他们的想法也是不同!特别是父亲,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不过就是母亲的族人,又不是母亲本人死于那场灭族之祸,所以,父亲和兄长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是太过走心的。”   “你考虑地倒是周全。那为何你的反应却是如此之大?”   倾城沉默了!为什么?其实,更多的,并不是为了那些死去的族人鸣不平!她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让自己有了好感的男子,竟然是会是自己外祖一家灭族之祸的罪魁祸首!   当然,这种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似乎是,有些丢脸!自己首先探查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为外祖一家报仇,而是自己将来如何与夜墨相对?这算不算是不孝?   ☆、第四十一章 她姓端木!   这一天,寒王散朝后,随皇上进入勤政殿,约莫直至午时才出来,期间,皇上不见任何,甚至是还失手打碎了一方玉石打造的笔架,而寒王殿下出来的时候,头上似乎是带了伤,那鲜红的红迹留在了那本就狰狞的面具上,更是凭添了几分的恐怖,让人心生畏惧!   这一天,皇上没有用午膳,而是下旨严斥了齐王妃。送于皇后宫中的糕点,最终查出,是由齐王府的一位厨娘所制,因为自己的女儿曾在宫中犯了错,被皇后所罚,所以才会想要借助齐王妃之手,谋害皇后。   当然,具体是什么样儿的,皇上并不在意!他看中的,是前朝局势的平衡,而现在,还不是动王家的时候。至于,不是现在!凤家没了,若是王家再倒了,岂非是秦王一人独大?这可不是皇上想看到的!   当晚,夜墨再次出现在了城外的别庄,头上缠了纱布,虽说伤的不重,可是因为伤在了头部,明正先生,坚持要亲手为他包扎,否则,便不放他出门。   当晚,夜墨与洛倾城深谈了近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聊了什么,只是气氛似乎是还算融洽,至少,倾城没有再说要类似于恩断义绝的话!一切,似乎是都再平常不过。   三日后,边关传来消息,威武将军突然身染恶疾,竟然是连刀都拿不起来了!皇上心内焦急,下旨由原山西统领武乾率其长子武业一同前往边关,接替威武将军的职务。同时,忠勇将军李彬接替了西山大营统领一职,另由寒王主辖兵部。   消息一出,震惊朝堂,这一次的威武将军肖雷突然患病,被皇上下旨召回京城,边关的那二十万兵马,竟然是尽数到了武乾的手中。而西山大营的十五万兵马,却又到了寒王的手中。皇上这是打了什么主意?   虽然是一直没有人明说,可是大多数人都是认定了,这寒王是站在齐王一边儿的。而现在皇上将秦王的兵父调去了边关,又让寒王主辖了兵部,这是何道理?难不成,就是为了平衡二人的势力,亦或者,是不让两位王爷于兵权之上,再有争夺?   十日后,肖雷返京,经太医院的太医诊治,终于是身体痊愈。肖雷的身体一好,便即刻请缨,想要再回边关,却被皇上搁置不提。   终于,这日的早朝上,肖雷有些忍不住,再次提出了要主动回到边关,以保千雪国的天威!   “肖将军辛苦了,这些年,一直都是驻守边关,如今难得回京,还是好好歇歇的好。”御史台的某位大人道。   皇上淡淡一笑,“既然是肖将军的身体痊愈了,齐王,就尽快地准备你和肖家小姐的婚事吧。礼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着你尽快寻钦天监选出黄道吉日,为齐王迎娶肖家小姐为侧妃。肖将军还是要再回边关的,这该有的礼数,都不能废,不过,倒是可以抓紧了办。”   “是,微臣遵旨。”礼部尚书何等聪明,自然是听明白了。这虽然是娶侧妃,那也都是有规制,有礼数的。自然是不能废,皇上的意思,这是要严格按照六礼来,说是要抓紧办,也不过就是说,有些日子,可以酌情缩短,但是不可以省略,皇上这是要刻意延缓威武将军回边关了。   肖雷听了,面色微微一沉,却是只能低头称是,再不说话。而齐王,似乎是没有听出皇上话中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以为皇上这是有意让肖静敏早日过门,莫不是,为了给自己添一臂膀?   没有了皇后作为支撑的齐王,这会儿已经是乱了阵脚,只是一味地想要为自己收拢势力,他知道这一次皇后的小产,似乎是没有得到皇上的一些心软,反倒是对她心肠更狠了起来。说是调养身子,可是实际上,却是将她软禁了起来,甚至是将整个坤宁宫的人都换了!若只是将养,何需如此?   无论如何,齐王迎娶侧妃都是大事,虽然是正王妃过门儿的时间还短,若是在寻常人家,正妻刚过门儿几个月就有了侧室,自然是不成体统的,可是这是皇室。皇室向来是以子嗣为重,而且,因为皇子们娶妻大都是牵涉到了太多,所以还常常会有先有侧妃、庶妃等等,再有正妃的。   就在齐王准备迎娶侧妃之际,洛府也迎来了一个有些又喜又悲的消息。江南的洛永超和宣抚史董孝一并回京述职了!   对于洛永和来说,这个洛永超是自己的堂弟,可是这些年对自己的女儿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上好,奈何自己为了倾城,只能是佯作不知,可是这如今回京述职了,自己难免是要与他碰面了。他从心底里头是有些不愿意见这个堂弟。   说是恨他吧,倒也谈不上,毕竟是为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可若说应该是感激他吧,那就更谈不上了!自己女儿的性命都是险些交待在了他那里,何来的感激之说?   对于那位董孝,洛永和则是另有盘算。董家与王家是姻亲,而且还是良妃的亲妹妹,当然,良妃是嫡出的王家小姐,而董夫人,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自己的庶次女,又配给了良妃所出的七皇子为侧妃,这有些混乱的关系,倒是让他颇为头疼!   洛永和将洛华城和洛华宁都叫去了书房,三人开始嘀咕了起来。这外官回京述职,原也是再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好让人在意的,可是现在的问题的,皇上竟然是将苏州的一文一武,全都调了回来,这倒是让他有些弄不明白了。   “这董孝膝了嫡子董俊,此人是个习文的,不过,空有一幅好皮囊,倒是没有多少的真本事,做诗赋词的,词藻倒是华丽的很,早些年,他曾来京看望他的祖父和外祖一家,王保国,也就是这个董俊的舅舅就曾向我举荐过他,不过,我没有多作理会就是。只说是他年纪还小,而且,父母都在江南,等将来再说。后来听说又想着将他引到宋先生的门下。也就是华宁的恩师。那个宋先生可是一代大儒,学问自是好的,只是,我担心若是真的让他拜到了宋先生的门下,以后难免会与华宁接触的多了。”   “哼!这个董俊可不个什么好人!以前仗着妹妹喜欢他,没少欺负她。咦,说到这个,父亲,咱们是不是得先到妹妹那儿先提个醒儿,万一妹妹对他?”   洛永和摇摇头,“你太小看你妹妹了。依我看,她当初之所以追着董俊跑,一来是因为年纪小,又没有什么玩伴,府上的两个妹妹又总是欺负她,偶尔董俊说两句好话哄哄她,她就将他当成了好人了。说起来,也是我做的不够好。若非是我这些年来表面上对她的不闻不问,她也不会如此。”   “父亲莫要自责了,您也是逼不得已的。眼下,还是想着妹妹会不会再被那个董俊给迷上吧。”   洛华宁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有些不太确定道,“堂伯,华城,我总觉得是不是你们太多虑了。依我看,倾城妹妹可不像是一个那般浮浅之人,她看人,可是向来不只是看表面的。倒是当初在江南,说不定,她也是有着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的。”   “三哥说的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父亲,那堂叔这次回京,可是要住在咱们洛府?”   “应该是不会,他们不是还有老宅吗?”   洛华城听了,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父亲,您忘了,堂叔离京前是什么身分,如今回京又是什么身分?您觉得他会回那处小院子?那祖宅不过才是处两进的院子。这会儿堂叔好歹也是个正四品的,若是回京述职,这品级再往上升一升,还会住在那等院子里?”   “这个,工部自会有安排,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现在也是个四品命官了。此事,还得劳烦儿媳妇多做安排了。怕是最多不过半个月,他们就会抵京了。”   “是,父亲。儿子明白。不过,当初那张氏和洛家的两位堂妹,可是没少欺负妹妹,让我就这般地将他们迎进门,我可是没有那么大度。先说好了,我可是不会去城门口儿接人的。”洛华城说完,就一脸别扭地睨了一眼洛华宁,那眼睛里,很明显就是一种警告了!   洛华宁无奈一笑,这是警告他也不准去城门口接人吗?这个堂叔,到底是如何惹了自己的这个堂弟和堂妹了?自己与母亲这样纯粹的米虫他们都能容下,甚至是还处处以礼相待,可是对于这位明显是在步步高升的堂叔,为何就是这般的不耐烦了?   当然,对于倾城在江南的那十年,他也有所耳闻,有的是从母亲处听来的,母亲自然也是听倾城身边的丫头说的。一大部分,是从洛华城的口中得知的。这个堂弟,跟自己还是无话不谈的。   洛永和听了,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毕竟那也是他的堂弟,如今被自己的儿子这样一说,倒也是有些犹豫了起来。若说当初张氏她们母女苛待自己的女儿,这个堂弟不知道,那是打死他都不信的!又非是一次两次,而是这么多年,这个弟弟,看来,自己也是不能小看了。   “也罢,此事到时再说吧。堂弟住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太久,等回京后,吏部作了安排,工部很快也就会准备了府邸了。就这样吧。这件事,华城,你还是得跟你妹妹说一声才好。”   “让哥哥跟我说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三人往门口处一瞧,倾城正笑吟吟地在门口站了,“你们都不热的吗?来来来!我让膳房准备了绿豆冰沙,一人一碗,吃不完,就不许出去哦!”   看到倾城的小模样儿,洛华城面上一笑,“妹妹这两日的心情看来不错,不再似前几日那般地兴趣缺缺地了。”   倾城淡淡一笑,知道他说的,是前些日子,自己才刚刚得知了母亲身世的事情后,有一段时间情绪太过低迷,不过现在好了,有些事情,原来不是想不通,只是需要一些时机和契机才行。   “我听说江南的堂叔一家要回京了?堂叔能回京述职,以后父亲在朝堂上又多了一个帮手,这倒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儿。”   洛永和的眉头一紧,吃了一口绿豆沙,“倾城,朝堂之事,你不懂。父亲不盼着多一个帮手,只是希望你堂叔莫要急着站队才好。”   洛华宁的手一顿,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肃穆的堂伯,心中有所了然,眼下皇上春秋鼎盛,怕也是最忌讳拉帮结派,私结党羽之事吧?堂伯果然是不愧为相,思谋远虑,这堂叔一家还未至京城,就已经是料到了这些。看来,这个堂伯,是一心为了洛家好,不想有任何人有什么闪失,哪怕是这些人,曾经苛待过他的女儿。   倾城自然也明白父亲的意思,既然是都姓洛,而且还是同宗至亲,自然是不可能眼瞅着洛永超倒霉而不管,只是,洛永超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而且,再加上张氏这个人从旁挑唆着,怕是不会听父亲的。   倾城微垂了眼睑,那个张氏,倒是个厉害的,自己离开江南没几个月,她便从庄子上回到了府里,毕竟她可是正经的洛府的主母,她一回去,何氏自然就得将掌家之权拱手相让,便是洛永超再护着她,也不可能会做出一些宠妾灭妻之事的。   更何况,她可是听说,这会儿,张氏正有意与董家结亲呢,这首选的,自然就是董俊了!   “父亲,其实今日女儿过来,是有一事与父亲相商。”   “你说。”   “父亲,如今皇后因为小产,在宫里头将养着身子。怕是顾不上大姐姐了。您看,是不是找个机会跟皇上提一提,能让大姐姐回来住?大姐姐如今身子重了,这宫里头没有了皇后的照拂,怕是。”   洛华宁这下子对于洛倾城,可不是高看了一眼了?那个洛华美是个什么人?他心里又岂能没数儿?当初也是曾害过倾城的,可是这会儿,她竟然是向父亲建议将洛华美接回府来?难道她不知道,这等于是给洛府带回来了一个麻烦?   “父亲,女儿虽然是不懂朝政,可是也知道,这大姐姐腹中的孩子,若是个女儿,还则罢了,若是个男孩儿,怕是也不能活命。父亲,无论大姐生男生女,她自己总是咱们洛府的人,便是咱们保不住她的孩子,也总是要保住她自己吧?”   “倾城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皇后自顾不暇,自然是不可能再将华美照顾的周到。也罢,此事为父自会寻个机会向皇上提及,倒是你这个丫头,有心了!”   “父亲说的哪里话?都是洛家人,女儿自然是一心为了洛家着想了。”   “好孩子,为父知道你一心为了咱们家里好。”洛永和说完,看了她的穿着打扮一眼,“瞧你这样子,是要出去?”   “是呢!我约了四婶儿陪我到城外的庄子上待几日。正好也跟三哥说一声儿。四婶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就是了。”   “怎么又扯上了你四婶儿了?你这又是弄的哪一出儿?”洛永和有些好笑道。   洛华宁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洛华城兄妹对自己母亲的称呼也变了,以前叫四堂婶儿,现在叫四婶儿,少了一个字,却是亲厚了不少!而且这两人整日里三哥三哥地唤着自己,让本就没有亲兄妹的他,心里头更是觉得满当了不少!   “父亲忘了,母亲名下,原是有一家绣品铺子的。里头专门卖了各种的绣活儿。四婶儿的绣工是极好的,我请四婶儿跟我一起到庄子上,教教那几名绣娘,说起来,三哥可不许心疼哦!我只是让四婶儿从旁指点一二,可没想着真的累着四婶儿了。”   “三妹妹说的什么话?母亲跟你在一起,我自是最放心不过的。妹妹心细,又处处为我与母亲着想,该是我谢你才是。”   洛华宁心里头清楚,他们母子俩在这洛府白吃白住,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洛府正经主子的标准来的,样样儿都是极好的。母亲和自己的心里,一直是有些过意不去,眼下,倾城请了母亲去城外的庄子上教一教那些绣娘们的绣活儿,倒是让他们母子的心里能好受一些,至少,也能为洛府出上一分力了。   “那好,那就这样说定了。那我可是就走了。哥哥回头跟嫂嫂说一声,我就不去再扰她了。等回头绣品铺子若是多赚了银子,我就给三哥送上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如何?”   “不必不必!我这里用的就挺好的了。多谢三妹妹了。”   洛华城听了则是哈哈大笑,“妹妹,那前提也得是你那铺子真能多赚了钱再说!行了,你快去吧,别让四婶儿久等了。”   “知道了。那女儿先走了。”话落,冲着洛永和福了福身,笑着走了。   请房氏陪着自己去庄子,自然也是用了障眼法。当然,她先前在书房说的话,也全都是实话,也的确是让人将那几位绣娘叫到了一起,请房氏能给打点一二。更重要的是,这房氏也是个书香门第出身,再请她得空了,给描一些花样子,正好让那些绣娘们照样儿绣出来,如此一来,房氏母子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是百无一用之人了!   和房氏一起看了一会儿绣娘们的绣活儿,倾城就推脱说是看着实在是打盹儿,便到后头去玩儿了,房氏也看出来了,这丫头对于这女红之事,实在是一点儿也不上心了,便笑着随她去了,自己则是在这里看完了这些后,又开始描起了花样子。   倾城到了后头自己的小院儿的时候,无崖已经到了。   “你这几日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可是因为那个张氏要回来了,你想着整治人家了?”   倾城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无崖见她不说话,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先前一直倾心的那位董公子也回来了,你是不是因为要见到他了,所以才会突然兴致高涨了起来?”   这一回不用倾城瞪他,无崖不用转身,就已经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发凉,像是有什么人用了冰柱子在准备着捅他似的!   “董俊?”   听到这明显就是有些冷冽的话,倾城没抬头,似乎是不感兴趣。夜墨将视线落在了无崖的身上,无崖有些发窘,伸手摸了摸鼻子,想着自己是不是能避过这一劫去,可是看到倾城连头也不抬,就知道只能是自己开口了。   “那个,就是以前倾城暗暗倾慕的渣男!”话音还未落,便听到无崖尖叫一声,“死丫头,你是要烫死我不成?”一边说,一边还抖落了几下自己的衣袖,虽然是他避的挺快,不过,倾城掷过来的茶杯更快,衣袖上还是湿了一大片。   “管好你的这张嘴!我几时暗暗倾慕他了?不过就是作戏给那些人渣看罢了,我倒不知,你竟是如此地浮浅了?”   倾城眯着眼睛,眼神里的警告二字,可是再明白不过,无崖呲了呲牙,无奈,只得是自认倒霉,“罢了,左不过就是我说不过你就是。”话落,感觉到倾城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再重了几分,只得是低头势弱道,“那个,好吧,其实,也不过就是为了迷惑洛永超他们那一大家子罢了。若是当真喜欢他,又怎么会连这个死丫头会武的事情都不肯告诉他。”   夜墨的眉毛微挑了挑,睨了一眼他打湿了的衣袖,“不去换换?”   无崖这人有洁癖,认识这么久了,夜墨自然是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今天没有急着去换衣裳,倒是让他有些纳闷儿了!   无崖撇撇嘴,“我知道你这是想将我打发走,你们两个好说悄悄话的!死丫头,这笔帐我先给我记着,等回头再跟你算!”   看着无崖飞身出去,夜墨这才扭头看向了倾城,见她的面色平静无奇,不见高兴,也不见忧虑,“丫头,肖雷的事情,有眉目了。你可要听听?”   倾城这才抬眼看他,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喜欢他?应该是有一点点的!只是为了他而放弃追查母亲一族的事,显然,他的分量还没有这么重!不过,他既然是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不会插手这件事,她的心里也是多少好受了一些。   想想这威武大将军之所以会突然染病,想来,也是与他脱不开关系的吧?   “丫头,肖雷曾心仪于一名山越族女子,奈何其有了夫君,不愿受辱,自尽于自己肖雷在边关的府邸之中。后来那名女子的家人得知了此事,便要联名上告,先是找到了山越族的族长,请他做主。只是族长被肖雷的门房毒打了一顿后,便扔在了大街上,此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堂堂山越族的族长竟然是被将军府上的看门人,给教训了!这个肖雷,在边关应该是极为放肆吧!”   “不错,边关一城数镇,可以不知皇上是谁,却是必定知道,驻守边关的将军是谁。肖雷在边关的势力极大,此番他因染病被调回京城,可是其长子肖强,仍然是留守边关,武乾父子的这一趟边关之行,怕是不会太过顺畅。”   “肖雷在边关经营十数年,根基自然是非常人可比。再加上本就是武将出身,行事作风向来又是以雷霆手段着称,武乾父子,怕是要在那边儿吃了亏。”   “有肖强在,至少武乾想要掌控那二十万兵马,还有些难度。”   “这是你的意思?”虽是问句,可是这语气中却是透着肯定,看向了夜墨的眼神里头,也是多了几分的陌生。   “丫头,本座不认为,筹谋自己的事,与将山越族灭族之祸查个水落石出,有何矛盾。”   “的确是没有矛盾。只是,我自己的心里不舒服罢了。原以为,千雪国的寒王,也不过就是冷心冷情了些,霸道蛮横了些,现在想来,这世上最会伪装的人,倒是非你寒王莫属!可笑我还自以为自己的伪装就已经是天衣无缝了,比起心思缜密的寒王殿下来说,怕是连你十成之一都不及吧?”   “丫头,你又何苦如此挖苦于我?”夜墨的眉心一紧,显然是不悦。   “挖苦?不,我倒是觉得这是对你的夸奖和赞赏!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殿下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简单的角色?是我自己以往小瞧了你,怪不得别人!”   “丫头,听你叫我一声阿墨就这样难吗?”夜墨的神色有些沮丧,还有些懊恼,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儿的,这个小丫头与他说话竟然是这般地夹枪带棒!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就只因为自己利用了武家父子?可是这与山越族灭门一事并无冲突,她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就与自己生气呀!   原本是觉得两人的感情刚刚进了一步,没成想中间这李如意的身世又被揭了出来,横插一杠,难不成,他跟丫头的缘分,当真就是太浅了些?   倾城听了夜墨有些伤感的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她也不是故意就要冲着夜墨摆脸子的,只是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说出那些话来!明知道伤人,怎么还说了呢?   “你刚刚说肖雷让人打了山越族的族长,可是与他们被灭族有关?”   “我看像。那件事情发生没多久,京中就接到了肖雷的奏报,说是山越族人在当地发生了暴动,而且是个个手持武器,说的,自然是有些骇人的。甚至是还直接就说山越族人,打伤了当地的居民,还有一些维护秩序的兵丁。”   “这个肖雷,还真能扯!”倾城鄙夷道,这奏报里头大抵有多少的水分,她就是用猜也能猜出几分来!   果然,夜墨接下来道,“因为族长被打一事,的确是引起了山越族族人的不满,也的确是成群结队地去围了将军府的门口,只不过,伤人?却是无从谈起。”   倾城听了,眉头紧蹙,有些不对劲!可是她自己偏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劲!肖雷是什么人?无缘无故地,他可苦要让人灭了山越族?万余条性命,难道他就当真是将人命视如草芥?   再说了,他既然是能当上这威武大将军,这官职自然也不是平白来的!若是没有几分的手段和精明,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仕途上顺风顺水?   只是为了一名女子,当真就值得?这里头,似乎是没有这么简单呢。   夜墨看出了她的疑惑,“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了边关再详查了。那个香铃,你还要不要见见?”   倾城摇摇头,“现在见她,不合适。我以什么身分见她?倒是那个凤笙,她应该还有什么东西隐瞒了我们。倒是应该想着如何从他的身上下手。”   “凤笙?”夜墨轻蹙了一下眉心,“这个人的嘴巴硬的很,撬不开!”   “在你们寒王府?”   夜墨点点头,“你要见他?”   “你们没办法,不代表我就没有办法。”   夜墨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倾城的身上某些地方似乎是透着诡异,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总觉得她什么地方是有些不对劲的!夜墨的眸色微暗,对于她的秘密,他无意于去窥探,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尽量地守护她,至少,不让她受到伤害。只是,关于这一次的山越族的万余条性命,自己当真能不让倾城受到伤害吗?身体上不受伤,那么心里呢?   夜墨看了一眼正在兀自想的出神的倾城一眼,犹豫了一下,“关于当年你母亲的事情,我也查到了一些端倪。她复姓端木,本名端木如意。”   “端木?”倾城的眼底的瞳孔猛然一缩,“端木是山越族最为尊贵的姓氏!你是说?”   夜墨抿了抿唇,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聪明如倾城,又怎么会猜测不透李如意的身世?   “原来如此么?我娘她?”倾城的神情有些恍惚,突然间就知道了母亲这么多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了。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竟然是?那么,这样一来,自己似乎是与山越族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就不怕我因此而更回地痛恨你的父皇?捎带着连你也厌恶了?”   “我说过,他是他,我是我。而且,这些事,便是我现在不告诉你,将来某一日,你也一定会知道,我又何必瞒你?”   这次倒是换倾城哑口无言了!对于这样对自己真诚坦然的夜墨,她真的还能硬得起心肠来吗?   倾城别过头,“端木,端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母亲的姓氏,微蜷起的葱白一般的手指,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夜墨没敢打扰她,这样多的真相一下子浮出了水面,而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还能如此地镇定,已经是让他很是吃惊了!她才多大?十五?可是她的表现,却是冷静地出奇!当然,只除了那一晚,突然对他的冷言冷语。   “丫头,不管这件事情,到底与父皇有多大的牵连,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只是一个人!你不能将所有的责任,所有的负累都担到你自己的身上!更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小丫头!”   倾城的心一暖,是呀,她只是一个人,而且只是一个从小便不受人待见的可怜虫,有什么必要一定要为那些死去的山越族的族人们去讨回公道?她自己被人苛待的时候,她的那些所谓的外祖家的人呢?   母亲被人欺负,竟然是伤了头,失了记忆,自己那血缘上的外祖父,不但是不能帮母亲作主,反而是借着这样的一个机会,将母亲送至京城?虽然是有了一个富贵的出身,那又如何?再富贵,也终是比不过亲人的相伴!难怪父亲忆起母亲时,总是会说,母亲总觉得遗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她这一生,总是感觉到不完整!连自己的血脉至亲她都不记得,甚至是见了面,都不认得了,她又怎么会是一个完整的?   她的记忆残缺,她于感情上又何尝不是?没有了亲人的抚慰,在那个假的外祖父的身上,母亲应该是感觉不到所谓的亲情的吧?   如果母亲还活着,如今得知了这些真相,她会难过吗?会觉得心凉吗?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的族人们何时当母亲是亲人了?她们将母亲逼的离开了家乡,又何曾为自己的母亲想过?   只是,倾城低了头,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将母亲逼走,也许,母亲就不会遇到了父亲,也许就不会那么早地离开人世,可是同样的,也就不会有了自己的存在,又或者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存在,那一次的灭族之祸中,也会全都变成了死人!   倾城有些纠结地抚着额头,这些问题都不是自己应该担心的。无论当初山越族被灭一事的真相如何,自己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对!局外人!   倾城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便是自己的身上的确流了山越族的血又如何?自己始终都是洛倾城!自己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去为山越族平什么反,伸什么冤。她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而已!只是为了对自己的心有一个交待。就算是皇上是主谋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个,还要让自己去杀了皇上不成?   想通了这一环,倾城只觉得这些日子压在了自己心头的巨石终于挪开了!久久不曾有过的新鲜空气,一瞬间便都将她的胸腔填满了!   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母亲的责任,也只是属于母亲,自己虽然是她的女儿,可是最多也只是血脉上的延续,并非一定就是责任上的强行复加!更何况,母亲还是一个被人驱离的山越人,所以,自己的确是没有必要为了那些山越人的死,而纠结什么,痛苦什么。   虽然是一开始的冲击是有的,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从感情上,她都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冷静,她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她不能让自己的生活,被母亲甚至是她再上一代的人来影响,或者说是左右!当然,她不会因此而放弃还原当年的真相,只是,恨吗?似乎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倾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她不清楚,自己会想通这些,是因为自己天性凉薄,还是说自己因为与夜墨接触地久了,也开始变得有些冷情冷性了!她只知道,自己完全是没有必要让自己活的那样累!自己是母亲的女儿,哪一个母亲,不想自己的女儿过的开始幸福?   “我今晚要夜探威武将军府,肖雷这个人,我是一定要会一会的。”似乎是在知会夜墨一声,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入夜,倾城一袭夜行衣,带好了面纱,刚刚出了庄子没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下来还不算,还被带到了一处平常的农户家。   “你干什么?你要阻止我去威武将军府?”   “太危险了。”   不待他说完,倾城便冷哼道,“怎么?你是怕我查出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其实就是你的父皇?”   倾城明显就是带了几分不信任的态度,让夜墨微皱了皱眉,她为何就不能试着相信自己一次呢?   “我说过,这个肖雷,我是一定要会一会的!你休想拦我!”话落,就要强行离开。   夜墨见此无奈,轻叹一声,轻轻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两名黑衣人搀了一个只着中衣的中年男子出现。   倾城的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可思议道,“他就是肖雷?”   夜墨点点头,“威武将军府里头的守卫,不比王府里头的差。而且这个肖雷的身边还有一位精通五行八卦之高人,你若是贸然闯入,怕是凶多吉少。”   ☆、第四十二章 给个名分?   倾城的心底只觉得有一阵暖流淌过,明明就是夜墨的做法太贴心,未免自己涉足险境,竟然是会做出了如此周密的安排。可是这嘴上却是不肯承认夜墨的做法甚得其心!   “多事!”冷冷地丢出了两个字后,看也不看夜墨一眼,直接就走到了肖雷的面前。   面对倾城的这种态度,夜墨也只是苦笑了一声,曾几何时,自己竟然是这般地招人厌了?若说是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寒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就是顶着一张如此俊美的脸,倾城却是视而不见,还摆了冷脸给自己看!   “你们是什么人?”肖雷此时是清醒着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倒是吓了倾城一跳。   看到了倾城递过来的询问的眼神,夜墨以传音入密道,“不妨事。尽管就是了,我这里早已备好了药,等你问完了,给他服下后,今晚之事,他便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倾城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夜墨竟然是未曾遮挡自己的容颜,原来如此!   不过,即便是得到了夜墨的肯定,倾城仍然是不敢大意,坚持没有将面纱揭下来。随后,便开始了她的问话。   可想而知,肖雷自然是不可能给她什么有用的答案的。可是嘴上不说,不代表他的脑子里头就不想了。只要他的脑子一动,倾城自然就会知道了!所以说,倾城不怕他动脑子,跟她玩儿心眼儿,就怕他不动脑子!   就这样折腾了有近一个时辰,倾城似乎也累了,这才摆摆手,“行了,今晚就先问到这儿吧。”   夜墨一挑眉,注意到了倾城说是的今晚,看样子,她仍然是不打算打消自己潜入威武将军府的心思了。   “怎么样?可有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夜墨一双如水般沉静,如墨染一般黑的眸子里,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在轻轻地跳跃着。   倾城还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为了自己刚才得到的大量的讯息而头疼着,一时半会儿,也梳理不出个头绪来!所以,听到了夜墨的问话,也没有多想,顺口就答了,“消息是不少,就是得好好儿梳理一番才成。”   话一出口,倾城就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说漏了嘴了!然后猛地一转头,直接就对上了夜墨那双深沉且幽暗的眸子!   静!静的连掉根儿绣花针在地上都能清楚的听到!屋子里寂静地只闻了二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倾城听到了自己的喉咙一动,因为心虚而嗯唾沫的声音,异常的让人关注!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刚才肖雷说了不少有用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我也拿不准,他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这个解释,很是合理!   夜墨的脸色很是平静,平静地让倾城以为他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正想着要如何应付过去,毕竟自己的这种天赋,若是被人知道了,很容易让人觉得他们在自己的眼前是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的!没有人会愿意跟这样一个能随时看透自己心思的人在一起合作的!   当然,也更不会有人愿意娶这样的一个妻子,等于是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自己了!   倾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突然就紧张了起来。似乎是还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她到底是在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还是害怕自己的天赋,会被夜墨所嫌弃。这一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紧张,很害怕,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守住,绝对不能让夜墨知道。至少,现在不能!   夜墨的眸子里的确是像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只不过,不知道是太快,还是倾城太过紧张,从而没有发现,总之,没有察觉到夜墨的异样,这一点,倒是让倾城又安心了不少。   “丫头,肖雷的确是有问题,只不过,他到底是兵权在手,你想动他,不那么容易。”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现在动他。至少,在我将事情的真相弄明白之前,没想动他。”   夜墨点点头,肖雷长年在外征战,在外面,臣服在他的管束之下的将士,大有人在!若是一个不慎,怕是反倒会给千雪国的朝局引来动荡。到时候,受难的,还是千雪国的百姓。   “你不打算见见那位香铃公主?”   倾城摇摇头,“没有必要。”   “难道你不想再听听她对当年的复述?”夜墨有些意外道。   倾城的唇角一勾,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现了出来,“我说没有必要,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越族的公主!真正的山越族的公主,现在就在我的手里。”   夜墨的眼神一暗,一双本就有些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眯,有些危险的目光,落在了倾城的脸上。   “丫头,你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当初秦王府的刺客一事,竟然是你一手安排?”   “怎么可能?”倾城连忙反驳道,“我哪里有那等的本事?竟然是能将人说服了去做死士?那个香铃公主是假的,不过刺客的身分却是真的!当然了,她之所以会被授意将自己说成是山越族的公主,这一点,的确是我的主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她一命!也才能让齐王和皇后自乱阵脚。”   想到那次的刺客被擒之后,自己将香铃公主羁押,齐王和皇后可是没少给过他暗示,仅凭着这一点,他就能断定了,这个香铃公主是齐王安排的。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刺客的身分,竟然是变成了山越族的公主!更让齐王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这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场骗局罢了!偏偏,他这个被骗之人,到现在,还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发现!   夜墨紧抿了一下唇,凤眸微眯,仔细地回想着自己从那个假的香铃公主口中得到的一些讯息。因为山越族被灭族,而端木家族因为是山越族族长一脉的血统,自然就是被列为了重点的击杀目标!要知道,端木家族,在山越族人的眼中,就等于同于皇室,端木一族的覆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整个山越族人的一种警告!   山越族说是被灭族,可是有的山越族人外嫁了,或者是有的被卖入某户高门之中为奴了,亦或者是出外经商谋生,再不回转了等等。一个民族,怎么可能说灭,就被灭了个干净?   可是端木家族的覆灭,等于是告诉了那些山越族的族民们,你们最为尊敬的族长一族已然是没有了!你们所拥护的族长,再也没有了继承人了!这等于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们,山越族,再也不存在了!哪怕你曾经是山越族人,自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了山越族人的聚集之地,还何谈什么族人?   夜墨现在才明白,倾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齐王要利用别人来对付秦王,陷害秦王,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倾城却是给了那些人一个即使是失败了,也还能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所以,利用了刺客,故意牵扯出了三年前的山越族灭族一案,同时,也将齐王最后的一道倚仗威武将军牵扯了进来!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皇后及齐王彻底地打入地狱!要让他们只能是永远仰望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却是永远都得不到!她的心,到底是有多深?   倾城从始至终,要的根本就不是非要取了威武将军的性命,而是要利用他来让皇上对他,对齐王起疑!任凭你有再强悍的实力,可是只要是皇上不再信任你了,那么,你就再也不可能顺风顺水了。甚至是还有可能会直接送了性命!   先是利用假的香铃公主牵扯出了这位威武将军,特意让刺客在当时说出了一番昏君之类的话,这对于一个极为在意自己清誉的明君来说,自然是极为在意的!即便是皇上在当时表现地并不相信,可是他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再不可能恢复如初!   而后来,自己觉得需要帮她一把,所以才会让肖雷染病回京,却是没成想,肖雷病愈后,一再地提及要返回边关,这从某种角度上,又让皇上,起了疑心了吧?皇上天恩浩荡,准你回京一家团聚,可是你肖雷居然是再三地提及返回边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兵权对于你来说,比家人重要!说明了,边关,有比你的家人,更重要的存在!   当然,若是皇上之前没有对他起疑,皇上或许是会觉得他的确是一个忠君爱国之臣。可是因为这三年前的山越族灭门一案,再加上自己曾在御书房里,与皇上的一番争执,皇上对于肖雷的信任,已是失了三成。如今他自己的再三请命,又在不自觉中,最终为他失了五成的信任!   夜墨轻叹一声,“我自认对你坦诚,想不到,你竟然是连我也利用了!你早已料到了我在听闻了你母亲的身世之后,定然是会进宫去游说父皇吧?”   倾城不语,微垂了眼睑,原本明亮的眸子,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一抹平静的湖面,只是那平静的下面,似乎是在有着暗潮涌动!   “丫头,我说过,我喜欢你,我想要娶你。我不介意你伤我,我也不介意你利用我,我甚至是不介意你将来会因为山越族之事,出手对付我的父亲。可是丫头,我介意的是,你从来就不肯相信我!”   倾城的眸底一动,宛若是一缕轻风拂过了静静的湖面,似是荡起了阵阵的涟漪,引人注目。   “丫头,我不知道你曾要经历了什么,可是要你相信我,当真就有这么难吗?我曾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便会倾尽全力地去助你。可是你为何总是不信呢?”   “别说了!”倾城转了身,说不感动是假的!说没有感觉,就更是自欺欺人了!   她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胸腔在巨烈地起伏着,她知道,自己对夜墨动心了!虽然是她不知道现在对他到底用情有多深,可是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这个男人,跟自己认识的众多男子都不相同!自己对他,亦是不同!   “夜墨,你之所以会这么说,可是因为你始终是记挂着那份协议?你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的身上背负了什么。所以,别以为你真的可以为了我做出什么努力,甚至是牺牲!”   倾城说到这儿,勉强地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激动,“我,不值得,亦不屑!”   话落,便轻轻地闭上了眼,似乎是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又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心,痛了不少!   等了许久,不见有任何的回应!倾城的心底有些慌,自己终归还是惹恼了他?也是,像自己这样的性子,哪个男子会喜欢?太野了,太强势了!做兄弟还差不多!   轻咬了下嘴唇,耳畔甚至是都听不到了夜墨的呼吸声,也感觉不到了夜墨的气息,倾城的心一松,肩一垮,脸上的神色,已是多了几分的落寞,到底,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吗?   倾城苦笑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自己总是学不会低头!即便是表面上会说了软话儿,可是骨子里却总是太过倔强。这一点,与自己的前世是一模一样!这样的女孩子,从来都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只除了前世,她的哥哥外,她真的就感觉不到别的男生对她的爱慕,所以说,还是温柔甜美什么的,才是男子的最爱。自己的这一型,能不被人讨厌,就已经很不错了!   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口气,脸色极为难看地转了身。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底其实是还有一种侥幸心理的,也许,他并没有走,也许,他只是退地远了一些,也许,只是他的轻功太好,自己无法察觉了等等,这些想法,也不过就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便统统侵袭到了她的大脑!   可是,她到底还是失望了!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虽然是看着在笑,其实却是比哭还难看!清澈的眼睛,也是难掩眸底的那丝落寞!为什么心底有些酸酸的,涩涩地?   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想哭了呢?太没出息了!倾城在心底里头暗骂了自己一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看了一眼一旁桌上那摇曳着的烛火,这才意识到,这会儿,还是深更半夜呢!   倾城用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这么晚了,不想着回去,在这儿想什么呢?想想自己从肖雷那里得到的大量的讯息,自己不说好好整理一番,怎么就开始想起了这些有的没的了?自己怎么也总是想起了这些儿女私情了?   倾城出了屋子,外面黑乎乎的,借着薄弱的月光,依稀可辨树王庭院。一步一步,不过是从屋门口,走到了院门口,怎么就觉得那么难呢?院门是大开着的,倾城似乎是看到了在自己说出那番话后,夜墨负气而走的样子,一定是很气愤吧?   倾城咬了咬下嘴唇,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要出口伤人呢?那一句不屑,不知道到底会将夜墨推出去多远?以后,他还会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吗?还会再有些无奈,却又隐隐透着丝宠溺地,唤自己丫头吗?   倾城垂了眼睑,觉得眼睛有些肿肿地,想哭吗?她不知道,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而且是极为不舒服!抛开了母亲的事情不说,她的身上,并非是只有夜墨表面上看去的,就只剩了一下洛家!若是果真如此,她又何苦如此地小心经营?   罢了,不就是一个男子吗?走了便走了!自己的身边,难不成还缺美男?无崖和花楚,哪一个不是容颜无双,俊美非凡?自己又何苦要去在意一个夜墨?再说了,自己还有太子哥哥呢!想想远在苍冥国的李华州,那样芝兰玉树,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自己将来能得他相护,不比这个活阎王爷强?   至少太子哥哥不会为难自己,不会欺负自己,这一点,比之那个阎王爷,可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不断地给自己打着气,倾城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天下美男多的是,何必单恋一冰山?   抬腿、迈步、果断地出了这处农院儿的大门,身子急剧地往左转,那里她返回自己别院的方向!   突然,腰上一紧,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男子气息传来,那淡淡的冷梅香味儿,钻入了她的鼻端。   于是,一瞬间,倾城的脑子不够用了!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是紧紧地依偎在了一个宽广、温暖、结实的胸膛之上!自己的双臂被紧紧地箍住,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将自己紧紧地圈在了他的怀里,他的下巴,还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自己甚至是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吐纳之间,那热热的气息!   “丫头,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倾城的心一揪,疼吗?似乎是的!只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她不清楚!感情一事,她似乎是看的很明白,不过,那是要在看待别人的感情问题的时候,她的脑子才会是清醒的,理智的!可是一到了自己的头上的时候,似乎是就只有迷糊跟懵懵然了!   “你,你没走?”倾城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她说不上来,而她身后的夜墨似乎是也不明白。   “你很希望我走?”不答反问,倾城甚至是能感觉到身后的夜墨的那一双凤目中,滑过了丝丝的冰寒!   倾城沉默了,她能说不希望他走吗?她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她说不出口。太过难为情,也太过羞人了些!而且,她总觉得,现在跟夜墨发展什么感情之类的,似乎是不太明智。   “说话!”   感觉到了拥着自己的双臂再紧了紧,倾城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悠悠道,“我不知道。”   这话说的,其实是很诚实的。因为倾城自己的心里的确是很复杂的,既希望自此跟他两无牵挂,至少自己不会被他给搅进了皇室纷争之中。可是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叫着,不想让他撇下自己!所以,她的心里也是很纠结,很困惑的!用不知道这样的字眼来回答他,倒是再合适不过!   “丫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我知道,你的心里也是有我的,是不是?”   夜墨的声音很轻,难得地,让人觉得这会儿的他,倒是一个极为正常的男子了!至少,不再是冷冰冰的!   “你,你胡说什么?”脸颊上似乎是有些烫,倾城否认道。   “丫头,莫说你现在心里有我,便是没有我,我也不可能会放开你!我既然是说过了喜欢你,就一定要娶你。而你,也只能是我南宫夜的妻子。所以,别再试着挑战我的耐性!”   这回倾城是真的有点儿懵了!自己挑战他的耐性?这是什么意思?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呀?   只是还不等倾城问出这个来,身子就猛然被他给转了过来,下巴也被他的一双如玉般修长好看的手,轻轻地挑起,强迫她与他的对视!   “丫头,还是那句话,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介意。只是,别怀疑我,别不信我!”   对上了这样一双如墨般浓黑的眼眸,倾城感觉自己就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是一种纯粹的黑,让人的思想在那里就有了片刻的停顿,整个人都是不想再费什么心神,只想要永远地停驻在了那里一般!这种感觉,说实话,让倾城觉得有些浑身轻飘飘的,怎么就有一种那么不实际的感受呢?   “你,你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倾城明白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现在与他的姿势是有多暧昧,多随便!头一撇,身子想要往后退,却是奈何被他困住了腰身,动弹不得。只得是将自己的两只手抵在了他的胸前,尽量地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丫头,算了!你还未及笄,我也不逼你。等到明年,等到你及笄的时候,便是我南宫夜宣告天下,你是我的人的那一天!”   这话说的也太彪悍了一些吧?倾城眨眨眼,不由自主地便说道,“这还不叫逼?你若是不逼我,就该由着我的本心来!你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想要逼婚不成?”   看到倾城总算是正常了些,夜墨的眸底竟然是闪过了一丝笑意,不过手上的力道却是重了一分,“丫头,反正你我也是无事,这会儿回去也定是睡不着的。不如,你就先带我去见见你的那位真公主?”   倾城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明显是在笑的眸子,却是发不出火来!   “走吧,只是有一样,我跟你说好了。有关他们两人的事,你必须要保密,连皇上也不能知晓。”   “这是自然。”夜墨的唇角稍稍往上扬了扬,肯让他见见被她藏起来的那两位,显然,倾城对于他,也不是一点儿也不相信,只是有时候,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些,所以才会说出一些过分的话!   “那你还不松开?这样要怎么走?”   夜墨的眸底却是暗了暗,低了头,两人鼻尖对鼻尖的距离,绝对是不超过一根手指!   “丫头,以后再不许说那种话。我不喜欢。”   “呃?”倾城的嘴巴微张,眼睛里的疑惑也是再明显不过。“什么?”   “你是我喜欢的,自然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你可以不期待,也可以不屑,但是,你不可以拒绝!”   好一会儿,直到自己被夜墨就这样抱着走出一段路了,倾城才反应过来,这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句,“我,不值得,亦不屑。”   天哪!这个阎王爷的思维怎么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呢?怎么会突然就是又会跳跃到了这里?再说了,他不是应该听到了那句话后,生气地走掉吗?不是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吗?怎么他不仅仅是没走,而且还对自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丫头,人在哪儿呢?”   “就在别院。”   “没有被关着?”   “没有。”   两人的一问一答,似乎是很平常,跟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有倾城的心里觉得有些别扭!怎么跟自己猜想的,竟然是一点儿也不一样呢?这个男人,果真就是那个残暴不堪,冷情冷性的寒王爷吗?怎么这么能忍?   倾城的小眼珠儿一转,他是只对自己才这样能忍耐吧?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在作怪,倾城竟然是心情大好,唇角微微咧开,大有发出笑声的迹象了!   两人因为要去看真正的香铃公主,所以,早已是不可能再紧拥在一起了。而是一前一后,身手利落地回到了别院的后院儿。   “小姐。”   “将香香带过来。”   “是,小姐。”青兰看了一眼小姐身后的夜墨,见二人的神色都是再平常不过,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去下人房那边儿,去找那个叫香香的丫头了。   “她的名字,太过惹眼,所以我就给她改成了香香。当初她和她的情郎就是因为受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诱惑,才会在哥哥成婚那日,去洛府找麻烦的。她们本是因为假香铃被擒一事,心有愧疚,想要将她救出来。所以,才会被人给下了套儿!若不是我将人给藏了起来,而且,再让洛府的暗卫早作了准备,这会儿,怕是他们二人早成了刀下亡魂了!所以,对于我,他们倒是信服了几分。至少,知道我不会害他们。”   “有心人的诱惑?可是齐王?”   “不,是凤宽!凤宽只是查到了他们二人也是山越人,利用山越人对于端木家族的崇敬之心,所以便答应了他们,只要是他们能顺利地混入洛府,然后再找一处不是太偏僻的地方藏身,那么,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如此,凤宽便会出手帮他们将那个假的香铃公主救出来。就这么简单。”   “有趣!原本寒王府的那个才是假的!若是这会儿凤宽知道了,他后来利用的这个才是真的香铃公主,不知道他是否会后悔地去撞墙?”   “他会不会去撞墙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挺感激他的,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了端木家的人!”   “有关你母亲的事,你也问过她了?”   倾城摇摇头,“没有!我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我的事情。毕竟,她跟我,可不是一条心。”话落,似乎是有些恶作剧一般,有些奸笑道,“你说,如果她知道你就是寒王殿下,会不会一会儿直接就向你冲过来?我猜猜看,她是会偷袭你呢?还是会选择色诱你呢?又或者,她会直接想要挟持了你?”   夜墨的脸色一黑,有些无奈道,“丫头,你为什么就不认为她会挟持你呢?”   “呃?”   “你和寒王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还是相当的密切,你说,她会挟持一个嗜杀成性的寒王?还是会选择挟持一个看起来温婉柔弱的洛三小姐呢?”   倾城抿抿唇,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谁说这位阎王爷是不擅言词的?他根本就是不屑于跟那些个无聊的人争辩罢了!   “见过小姐。这么晚了,不知小姐还有何吩咐?”   倾城看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心中暗暗点头,这位香铃公主的适应能力倒是极强!看来,她是已经接受了全族被灭,端木家族自此在这千雪国上,是再不复当年的繁华了!   “香香,这里没有外人,你的身分,我也一早就知晓了。现在,我想要跟你谈一笑交易,就看你肯不肯答应了。”   “还请小姐吩咐。香香的命,也是小姐救的。若非是当初小姐机智,怕是这会儿,我和付郎早就被当成了叛逆当场诛杀了。小姐有什么吩咐,香香定然是在所不辞。”   “你也别答应地这么痛快!你先听我说完,你自己再仔细想想再回复我也不迟。”   “那就请小姐先说吧。”   “那个假的香铃公主,以前是你的婢女?”   “回小姐,正是。她的本名叫珍珠。原本是早先父亲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家族惨遭大祸,若非是有她护着,怕是这会儿,我早已是命赴黄泉了!”   “你倒是个知道感恩的。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想要将她救出来,对吗?”   “回小姐,正是。”   “这样,你只要是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我便答应你,将珍珠救出来,而且,放你们三人离开京城,再给你们一笔银子,好好地过下半辈子,你以为如何?”   夜墨轻挑了一下眉,这个丫头,倒是将自己这边儿完全无视了!真以为他寒王府就是他们家的?不过,为什么这种一点儿也不拿她自己当外人的感觉,自己却是超喜欢的呢?甚至于,他觉得她还可以再更像是寒王府的主母一点儿!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倾城哪里知道夜墨竟然是会这样想?她想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毕竟是合作的!因为接下来她要香香去做的事情,自然是对她,对寒王都是极为有利的,所以,她才敢放出了这等的大话!   要是她知道夜墨竟然是这样想的,怕是会忍不住直接就白他一眼了!   “还请小姐吩咐!”香香的态度极为恳切,而且,不难看出她眼底的那丝兴奋!是因为终于可以救出她的婢女了,所以才会如此吗?   倾城上前靠近了她两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香香色变,大惊道,“小姐,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怎么?你不愿意?”倾城不答反问道,那淡雅的笑意,让香香看了,却是顿觉遍体生寒!她当初怎么会认为了这位主子是个好人?能想出这等的恶毒计策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不如此,又如何能对付那个权势滔天的肖雷?若是不如此,山越族万余条性命,何时才能得报?   这一瞬间,香香的心思是百转千回!她曾经就是一位衣食无忧的小族公主,虽说是不及这京城里的高门贵族的小姐们富贵,可是在她们当地,她的身分,也已经是极高的了!特别是在山越族的族人眼里,她就是一名高贵的公主!哪里像是现在?竟然是对着一位与自己年纪相差无几的小姑娘,俯首称主。   自己曾经活的太过单纯,太过天真!以致于这三年来,她是吃了不少的苦,也连累了付郎和珍珠受了不少的罪!就像是这一回的刺客事件,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相信那人,又怎么可能会将珍珠给送了进去?虽然她没有想到珍珠竟然是会如此聪明,称自己为山越族的公主,是为了整个山越族的万余条性命而来!这也算是她聪明,总算是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   “好,我答应你。只是,事后,你确定可以帮我们救出珍珠,并且是放我们离开?”香香咬咬牙,总算是答应了。   “自然!本小姐说话,向来算话。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想要救出珍珠,并非难事。只是,我刚刚提出来的要求,你确定你能做到?”   香香的脸色有些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你放心,我不会真的让你做什么,不过就是为了配合我们演一场戏罢了。对了,三年前,你们山越族的族长是?”   “哦,是我爷爷。我父亲是嫡长子,事实上,爷爷也只得了我父亲一个嫡子。我倒是有几位姑姑,只是,三年前,也都死于非命。”   倾城伸手卷了一圈儿自己的头发,状似无意问道,“这么说,你所有的姑姑,都是嫁给了山越人为妻了?”   香香点点头,脸上的痛色甚浓,“是呀,最小的姑姑,只比我大六岁。可是也一并没了。”   倾城眯了眼睛,对于香香的回答,似乎是很满意,又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   “行了,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奴婢告退。”   等香香走了,夜墨才有些好奇道,“丫头,你当真是一句你母亲的话也不问?”   倾城摇摇头,“我现在只知道母亲姓端木,可是不代表就一定是族长的女儿,若是旁支的呢?”   夜墨不语,只是倾城这会儿已经是确定了,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不是已逝族长的女儿!想到了刚才香香的心中所想,眸子微微一凛,看来,当年的事情,也并非是那般简单,不过,那些曾经欺负过母亲的人,如今也全都死了!就是剩下了一个香香又如何?她也不过就是一介晚辈,当年母亲被人欺负时,她还没出生呢!   “丫头,你确定要放了那个假的香铃公主?”   “自然!做人要言而有信!”   “丫头,本座似乎是未曾答应过你,要放人呢。”夜墨双臂环胸,眼底含笑。   “你不是说要帮我?”话落,意识到了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看到了他在一旁偷笑,心里却是不见烦扰,反而是轻松愉悦了不少!   倾城睨他一眼,装作是没看到他唇角的那丝笑!   对于这位香香,倾城不肯问出母亲的问题,自然是另有打算!如果母亲的身世,现在被揭开,怕是就表示洛府与肖家是真正的对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了,母亲都死了,现在证实她的身世,还有何意义?   倾城撇撇嘴,又不是有什么巨额的遗产要争,母亲的身世一旦被揭出来,不但是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帮助,反而还有可能会牵连到了父亲和哥哥的前程!特别是哥哥,好不容易才在军中立足,若是一旦扯出了母亲的身世,怕是肖雷定会大加利用!毕竟三年前的真相,早已是被一捧黄土掩盖了。除非,她是能找到肖雷的其它证据,否则,只会给洛府带来麻烦!   “人,你也见过了。可以走了吧?还是说,你看上人家了,想要直接就带回去,给个名分?”   ☆、第四十三章 小整一次!   话一出口,倾城就后悔了,今日自己说话怎么就总是这样的不过大脑呢?这话自己听着都是有些酸!   果然,夜墨轻笑数声,俯身在倾城的耳边道,“本座不介意先给你个名分!”   倾城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就开始赶人了。   两日后,肖雷下朝回府,路上就一直是觉得有些忐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很快,到了府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身穿孝衣的小姑娘,旁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跟着,一起在府门口跪了,正在那儿抹着泪儿。   肖雷的眼皮跳了跳,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儿?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人?”   “回老爷,这位姑娘今儿一早就带了丫头在门口跪着,府里头派了人过来问,她们也只是哭,什么也不肯说。可是赶又赶不走,哄了也不管用。这会儿人来人往的,府里头的护卫也不好来硬的。毕竟,眼下离小姐和齐王的婚事也是越来越近了。”   肖雷听了管家的话,眉头一紧,心里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了。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这会儿就来了这么个小姑娘?这里与边关不同,这儿可是天下脚下,这会儿,指不定什么地方儿就藏了某位王爷或者是政敌的眼线呢!   自己若是让人用强的,这威武将军府马上就会背上一个仗势欺人的主儿!最要紧的是,他现在心里没底的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来的哪一出儿?   你说要是不用强的吧,这威武将军府的门前跪了这么两个人,而且还是都是一身的孝衣,似乎是有些太难看了些。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没办法,这种事情,自己也不好亲自出面,毕竟那是两个小姑娘,又不是汉子。若是男子在此撒野,他倒是有的是法子治他们,可是现在,他倒是有些为难了。   肖雷下了马,将缰绳抛给了身边儿的小厮,大步就往大门去了。还没进门,就听得那小姑娘大声叫道,“父亲!请留步。”   小姑娘这一叫,差点儿没把肖雷给吓一个跟头!   父亲?   自己怎么不知道竟然是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姑娘?   肖雷的脸一黑,转身看向了地上的那个小姑娘,见其生的也算是眉清目秀,瞧着是眼生地紧,怎么就叫了自己一声父亲?   “你叫谁父亲?”   肖雷这一转身,眼底也是泛着凶光,脸色更是阴冷了几分,将地上跪着的二人给吓了一跳!   特别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一瞧就是主子的小姑娘,脸色一白,眼底闪现出了几分的畏惧之色,“你,你可是威武将军?”   “本将正是,你找本将何事?为何要唤本将父亲?”肖雷的脸色阴沉,黑的几乎就像是染了墨一样!   “我,我不是故意来攀亲的。是,是娘亲过世了。娘亲说,她生,不求名分,死,也不敢奢求什么,唯一的心愿,便是要我将她的骨灰带来。让您能再看她一眼。这心愿,便足矣。”   小姑娘说着,还将手里捧着的骨灰坛往前送了送,眼神有些怯怯的,胆小、怯懦,这样的一幅小女儿的形象,便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肖雷气极,却又是无可奈何,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真就能对一个小丫头动手了?   看看周围的百姓,是越聚越多,肖雷的一张脸简直就是黑的能滴出墨来了!   到底是经过大世面的,肖雷没有出声,而是睨了管家一眼,这管家在京城多年,自然是经的事儿也多了去了!上前道,“这位姑娘,可是认错人了?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京城的,莫不是来投奔亲戚,走岔了路,谁错了门?”   这大管家是个精明的,说这话的时候,侧了身子袖子里头有一抹亮闪闪的东西,略晃了一下,除了那个小姑娘,别人倒是没有人瞧见!这就是连哄带吓了!   若是这姑娘是个识趣的,自然也就明白了,接下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果然,那小姑娘一看到了那明晃晃的东西,闪了一下,小脸儿煞白,急忙摇着头,“没有!没有!我们是从北地来的,我们真的是没有打算打扰将军的。只是娘亲说入土之前,想见一见将军。可是将军回了京,我们也没有法子,总不能将娘亲的尸体运来这里。所以,只能是将其火化了,将她的骨灰带来。”   一旁的小丫头瞧了这阵势,早就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嘟囔着,“我们不是来要银子的,不是!不是的!我们,我们,小姐,我们走吧。他们好可怕!小姐,夫人走了,您可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那个年纪长一些的小姑娘眼圈儿立刻就红了,“没事的。别怕!我们不是来要银子的。”   说着,她二人相携着就起了身,冲着肖雷再行了礼,“将军,民女知道民女的出身太低,不配称您一声父亲,刚才也只是一时情急,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唤了出来。如今娘亲的骨灰,民女已经带来了。民女也就再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娘亲她,她,到底是跟您夫妻一场,您不至于,让民女就这样草草地葬了她吧?再说,民女一介女子,又如何能安置这等的大事?”   小姑娘说完,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啪地往下掉着,“将军,民女并非是来攀附权贵的,这肖家的大门,民女也从未想过要垮进去!民女告辞。”   话落,这主仆二人就转了身,走了两步后,还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地上的骨灰坛子。然后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只是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一声怒喝,“慢着!”   两人听了身形微僵,然后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缓缓转了身。   这突然现身的,不是别人,正是肖家即将嫁入齐王府的肖静敏!   “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回去?这件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肖雷低斥了一声,他身为当事人,自然是知道,这个小姑娘所说的一切,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这会儿,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她背后的主子盯着呢!他之所以不拦着这个小姑娘,就这么让她走,自然也已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至少,也得弄清楚了她背后的主子是谁?到底是什么人这般地与自己为难?这分明就是想要刻意抹黑了自己的脸面了!   可是他盘算的好,却是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是早已传到了内院。原本肖夫人也是气极,听说了之后,当即就气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在身边儿嬷嬷的劝解下,这才想明白了。无论这事儿是真是假,都必须得尽快地先将人给弄进府来!   肖夫人派了人,是软的、硬的都使过了,可就是不管用!那小姑娘倒是个聪明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门外头跪着。只是这样也是太有损了威武将军府的面子,所以才想着,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将这主仆二人给带进府来!强行带进来,自然是不可取的!这里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若是在北地的边关,自然也就罢了,无人敢管,可是这里,却是不成的!   齐夫人正和几个嬷嬷商量着,就听说是老爷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府门外和那小姑娘说话呢。肖夫人一听,当即就是认准备了,这定然就是肖雷在外头惹的风流债了!心中一恼,也就无心再管,由着他去!   齐夫人这想样,可是她的宝贝女儿肖静敏却是不这样想的!这算是什么事儿?不就是一个外室所生的贱丫头吗?竟然是还敢找上门来了?不仅如此,竟然是还敢穿了孝衣跪在了门口,这是在诅咒父亲呢,还是在诅咒母亲呢?   再说了,这眼瞅着自己大婚的日子可就是要到了,自己可是要嫁给齐王做侧妃的!说是侧妃,可是现如今那王氏在齐王府并不得宠,虽说是顶着一个正妃的名头,可是将来,只要是自己诞下了长子,那这正妃的名头,还不早晚都是自己的?再说了,那王氏仗的不也就是他们王家的势吗?肖静敏心里可是清楚着呢,这些年,皇上对于王家,可是并不怎么倚重,可对他们肖家那可是日益看重!   肖静敏不是一个一点儿朝局的姑娘,相反,倒是常常跟在父兄身旁,耳熏目染了不少!肖静敏以前也曾在北地的边关待过两年的,又是将门女子,这性子自然是与寻常的闺阁小姐大不相同的。   肖静敏没有理会父亲的低斥,而是上前了几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竟然是敢在我威武将军府的门口披麻戴孝,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诅咒我们威武将军府不成?”   肖雷冷眉一紧,“放肆!像什么样子?回去!”   得了老爷的指令,跟出来的几个嬷嬷手脚利落地赶紧将肖静敏搀了,说是搀,那架势跟绑也是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肖静敏倒是想着要再骂上两句,可是这一转身撞上了父亲那冰冷的视线,和阴冷的脸色,立马也就老实了下来。知道自己今日出来,这是将父亲给惹恼了。   那主仆二人,被肖静敏骂了几句,两人更是搀地紧了一些,那个年岁小的小丫头更是有些担心道,“小姐,您也没想要怎么样呀?又没想要抢了她大小姐的地位,她干嘛要这样侮辱咱们?小姐您的身分便是再不济,那也是将军的亲生女儿,外室又怎么了?她当咱们夫人愿意当一个外室吗?夫人,不也是迫不得已吗?”   这话说的,倒是让人浮想联翩了!   肖雷往二人的身上瞪了一眼,很明显,这个小丫环刚才的话,就是故意的!这是要故意抹黑他肖雷,好样儿的!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是敢与他肖雷公然作对了?   “快别说了,到底也是我的父亲,便是她不认我,我也没打算攀附什么高门。走吧!只盼着咱们主仆二人今日能平平安安地出了京城就是。”   主仆二人既悲又忧地离开了,边走边哭,那样子,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人都是如此,从来都是会在无形当中,同情弱者,同样的,这心一偏,也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了这主仆二人说的都是实情,再看看那肖府门前正摆着的一个人头那么大的骨灰坛,更是让人看了嘘唏不已!   “来人,将她们主仆二人先安置到城东的别院。莫让她们受了委屈,此事,本将自有打算。”   “是,老爷。”   肖雷看了一眼那坛子,眼底几乎就是要喷出火来!眼神冷冽地一扫,管家得了令,急忙将那坛子抱了起来,进了府门。   其实,肖雷的处置法子,原本也是再正常不过,毕竟,他是一任外放的将军。按律所有的家眷都是要留在京城的。这是历朝都会有的规矩,其目的,自然就是怕他们在外拥兵自重,或者说是有了不臣之心,所以,才会以家人的性命相牵制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肖雷对于今日之事,看的也并不太重!一个外放的将军,在外面有了外室,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基本上来说,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在外面都会如此。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别说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御史上疏弹劾了,就算是有,皇上也会对此置之不理的!   肖雷想的一点儿没错,今日这件事,便是闹大了,最多也不过就是说他肖雷惹了一笔风流债罢了。对于这个,他并不畏惧,他担心的,一直就都是那主仆二人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然,他故意在人前说要好好安置那对主仆,自然是也不想让人觉得他太过凉薄寡情。毕竟,那主仆二人的一番说辞,实在是太过完美,几乎就是无懈可击!而且,两人言明了,并不为肖家的富贵,这样的主仆,搁谁见了,也会下意识地就将心偏向了她们那一头。   要不说这个肖雷的脑子就是好用呢!他也是料准了,自己若是矢口否认此事,怕是反倒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影响了他高大的形象,所以,干脆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似乎是认下了这个女儿,又似乎是没有认下。虽说是有些含糊,可是至少,这百姓们觉得这位肖大将军,也不是那等的无情无义,始乱终弃之人!   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二楼的窗子轻轻关上,夜墨转了身,“丫头,你这是作何打算?”   倾城淡淡一笑,眼睛仍然是看向了威武将军府的方向,似乎是透过了窗子,她仍然是能看到了肖雷那一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这个肖雷的反应倒是快!不得不说,若是换了别人,怕没有一个,会是他这般地反应。”   夜墨点点头,表示赞同。可是一旁的无崖看了,却是撇撇嘴,“还以为你这次会有什么好主意,能直接就灭了这么个狗东西,眼下看来,你这法子,也不怎么高明嘛!”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倾城白他一眼。   “我当然激动了!你别忘了,当初阿楚可就是险些丧命在了他的手上!要不是他下令灭了整个山越族,阿楚怎么会无端地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条小命儿险些就送到那里了!”   倾城沉默了一下,静静地抿了一口茶,“阿楚的事情,自然是要跟他算。不过,凭心而论,当初阿楚之所以会受了重伤,根源在花楼和那个王氏的身上!若非是他们母子二人,阿楚也不至于会受了那番罪!”   无崖闻言,睨了一眼夜墨,其实在他最开始提到了阿楚的名字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这座冰山到底是不是知道他们口中的阿楚到底是谁?正想着呢,这边儿倾城直接就说出了花楼的名字,这下子好了,不知道也知道了!   夜墨只是轻挑了一下眉,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三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儿的奇遇。看到倾城并不打算开口说,他也没有那个心思问。现在他和倾城之间的问题太多,困难重重。不是他打探任何事的时候。   不过,夜墨倒是不急!总是会有这个机会的。他的感觉向来敏锐,倾城对他,的确是有着一种男女之情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自己得逞了那么多次后,还会愿意再让自己靠近她。只是,现在的倾城,心里头装的最多的,不是什么儿女私情,也不是他夜墨,而是她母亲当年的一些旧事,还有三年前的山越族灭族一案。   夜墨相信,只要是将山越族的事了了,李如意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那会儿,他们二人之间的芥蒂,应该就不复存在了!   “丫头,你这究竟是玩儿的哪一出儿?”   倾城轻抿了一下嘴唇,“不急!香香这出戏,演的倒是不错。不过,这个小丫环,你是从哪儿找来的,倒是机灵,该哭的时候哭,该说的时候说,倒是个聪明的!”   “是从我的暗卫里头挑出来的,她才被培养了不到两年,功夫底子还差些,不过,正如你所说,人倒是出奇地机灵,怎么?相中她了?要不,我将她给你调过去?”   倾城摇摇头,“这么小的孩子!你还真不愧是阎王爷,这心也太狠了些!”   夜墨一撇嘴,“丫头,哪一府的暗卫不是如此的?”   倾城这下倒是没话说了!他说的也没错,凡是高门贵族家的暗卫,自然都是从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调教了。往往都是十中选一。而能跟在了主子身边儿随侍的,则都是百中选一了。   “你有把握让她们两个姑娘脱身?”无崖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一眼夜墨,那个香香的身手太差,勉强就是会一些花拳绣腿,可是刚才肖雷派出来的护卫,可都是个个儿人高马大,而且单看其下盘,便知其个个儿身手不凡了。   “放心,他们现在,只是想知道她二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并不是真的要将她二人给拿住。”   开口解释的,是倾城。   “肖雷此人向来聪明,而且做事又极为谨慎,不然,当初山越族灭族一事,也不会让他将真相给瞒了三年!他在北地多年,为人横行霸道,毫无法纪,哪个敢管?你真以为他是个没脑子的武将?他的心眼儿,可是多着呢!知道皇上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再者,许多事儿,他可是都没有直接地亲手去做,更没有亲自下了什么指令。包括三年前的山越族被灭一事!当时这道军令,可是从他身边的副将的口中发出的。即便是皇上真的查了出来,这山越一族,万余条性命是被冤死的,皇上要处置的,头一个,也只是一个替死鬼!”   倾城的凤眸微凛,“拉拢北地的父母官儿,联手当地的豪绅旺族,打压一些个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京城的皇上,又怎么可能会真的不知道?只不过,他是有着他的顾虑罢了。”话落,扭头扫了一眼一旁的夜墨。   夜墨的眉心一紧,关于北地的事,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就连自己也收到了风声,只是,皇上不想处置他,是因为整体来说,留着肖雷,利大于弊,因为肖雷到底还是一员猛将,有他坐镇北地,那些个蛮族,自然也就老实了不少!而且,这几年,那几个蛮族,年年进贡的东西,可都是不少。北地也相对地比较安宁。对于一个一国之君来说,边地的安宁,便是最好的消息!   威武将军府门前的这一幕,很快就被人们淡忘掉了。眼看着肖静敏和齐王的婚期越来越近,洛府自然也是要备上贺礼,恭喜一番的。   不过这些事,倾城倒是一点儿也不操心,自己现在有了嫂嫂,这种事情,她也就不再插手了。至于什么千金的宴会之类的,她更是觉得无趣。   一晃已是过去了十日,这日,东城指挥使,在护城河里竟然是发现了两具女尸,一大一小。呃,说大,也只是从身高上来判断,等仵作验过之后,才肯定这两具女尸,都是在几日前就被人溺了水,其中那个大的,年纪也不会超过十六岁。   这下子,京城再度热闹了起来!为什么?因为这两具女尸虽然是脸被泡皱了,又因为是夏天,她们的尸体甚至是都已经泡臭了。可是二人身上一身再明显不过的孝衣,却是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百姓们也都是喜欢八卦的!特别是一些个不得势,又比普通的百姓强一些的那等人,就更是喜欢搬弄是非了!为什么?没有办法超越人家,那就想办法抹黑人家。如果没有本事抹黑人家,那就想办法在人家倒霉的时候,狠狠地踩上几脚!这个,怕是许多人的一个通病!一句话,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因为这两具女尸案,很快京城里头就掀起了各种传言!当然,这传言的主角,自然就是威武将军府的肖雷和肖夫人了!   当初这主仆二人在威武将军府门前跪了,可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他们也是亲耳听到了肖雷吩咐了自己的护卫将她们主仆好好安顿的。可是现在呢?这应该是被好好照顾的主仆,竟然是全都死了?而且这还不算!按照那仵作验尸的结果来看,应该是在溺水之前,就已经是受了刀伤。可见这主仆二人定然是被人追杀,然后荒不择路,才会掉入了护城河!   一时间,京城内的流言蜚语几乎就是要将威武将军府给淹没了去!   就在尸体发现的第二天早朝上,御史台的大人们就纷纷上了折子弹劾威武将军肖雷始乱终弃,杀女灭口等等。当然,这些罪名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会儿在皇上看来,这个肖雷的品性,的确是有了问题!   这会儿的肖雷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当初那是自以为自己冷静睿智,能平静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考虑到了,一心想要挖出那幕后之人,所以当天才会说的有些含糊不清。既然是当时没有当面否认那个小姑娘说的话,那么现在,自己在这大殿之上,若是再作否认,怕是只会更让皇上瞧不起自己!更让这些朝臣们,小看了他!   可是若是认了呢?那么她们的死因又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如何解释当初派了人去保护她们主仆的?说她们主仆私底下悄悄逃的?这若是别人这样说,皇上也许会信!可是他是谁?他可是堂堂的威武将军!他身边儿的护卫们又都是什么人?连一对儿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都看不住,皇上如何会信?   再说了,皇上不信还好,这若是信了,才更要糟!试想,你一个堂堂的威武将军,连两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住,皇上又怎么会相信你能为他守好了那北地的边关?   所以说,肖雷这会儿心里头这个恨呀!是真恨不能立刻就揪出那幕后之人,然后再狠狠地削打一顿!   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凡是站在齐王这一边儿的,他相信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手坑了自己!毕竟,自己也算是齐王的半个岳父了!可如果说是秦王的人,别忘了,这会儿的武家父子俩,可是都去了北地了!怎么可能会腾出手来对付自己?   这京城里头还有一位体弱多病的七皇子,谁知道是不是装病,来搏得圣宠的?   肖雷这会儿当真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自己在北地的时候,哪里就有了这么多的事儿?在北地他可就是一个十打十的土皇帝呀!可是到了京城呢?这走路先迈哪条腿,他都得好好儿掂量掂量!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这日的早朝上,自然是吵的不可开交!有的怒骂肖雷不是东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有的则是出面为肖雷说话,自然是免不了要再拿他的赫赫战功说话了。   这一说可是不打紧!表面上看,皇上犹豫了,是因为想着他多年来为千雪国也是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可是实际上呢?   底下的寒王,一张狰狞的骷髅头的面具下,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却满是笑意!   还真就是被那个丫头给说着了!通过这一件小小的女尸案,轻而易举地,就将齐王的势力尽数给亮了出来!   他看出来了,皇上自然也就看出来了!本就被肖雷心生疑窦的皇上,这会儿,看到了他竟然是有这么多人帮着说话,这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皇上自然知道这里头有一部分人是冲着齐王的面子,在为肖雷说话。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仍然是极度地不舒服!齐王对于权利的向往,表现地太过明显了!而现在,寒王并无娶妻之意,显然,还不是他浮上来的时候!自己到底是要适时地打压一下,还是放任一下这个愚蠢的齐王呢?   皇上纠结的,倒不是这个皇位是不是要给齐王,而是这齐王到底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便是再不待见皇后,这儿子总归是自己亲生的!难不成,还真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那个位置,尸骨无存?   寒王是什么性子,皇上最是清楚。不将他惹极了,他是连看也不屑看你一眼的!可是一旦触及了寒王的底线,那么,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想像得到的!   皇上有些无力地闭目,伸手轻捏了捏眉心,“好了!此事,就交由大理寺主审,刑部从旁协助查案。务必将两具女尸案尽快了结!”   “是,微臣遵旨。”   皇上的意思很是明显,尽快结案,也就是说,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丢不起这个脸!   威武大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在北地拥有赫赫战功的,是皇上亲自下旨嘉奖过的!这样的一个可以说是千雪国的英雄般的人物,怎么能出现这等的一些恶劣行径?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   杀害亲女?这样的罪名一旦是落实了,那别说是肖雷的脸面不好看,皇上的脸面更是不好看!皇上几乎是每年都要嘉奖肖雷一番,连带着京中的家眷,自然也都是受到了赏赐的!这会儿,眼瞅着肖静敏就要嫁入皇室,成为皇上的儿媳妇了,这肖雷若是被冠上了这么一项罪名,那齐王自此以后,也是没脸见人了!   听出皇上意思的大臣们,自然是不在少数!其中,就有洛永和!他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低头不语。皇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什么女尸案上,他要的结果,是不能让皇室丢脸,更要紧的是,不能让他这个皇上丢脸!   寒王虽然是不赞同皇上这种过于维护皇室尊严的做法,不过现在,还不是他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再者说了,今日的这一切,都被那个小丫头给算计准了。她倒是将皇上的心思,拿捏的极准!   寒王的唇角微微一勾,看来,自己看中的小丫头,果然不是一般人!这心眼儿,便是睡着了,都比那个肖静敏要多上一半儿吧!不过,他的眸底又是一暗,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己这几次跟她的接触,就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捞着!别说是再占点儿便宜了,就是走近两步说话,她的那双眼睛就跟防贼似的,防着自己!看来,自己的前路,也是漫漫呀!   夜墨将这个消息带回到了别院的时候,倾城果然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是有些好笑道,“皇上这只老狐狸!这是想着又要面子,又要里子了!哪有这等的便宜事儿?”   夜墨听她这样说自己的父亲,倒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满,只是有些不解道,“丫头,你这般地费尽心思,又明知道皇上不会因此而真的罚了肖雷,却是为何?”   “一次不罚,那就两次,两次不罚,那就三次!我倒是要看看,皇上的忍耐,到底是有多厉害?”   看着倾城明显就是有些得意地眼神,夜墨知道,这个丫头还有后招!他就知道,灭了山越全族的肖雷,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放过?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倾城瞥了他一眼,“北地那边儿,你应该是要从中做手脚了吧?”   夜墨的眼神微冷,不过眨眼间又恢复如初,“丫头,你居然是连我也算计到了?也罢!你明知道本座不可能会将北地的兵权拱手相让。说吧,你预备怎么做?”   “怎么?这会儿寒王殿下,不以为我是秦王那边儿的人了?”   这话就是明显地带了几分的嘲讽了!夜墨苦笑一声,本就是生得极为俊美的容颜,因了这一分苦笑,竟是恍若那天边的明月,突然有了几分的黯淡一般!不是不美了,而是美的又生出了几分的落寞,几分的失意!让人看了,不自觉地,便会生出了几分的心疼了!   而事实上,倾城也的确是因为刚才看到了那一抹笑后,有了几分的心疼!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北地那边儿,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不会插手。不过,若是你不能将那北地的兵权收入手中,我就出手帮秦王。反正,是不可能再给了齐王的人就对了!”   夜墨一愣,这丫头刚才的一句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   不可能再给齐王的人?这意思就是说,她已经是十分地有信心,将肖家给解决掉了?至少,是在这兵权之上,肖家,休想再要染指了!那么,她接下来,到底是要怎么做?说实话,似是这般地小打小闹的一些个流言蜚语,太过平常!想要利用这些来打倒肖雷,未免就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夜墨相信洛倾城的脑子里,定然是又有了什么妙计!只是说不说,他却是决定不了的!   而她还透露出了一个讯息,就是说,先紧着自己去争去抢。若是抢不到,那么,她就会出手相助武家父子!她一介女子,到底是想着如何帮他们?再说了,他们远在边关,倾城却在这里,她要如何帮?   夜墨从未怀疑过倾城的本事,别的不说,就单单是冲着锦绣公子的名头,他也不可能小瞧了她去!只是,她的手段,当真就是能渗透到了北地的军营之中?   当然,夜墨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欢喜的,毕竟,丫头还是言明了,要让自己先去争取。至少,自己的地位,是排在了第一位的。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的心里,其实是很重要的?   这样的认知,虽然是没有得到苏惜月的认同,可是夜墨仍然是窃喜不已!他本就是一个性子较冷的人,也就是只有在跟倾城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话稍微多一些。若是在寒王府,怕是他一天说的话,都不及在这里跟倾城说一刻钟的话多。   “北地那边,你不用担心。那京城这里呢?”   “齐王就要和肖静敏成婚了!这样特殊的日子,本小姐,自然是要奉上一份儿大礼了!”倾城笑的有几分的诡异,特别是那眼底所流露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恭喜人家的样子!   “丫头,别玩儿的太过了!若是将皇上的目光,引到了你的身上,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这是在关心自己?倾城的黛眉微挑,唇角轻扬,心情似乎是还不错!   “你放心!我人在城外,怕什么?就像是这次香香她们两个的事儿,可是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呢!哪个在威武将军府门口见过我了?哪个又证明是我让人散布的流言了?”   夜墨不语,倾城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皇上并不知道倾城会武之事,否则,怕是说什么,当初也不会撤了布在洛府外的那些暗卫了!现在一想想这些,夜墨就觉得有几分的后怕。若是自己当初没有求了父皇,那么现在这个小丫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里,吃着点头,喝着茶,跟自己说着话!   “对了,你今天回去后,找个借口,将那个珍珠放了!”   ☆、第四十四章 明修栈道!   “对了,你今天回去后,找个借口,将那个珍珠放了!”倾城说完,便不再理会夜墨了。   夜墨一时觉得有些气闷,阴了脸,这丫头,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一定会照办了?放了珍珠?为什么?以什么理由?再说了,若是真放了,皇上那里他要如何交待?这个丫头,还真是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本事了。   “你要利用珍珠?”想通了倾城从来不是一个热心助人的主儿!不管是做什么,她的目的性都是很明确的,没有好处的事儿,真以为她会干?当年帮了他们一把,落了一个好名声不说,还直接就晋升到了皇商的行列。他敢打赌,她一年的功夫,就把捐出来的那些又都给挣回来了。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倾城的脑子里头,认为有了这样的一个好名声,将来就算是她真的富可敌国了,皇上想要动她,也得先掂量掂量!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倾城就是担心这个,万一哪天自己的财富被人觊觎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而倾城当初肯出手捐助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想借此来为自己,为自己名下的产业全都给灌上一个仁商的名头!让百姓们不再一想到了商人,就是奸诈、狡猾、唯利是图!事实证明,她做出来的效果,还真是不错!至少,没有人会说天下第一公子,锦绣,是一个唯一利是图的奸商!   “珍珠要放,可是她的去处,不可能会是香香这里。”   “你不是答应了她?”   “我答应放她,可是珍珠自己怎么选,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这样,你明天傍晚时再放她,我会告诉香香他们在寒王府的后门儿不远处看着,让他们亲眼确认,我的确是守信了。”   夜墨的脸一黑,敢情这是打了这等算盘?这是想要两头儿通吃了!既让香香看到寒王府的确是放了珍珠,同时,她会再派人在中间截住珍珠,另有它用,这个丫头,心眼儿还真不是一般地黑!   “你自己小心些,别让肖雷盯上你。还有,凤宽和凤谦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担心这一次,他们会趁着齐王娶侧妃,再潜回京城来。他们只要是进了齐王府,我们再想要找他们,或者是动他们,可就是难了。”   “哦?这天底下,还有事情能难得住你夜大教主?”   听着明显就是有些打趣的声音,夜墨摇摇头,并不理会她,这个丫头,总是这般地有本事惹毛了他!   “行了。明日天亮之前,我会让人在后门将她放了。只是,你不担心她会被香香的人直接带走?”   “不担心!我就是要让她们直接一起逃了!只是,能逃到哪儿,逃多远,也得本小姐说了算!”   对于那个真正的香铃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婢女香香,倾城并没有多少的好感,不过,念在她跟自己也算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血缘关系,所以,倾城也没打算怎么对付她。再说了一,对于一个被诛了的全族的姑娘来说,她还有什么可以让倾城再打压的?   不过,要不要收容她,倾城一直是没有想好。香香口中的那个付郎,倾城见到过,人还不错,说不上多好,至少不坏!   次日天还黑着,不过依稀能看到数丈远,香香和她的情郎付全力,就守在了寒王府后门不远处,没多久,果然是听到了木门的吱呀声,然后,就见一个穿着还算是干净整齐的一个姑娘就往他们的方向来了。   香香定睛一瞧,正是珍珠!   三人快步地就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只等着城门一开,三人就往城外走,至于是回倾城的别院,还是去其它地方,他们三人,很快就商量出了一个结果!   倾城睡的正香,就听到外面似乎是有什么嘈杂声,不多时,倾城也就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   “回小姐,是香香和付全力带着一位自称叫珍珠的姑娘在院门口儿跪了。”   倾城一挑眉,香香以前是可以自由进出这院子的,今日,看来是青鸟担心那个付全力一介男子若是进了后院儿,会引人注意吧。这样一想,就冲着青鸟努了努嘴,“你倒是越来越心细了。”   青鸟的脸一红,笑道,“跟在小姐身边儿,若是心再不细,怕是不知道被小姐折腾多少次呢?”   倾城笑了笑,起身让云姑姑帮自己挽了发,一切洗梳完毕后,倾城才懒懒地吩咐道,“让他们三人到前厅去。”   “是,小姐。”   “小姐,堂夫人说是请您得空了,去看看那些绣娘们新绣出来的花样子,看看成不成?”云姑姑先吩咐人摆了饭,然后才对倾城道。   “这种事情,就让四婶儿做主就是了。你也知道,我素来就不爱这些东西的。看到了那绣花针,我就头疼的很!”   “小姐,您可是切莫再说这等话了。等明年您可是就要及笄了!哪有大家小姐不会女红的?便是真的不会,也不能嘴上说出来呀!再说了,小姐这般地聪明,只要是肯学,定然是学什么都会极快的!”   “云姑姑你就别笑我了!我自己是不是那块儿料子,自己清楚。学不来就是学不来,倒是不如让我背书痛快!”   云姑姑一听,扑哧一声也笑了,再一瞧这屋子里头,得亏了是没有外人在,不然的话,堂堂的相府千金,竟然说是对于女红一窍不通,这要是传了出去,虽然说是不会污了名声,可是到底也是有些不太好听的!   “小姐,奴婢陪您出府的时候,瞧见苏嬷嬷去了少夫人的院子。可是您吩咐了她去伺候少夫人?”   倾城一愣,“没有呀!不过,我倒是说了,这府上,她是老人儿了,有什么,就多帮衬着嫂嫂一些。毕竟,我也就这么一位嫂嫂。有苏嬷嬷从旁帮衬着,这府里头的下人们也不敢造次不是!最要紧的,我是担心洛华柔那个蠢的,会去找嫂嫂麻烦。”   “小姐对少夫人真是好!夫人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们姑嫂和睦,也就开心了。”   听云姑姑这样一说,倾城的眼神微微一暗,泉下有知么?不知道,如果母亲知道了自己的族人在害了自己之后,竟然是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会有什么想法?   倾城的心里有些纠结,说到底,那个外祖父对于母亲,也不能说是不照顾,至少,没有让她净身出户,没有真的舍弃了她!虽说是母亲因为伤了脑子,对于一切都不记得了,可是外祖父,也还是为母亲安排了新的身分,而且这个身分,也没有让她吃过什么苦!至少,于钱财上,外祖父对于母亲,还是毫不吝啬的!   可是一想到身为子女,被亲生的父亲抛弃了,这倾城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虽说自己不是当事人,可是一想到可怜的母亲,竟然是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多少是有点儿让人可怜的!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至少这样一来,母亲不记得了自己的身世,也就不会因为亲人的背弃而伤心难过了!所以说,任何一件事情,不要只是看到它对自己有利或者是有弊的一方面!这一点,倾城自认为,她一直是做得极好的!   只是让倾城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一早的计划,竟然是因为这三位极品的山越人,彻底地打乱了!   而且让倾城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三人明明就是被自己救了,这会儿,竟然是跪在了前厅,跟自己谈起了条件!   “洛三小姐,我相信您也是个聪明人。只要是您能在我们杀了肖雷,我们三人,愿意为奴为婢,供您驱使。”   说这话的,是跪在了中间的香香,也就是香铃公主。   倾城一挑眉,不容易呀!心底暗叹,能让一位自小就被灌输了身分尊贵的意识的小族公主给自己下跪,还真是,啧啧,该怎么说?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受宠若惊一些?   倾城想了想,颇有些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杀了肖雷?你倒是敢提!你知不知道,就冲着你的这一句话,我就可以直接将你们三人送去刑部或者是大理寺!肖雷是什么人?战场上虽然是不及寒王殿下,那可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去杀了他?我该说是你们一早上起来就喝多了,还是说你们的脑袋让门给挤了?”   青鸟强忍了笑意,小姐损人的功夫果然是又见长了!不知道被阿正和阿邪两位公子听到了,会不会又变了脸色!当下看了一眼廊下,如今自己在这儿守着,倒也不怕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让人给听了去。   底下的三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洛倾城会是这个反应!在他们的眼里,洛倾城竟然是接连救了他们两次,怎么可能会只是巧合?要么就是她也与那个肖雷有仇,要么就是她的心眼儿太善,路见不平,才会出手相助!   而这一次,她提出了让香香配合她的这个条件,更让香香认准了,洛倾城定然是也与肖雷不睦,只是不知道是朝堂上的,洛家与肖家不睦,还是说单纯的,洛倾城与肖家有什么不对付。   不管是哪一种,在香香看来,这就是一个机会!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现在他们三人提出了这个合作的方案,不是应该正中了洛倾城的下怀吗?可是为什么她不但不答应,反而还是要嘲笑了他们三人一番呢?   相较于香香和付全力的慌张,珍珠倒是冷静了一些。毕竟,她在寒王府的地牢里头可是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即便是没有对她用刑,可是每天对着阴冷的墙壁,潮湿的地牢,还有那些面目狰狞的守卫,她的心里就难免会要紧张和恐惧!   所幸的是,她在那里待了几个月,倒是没有对她用刑,想来是看在了自己的这个有些诡异的身分上了!如此一来,每日对着那些凄惨的号叫声,日子长了,珍珠倒是练出了比较容易冷静的神经了!毕竟,之前的她,就曾经受到过一些不同于普通婢女的训练。   “三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您明明也是很讨厌那位肖雷的,不是吗?”   看着面色还算是镇定的珍珠,倾城这回是真的忍不住就笑了!   倾城这一笑,险些没看花底下几人的眼!一个人的笑怎么可以这么美?虽然三人之前都曾见过洛倾城,也都知道她长的极美,可是眼下看她一笑,竟然是恍若云开雾散,朝霞万丈!更似是那晨间花开,晃人眼球!   就连同为女子的香香和珍珠,也因为倾城的这一笑,而呆了呆!   “我讨不讨厌她,都与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吧?再说了,与你们合作?这简直就是今年我洛倾城听到的最大的一个笑话了!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你们能帮我做什么?端茶递水?洗衣捶背?怎么?我洛倾城看起来,很缺下人吗?”   一番话,将底下的三人是说的面红耳赤!特别是香香,自己身为尊贵的山越族公主,如今卑躬屈膝,小心逢迎,竟然是还入不得一个官家小姐的眼?如此便也罢了,竟然是还被人如此地羞辱!   看到了香香难堪的脸色,珍珠自然是知道了自家主子为何会如此了!想来主子也是现度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好歹也是端木家的嫡女呢!   可是那又如何呢?珍珠在寒王府的地牢里头住了几个月,脑子里想的,自然也就是与先前不同了。这京城里头,什么最多?权贵最多!可是一个小小的山越族的公主,在这京城里头,还真就是没有人会当回事儿!别说人家洛倾城是相府的嫡小姐了,那就是个普通的四品的京官儿,也不会看得起一个小小的山越族的公主的!   珍珠深吸了一口气,“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另寻出路吧。”   “另寻出路?”香香愣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珍珠将她扶了起来,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付全力,却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的互动一般,正低头想着什么。   对于付全力的心思,倾城自然是明白了几分,心里暗自点头,倒是个不错的,至少,对一个男人来说,他还算是一个有担当的!而且,相对而言,也是比较理智的。   “小姐,小的愿追随小姐。绝无二心!小姐,您的身边儿的确是不缺奴才。可是小的精通掐丝珐琅之技,要知道,现在整个儿千雪国,也没有几人精通此技,听闻也就只有工部的两位匠作大师才会。小姐,若是您能让小的追随小姐左右,为小姐效力,定然是会给小姐带来好处的。”   付全力低了头,他不敢将话说的太满,从刚才他听香香和洛倾城的对话中便猜到,这位三小姐,不喜欢太过自大或者是自负之人!所以,才没有说的太大了。   倾城眯了眼睛,要说的这掐丝珐琅,要是搁在前世,还真不算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毕竟,利用一些现代工艺,想要烧制并非是难事。可是这里是古代,而且,正如他所说,整个儿千雪国,也就只有工部的那两位匠作大师会,当然,他们手底下也有徒弟,只是,现在还不成器罢了。   所谓掐丝珐琅,其制作一般在金、铜胎上以金丝或铜丝掐出图案,填上各种颜色的珐琅。之后经焙烧、研磨、镀金等多道工序而成。掐丝珐琅有着五彩斑斓、华丽夺目的魅力,也是许多皇族权贵们,最为喜爱之物!   倾城想了想,这掐丝珐琅在苍冥国可是算不得什么太新奇的,虽说不是小民小户们能买得起的,可是这种技艺在苍冥国,可是比较成熟的。当然,若是真的出了上品,自然还是要进贡到宫里头的。难不成,这位付全力去过苍冥国?   “你在何处习得此技?”   “回小姐,小的以前跟随长辈去过苍冥国,在那儿待了六年,后来才回到了千雪国。”   倾城点点头,果然是在苍冥国习得的,只是不知道,他的手艺到底如何,而且,自己有没有必要因为他会此技,就将其留在身边呢?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只要是她想,哥哥李华州,定然是会送她两位匠作大师的,那么,她到底是有没有必要来冒险呢?   这三人虽然不是什么钦犯,可是珍珠可是在皇上那里挂了号的!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分这一出儿,还没有跟皇上解释清楚呢,这会儿,虽然说寒王找了一个顶包儿的,可是万一哪一日这个珍珠被认出来了,实在是有些不妥。   最要紧的是,这个珍珠是个有功夫的,而且,她的心思,这会儿已是比之几个月前,已是大变!这人都是如此,心性自然是会随着环境和人事的改变而改变!现在,在珍珠的眼里,虽然是肖雷仍然可恨,可是,却还不足以让她再去冒了生命危险,去设计一场刺杀了!   也可以说是珍珠学聪明了,学乖了。知道凭着她们的实力,想要找肖雷的麻烦,太过天真了!所以,才会想到了要借助到她洛倾城的身分。   倾城莞尔一笑,当自己是什么人?什么人都能利用的?哼!自己不利用你们,你们就该偷笑了,如今竟然是还敢想要对本小姐指手划脚起来了!   倾城的心念一转,计上心来,“你叫付全力?”   “回小姐,正是。”   “开出你的条件吧。”倾城的身子微微一侧,有些不甚在意地说道。   “回小姐,小的不敢有什么过分的奢望,只望小姐能收留我们三人,不求其它,只求安稳。若小姐肯应,小的愿卖身为奴,永不反悔。”   对于付全力的回答,倾城是意料之中的,而香香和珍珠二人,则是面色微变,她们没有想到,付全力居然是会为了她们二人,甘愿卖身为奴!   “很好。本小姐在江南还有一处经营瓷器的地方儿,你就去那儿吧!”   “多谢小姐。”   “不!你不能这么做!”反应过来的香香已是蹲到了他的身旁,“付郎,你,你不能这么做!你怎么能?你这是想要我去死吗?付郎!你不能卖身为奴。不值得,我不值得的!”   看着哭的稀里哗拉的香香,付全力也是红了眼眶,只是脸上却是笑着,“只要是你没事就好。这一次,就听我的吧。我们三人一旦真的离开了此地,怕是不出三日,就会曝尸荒野了。香香,我没有什么其它的本事,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是能让你温饱度日了。”   倾城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三人。珍珠显然也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儿来!这个付全力是什么人?那可是曾经族长极力推举之人呢!可是现在居然是要为了她们,卖身为奴?   “付全力,本小姐,希望你将来做事的时候,也人如其名。”   “是,小姐。”   “青鸟,带他下去写卖身契。另外,让他们三人好好歇息,两日后出发,前往江南。”   “是,小姐。”   眼看着一切已成定局,香香等人再无力更改。其实她和珍珠的心里都明白,他们三人的身分,太过显眼儿,虽说倾城已经是找了死尸代替了自己,可是自己到底是曾经在人前露过脸儿的,若是没有骗过肖雷,那么,她们三人的确是危险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珍珠!那可是朝廷要犯,若是被人发现,竟然是还好好儿地在外头活着,怕是再被抓到,直接就是碎尸万断了!   “付郎,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用!害你竟然是受此大辱!”   “香香,别这么说,依我看,这位三小姐人不错,至少,不会太过为难我们。如今,我们的事情败露,身分也是一个忌讳,难得她不嫌我们会惹来麻烦,还肯收留我们,香香,这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   香香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们是曾经受了别人的指使,到洛府捣乱的!而且,如果那人计成,她和付郎,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想通了这一环,香香也就不再坚持了,点点头,出了前厅。   这会儿的倾城,早已是悠哉优哉地躺在了自己的美人榻上,正琢磨着,怎么让无崖下次厨,又不惹人注意呢!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堂夫人可是等着您呢。”云姑姑掀了帘子一瞧,自家小姐还在榻上美着呢,连忙提醒道。   “知道了!这就去。”   倾城无奈,又往堂夫人教习绣娘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象征性地看了看,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再一看那绣架,和某几位绣娘手中的绣绷子,眼睛一眯,一条妙计,油然而生!   “这套鸳鸯戏水,倒真是好看!可以用来做一些寝室里的小装饰。云姑姑,将这花样子,给珍珠和香香送去,两天,务必绣好。”   “是,小姐。”   倾城的眼睛里头,闪烁着一抹诡诈的光茫,正想着不知道自己的大礼怎么送进去呢,这下好了!哼,齐王府?我不将你搅个天翻地覆,我就不叫洛倾城!   珍珠和香香自然是都会一些绣活儿的,而且,香香的绣功,还是着实不错的。倾城将这件绣活儿交给了她们俩,竟然是只用了一天半的功夫,就好了。   倾城看着她们送过来的绣活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话落,指了指一旁的一个小筐箩里的绣线和布料道,“再绣一套,记住,要绣的一模一样的。”   “是,小姐。”   二人虽然是没有卖身,可是也不傻,她们现在吃的用的,住的,可是全都是人家洛倾城的,这会儿好不容易给了她们点儿差使做,也算是间接地报答了她的恩情,至少,能让她们的心里舒服一些,住的心安理得点儿罢了。   付全力很快就被送走了,倾城考虑到了三人曾经是在某些人的面前露过脸儿的,所以,自然也就是不能让他们三人一起走,先送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只要是她们老老实实的,不随意外出,那么,自然就不会有人认出她们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丫头,怎么可能会被人家给指认出来?   倾城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然后让香香先回去,说是有些事想问问珍珠。   香香不疑有它,只是以为要询问一些珍珠功夫上的事,便点头退下了。   “还记得你当日刺杀皇上,你的一身装扮,倒是挺让人惊艳的!”倾城伸出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玩儿,边转,唇角还含了一抹浅浅的笑!   “回小姐,那身装扮,也是那个人吩咐奴婢这样打扮的。其实,奴婢也不明白为何要让奴婢这样的打扮?”   倾城看她是当真不知,眼神便更是冷冽了几分,“我再问你,你确定找到你的那个人,就是一个年老之人?”   “我很确定,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年龄至少也应该是在五十以上。”   倾城点点头,五十以上,这个年龄的人,可能性就太多了!反正现在凤家是没了,而与齐王合作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家真正有实力的,其它的,倒也不是说就完全没用,可是至少,在争夺皇位上来说,出不了太大的力!所以说,这个在暗中与她们联系的人,就极为重要了!   能做的如此周密,且能接触到了洛府的书房的,身分定然是不会低!那么,这样逐一排除的话,所剩下的人,也就不多了。   倾城的脑子里大概也是有了人选,又问了一些可答可不答的问题,这才放了珍珠离开。   倚在了美人榻上,倾城这会儿是有些得意了!想想等她的大礼送过去以后,齐王府的反应?哈哈!怕是会鸡飞狗跳吧?   又想了想,不对,这事儿想要能成,还得要靠那位阎王爷帮忙呢!要不要主动上门去找他?嗯,似乎是有些太掉价儿了吧?若是这会儿被别人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计得要呕死!那可是寒王!你上门去找他,掉什么价儿?   其实,倾城没有纠结多一会儿,就不用纠结了,因为她想要找的那位,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好香!”倾城的鼻子动了动,原本闭着的眼睛,也是微微张开,有了一丝光亮,正在四下看着,“奇怪,我明明就是闻到了粟子糕的味道,怎么却看不到呢?”   “丫头的鼻子倒是灵!”   倾城一瞧,这第一眼看的,倒不是夜墨的那张有些人神共愤的脸,而是他手里头的那个小食盒儿!   “还是热的,刚出炉的。吃吧。”   倾城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起来,到了桌前,眼巴巴地看着夜墨将食盒打开,再将里头的糕点一一取出,总共是有三碟。形状不一,自然也就是口味不一了。   倾城接连吃了两块儿后,才顺手就接过了夜墨递过来的茶盏,“你怎么来了?”   夜墨轻笑了一下,“北地那边儿,我的人已经是处置好了。表面儿上,是武家父子接管了那里,可是实际上,底下的几名校尉、副将等等,都是我的人。”   倾城一挑眉,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你的动作倒是快!”   夜墨不语,只是看着她吃。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   倾城将自己的主意跟他说了,夜墨的嘴角抽了抽,这都是什么馊主意?这丫头都是打哪儿学来的这些个有些卑劣的伎俩?呃,不过,好吧,他也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整人方法,倒也的确是会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只要是齐王府乱成一团,我自然就有法子再探齐王府后院儿的那处小书房!我就不信,那扇门我进不去!”   “法子不错,不过,你不许再去齐王府了。”   “为什么?”倾城的身子猛然坐直了,显然是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上次因为你救走了严七,所以,这会儿齐王府的守护定然是要再森严了数倍!丫头,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本事,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担心,万一凤宽也正隐在了齐王府,你去了,怕是不可能会安然脱身了。”   “你的意思是凤宽已经是成功地潜进了齐王府?并且,还成了齐王的谋士?”   “我的人收到了消息,凤宽竟然是自毁容貌,戴上了一顶面具,甚至是给自己还冠上了一个冷姓,如今就住在齐王府里。”   “冷姓?他外祖家的姓氏?”   夜墨点点头。   倾城有些麻烦地吸了口凉气,喃喃道,“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呢!不过,这一次,他的回归,倒不像是冲着我来的,我看,十有八九,是冲着你吧?”   “嗯,因为凤宽的介入,齐王已经是不再相信我了。”   倾城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凤宽知道当时去晋阳剿灭他们的人,就是你?”   “应该是吧。”   “这下子,的确是有些麻烦了。不过不急,这个凤宽便是他不回来,我也正想着找他呢。既然是回来了,那就别想着再安生了!当初我既然是能算计他一次两次,自然是照样能让他再栽在我的手里!”   看到了倾城一脸阴狠的小模样儿,夜墨的心情竟然是莫名地好了起来,先前因为自己大意,让凤宽逃了回来的事正郁闷着,这会儿,一看到了倾城,便是什么烦心事也都没了!   三日后,齐王迎娶肖静敏为侧妃!   当晚,据传,说是新婚当晚,新娘子便浑身都起了小红疙瘩,而且还是奇痒无比!这一变故,让齐王极为不悦,虽说是没有拂袖离开,可是也自去睡到了外间儿。   当然,这新娘子起这些小红疙瘩,也是在二人圆了房之后的事儿,不过次日,齐王便去了王妃王思思的院子,很显然,是被头天晚上,肖静敏的模样儿,给恶心到了!   只是齐王不傻,表面上的关切还是要做做的,隔了两日后,肖静敏身上的小红疙瘩,也基本上是都退了,于是,当晚,齐王殿下便再次宿在了肖静敏那儿。   而诡异地是,当晚半夜,肖静敏竟然是再次发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声后,齐王殿下这会是真的出了屋子,径自回了书房了!要不是顾及到了肖雷的面子,怕是齐王直接就会去了其它的侍妾那里。   肖静敏郁闷了,虽说是请了太医也看了,也只说是可能是有什么东西不是她能碰的,比如说是花粉之类的。于是,肖静敏当天就让人将屋子里的所有花卉都移到了院子里。   又过了几天,这齐王殿下再宿在了肖静敏这里的时候,诡异地一幕便又出现了!   这下子,就连齐王也是不得不重视起来了!为何每次自己一宿在了这儿,这肖静敏便会出现这种状况,而自己一走,过不了两天,她身上便又恢复如初?   这一回,齐王没有负气离开,而是连夜就让人去请了太医,开始彻查此事!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后院儿的一些妇人,争宠用的手段了!不然的话,那些人针对的为何是肖静敏,而不是自己?   肖侧妃这边儿院子里头一折腾,王思思那里自然也就是不得安生了,虽说是大半夜了,可是王爷连太医都让人去请了,她这个正妃为了彰显大度和关心,自然也是要过去慰问一番的。   王思思一进屋子,便看到齐王正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太医和几位有经验的嬷嬷,正在四处地查验着。再看一旁正在小声哭泣的肖静敏,脸上、手上,又再度起满了小红疙瘩,那样子,倒真是让人看了,倒尽了胃口!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肖妹妹这脸?”王思思狐疑道。   “不知道!本王这不是正在查!”齐王的语气不佳,脸色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王思思自然是不敢与齐王计较,只是看向了肖静敏的脸的时候,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解气的神色!哼!侧妃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没有伺候王爷的福气?一次是偶然,两次是意外,那么三次呢?   这样一想,王思思暗觉不妙!再一瞧着自家王爷的脸色,立马就多了一个心眼儿,再一瞧里头正在四处翻找着什么东西的嬷嬷们,怕是这一回,要有人对自己不利了!送往身旁的嬷嬷递了个眼色,见她出去了,这才稍稍心安。   “回王爷,找到了。是这枕套和这褥子出的问题。”   “枕套和褥子?莫不是肖妹妹连这些东西也不能用?”王思思的话,分明就是有了几分的揶揄了。   肖静敏的脸一红,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碍于王爷在这儿,自己又只是个侧妃,也不好与她争辩什么,索性就扮起了可怜!   “回王爷,这枕套上绣的这鸳鸯戏水的图案,所用的绣线,似乎是有些问题。另外,这褥子上头的这一层,显然也是有些不对劲。看样子,是被人用了胡桃的一些花粉熬成的汁浸泡过的。先前微臣也曾问过了肖侧妃,她说自己的确是对几种花粉会有不适,其中,就有胡桃。”   齐王的眼神一暗,“这些东西,应该都是王妃安排的吧?”   王思思一惊,连忙道,“回王爷,这些东西,可都是肖侧妃的陪嫁之物,并非是咱们王府里头的。”   而与此同时,肖静敏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太医,还要烦请您再仔细查查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为何我时好时坏?为何有时候有反应,有时候没有呢?”   其实她是想说,为什么齐王在的时候,她就会这样,而齐王不在的时候,她就不会呢?   太医一时也是弄不明白了,这的确是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不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肖侧妃的陪嫁。”突然,自里间儿内传出了一道声音。等几人看过去的时候,只见一位嬷嬷已是抱了一只枕头出来了。   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到,齐王府的后花园儿附近的小书房,还有齐王妃的院子里,同时潜进了两道黑影!   ☆、第四十五章 暗渡陈仓!   那嬷嬷抱了一只枕头出来,指着上头的绣线道,“我们肖侧妃的陪嫁都是用的上好的苏州丝线,一大部分都是皇上赏下来的,包括这些布料,也都是。可是这些丝线和布料,很明显,就不是!”   齐王一蹙眉,使了个眼色,便见他的乳娘忙凑了过来。   看了一会儿,才冲着齐王点了点头,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齐王此时顿觉头疼万分!这两个女人,一个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一个是威武将军的女儿!自己是偏向哪边儿都有不妥!以前也没有觉得这后院儿有什么,不就是几个女人嘛,可是眼下瞧着,怕是今天晚上,是不得安生了!   果然,他这想法才刚刚生出来,就听到了肖静敏略带讽刺道,“这明显就不是我们肖府的东西,而且看着这个布料,表面上一看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这绣功上,似乎是比起我们齐王府里头的,也差了一些。妾身倒是想要问一问姐姐了,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王思思听了,自然是气闷!可是碍于王爷在此,又不好发作,总不能让王爷认定了她是一个小气之人!   “肖妹妹这话未免是有些过了。这院子,王爷一早儿就让本宫替你准备好了。而且早在你的东西送过来之后没几天,你们府上也就派了人过来整理了。再说了,你嫁进来了这么些日子,难不成,一直就没有发现这被褥之类的有什么问题?不过倒也是巧了,今日怎么就是看地这般地真切了?按说,这会儿已是入夜,这屋子里的光线再好,也是不及白日里的阳光的,怎么白天看不出来,这晚上,倒是能看的真切了?”   一旁的太医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位女主子斗着法,这心里却是悔死了!深更半夜地不让睡觉,过来瞧病也就罢了,竟然是还让自己赶上了这等的龌龊事!这两位女主子,可不是自己能得罪地起的!   齐王自然也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眸色微沉,手指轻轻地点着桌案,可是这心里头,已然是有了计较!想起前阵子外头传言说这位肖静敏,对于自己的庶妹极为不屑,处处为难,甚至是对于肖将军的外室女,泼口大骂,可见这人是个心眼儿小的,而且这心思也是狠的!只不过,她的心计,应该是没有这般多的!那么,倒是极有可能是她的背后有人教唆了!   肖静敏哪知齐王所想,一听罢了王思思的话,顿觉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这分明就是在暗指是自己故意在这上面动了手脚了?当下就要发火,却是被她身旁的两名嬷嬷给劝住了。   肖静敏两眼怒火横生,恨不能一口将王思思直接就给吞下肚去!可是想到了她是正妃,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侧妃,白天还要到她那儿请安作揖,总不好让给人话柄。遂心思一转,冲着齐王就跪了。   “王爷,妾身当真不知这是为何。您也看到妾身现在的样子了,就算是妾身要用苦肉计,也没有必要用这么笨的计策吧?难道妾身就不知道这个样子,恐会污了王爷的眼?”   说完,还不忘哭了两声,配合着落了几滴泪,王思思看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那眼底的不屑,显而易见!   齐王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这东西,明显不是齐王妃准备的。毕竟这是肖静敏的院子,而且这院子里王妃只是安排了几个负责洒扫的,其它近身伺候的,都是肖静敏的陪嫁,无论如何,这害人的罪名硬是安到齐王妃的头上,是说不过去的!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齐王有些头疼了!   “王爷,不如您先去妾身的院子里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早朝呢。别再因为这些许的小事,耽搁了王爷的大事。”   王思思一眼就看出了王爷的不耐烦!她虽然是算不得多得宠,可是嫁入王府也有些日子了,对于王爷的了解,自然是比肖静敏要多!   齐王一听,正中下怀,遂起身道,“嗯,也罢。此事就交由王妃处置吧。天色也晚了,明日王妃再行细查。莫要让肖侧妃受了委屈。”   “是,王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慰肖妹妹的苦楚的。”   肖静敏听了,那是恨不能上前将王思思给撕了去!竟然是还在拐着弯儿的损她,真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   齐王一甩袖走了,自然是要住到王妃的院子里。王思后头小步跟着,肖静敏等人自然是要送出屋的。   “肖妹妹快回去吧,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怕是受不得风,万一再厉害了,化了脓什么的,可就是姐姐和王爷的罪过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再说了,王爷也只是到姐姐的院子里去歇息,又不是出府,不必跪送了。”   肖静敏是没有想到这王思思的一张嘴竟然是这般地毒辣!偏她说出这番话时,脸上还是极为恳切地笑意,声音也是轻柔地能滴出水来,让人责怪不得半分!   听上去,是处处为她好,可是这什么化了脓?受不得风?这,这分明就是在诅咒自己了!而且,肖静敏一抬头,就恰好看到了齐王的一脸的嫌弃的表情,显然,王思思的那句化了脓起到了作用!   事实上,肖静敏自然也是害怕这样三番几次的折腾会于自己的美貌有损,可是这被王思思当面儿一说出来,这感觉立马就是不一样了!   气的是咬牙切齿的,可是还偏要作足了样子!王思思最后的一句不必跪送了,却又是提醒了她,身为妾室,而且还是皇家的妾室,自然是要跪送王爷的!   原本跪送也没有什么,毕竟这是皇家的礼数!可是现在被王思思刻意地点出来,她的心里头就是十分地不舒服!而且,现在是王思思和王爷一起走,这一跪,岂不是连王思思也受了她这一跪?   只是肖静敏再不甘,此刻也是不能有半分的差错,自然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她虽然是有时冲动,可是她不傻!经过了今夜,怕是数日之内王爷都不会到她这里来了。自己若是再不好好表现,怕是以后的日子,就更加地难过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齐王刚到了王妃的院子,还没有来得及宽衣,就听到了前院儿书房处传来了打斗声!   齐王什么困倦、疲惫,一下子全都是消散无踪!直接就大步去了前院儿,看着王爷就这样又走了,王思思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不过,好在是因为正经事,不是被哪个狐媚子给勾引了去。   好不容易将刺客给击退了,齐王却是勃然大怒!   “废物!这么多人却是连几个刺客也抓不住!饭桶!废物!”   “王爷息怒,还是先看看咱们是不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吧?”一个戴了一顶银色面具的年轻男子劝道。   齐王睨了他一眼,也不多说,直接就大步进了书房。而那名男子,也是一道跟了进去。   看到了书房里整齐有序,齐王火速地看了几处地方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那个年轻人却道,“不好!王爷,我们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齐王听,眼睛瞪大,立马也是明白了过来,立即就往后院儿走。   一刻钟后,齐王府里,再次响起了齐王咆哮声!这一回,整个儿齐王府,当真就是陷入了一片阴沉气氛之中,就连后院儿的王思思和肖静敏,也是跟着一夜未眠!   派出去了不少的人,打听到的消息,都是说前院儿进了刺客,后来王爷去了一趟小书房,似乎是遗失了什么东西,所以王爷才会大怒!   肖静敏听了,倒也无暇多想,只是一心琢磨着让自己的脸尽快地恢复好了,又让贴身的嬷嬷将这院子里从里到外,再仔细地查了个遍!   而王思思则是一手捧着下人送进来的参茶,一边若有所思!她原本就是一介庶女,能顶着嫡女的名头嫁入齐王府为正妃,可不是单单就只是凭了父亲对于姨娘的宠爱!   王思思年纪不大,可是说话做事却最是小心谨慎,而且,深知一个女子,若是以貌侍人,早晚是会落得一个凄凉无比的下场!所以,她一方面表现得与世无争,在王家,就是冲着她的这份超脱,王福清才会对她另眼相看!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才是真正能成大器的!   王思仪是死了,她若是没死,怕是不知道,自己其实,也不过就是王福清推出去的探路石!王家真正宝贝的,是她王思思,而非王思仪!   “事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王思思自言自语道。   “殿下,您也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早些安寝吧。如今王爷在前院儿大发雷霆,想必今晚上,是不会宿在这里了。”   听了嬷嬷的劝说,王思思只是微微一笑,“王爷为了大家烦恼,我身为他的妻子,怎么能先睡?来人,去通知膳房,多准备一些银耳莲子羹,一会儿,本宫亲自到书房去。”   齐王在书房怒火滔天!因为他刚刚才发现,丢了齐王府最为值钱的东西,不是什么银票,也不是金子,而是他的一款私人印鉴!那枚印鉴可以在他的名下产业中随意提取现银,比起什么万把两的银票来说,可是值钱多了!   当然,除了这个,他还发现自己关在地牢里头的人,竟然是少了两个!且不说这两个是什么身分,就单是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救走了自己地牢中的犯人,这说明了什么?   “王爷,此事,怕是与寒王脱不了关系。”戴了银色面具的凤宽道。   齐王一摆手,这屋子里顿时就只余了几名心腹在内,“你如何确定就是寒王所为?为什么不可能是秦王?”   齐王这一问,自然也是引起了其它几位幕僚的共鸣。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银面人就是凤宽,只知道他才入府没几天,就已经是得了王爷极大的信任,王爷对于他的话,几乎就是言听计从,这让其它的几位幕僚,自然是心中极不舒服!   人就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是会有争斗,而有权势的地方,再聚集了这么多的自诩才华横溢的人,自然这争斗,就会更加地阴暗了!   “冷先生所言,在下也以为不妥。眼下,咱们手头上是一点儿证据也没有,此其一。二来,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于王爷而言,最具威胁的便是秦王。寒王虽然是掌管兵部,但是显然,皇上并无意由一个残暴冷情之人来继承大统。”   “你们别忘了,前些日子,这王府的地牢里就被人救走了一名犯人,而那个人,可是与寒王府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又是从蜀地而来。若说不是被寒王府的人救走了,怕是诸位也不信吧!”   齐王拧紧了眉心,“冷先生的意思是说,那人在救走了那个人之后,再度回来救了其它于他有用之人?”   “回王爷,极有可能!眼下,咱们不是猜测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的时候,而是先想法子,如何将王府的损失控制到最小。”   “眼下城门紧闭,而且,本王料定那人不敢在京中使用印鉴,否则,岂不是自寻死路?”   “回王爷,那人敢不敢用,属下不知。不过,咱们至少也要派出人去知会附近的一些庄子或者是商铺,银两虽然是身外之物,可是王爷是要做大事的人,这银钱的作用,自然是最为有效。”   齐王点点头,“冷先生言之有理。来人,火速派人出城,将这消息迅速地告之给附近的一些管事。”   “是,王爷。”   “另外,小书房那边儿?”凤宽看了齐王一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哼!火速将人转移出来。趁着这会儿天黑,将地牢里的人都转移到本王的别院去。”齐王这回是毫不犹豫道。   凤宽摇摇头,“王爷不必急于一时,那人如今才刚刚得手,眼下看来,是不会再来了!而且,这会儿转移他们,怕是有可能反倒会中了人家的计策。王爷,要知道那些人里头,可是有不少,都是朝廷命官!一旦是被发现在是齐王府,那可就麻烦了。还请王爷三思。”   凤宽此言一出,其它的几位幕僚倒是难得地附和了他的意见,眼下,的确是不适合挪动里头的人犯了。只是?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些没有什么用的,或者是反复都是问不出什么的,也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听了凤宽的话,齐王想想觉得也的确是不能再留了,否则,怕是真的会坏了自己的事!遂让人去火速处理此事,同时,再度加强了小书房的暗卫的力量,防止那边再出差错。   想想自己的印鉴竟然是被盗,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齐王猛地一拳砸在了书案上,火气再度被提了起来!   “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么多的侍卫再加上暗卫都守不住一样儿东西,简直就是没用!本王养这么多的废物何用?”   当下,底下的几人是个个儿低了头,谁也不敢再言语了。王爷这话,也不排除是在骂他们,毕竟,他们都是王府的幕僚,可是吃着王府的,住在王府里,还有着月银可拿!眼下王府出了事,他们自然是也要背负一定的责任的。   “王爷,依属下看,倒不如将咱们暗中的一些活动先停一停,一来,是好好琢磨一下,究竟是什么人在与王爷做对?二来,也正好借着这会儿好好地让众人休养一番,王爷在朝堂上也示弱为好,如此,倒是可以让皇上放心了。”   这话是一位叫做杨海的幕僚说的,话落,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齐王,最近这位主子的脾性可是不好。如今又出了这等事,怕是一句话说不好了,反倒是会惹了王爷的怒气!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齐王怒道,“休养?还要示弱?本王是父皇唯一的嫡子,嫡庶有别!怎么?难不成还要让本王对那个秦王处处伏低作小?”   杨海一听就知道王爷怒了,急忙跪下道,“属下不敢!还请王爷息怒。”   凤宽垂眸凝思了一会儿,其实,这个杨海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了外面的一个小太监道,“启禀王爷,王妃来了,说是夜深了,知道王爷与几位先生在议事,特意让人煮了些银耳莲子羹送来。”   齐王正要发火,可是一想到外面的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有些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是,王爷。”   “给王妃请安。”   “平身吧,都是王爷的左膀右臂,无需行此大礼。”王思思说着,唇角含笑,“如今天气闷热,虽说是晚上稍微凉爽一些,可到底还是夏日。”   说着,便亲手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王爷,您先用一碗吧,解解暑。”   齐王看到王思思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接过了碗,先用了。   “几位先生也操劳了。也一起用吧。如今天气闷热,人的性子也难免会有些躁,肝火旺一些。用一些莲子羹,也好降降火气。”   听着这王妃明显地言外之意,几位幕僚的心底,倒是略有些宽慰。而此刻,齐王也明白了王思思来的用意,正好就借着这个台阶将杨海叫了起,赏了他一碗莲子羹。   这个杨海倒是个的确有着真才实学的,只是因为家境贫寒,无人举荐,这才到他的王府里头作了一任的主薄,细想这几年,他跟着自己,倒也是还算忠心,而且也为自己摆平了不少的麻烦!刚才他的话,其实也是多少有些道理的。   王思思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告退了。她深知男人们的事,不是她一介妇人可以插手的,否则,则是极有可能会得不偿失。   而此时,城外的别院里头,洛倾城则是心情极好地把玩着手上的那枚印鉴,再看了一眼已经是被扣了几个章的空白宣纸,这心情,那是好到了不行!   “小姐,您还要再玩儿?不想着去拿这个套些银子了?”   听了青鸟的话,倾城一挑眉,“怎么可能?浪费资源,可是可耻的!本小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枚印鉴,又怎么可能会不好好利用一番!那齐王想要将此印鉴作废,也是等些时日那消息才有可能到了远处。而且,这是他的私人印鉴,本小姐想要陷害他,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小姐,今日的事,多亏了冥教的人帮忙,不然的话?”   “行了,给!”说着,将那印鉴抛给了青鸟,“多印一些空白的宣纸,记住了,各种品种的宣纸都给我找齐了,每种都要印上几张。对了,无崖呢?还没到?”   “回小姐,无崖公子这会儿正在外面写着票据呢,说是一会儿也盖上印鉴。”   倾城听了,先是一愣,再是失声大笑,这个无崖,这心眼儿果然是极黑的!可怜了那位齐王爷,只是想到了自己名下的产业,却是没有想到了无崖会拿了这个印鉴来盖成了票据,这样一来,不成了空手套白狼了?   什么东西也不用出,反倒是还可以得了大把的银子?这等的馊主意,也就是最喜经商的无崖才能干的出来!   正想着,无崖就拿了写好了的纸张进来了,夺过了青鸟手上的印鉴,啪啪啪,就开始了一通盖!末了,还不忘夸了自己两句,“啧啧!也就是本公子的字才能写的这般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呢!”   听到无崖如此臭屁加自恋的回答,倾城险些一口茶被呛到!   “骚包果然就是骚包!”   这声音?倾城有些预感到了不妙,抬头一瞧,果然就是那位阎王爷来了。   “喂,你说谁呢?别以为你顶着个什么破名头,本公子就不敢把你怎么了!”   看着无崖明显就像是一只被人给惹的炸了毛的猫,倾城也只是挑挑眉,低头佯装什么也没有听到。这两位的气场,可都是不弱,自己没必要掺和进去。   夜墨对于无崖的挑衅,却是直接无视!   无崖也只能是干瞪眼,没办法,谁让他自己的实力在这儿摆着,他的确是打不过人家呢?   “丫头,这盖好了印鉴的宣纸,是不是也预备送本座一份儿?”   “怎么?你还缺银子了?”   夜墨冷眉一挑,唇角微勾,“连锦绣公子都缺银子了!怎么?本座缺银子,很奇怪吗?”   倾城的喉咙里骨碌一声,好吧,认了。冲着青鸟使了个眼色,青鸟动作迅速地将桌上的各类宣纸都给了夜墨一份儿。   “你怎么就不想着借着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将齐王给拉下马?比如说,弄个通贼卖国什么的?”倾城的身子一歪,有些不顾形象地就那样倚在了椅子上,懒懒邪邪地问道。   夜墨的眼皮一沉,“丫头,他是千雪国的嫡出皇子,没有必要!这样的栽脏,太明显了些。”   倾城却是咯咯一笑,在这深夜里头猛然听到了这么一串儿的银铃声,再看一眼外面的夜色,怎么就觉得这么诡异呢?特别是无崖,竟然是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冷战,再伸手一摸自己的胳膊,低喃一声,“又起鸡皮疙瘩了!”   夜墨的反应倒是不大,脸上甚至是还有了几分的笑意,似乎是猜到了倾城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想着用这个,来坑一坑他的那些依附者?”   “喂,这怎么能叫坑呢?这叫物尽其用!不过,可惜了,只得了他的一个私人印鉴,而且还不是正儿八经地在朝堂上用的。不然的话,这一回,我非得把这个齐王给坑个底儿朝天不可!”   对于这个,夜墨倒是毫不怀疑,“丫头,这印鉴,你不打算连夜送出去了?”   “当然是要送了,后头的好戏,还多着呢。肖雷那里我现在动不了,那就慢慢儿来,总是会动得了他的!”   “丫头,你这一次?”   “这一次多谢你的帮忙了。”话落,冲着无崖道,“无崖,小心着一些,而且,最好是也掺和上几家别的府上的店铺。这样,你明日一大早,就找人乘了马车,在城里的几家有名的铺子里头去花费去。记得要让人扮的贵气一些,说话也横一些,一定要说自己是齐王府的人。”   “你放心,我明白。我现在就去安排。”看着无崖兴冲冲地就跑了出去,倾城甚至是能看到明天无崖乐呵呵地数银子的场景了!   “青鸟,再印一些后,连夜将这印鉴送去江南,那里可曾经是凤家的老巢呢!这会儿,凤家倒了,咱们也正好是趁乱,搅和搅和。”   “是,小姐。”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就不怕留下痕迹?”夜墨第一次有些担心道。   倾城摇摇头,一脸坏坏的笑,手指还在桌面上轻叩着,“你放心。不留下些痕迹,怎么能让他们打起来呢?打地越热闹,对您这位寒王爷才最有利,不是吗?”   夜墨的眉头微微一蹙,他不喜欢倾城这般与他说话的口吻,极不喜欢!一看到她笑的一脸的奸诈样儿,就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她!再一看她那红艳艳的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像极了那六月的樱桃,太诱人了!   夜墨想到自从上次亲过她之后,已是有许久未曾抱过她了,更是别提亲她了!这样一想,只觉得自己就有些口干舌燥了,不自觉地就抿了抿唇。   “丫头,你这是想要挑拨离间?”   “不对!我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齐王爷不是厉害吗?我倒是要瞧瞧,他有厉害?没有了凤家的护航,没了有皇后的指点,我倒是看看,只一个齐王,还剩下了多少的本事?”   夜墨睨她一眼,直接就戳穿她道,“你是想要引出凤宽吧?”   倾城没料到他会猜的这样准,一时有些恼意,这个家伙,怎么每次猜自己的心事都是猜地这般准?难不成他也会了读心术?   倾城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的人?自己这样的天才,那可是百年不遇的!   “凤宽一日不除,我便一日难安。你也知道,凤宽定然是会将凤家覆灭的这一笔帐算到我的头上。他这会儿不找我麻烦,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在等待机会,等待自己准备地万无一失的时候再对我出手!若是只我一人,也便罢了。可是我还有家人,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冒这个险!所以,凤宽,我必须要尽早地除掉他!”   夜墨见倾城的态度冷凝,也知道这个凤宽是个不好对付的,而且也的确是对洛府的积怨已深,“丫头,凤宽这会儿行事可是谨慎的很!从不出府,我想,他也是定然料到了,会有人盯上他。只要是他不出齐王府,那么,咱们就拿他没办法。”   “是吗?我就不信,如果我让人将凤家三夫人的坟给他挖了,他还能坐得住?”   夜墨听了,看向倾城的眼神里,倒是多了一抹的探寻!   而一旁的青鸟听了,眼睛瞪的老大!挖坟?这样的话,她竟然是毫不隐藏地直接就说了出来?死者为大,一般情况下,除非是做了十恶不赦之事,官府才会下令挖坟开棺,鞭尸之类的。可是这个凤夫人,都已经是死了这么久了!倾城竟然是想着用这等的法子来逼出凤宽?未免也有些,太那个了吧?   夜墨的反应倒是比青鸟要冷静一些,许是因为他做过的一些比之残忍数倍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听到这个,只是一时觉得洛倾城果然是个与常人的思想不同之人,倒也是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太过不妥的。   “小姐,这,是不是不合适呀?毕竟人都死了!”   倾城白她一眼,这个丫头要不要这么一幅惊世骇俗的样子,自己只是这样说说罢了,难道还能真的去挖坟?再说了,这样明显的举动,傻子也能看出来是要逼出凤宽,他又怎么可能会上当?   夜墨笑看了青鸟一眼,“她这是说着玩儿呢。”   青鸟看到这位一直是对其它人冷冰冰的夜大教主,突然是对她和颜悦色了起来,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太惊悚了!向来是被江湖人称为阎王爷的冥教教主,突然是对她有了笑模样儿了?她没看错吧?   “行了,你出去吧。替我守着门。”   “是,小姐。”   两人在屋子里又嘀咕了有小半个时辰,夜墨这才走,倾城这才注意到,天都快要亮了,赶忙到床上去补个眠,至于天亮以后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接下来的几日,齐王府简直就是要被人给踏破了门槛!自然不是来提亲的,而是来要债的!   倾城闲闲地坐在了不远处的茶楼上,心情极为愉悦,“这个无崖还真是能折腾,这齐王府怕是将京城里头一大半儿的店铺都给光顾了吧?这回可是大出血了!”   青鸟撇撇嘴,“就是无崖公子那性子,看见银子了,就跟看见了自己媳妇儿似的!真不明白,他要那么多的银子干嘛?”   “他现在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要银子,而是为了给齐王添堵呢!”   “这个,奴婢也知道。只是小姐,无崖公子这么做,会不会太过火了点儿?万一再将齐王的视线给转移到了咱们洛府的身上,怕是不妥。”   “不会!凤宽再厉害,也不知道我会武,你放心吧。洛家的暗卫再厉害,也没有胆子去闯齐王府。他们现在的重点怀疑对象不是秦王,就是寒王,不会再有别人了。”   “是,小姐。”   “可有数目了?咱们这几天进了多少两银子了?”   “回小姐,截止到昨儿晚上的时候,咱们这边儿总共是进了三万五千四百二十二两银子了。而齐王府这一次,总共是损失了十一万八千余两的银子。”   “嗯!那这些银子里头,进入洛府的有多少?”   “回小姐,有六千多两。”   “成!不多不少,刚刚好。走吧,江南那边儿也该来信儿了。这印鉴之事,在京城闹的也算是差不多了。如今,那齐王也是通过了张榜、告示等法子,将印鉴作废一事说明了。后头,也就安生了。”   “小姐,奴婢听说,自那晚之后,这齐王爷可是一次也没去看过肖静敏呢。”   “嗯,那是他的后院儿争宠,跟咱们没关系。只是需要看她们两个相互算计就成了。对了,我让你往瑞王妃的房间里头放的东西,都放好了?”   “回小姐,放好了。小姐,咱们这样儿做,会不会太损了点儿?这会不会有损阴德?”青鸟有些忐忑道。   倾城一听,直接就给了她一记爆粟!“你傻呀!咱们这是在帮那位正妃呢,再说了,本小姐算着日子呢,不会真的害人,你怕什么?”   “哦!”青鸟揉了揉被她敲过的头,有些闷闷道。   果然,当晚,江南就送来了消息,当初齐王从凤家给私下偷出来的产业,一大半儿已经易主了。其中最赚钱的几处,竟然是都到了一位王姓商户的手中。   “小姐,怎么那最赚钱的,没到了咱们手里头?这下不是亏了?”   倾城白她一眼,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青鹤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那些都是齐王名下的产业,你以为齐王不会让人去查?若是果真都到了咱们手里头,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行了,别理她了。咱们这次可不是只图了他的钱财了!事情做的可是周密?”   “小姐放心,刻意中间转了四五个主家儿,这才到了那王家人的手里头。这幕后的主子,不是别人,就是良妃娘娘娘家的侄子。因为是庶出的,所以从小不得宠,后来便开始负责了府中的庶务。近几年,倒是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的,也还不错。在江南,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好!做的果然是聪明!这个消息,齐王那边儿可收着了?”   “回小姐,给齐王那边儿放的消息,估计怎么也得明日他才能收着。”   “很好,另外,你再去让人放出消息,就说是有一个凤家的姑娘似乎是逃了,这会儿,还藏身在江南的。至于叫什么,不必说。记住了,只说是凤家的姑娘,年纪长相什么的,一概不知。”   “是,小姐。”   倾城安排好了这一切,就悠闲悠闲地又开始倚在了她的美人榻上,盘算着还有几日无崖能回来,是不是得让他再给自己做次清蒸鱼?   两日后,无崖顺利返京,然后将自己在江南的一番壮举又吹嘘了一番,就等着倾城能赞他一句能干呢!   “齐王在江南的人出手了没?”   “我回京前,已经开始动手了。咱们这次因为时间太短,所以,动作不是太大,并未伤及齐王在江南的根本,所以,我估摸着,不出半个月,这王家在江南的产业,就得挨个儿倒霉!”   “很好!做的漂亮!”   “对了,你让我带回这个东西来做什么?”无崖说着,自袖中取出了两块儿帕子,都是出自江南齐王名下的绣庄的。当然了,以前,都是凤家的。其中一家绣庄,是不对外营业,只给凤家人绣各类的绣品的,由此可见,这凤家人当初,是如何的富贵!   “让你带,自然就是有用了!”倾城接过了他手上递过来的帕子,脸上的笑意,再浓了几分,凤宽,我就不信,这一次,你还会无动于衷!   “找人盯着齐王府的所有门,只要是发现有形迹可疑之人外出,特别是遮了脸的,就一定是要跟上了!凤宽,这一次,我看你还往哪儿躲?”   “知道了。”无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这帕子,就凭这样一方小小的帕子,就能将那个狡猾多疑的凤宽给引出来?似乎是有些不太靠谱儿!当然,这话无崖也就是从心里面想想,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方不起眼儿的小帕子,竟然是真的将凤宽给引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凤宽之死!   次日,化名为冷先生的凤宽,早早地起了身,便到书房候着,不经意间,便看到了一个小丫环腰里头别的帕子,眼神有了片刻的恍惚,“这位姑娘,可否让在下看看你的帕子?”   小丫环不明所以,将帕子递上,凤宽接过来一看,眼神立时大变,戴了面具的脸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这视线,却是明显地阴冷了几分!   外人不知,他却知道,这凤家的所有主子们用的一些绣品,除了自家的丫环做的,便是出自这家绣庄,而这家绣庄在给主子们绣的时候,则是按了身分、年龄,有着明显的不一样的暗记的!而这方帕子,正是应该是属于他们这一辈的年轻小姐所有,而且从这暗记上来看,还是一位嫡出的小姐!   不过,凤宽的冷静,明显就是异于常人!即便是得知了是凤家的某位小姐还活着,而且是就在京城,他仍然是小心翼翼,没有亲自出马,而派了王府的一名小厮前去查看。毕竟,按律,凤家的所有人都该是到了苗疆,无论生死,都是不该出现在这繁华的京都的。   对于凤宽的小心,早在倾城的意料之中了。能经过了这么多的曲折都没有折损的一个人,所凭借的,又岂止是运气二字?   “小姐,看来,想要将凤宽引出来,仅仅是只凭一方帕子还不够!”青鸟有些担心道。   “嗯,这是自然,若是如此好骗,他也就不是凤宽了!凤家辛辛苦苦培养的继承人,岂能如此地容易上勾?我先前让你寻的东西,可都寻来了?”   “回小姐,已经到手了。只是,您确定凤宽看到了这个,就会出了齐王府?”   “自然不会!我只是要让他知道,即便是他再聪明,再冷静,也必须是做出一些他不想做的事!这才是我想做的。”   “咝!”一旁的青鸟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要这么狠?让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明明知道往前一步就是陷阱,却是又不得不往前迈出这一步!这也太残忍了些吧?当然,做这事儿的是自家主子,那就不是残忍了!定然是那人逼急了主子,主子才会如此,不然,像是主子这般心善的,怎么会做出这等的事?   “无崖呢?”   “回小姐,无崖公子这会儿正忙着数银子呢。”   倾城听了,顿觉满头黑线,不就是几万两银子嘛!至于吗?   入夜,凤宽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细想着这两日见到的那方帕子,那明明就是出自凤家,可是为何会在齐王府的丫环手上?而且,看那丫环的样子,分明也就是一幅并不知情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人在故意试探自己吗?想要引自己上勾?可是自己现在毁了一张脸不说,而且还戴了面具换了身分,有着齐王的庇佑,什么人还能查的如此仔细?   凤宽猛地收住了脚步,寒王!是他,一定是他!当初在晋阳,也是他自凤笙的身上抢走了玉佩,并且是将他们凤家传承了百年的隐秘势力一网打尽!当真是下手无情,那么多条性命,竟然是一个也没有放过!想到当初护着自己离开的那几人,最后也都是遭到了诛杀!自己能再次逃进京城,可谓是难上加难!   至今都没有凤谦的消息,也不知道他是已经被杀了,还是说他幸运逃过了这一劫,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出这座齐王府,眼下,寒王明显就是查到了自己的身分,想要引自己上勾罢了!   哼!凤宽冷笑一声,简直就是愚蠢!现在的凤家已经完了,到了苗疆的那些人,也无一幸免,尽数被杀,自己能保全至此,已是极为不易,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介女子,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再说了,自己的身后,可是还有一个齐王呢!只要是自己不出齐王府,那么,寒王想要对自己下手,就很难找到机会!也就是说,就算是有再大的诱惑,自己也不应该踏出齐王府一步!   寒王身边儿的人手的确是厉害,只是再厉害,也没有胆子公然到了齐王府来杀人,而且,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是身手比不上寒王,可是也还没有弱到连他的一招也抵挡不了的地步!   凤宽深吸了一口气,已然是打定了主意,只是,要不要将此事报于齐王知晓呢?如果不是为了他,凤家全族也不会遭此大难!可是现在一转眼,齐王的身后就已经是有了王家和肖家两大家族!凤家?怕是如果不是因为皇后姓凤,这会儿齐王的心里头,早忘了吧?   凤宽的唇角略有一抹讽笑,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整个凤氏家族?他们为了拥护有着凤家血统的齐王上位,竟然是搭上了整个凤家,它日身死,如何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当下,唯一一个再度振兴凤家的机会,便是全力拥戴齐王,不然,他也不会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再回到了京城,并且是成为了齐王身边儿的一名谋士!   凤宽的心里其实是极为纠结的,早先他就对这位齐王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他的心胸狭隘,为人的耳根子又太软,做事不够果决!不过,那会儿他的背后有凤家,有皇后,自然也是信心满满。可是如今,凤宽与齐王接触地越多,越觉得这位齐王,有点儿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别的不说,就只是说他的后院儿,眼下不过才是一正一侧两妃,便有些搞不定了!而且,对于拢络人心方面,比起皇后姑母来,齐王差的可是太远了!而论起玩儿心计,简直就是连洛倾城,他也比不上!   一想到了那个绝美却是透着几分诡异的女子,凤宽的眼睛微眯,一抹有些着迷,又有些危险的眼神迸出,下意识地,便将这一次的帕子的事件,与她联系在了一起!难道,这件事,还有她在内?   凤宽想不透,因为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洛倾城都与寒王没有这种合作的可能。早先也曾听闻寒王曾送了重礼往洛府,并且其中一部分还是指明了,要给洛倾城的!可是那又如何?   之后,再未曾听说过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交集,而且,在一些公开的场合,也未曾见他们二人有过交流!莫说是说话了,连个眼神的交流,他都是未曾见到过!而且寒王是什么人?残暴无情,嗜血成性,又怎么可能会与一个闺阁小姐合作?寒王此人,自己虽然是与他过招不多,不过,可以明显地看出,他是一个极其高傲的人,这样一个高傲自大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与一个小姑娘合作?   因为有了凤宽的介入,齐王在朝堂中的一切,似乎是顺风顺水,只是除了肖雷,仍然是被皇上晾在了那儿,其它的,再没有什么不妥!相反,齐王提名举荐的一些人,也都是纷纷地被皇上给安插到了重要的位置上,被删减掉的,委实不多!   这样明显地好转,让齐王大悦,对凤宽自然也就是更为信任了!而凤宽则是因为心系重振凤家之责,自然是做起事来,就更为卖力,当然了,对于其它几位幕僚的排挤,他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有些事情,他已经是等不了那么久了!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分已经暴露,除非是尽快地帮齐王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否则,他就一辈子也别想走出齐王府!   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洛永超一行人也已经是顺利进京,并且也是果然如倾城所料,住进了洛府!   倾城对于这个消息,只是一笑置之,只说是自己身体不好,就在别院将养着,只是将堂婶儿放了回去。毕竟是一家人,总不好都不见面。当然,洛永超一家要想在洛府得到十分热情的招待,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初他们一家人是如何对待倾城的,洛永和和洛华城可是都一清二楚的!   云清儿也自洛华城的口中得知了倾城在江南十年的事,对他们一家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只不过碍于他们是长辈,做了做表面的样子罢了。对于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俩,几乎就是当了透明人儿,见面礼倒也是给了,当然,那是在云清儿得了张氏的见面礼之后,才还回去的。   洛圆圆和洛满满被安排住进了一处院子,这让张氏有些不满,可是一想到了当初他们是如何对待洛倾城的,自然也就不敢造次了,只好是催着自家老爷,尽快地给工部递折子,申请宅子了。   洛永超一家的回归,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进了一颗小石子,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洛府上上下下,仍然是一如既往地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洛倾城,始终是都未曾出现在洛府,而这一现象,落在了张氏和洛圆圆、洛满满姐妹的眼里头,自然就是洛倾城果然是个不得宠的!回京好几天了,也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十有八九,也是被洛相给放逐了!   倾城这会儿没有心思理会他们这些没脑子的,只是想着如何将凤宽引出来,然后一击即中!   “小姐,其实,想要引出凤宽并不难,只要是有人在京中散布流言说是齐王府的某位谋士,其实是凤家的落难公子。这样一来,齐王自己也不敢再留那个凤宽了,岂不是再好不过?”   倾城听了,将手中的书搁下,笑道,“行呀!我们的青鸟小丫头的脑子也好使了!知道是利用流言来逼迫齐王了?不急!这会儿,齐王正因为江南的那些损失跟七皇子较着劲呢,我们再看阵子热闹,也让那个凤宽再得意一阵子。”   “小姐,奴婢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哦?何事?”   青鸟看今天小姐的心情不错,直接问道,“小姐,为何您要让齐王与七皇子对上呢?为何不是秦王?眼下看来,与齐王实力相当的,应该就是秦王吧?那个七皇子,势力本就弱,您就不怕这七皇子没几天,就让那个齐王给灭了?”   倾城听了低声笑道,“你这丫头,刚夸了你聪明,就又钻了牛角尖儿了!你怎么也不想想,那个七皇子的母妃是什么人?而且,七皇子表面无害,可不代表他就真的无害。”   “倾城,你这是拿齐王给七皇子将探路石呢?”一抹张扬的大红色,再度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一张近似于妖孽的脸,此刻正是笑颜如花,那眼睛都快是要因为笑,而挤地睁不开了!   倾城白他一眼,“就你聪明!就不能让青鸟再多想想吗?”   面对倾城的不满,青鸟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小姐,我这脑袋太笨,就是想破了也是想不出来的。奴婢去外头守着。”   无崖看了一眼青鸟的背影,“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这是在拿谁给谁探路!表面上看,是齐王的势力更雄厚一些,毕竟有着王、肖两家兵权在握的实力顶着。七皇子的背后,可是只有一个王家呢,而且这个王家,底蕴还是比不得那个镇国大将军。”   “任何时候,看任何问题,都不能只看表面!就冲着良妃能多年让皇上荣宠不衰,还有七皇子能得到皇上如此的宠爱,都是不简单的!”   “七皇子?”   倾城将在西北时,抚安侯府的情况和西北王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西北王家的落迫,对于七皇子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没了这边儿的进项是其一,没有了西北王家,也就等于是没有了抚安侯府的支持。或者说,七皇子也可能是从未得到过抚安侯的支持,不过这样一来,想得到抚安侯的支持,就更难了!   “这么说,在西北的时候,你就想过要找机会试探一下七皇子了?”   “当然!父亲身为丞相,官居高位,同时也是代表了无数的风险!我总是要对这几位皇子王爷的实力,大概有个认知才好。”   无崖有些坏坏地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却是带了几分的痛楚,“死丫头,你确定你这么做,不是为了帮那座冰山王爷?”   倾城正要去端茶的手一僵,面色微滞,是为了他吗?没有?似乎是有一点点吧?   看到了倾城的反应,无崖的眼神一暗,头不自觉地微微低下,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太快,等他再扬起脸来的时候,一切似乎是又恢复如初,他仍然是那个俊美地宛若是妖孽的无崖!   “无崖,你的大仇得报,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凤家已经垮了,无崖的杀母之仇也算是报了!感觉到了一身轻松的他,同时也是突然就觉得好像是人生中少了一些什么东西!原本是在泥沼中挣扎的一个人,好像突然就上了岸,有些不太真实,自己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无崖想了想,“还有一个凤宽,他虽然是没有欺负过我,可是当年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的不屑、鄙夷!最重要的是,他若不死,凤家就还有希望。皇后现在虽然是被禁于坤宁宫,可是狡诈如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还会再想到了翻身的机会!我的大仇虽报,可是你的杀母之仇,仍然是还没有着落,我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倾城会心一笑,这就是她认识的无崖,永远不会将自己抛下!   “皇后那里,你且安心。眼下,我要让她尝尽了失去一切的痛苦!没有了皇上的宠爱,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尊贵,没有了权势滔天的地位!这还不算!对于皇后来说,最为痛苦的,便是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一步地接近着那个位子,却是到头来,换得一场空!我要毁掉所有一切她在乎的东西!我要让她一步一步地感觉到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点一滴地远离她、背弃她!就像是凤家,她心中最为信任的凤家,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衰亡!”   倾城的眼神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的冷冽!   “在我父亲的眼里,我的母亲应该是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女人,可是皇后却是害得父亲这一辈子与母亲天人永隔!而我,当时一个小宝宝,母爱是我这一生中最为珍贵的情感,可是她却是残忍地掠夺了!她毁了我最为珍贵的宝贝,那么,我就让她失去她最在意的一切!这才公平,不是吗?”   “倾城,你已经是快要成功了。最后一步,只要是让齐王再也与那个位置无缘,那么,这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了。皇后的本事再大,也是不可能会扭转乾坤了!”   倾城听了他的话,却是没有说话,凤琴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她太清楚了!从第一次见面,那个女人,就起了要杀了自己的心思!不仅如此,竟然是还想着将自己送到了寒王的手中,将自己凌虐至死!只是,怕是她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是与寒王,成了合作伙伴吧?   “齐王最近过的得意的很,你确定还不是逼出凤宽的时候?”   “快了!”倾城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盏,上面所绘的牡丹花,还真是好看呢!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这几天了。我已经跟夜墨联系过了,他的人,应该这两天就会出手了。”   “他的人?不是我们再想法子逼出他来?”   “我们?”倾城轻轻一笑,“我说过,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往前一步明明就是万丈深渊,可是他却是不得不迈出来!凤宽,饶是你再聪明,再狡诈,我就不信,你还能避得过齐王的手段?”   无崖一愣!齐王?   他们不是一伙儿的吗?齐王怎么会故意将凤宽逼出去?怕是有些不太可能吧?   齐王府,后院儿。   “王爷,最近王爷在朝堂上一切进展的顺利,妾身在这里先恭喜王爷了。”肖静敏道。   “嗯,爱妃免礼,过来坐吧。”   “谢王爷。”   肖静敏娇笑着,含羞带怯地在齐王的身边儿坐了,使了个眼色,管事嬷嬷便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则是在门口儿守了。   “王爷,妾身最近刚得了一件儿好东西,特意来送与王爷的。”肖静敏说着,便自一旁的橱阁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朱红色的,作工极好,显然,里头的东西,自然是更好的!   “王爷,请您过目。”肖静敏虽然是有些羞怯的姿态,可是眼神里头,却是自信满满。为何?因为这里头的东西,可是她花了大价钱得来了,这其中,自然是不乏自己的娘家出力。原本肖静敏是不想拿出来的,可是自从那晚之后,王爷就再也没有来过自己这里,今日若非是自己主动到二门儿处迎了他,怕是他仍然是不肯过来的。   其实肖静敏的症状自然是早好了!可是接连三次同房,三次出现了这个样子,对于齐王来说,多少是有些倒胃口的!若非是因为肖静敏还有些用处,怕是这会儿早就将她给贬为奴婢了!   任谁刚刚完事儿,或者是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浑身是红疙瘩的人躺在枕边,也是会不舒服的吧?莫说是齐王不肯来她这里了,便是来了,怕是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换句话说,这齐王对于肖静敏,那可是有了心理阴影了!   齐王本是想着直接去王妃那里的,可是一想到最近肖雷在朝堂上也没少帮着自己说话,虽说是现在没有兵权,那也不过就是暂时的,肖雷英勇威武的大名,可不是吹出来的!那可是战场上,实打实拼出来的!这样的一名真正有实力的战将,便是现在被皇上先晾着,早晚有一日,也是会再被重用的!这一点,凤宽对他说了不止一次,他自然也是想明白了!   所以,今日一看到肖静敏在二门儿那里迎着自己,虽然是不想来,可是一看到她那幅娇艳欲滴的模样,泪眼朦胧地,倒是让他看了一阵的心痒,又想到了肖雷的作用,这才跟了过来。   当齐王接过了那个小盒子,看到肖静敏微微笑着的模样儿,齐王也只当是她又得了什么宝贝首饰之类的了,不甚在意地打开一瞧,里头竟然是静静地躺着一张纸!   齐王有些好奇地取出,然后再打开一看!   蹭地一下子,齐王就站了起来!眼睛瞪的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王爷,这是妾身母亲手底下的管事,偶然间听说的,后来禀了母亲,母亲觉得事有蹊跷,所以,这才让管事地盯紧了,然后再设了局,这才将这座矿的地契弄到手了。”   “好!好!”齐王连道两个好字,伸手一把揽过了肖静敏的腰,“爱妃果然是贤惠!也果然是本王的福星!本王正愁着自己的银钱紧张,想不到,爱妃就给本王弄回来了一座金矿!好!好!”   “王爷,您先别急着说好呢。这金矿的地契虽然是在这儿了,可是这里头还有一些麻烦呢。本来妾身是想着托父亲去好好解决的,可是最近父亲心烦,妾身一介女子,也是没有法子可想,这才想着,不如就直接交到了王爷手中,由王爷自己烦恼罢了。”   齐王听了,再度抱着她坐了,伸手挑了她的下巴,心情极好地问道,“哦?还有何麻烦?你且说说。”   “回王爷,这金矿的地契,现在者是一半儿的,您看,这上面可是写着呢,以何处为界。要说,这整个儿的金矿,原是江南凤家的,对外,也是一直保密着呢。哪成想,凤家出事后,底下的人们竟然是先有了动作,将这金矿给私自作主就倒卖了出去,如此一折腾,倒是没能让朝廷将这金矿给收缴了!可是也给咱们留了一个麻烦,便是当初这金矿,竟然是被两路人给分了。咱们现在得的,只是其中的一半儿!另一半儿,可是还在别人的手上呢。”   这一点,齐王自然是看到了,“那依爱妃之见呢?”   “回王爷,这事儿,要说是旁人得了,也没有什么大麻烦,毕竟是王爷的名头在这儿摆着呢!哪个不开眼的敢不给王爷面子?可是妾身打听到,这另一半儿的地契,在早先地服侍凤家的一位老奴的身上。妾身派人去找了几次,可都是不成!那是个死忠的主儿,说是只认凤家人!妾身让人抬出了您的名号,可是那人就是坚决不买帐,说您的身分再尊贵,也不是凤家人!妾身这不是没法子了!”   “原本还想着弄一处整个儿的金矿献与王爷的,也好帮王爷一解燃眉之急,可是谁知道妾身无能,劝不动那人,而且,现在朝堂上您这会儿正是顺着呢,妾身也不敢来强的,给王爷添麻烦,这才想不出辙了。”   “好!爱妃想的果然是周到!”要说平时,齐王对于这银钱看的也并不太重!可是自从自己的那枚印鉴丢了,自己前前后后总共损失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这可是让心疼了好些时日了!   几十万两呀!虽说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可是到底也是大把的银子呀!眼瞅着就能养一支私兵了,可是眼下,却是全都成了空的!什么也没了!   若说是花了几十万两银子买了什么东西,也便罢了,可是偏偏凭白地就损失了几十万两银子,到了,竟然是连根簪子都没有买回来!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耍着他玩儿呢吗?   齐王将这朝中上上下下都猜了个遍,唯一有这个可能与自己为敌的,也就是那个七皇子和寒王了!因为寒王诛杀了凤家的隐秘势力,所以,齐王对于寒王,自然是再无信任!也不会再天真地相信他与自己是一派的了!只是,若说寒王在战事上厉害,这一点,他自然是承认的!可是若说是他想出的这种损招儿,他却是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寒王身边儿的都是些什么人?全是一些将军侍卫什么的,有几个是有脑子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齐王已经想明白了,寒王去灭了凤家,十有八九,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毕竟,没有一个上位者,愿意有着不明势力一直在潜藏着!   齐王在想明白这一切后,对于寒王的芥蒂,竟然是又少了几分,对于皇上,又畏惧了几分!一时弄不明白,父皇到底是想干什么了?若是说不满意自己,那么这阵子在朝堂上,对于自己的人,却又是提拔不少!   对此,齐王的幕僚杨海给出的答案是,去母留子!   答案很明显,意思就是皇后母族的势力太过强大,这于将来齐王继位,大为不力,极有可能会造成外戚干政!而且,杨海的话里头,隐隐透露出,皇上真正属意之人,就是齐王,这才要趁着还能掌控凤家的实力时,将凤家一网打尽,给将来的齐王,扫除障碍!   本来齐王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也的确是在大力地提拔他的人,而且,还让他去主管了吏部,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极好的势头!   齐王本就是有些疑心七皇子,如今江南那边儿也是很明确,在江南他的大部分产业都到了王家的名下,而且还是良妃的侄子在打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王亲了一口怀里的美人儿,再看了一眼那张地契,的确只是一半儿,自己损失了那么多的银子,只有一半儿,这怎么可以?那金矿,便是开采,也要人力、物力,而且,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能开采出几万两的金子!   “王爷,这凤家的人都被押到了苗疆,王爷要不,还是派人去苗疆打听打听,再寻一个凤家人回来的好。”肖静敏哪里知道凤家的人,早已是被诛杀了,除了明面儿上已经死了的凤宽和凤谦,其它人,早死绝了!   “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齐王的眸光一闪,去苗疆?拖回一具尸体来吗?再说了,身边儿不是还有一个凤宽吗?将他派出去,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虽说他的容貌毁了,可是声音没毁,再者,他自然是还有别的法子来证明自己的身分,这一点,齐王可是有把握的很!   齐王与肖静敏腻歪了一会儿,便低声道,“爱妃乖,本王先出去一趟,晚上,本王就歇在这儿了。”   “是,王爷。”肖静敏的一张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了,自然是满心欢喜地应了!   齐王到了书房,让人将凤宽叫了过来,当面一说,再拿了那地契给他看了,直接就吩咐他出面,去将那另一半儿的地契要回来,要知道,这会儿齐王府,可是极缺银子的!   凤宽听了,眼睛一眯,脑子里迅速地盘算着前前后后!先是让王爷厌了肖侧妃,然后是偷走了王爷的印鉴,让王爷损失了大笔的钱财,这还不算,同时,还让王爷直接与七皇子对上了!这样的招数,不得不说,简直就是太高明了!   只是,最高明的,还不在此处!那幕后之人,料定了肖侧妃失宠,自然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好王爷,那么,在齐王府如今的情形下,什么东西最能讨好王爷?自然是金银了!王爷想要上下打点,拉拢朝臣,没有银子,一切都是白说!   利用了这一点,然后再拐着弯儿地将自己给套进去,这个人的心,还真是狠呐!   “王爷,此事太过蹊跷!这凤家的金矿,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了肖侧妃的手上?”   不待凤宽说完,齐王便有些不耐烦道,“行了!本王知道你向来是足智多谋,如今这地契可是真的!本王现在急需银子,你也是知道的。别的本王也就不多说了,你快去准备吧。明日一早,马上出发,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另一半儿的地契拿回来。既然曾经是你们凤家的忠仆,由你这个主子去取,再合适不过。你放心,本王一路上,自然是会派人沿途保护,绝对是不会让你有半分的损伤的。”   凤宽听到这里,大急!“王爷!您听属下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局。王爷,这是有人在故意算计属下,想要取属下的性命!”   “怎么可能?你隐身在齐王府,有什么人知道?再说了,若是果真知道了你的身分,你现在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这里?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御史要参奏本王了!难不成,你以为,本王收留你,就没有风险?一旦是你被查了出来,那么本王自然是会受到斥责,甚至是责罚!”   齐王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对,“你所谓的圈套,若是单纯只是针对你,本王不信。想要对付你,无非也就是为了对付本王。若是果真知道你在齐王府,又何必如此拐弯儿抹角?而且,便是将你引出去了,于本王也是没有半分的损伤。你以为秦王或者是七皇子,会这么蠢?”   这番话,却是将凤宽给堵地哑口无言!的确,从实际的利益上来说,他们这么做,没有道理!可是他就是知道,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引自己离开齐王府,步入万丈深渊的一个局,可是王爷不信他!若是自己一再地坚持,那么,怕是齐王反倒是会对他起了疑,这会儿,怕是那几名幕僚,也是一心想着将他给挤兑走呢!   凤宽的心底苦笑,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此时,这书房里,只余了自己一人!   转身,看了一眼这阔气的书房,凤宽却是有些心底发寒,这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出现在了这里吧?   次日一早,凤宽在侍卫的催促下,打点好了行装,出了齐王府。   当晚,凤宽等人急于赶路,错过了驿站,竟然是到了一处荒无人烟之地,凤宽看了一眼,心中警醒,属于武者天生的一种危险认知,这会儿,正在快速地觉醒着!   “大家小心,恐有埋伏!”   凤宽说这话的时候,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明知这就是一个局,可是齐王在后面盯着,自己不能不来,明知道今日自己一离了齐王府,怕理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他却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外冲!   可悲吗?可怜吗?凤宽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过的似乎是太过浑浑噩噩!从记事起,便接受着各种地训练,一切都是以凤家的利益为重!为了凤家,他可以舍弃一切!   现在呢?为了凤家,要舍弃自己的性命吗?凤宽闭了眼,耳朵却是敏锐地听着周围的一切!也罢,死又有何所惧?死了,倒也是可以到地下,与自己的一家人团聚了吧?   只是,为何会觉得不甘?为何会觉得自己很蠢?   等再睁开眼睛时,凤宽的身前,已经是站了两名黑衣人,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形,应当是一男一女吧!   凤宽再看左右,跟来的侍卫,已经全都倒地了!荒野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地血腥气!   “你们是寒王的人?”   无崖抬了抬眼皮,看了一旁的倾城一眼,不明白他是怎么将这一切想到了寒王身上的,不过,很显然,他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毕竟,到了地底下,他若真是变成了恶鬼,也该去纠缠那座冰山,而不是他们的倾城!   没有听到回答,凤宽苦笑了一声,再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很清楚,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想我凤宽,自诩聪明,一直将守卫凤家视为己任,可是我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当我重新振作起来,想要扶持齐王,再振凤家,却是不想,竟然是被齐王亲手推出来送死!哈哈哈哈!”   凤宽连笑数声,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竟然是笑出了眼泪,“也罢!既然是难逃一死,那本公子,也要死的有体面!动手吧!”   倾城没有出手,不是她不想,是无崖根本就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等倾城看着地上,那个躺在了那里,大睁着眼睛不瞑目的凤宽时,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情绪,对于这个男人,她竟然是还有些佩服的,如果他们不是敌人,那么,应该是能成为极好的朋友的!   倾城轻轻闭目,耳边响起了无崖的声音,“想不到,他竟然是选择了自尽!”   ☆、第四十七章 过河拆桥!   凤宽死了,无论他是精明擅谋,还是时运不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凤家没了凤宽,这才算是真的败了!至于皇后,这一辈子,她是休想再踏出坤宁宫一步了!   凤家就像是一座高大精美的楼阁,却是以催枯拉朽一般的架势,轰然倒榻!一切都结束了,母亲的大仇已报,洛府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只是,倾城看着地上的那具冰冷的尸体,为何却是开心不起来呢?   心,突然就像空了一样,总觉得长久以来的坚持、隐忍,就这样轻易地实现了报仇的目的,这一切,是否是来得太快了?   其实,快吗?不快!倾城知道,自己为了今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可是猛然失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倾城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彷徨了起来,就像是航行在了大海的小船,突然没有了方向,没有了目标!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走吧!”不知何时,无崖到了她的身边。   倾城摇摇头,“葬了他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姓凤,生在了凤家,那么,我们也许不会成为敌人,甚至是极有可能会成为朋友!”   “好!”对于倾城的话,无崖几乎是从来都没有抵抗的能力的。   倾城不动,看着无崖和青鹤二人当真就开始了挖坑,然后也不知他们是从何处找来了一方席子,将凤宽的尸体给裹了,再然后,倾城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是多了一个小坟丘!   “凤宽已死,凤家算是彻底地没了。如今也就只剩了一个凤谦,生死不明。倾城,咱们可是还要继续追踪他?”   “不必了!凤谦成不了大事,凤家,也不过就是只余了他这一根独苗儿了,先留着他吧。”   “也好。”其实无崖的心底是极不赞同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他相信倾城也是明白的。只是,对于倾城的决定,他从来就只有顺从和支持,从来不会忤逆!   “走吧,大家也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倾城说完,率先起身,一跃上马,绝尘而去!   无崖和青赫只是愣了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快速地追了上去。夜,仍然是寂静漆黑的,明明是夏日,却是不知为何,突然多出了几分的寒意,伴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松松散散地弥漫着!   倾城回到了别院,倒头就睡,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睡,竟然是就睡了两天两夜!将青鸟等人,都给担心地半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的大仇终于得仇,皇后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报应,所以,倾城觉得一身轻松,这才会睡地如此沉!怎么叫都叫不醒!   无崖再过来的时候,看着床上的美人儿,仍然是睡的沉静,一时也是没了主意。   “无崖公子,您可来了,您快看看小姐吧,要不要用些药,将小姐唤醒了?”   无崖上前,伸手为她扶了脉,片刻后,摇摇头,“她无事!只是早先的压力太大,这会儿突然一身轻了,一时整个人都缷下了重担,所以,才会睡地如此沉。她的脉象平稳,无需担心。”   “可是小姐总是这样睡着,也不是法子呀!她都睡了两天了。而且,明天公子要来别院,说是接小姐回府呢。”   无崖蹙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睡的恬静地倾城,伸手替她拨弄了一下发丝,“再看吧,也许明日一早,她自己就醒了。这些年,她太累了,突然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又有何妨?”   此言一出,青鸟和青赫,面面相觑,他们跟在小姐的身边儿最久,自然是知道小姐这些年来过的日子有多苦!她拼了命一样的练功,却总是在人前表现出一幅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这样的小姐,只要是想想,就让他们觉得心疼!可是偏偏他们除了陪着小姐,跟她一起练功,一起变强,其它的,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青鸟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是泛了红,“无崖公子,那就让小姐好好睡吧。小姐回来后,第一句话说的,可就是等睡醒了,要吃你做的鱼肉粥呢。”   无崖的眼睛一酸,可是嘴里头吐出来的话,却是极不中听,“这个死丫头,就知道使唤我!真拿我当厨子使了!”   青鸟扑哧一笑,眼里头还闪着泪光,“无崖公子,您也知道,小姐最舍不下的,就是您的一手好厨艺了。说不定,等您的粥做好了,小姐闻着香味儿,就醒了呢。”   无崖一听,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点点头,“有道理!你家小姐就是一个明显地吃货!用美味将她唤醒,倒是个好主意!”   倾城没多久便醒了,自然不是被香味儿给勾醒的,因为这会儿,无崖正在大汗淋漓地在膳房里头,亲自拿了铲勺,帮她搅着锅里头的鱼肉粥呢。   倾城是被什么东西给骚扰醒的,无论是自己怎么翻身,怎么躲,似乎是总能伸手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倾城终于是在第N次翻了身后,嘟囔了一句,“小花梨,别闹!”   没有听到小花梨的吱吱声,倒是听到了一声男子的浅笑声,突然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蹿入了倾城的脑海,一睁眼,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夜墨那张俊美地不似真人的脸!   倾城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没有意识到眼前的美男正在吃着自己的豆腐,而是有些魂儿不全地嘀咕了一声,“好好儿的一个美男,你扮什么不好,偏要扮我的小花梨?”   配上这话的,还有一幅极为嫌弃的表情,似乎是夜墨这张俊脸扮成了花梨的样子,都是在侮辱了她的宝贝宠物小花梨了!   于是,夜墨原本是心情极好地勾着唇角的表情,在一霎那间,冻结了!表情僵硬,眼神变冷,气场变强!   “丫头,看来你是睡的太久了,把脑子都给睡坏了!要不要,本座再帮你醒醒脑!”说着话,夜墨的头再低了三分,此刻,二人一上一下,眼睛对眼睛,嘴巴对嘴巴!当然,离两唇相距,约莫还三寸!是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   倾城再度眨眨眼,似乎是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什么,反倒是睡眼惺忪道,“夜大教主,总是爱这样擅闯女子的闺阁吗?还是说,原来夜大教主,其实就是一个采花贼?”   “对于你这一株罂粟花,本座倒是真有心采了!只不过,似乎是还只是一个花骨朵儿,没开呢!”话落,低头看了一眼倾城玲珑有致的身材,当然,主要是前胸,好半天,才勉强让自己移开了眼睛,口不对心道,“似乎是还没长熟!”   一句话,成功地惹怒了我们的洛倾城!睡美人儿,这会儿的思想也是终于回炉了,眼睛一瞪,小牙儿一呲,眉毛一挑,冲着夜墨就是一阵偷袭!   当然,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我们的倾城,再一次败北!   “丫头,大仇得报,怎么?这一时间,竟然是觉得人生没了目标,日子过的没劲了?”夜墨的身形不动,仍然是压在了倾城上面,当然,也不敢将自己的全数力量压过去,一支胳膊抵在了床上,支撑了大半儿的重量。   “要你管!”话一出口,倾城的眉心一蹙,眼角似乎是往门外的方向瞟了一眼,神情微变。   夜墨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用回头,他也大概猜地出来,这会儿,该是什么人到了门口了。看来,他认定的这个小丫头,也并非就是个对于情事一窍不通的!至于,那个人对她的心思,她还是察觉到了。   “丫头,我想你了。”话落,还没等倾城明白过来,一双略有些薄的唇,便压了过去!   倾城的身形加大脑,保持了一瞬间的僵硬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倾城的双手,却是突然就缠上了夜墨的脖颈。   ‘咣当!’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倾城的神经一下子变得有些敏感!而原本攀上了夜墨脖颈上的手,也终于是缓缓地落了下来。再然后,便是猛力一推,毫不留情!   夜墨突然被推,却像是早有防范,一个翻身,便是潇洒落地,伸手摸了一下被咬破了的嘴角,似笑非笑道,“丫头,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这个词儿,被你诠释地,还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倾城怒瞪他一眼,“你个死阎王!什么时候这张嘴竟然是这般毒了?”   夜墨却只是冷笑一声,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吗?你明知他刚刚在外面,还故意与本座亲热,不就是想要断了他的念想?还真是无情呢!”   这话怎么听着既像是他很享受,又觉得他是在咬牙切齿呢?   “丫头,本王有时候,真想将你的心给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冷的、黑的、还跳着的?”   倾城的眉毛微挑,这回听真切了,的确是咬牙切齿地说的!而且,听这意思,似乎是在损她这个人太过无情呢?   “貌似您才是那位冷情冷性、残暴嗜血的阎王爷吧?这话是不是问错人了?”   “丫头,你明知道本座在说什么,又何必故意转移话题?”   倾城抿唇不语,只是眸底微凉,这样的洛倾城,又让夜墨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心里头很不舒服,很不爽!不过就是一瞬间,夜墨的眸子微眯,周身竟然是冒出了一种似是要结冰的寒气!   “丫头,你这是在试着激怒本座?”夜墨高大的身影,再度逼近了倾城,“别在本座面前再摆出这个样子,我不喜欢!”   倾城抬眸,与其视线相对,一霎那间,似乎是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吸力,将自己完全吸纳进了他那一双如墨似夜的眸子里!似深泉?可是却明显没有那泉水纯净!似暗夜?可是为什么又让自己的心里感觉到了丝丝点点的暖意?似浓墨?可是为何自己感觉不到他的儒雅,反倒是让自己恍若是遇到了天底下最为残忍的掠夺者?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沉醉在了别人的一双眼睛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了青鸟的轻咳声,“小姐,无崖公子将鱼肉粥做好了,您要不要现在用?”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许久,尚未进食,连忙与他的眼神错开,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底透出了慌乱、疑惑,还有一点点的不舍!   夜墨没有拦着她,而是跟着她一道出去了。两人分别净过手之后,再坐在了餐桌前相对!   倾城虽然是净过了脸,可是此时仍然是觉得双颊滚烫,不用看,也知道定然是泛了红色,下意识地便低了头,不愿与其对视,眼睛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无崖,看到了他脸上那淡淡的一抹落寞,倾城的心底,竟然也是有些心疼!只不过,这种心疼的感觉,更像是看到了哥哥被人欺负的那一种!   倾城低头用饭,只字不提,她知道无崖对她的心意,早先的时候,她也并不懂,只是觉得他们几个一起长大,本就该是如此。感情深厚,并无不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她终于明白,有些感情,是不能过界的,否则,便会变了味道,失了那份感觉!   其实,倾城早先也只是隐隐地有些猜测,毕竟,前世的她,也是从未谈过感情的,所以也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男女之情!直到这个叫做夜墨的家伙突然出现,她才感觉到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对于夜墨,她承认自己动了情,失了心,只是,她仍然是在挣扎着,只是想要自己不能在这感情的漩涡里头陷得太深!她不记得前世听谁说过了,说是爱情是两个人的游戏,谁先失了心,谁便注定是那个受伤最多的人!她不想!   她不想做一个受伤最多的人!她虽然是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爱,可是她仍然是坚信,只有是将自己完全地包裹起来,防备起来,那么,自己定然就不会是那个先失了心的人。   爱情,她从来不敢奢望,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有几个是真正的幸福的?倒是那些民间的普通百姓,男耕女织,子嗣环绕,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这样的日子,才叫做相依相偎,才能叫做幸福!只是,这在她的这个身分上,怎么可能会有?   她不能忘记,她是洛府的三小姐!而且还是洛府唯一的嫡小姐!   她不能忘记,她是锦绣公子!是名动天下的第一公子!   有着这样的身分,她的人生怎么可能会是自己所向往的那样平平淡淡,相依相偎?她这一生,怕是注定不能平静,注定总是要与人纠缠!就像是现在,虽然是凤家完了,母亲的大仇得报,可是府上还有着那样的一群让她看了生厌的洛家人!还有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为了不让他们受到伤害,丢掉幸福,自己仍然是要继续往前冲。   倾城咽下口里的粥,深吸了一口气,睡了两天两夜,自己也算是休息够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就要打起精神,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至少,不能让嫂嫂在府里受了委屈!张氏和何氏二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四婶儿又是个性子软的,府上没有一个向着嫂嫂的长辈在,自己若是不能早些回府,怕是嫂嫂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明日回府。”倾城突然出声,淡淡地扔出了这么一句。   无崖对此没有什么反应,按道理,她出府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的确是应该回去看看了。   夜墨微拧了一下眉,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入了口,再拿了一方纯白色的帕子拭了拭唇角,动作极为优雅淡定,末了,这才轻道,“丫头,你跟董家的公子很熟?”   “董家的公子?你说的可是董俊?董孝之子?”   “正是。这位董家的公子回京了,听说是文采不错,已经是拜到了宋先生的名下,说起来,与你的三哥洛华宁,也算是师出同门了。”   “哼!不过就是一个人渣罢了!人,贵在品性。做人没了道德底线,再好的才华又有何用?或者说,这样的一个人,夜大教主可敢用?”   “有道理!不过,他的才华,倒是得到了宋先生的认可。董孝原是苏州的宣抚史,这一次,一道进京述职,十有八九,是要入了兵部了。”   “朝堂之上,我不敢兴趣。”   “丫头,你确定?”夜墨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倾城,“别忘了,你的哥哥可是同样隶属于兵部的。”   倾城不语,只是低头静静地用着粥,待将一碗粥用完之后,还未出声,无崖便伸手拿过了她的空碗,再为她盛上了一碗。   倾城冲着无崖笑笑,也不说话,相处多年,彼此间自然是早已有了默契,倾城的饭量如何?喜欢何种颜色?最喜吃什么,最厌吃什么?喜欢什么汤,什么菜等等,这些自然是逃不过,本就用心的无崖的眼睛。   相反,倒是无崖的一些喜好,倾城并不清楚。或者说,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人,倾城对谁似乎是都很好,可是似乎又是对谁都不上心!倾城,永远都是这样随性的,肆意的,没有什么可以拘得住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除非,是她自己心甘情愿!   倾城没有伸手去接,因为无崖直接就将粥再度放到了她的眼前,只需伸手拿勺,便可以继续吃。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夜墨却很是吃味儿!   夜墨冷冷的眸子,往无崖的身上打量了一眼,仍然是那一袭张扬跋扈的大红色!真是让人看了生厌!   夜墨的心底突然就像是泛了酸水儿,怎么看无崖都是不顺眼!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倾城对于无崖,许是友情、亲情,却是绝对没有男女之情!夜墨虽然是以前从未中意过某位女子,可是当年母妃看向父皇的眼神,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那是一个女子深受一个男子,才会流露出来的情感,不自觉地,发自内心的!并非是外力所可以干扰的、阻止的!   倾城每每看向无崖的时候,很显然,是没有这种感情的!反之,倒是偶尔与自己对视的时候,夜墨十分细心地,倒是能捕捉一二!不过,也只是一二!   夜墨的眸底微微泛凉,倾城对自己,应该也是动了情吧?只是,还没有到了像是当年母妃爱父皇那样深,那么的无所畏惧!看来,自己还是要加把劲儿,上回,这个小丫头为了那个花楚,竟然是离京十几日,甚至是为了花楚而整垮了西北的王家!真不明白,这个小丫头的身边怎么就总是有这么多的麻烦!   一个无崖就够让他不悦的了!再又冒出一个花楚,他怎么就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加把劲儿,这个小丫头,怕是就得被别人给抢走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苍冥国的太子,李华州呢!那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多少次,他看到那个李华州看倾城的眼神就不对劲!哼!凯觊他家倾城的,没一个是好人!   一顿早膳,吃的是火花四射,各有所思!   倾城压根儿就是不理会夜墨与无崖两个之间的对视,爱咋样儿咋样儿!大有与己无关的意思!   末了,倾城让青鸟将这里收拾了,三人才正儿八经地开始说话。   “你刚刚特意提到了董俊,什么意思?”   “有人放出消息,说是董俊钟情于你。为了你,甚至是不愿与洛永超的嫡女洛圆圆订婚。”夜墨说这话时,明显地,无崖就感觉到了这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还有呢?”倾城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回京,显然不会给自己的日子带来平静,不给自己添点儿麻烦,他们就是白担了这人渣的名声了!   “洛圆圆回京后,倒是与洛华美处的关系不错,频频参加各府的宴会,俨然是要挤入京城的贵族圈儿了。”这一回,出声的是无崖!末了,他还不忘冲着夜墨挑衅地看了一眼,那眼神儿分明就是在说,你以为就你自己关心倾城?   “这几个凑到了一起,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的!罢了,由着她们去折腾就是。将她们当成对手,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重点是那个董孝,他跟王家的关系,这一点,才是我真正关心的。”   “良妃与董夫人是亲姐妹,只不过,良妃是嫡出,董夫人王氏是庶出罢了。董夫人回京后,第一时间就是递了牌子进宫,给良妃和七皇子请安了。”   夜墨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无崖的消息倒是不错,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能小瞧了这个骚包的情敌。   “我明日回府,先会会那几位亲爱的堂妹吧。这里是京城,张氏要是老实安分一些,我也不会与她太过为难,毕竟都是洛家的人,可她若是不知道安分二字怎么写,本小姐也不介意好好儿地教教她。”   “那香香和那个珍珠呢?什么时候送她们去江南与付全力会合?”无崖问道。   “你看着安排吧,无所谓。你不提这个我倒是忘了问你了,齐王府的反应如何?”倾城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了重点!   “肖侧妃再度失宠了!齐王得了半个金矿的地契,可是这半个金矿却是在里头的那一半儿,外头的这一部分,在咱们的手里头,只要是咱们的人不松口,他就只是白拿了那地契,进不去!如今,正头疼着呢。”   “对于风宽的死,他就没有什么表示?”   “没有!别说是掉一滴眼泪了,甚至是连几句煽情的话都没有。真是可怜了凤宽,竟然是为了这种人卖命,当真是不值!”   夜墨听到了此处,才眯了眼睛道,“你们在齐王府也安插了人手?”   无崖瞄他一眼,看着他明显就是阴沉下来的脸色,唇角一扬,一双桃花眼轻眨了两下,说不出的妖娆风情,“怎么?倾城没有跟你说吗?”   那挑衅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倾城不告诉你这些,也是从来不曾拿你当自己人!连自己人都不是,其它的,你就更是甭想了!   夜墨有些火大!不过,多年征战的经历,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转眸看向了倾城,“京城这会儿的流言,对你极为不利,你确定不要出手?”   “既然你也说了,流言而已,你越是理会它,就说明你越是在意它,这样,反倒是会中了人家的计了!何必?”倾城轻舒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些许上不得台面的招数,都是本小姐玩儿剩下的!瞧不上!”   这话一出,夜墨倒是笑了,连眸底都是因为高兴,而闪耀着一抹欢愉的光亮!   “你说的没错,何必!不过,本座看着不爽,总是要罚一罚这幕后之人的。你不屑于将她们当成对手,本座,不介意替你收拾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省得他们再污了你的眼。”   倾城睨了他一眼有,没有说话,全当是默许了。   而一旁的无崖听了这番话,恨不能上前一把揪住了夜墨的衣领,你丫的!当着我的面儿,有必要说的这么肉麻吗?真当他是透明的?   倾城伸手点了点桌子,开始琢磨起了齐王府的事儿了。这肖静敏会失宠,是她意料之中的,因为凤宽临行前就已经言明了,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引他出府的圈套!可是齐王却是因为太过看重眼前的利益,毫不犹豫地便将凤宽给推出了府!   如今,派去的侍卫死了,虽然是没有找到凤宽的尸首,可是他们的人定然也是找到了一处坟丘,很明显,凤宽也死了!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齐王无疑是极为受伤的!   凤宽的机敏和睿智,正是齐王所没有的!凤宽此人极擅谋略,而且对于人心的把握,亦是十分的精准!齐王自得了他的相助之后,才在朝堂上日渐出头,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凤宽死了!而且还是被自己给亲手推了出去,害死的!   齐王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是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谋士!可是身为亲王的他,自小便优越自得惯了的他,又怎么能承认,并且是面对这样的一个事实?那么,被他当成了替罪羊的,自然就是献出了半个金矿地契的肖静敏!   现在齐王才知道,没有了另外一半儿,这张地契,根本就是一纸空文!难道自己要让那些矿工们从半空中飞过去?将此事揭发?可是如此一来,不但是这座金矿会被朝廷收走,而且,还会牵连出了当年凤家私藏,并且是私自开采金矿的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千雪国明文规定,所有的金、铜、铁矿均为朝廷所有。此事一旦是暴露,倒霉的,还是自己!   齐王心烦意乱之际,自然是看肖静敏什么地方都不顺眼了!再加上后院儿还有一位王思思,再旁敲侧击,吹点儿枕头风,肖静敏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   当晚,倾城让人收拾了行装,准备次日一早,就随哥哥回府,同时,她又夜探了董府一遭。   从董府回来,已是半夜子时了,倾城对着那闪闪跳跳的烛火,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便写了一封信,让青赫派人给西北的花楚送去了。   次日,倾城刚刚用过早膳,云姑姑就说公子来了。   倾城对于这段日子洛府的情形,清楚的很,也知道,父亲让哥哥来接自己回府,怕也是因为嫂嫂一个人,有些太过操劳了。   “妹妹,近日在这别院住的可还如意?”   “多谢哥哥挂念了。好的很呢!对了,堂叔和堂婶儿一家回京,我没有去亲迎,他们可有说了什么?”   洛华城摇摇头,面带鄙夷道,“没有!他们怎么有脸面来生你的气?说起来,我倒是佩服他们的厚脸皮了,竟然是还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咱们洛府,吃着用着咱们府上的,就不想想,他们先前的十年间,对你做了些什么事?就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行了,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哥哥,最近京城里头可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倾城歪着头问道。   她这一问,洛华城倒是想起了自己昨晚上听到的流言,一时心情极好,笑道,“听说昨晚上堂叔的女儿洛圆圆与董俊私会,竟然是被人给撞破了!而且,当场竟然是还有那董俊写给洛圆圆的情诗呢!”   “呃?怎么?这洛圆圆,没有住在咱们相府?”   “住了!昨晚上,洛圆圆、洛满满姐妹俩去了王家参加府上的宴会,对了,是洛华柔跟着一起去的。这会儿,可是热闹了!当时那宴会上可是有着不少的夫人小姐在呢!这下子,那个洛圆圆的名声算是毁了!而洛满满,因为与她是双胞胎,这下子,名声也是有些不好了。怕是将来的婚事,要有些波折了。”   倾城一听,就知道这定然就是夜墨的杰作了,想不到他的动作倒是快!   “这样呀!说起来,这圆圆妹妹在江南时,与董俊便一直是情投意合的,两人还曾涉及到了婚嫁之事,不过,似乎是董夫人一直对于圆圆妹妹不是很满意。想来,那位董夫人也是早就料到了会回京的,再加上有着良妃娘娘的这层关系,十之八九,人家董夫人,是想着给自己的儿子娶进一位贵女的!而洛圆圆,在苏州时,兴许还算得上是位名门闺秀,可是到了这京城,怕什么也不是了!”   “妹妹说的极是!这京城里头,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了!听说堂叔的差使,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呢!吏部只是安排了他回京,按说是该要调任京官儿了,可是具体如何,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哥哥,那圆圆妹妹一旦与董俊结了亲,是不是就表示,堂叔要站在了七皇子那一边儿了?”   “按说是。不过,这些都不是咱们应该操心的。反正,堂叔是堂叔,咱们是咱们!这一点,京城里头的权贵们知道,皇上心里头更是明白!妹妹安心就是。我与父亲一心只是想着为国为皇上尽忠,不会这么早就站队的!再说了,皇上如今春秋鼎盛,这会儿拉帮结派,太早了点儿!”   倾城听了,对于这些日子洛华城的改变,心中是大为欣喜!这京城,果然也是一个能历练人的地方!才多久没与哥哥说话,这会儿听着,哥哥对于朝局和一些朝务都是说的头头是道了!更为关键的是,哥哥也已经是看透了某些事,只是不肯言明罢了!   “哥哥还是小心些吧。那董俊在江南时,便与我不睦,如今他的父亲董孝回京述职,十有八九是要进兵部的,按资历,定然是会成了你的顶头上司,你可是要千万小心着些,莫要被他给捉到了把柄才好。”   “妹妹放心,哥哥行的直,坐的正,怕什么?再说了,便是进了兵部又如何?这兵部的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已经是向倾城透露出了某些讯息了,倾城笑着点点头,是呀,兵部有那位阎王爷在,这差使,委实是不好当!弄不好,怕是反倒是会害得自己丢了性命,还没有人会自己作主!这个董孝的前程,当真是堪忧了!   兄妹俩说了会儿话,便启程回府了。洛华城仍然是打马就在马车的旁边护着,时刻警惕着。   对于哥哥对自己的在乎,倾城的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哥哥嘴上虽然是没说,可是他怕也早是疑心到了凤家的事与自己有关,只不过,有些事,哥哥聪明地选择了回避,或者说是无视,就是怕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哥哥这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哥哥明知道自己有着秘密,却是从来不多问一个字,这样的信任,才是最为贴心的!   “公子回来了?”管家早已迎了上来,小厮也上前牵了马。   洛华城下了马后,就直接到了马车前亲手扶了妹妹下马车,两人并肩进了府。   洛永和早就等在了前厅了,这会儿的洛永超等人,自然也是听京城的人说了,说自己的这位堂兄对于这个侄女是如何地疼爱,甚至是连皇上都是对其赞许有加,另眼相待。这样的消息,让洛永超和张氏这些日子,可是如坐针毡呢!   “父亲,女儿回来了!”倾城一进屋,就直接往洛永和的座位上跑了过去,伸手拉了他的衣袖,开始摇晃了起来。   “我的宝贝女儿总算是舍得回来了!早前听你四婶儿说你在别院里过的倒是惬意,身子也是好了许多,为父一直忙于朝政,没空去瞧你。我瞧瞧,可是在别院无人拘着你,都玩儿疯了?”   “怎么会?女儿可是乖着呢!不信您问云姑姑!”   倾城说完,便看向了坐在了下首的房氏,笑道,“四婶儿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呢,回头,定是要好好谢谢四婶儿呢。”   “都是一家人,何需言谢?”房氏轻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欣慰。   看到倾城与房氏如此亲厚,张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笑道,“这才一年不见,想不到倾城又长高了不少!人也越发地漂亮了。”   倾城听到声音,这才转了脸儿,似乎是刚刚发现这屋子里还有其它人在,遂将手抽了回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问了安,一派大家闺秀的作派,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   洛永超虽然是觉得心底有些发虚,不过,好在后来自己也是在首饰和其它事上为倾城做了主,所以,觉得倾城应该还是不会与自己这个堂叔远了的。   “倾城呀,如今你堂妹她们也都到了京城,以后,你们就又可以在一处玩儿了。”   倾城笑笑,不语。昨晚上洛圆圆才被传出了那样的丑闻,她就不信他们这两位做父母的,心里头就不着急?要知道,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权贵众多,一旦是洛圆圆的名声坏了,而董俊又不愿娶她为妻的话,可就是真的没有了活路了!     ☆、第四十八章 门在哪儿?   倾城环视了一眼这屋子,果然是没有找到洛圆圆和洛满满,八成儿是在后头正哭闹着呢!   正想着呢,就有人急匆匆地进来禀报了,“不好了!堂小姐想不开,投了后院儿的荷花池了!”   倾城听了,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轻挑了一下眉,唇角微微勾了勾,来这一套?哼!还真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着立贞洁牌坊了!洛圆圆跟董俊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南的洛府里头,哪个不知?这会儿来这一套,不用过脑子,倾城就知道,这定然就是张氏使的计了!   果然,张氏听罢,就开始大嚎了起来!拿帕子掩了面,就追了出去。   洛永超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两个孩子早先在苏州时,便已经是谈婚论嫁了,只是后来因为自己先接到了回京述旨的旨意,可是董宣抚史没有接到,这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将来要远嫁,这心里便不是滋味,所以才耽搁了下来,没成想?”   话落,洛永超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十分地无奈!   这前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静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的清楚!   房氏看了看周围的几人,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不访出现在了这前厅,这算是什么事儿?如今这洛圆圆闹着要自尽,这不是明摆着在逼着洛永和来为她出头吗?若是说没有先前洛倾城在江南十年的事儿,依着洛永和的性子,定然是会出面。可是现在?有些不打准儿了。   洛华宁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劲,不过他的心思不在洛圆圆和张氏的身上,反倒是仔细地看了洛倾城几眼,这个妹妹每次从外头回来,都让他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就像是现在,不过才几日不见,怎么就感觉比先前,又耀眼夺目了一些?   察觉到了洛华宁的视线,倾城没有往他的方向看过去,知道他也只是有些惊奇,并没有恶意。淡淡一笑,下巴微收,低眉顺眼的模样儿,差点儿没让洛华宁给笑出来!   自己便是再不了解洛倾城,也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纯善无害的人!当初那王思语设计陷害自己母亲的清誉时,她可是表现地极为精明的,而且,当时的气场可是强大到了极点,他自认是从未见到过这等气场的女子的!该怎么形容呢?气势很强,尊贵威严,让人不自觉地,就会低头。   洛倾城眨了眨眼,有些调皮地往洛华宁的方向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然后再转头看向了洛永和,“父亲,要不,女儿和嫂嫂先去看看圆圆妹妹?总不能真的让圆圆妹妹去寻死吧。”   寻死也别死在她们相府,太过晦气了些!当然,这句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心里头想想还成。   “是呀,这样,堂兄,那我也陪着她们一道过去劝劝,事情总是会有办法的不是?”   房氏拉了云清儿和洛倾城二人往后院儿去了,这前厅,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四个男人,气氛反倒是更为尴尬了些。   “堂叔,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堂妹妹既然是我洛家的姑娘,最好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好。这京城不比江南,要知道父亲身为丞相,百官之首,这京城中有多少权贵就等着捉父亲的小辫子呢!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究竟该如何选择,主要还是得看堂叔的意思了。”   洛永超听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地看了洛永和一眼!当然,洛华城的这番话着实不客气,他身为长辈,听了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是自己的女儿被人说地如此不堪,也是因为做下了有违礼仪之事。他就是想反驳,也是心虚没底!   “华城的意思,为叔倒是听不明白了。什么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就是小孩子们之间的事?只要是他二人订了亲事,还有什么不妥?”   “哦?这么说来,堂叔是打定了主意,要站到了七皇子的阵营里头去了?”   洛永超一听,仔细一想,这董夫人是良妃的亲妹妹,自己的女儿嫁进了董家,自然也就是等于公开地表示,自己是支持七皇子的!可是眼下七皇子虽然是受宠,却是连封王也没有!而且,外界传言七皇子体弱多病,具体是什么样儿的,谁知道呢?   洛永和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再扭头对洛永超道,“堂弟,事关你自己的前途,还是三思而后行!圆圆如今已是失了清誉,你不会以为,依着董家的门第,就会愿意要一个有损清誉的女子进门为妻吧?那等于是在打董家的脸!董家一门富贵,更是京中的百年旺族,此事,若是发生在江南,或许还好一些,无非是两家交换了庚贴也便罢了。可是这里是京城!”   洛永超听了,神色微凛,显然,他自己也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肃穆了起来。   “堂弟,如今在京城,便是董孝与董夫人应了,怕是董家的老太爷也不会应的!别忘了,董家的老太太是什么人?那可是出了名的极重女子品性的!董家的老太太,可是太后的亲妹妹。如今虽说是太后殁了,可是这董家的老太太可是身有一品诰命,便是皇上,也得给她几分薄面的。你想着让董家应下这门婚事,怕是难了!”   “这,堂兄,可是事情已然如此了,难不成,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您的侄女儿去投湖?再说了,她到底也是姓洛的!若是她与董俊的婚事不成,怕是也会连累到整个儿洛家的名声。”   洛永和的脸一沉,“你知道就好!如此华柔可是皇上下旨册封的七皇子侧妃。若是你的女儿再嫁入了董家,那外人会怎么看咱们洛家?你是觉得咱们洛家的根基太深,齐王扳不动咱们?还是觉得秦王手头的兵力太弱,威胁不到咱们?”   此话一出,洛永超有些坐不住了。而洛华宁听到此处,觉得自己身为晚辈,而且又没有入朝,不便在此听着,想要起身告退,却是被洛永和的眼神一扫,刚刚离了椅子,便又再度坐了回去。   洛永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好好地培养洛华宁,这个孩子不算,心思缜密,而且文采又好,再加上又得名儒宋先生的指点,将来的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当然,这前提是,他得学会了为官之道。所以,他才会毫不避讳,就让他在这儿听着,有些事,旁观者清!   “堂兄,这,华柔既然是皇上下旨封的七皇子侧妃,难道皇上不是要您相助七皇子的意思?”洛永超小心翼翼道。   洛永和冷笑一声,“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准?早先我洛府还与凤家结亲呢。难不成,本相就要助那齐王?如今凤家垮了,可齐王还没垮。皇上下旨虽然是给七皇子赐了婚。可是也不过就是一个侧妃的位置,再者,只是一个庶女。我的宝贝女儿倾城的婚事,可是还没有着落呢!堂弟,这嫡庶间的差距,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皇上向来心疼妹妹,不止一次地说过,要给妹妹最好的。虽然是没有明说,可是也已经是暗示了我们,妹妹的婚事,我们是做不得主的。”洛华城适时道。   “堂弟,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这圆圆年纪还小,又未及笄。这会儿订亲,果然就是好了?你们才刚刚回京,就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你可别忘了,你眼下的差事还没有着落呢!洛圆圆的事,怕是急不得!毕竟,圣意难测!”   洛永超这下子是真的听明白了,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明明就是夏日了,怎么心底里竟然是一阵阵地发寒?后背明明就是被冷汗给打湿了,怎么自己竟然是还觉得如同是坠入了冰天雪地?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洛相在位多年,一直是深得皇上宠信,若是自己这会儿才一进京,就急着站队,这不是明摆着给皇上找不痛快吗?别说是自己的差事了,就连自己的这条命,到时候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呢!   若是皇上当真相中了七皇子,那也就罢了,好歹自己也算是押对了宝,顺了皇上的意,往皇上中意的继承人身边靠了去。可若是皇上相中的不是七皇子,那自己这才回京几天,就向七皇子那边儿靠了过去,这不是明摆着在攀附权贵?这与洛家百年清誉,可是严重地不符!万一皇上怒了,那后果?   “堂弟,为兄言尽于此,皇上如今身体康健,春秋鼎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堂兄,一切都是弟弟想的太简单了。还请堂兄指点一二!”   “要说现在,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洛圆圆先送到家庙,或者是城外的庵堂中静修一段时日,等风声过了,再寻个由头接回来。只不过,堂弟可是要想清楚了,弟妹那里,她可会点头?再有,无论是家庙,还是庵堂,日子必然是清苦。堂侄女,可是能受得了这份儿罪?”   洛永超这会儿哪里还想着张氏和洛圆圆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前程和官声了,急忙应道,“此事,弟弟这就去与她们母女说。若是张氏不应,那就让她也一并过去就是。总不能因为这个丫头的过失,害了咱们整个洛府。”   洛永和不语,洛华城和洛华宁则是相视一眼,眸底尽是不屑!什么为了整个洛府?他们相府的名声,还用得着你洛永超担心?明明就是你自己没有教好女儿,这会儿,眼瞧着女儿犯了错,竟然是又想要给自己冠个好名声,好像是为了洛氏一门,才委屈了洛圆圆似的!这人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洛永超见无人理会他,也只是略有尴尬地点了下头,便急匆匆地出了前厅,往后院儿去了。   倾城她们几人也只是看了看洛圆圆,哪里就真的仔细宽慰了?做下了这等的没脸之事,房氏都觉得自己的脸上无光!三人只是待了一小会儿,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不予理会了。   张氏也就是等着她们走呢!这一走,洛圆圆的眼泪立马也就没了,这原本的哭腔,也是立刻就变了!   “母亲,现在怎么办?堂伯父可是答应了要为我作主?此事若是没有堂伯父出面,怕是董家根本就不会应了。”   张氏连忙安慰道,“你先别急,这事儿,我看十有八九能成。现在关键地是你自己的表现,千万不能让这府上的人小瞧了你!这里是京城,一旦是有人看轻了你,将来你就等着哭去吧。”   “母亲,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也没有想到那天不过就是与董俊哥哥说了几句话,就会被人撞见!再说了,那情诗也的确就是董俊哥哥的笔迹,难不成,他还想着不认不成?”   “你放心,母亲自然是有法子让那董家上门提亲的!污了我女儿的名声,自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你父亲这会儿正在前厅跟你堂伯父商议呢,应该很快就会有了主意了。”   现实的情况是让张氏和洛圆圆失望了!洛永超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们母女后,两人皆是一呆!怎么可能?   “父亲,您?您怎么能这么做?您不是也一直是看重董俊哥哥的吗?为何要如此?我不去!我不去家庙!”   “此事由不得你!”洛永超说完,还不望瞪了张氏一眼,“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哼!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若是敢为她求情,你就跟着一起去!”   张氏被洛永超的这个态度吓得一个激灵!一起去?那怎么成?若是一起去了家庙,到时候连为洛圆圆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自己不能去!再说了,自己若是去了,岂不是大大地便宜了那个何氏?如今那何氏又怀着身孕,万一将来再生下一个儿子,那到时候,自己这个正室的地位不保,自己儿子的嫡子之位,怕也是会危矣!   张氏看到了洛永超如此果决的态度,一时有些弄不明白了。那洛永和一直是一个家族观念极重的人!对于家族声誉,极为看重。按说,他应该是竭尽全力促成此事才对,怎么可能会任由老爷将女儿送去家庙?   张氏没有想到的是,她琢磨的都对!洛永和也的确就是那样一个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房氏和洛华宁都住在了自己的府里,当成自己一家人一样地对待着。可是这洛永超一家不同呀!当初他们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洛永和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初自己担心女儿会出事,所以才会极力地隐忍着。如今女儿回来了,而且也是一个相当地独立,无需自己操心的性子,自己又何需再忍?   洛永和就是想要也好好地欺负他们一回!谁让他们当初让自己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罪?更有甚者,这个洛圆圆还敢将自己的女儿从楼梯上给推了下来?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自然也是知道了洛永超的决定,心下了然,这是自己的父兄在为自己出气了!其实,不过就是一桩联姻,哪里就真的有那般地严重了?不过就是哥哥和父亲故意夸大了其后果罢了!   一想到他们为了给自己出气,竟然是连这种法子都想的出来,倾城的心间一暖!曾经,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个被父亲遗弃了的女儿,在后来,哥哥时常来‘偷偷’看她后,她就渐渐地明白了,哥哥来看她,父亲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危险之中!只是不想,自己在江南一待,就是十年!   想到当初自己之所以被送走,竟然是因为苍冥国的沉香国师的话,倾城的心里就微微有些异样!父亲为何要听一位异国国师的话呢?   “小姐,董家那边儿的消息青赫已经探来了。”   “嗯,怎么说?”   青鸟笑道,“青赫说董家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董家老太爷也觉得有失体面,不过,态度倒是没有老太太那般地强硬!倒是董夫人觉得这门婚事不错,一心想要促成了。”   “洛圆圆是不可能会顺利嫁入董家的。父亲这么做,虽然是有心为我报仇,其实,也的确是为了洛圆圆好。在这种情况下,与董家订婚,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而且,出了这等事,那位董夫人即便是赞成,想来,也不会让洛圆圆为正妻的吧?”   “小姐猜的没错,董夫人的意思是,纳为妾。等董俊娶妻之后,再纳洛圆圆为妾。”   “哼!这个董夫人倒是算计的精明!既能拉拢了洛府,又不会让董家跟着丢脸!只不过,她的算盘打的好,咱们洛府未必就会答应!为妾?父亲是果断不会答应的。只要是父亲不应,那么,我敢说,洛永超也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的!”   “小姐,奴婢不明白。反正那个洛圆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嫁入董家为妾?她不是向来最瞧不起庶出的吗?那就让她与人为妾,将来她的子女,便都是庶出的,这样不好吗?”   “我没说不好。只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洛圆圆若是果真入了董府为妾,那丢脸的,可就不止是一个洛圆圆了,而是我们整个洛府!你想想,洛华柔被封为七皇子侧妃,那也是个妾,只不过,因为是嫁入皇室,而且,又是圣旨赐婚,忤逆不得!可是这洛圆圆再入董府为妾,那我们洛府的女子成了什么了?别忘了,当初洛华美嫁入凤家,也是以平妻的身分嫁过去的!平妻,在嫡妻面前,也是要妾自居的!”   洛倾城眯了眯眼睛,“若是洛圆圆再为妾,那么,我们洛府的女儿,岂不是都成了为妾的命了?简直就是坏了门风!”   “小姐说的是。只是,那洛圆圆向来对董俊是死心榻地的,怕是为妾,她也是愿意的!再者说了,只要是那位董俊再给两句好听的,怕是?”   “好听的?怎么给?你以为经此一事那洛圆圆还能再出去?还是那个董俊是个身手了得的,可以自由进出我洛府了?”   青鸟想了想,“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会儿不管怎么说,二人都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若是那董俊铁了心,要纳洛圆圆为妾,定然是会想出一些个不入流的法子的。”   “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有我在,那董俊,就注定只是个挨揍的料!”   两日后,也不知那位董夫人是如何说服的董家老太太,竟然是遣了人来上门,说是要谈一谈董、洛两家的婚事。那媒人的意思刚一透出来,云清儿便大怒!严厉斥责了一番后,便直接让人送客了。   董夫人没想到竟然是让自己这边儿的人给碰了壁?要知道,在她的印象里头,那个洛圆圆对于自家儿子,那可是痴迷地很呐!向来都是围着自己的儿子来回打转的,那张氏对于自己的儿子也是极为满意的,怎么这会儿,竟然是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了!   在董夫人的眼里,可以董俊不要洛圆圆,但是绝对不能出现洛圆圆不要董俊的事!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在苏州的时候,自己在洛倾城那里碰的壁!当初自己的儿子上赶着给她说好话,却是不想她竟然是连一点儿的余地都没有留,直接就给推拒了!为此,自己的宝贝儿子还失魂落魄了好些日子呢!   董夫人想要再使些什么手段,却发现洛圆圆早已被送到了城外的庵堂之中。   董夫人和董俊一合计,便又起了歹心,既然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自己心狠了!只要是让人在庵堂捉住了董俊与洛圆圆秘会,那么,他洛家想不答应也不成!到时候,自己只需要说成是洛圆圆如何地不顾脸面,竟然是写了信,遣了人来请自己的儿子与其相会,以死相逼,那么到时候,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丢人的,是洛家,而占了便宜的,可就是他们董家了!其实这会儿董夫人想的是,若是能算计到洛倾城的头上,就更好了。可是偏偏中间出了洛圆圆这样的岔子,只能是将近着,就洛圆圆了!   京城的那股流言,其实就是董夫人和董俊二人合计后,找人放出去的。这董家人,早就知道,这洛倾城返京后,一直是颇受疼爱,而且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儿!   如今这洛倾城有着相府嫡女的身分,兄长又是在冰魄当差,与寒王走的极近,这样的身世,若是能与董俊相配,自然是再好不过!当然,这只是董夫人和董俊想的好算盘,事实证明,想算计洛倾城,她们的手段,还差了一些!   入夜,一抹暗影潜入了城外最大,也是香火最盛的一处庵堂,看其身形,应当就是男子!   倾城隐在暗处,看着那抹身影,显然是练过一些功夫,不过在她眼里,也就是花拳绣腿而已。   男子刚进了庵堂没几步,就被人给用麻袋套在了头上,挣扎了几下后,就没了动静!   “小姐,现在要怎么做?”青赫请示道。   “送去京城的秦楼楚馆就是。记得,别送到咱们自己的产业里头,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比垃圾还不如。本小姐可不想让他污了我们的地方。”   “是,小姐。”   看着青赫指挥着人将麻袋扛走,倾城一闪身,便到了洛圆圆休息的地方。轻揭了瓦片,看到里头的人睡的正香,显然是对于外面有人正要算计她的清誉的事情,一概不知!倾城摇了摇头,若不是看在她也姓洛的份儿上,说什么,今晚自己也不会帮她!   想想当初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怎么这会儿帮了她,就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忿呢?要不,再让人将那个董俊给扛回来?倾城甩了甩头,罢了,就当自己是什么也没看见吧!   倾城睡不着,就闲闲地开始在城外的林子里晃悠着,漫无目的,一颗心总觉得是有些上不着,下不着地的,悬悬地,空落落地,极不舒服!   想着那日夜墨说自己的话,想要剖开自己的心,看看它是不是冷的、硬的、还在跳着的!这会儿,她自己也想着看一看自己的心了!   夜墨不来,她竟然是会想他!可是他真的来找自己了,又觉得自己对他有些不耐烦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倾城无意识地瞎晃着,没成想,几步路,就晃到了夜墨在城外的别院附近了。不知道这会儿夜墨是不是也在这别院?要不要进去看看?   刚靠近了别院,倾城就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自己没事儿来看这位活阎王干嘛?难不成,还嫌他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不够?自己向来是无拘无束地性子,怎么这会儿反倒是想到了那个霸道无情的人?   不妥不妥!倾城摇摇头,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那个家伙若是知道了,自己出现在这儿,还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自己呢!不行,还是不要再往前走了。   倾城停在了院墙外,想着自己早先的打算,不就是等报了杀母大仇,然后再诈死离京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有些舍不得了?是因为肖雷!是因为母亲竟然是山越族人,而山越族,竟然是被肖雷这个混蛋几乎是尽数诛灭了!   对,就是因为这样,倾城这样说服着自己,等自己将肖雷杀了,报了灭族之仇,她就可以离开了,不是吗?   其实,杀肖雷,应该不是很难吧?自己想要取肖雷的性命,方法可是不止一种!可是自己就想着要让他身败名裂,毁了他的什么英勇善战之名!这个事儿,似乎是夜墨已经插手了。要不,自己进去问问他?   倾城的脑子里还没有做出一个明确的决定,一双腿却是不由自主地便开始移动了起来。等自己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竟然是已经在这别院之内了!   倾城有些呆呆地看了一眼脚下的瓦片,自己什么时候跑到了这夜墨的寝院里来了?呃,倾城的表情微窘,四下一瞧,还好这会儿身边没有青赫跟着,不然就糗大了!要不,自己还是走吧!万一那位阎王爷正在里面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自己这样贸然闯入,是不是不太好?   倾城才刚一转身,见不得人的事?眼睛突然一瞪,比如说,正在和美女拼命肉搏?   脑子了里瞬间出现了阎王爷和一个赤裸裸的美女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恶寒了一把,伸手一摸,胳膊上满是鸡皮疙瘩!要不要这么恶心?怎么就觉得有些不协调呢?   腿稍稍一抬,然后脑子里就出现了自己和那位阎王爷拥在一起的画面,嗯,这次的画面看着倒是挺唯美,只是,怎么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眨了眨眼,猛地甩甩头!暗骂一声,想什么呢?自己跟那位阎王爷?她脑子没病吧?   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凡是跟阎王爷有关的的确是都不正常!包括这院子,自己怎么一进了这院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中邪了?千万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自己肯定会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心死不可!   倾城连忙小心地往回走,还是算了吧,关于肖雷的事,什么时候不能问?干嘛非得大晚上的跑来找他?自己果然是脑子不好使了,才会做出这样有失水准的事情!简直就是太丢脸了!趁着还没有发现,赶紧走!   只是,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悲催的。倾城刚到了房角儿上,看到不远处正有一道黑影,紧紧地盯着自己!倾城瞬间便觉得自己的浑身发毛!像是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第一个反应,跑!   大概跑出去了有十数丈!很不幸地,倾城感觉到了身后的风声靠近,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袭来,一个闪身,往左侧偏去。这一偏可不打紧,直接就偏到了人家的怀里头了!   夜墨看着怀里的黑衣人,一双黑水晶一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如此近的距离,那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地,他都是看地清清楚楚!   夜墨的唇角微勾,这双眼睛与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不差分毫,除了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还能是谁?   “找我有事?”   明明应该是问句,可是说出来的,却偏偏是如此肯定的语气!最糟糕的是,他竟然是只是透过一双眼睛,就能辨别出这个人就是洛倾城!   原本打算隐藏身分的洛倾城,这下子,垮了一张脸!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而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几时发现我来了的?”   “你刚出现在了别院外的墙根下时。那会儿,我闲着无事,正坐在了房顶上看月亮。”   “呿!看月亮不是应该抬头看天上吗?你家的月亮在地上呢?”倾城毫不留情地就戳穿了他的谎话。   “嗯,我的月亮,的确是在地上来着。”   话里有话?这算是甜言蜜语吗?只是,说的这般隐晦,便是让倾城想要羞怯一番,也觉得会不会是自己会错了意?   “那个,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看什么月亮?”倾城咂巴了咂巴嘴,有些底气不足地质问道。   “你呢?为何来此?”   倾城犹豫了一下,是呀,自己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怀抱,“对了,我是想问问你的人在北地,可是有了什么收获?我的意思是说关于肖雷的。”   “有,不过还不够,还要再耐心地等。”   倾城听了,沉默了片刻,听了他的回答,心里一时有些复杂!有喜悦,因为母亲一族的大仇,就要得报了!可是与此同时,又有着一种淡淡的悲伤,自心底弥漫开来,等肖雷一死,她在京城,应该也就是了无牵挂了吧?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京城?失踪?诈死?还是毫无隐瞒地离开?   离开?只要是一想到了这个词,心底竟然是隐隐地泛疼!为什么?她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这里的亲人,还是舍不得夜墨?她说不清楚!   明显感觉到了倾城周身的气息不对,夜墨的眸子暗了暗,自己的丫头又不开心了,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还不够快?不能让肖雷尽快赴死?还是说,小丫头在洛府又受了什么气了?   “丫头,你没事吧?”   倾城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正深切看着她的夜墨,不知为什么,倾城突然就问了一句,“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她的声音很低,却也是足以让夜墨听地清楚,他的冷眉一紧,一只手,直接就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明明就是夏天,可是她的手,为何却是冰的?   “丫头,你再说一遍?”   夜墨的声音,出奇地轻柔,似乎是有着一种让人不可抗拒地魔力一般,引得倾城抬头看他。这会儿的倾城,脸上的面纱早已被夜墨给扯了下来,一张略有些白的小脸儿,在这柔和清皎的月光下,竟然是微微泛着一层暖色的光芒,似是从梦境中走出来的美人儿一般!   夜墨一时看地有些入神,呆了!   倾城的眼睑下垂,整个人的神情也有些不对劲,“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再一次的问话,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才刚刚落下,眼前就是一黑!   夜墨这一次,吻的有些霸道,有些气恼!他的吻,强势而带了一种惩罚性!第一次,他重重地咬了倾城的唇,直到自己的唇舌间,也弥漫起了淡淡地血腥味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轻舔了一下自己还带血的嘴唇,淡淡地问道,“疼吗?”   倾城似乎是还有些懵!傻傻地点了头,“嗯。”   “丫头,我说过,你是我的。将来你会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看来,你似乎是从来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里。”   声音清清冷冷地,虽然是听不出喜怒,不过,可以感觉到了夜墨声音中带着一丝悲伤和无助。   “我。”倾城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告诉他,自己远离京城,远离权贵,一直都是自己最大的梦想吗?她说不出口!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瞬间,她有些糊涂了!自己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她竟然是有些彷徨了!一直以来,自己最期望的自由,真的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吗?还是说,就因为自由在这个时代的珍贵难得,所以,自己才会将这个,做为了自己最大的梦想?   倾城有些迷茫了!以前的她,很确定,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现在,自己的脑子似乎是有些不够用了!   “丫头,这京城,当真就没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了吗?”夜墨看着她有些懵懵的神情,心底微紧,再次轻声问道。   倾城不语,她不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不知道,难道,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最终的目标,不是为了自由吗?   看到倾城不说话,夜墨的心底工突然就蹿上来了一股无名火,直把他的一双眼睛也彻底地燃烧了起来,自己辛辛苦苦,一颗心里装满了她,不求她能回报自己同等的心意,可是,连最起码的信任,和一点留恋,也换不来吗?   夜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目,体内的怒火宛若是游蛇一般在四处乱蹿,甚至是在叫嚣着!他负在了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已然是青白相间,骨骼明显,显然已是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好一会儿,夜墨才看了一眼仍然是在兀自发着呆,纠结着的倾城道,“你走吧!”   “呃?”   这一回,换倾城不明白了,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后,便点点头,有些讷讷地转了身,一步一步,缓缓离开。一边走,倾城还在一边四处张望着,自己现在是在哪儿呀?这别院的门在哪儿呢?谁能告诉她?   夜墨看到了倾城竟然是真的就这样走了,双肩一垮,自己,真的是换不来她的一分留恋吗?   不知道站了多久,夜墨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洛倾城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的背影,给抽干了!正想着要不要追过去,直接把她给强了,这样才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弱弱的声音。   “那个,虽然是我也不想打扰到你的冥想,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这别院的门在哪儿呢?”     ☆、第四十九章 只容一个!   身后突然传来的夜莺般好听的声音,顿时让夜墨就僵住了身子。   他眨眨眼,再轻晃了晃头,自己没有听错吧?刚才说找不到门的这话,当真就是她说出来的?是倾城?是自己的小丫头?   夜墨的眼睛突然就放出了一道极为亮眼的光华!胜过日间的阳光,更是柔比天下的皎月,一转身,果然是看到了身着黑衣的洛倾城,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呃,我是想走来着,可是实在是有些懵了。这里是哪里?我该从哪儿出去?”   夜墨看着她有些呆呆的样子,与平日里的聪明狡诈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当下有心逗弄她,“怎么?堂堂的第一公子,竟然是不会轻功的么?”   “呃?”倾城愣了一下,刚才她有些晕晕地在这儿转了一圈儿,虽然是出了这个小院子,却是不知道那别院的大门在何处,也不知这处小院子地处这别院的中间,还是偏东或者偏西?所以,才会又傻傻地绕了回来。   “对呀!”听到这话,倾城似乎是才醒过神儿来,还不待夜墨伸手阻止,就一跃而起,身轻如燕,一路起起落落,便已是到了别院外头了。   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跌入了一个温暖且熟悉的怀抱之中!   明明这个人给人的气势就是冷硬的、淡漠的,可是为什么自己靠在了他的胸膛却是只感觉到了温暖和安心?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他原本就如此?   “丫头,说好了的,你要做我的妻子,你不能反悔。”   倾城的神思一震,心底里头似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开始发芽、生根,她微抿了抿嘴唇,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她也说不出来。这种心底的奇异感觉,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   有些痒痒的,暖暖的,还有些酥酥的,像是吃了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可是似乎又比那种感觉还要让她开心、满足、得意!像是练功终于突破了瓶颈,一瞬间,便是海阔天空,碧草连天,神清气爽。   是什么?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会有了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丫头,你应一声,只要是你肯留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义无反顾地支持你,宠着你,不好吗?”   耳边再次传来了夜墨那低喃的声音,有些温润的热气,喷洒在了自己的耳边,耳根处只觉得突然就有些痒痒的,这种感觉,顿时让她有了一种起鸡皮疙瘩的冲动!   察觉到了她的敏感,夜墨的眸底一暗,细看,还带着三分笑!   夜墨没有扳动她的身体,就这样自身后,稳稳地抱着她,足尖一点,竟然已是再度回到了别院之中,只不过这一次,是到了房顶上!   倾城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有所动作,看着眼前的美景极速掠过,不由得对于夜墨如此精湛的轻功叹服!这等的身手,绝不在自己之下,想到此前,自己仗着轻功好,从他的身边数次溜走,还以为是自己的轻功甚好,现在想来,不由得满头黑线!   敢情自己一直就只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呢?心里头不满意的小火苗,顿时蹭蹭地就往上蹿,一咬嘴唇,抬腿就跺!   “嘎吱!”是鞋子踩在了瓦片上的声音!   夜墨的笑意明显,“丫头,生气了?”   倾城没料到他竟然是识破了自己的意图,竟然是提前躲了过去!倾城的心底突然就是觉得恨的牙痒痒,可是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低头一瞧正是夜墨的胳膊缚在了自己的身前,偏头就是一口!   这一次夜墨倒是没躲,是不知道原本就没打算躲,还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倾城竟然是会直接下嘴咬他!   “丫头,如今可是火气小了?”   倾城一扭头,冷哼一声,不过眼睛却还是偷偷地往他的胳膊上瞄了瞄,不知道咬的重不重?自己刚才,似乎是用劲儿不小。   “你把我拦回来做什么?我要回去了。”声音不大,仔细听,似乎是还有些羞怯。   “丫头,那你可应我?”   “什么?”呆呆地问了一句。   “丫头,留在我身边吧,任何条件,任何要求,我都应你。”   “好呀!”倾城的眼神一闪,唇角一勾,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与之相对,“如果说,我要你的命呢?”   “这有何难?”夜墨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言语间也不见丝毫的犹豫,直接就是取出了一把匕首,“丫头,你是现在要,还是将来要?又或者是要我自己动手,还是你亲自来?”   倾城被他如此迅猛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自己刚刚说的是要他的命!他是没有听清楚,还是说他的脑子根本就是坏掉了?居然是还问一些这种没有营养的话?   “你,你当真将你的命交给我?你的大志呢?不要了?你的这些追随者呢?都舍了?”   “我说过,这江山繁华,也不及你对我一笑,可惜你却从不肯信。今日,若是我将这命给了你,你便信了?”   倾城这回是真的吓到了!向来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冷冰冰的阎王爷形象的夜墨,竟然是会说出这般动情的话来?天哪!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吧?确定这些话都是夜墨说的?可是,他从来都是一幅冷冰冰,又爱搭不理的样子,怎么可能?   “丫头,可是要我现在动手?”说着,那把精致华贵的匕首已然是高高地举起,似乎是只要倾城一点头,那把匕首就会迅速地穿破了他的胸膛,直刺他的心脏!   倾城嘴巴微张,有些傻傻地摇摇头,“你干什么?你疯了?夜墨,不就是一个姑娘嘛,你至于吗?”   夜墨的眸底一暗,声音微沉,“如此说来,丫头,你还是不肯信我?”   倾城听罢,只觉得是脑子里头整个儿就是乱轰轰的!这算是什么事儿?自己怎么了?不就是闲着没事儿出来转转吗?怎么就成了要取人的性命了?自己何时就有过这等的意思了?   “你,你先把这匕首放下。我们谈谈。”   夜墨不知她又有何想法,倒是顺从地将手中的匕首放下,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可人儿瞧,暖暖淡淡的月光,轻轻柔柔地洒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怎么看,都是美的宛若天仙!   “你,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我不知道你这是想要证明什么!夜墨,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你别逼我,让我自己好好想想,成不成?”   倾城的头略微低下,似乎是不敢与夜墨直视,她没有注意到,夜墨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突兀的神采,原本就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这会儿,竟然是泛出了浅浅的宛若月华一般的光华。   “丫头,我不逼你。你慢慢想。”   若是倾城仔细听,定然是会察觉到了夜墨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颤音,而且,若是细看他的表情,定然就会发现他正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夜墨极力地压制着心底的欢愉,真好!这一次不是倾城直接无情的拒绝,而是要想一想!这已经是极好的转变了!虽然他早就笃定了倾城对于自己的情感,可是同样没有与女子相处过的他,从某些方面,干净的宛若一张白纸!   他不能确定倾城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只是知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不同的,跟无崖或者是青赫他们都是不同的。只是,若倾城对他只是一种较为特殊的好感,那么,他也只能是望而却步,对于倾城,他狠不下心来去勉强,去苛求。   此时听到倾城主动说要想一想,这对夜墨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鼓励了!她这么说,就代表了自己还有机会,而且,还是比旁人更多的一个机会!   倾城不敢抬头看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动了一下身形,“我先回去了。哦,对了,北地的事,可有眉目了?”   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神思给拽回来,倾城的脑子迅速地回归理智,眼下,肖雷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倾城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她总觉得,对付肖雷,似乎是利弊均衡,毕竟,肖雷是千雪国的一员大将,说是就此折损,未免是有伤千雪国的国力!可若是不杀肖雷,她又觉得自己百年之后,没有办法去给母亲一个交待。   这也是倾城为何迟迟未曾动手的原因,肖雷一事,牵扯太多,最主要的,还是牵扯到了千雪国的利益,她不能因为一个端木家族的荣辱,就彻底地放弃了千雪国的利益!再者,肖雷于北地之事,许多尚未查清!若是肖雷果真就是一个嚣张跋扈,以一己之私为头等大任的人,她自然也就不会手下留情!毕竟,这样的一员大将,只会给千雪国带来无尽的灾难!   “已经查清了一部分,不过,还不足以就一棍子将其打死。再等等吧。”   “好!”   倾城知道夜墨的本事,既然是他说了现在的把握不大,那就不如再等等,有些事,急不来的。   “董俊和洛圆圆的事,是你做的吧?”倾城愣了一会儿,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才想起这一出儿来。   “敢觊觎本王的女人,他找死!”   声音陡然变冷,整个人的气势也是大变!倾城突然就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就这般地可爱呢?刚刚还是一幅较为柔和的样子,只是一眨眼,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这变脸变的,似乎是也有些太快了吧?   等明白过来他刚刚话里头的意思,倾城的脸不由得就红了下来,“谁是你的女人?乱说话!”   声音不大,可是夜墨想要听到,自然也是不难。扭头看她似乎是有些不悦,嘴巴还微微地嘟着,怎么看怎么就是那么可爱!突然,看到了她的嘴唇似乎是有些肿,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在院子里,咬伤了她。   “还疼吗?”   莫名其妙地一句话,将洛倾城弄的一愣,这是天外飞仙么?怎么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什么疼?   看着倾城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夜墨就知道她的嘴唇不疼了,心里头是又喜又有些气!喜的是她不疼,也就不会记恨自己!可是气的是,这个丫头怎么就这般地没脑子!自己咬了她,不就是为了让她疼吗?可是她竟然是还一幅莫名其妙的样子!   其实,要说气,夜墨更气的是自己!明明就是想要让她记住自己,记住今晚,可是偏偏又舍不得她太疼了!眼下看到她的样子,又忍不住后悔了起来!具体的是后悔自己咬的太轻了,还是太重了,他自己也是说不清楚了。   倾城见夜墨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也没有多想,倒是这个董俊,似乎是个麻烦,毕竟,自己当初在江南时,为了迷惑他们,也是的的确确地曾对董俊另眼相待的。这一点,若是被董俊大加宣扬,怕是于洛府的名声不利。   “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董家老太太同意洛圆圆进门?”   “怎么?你倒是好心!当真是要让董俊娶洛圆圆为妻了?”   “作妾自然是不合适的!否则,岂不是于洛家姑娘们的清誉有损?他一个小小的董俊,又不是什么王侯贵胄!便是京城的百年旺族又如何?当真还以为自己就是多么的高不可攀了?竟然是还敢肖想我洛府的姑娘为妾?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这个,我试试吧。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不过,问题是现在洛相是否同意?”   “父亲只是不想让洛家女为妾,倒不是说不想与董府结亲。只不过,过了今晚,这个董俊,怕也就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了!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堂叔一家子,想要攀上董家的心思。不过,父亲那里,自然是不会愿意了。”   “你做了什么?”   倾城的眼神有些躲闪,“我能做什么?谁让那个董俊,竟然是想出了这等的龌龊法子,想要毁了洛圆圆的名声,从而让她不得不嫁与他为妾!简直就是太过分了!既然如此,我便成亲他们,让他们成为光明正大的夫妻,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倒是全了堂叔一家子的心愿了。”   “丫头,你确定?那董家的底蕴,可是丝毫不比你洛家差!洛家百年来,主要是以清贵之名闻于天下,而这董家,可是实打实的一门勋贵。这董家的势力、手段,怕是非洛家能及!”   “无碍。我只是看着他们有些烦,让他们早早儿地订了亲,就安生了。省得她们整日没事儿乱蹿!你看现在洛华柔,不是安分了许多?”   夜墨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区区一个洛圆圆也好,还是董家父子也好,都不被倾城放在了眼里。其实说穿了,也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儿!自己的小丫头的手段和实力,何须畏惧一个小小的董家?再说了,自己的女人,自己自然是要全力护着了!虽说是还没有换来倾城的点头,可是至少,她已经愿意好好想一想了,不是吗?   次日,董俊被人从一家并不算是多么有名的妓院中被人接走!为什么是被人接走的?因为董俊在人家的头牌姑娘那里睡了一夜,结果醒了一翻衣裳,竟然是没有银子?要不是看到了他身上有董家人的信物,怕是当场就得被那妓馆里的打手们给扔出来了!那样的话,这董俊的脸,可就是丢大发了!   不过,被府中派人来接走,这也没能让董俊好受了多少!至少,在董家老太爷的眼中,这个孙子,是个不成器的!才刚刚进京没几天,就闹出了跟洛府堂小姐的事儿,这才几日,竟然是又被人从妓馆里头给接了回来!这成何体统?   要说,这年轻男子宿在了秦楼楚馆,倒也不是什么太过伤风败俗之事,毕竟这里就是男尊女卑的社会,男子逛青楼,似乎是再正常不过!可是对于一个眼瞅着就要参加秋试的学子来说,这逛青楼,整夜未归,似乎是就有点儿让人想歪了!   不过就是豪门公子,才刚刚回京,就已经是夜不归宿了,这样的人,可想而知,不是草包,便是纨绔,朝廷,怎么会看中这样的人入仕?那些御史们,怕是也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的!   董家,看似风光,底蕴丰厚,可是这京城之中,可不止一个董家!再加上现在几位皇子王爷,那可是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各方人马都是争相拉拢势力,董府,身为百年旺族,自然是也不可能会躲得过这一场的混水了!   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董家,恨不能他们家能频频出错,日日有事呢!董家在京中有友人,有故交,自然,也就会有对手,有敌人了!   而且,这一次董俊让董家人觉得颜面无光的是,京城就只有那一处青楼吗?不是吧?京城中最有名的如玉楼,为何不见你去呀?那里虽说是名为青楼,可却是不少文人士子们附庸风雅之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要去,也得去那种高雅一些,更有身分一些的地方才是呀!   还百年旺族呢?百年旺族家的孙子,就是从那样一处不起眼儿的小青楼里头给接回来的?更可笑的是逛窑子,竟然是还不带银子!这算是什么事儿!   董俊的这事儿一出,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太过分的流言风波。仅凭这一点,倾城就看出了这董家的手段,果然是高明狠决!这董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更是厉害的角色!如此丢脸的事情,竟然是被人家如此轻飘飘地就遮掩了过去,不得不说,董家人的手段,实在是高!   虽然是没有引起什么流言,可是董俊除了被禁足之外,自然就是受到了一番斥责,其母王氏,也没有得了什么好脸儿!那董家老太太本就不待见这么一个庶女出身的儿媳妇,如今看到了董俊出事,这心里头就更是不待见了!这明里暗里的折损她的话,那可是就多了去了!   当然,对于这个消息,庵堂里的洛圆圆自然是不知道的!京城的一些大的家族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声的。洛家,亦不例外!   “这就是堂弟和堂弟妹先前看好的女婿人选?”洛永和一脸地鄙夷,似乎是连提起董俊此人的名字,他都是觉得侮辱了自己的这张嘴!“一大早就让人到府上去要银子,再派了人来接回府,这种事情,还真是干的出来!”   张氏吓的不敢出声,她也知道这一次,董俊做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不过,年轻人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去了趟青楼?这个相爷堂兄,有必要将这事情说的这般严重?   三日后,董家再次派了人来提亲,这一次,提的仍然是洛永超的女儿,洛圆圆!只不过,这一次,是正妻,而非妾室。   这个消息,让洛永超和张氏都是大感意外!他们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董家的老太太竟然是又吐了口了!   洛永超早先对于与董家结亲,是否会引起皇上的猜忌等等,这会儿早已是化做了一阵轻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可以嫁入董家嫡孙为正妻!这可是天大的脸面!说不定,后头,自己的官职,也就有了着落了。   果然,两家交换了庚贴后,没几日,这吏部关于洛永超的考核就下来了。洛永超,被任为太常少卿。仍然是正四品,与早衔一样,这样看来,就是属于平调了!没有升职!   不过,这个消息,就足以让张氏等这一家人高兴了!至少,这一次,他们是真的留在了京城。京城的繁华,岂是那江南可比的?虽说是人都说江南富庶,可是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些个表面的东西罢了!内里来看,还得是京城更吸引人!因为千雪国的大部分的权贵,都在京城!因为皇上,及整个皇室,如今都是身在京城!   只要是进了京城,那么,将来他们就有机会接近这京城真正的名门贵族们,就真正有机会,可以融入到她们当中去。这才是他们一直想要的生活!整日穿金戴银算什么?最要紧的是,你得让人家认可你,承认你是真正的贵夫人,千金小姐!   洛永超的任命一下来,洛永和就让云清儿吩咐一下,将洛家的族人们都请来,一起坐着聊聊,品品酒,说说话,一是为了庆祝洛永超留京,二来,也是为了让这些族人们都能多多接触,万不可再生疏了。   云清儿负责筹备这宴请之事,而洛倾城这一回自然是不能再偷懒,一定是要帮忙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云清儿才收到了公公的吩咐,这后脚,张氏便领着洛满满过来了。   洛圆圆这会儿虽然是订了亲,可是先前送她去了庵堂,是以祈福的名义去的,那么,自然也就是要做做样子,至少也得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明正言顺地放她离开回府。   洛满满此时寄居在了相府,再不敢对洛倾城是冷言冷语,再是不敢出口伤人了!不但是不敢,反而还厚着脸皮,拉着洛倾城的手,道,“堂姐的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再配了堂姐的这套头面,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洛倾城撇撇嘴,自然是不屑与她们多费唇舌的,不动声色地拔出了自己快要被给攥地,变了色的一双手,才道,“嫂嫂,都是自家人一起吃个饭,我瞧着,这菜色什么的,就还按先前的那样订就是了。另外,女眷们也没有多少,总共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桌。不如,就摆在流芳榭,不知嫂嫂以为如何?”   “也好!这流芳榭守着荷花池,应该也是极为凉爽的。就依妹妹之见了。”   张氏连忙笑吟吟道,“侄媳妇辛苦了。不知道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和满满帮忙的?我也是个闲不住的。总是在府上叨扰着,什么也不做,这心里头总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侄媳妇不必客气,有什么,就直接吩咐满满这个丫头就是。”   “不必麻烦了。这府上的下人众多,哪里还需要劳动到了堂妹?”   话是这样说,可是明显地就是在打了张氏的脸了!将她的宝贝女儿跟府上的下人相提并论,这让谁听着,恐怕也不是什么交好的话。   张氏的脸色果然就是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云清儿是谁?是这相府的正经女主人不说,另外,人家可是安国公府出来的嫡小姐呢?岂是张氏和洛满满这样儿身分的人能惹得起的?   倾城忍了笑,看到自家嫂嫂如此厉害,自然是不会吃什么亏,也就放了心,拉着嫂嫂的手,便一起往锦绣阁去了。   “嫂嫂刚才好生威武!就该如此!不然的话,这个张氏,还弄不清楚了自己的身分了。”洛倾城自然是看出了这张氏哪里是来帮忙的?分明就是想着夺权来的!仗着自己是个长辈的身分,真就以为自己是相府的人了?真是不自量力!   张氏的算盘如何打的,倾城是再清楚不过了!说是来帮忙,先挑着膳房那边儿去下手。她以为自己一个长辈说出来了,云清儿定然是会给她几分的薄面,而且,她自己也说是来帮忙了,她就是笃定了云清儿不会打她的脸!可是没想到,这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云清儿真就不拿她当回事儿了!   “嫂嫂,这张氏可是个狠的,您与她打交道,切是要小心一些,多长个心眼儿。另外,那个洛满满看着挺可人的,可是一肚子坏水儿!您可千万别上了她二人的当。若是果真忙不过来,嫂嫂倒是可以请了四婶儿来帮忙。另外,我这锦绣阁里的人手,您也可以随意地差使,总不能让这族宴在咱们相府丢了脸。”   “妹妹放心,那个堂婶儿想什么,我自是知道的!切不说她们这回在咱们相府里安不安分了!就冲着她当初那般地待你,我也是不可能给了她好脸儿的!只是,有些事情,咱们毕竟是晚辈,总是不能做的太过了。”   “嫂嫂说的是。苏嬷嬷是我这锦绣阁里头最得力的,若是有需要,您只管调派就是了。”   “放心,若是真的忙不过来,别说是一个苏嬷嬷了,就是你这个小丫头,我也得拎去帮忙。”云清儿笑道。   倾城与她又说了会儿话,借着看她手腕上的镯子的机会,不着痕迹地替她把了脉,云清儿嫁入洛府也已经是两个月有余了,也不知道是否有了好消息。她倒不是急着处置了那个老夫人,而是觉得,这族里的宴会在即,怕是万一嫂嫂有了身孕,再给累着了。   得知云清儿没有身孕,倾城也就放下心来,因为自己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忙,怕是不能为云清儿分担什么。如今见她并无身孕,自己也就安心不少,至少,在做事时,不会分心了。   入夜,倾城反复地看着青赫送来的消息,一时竟是没了主意,该如何是好了?   正想的如神,便感觉到了屋内的烛火微闪,似乎是有一抹极为清淡的香气在屋内回荡着。倾城皱眉,自己屋子里的熏香,早已是停了两日,因为自己这些日子,在试着无崖送过来的一些用灵药制成的类似于护肤品的东西,担心自己的鼻子会受到影响,判断失误,所以才会不让再燃熏香了。   “怎么还不睡?”   一贯的清清冷冷的语气,再度让倾城意识到了,这个夜墨,还是那个冷心冷情的冰山阎王!   倾城的心间,突然就是有些小小的失望,怎么会跟那晚的人,差了这么多?那晚的夜墨温情脉脉,最重要的是,这说话的语气、神色,都是不同!可是现在?   “与你何干?”倾城的心里不舒服,这态度,自然也就是好不起来了!张口就是将夜墨给噎了个半死!   夜墨仔细瞧了她的神色,有些不解道,“怎么了?可是又有了什么麻烦了?可是需要我出手?”   听着这语气有些急切了,也不似刚来时的那般清冷了,苏惜月的心底这才好受了一些,不过也不看他,想了想,才道,“我收到了北地传来的消息。肖雷在北地,的确是称王称霸,无人敢惹。相信这样的消息,你也已经收到了吧?”   “收到了。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我们扳倒肖雷的理由。我们需要具体的,而且是最好有着代表性的,能一击即中,自然是最好。”   “一击即中?”苏惜月喃喃道,“谈何容易?这个肖雷在北地经营多年,岂是我们说击垮就能击垮的?”   “不是说过,这个肖雷之事,急不得!你这又是怎么了?”夜墨的神色也是开始出现了几分的担忧,担心她会多想了!担心她会以为是自己不想让她离开,所以才会一直拖着,不肯处置肖雷之事。可是事实上,决非如此!   “肖雷在北地的事情一贯隐秘,而且正如你所说,不能急于一时,可是眼下,这些消息。”倾城的神色微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就是一暗。   “看来,想要解决掉肖雷的人,不止是我们两个!只是不知道这另一方介入的人,到底是七皇子,还是秦王了?”   “丫头,你的意思是说,要暂停了我们手中的动作,先静下来看场好戏?”   “有何不可?”倾城的唇角微扬,眸子微眯,一抹有些狡诈又有些邪恶的光茫聚闪,几乎就是与那星辰相媲美,一时竟是再度将夜墨的魂魄给勾走了三分,呆呆地看着她,动也不动!   “阿墨,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想要对付肖雷的,应该就是秦王殿下吧?你的人,应该也是早就收到了消息,是不是?”   夜墨的眼睛一亮,轻眨了几下,看向了洛倾城的神色已是大变!哪里还有什么清冷?那两只眼睛里头的神采,怕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他这是对倾城有意了!   阿墨?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吧?夜墨竟然是真的就伸手掏了掏耳朵,轻声问道,“丫头,你刚才叫我什么?”   倾城白他一眼,“阿墨呀!不是你早先的时候让我这么叫的么?怎么?你后悔了,不愿意让我叫了?不叫就不叫!真是小气!”   “不是!我喜欢听你这样叫我。再叫一声听听。”   倾城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这人就是那个不仅仅是让千雪国人人畏惧,就是连敌国都闻风丧胆的寒王殿下?确定不是有人假扮的?竟然也是会了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说话也会这般地轻声细语了?更可怕的是,刚才的那种语气,像极了那情人间的软声细语,透着温情,太可怕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夜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许是太过直白了!遂轻笑了一声,然后再轻轻地执起了她的手。倾城下意识地想要躲,将手缩回去,却是被他给拉的紧紧地,不许她逃。   “丫头,你可是愿意信我了么?愿意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这话问的是不是也太直接了?饶是倾城是有着一具现代人的灵魂,也是觉得这表白太过直接,再加上这赤裸裸的眼神!不行,说什么自己也是不能与其对视,压力太大了!   “我,我只是说要试一试,我试着相信你,不过,这机会只有一次,若是你错过了,也怨不得我!我可是提醒你,别想着用什么来威胁我,或者是束缚我!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好!”   “还有,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吗?你说的,只要是我想的,你都一定要倾力相助!这话,可还算话?”   “自然!”   “那好,首先,我喜欢的人,比起我喜欢他来,他喜欢我要更多几分。还有,我不喜欢麻烦,所以,他自己周围的莺莺燕燕,自己解决!我要的喜欢,就是一分完整的喜欢。我要他在意我,就只是在意我!不会与别人分享。不会与别人妥协。你可听的明白?”   夜墨点点头,双眸亮晶晶地盯着她的脸,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倾城见他点了头,又继续道,“我的,就是我的。我不喜欢别人觊觎。”   “自然!若是有人敢觊觎,我第一个不饶她!”   “你当真听明白了我的话?”洛倾城知道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社会里,要求男子只妻子一人,许是有些困难。特别是眼前的这个人还是皇室亲王,将来又是极有可能会问鼎大宝的,所以,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说不出口!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害羞,而是,若是自己说出了口,得到的,是一个否定的答案,或者,是一个犹豫的眼神,一种拿自己当怪物看的表情,她都无法接受!   不是一份一对一,一份完整的爱,她洛倾城,死也不要!这是她的底限,即便只是名分上的,她也是不能容忍!她表面上看着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不会太过坚持,太过执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骨子里头,对于自己认定的某个人、某些事,是会要求绝对的,只属于自己的!旁人莫说是觊觎一分,便是多看一眼,她心里头都是会极不舒服!   夜墨的唇畔弯起,右手轻轻地替她顺了顺发丝,那有些温凉的指尖,触碰到了倾城的脸颊时,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双颊发烫,这会儿,应该是红的跟火烧一样了吧?   “丫头,你要的,我明白。你的心思,我懂!只要是你肯留下,陪在我的身边。我,南宫夜,千雪国的寒王,以我死去的母妃立誓,此生此世,定不负你!洛氏倾城,此生此世,我都不离不弃。刀山火海,只为换你展颜一笑!”   “你!哪个叫你发誓了?你,真是个呆子!”倾城是又急又气,猛地一跺脚,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丫头,此心太小,只能容你一个!天下美眷繁多,我南宫夜,也只养得起你洛倾城一个!”     ☆、第五十章 胆儿肥了?   “丫头,此心太小,只能容你一个!天下美眷繁多,我南宫夜,也只养得起你洛倾城一个!”   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前一句听着还算是顺耳,这后半句,怎么就觉得是这厮小家子气了?什么叫只养得起自己一个?这是说自己手里头没银子,所以才会只对自己一个好?怎么听着就这么不舒服呢?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哪日你能养得起更多人了,就不止是我洛倾城一个了?”明知他话里头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洛倾城仍然是忍不住这样故意曲解地问道。   “丫头,只你一个就好!我不是说了,我的心太小,再多放一个人,太挤,我不喜欢。”   “你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只为了哄我一时的高兴,故意来诓我的?”不是洛倾城不信他,实在是这个要求对于一个亲王来说,太过过分,可是偏偏他又如此轻易地就应了,难免会让倾城觉得有些不靠谱儿!   倾城哪里知道,这夜墨对于她的感情,已是深之入骨!便是她自己不提,想来夜墨也不会有了别的心思的。   “我自小生于皇宫,后宫女人间的争斗,我见的多了!我母妃的死,不就是个例子?即便是能与父皇同葬,又如何?还不是死了?他的权势再大,力量再强,能还我一个活生生的母亲吗?”   倾城的心思一动,也知道定然是自己刚才的话,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了。   “丫头,我既认定了你,便只是你!我不是一个滥情之人,一生能得一心爱女子相伴,吾愿足矣!丫头,你既然是愿意相信我一次,愿意给我一次机会,那我自然是不会让你失望。”   倾城的脸颊发烫,微微低了头,不敢与之相对,这样的夜墨,着实是让她有些意外!这话说的也太深情了些,怎么就觉得一时反倒是接受不了了呢?是自己太过矫情了?还是说,自己只是因为无法窥探到他的想法,所以才会有些怀疑了?   “丫头。”夜墨伸手轻拘了她的下巴,一双深邃的眸子,此时看上去,更是深沉了几分,“无论是夜墨,还是南宫夜,这一生,都只会有一个妻子。美人再多,我也只愿搏你一笑。”   天哪!倾城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就有些不够用了,要不要这么让人感动?这话说的,怎么就觉得像是纣王对妲己的态度呢?呃,不对!若是那般,自己不成了祸国的妖妃了?   “阿墨,我能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吗?”倾城一直都想不明白,若说是美貌,这京城可是不乏美人儿的!若说是才华,自己显露出来的这些,旁的千金小姐也会!至于这武功,她倒是不相信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入了这位阎王爷的眼!   “什么都喜欢!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是喜欢你这个人,你的模样,你的性子,你的灵动狡诈,你的心思缜密等等,我统统都喜欢!丫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自从母妃死后,我便再没有让任何一个女子近我的身!因为那个时候,我突然就觉得,这天下间的女子都是那般地坏心肠、恶毒、阴暗!特别越是那种笑颜如花的女子,我看了,就会越是厌恶!”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会虐待那些别人送进府的姑娘?”倾城一挑眉。   “那倒没有!我的确是惩治过几个,不过都是别人的眼线,其它的一些当真是无辜的人,我也都放了。只不过,刻意让人将这恶名传了传,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不想再有人往寒王府塞人了。”   “阿墨,你可知你这个恶名声,对于你的将来,可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那又如何?我之所以一直努力变强,便是要为我的母妃报仇。不仅仅只是一个皇后!还有整个凤家。如今大仇已报,我的目的,就是保护心爱之人不受欺侮便是!名声?要来何用?便是将来我恶名传满天下,只要是你安枕无忧,那便足矣!”   倾城听罢,愣了愣,这个,算是情话吗?似乎不是,可是怎么听着就那么顺耳呢?心底里头怎么就突然觉得暖暖的、胀胀的?心跳也突然就加快了不少呢?   夜墨低头一瞧,倾城有些呆,有些萌的一双眼睛,宛若是那林间的小鹿,清亮清亮的!太勾人了!再看那一张赛过樱红的嘴唇,怎么看,怎么就觉得定然是十分的爽口,好吃的很呢!   夜墨的心底一动,喉咙一紧,双眼直勾勾地就看向了那双红唇,太诱人了!忍不住就想着轻啄一口,许是甜的?或是香的?   事实上,夜墨也的确就这样做了!   浅浅淡淡,温温慢慢,这样的一个吻,说不上什么激情四射,更谈不上情欲突涨!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温吞、有些浅漫的一个吻,却是让倾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里头抖动了一番!像是原本一颗平静的湖面,突然拂过一道清风,吹起阵阵涟漪,飘荡不止!   这个吻,持续了多长时间,她不知道,只知道等夜墨松开她的唇瓣时,她手已经是攀到了夜墨的脖颈之上,而自己似乎是还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看着竟然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的一双眸子,夜墨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一颤!这样的洛倾城,是他从未见过的!这样的小女儿之态,简直就是让夜墨一点儿招架之力也没有!待倾城才刚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来,夜墨的薄唇,便再度附了过去!   这一次,不再似刚才那般地温吞,仍然温柔,只是,吻地更深,更用力!   倾城感觉到了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突然就用了力,似乎是害怕自己突然跑掉,又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融入他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以前夜墨也曾强吻过倾城几次,倾城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原来接吻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原来唇齿相依,也可以这般地让人陶醉其中!原来敞开了心扉后,同样的事情,心底的感触却是大不相同!   原来夜墨的强吻,倾城的拒绝,让倾城总觉得有几分的难堪。夜墨的霸道、强势,让她有些害怕!虽然说并不讨厌他的吻,可是要说有多么享受,多么地迷醉,似乎是也没有,或者说,是远不及现在!   倾城此时,早已抛开了一切,脑子里似乎是想起来了很多事,又似乎是一件也没有想起来!心里头的颤动,却是实实在在地让她记住了这一刻的美好、甜蜜!   夜墨缓缓地松开她,将额头轻轻地抵着她的,然后用力一抱,让她坐到了妆台之上,这样,两人身高之间的差距,已然是没有那么大,他可以轻松地与之依偎,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幸福、甜蜜!   “丫头,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耳畔传来一阵温软,倾城的身子微微颤栗,觉得有些酥麻之感,活了两世的她,从未与除了哥哥之外其它的男子如此亲近,这种陌生又有些酥痒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好奇,却是并不讨厌。   而夜墨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妥,唇角微微一勾,虽然是身边没有女子,可是自己早先在蜀地时,舅舅为了让他远离一些女子于床第之间的诱惑,不止一次地让他亲眼目睹一些活春宫,同时,也曾派过不下一个人来勾引他,当然,勾引他的后果,自然是不怎么好的,虽说是没杀了那些人,可也是个个儿伤的不轻!   此时夜墨注意到了倾城的微颤,自是明白,耳垂,是这个丫头的敏感点。看来,今晚上的收获当真是不小呢!   “丫头,你要记得你答应我了,所以,不可以再跟别的男子走的太近,无崖和青赫也就算了。那个秦王,你还是离他远一些的好。不然,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做出弑兄的事来。”   倾城听了,抿唇一笑,这就是吃醋了吗?她抬起了小脸儿,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主要是想看看现在的夜墨,与之平时的表情,有何不同?   如此近距离地与他对视,这还是头一次吧?四目相距,不足半尺。眼神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眉眼,她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他!一直都只是知道他长的很是俊美,若是抛开那一身的冷冽气息,绝对是可以算得上丰神俊逸,芝兰玉树!现在的夜墨,倒是已经有了几分那样的味道了。   面容仍然是冷冷的,只是那眉眼间,似是多了一抹柔和,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正在宣示着他的心情不错。这样的夜墨,给人的感觉果然是不同的!   如果说平日里冷冰冰的他,给人以高高在上,淡漠疏离之感,那么现在的夜墨,倒是有了几分的柔和,不过,也仅仅只是几分!若说是什么看起来温润如玉,那是远不可能的!   冷着一张脸时候的夜墨,在倾城的眼中,就是酷酷的,拽拽的,不过人家有这个资本!别的什么也不说,就单是这样一张脸,就足以迷倒一大片!这样的男子,自然是有资格摆架子的!   现在略微能感觉到了一点点地温柔气息的夜墨,在倾城看来,却又是像极了那冰山顶上的一株小草,虽然是有些孤寂清冷,却又有了几分活着的气息!以前那种恍若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死亡气息,再不似那般的浓烈、阴郁!或者说,现在的夜墨比之先前,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如果夜墨知道了这就是倾城对他的评价,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发狂?难道说自己以前就不是人吗?   倾城用力推了推他,“那个,很晚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夜墨听了,却是纹丝不动,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陪着你睡,可好?”   倾城听了,脸蹭地一下子就又红了起来,凤目一瞪,凶巴巴道,“南宫夜,你是胆儿肥了!本小姐只说是考虑一下你的建议,你竟然是就敢提出,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   夜墨听了,不恼不急,眸底微微一暗,却是浅笑了一声,“我只是想看着你入眠,你睡着了,我就走。”   倾城听了,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似乎是更为羞恼了!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是在说刚刚是自己想歪了?是自己的思想不健康了?是自己的想法太下流了?这个夜墨,好不容易不是冰块儿了,怎么又成了一方木头了?这不是明摆着在让自己难堪吗?   “不用不用!你赶紧走!”倾城这回是真恼了,伸手推了他两把,然后从妆台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要沐浴更衣了,你若是不走,以后都不必再来了。”   听着这明显就是威胁的话,夜墨的嘴角抽了抽,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除了帘子的晃动,再看不见其它!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再扭头看了一眼,她刚刚坐过的妆台,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恼就恼了?   夜墨到底是清冷了多年的性子,而且平日里身边儿也没有一名女子,哪里就懂得了那么多女孩子的心思?只当是倾城累了,所以才会如此态度!   洛永超的任命下来了,洛永和也请了族人们都过府来吃了酒,接下来,洛永超也不会再总是赋闲在家了,开始朝五晚九的忙碌了!现在唯一要等的,就是工部那边儿批下来的宅子了。   此事倾城早先也听说了,这府第,都是按着品级来往下分派的。如今适合洛永超这个品级的宅子,目前还真没有!听说是有一位同品级的官员不日就将外放,眼下,也就是等着人家走了,他们才能搬。   不过,估计一两个月内,这洛永超一家子是搬不走了,因为即便是那位大人走了,这府第也要重新装潢过,另外,还要重新置办家俱物什,又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弄好的?好在洛府的宅子够大,都住在这里,也不会显得拥挤,只不过,倾城总是会免不了与自己不相见的人碰面罢了。   这日倾城去找云清儿说话,一进屋子,便看到了苏嬷嬷正巧也在这里,见到倾城过来了,那苏嬷嬷的眼神闪了闪,却也什么也没说,便弯腰低头,退下了。   倾城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她害怕自己在这儿看见了她,会误会了她的忠心,并未多想。   “嫂嫂,这几日瞧着你的气色不对,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云清儿摇了摇头,面色倒是平静,“也没什么。就是晚上总是睡不安稳,总会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嫂嫂可是有什么担心的事?”   云清儿看了一眼倾城,这才轻叹一声,“我前几日接到了母亲让人送来的信,说是哥哥要被调至苗疆驻守。哥哥原也是习武出身,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只是苗疆那里,形势太过混乱,再加上又有瘴气,还有什么蛊虫之类的,实在是让人害怕!这才会有些心神不宁罢了。”   “嫂嫂无需担心,云世子文治武功,样样都好,可谓是人中龙凤呢!嫂嫂安心就是。”   云清儿听了,眸底却是闪过了一抹光华,偏头看着倾城,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一般。   “嫂嫂怎么了?莫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云清儿摇摇头,“说起来,倾城妹妹,你今年也十五了吧?明年也就及笄了,你的婚事,可曾考虑过?”   倾城倒是没有脸红,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人!只是有些无所谓地摇摇头,然后身子一歪,便靠在了椅背上,“急什么?不是明年才及笄吗?再说了,哪个人规定了,及笄就一定要成亲了?还是说嫂嫂是闲我在家碍事了,想着早早地将我给撵出去了?”   云清儿听了她这话,不但不急,反倒是一笑,伸手就直接点向了她的额头,自然是没有用力,不过,还是又戳了她两下,才解气道,“你这个丫头,好没道理!我一心为了你好,你倒是责怪起我来了!那好,将来你的婚事,也莫要来找我。不管是订亲还是成亲,就当是我不在。”   “好嫂嫂!我这不是说着玩儿呢吗?”   “鬼丫头,这种话你也敢说!也就是这屋子里头只咱们俩,若是让别人听着了,你这不是故意给我气受呢?”   倾城吐了吐舌头,也知道刚才那话说的有些不合规矩,万一被有心人大加利用,怕是反而会对嫂嫂的名声不利,说她苛待小姑子了!   “嫂嫂,您还是先担心着二姐姐的婚事吧。她可是明年就要嫁给七皇子了。说起来,皇上也迟迟没有对七皇子有所封赏,难不成,以后二姐姐要嫁到皇宫里头去?”   “浑说什么?七皇子的妃子,怎么可能要住进宫里头?岂不是乱了套了?”   倾城一挑眉,没有答腔,反正这事儿也不是她该操心的,要急,也是七皇子和良妃急才是。   “对了,我明日要回安国公府一趟,你可愿陪我同往?”   “回娘家?”倾城想到她刚刚说了云墨宸要去苗疆之事,想来也是因为心里有所牵挂,想要回去看看他和云夫人罢了,遂点点头,“好呀!正好,我也觉得总是闷在府里,浑身都不舒服呢!那我明日要去一趟品香楼,嫂嫂可愿放行?”   “好!等回来的时候,我陪你去。”   “不必不必!嫂嫂直接回府就是。到时候,我让身边的人跟着就成。嫂嫂掌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务,怎么能总是跟着我在外头闲晃?若是被哥哥知晓了,定然是又会斥责我一番的。”   “你这个鬼丫头,今日说话,怎生如此奇怪?你哥哥有多疼你,你当真不知道?”   倾城也只是笑笑不语,伸手拈了块儿糕点吃了,然后再随意地闲扯了几句,便起身回了锦绣阁了。   “小姐,今日苏嬷嬷怎么又去了少夫人那里?莫不是觉得少夫人进了门,以后就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咱们小姐却是迟早都要嫁人的,这是想着提前找好了靠山?”   “行了!让她与嫂嫂多亲近亲近,也没有什么坏处!苏嬷嬷本就与我不是太亲近,我回府的时间尚短,可是哥哥就不同了。哥哥可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心疼哥哥,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姑姑听了,也只是撇撇嘴,再不答腔了。心里头也明白,小姐说的有道理,可是她却总是觉得这个苏嬷嬷最近行事,有些怪怪地,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若说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似乎是又没有!许是自己多想了。   “小姐,两位堂夫人过来了,您看,是不是将她们请进来?”于嬷嬷进门禀告道。   “四婶儿和张氏一起来了?这倒是奇了,张氏不是一直瞧不起四婶儿吗?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倾城这话,哪个敢答?都只是低着头,屏心静气。   “那就请她们进来到偏厅坐一会儿吧,我一会儿就来。”   “是,小姐。”   倾城换了件儿衣裳,到了偏厅,只见两位堂婶儿正坐着说话,一见到她来了,房氏还好一些,那张氏的眼睛,几乎是就不敢看向她。到底还是有几分的心虚的。   “两位堂婶儿找倾城有事吗?”   房氏看了张氏一眼,见她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便只好开口道,“堂弟妹说是回京这么久了,也不曾过来看看你,所以,特意让人带了些礼物过来。”   倾城扫了一眼一旁桌上的礼盒,只是淡淡一笑,端起了茶盏,轻呷了一口,笑道,“四婶儿,我的性子您是知道的。素来就不爱这些客套,若是有什么事,直说便是,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倾城这前半句说的,是让张氏几乎就是抬不起头来!叫房氏就是一口一个四婶儿,何等的亲热?而且她才回京一年,竟然是与房氏就这般地亲厚,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几分的亲昵!可是与自己呢?客客气气地称自己一声堂婶儿,那还得是她心情好的时候!若是一旦惹翻了她,还指不定叫自己一声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儿。”张氏连忙讪笑了两声,“这圆圆也快要接回来了。你也知道,她的婚事订了,也就要开始准备嫁妆了。虽说是还没有及笄,可是咱们千雪国,也有这先成亲,后圆房的。这不是嘛,董家来人的意思是说,想着尽快成亲,好将这股子流言压下去,对董俊和圆圆都好。”   “哦?这是好事呀!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与我有何关系?”   张氏的面皮只觉得是有些发紧,有些不自在地扫了房氏一眼,示意她帮忙开口说说。   房氏没法子,谁让这张氏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自己呢?虽说是她这些日子并不敬重自己,可是同为洛家的媳妇儿,这一点,还是改变不了的!   “倾城呀,是这样,这圆圆要备嫁,院子里的东西自然就多,而且,还需要再为她准备一些陪嫁的丫头婆子,所以,你堂婶儿是想着让满满暂时移出来,那院子留给圆圆一个人住。”   “哦!”倾城点点头,打一进门儿,她就知道这个张氏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她就是故意装傻罢了!现在话到了这个地步,以为自己看在房氏在这儿,就得点头应了?哼!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那个洛满满又是个什么货色?当年在江南欺负自己没欺负够,还想着到洛府来继续欺负自己了?   “只是这种事情,倾城可是帮不上忙的!想必两位堂婶儿也知道,如今这后宅,可是都由嫂嫂打理的。您若是想要让满满妹妹搬出来,那就得和嫂嫂去说呀!跟我说,做不得数的!这院子是如何安置的,仆从是如何分配的。一应的吃穿用度,又是如何安置等等,这些,可是都不归我管的!”   看着倾城脸上恬恬淡淡的笑,张氏只是觉得胸中一阵憋闷!自己都说的这样直白了,难道她竟是当真听不懂?   房氏看了看倾城,再看了看张氏,就知道这两人间的关系,果然还真是不怎么好,索性也就佯装喝茶,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这一低头,自然是连张氏给递过来的眼色,也没有接收到了!   张氏心中憋闷,见房氏又是这般地不理会自己,暗骂她没用,白白地送了些上好的江南茶叶给她了!可是就这般回去?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呢!咬了咬牙,没法子,只能是厚着脸皮,自己说了。   “倾城呀,你看,这件事儿,我也去找过侄媳妇儿了。她的意思是这府里头干净好打扫的院子,已经是没有了。府西处倒是有两处院落空着,可是这两处院子都是先前府里的姨娘住过的,她们又都死了。这让满满住过去,未免是有些不合适了。所以,堂婶儿这不是才求到了你这儿来了!”   “求我?堂婶儿弄错了吧?那两处院子出过事,我也没有办法呀!要不,请人来做上两场法事,不就成了?”   张氏是有些急了!这请人做法事是肯定的!可是这做法事,跟住进去害不害怕,合不合适是两码事儿!谁能说这做完了法事,再住人去,这人就不害怕了?   “倾城呀,你这锦绣阁如此宽敞,听说,也是这洛府后院儿里头,最为宽敞明亮的院子。你以前也在苏州住了十年,与满满也是自小的姐妹情分,要不,就让满满先搬到你这里来小住一段时间,如何?”   张氏怕倾城不愿意,立刻又笑道,“这你堂叔的宅子,估计也就快要下来了,满满便是打扰你,也不会打扰几日的。就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就让她叨扰几日,如何?”   张氏说完了这番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的怒火都快是要翻滚出来了!自己堂堂的四品官员的夫人,何时受过这等的窝囊气?更别说还是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一个小丫头了!这传了出去,她官夫人的架子,还怎么摆?   显然,张氏忘了,在这遍地都是官地人的京城,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的夫人,还真是,除了市井小民那儿,还真没有她摆架子的地儿!   “咯咯!”倾城轻快地笑了两声,双眸清亮,风华无双,面色略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张氏,“怕是要让堂婶儿失望了。并非是倾城容不下满满妹妹,实在是,这有些不合适。而且,倾城也是做不得主的。”   张氏一听这话,立时就有些怒了,自己都是这般地低三下四了,她竟然是还要再给自己摆脸子?   “倾城,再怎么说我也是在江南照顾了你十年,便是再不好,也让你吃饱穿暖了不是?怎么?如今我们满满不过是在这里住上几日,你竟是都舍不得了?再说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长辈吧?不容堂妹,忤逆长辈。这要是传了出去,怕是于你这个相府千金的名头,也是不利的吧?”   这威胁都是摆到了明面儿上了!啧啧!倾城摇头看着张氏,原以为经过了这一年的反思,这张氏会有些长进,没想到,不仅仅是没有长进,反倒是更不如以前了!跟这样的人作对,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呀!   倾城看她摆出了这个姿态,更是没了再搭理她的心思,往云姑姑那儿扫了一眼,便低头默默饮茶了。   张氏还以为这是倾城怕了自己,不由得便得意了起来,这京城的确是权贵颇多,可是同样的,权贵越多的地方,人们自然就越是注重起了名声,尤其是一些名门贵女们,更是将自己的名声看的比命还重!她就不信这个洛倾城,不低头!   张氏再轻轻扫了一眼这屋子里的装潢,啧啧!这等的富贵,莫说是自己住的屋子了,就是那少夫人云清儿的屋子里的摆饰,也是不及她这里的!可见,这洛倾城在相府,还真是受宠!   “堂夫人安好。”云姑姑上前两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刚才既然是堂夫人提到了照顾了我们小姐十年,倒也是确有此事,谁也是抵赖不得的!可是,老爷每年给江南送去一千两银子,做为小姐和奴婢四人的吃穿用度,竟然是只能勉强算一个吃饱穿暖?这未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房氏听了也是一愣,一千两?想不到,这堂兄竟然是每年送去了那么多的嚼用,可是这张氏,却是只字未提呀!一千两银子呢!这若是搁在寻常人家一家五口,便是一辈子都是用不尽了!即便是像是倾城这等身分的小姐们,若只是吃穿,这一年,也是用不了这般多的银子的!更何况,听这意思,倾城在江南,无论吃穿,怕都是不济的吧?   “你!你!”张氏指着云姑姑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再迸出来。   “再说了,小姐刚刚也说了,这锦绣阁不是谁想住就能住进来的,便是小姐也是做不得主的,堂夫人又为何如此为难小姐呢?刚才的话,这知道的,说是您不过是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罢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仗着一个长辈的身分,在相府里头作威作福,甚至是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您都敢威胁了。”   这番话,云姑姑说的是极为爽利!她就憋着一口气,想要明嘲暗讽张氏一番了。只是碍于自己一个下人的身分,再说也是一直没得了机会,想不到今日,她竟然是自己送上来了!这会儿不损她,用小姐的话来说,那不是浪费了资源?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浪费资源!   房氏硬憋了笑,看着仍然是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洛倾城,暗道这个丫头身边儿的姑姑都是这般地厉害!真不知道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她们是如何隐忍过来的。   看着张氏灰溜溜地走了,房氏才笑道,“倾城,你这般地与她挑明了为难,怕是不妥。你就不怕她去找你父亲说道?”   “我还怕她不去呢?四婶儿,您真以为这十年来父亲是对我不闻不问吗?错了!父亲十年前总共派出了三位暗卫跟在我的身边儿,就是怕我被人欺负了去!同时,也是为了将平日里我的一些举动或者是委屈,全数禀明了父亲的。”   “若非是后来堂叔还算是识大体,将早先张氏贪了我的那些首饰还了回来,又幸而我受了伤,也并无大碍,否则,怕是父亲连这相府的门,都不会让他们一家人踏进来的!”   “受伤?你在江南时,还受过伤?”房氏这会儿一脸的不信,堂堂的相府千金,她们竟然是还敢如此欺凌?   倾城没有说话,倒是云姑姑轻叹了一声,“回堂夫人的话,两位堂小姐要抢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小姐不肯给,她们姐妹二人便动了手,将小姐从楼梯上给推了下来,小姐伤了头,可是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了呢。”   房氏这会儿是惊的说不出话来了,眼睛却是只往倾城的头上瞧,似乎是担心留了疤,再影响了她的婚事。   “四婶儿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没有留疤。”瞧出了房氏的担心,知道她是真的心疼自己,倾城笑吟吟地说了,又道,“这锦绣阁,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便是哥哥之前,父亲也是不允他随意进来呢。父亲深受母亲,又怎么可能会允许与母亲无关的人等进来?”   房氏这才明白了过来,点点头,“那便好。如此,那张氏也是闹腾不出什么来了!原本我就觉得奇怪,这洛府这么大,为何就偏偏要挤进这锦绣阁来?如今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几分!敢情这是又看中了你这锦绣阁里的好东西了!倒是我蠢了些,竟然是让她给当枪使了一回。”   “四婶儿万莫这样说,您与她并不相熟,不了解她的为人,才会被她给蒙敝了,以后,与她说话,可是要千万小心着些就是。她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还有,堂叔的那位小妾,何氏,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呢!您没事儿,就在自己院子里吧,没的再惹了她们,弄的你也不清净。”   房氏走后,倾城就让云姑姑去了一趟云清儿那里,将张氏来了这一遭的事情与她说了。   很快,云清儿就让人将老夫人院子里的东次间儿收拾了出来,说是给洛满满准备的!   云清儿如此一安排,那可谓是真真正正地打了张氏的脸!这后院儿里头,老夫人这里只住着她一人,别说是一个洛满满了,就是将洛圆圆也搬过去,自然也是住得下的,可是张氏偏偏就要让女儿往锦绣阁搬,这是存了什么心思,怕是整个府里头的人,都知道了。   这还不算,倾城可没忘了,早先的时候,夜墨也曾出现在了锦绣阁。那么今日张氏提出这一点来,是单纯地相中了这锦绣阁里头的富贵,还是说,根本就是心不在此,另有算计呢?   倾城本来是有心利用她一番,倒是想着试试那个洛满满是不是别有用心?或者说是张氏别有用心,可是一想到了这里的东西都是母亲曾经用过的,她就觉得不能让那样下作的人来坏了这里的氛围!   这些东西,都是母亲留下来的,父亲也曾说过,都是母亲的东西,自母亲走后,便是这些需要更换的纱帐帷幄,也都是取自母亲的陪嫁,就只是为了让这里只是单纯地属于母亲。如果不是自己回府,父亲怕是也不会让人住进这锦绣阁的吧?   倾城微微叹气,今日有些累了,没有怎么仔细地窥探那张氏的心思,等今晚,自己一定是要去张氏的院子里头走一走!   只是倾城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前脚去了张氏那边儿,打听消息,这锦绣阁里头,便来了一位访客!当然,是一位身着夜行衣的访客,直接就上了锦绣阁的阁楼上,那里,可是储存着大量李如意留下来的东西!   ☆、第五十一章 玉骨桃花   入夜,品香阁的屋顶上,无崖正有些郁闷地一人喝着小酒,一幅气闷又憋屈的样子,显然,还是对于夜墨和倾城的事情,不能释怀!   “长夜漫漫,独我一个可怜人在此饮着苦酒,死丫头,我知你是个没良心的,可也不能这般地没良心吧?你真以为那日我没有看出你的作戏?不就是想着让我死心吗?呵呵!可笑我还一直觉得自己的心事隐藏的极好,不曾被你发现。”   再喝了一盅酒,无崖苦笑一声,“是我傻了!你是何等聪慧的女子,这天底下有几人的心思是能瞒得过你的?是我糊涂了!若是我如阿楚那般地聪明,虽然是不舍,却也只能是远远地避着你,也许就不会如此了吧?至少,我的心事,你不会如此快地就看穿了。”   伸手再斟满了酒,眸底已然满是伤痛,可若细看,眸底竟然是还有淡淡的甜蜜!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狐疑,这也太奇怪了些?难过便难过,欢喜便欢喜,因何又会如此地让人看着矛盾呢?   大红色的衣裳正在迎风吹拂着,依然是张扬而拉风的!   募地,一道黑影挡住了他本就有些迷醉的眼神,待无崖抬眸,酒气顿时就解了三分,“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倾城的表情有些凝重,“进去说吧。”   进了屋,倾城表情严肃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无崖顿时一惊,“难道咱们的暗卫竟没发现?”   “发现了!来人躲过了洛府的暗卫,只是进入了阁楼后,惊动了我安排了在那里的墨卫。没有看清楚来人要找什么,不过很确定,应该不是什么大物件儿。”   “来人是什么身分?可有什么线索?”   倾城摇了摇头,“我赶回去的时候,只是看见了一道背影,不过,墨卫说来人的身手极高,应该是不在你我之下,具体的,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对了,来人并非是着了夜行衣,而是普通的黑色锦袍,从这一点上来看,来人的身分不低,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护卫之类的,显然,这是因为自己派出来的人手都失手了,所以才会亲自出马了。”   “失手?锦绣阁以前也从未出过此事呀?”   “那是因为他派出来的人,没能进得了锦绣阁。又或者,洛府还有他的眼线,只是一直没能得手!”   “倾城,照你的意思,这来人,有可能会是哪方的势力?”此时的无崖早已没了先前的那股子颓废之色,整个人都是精神了起来,一脸的担忧。   “不管是哪方的势力,锦绣阁里头,必然是有什么秘密,在让人家惦记着。只是,这么久了,我也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是我疏忽了?”   “你之前去了何处?”无崖仔细想过以后,突然惊问道,“那来人可曾发现了你并不在屋内?若是如此,怕是不妙。”   “不会!来人并未靠近我的寝室,青鸟和青兰未曾发现。即便是那人暴露之后,她们二人也未曾出面,不曾暴露了自己的身手。”   无崖这才放下心来,“倾城,莫不是,与你母亲有关?”   “极有可能!此事暂且搁着,也不必将此事告之旁人,我今夜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动用咱们手中的力量,看看这京城能此身手的人,到底有多少?便是一个个地找,我也一定要将此人给挖出来。”   “好,你放心。我即刻着手安排。”   倾城点点头,而无崖也一扫先前的阴霾之色,火速离开了。   次日,倾城果然依言就陪着云清儿回了安国公府。   对于云清儿的心思,倾城并没有刻意地去猜,在她看来,这位是自己的嫂嫂,断兴地害了自己!更重要的是,昨晚上她先是去了一趟张氏的院子,后来又去了一趟品香楼,自然是有些疲累,这会儿,在马车上,便又打起了盹儿。   等到了安国公府,刚陪着云清儿去给云夫人请了安,说了会儿话,云清儿便拉着倾城的手,去了自己出嫁前的院子。   倾城这会儿已是有了几分的精神,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遂窥探了云清儿的心思后,也只是略有些沉默,眸底的神色变换,脸色倒是还算平静。   两人坐着才用了一盏茶,便听闻云世子过来了,倾城早已料到了会是如此,也只是轻笑不语,既然是嫂嫂有意成全她,那她又何必拂了她的一番好意。倒是不如,今日就趁此机会,断了云墨穿宸的念想就是了!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个云墨宸,何时对自己竟然是起了这般的心思?   云清儿院子里的凉亭之中,倾城正专心致志地赏着花,似乎是并未察觉到有人到来。而云清儿则是找了个借口,去了母亲的院子。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扬,转身便看到了云墨宸,“给云世子见礼了。”   “三小姐免礼。”   看了一眼落落大方的洛倾城,云墨宸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这样花一般娇艳,却是如同暖阳一般光茫万丈的女子,可惜对自己无意,否则,若是自己前去求娶,定然也是一桩极好的婚事!   “三小姐早就知道在下要来?”云墨宸看着倾城定定的眼神,对于这一点,似乎很是肯定。   “云世子,听闻你不日将前往苗疆,嫂嫂心中挂念,所以才央着倾城陪她一道回府,只为了见你一面,好让嫂嫂安心。至于我?不过就是顺路罢了。”   顺路?这就么不愿意看见自己吗?这意思就是说,若非是顺路,她根本就不会来?云墨宸苦笑一声,“三小姐说话又何必如此绝情?莫不是看到我失魂落魄,三小姐才高兴?”   倾城的眼神微微泛冷,绝情吗?如果不是看在了嫂嫂的面子上,自己说出来的话,怕是会更难听了!她向来如此,她不像是某些后宅女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连跟了自己那么久的无崖,她都能狠得下心来,趁他还未曾表明心迹直接就将他的那点儿小心思给掐灭在了摇篮里,对于这个云墨宸,她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要说起来,自己之所以先让无崖死了心,那是因为自己在意这个朋友!无崖跟花楚不同,花楚这个人,有的时候,太过死心眼儿,不好拗过来!可是无崖就不同了!他的心思活络,便是难受,也不会持续的太久!至少,不会让自己深陷于苦痛之中,无法自拔!更不会因此,而远了她。多年的情谊,还不至于如此地不堪一击!   对于云墨宸,倾城的心思是有些复杂的!若说是初见时他带给自己的诧异,那么在后来的一些探查和接触中,让倾城更是明白,他们就是两个人!而且,这个云墨宸的心思太深,自己还是有多远,便闪多远的好。   “倾城,我如此唤你,无碍吧?”   “云世子还请慎言,你我,怕是没有相熟到了这个地步吧?云世子,倾城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个煞女的名声,深知一个女子若是声名受损,这日子过的是何其艰难,还请云世子莫要坏了倾城的声誉。”   看着她如此低眉顺眼地与自己说话,云墨宸却是仿佛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头窝了一股子火气乱蹿!她到底是讨厌自己什么?为何一定要做出一幅如此疏离的样子?还是说,自己何时何处,不经意间,竟是惹了她不快了?   “三小姐,在下即将离京,前往苗疆,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之内,是回不来了,还请三小姐对舍妹,多多照顾。她的性子简单,脾性又是太过温和,如今你们洛府里人口又是众多,还望三小姐能多多帮衬一些。”   “那是自然!她是我的嫂嫂,我自是会全力相助。”倾城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死去的杨氏,还有莫名失踪了的洛华娇,不知道,云墨宸这一去,会不会再遇上了她?她虽然是没有派人去大加搜索,不过,这个洛华娇最终的去向,极有可能就是在苗疆附近,看来,自己倒是应该找个人,跟着云墨宸了。   从安国公府出来,倾城也不难看出云清儿脸上的失望,看来,她也是一心想要将自己嫁入安国公府了。只是,自己实在是弄不明白,这云清儿脑子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若是自己真的嫁给了她的哥哥,那以后两人见面该如何称呼?   不过,很快倾城又将这等想法压了下去,想起许多的大户人家,甚至是还有姑侄俩共侍一夫的!想想自己在前世学过的历史知识,记得那个皇太极就是如此吧?虽然是换了一个空间,不过同样是男尊女卑,女子有的时候为了家族,为了固宠,可是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的!   倾城半路上下了马车,去了品香楼,无崖早已是等在了那里。   “安排人,跟着云墨宸,看看他都跟什么人接触,记得,只是负责跟着他而已,其它的,什么也不要做。”   “好,我明白。”   无崖自然是明白倾城的意思,他们都深知云墨宸身为安国公府的世子,自然是不简单的!他的身边又怎么会没有暗卫之类的?只不过,是从来不曾显露罢了。   “张氏果然也是在打着锦绣阁的主意,只不过,我昨晚上夜探张氏,发现她在找一样东西,可那东西,我却是从未在锦绣阁中见过的。说是一把玉骨的桃花扇,可是我翻遍了锦绣阁,也并无此物。倒是奇了!”   “你怀疑昨夜之人,也是为了那把玉骨桃花扇?”   “正是。”   无崖拧了眉,轻声呢喃道,“玉骨桃花扇!玉骨桃花扇!”猛地,灵光一闪,“若是我没有猜错,那玉骨桃花扇,可是苍冥国的女皇最爱之物。听说,苍冥国的海平王,多年前便心仪于当时还是公主的女皇陛下,在其十六岁生辰之际,曾亲手做了一把玉骨桃花扇相赠。只因女皇素爱桃花,所以,那把玉骨桃花扇无论是纸张,还是上面所绘之图案,皆是与桃花有关。”   “苍冥国女皇?那不就是哥哥的姑母了?”因为李华州是苍冥国太子,所以随了母性,而且,按例便将姨母改口为姑母,这一点,倒是天下皆知的。只是,苍冥国的女皇最喜爱的东西,怎么会到了洛府?又或者说,张氏又是从何处知晓的?何人指使了她要找到此物?难不成,此物与母亲的死,还有关系?   想到了那一股,连皇后和凤笙都不知道的神秘势力,难道,母亲的死,其实根本就是那幕后之人,借助了皇后和老太太的手,故意为之?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将倾城给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母亲不过是一介妇人,而且出身也不高,何时会惹上了这么多的大人物?   倾城越想,越觉得一定要找到那把玉骨桃花扇,那才是这整个问题的关键!要不要,再探皇宫?或许从皇后那里还能再套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除了这个呢?这玉骨桃花扇还有什么其它的?”   无崖再想了想,好一会儿才道,“还有一种,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你且说说。”   “苍冥国女皇当时之所以会极为喜爱玉骨桃花扇,也是因为在她年幼之时,那会儿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公子,长相俊美,身手不凡,玉树临风,成为许多闺阁少女的梦中之人!此人曾为其心爱的女子画了一幅桃花,女子万分欢喜,将其珍藏,后来不知何故,那画卷受了损伤,再不复当初的模样,女子极为伤心。后来那位神秘公子,便又以玉为骨,亲自为她做了一把玉骨桃花扇,可使其整日拿在手中,再不会损毁。”   倾城越听越觉得像是在听八卦一般,有些头疼道,“这又是一桩哪儿的风流艳史?行了,这个你就别想了,十之八九是与母亲无关了!”   无崖立时便收了声,眨了眨眼,“关于玉骨桃花扇,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要不,让人问问阿邪?他那个人对于这一类的东西,最为敏锐,许是会知道的。”   倾城点点头,“给他写信吧。还有,京城,怕是要不安分了,若是玉景山无事,就让他过来吧。阿楚不能离身,如玉楼我暂时还不想暴露,就让他来京城一趟吧。”   无崖看她神色冷肃,不似开玩笑,便立刻提笔写了信,然后招出了信使,一路往玉景山去了。   “也许,我该回去问问父亲,当年母亲的陪嫁之中,可有一把玉骨桃花扇?”   无崖的眼睛一亮,是呀,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若是当年李如意果真手中是有一把玉骨桃花扇,那么洛永和必然是知道的,而且,依着两人感情的深厚,定然还是见过的!   倾城再回到了洛府的时候,已是快要到了午时了,一般来说,洛永和午膳都是在衙门里用的,极少回来吃。看来,只能是等到晚上,再找机会问问了。   “青赫,最近不必跟着我了,你守在阁楼上,那人定然是还会再来的。”   “是,小姐。”   晚上,倾城特意让人煮了一碗清爽一些的莲子粥,然后由青兰陪着一路去了父亲的书房。   “倾城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洛永和看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心里头高兴,将手中的狼毫搁下,伸手捋了捋胡子,眸底里,都是宠溺!   “父亲为了国事操劳,又为了整个洛家忧心,辛苦了。最近天气干燥,女儿看父亲最近偶尔会有些咳,所以让人准备了一些清火的莲子粥,父亲多少用一些吧。”   “好!好!还是女儿好!多谢倾城了。”洛永和看到女儿如此懂事,心里自然欣慰,接过了那只青瓷碗,慢慢吃了起来。而倾城则是十分体贴地站到了他的身后,轻轻地为他打着扇。   看到女儿如此贴心,洛永和一时是感慨万千!女儿本该恨他的,是他将她小小一个孩童,就送去了江南,这一去,就是十年!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一颗心竟然是可以这般地狠,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呀!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可是没想到,倾城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但不恨他,反而还是如此地孝顺他,这让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当真就是有些愧对女儿呀!   “父亲,不知您可听说过玉骨桃花扇?”   “玉骨桃花扇?自是听说过的,怎么?倾城想要一把这样儿的扇子?回头为父让锦阁的匠师亲手为你打造一把。”   “多谢父亲了。女儿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今儿经过后花园的时候,看到两位堂妹也在那里乘凉,说起来,这圆圆妹妹才刚刚接回府,女儿便与她们说了几句话,偶然间,才听得她们提起了这玉骨桃花扇,所以,一时好奇罢了。”   “洛圆圆?”洛永和的眉心一皱,略有不悦。而洛倾城没有忽略到此时他脑子里那一闪而过的画面!   母亲果然是有一把玉骨桃花扇!   这个意识突然蹦出来的时候,倾城是有些呆怔的!若是母亲果真有,那么张氏身为她的堂妯娌会知道,也就不会太奇怪了!可是那天晚上来的那个人,又是何来路?难道也是为了此扇?   倾城从洛永和这里回去之后,脑子里就一直很乱,一把玉骨桃花扇到底是有什么值得别人谋算的?而利用了皇后的那个人,又是否只是因为这一把扇子呢?   倾城单手支着头,坐在了妆台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子,很显然,是在想着心事了。   “丫头,出什么事了?”倾城一偏头,看到不知何时夜墨竟然是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轻叹了一声,便将昨晚之事,以及今日从父亲那里问出来的结果,一股脑儿地便全都说了。   夜墨听了,微微一愣,玉骨桃花扇?   “对了,你怎么会来?可是朝堂之上,有了变化?”   夜墨点点头,“今日早朝,秦王的人出来指证肖雷,称其在西北称王称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是还有人呈上了当地一些百姓们所写的万言书!父皇看了勃然大怒。”   “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吧?”倾城的眼睛微微一眯,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像极了正在震翅的蝴蝶,让人忍不住就想着上前咬一口。事实上,夜墨也的确这么做了!   唇瓣轻轻地落在了倾城的眼睑上,略有些低沉的嗓音道,“丫头,别再诱惑我。”   倾城顿时一窘,自己什么时候诱惑他了?这分明就是他自己想多了,好不好?   “快说正事!”倾城伸手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秦王这边儿的人痛斥贬低,可是齐王却是不急不燥,而肖雷,更是直接就将那骂的最凶的几人,联手陷害他的证词送了上去。那证词皆是来自于那几位大人的贴身随从。而且,不仅仅是有证词,肖雷还呈上了证物,就是当初他们伪造一些百姓的状词的底稿。竟然是与呈给皇上的,大致相同!仔细一看,便知是经过了三番四次的修改的。”   “哦?”倾城的嘴角勾起,“这下可是热闹了!齐王,倒真是不好对付了!看来,还是他身边的谋士精明,早已料到了这一切,所以才故意设下了这个局吧?”   “没错。肖雷的人察觉到了有人在打探他在西北的一些事儿,所以便传信给了肖雷。肖雷在北地经营多年,岂是说着玩儿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些心腹?当即便与齐王一商议,设了这个局,就等着秦王往下跳呢!”   “如今秦王,怕是后悔死了吧?啧啧!平白无故地,就折损了几位官员,而且,御史,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又能被他所用的,怕是不多呀!以后再想找,怕是就难了一些!”   “怎么?你心疼他了?”   空气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冻结了一般!屋内的温度,也是陡然下降,倾城有些嫌弃地表情看着夜墨,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是白痴吗?   “秦王的背后,还有一个武贵妃,可是齐王背后的皇后已经是彻底地栽了!前朝的势力再雄厚,怕是也架不住皇上身边儿的几句枕头风儿呀!而且,前朝的官员们,有几个是能私底下常与皇上见面的!可是这后宫里的女人,可就是大不相同了!所以说,别看秦王一时失利,长远来看,还是他比较沾光的。”   “你的意思是说,齐王会败给他。”   “反正是不会赢过他。”倾城懒懒地回了这么一句,便转了话题道,“你觉得昨晚上夜闯锦绣阁的,会是什么人?”   “不好说!什么线索也没有,太难猜了。”夜墨有些懊恼道,“你这里这么多的暗卫,竟然是都没有发现了他的靠近?这洛府的暗卫,果然就是吃白饭的!”   倾城被他这话给这么一噎,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洛府的暗卫底子太差,她是知道的。就这,还是比以前提升了不少的!再说了,你能要求一个文相,去将这府里的暗卫给调教成什么样儿?洛府百年清贵,向来于这方面都是看的不重,几代人都是只注重文采笔墨,如今,到了洛华城这里,好不容易出了一名小将军,怕是还得让父亲觉得有些愧对先祖了!这叫什么事儿?   幸亏府上还有一位三哥洛华宁,不然的话,怕是父亲得让哥哥弃武从文了!   “对了,齐王对你已经是不信任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将矛头对准你?难道,凤家隐秘势力的消失,齐王竟然是不恼恨于你?”   “他自然是恼恨的!可是你别忘了,在山西晋阳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是没有任何官员上报,京中甚至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收到,你说这是为什么?”   倾城垂眸想了想,才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至少,在齐王等人看来,就是如此。换言之,你只是为皇上做事,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齐王便是要怪你,也只能是怪你没有事先与他通了消息,好保住一部分的势力。如今,倒是被你给毁了个干净!”   “这样就对了!是父皇上的意思,又不是我自己的意思!他们便是以此为借口,与我为难,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再者,齐王也很聪明,他知道我的实力如何,再不济,我的手里头还攥着千雪国半数以上的兵权呢!而且还全部都是最为精锐的将士,所以说,他不傻!”   倾城听了,倒是咧开嘴笑了,“你说的没错,这会儿,怕是齐王想的就是先晾晾你!毕竟,你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而偏你又是个冷漠的性子,对谁也不喜亲近,如今这事儿一出,依你的脾性,更不会主动去解释。这样一来,就说的通了!”   “所以说,他们也在等,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来向我示好。”   “他们就这么肯定,你是最没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自然!”夜墨点点头,“我的外祖父一家,都在蜀地,世代为千雪国镇守那里,从不允严家男儿入京为官,只许严家女儿外嫁入京。所以说,我的外祖父,是最最忠于千雪国的,可是同样的,也只是忠于千雪国,而非是某一位皇帝,或者是某一位皇子了。你可明白?”   “即便是你没有外祖家的支持,可是你手里头的兵权呢?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夜墨苦笑了一下,“丫头,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何给自己留下一个那样的恶名声?就是为了让皇后等人放心。你以为,我的日子就那般地好过?从小到大,我经历了多少的刺杀、下毒、意外?若非是后来,我只有在跟皇后的接触中,才表现出一点点的温柔,才让皇后以为,我对她是极为信任的。否则,我哪里活得到今天?我一人在京,这皇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时我才六岁,如何能撑得到去蜀地的年纪?”   “你外祖他们可知道你母妃的死因?”   夜墨摇摇头,“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们,因为我知道,便是告诉了他们,也是无济于事。母妃的仇,只能是靠我自己来报!如今,皇后已是人不人,鬼不鬼。我昨晚上才去看过她,时而正常,时而疯巅。看到她这个样子,比让她死了,更痛苦!”   “阿墨,我想要查一查玉骨桃花扇的事,你可愿帮我?”   “自然!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看到今晚夜墨说了这么多的话,倾城的心里头是有些欣喜的,在她面前的夜墨,越来越不像是那个鬼气森森的寒王殿下了!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在逐步减少,这一点,还是让她很有成就感的!   “你今天去安国公府了?”   倾城点点头,“嗯,陪嫂嫂去的。云世子要去苗疆了,她不放心。”   “丫头,你单独见云墨宸了?”   倾城微愣了一下后,抬眸看他,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而且那眸底的颜色似乎是比平日里头略深了一些,这让她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自己刚刚还觉得他温柔了一些,怎么这才一眨眼,他身上的气势又变了?   “嗯,见了。说了一会儿话。”呆呆地回答完了问题,眼睛仍然是盯着夜墨那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感觉他的眼睛就像是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一般,让她无力挣扎,就这样毫无反抗地直接陷了进去!   “丫头,以后不许单独和别的男子见面!”   这语气,霸道、蛮横、不讲理!   “喂,你管的也太宽了吧?再说了,把话说开了,不也就是安生了。省得嫂嫂再一门儿心思地撮合我们了。”   她不说这个还好,这一说,感觉到了夜墨身上的气势更是大变,突然就觉得有些冷嗖嗖的,毛骨悚然!要不要这么吓人?   “我明日就去求旨赐婚,让他们都绝了这念头!”   倾城一听就怒了!两眼儿一瞪,“喂!你搞搞清楚,我才说了几日要试着相信你的?你竟然是就想着直接将我绑了成亲不成?你这也太霸道了些!”   夜墨不语,只是紧抿的唇,暗示着他的心情很不好!   倾城也知道他这是有些着急了,看着他越来越冷的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语气竟然是就很没出息地软了下来!   “那个,赐婚的事儿不急,以后再说吧。我还小,明年再议亲,也是不迟的。”   夜墨看她突然又将刚刚伸出来的爪子给缩了回去,又成了一只没有长着利爪的小乖猫儿,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不踏实了!   倾城正低头想着他应该不会再去求旨赐婚了,就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是被他给拥入了怀里!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弯,被人抱着的感觉,倒是还不错!   接下来一连几日,锦绣阁里头都是没有动静,倾城总觉得那人一次不成,定然是还会再来第二次,所以,等了几日未果后,便又以一些鳖脚的理由,将房氏也一起拉到了城外的别院里小住了。   就在倾城离府的那一晚,她又去了一趟坤宁宫。因为皇后如今的情形,坤宁宫外,除了御林军外,里头伺候的人,已是少了一倍不止!   皇后明显地失宠了,而且是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即便是她顶着一个高高在上的名头,也不能帮她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武贵妃的手段,太过精明,什么也不必仔细安排,只需要是透出一些个皇后犯了大错,怕是离废后也就只有一步了等等类似的话来,这后宫之中,恨极了皇后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在武贵妃的授意下,坤宁宫里所有的吃穿用度,尽数被克扣了!不仅如此,甚至是连齐王为皇后请来的太医开出来的方子,也都能在武贵妃的书案上,出现一张一模一样的!   由此可见,武贵妃在宫里头的地位,已是如日中天,直逼后位了!   洛倾城进了坤宁宫,就隐在了房梁上,不曾打扰皇后分毫,她清醒时、疯巅时、呆滞时等等,倾城隐在了暗处足足有十二个时辰!直到次日的晚上,倾城才借着夜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这一趟的坤宁宫之行,让倾城增添了更多的疑惑,同样的,却又让倾城明白了许多先前弄不明白的问题!只是,这玉骨桃花扇的消息,仍然是并没有得到多少!   她从皇后那里窥探到,当年母亲手中的一把玉骨桃花扇,似乎也是偶然所得,并非是陪嫁之物,更非是父亲送出去的聘礼。事情似乎是更麻烦,也更棘手了些!   三日后,锦绣阁里,再次有了黑衣人造访,这一次,来人是着了夜行衣,不过用墨卫的话来说,从身手上来看,同上次的黑色锦袍,是同一人!   倾城并没有真的住在庄子上,而是住在了阁楼上,在那人才刚刚靠近锦绣阁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而且,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黑衣人在待了一会儿,翻找了一阵无果后,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便匆匆离去!   他前脚一走,倾城后脚便从房梁上跃下,自己的隐匿之术,可是远在青赫之上,就连闭息之法,她都是练习地相当纯熟,来人,怎么可能会察觉到她的存在?   手轻轻一摆,青赫点头便带了一名墨卫出了锦绣阁,一边往走,还一边拿了什么东西在地上洒着,等那东西洒上之后,不多时,便会显现出了一枚脚印!   就这样,顺藤摸瓜,很快,青赫就带回了消息。   此时,倾城已经是到了城外的别院,正对着一个空盒子发着呆呢!   “小姐,您盯着这个空盒子看了好半天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倾城摇摇头,这个盒子,原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装首饰用的小匣子,可是自己在阁楼上看到它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小匣子里头定然是有什么秘密!   倾城将其取回,已是鼓捣了数遍,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之处,里头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些珠宝首饰,虽然珍贵,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可是这个盒子?   倾城甚至是让人取来了丈量衣服的尺子,将这盒子的深度,再将它的底部有多厚等等,都试过了,却是仍然不见什么疯倪!倾城失望至极!   许久,倾城再看了一眼这个小匣子,这是一个半尺有余,见方的紫檀木所制,若是说在底部的夹层里藏了一把女子用的小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自己将这盒子都是研究了大半天了,也没有研究出个什么名堂来,就差将其给拆开了!   “小姐,属下回来了,发现了那人的行踪。”   “嗯。”倾城懒懒地应了一声,事实上,来人是谁,她已经是猜出了个大概,看来,这京城里头的人,还真是谁都不简单呢!而皇宫里头的,那就更是不简单了。   “回小姐,是七皇子宫里的人。具体是谁,属下等不敢进入内殿,所以,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放心,你不知道,有人会知道。夜墨闲来没事儿,布下的那些暗线,总得是有一两个有用的吧?”   “丫头,你这张嘴,还真是毒!”   正说着,夜墨便到了。一身的黑色锦袍,唯有袖口和领口处滚了金边,简单而又不失贵气!   “你亲自来了?你别告诉我,半路上,你亲自跟进了七皇子的宫殿。”   “不然呢?丫头的事,本座怎敢大意?”   倾城撇了撇嘴,不理他,眼睛仍然是盯着那个小匣子看。   “丫头,你早就猜到是他了?”   “嗯。”倾城伸出手,然后再将那个小匣子拿到了跟前,仔细地端详着,突然,灵光一闪!   “想不到一直是体弱多病的七皇子,竟然还是一个少见的高手!”   倾城点点头,面带欣喜,用匕首轻轻一撬,那小匣子的盖子与盒体,一分为二!   ☆、第五十二章 险些走火!(精)   “原来竟然是在这盒盖之上!果然是设计巧妙!”倾城说着,便直接将这盖子送到了无崖面前,凉凉道,“打开!”   “为什么又是我?”无崖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一看到这种东西,脑子里立马就会出现了阿邪的那一张笑的坏坏的脸!在玉景山的时候,阿邪可是没少用这种稀奇古怪的机关来坑过他!   事实上,每次阿邪想整的人都是洛倾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打开机关的人,不是自己,就是阿正。相比而言,还是自己打开的时候居多,所以,自己被整的时候也是居多的。   “放心,又不是阿邪做的,应该没有什么机关的。”   话是这样说,无崖却是斜了一旁的悠哉优哉的倾城一眼,小声嘀咕道,“既然是没有机关,你干嘛不来打开?”当然,也就只是敢小声地说说了,大声反抗,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胆子,旁边还站着一位阎王爷呢!他又不傻,一对一,他都打不过,一对二,那他不是死定了?   小心地拿了匕首在那盖子上划了几刀,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揭开,整个场面,紧张而刺激!当然,如果不看一旁脸上有些邪笑的倾城的话,那这个场面,就更是显得惊心动魄了一些了!   吧嗒,盒盖的顶端被揭开,几人的眼睛一亮!   “玉骨桃花扇?”   倾城微微眯了眼,无崖手中的那把玉骨桃花扇,看起来不过才有他的巴掌大小,这样小的一把小扇子,竟然是引来了多人人觊觎?若说这里头没有秘密,谁信?   倾城将玉骨桃花扇接了过来,轻轻打开看了,上面赫然正是一幅桃花图!一枝桃花从扇面的左上角斜插而入,点点桃花,宛若是片片红心,尽显风流。而扇面的右侧则是片片桃花飞扬而落的场景,当真是落英缤纷,醉人迷眼!而若细看,那片片飞舞的桃花,分明就是勾勒出了一个人的侧影!   这一发现,让倾城突然就有了兴趣!这种画法,在现代时,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没有想到,在这个落后的古代,竟然是也有这种画法?而且画的若隐若现,可见那美人侧影,甚至是可见其玲珑的曲线!   这分明就是一把有人示爱的桃花扇!倾城再翻了过来,背面竟然是一手簪花小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倾城念完之后,才有些狐疑道,“这是出自诗经吧?”   无崖和夜墨二人均是点头,无崖则是不解道,“这手字,看起来,可更像是出自一女子之手。莫不是,这扇面儿上的画,是男子所为,而这字,是女子所题?”   三人再仔细地看了这把扇子,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落款及印章。看来,这又成了一个谜。   “倾城,你看着这字迹可像是你母亲的?”   倾城摇摇头,“母亲的字虽好,却是不及这上面的笔法更加细腻,可见这题字之人,常年练字,而且是自小便受到了极好的教养,否则,断是不可能写出这样的一幅簪花小楷的。”   夜墨也是点头道,“这字,的确是好!本座还从未见过一名女子,可以将这一手的簪花小楷,能写出了这种大气的感觉!虽说是桃花诗,可是细看其字,却是透着田园风光无限好的惬意之感。”   “不错!看来,这名女子,也绝非常人!而母亲,又为何要收藏这一样一把别人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人能回答得了她!   倾城将玉骨桃花拿在了手里,仔细地把玩了一会儿后,便随意地搁在了桌子上,“七皇子的事,你让人去查了?”   “自然!原本我也不信他会真的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皇子,处处示弱,却又霸着皇上的宠爱,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很生疑的事,不是吗?”   “秦王和齐王自然也是都有在关注他,只是他们的重点,从来都是那个善于争宠的良妃,而非是七皇子。看来,那两位王爷,也是看走了眼了!”倾城的心情倒像是不错,笑眯眯道。   “你早就怀疑他了?”夜墨一挑眉,很明显,对于七皇子的事,这个小丫头一点儿意外的表情也没有!他还真是有些好奇了,眼前的这个丫头,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着实是让人意外!   “你忘了我去过一趟西北?”   夜墨略一沉思,遂明白了过来,“你之所以挑了西北王家,也是与此有关?”   “喂,你搞清楚了,挑了西北王家的,可不是我!是抚安侯花金辉!”倾城坚决将这件事情扣到了花家的头上,至少,花金辉跟七皇子靠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西北王家,竟然是七皇子的人么?呵呵,本座果然是小瞧了这位七皇子,不过,还好本王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你在七皇子安排了眼线?”   “现在还近不了七皇子的身,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倾城没有说话,仍然是在想着皇后背后的那个人,显然不是七皇子,年龄上也不合适!难道会是良妃?可是看起来那般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是一名武林高手?   不过,既然是体弱多病的七皇子,都能有着如此傲人的身手,那么,良妃那里,谁又说得准呢?看来,自己还是被人的表象所迷惑了!至少,那个良妃,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还有一个消息,几日后肖府要举办一个宴会,听说是肖雷要为自己的母亲办六十大寿,广宴宾客,丫头,你要小心了。”   倾城闻言,睨了夜墨一眼,“看来,凤宽当初将他所有的怀疑都说与齐王听了,只是当时齐王并不信,可是随着凤宽的死,齐王便是不信,此时也已经是信了三分了!”   “肖母的寿宴,肖静敏定然是会回去的。”夜墨没有将话说完,不过,倾城也听明白了,看来,肖母的寿宴,她是非去不可了!齐王的手段,她已然是见识过了!竟然是能帮着肖雷绝地反击,朝堂之上,不过是片刻之间,就让秦王失了心腹,也绝非是以前自己所认为的那般草包了。   “明知有诈,你还要去?”无崖有些不太同意。   “既然是有心害人,我若不去,害的,便是别人!既如此,我倒是宁愿他们要害的人是我!”   一句话,无崖愣了一下后,随即明白了过来,她若不去,那么倒霉的,极有可能就会是她的嫂嫂云清儿!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洛倾城和府上众人的关系,想必齐王和肖家人都早已弄了个明白,而且这云清儿又是安国公府的嫡女,便是倾城不去,直接设计她,效果倒也是一样的!   对于他们会想出什么计策来害她,倾城倒是有了几分的好奇!想要直接取了她的性命?还是说毁了她的清誉?又或者,是齐王与她有了什么不清不楚的事,然后被迫嫁入齐王府为侧妃?   倾城弯起了唇角,眸底一片冰凉,却是泛着一层华光,已经是开始期待了呢!   这样的倾城,是妖娆而妩媚的!与之平常看起来的温婉大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夜墨看着这样的倾城,不由得便是喉咙一动,心底一紧,这般模样的倾城,简直就是太勾人了!   意识到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无崖在,冷若冰霜的眼神冷冷一扫,无崖也只有是满脸不甘地,恨恨离开了!以后自己再也不能看自家倾城的这般妖娆模样儿了吗?不能吃,还不能看?这厮是不是也太小气了些?   对于无崖心中的腹诽,自然是没有人理会的!别说是没有人听见,就是听见了,也是直接无视!   “你干嘛?”反应过来的倾城立马收了笑,后退了两步后,腰身便抵在了桌沿儿上,“那个。”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很没骨气道,“那个,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我让人为你准备些。唔!”   话没说完,便被堵了个正着!   一番狠狠地蹂躏之后,夜墨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唇,此时看上去,许是因为刚才啃的有些过分了,竟然是有些红肿!   “丫头,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许再这样笑!”   “呃?”倾城一时大脑缺氧,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是被她抱着坐在了榻上,自己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天哪!”倾城意识到了自己坐的位置是有多么的暧昧的时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被某人给圈禁地更为用力了。   “别动!”夜墨大手收紧了她的腰身,“丫头,那日的寿宴,可要我帮忙?”   倾城脸红地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只是,若是你没事,倒是不如配合着我演上一场好戏!”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一击即中吗?先前齐王一派在朝堂上反驳了那些弹劾肖雷的人,不过,可不并就是绝对的胜利!”   夜墨紧紧拧眉,仔细地想着她说的每一个字!抬眸看着她的唇角微扬,一幅得意的欢喜模样,夜墨竟然是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的心底就是有些雀跃的,兴奋的!这就是爱的力量吗?这就是爱的神奇之处?以前舅舅总说自己不懂爱,可是实际上,自己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如今,这个丫头出现了,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她的情绪,可以牵引到自己的本心?原来,感情竟然是可以如此地奇妙!   “喂,在想什么?有没有听我说话?”正沉醉在了这种享受之中的夜墨,被倾城不解风情的话,无情地打断了!   “丫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甚至是还可以利用这一局?可是,秦王手底下的那些人,如今都已是被革了职,虽说是再无重罚,可是很显然,父皇的意思,是站在齐王那一边的。”   “那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呢。”   “其二?”夜墨倒是一幅虚心受教的模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倾城。   “其二,皇上虽然是恼怒有人如此地诬陷肖雷,可是也代表着,他是否也起了要灭了肖雷的打算!还有,齐王等人若是有真凭实据,证明了那些御史是强行收买了证人,那么,他为何不早些将证据拿出来?而等到了秦王手底下的人几乎是全附和之后才说?他们就不怕皇上突然大怒?”   夜墨拧了拧眉,“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也在想着这是否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齐王和肖雷一起设好的局!这根本就是想着要将秦王的一干心腹,一网打尽!只是最后,皇上只是重罚了开头说话的几个人,其它人,却是一个也没有追究。皇上这么做,也是因为意识到,秦王,上了齐王的当了!”   “没错!齐王能布下这样的一个局,固然有着自己的聪明在,其中这肖雷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若是肖雷没有收到北地的消息,他们如何来布这个局?这其中最为关键的,还有北地的一些百姓的证词的!你想,肖雷人在京城,而且皇上已经下令让武家父子去了北地的边关,可是肖雷仍然是能如此迅速地收到了北地传来的消息,这说明了什么?”   夜墨的眼睛一亮,“的确如此!那肖雷远在京城,竟然是对于北地的一切掌控地如此了然!皇上心中定然生疑,这样的一员大将,用,是不用?留,是不留?看来,肖雷这一局,将他自己也给算计进去了。”   难怪今日父皇将他召入勤政殿,意思是要从他的手底下再抽出几名新进的年轻将领,让自己再重新培养呢!原来如此!父皇果然是已经有了要舍弃肖雷的打算了!功高震主,这个肖雷倒是还算不上!可是居然是离开了北地这么久,还可以如此精准地掌握着北地的一切,看来,他在北地待的时间太久了,若是让他重返北地,怕是北地用不了多久,便会不再属于千雪国的管辖了!谁能保证,他不会自立为王?   只是肖雷在北地经营多年,若是没有什么大错,自然是不可能将其诛杀的,否则,要如何向那么多的将士们交待?岂不是会让千雪国的万千将士寒了心?   大错?夜墨的眸子一闪,看着眼前明显就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倾城道,“丫头,你果然是聪慧!倒是我愚笨了,竟然是没有发现这里头还有这一层!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倾城笑的越发地得意!自己从武功上赢不了他,从计谋上若是能赢了他,自然也算是一种胜利了!   “好!此番若是能将肖雷一击即中,我便重重有赏!”夜墨的眸底颜色开始变暗,说话的语气,也是有些温柔地不像话!只是可惜了,这会儿正兀自得意于自己的脑子比夜墨好使的洛倾城,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诡异!   “哦?当真?不知寒王爷,要赏赐臣女何物?南海的珍珠?蜀地的蜀锦?还是什么珠宝翡翠?”倾城不知道自己现在笑的是有多得意,多诱人!若是她知道了,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这样笑了!   回答她的,便是夜墨的几声低笑,细听,里头还有些暧昧的意味,只是倾城才刚刚察觉出有些不对,脑子就又是一片空白了!   这一次,夜墨并没有只是一味地与其那张伶俐的樱唇较劲,而是细细密密地吻,宛若是雨点儿一般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眉宇间、脸颊上。   倾城被他的举动给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一双小手也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傻傻地就由着他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了!   夜墨对于这样的亲吻,似乎是很不满足,他想要更多!倾城感觉到了他握在自己的腰间的大手,似乎是有些发烫!这让她多少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就想要躲!   夜墨哪里容得她退缩,大掌紧紧地钳住了她的腰身,细细密密地吻,就开始到了她的脖颈间!不过,倒是没有吻的太用力,而是沿着她的锁骨一路下滑,直接就到了她的胸前!   这样的感官上的刺激,让倾城觉得自己就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样!无助、恐慌袭上了她的大脑,可是紧接着,他的亲吻带给她的刺激,又像是一种上了瘾的毒药一般,让她有些难以自制,甚至是还想要的更多!   理智上,她应该是阻止他的这种明显就是轻薄她的举动。可是于某种意识下,她又有些厚脸皮地希望他不要停!倾城的脑子里,断断续续地开始了纠结!为什么是断断续续?因为她的脑子一会儿迷乱,一会儿清醒!而罪魁祸首,这会儿,正在卖力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等感觉到了自己的裙带被解开后,倾城的脑子突然就是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瞬间爆炸开来!几乎就是出于本能的,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夜墨推开!   此时的夜墨也早已是有些意乱情迷了,对于倾城的猛然用力,自然是促不及防,身子突然就被推了开来,摇晃了一下,也算是勉强站稳了,没有摔倒!   倾城看着已经稳住了身形的夜墨一眼,再一瞧他竟然是双眼直勾勾地往着自己瞧,不由得也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当即就是羞愤万分!当真是有了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了!   自己的衣衫半褪,浅粉的肚兜儿,竟然是裸露了出来,这样的一幅美景,夜墨不看才是傻子呢!   '砰!‘地一声,向来是冷酷倨傲的夜大教主,被倾城抛来的一个软枕给砸中了!   呆呆地任由那枕头砸中了自己后,再掉落在地上,眼睛仍然是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倾城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不想,夜墨看着眼前的倾城,脸上的表情竟然是反倒柔和了起来,甚至是还带着些许的迷恋之色。   倾城哪里知道,此时她的面若桃花,樱唇红润,眸光迷蒙,睫毛轻颤,说不出的娇媚噬骨!虽说她刚才的样子凶巴巴的,可是刚刚才被夜墨给欺负的险些走了火儿,这会儿,哪里有多重的力道了?狠话说出来,也成了情话了!至少,在夜墨的耳朵中,是如此!   倾城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裳,红着脸,轻咬着嘴唇,悄悄睨了他一眼,这厮,竟然是还没走?   又羞又气!却又再也张不开口,这样的情形,自己能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一会儿,夜墨轻步移到了倾城的身边,然后缓缓地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察觉到了她的挣扎之意,夜墨柔声道,“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倾城听到他如此轻柔的声音,一时竟是有些莫名地心暖,倒是不再推拒,反倒是宛若小猫儿一样地,依进了他的怀里,双臂还不由自主地便环上了他的腰。   感觉到了腰身上多出来的一双胳膊,夜墨的唇角弯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真好!这便是两人心心相印吗?原来,能将自己的心爱之人拥进怀里,竟是这般美妙的感觉!   倾城在这一刻,也彻底地放下了心防,就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什么肖雷,什么齐王,什么山越族,统统都不去想!只要是有他在身边就好!有他在,心便安宁平静!有他在,人就不再有所畏惧!原来,敞开心扉,竟然是不仅可以让人轻松,更重要的是,可以就这样享受着一个人带给她的安心的踏实感!这就是恋爱么?这种滋味,还真是有甜蜜蜜地,却是偏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真好!   几日后,倾城回了洛府,果然,洛永和告诉自己,府上接了肖府送来的请贴,指明了,一定是要让她和云清儿同去。   对于这个,她倒是并不意外,而让她有些头疼的是,肖家于女眷方面只请了她和云清儿,可是张氏却是死乞白赖地非得让她们带着洛满满一起去!   洛圆圆已经订了亲事,自然是不能再出席这一类的场合了,多少有些不合适!可是洛满满没有呀!而且,她与洛圆圆本就是双生胎,这姐姐都订了亲事了,妹妹初至京城,甚至是都无人问津,总是不太好的!   云清儿有些为难,而洛倾城的主意却是非常正,这一趟,绝对不能带了洛满满同行,否则,怕是要坏了大事!而且,这洛满满本就是与她不对付,万一到了肖家,再被有心人利用了,让人看笑话事小,让洛府声名尽毁事大!   “堂婶儿,不是我们不肯带着堂妹,只是肖家送来的请贴上,都是写了名姓的。难不成,您让我和嫂嫂将洛满满当成了丫环带进府去?便是您愿意,我们也不能如此委屈了堂妹呀!”   张氏一听这话,这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请帖她倒也是看过了,的确是指名了请两位的。上面没有洛满满的名字,那么她自然也就是不能去的!可是这样的理论,也不过就是放在寻常人家好使,若是放在了相府,这怎么可能?   张氏冷哼一声,“倾城呀,好歹我也是照顾了你十年!不说是有什么功劳,总归是有些苦劳的吧?今日不过就是请你带了你堂妹妹出去见识见识,你便是如此百般推托,怎么?这是瞧不上我们满满了?”   “堂婶儿说的哪里话?这请帖,您也看过了,实在不是我们有心为难。”云清儿真想扭头就走,干脆不理会这个张氏了!哪有这样没脸没皮的人?这还赖上了!   “侄媳妇儿,别人我不敢说,可是你们二位是什么人?那可是相府的嫡长媳和嫡出小姐呀!你们二人多带上一人,有何不妥?怎么就成了为难了?我瞧着,你们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一房罢了!这是嫌弃我们老爷官职小,人言轻微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讲理了!明明就是她非得让她们二人带上洛满满,可是这会儿经她的口这么一说,倒是成了洛倾城和云清儿瞧不起人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对二人的声誉有损?   倾城轻挑了一下眉,显然是没了那个耐性,“大嫂,我们走吧!这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怎么说怎么说!大不了,将这话也传到了肖府去。就说是肖家的老太太瞧不上堂叔和堂婶儿,才没有给她们下帖子!”   这话可是一点儿情面也没有给张氏留了,云清儿也是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张氏也是太能缠人了,什么话竟然是能让她给纠缠半天!再不去,怕是就要误了时辰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前厅,往门房去了,压根儿就不再理会张氏了。而这会儿,正巧是房氏也过来了,对于先前几人的话,自然也是听到了,虽然是不想多事,可是自己住在洛府,又是受了倾城等人的诸多恩惠,如何能置之不理?   “堂弟妹,先回去吧。她们说的也有道理,这有些话,你身为长辈,的确是不该说。似是你先前的那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坏了倾城的名声,不就等于也是坏了你家满满的名声?要知道,现在大家可是住在一处的,而且,又都是姓洛,难不成,一笔还能写出两个洛字?”   张氏本来也是又恼又羞,脸上青青白白,这会儿房氏这样一说,心里的火气更甚!先前因为忌惮那云清儿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不敢说的太难听了,可是这会儿与她说教的,不过就是一个丧夫的寡妇罢了!而且还是一个白身!有何资格与自己这般地说教?   “堂嫂倒是忧心了!只是这里可不是您的那三间茅草屋,由不得您做主!您也就是在我这个弟妹的跟前儿说教两句罢了,在她们两人跟前,你可有这个胆子?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分,居然是也敢给我甩脸子看!”   张氏说完,扭头便回了,徒留房氏一人,气呼呼地站在了原地!   这张氏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指名道姓,自己若是与她理论,她许是会说自己说的是那两个晚辈!可是这话又偏偏是当着自己的面儿说的!这分明是一句话,将三人都给骂了进去!而且,多半儿还是骂自己的!   “堂夫人,您也别生气了。和她一般见识,没得再伤了您的身!三小姐和少夫人不是交待过吗?这位堂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便是睡着了,都得盘算着别人的东西呢!您可是莫气着了。”   “不会!走吧,咱们回去看看老夫人,然后再回院子。”   “是,奴婢扶您吧。”   肖府老太太的寿宴,自然是办的极为隆重,不但是来了多数的京城权贵,而且就连齐王,也是极给面子地出现在了这位侧妃的娘家。这对肖府来说,可是算得上荣耀了!   齐王的到来,无疑就是向着众人宣示着,肖静敏在齐王府,过的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齐王怎么可能会亲临肖府来为老太太贺寿?   这最高兴的,自然就数肖家老太太了。齐王进来向她请了安后,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被肖雷引去了前院儿吃酒,这肖静敏一时间,倒是成了这不少闺阁女子所艳羡之人了!   实际上,肖静敏得不得宠,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今日齐王肯陪着她一起来肖府,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不管是冲着肖雷的面子,还是因为她是他的侧妃,总之,今天齐王,可是给足了她面子。这一点,倒是让肖静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特别是齐王特意命人打造的白玉观音,更是成为了这整个寿宴上最为夺目耀眼的!可见,他还是用了心思的。   肖静敏因为现在已是齐王的侧妃了,便与老太太一起坐在了主座上,跟着底下的一些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端足了王妃的架子!那举手投足间,刻意显摆出来的贵气,倒是让倾城极为不屑!何必呢?不就是一个侧妃吗?当别人都不知道不成?   女宾这边儿开席较晚,因为不似男席那边儿会饮酒,所以,都是在男宾那边儿饮宴地差不多了的时候,才会开席!目的,就是为了散席的时候,是赶在了一块儿的。这样,一家人来的,便可以直接就一同散了。   因为离开宴的时辰还早,这会儿,肖家的老太太已经是点了几折戏,开唱了。   若是其它的时节,一般都是宴席过后,再开始听戏,一来也是为了让大家热闹热闹,二来也是为了让大家玩儿的尽兴,直到傍晚才散了宴会。可是这会儿是夏季,天气太热,这京中的贵女们又都有一个夏季午后小憩的习惯,所以,到了夏季有什么宴会的时候,有什么好玩儿的,都会安排在了前晌,等饮宴完了,直接就散了,各回各家了。   倾城不爱听戏,云清儿也不爱听,二人便相携到了园子里四处走走,身后青兰和青鸟两个丫头,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之前就知道这宴无好宴,这会儿,她们不在人群当中,更是得仔细着一些了!   “洛少夫人请留步。”   两人正慢慢悠悠地走着,便见身后追过来了一位妇人,倾城倒是不认得她,只听云清儿小声道,“这是肖静敏的嫂嫂。”   倾城点点头会意,也不多话。   “洛少夫人,刚刚肖侧妃说是洛少夫人的棋艺是极好的,所以,想着请洛少夫人一起手谈一局,不知可否?”   倾城闻言,唇角微微一勾,“嫂嫂的棋艺自然是极好的。既然是肖侧妃有些雅兴,嫂嫂,那咱们就一同过去吧。”   云清儿没有看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自然是点头答应,毕竟这年轻一些的人们不爱听戏,各自寻些其它的乐子,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而这千金小姐们,玩儿的最多的,也便是这斗棋、斗诗、斗画了!   待穿过了一处垂花门儿,倾城的眼睛微眯,而云清儿也是明显意识到了不对,“这里是何处?肖少夫人,莫不是走错了?”   “没有没有!这是肖侧妃出嫁前的院子,如今还是完好地给她留着呢。这会儿,肖侧妃正在正屋里头等着呢。”   云清儿闻言,这才作罢,不多时,进了屋一瞧,果然就见肖静敏正懒洋洋地歪在了正屋的大炕上呢。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二人便开始下棋了,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肖静敏便笑道,“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云妹妹,咱们在这儿下棋,倒是图了自己清净,可是要惹得洛三小姐不痛快了。三小姐,不如就先去外头园子里逛一逛。免得再闷着你了。”   倾城看了自家嫂嫂一眼,见她也是笑着冲她点点头,便笑道,“如此也好。下棋什么的,还真的是太闷了些!实在是不适合我!嫂嫂,那我就先去园子里逛一逛,什么时候走,您记得让人叫我一声儿。”   “去吧!别走的太远了。免得再迷了路。”   “知道了,嫂嫂。”   倾城出门前,冲着青兰使了个眼色,再不多言,便到了外头随意地逛着,眼睛,则是十分锐利地四处寻找着。   很快,倾城就瞥见了不远处的一抹深蓝色的衣角,唇角浮上了一抹冷笑,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快便来了么?那好,本小姐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阴谋诡计厉害,还是本小姐的精明算计更胜一筹?   倾城假装无意,缓缓地往那抹蓝色的衣角的方向靠近,不多时,便离那人,不过是数丈之远了。   立了一会儿,倾城假意有些热,“青鸟,我们去前面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吧,这天气还真是有些让人不舒服呢。”   “是,小姐。”   倾城的脚步刚动,眼角的余光便扫到了那抹蓝色的衣角的主人动了,急急忙忙地就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倾城假装没看到,然后,自然而然地,便如她所愿地,撞上了!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小姐恕罪!”   倾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求饶的小姑娘,这样子,还真是楚楚可怜呢!   “你是哪个院子里头的丫头,怎么这般地莽撞?”倾城故意严苛了一些。   “回小姐,奴婢是少夫人身边儿的丫头,刚才不是有意冲撞小姐的,还请小姐恕罪。”   “罢了,既是少夫人身边儿的,我便饶你一回,你且去吧。”   “多谢小姐。”那丫环万分感激地磕了头,匆匆忙忙地便退了下去。只是那低着头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得逞的光茫!   待那小丫头走远了,倾城才将刚刚那小丫头趁着那撞,塞到了自己袖中的宣纸给取了出来,仔细地看过之后,才有些似笑非笑道,“想算计本小姐?哼!下辈子吧!”   话落,手微微一扬,那一张宣纸,竟然是轻飘飘地飘到了数丈之外的荷花池子里!   而正在对奕的肖静敏和云清儿,两人都是看起来聚精会神,再正常不过!当然,如果忽略掉了那位肖侧妃眼中的一抹嫉恨和狠厉的话,就更为合适了。   不多时,青兰的眼睛微微一眨,鼻子微动了动,然后转了个身,似乎是帮着云清儿去斟茶了。   只是那茶才刚刚奉到了离着云清儿最近的那张小几上,竟然是就双腿一软,眼前一黑,瘫软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肖静敏的心中得意,云清儿则是愣了一下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会突然就觉得头晕目眩?而且,是浑身无力了?   肖静敏出了屋子,冷声吩咐道,“好生看着,切莫让人靠近。”   “是,肖妃娘娘。”   肖静敏在廊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竟然是恨不能将中的帕子给撕碎了!如果有可能,她真想直接就一剑杀了那个云清儿!都已经嫁了人了,竟然是还勾引她家的王爷,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事儿成了?”一道有些冷硬的声音传来,肖静敏就知道是自家王爷过来了。   “回王爷,成了。”表情再不似先前那般地恶毒,反倒是十分地小心温和,生怕是再惹恼了他。   “嗯,做的好!回头,本王自会重重有赏!”话落,便直接掀了帘子,进了屋!   ☆、第五十三章 丢脸到家!   正如倾城所料,刚安静了没一会儿,便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地围了起来,然后被指她竟然是偷了肖家公子的墨宝!   倾城有些无力地拂额,这些渣渣们,就不能想出一些高明一点儿的陷害计谋吗?自己跟他们对上,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呀!跟他们为敌,简直就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呀!   “三小姐,请恕罪,还请您让奴婢们搜身。”一名趾高气扬的嬷嬷道。   倾城轻扯了扯嘴角,扭头看了一眼这屋内的众人当下就是有了一种想笑的冲动!   “怎么?我竟是不知道,你们肖府的客人,竟然是要被搜身?这竟是比去趟皇宫还要严厉不成?”   肖家老太太的脸色也是不悦,今日可是她的寿辰,怎么能发生这等的事情?再说了,说这位洛家的三小姐偷了自己孙儿的墨宝,她自己也是不信的!人家三小姐什么样儿的名人字画没见过,会相中了他写的?   肖少夫人站出来道,“三小姐,您是贵客,我们怎敢强行搜您的身?这不也是为了还您一个清白吗?到底,您也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呀。”   这话可就是有了威胁的成分在里头了,意思就是说,今日洛倾城便是坚持不让搜身,自然也是没什么的,可是怕是今日一散,这不利于相府的传言就会比比皆是了!   倾城一挑眉,“既然是肖少夫人如此说,那便是笃定了那东西就在我的身了?那也好,就请诸位做个见证,若是搜不出来又如何?难不成,你们肖府以为我洛家百年书香世家,便是可以任人欺凌了?”   这话就是在暗指,肖家利用了自己是将军府的权势,在威逼人家一个弱女子了。再往大了说,就是肖家仗着军功,不将文人出身的洛相放在眼中了!   肖少夫人自然是没有想到这个洛倾城竟然是这般地伶牙俐齿,遇事不但是不慌,反倒是还如此镇定!   “若是没有,自然是还了洛小姐一个请白,我们肖府也自然是会给洛三小姐一个交待。”肖少夫人面色平静道。只是这话说的,就有些含糊了,至于是什么交待?如何交待?那就不急了。   倾城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肖少夫人话语间的陷阱,反倒是一扭头,“只是若是我身上明明没有,你这府上的下人却是硬塞了进来,说是从我的身上搜出来的,又当如何?”   众人看着她略微偏着头的模样儿,倒是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小孩子在问话。   肖家老太太的脸色这会儿可是阴暗至极了!这看似天真的话,却是将他们肖府说成了什么?随意攀污客人?这不是在打他们肖家的脸吗?只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而且,这等事情,在一些大户中也的确是有过的,比如说整治一些不听话的妾室的时候,便往往会用了这一招!   “肖老夫人,不如就由我进去陪着你们府上的嬷嬷一起看看吧。”出声儿的,是云清儿的母亲,安国公夫人。   云夫人的身分摆在这儿,肖老夫人自然是也不好说什么,如此倒也是更加公允了些。   很快,在云夫人的见证下,赫然发现,倾城的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别说是什么墨宝了,连片纸屑都没看到!   那位身穿蓝色裙子的丫环顿时有些慌了,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就是塞到了她的身上的!怎么可能会没有?难道是被她给发现了?然后再扔掉了?可是刚刚自己也注意地看到了周围并没有呀!若是周围有,那洛倾城偷墨宝的事,也仍然是不能洗清嫌疑的,可是现在,却是什么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倾城有些好笑地问道,“这位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是亲眼看到了我偷了你家公子的墨宝,那可否告知在下,你家公子画了什么?或者是写了什么,竟然是值得本小姐去偷呢?”   “那是我家公子写的一首桃花诗,是准备送给少夫人的。”   听了小丫环的话,倾城的眉毛微微一挑,“你家公子的字很好看?”   小丫环被问的一愣,有些讷讷道,“这个,奴婢不懂,应当,呃,应该是好的吧。”   “哦!你是想说,我仰慕你家公子,所以偷了他的墨宝?”倾城这一问,倒是直接,直把附近的这些夫人小姐们的耳朵都给竖了起来!   “这,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看到了您偷了我家公子的字。”   倾城这才一脸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呀!肖老夫人,晚辈敬您是长辈,可是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晚辈好心好意地到府上来为您贺寿,可是却凭白地被这位小丫环给污了声誉!竟然是还被你们搜了身!晚辈竟是不知,原来你这肖府的规矩,竟是比皇宫大内还要严?晚辈也不是没有去过御书房,什么样儿的好东西没有见过?竟然是会贪图一位无名小卒的字?”   这话说的就有些挑衅了!   倾城的眼神一扫,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藏在了几层人的身后,那名少女身穿浅粉色衣裙,打扮地倒是光鲜亮丽。此刻,看到倾城的目光看过来,原本还在看好戏的那名女子,竟然是连忙往别人的身后躲了躲!   倾城自然是看出了此人是谁,不过,既然是她不敢站出来,那么,她也没有必要非得将事情戳破,有些事情,若是真的戳破了,怕就不好玩儿了!   肖少夫人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还请洛三小姐慎言!我家相公虽说是员武将,可也并非是目不识丁之人!岂容你这般地污蔑?”   “我污蔑?肖少夫人弄错了吧?我洛倾城虽不敢说是才华横溢,可是也断不可能会看上什么无名小卒的字!莫说是他了,就连我府上的三哥哥,都得夸我一声,写得一手好字!可是现在呢?你们肖府竟然是任由一个小丫环欺到了我洛倾城的头上?怎么?以为我洛倾城是个好欺负的?还是说,你们肖府家大势大,瞧不起我们洛府?”   这话说的可就是有几分重了!不过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是纷纷耳语,人家洛三小姐可是才华无双,这一点,可是许多人都曾亲眼见证过的!当初为洛府老夫人送上的一幅画,再加上后来在宫中作的那幅迎春花,人家洛三小姐的才名远播,可不是一个肖家的武将就能及的!   那肖家的公子虽说是英勇无双,可是于这文才之上,却是差之甚远!而刚刚倾城所说的三哥哥,自然就是洛华宁了,这宋大儒的学生都是赞叹有加的字,定然也是十分的出挑儿了!这样的一名才女,如何会仰慕一个小小的武将?   再者说了,人家相府嫡出千金的身分摆在这儿,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们肖家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成了亲的人!肖家的势力再大,可也只是限于北地,在这京城,还算不得什么真正的贵族的!反倒是人家洛府,才是百年清贵之名,哪里是一个肖家给相提并论的?   肖夫人此时也是一时没了主意,刚才她一直不出声,便是想着若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再以长辈的身分出来说句话,果然,这洛三小姐的身上就是什么也未曾搜出来!   “洛三小姐还请息怒,一切都是我们御下不严,今日委屈了三小姐,只是今日是家母寿辰,改日再登门赔罪。”   肖夫人的低头示好,却是未能引来倾城的好感,反倒是一蹙眉,“你们明明就是设计陷害,一句委屈了我,便就此作罢?一开始我便说了,今日是肖老夫人的寿宴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这位肖少夫人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名声相逼。无奈之下,云夫人才作了见证人,让你们搜了身!难道,我堂堂的相府小姐,就如此地不值钱,任由你们肖家作践不成?”   声音中,已是带了几分的哽咽,显然,也是气到了极致,这才如此!她的这番表现,自然是又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不自觉地便看低了肖家人三分!   谁知那位身穿蓝衣的小丫环竟然是灵机一动,将早先套好的说辞就直接给说了出来,“谁知道你是不是仰慕我们公子年少英勇?谁不知道我们公子武功高强,杀敌勇猛,你若是因此而爱慕我家公子,所以才偷盗了他墨宝,有何不可能的?再说了,便是没有搜出来又如何?谁知道你是不是情急之下丢掉了?”   这番说辞,是早先套好的,可是问题是那得是在从洛倾城的身上搜出了诗词,才可这般说!眼下却是什么也没有如何就出了这等的话?   小丫环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而此时,这屋内的众位夫人们心中已然是明白了几分,定然是这肖家的公子看上了人家三小姐,竟然是使出了如此卑劣的法子来污了人家的清誉!简直就是太不要脸了!   肖少夫人听了这丫头的话,再一瞧众位夫人们看向她鄙夷的眼神,就知道坏了!这不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人家洛三小姐的身上并未有搜出任何的东西,可是自己的丫环竟然是还如此地污蔑小姐的声誉,这岂不是将他们肖家的打算,直接就暴露在了太阳底下?   倾城听了,自然是怒不可遏!   “这位丫环的口齿倒是伶俐的!先是说我仰慕你们公子,偷了他的墨宝,然后竟然是又说我随意丢掉了?你自己不觉得这本身就是矛盾之极?退一万步说,便是我拿了他的诗词,就知道你们定然是会来兴师问罪,再来搜身,所以便又匆匆地丢掉了?我竟是不知,你们府上的人都是这般地脑子好使!”   这话就不止是在讽刺那个小丫环了,分明就是将整个儿肖家人都给骂了!   一时间,有的夫人也是看不过去,不免就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洛三小姐言之有理,你们自己本身就是对不上证词,先说人家偷了,又说人家仰慕她。这会儿没有搜出东西,又说是三小姐给丢掉了?难道当真就如三小姐所说,事先知道你们会搜身?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就是,原以为这肖少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想不到,竟然是这般地作由下人来作践客人!凭白无故地,就搜了人家三小姐的身,若是搜出来也就罢了,可是没搜出来,人家都能说出这么一大套的说词,啧啧!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呀!”   倾城听了这些话,面上更是委屈,心里头却是暗笑!肖家明里暗里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尤其是那肖静侧的性子暴烈,出阁前,就曾直接出手打过别家的小姐,只是人家碍于他们肖家势大,不敢声张罢了。这会儿,自己都拿自己作笺子让她们出气了,她们又怎么会口下留情?   那小丫环这会儿明白过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脸色煞白,可是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断然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一时,便大了胆子道,“你胡说!就是你偷了我家公子的诗词,我亲眼所见!”   “好呀!本小姐竟是不知道,你们肖府还有这等的规矩!先是说我私藏了什么公子的诗词,可是这身你们也搜了,没有找到,不肯向我赔罪也就罢了!竟然是还任由府上的丫环如此地辱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肖府是由一名丫头说了算,当起家,做起家来了!哼!真当我洛府的人都是好欺负的?来人!”   “小姐,奴婢在!去请嫂嫂过来,我倒是要瞧瞧,今日肖府能给出我一个什么说法!若是满意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本小姐今日定然是要闹到金銮殿上去!”说罢,往那抹浅粉色的身影处看了一眼,很明显,人家对于自己如此的反击和戳破,似乎是表现得很失望呢!   “是,小姐。”   那肖少夫人原本还是有些心急的,可是一听到她要去找云清儿,立马就又淡定了下来,这会儿云清儿与齐王殿下的好事怕是早成了!云清自己先是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来管她洛倾城的事?   当即,这肖少夫人的脸色,反倒是更加地沉静了,甚至是,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云夫人在看到这里没有肖侧妃,也没有云清儿的时候,隐约就觉得有些不妙,眼下见倾城着人去请云清儿,可是这肖少夫人的态度,不仅仅是不见急切,反倒是更淡定了些,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   倾城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夫人莫急,嫂嫂无恙。”   短短几个字,却是让云夫人先是一喜,再是一惊!喜的是自己的女儿无碍,虽说是身边儿的就是一个小丫头,可是自己对于她的话,却是莫名地就会觉得相信!而惊的是,一句嫂嫂无恙,却也是偏说明了今日这肖府,果然是摆了鸿门宴!竟然是着人向着自己的女儿也下手了?   肖家老太太和肖夫人本来是要阻止的,今日肖静敏和齐王的计划,她是不知道的。眼瞅着这好好儿的寿宴竟然是弄成了这般样子,自然是心有不甘!可是再不甘,又如何?这云夫人是她能惹得起的吗?莫说是她了,就是那洛倾城,若是当真闹将起来了,自己这个老太太,也是万不可能与之相比的!谁让人家是相府小姐?谁让人家是皇上赞赏有加的千金?   凤家犯下了那样的大错,可是凤家的儿媳,洛华美,不也是安然无恙?不仅仅是安然无恙,竟然是还曾在宫里头养胎?如今虽说是被洛永和给接去了别院,可是到底人家现在吃的好,住的好。由此可见,皇上对于洛相,是何等的信任和维护!   不多时,云清儿便被请来了,让肖少夫人有些意外的是,看她头发未散,衣裳完好,甚至是发间的簪子等,也都是一支不少,可是,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妹妹那厢出了问题?   武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武影儿是和云清儿一道过来的,这才放了心,原还想着让人去寻呢,想不到,竟然是跟洛家的少夫人在一起。   肖老太太看到这会儿,肖少夫人才慌了神儿不免是有些失望了!这个孙媳妇儿,原还以为是个看顾大局的,可是不想却也不过如此!   “怎么回事?”   云清儿此时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被眼前的一幕给撩拨了起来,待听完了倾城平静中带些委屈的叙述后,自然是凤目怒瞪,浑身上下,已是隐隐透出了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此事原也是我们洛府的不对。”   云清儿话才刚刚一开头儿,众人听了便是一愣,而肖少夫人听了,愣了一下后,还以为是齐王那里得手了,所以这云清儿才不得不压下了怒火,转而向着她们肖家了。只是,接下来云清儿的话,却是让肖少夫人,顿时是恨不能找个地洞给钻进去了!   “若非是我们姑嫂二人前来赴宴,也就断不会有此事了。当然了,那贴子,拒门房来报,说是肖少夫人亲自写的,而且是还在上面写明了我们姑嫂二人的名姓,如今看来,以后肖家若是再有什么宴会之类的,还是莫要给我们洛府下贴子了,没的凭白无故地,就惹了肖老夫人一身气,倒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是了。”   这番话,连消带打的,直接就将此事根本就是肖少夫人一手设计的,给抖了出来!   倾城听了,强忍了笑,往那抹熟悉的粉色身影处看了看,见其仍然是躲着,并无现身出来的意思,倾城倒是觉得更为有趣了!   众位夫人听了,看向那肖少夫人的眼神更为不屑,大家都是权贵之家,平日里的宴会自然是也是常有往来。一般写的贴子上,除非是有刻意的事情相托,或者是重要尊贵的客人,才会写明了请哪位夫人或者是哪位小姐!   可是这洛府的少夫人和三小姐,都是寻常大家走动之人,又何需直接写明了?分明就是有意设下了圈套,又唯恐这洛三小姐不来,才刻意写明了请她勿必前来了?   安国公夫人一笑,自家女儿好气势,“我才还说呢,这倾城丫头,这阵子身体不适,极少出来走动,那日陪你回府,我也瞧着她的气色,略有不好,怎么这会儿,竟然是还来为肖老太太贺寿了?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这话就是明白着给肖家人添堵了!   这洛倾城一直是以养病为由,极少出府,这一点,京中的贵妇们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许多宴会,都是不见她的身影,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人家身子不好,若是真来了,岂不是给自己的宴会添了些晦气?   可是这肖少夫人倒是好,竟然是还生怕人家不来,直接就在贴子上注明了,请人家一定得到!这洛三小姐若是不来,岂不是在打肖家人的脸了?可是如今这来了?   众人纷纷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了肖家老太太!这会儿,肖老夫人的脸色简直就是青青白白,明明心里就是有着万千的怒火,却是不敢当众发泄出来!   就连一旁的肖夫人看了,也是脸色难看至极!这不是平白着给老夫人填堵吗?明知道老夫人的寿辰,而且人年纪大了,对于病痛之说,就犹为避讳,可是这自己的儿媳妇竟然是还这般地不开眼,竟然是上赶着请了一个称病的小姐来贺寿?这不是在给肖家老太太平白地添了晦气?   肖夫人略有不满地瞪了自己的儿媳妇一眼,怎么竟然是这般地不懂事?这才掌家不到两个月,竟然就是这般地糊涂了?   肖少夫人脸色也是煞白,有些不敢往老夫人那儿瞧,原本是她们设了计谋要害这二人,可是没想到,反倒是因为自己写了名姓,如此小的一件事儿,却是让人家给拿住了把柄!   不仅仅是让老夫人因此而厌恶了她,而且,更是让这一众的夫人小姐们,对她的印象大跌!很显然,自己这一回,是栽了!   可是即便如此,倾城显然是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们,敢打她和嫂嫂的主意,他们之间的仇,结大了!   “这,这诗词之事,显然是错怪了三小姐,还请三小姐勿怪。来人,还不将这丫头拉下去杖毙?竟然是空口白牙,胡乱攀咬!这样的丫头,死不足惜!”肖夫人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起身开始为自己儿媳闯下的大祸收拾起了烂摊子。   “是,夫人。”   那丫环一听说是要将自己杖毙,立马就有些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婆子已经是抓了她的手,堵了她的嘴,往外拖了!虽然是不能说话了,可是那小丫环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瞪着自家主子,少夫人!   这一幕,看在了众人的眼里,自然又是成了这肖家少夫人设局陷害洛三小姐的铁证了!   肖老太太这会儿哪里还想着什么看戏?当真就想着直接让人散了!可是请了这么多人来,人家也备了礼,不让人家饮宴就走?那肖家的脸就算是真的丢到家了!   无奈,肖夫人也只能是客客气气地,请了众人移步到那前头的花厅,只是,这宴席要开始了,肖侧妃却是迟迟未归,未免是让人生疑,而肖少夫人,哪里还有脸继续留在这里,早就急匆匆地往后边儿去了,看看肖静敏那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肖静敏是齐王的侧妃,虽然是肖老夫人的晚辈,可是这头上的侧妃品级可是不低,虽然是比不上国公夫人正一品的诰命,可是到底也是皇家的媳妇儿,一时,这宴会上便又是有些尴尬了。   “嫂嫂,肖侧妃不是要同你手谈一局么?怎么你竟是这么早早地回来了,却不见肖侧妃?”倾城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是在场的人都能听个真切。   云清儿知她这是成心地,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原本是下了一会儿,后来齐王殿下竟然是也到了后院儿,我身为外命妇,自然是多有不便,所以,便先告辞离开了。后来,便到了那荷花池旁赏了会儿景,正巧就遇到了影儿妹妹,所以,便一道过来了。”   “我正与云姐姐说着你们府上的四婶儿的绣活儿好,想要找机会去讨教一番的。哪知就看到了青鸟急匆匆地过来寻她,一听说你出了事,我自然也就一道过来了。”   武影儿的话,看似无意,可是听者有心!   这才几天,秦王与齐王和肖雷在大殿上就闹的不痛快了!这会儿,偏生武家的小姐与洛府的少夫人和嫡小姐走的近,而且听这意思,还是常有往来,一时,这夫人们的神色,便开始有了变化!   而武夫人眼珠子一转,自然也是明白,这会儿可是给肖家难堪的好机会!怎么能平白地就此放过?要知道,自家的侄儿在齐王的手上吃了亏,这最终,还不是因为这个肖雷?   想明白了其中的着急,这武夫人便笑道,“你这丫头,每次见到了三小姐和少夫人都是巴巴地不肯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人倒是你的姐姐了!”   “她们本就比我大,我叫她们一声姐姐也是应当的,对不对,倾城姐姐?”说着,还亲昵地摇了摇她的胳膊。   倾城心知武夫人的用意,却也并不戳破,伸手轻刮了一下武影儿的鼻子,“你就是个嘴甜的!每次都从我这里诓走了不少好东西,回头,我得找武家伯母双倍地讨了回来。看你到时候,哭不哭鼻子?”   这话说的亲昵中,还透着几分的宠爱纵容,倒是让武夫人的心放了大半儿,生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洛倾城再落了她的面子,如今看来,倒是不必担心了。   肖老太太也看出来了,今日这寿宴,还是早早地结束便好,当下就吩咐道,“好了,不必等她了,许是王爷找她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开席吧。”   肖夫人点了头,没有看到儿媳妇,眼神微微一暗,随即吩咐了身边的婆子开席了。   只是,肖老太太想要息事宁人,早早散席,可是洛倾城就偏偏不肯如了她的愿!这次算计她们姑嫂的事,或许这老太太不知情,可是刚才是个什么情形,这老太太跟个人精似的,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却是一味地维护着她们肖府的声誉,不肯为倾城说一句公道话,这样的人,也活该她被气!   这厢找不到肖静敏,而这前头院儿里也突然就找不到了齐王爷!若是旁人,自然是不会引人注意,可是这不见了的是王爷,而且是离席的功夫还是颇长,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注意到?   其实,齐王和肖静敏今日都没有想着将事情闹大,因为,对云清儿出手,在齐王看来,她的美色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所能给他带来的丰厚的利益!也正是因此,肖静敏才会答应了要帮她!   所以,他们原本的计划,自然是要齐王与云清儿做出了巫山云雨之事,而事后,齐王自然是要将云清儿的某样贴身之物收走。再然后,自然就是好言好语地轻哄云清儿,让她为己所用!   所以,事情只能是暗暗进行,不可声张!不可闹大!否则,云清儿一旦想不开,自尽于此,怕是于谁的脸上都不好看!特别是齐王这个嫡亲的皇子!   可是,他们不想将事情闹大,可是倾城却偏偏要逆着他们的心思来!哼!敢谋算我们姑嫂,甚至是整个洛府,齐王你还想着悄无声息地就此作罢?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也正是倾城事先找夜墨安排好了人手,倾城是真没想到,这个夜墨,竟然是在肖家早就安排了眼线,而且是还不止一个!这厮,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仅仅只是一个冰魄的主人?她现在是越发地不信了!   果然,前院儿闹的挺大,人人都有寻找齐王,而肖雷自然是知道这会儿齐王在做什么,却是不能明言,只能是说可能是酒饮多了,到了肖静敏的院子中休息了。   这番说辞,自然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这后院儿没多时就发现,不仅仅是肖静敏不在,就在她嫡亲的妹妹肖静云也不在!   当然,挑起这个话头的,可是肖家的某位庶小姐。显然,是被夜墨安插的人手,成功地策反了!   看到明明夜墨这厮没来,却是似乎是将这一步一步都算好了似的!这个家伙,当真是深不可测呀!这会儿倾城竟是隐隐地开始庆幸了起来,幸好自己是没有与他为敌,否则的话?   因为肖家人自己这般一说,肖老太太和肖夫人又不知情,再加上这肖家少夫人也不在,顿时这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肖老太太的脸色气的铁青,嘴唇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肖夫人一阵心惊!   “这孙媳妇儿去忙着宴会的事了,那我的两个嫡亲的孙女儿呢?莫不是也都去帮忙了?”   老夫人刻意咬重了嫡亲这两个字,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自己做寿,这庶出的孙女儿都出来了,那嫡亲的两个孙女却是不见了?莫不是觉得攀上了齐王,就不将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这个罪名可就是有些重了!肖夫人连忙让人去找,脸上有些尴尬,却也只能是掩了,“母亲莫气,许是这姐妹二人许久不见,这一聊,竟是忘了时辰了。”   可是肖夫人这话一出,那武影儿却是笑了起来,“肖夫人怎么地记性这般不好?刚才云姐姐不是说了,本来是她同肖侧妃在下棋,可是后来因为齐王来了,她才退出来的,那肖静云怎么可能会是在跟肖侧妃叙话?”   原本是无心之语,可是听到了在场人们的耳中,却是觉得莫名地好笑!这肖夫人,怎地竟是这般地健忘了?而倾城则是睨了武影儿一眼后,笑意浅浅,看来,事情比她想像的进展的还要顺利!   接下来,被遣去找肖静敏和肖静云姐妹二人的婆子便回来了,小声地在肖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肖夫人脸色大变,当即就是一个晃身,跌坐在了椅子上,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地失态,这肖夫人,这回可是丢了大脸了!   肖老太太看出了不对劲,却也知道此事怕是不宜再问,看到了儿媳妇灰白的脸色,一时竟是吃不准,这后头到底是出了何事了?   只是这肖老太太刚刚放话继续,不必理会那几人时,肖夫人竟然是手颤颤微微地,连筷子,都是拿不住了!   这般地失礼,不仅仅是肖老太太,其它的夫人,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云夫人一脸关切道,“肖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还是先让人扶你回去歇息一下吧?”   “没事!没事!”强自扯出一丝笑容来,自己却是不知道,竟是比哭还要难看!   倒是她身旁的嬷嬷精明,“夫人许是累着了,要不奴婢扶您回去先服了药?这几日您身体不适,今儿的药,还没用呢。”   这嬷嬷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如此,便也将肖夫人刚才失态之事给遮掩了过去,只是,也不过就是表面功夫罢了。明眼人都瞧着呢,是那婆子回了话之后,肖夫人才会身体不适。这会儿,不过就是要个脸面罢了。   “儿媳妇也是累了,先回去用药吧。”肖老太太也知道定然是出了大事,不然自己的儿媳妇不会这般地失态,只盼着,不是太过丢脸才好。   只是紧接着,后院儿便又传来了肖静云投湖自尽的消息,肖老太太这边儿正待发火儿,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个丫头,就哭哭啼啼地闹着要老太太给自家小姐做主。   说是明明就是肖侧妃设计,让齐王爷污了小姐的清白,可是肖侧妃竟然是还对着小姐拳打脚踢,恶言相向,这才一时气不过,投了湖了!   话不多,却是句句如针扎一般刺进了老太太和肖夫人的心里!只听嘤咛一声,这肖家老太太竟然是和肖夫人一起,被气得背过了气儿去了!   如此这般,宴会自然是不欢而散,而今天在肖府发生的接二连三的事情,自然是引人遐想!这肖家少夫人,想要利用一幅字,就污了人家洛倾城的清白。不成想事儿没办成,反倒是自己丢了脸!   而这肖侧妃做的就更绝了!竟然是自己将亲妹妹哄上了齐王爷的床,然后又因嫉生恨,责打自己的亲妹妹!这成了什么事儿?关键这还是在肖府,而且还是在老太太的寿宴上!这下子,肖家在京城,想不出名儿都难了!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如此一来,这肖雷因为连家都不能齐,别说是再回边关了,能不能还让皇上继续信任他,都是一回事儿了!试想,皇上怎么会用一个连家都治理不好的臣子?最主要的是,皇上正愁找不着机会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回去的路上,云清儿的脸色泛白,显然是还没有从肖家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有些后怕道,“幸亏是妹妹将那个叫青兰的丫头给我留下了,不然的话?今日要投湖的,岂不就是我了?”   “嫂嫂莫怕!你可看明白了今日这一局?”   云清儿听了,仔细想了想,“我竟是不知那齐王道貌岸然,竟是会联合了肖静敏做出了如此下作之事!若非是那青兰有些身手,人也机伶,怕是现在?”   倾城闻言,再次轻叹一声,摇头道,“嫂嫂,你还是没有看明白齐王的真实用意!他哪里就只是看中了你的美色?若是单论美色,凭着他的身分,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到?何苦要独独为难嫂嫂你?别忘了他的身分!一旦事情暴露,就宛若今日,他的声名也是会受损的。”   “妹妹的意思是?”   倾城看她隐隐猜出了几分,这才缓声道,“他不过是看中了你是哥哥的妻子,相府的嫡长媳罢了!想要与你有了苟且之事,以此来拿住你,利用你,再得到一些有关朝政甚至是军务的机密之事罢了。”   云清儿听完,脸色比之先前,还要再白了几分!整个人宛若是虚脱了一般,没了力气!   ☆、第五十四章 谁算计谁?   “嫂嫂,他要利用的,是父亲,是哥哥!不过是借着你的手,来为他在洛府里头捞取一些机密罢了!此等恶人,心思如此险恶阴毒,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相府的头上!甚至是不仅仅是相府,嫂嫂你别忘了,你还是安国公府的嫡女,还是云世子的亲妹妹!眼下云世子又刚刚出发去了苗疆,这齐王的心思,已是显而易见了!”   “妹妹的意思是说,今日之事,他原是不想闹大,只是想着以此来要挟于我罢了?”云清儿颤着声问道。   倾城点点头,“今日若是出事的是你,后面的事情,根本就统统不会发生。换言之,今日的肖家寿宴,也不会这般早便草草结束。”   云清儿理了理思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洛倾城,“这么说,是妹妹你?今日之事,竟然都是你做的?”   倾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她知道云清儿之前被安国公府的人保护的太好了,虽然是后来有了自己的提点,可是仍然是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些肮脏之事,有些难以想像!今日之事,她虽是料到了出自自己之手,却是难免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过残忍!毕竟,毁掉的,是肖家的一个嫡女肖静云。   倾城不语,云清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唇微动了动,说是对于这个小姑子一点儿畏惧也没有,那是骗人的!云清儿知道自己对于洛倾城,了解地还是太少了。   两人都不说话,这马车里的气氛,难免就会有些尴尬,倾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是这在云清儿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她不明白,看起来如此温柔大方的洛倾城,怎么会做这种事?显然,这会儿她已经忘记了,本该去投湖的,应该是自己!   回了洛府,云清儿自然就忙不迭地回去梳洗了一番,然后就歪在了榻上,浑身的力量都似被人抽走了一般,心底冰凉如雪,沉如磐石。   自己到底是有了一个怎样的小姑子?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性子大方,清风明月一般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就能使出如此阴狠的手段?这般的洛倾城,当真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妹妹?为何自己一想起她的笑脸来,心底里头竟然是无端地就会生出了一抹冰寒?   洛华城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云清儿,待遣退了下人,断断续续地从她的口中听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才眸底阴寒,面色冷硬!   “肖家人是吃了豹子胆了!连我洛府的嫡小姐和少夫人都敢算计!只是让他们丢了脸,折了一个女儿,已经是太过仁慈了!”   洛华城的话,猛然就将云清儿给惊醒了!是了,妹妹那样温婉的一个人,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又如何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她之所以会设计陷害那肖家的嫡小姐,不也正是因为报复?   洛倾城恼的,不是她自己被设计,而是自己这个当嫂嫂的被人算计了去,所以才会怒整了那肖静敏和齐王!若是她一心只想着为自己出气,该对付的人,则应该是肖家的公子和少夫人!何需冒险去对付高高在上的齐王?   云清儿不免为自己刚才的小家子气而懊恼了起来!自己只想到了倾城使了手段,而且是方法有些阴狠,却是没有想到若非是为了自己,洛倾城何需如此大费周章?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这个嫂嫂在倾城的心里十分重要!更是说明了自己是个何等无用之人?竟然是连赴个宴会,都能被人算计?而偏偏自己还不自知!   “你没事吧?今日之事,可是将你吓坏了?”   听到了夫君温柔的询问声,云清儿竟然是突然就心生了愧疚!自己身为长嫂,合该是处处维护妹妹,可是今日自己做了什么?糊里糊涂地就被人算计了!这还不算,若非是妹妹聪明,怕是这会儿妹妹自己的声誉也会被毁了!自己身为长嫂,不仅仅是不尽职,反而还从心底里责怪妹妹出手狠辣!自己简直就是无颜面对洛家人了!   洛华城看她的脸色,青青白白,极为难看,还以为是她被吓到了,连忙劝慰道,“没事了!都已经回府了。没事了。以后,似这等的宴会,能推就推,你不是那寻常的妇人,需要去巴结什么人,攀什么高枝儿!你是安国公府的嫡女,是相府的长媳!就算是有什么事,也该是她们来巴着你才是!”   看到云清儿的脸色仍然是不见好转,便继续哄道,“便是那肖静敏,也不过就是一个齐王的侧妃罢了!何惧之有?若是以为只要是攀上了皇室,就能随意地轻践别人,成了主子了,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清儿莫怕,一切都有我和妹妹呢!”   洛华城也不知怎地,竟然就是将他和洛华城说成了要保护云清儿的人了!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云清儿终究是忍不住了,扑进了他的怀里,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洛华城看到自己的妻子这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哄劝了,只能是轻搂了她,任由她哭着。   好一会儿,云清儿似乎是哭够了,这才不好意思地从他的怀里出来,拿帕子拭了泪,“华城,今日都是我不好!我身为长嫂,不但是不能照顾妹妹,反而还要妹妹受累,为了我,竟然是做出了如此危险之事!虽说是事成了,可是我现在想想,仍觉后怕,若是妹妹一旦失手,那么,这最后被毁掉了声誉的,可就是妹妹了!”   云清儿说着,便又开始了抽泣,“我不仅仅是没有感激妹妹,反而还觉得她的手段太过残忍,华城,你骂我吧!是我不好!我不配做她的嫂嫂!妹妹这般地为我着想,甚至是为了我,不惜冒险去整治齐王,华城,我,我实在是对不起她!”   这会儿,洛华城终于是听明白了,感情她是因为这个在哭,不过,从她的话里头,洛华城听出来,她认准了,这件事情,是倾城安排的!   洛华城的眉头紧紧一拧,“这个倾城,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是这般地大胆!若是出了事,可怎生是好?不行!我得去说说她,绝对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干脆,你们两个就好生地在府里头养着,哪儿也不去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不成!我得去一趟锦绣阁,这事儿,必须得跟妹妹好好说说。”   “你等等,我去净把脸,然后陪你一起去。还有,你就这个样子去妹妹院子?”   洛华城看云清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再一看自己的胸前已是一片湿渍,顿时想起刚才她扑在了自己怀里大哭的样子,抽了抽嘴角,“我去换了衣裳,你若同去,就快些罢。”   云清儿点点头,吩咐了人进来服侍自己净脸,而洛华城则是自己进了寝室去换衣裳了。云清儿本想着叫人进来服侍他的,可是一想到,他说过,除非是自己服侍他,否则,还不如他自己换的好。   想到这个,云清儿的脸便是一红,自己何其有幸,得了一位这样真心待自己的夫君?不光是他,还有小姑子,不也是待自己一片赤诚?想了想,更是坚定了自己要去锦绣阁向倾城道歉的决心。   二人相携到了锦绣阁的时候,倾城正冷着一张脸,懒懒地倚在了榻上。   洛华城一进来,就将倾城给数落了一番。大抵意思也就是嫌她胆子太大了!并且是言明了,以后再有这等事情,只要是避开就好,千万莫再想着如何去出气了,太危险了!   倾城只是勉强笑了笑,并未言语。   云清儿则是待洛华城说完之后,便直接拉了倾城的手,一脸认真道,“好妹妹,今日是嫂嫂不好。在马车上,嫂嫂也是一时没有想明白。都是嫂嫂不好!以后,我们万事要商量着来,你千万莫要擅自行动了。这会儿回想起来,我当真是好生后怕!万一你再露出了端倪,那今日,怕是你就?”   看出云清儿是真的想通了,倾城的笑意,这才是当真有了几分真心了。   “嫂嫂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当有眼看着你被人算计,我却不出手的道理?再说了,其实严格说来,今日算计齐王的人,也不完全是我。我只是从旁推波助澜而已,真正厉害的,另有其人。至于是谁,你们也就莫问了。”   倾城这样一说,云清儿和洛华城俱是一愣,想不到,这里头竟然是还牵扯了别人!不过,看到妹妹的确是无意再说,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洛华城到底是担心自己这个年幼的妹妹,不免又叮嘱了几句,千万不可被人利用了才好。   倾城点头应了,对于兄长的说教,她还是很诚心地听的,到底是她的兄长,心里头惦记的,永远都是她的安危。   “好妹妹,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莫要再出头了。我是长嫂,这等事情,就该着是由我来做!今日是我没有护好妹妹,不过妹妹的用意,嫂嫂今日也明白了。这外头人心险恶,没有凭白无故就对你好的人,当然也没有就莫名其妙的恨!那个齐王,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身为皇族,竟然是做出了这等的没脸之事,以后,休想再让我哥哥向着他!”   洛倾城自然也是听明白了,这云墨宸虽不若是哥哥这般地宠着自己,可是对于这唯一嫡亲的妹妹,还是很心疼的。自然是不可能在得知了齐王存了这等的龌龊心思后,再为他效力的!再说了,即便是没有此事,怕是依着云墨宸的精明,也是不可能会向着齐王的。   “对了,妹妹,你说那齐王堂堂王爷,怎么会想出了这等卑劣的手段?这,这简直就是让人不耻!”洛华城恨恨道,只要是一想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是敢肖想自己的妻子,洛华城的心里,便满是恼怒!   “哥哥,这等后宅争宠的把戏,我瞧着,倒不像是出自齐王或者是其幕僚的意思。毕竟,正如你所说,堂堂王爷,如何会想出这等有失身分之计?而且,这分明就还是一连锁计!”   “连锁计?”向来只听说过连环计,何时竟是听说还出了什么连锁计了?   其实,这也就是倾城这样顺口一说,看到他二人面有疑色,便开始解惑道,“你们想想,若是今日计成,那么,成的,便不止是嫂嫂这里,还是我与肖公子有暧昧之事。”   “若是齐王当真得了嫂嫂的贴身物件儿,与嫂嫂有了什么暧昧之事,那么,他又如何保证嫂嫂在发现之后,不会自尽?嫂嫂自小受到了良好的教养,自然是知道身为女子一旦失贞,便唯有一死,方可了结!齐王之所以对我下套,就是为了让我们姑嫂二人,相互牵制!”   洛华城听出了几分味道,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会在清儿这里,言明了手里头握有你与肖公子私通的证据,从而胁迫她从了他的意,为其在洛府盗取一些机密。同时,又在你这边儿,言明了,他的手中有清儿失贞的证据,从而再逼迫你为他做事?”   “没错!我这里,倒是还简单一些,倒是嫂嫂那里,齐王定然是会将有损我名声之事,推到了嫂嫂的头上,若是嫂嫂死了,那么不止是我,怕是就连安国公府,也会因此而蒙羞!毕竟,嫂嫂是安国公府出来的女儿。这个齐王,当真是好算盘!他这是算准了你我二人感情深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受辱,或者是悲惨死去,所以才会想出了这等卑劣的法子!”   这下子,云清儿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原她以为齐王毁自己清白,就已经是够震惊的了,想不到,这里头竟然是还有这样一层!   “倾城,你为何说,主要是我这里?若说是父亲那里,还是你这个女儿更为得力一些呀!毕竟我是儿媳,许多事情,还是颇有不便的。”   “嫂嫂,你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齐王真正要利用的人,是你!至于我这里,则是可有可无。若是没有,也无碍,若是能探得什么消息,自然是最好不过!齐王真正要的,是从哥哥那里窃取到一些有关冰魄的消息!”   洛华城听了,神情一震,很快就是一脸的肃穆!不得不说,妹妹说的,还是十分有道理的!眼下齐王虽然是得到了肖雷的支持,可是如今肖雷被调回京,手中所掌握的兵权,实在是少的可怜,即便是在北地还有一些根基。可若是时日久了,肖雷不得再回北地,那么,这个支持,可就是没有了原先的那般得力了!   而秦王,这会儿不但是得了北地的兵权,而且看起来,皇上还大有要重用武乾和武业的意思,相比之下,齐王势弱。而如何能尽速地拉拢手握兵权之人,自然就是他最为心急之事了!   若是一旦清儿为他所用,那么自己身边的一些有关冰魄的消息,自然是就极有可能会落入齐王的手中。看来,这个齐王,是在打着寒王的主意了!   洛华城摇了摇头,只可惜了,他不知道冰魄的管理是相当的严格!莫说是他了,就是底下的一名士兵,也都是以身为千雪国最为精锐的士兵为荣!再说了,想透过他来探查冰魄,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好了,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累了,妹妹你就先好好休息,我和你嫂嫂先回去了。”   “哥哥嫂嫂慢走。”   次日,京城大街小巷便传遍了,说是肖侧妃进入齐王府后,便一直是不得宠。想不到,她为了固宠,竟然是想出了二女共侍一夫的法子,竟然是将自己的亲妹妹肖静云引茬给了齐王!   要知道这位肖静云今年才十四,竟然是就被齐王破了身,这下子,不仅仅是肖家,就连齐王,都是羞于见人了!   昨日事情一出,齐王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肖静敏的身上,而肖静敏,除了替他瞒下此事,别无它法。不由得悔恨交加,恨不能将那云清儿给生吞活剥了!好端端地,她怎么会逃了?那床上的人,怎么会换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肖静敏哪里知道,她们几人都出了屋子后,那原本就隐于房梁之上的青赫和洛离二人就将事先藏到了床底下的肖静云给搬上了榻。另外,青鸟则是动作轻快地,直接就将云清儿扛起,趁着肖静敏不备,直接从侧面儿的窗户上逃了出去。   一切都安排地天衣无缝!青鸟刚出了屋子,齐王便正好是进了屋!而此时屋内,已是被青赫,给燃上了催情香和迷幻香!让齐王产生了幻觉,以后与自己欢好之人,就是云清儿!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晚肖家老太太便病重,卧床不起了!皇上随即下旨,免了肖雷的早朝以及兵部的一切事务,专心侍奉肖老太太。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在借题发挥呢!   至于齐王,也好过不了多少,皇上下旨斥责,并且着人仔细调查后,发现果然是肖静敏主动设计,将肖静云这个尚未及笄的亲妹妹,送上了齐王的床。   皇上当即大怒,下旨撤了肖静敏的侧妃封号,改为姬妾,而肖静云,身为苦主,奈何齐王大错铸成,无奈,只得是下旨,册封肖静云为侧妃,嫁入齐王府。   齐王虽说是被人算计了,可是枕边人如此卑劣伎俩,竟然是能瞒过了他,可见他也是不够成熟稳重,遂下令其闭门思过,早先接手的吏部一事,暂时搁置。   齐王虽说是还没有完全失势,可是在与秦王的高下,已是立见。不过,皇上对于这次的事情之中,对于齐王虽有小惩,却是并未下旨责难,可见皇上虽然是对其小有失望,还没有严重到了看其不顺眼的地步的!   品香阁中,倾城斜倚在了榻上,一脸的怡然自得,品香品茗,还有什么,是比现在正为惬意的呢?   “这肖家老夫人这一病,倒正是时候,也给了皇上一个将肖雷留下来,并且是让其赋闲在家的借口,毕竟,孝字当先,既让肖雷说不出话来,而跟随他的那些将士们,更是无话可说!这肖雷,可是被其母亲一人拉扯大的,如今病重,他侍奉床前,自然是最为应该的。”   听罢无崖的话,倾城却是抿唇一笑,“这只是你的想法罢了!肖雷甚至是他的儿子,可不见得会如此想!”   “什么意思?”无崖一时没反应过来。   “肖雷赋闲在家,肖公子更是暂停了所有的差事,这说明了什么?朝堂上的人,眼睛自然是毒辣地,很明显,就是知道皇上这是根本在借题发挥!不仅如此,如今肖家的名声,可是大不如前!肖公子肖想相府小姐,竟然是授意其夫人污蔑其清誉,这个流言,现在也已经是开始散出来了。只不过,比起了肖静敏为了固宠,而将亲妹妹送上了齐王的床这样的流言来说,太弱了一些,所以,百姓们倒是更愿意传一些桃色的。”   “桃色的?”无崖重复了一句,似乎是有些明白了,随即又不赞同道,“你又何必将你自己扯进来?那日之事,对你也未见得就是有十足十的好处!你又何必定要将这流言给散出来?”   “那日之事,那么多的夫人小姐们都见了。便是我不传,自然是也会有人传,既然如此,我何不就做个顺水推舟之事?再说了,这流言,也只说是相府小姐,又没说是哪一个!”   “可是那日明明也就只有你一个相府小姐前去了,你要如何开脱?”   “谁说就我一人去了?难道你不知道,洛满满那日也去了?只不过,她没有名贴,是被人从后门放进去的。当然,也是使了不少的银子给人家的。”   “什么?那洛满满是疯了不成?这等的事情,竟然是都做得出来?”   “正是因为是偷着进去的,所以,那日她在那肖家的宴会上,才没有怎么惹人注意!她自己一个人去的,本就去的有些晚了,身边又没有什么有地位的人陪着,谁会主动去跟她攀谈。等她好不容易才跟人家熟络了起来,可是又出了那档子事儿,她身为洛府的小姐,却是担心我若是被人陷害了,也与她的名声有损,可是一方面又希望我真的是与那肖公子有私情,这样,我就再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反倒是成了一名人人唾弃的下贱之人了!”   倾城说到这儿,竟然是失声笑了出来,“也合该她倒霉,让人赞赏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倒是被几位小姐给记住了,至少,记住了她叫洛满满!这便足矣!”   “天哪!那你说她?”   “她什么也不会说!她敢说么?说自己是从肖家的后门溜进去的?说是自己给肖家的门房使了银了?她丢不起这个脸!况且,她做的这般事,怕是张氏还不知道呢。若是一旦捅出来,那日洛满满也去了肖家宴会,你说,她会希望我怎么说?”   无崖听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倾城,“合着你一开始就是料定了这个洛满满会气不过,定然是会做出一些有失身分的事?”   “自然!她若是不做,我也得想法子让她做了!只不过,什么时候出现在肖家,什么时候被人攀谈,这些,都得由我说了算!再说了,那洛满满也是洛府小姐,如今又住在相府,真正见了那一幕的人,自然是知道我被人陷害,可是底下的百姓们,哪个见了?”   “一个是相府的嫡小姐,一个是普通四品京官儿家的小姐,你说,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人,会如何传?”倾城有些坏笑道。   无崖这回是彻底无语了!自己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样儿的主子呀!竟然是将一切都算计的这样精准?连那些有心巴结丞相的人的心理,竟然是能算计到了!还有什么是她算计不到的?   “我明白了,我会控制这股流言的走向,慢慢地往洛满满的身上引,虽说是你是苦主,可是能不牵扯你,还是就不要牵扯你了。若是你的目标太明显,将来想要离开这里,也是要麻烦一些的。”   对于先前洛倾城的打算,无崖是知道一些的,依着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就会真的喜欢永远拘在了这小小的后院儿之中?海阔天空,碧草青川,那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倾城听他这样一说,一时有些迟疑,微微垂了眼睑,没有出声儿。   无崖看到小二端了点心进来,又对着他低语了几句,一边说,还一边儿强忍了笑意,似乎是有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倒是让倾城有些好奇了。   打发走了小二,无崖一扭头便看到了倾城好奇的模样,笑道,“肖公子昨晚上被人发现竟然是夜宿青楼,整宿未归。如今肖家老太太正是病重,他这个唯一的嫡孙,竟然是还宿在了烟花柳巷之所!看来,这肖家人的名声,是一天比一天臭了!”   倾城微微愣了一下,看到了夜墨有些揶揄的神色,便猜到了此事定然是和夜墨脱不了干系!竟然是能想到了这等法子,倒是给肖家的覆灭,又添了一把小火儿!   功臣又如何?千雪国以孝治天下!这也是为何父亲在当年明知道老夫人为难自己的妻子之后,仍然是对其恭敬有加的原因。最终,还是没有躲过纳妾的命运!   这等的愚孝,在倾城看来,分明就是太过死板,也太过愚蠢了!想想自己现在正在试着去了解,去相信的夜墨,这性子,怕是跟父亲截然相反吧?   无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倾城的走神儿。   “不仅如此,我听说肖家的少夫人今日一早竟然是被发现了与府中的护卫偷情,当时府中的大半儿下人都看到了。听说冲进那下人房时,那肖少夫人还是赤身裸体的呢。”   这一消息,比刚才的更让洛倾城震惊,肖少夫人?那个看起来有些高傲,却又是处事圆滑的妇人?与下人偷情?而且是还不顾身分,自己去了下人房?这,这也太离谱了吧?这被人陷害的痕迹也太重了些!   “你也觉得是被人陷害了?”无崖淡淡一笑。   倾城看他,“那样的一个妇人,怎么可能会真的看上一个下人?简直就是荒唐!”   “怎么不可能?得出的证词是,那肖少夫人得知自己的夫婿去了青楼,而且是到了子时,仍然是不肯归来。肖少夫人又急又怒!听说那护卫与她早就相好,当晚,她便去了下人房中,竟然是与那护卫一夜贪欢,直至天将明,那护卫仍未出来,有人进去叫起时,才发现了。”   倾城有些讷讷道,“这番说辞,那肖家少夫人定然是不肯承认的吧?”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那肖家少夫人身边儿的丫环都指证了自己的主子曾与护卫有染,而那名奸夫也是当场承认,是自己一时禁不住诱惑,是肖家少夫人三番四次的勾引他所致!听说那名护卫长的还是不错的,虽及不上肖公子,可是在护卫当中,也算是个出挑儿的。”   倾城这下子默然了!这下子,她很确定,这件事儿,就是夜墨干的了!   想不到他一介男子,这有些地方,竟然是还想的如此周到!若是与那肖少夫人欢好之人,是名丑陋不堪,或者是粗使的下人,那么这设局陷害的痕迹就太重了!可若是找了一名容貌本就不俗的护卫,那就不同了!   如此,这肖少夫人不安于室,寂寞难耐,得知自己的夫婿宿在了外面,这才有胆子去寻那护卫私通,却是最最合理不过的!   只是,怕是这个消息,若是肖家老太太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直接就给气死了?转念一想,也对,若是肖家老太太死了,那么,肖雷父子就必须在家丁忧,现在的肖家,皇上本就不喜了,若是老太太一殁,怕是皇上直接就会下旨丁忧了。而且,还定然就是三年,少一天都不成!   倾城不免有些卑劣地想着,那个夜墨会不会让人再将这消息透露给了肖家老夫人知道。   “肖家如今的名声,当真是一落千丈!本也不是什么大家族,这会儿再经由这几件事儿这么一闹,虽说是还有一个王府的侧妃撑着门面,可是已是大不如前了。”   “本就不是什么清贵名流。我倒是好奇,齐王将一个十四岁的侧妃迎进府,是当真要与其成就好事,还是说,就在府里头好生地供着?”倾城的笑有丝邪侫,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那肖静云今年才十四,身子都还没长开呢,女子十六才及笄,这十四入府,若是齐王宠幸她,岂非是与猥亵幼童无异?先前将一切都推到了肖静敏的身上,也就算了。毕竟也算是被人算计了!可是入府以后,若是那肖静云再被宠爱,怕是?若是寻常人家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虽张扬不得,却也不至于是让人诟病,可是这齐王就不同了!他可是皇族亲王!这等的恶名声若是传了出来,怕是他的大业,就更难成了!   不过,眼下看到了倾城不过也才十五的年纪,竟然是就有了这等的好奇心思,未免是让无崖觉得有些尴尬!这丫头明明就还只是一名少女好不好?怎的说起这般的话来,竟然是没有一丝的脸红?不仅如此,这脑子里整日想的都是什么?竟然是还关心起齐王的这等阴私事了!   “你在肖府,是故意没有戳穿洛满满的?”   “嗯,我故作不如,不过,她事先已是自己介绍过了,定然不会说自己是别家府上的小姐,怎么着,也得提到洛府不是?”   无崖有些无奈地抚额,“我宁可得罪所有人,也绝对是不能得罪你!”   倾城白他一眼,并未作声,心知他说的是自己就这样不着痕迹地算计了洛满满,让他有些心里发毛了!   果然,几日后,京城中贵族圈子里的夫人小姐们,便开始议论起了那位洛府的小姐,洛满满!   洛倾城和洛家少夫人有心带她出门露脸,可是她在自己的堂姐被人污蔑之时,竟然是一个字也不肯上前为其辩解,可见此人心性之凉薄,心地之无良!   如此种种,很快便传到了洛永超和张氏的耳中!这本就是后宅妇人之事,洛永超除了找张氏大闹了一场之后,便去了何氏的院子,并且是放出话来,没有他的话,洛满满不得出院门一步!   张氏也是心急如焚,急急忙忙地便找到了自己的女儿,仔细询问之下,才知是她自己,竟然是自作主张,从肖府的后门儿溜了进去,可是对着旁人提及时,却说自己是与堂姐堂嫂一起去的。如此这般,才会有了这等的谣言!   “你这个死丫头!她不带你去,你不去便是了!何苦还要弄这么一出儿?这下子好了,你人去过了那里,又怎能说没去过?若是说你并非是与倾城她们一路去的,你又是如何去的?哪儿来的贴子?我的天哪,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女儿!”   张氏急地是又哭又骂,而洛满满此时也是哭泣不止,倒是后来进来的洛圆圆开始安慰起了她们。   洛满满看着自己姐姐如愿以偿地嫁入了董府为妻,可是自己呢?想想那日,若非是自己身边的丫环挑唆,自己又怎么会生出了这等的心思?如今那丫环罚也罚了,骂也骂了,还能如何?   洛满满哪里知道,那名丫环也是得了人家一百两银子的好处,才会撺掇起了自己主子。如今说是被罚了,可是当时洛满满罚她时,也没说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后来人家丫环的家人找上门来了,给了赎身的银子,早就将卖身契给赎了回去,这丫环也是早走了!   洛满满这会儿也忘了这茬儿,只知一味地哭,等想起来的时候,张氏再让人去找那丫环,早没影儿了!   张氏恨恨地瞪了洛满满一眼,吓得洛满满的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这会儿她也明白了,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想不到自己向来最为宠信的大丫环,竟然是会背主求荣!   张氏又骂了两句后,眼珠子便骨碌碌地转了起来,既然是洛倾城和云清儿根本就不屑让自己的女儿去肖府,那么,这等的馊主意,定然也不是她们出的!否则,若是见了面,洛倾城和云清儿难道还能说不是她们带进去的?   心思绕了几个弯儿,又听到身边儿的嬷嬷来报,说是老爷今晚在何姨娘那儿用晚膳,就不过来了。   张氏咬牙一瞪,骂道,“定然是那个贱人想出来的馊主意!也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变着法儿的折腾我的女儿。”   张氏越想越气,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洛满满身边儿的大丫环,那是什么人都能收买的了的?定然是何氏许了她赎身的好处,不然的话,怎么就这么巧,这会儿那个死丫头就赎了身出去?   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二人也是相视一眼,似有所悟,这府上最恨她们母女的,不仅仅只有洛倾城,还有一个何姨娘呢!而那日的事情,显然不似是洛倾城会做的,而且,现在她已经是相府的嫡出小姐,走到哪儿都是有人敬着捧着,何苦要跟她们过不去?   而且那大丫环的卖身契虽说是在母亲的手里头捏着呢,可是听那嬷嬷刚才的回话,前几日母亲那会儿正是为了洛圆圆的婚事忙着,听到有人拿了银子来赎身,自然也没有说别的,直接就让人给送走了。如今看来,能算计到这些的,定然就是那个何氏!   而何氏此时正偎在了老爷的怀里头,柔情蜜意呢,突然就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心里头突然就有些慌慌的,有股子不好的预感就袭上心来,黛眉,也不由得就微蹙了一些。   次日用过早膳,何姨娘梳妆好了,便让人备了些小礼物,往锦绣阁去了。   ☆、第五十五章 阿邪美人!   何氏进了屋子,也不敢落座,规规矩矩地给倾城行了礼,“婢妾给三小姐请安。”   “何姨娘免礼,不知今日何姨娘来找我,有什么要事吗?”   何氏浅笑,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坐了,只是侧着身子,坐了一个边角,“婢妾随老爷住进洛府也有些时日了,本该早些就来拜访三小姐的,只是因为婢妾初来乍到,再有些规矩没有弄明白,所以,才迟迟未曾前来请安,还请三小姐勿怪。”   “何姨娘客气了。你我本是旧识,早先在江南时,我也曾得何姨娘的照顾,何必如此见外?”   “三小姐,婢妾今日来,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三小姐能应允。”   “何姨娘请说吧。我也总得听听是什么事,才知道能不能应允?”洛倾城笑着呷了一口茶,不咸不淡道。   何氏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倾城,一时竟是觉得有些深不可测!眼前之人,从相貌和身形上看,分明就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可是为何给人的感觉竟然是这般的高贵清冷?而且这高贵可不似那平日里张氏的一幅故意摆架子的作派!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尊华!   何氏哪里知道,前世的倾城也是一个豪门出身,自小便被宠着溺着,说是当成公主来养了,也丝毫不为过!   如今倾城就只是这般坐着,并非有意刻意再将自己的威严气势外露,就已经是让何氏感觉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她的额际,竟然是隐隐有了汗渍,怎地就有了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细看倾城的打扮,简单、大方、清丽,可是偏生是这般简洁的打扮,却是能让人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透出来的无比的尊贵之气,似是如同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其目,不敢高声说话。莫名地,何氏就觉得自己与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差了一两截儿?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何氏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突然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对上张氏时,也未曾觉得有着如此大的压力,今日竟然是让一个小毛丫头给震住了!偏那洛倾城还是一句重话,也未曾说。甚至是连语气都只是淡淡的,不轻不重,自己却是为何如此惧她?   何氏快速地做着深呼吸,强行将自己的思绪给理顺了,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听闻三小姐曾身中奇毒,后得了一位名为无崖的神医相救。婢妾今日前来,也是为了请三小姐,能为婢妾引荐一二。”   洛倾城听了,微微眯眯眼,这个何氏为何来求她,她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清楚是一回事,要不要帮她,却是另外一回事!想借着自己的手,来让她有身孕?她又不傻,自己可不会掺和进她们的妻妾之争,自己这会儿,可不是在江南,没有必须再为了什么表面上的事儿,去牵扯一些阴私之争。   “何姨娘这话错了。那位神医的确是救了我的命,只不过,那人却是与哥哥相熟,并非是我的故交。何姨娘若是要求,自然也是该去求求嫂嫂才是。毕竟,哥哥如今成了亲,嫂嫂才是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一旁的云姑姑早有不满,哪有一个妾室如此大胆,竟然是敢让自家小姐去为她请什么大夫?那可不是什么医女,而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男子大夫!虽说千雪国于男女大防上并非是严到了男女不可相见的地步,可是小姐是什么身分?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堂亲家的妾室去抛头露面?   虽说是小姐不必亲往,可是这派去的下人,总得是以小姐的名头为由吧?这要是传了出去,还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呢!比如说是小姐与那无崖神医有私,再比如说是相府嫡小姐与堂叔家的小妾过往甚密等等,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三小姐说的是,何姨娘,那位无崖神医虽说是与公子是旧识,只是奴婢也曾听闻,他心性洒脱,不喜拘束,向来是随遇而安,行踪不定!如今那人是否还在京城,怕是都说不准呢。”   听了云姑姑的话,何姨娘的眼底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一只玉手,早已是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自己嫁与老爷也有一年了,去年年前也曾有过身孕,只是被那张氏所害,如今已过了半年,肚子里竟然是还没有消息,她深知自己现在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若是不能为洛家生下一儿半女,她早晚有一天会被老爷给厌弃了!   如今张氏在自己的房里提了两个容貌秀美的通房丫头,虽说是如今老爷还没有被那两个狐媚子给迷上,可是若是自己再不能有什么好法子固宠,怕也是早晚的事儿了!她自己是个什么出身,自己如何会不知道?哪里就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女儿了?若不是得了那神秘人的相助,自己怎么可能会进得了洛永超的身?更别说,再成为他的宠妾了!   虽说是那人许久未曾来找自己了,可是她知道,自己还有着把柄被他捏着,自己当初在青楼的卖身契,以及自己亲手写下的供词等等,这会儿,何氏不想着如何感恩那人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之中救了出来,反倒是恨极了那人!自己的短处在他的手里,便是要一辈子受制于人了!   “何姨娘可是身上有什么不适?这府上,还是有府医的,虽说是不及那位神医公子,可是这医术在京城里头,也是排得上号的。而且为人正直,又在我洛府多年,为人很是规矩。”   这就是在暗示何氏了,洛府的府医医术自然是不差,更要紧的是,多年来一直在洛永和的身边服侍,一句为人正直,就是表明了,他不会轻易被人收买,自己若是找他瞧病,那么,他自然也是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何氏顿时大喜,冲着倾城福了身,“多谢三小姐提点,婢妾感激不尽!”   倾城则是笑笑,“何姨娘客气了,我何曾提点了你什么?只不过是请府医为你瞧瞧病罢了。”   何氏一听,立刻就明白了,伸手扶了一下额,“三小姐说的是,是婢妾身体不适,这就回去请了府医来看。”   何氏本就是有些疑虑的,担心这府上的人再被张氏使些手段给收买了,再者,毕竟,张氏才是她们这一房的主母,人家听从主母的安排,自然也是没有差的!   如今听了倾城这样一提点,何姨娘也就明白了,心里头也是轻松了不少,再三道了谢,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倾城看着她离开,则是冷冷一笑,“想借着本小姐的手,来帮你对付张氏?你还真以为这是江南呢?当真是没脑子!”   云姑姑一进屋,听见了倾城的话,当即一愣,“小姐,可是有什么要奴婢去安排的?”   “让人将何氏今日来的目的直接透露给张氏,记住,只说前半截,后半截就不必提了。”   云姑姑何等精明之人,自然是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是要将何姨娘来求她寻神医之事,却被小姐婉拒的消息透露给张氏了!这是想着拉拢张氏?   一旁的青兰看了,有些不解,“小姐,您不是真的要帮何氏?”   倾城却是弯起了唇角,邪魅一笑,“我为何要帮她?一个一心要算计我的人,我若是还上赶着帮她,除非我的脑子是进水了!”   “呃?她不是来求小姐帮忙的吗?”   “她?哼!求我帮忙是明面儿上的理由,真正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张氏看到她今日过来找过我,让张氏知道,她投靠了我,是在为我办事!不然的话,这礼,早不送,晚不送,为何偏偏今日送?分明就是打着借我之手,去除去张氏!或者是借着张氏之手,来为难我了!真以为我傻么?”   青兰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个柳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这心思却是如此阴险,不动声色地就将小姐给推到了前头当成了挡箭牌!   “可是,这何氏跟张氏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也未曾听说她做了何事得罪了张氏呀?”   “你懂什么?何氏何等精明之人,洛满满之事,如今是闹得满城风雨,想必这会儿她也料到了这张氏将疑心落到了她的身上,可是一味地辩解,不仅仅是没用,反倒是让人觉得她心虚了!倒是不如先来找个靠山,至少,在她看来,我是站在了她的这一边的!”   倾城冷笑一声,眸底的光华却是更盛,宛若是七彩流珠一般,流光溢彩,勾魂夺魄!明明就是极为清冷的一个表情,可是这眼底的光华却是让人宛若是看到了盛绽的牡丹,华丽妖娆,富贵无双!   青兰一瞧,当即就别开了脸,心底则是暗叹,幸好今日夜大教主没来,不然的话,若是看到了小姐现在的这个样子,怕是小姐就得被人家给吃干抹净了!这样的小姐,也太妖媚了些!   “只是,她没有想到,我会看穿了她的心思!反倒是将她给推了出去,接下来,堂叔的这一房,怕是要热闹了!洛满满的事儿,还没有消停呢,这妻妾之争,便又要开始了。这堂叔的后院儿,可是不止这一妻一妾,还有一位凤姨娘呢!”   “小姐,那您看,那位凤姨娘,会不会站在了张氏这边儿?”   倾城摇摇头,“谁知道呢?凤姨娘是何氏抬举的,只不过,却是从张氏的手底里头出来的。她们间的那些龌龊事儿,本小姐才没有心思理会!”   肖家那头儿,越闹腾越欢实,果然,几日后,便在某位丫环的不经意间,透露出了少夫人跟人通奸,已然是被肖家族人当众深塘了!   肖家老太太一口气儿没上来,竟然是就直挺挺地晕了过去,直到府医连扎了数针之后,这人才醒了过来!   这会儿,肖雷是将这老太太给当成了菩萨供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老太太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若是这会儿老太太一死,那肖雷丁忧,可就是铁定的事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肖雷急,齐王那厢也急!肖雷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拉拢过来的,若是这会儿就丁忧,谁知道三年之后,他的那些部将被什么人给收服了去?再说了,三年之后,肖雷还能不能再让皇上看重,谁又知道呢?   齐王让人送来了两支百年老参,一支灵芝,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这老太太吊着命,好缓过这一阵儿去。事实上,肖家老太太平日里身子也是康健,只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一时让老太太有些受不了了!   这日,倾城正懒懒地趴在了窗前,看着外头开的明艳的月季花,不似牡丹那般地富贵,也不似芍药那般的媚艳,更不似海棠那般的娇美,可是偏偏这种花,在百花之中,却是被喻为了花中皇后!   当然,这是在前世她从书上看来的,明明很普通的一种花卉,却是因为其花期长,品类多,竟然是能得此封号,倒是有趣!世人只知牡丹富贵万千,却不知其耐不得风雨。名人士子酷爱海棠,却不知其太过娇养,唯这月季,几乎是种在院子里,无需理它,时节到了,自会开花,当真是让人省心,且能常常赏之!   倾城越看这月季,便越是觉得顺眼,比起那些娇贵的一些名花名草,还是这月季最能入了她的眼。   “小姐,春玉来了。”青兰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绿裳的小姑娘。   “嗯,人呢?”倾城的声音有些慵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还没睡醒呢!   “小姐,奴婢还给小姐带了东西呢。”春玉的声音清脆,在这让人有些郁闷的炎炎夏日,仿若是听到了一声清泉在缓缓流淌的声音,一瞬间,便舒服了许多。   倾城这才转回了头,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小姑娘。   “春玉的身手如何了?与青兰相比,可能过上百招了?”   “回小姐,奴婢愚蠢,只能在青兰姐姐的手上走上一百零六招。”   倾城点了点头,知道她二人早已交过手,而且青兰得了她的吩咐,要尽全力与其为难,如今看来,能走上一百零六招了,应该也是不差了。要知道青兰的身手可是比无崖也差不了多少的。   “很好,看来一年多不见,你的本事倒是渐长了。”   “多谢小姐夸奖。”春玉的脸上扬着十分欢喜的笑,显然能得到小姐的夸奖,这让她分外的愉悦,要知道在玉景山,小姐看起来虽然是和气,可是真正能得到她的夸奖的人,可是不多呢。   “既然来了,以后你就跟在我嫂嫂的身边吧,无论是她在府内,还是出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儿,就不要离开她的左右。”   “是,小姐。那有关少夫人的事,可需要向您禀报?”   倾城的眉心微紧了紧,“若是寻常事就不必了。我是让你去保护嫂嫂的,而非是监视她。只是有一样儿,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利的人接近了她,记得要多多提醒!若是她不听,或者是某些事儿做的不够好,再来报我。”   “是,小姐。”   “青兰,你带她去找哥哥吧。”   “是,小姐。”青兰明白,小姐这是不想出头,春玉明面儿上,算是公子为少夫人寻来的女护卫了。   “小姐,邪公子也来了,如今正在城外,跟无崖公子一起切蹉呢。”春玉走了两步,才回过头来道。   倾城点点头,阿邪昨晚上到的,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一想到了这个比花楚还要让她畏惧的阿邪,她就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阿邪和阿正两人是双胞胎,是一对弃婴,后来被师父救起,便一直是当成了童子养在了身边。后来自己又无意中救了师父,然后跟着师父学了一些功夫之后,才去了玉景山。   当时玉景山上跟自己适龄的孩子并不多,除了青兰,就只有这两个小男童,后来自己又先后救起了花楚和无崖,不知什么时候,玉景山上跟自己适龄的孩子们又渐渐多了起来。   倾城有了玩伴,渐渐地,在玉景山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洛倾城竟然是就成了孩子王!等到倾城的功夫越来越厉害,性格也是越来越狡诈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成了玉景山的一霸了!   有时候就连师父和风老头儿,也都是听从了她的安排,俨然就成了一个山大王了!   其实倾城明白,那是因为师父和风老头儿宠着她,不然的话,哪里给轮到她来当家作主?想想这些年,自己让无崖和花楚为自己置下的那么多的田产和商铺,这最初的钱,可不都是师父给的?   如今这‘第一公子’每年赚来的大笔银子,一部分让无崖和花楚藏了起来,一部分,则是送回了玉景山,让玉景山的那些亲人们能吃的更好、穿的更好、用的更好!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将玉景山上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亲人!虽然是没有血脉关系,却是实打实的亲!   比起自己的那位亲爱的堂叔来,他们对于倾城的意义,不知道要重要多少倍!   “小姐,您要出去见见邪公子吗?”   倾城轻叹了一声,“再说吧。阿邪,我一想到他就有点儿头疼,要不是这次京城会有变动,我担心洛府会受了牵连,也绝对不会让他来京。”   青兰有点儿忐忑道,“可是如果邪公子知道您不去见他,会不会直接找到这里来?”   倾城的身子僵了一下,眉心抽了抽,脸上似是闪过了一抹无奈,“也罢,就这样吧。我今晚上去见他。让人传话给无崖,记得为我备好酒菜。若是他不做,我就让阿邪去做。”   青兰一听,嘴角抖了抖,邪公子做饭?那不是又得准备上几十桶的水了?整个玉景山的人谁不知道,小姐做饭最多是摔盘子摔碗,而邪公子做饭,那就是要把整个儿膳房给烧了呀!   这样想着,也就开始嘟囔了起来,“邪公子总共在玉景房做过七次饭,烧坏了七间膳房,总共损失了六千五百六十二两银子。上回做饭,还是两年前吧?”   倾城听到了她这样说,竟然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行了,哥哥可说别的了?”   “回小姐,公子没说别的,只是让奴婢回来跟小姐道一声谢。他说这几日少夫人已经是真正弄明白了自己的身分和责任,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事了。”   倾城点点头,实际上,这几日后院儿这边儿的事,她已经都知道了,嫂嫂让人发卖了几个对哥哥有着别样儿心思的丫头,见哥哥并未说什么,也是彻底地踏实了。   云清儿本就是个聪明人,只是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太好,才会如此!经过了这一次,九死一生的大事,想必也是知道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分了,以后,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称为洛少夫人,而非云小姐了。她既然是能明白了自己的责任,那么,自己也就放心了。   入夜,倾城换了衣裳,直接就去了城外的别院,无崖果然是早已备好了酒菜,正好是倾城刚到,最后的一道八宝鸭也上了桌。   一看到倾城一袭夜行人过来,阿邪则是撇撇嘴道,“还以为一年多不见,你长进了!倒是不知你竟然是还没有无崖有气魄!怎么?如今连出个门,都是只敢着黑裳了?”   倾城淡笑不语,嘴角微微往上扬着,对于阿邪有些嫌弃的话,却像是没有听到,而是直接先去了净房净了手后,再回来直接就在主座上坐了。   阿邪看到她竟然是不理会自己,甚至是直接无视,这火气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上前蹭蹭两步,大有将这桌子给掀了的气势!   “阿邪,若是这桌子上的食物都被你给糟蹋了,你就等着被无崖的痒痒粉招呼就是了。”   不轻不重的话,清清淡淡地飘荡在了屋子里,阿邪的手堪堪地就僵在了半空中。   他是的确有了要掀桌子的想法的,当然,也只是想法,并没有胆子真的掀!为什么?因为自己论武打不过倾城,下毒又比不过无崖,现在这两人都在,除非他是疯了,才敢当着他二人的面儿掀桌子!   “倾城,肖家的事,如今差不多了吧?山越族被灭一事,你打算如何找补回来?是让整个肖家陪葬,还是只取肖雷一人性命?”无崖的眼皮连抬都没抬,直接就夹了一筷子八宝鸭,挑了那上头最为鲜嫩的一块儿肉,夹给了倾城。   倾城吃了几口菜,又饮了一盅酒后,才慢吞吞道,“山越族的事,我觉得有些蹊跷!包括这肖雷!我总觉得,是有人想要利用我来对付肖雷。虽说是这个想法有些大胆,可是我的确就是有这种感觉。”   “有人利用你?”无崖的眉头一蹙,“可是知道你的身分和实力的人,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个!总不会是咱们玉景山的人吧?”   阿邪听他们谈到了正事,也立刻蹿了过来,在倾城的右侧坐了,眨眨眼,“还有人敢算计你?活腻了吧?你可是咱们玉景山的小霸王!什么人如此大胆?算计你,就是算计我们整个儿玉景山!要不要哥哥帮你出手?”   倾城听他前面说的还像话,到了后面就有些不太正经了,直接就白了他一眼,“闭嘴!明明比我小,还让我叫你哥哥,我看你才是活腻了!”   阿邪嘻嘻一笑,那更加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我错了,一时口误,口误!”似乎是怕她不相信,直接就改了口叫道,“美人姐姐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了!沉鱼落雁,避月羞花,倾国倾城,盖世风华!”   倾城则是斜睨了他一眼,又来这套?“嗯!这话听着的确是顺耳!别停,接着说!正好也让姐姐看看,你这一年多来,这书读的如何了?”   阿邪的脸一垮,眨眨眼,那一双原本就是生得极为好看的大眼睛,顿时就是湿浪漉漉的,像是只要是倾城再给一个眼色,立马就能掉下泪来一般!   无崖看他又摆出了这幅样子,摇头道,“我说阿邪,你就不能有点儿新意吗?每次都是来这招儿!你不嫌脸红,我都替你害臊了!你都多大了?还以为自己今年八岁呢?”   阿邪听了他的话,小脸儿顿时神色一变,冲着无崖就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此时的眼中哪里还有什么水雾?哪里还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的美少年?   倾城看他变脸变的这样快,一时也是无语了!抚额轻叹了一声,这个阿邪,别的问题没有!人也机伶,功夫也好,而且是对于医毒之类的,许是因为守着风老头儿的缘故,也是多少懂一些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子对于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最是精通!比如说,溜个门儿,撬个锁啥的!   只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他的这张脸!   整个儿就是一张小受脸!当然,倾城当年说出这话时,众人一脸地不解!不明白何为小受?于是,倾城就囧囧地吐出了两个字,“娈童!”   也就是因为这两个字,便是彻底将阿邪给惹怒了!事实上,他跟阿正是双胞胎,这模样儿自然也是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因为阿正整个许是因为修习杀技的原因,阿正的气势是冰冷的、威严的、让人不敢靠近的!   可是这位阿邪公子,却是偏爱修习一些个旁门左道之类的,最重要的是,一次师父也不知是想起什么来了,突然就起了心思,将他给扮做了一位女童,那模样儿,啧啧,还真是让人一眼,便再也看不见这世上的美人儿了!   据说当时是美艳不可方物,只不过,彼时,倾城正在外头追查母亲之时,所以并未曾得见。等她后来回了玉景山听说了此事后,便一直是央着阿邪再扮一次,奈何他就是不肯,还因此,跟师父是结下了仇!竟然是趁着师父不注意,给他下了重剂量的泻药,让师父拉了七八天的肚子,才算是解了恨了!   那个时候,阿邪也不过才八岁!   而倾城激怒阿邪的那一年,阿邪十岁,倾城十一,于是,阿邪便使了性子,隔了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功夫儿没理她。当时倾城也没在意,毕竟,她当时一心只想着为母报仇,努力使自己变强,每天在山里头的安排,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而对于这个没心没肺的洛倾城,阿邪也是没法子了,你能跟这样儿一个压根儿就没拿这个当回事儿的人置气?那不是得自己气死自己个儿?   不过,阿邪知道倾城喜欢可爱的东西,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只要是可爱的,她都会多看一眼,用她的话来说,萌萌的!于是阿邪便变着法儿的让自己看起来更萌一些,而他的这一做法,也果然就是收到了效果!   每次阿邪只要是摆出了这幅天真美少年的样子,倾城便是喜欢的不得了!还会时不时地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儿,然后再略带暧昧地问上一句,“小公子如此貌美,可愿跟了本小姐,做个面首?”   头一回倾城冒出这话的时候,险些没将众人给吓得背过气儿去!而阿邪的回答则是更绝!   “卿乃佳人,吾心悦之!”酸溜溜,文绉绉的话,却是让绝倒的众人顿生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是自那以后,二人见面,便是时不时地闹上这么一出,近两年二人都长大了,特别是倾城也知道了男女有别,遂不早与其嬉闹,奈何阿邪反倒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每回见了倾城,总是会损上那么几句,若是倾城理他,他便高抬了头颅,拽拽的模样。可若是倾城不理他,便又会再度摆出了这幅天然小受的模样儿!   “好了,说正事。阿邪,我会让你混入洛府的暗卫之中,一切就同普通的暗卫无异,切记,不可表现地太过张扬,尤其是你的那张脸!身为暗卫,要记得时刻都要将自己的脸蒙上,别出来给我招惹是非!”   因为这张脸,俊美无害的阿邪公子每次走到了街上,定然是为引起了无数人的注目!其中,便是女子为少,男子居多!这一点,一直是阿邪的痛处,为什么自己明明生得这样俊美,那些个小女子们,竟然是看不到呢?   “姐姐,为何要我混入洛府暗卫之中?你是要我保护洛府,还是单一地保护某个人?”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还有,记得将你的功夫隐匿一二,洛府暗卫里头,目前为止,还没有你这么厉害的主儿呢!”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不屑的阿邪随即便有些得瑟地,扬起了一张脸,伸手捋了捋头发,极为得意道,“那是!我阿邪是谁?我可是花见花开,云见云追,貌美无双,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邪公子!”   话落,那得意的表情不过是只维持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儿,立马就察觉到了屋内气氛的不对劲!看到无崖正冷着一张脸看他,随即又有些谄媚地笑道,“那个,我说的是出了玉景山以后,打遍天下无敌手!嘿嘿!”   倾城这一晚,便宿在了别院,直至天明,也未曾回去。事实上,依着她的身手,即便是在白天随意地出入洛府,而不为人知,自然也是极为轻松的!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可是倾城昨晚上一人竟然是饮了一整坛的桂花酿,再加上昨晚上三人闹腾的又晚,所以即便是那细碎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不知何时,屋子里已然是多了一个人,一袭黑色的边角处以金线绣了祥云纹的衣裳,将其整个人的气势,衬地是越发的冷硬威严!   缓步靠近那绣床,见倾城只着了一袭雪白的中衣,许是因为怕热,那袖子竟然是还被人给剪短了些,在肘关节之上!同时,那一条白色的长裤,竟然是也被她给截到了腿膝盖处!   因为是夏季,所以倾城并没有盖被子,即便是穿的如此清凉了,细看她的鼻尖儿上,还是有着细小的汗滴。   看着床上那美玉一般的睡美人儿,夜墨的眸色微沉了沉。   洁白、细腻、柔滑的小臂,一只停在了倾城的脑袋右侧,指尖冲着前,手心向上,另一支则是置于了自己的小腹之上,这样的睡姿,再平常不过。只是这一身的穿着,着实是让夜墨移不开眼了!   一双如玉,就这样裸露在外,那略有些纤细的小腿,此刻看起来是莹白润滑,宛若白玉!   肌肤胜雪,莹润亮丽,再加上夜墨站在了床前,细细地看着睡美人因为绵长的呼吸,而一起一伏的完美曲线!夜墨从来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可以如此地让人失控!仅仅是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仅仅是这般如玉的睡颜,就让他这个曾亲观了无数次春宫图而无所动的寒王,抑制不住了!   倾城睡的正香,便感觉到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舔着自己的脖颈,粘粘的,湿湿的,嗯,不舒服!   于是,倾城玉臂一挥,翻了个身,接着睡!   夜墨险些就被她突然抬起来的胳膊给打到了俊颜,若非是此刻还保留了一分理智,说什么,也是不能让这个丫头逃了过去!   强行将心底的冲动压下,夜墨再次站在了床前,面色仍然是清冷的宛若高月,只是若细看,便会发现其耳尖儿,竟然是泛了红!   “丫头!”声音却是不似以前那般清冷,竟然是还带了一丝暗哑,让人一听,便会陡然警醒,因为这个声音,呃,太不寻常了!睡梦中的倾城,竟然是听到了几分情欲的味道!   猛地睁开了眼睛,钻入眼帘的,自然就是夜墨那张俊美地不似真人的妖孽脸!   此时倾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多么勾人!睡眼朦胧,如幻似真之中,竟然是让人感觉到了其眸底无限的华彩!而脸上因为刚刚睡醒而略带着的一丝慵懒,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而夜墨,显然是没有想到,将其唤醒,竟然是反倒让她看起来更诱人了!   特别是看到了那一双略有些干涩的嘴唇,夜墨的唇微微一抿,喉咙处骨碌一声,然后,便欺身压上了倾城!   一番缠绵温柔的深吻之后,夜墨才勉强离开了她的唇,眼睛仔细地看了她的唇,因为自己的吻,而看起来又有了红润,不再干涩,反倒是透着一丝妩媚了!   满意地点点头,再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在其唇上,轻轻一扫!   指腹掠过了嘴唇的那一瞬间,倾城宛若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一般,身子竟然是僵硬地一动不能动!大脑,也是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甚至是感觉到了他指腹上的薄茧,有些凉,有些硬。   夜墨满意地看着身下美人儿有些呆怔的样子,唇角微微泛起了一丝弧度,极浅,却是真实存在!   “丫头,还不准备起床吗?”   低沉暗哑的嗓音,立马将原本是有些人魂分离的倾城给惊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就要将身上的夜墨推开,只是自己的手一伸出去的同时,夜墨也早已是安然落地,甚至,已是十分优雅地,立在了窗前!   那一瞬间,倾城指端传来的有些冰凉的感觉,让她有些气闷,有些失望!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空落落地!不止是指端,还有心!仿佛因为刚刚没有接触到他,就失去了刚才的那抹真实感,一切,都变得有些虚无了起来!   倾城的手轻轻垂下,然后便动作敏捷地到了屏风后面,开始换起了衣裳。   而夜墨,则是双手负于身后,伸手一推,窗户开了!   就在窗户被推开的一刹那间,一道人影以极快地速度就向室内钻来!只不过,就在快要到达窗户的那一瞬间,另一道黑影袭来,将其挡在了院内,一黑一白,激烈地纠缠在了一起!   “丫头,你要的消息,我带来了。”   ☆、第五十六章 肖家落败!   倾城一听,身子明显地愣了一下后,便快速穿好了衣裳,然后又去了净房,火速地将自己弄了个干净,只拿了一根发带将头发松松垮垮地束了,然后在他身侧站了。   对于外面的打斗,倾城似乎是没有看到,“你指的是北地的消息,还是七皇子那里?”   “你希望是哪个?”夜墨不答反问道。   倾城的心,猛地就是瑟缩了一下,希望是哪边传来了消息?与肖雷有关的吗?她总是觉得肖雷与山越族之间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具体的,自己却是说不上来,就只是一种感觉,类似于第六感的感觉!可是这种话自己怎么能说的出口?   七皇子?这个人,倾城虽然是未曾见过他,可是仅仅是从别人口中、脑子里窥探到的消息,就让她多少是有些发怵,这个人,显然是比齐王和秦王,要难对付的多了!   夜墨看她神色有些凝重,微微侧了身,大掌将其小手紧紧地包裹其中,“别怕!有我!”   倾城的眸子暗了暗,微微别过了脸,“我没有怕。只是,我总是感觉到自己在被什么人算计着!这种感觉,可是当真不妙。”   “丫头,不是说了,有我!”   倾城摇摇头,“阿墨,可是北地的消息?”   夜墨点点头,“先用早膳吧。在那之前,你最好是先去沐浴一番,再重新换套衣裳。”   话落,就往外走,听的倾城有些莫名其妙,不待她反应过来,夜墨就在门口顿了一下,“桂花酿虽好,也不宜贪杯。”   一句话,倾城的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吸了吸鼻子,果然,还是有着浓郁的桂花的味道!微微低头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嘟囔了一句,“嫌弃我身有味道,还往我的身上蹭!”   声音不高不低,而刚刚出了房门的夜墨耳力极佳,又怎么会听不到?所导致的结果就是直接踉跄了一下子,这与他冰神一般的气质,还真是,呃,带了些喜感。   倾城开始用早膳,外头的一黑一白也不再交手了。黑影隐去,白影则是直接就冲进了屋内,看着桌上还有些一些精致的吃食,立马就咧开了嘴。   夜墨睨了他一眼,扭头看向了倾城,“他是什么人?不知道你在休息吗?竟然是还敢往你的寝室闯?”   “哦,我师弟。”   阿邪抬头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中没有恭敬,只有审视、判断和些许的敌意!   “姐姐,这家伙就是你在信中说的那位冰王活阎王?”   一句话,成功地将正在喝粥的倾城给呛了一下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就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当着这当事人问的吗?   果然不用转头,她就感觉到了一抹极为冰冷的视线锁在了自己的侧脸上!   无奈,倾城只能是尽量地压低了头,喝着粥,尽量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好不容易挨着用罢了早膳,倾城便寻了个理由将阿邪给遣了出去,有这个家伙在,怕是一会儿就能在夜墨面前揭了自己的底!   “你说吧,可是有关肖雷的?”   夜墨点点头,“肖雷当初所谓的相中一名山越族女子,分明就是个幌子。我查到了山越族被灭,大笔的钱财自然是都入了肖雷的府邸,上缴的,不过是连半数不足!”   “肖雷侵占了山越族的财物,而最后上缴的,又是不足半数,难道是为了山越族的财物,肖雷才会如此大胆?”倾城话一说完,自己便又摇头否认了,“那肖雷并不缺银钱,再说了,他是朝廷名将,又非盗匪。朝廷每年派发下来的军饷,他若是只一年中贪没一二,也足以将整个肖府养活半辈子了!断不会因了这些身外之物,冒这样大的风险。”   “不错。肖雷不是这样眼皮子浅的人。至于军饷,他也的确是贪没了,只不过,许是因为担心一人长年在外,怕引得皇上的戒心,所以他贪没的银两,比起一些巨贪来说,并不算多。”   倾城的眉心微蹙,若不是为了银两,还能是为了什么?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他肖雷驰骋沙场十数年,早已是在千雪国有了一个勇猛战将的好名声,若是为了名,自然就更不可能了!诛杀山越全族,算什么英武之事?与其相对的,不过就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罢了!身为战将,诛杀百姓,何名之有?   “等等,那些财物现在何处?”倾城的眸光突然一闪,似是有颗流星光茫闪耀,迅速划过。   夜墨看地眸光滞了滞,这样的倾城给他一种华丽耀目之感,简直就是比之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石,还要引人注目!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道,“那些财物,我让人秘密潜进了他在北地的府邸,却是再正常不过,并没有任何他贪没的痕迹。”   “那帐册呢?能还能找到帐册之类的?那么多的财物,就单单是一个端木府上的财物都已是极多,难不成,他竟是没有列了单子?”   夜墨淡淡一笑,“帐册自然是有的。北地的肖家,怎么可能会没有帐册?他们在北地,也是有些产业的。只不过,我的人去的时候,正赶上了肖家的帐房起火,包括存有帐册的库房,也一并起火了。”   “什么?”   倾城的脸垮了垮,随即更回确定了,肖雷的背后,的确是还有人!只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是如此大胆,竟然是能利用了肖雷,将整个山越族铲除掉?难道是皇后?因为知晓了母亲的身世,为了报复,所以才会如此?可是不对呀!自己上次与皇后相处之时,皇后对于母亲是山越族一事,似乎是并不知晓。那么,肖雷背后之人,还能是谁?   倾城拧眉深思,而一旁的夜墨看到了倾城这般地紧张着急的样子,也心知她是在想什么。此事,肖雷背后定有人主使,可是这主使之人一旦查不出来,那么,肖雷就不能死,否则,便是死无对证了!可是想要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怕是难了!   夜墨不知道的是,倾城想的是皇后背后,也有一个神秘人,那么与肖雷背后的这个人,是不是同一个呢?皇后背后的那个人,想要对付的,显然就是自己的母亲李如意!而肖雷背后的这个人,想要对付的人,却是整个山越族!这么看来,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倒是要高一些的。   “目前来看,七皇子与肖雷,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换言之,肖雷此人,并不是我之前怀疑的那般,一身投二主。这样一来,事情倒是比我想像的要简单了一些。”夜墨沉声道。   倾城甩了甩头,自己从皇后那里只能是探到一个黑衣人,那么即便是自己能窥探到了肖雷的心思,怕是结果,也是一样的!这样一来,若是肖雷一死,一切,岂不是就都成了空?   倾城隐约觉得,似乎是有一张大网,在某些人的刻意编织之下,笼罩在了自己的身后,只要是自己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丫头,如今看来肖雷不能死,咱们也只能是整治一番,不能伤其筋骨了。”夜墨指的是整个儿肖家,而非肖雷一人。   倾城点点头,浓黑的眸底,似有光华泄出,“如果,我们能利用肖雷,引出那幕后之人呢?”   “哦?”夜墨倒是颇为好奇!   “想办法搜集肖雷贪没军饷,当然,也包括侵吞了山越族财物的证据,然后让人送至刑部。我倒要看看,此举,能否逼出他背后的主子?”   夜墨沉默了片刻,“此计,倒是可以一试,不过,本座瞧着,希望不大!那人既然是敢利用肖雷,怕是便早已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而且,北地的帐册已毁,这最有利的证据,已然是没了。”   “没有帐册,难道我们就不会自己再造一份儿吗?”倾城的眸子却是闪了闪,终于,唇角也是微微勾起,总算是有了一丝好心情了!   夜墨明白了她的用意,却是觉得有些太过冒险,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那真的帐册已经毁了。除非是肖家还能再拿出一份儿真的帐册来,否则,就只能是认命!再者说了,肖家若是果真再拿出一份儿,事情就更好玩儿了。明明已经被烧了的帐册,如何还能再出现在了肖雷的手上?除非他是想着真的坐实了,欺君罔上的罪名!   “如此,我来安排。此事,你还是莫要过多的牵涉其中为好,毕竟上次肖府寿宴之事,才过去没几日,别让人们的视线再关注到了你的身上。”   倾城点点头,对于他的话,倒是没有异议。的确!自己现在可是洛府嫡女,不宜牵涉其中,否则,一个弄不好,便是极有可能将父亲和哥哥牵扯进来。   “你何时回府?”   “明日吧,既然出来了,那便轻闲一日,反正在洛府,我也是闷着。锦绣阁有我的人看着,谁也闯不进去的。”   “那把玉骨桃花扇的秘密,你可参透了?”   倾城摇摇头,一提及这个,竟然是有些犯愁了,很显然,这个东西是有着什么特殊之处的,可是自己参不透,就永远不知道张氏找这个来干嘛?对了,还有一位七皇子,谁知道他是不是也打了这玉骨桃花扇的主意呢?   三日后,便听到了外头传来的消息,肖雷贪没了二十万两白银的军饷,此事已被北地的某位将领将证据送往刑部,而刑部尚书因兹事体大,便着大理寺同刑部会审,而肖雷身为大将,念其早先有功,便暂不羁押,只着其不得出府,随时听候传讯。   此事一出,各方哗然!   最为焦急的,便是肖雷的女婿,齐王了!   若是此事为真,那么肖雷虽不至于丧命,可是早先立下的威信,定然是会荡然无存!即便是最终查证为假,怕是京城与北地相距千里,也非短期内,可将其声名正过来,毕竟这肖雷贪没银饷一事,是从北地传回来的,换言之,京城闹的沸沸扬扬,而北地的军营,怕是比京城唯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王此时已是没了章法,是要保肖雷,还是要舍肖雷,他的几位幕僚是个执一词,倒是那个名为杨如海的谋士,给他出了个主意,暂且不动,静观其变。此时,对于这个肖雷,他是既不可保,亦不可舍!   齐王当下也是头脑清晰了起来,此时,若是保了肖雷,那么他自己也难以摘的干净,置身事外便是再无可能!若是舍了肖雷,难免又会让世人觉得其太薄情寡义,这齐家老太太寿宴才过了几日?自己岂非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了?   齐王当即便让人去请了太医,然后以头疾为由,让人向皇上告了假,又让自己的王妃王思思进宫去探望母后,便是入不得坤宁宫的宫门,也要其必须在宫门口向主殿方向,向母后请安,以此,也表示自己这个儿媳的孝心。   齐王因头疾而不能上朝,明面儿上也算是避过了这肖雷一事。肖雷清楚齐王这也是在观察他是否值得其倾力一救,当下,便火速地派了亲信,前往北地。   入夜,肖府院内的灯烛已是熄了过半。庭院里的廊灯,虽是有了纱罩护着,也是被那细风吹的东摇西晃,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的孤零之感。本就不多的灯烛,稀稀散散地布在了院内,宛若是夜空零零碎碎的星光,还是被乌云遮避了一大部分光茫的星辰。   外院的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明显与其它的院落,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父亲,咱们的人,这两日可能传回消息?”   肖雷摆摆手,“这件事,你就不必过问了。去歇息吧。我们肖府,还没有那么容易就倒下!不过,这一次,对方的招数的确是狠辣,同样的是弹劾我的折子,竟然是让人递到了刑部!好!好的很!”   话落,一拳砸在了书案上,直将上头的镇纸、墨砚统统向上震了一震!那砚台内未干的墨汁,也是往外溢了一些出来,溅在了白的像雪一样的宣纸上,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刺目!   约莫一刻钟后,书房内已是只余了肖雷一人!他一手轻捋着胡子,一手负于身后,在屋内来回地踱着步!能布下这样一步棋来坑害自己的人,到底是何许人?   明明就是做的假帐,居然就敢明目张胆地送至刑部?这就是看准了自己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那帐是假帐了?因为北地的帐房被烧一事,早已是人人皆知。甚至是连往昔的帐库也都烧的干干净净,自己虽未向圣上言明,可是此事皇上定然是早有耳闻,若是此时自己再拿出一套帐来,无论真假,在外人看来,定然都是假的!   肖雷的眼睛微微眯起,以为如此,本将就没法子了?哼!那北地的二十万人马的吃穿用度,又岂能是没有帐?只要自己让人将军营里的那套暗帐送来,此事,倒也可解!   只是,肖雷担心的是,这件事现在已经是先入了圣听,也就是说,无论自己是否有罪,在皇上那里,自己的信任早已不在!而更让他忧心的是,自己多年来积蓄的名望,经此一事,怕是成了他人生的一大污点,想要再恢复往昔的名誉,怕是难了!   便是此事最终自己赢了,怕是再让刑部或者是大理寺脱上个两三个月,这北地的将士们的心思,便早已转了!若是自己抢了百姓的东西,最多说自己野蛮,不得百姓拥戴,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倒是可以让皇上安心了!毕竟这样一个恶名声的将军,除了他的将士,何人愿意拥戴?   可是偏偏并非如此!那人让自己背上的名声是贪污军饷!这可是对于一员大将来说,极为头疼的!若是再有人煽动一番,说是自己拿了将士们的饷银来吃喝玩乐,自己在将士们中的威严,便算是彻底地毁了!不仅仅是不会再有人肯死心榻地的跟着自己,怕是再见到自己,就只剩了厌恶和痛恨了吧!   自己占了军功,也就罢了,居然是连大军的粮饷也敢贪没,这样的将军,哪个兵丁愿意跟随?   肖雷正兀自叹息,想着万全之策,既能为自己洗脱了这个贪污的恶名,还能争取时日,尽早地让自己平反。不过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猛然似乎是听到了一抹响动,肖雷一惊,迅速转身,只见一抹黑影,正停在了书桌前。   “参见上峰。”肖雷一看来人,立时单膝跪地。   “肖雷,你还真是蠢!主子培养了你多年,竟然是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还有了漏网之鱼!竟然是将山越族的公主给留下了!此事,主子早已知晓,原本是看皇上不甚在意,也未曾想要细查,所以才迟迟没动你。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蠢,自己就不知道将事情处理干净?”   男子的声音深厚有力,沧桑感十足,不难听出,应当就是一名中年男子,肖雷却是听得一头冷汗,顿时心惊不已!   “上峰的意思是说,此次的事情,与山越族的余孽有关?”   “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简直就是丢尽了主子的脸面!”   “是,属下知罪,还请上峰救我。”肖雷言毕,便冲着黑衣男子使劲儿地磕着头,显然,对于这位黑衣人的实力,他是十分相信的。   “肖雷,并非是本座不肯救你。只是现在,要你选,是你一人死,还是你整个肖府死?”   此话一出,肖雷的身子便瞬间僵硬,跪伏着的身子,也是好一会儿,才又渐渐抬了起来,慢慢挺直了上半身,双腿依然是跪着,一动不动。唯有脸色,已是煞白如纸!   “不知上峰,此言何意?”肖雷半晌才将自己的心神按定,颤着声问道。   “字面上的意思。若你一人死,则保肖府全家,虽不致继续荣华富贵,至少可保其性命无忧。若你不死,肖府上下,轻则流放,重则斩首。你自己思量。”   肖雷的身子一颤,微晃了晃,自己一人死,换肖府上下百余条性命,听起来,似乎是很划算。   不过,肖雷的眸底瞬间闪过了一抹异样,“不知上峰为何定要属下一死?此次的贪没军饷之事,属下未必就是过不去这一关!还请上峰在主子面前美言几句,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定不负主子栽培。”   “不负栽培?肖雷,你以为你这次还能全身而退?你连自己惹到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如何还讲什么过这一关?”   男子的声音突然阴冷了下来,话中的威严似是不容冒犯,周身的气势,已是宛若王者一般,让人望而低头!仅仅只是主子身边的一名手下,都是这般的气势,若是主子本人前来,该是何等的威武?   肖雷听出了黑衣人话中之意,惹到了什么人?难道并不是山越族的余孽?那还会是什么人?齐王的死对头秦王?   不待肖雷想出个所以然来,那黑衣人便又道,“你的时间不多,明早辰时之前,若是你仍然活着,那你们肖府上下,就等着为你陪葬吧!”   话落,肖雷只觉得耳边一凉,再抬首,哪里还有什么黑衣人?整个人顿时便是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身为武将,肖雷自然是不惧生死!只是那种不惧,也只是于战场上而言!若是能战死沙场,至少还能留得一世美名,更能为自己的家人赢得一世荣华,以及无上的荣光!可是现在呢?自己若是一死,便很显然,就会成了畏罪自尽!若是自己当真清明,又何需自尽?   还是说,自己要伪装成被人行刺而亡?   可是一想到了刚才黑衣人的态度和声音里的冰冷,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时至此刻,他若是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主子舍弃了,那也就太蠢了些!   抬头闭目,一脸悲凉!不知不觉间,已是两行浊泪,自他明显有些苍老的脸上滑过!悔吗?他不知道!自己做下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主子吗?自然不是!若非是主子的提携和照顾,自己如何能有今日之风光?   痛吗?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三年前的那次大屠杀!那么多女人、孩童响破天际的哭嚎声,似乎是再度回荡在了自己的耳边,甚至是连那些曾诅咒他不得好死的话,也是清晰无比!   自己战场杀敌,从无后悔,受了再重的伤,也从来不说一句痛!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竟是这般地痛!为了那些被自己下令斩杀的无辜生灵?还是为了自己一旦自尽,家族蒙羞?   族人虽不至死,却也万不会再有这般地富贵人生,能不被流放,已是万幸!   既然上峰如此交待,那必然是早已做好了安排。自己不死,怕是都是不行了!   肖雷抬腿,却是异常的沉重,宛若是脚上被锁了千斤坠的铁链子球儿,动一步,都是极为艰难!很明显,主子知道这次布局害自己的人是谁,不过,主子却是并不打算为了自己出头,那么,要么就是那人与主子关系匪浅,要么就是那人的实力远在主子之上。主子怕自己累及他身,所以才会要自己自裁谢罪!   罢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没有三年前的那次大屠杀,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之祸?若是自己当初能再仔细一些,不留余孽,是不是自己就不必再尝今日之辱?   可是世上到底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已然如此,还能何解?唯有自尽,以保全全府上下的性命,至少,也可让他们安度一生,虽不及现今富贵荣华,至少,也可衣食无忧,也算是主子对自己最大的仁慈了!   次日,小厮进书房唤主子起床时,便发现了抹了脖子的老爷,已是倒在了一片血污之中。桌上,那黑色的雄狮镇纸下,还压着一张手迹,显然,这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肖雷的死,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其子,也是事先一点儿风声也没得到!可是事实摆在了眼前,父亲的确就是自杀!特别是看到了父亲压在案上,单独装了一个信封,留给自己的遗言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因为肖雷之死,贪没军饷一案,似乎是就此落下帷幕。因为肖雷自己死前已是让自己身边儿的暗卫,送了自己摁下手印儿的供词到了大理寺。   皇上雷霆震怒!当即下令革除肖家三代内所有人员的官职,全部降为白身。另外,又下令查抄肖府,最后,竟然是从肖家查抄出了近五十万两的白银!   此事一经传出,以前人人敬仰的肖将军,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即便是如今已死,也是让人不耻!而原本让世人都羡慕并且是仰望的肖家人,也于一夜之间,沦为世人笑柄!   肖家老太太经此一闹,竟然也是直接就闭了眼,去地府找自己的儿子去了。   皇上最后念在了肖雷也的确是曾为了千雪国出生入死,且是军功卓着的份儿上,让人留了一套城外的庄子给肖家人,而且,命户部严查北地饷银的帐册,除却了肖雷贪没的银两,若是还有剩余,全部发还肖家!这也算是给了肖家极大的面子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就在肖雷和肖家老太太先后下葬之后,肖家公子,于某夜外出时,喝得酩酊大醉,竟然是一头栽进了护城河中,淹死了!   肖雷子嗣并不繁茂,平日里看重的,也就只这一个嫡子,其它的庶子,尚且年幼,而且也是些性子软的,根本就扶不上墙,如今再加上肖公子一死,府上只余肖夫人一人主事,顿时,是凄凉无比!   好在齐王府并未因此而远了肖静云,只是再娶的婚礼定然是不能有了,而肖夫人也明白齐王的意思,如今只要是齐王还肯要自己的女儿,便是个丫环,怕也比现在跟在自己的身边儿强了!   好在齐王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反倒是将肖静云以一顶青衣小轿接进了府,与肖静敏安置在了一处,民间,倒是因此,而为齐王得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名声!   肖家落败,不过才短短几日,昔日皇上赐下的七进的将军府,早已是荒凉无比,原先将军府的牌匾也早已摘下,除了封条,整座院子,已是空荡荡的了。   随着肖家的落败,武家父子在北地接收军营之事,一切便是再顺当不过了!早先誓死要追随肖雷的那些将士,经过这么一出儿,也不敢再与武家父子生事了,个个儿乖觉了许多。而因为肖雷的连累,被革去了官职的一些肖家旁支的武将,也都由武家的人纷纷补上,一时间,武家父子在北地,风光无限!   随着武家父子的接收顺利,秦王在京城的腰杆儿也是一天比一天直了!早先见到齐王时,态度还会有些谦卑,毕竟自己是个庶长子,出身不及齐王高贵,示弱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如今,秦王再见到齐王,不仅仅是不再谦卑,还常常摆出了一幅兄长的样子说教,却是让齐王羞愧难当,只是碍于形势所迫,才不得不忍让一二!   于时,京城的风向在一些高官的感知下,明显地就是变了!而且,还是偏向了武贵妃所出的秦王这边儿!   于是,朝堂上关于立太子的事,便又被提上了议程,立嫡立长?立德立贤?再度成为了京城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对于外面的这些纷纷扰扰,倾城并不在意,她现在想看的,倒是张氏和何氏二人斗法,哪个更厉害一些?肖雷的死,让倾城着实消沉了几日。   肖雷的死,让倾城更加确定了他背后,确有高人指点,只可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去会一会他,他竟然就自尽了!   倾城懒懒地斜靠在了罗汉床上,再次郁闷地吐出了一口气,没有了肖家,山越族被灭族一事,再成了谜团,到底是什么人要与山越族为难?这中间与自己的母亲又是否有所关连?倾城想不透,也便懒得再去想了!眼下,还是想着如何让那张氏和何氏斗的再热闹些,这样,父亲才有理由将他们这一房,全都赶出去了!   其实,洛倾城对于洛永超那一房的厌恶,这府里上下,怕是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可是偏偏某些人就不自知,不仅仅是不想着如何避着她,反而还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在她眼前晃悠,拿着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来刺激她!   就比如说现在,倾城才刚刚睡醒,正懒懒地不想动,就听人来报,说是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二人在门外候了小半个时辰了,非要见她不可!   这锦绣阁的规矩,便是嫂嫂来了,若是没有倾城放话,下人们也是不敢随意地将人放进来的!而今日这两姐妹来的不是时候,早先倾城一直在午睡,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惊醒的,而此时她醒了,自然是要禀报一番了。   “小姐,奴婢看那两位堂小姐来者不善,要不,让奴婢出去将她们打发走吧。”云姑姑蹙眉道。   “不必!既然是来了,那便让她们进来吧。正好,难得地,我也能在她们姐妹二人面前,显摆一番我洛府的富贵。”倾城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浅浅,可是眸底的寒光,却是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云姑姑一瞧她这样子,就知道今日怕是两位堂小姐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当然,云姑姑对此是乐见其成的!谁让当初她们姐妹二人处处欺负小姐?如今她们送上门来给小姐欺负,也是她们活该!   很快,姐妹二人便被引到了廊下,青鸟曾多年在暗处侍奉小姐,自然是对于早些年她二人的行径一清二楚的,“两位小姐请稍候,奴婢进去禀报小姐。”   洛满满是个性子急的,没料到都到了门口了,还要进去再禀报!这分明就是在刻意地作践她们姐妹二人呢!正要发火,就被洛圆圆一把给拉住了。   “妹妹别恼!咱们是有事来求她的,别先给自己找不痛快。如今她是相府的千金,父亲说的对,不是咱们能吃罪得起的!”话落,以眼神示意她往这廊下看了一眼,小声道,“你瞧瞧她这锦绣阁,便是堂嫂嫂那里,也是不及她这里的装潢精致富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洛满满一看这院中青石地砖铺就,院中百花齐绽,缤纷妖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竟然是全都是一些名贵之花,寻常人家里,不过是养上一两株便已是奢侈了,她这院子里,岂止是百株之多?便是那廊下开得正艳的月季,都是与普通的月季不同!   再看这院中的小亭,自己现在身处的廊下,这木料就非是早先自家府上所比!别的不说,就是她的这处院子,仅仅是院儿里头的一物一什,都是精致地让人惊讶!特别是看到了小亭中那玉石桌上摆放着的一套精美绝伦的茶具,都是让人看了眼花!   洛满满撇撇嘴,有些不屑道,“不就是有了银钱吗?竟然是将这等上好的白玉杯如此作践,还不是个不识货的!”   洛圆圆自然也是瞧到了,那小亭本就离她们所站的地方不远,最多也才不过两丈左右,那上好的白玉杯,她们自然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再一瞧远处,南墙根儿不远处,还有一处六角亭,那座亭子,比这处小亭要大上一倍不止!那六角亭内,不止是摆了青玉石桌,甚至是还摆了一张摇椅,一方软榻!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一些香炉、茶具等物,虽看不出是何材料,不过,定然是不会差了的!   “两位小姐请进。”   洛圆圆和洛满满一看是刚才引着她二人的丫环去而复返,便立马换了笑颜,进了屋。   “给堂姐请安。”   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请安姿势,倾城看在眼里,却是觉得莫名地讽刺!在江南十年,她姐妹二人何曾如此恭敬地对待自己?如今若非是有事情求到了自己跟前,怕也是不愿如此卑微示好的吧?   “两位堂妹坐吧。”洛倾城的声音有些清冷,不过,似乎是没有听出愠色,这让洛满满自觉是一个好的开端。   “堂姐,妹妹今日来,是有事相求,还望姐姐成全。”   倾城闻声看过去,开口的,是洛圆圆。   “不知堂妹何意?”   “回姐姐,妹妹的婚期眼看就要到了,有些嫁妆却是还没有制齐,所以,想着从堂姐姐这里借些个人手。姐姐身边儿的人,都是有规矩的,不似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向来是松散惯了。这次,母亲已经是找了人牙子,再为我选几个陪嫁的丫头。可是总得有人教她们规矩不是?再加上一些手头上的绣活,所以,才求到了姐姐这里。”   这洛圆圆,在庵堂里头修行了几日,竟然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这种事情,妹妹该去找嫂嫂才是。”   “回姐姐,原本妹妹也的确是想着找嫂嫂的,可是母亲说嫂嫂与兄长成亲也有些时日了,万一再传出喜讯,怕是她自己身边儿的人手,都不够用呢。”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的确,若是嫂嫂一旦有孕,身边儿伺候的人,自然是不能短缺了。便是如此,也不该将主意打到了我洛倾城这里来吧?   “这样吧,若是绣活儿的话,你就着人拿到锦绣阁来,我自会吩咐丫环们得空了再帮衬一二,这样,也省得调来调去了,不知堂妹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多谢姐姐了。”   倾城似乎是没有看到洛圆圆眸底闪过的得逞,想算计我?还是先想着待会儿怎么为你母亲说好话吧!   “姐姐这屋子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嫂嫂屋子里的摆件儿,都是不及姐姐的。”洛满满满心羡慕道。   这话说的已是很明显,身为姐姐,送东西与妹妹是再正常不过的!而且,她们一行人住进了洛府后,洛倾城这个当姐姐的,可是一件儿见面礼也没有。   ☆、第五十七章 开始乱了!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接下来定然就是会顺嘴说道,“妹妹想要什么,自去挑就是了。”可是今天坐在这里的,偏偏就是洛倾城!而且还是那个被她们姐妹欺负了十年的洛倾城!   倾城是谁?想让她出血,那可是得好好地掂量掂量,她们值不值?   于嬷嬷打了帘子进来,在倾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倾城点点头,“既然是云夫人她们来了,那就请进来就是。另外,去将四婶儿也一并请过来。”   “是,小姐。”   这两姐妹听到说是云夫人?自然知道就是那位安国公夫人了,洛满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几分,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想着要嫁给人家云世子了!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喜欢董俊哥哥,可是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姐姐,如果你仍然是还钟情于董俊哥哥,那么妹妹甘愿自降身分为妾,让他迎娶姐姐为妻。”   倾城冷眼看着突然就跪在了地上的洛圆圆,戚戚哀哀地整了这么一出儿,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至贱则无敌呀!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现在钟情于那个董俊了?哪只耳朵听到自己要嫁与董俊为妻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董大哥喜欢的明明就是你,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你又何必自我作践?”   倾城也不语,就这样冷眼瞧着这姐妹二人在那儿唱着双簧,这是想要做给谁看呢?显然不是做给自己瞧的!   洛满满也一并跪在了地上,“姐姐,你就开开恩,放过我姐姐吧。她与董公子是真心相爱,您现在便是有了堂伯的宠爱,也不能为所欲为吧?至少,她都和董公子订了亲了,您怎么能还忍心让她为妾?”   倾城始终不发一语,这可是急坏了在一旁的云姑姑,帘子外边儿已是有了一道阴影,显然是贵客临门了,可是这?   “姐姐,您要怪就怪我吧,与董俊哥哥无关。如今,虽说是婚事已订,不过,想要更改,也不是不可能。姐姐若是不肯原谅妹妹,那妹妹现在就去找了母亲和堂伯,请他们为您做主,由您嫁给董俊哥哥为正妻,妹妹自甘为妾。只要姐姐不再生气,不再为难我母亲,您想如何都成!”   倾城自然也是看到了帘子外头的身影,却是浅笑了几声,“有趣!真是有趣!洛圆圆,你口口声声地说要我原谅你,那我倒是要问一句,你做了何事对不起我了?还有,你说我为难你母亲?自从你们一家来了洛府之后,我总共在洛府待了几日?不就是为了避着你们吗?如今听你这样一说,倒是我在这洛府,一日也待不得了?”   洛圆圆一听,这个洛倾城怎么这么能说会道?几句话就将她给堵的哑口无言了!   “姐姐,当初我不该,不该没有将董俊哥哥让给你,既然你是姐姐,我便不该与姐姐抢东西。都是我的错。”洛圆圆也不傻,知道避重就轻!特别是刚才洛倾城的那一句一日也待不得了!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受损,怕是就连父亲的前途,都是要受到影响的。   “让给我?当真是好笑!不是我洛倾城说大话,那个董俊算是个什么东西?洛圆圆,你以为他是个定,可是在本小姐的心里头,他连个下人都不如!还跟我抢东西?你配吗?”   洛倾城的上身微微前顷,最后的那三个字,说的极轻,极慢!   洛满满一听就急了,到底是娇养的性子,受不得半分的委屈。   “洛倾城,你别太过分!”洛满满立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洛倾城的鼻子就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现在回了京城,就是千金大小姐了?哼!若不是我母亲养了你十年,你如何还有今天?怕是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现在居然还如此羞辱我姐姐!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倾城眯了眼,“洛满满,是我羞辱你姐姐吗?人自辱之,怪得了谁?谁让她下跪了?谁让她出让自己的未婚夫了?让逼着她半夜与人私会了?哼!既然你今日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我在江南十年,父亲每年送去大把的银子,可是你们洛家给我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你们十年来抢了我多少的东西?用我了多少的银两?你们的母亲养了我十年?真是笑话!若是细算算帐,该是我洛倾城养了你们姐妹两个十年!”   倾城起身,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有些直不了身子的洛圆圆一眼,再不屑地看向了洛满满,“董俊?本小姐如何会看得上他?不过就是一介绣花枕头,也就只有你们姐妹两人拿着当宝罢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分,居然是敢找上门来给我难堪!我倒是要好好儿地去问问堂叔,这就是他们这一房的规矩?”   洛满满不敌她如此强盛的气势,连退两步,还是被身边的丫环扶住了,这才站稳了身子。   “你,洛倾城,你现在的确是瞧不上董俊哥哥了,因为你去年到了京城,这京城里头大把的王公贵族,你自然是瞧不上眼了!可是在苏州,你敢说你不喜欢董俊哥哥?”   倾城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不敢说?你们姐妹二人不就是看到那董俊与我多说了几句话,就将我从楼上推了下来吗?可是你们没想到,我居然没死!不但是没死,我反而因祸得福,将你们这些年来抢了我的东西,都讨了回来,你们不就是气不过吗?那又怪得了谁?哼!一个小小的董俊,还不值得我洛倾城拿正眼瞧他!别的不说,就冲着他联合你们姐妹二人算计我这一条儿,便足够我唾弃他一百次!”   这话说的可是极重了!可是除了洛圆圆和洛满满外,其它人都是自觉没有什么不对的!不仅仅是没有觉得自家小姐太过分,反倒是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可早就憋坏了,特别是于嬷嬷和云姑姑,早就想着这样痛骂她们一番了!还真没有见过这般下贱的姐妹,竟然是送上门来,算计主人家!结果反倒是将自己给折辱了一番,简直就是活该!   外头的云清儿见听的也差不多了,便清咳了一声,然后扶着云夫人进了屋儿。   众人行完礼,都落了坐,这厢的洛圆圆也被丫环扶了起来,坐了,只是脸色,却是难掩的尴尬羞愧!   云清儿和云夫人就佯装不知,而洛圆圆自然也不会笨到了主动去提。唯有洛满满,是有些忐忑不安地时不时地瞟向了云夫人,生怕她刚才听到了自己对洛倾城无理的指责。   “云伯母难得来一趟,本该是我这个做小辈地去亲迎的,倒是让云伯母见笑了。”   “哪里,我听清儿说你的身子骨儿有些不太好,所以便过来瞧瞧你。这是昨儿墨宸让人送回来的一支百年灵芝,我想着你的身子弱,便给你带过来了,好补补身。”   “多谢云伯母的好意了。”倾城这话里,其实是有着几分的无奈的,云墨宸的心思,她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一直想要避着他,可是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云夫人察觉到了。   洛满满一看这云夫人待洛倾城这样好,心里便忍不住有些泛酸,可是那又如何?人家云夫人的东西,自然是想送给谁,便送给谁了,难不成,还要来问一问她洛满满的意思?   云清儿不经意道,“两位堂妹怎么也在这里?可也是过来探望妹妹的?”   不待二人说话,云姑姑便道,“回少夫人,这两位堂小姐说是人手不够,来找小姐帮忙的。”   “哦?何事?”   “回少夫人,说是一些绣活儿,来不及做了,想请小姐身边儿的丫环帮忙做一些。”   云清儿见洛圆圆冲她尴尬地笑了笑,便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两位堂妹是来找妹妹吵架的?怎么一进来,就瞧着两位堂妹妹的脸色不好!”   洛倾城自然是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揶揄她们两姐妹了,便顺着话茬儿就问道,“不知道堂妹打算何时将那些绣活送过来?”   洛圆圆笑了笑,“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就是不知道堂姐这里,什么时候更方便一些?”   “无所谓,青兰。”   “是,小姐。”   “你跟着堂小姐回去吧,回来时将东西带回来就是。”   “是,小姐。”   洛圆圆一听,脸上就微微发窘,这是明摆着在赶人了,讪讪一笑,只得是带着洛满满走了。青兰自然也是跟了过去。   “你这丫头,刚才我还担心呢,就怕你在被她们两姐妹给欺负了去!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多谢嫂嫂了,这两姐妹,着实过分,竟然是打了这等的主意,分明就是想着污我名声。什么让出正妻之位,自甘为妾。我洛倾城何时竟是落魄至此了?再说了,她们分明就是想着让云伯母将我想像的如何不堪,如何上赶着追那个什么董俊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刚刚听你说到伤了头的时候,虽知已然过去了,可是这心里头仍然是有几分的害怕,妹妹,以后,还是莫要让她们再进来了,我是真不放心。”   “多谢嫂嫂,不会了。”   云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她的小姑子处的这般好,自然也是高兴!今日听女儿说那日在肖府的寿宴上,多亏了有洛倾城帮忙,不然,被齐王污了身子的,就会是自己的女儿了!所以,这才想着好好谢谢洛倾城,哪知,竟是遇上了这样的一对儿极品姐妹?   洛倾城是什么身分?虽说是没有品级,可是仅冲着相府嫡女这一条儿,便不是那个董俊能仰望的!再加上她极得皇上的喜欢,指不定哪日就会指给了皇子王爷也是说不准的!   洛府一个庶出的小姐都能被皇上下旨赐给了七皇子为侧妃,那倾城这等高贵的身分,怕是只会嫁得更好!   云夫人突然就想起了云墨宸离京前对自己的嘱咐,说是这洛倾城若是不能嫁他为妻,那么,必然就会是某位皇子的正妃人选!只是,秦王、齐王二人如今都已有了正妃,只余寒王和七皇子未曾娶正妃,难不成?   云夫人的心里突然就是咯噔了一下子,皇上对于洛永和的态度,那是举国上下,人人皆知的!洛府一门清贵,百年来从不肯向任何的权势低头,始终是只效忠于皇上一派。难不成,皇上这是?   有了这个想法,虽然是还有些模糊,不过,云夫人到底是明白了几分,不由得便多看了倾城两眼,如今自己的女儿嫁进了洛府,将来,这云、洛两家,自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了!   “要说她们姐妹二人今日也不过就是知道云伯母会来,所以才会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儿。”   云夫人一愣,“什么意思?”不过话一出口,似乎是眸底一暗,明白了几分,便只是专心饮茶,再不说话了!   云清儿也想不明白,不过,在看到了倾城有些暧昧的笑,便明白了过来,十有八九,是这洛满满相中了自己的哥哥,可是不知又从何处听说了哥哥喜欢洛倾城,所以才会故意演了这么一出儿,想要污了倾城的名声,让母亲不喜她罢了!   送走了云清儿母女,倾城才长舒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无耻之人?竟然是当真以为这天下的好东西就都该是她的不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青鸟就有些不明白了,“小姐,她们这是打了什么主意?除了中间的那档子事儿,真就是为了什么绣活儿来的?”   “自然是不可能了。你等着瞧就是了。她的东西,想要进我的锦绣阁,也得看看配不配?”   青鸟一听这话,也就明白了,这两位堂小姐定然是没有存了什么好心思了,具体是想干什么,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看到刚才小姐对青兰使的眼色,也大致明白了几分。   果然,青兰将那些东西都回来后,倾城都一一地看过,最张将视线锁定在了那些绣线上,淡淡一笑,“让人准备一模一样的,送到绣庄儿去,至于这些,打哪儿来的,送还给哪儿。”   “是,小姐。”   倾城的眼角微微上挑着,洛圆圆,看来,你还是学不乖呢!那个董俊,已然是让你如愿以偿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若非是本小姐顾忌着整个洛家的名声,你哪里还有资格成为董俊的正妻?不过,看来,还真不能让你们俩痛快了!   等到了晚膳的功夫儿,洛永和便下了令,关所有人都到花厅去用膳。   这洛府的花厅共有三大间,其中中间就相当于是一个穿堂,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平日里也是常常在此用膳。不过早先的时候,这府上的人少,他们都是一桌用膳,如今洛永超一家住了进来,洛永和便下令,男女分了东西两间儿来用。既不拥挤,也不会太吵了。   女席这边儿,何氏和凤姨娘二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落座的,主母用膳,她们二人便过来立起了规矩,服侍着张氏。只不过,这一幕如今出现在了洛府的花厅,便多少有些讽刺了。   云清儿是少夫人,如今又是洛府的主母,自然是坐在了主座上,紧挨着她的,自然就是洛倾城。云清儿的另一侧,坐了房氏,而张氏,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是坐在了房氏的下首,谁让人家叫她一声弟妹呢?   张氏惬意地享受着两名妾室的服侍,似乎是能指使她们,是她人生的一大快事!   “侄媳妇儿呀,如今你进门也有几个月了吧?不知可有了什么好消息?”张氏唯恐天下不乱,开口问道。   倾城投眸看了她一眼,而云清儿则是等着将口里的菜慢慢地嚼碎了,再咽了下去,又饮了一口汤,才轻拭了唇角道,“有劳堂婶儿挂心了。”   张氏看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便是极为阴郁!自己明明就是她的长辈,可是却总是觉得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一般,想想今日因为想吃一些燕窝,还得自己出银子到外头买,说是什么府内的各房都有定例,自己的份例已经吃完了,想吃,就只能是自己买了!   张氏当时就是气闷不已!总觉得这个云清儿就是空顶着一个国公府嫡女的名头,可是这行事,却是还不如一些小家碧玉,对自家人还如此地小气,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侄媳妇呀,这掌家可是不容易呀。尤其是这洛府,堂兄身为丞相,自然是日理万机。这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是让你一个人打理,未免是会累一些,有时候,忘了什么事儿,或者是哪里做的不周到了,也是难免的。”   张氏的话,除了那对双胞胎姐妹花儿和洛华柔外,房氏和倾城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不知堂婶儿觉得嫂嫂何处做的不够好了?”倾城自然是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便笑问道。   张氏就等着有人问呢,当下就故作叹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这两日身子有些不爽利,这府医也说是有些火气,需要滋肺润喉,所以,我就想着用些燕窝,谁知今日去了膳房,竟说是没有我这个堂婶儿的,竟然是还要自己出银子去外头买,或者是在府里买,然后膳房里才给做。以前哪,我也不是没有在京城住过。那会儿虽然是不长住在这洛府,可是也是常来常往的,竟是不知道,我这个堂夫人,竟然是连用碗燕窝的资格都没了。”   这话就已是说的很直白了,这是在指责云清儿这个当家人竟然是苛待了她这个堂婶儿了!   房氏一听,眉头便微微一蹙,这云清儿才过门儿几个月?原以为有她安国公府嫡女的身分压着,这个张氏会安分一些,没想到,今日竟是这般地不要脸面,将这等的事情也摆到了桌面儿上来说!   “堂弟妹呀,我听说,你这些日子,可是日日都在用燕窝呀,这燕窝虽好,可是用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见过哪家人将人参当饭吃的?”   这就分明就是在嘲讽张氏不懂事,简直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了!那燕窝再好,也没有人天天拿这个当饭吃的呀!便是洛永和,虽说是基本上这阵子日日有用,可是膳房也都是将其做成了燕窝粥,里头燕窝的份量,可是并不多的!这合府上下,有几个像张氏这样,直接就炖了燕窝,当饭吃的?   张氏听了一窘,自然是觉得房氏的话让她下不来台了,如何肯依?“是呀,我是没见过那拿人参当饭吃的。不过,好歹我家老爷也是四品的京官儿了,以前也是苏州的知府,也是为任一方的!这些燕窝鱼翅的,我还真就没有放在眼里。”   这就是在说房氏出身虽然是书香门第,可是家道中落,再加上后来又没了男人,分明就是在故意挤兑她了!   倾城淡淡一笑,“四婶儿,何必与她计较?堂婶儿想着顿顿吃燕窝都是没有人敢管的,只要是堂婶儿自己有银子,吃什么不行?至于这府里头,什么样儿的主子,有什么样儿的份例,这是多年来的规矩。而且,几乎是整个京城的名门望族皆是如此。若是堂婶儿觉得我们相府不好,我们也不拦着就是。”   倾城这话可是直接就打了张氏的脸了!直气得她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再红一阵的!倒是热闹!   云清儿则是故作斥责道,“妹妹不可无理。今日,两位堂妹不是还在锦绣阁说是人家堂婶儿养了你十年吗?咱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云清儿的话稍微高了一些,特别是那句人家养了你十年,让在东间儿里头用膳的人,也是听了个清楚!   洛永超真觉得自己就是没脸见人了!这堂兄每年给自己多少银子,自己岂会没数儿?自己的两个女儿竟然是还敢放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蠢笨如猪!   洛永和果然就停了筷子,面色不悦,而洛华城直接就是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在桌上一摔,‘砰!’地一声,虽是未碎,可是这声响儿也是够大的!   原本正在安静进食的洛圆圆两姐妹,没想到会将她们二人也扯了进去,一时面面相觑,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压低了头,不敢出声儿了。   张氏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人家云清儿是在教导自己的妹妹要知恩图报,难道自己说人家说的不对?没有话说,便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姐妹俩,只得是悻悻地不再作声儿,安静地用起了饭。   只是就在众人差不多也都要吃好了的时候,何氏突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张氏一瞧着何氏晕了,脸上便是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哼,小贱人,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想要耍什么花样儿吗?既然是你布了这个局,那我自然就是要好好儿地配合你了!   何氏一晕,虽说是妾室,可也算是半个主子,何况她又是洛永超极为宠爱的小妾,自然是连忙让人抬到了一旁的榻上,然后又吩咐人去叫了府医过来。   男席那边儿,自然也就是没人再有心继续用饭了,也都跟了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了。而洛华城,则是站在了云清儿的身侧,悄悄地勾住了她的手,倒是引得云清儿一阵脸红!   “恭喜堂老爷,贺喜堂老爷了,何姨娘这是有喜了。”   话音一落,屋内众人自然是喜的喜,恨的恨!而作为旁观者来说,便也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此话当真?”   “回堂老爷的话,何姨娘的确是喜脉,只是时日尚短,脉相虽然是浅一些,可还是可以确诊的。”   听罢府医的话,洛永超整个人便已经是乐地合不拢嘴了!连叫了几声好后,便让人打赏了一番。再看向何姨娘时,已是眉飞色舞了!   张氏一看如今众人都在,个个儿都是向着自家老爷道喜,这心里头自然是酸苦了几分的。   “老爷,您先别急着高兴,妾身这里正有一事要禀明您呢。只是,原本是后宅之事,没打算在这儿说,可是如今看来,怕是不得不说了。”   洛永超一蹙眉,“这是什么话?如玉有孕,这是大喜事,你苦着一脸作甚?”   张氏被洛永超当面这样儿一讽,顿时就觉得气闷不已,强吸了一口气,才道,“回老爷,妾身要禀明的这件事儿,便与何姨娘有孕有关。”   张氏说完这话,便见何姨娘的眼神似乎是躲闪了一下,顿时心中大喜,刚才老爷给自己气受的话,倒也是不再计较了。   “老爷,此事事关我洛家子嗣,您还是听妾身一言吧。”   事关子嗣?听着张氏将话说的这样重,不仅仅是洛永超,就是洛永和等人也是都肃起了脸,眼巴巴地瞧向了张氏。   洛永超一见此,便略有些不悦道,“你说吧。”   “是,老爷。”   “回老爷,妾身前些日子,无意中听说何姨娘出府上香之时,救了一位孕妇,不知可有此事?”   “回夫人,确有此事。”何姨娘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抖,这在张氏看来,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了!   张氏得意地一笑,转头看向了紧守在榻前的一名婢女道,“秋云,你来说。”   那婢女一听,脸色顿时就是一白,急忙就跪在了地上,一脸的惊慌失措!   这屋内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看出了有些不对劲,更何况是离的最近的洛永超?   “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快说!”   听到了老爷严厉的斥责声,那秋云吓得身子一颤,直接就是跪伏在地,一个劲儿地磕着头,“不关奴婢的事呀。是何姨娘,都是何姨娘说要将那妇人安排在了城外的一户农家,在那里好好地养胎,说是,说是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呀,还请老爷明查!”   这话似乎是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不过屋里的哪个人是蠢的?自然是都猜到了七八分!   而何姨娘一听这话,原本就有些白的脸色,这会更是又白了几分,伸手颤微微地指着地上的婢女道,“一派胡言!我何时说过那等话了?不过就是救了一名孕妇,便能引得你们如此猜想?”   话落,何氏没有摆出一幅可怜柔弱的样子对着洛永和,反倒是有几分的悲痛地看向了张氏,“夫人,婢妾知道您一直是容不下婢妾。可是婢妾也是良家女子,父亲再不济,也是中了秀才的。若非是当初在街上,老爷的车驾撞上了婢妾,婢妾如何会入府为妾?婢妾虽不敢说生的如何美艳,可是婢妾在乡下过的好好儿的,而且父亲也曾为婢妾寻了一户好人家为正妻。若非,若非。您,您这又是为何苦苦相逼呢?”   她连说了两个若非,听起来似乎是极为委屈,却又偏偏没有说破,不过,洛永超自然是明白的,若非是自己当时被她的美色所诱,又怎么会在酒后做出了失礼之事?说起来,这何如玉也的确是从未勾引过自己,在自己无礼她之前,她似乎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地,从未有过任何过分的举止。   “如玉说的是,她也的确是好人家的姑娘,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让人抬为了贵妾。只不过,如玉向来是懂规矩,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及夫人,所以在夫人面前从来都是以婢妾自称,更是晨昏定省从未少过。夫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到这会儿了,自家老爷还是一心只为了那个狐狸精开脱,张氏心中更是怒火翻腾!   “老爷,如今妾身所言,不过是这子嗣之事罢了,如何就成了我对她苦苦相逼了?老爷如此袒护一个妾室,传了出去,怕也不好吧!”   张氏话落,便不再看洛永和的脸色,而是又吩咐道,“去,将何姨娘院子里负责洒扫的那个刘婆子叫来。”   “是,夫人。”   众人不明所以,那刘婆子本是个下等的杂役,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当即就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了。   “刘婆子我且问你,三日前,你在打扫庭院时,见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事?”   “回夫人,奴婢那日正在扫着院子,便看到了府医被何姨娘身边儿的丫头秋云给引了进来,说是为何姨娘看诊,当时,奴婢也并未在意,只是后来,奴婢绕到了那花田后头去捡地上的一些碎叶子,无意间,听到了秋云姑娘和这洛府的府医的谈话。奴婢,奴婢当时吓坏了,还以为是听错了,谁知,奴婢抬头正好看到了秋云姑娘拿了银子硬往那府医的怀里塞。”   “那最后,那府医可收了那银子?”   “回夫人,收了。”   “那当时,他二人在说什么,你可是听仔细了?”张氏这会儿已经是胸有成竹,十拿九稳了。   “回夫人,当时奴婢听到那秋云姑娘说什么,就定在大后日吧,到时还要麻烦这位府医,另外,还说什么安胎药之类的,定然是要再从中换掉的。要不然,好好儿一个没有身孕的人,总吃安胎药,算怎么回事儿?”   洛永超这下不淡定了,“你说什么?没有身孕?”   那刘婆子颤颤微微道,“回老爷,当时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奴就不知道了。”   倾城听了,却是眸底含笑,眸光却是淡淡地扫过了刘婆子那拄在了地上的一双手,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呢!   洛永超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了榻上的何如玉,眸底的震惊、失望,自然是都不会少。   何姨娘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道,“不!不是的!老爷,您要相信妾身,妾没有!真的没有撒谎骗你。老爷,妾当真是有了您的骨肉呀!妾之所以会出手救那名孕妇,也过就是看其可怜罢了,因为妾一直想要为您生儿育女,所以才会对孕妇格外的羡慕,老爷,您要相信妾呀!”   “哼!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这秋云可是你的贴身婢女,难不成,她还会故意地陷害你不成?”   洛永超一时也有些懵了,一边儿是自己言词凿凿的妻子,一边儿是哭的梨花带雨的美妾,倒真是不知该信何人了!   而那一旁的府医,却是不干了!   “你们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竟然是敢如此地攀污于我!我在洛府二十余年,从未收过任何人的好处!若说是收,也只是收过相府主子们的赏银罢了!你这老刁奴,竟然敢如此诽谤于我!”   看到了府医老伯的一脸怒色,洛永超的心,不由得就偏了偏。   而张氏却是笑道,“诽谤于你?那我问你,你可收了何姨娘的银子?”   “哼!没错!我的确是收了何姨娘的银子,不过却不是你们想像的那般龌龊!那是因为我之前便为何姨娘开了一些调理身子的药,三日前,我也的确去过何姨娘的院子,当时为她诊了脉,确定为喜脉,不过何姨娘说是日子尚浅,先莫要声张,万一再不是,岂不是让堂老爷空欢喜了一场?后来,那个叫秋云的,追了出来,便是何姨娘要给我的赏银!只是当时,我觉得何姨娘给的赏银太多,不敢要罢了。”   何姨娘点点头,“正是,老爷,他没有撒谎,妾也没有欺骗老爷呀。”   看到这里,倾城的嘴角弯了弯,看来这一局,张氏,是输定了!何如玉,本小姐还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是还有了这等的好算计!   洛华柔在接收到了何姨娘的一抹视线后,有些弱弱地开口道,“其实,想要诊断何姨娘是否有孕,再去多请几个来不就成了!难不成,何姨娘收买了相府的府医,还能将外面的大夫也都收买了?”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洛永超的赞同,即刻就安排人去请了。   而何如玉,则是一直低着头哭个不停。张氏看了一眼旁边的秋云,心底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再看一旁那府医气定神闲的模样,暗叫糟糕,这一次,怕是被这个小贱人给算计了!   果不其然,接连请来了四位大夫,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姨娘的确是有孕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张氏来说,无异于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原本是算计的好好儿的,这个秋云本就是她派到了何氏身边儿的眼线,如今看来,怕是何氏早就防着自己了,秋云,也被她给瞒了过去。   这何如玉,分明就是借着自己的手,再将这自己布的眼线都给除去了!   秋云看到何姨娘一眼,看到了其眸底的痛快,心里便知道,自己的命,怕是保不住了!再一想到自己合家老小的性命还在夫人的手中捏着呢,万不敢再将这脏水往夫人身上泼,索性一咬牙,自己全担了!   洛永超大怒,张氏被禁足,而秋云则是杖责了二十,发卖出去,而那名刘婆子,则是府上的下人,自称是因为收了秋云的好处,才会做了假证。一时间,这花厅里,是哭天抢地,人人喊冤!   没有人注意到洛倾城的唇角微勾,看向那刘婆子的眸光,却是泛着极致的冰冷!   最终云清儿下令,将刘婆子直接赶出了府去,也算是清静了!   刘婆子年纪不小了,一直在府上做着杂役,人也还算是老实,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地贪财,人刚刚被管家派出的护卫给丢了出去,就颤颤微微地爬了起来,行动极慢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洛府的大门!   一道黑影始终是在后面跟着她,直到那刘婆子连拐了两个弯后,突然这背也就挺直了,腿脚也利索了,脸上的表情,则是阴冷了起来!   不过片刻,只见那刘婆子竟然是脚下生风,很快,竟然已是开始了飞檐走壁!   此景若是被洛府的人看到了,定然是会大惊失色!   只是那刘婆子刚刚进了一处寻常小院儿,人到了正屋,还没有坐下喘口气儿,就听到了一道极为清丽的声音传来。   “刘婆子倒是好身手,看来,我们洛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呢!”   ☆、第五十八章 又被揩油!   刘婆子一惊,看到来人一袭黑衣,面带黑纱,看不清楚样貌,只有那一双眼睛是乌亮亮的,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你,你一直在跟着我?”   “怎么不装了?你不是一直在洛府装成了一个无用的下等人吗?啧啧!想不到,洛府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是还能在京城买下这样好的一座院落呢!也不知道,你月俸几何?要攒多少年,才能攒够了呢?”   刘婆子说不害怕是假的!自己一路行来,竟然是没有发现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是自己太大意了,还是这来人的身手太好?   “怎么不说话?明明就是深藏不露,却是在洛府委屈了几十年!我倒是真佩服你呀。让我想想,我是该叫你一声刘婆子呢?还是该着唤你一声端木刘氏呢?”   刘婆子一愣,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是不相信来人竟然是能识破了她的身分,没错!自己的夫家,的确是姓端木,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那个老头子已经死了,他死了!自己的身分怎么可能会?   “你,你到底是谁?你如何知道我就是端木刘氏?”   “这有何难?只是,你确定要让我将一切都说出来吗?要知道,我说完了,那么,你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就凭你的身手,虽说是不赖,可是想从我的手下逃走,可能性,为零!”   “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的几个问题,你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戳穿,不仅如此,我还会将你送的远远的,再不会有人会危及你的性命,如何?”   刘婆子想了想,似乎是有些动心了,可是一想到了自己背后的人,又有些犹豫了。   半个时辰之后,倾城离开了这所小院儿,只是她的身形,似乎是有些狼狈!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不到一刻钟,刘婆子,便自缢而亡了!   倾城不仅仅是身形狼狈,而且整个人似乎是都不在状态,就连步履也有些凌乱了。   倾城摇摇晃晃,像极了醉酒之人的身形,很快,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等她抬眸看清楚来人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突然就落下了两滴泪,再然后,便是紧紧地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夜墨看了一眼四处,再看她的状态如此之差,便将其拦腰抱起,直接就往寒王府的方向去了。   夜墨的外书房,严七守在了门外,其它人,统统退到了院门口。   夜墨本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如今看到心上人哭地如此伤心失魂,自己也是难受之极,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就这样坐在了榻上,抱着她,时不时地伸出手指为其拭泪,紧拧的眉,显然是在表明了,现在的他,心情极度地糟糕。   倾城伏在了夜墨的怀里,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甚至是还有些绝望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离出来,这得是多么刻骨的痛?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刚才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倾城那让人无法忍受的哭泣和伤痛,渐渐地弥漫在了屋里,散着浓浓的悲哀,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些,夜墨的眸底不知何时,竟然是黑得宛若浓的化不开的墨了。只是那墨里头怎么就会让人觉得透着几分的血腥之气呢?   大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夜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地心疼过!这是自己最在意的姑娘,是自己真正动了心的姑娘,可是现在,却只能是任她哭地如此伤心,毫无办法!夜墨的心,就像是有人拿了绳索将其勒起来了一般,痛不堪言!   倾城抽抽答答地哭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哭累了,竟然是就窝在了夜墨的怀里,不肯动了。   夜墨一开始还以为是她睡着了,正打算将其放到里间儿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可是才刚往床上一放,就见倾城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的珍珠,轻轻闪动了一下,一双水气十足的大眼睛,就有些委屈地看向了夜墨。   倾城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因为哭的时间太长了,略有些浮肿,不是很厉害,脸色也有些泛红,像极了那快要熟了的桃子,让人垂涎的很呐!   夜墨知道她必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哭地这般的伤心,大掌轻轻地拂过了她的脸,“还好吧?”   倾城摇摇头,原本是让人觉得很安静的她,突然就蹿了起来,再次整个儿扑进了他的怀里,“母亲,母亲!我没有想到,真正害死母亲的,不是皇后,不是柳氏,也不是老夫人,竟然是,竟然是。”   话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如同是在她的喉间梗了一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让倾城整个人看起来更回地难受!   “别急,不哭了!”   实在是不会劝人,夜墨的话,在倾城的哭声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不过,却是出奇地效果好!因为他的话,倾城感觉到了安心,也不知道是因为有这个人在,还是因为是这个人说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终于,倾城停止了哭泣,伸手挽住了夜墨的胳膊,然后再随意地拿起了他宽大的衣袖,上等的华锦所制的衣袍,往自己的眼前一抹,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干净,又拽起了另一只衣袖,再将自己的小脸儿也蹭了蹭。   夜墨呆呆地看完了她的动作,然后低声吐了一句,“脏死了!”   三个字,换来的是倾城那充满控诉的眼神,夜墨顿时心慌了,“没有,我是说这衣裳脏了,万一再弄污了你的脸。”   倾城听罢,竟然是破涕为笑,不过,也只是笑了两三声,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夜墨看她坐好了,精神也似乎是平静了下来,轻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没有想到,皇后背后的那个人,竟然会是山越族人!”   “什么?”这下子,夜墨的确是吃了一大惊!他没有想到要杀害李如意的人,会是山越族的人!倒不是觉得她们是同宗血脉,而是一个小小的山越族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了皇后幕后的黑手?皇后为何要听命于他?这简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   “很意外,是吗?我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本事?竟然是能让一国皇后甘愿为其卖命?我想到过是某个世家的高手,想到过是别国的杀手,甚至是想到过是皇上的授意!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母亲母族的人为之!她的至亲之人,竟然是为了一些身后之物,就要将母亲算计丧命!”   “至亲之人?你说的是?”   “是山越族的族长,我的好外公!呵呵!我的亲外公!”倾城的声音,再次有些哽咽了!   “如果说之前,母亲的身世,还让我有所怀疑,可是现在,不会了!”倾城轻摇着头,“刘婆子,我早就觉得此人奇怪,只是一直没有发现她什么地方不奇怪,直到今日,我看到了,她被人往外拽着走时,那一个瞬间,她求饶的姿势,分明就是山越族的人才会有的礼仪。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可是我却看的仔细!”   “于是你就一路跟着她了?”   倾城点点头,“对,没错儿。我一路跟着她,终于,我知道了关于母亲的一切!母亲的确就是当初端木族长的女儿,母亲李该叫端木如意,她还有一个双生的姐姐,只是迄今为止,不知生死。母亲模样儿漂亮,是族长亲自接回府里的。只是对于母亲的生母是谁?又算是个什么身分,族长却是只字未提!甚至是他连母亲是她的女儿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母亲在端木府里的日子,度日如年,苦不堪言。后来,不知何故,族长竟然是大发慈悲,将她送出了端木府,只是,没想到,这一送,竟然是就送到了京城!”   夜墨一拧眉,“不对!若是如此,那为何他又在京城为你母亲安排了如此优厚的条件?”   倾城摇摇头,“京城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安排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不过,从刘婆子那里知道,绝对不会是族长所为,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极为小气之人!再则,你想想,母亲当年有多富贵?若果真是族长所为,怕是得要了他一大半儿的家产了!所以,不会是他!”   “想不到,竟是如此复杂!”   “那些族人也不知是从何处听到了母亲的消息,竟然是得知母亲不仅富贵,而且是还嫁给了父亲为妻,日子过的也是甜甜蜜蜜,所以,她们便想尽了一切办法,来破坏母亲的幸福,想要抢夺母亲的一切!只是可惜了,那些财物,最终是没能让他们得手!”   “可是,若是仅仅因为这个,他们何苦要冒险与皇后合作,再谋害了她的性命?”   “是族长!他想要的,应该就是那把玉骨桃花扇!我听说,当年他曾亲自来京,只是可惜,当时母亲伤了头,对一切都没有了记忆,所以,他便是想认下这个女儿,母亲也不会认。无奈之下,他才想到夜探洛府。可惜了,洛府那么大,而且母亲当年的陪嫁又是那般多,他又如何能找得到?”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你母亲离开北地时,是带着这把玉骨桃花扇一起离开的?”   倾城点点头,“应该是!怕是当时,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把小扇子,只是后来到底为何会有人突然关注起了这把玉骨桃花扇,我就不知道了。刘婆子只是交待,后来端木族长没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便将刘婆子遣进了洛府做了一名杂役,然后在暗中行事!她自己说,曾借着几次机会潜入过锦绣阁,可是都没有找到这样儿东西。而后来母亲突然难产而死,她也就没有离开过洛府。”   “她是受了端木族长的指使,在暗中仍然是要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了!”   “没错!她的目的,就是这把玉骨桃花扇。对于母亲的死,她的主子曾经对她提起过,万一母亲母子平安,那么,在后头的坐月子的时候,也是会偶感了风寒,不治而亡的!”   倾城说完,苦笑一声,“我想不到!我一心想着为自己的外祖一家报仇,虽说他们多年来对于母亲不管不问,但是他好歹给了母亲丰厚的嫁妆!可是现在看来,一切竟然都是错的!错错错!大错特错!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畜牲!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成为我洛倾城的亲人!简直就是无耻鼠辈!”   夜墨沉默了,倾城因为山越族被灭一事,本就是纠结万分,若非是因为这个肖雷在北地的确是做的太过了,她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出手?原以为是借着为朝廷铲除了一名蛀虫的机会,来为山越族的万余条性命报了仇,可是现在又突然知道了这些,这对于一个小丫头来说,如何能承受得了?   夜墨紧锁了眉,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受伤的小丫头了!先是以为为外祖一家报了大仇,现在却是突然发现,害死母亲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的外祖父!不仅仅是如此,他还心心念念地得到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样的事实,让人情何以堪?也难怪刚才丫头会哭的那么伤心,甚至是有些难以自持了!   “阿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后悔出手对付了肖雷,他的确是该死!便是那个人亲手设计了这一切,毒杀了我母亲,可是也只是他一人之过!当然,还有那些对母亲百般羞辱虐待的至亲血脉,可是让整个儿山越族万余条性命做陪葬,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   夜墨闻言,脑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闪过,只是太快,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乱?母亲是山越族人,是族长的女儿,可是不知何故,她明明是还有一个姐姐,却是只有她一人回到了山越族!那么我的那位姨母呢?现在又在何处?是生是死?还有,族长将伤了头的母亲送走,那给了母亲那么优厚的生活环境的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帮着母亲,却是不肯吐露姓名?”   “事情,似乎是更复杂了一些!”夜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丫头,别怕,无论如何,你的身边还有我!我不会将你一个人抛下!再说了,便是你外祖父再如何地混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他死了,而且还是死于非命,这一切,也算是恶有恶报了!至于肖雷,他屠戳了山越族那么多条的性命,自然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如今,就当是一切都了了就罢!不必再过多纠结。丫头,前尘往世,尽数散了就是!如今,事情的真相你也已经知道了,该忘,就忘了吧。”   倾城这会儿情绪已是平静了下来,也哭够了,将心底的悲伤、痛苦、纠结也都发泄了出来,整个人,已是平静了许多。   “丫头,累了,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倾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淡定了,浅浅笑了一下,当真就躺在了床上不动弹了。   而夜墨,则是低声吩咐了外头,让人送了些热水过来,他则是亲手将一条干净的帕子没入了盆中,完全打湿了,再慢慢拧干了,将帕子重新叠好了,再到了床边坐了,看着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倾城道,“闭上眼,我给你敷敷。”   倾城甜甜一笑,眨了两下眼后,便乖觉地闭上了。然后就是感觉到了一股子暖烫,下意识地想要躲。   “别动,一会儿就好,不然,明天会成了青蛙眼。”   夜墨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的,倾城果然也就是一动不动了,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的右手,此刻,竟是紧紧地抓住了夜墨衣袍的下摆。   不知不觉中,倾夸也渐渐感觉到了一阵困乏,竟然是放心地就在这里睡了!   看到睡的香甜无比的倾城,夜墨的心里是说不出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她竟然是在一个男子的书房里,就这样睡着了?这戒备心也太差了一些吧?不过,一想到这是睡在了自己的书房,他的心里,又有些莫名地感动!这个丫头,虽然是嘴上从来不肯承认,她对自己是在意的,可是这时常表现出来的一些行为,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她对自己,还是很放心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夜墨就又有些纠结了!难道,自己看起来,果然就是那么像是一个柳下惠吗?当真就不怕自己将她直接就吃干抹净了?还是说,她从心底里头知道,自己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强求?   心中时而雀跃,时而沮丧,表情时而欢喜,时而又有些纠结!美人在怀,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这滋味儿,果然是不好受!   夜墨脱了靴子,上了床,然后将她轻轻地搂进了怀里,一下子,就觉得不仅仅是自己的胸前满满的,而心底里,也是满满的了!这种感觉,让夜墨有一种想跳起来的冲动!不过,想到了佳人在怀,如今又睡的正香,还是强行将这种雀跃压了下去,真好!   夜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抬头,微侧,轻轻地在其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再缓缓躺回枕上,唇角含笑,闭目,睡了!   次日一早,倾城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般,梦里头,她又哭又笑的,很是累人!等睁开了眼,再一看这屋子里的装潢,才恍惚记起,自己是宿在了寒王府。   倾城没有惊的跳起来,只是缓缓地坐了,看到自己的衣裳完好,只有头上的发是被人解开的,显然是为了让其睡的更舒服一些。倾城揉了揉还有些困的头,再轻抬了抬眼皮,还是有些困呢!   然后,倾城便是身子一倒,准备继续睡了!   这一幕,自然是落到了窗外正在偷看的几人眼中。   “喂,你输了。我就说主子看中的女人,怎么能是寻常人?你看看她这反应,就绝对不是个普通的!”   “呿!赢就赢呗,得瑟什么?给你!”   “喂,怎么才十两银子?不是说好了是一百两的吗?”   “谁说的?有证人吗?我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十两银子也够你去喝花酒了。”   倾城面向里,微微一挑眉,不咸不炎地飘出一句,“好吵!影响了我睡觉了!”   顿时,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外头的几人风中凌乱了,可是倾城却是满意了。唇角勾了勾,继续睡。   只是既然是已经醒了,又被他们几人那么一吵闹,哪里还能睡得着?反倒是睁着眼睛,开始想着母亲的事了!肖雷不可能会真的畏罪自尽!因为她们布下的这个局,远没有想着要将肖雷给逼死,只是想着将其给逼入绝境,然后再得到他们想要的一些消息,只是,他们果然还是漏算了!   如今看来,已是很明白了,肖雷的背后,定然是有了什么高手在帮着他。甚至是极有可能不仅仅只是山越族的灭族一事,怕是还有其它的一些事情,都是他背后的主子谋划的,只是如今人没了,有些事,也无法得到印证了。   现在还要不要再继续追查那个人呢?可是所有的线索几乎是都断了!那个刘婆子?糟了!   倾城暗道自己太过大意了,急急地坐了起来,人还没有穿上靴子,就听到了夜墨的声音。   “别急!你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派人去确认过了,自杀。”   倾城的身子一僵,“自杀?刘婆子怎么可能会自杀?难道?”   “的确是自杀,没有它杀的痕迹。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自尽的,还是被人逼迫自尽的,就不知道了。”   “是我不好!都怪我!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伤心,也许就不会。”   “她是山越族人埋下的暗棋,亦是死有余辜,别再想了。”   倾城微微闭目,自己怎么会这么蠢?如今连唯一的线索也没了!不过,再一细想,她是族长留下的人,那么,她对于肖雷背后的人,怕是不知道的!早知如此,自己昨晚上就该多问一些,也免得自己现在后悔!   “丫头,可要梳洗一下?”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现还是披头散发的模样,可是一想到了这里是寒王府,又有些犹豫了。   “放心,这书房无人敢闯,我已命人备好了热水及洗漱的东西。走吧。”   从漱口到净脸,再到了最后的梳头,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全程被这位阎王爷给服侍了!   “我不会挽发,只能是这样了。”   倾城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所有的头发都是被他用一根浅色的发带系到了后头,自己昨晚本就没有戴了什么头饰,如今这样一梳,倒是让她恍惚看到了前世自己梳着马尾辫儿的样子。   “不高兴了?回头,本王再去学学如何挽发,可好?”   听着这明显有些僵硬的语气,倾城实在是忍不住了,轻笑出声,“你学挽发?算了!哪个敢让你来练?哪个又敢教你?就你的这一双大手,人家小姑娘还怕你将人家的头皮给掀下来了呢。”   夜墨微微一窘,耳际稍红,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到了一旁开始用早膳。   倾城早就饿了,大快朵颐之后,才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他的书房来。门窗隔断,处处是精雕细刻,细看那些图案,或是岁寒三友,或是流云百幅,当真是大气中不失清雅,文静中,偏又透出些了冷厉来!   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只见外头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再远些还有假山流水,宛若是青溪泄玉!白石为杆,青砖铺地,倒是处处透着些许的大气和俊秀!   “喜欢么?”   不知何时,夜墨到了她的身后,双臂轻轻地环上了她的腰,在其耳边轻轻吐着气,直让倾城觉得耳际痒痒的,浑身有些酥麻之感!   “什么喜欢不喜欢?又不是我的地方!”   低低地几声轻笑传入倾城耳中,使得她的双颊微红,如此亲密地接触不是没有过,只是像这般将自己的后背完全交付于一个外人,还是头一次!   “你,你松开!”   “不松!”   “我要走了!”   “不许。”   “夜墨你疯了?我不是你们寒王府的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那窗子被紧紧关闭的声音,眼前的事物飞速地流转开来,等意识再清晰的时候,两人已是双双跌入床中。   “丫头,昨晚睡的可好?”   倾城不明所以,愣愣地点了点头,“嗯,还好。”   不想,夜墨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好!很不好!佳人在怀,却是不敢有半分地逾越,丫头,我忍的很辛苦。”   “呃?所以呢?”倾城有些懵了,难道他不该是如此么?他不忍着,还想如何?   “丫头,你不觉得,该奖励我一番吗?”   奖励?这是什么话?他做了什么值得让自己奖励的事么?再说了,想要奖励直说呀,大不了自己写个条子,让他去找无崖要银子就是了。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夜墨的双唇,便急不可待地欺了上来!   缠绵温柔,欲罢不能!   夜墨的手紧紧地环着倾城的腰,感觉到了她的纤细,她的柔软,不由得便开始在其身上,慢慢地游走。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了,倾城对于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然,也没有排斥的感觉,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给算计了!   倾城不自觉地低吟一声,突然就感觉好羞人!刚才那样让人脸红的声音,当真就是自己发出来的吗?倾城想要推开夜墨,可是却觉得浑身都是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而夜墨,在听到了倾城的那一声娇吟后,则是更觉得血脉喷张,想要的更多!   不知何时,倾城的衣裳早已散落开来,沿着那如玉般地锁骨,细细地一路吻下,轻轻浅浅,温柔缠绵。   感觉到了胸前一凉,倾城下意识地就轻呼一声,只是不知为何,声音竟然是有些娇媚,而这种声音,显然对于夜墨来说,便是一种变相的鼓励和纵容!   倾城的脑子就像是那一叶小舟到了大海上一般,四处游荡着、飘浮着,却是看不到尽头,找不到海岸!而夜墨的做法,却是像极了那海面上的风,将小舟一步一步地,向着更远处,推进着!   这样的感觉,让倾城觉得陌生,似乎是很难过,又似乎是很享受,她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去怎么做,只能是依附着自己的本能反应,不让自己被这海浪给席卷而去,可是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要使不出了力气!这个时候,夜墨终于是暂时停止了他的所有动作。只是将他的脸,轻轻地埋入了她的发间,感受着她的温柔,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少女独有的体香!   倾城同样的也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是刚才还在狂风激荡的海面上,突然平静了下来,一切都归于淡定从容,让人似乎是有些促不及防,可是,又让倾城多少感觉到了一些庆幸!   倾城虽然是没有经过人事,可是不代表她什么也不懂!前世没有谈过恋爱,可是爱情剧和小说总是看过的,她感觉到了夜墨现在的身体僵硬,怕是连手指头都是绷的直直的!   她大概猜到夜墨现在想要什么,可是她感觉到了他的停顿,是对他自己最大的折磨!   猛地,倾城的脑子清醒了起来,垂眸看到了自己前胸,顿时满面通红,害羞不已!遂将一旁的被子扯了过来,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蒙上了!   夜墨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多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她的身前离开。   倾城已是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隐隐听到了几声男子的低笑声,倾城更是羞的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不敢将被子掀开,生怕会看到夜墨那张冰冷中带着促狭的脸,很快就感觉到了一双大掌在为自己穿衣系带,当然,顺带着,还在自己的身上多蹭了几下儿,占点儿便宜!倾城顿时是又气又窘,偏又发作不得,只想着等他为自己穿好衣裳后,再狠狠地报复他!   等穿好了衣裳,倾城猛地一跃便起来了,满面羞红地瞪了他一眼,那本就是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看上去,竟像是里头有两簇火焰在跳动一般!直把夜墨吓了一跳!   倾城咬了咬嘴唇,没有理会他,偏头看到了那案上摆的一只上等的官窑的如意净瓶,顺手抄起就冲着夜墨砸了过去!   夜墨单手接住,可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屋子里哪还有那美人儿的影子?   夜墨苦笑一声,果然,这美人儿的便宜,哪里就是那么好占的?   想了想,“严七。”   “属下在。”   “将外祖父让人送来的那些上好的蜀锦,全部送到洛府去,指明了,就说是本王送给三小姐的赔罪礼。她若是不收,就说本王将亲自登门谢罪。”   “是,王爷。”   倾城回了锦绣阁,沐浴更衣以后,又再三地将自己的身上看了个遍,确定不会让人家看出来有什么不妥,这才穿好了衣裳,再将脖子等处都是包了个严实,生怕再让人看出一丝端倪来,不过,这会儿天气还热,若是这般穿着,定然是说不上凉快二字了。   再三想过,倾城吩咐了下去,就说自己身体不适,不想动,干脆就窝在了她的二楼上,不下去了!   青鸟和青兰二人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与那位夜大教主之间,是有些暧昧的,只不过,主子昨晚上一夜未归,倒是她们没有想过的。   当然,二人也没有那么不长眼色,就敢真的去问,不过看到小姐一会儿呆呆地,一会儿又是有些好笑的模样,便知道,她们小姐定然是没有受了委屈就是!再细想,也是,她们小姐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受了委屈?   用罢了午膳,倾城正想着歇歇,云姑姑就一脸兴奋地进来了。   “怎么了?瞧云姑姑的样子,可是捡着银子了?”   “小姐,那张氏被罚了。”   倾城拧眉一想,“我知道呀!不就是禁足吗?昨儿晚上,堂叔不是这样处置的吗?”   “回小姐,不是这个!是听说今儿头晌午,那洛满满想要偷偷地出府,不知怎的被张氏知道了,派了人去,却是怎么也拦不住,不得已,那张氏便只能是自己亲自出马去劝。哪成想,这母女二人才刚要往回走,就碰上了堂老爷正陪着那何氏在小心地散着步。那何氏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在挑拨了那么几句,这张氏立马就成了忤逆老爷意思的大胆妄为之人了!”   倾城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可知那洛满满为何要偷偷出府?”   “听说是她偶然间听到了下人们说,今日有几位京城有名的王孙公子要去那闻风楼用膳,她这是想着也要跟人家来一番偶遇了!”   倾城眯了眯眼睛,事情很明显,透露给洛满满这个消息的人,定然就是何氏的人!故意将正在禁足的张氏引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在洛永超面前再矮上三分!昨儿晚上才罚的,今儿竟然就是直接就违背了他的意思,这个何氏,还真是高明呢!   不显山不露水儿的,就将这张氏给收拾了一番,是个厉害的!   “就只是罚了张氏?应该还有别的吧?”   “回小姐,您果然是聪慧!堂老爷当即就将他们那房的中馈交由何氏来打理了,不过何氏说自己有了身子,不如就让凤姨娘一旁帮衬着,如今,那房成了两个姨娘当家了!”   青兰听了嘻笑一声,“还真是有趣呢!堂堂官老爷家,竟然是让妾室主事,这还真是头一回见!”   倾城却是摇了摇头,“她们得意不了几天的,洛圆圆的婚事就快到了,何氏便是执掌中馈,最多也不过就是月余。不过,这也就够了!那洛满满呢?堂叔又是如何处置的?”   “同样是禁足,另外再抄写一百遍的《女戒》呢。”   “嗯!如此看来,就只剩一个洛圆圆了。何氏可不傻,她不会愿意让洛圆圆攀上一个董家的!这对她这个妾室来说,非但是没有什么好处,还会让她觉得张氏迟早有一日会借着女儿的势,来为难她!”   云姑姑听了,也是点头道,“妾就是妾,总也是越不过正室去的。便是那张氏再不好,除非是堂老爷休妻,不然的话,就永远都是光明正大的洛夫人。将来堂老爷有了自己的府邸,这搬出去,也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难道还真的就让一个妾室掌家?这里,可是京城!那堂老爷就能拉得下脸来?不嫌丢人?”   倾城的眉毛一动,“云姑姑说的不错!除非是堂叔休妻,或者,是张氏自己,再没了掌家的能耐!何氏是个聪明的,她不会来明的,可是暗地里的小动作,她定然也是不会落下的。青兰,找人盯紧了何氏身边儿的人,还有,将张氏的院子也都盯紧了,何氏想着废了张氏,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是不是她得利,那可就未必了!”   “是,小姐。”   果然,没出几日,张氏便病了,而且是病的还不轻,时不时地说胡话,还常伴有高热。   “小姐,奴婢看过了,这何氏给张氏下的药,绝对不是在京城里能买得到的。这明明就是毒,可是表现出来的症状,却是如同受了风寒。何氏此人,果然是个中高手!”   “你以为呢?哼!她那样儿的出身,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有与她同眠共枕过的?也就只有堂叔那个蠢货,才会以为是自己污了人家在先,毁了人家的清白。不过就是个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子罢了,他竟然是还真就将其当成了宝了!”   ☆、第五十九章 搬离洛府!   云姑姑听了,当即就是大惊失色,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妓,妓子?小姐,不是说,她也是乡下好人家的女儿吗?父亲还是秀才?而且,还是乡下私塾的先生?”   倾城垂了眸子,“云姑姑,您当初看着她像是好人家的姑娘,现在看着可还像?”   云姑姑一听,顿时愣了愣,想起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她也觉得这位何姨娘似乎是变化太快!按理说果然是从一个小姑娘到小妇人的转变,自当是该由青涩到妩媚,可是这过程,可绝非是三五日就成的。可是这位何姨娘,似乎是没几日,便从头到脚,都是一股子妩媚之态!   现在想来,可不就是觉得有些别扭?当时她和于嬷嬷还以为是何姨娘身边儿的嬷嬷教导地得力,如今看来,怕是之前都是一直在藏着装着,这一成了事儿,就再也不遮遮掩掩了。   “小姐,可是这堂老爷居然是纳了一名青楼女子为妾,这对洛家百年的清誉,怕是?”   “所以说呀,咱们得加把劲儿!洛永超,他以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张氏的身上,我就会只恨张氏,再与他这个堂叔无关了?哼!十年的养育之恩,我自然是要回报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人说我忘恩负义了?”   没有几日,坊间突然就流传出了一则流言,说是相府的嫡三小姐,曾在江南十年,却是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不仅如此,偏还在一次与堂姐妹起了争执的时候,竟然是被她们狠心地从楼上推了下来,伤了头,不过,也是幸无大碍。   而更让人不屑的是,那两位堂妹妹,竟然是为了争抢洛倾城手中的一枝珠钗罢了!原那两人也从倾城的身上拿走了不好的好东西,可是唯独那一支,洛家三小姐是说什么也不肯给,只因那是母亲生前留下的遗物!   这则流言悄然而出,不过才几日,便已是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很快,不仅仅是洛永超着急,洛氏的族老们,也都来了。   “永和这一脉,乃是我洛家嫡氏,洛永超,你们不过是我洛氏旁系!怎敢如此虐待我嫡系小姐?”   “这,族伯,这是没有的事儿!我怎么能如此苛待我的侄女?且不说她是堂兄的嫡女,单说她姓洛,我也断不会如此。此事许是什么人想要故意毁我洛氏名声,还请族伯们详查才是。”   “是么?”洛永和沉声道,“此事已然查出,是一次董家的小子在如玉楼同几个后生一起饮酒时所言,不然的话,你以为这等的流言会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永超,上次你们刚刚回京,就出了洛圆圆与董俊私会之事,还闹的满城风雨,哪个不是在笑我们洛家的姑娘无人管束?”   洛永超一听,也知道这位堂兄是真怒了,毕竟那流言几乎就是一边儿倒的!洛倾城在江南可是一直就是任人欺凌的主儿!当父亲的听了,自然是心里不舒服。   “堂兄,此话果是那董俊所言?”   “的确!此事,我已派人查了仔细,董俊酒后所言,当时有七八名公子在场,焉能有错?且,你忘了,我洛府,也是有暗卫的!倾城为洛家嫡女,你以为,她身边就没有?”   此言一出,洛永超当即就是一惊!怎么回事?洛倾城的身边竟然是一直都有暗卫护着?她不是被堂兄发配到了江南吗?   在洛永超的认知里头,是因为这洛府的三位庶女,死了一个,嫁了一个,如今却又成了孀居,还有一个已被皇上下旨赐为了七皇子的侧妃。那么,洛倾城这个唯一的嫡女,之所以会被洛永和看中,就是因为她生得美貌,而且又是嫡出的身分,将来为他攀拢富贵,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定然也是在去年洛永和到了江南之后,才觉得是时候将其接回。最终也不过就是觉得倾城在外十年,一直没有亲人在跟前依靠,如今回了京城,定然是百依百顺,对他的话,绝不忤逆。换言之,就是一枚胆小而又听话的棋子!   可是现在洛永和说了什么?他的女儿,竟然是一直就配备了暗卫?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倾城的身边待了有几年了?那么他和张氏一起贪没了她的银子,并且是不将她当小姐养的事,他岂不是都知道了?   想到这儿,洛永超就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后背上,全都是冷汗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位堂兄,看上去温润如玉,可是心狠起来,却是丝毫不输于那些战场上的勇将!   虽说他是没有什么武功暗器,可是他一旦是发了火,就绝对是没有后路可寻的!   不过就是眨眼之间,洛永和的心里已是百转千回,心思缠绕,要不要认?要如何认?   扑通一声!洛永和冲着洛永超的方向便跪了,“堂兄,都是为弟对不住你呀。当初在江南,我一直是忙于政务,极少进后院儿。这么些年来,我最多也就抬了两房姨娘,这便是极好的例子!这后院儿之事,一直都是那张氏在打理,我也知道张氏待倾城不及亲女,可是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胆大包天,竟然是做出了伤害倾城的事!此事在江南时,我已训斥过了张氏,同时还因此而夺了她的管家权,由何氏掌了家。只是张氏到底是我的发妻,总不能真的就一直让一个妾室来执掌中馈,所以,我罚了她几个月后,便将其接回。”   “堂兄,我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问问倾城,我是否罚了张氏?又是否让人将东西都还了倾城?还有,对于倾城受伤之事,我也是亲往探望,同时,也罚了那两个逆女。”   洛永和声带哽咽地将话说完,还不忘伸了衣袖抹了把泪儿,族老们则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斥责起了洛永超治家无方,有违祖训云云。其实,洛永超如今官至四品,在这一辈的洛家子嗣中,虽说是洛永和高居丞相之位,可是其它的兄弟们,在朝为官的,还真是不多。是以,也没有想着就真的如何处置了他,只是将事情弄明白了,也就罢了。   接下来的几日,张氏似乎是病的越厉害了,而洛永超因为了外面的这则流言一事,心里头对于这个张氏,已是厌恶之极!此时的他,显然是已经忘了,那洛倾城的银钱,他也没有少花!   洛永和除了每年会往江南送上一千两银子,每年倾城过生日之时,还会特意再带些好东西过去,更不用说还有平日里的洛华城,也常去看她了!   虽说洛倾城当初算计了那张氏一把,可是日积月累,他们夫妻二人贪了倾城多少,怕是早已算不清楚了!就算是后来倾城又要回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可是早先,她幼时的一些好东西,比如说是金项圈儿,金锁链之类的,也早就是没影儿了!   洛永超对于张氏的厌恶,对于何氏来说,无非就是最大的鼓励和支持!如此,她的行动,自然也就更大胆了些。   洛圆圆的婚期将近,很快便到了小定的日子。   到了小定这日,洛氏的族亲们自然是都要来的,男宾在外,女宾们则是居于后院儿,轮番恭贺,倒是让洛满满在回京后,头一次,享受到了众人关注的待遇!   而这种待遇也一直以来就是洛圆圆想要的。她讨厌自己的身前总是挡着一个洛倾城。在江南时,一提到了洛家小姐,自然就是她和妹妹了!而且因为自己比满满大,所以总是格外地受关注,无论是什么场合,何种宴会,什么时候不是自己的风头最盛?   可是回京以后呢?自己一提到了姓洛,便会有人不出三句话,就提到了洛府三小姐。而且是还将其夸的地上少有,天上仅有的模样儿!简直就是就气煞人了!   这个洛倾城,明明就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怎么可能会一回京了,就写得一好字?又画得一手好画?定然是她使了什么瞒天过海之计!   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二人,直到了现在,对于洛倾城仍然是不屑的!虽然她们自己也感觉到了在洛倾城的面前,似乎是备感压力,总觉得她就像是那耀眼的太阳,而她们自己就像是那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小珍珠罢了!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漠视这种感觉!   她们才洛家最完美的小姐,她们才是真正的才女,那个洛倾城不就是空顶着一个嫡女的名头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哼!待世人得知洛倾城也不过就是空有了一幅皮相,看她到时候会不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因为是小定礼,而房氏身上有孝,所以是不能出面的,她就陪在了老太太的身边儿,跟她说着话,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老夫人是否还能听得懂?   “给三小姐请安。”   倾城点点头,身后跟了云姑姑,进了屋子,便见洛华柔也在。   “二姐姐也在?这添箱礼,二姐姐已是给过了?”   添箱礼,自是不必现在就送的,只是族亲们昨儿让人捎了消息过来,说是有的离家远,就想着连添妆礼一下儿给了,待到后头的一些流程的时候,能不来就不来了。总不能真的直到出嫁那日,再送添妆礼吧,这嫁妆都是早早儿地备好的,到时候,怕是又要给她们添了麻烦。   云清儿收到了消息,自然也就知会了她们几人,不过就是件儿礼物,也算不得什么多隆重。   洛华柔轻笑道,“我也是刚过来,送了妹妹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我这个人穷,比不得妹妹大方,不知妹妹送了什么东西过来?”   不过几句话,倾城自然也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本是堂妹,嫂嫂因着她们曾苛待过自己,所以,一直都是与她们不冷不热的,唤上一声堂妹,今日她却是叫的亲热,直接就唤她为妹妹!而自己这里?还没看到自己送出什么东西来,就说自己大方,这是摆明了在看自己的笑话了?   洛华柔对于自己与江南洛家的恩怨,也不可能是一点儿不知道,她这分明就是笃定了,自己不会真的就送给洛华柔什么好东西罢了!这是想着借机打了自己的脸,同时也是敲打着这个堂妹妹呢!她想的倒是美,可是自己就偏不让她如愿!   “说来,妹妹选的,倒是与二姐姐的有几分的相似呢!”   倾城说完,便示意云姑姑将东西送了过去,“这是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我记得堂妹是最喜欢的吧?”   洛圆圆打开盒子一瞧,恨不能气地背过气儿去!她是喜欢!而且还是太喜欢了!这分明就是去年她从自己手里头讨了回去的一支步摇!当时自己喜欢的紧,不忍还她,母亲为此还斥责了自己几句!如今,却是被她当成了添妆礼给送来,这是什么事儿?   洛圆圆气的脸色通红,可是也知道此时时机不对,不能发作,明知这是洛倾城对于她的羞辱,是为了恶心她才故意为多,她也只能是生受了!   “对了,昨儿我让人去了一趟别院,大姐姐正在那里安胎,说是就不过来了,托我将礼物一并带了过来,希望堂妹妹能喜欢。”倾城说完,一摆手,后面的青兰就跟了上来,将东西呈了过去。   洛圆圆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小心打开,盒子不大,通体呈了红褐色,瞧着这盒子如此精致,想来里头的东西,定然也是不会差了!竟然是一幅红翡翠滴珠耳环!   洛圆圆一瞧,便是两眼放光,这东西看着不怎么大,可是这上头的那红翡翠可是真的好,晶莹亮泽,一看便是上品!   只是,那愉悦的感觉才刚刚侵进了她的大脑,就敏锐地发现,此物竟然是如此地熟悉呢?   倾城的身子前倾,“这是当年你母亲张氏从我的身边夺了去的,后来我收回之后,便赠与了我的大姐姐了。如今,再由大姐姐转赠与你,我倒是希望,你能如大姐姐那般,万事如意呢。”   倾城的声音极小,而且因为两个人离的本就近,又因为倾城一直是低着头的,外人莫说是听了,就连看到她嘴唇动的,都是没有!   洛圆圆的脑子里头立时就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这是什么意思?原是母亲夺走的?又从洛华美的手里头送了出来?她是个什么身分?不过是一个失了夫君的寡妇罢了!要自己跟她一样万事如意?这分明就是在咒自己!   “我才不要这等的脏东西!”   洛圆圆此话一出,顺带着,那盒子也就被她重重地往一侧一抛,按照洛圆圆的力道,本来是要抛到了那不远处的妆台上的,可是倾城的手指微动,一切,自然就变了!   “啪!”地一声,盒子摔坏了,里头的东西,也是滚落了出来!上好的红翡翠滴珠耳环,就这般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倾城的眉心一蹙,“堂妹这是做什么?大姐姐原是好意,你既是不领情,直说便是!大不了我将这东西再送还给大姐,你现在却是要闹哪样儿?”   一旁的云清儿也是凑上前去,“这样好的耳环,我还是头一次见,怎么就成了脏东西了?这明明就是我们洛府的大小姐送出去的,难道在堂妹的眼里,我洛府的姑娘们,便这般地任你羞辱不成?”   云清儿说的极慢,极缓,可是这里头似是有着一股子极重的力道,压的洛圆圆几乎就是要喘不过气来!   何氏看了,虽然是解气,可是也知道不能闹的太过,便出面打了圆场,“少夫人言重了。我们大小姐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少夫人息怒。今日可是董家来送小定礼的日子呢。”   话落使了个眼色,早有丫环将东西拾了起来,再送到了洛圆圆身前的桌子上!开玩笑,不想要洛华美送出的东西?这话,便是心里说了一万遍,嘴上也是一个字不能说的!那洛华美是什么人?可是洛府的大小姐呀!虽说是庶出的,也是洛府的人,再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小姐,岂是她们能够随意置喙的?更别说,洛氏姐妹,还有这样一位贵重的嫂嫂撑腰!   当日的小定礼,一切还算是顺利,张氏虽然是一直病着,不过到了后头,还是强行起了身子,打扮了一番,到了洛圆圆这儿,怎么说也是一家主母,嫡女小定的日子,一切都是由一个妾室来打理,怕是说不过去的。   张氏到了洛圆圆这里后,也不过就是简单地跟她说了几句话,竟然是就猛咳不止!好在这会儿来送小定礼的人也都走了,没有人瞧见张氏面色腊黄的样子,不然的话,怕是董家的人,对于这门婚事,就要另有想法了!   “堂婶儿这是怎么了?来人,快去请府医。”云清儿刚吩咐了,就听倾城笑道,“嫂嫂,今日是洛府的喜事,听说太医院的王院使也来了,不如请他来为堂婶儿诊一诊。左右堂婶儿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许是咱们府上的大夫医术差了些。”   何氏一听,这面色微微闪过一抹慌乱,不过,还是强作镇定道,“不必如此麻烦了吧?这王院使也是贵客,怎可请了贵客过来?”   她不说话不打紧,这一出声,顿时这屋子里的人便都将视线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其中一位年长的老妇人,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堂侄家里主母请什么人来看病,还轮得到一位妾室做主了!”   另一位老妇人则是附和道,“谁知道呢?许是离了本家,连一些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哼!我洛府一门清贵,向来是极重规矩,何时主子的事儿,由得一个奴婢来置喙了?老身回头倒是要好好儿地问问堂侄,莫不是以为我们洛府没落了,再不讲究规矩了不成?”   这话可是说的极重了,就差直接就说出宠妾灭妻这样的话了!   何氏听了,脸色自然是不好,不过刚刚说这话的,都是族里的长辈,她是万万反驳不得的!莫说是她们了,就是洛倾城和云清儿说她几句,她都是只有应着的份儿。   很快丫环就将王院使请了过来,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洛永和和洛永超这两位两辈也跟过来了。   王院使扶完脉,此时那府医也过来了,候在了廊下。   “王院使,如何?”洛永和问道。   “回相爷,令弟妹的症状看起来,的确是如同风寒之症。”   何氏听了,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主子给的药,果然是好用,看来用不了几日,这个张氏,就得去见阎王了。   “只是,下官总觉得有几分的怪异,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罢,下官这就回去再会同了几位太医,仔细斟酌就是。”   “多谢王院使了。堂婶儿缠绵病榻已有些日子了,想要马上就康复,也是不太可能,有劳王院使了。”倾城冲着她盈盈一拜,王院使年长,虽然是品级比丞相差了许多,可是受这洛倾城的一礼,还是受得起的!   “三小姐免礼吧,医者父母心,这也是老夫该当之事。”   送走了王院使,何氏的脸色倒是比刚才好看了不少!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因为见自己的事绩没有败露,心中欢喜了!   倾城看着何氏的背影,心里头则是雀跃不已,何氏,你还真以为人家王院使没有看出来吗?不过是看在这里有这么多人在,这张氏明显就是病人膏肓,王院使便是说出来,也是无药可医了!   待一行人都走后,倾城小步穿过了二门,直接就到了大门处,直到看见王院使出来,才再次行礼道,“多谢王院使今日为堂婶诊脉了。”   “不必客气。三小姐来此,可是特意等老夫的?”   “王大人英明。今日多谢王大人顾虑到了洛府的名声,只是,还要请教,我堂婶儿,可还有救?”   王院使的眼睛微微一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目光清澈,态度从容,显然,那张氏的毒,不会是她下的。   “毒已入骨,怕是难了。”   “那,不知王大人可否再请移步回后院儿?不瞒大人,这些时日,晚辈与嫂嫂也都是察觉到了堂婶儿的身子有些不妥,所以,已是刻意将这膳食都是仔细地查验过的,可是一直就不见好,而于药理之上,也请府医看过了,并无不妥。所以,想请大人留步,再为堂婶儿仔细看看,那毒究竟是如何入了堂婶儿的腹中!我洛府从未出现过此事,我与嫂嫂也是不敢声张,毕竟堂妹的婚事也近了,所以,刚才才特意阻止了王院使说出实情。”   王院使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丫头,显然是在顾忌着整个洛氏一族的名声!毕竟刚才那里族亲众多,此事一旦传出,再无法查出毒源,怕是,这于洛相也是极为不利的,毕竟,这张氏的一干饮食等,也是就在这洛府的。   王院使被人请来的路上,便被告知,这府上的少夫人和三小姐早已是怀疑张氏是被人下了毒,可是府医却是什么也查不出,只好请他出手,先确定,这张氏是否真的中毒,其次,才能开始查找毒源了。   张氏被人扶回了自己的院子,而随后跟去的,就是何氏了!   “小姐,都安排好了,可是要奴婢再去请了相爷过来?”   “去吧!府中还有几位族爷爷未曾离开,请他们一道过来。”   “是,小姐。”   云清儿就在张氏的院门口不远处站了,看到倾城和王院使过来了,这才小声道,“那何氏也进去了,而且还将里头的下人都遣了出来,我担心,那何氏张扬跋扈,万一再对堂婶儿不好?”   “嫂嫂安心,这里是洛府,而且如今又是青天白日,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倾城拍了拍云清儿的手,示意她放心,云清儿当然不是跟张氏亲近了,只是不想着让她死在了她们洛府罢了!特别是现在那投毒之人还未抓到,这会儿若是死在了洛府,外面的人,将会如何看待洛府?   三人正欲进去,就见洛永和领着几位族老一起过来了,洛华城也是跟在了最后。   一行人自然是不能就这样儿闯进去,毕竟是后院儿,倾城和云清儿示意他们先在廊下稍候,她们二人先进去,只是刚迈出了一步,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何氏的声音!还真是嚣张呢!   “张氏,你真以为你如今不过就是风寒之症?你真以为你很快就会病愈?你以为有了王院使,你的身体很快就能康复起来?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不可能!你就在这个小院儿里头慢慢地等死吧!老爷不会再踏足你这院子一步的,老爷现在一心一意,只盼着我能再为他添一个儿子!张氏,你已经是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你以为老爷为何如此地厌恶你?因为这些年来老爷将所有苛待三小姐的罪名,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你算是什么?现在莫说是洛府了,就是整个洛氏家族,也没有一个是能看上你的!张氏,你能活到现在,该感谢我的仁慈!如果不是我控制了剂量,今日的小定礼,怕是你都赶不上了!”   “你,你这恶妇!”   “我是恶妇?哈哈哈哈!那你是什么?你让人克扣了三小姐的一应供给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恶妇?你教导出来的女儿将三小姐推下楼去,你却是连一声指责都没有,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是恶妇?你找了刺客去行刺三小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恶妇?”   “你胡说!我没有!没有!”   “没有?你以为我信吗?张氏,你三番四次的谋害三小姐,特别是在三小姐跟着相爷回京的时候,你竟然是让人引了大火,妄图烧死三小姐,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不!不是我!是老爷,是老爷的意思!他担心倾城回京后再受了宠,或者是攀了高枝儿,将来再对他的前程不利,所以才会起了这般歹毒的心思,不是我!不是我!”   “有什么区别吗?至少,现在看来,都是你做的,是你串通了柳氏一起做的!老爷根本就不知情,不是吗?”   “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明明就是老爷的意思,你竟然?”   “呵呵!张氏,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不过是一介妇人,可是老爷就不同了!老爷现在可是正四品的京官儿呢,虽说只是平调,可是江南,哪及这京城好?老爷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做过这等事?一切,都是你张氏主使的!”   张氏此时早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自己二十余年来一心一意地相夫教子,想不到,到头来,竟然会是落得个这般的下场!竟然是被自己一心服侍的老爷和一名贱妾给算计了!   “张氏,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其实,男人嘛,都是如此,哪有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的男子?当初,老爷也是被你挑唆的,才会下了允了你的做法,可是此事一旦是被外人知晓了,老爷这一辈子就完了!”   何氏微微地弯了腰,以能让自己更接近于床上躺着的张氏,面容精致美艳,却是让张氏觉得格外地狰狞。   “张氏,你想清楚了,老爷这一辈子一完了,那么,你的一双好女儿也就完了,哦,对了,险些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呢!也就跟着一起完了!”   张氏的眼睛倏地瞪地极大,似乎是已经将眼睛给瞪到了极致!再张开一分,怕是眼珠子就会溜出来一般,十分的恐怖!   “你,你,你想如何?我的身体,你不是已经给我下了毒?我就要死了,你还想如何?”   “你说的对,你就快要死了!以后,你的好儿女,就要归我管制了。你不知道吧?老爷已经答应了我,只要是你一死,老爷很快就会将我扶正,我会成为她们的继母,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儿地回报一下她们?”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张氏,当初我的孩子,是如何没的?你不会给忘了吧?我常常在梦中见到他呢,虽然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原本就该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可是竟然是被你给害的,直接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你的孩子是孩子,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你已经有了儿女,而且都已是长大成人,便是我将来诞下了孩儿,又怎么可能会妨碍到你?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   张氏只是凄冷地笑了笑,喃喃道,“报应呀!报应呀!”   何氏并不理会她,只是冷笑一声,“的确是报应!你可知道,老爷一早就知道了我在你的膳食里头动了手脚,可是他却并未阻止,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换言之,我这么做,就是得到了老爷的授意!张氏,我这般说,你是不是可以安心了?将来,你到了地下,死也瞑目了!”   张氏的嘴角慢慢地咧开,轻咳了几声后,嘴角里竟然是溢出了血,再配上那一张削瘦蜡黄的脸,看起来竟然是有了几分的鬼魅之色,让人心底生凉。   张氏挣扎着,似乎是想要坐起来,只是才刚刚坐了起来,便又是一阵猛咳。   何氏心生不妙,往后连退了数步,一双玉手,已是不经意间,直接就护上了小腹。   洛倾城和云清儿二人相视一眼,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身后的几位长辈和那位王院使,待看到了洛永和严肃的表情后,示意身边的嬷嬷先进去了。   约莫一刻钟后,王院使开了方子,冲着洛永和摇了摇头,“毒已入心肺,怕是最多,也撑不过三四天了。”   云清儿闻言,也说不上这心里是喜是忧。这张氏当初竟然是如此地苛待自己的小姑子,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喜么?让这个何氏这般地得意,还真不是她能看得惯的!   倾城的小手,不知何时已是轻轻地握住了云清儿的,“嫂嫂今日怕是要辛苦了,最迟明日,这堂叔一家,怕是就要搬出去了。”   “妹妹的意思是?”   “嫂嫂一心想着我,父亲和这些族老们又何尝不是?”   云清儿瞬间便明了了。这何氏谋害主母一事,是洛永超自己的家务事,自己即便不是晚辈,也是不好插手的!特别是那何氏字字句句里,都是言明了,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得到了洛永超的授意!如此一来,何氏还不算是什么主谋,事情,似乎是更难办了!   而这样一来,如今当着这几位族老的面儿,将他们搬出去,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何氏直到他们一行人离开,也没有明白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最后,倾城到了她的耳边小声道,“何姨娘还真是好手段呢!倾城佩服,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弄巧成拙了吧?”   何氏的表情惊惧,脸色煞白,一想到了今日的话都被他们听了去,那自家老爷?   “你放心!我会让你顺利地跟着堂叔一起搬出去的。至少,你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不是吗?”   倾城的提醒,让何氏的心稍微安定了几分,对,她说的没错,自己的腹中,还有一个儿子呢!只要是自己能顺利地为孩子产下儿子,那自己这一生,也就算是有了依靠了。即便是不会被扶正,至少,也有个儿子为依靠了。比起当年在青楼里的那种非人的日子,已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洛永超将所有的人都送走后,才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只自己一人送了客人?而且还有几位族老,怎么没看到人?   等洛永超被叫到了议事厅,才惊觉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古怪!特别是那洛华城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永和只瞟了他一眼,便再不看他,终于十一年了!倾城在江南受了十年的罪,今日,总算是能让自己处置一番,为倾城出一口恶气了!   “明日一早,你们就搬走吧。人手不够,我会让府里的下人和护卫们帮忙。以后无事,不要再来找我了。”洛永和说出这番话,心里是痛快至极!可是这面上的表情,却似是极为无奈之举!   族老们对于他的话,倒是没有一个有异议的。只是静静地看着洛永超,似乎是在想着,以后将来,还要不要与他多走动?   洛永超愣过之后,才有些尴尬地问道,“这,不知堂兄这是何意?可是贱内和那几个孩子在后院儿惹了祸事?那老宅,一直是空着,而工部的宅子一直是没有批下来。您看?”   “儿媳妇已经吩咐人去打扫了,明日一早搬过去,不会误了你的事的。正好,明日是沐休。”说完这一句,洛永和轻叹一声,对着几位族老道,“我能容忍到如此地步,已是极至!几位族伯也在,该庆幸我不是族长,否则,我洛氏一族,是断断容不得如此歹毒之人!”   说完这一句,洛永和便大步出了议事厅,唯有洛永超还有些呆呆地,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而洛华城,则是轻嗤了一声后,送了几位族老离开。   洛永超到底也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就往后院儿走,如果想继续留在这里,总得先将事情弄明白吧?   何氏是个精明的,一早就派了人去打探,得知他们是一点儿口风也没露,只说是让他们合家搬出去,她就马上想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了张氏的身上!   可怜张氏此时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再加上倾城刻意让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二人在张氏的床前守着,洛永超便是再恼,也不能当着两个嫡亲女儿的面儿,将张氏毒打一顿吧?   再说,一瞧张氏的样子,也没了再找她算帐的心思!   次日一早,洛永超正在凤姨娘的温柔乡里睡的香,就听到外面陆陆续续地传来了些嘈杂声,被扰了清梦的洛永超,直接就喊道,“什么人如此聒噪?来人,快将他们赶将出去!别扰了老爷休息。”   ☆、第六十章 彻底完了!   “老爷,凤姨娘,是洛府的人过来帮咱们收拾东西了。”   听了下人的回禀,约莫两个呼吸之后,洛永超蹭地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自然是颇为难看,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就像是刚开的染坊,正在试着调色,一时失了准头的样子,甚上滑稽!   凤姨娘对于昨日之事,自然也是听说了,可是没有想到,这洛府的人动作如此之快,竟然是说搬就让他们搬,竟然是一点儿情分也不讲了吗?   “老爷,这相爷也真是的,怎么一点儿的兄弟情分都不讲了?”凤姨娘许是因为刚刚睡醒,这嗓音还微微有些沙软,若是平日里,洛永超听了这般柔媚入骨的声音,自然是要和她再厮摩一番的,可是现在,洛永超可是半分那样的心思也没有了!   匆匆起了床,凤姨娘也顾不得其它的,连忙就起身服侍着他穿衣。   “你懂什么?那张氏昨日将一切都给抖了出来。说是当初苛待洛倾城,还有几次暗杀洛倾城都是我的主意!这个贱人,已是病成了那个样子,竟然是还给我惹了麻烦!”   凤姨娘想的是,这相府的一应用度,比之先前她们在江南时,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今日若是一旦搬出去了,就要花他们这一房自己的银钱了,到时候,别说是吃穿了,怕是住的地方,都得比这儿要小上了许多!   “老爷,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相爷,咱们还是低头示弱的好。您现在可是在京任职了,以后,许多地方,少不得要请相爷帮忙的。”凤姨娘虽说是出身低微,可是跟了洛永超这一年多了,心里头自然也是明白这任何人,想要爬的更高,看的更远,没有强有力的支持,是断然不成的!   就像是她一个小小的姨娘,若非是依附于那个何氏,怕是这会儿,都被那张氏不知道害了多少次了!   “嗯,既然是堂兄发了话,这相府,咱们自是住不成了。你们也快些收拾吧,我去前院向堂兄辞行。”   “是,老爷。”   洛永超说是去前院儿向洛永和辞行,其实,则是满心算计着,该如何将自己的形象给挽回来!这搬出相府是小事儿,毕竟祖宅那边儿也不是不能安身,只是,这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说法才好!若是就这样灰溜溜地搬走了,这京城中的权贵们会如何看待他?   他虽是洛氏族人,可是这才华和名望,却是远远不及洛永和的!如今自己能在京中勉强站稳脚跟,自然是跟他住在相府,在外人看来,他可是极得相爷器重照顾的,若是就此走了,怕是,于自己的前程是大大的不利了!   这京城权贵虽多,可是真正算得上是名门望族的,可是并不算多!他洛永超仗着自己姓了一个洛,能在这京中前立足,让人当成一名名士来看,很大一部分是沾了祖上的名望,另一部分,则是因为自己住在了这里,是洛相看重的人!   洛永超很快就出了二门,询问了一名小厮,得知一早洛相就被皇上派来的内侍请进宫去了,至今未归,不由得便是一阵沮丧!若是自己昨晚没有贪杯,许是就不会起的这么晚了,那么,自己就能遇到堂兄了!   只是,他显然没有想过,自己便是遇到了堂兄,他便一定会留自己继续住在这相府吗?   洛永超总觉得这洛永和态度的转变也太快了些,难道真是如何氏所说?洛永超这会儿才想来,自己昨天怎么就没有问个清楚明白呢?要不,等收拾完了,再去哪位族伯家中走一趟?   洛永超便是一万个不愿意,这回也只能是不得不走了!因为他遇到了洛华城!看到了洛华城看他时,那如同是淬了毒的眼神,竟然是不由自主地便打了个激灵!   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就对这个侄儿畏惧至此呢?就算是再勇猛的一员小将,也只是一员小将罢了,何来畏惧之说?洛永超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往洛华城的方向走去,眼瞅前相隔不足一丈了,却见原本是两眼直直地瞪着他的洛华城,突然一个转身,走了!   洛永超当即就愣在了原地,这算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他就又转身走了?难道他没有看到自己这个长辈要过去跟他叙话不成?不对!一定是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洛永超没能跟洛华城说上话,而这厢的云清儿则是派了几个得力的嬷嬷在各处院子里头,仔细地瞅着,说是来帮忙收拾的,可是真正是来干嘛的,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凤姨娘,您刚刚收进去的这只花瓶可是汝窑的上品,是三年前皇上赏下来的。”   顿时,一屋子的人全都停了手上的动作,齐齐地看向了凤姨娘,那眼神有的是担忧,有的是不屑,更多的,则是嘲讽!凤姨娘的脸一红,“是吗?我还以为是我们家老爷以前送给我的那一只呢。既然是弄错了,那就拿出来就是。”   “凤姨娘小心些,这可是御赐之物,若是不小心损坏了,可是要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   一句话,便将凤姨娘想着借着手滑,失手打碎的心思就给淹灭了!   凤姨娘本就是丫环出身,哪里懂的忒多?如今听到了这嬷嬷的话,心里头早已是有些没底了,哪里还敢再出点儿什么岔子?两手并用,将花瓶放好了。   一番折腾,总算是将洛永超一家都送走了,这东西自然是不少的,洛永超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却是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一想到自己又得回到祖宅那个小小的三进的宅子,这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想着为难张氏,可是一想到洛圆圆是董家未过门儿的媳妇儿,也就只好暂时将这火气压一压。   洛永超搬离洛府一事,在京城里似乎是并没有引起什么多大的动荡,这倒是让洛永超安心了不少,原本该与他走动的,这会儿也是照样和他走动,原本是对他不错的,这会儿态度仍然是如故。这让洛永超觉得自己也的确是有几分的才能的,虽不及洛永和,可是也不见得就是离了他就不能活的!想自己当初在江南,不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这样想着,心底里头竟然是就有了几分的飘飘然,对于先前想要去问问族伯们的事儿,竟然是就给搁到了一边儿。而这厢何氏见老爷没再提那日之事,这心里头也是感觉甚慰,小心翼翼地服侍了几日后,果然,洛永超就以何氏身怀子嗣有功,并且又是良家出身为由,抬了何氏为平妻!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洛永和倒是给惊着了!暗道,这个何氏到底是有多高的手段?竟然是能让洛永超抬了她为平妻?像她这种谋害主子之人,竟然是还能得到了洛永超的看中?这简直就是洛氏一族的笑话!   洛永和连忙找人请来了族长及众位族老,一番商议之后,洛永和便派了人去找洛永超,将他们的意思转达给了洛永超,无非就是族里不同意他纳这个心思歹毒的何氏为平妻。   当然,这派去的人,中间被倾城给做了点儿手脚,到了洛永超的府上后,态度傲慢不说,而且语气上还十分地强势,意思就是说,绝对不允何氏这样的女子为平妻,便是为妾,也是高抬了她了!   洛永超是什么人?好歹也曾是一方要员,哪里经得这小厮的一番羞辱?当即就让人将打了出去,并且扬言,这是他洛永超的家事,由不得外人来做主!   一句外人,便是彻底地将洛永和及族老们给惹怒了!   宠妾灭妻的事儿,他们也都听说过,可是他们洛氏一族,百年来却是从未出过一个!如今倒好,竟是出了一个奇葩!不仅仅是纵容妾身对正室下毒手,竟然是还明目张胆地将其抬为平妻?这简直就是对洛氏百年声誉的羞辱!   几人当即一商量,便做了决定,将洛氏永超,逐出洛氏族谱,以后,各不相干!   那头儿正在准备着为何氏办喜宴的洛永超,哪里料到族长等人早已有了决断?一心想着让何氏再为他生个儿子呢!他如今已是中年,可是也就只有洛华兴这一个嫡子,而且还是那个让他极为厌恶的张氏所出,若是何氏能再为他生个儿子,别说是平妻了,就是正妻,他也同意给她做!   正午时分,天气正是火热,大部分的客商们,都是选择了这会儿找家茶铺子或者是饭庄,好好休息,免得再中了暑气。   城外十里处,一家看起来极不起眼儿的小茶铺子里,一名华服少年,正一边儿饮着茶,一边儿四处张望着。   跟在了他身后的一名小厮道,“少爷别急,大小姐的信上不是说,夫人现在只是风寒之症吗?而且又在相府养着,应该很快就会痊愈的。”   “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母亲缠绵病榻,我这个做儿子的,竟然是无暇侍奉,只盼这会儿回去,能缓了母亲的思子之痛。”   这华服公子,正是洛永超唯一的儿子,洛华兴!   “公子,咱们这一路行来,总觉得有几分的古怪,先前的客栈失火,还有这一次咱们半路上遇到的劫匪,您看?”   “哼!不必惊慌,想来这一切,都是那个恶妇所为了!先前在苏州时,我看她对母亲还算是恭敬,也就没有理会,想不到,这才到了京城,竟然是就敢出手谋害母亲了?这等的恶妇,留着也是无用!”   “是,公子。”   “我这几年遍游山川名胜,更是刻苦求学,如今我千雪国风调雨顺,边境安宁,若非是有一位寒王爷,这百姓的日子,哪里就有那般地好过?”   “是,公子。传言都说寒王爷性情冷酷残暴,只是不知这次进京,是否有缘得见呢?”   洛华兴轻笑,“怎么?你竟是如此地仰慕于他?要不,由我作主,将你送到寒王府为奴为仆如何?”   小厮连忙摆笑道,“公子说笑了,奴才哪儿也不去,就只是跟着公子。”   “好了,也歇息地差不多了,该走了。”   洛华兴说完,小厮便掏了银子出来,只是银子还没有放到桌子上,扑通一声,便躺到了地上,口吐白沫,不动弹了!   洛华兴大惊,连忙封了自己的几处大穴,动作刚停,便看到了那小仁和掌柜的一脸阴笑地走了出来,“好一位俊俏的小公子呀!只是不知道,若是卖到了小倌儿馆,能值上多少银子?”   “你,你们是什么人?”   “哼!死到临头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   “就是!这一路上几次都算计不到你,我看这一次,你往哪儿跑?”小二阴着脸道。   “你们,你们是那恶妇派来的?”话落,竟是一口气憋不住,直接就吐了一口血出来了!   “好小子,倒是挺聪明的。不错!我们是奉了何姨娘的命令,来取了你的性命的!你也不想想,如今张氏病危,你若是一回去了,头一件事儿,怕是就要结果了何姨娘吧?何姨娘何等聪慧之人,怎么可能会坐以待毙?”   “行了,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直接杀了就是!”   洛华兴勉强才能抽出了剑,站稳了身子,他在外行走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等事情,自认已是十分地谨慎小心了,不知为何仍然是会着了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洛华兴的眼睛往那桌上看了去,再看了那茶盏,遂明白了过来,这茶杯的外壁上,被人动了手脚,至于自己的小厮,想要毒倒他,就更容易了!   “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有人撞见?”   “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还是洛府的大公子?哼!告诉你,何姨娘这会儿都被抬成平妻了,至于张氏,这会儿离咽气儿,也就是按时辰也来数了!受死吧!”   听到了母亲竟然是被害的快要丧命,本就中毒的他,再一上火,这心肺之间,便觉得是一阵翻搅,痛不欲生!噗的一声,再次狂喷出了一口血,直染得他一袭青色的锦袍上,点点红梅,甚是刺眼。   那掌柜的狰狞一笑,就向他袭来,洛华兴勉强只是接了他一招,便有些不敌,被那小二一脚踢翻在地!   再转过身来,二人的长剑,已是袭了过来!而洛华兴此时,已是没有了半分的力气!   霎那之间,只见一抹光亮袭来,二人大惊,火速退后,不过才是短短数招,二人便是成功被制,双双被擒!   洛华兴此时强撑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来人,见其黑巾蒙面,身手极佳,远在自己之上,一时不辩敌友,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洛家九公子?”   洛家九公子?   洛华兴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按族谱上排,自己的确是排行第九,只是因为早年一直是在江南,人人都是唤他一声洛公子,他本人竟是险些忘了,自己是京城洛氏的九公子。   “正是,不知这位恩公是?”   不想那人冲他一拜,然后直接就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也不问过他的意思,直接就给塞入了他的口中。   “属下是洛府暗卫,是七公子和三小姐派属下前来的。只因三小姐曾无意中听到了何氏有意对公子不轨,可是又不知如何联络公子,原本是与府上的两位小姐提及的,奈何两位小姐不信我家小姐之言,甚至是还恶言相向。小姐无奈,只好找了三公子与七公子相商。七公子念及你是洛氏血脉,不忍有人残害,这才派了属下前来。”   洛华兴听了,心中已是明白,这会儿,口中只觉得一阵苦腥味儿,由人扶着,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九公子稍候,我们已经传信给了三公子和七公子,想来他们很快就会来此接您了。”   洛华兴点了点头,任人扶着,落了座。一名黑衣人,自身上解下了水囊,让其饮了几口后,才渐渐地将口中的血腥味儿给散了去。许是那药力也有了几分,胸中先前的噬骨之痛,如今已是轻了许多。   洛华兴看着地上被捆了的两人,一阵厌恶顿生,“你们收了何氏多少好处?有何为凭?还有,你们究竟对我下了几次手?”   那二人见此,早已是心灰意冷,想要自裁,被捆了手脚,先前又没有在口里藏了毒,这会儿是想死死不成,怕是想活,更是活不了了!   洛永超那厢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为何氏抬平妻的宴会,对于自己的嫡长子,似乎是早已给忘了!甚至是更忘了,自己要抬平妻,没有正妻的允许,是万不可能的!   于是,洛府的平妻宴,还没有开始,洛永超就接到了族人送来的遣书!洛永超当即就懵了!   看着手中的遣书,自己竟然是被洛氏给逐出了族谱?换言之,以后自己跟京城洛氏再没有任何关系了!相爷,百官之首的相爷,也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洛永超才刚刚问了一句,便见门口攒动,竟是自己许久未见的嫡长子洛华兴回来了!   洛华兴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非但是没有什么感动兴奋之情,反而直接就越过了他,带了人,直奔后院儿了!   洛永超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应该是相府的府医吧?   等洛永超一脚跨进了门槛,便听得那老府医道,“毒已入心肺,怕是就算用人参吊着,也撑不过两三日了。可若是没有人参吊命,夫人最多,撑不过明日一早了。”   洛华兴,当即就是一阵大哭,“母亲!孩儿不孝!孩儿来迟了!母亲,母亲!”   张氏许是听到了儿子的哭声,竟是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深深陷进去的一双昏暗的眼睛,此时看上去,像极了那八十的老妪!   “兴儿回来了。”   “母亲。是孩儿!孩儿回来了,母亲,您撑着,孩儿定然是会竭尽全力来救您。”   张氏费力地摇了摇头,“报应呀!当初我就不该联合了柳氏来谋害倾城,更不该听你父亲的,欲对倾城赶尽杀绝!如今,我被那何氏与你父亲谋算,也是我的报应呀!”   “母亲!”洛华兴早已是泪流满面,对于他们苛待洛倾城一事,他自是知晓的,不过,他一直以为男子不应插手内务,特别是后宅之事,非男儿可议!只是如今看来,怕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兴儿,你切记着,千万莫要相信女人的话!这世上,除了母亲,没有一个女人是真心会对你好的!”   “母亲!”   “好孩子,我死前,还能再见你一面,心愿足矣!”   “九公子,这是三小姐吩咐属下带过来的,说是可以保夫人两日的性命。”   洛圆圆一听,立时就怒道,“那个该死的洛倾城,还嫌我们家不够乱吗?她分明要借此要了我母亲的性命!”   那府医听了,倒也不恼,冲着洛华兴一揖道,“我家三小姐还说了,若是公子觉得信不过,也不强迫。三小姐只是想着无论如何,当初也是在苏州待了十年,无论好坏对错,俱往矣,又何必总是介怀?她不是什么名士,可也知道要敬重长辈,更何况还是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长辈。”   洛华兴一听,当即就接过了那药,给张氏喂了下去!   洛满满大急,“哥哥,那可是那个贱丫头送过来的药,你竟然是也敢让母亲吃?”   洛华兴的眉头微蹙,“放肆!身为大家小姐,这就是你们这两年学的规矩?”   洛永超看到洛华兴急匆匆地回来,而且是直奔了张氏这里,就知道定然是张氏让人送了信给他,对张氏更是不满。   “兴儿,你一回来就直奔这里,看到为父,也不知道请安行礼,这就是你的规矩?”   何氏也赶了过来,今日可是她成为平妻的日子,这个节骨眼儿上,可是绝对不能再出一丝的岔子了!   “老爷,公子许是累了,而且心念夫人的病情,这才一时失了礼数,您也别着急。”   这话,洛永超自然是喜欢听的。点点头,一脸的傲慢道,“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到前院儿去招呼客人吧。”   “客人?什么客人?父亲,您是指要抬何氏为平妻之事吗?不会有什么客人了!你宠妾灭妻,纵容何氏对母亲下毒,不仅如此,竟然是还想着抬了这个毒妇为平妻?哼!你应该是已经收到了族长的遣书吧?你已经不再是洛氏的族人了!洛氏没有你这样不分尊卑,没有规矩的子孙!”   “放肆!你,你这是跟为父说话的态度吗?”   洛华兴也不与他多言,只是扭头又在张氏的床前跪了,“母亲,都是孩儿不孝,竟然是不知您受了这恶妇的毒害!母亲,您放心,儿子一定会为您讨回一个公道。”   洛永超听了心里一惊,何氏给张氏下毒之事,他哪里知道?他以为何氏不过就是苛待了张氏,毕竟早先何氏的孩子也是让张氏给弄没的。小小的惩治她一下,也不为过,可是儿子刚刚说什么?何氏谋害自己的夫人?   再一想到刚才他说的,没有什么客人了。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洛永超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原来,洛华兴竟然是惊动了京兆尹,直接状告了何氏谋害主母!   城外,别院。   倾城满脸笑容地看着眼前的珍珠梅,想不到夜墨竟然是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她还以为在这里不会有这等清雅的植物呢。   “呿!不就是几株花吗?至于吗?你都看了好半天了!”说这话的,是照例一袭红衣的无崖,那语气中的酸气,几乎就是能将人给酸的呛鼻子!   “我就是喜欢这个!你不懂,这叫珍珠梅,你看它株丛丰满,枝叶清秀,贵在缺花的盛夏开出清雅的白花而且花期很长。养起来也方便省心,一般不必施肥,但必须经常灌水。说起来,我倒是想着画一画了。”   “你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致了,这会儿那京兆尹里头可是要闹翻天了,你当真就不去看一看?”   倾城果断地摇摇头,“不去!有什么可看的?让我去看何氏的那一张让我恶心的脸?哼!当初不过就是借着我的手,接近叔父吗?当时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伤了脑子,失忆了!可是现在我可是清楚的很!那个何如玉,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送上门来的!以前我还有点儿想不明白,不过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选。”   “谁?夜墨?”   倾城白他一眼,直把无崖看的一乐,那一双桃花眼竟然是笑地快要只剩一条缝了!   “你这家伙,明知道不是他,偏还要这样说,小心哪一日,他再与你交手时,不肯手下留情了!”   “哼!谁怕谁呀?哪个就需要他手下留情了?”无崖的声音有些高,可是熟悉他的倾城知道,他越是如此,底气便越是不足!特别是看到了他明显就有些躲闪的眼神,已经是没有了刚才的得意了!   “死丫头!果然是女生外向,不过就是才跟那座冰山走近了些,这么快就开始向着人家了!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呀。”无崖还学着一幅长者的样子,竟然是一脸的无奈加宠溺。   倾城听了,直接就将自己手上的一个小花瓶,冲着他砸了过去!   “你以为你是谁?我的长辈?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下次直接让你破了相?”   无崖白她一眼,却也是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打不过她?伸手卷了卷发,“对了,你为何要让人救下那个洛华兴?他虽然是没有虐待你,可是也算不得咱们的朋友吧?至少,我觉得这个人,在你受难之时,不肯向着你,这就说明了,他的心底也是一样的阴暗的。”   “他是他,张氏是张氏,不可混为一谈。”倾城似乎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不过,她不想提,无崖就偏要提,而且是还直接就说到了重点!   “死丫头,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为了洛家,同时也是为了那座冰山吧?”   倾城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也是倏地一暗,是吗?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刚一开始知道了何氏竟然是要对洛华兴动手时,她的心底是雀跃的!她没打算出手救他!那是她半个仇人的儿子,不是吗?自己为何要救他?就让他死在了何氏的手中,让洛永超断了子嗣传承,这对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不是吗?   可是自己最终还是心软了!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整个儿洛氏家族?她不确定!洛华兴的确是有着几分的才华的,虽不及洛华宁,可是将来加以磨练,再好生地历练一番,说不定也是一块儿上好的璞玉。只是,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洛华兴心中对于寒王,一直是极为崇拜的!他虽是主修文治,可是心底里对于像是寒王这样的威风凛凛的杀神们,却是十分的向往的,所以,他才会拜了师,习了武。自己留下他,是为了将他引荐给那个阎王爷吗?不应该呀!他虽然是没有欺负过自己,可是置之不理,也是同样伤人的!   倾城微微挑了一下眉,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我要让洛永超亲眼看着,他的亲生儿子,再不认他!因为是他主导了这一切!是他吩咐了何氏给张氏下了毒。这样的一个狼心狗肺的男子,根本就不配为人父!”   无崖脸上的笑渐渐淡去,他知道,倾城这样说话的神态,表明她现在是很认真,很认真的!   “张氏活不了几日了,而亲母的往生,对于洛华兴这样的孝子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打击!自己的亲母,被父亲和小妾二人联手坑害,而自己嫡亲的两个妹妹却是只关心自己的婚事、嫁妆,对于母亲的生死,似乎是并不在意,这让他这个做兄长的,也是极为难做!”   倾城越说,脸上的神采便越是有了一种妖媚惑人的感觉。无崖看的呆了呆,趁着自己的脑子还清醒,立马就转了头!   “这样才好!这才是我对洛永超最为痛快的报复!亲子不认他,夫人被小妾害死。他将永远都背上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呵呵,这才是我要的!我就是要让洛永超痛不欲生!他不是想着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张氏的身上吗?那好呀,我成全他,如今,便是利用了何氏,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他的身上,也让他尝尝百口莫辩是何滋味!”   无崖没有出声儿,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是够狠!张氏虽说是受了些折磨,不过,好歹也是活不了几日,就会死了!而死,对于此时的张氏来说,那就是一种解脱,一种恩赐!   最痛苦的,便将是洛永超了!他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自杀,他是肯定做不出来的!他可是惜命的紧!可是现在这样一闹,他被洛氏给逐出了族谱,他的前程必然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个四品的京官儿,怕也就是做到头儿了!   倾城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地越发地妖娆了起来!   “这个洛永超,向来都是将女子视为他们男子的附属品,张氏是,何氏是,当年的我在江南时,也是!就连他的亲生女儿,也是一样被他算计着!只怕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最终,他却是败在了自己的玩物的手中!何氏,他向来是以为她乖巧懂事,是颗听话好用的棋子,可是没想到,最终毁了他的,便是这颗他自以为自己用得极好的棋子!”   “那个何氏背后的主子?”无崖的眉头一紧,“你的意思是说,洛永超早就通过了何氏的枕边风,倒向了她背后的主子?”   “不错!七皇子,还真是好手段呢!整日装病示弱,人人都以为他是最不起眼儿的一个庶出的皇子,可是手却是能伸到了江南!而在当时,这江南可还是凤家的人霸着的地盘儿!那个时候,他竟然是就在打了洛永超的主意!我还真是佩服他呢!”   “可是,现在这样一闹,七皇子先前布的棋,也就算是白搭了!至少,这个何氏,是不可能再继续留着了。”   “不仅仅是不能留了,他定然是会想着趁早除了她!趁着人们还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分,先杀了她。”   无崖这下子有些坐不住了,“你不打算插手?”   倾城的眉梢微微一动,唇角轻轻一勾,一抹好看的宛若是月牙儿的弧度,就浮现了出来!   “插手?不!这等的事情,我可是向来不屑去做的。有人想要报仇,我们为何不成全他呢?”   无崖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是说洛华兴?”   倾城淡淡一笑,眸底的墨色,竟然是宛若是突然被人镀上了一层七彩的流光,霎时便是光茫四射,夺人眼球!   两日后,张氏殁。而何氏则是被京兆尹正式收监后,再被查出了还曾买凶去坑害嫡子,这简直就是太令人震惊了!张氏的死,无疑是极大的刺激了洛华兴。他虽然是在家的时日不多,可是也只是这几年,自己早先也是一直在张氏的膝下长大的,这才一回来,张氏就殁了,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等张氏出了殡,洛华兴再到了大堂上时,便有人突然认出了何氏!   “咦,这不是那江南杭州的名妓,牡丹吗?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去年春天我去杭州时,还曾亲眼见她舞过一曲的。”   一番话,顿时如同是一记闷雷,响在了洛永超的头顶!   什么?自己听到了什么?杭州的名妓?牡丹?她,她不是何如玉?不是乡下私塾先生的女儿吗?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何如玉的身分很快就被揭穿,她的真实身分,竟然就是杭州的名妓?一双玉臂千人枕的青楼女子?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仅仅是宠爱着她,拿她当宝,甚至是还要将她抬为平妻?自己是疯了不成?   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主母,放纵小妾去截杀嫡子,这是一个多么蠢的男人?洛永超在大堂上,当场就是急火攻心,直接喷出了一口血,昏迷不醒了。   待洛永超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了洛府了。   管家告诉他,皇上下了圣旨,除了对他的一通斥责之外,便是暂停了他的一切差使,命其在家面壁思过,没有旨意之前,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洛永超平静地听完了这个,得知自己的前程几乎就是断送了,他反倒是表现地很淡定了!只是,想到了何如玉,呃,不,是牡丹,这个女人竟然是欺骗了自己这么久,如今被判了绞刑,自己却是说不出的五味陈杂!对于这个女人,他也是多少动了些真心的,可是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欺骗,和对自己的儿子做出的这一切后,他又是怒不可遏!   他轻轻地闭了眼,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何如玉腹中的孩子,总是自己的吧?可是,如今也没了!   自己的亲子,认定了就是自己害了他的亲母,那个被自己期待了许久的庶子,如今也是要跟着何如玉一起没了。自己的心,怎么就感觉到了那么痛,那么无力呢?   倾城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只是轻轻地抚弄了一下夜墨送来的那株珍珠梅,洛永超完了,七皇子费尽心思布下的局,也等于是毁了一大半儿了,她还真是很好奇,接下来,七皇子又会使出什么招数呢?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跟当初的凤宽一样,认定了自己是个不寻常之人呢?   若是果真如此,那自己还真是有些期待,何时,能与这位神通广大的七皇子,正面对上呢!   自己毁了西北王家,等于是让他损失了不少的银钱,同时又彻底地让他失去了抚安侯的支持,如今,洛永超又被自己给毁了!接下来,七皇子,是会去找第一公子的麻烦,还是会找洛华兴的麻烦呢?   ☆、第六十一章 忍不住了?   “主子,这洛永超这颗棋已然是废了!他住进了洛府这么长时间,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给我们打探到,唯一还算是一个有用的,便是现在洛永和还没有选择任何一派来站队。”   一抹黄色的身影坐在了榻上,一旁的窗户敞着,小几上燃着一个不过巴掌大小,却是打造的格外精致的小香炉。轻轻袅袅的轻烟如同是仙子轻舞一般,从里面慢慢地升腾上来。   男子的手指轻轻地在桌上敲打着,那镶着祖母绿的宝石戒指上,映跃着闪烁的光茫,一张俊美而略有些病态的侧脸上,却是有些冷戾。   “有趣!第一公子竟然是与抚安侯世子是故交?好!不仅仅是成功地帮花楚夺得了家族的认可,而且还直接就挑了西北的王家。本宫还真是好奇了,第一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藏头露尾,到底是身分太过敏感,还是另有目的?”   “主子,那第一公子便是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介皇商而已,只要是主子想要对付他,再容易不过。”   男子的唇角一弯,明明看起来很是优雅从容的笑,这一刻给人的感觉,竟然是无比的冷凝深邃,让人不寒而栗!   “浮浅!那第一公子的名号是白叫的?他在民间的声望可是不亚于我们皇室!清新高雅,不逐名利,一心为民,甚至是连银钱的得失都可以不计较!一个商人,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若是你真以为他还只是一介普通的皇商,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是,属下愚钝。”   “行了,下去吧。让本宫好好儿想想,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不过,若是超出了本宫的掌控,那就可就不好了。”   男子的话说的慢条斯理,明明就是很委婉很随意的语气,可是听得那黑衣人却是身子一颤,额角已是有冷汗流了下来。   黑衣人退去,一会儿便有一名内侍进来,“启禀殿下,良妃娘娘着人送来了几幅画像,都是名门千金,您看?”   “搁着吧。”   “是,殿下。”   男子总算是起了身,也总算是转过了脸,一张略有些苍白的俊脸上,那一双带着妖魅的眼睛,却是有着勾魂摄魄之能!男子生的俊秀,却是不及无崖的妖孽,也不及夜墨的清俊,可是即便如此,却仍能让人的视线胶着在他的身上,难以移开。   他的身形有些消瘦,比之夜墨,还要再瘦上一分,若是仔细地打扮一下,没准儿倒是能女扮男装,以假乱真!   “启禀殿下,良妃娘娘派人来传话,说是皇上已经有意要册封您为安王,并且是已经命工部开始在为您修葺府第了。”   “知道了,安王?呵呵,父皇,您是想要借此来希望儿臣一生平平安安,还是在借此告诫儿臣,一辈子,还是要安于现状,只为亲王?”话落,男子刚刚手握到了手里的一只琉璃球,竟然是瞬那间,便化为了粉末!   若是此时有倾城在,定然是会大惊失色,一向是以体弱多病为由,养在深宫,极少露面的七皇子,竟然是有着这般雄厚的内力?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那琉璃球虽不过才铜钱大小,可是想要使其在霎时间便化为粉末,又岂是容易之事?   殿内的几名侍奉之人,哪敢多言?个个压低了头颅,生怕主子下一个要捏的,就是他们的脑袋。   “传王蒙来见我。”   “是,殿下。”   王蒙是负责七皇子安危的贴身护卫,也是皇上亲赐的正四品的御前带刀侍卫,不仅仅是身手厉害,他更是王家的人,也是自己母妃的亲侄子,可以说,已经是七皇子的心腹了。   “参见殿下。”   “起来吧。这些日子,京城里似乎是很热闹。肖雷没了,肖家也没落了。而如今想不到就是连洛永超这个看起来不起眼儿的一名小官儿,也被人给盯上了。王蒙,你常在外头走动,可听说了什么?”   王蒙犹豫了一下后,才道,“回殿下,关于肖家一事,似乎是与三年前的山越族被灭一事有关。而至于洛永超,听说已经是被洛氏的族长送走了遣书,再不是洛氏的人了。其中的根由,据传就是由那名妾室所引起的。”   “妾室?可是那个何氏?”   “回殿下,正是。当初咱们选中了那个牡丹,化名何如玉,潜在了洛永超的身边儿,一年多来,倒也还算是安定,只是不是知何故,自从回京后,就频频出了问题。先是她下毒谋害主母张氏,竟是被太医院的王院使给诊了出来。再后来那何氏与张氏的一番对白,竟是又被洛氏的几名族老听了去,其中,就有洛永和。”   “也正是因此,洛永和才会下令,让其搬出洛府,原因无它,只因两名妇人曾提及了洛府的三小姐在江南十年,被张氏和洛永超夫妇二人苛待不说,竟然是还被他们夫妇起了歹意,三番两次的刺杀洛三小姐不成后,只得放弃,没想到,那一日,竟然是被两名妇人给说破了。”   七皇子的眼睛眯了眯,长长的睫毛轻眨,看起来竟然是天真无害。“嗯,有了太多的巧合,那就一定不是巧合!恰巧被王院使诊出,恰巧被洛永和听到,恰巧那两名妇人就那般地没脑子,恰巧他们一行人进了院子就没有下人阻挠,或者是提醒屋子里的人,你说,这还是巧合吗?”   王蒙一惊,没想到主子的消息竟然是这般地灵通,竟然是知道她们这两人是在何处说的话?主子的实力,怕是比之以前,更加地强大了。   “回殿下,是属下愚钝了。正如殿下所说,一切,似乎是有人在背后谋划,只是,那人是谁,怕是难说了。”   “难说?”七皇子闻言,突然转了身过来,看着王蒙,语气极缓道,“仔细地想一想,若是想不通,想想凤家的事,想想齐王针对的人,到底是谁?”   “齐王?凤家?”王蒙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殿下的意思是说齐王这些日子视何人为敌,便极有可能是何人了?”   “肖雷的死,对齐王的打击最大,而凤家的覆灭,同样也是打击到了齐王!还有皇后!如今的皇后,也不过就是空有其名罢了!皇上现在甚至都不允许齐王见皇后一面,你说,是什么人,能促成了这一切?”   王蒙摇摇头,“属下愚钝,想不明白。按说,这能与齐王叫板的,从明面儿上来看,一个是秦王,一个就是寒王。可是寒王素来是独来独往,唯独对皇后还算是敬重。听说现在,也是时常让人送些补品进入坤宁宫。而坤宁宫的守卫,见到是寒王,也不敢加以阻拦。那就只剩下一个秦王了。”   “秦王?你觉得他有这样的脑子和本事?凤家的精英一辈相继折了,这里头,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人的牵扯。”七皇子说完,负手背着王蒙走了两步,复又顿住,“洛倾城!”   “洛家三小姐?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初那四公主之死,很明显就是有人想要栽脏到洛府的身上,可是不知何故,竟然是害得柳氏一门被灭!那柳氏一族,可是洛相的小妾柳姨娘的娘家。听闻,当初洛夫人的死,似乎是与柳氏脱不开关系的。”   七皇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再有那凤家的几名小辈之死,最后竟然是因为一个眼线、暗桩的问题,直接就让父皇下令收监了。可见,这个人,可是极为聪明的,她清楚地知道,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最忌讳的,是什么!所以,她才能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对凤家,给予了致命一击!”   “可是,那凤家的隐秘势力在晋阳一事,可是寒王殿下亲自出马的。”   “他是奉了皇命!南宫夜此人,生性凉薄,即便是与皇后亲厚,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违抗父皇的旨意。而且,本宫可是听说,他是一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那些人,可是一个也没有活着回来!迄今为止,包括皇后身边儿的大总管,凤笙!”   “殿下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洛倾城在背后谋划的?这个,她才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娃,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厉害?”   “她的确只是一个小女娃,可是你别忘了,她的背后,还有一个洛相呢!她一个小女娃想不出来的法子,洛相未必就想不出来!还是,她还有一个现在京城极有名气的洛小将军这样的哥哥呢!”   “是,殿下。”   七皇子随意地翻了翻这些画像,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中间的一张上头,他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指腹轻轻地在那画像精致的面容上,轻描了几下,拂过了那如柳般的眉,若玉骨般的鼻,再到了那一双宛若是刚刚熟了的樱桃上面,久久地在上面打着圈,画着圆,不肯离开。   好一会儿,才道,“来人!”   “是,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宫女的声音轻柔飘渺,甚是悦耳。   “去回禀母妃,就说这些画像上的女子,本宫都想着见一见,让她想办法吧。”   “是,殿下。”女子的神态自若,语气恭敬中,并不见卑微之态,莲步轻移上前了几步,然后将桌上的画像一一收了,准备带去给良妃回话。   “莲枝,你的轻功,似乎是又精进了不少呀!”七皇子侧了头,眯着眼睛看她。   被唤作了莲枝的宫女的脸一红,“多谢殿下夸奖,是殿下教的好。”   “嗯,好好学。回头本宫可是要重用你的。”   “是,殿下。”   两日后,倾城便接到了良妃娘娘让人送来的请帖,请她进宫赴宴,这下子,整个洛府里头可是炸开了锅!   全家人,没有一个是愿意让她去的。   洛华柔不愿意让她去,那是因为她自然也明白良妃娘娘这会儿办这个宴会,十有八九是为了给七皇子选正妃了。可是自己是皇上赐的侧妃,这三妹妹是嫡出,而且又是极得皇上看重,万一再被皇上给选中做了正妃,那自己岂不是?   “三妹妹,不是姐姐小心眼儿,实在是这等的宴会,十有八九是要出什么岔子的。那些名门小姐们,看着个个儿都是衣着光鲜,打扮靓丽,可是实际上却是一肚子坏水儿!巴不得踩着别人,自己往上爬呢!你年纪还小,而且参加这种宴会又是极少的,万一再被有心人害了,岂不是大大的不划算了?”   云清儿坐在了一旁,虽然不待见这位庶妹妹,可是她说的话,也有几分的道理。这良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请了一众千金进宫赴宴,这心思已是照然若揭了!自己可是不赞成妹妹嫁入皇室的,毕竟,那皇室里的阴暗,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瞧瞧齐王府,不就是个例子?一个齐王府,竟然是困住了三个王家的女子,而且还是亲姐妹!这是什么事儿?   秦王府虽然是要好一些,可是她听说,前阵子秦王妃又有了身孕,也不知何故,竟然是出门时,不小心被人冲撞了,紧接着,就小产了!虽说事后秦王将那几人给抓了来,全都给杀了,可是秦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便是杀了再多的人,又有何用?而且,怕是谁也明白,那几个人,不过就是替罪羊罢了,真正的凶手,还逍遥自在着呢!   “妹妹,要不,就称病不去吧?”   看着云清儿的担忧,倾城只是笑了笑,“良妃娘娘,现在可是正得宠呢!若是她在皇上耳边再不小心地说上几句,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为难父亲和哥哥。嫂嫂安心,我年纪还小,便是进宫赴宴,良妃也不可能会选中了我为正妃,毕竟,现在秦王府有了嫡长女,而齐王府,听说也传来了好消息。这七皇子眼瞅着就要封王了,要选也得选一个跟七皇子合适的,最好是今年就能大婚的才是!我嘛,年纪上,就先不合适了。”   云清儿听了,犹豫了一下,仍然是不放心,“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终归是有些不合适的。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七皇子看中了你,怎么办?”   这话也正是洛华柔所担心的,毕竟,洛倾城的模样,可以说是整个京城,能盖过她的,着实不多!这还是在她不精心打扮,不施粉黛的情况下,若是再稍加打扮,怕是整个儿千雪国,也无人能及其美貌了!   “嫂嫂想的太多了!我本也无意嫁于七皇子,自然是会躲着他了。再则,便是他相中了又如何,若是我不愿意嫁,皇上自会为我做主,哪里由得他七皇子任性而为?”   云清儿这才想起皇上对倾城的看重,可是转念一想,这样的看重,也不知是福是祸,万一皇上也有意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呢?依着倾城的身分,是断不可能嫁人为妾的!而齐王和秦王都有了正妃,这成年的皇子里头也就只有寒王和七皇子了。那寒王是什么人?生性阴狠,手段毒辣,而且又不近女色,整个寒王府里头的侍女们,怕也是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妹妹这样的妙人儿,怎么能嫁到寒王府去送死?   也不怪云清儿这么想,事实上,任何一个人,对于寒王都是极为畏惧的!便是没有听说过与他有关的传说,仅仅是那一张狰狞的面具,再一想那一张疤痕恐怖的脸,就让人心底生寒!   京城中哪个名门闺秀愿意嫁给寒王?她们可还不想死呢!便是再想着攀龙附凤的那些权贵们,也是真没胆子将自己的女儿往寒王府送!   虽说前阵子,这寒王又给倾城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谁知道那人是存了什么心思?是不是想着将倾城凌虐至死呢?那可活生生的人!无论如何,洛家上下,是绝对不允许倾城与那位阎王爷,多做接触的!   如果他们知道二人私底下,早已是情愫暗生,也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就气得吐了血!   “妹妹,要不,你还是再想想吧。这进了宫,怕是许多事,就由不得你作主了。不怕你被七皇子看中,可是就怕你被人给算计了!”云清儿再次提醒道。   倾城点点头,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放心。   可是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洛华柔竟然是因为云清儿的这句话,茅塞顿开!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便开始仔细地斟酌了。   “如果七皇子真的看中了妹妹,那依着妹妹的身分,定然是会成为正妃的!按说,有个当正妃的妹妹,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自己是姐姐,她是妹妹,以后若是嫁进了府,我还得日日向她请安行礼,这也太难过了些!”   洛华柔愁着一张脸,显然,一想到了以后卑躬屈膝的日子,这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了!   “小姐,奴婢给您送莲子粥过来了,先用一些吧。这会儿虽说是到了夏末了,可是这天气仍然是有些闷,别再中了暑气。”   洛华柔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轻叹了一声,便支了胳膊在桌子上,用手托了腮,“怎么办?若是让妹妹成了正妃,我就再无抬头之日!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娘家人是不可能会帮着自己来对付她的!这样一来,我就只能是永远做一个侧妃了!便是有朝一日,七皇子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也最多只能是一个贵妃,怕是如果不得宠,最多就落一个妃位了!”   洛华柔自言自语地说着,压根儿就没在意那小丫环的眸底闪耀出的狡黠光华。   “小姐,要奴婢说,您这般地风华无限,自当就该是成为皇子妃的!虽说现在您只是一名侧妃,可是将来若是嫁给了七皇子,再能早日诞上长子,那地位,自然就不是寻常人可比了?这么说吧,只要七皇子的正妃不是三小姐,您都是最有可能成为正妃的!”   洛华柔听了,眼睛顿时一亮,“当真?我当真可以成为正妃吗?”   “自然了!二小姐如此美貌,而且又是久居京城的名门小姐,三小姐没回来以前,谁不是赞您和大小姐是京城的双姝?如今虽说三小姐的样貌生的好,可是她到底是年纪还小,光凭这一点,您就已经胜过她了。”   “没错!她还没有及笄。而我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到了,只要是一及笄,那么,我就可以嫁过去了。这样一来,最先为七皇子生下孩子的,自然就是我了!”   “只是,小姐,那三小姐的样貌出挑儿,被七皇子看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她还占了一个嫡女的身份!若是她真的成了七皇子府的正妃,怕是小姐将来想要先有儿女,是不可能了!”   “什么?”洛华柔一惊,急忙就握住了那小丫环的手,“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可能?”   “小姐您想呀!若是三小姐为正妃,依着相爷对三小姐的宠爱程度,是断然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三小姐有子嗣之前,先有了子嗣的!便是七皇子,为了拉拢相爷,怕是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嫁了过去,不仅仅是不能先有子嗣,而且还得帮着三小姐肃清了障碍才是真的!”   洛华柔的眼睛倏地瞪大,是呀,她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她只是一个庶女呀!父亲对洛倾城的宠爱,这府里上下,谁看不出来?就连外头的人,也都知道这父亲对倾城是宠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她才是相府真正的明珠!自己算什么?不过就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罢了!   洛华柔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屈辱的未来,眸底的光华被暗沉所取代,脸上的风华,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甘和愤闷!   “那要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依靠的侧妃。我不能成为洛倾城的踏脚石!我不能!”   小丫环听了,似乎是极为满意,轻声道,“其实,二小姐这般的聪慧,若不是因为出身差了些,成为七皇子的正妃,也是最合适不过的。眼下齐王已经是彻底失了圣宠,秦王虽然是有武家支持,可是皇上却是最为宠爱七皇子,听说,就连要为他修葺的府邸,都得是最好的呢!照这样看来,将来七皇子被册立为太子的日子,可就是指日可待了。”   是呀,七皇子是最有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人!他虽然是体弱,可是却没有到了弱不禁风的地步!再者,谁知道是不是为了能在宫里示弱,才故意如此的呢?   洛华柔的眼神亮了亮,“你说的没错。只是可惜了,我只是一个庶出的姑娘,如果洛倾城没有回来,或许我还有几分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是没有可能了!”   “小姐,如果,三小姐也做不成正妃呢?”   “倾城?你说她也做不成正妃?怎么可能?她可是相府的嫡小姐!而且还是极得皇上看重的,说不定,这一次良妃宴请了小姐们进宫,其实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相看洛倾城呢!要是七皇子娶了她,就等于是有了整个洛氏族人的支持了!”   “是呀,可是如果三小姐,做了什么有失风化之事呢?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这个道理,可是亘古未变的呀!”   “聘为妻,奔为妾?你是说?”洛华柔自然也不可能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她又不是傻子,只是刚才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而已,这会儿猛地听到了这丫头的这番话,遂变了眼神,开始仔细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小丫环。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心思?说!是什么人派你来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洛华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的眼神,小丫环也只是微愣了一下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连忙低头福身道,“回二小姐,奴婢是莲香呀,您怎么会这样问?奴婢进府伺候您,也已经是有好几年了,您现在?”   “是呀,你是莲香,可是你既然是府里的下人,怎么会怂恿着我去陷害我的妹妹?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姐,奴婢冤枉呀!奴婢是看小姐要受委屈,所以才会有些心疼小姐罢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要去陷害三小姐呀!”   看到跪在了那里的莲香,洛华柔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仍然是阴沉着,“说出你的主子,否则,今日我就让人直接将你发卖出去。”   “小姐!不要呀!小姐,奴婢说,奴婢说实话,奴婢的姐姐,在宫里头当差,是七皇子身边儿的宫女,她说,她说七皇子心仪于小姐,所以,才会亲自到皇上跟前求了旨意,册封小姐为侧妃的!姐姐说,当时七皇子为您求的是正妃的位子,可是皇上说您的身分太低,正妃的头衔,您配不上,所以,才会,才会只允了您侧妃的位置。”   “你说什么?”洛华柔这下子倒是吃惊不小,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诈一诈她,竟然是会知道了这样的内幕。   “回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其实,是良妃娘娘相中了三小姐,想要立三小姐为正妃,可是七皇子不愿意,前些日子,还因此跟良妃娘娘拌了几句嘴,奈何良妃娘娘就是不允,打定了主意要立三小姐为正妃。七皇子心中有怨,可是也不能真的就与自己的母妃为难,所以,只好一人在宫里喝闷酒!奴婢的姐姐看了之后,心疼不已,可是也知道,良妃娘娘的主意,也不是能随意更改的。只能是眼瞅着这几日七殿下茶饭不思。”   “茶饭不思?”洛华柔的眼神,竟然是有了些许的期许和迷恋。“你说七皇子是为了我么?”   “回小姐,正是。七皇子的意思是,先不急着立正妃,等您进了府,以后有了子嗣,再以母以子贵为由,将您扶正。这也正是七皇子迟迟未曾选正妃的原因。可是良妃娘娘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不愿,觉得三小姐才是相府的珍宝,只有七皇子娶了三小姐,才能得到相爷的支持,才会离那个位子更进一步!”   洛华柔这会儿的脑子又开始有些不清楚了,七皇子么?洛倾城虽然是没有见过他,自己可是见过的!虽然见的次数不多,可是七皇子英俊的面貌,还是十分清晰地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想像着七皇子身穿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牵着自己的手走在那红色的地毯之上,再一步步地登上那高阶,那将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幸福?   此时的洛华柔,已经是无暇分辨莲香的话,是真是假,是对是错!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自己和七皇子相携登上那最高位子的一幕了!   “小姐,这法子,奴婢也不敢再瞒小姐了,这法子是七皇子的一位幕僚提出来的,当时奴婢的姐姐就在一旁伺候,可是七皇子似乎是不愿意。说是他对三小姐无意,并不想将其纳入自己将来的府邸里。可是良妃娘娘的心意已决,而且,似乎是还向皇上透露了她的意思。皇上也没有反对,这事儿,怕是十有八九就是要成了!七皇子觉得心中烦扰,可是又不愿意委屈了小姐,所以,并未答应。”   “他为何不肯答应?只是怕会委屈了我?”洛华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是有多么的羞怯和期待,而莲香的眼底,则是闪过了一抹的不屑!   “回小姐,正是。所以,奴婢的姐姐才会冒险将消息传了出来,让奴婢劝服小姐,能为七皇子解忧。七皇子心中有小姐,所以才不肯答应这个法子,可是事到如今,三小姐嫁给七皇子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了,断无更改,除非,除非是三小姐与七皇子先有了不洁之事,这样一来,三小姐就会因为聘为妻,奔为妾的规矩,只能当一名侧妃了。”   洛华柔听了,竟然是也点了点头,“没错,这样一来,倾城就只能是嫁给了七皇子,而父亲和哥哥,也只能是选择支持七皇子了!这样一来,我与她都是侧妃,便是平起平坐!”   “没错!虽说是平起平坐,可是嫁给七皇子后,殿下自然是会专宠小姐,对于那位三小姐,定然是不理不睬的,这样一来,您由侧妃再转为正妃,不就是指日可待之事?”   听了莲香的话,洛华柔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心里头早已是翻起了惊涛巨浪!是呀,自己现在在府里,虽说是姐姐,可是一名庶女,又没了姨娘的照拂,这以嫡为尊的洛府里头,还有谁将自己当成了正经主子来看待?以前还有祖母的关照,可是现在祖母自己都是顾不下自己了,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自己?   自己现在在这府里的日子,虽说是不错,却是尴尬的很!主不主,奴不奴,这种感觉,早就让她心生不爽了!想想当初,自己在这府里那是何等的风光?走到哪里,下人们不是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二小姐?可是现在呢?柳姨娘没了,大姐又出了那样的事,她的后半生,算是彻底地毁了!自己没了大姐做依靠,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了!   看到了洛华柔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阴暗,底下的莲香的眸底,则是浮上了一抹讥诮!   入夜,倾城倚在榻上,毫无睡意,青兰和青鸟二人就在屋子里头服侍着,等待着主子的指令。   “丫头,你确定要去参加宫宴?”   “为什么不?”倾城的眼皮抬也没抬,这对夜墨来说,就是赤裸裸地无视!   夜墨有些无奈,他知道,自从那日自己的确是做的有些过分之后,这个小丫头便处处躲着自己,便是再见到了自己,也许再近她的身,这会儿,夜墨的肠子都是要悔青了!早知道她会这般地记仇,当初就该克制着自己,进展地不那么快!现在好了,丫头被自己给惹毛了!这会儿别说是亲亲了,连拉个小手儿,都费劲了!   “丫头,你可知道良妃和七皇弟是打了什么主意?”   “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夜墨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丫头,你不能成为七皇弟的人。你是本座的人,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本座的。”   倾城这才抬眸看他,眸底清澈明亮,像极了那天上明净的圆月,纯粹、无暇!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只是答应了你要试一试,可没说就一定是要嫁你吧?”   夜墨被这话一噎,也知道这丫头还在生着自己的气,上前一步,便见青兰立时往自己的方向逼近了一步,他虽然是不将这二人放在眼里,可是她们是丫头的人,自己自然是不能伤其分毫的!不然的话,怕是以后再来锦绣阁,都是有些困难了!   “丫头,要不,明日我陪你去?”   “你?以什么身分?别忘了,那是良妃娘娘宴请闺秀小姐们的,你是女的?”   夜墨的脸一红,心底则是暗地里磨着牙,这个小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倾城看将他给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心底里已是乐开了花!想不到,被人如此记挂着,在乎着,竟然是会这般地甜蜜?这种感觉,当真是比吃了什么蜂蜜还要更舒心!   “行了,我自有分寸。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想算计我,也得看看我自己愿不愿意!”   听到她这般说,夜墨也就真的放心了!只要是丫头不愿意,自然是谁也勉强不得的!   “丫头,无论如何,明日,本座都会进宫。若是那良妃和七皇弟安分还好一些,若是不安分,本座不介意直接就给他们些苦头尝尝。”   “怎么?一怒为红颜吗?”倾城突然就抬头看他,那眸子里的笑,宛若是盛开的牡丹花,让人一眼,便再也看不到其它了!   夜墨好一会儿,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洛倾城,实在是太诱人了!那眸子明明就是清清亮亮的,可是转眼间便是如同那被人染了什么暖昧之色的花瓣一样,让人只是看一眼,便觉得心痒难耐,简直就是太勾人了!   夜墨心底里则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地将这个小丫头说服了,然后好娶回家去,以后便藏起来,除了自己,她的这般勾人模样儿,谁也不能看!哪怕是女子,也是不成!   很快,良妃娘娘宴请闺秀们的日子便到了。洛华城和云清儿几番劝说无效后,也就不再理会了。洛华城虽然是知道妹妹的身边有高手护着,可是一想到那是皇宫,这心里就又有些打鼓了。   倾城乘着马车,由府里的护卫一路护送着,到了宫门口。按规矩,她可以带两名贴身的婢女进去的,毫无疑问的,自然是要选了青兰和青鸟了。   倾城才刚一下马车,便听到了武影儿清脆的声音,“三姐姐,等等我!”   倾城看到她的身边还有一位浅粉色衣裳的姑娘,瞧着面生,“不知这位姑娘是?”   “哦,三姐姐,这位是刘姐姐,我们也是半路上遇到的。她是工部尚书的千金刘玉娇,应该是跟你年纪差不多吧。”   刘玉娇?倾城的脑子里快速地搜寻着有关她的信息,很快,便想了起来,她竟然就是那位肖少夫人娘家的妹妹?   倾城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既然是遇上了,那就一起吧。”   三人一起进了宫,良妃早已派了人备了软轿在宫门口等着,三人到了良妃设宴的御花园时,早已是候了不少的莺莺燕燕了!   倾城本是对于这种宴会,没有什么太深厚的兴趣,正想着该如何打发时间,或者是找个借口清净一下,就听到了一位姑娘有些尖利的声音,“哟!我说这是谁这么清高呢?原来竟是相府的三小姐吗?果然是在乡下教养的,竟然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倾城闻声望去,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位出口伤人的浅绿色衣裳的小姐,不由得倒是乐了!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是几乎所有跟她有些仇怨的小姐,都来了!果然是忍不住了么?   ☆、第六十二章 如此对手?   倾城闻声望去,竟然是董家的小姐!是董俊的堂妹,也是董家嫡系的小姐,闺名董乐儿。   其实,要说这董家与倾城也应该是说不上有什么大的仇怨的,可是谁让董俊是董家一脉的呢?这董乐儿偏听偏信,自以为如今她的堂兄的名声弄的狼狈不堪,是她这个外人的缘故,这让洛倾城,可是着实地觉得有趣了!   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也没有谁是莫名其妙地就恨上了你的!正如现在的董乐儿!倾城与她本不相熟,最多见了也不过就是两三次,以前,可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呢。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对自己有了几分厌恶的心思了?   倾城的唇角一勾,眼神却是一闪,看到了董乐儿身边的那位老熟人,这下子,明白了!   董乐儿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浅紫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看起来真可谓是富贵呀!再看那头上戴的,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右侧还戴了一支镏金点翠钗,这通体的打扮,倒是不菲,只是细看其面容,却是表情太过阴冷了些,而且,眼神太毒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的不怀好意了!   倾城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地想着,没有收到阿楚的消息呀,这个花丽容,倒是有趣,难不成,是她自己溜出来的?不大可能吧?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小姐,哪能是一声不吭地,就能来了京城?还是说,这里头,又有了那个花金辉,或者是王氏的什么事儿?   偏头一想,王氏也是良妃一脉的人,这十有八九,是想着将女儿送到京城来,这婚事,是想着请良妃来做主了,毕竟,现在府上有了平妻,她又是个再不能主事的,这个王氏,还真是不消停呢!   对于刚刚董乐儿的挑衅,倾城选择了直接无视,根本就不予理会,这让董乐儿大为恼火。原以为她会忍不住与自己争辩,到时候自己再借机好好地羞辱她一番,可是没想到,她压根儿就不理这茬儿!这下子,反倒是让众人将有些不太友善的目光投向了她。   武影儿更为直接,轻笑道,“原以为良妃娘娘办的宴会,自是有些体面的,可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呢。倾城姐姐,我们去那边坐吧,免得再让一些个入不得眼的东西,伤了神。”   武影儿骂的倒是直接,而且还难听,可是董乐儿却是不好回嘴了!这武影儿可是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自己若是真与她计较,不是上赶着承认自己就是那入不得眼的东西?   董乐儿忍了,可是这态度不由得就对身边的花丽容有些不太友善了,“离我这么近做什么?不嫌热吗?”   花丽容莫名其妙地就被董乐儿给讽了一句,心里头自然也是不痛快,可是这里是京城,不是西北,所以,她还没有胆子直接就与董家的嫡系小姐叫板呢。   倾城对于这样的宴会,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直到良妃娘娘来了,宴席开始,自然而然地,又要免不了让几位小姐表演一番各自拿手的绝活儿!   这良妃娘娘果然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儿,点到每位小姐的时候,都是说出了她们最为拿手的才艺,还真是不容易呢!想要将这些消息打探地一丝不差,看来,果然是做足了功夫的!只是,想着让自己也秀一番给她们这些人看?哼!也得看看她配不配呀?   董乐儿的一曲琴音,飘渺动听,引人入胜,让人欲罢不能!末了,才再站到了中间福了身,“刚刚臣女斗胆一曲,希望还能入得了娘娘的眼。”   “董小姐客气了。你的这一曲〈忆江南〉,还真是让人如同身临其境一般!果然是好技艺。”   “多谢娘娘谬赞,说起来,这江南可是风光秀丽,渔米之乡,只是,在座的都是名门千金,足不出户,这真正去过江南,见识过江南的美丽雨景的,怕也就是只有洛家的三小姐了。”   话落,自然是引起了一阵轻笑声,这董乐儿表面是似乎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可是这暗地里,却是将倾城比做了渔米之乡出来的乡下女子,而且又说别人都是名门千金,唯她一人去过江南,这分明就是在讽刺她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了!   良妃听了,眉心只是微蹙了蹙,倒是也没有出声苛责,反倒是看向了洛倾城,事实上,她也是想看看这位洛家的三小姐,到底是会如何化解此事?毕竟,这个姑娘,可是自己的皇儿看中的!   倾城倒也没有让她失望,浅笑道,“董家小姐客气了。倾城倒是的确曾在江南十年,所见的美景,倒也是不计其数,只不过。”说到这儿,小小的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道,“江南富饶,当年皇上也曾在江南为王,未曾被立为太子之时,可是在江南待了三年。还曾留下了名句大赞江南美景。众位小姐没有去过江南这样的渔米之乡,倒是可以让人找出当年皇上在江南做的诗画来,可以揣摩一二。”   这话就等于是将刚才取笑了她的一干小姐,一块儿给骂了!笑话她是乡下出来的?别忘了,皇上也曾是在江南待了三年,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娶到了江南凤家的女子为妻?   良妃听了,轻点了点头,是个聪慧的,而且,这样不着痕迹地,便直接堵住了她们的嘴,再不能拿她在江南之事,翻出来说事儿了!这样想着,便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了洛倾城。   洛倾城今日着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裳,头上的头饰不多,唯有一支配有蓝色宝石的银制茉莉花造型的簪子,插于右侧,耳朵上一套珍珠的耳坠子,既显得高雅清秀,又不会太过张扬,再看那手腕儿上,也只是戴了一串儿普通的楠木手钏儿,看起来,倒是让人觉得她的气质与一众小姐们格格不入!   良妃突然就觉得,让倾城跟这些小姐们坐在了一处,简直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本该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却是突然就掉落到了一群势利又小心眼儿的女人之中,怎么看,怎么就觉得那些姑娘们,就没有一个是及得上她的!   良妃好一会儿才回了神,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那种感觉又产生了怀疑!轻摇了下头,可能是昨晚上,皇儿对自己说的关于洛倾城的事太多了,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一种错觉吧!   很快,倾城这一桌上的梅子汁就用完了一壶,没一会儿,便又有了丫环端了几壶过来,挨桌地换了新的。   倾城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梅子汁,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却是往董乐儿那边瞧了瞧,有趣!看来,今日的宫宴,自己倒是又得到了不少有趣的信息呢!只是不知道,这一切,是否与那位七皇子殿下,有关呢?   宴席很快结束,良妃娘娘便开始引了众人在御花园里赏花,这会儿已是刚进了八月,各式各样的花开的也是正艳,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姑娘们的眼球。唯独倾城一人,却是往她们一行人,相反的方向去了。   很快,便到了一处荷塘,倾城就在那亭子的边儿上坐了,侧过了身子,来赏着里头各色各样的荷花,倒是清净的很!   很快,便是一阵箫声传来,箫声若隐若现时而缭绕,时而低沉,时而清冷。初闻箫声,恍若天簌之音,再细品之,便可感觉到了一种浅浅淡淡的悲伤,随着那箫声溢出,被清风一袭,飘散的四零八落!   等倾城正欲为其感到一种伤怀,便闻那箫声竟是倏地一转,又清远淡雅了许多。不一会儿,复又明朗清俊,宛若是泉水叮咚,更似是那雨打巴蕉之音,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顺着其音色,一同神往。   倾城听着箫声,很快便是入迷了,竟然是将下巴就抵在了那扶沿儿上,一脸的陶醉。   “这位姑娘瞧着倒是面生,不知,可是今日来参加宫宴的?”   倾城这才转回了身子,正眼瞧着来人!   来人身着一袭天蓝色的锦袍,将他本是极为消瘦的身材,竟然是能遮掩了个七七八八!至少看上去,他不是一个十分虚弱之人!再看其头顶上,一只精美的玉冠,昭示着其身分的不寻常!   白净的脸上,略带一丝病容,眉眼间,似有几分良妃的风华,再看其一身的装束打扮,不难猜出其身分。   “想不到七皇子倒是吹得好箫,臣女佩服。”话是这样说着,可是洛倾城的身形却是未动,仍然是随意且慵懒地就这样坐在了那里,连起来行礼的表面样子,都是懒得做了。   七皇子闻言,脸上立即便浮了一层喜悦之色,竟然是没有因为倾城的无礼而生气!更让人惊讶地是,他竟然就在倾城的一旁坐了,与其四目相对!   “当真?本宫的箫声,当真还算是入得了姑娘之耳?”   “七皇子早知臣女在此,不是吗?既然是七皇子现身于此,有什么事,还请七皇子摆明了说吧。臣女愚笨,有些事,若是不说明白,自己可是想不通的!”   看着倾城对他的这番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态度,七皇子的兴趣似乎是被勾的更浓烈了些!反倒是笑地更为深沉了些。“三小姐果然是聪慧之人!本宫佩服。”   倾城这才一挑眉,抬了抬眼皮看向他,“不知七皇子殿下,为何出现在了这里?不是应该在您自己的宫殿里头好生将养着吗?这里风大,您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万一再伤了您的身子,臣女可是吃罪不起。”   “哦?三小姐这是在关心本宫?”   倾城撇撇嘴,这人要不要这么厚脸皮?自己哪句话是关心他的意思了?已经是摆明了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竟然是听不出来么?还是说,这是在这儿故意跟自己装傻呢?   “七皇子言重了,您贵为皇子,要关心,也轮不到臣女来关心。”话落,手指一伸,再以眼神示意,“瞧见了吧?那边儿跟着良妃娘娘的,可是大有人在,您还是找她们去关心吧。对了,臣女想着,那位董家小姐,定然是会愿意多多地关心您的!”   七皇子听了,却是连连轻笑,那眉梢的笑意,可是货真价实的!至少,倾城窥探不到什么虚假之意!   “三小姐果然是有趣!看来,董家小姐做的手脚,是被三小姐给发现了?”   倾城这回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七皇子,您可别说这不是您授意的!一个小小的董乐儿,怕是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算计相府的小姐吧?再怎么说,我也是相府唯一的嫡小姐,这被算计的后果,可不是她一个董乐儿,能承受得了的!”   “你就这么自信,洛相会为了你出头?”   “自然!这么说吧,我就好比是父亲的眼珠子!您说,如果有人要打他眼珠子的主意了,他能坐视不理吗?动我,就等于是动我的父亲!这个道理,相信七皇子应该是很明白吧?”   七皇子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洛家的三小姐了!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偏又让你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她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在指责自己想利用她来拉拢相府了!   七皇子的心里微微有些恼火!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他很是不喜欢!原以为这个洛倾城人虽然是聪明,可是到底也只是一名女子,偶尔几次的关于内宅之争,能赢了,倒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小看了她了!   眼前的女子,眼神灵动,眉心间清雅如莲,却又是分明锋芒暗藏,谁也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发了,直接就就以另外一种全新的面貌来示人!   七皇子看着洛倾城似乎是直接就无视了自己,竟然是再度开始赏起花来了!   好一会儿,七皇子也明白了,跟她这样聪慧的女子说话,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倒不如直接将话都坦承了,反倒是更容易让二人走的更近!   “董乐儿的事,的确不是本宫授意的。不过,你也该知道,这后宫的主子,可是不止一位!而董乐儿则是受了武贵妃身边儿的宫女的挑拨,至于她为何要让人在那杯子里头下药,相信以三小姐的聪慧,自然是可以想的明白。”   倾城这会儿也是觉得有趣了!这位七皇子,还真不是一般地聪明呢!知道跟什么人相处,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当然,对于刚才的话,她是丝毫也不会怀疑的!挑拨董乐儿的人,的确就是武贵妃身边儿的宫女。可是,谁又能保证,武贵妃身边儿的宫女,效忠的,就一定是武贵妃呢?   这宫里头的局势复杂,孰是孰非,岂是一眼就能看穿的?如今皇后被变相地软禁,武贵妃执掌了宫中大权,而良妃虽说是没有掌权,却是极为受宠,皇上的赏赐,也是时常会有,这样的恩宠,足以让她与武贵妃相抗衡!   帝王的平衡之术,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这后宫看似简单,真正的大人物没有几个,可是这其中却是错综复杂,包括这宫里头的嫔位、贵人等等,哪一个,又是没有靠山的?七皇子想用这个来让自己直接就认定了,要害自己的就是武贵妃,想的,未免是太天真了一些!   “多谢七皇子告之臣女,若是无事,您还是回自己的寝宫吧。”   七皇子的眉心微微一皱,旋即又松了开来,“三小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了那些药的?”   “有什么好意外的?这种把戏,也不是头一次了!我都觉得有些无聊,她们就不能换一些新鲜的招式吗?每次都是让人给猜中,害得我是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无趣!无趣!”   七皇子则是直接就被她的这番话给惊着了!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嫌人家陷害她,不会使出新花样儿的?这是什么事儿?这位洛三小姐也太奇葩了些吧?   看着他有些惊诧的表情,倾城则是直接就丢了一记白眼儿过去,这是什么表情?自己就不能表现地聪明一些吗?难道自己在他的印象里头就该是乖乖地中了招,然后再被人给诱到了隐秘的去处,再与他一起巅龙倒凤?   咝!倾城的牙齿紧闭,竟然是打了个激灵,一想到自己与眼前的这位病美人儿有些什么暧昧,她就觉得有些冷!而且是阴冷!怎么回事?扭头四处一看,夜墨也没来呀,可是自己好端端地怎么就会有了这种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七皇子听得她‘咝’地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又有些无奈地笑道,“本宫从不怀疑你会识破董乐儿的计谋,只是有些意外,你会有了这样的一番骇人听闻的言辞!从来没有一个被人算计的人,会如此淡定地坐在这里赏着莲,还在抱怨自己的对手太蠢的!反正本宫是没见过,你是第一个!”   倾城却是伸出了手指轻晃了晃,“打住!就她?还做我的对手?未免是太抬举她了!”   这是赤裸裸地轻视呀!七皇子又是一惊!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就将这个说出来的,她洛倾城,绝对是第一人!那董乐儿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如今竟然是在洛倾城的眼里,一文不值,还真是有趣!   “本宫还以为,你识破了此计后,至少,会反算计她的!”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再说了,我虽然是讨厌她,可是不代表我会冒险让洛、董两家结了仇!你可别忘了,我的堂妹洛圆圆可是要嫁入董家的。”   “那又如何?董俊是董俊,董乐儿是董乐儿,她们又不是一家?再者说了,洛永超,不是已经被你算计地赶出了族谱?”   “我算计的?七皇子未免是太高看我了!堂叔的事,可不是我一个小辈能插手的!再者说了,堂叔虽然是被赶出了洛氏的族谱,可是我九哥,还是洛家的子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哦?这么说来,洛家的九公子,倒是住进了你们洛府了?”   “七皇子似乎是对我九哥十分的关心呢!我听哥哥说,九哥在回京前,曾三番五次地遭遇刺杀,这件事儿,怕是与七皇子也有些关联吧?”   七皇子低笑了几声,“你为何会认定了是我?这倒是有趣了!洛三小姐,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若是本宫有心,完全可以让人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你可是要想明白了,本宫,可不是洛永超!”   倾城听了,也是莞尔一笑,刹那间,便是风华绽放,宛若是百花齐开,让人那一瞬间,有了一种惊艳且着迷的感觉!   “七皇子说的倒是有趣!怎么?敢做不敢认?何姨娘不是你安排进洛府的吗?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直到那日,我去探监,我就是想问问她,当初我在江南遇刺,到底是她主使的,还是张氏主使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将她背后的主子,也一并给交待了出来,这一点,怕是七皇子没有想到的吧?您放心,如今何氏已经死了,自然是再也威胁不到您的名声和地位了。我只是想不明白,您堂堂皇子,为何要与我九哥过不去?他何处招惹了您?”   这番话,倾城说的是真真假假,不过可信度却是极高的!毕竟七皇子不会想到,自己有读心术这样的本事,所以,他自认为这一切都是做的极为周密的,如今突然是被自己点破,除了是何氏自己说的,他是断然想不到别的原因的!   果然,七皇子脸上的笑,慢慢地开始凝结,就像是那冬日的冰,在一点一滴地开始结成了块儿!让人看着,竟然是心底畏惧,惊恐不已!   当然,这只是旁人的想法,倾城,则是自始至终都在笑,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倾城也就没了在聪明人面前演戏的兴趣!难得有一个这样有趣的人,成为自己的对手,倒是突然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七皇子,则是算到了倾城会识破了董乐儿的计策,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没有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走,她竟然是没有反算计了董乐儿?没有让董乐儿用了媚药?这简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七皇子相信,今日之事,若是换了其它的任何一个女子,定然是会直接就反算计了回去,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洛倾城,竟然是如此地不寻常!   七皇子只是猜对了一半儿!倾城的确是不寻常,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不然,也不会在江南一待就是十年!当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由青兰在替着她而已。   七皇子没有料到的是,倾城出了宫后,直接就让人去了一趟董府,直接就点了名的要见董家现在的当家老爷董翔!   那董翔是什么人?是董家现在的掌权人!不仅如此,而且还是位极正一品,乃是当朝太师!当年,还曾是太子少师!这样的人物,竟然岂是旁人,说见就见的?   可是倾城派去的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而是身边的青兰,言明了自己的身分,并且是刻意地加重了,刚刚伴随小姐从宫里出来,这样一来,董翔这样谨慎的人,自然就是多了分小心。最起码,也是相府小姐派来的不是?   青兰将手里的东西奉上,然后再直接就转达了洛倾城的意思,“我家小姐说了,董家乃是京中百年望族,董太师如今官居高位,又是百官表率,还请董大人将此事细细问了。我家小姐不想徒惹事端,所以,才命奴婢将此物奉上,而非是送到了良妃娘娘,甚至是皇上的手上。”   董翔一愣,不过,也是转瞬明白过来,此事,十有八九,是与自己的孙女儿董乐儿有关了。   董翔的脸一冷,“你家小姐还说什么了?”   “回董太师,我家小姐还说了,她无意与七皇子殿下,还请董家小姐放心。洛家便是再没落,也不会二女共侍一夫,以后还请董小姐对于旁人的话,仔细斟酌,莫再受了别人的挑拨了。此事,就此揭过,小姐及今日所有一同进宫的奴婢皆是不会再提起一字!至于奴婢,出了您董家的大门,自然也就不再记得此事了。”   董翔这回脸上是真挂不住了!这洛家的小姐虽说是一个难听的字也没有说,可是这句句都是在打他们董家的脸面呀!   “好!好!你家小姐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小丫头,还请你回去后转告令小姐,就说改日,老夫请她喝茶。”   “是,董太师,那奴婢告退。”   青兰的落落大方,面对当朝太师,竟然是毫无惧意!人常言,观其婢,便知其主之性情也!如今,青兰的言行举止,倒是让董翔大为满意,只是可惜了,董俊这样不成器的人,哪里配得上那洛三小姐的风华?   董翔仔细斟酌了一番后,便命人直接将今日的事去查了个清楚,而那青兰送来的东西,自然就是董乐儿为洛倾城准备的催情药了!   董翔将事情的真相查明后,当即就是大怒!让人将董乐儿叫来,仔细询问了一番后,才终于明白了,最后青兰说的那个别受了别人的挑拨是什么意思!这个董乐儿,还真是蠢!   人家洛倾城将一切早都想到了,也只有她还在那儿真以为人家不知道呢。可是现在看来,怕是洛倾城大致也猜到了怂恿着董乐儿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吧?   七皇子虽然是对于洛倾城的聪慧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仍然是不相信所有的事情,就只是这样一个娇小的弱女子干的!至少,西北那边儿的王家之事,是与第一公子脱不了干系的。总是要想个法子,先会一会这位第一公子了!若是能收为所用,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是忍痛灭掉了!   倾城回到了洛府,自然又是免不了被云清儿一阵的查看询问,得知她并没有受了任何的委屈,云清儿也就放心了。   倾城换了衣裳,直接就去找了洛华柔了,人家既然是给她备了厚礼,自己又怎么能不懂礼数,不知道回报呢?   洛华柔一听说倾城来了,立时就吓坏了!一手紧紧地抓着莲香的手道,“你说,她会不会是识破了我们的计谋,过来找我算帐了?”   “不会的!小姐放心。许是她与七皇子的好事成了。只是宫里头的良妃娘娘极有可能将事情给压下来了!这会儿三小姐来,倒是极有可能来求得您的原谅的!毕竟,若是被人发现了与七皇子有私,她的名声一毁,以后见人,自然也就是低人一等了。”   “你说的对!也许是来找我说好听的呢。”   洛华柔的想法是美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当倾城气质高华地出现在了洛华柔的屋子里时,她便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了!   最终,莲香被人拖了下去,直接打了三十板子后,便发卖了出来。当然,这个消息,也是于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宫里头。   七皇子听了这则消息的时候,则是抿唇一笑,“她的动作倒是快!只是不知道,仅仅是因为误打误撞,识破了本宫的计策,还是当真就有了几分的手段?”   “殿下,属下刚刚查到,第一公子,前几日再次出现在了西北。”   “你确定?”   “回殿下,属下得到的消息是如此。”   七皇子的俊眉微微一拢,摆摆手道,“知道了,吩咐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动洛家的三小姐。这个人,聪慧有趣,本宫,自是要亲自会会她的手段。”   “是,殿下。那董家那边儿?”   “让人送个口信儿给董翔,严惩董乐儿!这样蠢的一个女子,还妄想着成为本宫的正妃,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是,殿下。”   洛华柔没有想到,自己只是让人在倾城的帕子上下了少许的催情香,她竟然是都能察觉!还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想不到,却是早就落入了她的眼中,可惜自己就像是个傻瓜一样,还在这里沾沾自喜,自以为聪明无比,却不想,竟是被人如此地奚落侮辱!   “洛华柔,我说过,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当年你姨娘谋害我母亲之事,随着柳氏的死,也就算是一笔勾消了!我没打算为难你们,可是你也得知道自己的身分!竟然是还敢联合了外人来算计我?你真以为我就是傻的?”   洛倾城的脸色微凛,看向洛华柔的眼底,都是那浓浓的寒冰!   “洛华柔,别忘了,你算计我,就等于是也算计了洛家!若是我的名声一旦被毁,你的名声就不会受到牵连了?我们是亲姐妹,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是身上都流着父亲的血!我们都姓洛!下次再遇上事儿,记得动动你的脑子!你真以为那个什么莲香就是处处为你着想了?她分明就是把握住了你的弱点,再好好地加以利用罢了!”   洛倾城说完,似乎是仍不解气,围着她不停地发颤的身子转了一圈儿后才道,“你可是后直钦赐的侧妃!就你这样儿,说话做事都不知道动动脑子,要是真的嫁入了七皇子府,指不定哪一天,就让人把你给收拾了!”   “你!洛倾城,你别太过分!”洛华城的声音都是有些打颤了!虽然是她强作镇定,可是那微抖的声音,可是骗不了人的!   “我过分?你让人给我下药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你过分了?”倾城话落,便逼近了一步,洛华柔没来由地就是吓得心底一颤,然后不自觉地便后退了一步。   “洛华柔,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告诉你,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若是不信,便大可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在这里哄着你玩儿!”   摞下了狠话,倾城转身就走。这前脚刚跨过了门槛儿,便听得了一阵响动,竟是那洛华美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倾城摇摇头,这样的洛华柔一旦嫁入了皇室,也不知是福是祸!   倾城晚上再次到了城外的别院,无崖早已等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花丽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城?以前也没有收到她离开西北的消息呀?”   无崖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不紧不慢道,“阿楚去了那花家禁地历练。听说是专门培养百人暗卫的地方,显然,他得到了族人的认可。不过,一时半会儿,怕是不好出来。”   倾城点点头,她就说嘛,好端端地,这个花丽容怎么会钻到了京城来?竟然是张氏写了信给董夫人,这董夫人王氏,可是良妃的亲妹妹,虽说是庶妹,可也是亲妹妹不是?眼下良妃又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是不会放过一切有可能利用的人和机会了!   “花丽容如今住在了董府,好歹也是抚安侯府的小姐,这一应的吃住,还是不错的。我现在担心的是,阿楚能不能平安地从花家的禁地里头出来?”   倾城也是有些担忧了,不过,很快就又浅笑了几声,“放心吧。阿楚的身手,我们是知道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倒是这个七皇子,怕是对我有了几分的兴趣,有些难办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道极为阴冷的声音传来,“他敢对你有兴趣?丫头,可是你又故意勾引他了?”   倾城一翻白眼儿,天地良心好不好?自己什么时候主动勾引过男人?自己什么样儿的美男没见过,何必要去勾引一个病秧子?不过,这个病秧子的身手,还真是不错!今日的箫声中,便是听出了几分!一个真正体弱多病,多走几步路都会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吹得一手好箫?   因为夜墨的到来,无崖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想看的,直接就退了出去,不打扰二人了。   “你来干嘛?”   “你今日为何要与他单独在一起?”夜墨的神色有些冷硬,显然是对于今日倾城私会七皇子之事,耿耿于怀了!   “不为何!就是为了要多了解他一些!他既然是早早地就开始算计我们洛家了,我自然是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丫头,他可不简单!”   “那又如何?”倾城不以为意道,“简单的人,也就没有那个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了,不是吗?”   听到倾城这样说,夜墨似乎是高兴了一些,对手?这个词用的好!对手再狠一些的话,就会成为了敌手!想要转变成为情敌,怕是会更难了!七皇弟,别怪为兄算计你,实在是你不该打错了主意!   “丫头,他已经开始放出了所有的探子,来打探你的消息了。”   “是吗?看来,我倒是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了!这是个好的开端,只是不知道,他能打探到多少呢?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期待了呢!”倾城的眸底竟然是闪耀着一种极为兴奋的光茫,这让夜墨看了,是极为不爽!   “丫头,他不光是打探京城的你的消息,还有出现在了西北的第一公子的消息。”   倾城对于这一点,倒是并不意外!西北王家败了,若是他没有让人去查,那才怪呢!至于他会怀疑到了第一公子的身上,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丫头,你就不想解释些什么?”夜墨的语气有些危险,倾城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在等着危险的降临。   倾城有些讨好地笑了笑,“那个,我不是好好儿地在这儿站着呢吗?西北的那一个,定然不会是我了!”   “丫头,你确定?”夜墨的声音比之刚才,更阴冷了几分。   倾城甚至是能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咽唾沫的声音,心里头却是暗自腹诽着,这厮,这气场要不要这么强大?这是要吓死自己的节奏吗?   “那个,好吧,我说。不过,先说,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哦!”   回答他的,便只有夜墨俊美无双的脸上,那越来越阴冷的气息!   ☆、第六十三章 哥哥来了!   待倾城将自己的计划都说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主要是想要引起齐王的注意的。毕竟,早先花楼还在的时候,是靠向了齐王府的。我只是想试试齐王在西北是不是也安插了什么势力。”   “你倒是悠闲,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什么意思?”   夜墨的眸底一寒,“七皇子已经向父皇请旨赐婚了。”   倾城愣了一下后,眨眨眼,“你开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   这下子,倾城再也无法淡定了,“这个七皇子是傻了吧?才见了一面,就要娶我?再说了,洛华柔是他的侧妃,还想着要再娶了我?他隐忍了多年,就不怕你父皇再怀疑他了?”   “他这是在向你示威,有了他向皇上求娶你的意思在先,无论父皇是否应允,谁还敢再去你们洛府向你提亲?”   倾城再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了夜墨,“你一早就知道他会去向皇上求娶我,却是故意不拦着!好你个夜墨,竟然是连我都敢算计!”   夜墨仍然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本座何时算计你了?”   “你少来!以为我不知道?你分明就是故意让那个七皇子去请旨了,而在此之前,你定然是跟皇上秘会了一番吧?你不说我也知道,皇上定然是否了他的心思吧?你这是故意让我成为无人问津的三小姐了,是不是?”   夜墨的态度却是悠然的很,双眸微微一闪,“这不也正是你一直想要的?你明年就及笄了,自然是会有不少人要上门提亲了。我这么做,不也正好是给你省了麻烦?”   倾城一想也是,反正自己也是极讨厌一些宴会游园之类的,总觉得那就是一个大戏台子,所有的人都是在那戏台子上不停地演着戏,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样子,可是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还不得不伪装自己,也不知道累不累?   就像是今日的宫宴,那董乐儿和花丽容在宫里的表现可谓是完美无缺,可是她们本人当真就是那样的?怎么可能?若是不了解她们的,或许还好一些,一旦是了解了她们的品行的,再亲眼看着她们来作秀,这心里便是觉得无比的恶心!特别是对于自己而言,还有着别人没有的读心术,在那种地方,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可是心底里头却是肮脏不堪的想法,却是比比皆是!什么名门贵族,世家小姐,真是让人不耻!   倾城撇撇嘴,“好吧,其实,我虽然是明知道你这是为你自己考虑的,不过,至少也是为我挡了不少的苍蝇,算了,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丫头,是本座现在要跟你计较。”   “呃?”   “以后不许再单独跟七皇子见面!此人可是危险的很,你虽然是聪明,可是跟他比起来,未必就是对手!”   倾城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是我太笨了?再说了,七皇子这个人,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跟他对上?没有必要!至少,在他不插手我们洛府的利益之前,我不会跟他作对!我没有那么笨,一个齐王和王家还在那儿杵着呢,我没事儿再给自己招惹几个麻烦做什么?”   “这么说,你这次的计划里,主要针对的,还是齐王?”   “齐王不算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可是这一次肖家的事,他处理地当真是太漂亮了!皇上虽然是因为他与肖家的关系,不喜他,可是至少,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而迁怒他!这就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可见,齐王府里头,也是有着着实不错的幕僚或者是军师的。夜大教主,你可是要小心了。”   “丫头,你身边招惹的烂桃花已经够多了,就不能安分一些?”夜墨的声音清冷中,竟然是带了几分的无奈!这让倾城很是意外!夜大教主也有无奈的时候?   “什么烂桃花?会不会说话?是人家生的有沉鱼落雁之容,避月羞花之貌!是你这个家伙不懂得欣赏罢了!哼!”   什么?他不懂欣赏?夜墨这会儿恨不能直接就将这丫头给扛过来,暴打一顿!她的确是生的极美,美的让人一眼便有了一种想要将其抱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可是这话能说吗?能说吗?   一想到了上次,自己看到的美景,这小腹便又是一阵紧绷感!这个丫头,外人怎么会将其看成了什么不沾染一丝尘世俗气的仙子?分明就是一个妖精!还是一个专门想要祸害男人的勾人的小妖精!   夜墨咬着牙道,“丫头,你的意思是,还想着去招惹别人?”   倾城这会儿正琢磨着这个七皇子是打了哪门子的主意,竟然是去向皇上请旨赐婚了?说他看上自己了?这样的理由未免是太过荒唐了些,她可并不是真正的豆蔻初绽的年纪,自然也是不信这种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的!至少,在她看来,七皇子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要娶自己,究竟是真的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还是说,他只是利用了自己,单纯地向别人来暗示什么呢?   又或者,他只是想要透过这个消息,来让京城的这些权贵们知道,他七皇子,是中意于自己这个洛府的三小姐的!是为了不让别人再打她的主意?还是说,根本就是为了利用自己,来保护他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七皇子绝对不是一个善类!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这么做!那样一个看起来体弱,却是气质高华的人,分明就是精于算计的!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头,也没有那种男子对于女子的渴望和惊艳!脑子里也没有那些龌龊的想法,所以说,他对自己应该不是有什么男女之情的。那么,就只是利用自己了?   可是,想到当时自己并没有发现他的脑子里还想着别的女人,所以说,将自己推于风口浪尖儿,实际上是在保护别的女人的这个假定,显然是不成立的!其实,倾城自己也就是胡思乱想罢了!对于七皇子那样的人,她可是清楚的很!在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哪里还有什么真情?   怕是他与良妃之间,更多的,也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母子之情?怕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呢!   久久得不到倾城的回答,夜墨有些怒了!   这个丫头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自己这么大个人了,竟然是看不见吗?自己刚刚的话,她也没听到?还是说,分明听到了,就是故意不理会自己来反抗?   一想到了她跟别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场面,夜墨的心里就觉得有些闷闷的,还带些酸酸的!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儿呢?自己用了多久的时间才适应了无崖和花楚的事,前些日子就又钻出一个什么阿邪来?这会儿更好,直接就将七皇子的眼球给夺了去!这个丫头,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知道藏着点儿呢?   不能锋芒毕露,不知道吗?怎么就让人给惦记上了呢?这会儿,夜墨显然是忘了,这倾城会武之事,这于外人而言,他可是第一个!甚至是连倾城的哥哥都还不知道她的本事呢!自己也应该算是得到了倾城极大的信任了!   “丫头!”又唤了一声,还是不见倾城搭理他,夜墨这回当真是忍无可忍了!   既然是叫的不好使,那就直接来亲的!   倾城被他给吻的晕晕乎乎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西北的花楚还在花家的禁地里头没出来呢!   “糟了!也不知道阿楚什么时候出来?西北没有阿楚作镇,怕是要糟。”   刚刚才松开了她的夜墨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这到底是不是个正常的姑娘?哪有自己才刚刚亲过了她,转眼儿她就能想起别人来的?这丫头的良心到底是不是还在她的身上呢?   夜墨生气的后果,便是再次狠狠的掠夺!直接就将她给吻地快要出不来气儿了,才松了口。   夜墨喘着粗气,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紧绷,不禁更是懊恼了!这是在惩罚这丫头,还是在惩罚自己呢?结果还不是得自己忍着?   低头看着小脸儿通红的倾城,夜墨的心情才是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丫头,你到底是招了多少的烂桃花?你怎么就不知道管着你自己点儿?刚刚居然是还想到了花楚,好!你还真是好样儿的!”   倾城眨眨眼,因为刚才被他的一通吻,给弄的有点儿摸不清楚状况了!自己似乎是也没有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吧?怎么就觉得这阎王爷生气了呢?   因为七皇子的求旨赐婚?不对!这个事儿,刚才说过了。因为自己提到了阿楚?可是阿楚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通过花家的试练呢,万一那花家的百人暗卫不接受这样儿的一个主子,那该如何?虽说那个花子冲才是百人暗卫的首领,可是花家的主子,只能是有一个人!虽说将来花楚不会直接就领导那些暗卫,可是至少,也得得到他们的认可才成!   倾城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呼吸慢慢平静了下来,“我是担心阿楚,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死不了!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还有什么资格成为花家的下一任家主?”   倾城猛地抬头看他,“你竟然是什么都知道?”   夜墨的眸底有些暗沉,不过更多的却是一种得意,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以为呢?我夜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还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倾城撇了撇嘴,转头不理会他,深吸了一口气,“西北那边儿,定然是还有齐王的其它势力,我现在想的,就是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将他们给收了?”   “收了?为何这一次,不是给灭了?”   倾城白他一眼,一幅你很白痴的样子,道,“你傻呀!现在西北是谁的地盘儿?能收服自然是就要收服了!将来说不定还能添一助力呢!”   话落,就又有些得意洋洋了起来。夜墨不语,只是微勾勾了唇角,而隐在暗处的夜堂听了,则是直接就抽了抽嘴角,这洛家的三小姐胆子也太大了吧?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的人?那可是静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座大冰山,怒起来的时候,就是一座活的火焰山哪!洛三小姐能对着这样儿的主子直接就骂他傻,佩服!   “你准备何时去西北?”   “就这两日吧,无崖会跟我一起去。西北没有阿楚在,我不放心,那里的一些暗桩也都是早先无崖布下的,这回让他陪我同去,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抓瞎。”   “也好。京城这里,你且放心。有关七皇子求娶你,却不得的消息,本座明日会让人放出去。”   倾城蹙了蹙眉,“这对我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反而是会让不少的名门闺秀恨毒了我!其中就包括我的那位好二姐。”   “你的本事,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我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虽说是得罪了一些人,可是同时,不也是为你挡了一些麻烦?”   “也好,随便你吧。只是千万别把事情给弄的太僵了!我可不想回头我被父亲和兄长给拎出来骂一顿。”   “嗯,你放心,你是本座的女人,本座自然是要顾及你的名声的。不然,将来你如何嫁给本座?”   倾城听了,直接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这么自恋?我几时说要嫁你了?”   话音刚落,夜墨的眸底一沉,神色一凛,周身的气势立马就是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山了!冷的不能再冷了!   “你再说一遍?”   阴恻恻地问出这么一句,倾城感觉自己就像是听到了腊月的西北风,直刮地她耳朵疼!   “呃,那个,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对了,过两日去西北,有些东西还得准备呢。那个,夜大教主好走,我就不送了。”   “丫头!”不想,才刚转了个身,夜墨就从她的背后紧紧地圈住了她,“随便说说也不行!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绝对不行!你既然是答应了要试着相信我,就该说到做到。丫头,你不能总是用这种有些随意的态度来敷衍我!”   倾城的身子僵了僵,敷衍他么?自己似乎是从未这样想过,可是很明显,自己现在就是给了他一种这样的感觉了!这么说,自己似乎,是有些太冷血了?还是说,自己的性子,太过凉薄了些?   “丫头,我知道我的性子冷,而且手段也难免会有些残忍,你若是不接受,我可以改!只是,别总是想着躲着我,避着我!丫头,我的性子冷,可是不代表我的心也是冷的。”   倾城抿了抿唇,有些不太自然道,“那个,不是!没有啦。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啦。”   “丫头,如果是不好意思,那为什么你跟七皇弟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你跟无崖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倾城的脸这会儿是又有些红了!这个冰山阎王爷,那能一样吗?他们又不会跟自己搂搂抱抱的,他们又不会直接一上来就对自己又亲又啃的!再一想到了上一次,两人差点儿擦枪走火儿,这怎么能不让自己总想着躲他?这能怪得了自己吗?   “丫头,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他们好,所以,你不想再试着了解我,或者是相信我了?”   明明就是有些冷的语调,可是为什么倾城愣是听出了几分的委屈,还有可怜的语气呢?像夜墨这样的人,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这个来,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吧?   “丫头,你不能离开我!你只许喜欢我,不许喜欢别人!你若是敢喜欢别的男人,我便把他们统统都杀了!你是我的!哪怕你是喜欢上了七皇弟,我也是照杀不误!”   倾城的心底一颤,这算是什么?表白吗?可是,这样的表白,怎么就觉得透着点儿血腥呢?怎么就又牵扯到了杀人了?   “阿墨,我没有。我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你相处!我,我跟无崖他们在一起,是朋友,是家人,是兄弟。可是跟你在一起,我,我觉得紧张、拘促,而且还会常常感觉到了不安。所以,我不是故意在躲着你,或者是敷衍你。你信我。”   也不知夜墨是信了,还是不信,倾城感觉到了圈着自己的手臂再紧了紧,加重了几分的力道。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紧紧地贴上了他宽广的胸膛,暖暖的,硬硬地,却是突然就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安全感?什么是踏实感?   倾城的唇角微微弯起,向上的弧度,很是好看,突然就松下了肩膀,然后将自己的头再往后轻轻一靠,这种全身心的交付,这种将自己的后背,完全交给了身后的这个男人的细小的举动,却是让夜墨感觉到了她最大的信任!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兴奋、雀跃,瞬间就袭上了他的心头!   如果说,倾城刚才的话,让夜墨的心底安了三分的话,那么,现在倾城的这个细小的动作,却是让夜墨的心,彻底地安定了下来!   他的身子微微弯了,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抵在了倾城的头顶上,再轻轻地厮磨了几下,甚至是能听到了她发间磨动的那种沙沙声!这让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满足!   他斩了敌将的头颅时,也不似现在这般地激动!当他成为千雪国史上最为年轻的冰魄的统帅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未曾像现在这般地满足欢喜!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夫妻,为何总是能在一个笑容,一个动作里,就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幸福的体验的!因为他是恶魔!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他残忍、他冷血、他无情!可是现在,怀里最为真实的拥抱,胸前最为柔软的躯体,下眉那头儿,传来的有些酥麻的感觉,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他现在,正是在慢慢地体验着,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欢愉?   倾城也不再动,任由他这样的抱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竟然是就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直接就交给了身后的这个男人,然后,竟然是慢慢地闭上了眼,身子,也是渐渐地软了下来!   感觉到了她的放心,她的疲倦,夜墨这才意识到,她今日可是去宫里走了一遭,又一直是忙到了这会儿,定然是累极!想要将她抱上床去让她好好休息,可是又极为贪恋这一刻她的信任和交付!   终于,心疼她,还是大过了自己的贪恋,将她打横抱起,那一瞬间,倾城只是微微眨眼看了看他,然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宛若是八月的桂花,香气浓郁,芬芳迷人!更像是那桂花酿出来的桂花酿,直接就让夜墨,醉在了那一弯笑容里,久久难以回神!   直到床上的倾城早已睡熟了,夜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该走了?   扭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似乎是极晚了,这会儿回去,也睡不了多久了,回府后,难免还要再有一番折腾,这一来一去的,也就没有了多少的困意了。不如?   夜墨看了看这张雕刻了富贵牡丹和仙鹤长立的大床,睡两个人,应该不会挤吧?   于是,夜墨直接就是大手一伸,将自己的一袭黑色的锦袍脱了,只是露出了里头洁白的中衣,然后就在倾城的一侧躺了,再轻轻地环上了她的腰,深吸一口气,闭目,睡觉!   夜,静凉如水!外头那一弯已经是接近了半圆的月亮,则是在提醒着人们,很晚了,快睡吧!   倾城这一晚,睡的极沉,极香!次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是浑身舒畅,伸了个懒腰,喃喃道,“好久没有睡的这般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懈怠了,竟然是防范降低了许多?”   回答她的,则是青鹤明显就带了几分揶揄的话,“小姐,您不是自己懈怠了。是因为昨晚上您不是一个人睡的。”   “呃?”倾城眨眨眼,显然是没有消化了青鹤的话,“什么意思?青鸟也过来了?”   青鹤现身后,摇头轻笑,“夜教主昨晚上没走,就陪着您一起睡了。属下一直在盯着他,不过还好,基本上就是一晚上只是搂着您睡了,其它的,还真是什么也没干!真不知道,他是不想做点儿什么,还是根本就是无能为力?”   倾城听了,顿觉满头黑线!这个青鹤,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眼睛才刚刚瞪过去,青鹤就聪明地闪人了!本来就是提醒小姐起床的,如今既然是醒了,自然也是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了!再说了,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夜墨才认识小姐一年,就将小姐给抢了去,不抹黑抹黑他,他们的心里怎么能平衡得了?   倾城起身梳洗干净了,这才到了外间儿,她自己不会梳头,这会儿又没有什么外人,也不喜欢弄些繁琐的式样,所以,就直接拿了一根发带,扎了一个马尾。   到了外间儿,却是没有看到应该为自己准备好的早膳,自然是有些不明白,不过,很快就闻到了鱼肉粥的香味儿,倾城的嘴角一咧,直接就运起了轻功,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你这是狗鼻子呀?没有人告诉你,竟然是还能顺着味儿找过来?”   对于无崖的嘲讽,倾城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坐好后,就催促道,“快给我盛一碗,要饿死了!”   对于这位懒小姐,无崖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动作极快地为她盛了一碗粥,又用筷子夹了一个小豆沙包送到了她眼前的碟子里。   “好香!今天这粥煮的多不多?我要喝三碗!”   “喝五碗都成!最好是连锅一块儿让你给找回洛府去。”   倾城献媚地笑了笑,然后便专心地开始与眼前的美食作对了!   “京城这边儿安排的差不多了,随时都可以走。你确定要这会儿离开?我总觉得那位七皇子怕是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你了。万一他再使些什么手段要见你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那易容术练地如此精湛,难道还要省着用不成?再说了。我会安排自己在出京前,住到别院。放心吧,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就不会再离开这儿了。”   “这倒是也行!不过,我总觉得那个七皇子,似乎是比齐王和秦王都要难缠一些。死丫头,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那个装病示弱,暗地里,却是势力庞大的家伙?”   “你说七皇子?查到了?”   “你先吃吧。夜墨今日一早让人送来的。并且是言明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它,他还在让人继续查。”   等倾城用完了早膳,再坐到了那凉亭里将手里的资料都看完以后,这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手指在石桌上轻叩着,神色略有些凝重,这样的倾城,可是极少见的!   无崖和青鹤,这回都是老实地在一边儿坐着,谁也不出声儿。多年的相处,他们知道,这会儿小姐正在想着极为重要的事,要么是如何整治人,要么是如何躲过别人的整治!   好一会儿,倾城才道,“看来,我不该出手对付齐王了。”   无崖愣了一下后,神色肃穆道,“你打破了京城的各种势力的平衡?”   倾城点点头,似乎是有些累了,伸手捏了捏眉心,“是我太自作聪明了!西北之行,取消吧!”   “取消?”两人异口同声道。   倾城的脸上慢慢地开始浮现了一抹笑,一抹妖艳得如同是那染了血的栀子花一般,明明骨子里头就是纯净无比的,偏偏是给自己弄上了一层的血腥之色!   这样的倾城,让对面的两个男子有些心惊!他们知道,自家小姐又要开始她什么惊人的计划了!   “先安排第一公子出现在西北一些公众的眼中,记得,只是短短一瞬,越神秘越好。”   无崖似乎是有些不明白,而倾城,则是直接就对他笑道,“我想看看,这一次,吸引过去的,除了齐王的人,是不是会有七皇子的人?如果说有,又会是些什么人?什么货色?”   “小姐,您是想着帮着齐王的人,来对付七皇子这边儿的势力?”   倾城白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帮他?帮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儿,你家小姐我几何干过?”   青鹤一想也是,自家小姐可是从来不做赔本儿的买卖的!   倒是无崖的心思更敏锐一些,眼睛一亮,“你是想着让他们两方的势力掐起来,然后,再将花金辉给引进来?”   “不错!我就是要看看,阿楚的父亲,到底是会帮谁?”倾城话落,眸底的光茫大盛,宛若是两颗七彩的琉璃珠在闪耀着摄人的光茫,让人不敢直视!   “小姐,那咱们要怎么做?”   倾城低声说了几句,只见无崖二人先是一惊,再是更惊,最后,竟然是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自家主子,这法子,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了?   当然,心里头想想是可以的,他们绝对不会笨到问出来!再想想自家主子是什么人?逛得了青楼,上得了山顶,迷得了小姑娘,勾得了小寡妇的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出这种有些,下流的想法!   “行了,就这样,快去准备吧。别让我等太久了!”   青鹤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无崖,自己是小姐的暗卫,绝对是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的,所以,这等有些那个的计划,自然也就是靠到了无崖的身上!   无崖的神色有些古怪,倾城看到了,也只作是没看到,直接就回了洛府了。   事实上,夜墨和无崖一开始的担心也是对的!七皇子果然是没有被皇上的拒绝而死心!不仅仅是没有死心,还公然地开始往洛府频频送了东西,并且是每次都是指明了要送给洛三小姐的,这让洛家的二小姐,洛华柔,可是将倾城给恨到了骨子里了!   倾城则是表现地更绝,直接就说是东西太贵重,她受不起,让人将东西怎么抬来的,还怎么抬回去。她的做法,让洛华柔和京城其它的一些小姐们,是既欢喜,又有些生气!为什么?因为七皇子是她们所倾慕的对象,倾城虽然是拒绝了七皇子,可是与此同时,也等于是在打了七皇子的脸面,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大家,她看不上七皇子!   这样儿的想法,让那些爱慕七皇子的人,却是格外地不舒服!为什么?她们一心想嫁,却是未必能嫁得过去的梦中情郎,可是在人家洛三小姐的眼里,却是不屑一顾的!这怎么能不让她们恼火?想要的人,人家不肯给她们机会!可是这不想要的,七皇子却是上赶着凑过去,这不是让人太痛苦了吗?   当然,对于这些,倾城是不在意的!七皇子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能将自己的一些说亲的麻烦给解决了!当然,那些个溜醋泛酸的姑娘们,她是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的,就比如说那个董乐儿!   自己不过是让人送了些东西过去,那董乐儿就直接被禁足了,听说还罚了她半年的月银!   不过,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倾城直接就是对外称病,到了外头的别院里去将养着,一来是安生了,二来,也是为了避过一些无聊人士的骚扰。   比如说哪家的夫人刻意上门,来透透倾城的口风儿,哪家的小姐又以什么学习作画为由,来向倾城示威挑衅!对于这样,倾城不将她们当回事儿,不代表她就愿意每日处理这些个杂七杂八的事儿!   倾城本人躲了,可是云清儿和洛华柔是躲不了的!   倾城直接就安排了人在暗处盯着了,这几日,每日暗卫回报过来的,也都是这一类的消息!   青鹤有些不明白,倾城也懒地跟他说,这些看着不起眼儿的小事儿,却是能在无意中,透出了一个家族的态度!   比如说,哪位小姐的态度强横,而且是高调出现在了洛府的?这样的小姐,一般来说,都是得了家族的支持的!那么家族为什么支持?自然就是因为她们能为家族带来利益!   倾城最擅长的,便是从一些不起眼儿的小事,来顺膳摸瓜,反倒是能让自己得到了极多的信息和更准确的判断。   日子一晃,便已是到了八月十四了。   这个日子,倾城若是再不回府,可就是有些不合适了!   倾城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前脚才刚一回府,七皇子紧跟着就到了洛府。   倾城听到下人来报的时候,人已经是到了锦绣阁,对于七皇子如此粘人的态度,倾城觉得有些无奈!这位七皇子,他到底是想干嘛?明明自己的二姐姐就是他的侧妃了,他现在还来纠缠自己,就不怕惹了父亲的厌恶?   等倾城换了衣裳,准备去见见这位七皇子时,下人又来报,说是寒王殿下也来了,如今正与七皇子一起在老爷的书房里头对弈呢。   阎王爷也来了?那算了,自己还是不去了!若是去了,自己怕是就又要被某人给指责了,说是自己见异思迁,勾引桃花等等。还是就这样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就好,至少,不会引起某人的控诉!   倾城正在琢磨着这两人到底是谁赢谁输,就听到了一道极为清朗的笑声。   倾城大惊之后,很快便是喜悦之色!而青鹤则是纳闷儿,何人竟是能如此轻易地进入到了锦绣阁?   “洛洛,你的魅力还真是大!竟是引得两位皇子同时来了洛府。看来,孤的妹妹,的确是可人!”   “哥哥!”倾城轻唤了一声,直接就扑到了李华州的怀里,“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我都以为你是忘了我了!”   “又胡说!哥哥让人给你送的这些好东西,你都没有收到?若是哥哥真忘了你,还送什么东西?”   倾城吐了吐舌头,“哥哥,你怎么会来?对了,明天可是中秋节了。”   “嗯,就是因为知道明日是中秋节了,哥哥才会过来寻你。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这中秋节,自然是要跟你一起过!”   倾城听了,心中欢喜,可是这嘴上却是不饶人道,“哥哥骗人!就知道哄我开心!那为何年节时,也不见哥哥过来陪我?”   “是,是哥哥不好,以后不管是什么节日,哥哥尽量都陪着你。”   倾城看着满脸宠溺的哥哥,这心里头自然是觉得甜滋滋的!还是哥哥好,什么都会顺着自己,依着自己。   “哥哥,你就这样来了,无碍吗?”   “无碍,事实上,这一次也并非我一人前来,我是为了护送一位姑娘到你们千雪国的京城的。”   “姑娘?”倾城一脸坏笑道,“哥哥说实话,可是你对人家动了心了?”   李华州无奈地摇摇头,“莫要乱说。那人,要说,也与你有几分的渊源。”   “与我?”   李华州点点头,面有深意道,“我听说,你曾调查过山越族被来族一案?”   “哥哥的意思,那位姑娘,是山越族人?”   “正是!她很早的时候便让人送到了我们苍冥国,因为她体弱多病,而我们苍冥国的梅连山里头,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对她的身体极为有效,所以,她常年待在了梅连山里。也正是因此,当初的山越族灭族一事,她才躲了过去。”   “又是一个公主么?”倾城的神色,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冷漠,十分的复杂纠结。“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端木婷嫣。她说,当年关于你母亲李如意之事,她倒是听说过一些,所以,我才会亲自送她回到你们千雪国,并且是第一时间就先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与母亲有关?她知道?倾城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再度变了变!   ☆、第六十四章 中秋佳宴!   倾城是在城外的别院里见到的端木婷嫣,一看,就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大家闺秀,身体纤弱,肤色雪白,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像极了她在前世电视上看到过的林黛玉!   倾城看着她的身子似乎是当真太弱了些,走上几步路,似乎是都有些费力,总觉得这种姑娘,刮风下雨的天气,就是绝对不能出门的,不然,万一再给吹跑了,去哪儿找?   “你就是端木婷嫣?”   很正常的一句问话,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至少,没有让人觉得洛倾城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的态度,这让原本有些紧张的端木婷嫣,渐渐地松了口气。   “回三小姐,民女正是。”   倾城微蹙了蹙眉,连声音听起来都是柔柔的,软软的,像极了那阳春三月的细雨,软绵绵地,让人的骨头似乎是都要酥了起来!不过,她常年出入青楼,自然是听得出来,这位端木婷嫣的声音,天生就是如此,并非是后天的刻意培养。这样的女子,仅仅是说话的声音、语调,都能让男子给着了迷!   说实话,倾城不喜欢这种娇滴滴的女子,可是对于眼前的这位,生着一双丹凤眼的端木婷嫣,却又生不起什么反感来。难不成,这就是血缘的一种神奇的魔力?   倾城甩甩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她跟这位端木婷嫣,也不知道算是什么关系呢,哪里就会有了什么血脉相连了?   “你,为何要跟李太子一起到千雪国来?”   端木婷嫣闻言,眼眶便是一红,紧接着,眸底便已是一片雾蒙蒙的,“我常年在苍冥国的梅连山内,对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直到去年,我才知道,全族竟然是遭了大祸!原来我身边的嬷嬷丫头,也早已知晓,只是怜我身体太弱,恐我心急如焚,再伤了本源,所以才会迟迟未曾告知于我。若非是后来无意中听到了山里人之间的闲话家常,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竟然是早已过世。”   话落,这眼泪也就如同那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了下来!   倾城一时有些头痛!对于这样的姑娘,她是有些没辙的!哄?她没有那个耐性!骂?她又狠不下心肠来!无奈,只得求助于哥哥李华州了。   李华州接到了她投过来的求救的视线,摇头轻笑,“端木姑娘,莫要哭了,你们山越一族的大仇已报,那主谋肖雷,已是畏罪自尽了!千雪国皇上也已下旨,将山越族人逐一厚葬,又拨了银两,修葺你们端木一族的祠堂和家庙。也算是还了你们山越族的清白了。”   “话虽如此,可人死不能复生!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又哪里还能再醒的过来?”   “那你想如何?三年了!当年的亲人,早已化做了一堆白骨,难不成,你还指望着神仙驾临,为你活死人,肉白骨?”   不知为什么,倾城看到现在的端木婷嫣,就一肚子的火气!她自己也弄不懂,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娇弱的美人儿,还是因为山越族那万余条的性命!   “洛洛,你怎么了?”李华州到底是与她多年的兄妹,自然是明白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倾城摇摇头,默不作声,只是顺势两手就搂了他的胳膊,然后再将脸埋在了他的臂间。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却是令在场之人,个个瞠目结舌!特别是那位端木婷嫣,她跟在了李华州的身边也有些日子了,也素闻这位洛三小姐是位性情中人,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地胆大,一点儿礼数也不讲了?   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起来轻浮、大胆,可是在李华州看来,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他甚至是期待了她这样的动作,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原以为自己疼爱的那个妹妹变得强大了,懂事了,再也不需要自己的个哥哥的保护了,可是如今看来,妹妹始终是妹妹,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是妹妹最稳妥、最信赖的依靠!   前世妹妹心情不好,或者是受了委屈的时候,就常常会是这般模样儿!有时候就连父亲和母亲哄她,她都不理会,只是这样抱着自己的胳膊,既不说话,也不哭闹。   李华州淡然一笑,只一笑,便如同原本晦暗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抹骄阳,闪耀、夺目,让人促不及防!   李华州看了一旁的青兰一眼,他虽不是青兰的主子,可是青兰却是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端木婷嫣请走之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喃喃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倒是将他当成主子了?”   好一会儿,倾城才松开了他,声音有些闷闷道,“哥哥,我是不是很坏?”   “怎么会?洛洛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怎么会坏了?可是洛洛受了什么委屈?说出来,哥哥为你做主!”   倾城摇摇头,可一会儿又点点头,“哥哥,我没有想到母亲会出自山越族,更没有想到,母亲的族人,竟然是被人直接就给灭了!肖雷虽然是死了,可是很显然,他背后的那个人,还藏的极深,莫说是知道他是谁了?连他是男是女,是长是幼,我都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咬咬唇,倾城又道,“可是一想到他们曾经那样的对待母亲,我就觉得这也是他们的报应!虽然我也知道,真正欺负了母亲的人,只是少数的那么几个,或者是几十个,可是死掉的,却是上万人!哥哥,我是不是思想太邪恶了?”   “自然不是!我的洛洛是天底下最好的!你会这么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是她们坑害了你的母亲在先。洛洛,别忘了,你还有我!不管你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在哥哥的眼里,你都是可爱的洛洛!”   倾城听了,鼻子一酸,竟然是笑道,“哥哥最坏了!明知道人家最受不了这种肉麻的话,不过,哥哥说的话,最好听了!”   李华州看她笑了,这才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其实,你的心思复杂,我也能体会一二,看来,这几日,你还是不要与端木婷嫣见面了!”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见她了,就会想到端木家族里头那些曾经欺负了母亲的人的嘴脸!谁让她姓端木了?其实,我也能看出来,她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会有些气闷!指不定,她的父母,就曾经欺负过我的母亲呢?”   李华州点点头,“可愿意陪哥哥走走?”   “好呀!”倾城再次上前挽了他的胳膊,两人一白一蓝的两道身影,开始漫步在了园子里。   “哥哥,你这次来,要不要进宫去见见千雪国的皇帝?”   “不必了!我不过就是以一介百姓的身分来的,苍冥国并未宣布我离开京城,你还是让我省些心吧。”   “明日就是中秋了,哥哥,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我定然是要进宫赴宴的。那到时候,哥哥一人,岂不是太孤单了?”   “知道哥哥孤单,就别去了,就陪我在这别院里头过个中秋,岂不美哉?”   “哥哥说的也是!只不过,这宫宴,还是要去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也都知道,我洛倾城就是一个病秧子!那个七皇子不是一直想要求娶我吗?呵呵,我偏要给大家一个这种不好的印象,然后,我倒是看看,良妃是否还会支持她的儿子来娶我?”   李华州的眸底闪了闪,没有作声,微微抬首,往远处瞧了瞧,不经意间,眸间似是闪过了一丝的落寞。   “哥哥,苍冥国比之千雪国如何?”   李华州轻笑,宛若是阳光透过了那厚厚的云层,暖暖的光茫,让人觉得心间一暖。   “丫头,你敢说你没去过苍冥国?”   倾城偏头一想,煞有介事道,“去是去过,就是去的不多!梅连山,我倒也是曾去过,不过那个时候还小,还曾偷偷地在那天然的温泉池子里洗澡来着!我想想,那会儿,我也不过就是八九岁吧。”   “这么小?”李华州一皱眉,“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这么小就敢一人去了苍冥国,还敢去了山上?”   “不怕!那会儿,我身边有人陪着呢。”   “青鹤?还是无崖?”李华州问完,眼前就浮现出了洛洛一人在水中嬉戏,那青鹤和无崖留在岸边赏美的一幕!怎么就这么的,让人不舒服呢?   “怎么可能?是师父啦!老头子带我去了那儿,说是多泡泡梅连山的温泉水,对我的体质的改善有好处,所以我才去了。不过,等到了那儿,老头子就把我一人给扔下了,只留了一个比我还小的青鸟在那儿照顾我。现在想想,当时竟然是没有把我们两个小丫头给饿死,也是太好命了些!”   “你呀!明日的宫宴,你能不去就不去吧。若是非去不可,就尽量地早些离席,哥哥可是在这里等着你过来呢。”   “好!哥哥你说,我明日是直接就吐一口血来吓吓他们呢,还是装晕,或者是装心口痛?”   李华州有些无奈又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还吐血?你就不怕皇上再治你个殿前失仪之罪?算了,还是说个心口痛什么的吧!至少这一点,在现在的这等医学中,还是无法鉴定真伪的。也好让你糊弄过关。”   “好,就听哥哥的!”   次日的宫宴,洛华柔自然是盛装打扮的。这一次,无论如此,她都不能在宫宴上,失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才是七皇子的侧妃,而且目前来看,还是唯一一个与七皇子有了婚约的人,这一点,倒是让她颇为自得的!   云清儿因为是新妇,打扮地自然也是颇为鲜艳一些,至少得有几分的喜气!唯独倾城,打扮地稍稍有些清丽,这让洛华柔看了,却是颇为高兴,至少从穿戴上来说,这个洛倾城这一次,没有越过自己去!   事实上,这一次,洛华柔失算了!因为是中秋,自然是喜庆的节日,进宫赴宴,更是不能太过寒酸了,免得引人诟病,所以,绝大多数的夫人小姐,都是盛装打扮,这衣裳的颜色,也不过就是那么鲜亮的几种!这洛华柔在洛府的时候,看着还出彩一些,可是一进了宫,就等于是那一株美艳的海棠,进了那富贵的牡丹园里了!早已是隐没了身形,找不着了!   而洛倾城,显然也是忽略了这一点,只想着自己如何地来衬出自己的体弱,或者是病态,竟然是忘了,她现在赴的是宫宴,这一身的打扮在洛府看着不起眼儿,最多也就算是个清丽,可是这进了宫,俨然就是鹤立鸡群了!   特别是在在场的大多数的男子的眼中看来,这洛倾城,简直就是梳云掠月,绝色倾城!就连这一些女眷,都是忍不住将自己的视线往她那儿投,明明人家就没有怎么精心的打扮,这脸上甚至是连妆都未上,只是淡扫了娥眉,未涂胭脂,未用唇脂,怎么就会这么的让人移不开眼呢?   一袭宫缎素雪绢裙,挽了姑娘们常梳的双垂髻,通身的饰品,也大都以珍珠为主,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金黄色的富贵,反倒是透着几许的仙子出尘,让人明明是赏之悦目,却是不敢近前,生恐再唐突了美人儿,再惹得仙子飞天。   七皇子早早地来到了这崇华殿,就是为了能早一步看到洛倾城!这些日子以来,她在躲着他,而且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躲着他!这一点,他自是知道的!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越是躲他,他就越是觉得这个姑娘是自己想要的!母妃不是没有提醒他,这极有可能是女子的小心思,在玩儿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七皇子却是不信!换言之,他却是极为希望洛倾城是在使了这欲擒故纵,如此一来,至少,也是说明了她心底是有他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绝非如此了!   洛倾城的到来,自然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也正是因为有了他这般火热的视线,其它的男子,便是觉得洛倾城再好,再美,也是不敢多看了!倒是为她挡了不少的苍蝇了!   倾城自然是察觉到了七皇子的视线,扭头与之对上,顿时,七皇子只觉得心神一震,有什么东西,似乎是在他的心底十分愉悦地迸裂开来!   只见倾城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一双略有些苍白的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看她美目流转,顾盼生辉,这一刹那,七皇子十分确定,自己就是想要她!   倾城的神情淡漠,眸光有些疏离,嘴角却是漾着一抹,让任何人都无可挑剔的微笑,如同那绚烂的烟火,美丽而飘渺!   男子们因为倾城的出现,个个儿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洛家三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美艳无双,倾国倾城!而女子们,自然就是有些受不了,比自己更美,更吸引人的洛倾城了!   “一看就是生得一幅狐媚相,这种女人,天生就是来勾引男人的!”   倾城的眉毛微动,不意外地,眼神往那个方向轻扫了一眼,不是董乐儿,还能是谁?   “乐儿姐姐快别说了,人家是相府的三小姐,又得皇上的赞赏,可不是咱们能惹的起的!”花丽容看似劝慰,实则是火上浇油的话,却是让倾城极为不悦!   她微微眯了眸子,往花丽容的身上扫了一眼,“花小姐还请慎言!你是你,董小姐是董小姐,怎可混为一谈?”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你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你是西北抚安侯府的嫡小姐,可是这董乐儿是京城百年旺族董家的嫡出小姐,而且其父还是当朝太师,你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怎么能跟人家相提并论?   董乐儿一听,刚刚燃起来的火气,立马就下去了一半儿,也对!自己是什么身分?这个花丽容又是什么身分?自然是不能一起比较的。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洛倾城了!至少,现在不成!   “洛三小姐今日的打扮是不是也太素净一些?今日可是中秋佳节,是举家团圆之日。皇上体恤朝臣们辛苦,所以特地摆宴,宴请了京中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三小姐如此这般,未免有些大煞风景了。”   倾城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不以为意道,“董小姐多虑了!这衣裳的料子,还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既然今日是皇上下旨宴请朝臣,我今日着了这皇上赏的料子,自然也就等于是谢了皇上的恩典了!你说是不是?”   “皇上赏的?”董乐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若是皇上赏的,她自然就不能再挑剔什么了,不然的话,岂不是在说是皇上没眼光?   “三小姐这身衣裳的料子自是极好的!只是,三小姐既知今日是皇上设宴,为何不好好地打扮一番?这未施粉黛,虽说是突出了你的肤色好,可是这女子赴宴不上妆,也是说不过去的吧?”   衣裳上挑不出毛病,就得从别的上头挑!总之,就是不能让她痛快了!   倾城淡笑道,“董小姐有所不知,这些日子,我的身子不适,便是上了再浓的妆,这肤色看上去,也难免是会有几分的苍白。既如此,倒是不如不上。当然了,我也不过就是未用唇脂罢了,算不得是没有上妆。”   倾城倒是聪明,别人看她是肤若凝脂,她却是直接就说成了自己的肤色苍白,这样自降了几分身分的话,却是让董乐儿听了,大为舒心,看着洛倾城的眼神,也就没有那般地挑剔了,点点头,便与别的小姐一起说笑起来。   倾城自然是知道像董乐儿这样自小便被灌输了许多,贵族思想的小姐们是何心态的。只要是自己不认为自己很美,很吸引人,那么,她们也就不会过分的为难了!再加上自己刻意地示弱,让董乐儿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几分的盛气凌人的感觉,自然而然地,也就放过她了。   倾城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怕一个董乐儿?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想着一会儿还要早早地称病离席,还是莫生事端的好!不然,岂不是要让哥哥等久了?   随着皇上、武贵妃及其它四妃一一到齐之后,宫宴自然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因为皇后被禁了足,武贵妃自然就是伴在了皇上的身侧。虽说是还没有被废后,可是跟废后也是没有了多大区别,毕竟,没了凤家,没有了肖家,皇后,可以说是一点儿倚仗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齐王,还是现在不怎么招皇上待见的!   齐王看到了上头那让人刺眼的一幕,只觉得心被剜地生疼!那该是自己的母后的位子,可是现在,竟然是被一名妾室给占了去,这怎么能让他不难受?   可是再难受又如何?那是他的父皇!不仅仅是普通百姓家的父亲,还是他的君!他便是心底有百般的委屈,也只能是忍了!再为母后抱不平,也不能对武贵妃有半分的不敬!毕竟,现在武贵妃是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主子,自己虽为嫡子,可也不能轻易开罪了她!   若是武贵妃在皇上耳边吹上几句枕头风,那自己的许多心血,也就是等于白费了!   觥筹交错,歌舞昇平,欢声笑语,不绝与耳。倾城看着眼前无比风光热闹的场景,心底却是升起了些许的酸楚!她看到了寒王的孤寂,看到了九五至尊的无奈,看到了七皇子的筹谋,也看到了武贵妃的长袖擅舞!   这大殿之中,真正快活的,又有几人?   看似个个儿欢愉,实则是人人自危,时时刻刻都是在揣摩着刚刚主子们上一句话的意思。这样的人生,岂是一个累字了得?身心疲惫,满心算计,这样的人生,若是能长命百岁,这老天岂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些?   倾城只是待了一会儿,便手捂了左胸处,脸色泛白,众目睽睽之下,被请去了偏殿,召了女医官进来,然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儿,女医官回禀了皇上,说是洛三小姐似有心疾,还需静养。   七皇子一闻此言,立时便是蹙起了眉,心疾?想想那日她与他在塘边的对话,她的神态,她的气势,可是一丝心疾之征也没有!显然,这个洛倾城,是摆明了故意给自己背上这样一个体弱多病的名声了!   果然,七皇子再转头去看向了自己的母妃的时候,便见她对着自己轻摇了摇头,显然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儿媳,不甚满意了!   而寒王,则是在那张狰狞的面具下,扬起了一抹笑,唇角虽然是弯了弯,可是借着喝酒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此时心情的欢愉!   “父皇,儿臣也正要回府,就由儿臣来护送三小姐吧。”   皇上看了一眼寒王,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本想着难为他一番的,不料,寒王似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又道,“今日是中秋佳节,儿臣面目丑陋狰狞,在这里,怕也是让众位大人们心惊,而且,儿臣也实在是不喜这等场合,还请父皇允了儿臣。”   当着皇上的面儿,明目张胆地就说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整个儿千雪国有这个胆子的,怕也就是这位让人闻名生畏的寒王殿下了!   七皇子却是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己手中的杯子,对于寒王,他自然是早就一直在派人去试着接触他的,虽说是一直没有成功过,可是对于寒王,他也并非是一无所知!最起码,能让他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么多话,这还是头一次!   而这一次,还是与洛倾城有关的!是巧合?还是说,自己的这位皇兄,也是一眼相中了洛倾城?联想到了早先寒王派人往洛府送东西的举动,看来,自己的这位寒王兄,的确是对洛倾城生起了几分的兴趣呢!   有趣!七皇子的眸底微微泛起了笑,宛若是那清澈的湖面,突然被荡起了一阵涟漪,一圈一圈地在他的眼底漾开,让人看了怦然心动,被其深深的吸引,无法自拔!   而此时,董乐儿和花丽容二人,便不由自主地,同时被他的眸子,给吸引了去。   倾城要离席,洛华城等人自然是想要回府,可是因为有了寒王的亲自护送,再加上今日的宴会,若是他们洛家的人都走了,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所以只是送出了殿外后,叮嘱了几句,又对寒王道了谢,这才再回到了殿内。   倾城一出了宫门,便也不再装了,从软轿上下来,莲步轻移,姿态婀娜地便到了寒王的跟前。   “多谢寒王殿下了,能得殿下送出宫来,已是臣女的荣幸,不敢再劳烦殿下相送了。就此别过,多谢!”   “三小姐何必客气?”寒王的声音冷的几乎就是能结出冰来!即便是熟悉了他的倾城,这会儿也是有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爷位高权重,事务繁忙,怎敢再次劳烦王爷?臣女就此告退了。”倾城说完,转身就要上马车。   不想,寒王竟然是用了传音入密道,“丫头,你是急着去见李华州?”   倾城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是知道哥哥来了千雪国?看来,想瞒他,也是不成了!倒不如,直接跟他讲明了,或许会好一些。   “先回府吧。”倾城上了马车后,又道,“如此,那就要劳烦王爷了。”   寒王身上的寒气,这才是稍微弱了一些,不过,也足够让他身边儿的护卫们胆寒的了!   倾城回了王府,刚换好了衣裳,让青兰假扮成了自己躺在床上,就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才要出手,就看清了来人,正是夜墨!   “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座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预备着跟李华州私奔了?”   倾城白他一眼,“又浑说!那是我哥哥,你莫要胡思乱想。便是想要给我安个勾引男子的罪名,也得先弄清楚状况了再说。”   “你哥哥?”   “行了!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走吧,我可不想让哥哥等太久了。”   夜墨得到了她的允许,一时竟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丫头是当真将那个李华州当成了亲人了?不然的话,何必还要让自己同去?   倾城和夜墨到了的时候,无崖竟然也在!两人正在月下搬了酒菜,小酌着,怡然自得!   “哥哥怎么不等我?还以为你一个人会闷,特意早些出来的。”倾城直接就在李华州的身旁坐了,而夜墨见此,则是凉凉地往无崖的方向扫了一眼,无崖倒是不想理会他,可是架不住他的气势太强太冷,为了防止自己被冻的得了风寒,还是乖乖地让出了座位,主动坐到了倾城的对面。   李华州对于这一幕,似乎是没有看见,只是仔细地为倾城布了菜,又亲手为她倒了一杯酒。   夜墨注意到,那个酒壶,似乎不是他们用的。   倾城端起来急急地品了一口,当即就大喜,“哥哥!是葡萄酒!是你亲手酿的吗?”   李华州点点头,“这里找不到水晶杯,所以,便用琉璃杯代替了吧。这葡萄美酒夜光杯,也算是一景了。”   倾城咧嘴一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我也一直是想着酿葡萄酒来着,可惜我只会品,不会酿!想不到哥哥倒是聪明,竟然是还知道这葡萄酒的酿制方法。”   “知道你爱喝,我这次来,让人用特制的橡木桶,给你带了一些,省着些喝,这里的葡萄,可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   倾城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哥哥,准备月饼了没有?”   “自然是准备了,就等着你来,才能让人上呢。”   夜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很寻常,很自然,似乎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常年便是如此!这个认知,让夜墨是十分地不爽!明明就是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跟别的男子如此熟络?   感觉到了空气中点点的寒气,李华州抬眸看向了对面,浅笑道,“这位便是夜教主吧?幸会!”   夜墨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我这个妹妹自小便被我娇惯坏了,有的时候,这性子难免会急了些,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夜教主的地方,还请高抬贵手。”   夜墨的冷眉一紧,“不会!我喜欢!”   刚刚喂进去了一口酒的无崖,直接就开始咳了起来!这两人的交流要不要这么异于常人?怎么听着就这么奇怪呢?   倾城也是听得一头雾水,可是李华州却是听明白了。夜墨的意思是,他不会生气,因为他喜欢洛倾城,所以,在他看来,倾城的一切都是好的!   “夜教主能如此想,自是再好不过!”李华州话落,趁着其余二人低头吃着,便用了传音入密道,“人人都言寒王殿下面容丑陋,夜半能吓鬼,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呀!”   夜墨的眸子一紧,居然是连自己的另一重身分也知道地如此清楚,看来,这位李太子,还真是不简单呢!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倾城,他相信不是她说的,认识她这么久了,除了无崖猜到了自己的身分外,连青鹤和青兰几人,都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的!可见倾城对他还是尊重的!   “多谢李太子夸奖了。”夜墨没有用传音入密,是直接这样说出来的。让倾城和无崖,又是一阵糊涂,怎么这二人说话,就这般地古怪呢?   “对了,无崖,西北的事情办的如何了?阿楚可出来了?”   “阿楚已经出来了。不过,人受了伤。”无崖才刚说完,倾城的脸色就变了。   “你先别急!已经没事了,本身受伤也不重,再说有我在,他恢复地自然也快!这次,又让他偷了我不少的好药。”   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是彻底地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了?”   “嗯。已经是花家的少主了。这可不同于抚安侯府的世子,这个少主的位子,可是比世子,更有分量了!”   倾城点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也总算是放心了!如此,他在西北的一些事,也就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洛洛,看来,你身边的能力不少,如此,我也放心了。我不能在此常住,最多再有上三两日,我就得回国了。”   “哥哥,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多待几日吗?对了,你们的那位沉香国师呢?让他帮帮忙,也不成吗?”   李华州摇摇头,“苍冥国,也有苍冥国的难处,有些事,只能是我去做。”   倾城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哥哥,现在是苍冥国的太子了,身上的责任更重大了!   “哥哥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太累了。这国事,没有一天是能处理完的,所以,分了轻重缓急,该歇歇也得歇歇。”   夜墨的眸底一暗,声音略低,“我身上的国事也不少。”   倾城一愣,有些傻傻地看向了夜墨,这是什么意思?正说着哥哥呢,提他自己做什么?   看到倾城没有反应,夜墨则是直接就别开了脸,既不吃东西,也不喝酒了。   这样明显就是使小性子的夜墨,让倾城一时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摆出了这幅臭脸给自己看?   李华州则是心情颇好地笑道,“洛洛,九月苍冥国会有海棠花节,想不想来看?”   “海棠花节?以前只听说过牡丹花节,怎么还有海棠花节么?”倾城的心思很快就被李华州的话给拉了过来。   “嗯,苍冥国的海棠花,自是与众不同的!我保证等你到了苍冥国,自然就会明白,我所言非虚了。”   “好!那我下个月一定去。”   夜墨的眸色更暗了些,倾城没注意,可是无崖却看到了,默默地缩了下脖子,心里头则是有些哀嚎道,你们两位爷斗法,可是千万别将祸事引到我的身上,我可是消受不起的。   看到无崖要走,倾城这才想起来正经事还没问他呢。   “你等等!西北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无崖的身子一僵,才刚刚站了一半儿的姿势,也不能就这样维持着吧,遂又坐了回去,清了清喉咙道,“还好。正如你所料,在西北,果然是有齐王和七皇子的两方暗流,如今已是打成了一锅粥了!”   “怎么回事?”这一回出声询问地,是李华州!   “一开始的争端就只是一名名妓,然后再加上了我们的人推波助澜,直接就成了两方人马的拼命了!我离开前,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另外,抚安侯府的人也插了一杠子,似乎是想着将事情弄的更混乱一些!另外,还有一方人马的介入。”   说到这儿,无崖看了一眼夜墨,再不说话了。   夜墨在西北有暗桩,这一点,对于倾城来说,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她没有想到夜墨竟然是会为了她的事,也直接插了一脚。这样一来,西北的事,看起来就更加地混乱,说不清楚对错了。   “那两方人马的损失情况如何?”   “都差不多!应该是齐王的人略占上风,至少他们当中还有一个任着地方的正五品的小官儿,七皇子那边儿,因为西北王家的垮台,已经是都没了主心骨了!”   倾城轻声一笑,“这件事,七皇子之所以败得快,就是因为他做事太过谨慎小心了!如果不是因为如此,那些原本依附于西北王家的人,又怎么会树倒猢狲散?七皇子将自己隐藏地太深,而对于底下那些真正办实事儿的人来说,哪里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就是七皇子?这一次,也算是让他吃个哑巴亏了!”   说完,笑地更是得意!那眸中的光华,竟是比那天上的满月,还要夺目!   只是倾城才刚笑了没几声,便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竟然是被夜墨直接就给搂了腰,往自己的寝室方向去了!     ☆、第六十五章 只是哥哥!   “死丫头,你就不能让我清净一些吗?没事儿笑的那么勾人做什么?”   听着耳边的低咒声,洛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呆呆地眨眨眼,入目的是一张俊的不像话的脸,嘴巴才刚刚一张,就被堵了,霸道强势,男子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倾城瞪大了眼睛,有些傻傻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感觉这人的眼睛像是着了火一样?   夜墨离了她的软唇,低吼一声,“闭上眼睛!”   倾城一愣过后,便乖乖地闭了眼,这个反应,倒是让夜黑的心情好了不少。   接下来的这个吻,温温软软、绵绵柔柔,倒是让倾城沉醉其中,竟然是不可自拔了!   等倾城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竟然是缠上了夜墨的脖子,身子几乎就是挂到了夜墨的身上,活脱脱地一幅勾引人的架势!   倾城的脸,瞬间就红的像极了那刚刚煮熟的虾子,眼皮也不敢再抬了,手倒是松开了,可是这离夜墨的身体也没能远了。自己腰上还缠上一双大手呢!   “你,那个,呃,我们,不是。他们。”倾城这是头一次,语塞了!   “不许提他们!这里就只你和我,只许想着我,不许再想别人!”   夜墨的声音清冷中透着霸道、蛮横,可是听在了倾城的耳朵里,却是舒服的紧!以前怎么没有觉得一个男人霸道的时候,竟然是这么酷?   倾城微微眯了眼,看着眼前这座冰山一样的男子,一时竟是有些迷糊了起来!自己以前见的,都是些许温润的、潇洒的公子,特别是自己的哥哥李华州,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温润如玉的那一种,让人时刻都有安全感的!   而夜墨,霸道、冰冷,有的时候还蛮不讲理!可是为自己自己就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动了心?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倾城自己就吓了自己一跳!动了心?自己果然是对他再也生不出那种离开的心思了么?竟然是真的想与他一起相伴到老,不离不弃了么?   不等她想明白,夜墨便轻轻地圈住了她,“丫头,你母亲的大仇已报,你也该好好地放松一下!我知道,你接下来,定然是想着要如何找到你母亲的那位同胞姐姐,不及,有我在,自然是会助你一臂之力。”   “阿墨,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好一会儿,夜墨的怀里,才传来倾城有些闷,有些涩的声音。   “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在意的人,我自然是要对你好!难不成,你愿意看着我去对别的姑娘好?”   “你敢!”   夜墨的话音未落,就听得了倾城的一声轻吼,然后便抬起头,仰着脖子瞪着他!   “我告诉你,你既然是招惹了我,无论我爱不爱你,要不要嫁你,你现在都不准再去想着别的姑娘!”   夜墨听了,低低一笑,“丫头,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些!若是你不肯嫁我,也不准我去娶旁的女子?”   “自然!便是我不嫁你,你也不准去对别的姑娘好!”倾城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的不讲道理,反而还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夜墨则是在听了这番话后,心情大好,那微微挑起的眉梢,显然也是在预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不错,唇角也是微微弯了弯,看上去,倒是比平时,更俊美了几分。   倾城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夜墨,突然就将双手都抚上了他的脸,然后就拼命地扒拉着他的眼角,他的脸庞,以及他的唇角。   夜墨被她给弄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敢阻止她,免得这丫头再恼了,只能是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要干嘛?”   倾城不理会他,又摆弄了一会儿,才停了手,看看夜墨先前挑起的眉梢,也再度恢复了冰冷,没有了丝毫的人气儿!再看那唇角,也已经是像极了那不动的石板,再看那脸上,已是一点儿表情也看不出来了。整个人,俨然就是又成了一座万年不化的大冰山!   倾城这才点点头,喃喃道,“不错!就这样儿!我告诉你,刚才的那个表情,除了我,不许做给其它任何人看!就是皇上也不成!至于女子,若是谁看了,我就挖掉她的眼睛!”   这样恶狠狠的话,自倾城这样的美人儿的口中说出来,非但是没有让人觉得她太过恶毒,反倒是让人有了一种俏生生的感觉!特别是夜墨,对于倾城能对他突然生出的这种占有欲,那是极为满意!   如果可以,他是真希望这丫头能真的将自己看的严严的,牢牢的,有人记挂,有人想锁着他的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不自觉地,手臂便紧了紧,让倾城与自己贴的更近了些,“丫头,你很在意李华州?”   这一回,问的倒是很平静,至少,听起来语气上还算是平静的。   倾城点点头,“嗯,他是我哥哥!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阿墨,我跟哥哥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和体会的!他疼我,宠我,什么事情都是由着我的性子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因为意外突然分开了太久,也许,我根本就不会回到了京城的洛府,更不会成为现在的洛倾城,而是仍然只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   倾城的话,说的有几分的隐晦,她无法说明她与李华州之间前世今生的故事,可是至少,她要让夜墨知道,她和哥哥之间的这份感情,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也是不允许任何人出来破坏的!   “阿墨,哥哥就跟我在洛府的哥哥一样,只是哥哥!”倾城明显感觉到了夜墨的身子一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吃醋了,所以才会有了刚才的举动,唇角微微一扬,轻声解释道。   “只是哥哥?”夜墨的心里一松,不过搂在了倾城腰间的大手,却是再紧了一分,显然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嗯,只是哥哥!”倾城说着,心里则是想着,前世十几年的兄妹感情,自然只会是兄妹了,怎么可能会转变成情人?这种想法太荒唐了!不过,夜墨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此想法,倒也不为过。   倾城的回应,让夜墨心安了不少,虽然仍然是看着李华州有几分的不顺眼,可是到少,也没有那么碍眼了!等有机会了,还是要警告那个李太子一番,绝对不能让他打自己丫头的主意。   两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倾城有些担心道,“北地那边儿,武家父子,的确已经是掌控了北地?你的人可是有了防范?”   “放心!北地,只要是本座想,自然就不会落到了秦王的手中。如今,倒是这个七皇子,让本座有了几分的兴趣!这几位兄弟当中,怕也就是他藏的最深了。”   “你不也不差吗?江湖人人人闻风丧胆的冥教教主,天下第一高手,夜墨,可是出了名的阎王爷呢!”   夜墨低眸看她,“这算是夸奖?”   倾城歪着头,作势真的在想着什么的样子,“算是吧!不过,说真的,你的冥教的总部到底在什么地方?我可是费了好些心思,一直都没找到呢。”   “丫头想知道?”   倾城点点头,“自然!你不是想要娶我的吗?那我总得看看你有多少银两,多少田庄,多少的奴仆,多少的实力了!”   夜墨看着倾城突然摆出的一幅小财迷的样子,倒是失声笑道,“你还缺银子?本座竟是不知,第一公子,竟然是如此的财迷!”   “我就是财迷!哪有人会嫌银钱多的?再说了,银钱放到了那些个守财奴的手里,还不如放到我的手里来要稳妥的多!至少,我能让钱生出更多的钱,能解决更多的问题,而不是只把它们搁在了钱庄里头,挣着那点儿可怜的利钱!”   “更多问题?”   倾城点点头,“我心里头有好多的想法,只是现在,怕是还不能跟你说。还不够成熟。我的实力现在还太弱,有些计划,还是不能实施的。不过,我估计最多再有上两年,我的计划就可以先实施一部分了。”   “一部分?什么一部分?”   “说了现在不能告诉你!说真的,你真的会带我去你的冥教总部?”   “自然!不过现在不成,本座不想就这么看着七皇子如此地痛快!”夜墨突然就咬着牙道。   “七皇子?他现在不是还没有什么碍得着你的事儿吗?再说了,西北那边,七皇子的势力基本上已经是被我用计给打掉的所剩无几了。我估摸着他接下来,会另外再斟酌一处好地方。暂时会要忙一阵子,顾不得我了。”   “丫头,他既然是敢向皇上求娶你,自然就得承受这个后果!既然是位病弱皇子,就得有病皇子的样子才好。不然,若是被齐王给拆穿了,这戏,还怎么唱?”   倾城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夜墨,虽然是他没有明说,可是他大抵的心思,她这会儿已是明白了,这位阎罗王爷要不要这么记仇?而且,还如此黑心?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兄弟吧?   “怎么?你心疼了?”夜墨的眸子带了几分的危险,轻轻眯了起来,让人有些心底生寒!   “怎么会?我心疼他干嘛?闲的我?不过,我倒是好奇,你预备怎么让他真的有几分病皇子的样子?”倾城坏笑道。   夜墨只是紧紧地盯着她,沉默不语,眸底的几分灼热,倒是让倾城有了几分明白,这座大冰山,大有要成为一座活火山的潜质了!   两人的脸离的越来越近,鼻尖儿已是碰到了鼻尖儿,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下接触,倾城的心底就觉得一阵酥麻和满足感!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果然还是十分的欢愉的!即便只是如此小小的碰触,都能让人的心底激动万分,恍若是刹那间便开出了万朵的玫瑰百合,心思雀跃欢喜!   这一次,倾城不用夜墨提醒,已是轻轻地阖了眼,长长的睫毛却是有些不安的轻颤着,不知是在畏惧,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让夜墨看了,更像是有一只耀眼的蝴蝶在他的心底轻轻地振着翅,让他一时有些心痒难耐!   夜墨的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也是轻轻地阖了,眼看就要触碰到了她的唇,突然门外的一声响动,让二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喂,死丫头!今日是中秋佳节,又不是你们成亲的日子,还藏在里头不出来?信不信我直接将你这屋子的门窗给卸掉?”   倾城暗自磨了磨牙,幸亏这里是自己的别院,没有外人,否则的话,自己明日开始也就不必再出门见人了!   “死妖孽,你拆一个试试?你敢拆了我的门窗,本小姐就敢卸了你的胳膊腿儿!你若不信,咱们就试试。”   半晌没有听到无崖的声音,不过他也没走,仍然是躲在了窗户外边儿,倾城与夜墨也早已是隔开了约莫有四五尺的距离,倾城红着脸,瞪了夜墨一眼,又扭头冲着窗外瞪了一眼,这才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和头发,提裙就要往外走。   “死丫头,真是个没用的!你是怎么进来的,自然就得要怎么出去?这点儿事你都拿不住他,将来若是嫁了他,岂不是天天受委屈了?”   倾城一个踉跄,险些没让那门槛给绊倒了!手扶在了门框上,一张脸是又羞又气,还没有一句话给骂回去,就觉得身子一轻,已然是到了夜墨的怀里了!   夜墨拦腰抱着她,这一次,倒是没有用轻功,是一步一步地走出来的。   等他到了廊下,正好就看到了无崖倚在了外头的廊柱上,一只手拿着酒壶,正自斟自饮着,看到二人出来了,邪邪一笑,“哟!两位新人倒是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日干柴烈火,说什么也得提前就圆了房的!”   倾城凶巴巴地甩了一个眼刀过去!而夜墨则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连瞟都不瞟他一眼,直接丢下了一句“红衣骚包,果然就是与众不同!”   无崖的手一顿,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使劲眨了眨,然后才有些不可思议道,“这是夜墨?我没听错?他竟然是还能说出这等好笑的话,我没听错吧?”   青鹤自房梁上翻身下来,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你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该揉揉你的耳朵,眨眼睛有个毛用?”   话落,便直接就去追自家小姐了,将无崖一人给晾在了这里,明明就是一个艳华无双的美男子,这会儿,竟是被这么三个人给生生地挤兑成了没人要的蠢人了!   无崖扭了头,看着青鹤的身影一起一落,有些不忿道,“咝!好你个青鹤,敢对我如此无礼了?看来,本公子这阵子就是心情太好了,不折腾折腾你,都对不起我的这一身的医毒之术了!”   于是,青鹤不知道,今日自己的一时口舌之快,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让他可是受尽了折磨!平均每个时辰就得跑上四五次净房,就连夜里也是如此!若不是因为还有着一身的武功底子,弄不好,直接就得让无崖给折腾挂了!   两日后,倾城去送李华州的这日,青鹤一人养在了别院,暗卫的职卫,也是暂时被无崖给取代了。只不过,到了无崖这里,暗卫,直接就变成了明卫!一袭耀眼夺目的大红色衣袍,生怕别人看不见他,还真是会夺人眼球!   “哥哥就不能多留两日吗?我还想带着哥哥去赏赏江南的风景呢。”   “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李华州的眸底闪过一丝宠溺,同时,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笃定。   倾城则是侧头看他,“哥哥为何如此说?可是说哥哥过些日子还要再来?”   “苍冥国与千雪国两国素来交好。洛洛,两国的联姻,势在必得。”   “联姻?”倾城的眼睛一亮,“哥哥可是要迎娶千雪的公主?或者说,是你们苍冥国送一位公主或者是郡主过来?”   “你想如何?”李华州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想听听她到底有何想法。   “哥哥,千雪国的公主里头,倒也是有几个与哥哥年龄相符的,只是,品性和才貌如何,我倒是不知了。要不,我今晚就去探一探,然后再派人去告之哥哥。”   李华州的眸底一暗,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减,“丫头,你怎么就不想着让我们苍冥国送一位公主过来?姑母早些年,失了亲生的孩子,自那以后,便一直体弱,自此,便再无子嗣,后来,若非是姑父仔细为其调养身体,又朝夕相伴,怕是姑母也是无法再振作起来。”   “所以呢?”   “姑母虽是立了我为太子,可是也从宗室里头收养了几名姑娘分别立为了郡主和公主。当然,都只是一些宗室女,你也明白,皇室想要抬举她们,自然是要有所图,有所利。”   “无非就是为了拉拢朝臣,或者是为了促进邦交,哥哥刚才说这话,莫不是说,你姑姑有心送几名郡主过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李氏嫡氏这一脉,只我一名男丁,而我又是苍冥国的太子,让我联姻,未免有些不妥。可若是千雪国的公主送到了苍冥,只是嫁与皇室旁支,怕是会惹得千雪皇不悦了。”   “这有何难?那送过去的,不是公主不就成了?也不必非得做你的太子妃呀!侧妃不也一样?”   李华州淡淡一笑,“你不在那个位置,自然是不明白的。罢了,今日与你说这些,也不过就是给你提个醒罢了。寒王声名在外,姑母自然是不会考虑他的,齐王和秦王都已有了正、侧妃,虽说是还有空缺,可是我苍冥国的宗室女,也不是嫁不出去,没有必要上赶着给人做小,还得看人家的脸色!所以,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七皇子了。”   “七皇子?倒真是这么一回事。哥哥,若是七皇子娶了你们苍冥国的公主,你会不会就选择站在他的那一边了?”   看到倾城有些紧张了,李华州有些意外,“怎么?洛洛竟是如此地关心朝局?”   倾城一时有些心虚,夜墨的事,还是暂时先不要告诉哥哥了吧?   “哥哥,洛家在京城是个什么样儿的地位,你也看出来了吧?若是洛家拥错了主子,那可就是大难临头了。”   “呵呵!洛洛放心,哥哥心中有数,毕竟是千雪国内政,苍冥国,暂时还是没有要插手的心思的。除非是有人伤到了我的洛洛,若是果真有人如此大胆,哥哥便是挥军直取了千雪国的都城,又有何妨?”   话落,李华州便轻轻地拥了洛倾城,“洛洛乖,要好好儿的,哥哥宁愿不当什么太子、皇上,也不愿我唯一的妹妹受到伤害。洛洛的心愿,便是哥哥的心愿,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洛洛你可记下了?”   “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无崖有些郁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自己这身打扮仍然是不够显眼儿吗?为什么他们两个就像是看不见自己似的?难不成,自己的装扮就如此失败?   “好了,我要走了。端木姑娘就要麻烦你们了。”李华州说着,就看了紧跟在了无崖身后的端木婷嫣。“她的性子太软,可是骨子里头又有着一抹傲气,洛洛,我知你在千雪国的本事,虽不能说保其荣华富贵,可是衣食无忧,还是很容易的。对吧?”   “哥哥放心,多谢哥哥能将她送回来。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一位亲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亲戚,可是至少,母亲那一支,也总算是没有绝了后。”   倾城说到这儿,看了一眼端木婷嫣,想到了那个香铃公主,不由得有些纳闷儿,同样都是端木家的姑娘,这性子上,怎么会差了这么多?这位端木婷嫣虽然是人弱了一些,可是这头脑却是好用的很!那个香铃跟她比起来,怕是只有膜拜的份儿了!   原以为端木家族定然是被灭了,不想,竟然是还有两位端木家的姑娘活在人世,也算是老天有眼吧。不管怎么说,倾城这会儿对于端木家族的疙瘩也算是解开了,至少,对于端木婷嫣,没有了那种排斥感!   “哥哥放心,我就让她暂住在别院吧,正好让无崖先为她调养一下身体,无崖的医术,我还是信得过的。”   “如此甚好。洛洛,记得要跟哥哥多联系,别忘了哥哥。”   “怎么会?”倾城嫣然一笑,灿华丛生,竟是让李华州一时看直了眼,忘记回神了。   送走了李华州,倾城便让无崖送了端木婷嫣回去,她之所以对端木婷嫣的态度好了一些,一大部分的原因是自己想明白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端木婷嫣对于哥哥没有丝毫的觊觑之心!明知他是苍冥太子,又是如此的俊逸无双的美男子,竟然是没能让她动心,这一点,倒是让倾城十分的好奇!   事实上,经过了几日的相处之后,倾城便发现,端木婷嫣对谁都是如此,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一幅既近且远的样子,让人并未曾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这样一来,倾城便明白了,她根本就是这样的一个性子,或许是跟她常年一人在山里住有关,对于一些表面上的东西,看的并不重!特别是于一些物质之上,在她的眼里,似乎就是没有什么珠宝,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这让倾城觉得她像极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仙子,还是一个体弱的仙子!   “我明日就要回洛府了,端木姑娘就继续留在这里吧。”   “是,三小姐。”   “你不必如此,你是哥哥带过来的,也不算是我的仆从,不必对我如此恭敬,直呼我的名姓就是。”   “民女不敢。多谢三小姐的收留之恩了。”话落,这端木婷嫣便又是一福身。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倾城想着次日再回府,可是当日后晌便出了大事了!   “小姐,您赶快起来梳洗吧,别再睡了。府上出大事了。”   倾城翻了个身,继续睡,压根儿就不理会外头焦急的云姑姑。   “小姐,奴婢说的可是真的!大小姐,是大小姐出事了,您快起来去看看吧。”   倾城一听说是洛华美,这脑子里多少清明了一些,她能出什么大事?不是正在她自己陪嫁的别院里头养胎呢吗?   “回小姐,大小姐午时那会儿,突然腹痛,府上的少夫人和堂夫人都赶了过去,这会儿,几位有经验的老嬷嬷也都过去了。”   “突然腹痛?”倾城的眼皮微抬了抬,洛华美是什么样儿的人,她还不知道?在自己的别院里头,还有谁能算计得了她?再说了,那孩子如今都是有了四个多月了吧?胎气也早已稳了,怎么可能会突然腹痛不止?如今这京城里头还有谁记得京城曾经有过一个凤家?凤家的人都死绝了,哪里还会有人看洛华美的肚子不顺眼?便是厌恶凤家到了极致的皇上,也已经是完全没有必要再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事儿了。   “知道了,替我梳洗,即刻就去。”   倾城慢悠悠地到了洛华美的别院的时候,洛华柔也在,那脸上的担忧,一看,就知道是几分真,几分假了!倾城翻了个白眼儿,不会演戏就别演,这般拙劣的演技,简直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好不好?   “三妹妹来了,先在这里等一等吧,四婶儿已经进去看了,另外里头也有两位嬷嬷在呢。”   倾城看了一眼洛华柔,只是一眼,那洛华柔便被她给看的毛毛的,心虚地低了头,轻咬了嘴唇,再不敢出声儿了。   看到她老实了,倾城这才满意地转头看向了云清儿,“嫂嫂,大姐姐如何了?可是有生命危险?腹中的孩子可还保得住?”   云清儿摇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好。一会儿再听听四婶儿怎么说吧。”   最终的结果,是洛华美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不过洛华美倒是捡回来了一条命!事实上,在得知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了的时候,几人的心里都是舒了一口气的!   皇上对于凤家的厌恶,已然是再明显不过,若是洛华美当真再为凤家生下了一个儿子,那这个洛华美将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洛永和便是心疼她,也是不可能为了她忤逆圣意!再则,皇上能将洛华美留到了现在,已是给了自己极大的面子了!否则,她就应该跟其它的凤家人一样,流放到苗疆之地的。   在得知自己的身体无碍,孩子虽然是没了,可是对于自己将来的生养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时,没有人注意到,洛华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眼底竟然是闪过了一抹得意!   倾城在屋子里就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她曾经为了帮她,也算是为了帮洛府,将自己暴露在了凤宽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可是那又如何?眼前的这个洛华美,很显然就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主儿!   眼下,不就是正在算计着,怎么能再回到洛府?怎么才能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怎么样,才能让皇上下旨,允其改嫁?当然,这些算计里头,洛倾城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在洛华美的心目中,自从这个嫡妹妹回府后,自己的日子就没有一天好过过!她分明就是一克星,而且还是专门生来克她的!至少,自己的妹妹还得了一桩与七皇子的好婚事,虽说是侧妃,可是这对于一名庶女来说,已是极大的看重了!   再看看自己?洛华美的心底里头就是酸酸的,自己原是京中出了名的才貌双绝,可是现在呢?自己成了什么?是笑柄!是整个京城贵族间的笑柄!自己未进门,便由嫡妻贬为了平妻,待进门那日,又是出了血光之灾!再后来,自己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可是自己的夫君死了!   最糟糕的是,夫君死了还不算,竟然是整个凤家都没了!   现在她虽然是足不出户,可是也知道,这会儿,京城中与她有关的名声,定然都是些不好听的!定然就是说她乃是天煞孤星,或者是什么克亲命之类的!   其实细想想,可不就是嘛!自己嫁过去前,凤家的一切可都是好好的!可是自从自己进了凤家的大门,这日子似乎是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除了死人,还是死人!显然,自己若说自己不是什么克亲命,怕是也不会有人信的!毕竟,自己现在,是凤家唯一还活着的人了。   倾城看穿了她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上前劝慰的打算了!她的思想可是还没有那么高尚!怎么可能做到成全别人,恶心自己的境界?   对于洛华美腹中孩子没了的事情,洛永和也只是让人多送了些补品过来,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没了也好!至少,不必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了。”   也不知这一句,是说他自己,还是在说洛华美。对于这样的洛永和,倾城一时觉得竟是有了几分的陌生了!按理说,洛华美腹中的孩子,本就是留不得的!可是偏生后来又被皇上养在了宫里,一心想着为凤家再留下一根嫡苗儿,如今看来,凤家,倒也是真正的绝了后了!   只有倾城知道,事到如今,还有一个凤谦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人,是她出手对付凤家的第一个牺牲品,据她的观察,此人本就不是一个多么善于心计之人,那么现在,究竟是偶然逃脱,改头换面的讨生活了,还是说,是被有心人给救走了?   洛华美的确是因为这一次的滑胎,得到了皇上的原谅。究其原由,一大半儿,应该也是归功于现在凤家已然是没了,皇上对于凤家多年的怨气,也是一吐而快,这才是不再追究洛华美的主要原因,当然,这里头,自然也是看了洛永和的几分薄面的!   当然,皇上的原谅并不是说准许她再嫁了,而是赐了些补品,命其好好将养,这已经算是对她极大的宽佑了!不过,同时也就表明了,将来洛华美的婚事,等于是还捏在了皇上的手里!   一个罪臣之妇,皇上若是不发话,哪个敢娶?便是敢娶,洛华美她敢嫁吗?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倾城自然是满意的!至少,皇上不会在短期内急着将她嫁出去,毕竟凤良死了还不到一年呢!如此,洛华美自然也是不敢四处抛头露面的,所以,她虽然是得到了皇上的原谅,可是不代表,她就得到了自由了!   “小姐,您说,这是什么人要害大小姐呢?大小姐都已经这样儿了,也是怪可怜的了,什么人竟然是还如此狠心,对大小姐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听了那名小丫环的话,倾城只是淡淡一笑,“嫂嫂身边的丫头,倒是快人快语。”   云清儿的眸色微凛,“放肆!如此没有规矩,着降为三等丫头去吧。”   “是,多谢少夫人。”那名小丫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哽着嗓子谢了恩,退了下去。   “看来嫂嫂还是太过仁慈了!主子们的事儿,岂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可以妄议的?今日是我坐在了这里,若是换成了旁人,嫂嫂,您这里,可就是成了是非地了。”   云清儿自然是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明白,是我这些日子太懒了些,疏于管教了。”   懒?倾城的眼皮一跳,直接就翻手扶上了云清儿的皓腕,仔细探过后,才笑道,“恭喜嫂嫂,嫂嫂这是喜脉!”   “喜脉?”云清儿吓了一跳,她这些日子总觉得睡不够,特别是用过了午膳之后,就一直嗜睡,有的时候能一直就睡到了傍晚时分了!先前还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累得,想不到竟是?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骗嫂嫂做什么?的确是喜脉。”   云清儿大喜,一只手,便已是抚上了小腹了。   倾城将一些个关于孕妇禁忌的饮食和药物都与她说了,又吩咐了青兰和青鸟二人将她这屋子里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这才放心。   “妹妹会医?”   倾城轻摇了摇头,“算不得会,只是喜欢罢了。来人,再去请了府医过来。”   等府医也道了一声恭喜后,云清儿已是眉开眼笑了!恰在此时,洛华城就进了屋了。   一听说是自己的娘子有了身孕,洛华城自然是高兴!眼睛一直是盯着云清儿的肚子看,直把她都盯地不好意思了!   倾城又交待了自家哥哥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儿,又道了恭喜,这才离开。   洛华城心里高兴,不过,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自当是要万分地小心的,“春玉,以后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少夫人,千万不可有一丝的闪失。”   “是,公子。”   “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送去安国公府?”   云清儿想了想,“不急!再等等吧。这喜报,不是一般都等胎位稳下来了之后,才报去各府吗?”   “也好,这阵子你就静养,若是府上有什么事儿,就交给妹妹去打理,你只要是养好了身子就好,什么劳心费神的,就由我和妹妹来做就是。”   “那怎么成?妹妹这阵子的身子也不适,怎好总劳烦她?”   “无碍!她以前管家时,也都是几个嬷嬷出力,你真以为就她那性子,会自己亲力亲为地管家?”   云清儿一想也是,便点点头,“那就请了苏嬷嬷过来帮忙吧。她倒是个脾性好的。”   洛华城自然是应了,“回头我就去跟妹妹说。”   这洛府这些日子倒是热闹了,洛华美的滑胎,倒是没有让洛府的气氛有多么的伤感,如今这云清儿有孕的消息,却是给洛府带来了一股子的欢气!   “小姐,咱们的人收到消息,七皇子这些日子气虚体弱,竟然是连床都下不来了!”     ☆、第六十六章 人更有趣!   倾城听了,眨眨眼,“下不来床了?纵欲过度?”   一句话险些没把青兰给吓得白了脸,“小姐,这话也是您能说的?您现在可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怎么能?”   倾城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怎么你越来越像是于嬷嬷了?”   青兰的小嘴一撇,于嬷嬷?小姐这是嫌自己碎嘴了?   “小姐,公子刚才让人来传话,说是想借了苏嬷嬷过去帮着少夫人管家,您看?”于嬷嬷不知何时进来了,有些踌躇道。   “借苏嬷嬷?也好,反正苏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儿了,比借你们要管用。你去跟苏嬷嬷说吧。”   “是,小姐。”于嬷嬷虽然应下了,可是身子却没动,思索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姐,不是奴婢心小,奴婢总觉得这个苏嬷嬷有些不对劲。您要不要再想想?”   “不必了!苏嬷嬷若是借调过去了,这锦绣阁就交由你和云姑姑来打理就是了。”   “也好,那奴婢就让人先盯着一些。”   话落,见倾城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便是认可了自己的决定了,遂行礼退了出去。   “小姐,于嬷嬷和云姑姑,似乎是都觉得苏嬷嬷有些不对劲呢!”青兰也有些担忧道,“要不,让咱们的暗卫跟着?”   倾城白她一眼,“不过是一介内宅妇人,盯她做什么?再说了,她若是想害我,有大把的机会,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你几时见她有了害我的心思?不过就是她们有些不和罢了。如今苏嬷嬷调走了,自然也就安生了。以后,她们也就不会再告状了。”   青兰想了想,“那您说,七皇子是不是真的病了?”   “我哪儿知道?不过,也许有人知道。”倾城自然是想到了夜墨,想到了他那日的态度,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已然入秋了,府上正在为各位主子裁制新衣,另外,二小姐的及笄礼,也要开始准备了。这府里现在,可是忙了。”   倾城听了,微微一蹙眉,“洛华柔要现在举办及笄礼?”   “回小姐正是。本来老爷和少夫人都是不同意的,可是二小姐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是让宫中的良妃娘娘单独召见了少夫人。少夫人回来后,就与老爷和公子商议了,同意了这个月底,就为二小姐办及笄礼。”   一般来说,千雪国的女子大都是希望在春天办及笄礼,若是出生的月份儿太晚了,就会错到第二年的春天花朝节这日再办,可是这个洛华柔,这么着急地要办及笄礼,很显然,是想着要早日嫁给七皇子了。   “随她吧,反正也是与我无关,不过,那礼物可有备好了?”   “回小姐,云姑姑说是选出了几套首饰,回头再请您过目。”青鸟回答。   倾城点点头,“也好,现在我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会不会有人要害我的小侄儿。一定要叮嘱了春玉千万要小心些。”   “是,小姐,刚刚公子也是叮嘱了春玉一番呢,说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少夫人。”   “少夫人现在可是将一切宴会都给推了?”   “回小姐,大部分都推了,只是还有几家,是不能不去的,推不掉,这不是正愁着呢?少夫人的意思是请您代她去赴宴,不过,二小姐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她想去。”   “洛华柔?”倾城一眯眼,了然道,“这是想着先为自己积攒人气了?随她吧!反正那些枯燥无味的宴会,我也不喜欢。她若是想去,就由着她就是。只是有一条儿,千万要让她小心着些,别着了别人的算计。”   “是,小姐,那奴婢将这些话代给少夫人吧?少夫人说话,总比您说话要好使。另外,再将那些贴子拿过来,您再仔细看看,毕竟有的邀约,不是二小姐去就能成的。”青鸟笑道。   倾城瞪了她一眼,也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等于是默许了。   等倾城翻过了这些贴子后,便有些蔫了!原以为是还能再挑出一些不必去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全都是王公贵族的邀请,哪一家不去,也是得罪!   这会儿,倾城开始有些埋怨云清儿了,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干嘛非得这会儿就怀孕了?竟然是还有齐王府和秦王府两位王妃的邀约?这下子,她是真有的忙了。她可不相信齐王妃和秦王妃都是闲着没事儿,弄个宴会让大家聊聊天儿的!   洛华柔那个没脑子的,若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王府赴宴,怕是不仅仅会让别人以为洛府的眼界太高,故作姿态,而且还会直接就让人家设个套子算计洛华柔了!   到时候,只要是洛华柔栽了,那么也就等于是七皇子和洛府要跟着丢脸了!这样绝好的机会,倾城相信那两位不省心的王妃,可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倾城有些无力地抚额,她倒是宁愿自己有几个心计深沉的庶姐妹了,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当初就有人借着害洛华美,想着将洛府给拉下水,这会儿又成了洛华柔了!   倾城叹了口气,若是不管,丢脸的最终肯定是洛府,而且还会牵连到了自己,谁让自己也姓洛呢?洛华美那边儿总算是消停了,因为丧夫,至少三年内会是老老实实,不会出来惹祸了!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洛华柔!   她是七皇子的侧妃,虽然是还没有成亲,可是名分已经是定了。自己虽然是与七皇子不怎么对眼,可是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洛府吧?   真是让人头疼!凭心而论,她对这个洛华柔是半分的好感也无!对七皇子,虽说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好感,也仅限于是觉得七皇子比齐王和秦王更有一些皇子风范,更有心计,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是寒王真正的对手!   倾城的眸底一转,自己干嘛要那么关心那个冰山阎王爷?就他那样儿的,又腹黑,又冷漠,天下间还有谁能比得过他狠?   “去告诉洛华柔,这几家的宴会,让她去。”倾城将一些无关紧要的贴子挑了出来。   “是,小姐。”眼尖的青兰注意到了两位王府,还有几位国公府的宴会,都没有拨给洛华柔,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闹?   事实上,这贴子一送过去,洛华柔看过之后,就大发雷霆了!给自己的一些贴子,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真正的名门千金都不会去的贴子,她本想说不去。可是一想到,若是不去,自己岂不是等于被禁足了?好歹也是出门露脸的机会,再说这些也都是些朝廷要员府上的宴会,说不定,跟她们打好了关系,将来也能帮上七皇子的。   这样想着,洛华柔的心态倒是平和了些,也不再发脾气,开始让人拿出了自己的首饰,慢慢地选了。   倾城则是琢磨着,这两家王府的宴会,自己是不是就安安静静地做个隐形人就好?现在自己的废物之名,已然是没了,自然是没有必要再去出什么风头了。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自己得想个法子,让那风止了才成!   倾城琢磨清楚了,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贴子,最近的,就是秦王府的赏花宴了,看来,自己得先去会会那位秦王爷了!   既然是要约他,自然是不能约到什么外人的地方了!闻风客栈,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那儿的几道特色菜,做的还是不错的!   倾城向来是说做就做的性子,次日就换了衣裳出门,到了闻风客栈的二楼去密会了秦王了!   倾城一进这雅间儿,就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斜了斜眼角,对于这满屋子的寒气,就佯装不知了!   姿态优雅地落了座,茶才刚上,秦王殿下也就来了。   看到倾城一袭男装,面容如玉,唇红齿白,秦王的心底微微一动,女扮男装的洛倾城,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仅仅是这样看着,便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脑子里竟然是有了些许旖旎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秦王自己迅速地掐灭了。倒不是他当真就是个真君子,而是洛倾城给人的感觉,就像极了那夜间的清月,高华无双,皎洁明朗,让人不自觉地就会生出了一分仰视的感觉!那种冒犯她的想法,似乎是只要一生出来,就是对她极大的亵渎!让人汗颜!   对于秦王的想法,洛倾城倒是还算是满意,伸手请了秦王入座,二人只是寒暄了两句,便直切正题。   “秦王殿下,再过两日便是秦王妃设的赏花宴了,说实话,这个宴会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在下不说,殿下不说,可是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嫂嫂身体不适,去赴宴的,就只能是我和洛华柔了。不知道,秦王殿下,做何打算?”   “打算?”秦王微微一皱眉,自然就想明白了,她今日将自己请来的用意。   “三小姐不必多虑,既然是本王有意与贵府结盟,自然就是不会主动坏了盟约的。”   倾城却是淡淡一笑,眼角飞扬,“王爷怕是弄错了几件事。这里,在下就先更正一下,还请王爷明白一二。首先,王爷是与我洛倾城结盟,并非是洛家!这一点,可是大大不同的!而且,在下当初也只是答应了帮助王爷来打击齐王府,如今,在下当初的许诺也算是做到了,王爷以为呢?”   秦王略一犹豫,点点头,“此言非虚,是本王说错话了。而且,凤家和肖家的倒台,也的确是对本王极为有利,这一点,本王自当是心存感激。”   倾城一挑眉,“心存感激?不!在下要的,从来就不是王爷心底的感激!而是王爷的实际行动来回报在下,这一点,不过分吧?”   “不知三小姐希望本王如何做?”   “这个稍后再提,先说说刚才王爷弄错的事。你我合作开始,自始至终,都是在下在帮着王爷,王爷从里头得到的回报,可是相当的丰厚,却是几乎没有下过什么成本!这就相当于我们合伙开了商铺,本钱是我的,店面是我的,可是收到了利润,却是王爷拿了大头,这一点,不知王爷又是否认同?”   看着倾城似笑非笑的模样,秦王的心底是极为不舒服的!这样一个倾城绝色,风华万千的女子,竟然是用这种态度和语气跟自己说话,当真是让人极不舒服!   可是他偏偏又是反驳不出一句!毕竟,她刚刚的话,虽然是有些不太中听,却是实事求是的!   桌下,置于膝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是再次紧紧地攥了起来,青白分明的骨节儿,像极了桌上摆着的青花瓷的茶具,只是没有那茶具看起来,更为赏心悦目一些。   “三小姐言之有理,确实是本王亏欠于三小姐。”   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倾城点了点头,“今日请王爷到了这里,自然不单单只是叙话品茶。如今王爷肯坦言亏欠于在下,倒是让在下万分的欢喜。至少,在下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被王爷抹煞了。”   “三小姐说笑了,三小姐于本王的确是有着莫大的恩德。”   倾城点点头,倒是真受了他这一句莫大的恩德!毕竟,将齐王的三大倚仗,灭了其二,可算是让齐王已由早已的云端,跌入了泥沼!虽然是现在还有王家的支持,可是比起秦王来,这实力,已是相差太多!   于兵权上,齐王显然是不胜秦王!于朝堂上,更是没有秦王一派的人说话有分量。种种的迹象,都已表明,这天平,已经是往秦王的方向倾斜了!所以,倾城倒也是当得这恩德二字!   只是若是有一日,秦王知道,其实得利最大的,并不是他,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对洛倾城如此地客气!   倾城的眸底含笑,宛若是那春日的碧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柔柔暖暖的光,让人一眼,便已是深陷其中,想要窥探其眸底的风光,再不忍离开。   “既然是秦王殿下认帐,那便是好办多了。在下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王爷能管好您的内宅,特别是,您那位聪明贤惠的王妃。若是有一丁点儿于我洛府之人不利的事情发生,在下会将所有的火气,全都撒向您的王妃。”   秦王的眸底微冷,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即便是早先被齐王所压制,可是满朝文武当面,也是没有几个敢用如此地语气与他说话!而眼前的这个洛倾城,她竟然敢!这简直就是在蔑视他的威严!   “王爷觉得在下说的不对?”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秦王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将注意力着重放在了他的眼睛上,很明显,对面的这位秦王殿下,怒了!   “洛三小姐,这话怕是有些太过强词夺理了些。本王,实在是不明白。”   “哦?不明白么?”倾城不甚在意地移回了自己的视线,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眼前的茶盏,白底儿青花,还真是养眼呢!   不知为何,刚才洛倾城的视线锁住了秦王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让他的心底慢慢揪住,手心也开始往外渗了汗渍!可是这会儿她的视线移开了,自己怎么反倒是觉得有些失落了呢?   “秦王殿下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可是放任不管,今日这话,也就当是在下没有提过。”   秦王的心底一惊,这个洛倾城有几分的手段,他自认是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好说话了?   果然,接下来倾城的话,让他的整个后背,都开始泛了凉!   “不过,别怪在下没有提醒过王爷,凤家和肖家,是怎么倒的?无论是武家,还是您的其它倚仗,果真就是个个干净么?”   秦王此时的一颗心已是直接就被揪到了嗓子眼儿!他从未觉得自己会是这般地失控过,便是跟父皇一起谈论国事之时,也未免感觉到如此巨大的压力!这个洛倾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般大的气场?简直就是让人难以置信!   的确,想想凤家和肖家都是怎么倒的?这样庞大的家族,几乎就是一夜之间,说垮就垮了!肖家的底蕴稍浅,可是凤家可是江南的百年旺族,便是在京城,也是公认的名门!特别是凤家还出了一个皇后!   可是那又如何?还不是说没就没了?还不是一样都被皇上给处置了?这里头,固然是有着皇上对于凤家的猜忌和不喜,可是能使出了种种手段,将凤家给算计地一点儿退路也没有的人,除了洛倾城,还真是没有人能做到过!   莫说是灭族了,就是能让凤家损失上几名族人,都是极为不易的!可是眼前的这个年仅十五的小姑娘,却是做到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洛倾城的背后,是否还有高人指点,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她就只是她!她的背后,也的确是没有任何人的介入!特别是洛相和洛华城父子二人,甚至是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合作,都是不知晓的。   “三小姐,本王无意与三小姐为敌。”   终于,秦王思索再三,还是给出了这样一句话。   倾城点点头,表示非常地满意,“有王爷这句话就好。那就烦请王爷,管好您的后宅,几日后秦王府的宴会,在下定然是会亲往。希望那一天,会有一个令人愉快的回忆!”   末了,倾城又道,“对了,王爷,在下今日之所以提醒王爷,就是因为在下目前为止,还不想与您为敌。可是一旦有人不识好歹,触碰到了在下的底限,那么,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在下究竟有几分本事,今日所言,又是否只是在威胁王爷,相信王爷如此聪明,定然是会个定论的。”   秦王此时胸腔内已是波涛汹涌,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恼倾城。   看着脸色已是泛了青的秦王,倾城却是嫣然一笑,恍若那云端高阳,突然穿透了层层的云雾,拂照于人的心头!又似那春日里盛开的牡丹,说不尽的风华,道不出的富贵雍容,让一肚子气的秦王,却是偏偏发不出火来了!   “王爷,您身分高贵,也不宜在此久留,请便。”   这就是逐客令了!   秦王置于膝上的手,这才缓缓松开,脑子里一直是绷着一根儿弦的秦王,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整个手心里,全是汗!就连后背上,里衣定然也是湿了大片!这个洛倾城,竟然是比父皇给他的压力,还要大!这让他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心甘?   看着秦王的锦袍出了雅间儿,倾城的手轻轻一抬,将一旁的窗子便推了开来。   直到看到了秦王上了马车离去,她唇边的笑,才缓缓地收起,渐渐地,已是一脸的冷凝!与刚才的春日牡丹想比,此时的她,更像是那冬雪覆盖的红梅,冷艳孤傲!   轻轻地闭目,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轻轻道,“看了这么久,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夜墨自一道暗门中闪身出来,双眸直勾勾地就落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敢肯定,今日她是故意的!故意背对着自己,不让自己看到她的展颜,她的蹙眉,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不过,只要是一想到了那个秦王看她的眼神,便知道,这个秦王对于她,也是有着几分的心思的!   当然,有多想娶她,倒也未必,秦王是什么样儿的人,他的心里还是有数的!对于常年浸淫在了武贵妃种种关于权势的教导中的秦王,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是比权利更重要的东西!而女人,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一种换取权利和助力的工具!事实上,对于齐王和七皇子而言,不也是如此?   “他们果然是有着什么计划,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针对你的,还是针对洛华柔的?”   倾城听了,倒是笑出声来,眼睛也睁开了,却未转身看他,“你怎么就知道是针对我们姐妹二人的?怎么就不可能是针对我哥哥的?”   “华城?他那日也会去?”   “自然!赏花会,赏的,可不止是那地上长出来的,人比花娇,这话你总听过吧?”   夜墨一愣,遂即明白过来,这赏花会,怕是为了给武家或者是秦王拉拢权势了。而若说相对牢固一些,且又更快一些的,自然是联姻了。   夜墨抿唇轻笑,“你的意思是说,秦王和秦王妃,有意拉拢华城?呵呵!有趣,有趣!是我一时想岔了,竟然是以为他们想要算计的人该是你,或者是洛华柔。这两人,倒是聪明的!”   倾城一撇嘴,“你希望我哥哥被人算计?”   夜墨摇摇头,“我只是一想到了你哥哥被人算计成了,美人在怀,他会是何反应?”   倾城的眼睛稍稍一睁,而夜墨接下来的话,则是让她哭笑不得!   “别看洛华城平日里看起来温润尔雅,一个儒生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发起狠来,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你见过?”   夜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自然!你别忘了,他是从本座的手底下起来的。”   倾城顿时明白了,这厮分明就是想着看哥哥的热闹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若是哪日我哥哥真被人算计了美人在怀,你就等着也被算计吧!”   夜墨脸上的浅笑顿时一僵,再看向倾城时,只见她冷哼了一声,直接就转了头,不理会自己了!   两日后,倾城梳洗打扮好了之后,青兰便催促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还不走吗?”   “不急!洛华柔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再等等吧。”   “小姐,您不是说不带二小姐去吗?”   “她既然是想去,那就去吧。正好可以让她多跟人们说说话儿,我也落得一个清净。”倾城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如果她所料不差,今日的赏花宴,那位让人有些头疼的七皇子,也会出现吧。   洛华柔倒是没有想到倾城痛痛快快地就答应了她,毕竟,她将来会是七皇子的侧妃,从身分上来讲,参加秦王正妃举办的宴会,这多少是有些不够格儿的!而且,若是只她一人,她也是没有胆子去的。毕竟,这高门里头的正室,都是特别喜欢排挤侧室的!即便是皇室,也不例外。   “哟,老远本宫就瞧着有了一对妙人儿过来,正想着是哪家的娇花呢,想不到竟是三小姐和二小姐。”   “给秦王妃请安。”姐妹二人规规矩矩地行了闺秀礼,秦王妃直接就伸手扶起了洛倾城。   “快让本宫瞧瞧,整日里听着影儿念叨你,说你这般好,那般好的,今日瞧着,果然是不同于这凡间的仙子了!”   倾城的眸底微微泛寒,当着自己庶姐的面儿,这秦王妃一再地夸奖自己,还真是其心,不轨呢!   “多谢秦王妃夸奖了。臣女哪有您说的那般好?相比于王妃殿下,臣女可是差得远了。”   “瞧瞧这张巧嘴,真是会说话。”秦王妃咯咯轻笑了几声,便亲手拉了倾城的手,往后花园里,最大的那处亭子去了。   这就是嫡庶的差别!跟在了后面的洛华柔,心底自然是不甘,两手轻绞了帕子,也只能是无奈地跟上,谁让自己是庶出呢?而且,自己将来会是七皇子的侧妃,这一个侧字,便足以将她们之间的距离拉开。   “给齐王妃请安。”   亭子里,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丽人,俏生生地坐在了那里,一身的富贵雍容,再配上其精致的妆扮,着实是让人有些自惭形秽了!当然,这里头,可是不包括洛倾城,和秦王妃的。   秦王妃与齐王妃平级,都是亲王妃,且都是名门之后,而且巧的是,都是出自武将世家!这气度上,自然是相差无二!   而洛倾城,则是生的美貌娇艳,特别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会说话儿似的,跟两位亲王妃站在了一起,竟然是丝毫不逊色,甚至是还隐隐有着几分要压过她们的势头!   青兰跟在了身后,唇角略有些不屑,哼!若不是她们小姐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气势,这两只花孔雀,哪里配与小姐站在一处?简直就是辱没了小姐的气质!   倾城坐在了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一簇簇的锦绣,同时,还常常无意中瞥到了三三两两的名门娇花,还真是无趣呢!这会儿,她竟然是又有些后悔,干嘛要事先提醒了秦王呢?这多没意思?还不如有个什么热闹,能让她看看呢。   很快,倾城就不觉得无聊了,为什么?因为秦王等人一路一起过来了。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请安声。倾城略一抬头,秦王、齐王、七皇子竟然是都来齐了!不知道他们是没有邀请寒王殿下,还是说,人家压根儿就不屑来呢?   不过,如果是自己办这一类的赏花宴的话,是绝对不会请了寒王这样的阎罗王来的!岂不是大煞风景?   倾城觉得无趣,一侧脸,竟然是与七皇子那一双如秋月一般的眸子,给对上了!   看到七皇子的面色较好,虽眉宇间仍有病态,不过,倾城是什么人?自然是能看出其中的真假了。   倾城将视线转到了洛华柔的身上,见她正是一脸含羞带怯的样子偷偷地往七皇子那儿瞟!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太显眼儿?   这样一想,倾城便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子往一旁退了半步,如此,身前便有了另外一位美人儿给挡了。   这种类型的赏花会,十有八九,是为了促成一些男女婚事的!倾城看到今日来的男客也是不少!当然,自己的哥哥自然也在其中,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是兴趣缺缺。   也是,哥哥心中只有嫂嫂,因为父母之事,心里头对于什么妾室通房之类的,是格外的不喜。这会儿,看着满园子的莺莺燕燕,自然也是能猜出几分秦王的心思!   对于秦王府是不是会对洛华城出手这一件事上,倾城是从不怀疑的!因为她那日的警告,多少是让秦王会产生了一个错觉。那便是只要不是让洛府蒙羞的事,自己就不会在意!而如果洛华城与在场的某位美人儿有了什么情意,那也只能算是一桩风流事,是算不得人生的污点的!只要是哥哥将其纳了,一切自然就妥当了。   所以说,今日,秦王府的宴会,他们定然是会采取行动的。只是,她暂时没有插手的打算。毕竟,哥哥便是再不喜,他是要立足于朝堂之人,这等的场合,他以后自然是常常会遇到的,如果他自己没有防备,难不成自己要帮他打一辈子的苍蝇?自己有没有那个时间不说,身为洛家的继承人,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摆不平,就白瞎了父亲的一番教导了!   果然,没多久,洛华城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后花园中,倾城的眸子微紧了紧,似是在思索着,要不要插手?   身后跟着的青兰,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不一会儿,便回来回禀道,“回小姐,陈家的小姐不见了。”   “陈家小姐?”   “陈薇,是秦王府长史陈青的妹妹,其父为武将军麾下的一员先锋。”   倾城点点头,“这等身分,的确也只配与哥哥作妾了。只是,若是抛开哥哥不谈,她若是嫁于一些小吏,为正妻,自然也是绰绰有余的!”   “小姐,可要奴婢跟过去瞧瞧?”   “不必了。你是我身边儿的贴身婢女,不宜走远了,让青鹤去看看吧。记得,只是去看看,其它的,什么也不必做。”   “是,小姐。”   不一会儿,倾城竟然是发现花丽容也不见了!这倒是奇了,这花丽容可是跟董乐儿一起出现在了秦王府的,这会儿竟然是不见了踪影,难不成,也是存了什么让人脸红的心思了?   论说花丽容的出身可是不低,好歹也是侯府千金,再加上抚安侯手中的十万兵马,谁能娶了她,自然就是等于拉拢到了抚安侯,毕竟,抚安侯府,可是就只有这一位嫡出的小姐。   倾城正的入神,眉头忽然一蹙,紧接着,脸上便是泛起了如月般明华的笑,略一偏头,看向了来人。   “七皇子怎么也躲到了这里来?怎地不见二姐姐随行?”   “三小姐何必明知故问?本宫自然就是为了你来的。若非是得知你会出席今日的赏花宴,本宫又怎么会带病前来?”   “听闻前些日子殿下病的都下不来床了,臣女还以为殿下是快要不行了,正想着如何安慰二姐姐呢,想不到,今日竟然是又见到了生龙活虎一般的七殿下了。看来,传言果然是害人不浅哪!”   七皇子听了,先是微微一怔,明目张胆地就诅咒皇子的,他还真是头一回见!而偏偏这等咒他的话,还是出自自己头一个欣赏的女子!更让他觉得有趣的是,这洛倾城明明就是讽刺加诅咒自己,可是这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让人觉得还挑不出毛病来!甚至是还想听的更多!   七皇子轻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自己怎么竟也是这般地下贱了起来,竟然是想着让人家姑娘多讽自己几句才开心不成?   “三小姐不必如此,本宫的确是曾向父皇求旨赐婚,奈何父皇不允。本宫后来多番前往洛府,也是始终未曾得见三小姐。要说,也是本宫自己与三小姐无缘。三小姐却也不必如此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倾城听着有趣,左手的手肘拄在了石桌上,轻托了腮,笑道,“我若是当真有意拒你千里之外,那现在坐在了我面前的,又是何方妖孽?”   妖孽?七皇子再次苦笑一声,看来自己将她得罪的不轻呀!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处得罪了她?   “不是应该说是何方神圣吗?怎么到了你这里,竟然是成了何方妖孽?”   对于七皇子如此轻松的态度,倾城更是觉得有了想要再了解他几分的必要!   “听说七殿下要被封王了?这府邸,也已是修葺的差不多了吧?”   “嗯,是以前一位皇叔的旧宅,不过胜在宅院宽大,风景独特,若是哪日落成了,再请三小姐过府一叙,不知可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那会儿我是不是得唤七殿下一声姐夫了?”   七皇子闻言轻笑,“三小姐不必句句提及她,本宫没有忘记与她的婚约,只是,这并不影响本宫对你的欣赏,不是吗?”   倾城听了,微微眯眼,点头,“有道理!七皇子竟然是用了欣赏二字,可见,七皇子果然是真君子!”   “这话,本宫若是当成了夸奖之意,应该是没错吧?”   倾城但笑不语,只是转眸看向了前头的一片花海,留了一张侧脸给七皇子。   七皇子唇边的笑,浅浅地,淡淡地,眸底的一抹狡黠匆匆闪过,叹道,“良辰美景,只可惜了,美人无心!”   倾城自然是明白他此言何意,也未应声,耳边却是传来了青鹤的传音入密,眉头微微一收,未曾回应。   青兰察觉到了小姐的不妥,“小姐,要不要奴婢扶您到那边儿的海棠林里去走走,这海棠花开的可是正艳呢。”   倾城点点头,“好呀!”   “海棠?三小姐喜欢海棠?”   “百花齐放,无论是什么样儿的,只要是好看,我都是喜欢。俗话说,各花入各眼!在我的眼里,便是路边的野花,也是有它娇美的时刻。不知七皇子以为如何?”   “有道理!言词有趣,人更有趣!”   倾城一挑眉,对于他这般赤裸裸地表明了对自己的兴趣,她也装作不知!   “怎么回事?前面为何看起来有些熙熙攘攘的?不是赏花宴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儿?”   “回小姐,奴婢去看看。”   七皇子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人声鼎沸的方向,便又凉凉道,“三小姐的心思,似乎是不在这儿。”   倾城心底一惊,倒是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敏锐!   “自然是不在这儿!孤男寡女,总归是不妥。”倾城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小姐,听说是有人落水了,刚刚奴婢看到,公子的一身衣裳也都湿了。”   ☆、第六十七章 另有其人!   倾城的眉心微蹙,七皇子听了,则是眸底略有些复杂,“看来,三小姐要有的忙了,不如,一起吧?”   “一起?也好!”意外地,倾城竟然是没有拒绝他,反倒是浅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七皇子笑睨了她一眼,对于洛倾城的兴趣,似乎是更为深厚了一些。   倾城边走边问,“可知道是何人落水了?”   “回小姐,是陈家的小姐陈薇,同时,还有抚安侯府的小姐花丽容。”青兰的声音压的极低,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她一介婢女,竟然是直呼了别家小姐的闺名。   “想不到竟然是还有花丽容!她还真是让我意外。”   “三小姐与花家的小姐,似曾相似?”   倾城落后了他几步,笑道,“这个,似乎是与七皇子无关吧?咦,那不是二姐姐吗?”   七皇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果然就见洛华柔带着两名婢女过来了。再回头,洛倾城早已是走远了。微摇摇头,苦笑一声,“落花有意,可叹流水无情呀!”   洛华柔因为离的远,只是听到了末尾的一句无情,却不知他是因何而有此一悟,遂含羞带怯地低了头,福身道,“给七皇子请安。想不到七殿下倒是好雅兴,在此作诗么?”   七皇子定神看她,说实话,这个洛华柔生的也是极为美貌的,虽不及洛倾城,却也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毕竟,她的生母柳氏,当年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姑娘,生下的女儿,又怎会差?   看她弯弯的柳叶眉,明明是无论从颜色上,还是线条上,都是极为完美的,可是七皇子却是看出了两条生硬的黑线!虽是用了上好的螺子黛,却不及洛倾城那一双天生的蝴蝶眉看着悦目!   再看精致的妆容,肌肤白里透红,处处粉嫩,一朵宛若是玫瑰花一般的红唇,让人看了,的确是生出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只是,怎么看,怎么就觉得有点儿俗气呢?似乎是今日见到的所有的美人儿,都是如此吧?只除了那个让他惊艳的洛倾城!   一身华美艳丽的衣裳,将其玲珑有致的身材也是衬托地刚刚好,再紧一分,未免是太过轻佻了些;再松一分,又不能将其完美的曲线修饰出来,这个洛华柔,的确是善于打扮的!只是今日看在了七皇子的眼里,却是与寻常的女子并无半分的不同,毫不出众!   再看这娇滴滴的贵族小姐的作派,明明就是想要搭上自己,却偏又装出了巧遇,且不好意思之意,简直就是惺惺作态!   洛华柔哪里知道这会儿,七皇子殿下心里已是将她的形象给完全地否决了!   “二小姐倒是好兴致,本宫也没有心思作什么诗,刚刚听说令兄下水救人了,二小姐不去瞧瞧?本宫刚刚似乎是瞧见三小姐匆匆过去了。”   七皇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洛华柔,自己的话,很明显就是在讽刺她不知道关心兄长,只知道到处献媚了!这会儿看着她明显就有些失措的样子,七皇子原本因为洛倾城的离开,而有些抑郁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跌落荷塘的两位小姐都被送去了离此最近的院落换衣裳,再加上来来往往的一些小姐和婢女们,一时这后院儿里,竟然是有些乱了起来。   等洛倾城找到哥哥时,见他一身的衣裳早已换了,只是头发仍然是有些湿,时不时地还往下滴着水珠,他的小厮,正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轻轻地为他擦拭着。   “哥哥没事吧?”   “没事!”洛华城一看到倾城过来了,自然就知道是自己下水的事情惊动了她,“让你担心了,是哥哥的不是。”   “哥哥哪里话?刚才的场面如何?可是一团乱?哥哥救上来的,又是何人?”   洛华城的眸色微暗,一抹狠戾自其眸中滑出,“哥哥救上来的是名男子,并非是女子,妹妹无需忧心。”   倾城点点头,她早从青赫那里收到了消息,之所以迟迟未说,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道理,总不能看到了哥哥落水,又被人算计,还无动于衷吧?便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也是必要的!   “哥哥,怕是一会儿,人家不会甘休的,你可是都安排好了?”   “妹妹放心,哥哥不是小孩子了,若是连这等的小事都不能应付,还谈什么要保护你和清儿?本来,哥哥是可以避过去的,不过,哥哥实在是不喜欢这样三番四次地被人算计,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弄个干净!至少,过些日子的齐王府,我是不去了。也可以以此为由,让你也免得去受一遭的罪。”   洛华城竟然是这样想的?这倒是倾城刚才没有料到的。哥哥果然就是哥哥,对于她和嫂嫂,总是要尽力保护的。这是故意想着将今日的事情闹大,正好短时间内,洛府的人不参加什么宴会,也让别人说不出什么来。   “哥哥,难为你了,快擦擦,别再受了凉。”   “怎么会?”洛华城不在意地笑笑,“哥哥可是习武之人,哪里那么容易就会受了凉的?”   果然,这兄妹二人才刚刚说了会儿话,那厢秦王就派了人来,说是落水的几人都到了正厅,这会儿要请洛华城过去呢。   这是想着让哥哥负责了?倾城的眸底闪过一抹厌烦,同样的把戏,接二连三的用,他们当真就不腻吗?想到哥哥刚才的话,想来,他在外头,也不是头一次被人算计了。只是想不到身为亲王的秦王府里头,竟然是也会出了这等的糟心事,委实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二人走了半截,便遇上了七皇子,见他正慢慢悠悠地往正厅去,看到了他们兄妹二人,目光落在了洛华城明显还是湿的头发上,打趣道,“洛小将军,今日可是喜摘了娇花了?”   洛华城对于这位一直是称病不出的七皇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反感或者是敌意的,恭敬地行了礼,“回殿下,末将只是正常救人而已。实在是不知何故要被唤去正厅。”   “走吧。正好本宫也是要过去,这身子不好,走的自然也是慢了些,洛小将军不会介意吧?”   “怎会?殿下请。”   七皇子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睛才往洛倾城的方向瞟了瞟,却是未曾出声,也未点头等做任何打招呼的动作,这一点,倒是比之他先前的主动搭讪,又有些不同了!洛倾城的眼睛一眯,难不成,这位七皇子,也是想来个欲擒故纵了?   倾城甩甩头,自己果然是想的太多了!这样不好,长的漂亮虽然不是错,可是也不能太过自恋了!再说了,自己长的再漂亮,自认也是比不过夜墨那位冰山阎王爷的!所以说,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还不至于说是让男子,人见人爱呢!   等到了正厅,便见花丽容和陈薇二人正站在了一旁,小声的抽泣着。倾城快速地扫了一眼,厅中的众人,发现竟然是有好几个头发明显还是湿着的男子,看来,哥哥的安排不错!   悄悄扬了扬唇角,倾城的心情大好!看来,今日的确是要有一番好戏上演了,就先听听,人家秦王府,是如何保的媒,哪朵娇花,配哪位美男了?   秦王的视线,在半空中与倾城的视线相撞,看到了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秦王的心底里莫名地就会觉得有些心虚!今日之事,虽不是他一手安排的,可是他至少是知情的!而做为同盟,事先没有将此事知会于她,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一想到了,此事对于洛府,并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流言,秦王的心思稍定。   秦王深吸了一口气,又想到了自己的身分,对于一个小小的臣女,又是何惧之有?难不成,她还敢以下犯上不成?再说了,自己只是一心想要洛府添人进丁,算是喜事一桩,她洛倾城,有什么可埋怨自己的呢?   如此想着,秦王心里的底气也就越足了一些,沉声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本王照顾不周,惊扰了各位了。”   齐王浅笑不语,这会儿的他,已是明显不及秦王,所以,与之有关的事,则是能避就避,能让就让。好在秦王也是个识趣的,鉴于这嫡庶之别,也是不敢做的太过。   七皇子则是轻点了头,再咳了两声后,才道,“惊扰二字,自是谈不上,只是不知道大皇兄这是何意?何故要将大家都叫来了此处?可是府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王略一低头,秦王妃连忙道,“实在是对不住了。是几位女眷在荷塘旁赏花,只是没有想到,那塘边的栏杆失修,一时也未曾提醒大家,竟是害得花小姐和陈小姐二人跌入了池中。让两位姑娘受了惊了。”   那正哭着的两人听了,连忙摇头行礼,秦王妃的客气话,她们哪里敢真的就受了?   “不过,好在有几位公子英勇,及时跳入水中,将两位小姐给救了起来。只是,刚才众目睽睽,再加上两位小姐的衣裳都湿了,所以,这难免于两位小姐的清誉有损,这才将诸位都请到了此处,好给两位小姐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武影儿头一个问道。   秦王妃听了,面色略有些不悦,低声斥道,“影儿休得胡言!这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刚才在那水中。你可明白了?”   武影儿一听,立刻就红了脸,连忙低头不语了,心中则是暗自庆幸,幸好今日自己没有去赏荷花,不然的话,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这可是有些难办了,看这厅内怕是有六七个人的头发都是湿的,难不成,要让他们都来负责两位小姐的声誉?”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难听,倾城闻声忘去,说这话的,正是王保福将军府上的一名公子,具体是排行第几,她还真不知道。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得那两名小姐的哭声更大了一些,而其中的一名婢女则是急道,“这位公子莫要胡言,下水的人虽多,可是救起我们小姐的,也不过一人而已!”   “就是,我们小姐落水了,身边的丫环自然也是想法子去救的,这才跟着一起跳了下去,他们当中,自然有的是救起了丫环的。”一名嬷嬷道。   看到秦王妃不悦,齐王妃则是面色严肃,轻斥道,“休得放肆!事关女子清誉,岂是你可以胡言乱语的?莫要惹了人家姑娘不悦。总之救人的,又没有你,你急个什么劲儿?”   那位王姓公子痞痞一笑,歪了歪头,“知道了,我只是瞧着落水的这几位姑娘都长的太难看了些,跟这塘中的荷花比了起来,相差甚远!若是为了救她们,而损了这塘中的荷花,岂不是太可惜了?”   倾城险些被他这话给呛到!这是什么话?这到底是不是王家的公子?这说出来的话也太绝了些吧?这简直就是不肯给这两位姑娘一条活路了!   花丽容本就是有些伤心,她根本就无心去赏荷,硬被陈薇给拖着去的。先前看到了七皇子殿下,虽然是有些病态,可是众位皇子中,唯有他一人至今没有正妃,自己本是想着去讨好他的,谁知怎地就给落了水了?   显然,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自动地将寒王这位至今连位侍妾都没有的王爷,给忽略了!或者说是直接过滤掉了!荣华富贵重要,名利权势重要,可是再重要,也得有命在才成呀!若是嫁给寒王?咝!那不是等于送死吗?   “这位公子何必如此出口伤人?难不成您以为我们小姐愿意落水不成?”一名婢女实在是忍无可忍,出声顶撞道。   倾城看出,这是花丽容身边的丫头。   那位王公子却是压根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轻嗤了一声,便到了门边,倚门而立,表示自己躲的远远地,再不插嘴了!   “好了,你们两个也先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且说来听听,有几位王爷在,自然是会为你们二人做主的。”   这下子,花丽容是彻底傻眼了!抬眼看了看几个明显是才从水中出来的男子,有一个她认得,正是王府的侍卫,她身为侯府小姐,自然是不可能会嫁与一个小小的王府侍卫的!可是再看别人,大都不认识,而且看其穿戴,也实在是普通,哪里像是什么贵族子弟?唯有洛华城,还算是这些人中,身分最高的了。   可是一想到他已经是有了一位国公府的嫡小姐为妻了,自己若是嫁过去,也就只能是为妾了!这怎么成?   陈薇,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她的出身在这儿摆着,本就不高,也谈不上什么受委屈不委屈了,直接就走向了洛华城,福身道,“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知道公子身分高贵,不敢高攀,只望能随侍左右,以报救命之恩。”   此话一了,七皇子倒是轻笑了起来,“洛小将军,艳福不浅哪!”   花丽容见此,立时就有些懵了!这怎么成?这几人里头身分最高的也就是洛华城了,如果这个陈薇说救她的是洛华城,那岂不是要嫁给他了?那自己呢?再看看其它的几个,模样儿差的差,气质弱的弱,出身低的低,思来想去,还是洛华城看着最顺眼!   不行!怎么能让这个陈薇得了手?   花丽容则是到陈薇的身边站了,冲着洛华城也是一福身,“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乃是抚安侯府的花丽容,今日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定是感激不尽,回头再禀明父兄,重谢公子。”   话落,花丽容则是眼眸一转,轻道,“陈小姐,救你的,是你们王府的那位侍卫,当时我上岸之后,看到了。”   陈薇的脸一白,她自然知道救她的不是洛华城,可是她没有想到先上了岸的花丽容竟然是会有此一说!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禁是抬头,一脸柔弱地看向了洛华城。   这是要使美人计了?这一幅白莲花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有些不忍呢!倾城的眼角抽了抽,怎么自己就学不会这一招呢?   “花小姐是否弄错了?”出声的,是洛华城。   “公子何意?”花丽容一脸愁容地看向了洛华城,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柔弱,更为娇美一些。   “在下的确是下水了,不过在下救上来的,却并非是两位小姐中的一人!”   “什么?”花丽容和陈薇同时一惊,竟然是异口同声道。   “在下下水时,两位姑娘都已得救,在下救的,是王府的这位小兄弟,当时他的腿似乎是有些不妥,险些溺水,所以,在下才会下水,将其救起。不过,两位姑娘虽非是在下救的,不过,当时救人的在下倒是看清楚了。救了这位花小姐的,正是王府的那位陈长史。而救下了陈小姐的,就是在下身边的这位侍卫兄弟了。”   洛华城凉凉地说完,便看向了秦王。   “王爷,在下因为浸了水,这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先行离开?”   “这,洛小将军,这事情尚未弄清楚,是不是?”秦王妃急着开口拘留道。   倾城这才站了出来,有些不解道,“有什么不清楚的?哥哥只是救了你们王府的一名侍卫罢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再说了,两位姑娘都是一口咬定了,皆是为哥哥所救,这又怎么可能?哥哥便是水下的功夫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救下了两个人吧?臣女可是听说,当时两位小姐可是从那塘上的曲廊掉下去的,可是正中间,若是哥哥这般地厉害,那岂不是成了神仙了?”   倾城的话,将秦王妃直接就给堵了!的确,洛华城再厉害,也不可能从那水中间,直接一下子就救两个吧?那下了水的这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没事儿弄了自己一身水,闹着玩儿的?   “秦王府的侍卫也果然是能干,如今既然是两位姑娘的救命恩人都找到了,自然也就是万事大吉了!秦王妃刚才不是还说,一切有王爷做主吗?那接下来的事,是不是就该交给秦王爷了?”   秦王的面色微寒,他看得出来,倾城的表情陡生了几分的冷意,看来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将她给得罪了!   “好了,既然是两位小姐记错了,那就先回去好好歇歇,王妃,你还是先让人给她们一人送碗热汤,好暖一下身子,再仔细想想,是何人救了她们。”   “是,王爷。”秦王妃也知道这会是将事情弄砸了!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还有花丽容给插了一杠子!她怎么会也给落了水呢?   “王爷刚才没有听清楚吗?哥哥不是说看到了是他们二位救了这两位小姐吗?还何需再问?”   倾城此言一出,立即便为自己引来了几道注目礼!其中最为恼火的一个,就是花丽容了!   “洛倾城,你是什么意思?为何定要说是这名低贱的侍卫救了我?你是安的什么心?”   “低贱的侍卫?”倾城一愣,故作委屈道,“花小姐怎么能这样说?再怎么样,也是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激人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贬低人家?侍卫怎么了?有什么好低贱的?再说了,看这侍卫的打扮,也不是寻常人家的护院,人家也是有品级的!花小姐何以如此辱人?”   花丽容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跺脚又道,“洛倾城,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了什么主意?你分明就是还在介意当年我哥哥悔婚之事,你就是故意的!”   “你哥哥?悔婚?”倾城这下子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摇摇头道,“花小姐是不是想的太多了?那样一个无耻之徒,也配与本小姐比肩?还请花小姐慎言!”   倾城这一说,又让众人想起了当年花楼在京中闹出的与四公主一事了。极受皇后宠爱的公主南宫欣,可就是被人怀疑是与花楼有了私情,后来不知何故,硬栽在了凤良的身上的!   原本是人都死了,人们也早已淡忘了,偏今日花丽容又在这里提起了花楼,当下,人们看向花丽容的眼神,可就是变了变!那样男子的妹妹,能好到哪里去?   “你!洛倾城,你欺人太甚!我,我跟你没完!”   “花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洛小将军所言极是!当时,本宫就在不远处的假山旁歇着,正好是见到了你被这位侍卫给救了起来,怎么这会儿人家洛小将军只是实话实说,你反倒是生气了呢?”   倾城微微一愣,没有料到七皇子会坐在这里做假证!几人落水之时,他明明就是跟自己在一处聊天儿呢,上哪儿见了什么救人之事了?这厮也是个心黑的,说谎都不打草稿的!   有了七皇子一言作证,当下,事情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秦王的眼神已是又冷又悔!想到了那日洛倾城对自己的警告,自己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何其愚蠢?   洛华城要回府,洛倾城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府了,洛华柔倒是一脸的舍不得,频频地朝着七皇子暗送秋波,可惜了,人家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她的身上!什么样儿的秋波,再勾人,送了也是白送!   对于今日的这个结果,洛华城是有些始料未及的,他只是想着借着今日之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又被拖进来了一个抚安侯府家的小姐,而且还是花楼的亲妹妹!   不过,总的来说,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几日后,齐王府的宴会,他也算是有了借口不去,洛家的两位小姐,也可以直接就免了,对外,可以直接就说是受了惊,在府中养病呢。   秦王府,王妃主院儿。   “王爷,今日之事,是妾身没有安排妥当,还请王爷责罚。”秦王妃跪在了地上,垂首自责道。   秦王则是微眯了眯眸子,好一会儿才摇了头道,“罢了,此事也怪不得你,是我们低估了洛华城,你先起来说话吧。”   “谢王爷。”秦王妃起了身,却是不敢乱动,仍然是低着头,一幅诚心认错的样子。   “王爷,臣妾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蹊跷,原本的计划里头,也是没有那个花丽容的,可是怎么会?”   “花丽容便是再不懂事,也是抚安侯府的嫡小姐,若是就这样被我们王府的侍卫给污了名声,我们秦王府,可就是将抚安侯给得罪挺了!他手中,可是有着十万的精兵呢!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大助力呀!”   秦王妃自然是知道王爷的意思,如今经这么一闹,无论花丽容是否嫁给那名侍卫,她的名声,都算是毁了!一名女子,不小心落入水中,这会儿的衣裳又不是特别厚,再被一个男子给救上了岸,这谁知道两人的肢体接触,到底是哪儿碰了哪儿?这下子,花丽容在京城,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先将那名侍卫处置了,无论如何,堂堂的侯府小姐,也不能嫁给一名侍卫!这岂不是在打抚安侯的脸?”   “是,王爷。”   “另外,陈薇那里是怎么回事?为何本王听说,是她拉着花丽容一起去赏荷的?”   “回王爷,这事儿臣妾也已经问过了,本来是陈薇要自己去的,可是她身边的丫头说一个人去赏荷,未免太过扎眼,便是真的出了事,连个见证人也没有!最要紧的是,别人都不去那儿,她自己一人去了,这目的岂不是太过明显了些?万一再弄巧成拙,岂不是坏了您的大事,所以,才会叫上了花丽容。”   “愚蠢!简直就是混张!本王的话不听,竟然是对一个婢女之言,如此信赖,简直就是废物!”秦王额角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很明显,已是盛怒!   “今日的事,原本是极为简单,只要是能让那洛华城下了水,这事儿便成了一半儿了!可是没想到,这从中又冒出了一个花丽容!若是没有她中间插一杠子,那洛华城也不好不认了陈薇之事!简直就是气煞本王了!”   “王爷您息怒,消消气儿。”秦王妃连忙上前,为其轻抚了背,再亲手斟了一盏茶,“王爷,依臣妾看,今日之事,怪的还不止是这一桩,那七皇子,果真是看到了一名侍卫救了花丽容?怎么就会这么巧呢?而且,若是七皇子当真看到了,为何早先不出声,而是在洛倾城开口之后,再有此一说?”   “这不是明摆着呢?七皇子曾向父皇求娶洛倾城,可是父皇未允。这七皇弟却是心仪于她,倒是有些执着了!今日,那花丽容又是个蠢的,竟然是主动提及了当年抚安侯府的花楼悔婚一事,这不是在七皇弟的眼睛里头给扔沙子吗?七皇弟自然是会向着心上人说话的!难不成他还会护着花丽容?”   “王爷,那依您的意思来看,七皇弟,是当真看上了洛倾城?那岂不就是说,他在拉拢洛家?”   “嗯!他倒是有这个心思,不过本王瞧着,洛倾城却是看不上他!”   “呃?看不上他?”秦王妃有些意外,这洛倾城虽然是洛家的嫡女,可是那七皇弟好歹也是皇室子嗣,将来便是不能被封为太子,至少也是可以封王的。依着洛倾城的身分,能嫁入皇室为正妃,可是高抬了她了!怎么还会看不上七皇弟?   秦王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本王先一人静静。”   “是,王爷。”   秦王妃退出了屋子,自然就是先着手安排了人去将那名侍卫给处置了!至于陈薇的事,要如何处置,她倒是不必问过王爷了!本来那陈薇就是武家的家将中的一女,说白了,也就是他们武家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废了,那便是只能废了!   救了花丽容的侍卫抱病而亡,总不能救了一个小小的陈薇的侍卫,也会抱病而亡吧?若是如此,他们秦王府的侍卫都成了什么?全都是些窝囊废?   秦王一人直接就侧卧于榻上,再次仔细地回想起了上次倾城对他说的话!原以为只要是自己不是对她和洛华柔下手,她就不会生气了!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是错算了洛华城!   如果洛华城是自己想要美人在怀,自然是就不会出现了今日这一幕,陈薇是谁的人,在场之人,谁不清楚?可是洛华城明知她是武家的人,仍然是毫不留情地就拒绝了,并且是还坦言了,救她之人,就是府上的一名侍卫!这个态度,怕是不仅仅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想到了今日齐王和七皇弟的态度,秦王便觉得一阵子火大!原以为洛华城与自己走的还算是近,定然是会顾虑到了武家人的面子,认下了这个陈薇之事!可是没有想到中间又被花丽容给横插一脚,反倒是成全了洛华城,让自己便是想要责难人家,也是找不到理由了!   今日这一切,当真就是巧合?不!不可能!   秦王深知,在这高门大院中,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巧合!只有刻意地人为,何为缘分之说?   想想今日他们洛家兄妹的态度,秦王则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再去一趟洛府,或者是再单独地约见倾城一次,当面赔个礼,希望不会惹得洛倾城大怒!只要是想想凤家和肖家,秦王的心底,就是隐隐生寒!他可不想这会儿,直接就将武家给灭了!   想想那个花丽容,突然,秦王就坐了起来,眼睛快速地转动了几下后,便突然明白了过来,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好!好!洛倾城,你果然是好样儿的!这一次,算是对本王一个小小的警告?”   倾城回了府,直接就回了锦绣阁,哥哥那里有嫂嫂照顾着,自然是不会有事,只是,这一次,自己的用意做的如此明显了,不知道,秦王到底是看明白了没有?   她既然是料定了今日会有一出好戏,自然是不可能会坐壁上观!自己不会插手哥哥的事,不代表自己就不会送上一份儿回礼!而这个花丽容,就是自己送给秦王的一份儿大礼!   花丽容是什么人?西北抚安侯府的嫡女,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嫡女。抚安侯手中握有十万精兵,同时,花家还有传承下来了那么多年的百人暗卫,而且是领着朝廷俸禄的暗卫,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皇上对于花家的看中!可是经过了今日的这么一闹,花丽容的名声严重受损,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再踏足京城了!而且,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抚安侯定然是会早早地便为其相看好了亲事,直接嫁过去,图个清净了!   花丽容再不好,也是抚安侯的女儿!这一次,秦王想要得到花家的支持的美梦,不能说是彻底破碎了,怕也是短期内,想要修复好与花家的关系,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当然,她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让人们都以为,花家与洛家不和!这个,不仅仅是做给那些朝臣们看的,更重要的,则是做给皇上看的!   倾城深谙帝王之道,这得归功于前世读了那么多的史记之类的书籍,自然也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皇上虽然是倚重洛相,可是身居高位,骨子里的多疑,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打消的。   若是洛家与所有的重臣关系都好,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前几日,自己与董乐儿不和之事,怕已是传到了皇上的耳目之中,这一点,只会让他觉得放心,却是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至于这一次与花家结怨,则是为了让上位者对父亲更为放心,这样,他才会有可能,继续重用自己的哥哥,帝王的心思,向来难猜,可是只要是知道了帝王最在意的是什么,那么,他的心思,便也就不难猜了!   秦王怕是不会想到这么多,最多,也就只会是以为自己故意拿这个花丽容来惩治他!让抚安侯远了他,这样,自己的做法,才不会将秦王惹的太过恼火,至少,不会对自己下手!   “青兰,吩咐下去,就说是我与二小姐都受了惊,即日起,闭门养病,任何人来探访,皆是不见。”   “是,小姐。”   入夜,倾城便到了别院,不意外地,无崖正在屋子里等着她。   “怎么今日来的这般早?”无崖倚在了榻上,有些懒洋洋地问道。   “起开!这是我的榻!”倾城一点儿好脸色也没给。   无崖撇撇嘴,“起开就起开!”话落,果然就是挪到了对面的一张太师椅上。“死丫头,我问你,你这么做,就不怕将抚安侯给惹恼了?万一他将这所有的怨怼都发到了你的身上,我看你到时候如何应对?”   “他不会!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小心眼儿呢?”   “死丫头,你说谁小心眼儿呢?”   “七皇子的势力你查的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你是越来越懒了!”   “不是我懒,而是他藏地太深了些,目前虽然是掌握了一些情报,只是太少了些,不过,我倒是意外地查到了当年关于那个七雄帮的事,想不想听听?”   “七雄帮?可是当年被花楼买下,对阿楚动手的那群杂碎?”   “正是!当初我们才追查了没多久,那七雄帮上下就都被灭了口!当时,我记得你是怀疑到了皇后的身上的!”   “不错!当时,我以为这京城里头权势最大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人,皇上显然是不会做出这等事的,所以才会怀疑到了皇后的身上。难不成,他们背后的主子另有其人?”   无崖神秘地一笑,一双桃花眼则是冲着她眨了眨,抛了个媚眼儿过来道,“自然!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会闲着没事儿干,再提一群死人做什么?”   对于他的媚眼儿,倾城自然是毫不理会的,只是没有想到,七雄帮背后的主子,竟然不是皇后!而且,现在无崖提到了这个,显然,是发现了七雄帮里,还有着其它的什么秘密了!     ☆、第六十八章 你喝醉了!   无崖絮絮叨叨了有半个多时辰后,终于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连饮了三盏茶后,才一脸的满意道,“七雄帮的事情,就是这么多了。另外,我已经让阿正再想法子去探七皇子的底了。不过,倾城,既然是放着夜大教主这么好用的免费的劳力,为何不用?咱们还这般地辛苦去查他作甚?”   倾城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若是承了他的情,总是得还的吧?还是说,你想着让我永远欠着他的?”   “欠着便欠着呗!早晚也是欠债肉偿!”无崖小声嘀咕道。   “嗯?”倾城凤眸一瞪,正要发飙,便见无崖急急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应该是夜大教主来肉偿,这回对了吧?”话没说完,便早已自窗中跃出,最后那五个字,是人都飘到了窗外后,才又轻飘飘地散回来的!   倾城一时又羞又气,这个无崖,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样儿调侃她的话,都敢说了!   好一会儿,倾城脸上的红潮才渐渐褪去,低喃一声,“死妖孽,下次再出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其实,他的提议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   倾城顿时窘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夜墨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不对,应该是说,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说让她欠债肉偿的时候,还是让他来肉偿的时候?   夜墨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倾城的身后,耳际微微泛红,表情也是略有些不自然!   而他身前的倾城僵在了椅子上,则是眨眨眼,不对劲!这位冰山阎王爷,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这哪里是一位冰山会说出来的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倾城的双颊发烫,一双美眸直转悠,却是不敢扭头往回看,生怕自己这般丢脸的样子,再被他看了去!   “丫头,七皇子的事,交给我,他与你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你不必让人细查他,如果想知道什么,我让人去查。”   “嗯。”倾城的声音极低,若不是夜墨的耳力好,怕是还听不到。   “丫头,比起齐王和秦王,七皇弟才是我的劲敌,不过,倒也还不至于让我惧了他!所以,不必担心。”   “嗯。”倾城应了之后,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应的有些早了,这不是表明了自己是在意他了?   果然,接下来夜墨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柔和了,“丫头,我不会输。他虽然是一直藏着,可是也不代表我就一点儿也没防着他。不必为我担心。”   这回倾城没应,只是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没为你担心。你的本事有几分,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七皇子此人,藏的太深,怕是暗地里的势力,可是不止一个王家。我担心他的实际的力量,会比秦王的还要大!”   “无所谓。你也不必插手太多,就让他们去斗就是了。”   倾城这才想起,夜墨早就在七皇子的宫里头安插了眼线。依着他的腹黑程度,怎么可能会没有准备?   “阿墨,跟我说说你们寒王府的事吧。”   夜墨身形未动,只是将双手落在了她的肩上,轻轻地揉捏着,“寒王府有四位总管,这一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倾城点点头,“听说过,寒王府四名总管,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东西南北四位总管,分理不同事务。这一点,倒是京城出了名的。我想不知道,都有些困难呢。”   夜墨低笑两声,“你以前夜探寒王府的时候知道的吧?”   倾城撇撇嘴,不置可否,继续道,“寒东任王府长史,主理王府之政讼,王府内的所有幕僚及食客,也都是由其统一管辖。据传此人记忆过人,一目十行,且有过目不忘之能!”   “寒西主理王府一切庶务,乃是王府正儿八经的管家,此人八面玲珑,迎来送往,面面俱到,是个中庸之才。而寒南为王府侍卫长,同时,又是主理王府护卫事务的总管,此人武功极高,据传,年仅十四岁时,便曾于五十招内大败当年的武状元,从此一战成名!”   “你知道的,果然是不少。”   “还有一位寒北了!此人可是了不得,据传此人极擅帐算,于经商之上,可谓是自成一套,说他是主管王府的银钱帐务,应该是一点也没错吧?”   “嗯,寒北的确是负责这一类的事务,你果然是不止一次的前往寒王府了。”   倾城享受着他的按摩,最近的确是有些累了,身体上不是特别累,就是心累!太多的事情压了过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会儿,倒是能有了一些心情放松一二,不得不说,夜墨按摩的手法,倒还真是不错!   “有了这四大总管,你的寒王府,可以说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条之外,又是如同铁桶一般,有人想要见缝插针,也是难上加难!听闻你府上还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当年皇上本是有意送与七皇子,正好来调理身体的,可是不巧的是,你那年突然身中奇毒,又恰巧是需要温泉浸浴来解毒。如此,倒是让你顺利地得到了这处府邸!”   “寒王府不是最大的,却是绝对是最值钱的一处王府,阿墨,我说的可对?”   “嗯,那处温泉,的确是有着健身养身的功效。哪日,你也可以过去试试。”   倾城的脸一红,嗔他一眼,“又胡说!”   夜墨不语,唇角却是勾了勾,面部的线条明显就是柔和了几分,也更软了几分,让人很难再与那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寒王,联想到了一处!   “你要不要见见我的四位总管?”   “我?没有必要吧?”倾城觉得这个提议,不是太好,自己现在跟寒王府可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用特意去认识他们吧?自己心里怎么就会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没有必要?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我不在,你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去找他们,另外,我会让冥教的人,也到京城来,专门听你的吩咐,如何?”   “你要离开一阵子?去哪儿?”   “应该是去蜀地,现在就差皇上的旨意了。”   “你去蜀地做什么?”倾城话一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你的外祖父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夜墨摇摇头,也停了手上的动作,到了倾城的身前,在她的对面坐了,“没有。只是那里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罢了。”   “阿墨,上次在你们王府里见到的那位明正先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你的寒王府里应该没有这号人物吧?是你的幕僚?”   “嗯,他是我的军事,许多朝政上的事,都是他在帮我分析,当然,除了他,我还有很多的幕僚。怎么,你有兴趣?”   倾城摇摇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那个人的气质高贵,不似寻常人罢了。”   夜墨点点头,“有些事,时候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倾城一撇嘴,“谁稀罕?”   夜墨淡淡一笑,“记住,无论我是否在京中,你都要离那位七皇子远一些,马上就是他的封王的日子了。皇上为他选的封号,是安王。”   “安王?是盼他一生平安,还是在警告他要安于现状?”   “丫头果然是聪明!不过,皇上是如何想的,对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七皇子自己是怎么想的。”   倾城点点头,想起了刚才无崖跟自己说起的七雄帮的事,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我没有想到,当初要杀阿楚的人,是花楼,可是他买通的杀手,居然会是良妃的人。”   “良妃?七雄帮?”   倾城点点头,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是良妃,而不是七皇子,你说,良妃那样的人,是如何做到这些的?这手,未免也是伸的太长了些吧?当初那七雄帮是在江南被灭的,我自然而然地就会以为那是皇后做的,毕竟,当时的江南,可以说就是皇后的地盘儿了,可是良妃是如何做的?竟然是能在皇后的腹地之中,还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事情本就是如此,无论那七雄帮是谁的人,如今不是都灭了?不过,倒是提醒了你,应该要小心良妃才是。”   “我明白。良妃想要动我,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夜墨的大掌轻轻地覆上了她葱白如玉的小手,缓缓地揉搓了几下,才有些不放心道,“我之所以不放心,就是担心良妃和七皇子会打你的主意。丫头,记住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倾城那闪动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夜墨的眼底微微有些暗,这样美好的倾城,怎么可能会没有旁人惦记?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丫头又招惹上了七皇子!那个人,可是执拗的很,一旦是认定了什么,想要让他改变主意,可就是难了!   次日晚上,夜墨便带着倾城到了寒王府,将东西南北四位总管事都与她见了面,并且是直言,见她就如是见他,这让倾城略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底下的那几位,却是似乎早就料到了主子会这般说一样,表情淡定,没有丝毫的不妥。   从寒王府出来,夜墨又带她去了闻风客栈,然后在那里,见了冥教的左右两位护法,并且是直言,阎王令就在倾城的手中,他不在,冥教的一切,都要听从她的安排。   相较于寒王府的四位管事的平静,这两位护法可就是有些不太淡定了。   而倾城看着眼前的两位英武男子,一个是一袭的黑衣,且一直是黑着一张脸,好似是夜墨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还是有一个则是一袭圣洁高贵的白衣,气质倒也是出尘,俊逸潇洒,看向倾城的眼神中,先是一惊,再是有些排斥,最后,直接就是成了一幅思忖的模样了。   “丫头,可有什么要跟他们说的?”夜墨吩咐完了,才看向了倾城。只是他没有想到,倾城一开口,直接就将这两位护法给得罪死了!   “呃,我说黑白无常,你们平日里都是这样吗?”   黑白无常?夜墨额角的青筋突了突,看看两人的打扮,一黑一白,再加上了冥教的这个名字,的确是有些黑白无常的味道了!   “三小姐,在下夜白,左护法,这位则是夜星,右护法。并非是什么黑白无常。”身穿白衣的男子,表情呆了呆后,勉强将脸上的尴尬给掩了下去,解释道。   “哦,都一样啦!在我看来,你们就是黑白无常啦!夜白,夜星?嗯,也还是比较好记的,不过,比起黑白无常来,还是差了些。阿墨,我就这样唤他们,没有问题吧?”   倾城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满眼期盼地看着夜墨,那眸底的纯净,让夜墨还真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再说了,夜墨压根儿也就没有想过要拒绝她!只要是她高兴,叫什么都无所谓!再说了,自己也不也是被她给唤成阎王爷吗?以为自己不知道?这会儿,手底下被她唤成黑白无常,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自然!你想怎么称呼都行。”   主子的一句话,直接就将他们二人的名字给定下了,得,什么夜白夜星?以后在这位洛三小姐的眼里,怕是就只有一对儿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了吧?   “主子,您这次去蜀地,一路上定然是极为危险的,还是让属下等跟您同去吧?”夜白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先不理会这个,还是先同主子商量一下,是不是能跟着一起去,这样,洛三小姐不在他的眼前晃,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唤他白无常了。   “不必!此次前往蜀地,本座身边自然是会有人陪同。这是奉旨前往,自然是会有王府的侍卫随行的。你们去,也不合适。”   “可是王府的四位总管并不会陪主子去,您身边就只带一个严七吗?”   “怎会?明正先生也会同去。你们二人这阵子,哪里也不许去,就留在京城,等待三小姐的召唤。本座希望走时,三小姐是什么样儿,回来时,亦是如此。”   “是,主子。”   夜白明白,再说什么也是没用了,主子的主意已定,他们也就只能是认命地跟着这位三小姐了。   “阿墨,你明日动身?”   夜墨点点头,“圣旨明日早朝就会下。”   倾城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便什么也不再问了。她是个聪明人,很明显,现在有些事,夜墨并不希望她被牵扯地太深,当然不是因为对她不信任,而是因为在他看来,似乎是有些不太安全。而且,自己现在还只是洛三小姐,若是牵扯地太多,怕是于洛府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果然,次日的圣旨一下,夜墨即刻动身,离开了京城,因为是在白天走的,倾城自然是不方便过去送,索性就将自己关在了锦绣阁里,无聊地数着花瓣玩儿。   “回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圣旨上说的,是要寒王去蜀地为其外祖父贺寿。”   “贺寿?贺寿哪里需要走的这般急?若是他有心要我相送,自然是会在傍晚时再走,可见,他定然是有着十分要紧的事去做!这才顾不得我是否去送他了。”倾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其实就是表明了她的心里,对于夜墨的在意的。   “青兰,二小姐的及笄礼准备地如何了?”   “回小姐,少夫人都准备地差不多了,都是严格地按照规制来准备的。听说,苏嬷嬷从中可是出了不少的力,这会儿少夫人孕吐地厉害,大部分的事,都是交给了苏嬷嬷和她身边儿的一位嬷嬷去办的。”   “嗯,那就好。”   “小姐,七皇子被封王的旨意也是一并下来了,封号为安王,赐住的底邸,竟然是与寒王府仅中间一条小巷之隔。”   “哦?”倾城的眼眸这才动了动,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让他们两个人的府邸紧挨着,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他这是有意让他们二人斗的更狠一些?   “小姐,钦天监已经挑好了日子,安王入住安王府的日子,就在二小姐及笄礼后的第二日。”   “这日子选的倒是有趣,可见二人之间还是真的有几分的缘分的。”倾城笑得一脸妖娆,手指伸出,轻轻拨弄了一下桌上搬着的一盆儿绿萝,“这个消息,二小姐可得到了?”   “应该是还没有,咱们的消息,都是走的暗路。”   “想法子将这个消息透给二小姐,让她也高兴高兴。另外,暗示她让人去请七皇子来参加她的及笄礼,正好我也看看,二小姐在七皇子的心目中,究竟是占有多大的分量?”   “是,小姐。”   一晃几日过去,已是到了洛华柔及笄礼的这一日。   洛氏的族人们,自然是也都来了,当然,除了洛永超,这个已经被除名的,以及他的两名嫡女。   洛华兴因为张氏之死,彻底与洛永超决裂,而当初族长出具的遣离书里头,也仅仅是写了洛永超的名字。而洛华兴回京后,因为自己被何氏派人追杀,再加上张氏之死,在京兆尹审理此案之时,便与洛永超脱离了父子关系。当然,这里头,自然是有着几位族老的鼎力相助的!   若是让洛华兴直接与洛永超决裂,难免会让洛华兴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所以,几位族老商议后,便直接将洛华兴过继到了洛华宁父亲的名下,成了洛华宁的兄弟,仍然是洛家的九公子。   而对于洛永超,洛华兴自然也是不可能做到不问不闻,再加上还有两位妹妹也在祖宅,所以,洛华兴虽不常回去,可是也时不时地让人捎些银两或者是物什回去,以帮其度日,也算是全了孝道。   而洛圆圆则是因为洛永超一事,董家早就上门让人退了亲,不过洛永超自然是不能同意的,一旦退了亲,这洛圆圆哪里还会有再愿意要?   无奈之下,这洛圆圆便只得以妾室的身分,许给了董家,可是董俊至今未娶正室,这妾室,自然是也不能进门了!   洛圆圆原本是还想着,等自己一出嫁,就再也不回这个家了,可是没想到,董家翻脸竟然是如此之快!一晃眼,自己就只能是为妾了!   原本洛圆圆是打死也不同意的!可是如今她因为受了父亲的连累,哪里还有公子愿意娶她为妻,再不济,就只能是嫁入商户了。可是这商户的地位低下,她如何能受得了?也只能是同意了董家的意思了。   原本洛华兴也是劝过了洛圆圆,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高门大院儿,哪里会有一个妾室的容身之地?可是洛圆圆如何肯听?自己若是一旦嫁给了商户人家,那就等于是永远地脱离了这个贵族的圈子。可自己若是仍能嫁入董家,虽未妾室,要是也未必就没有扶正的那一天,只要是自己能早日诞下长子,手段再高明一些,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洛圆圆的这些想法,是不是张氏生前教的,反正,无论是洛华兴怎么说,她也是不肯松口。洛华兴一气之下,便甩了衣袖走了,临走,还摞下了一句,“我就当是没有你这个妹妹!”   倾城听到云姑姑说了这些事给她,心里头多少也是有些唏嘘的。曾经的洛圆圆和洛满满姐妹二人,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多么的嚣张跋扈?可是现在呢?竟然是宁愿嫁给董俊那样的窝囊废,也不愿意嫁给寻常人家为妻!这样的一个女子,她的一生究竟是凄苦,还是荣耀,已然是可以预见了!   说实话,倾城是没有想到洛圆圆对于荣华富贵的贪慕,竟然是到了如斯地步!也不知该说是洛圆圆的悲哀,还是张氏的悲哀!若是她还活着,定然也是不愿意让她的女儿嫁入董家为妾吧?   一个没落了的官宦之家,还是一个处处遭人唾弃的官宦之家的女儿,一旦进了高门为妾,那就等于是将自己后半生,全都给搭上了!出路?怎么可能会有?谁来给?等着将来洛华兴风光了吗?她洛圆圆能等得起吗?   几乎是不用想,倾城就可以预见了洛圆圆将来嫁入董家后的凄惨生活了!依着她那样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忍受得了?   当然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于族老们对于洛华兴的安置,倾城虽然是没有细想过,不过这样也不错!毕竟她们这一辈,洛家的子嗣并不繁盛。而真正有些才华,将来能在仕途上一殿拳脚的,也不过就这么几个!   如今哥哥走了武将之路,那么,能继续延续洛家百年书香世家,清贵之风的,自然就只有洛华宁和洛华兴了!看来,族老们,倒是看的长远!   “小姐,公子和少夫人都已经过去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青兰请示道。   “嗯,走吧。”话落,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顺手,便除下了两支簪子,“今日是洛华柔的及笄礼,我怎么能抢了她的风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授人以柄为好。免得再有人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落,眨眨眼,又笑道,“说起来,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怕也已经是恶地不用人再来挑拨了。”   洛华柔的及笄礼,算不得多隆重,不过,该请的人也还是都请了。虽不是洛府的嫡女,可是也算是七皇子,呃,也就是现在安王的侧妃,所以,这京城的贵族们,看着洛相和安王二人的面子,自然也是要前来恭贺的。   看到这场面如此热闹,洛华柔的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地高兴的,毕竟这是一个女子,一生只有一次的及笄礼,是一生中唯一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的眼前,来尽量地展示自己的美的机会!洛华柔,又怎会轻易地放过?   这及笄礼的衣袍、簪子,自然都是由云清儿选了一些之后,再由洛华柔自己亲自过目的。   不过,唯一让洛华柔觉得遗憾的是,安王殿下,并没有亲自来!不过,至少也让人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也算是给了她脸面了!再想想明日就是安王的乔迁之喜了,也许今年,她就会嫁入安王府,也是说不定的。   安王一直以体弱为由,养病于深宫之中,今日不来,倒也不算是让洛华柔下不来台,更何况,还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也算是给了洛府一个面子了!   其实,这一点,除了洛华柔以外,其它人怕都是想到了!安王殿下不来,表明了他对于这位洛侧妃的态度!又让人送上了礼物,怕是十有八九,是冲着洛相的面子,才送来的吧?   礼毕,宾客们也都是各自饮宴,至傍晚时,也都是大多散去。   洛华柔回了自己的院子,房氏与洛华宁母子俩,这才露了面儿。倾城没有瞧见洛华兴,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不见九哥哥?”   “哦,他被伯父叫到了书房说话。我与母亲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才过来的。”   “三哥哥客气了,哪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四婶儿的脸色这几日看起来不错,可是睡得安稳了?”倾城笑问道。   房氏点点头,“府医开的药,自是管用的。这些日子,已是睡的踏实地多了。”   “那便好。”   “给三小姐请安。”管家这时倒是走了过来,并且是呈上了一张贴子,“这是安王府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安王喜静,不想闹的动静太大,所以,整个儿洛府,也就只请了您和公子,连老爷都没有惊动。说是相爷有国事要忙,不敢打扰他。”   “这是安王派来的人说的?”   “回三小姐,正是。”   倾城接了那贴子,仔细看了,却是抿唇一笑,冲着管家摆摆手,转手便将那帖子递给了洛华宁。   “三哥哥以为如何?这宴会,妹妹是去得,还是去不得?”   洛华宁仔细看过之后,略一思索,“妹妹自然是去得!这上面不是言及还有董家、王家等小姐们同去么?而且,细看,应该都是各府的嫡出的小姐。妹妹去,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也好!既是三哥哥说去得,那妹妹便去凑个热闹就是。”   洛华柔听闻洛倾城竟然是接到了去安王府的贴子后,自然是大怒!她如今已是与安王有了婚约,自然是不便再在一些公开场合上露面了!况且今日才刚刚行了及笄礼,往后的一些言行举止,就更要注意!她自然是不能参加安王府的宴会的,可是她不能去,也不能让洛倾城去呀!   “这个狐狸精!洛倾城,你最好是别在打殿下的主意,否则,我跟你没完!”洛华柔阴恻恻地冲着锦绣阁的方向低咒了两声后,一跺脚,这才恨恨地回了自己的寝室,躺到了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洛华柔不会知道,这最后的这张请贴,才是安王送与洛华柔的及笄礼物!   安王府,早已是装饰地完美精致,雍容华贵中,又不失清华之气,而此时,没有人知道本该是在宫中留宿这最后一晚的安王殿下,竟然是正坐在了新的书房里,挥挥洒洒。   只是,那宣纸上只是轻描了几朵的牡丹后,便停了手,似乎是失了兴致。   “主子,寒王殿下此去蜀地,怕是于我们不利。您看?”黑衣人询问道。   “不必理会。眼下,还不是咱们与寒王对上的时候。他在民间的声名狼藉,便是父皇有心将皇位传于他,也得顾忌一下百姓们的感受。再者,蜀地,不是咱们的地方,也莫要起了不起的心思,免得让人家给一口吞了下去。”   “是,主子。”   “好了,你下去吧。通知宫里边儿,就说是本王在此歇下了,不回去了。”   “是,主子。”   等黑衣人走后,安王这才再次提起了笑,开始不紧不慢地继续勾勒着柔美的线条。很快,一张精致绝美的面容,便跃然于纸上!赫然正是洛倾城!   安王最后一笔将那眉梢再稍挑了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搁下笔,将画拿了起来,仔细地端详着。   好一会儿,才有些遗憾道,“似乎是仍然不太像呢!洛倾城,真是奇怪了!无论本王怎么画,似乎是都是与你有了几分的差异!画的太灵动了,又觉得你是安静的!画的太飘渺了,又觉得你是真实的!到底,你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终于,安王摇摇头,将手中的画,一角触碰到了那灯烛,亲眼看着那画,在他的面前烧了个干干净净!   安王负手立于窗前,看着夜空中,那几乎就是快要看不见的月牙儿,呆呆地定住不动!似乎是在等着那月牙儿,一点一滴地再慢慢地长了起来,圆满起来!   “洛倾城,明日,你应该是会来的吧?别让本王失望!”   次日,洛华柔刻意早早地就到了锦绣阁,试图将其绊住,不让她出门。可是洛倾城是什么人?只有她不想去做什么,哪里就有人能阻止得了她,勉强得了她?   而且她二人本就是有些不对付的。洛华柔越是不想着让她去,洛倾城就越想着自己是不是今日得在安王府,多玩儿一会儿?   到底是没能拦住,洛华柔自然是有几分的失望的,可是又能如何?人家是接了贴子,光明正大的去的!莫说是自己没有贴子,就是有,也不能真的去呀!   看着那马车消失在了街边,这洛华柔是气得恨不能给掉下泪来!   云清儿和房氏看到了这样的洛华柔,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谁知道这个安王殿下,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安王府的客人果然是不多,经过了上次的事情,董乐儿也不敢再找她的麻烦了!再加上前些日子,才刚刚出了花丽容的事,她也知道这中间定然是有人想要算计洛华城了,没想到反倒是算计了别人!这让董乐儿,更是不敢去惹洛倾城了。   董乐儿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上次在宫宴上准备的那些药,怎么会就到了洛倾城的手上?而且她竟然是有胆子直接就让人送到了董府,交到了自己祖父的手中?她这个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真的不怕因此,而将自己给彻底地得罪了吗?   倾城与她们一起说了会儿话,便被一名婢女请到了处装潢精致华丽的院子里。   倾城看着这院子的廊画雕柱,假山巧石,处处都是泛着几许的清秀淡雅之气。   “果然是好眼光!安王殿下,果然是与众不同。”   听到了倾城的赞声,安王也自屋中出来,一袭正蓝色的蟒袍,将他整个人都是衬得尊贵华容,儒雅俊逸。   此时的安王,头戴玉冠,笑意浅浅,眉宇间原先的病态,竟然是一扫而空!与先前的七皇子,果然就是截然不同了!   “安王殿下,将臣女请来此处,不知何故?”   “还请三小姐恕罪,可否请三小姐与本王一起走走?这园中的精致不错!是这后院儿中的主院落,也是最大的一处。园中如今海棠开的正艳,三小姐可愿前往一观?”   “既来之,也罢,安王殿下请。”   “三小姐何需如此客气?此处只你我二人,便是本王身边的侍卫也都是退了下去,有什么,不妨直言就是。”   倾城知他话中暗示,也未多言,只是看了一眼身后的青兰,二人的身形一动,那青兰,便自觉地慢了些下来,远远地跟着。   “其实,这座府邸,父皇多年前就已备下,本王还曾偷偷溜进来过,并且,当日,将母妃亲手所酿的一坛桂花酿,就埋在了前面的桂树下。”   “桂花酿?”倾城心底的馋虫顿时就被勾了起来,面上不自觉地便多了三分笑,“殿下也爱喝桂花酿?”   “也?这么说,这也是三小姐的最爱了?”   “桂花为百药之长,对身体好,我自然是喜欢。”   听得她言语间已是放开,不再处处存有尊卑之戒,安王的唇角一弯,心情颇为不错。   “走吧,正好,本王也看看,那坛子桂花酿,还在不在?是否被这府中的侍卫给偷了去?”   等穿过了几道回廊,便看到了几株开的正好的桂花树,再远些,便是些秋海棠了。   二人到了桂花树下,安王上下打量了一番,“应该就是这一棵了,比本王来时,要高了许多。”   “那是自然,难道,就只许你安王长,这桂树就不兴长了?”倾城有些促狭道。   安王看她微眯了两只眼,那浅浅淡淡的笑,此刻看起来却是颇为勾人!满园的花卉,竟是没有一朵,能及得上她此时的笑!   安王转头,对着虚空吩咐了一声,便有一名黑衣人出来,依言将树下的桂花酿挖出,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亭子,见那亭子上早已摆好了几盘点心瓜果,显然是早有准备了。   安王冲着倾城一笑,直接就将那坛子上的封给解了,然后再直接倒入了那酒壶之中。   倾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并没有酒盏,而安王的跟前,却是有两只!   倾城正要自己伸手去取,就见安王已经是手提了酒壶,开始斟酒了!   将酒盏斟了七分满,安王却是右手将整个酒盏圈住,低声道,“如今已是八月底,天寒了些,还是用热酒的好,免得再让你伤了身。”   倾城一愣,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在了安王圈了酒杯的手上,他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是毫不避讳地直接就运用了内力?   果然,倾城接过酒杯后,浅尝了一口,酒是热的!   对于安王为何要如此做,倾城这会儿也是懒得去想。无论他是想着讨好自己,还是想着要炫耀他自己,这会儿,什么都是不及那香甜醇厚的桂花酿重要?   不知不觉,二人已是将一整坛的桂花酿饮尽!倾城的一张小脸儿,已是红扑扑的,宛若是那开得正艳的海棠,娇艳欲滴,看得人心头大动!   安王的声音低沉略哑,伸手直接就是将倾城挥舞的胳膊拉住,“倾城,你醉了!”      ☆、第六十九章 生生相错!   倾城的醉眼迷蒙,长长的睫毛宛若是那蝴蝶的彩翅,扑扇着,抖动着,唇边一抹勾人的笑,脸色泛红,“安王?七皇子?呵呵!你不是体弱多病么?怎么这会儿看起来,竟是分明正常的很?”   看着眼前醉态撩人的洛倾城,安王的心思的确是有些不淡定了!拉住了她胳膊的手,略紧了紧,不过,也并未再做出其它的举动,只是略一沉眸,“你醉了,本王扶你过去躺一会儿。待会儿再让洛小将军来接你。”   倾城醉眼惺忪,眸底一抹媚态滑过,虽是极快,却仍被紧紧盯住她的安王给逮了个正着!不自觉地,这喉咙处就是一动,不过,也仅仅是喉咙一动,其它的,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同。   后面的青兰紧紧跟上,扶了自家小姐,安王松了手,引着二人进了屋子,将倾城安置在了一方软榻上。   “你先在此照顾她吧,本王让人送些醒酒汤过来。”安王道。   青兰略有些戒备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看到一旁有净脸,便打湿了帕子,开始为小姐擦擦脸,试图让小姐更清醒一些。   “小姐!”接连唤了几声,也不见倾城有何反应,不由得有些纳闷儿,小姐的酒量向来是不差的,怎么这会儿竟然是只与人分了一坛桂花酿,就醉成了这般样子?   “小姐,您快醒醒,这里可是安王府呢?您是洛府嫡小姐,若是在此失态,于您的闺誉有损哪。”青兰急急道。   倾城的睫毛微动了一下,仍然是闭着眼,看不出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可怎么办?怎么安王殿下就见半分的醉意,偏是小姐醉成了这番模样儿?外面人人传言小姐才貌端妍,若是将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小姐还如何还有什么好名声在?”   青兰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犯愁了!若是在寻常地方,她自然是不急!可是这里可是安王府!外头还有那么多的公子小姐在,她如今醉倒在此,岂不是让人非议?貌似齐王和秦王也来了吧?这下可是更糟了!   倾城却是在榻上睡的安稳,根本不知道青兰所虑,那绵长且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让青兰的心,更纠结了些。   要不要将青赫唤出来,然后直接就先走了?可是这里是安王府,这样做,怕是太过冒险了些吧?   “这是醒酒汤,你试试看能不能喂她服下?”   安王温柔且有些清朗的声音突然传来,将青兰给吓了一跳,还好没有其它人,青兰连忙谢过,可是试了几次,终是无果。   “你也不必着急,这里是安王府,她是本王的客人,亦是本王的朋友,自是不会对她如何的!至于前头,本王已经吩咐侍女说是你有些累了,寻了一处安静之所,正在小憩,也是正常。本王已经安排了人去请了戏班子过来,他们大都是在那边儿看戏了,不必紧张。”   青兰顿时就对这位安王爷,好感倍生!安王请了戏班子过来,其目的,一为拦了那些人,让他们好生看戏,又说了小姐在小憩,也无不妥,自不会有人刻意寻她了,二来,也是为了争取些时间,让倾城好好睡一会儿了。   饶是如此,青兰仍然是不敢大意,毕竟先前这位安王爷私闯锦绣阁一事,她还是知道的!小姐对他,可是有着防范之心的!   “你去将窗子关上,莫再让她受了凉。”   “是,王爷。”青兰一瞧也是,自己在这儿这么半天了都没有发现东侧的窗子竟然是开着的!这位安王爷,倒是心细。   倾城这一觉睡得极好,再醒来时,已是快要一个时辰之后了。   “醒了?”安王闲闲地丢了一句过来,手上正在泡茶的动作,却是未停。   倾城轻应了一声,有些懵懵地起了身,青兰连忙扶着她净了脸,再仔细地为她梳妆了一番,这才作罢。   倾城再折回到了这正厅的时候,屋内已是弥漫着香浓四溢的茶香味儿!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赞道,“好茶!”   “既然是精神了,就过来一起饮一杯吧!本王可是听说,三小姐可是茶道中的高手呢!”   “王爷谬赞了!倾城哪里及得上王爷?”一边说着,一边到榻上与其相对而坐。   那么一瞬间,青兰竟然是有了一种举案齐眉的错觉!使劲眨眨眼后,连忙甩了甩头,自己是疯了不成?明知道小姐与夜教主的事,还敢再有这等想法,小心自己被那位夜教主给直接剥了皮!   安王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将茶盏一一地洗净了,再斟到了一只闻香杯中,然后将那小茶杯在上面盖住,一个极为优美熟络的动作自空中一划,再看,已是那闻香杯在上,茶杯在下!   安王双手将茶杯就这样递到了倾城的身前,然后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倒是引得倾城一阵轻笑。   如此儒雅的安王爷,倒是不知道比其它的几位王爷要俊秀了多少倍?最起码,这样的男子,是极为容易让人动心的。难怪董乐儿也是如此地心仪于他,甚至是不惜想了那样的法子来害自己,就是怕自己会夺了眼前人的注意,再成了他的正妃!   “怎么?本王的脸上有脏东西?”   倾城一直盯着安王看,如今被人抓包,竟然是一点儿尴尬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是淡淡一笑,右手轻轻地转动了一圈儿那闻香杯,然后再缓缓抽出,置于鼻端,轻嗅之后,才道,“果然是好茶!”   安王见她并没有其它小姐的羞怯之态,不免眼中一亮,笑道,“三小姐喜欢盯着人看?”   倾城摇摇头,“只是觉得安王殿下生的十分俊秀耐看罢了。”   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话,安王却是连笑数声,“怎么?你我亦非今日相识,三小姐竟是今日才发现本王还算是入得了眼?”   “非也非也!”倾城伸出了食指,轻轻晃了,“我只是说你生的耐看,可没说你入得了我的眼!”   “敢这样直接无礼地与本王说话的,这世间的女子,怕也只你洛倾城一人了!”   “是吗?哦!那应该说这是我的荣幸,还是你的荣幸?”   这会儿的倾城,不是知是因为借着几分的酒意,还是当真就不拿安王当王爷了,说话的语气,以及这表情,也都是随意了起来,丝毫没有拘谨之感。   “倾城,不知本王可否如此唤你?”   倾城愣了一下后,嘟了嘟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那我唤王爷什么?岂不是不公平?”   “哈哈!好!倾城果然是快人快语!本王名南宫逸,至今尚无字,你可唤我阿逸,如此,可公平?”   “阿逸?这个名字倒是不错。阿逸?安王?安逸一生?看来,皇上是到底是心疼你的,无论是这名字,还是这封号,都是对你极为宠溺了。”   “是吗?倾城果然是如此想的?”   倾城眼皮一抬,“难道不是吗?”   安王笑笑不语,“这是上好的峨眉雪芽儿,倾城品着,可还是不错?”   倾城的眸底微动,抿唇一笑,“确实不错。不过,我倒是觉得安王先前埋的那坛桂花酿,更是极品!”   “呵呵!不是说好了,你唤我阿逸,我唤你倾城?至于桂花酿,本王这王府里头,自然是还有不少!不仅仅是桂花酿,更有几坛十年的梨花酿,只是不知倾城可还敢不敢再喝?”   “梨花酿?看来安王府果然是好地方!”   “倾城,可否先请你的婢女退下片刻?”   倾城轻眨了两下眼,一摆手,青兰退下,这屋子里的门窗,却是不知何时,竟是全都是敞开的了!   “倾城,本王在你面前,无意隐瞒。多年来的刻意示弱,也不过就是为了保全一条性命而已。母妃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相信你也是听说过的。前有皇后的绝对权利的压制,现有武贵妃的把持后宫,若非是母妃还有本王这么一个儿子,怕是直接就受不了,郁郁而终了。”   “安王爷这话说的似是不妥。良妃娘娘,在宫里,可是受宠的很。”倾城轻啜了一口茶,似是在回味着其茶香。   “是呀!后宫的宠爱,可不仅仅是宠爱,有的时候,父皇的宠爱,对于一些妃嫔来说,就等于是一道催命符。这一点,相信以倾城的聪慧,自然是会明白的。”   “我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安王爷,宫里头的事,多说无益。”倾城似笑非笑道。   不想安王竟然是抬眸轻笑,那一双并不算是特别大的眼睛,此时却是透着无尽的风采!   “倾城是不是不喜欢我?”安王低头继续斟茶。   倾城轻瞟他一眼,“安王此话何意?”   “倾城与我似乎是刻意疏远,不想与我太过熟络,看来,许是我之前做的,太过了些。可是惹得倾城不悦了?”   安王的声音清朗温暖,宛若是春风细雨,柔软清新。又似那满月之月,暖暖明明,让人向往之极!   倾城不自觉地,便开始想到了夜墨说话时的语气、音调和音色,如果说安王的声音如同暖阳,那么夜墨的声音,便宛若那冬日的寒梅,孤傲而清芳。   安王的声音,宛若是山间溪水,悠然流畅,让人如沐春风,对其温柔暖暖,却是无法抗拒。而夜墨,则是如同那自高山上倾泄而下的瀑布,又似那寒潭深冰,让人不敢靠近,心生畏惧!   倾城正在心中对二人做着比较,便听得安王又道,“倾城,你可知道,我隐忍蛰伏多年,为何在你面前,却是甘愿坦露一切?”   “呃?”倾城一时没有回过神儿来,对于他的话,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   “倾城,我会武,你应当是看出来了吧?”安王对于倾城的反应,似乎是有些失望,显然,刚才的她,是有些走神儿了!而对于跟自己一起对坐,却是还能走神的女子,让他难免会有些失落。   “嗯。你温酒的时候。”倾城淡淡道。   “倾城可知,我为何在你面前显露了武功?”安王再度柔声问道。   倾城抬眸,一缕细风自他的额前飘过,那茶汤上飘的轻烟,竟然是被一吹而散,反倒是让人觉得安王如同是自迷雾中才刚刚走出来一般,俊逸安然,宛若谪仙!   “不知,亦不想知。”倾城拒绝的干脆。   安王却是苦笑一声,微微颔首,“果然是我之前的举动,惹恼了你么?倾城不想知,可是我却想说,怎么办?”话落,则是眸底噙了一抹笑,定定地看着身前的佳人。   倾城撇嘴,“我不想知道,你又何必要说呢?佛曰执念害人。眼下殿下虽还未将其化为执念,不过,依倾城之见,还是莫要认真了好!”   “此话怎讲?”   “安王殿下可曾听说过这世间有一种花,名为彼岸花?”   “愿闻其详。”安王双手扶膝,当真就是一幅受教的作派,面带浅笑地看向了倾城。   “传说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说的就是这彼岸花有一种特性,就叶盛花未开,花开叶已败。彼岸花是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纵使他们同根生,相念相惜却只能永生错失。”   好一会儿,安王才紧紧地抿了唇,一抹笑,自他的唇角开始弥漫,一点儿一点儿地扩大到了他的脸上,再涉及到了其眉梢、额头。明明就是笑地那么浅,可是看上去却是他的整张脸都在笑!而且,是笑得极为忧郁,让人看了,不免是有些心凉。   “倾城果然是聪慧,竟然是以这彼岸花,来劝诫于我么?”   倾城别开脸,不知为何,刚刚安王的笑,让她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心疼他,只是觉得,让她有些不安心。   “安王殿下聪慧无比,何需倾城劝诫?酒是好酒,茶是好茶!如今,倾城一身的酒气已除,多谢安王殿下的盛情款待了。倾城就此告辞,改日再另行拜谢。”   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王却是身形未动,看着眼前空空的座位,心底的那抹失落感,竟是更盛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敢肯定!她知道自己的是为了让她能更安全地离开这里,不让人诟病,才特意在些烹了茶,那么,她就一定是知道,自己对她的那份小心翼翼,来源于何处?只是,她似乎是不愿意承认呢!   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想让倾城喜欢我,在意我呢。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困难呢!不知道,是因为倾城讨厌我,还是因为倾城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呢?”   安王说着,眼睛则是看着刚刚倾城坐过的地方,就好像是她还没有走,自己正在与其浅谈一般。   “彼岸花么?倾城莫不是想要告诉我,你我就像那彼岸花的花和叶,生生世世,皆是错过,无缘无份?”   话落,安王再次轻轻端起了身前的茶盏,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后,才道,“看来,想要走进你的心,要颇费一番周折了。不过,也惟有如此,才值得我试一试,不是吗?”   倾城不知道,自己接二连三的拒绝,反倒是更加地激起了安王南宫逸对她的好奇,更加坚定了,要娶她为妃的决心了!   倾城回了锦绣阁,心情却是有些低沉,今日的安王,选择了对她坦承,这让她的心底非但是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是更加地不安了起来。   安王隐忍多年,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改了主意?   一直在人前示弱,今日为何要在自己面前露了武功?这是要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是真心的,所以才想要对自己毫无保留吗?不!倾城甩甩头,安王定然不会是这样简单的一个人!他今日会有了这番的举动言行,定然是还有着别的原因。   倾城猛然就想起了那把玉骨桃花扇,心思一动,难不成,是为了这个?   上次他夜潜锦绣阁,可是却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或许,是仗着他自己的身份和容貌,想要对自己施个美男计,好哄骗自己将东西主动献出来?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倾城暗自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可是不相信什么无缘无故地一见钟情的!特别是对于七皇子这样心机深沉之人,感情于他而言,应该就是等同于前进路上碍事儿的石子吧?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可言?倾城一扭头,就看到了青兰正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小姐,您今日是装醉的吧?”青兰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没底,可是一想到了今日小姐的表现,就忍不住有些纠结,生怕小姐说她不是装醉的。   “也不完全是装的,那桂花酿的后劲儿,也的确是不小。喝了,还真是容易让人犯困。”   “小姐,您就不担心他对会对您做些什么?”青兰瞪大了眼睛问道。   倾城摇摇头,“他不会!如果是齐王,或者是秦王,或者是其它的男子,倒是有可能!南宫逸,不会!”   “为什么?小姐就这么相信他?”   倾城自然是不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看透了他的心思,只是半真半假道,“不是还有你们呢吗?青鹤又不是吃干饭的。”   “可是那里是安王府!您这样做,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听出了她话里头的抱怨和关心,倾城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想做什么?想要做他的安王妃的人,可是大有人在!那个董乐儿,不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是那种会被美色所惑之人,所以,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倾城定了定,又道,“如果说是想要得到洛家的支持,那么,他娶了洛圆圆,也算是离洛家近了一步!再说了,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也不一定就是离了父亲的支持不可!相反,拉拢一些手握重兵的将士,才是最为要紧的。”   青兰的眼睛一亮,“小姐是想着试一试安王?”   倾城点点头,“算是吧!”   可是一想到了今日试探出来的结果,她的心情就又有些低落了。安王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到了最为完美的地步!如果是换成了夜墨,怕是打死他,也不可能会如此温柔清朗地跟自己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她却是宁愿听着夜墨冷冰冰的声音,也不愿意在安王的身边,找到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夜墨就像是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虽然是冷漠、冰寒,可是自己与之相处,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体内蕴藏着的那颗火热的心!她能清楚明白地感觉到,夜墨对待自己,与对待别人的不同!换言之,在夜墨的心目中,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可是今日在安王那里,虽然是温和、平静,可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层表象而已!倾城真切地感觉到了安王体内所散发出来的彻骨的寒意!是那种比之夜墨,丝毫不逊的阴寒!   这种外势内冷的人,让倾城觉得更加地危险,让她无法对他放下戒心!其实,若是换成了旁的女子,怕是早就瘫软到了他所编织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了!   “安王此人,的确是太过危险了。”最终,倾城长叹一声,还是决定,以后,还是要离他远一些的好!能躲则躲,能远则远,有些人,看着安全,却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很显然,安王,就是这一类人!   只是,倾城到底还是低估了安王的执念!   表面上,安王似乎是不再来招惹她了,可是实际上,却总是在倾城出现的某些场合,有意无意地露个面,每次,却也只是与其点头示意,并未近前,连一个字的交谈,都不曾有过!   越是如此,倾城就越是觉得安王这么做,分明就是另有目的的!他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目光,在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却是分外地灼热!   倾城清楚地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每每他的目光胶着在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得到,甚至有时候是在背后,每一次,她抬眸看向他时,都能清楚地看到他在对着自己笑!而当自己抬眼与之视线相对不超过一个呼吸的时候,他又会极快地别开了脸,一脸的淡定,弄得自己反倒是有些尴尬不已了!   这日,倾城正在府中小憩,便接到了宫里头的旨意,说是皇上下旨,让她明日进宫,为其烹茶。   无端地,皇上怎么会想起来让她进宫烹茶?   洛永和听说了此事,也是觉得有几分的怪异,联想到了前些日子,安王的示好,一时有些拿不准了,难不成,皇上有意赐婚?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洛永和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子,十分地不妙了!   “倾城呀,明日进宫,也不知皇上是否会允有其它人在场,你自己要千万小心着些。不知道如何回的话,就说不知道,或者是说不明白。千万不可逞强,圣意难测。”   “是,父亲,您放心,女儿明白。龙威难料,女儿不会冒险的。”   洛永和听罢,仍然是紧着一双眉,伸手捋了捋胡子,显然仍是有些不放心的。   “倾城,你向来聪慧,父亲也无需再多叮嘱你什么,只是有一样儿,若是皇上提及了你的婚事,你该当如何应对呀?”   “父亲安心。无论是皇上想要为女儿为谁赐婚,女儿都会想法子推了的。”   洛永和一听,这眉头便锁的更紧了些!摇摇头,显然是不太赞同。   “皇上若是果真有意赐婚,岂是你说推就能推了的?圣意难违,你还不明白吗?”   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便是再强大,也终是敌不过皇权的。若是皇上当真有意为自己和安王赐婚,那么,自己又该如何拒绝?是抬出已过世的母亲?还是说,以柔弱来婉拒?   这一晚,倾城辗转难眠,她现在见不到皇上,自然也就无法得知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一切只能是等明日进了宫,一切才会有个结果!可是那个时候,若是自己什么准备也没有,岂不是会措手不及?   次日,倾城十分困倦地被青兰给拽了起来,直到上了马车,倾城的眼睛都还是闭着的。   身子往那软枕上一歪,口齿不清道,“我再睡会儿,到了宫门口再叫我。”   青兰和青鸟二人相视一眼,眸底也尽是担忧,不知道今日面圣,是福是祸呀!   下了马车,进了宫门之后,早已有软轿备在了那里,毕竟是相爷的千金,宫里头的这些内侍们,也是不敢怠慢了她。   “洛三小姐请稍候,皇上正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稍后,就会到这里来了,还请三小姐,先准备着。”   倾城认出这位正是皇上身边儿最得力的总管太监,于文海。   “有劳公公了。不只皇上近来的睡眠与饮食可都安好?臣女也好根据这个,来准备相应的茶品。”   于文海一愣,皇上的饮食与睡眠,自然不是能随意透露给旁人的,而这位三小姐,也不可能不知道。进宫之前,洛相定然也是叮嘱过了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是真的想要根据皇上的龙体,也准备茶品了。   “三小姐有心了。皇上近来诸事烦扰,睡眠太浅,而且也是极难入睡。另外,皇上爱饮龙井,咱家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还请三小姐,自行斟酌吧。”   “多谢于公公了。”   倾城心中有了数,便开始着手准备,这是一勤政殿一旁的偏殿,皇上可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过来的。   简单地吩咐了宫人,备好了炉子,又加好了木炭,倾城让人取了生、熟两种普洱茶过来,开始小心地烹制了。   一名宫人看了一眼,似是忍不住了,小声提醒道,“皇上并不喜普洱,最爱绿茶的。”   倾城意识到了这位宫人的好意,回以暖笑,“多谢姑姑提醒了。只是这会儿皇上的睡眠不好,若是再多饮了绿茶,怕是就更为精神了。倒是不如用一些红茶,对于睡眠的影响,会小一些。”   宫人听了,却是面色复杂。这说起来是这么回事儿,可是皇上的喜好,岂是如此容易更改的?   等皇上过来的时候,已是过了一刻钟了。正好这茶炉上的茶也已是滚开了。   “臣女洛氏倾城,参见皇上。”   “倾城来了,平身吧。”   “谢皇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头一看,“这是在烹制普洱?”   “回皇上,正是。秋季天气干燥,燥气当令,常使人口干舌燥,宜喝半生熟程度的普洱茶,也可生茶和熟茶混用,取其两者功效。这样饮用茶性适中,介乎生熟茶之间,不寒不热,很适合秋天气候。臣女斗胆,听闻皇上最近睡眠不佳,故而选用了普洱来烹制。”   皇上听了,微微一侧头,“这普洱会对睡眠有益?”   “回皇上,自然是不如不用的好。若是在睡前一个时辰,臣女建议皇上还是什么茶都不用的好。这会儿皇上才刚刚议完政事,需要小憩,若是绿茶饮的多了,同样是于皇上晚上的睡眠,和午后的小憩无益的!所以,臣女才会选了这普洱。”   皇上点点头,在榻上坐了,“你也坐吧。总不能站着为朕烹茶吧。”   “是,皇上。”   倾城动作娴熟地为皇上斟好了茶,再奉于皇上身前,“品饮普洱茶必须趁热闻香,举杯鼻前,此时即可感受陈味芳香如泉涌般扑鼻而来,其高雅沁心之感,不在幽兰清菊之下。皇上不妨试试。”   皇上素来不喜这等红茶,一直都以为是女子偏爱之物,不过,看到今日洛倾城是精心准备了的,也就没有多言,接了茶盏,送至鼻端,轻轻一嗅,果然是芳香扑鼻,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嗯,不错!香气浓郁,这茶气倒是极强。”   倾城淡淡一笑,“还请皇上品茶。”   皇上睨了倾城一眼,浅啜入口,待一盏茶慢慢饮毕,皇上才点头道,“不错!不错!闻之其芳香浓郁,啜饮入口,始能得其真韵,虽茶汤入口略感苦涩,但待茶汤于喉舌间略作停留时,即可感受茶汤穿透牙缝、沁渗齿龈,并由喉间产生甘津送回舌面,此时满口芳香,甘露生津,令人神清气爽,持久不散,果然是好茶,好茶艺。”   “多饮普洱,有益于暖胃养胃。皇上平时多饮,自是好处多多。”   “嗯,于文海难道没有告诉你,朕偏爱龙井?”皇上用过了两盏茶之后,才问道。   “回皇上,于公公自然是交待过了。这准备了普洱,是臣女自己的主意,与于公公无关。还请皇上莫要责怪他人。”   看着洛倾城战战兢兢地微屈了膝,身子稍稍前顷,低了头,这样的样子,却是偏生不会给人以卑微之感,当真是奇了!   “好了,快平身吧。朕原就是让你来烹茶给朕喝的,也没说就一定要烹龙井,怪不得你。”   “是,皇上。”   倾城表面上有些畏色,可是心里却是镇定地很!皇上到底是有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自然是清楚的很!刚才这么做,也不过就是为了做做样子,满足一下身为上位者的尊严所需罢了。   “洛倾城,朕听说,前阵子,朕的老七频频去洛府探望,但却是都被你给婉拒了?”皇上的声音威严有力,虽是听不出恼怒之意,可是其中不乏责怪的意思。   “回皇上,臣女的姐姐如今已是安王侧妃,臣女为免引人诟病,所以才会拒不相见的。”   “这么说,你拒绝了朕的儿子,还是为了你的姐姐和老七好了?”   “启禀皇上,臣女不敢!臣女知道自己曾在江南十年,身边一直是乏人管教,性子难免直了些。与京中的闺阁小姐们,自是不敢相比。臣女自知高攀不上,所以,才闭门不出的。”   “闭门不出?前几日,你不是还去了秦王府和安王府?朕听说,安王府里的酒可是不错呀!”   倾城听了一愣,若非是脑中理智尚存,她真想抬头好好看看这位帝王,他是如何得知的?当下,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很明显,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提到了酒好喝,看来,今日这一趟,还真是危险了。   倾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很快就摸准了皇上的心思,他这是不想让自己与安王走的太近!可是自己那日的醉酒,显然是让他不高兴了。   “回皇上,刚才臣女也说了,一直以来,乏人管教,父亲也常说臣女有时候会玩儿的太疯了些,忘了规矩。那日,也是一时兴起,竟是忘记了身在安王府,一时失了态,还请皇上宽佑。”   “忘了规矩?倾城,你是相府千金,又是洛相唯一的嫡女,有些规矩,还是要好好遵守地好!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再因你一人,而影响到了整个洛府,可就是不妙了。”   这一回,皇上的语气更是凝重了几分,倾城的瞳孔一缩,脸色微白,因为就在刚刚皇上说话的那一瞬间,倾城感觉到了皇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意!十分明确的杀意!   为什么?皇上不是一直心仪于母亲,所以才会对哥哥和自己极为看重的吗?可是为何自己刚刚在皇上感觉到了如此浓烈的杀意?倾城微微闭目,再次窥探起了皇上的心思,果然,他是存了杀了她的心思的。   为什么?倾城不明白,待要再探,皇上又出声道,“倾城,朕若是有意将你许给老七,你可愿意?”   倾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她知道,皇上并不是真的要将她许给安王,而是想要透过这个,来警告自己!只是,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就只是因为饮了安王的桂花酿?   “回皇上,臣女年幼,且举止粗俗,自认配不上云端高阳一般的安王殿下。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的脸色微凛,目光寒冽如霜,“这么说来,你是看不上朕的老七了?”   倾城此时是完全地感受到了皇权的威压!若是只她一人,她自然也是无所惧的。大不了,再躲回到了深山里就是。可是一想到了还有洛府那一大家子,她便只能是咬咬牙,生受了!   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倾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上身却是直挺挺地,丝毫不愿伏下身去,“回皇上,并非是臣女看不上安王爷,而是安王爷从名分上来说,是臣女的姐夫。臣女若是嫁与了安王,岂不是让二姐姐伤心难堪了?同样都为洛家女子,倾城实在是不忍做出这等伤人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罢了。也罢,既然你是公然抗旨,朕又岂能一再地纵容你?”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可是半丝的温和也无!就连那手指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强硬的!   “来人,将参茶呈上来。”   “是,皇上。”于文海应了,担忧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洛倾城,到了门边儿接过了那小太监送过来的参茶,再小心地踱了回来,却是在倾城的身旁,站定了。   倾城这会儿不敢再窥探皇上的心思,因为现在皇上的杀意已是十分的明显,只要自己是稍有不慎,便会直接将自己送上了绝路!一切,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洛倾城,这参茶乃是朕特意命了膳房熬制的,今日,就赐于你吧。”   倾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回,是当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心脏似乎是都停止了跳动了。   既然如此,倾城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低头闭目,开始窥探起了皇上的心思!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倾城的脸色,就已经是变了几变了!   “怎么?还不接下那参茶?”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是,臣女遵旨。”话落,伸手就去接了于文海手中的参茶,只是手还没有碰到,便被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给打断了。   “什么样儿的参茶?儿臣这会儿可是正渴着呢。”安王笑吟吟地进了殿,连礼也未行,直接就将于文海手里的参茶,端了过去。   ☆、第七十章 伤人至深!   倾城想要阻止,可是那茶已然是到了安王的手里,只见他正笑着举了茶盅,就要往自己的嘴里送!   于文海的脸一白,正要阻止,却是被皇上一道凌厉的视线制止。当即,便知道自己失了态,低头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倾城眼睁睁地看着安王服下了那参茶,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复杂难当!   她自是知道那参茶中,并未下毒,可是安王不知道!他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了殿内,可见是得知了自己进宫的消息,匆匆赶来的。她虽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可是至少,最后的那几句话,他是听到了的!换言之,他定是与于文海一样,以为那参茶之中,是喂了毒的!   明知有毒,却还要替自己用了那参茶,他这是想要做什么?感动自己?救自己?   倾城心内百般滋味,却是不曾有丝毫流露出来,只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快速地低了头,似乎是他用不用有毒的参茶,都与自己无关。   御座上的皇上,眼神则是自始至终地落到了洛倾城的身上,直到安王将手中的参茶饮尽,皇上才责怪道,“你这孩子,这是朕特意为倾城准备的,你竟然是抢着就喝了去,你可知道,那里头都是加了些适宜女子饮用的东西的?真是没有规矩。”   安王略一弯唇,“不过就是一盏参茶,若是父皇心疼倾城,再命人备上一盏就是。儿臣这不也正好是赶上了吗?”   “行了行了!都是朕将你宠坏了。近日你的身体好了不少,这脸色,也是不再泛白了,甚好,甚好。”皇上欣慰道。   “多谢父皇关心了。儿臣这些日子经过了王院使自民间寻来的秘方调理,果然是大有起色。这些年来,也总是惊扰父皇母妃,是儿臣不孝。”   “好了!如今能看你的身体日渐好转,朕也就放心了。”   皇上一转头,这才故作惊讶道,“咦,倾城丫头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   “谢皇上。”倾城心中腹诽,你个老头子,分明早就知道我在这儿跪了半天了,怎么好似才刚刚发现一般,要不要装的这么假?   “父皇,难得三小姐进宫一趟,儿臣过来前,先去给母妃请了安,看到御花园里的花卉都是开的正好。不如,就由儿臣陪着三小姐到后花园一游,父皇以为如何?”   “你呀!你的身子才刚刚好,还是莫要累着了。至于倾城,朕想着,她也有些乏了,费尽心思为朕烹煮了这普洱,也该歇息一会儿了。”   “父皇,儿臣不累,儿臣相邀三小姐,也并非是存了什么旁的心思,只是因为儿臣看到了后花园中的山茶,似乎是有些不对劲,而三小姐曾长于江南十年,许是会对此有所见地。”   话落,安王似是又有些不好意思道,“父皇,您也知道,母妃偏爱山茶花,儿臣也是不想让母妃看到那山茶花的凋落,从而再惹她伤心。”   皇上犹豫了一下,看到倾城始终是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安王的话,没有任何的情绪,“也好,那就去看看吧。只是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千万莫要累着了。多叫些人跟着,万一不舒服,即刻就宣太医。”   “是,父皇。”   二人一前一后,乘了软轿,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殿内的皇上,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眉心紧蹙,不发一言!   二人到了御花园,下了软轿,安王立于原地等她过来,笑道,“倾城可是不喜与我一起走走?”   倾城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使了个眼色,下人们便都是退的远远的,这才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饮下那盏参茶?你就不怕有毒?”   “怕!为何不怕?只是,你以为我的身体里,还差那一味毒吗?”安王神神在在的样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地惊人!最起来,在倾城看来,这是相当地意外的!   看出他并未撒谎,倾城心中的疑惑更盛,“为什么?”   安王浅笑一声,抬步往那小径中走去,约莫走出了三五丈远,顿住了身形,回首看她,什么也没说,可是倾城知道,他在等她跟上!   没有犹豫,倾城直接就抬步走了过去,安王看到她的莲步轻移,面上的笑容更是明艳了几分,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是觉得金灿灿的,有了几分幌眼!   “倾城,我对你的心意,并非是玩笑,亦非是拉拢。其实,你都明白,不是吗?”   倾城被他的反问给难住了!自己明白吗?说实话,她其实是不明白的!她不是一个容易相信人的人,更不是一个容易对人交付出真心的人,否则,也不会让夜墨等了一年,才换了自己的一句试试看!对于安王,她的心思,却是复杂的!   喜欢么?似乎是也谈不上!可是至少不排斥,不厌恶。而且很明显,相较于几位皇子而言,安王,还算是让她觉得比较愿意接近的人。可是再往深里走,似乎是就有些不太可能了!   “安王殿下,那日的彼岸花,莫不是殿下已经忘记了?”   “没有!怎么会忘?倾城说过的话,逸一个字都不敢忘。不仅仅是不敢忘,逸这些日子,还仔细地翻查了所有与彼岸花相关之文,这才得知,原来,他们竟是一对相爱入骨的恋人所化。倾城,这一段,却是你未曾提及的。”   倾城略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真的会去细查了这个?略一摇头,“那又如何?重点不是这花是什么所化,而是生生相错,叶不见花,花不见叶。安王殿下,你我之间,本就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这彼岸花,用在你我身上,却是不太合适的。说来,也是我的错,不该拿那个什么彼岸花来打比方。”   “倾城可是有了意中人了?”安王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因为他自己身体的缘故,还是因为,怕吓着了眼前的佳人。   倾城想了一会儿,“算是有吧!”   安王的眸底一暗,一抹不易察觉的戾气,快速地在其眸间翻转着,叫嚣着,似乎是想要冲出了他身上的束缚,直接呈现到了太阳底下一般。   “是么?那不知,我可认得?”   倾城摇摇头,“殿下,您不觉得我们之间说这个,毫无意义吗?刚才在殿内,我已经再度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这个,想必你也是听到了吧?”   安王的眼睑缓缓垂下,眼底的伤感和失落,显而易见。若是换了寻常女子,看到安王殿下这般身分的美男子,有此表情,怕是早就心软了,可是倾城不会!她本就是一个心思狠决之人,怎么可能会见到了这个,就软了心肠?   “倾城,我知你心中没我。我不急!谁让我一直以来太过小心,将自己藏的太深了?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同样的,我也希望有一日,你能将我放在心上!我未行冠礼,你未曾及笄,一切还早,有机会,不是吗?”   倾城抿了抿唇,对于这样的安王,她实在是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来拒绝。若是他表现地再霸道一些,她自然也是有法子回绝他!若是他表现地不这样直白,她就可以完全装什么也听不到,直接装傻!可是现在呢?   倾城直接别开了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山茶花,“走吧,去前面看看。你不是想要让我帮你看看山茶花?”   等倾城近前仔细看了,这御花园里的山茶花种植地还真是多!这会儿正是开得美艳,红白相间,甚是华美!一时,让人看了,大有流连忘返之感!   “山茶花树冠优美,叶色亮绿,花大色艳,状如牡丹。而牡丹可是百花之王!安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倾城话里的暗示,已是十分地明显,良妃偏爱山茶,可是世人皆知,这山茶盛开,美艳无双,堪比牡丹,更似牡丹!她这是存了什么心思?   安王淡淡一笑,自知道倾城这是借花来喻人了!   “山茶虽美,可终是山茶,始终是不及牡丹的富贵与端妍。不过,人喜爱什么花,钟情什么花,也并非就是一成不变的,你说是吗?”   倾城点点头,“安王殿下所言及是。人的确是不会一成不变的!当有了权利和名望的诱惑,人的一切,都是有可能会发生改变的。所以说,这世间,最易猜透的,是人心,可是最不易掌控的,也是人心!”   “最易猜透的,是人心,可是最不易掌控的,也是人心?这话倒是有几分的深意!看来,逸果然是没有看错倾城,你果然是有着大智之人!只是可惜了,在逸面前,倾城总是该智时,装愚,该愚时,又却是十分的明智了。”   “安王殿下何必如此取笑于我?”   “倾城,也罢。便是你不喜欢我,不在意我。至少,我们之间也不必如此见外吧?唤我一声阿逸,有这么难?”   倾城歪头看她,“你为何这般地执着于要让我唤你一声阿逸呢?”   “不为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听你这样唤我。你的声音好听,再说人的名字,不就是用来让人唤的吗?可是我这名字,多少年了,有几个人唤过几次?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叫什么了。”   安王的眼神飘在了不远处的一朵山茶花上,“以前,人们都是唤我一声七皇子,父皇和母妃唤我皇儿,兄长们唤我七弟,妹妹们唤我七皇兄。如今,封了王,更是再没有人敢直呼我的名姓了。父皇亲昵地唤我一声老七,可是我知道,再亲昵,自己在他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众多儿子中的一个罢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的确是没有人敢真的直呼七皇子的名子的,毕竟皇子!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样唤他?   倾城想到了自己刚开始唤夜墨阿墨的时候,他眼底的欣喜若狂,简直就是像是那夜间绚烂的烟花,光彩夺目,那样的眼神出现在了夜墨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的眼中,可是太难得了!倾城相信,她这辈子,怕是都是不一定会再看到一次那样的眼神了。   “阿逸,我唤你阿逸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反正我又不吃亏,只是有一样儿,我与你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最多,能做到了朋友这一步,怕是都要有些困难的。”   倾城的话,给了安王太多的信息!连做朋友都困难,那么,是不是就表示,倾城将来的夫君无论是谁,她都不会选择支持自己这一派?那么,她在意的人,到底是哪个阵营里头的王孙公子?   云墨宸么?猛地,这样的一个念头闯入了安王的脑海之中,这个人,倒是果真不错的!安国公世子的身分,倒也是配得上相府嫡女,只是,若是倾城,这个云墨宸,还是差了些!   想到了云墨宸在京中女子们的形象,安王的眸子微沉,看来,自己倒是遇到了一个劲敌呢。   “也好,朋友总好过你对我视若无睹要好吧?”安王略有些自嘲道。   “这里的山茶开的都是极好的,许是前阵子雨下得厉害了,水有些多了,这根部已是有些轻微的腐烂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再下雨时,记得早先将这花田里的雨水排出去就是了。”倾城看了一眼这山茶的根部,解释道。   “原来如此么?看来是我太大惊小怪了。”   “阿逸,既然是你不藏着掖着,愿意对我坦白,那么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一起到亭中坐坐吧。”倾城看了一眼立于那花丛之中的梅花亭,里头早已候了几名宫女,看样子,便是她不说,安王也是早有准备了。   “好!难道倾城愿意赏逸这个机会了。请。”   两人刚一坐定,宫女们便都福了身,退至亭外,显然,这也是安王早已交待好了的。   “倾城,我原以为上次的醉酒事件,你会以为是我故意设计了你,所以才将逸想成了不可交之人,故意远着我,如今看来,似乎是并非如此。”   “阿逸,说实话,对你,我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只是要说喜欢,自然也是没有的。我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我与你不合适。说句不中听的话,将来我便是入了古刹,长伴青灯古佛,也是不可能会嫁与你为妻的。”   安王微愣了一下后,表情有些僵硬,然后苦笑一声,“倾城,你这话说的何止是不中听?分明就是伤人至深!就算是你无心于我,又何需说的如此无情?”   倾城却是一脸的冷凝,“有些话,还是一早就挑明的好。我不是其它的闺阁小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再问我几遍,我也仍然是这个答案。如果说你不能接受这一点,我们之间,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   倾城自然知道自己的那番话,到底是有几分的杀伤力!如果说安王本就只是为了借助接近她,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最多只是会让他有些失望罢了,伤心?根本就是谈不上的!   可是如果安王是真的有意娶自己为妃,那么,自己刚刚的那番话,的确是伤人极深!她自己知道,自己本就不是一个温柔多情之人!相反,她的心是有些冷,有些冰的!她不希望给别人留一丁点儿的希望,因为她知道,那样的温柔,伤人更深!   自己索性就是来个快刀斩乱麻,趁着有些事情还没有真正的开始,直接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这样,她晚上才能真的睡的安稳。即便是现在安王会痛,也不过就是一时而已,将来,他总是会明白自己的苦心的!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倾城,你且宽心,我自是不会再提娶你之事,更不会再做一些令你为难的事。”   眼下只他二人,倾城自然是很容易就能窥探到,这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至少,目前来说,是如此!   倾城不再多言,而是看向了他的眉宇之间,虽说是没有了多少的病态,可若是细看,仍然是能看出,他的眉心处,略有些泛青,这于医者而言,意味着中毒,亦或是体虚!   “将你的左手伸出来。”倾城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让安王恍然就觉得此时的倾城,与平时相比,竟是大不相同。然后几乎就是不自觉地,就伸出了左手,置于石桌之上。   倾城微抿了唇,右手轻轻探上了他的腕部。   手腕上传来的一抹温凉,让安王的心底微微一颤,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指腹,在他的腕部轻轻地滑动了几下,那种感觉,难以明状,她的指端很滑,泛凉,然后再微一用力,沉了下来,很明显,这是搭在了自己的脉搏之上。   这种头一次与其这般亲密的接触,让安王的心底突然就涌上来了一种满足感,同时与之相伴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感!似乎是渴望得到更多,又似乎是渴望自己能与她永远都如此地亲密相处。   不过,安王明白,倾城刚才说的那番话,明显不是为了摆什么谱儿,他相信她绝对就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将那种强烈的感觉压了下去,然后目光温柔清朗地看着眼前极为专注的佳人。   很快,倾城松开了他的手,眉心略蹙了一下后,旋即又松开,“你果然是中了不止一味毒。我真是好奇,你身边定然是有着医术不凡之人,否则,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安王抿唇一笑,“你说的没错,也正是因此,我虽然示弱,可是我体内的毒,却是骗不得人的!所以,大家才会相信我的确是体弱多病。事实上,如果不是父皇的授意,我身中奇毒之事,怕是就要传遍整个儿千雪国了。”   倾城点点头,如此看来,皇上之所以宠着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了!明知自己的儿子身中奇毒,可是不知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对外,也只能是说他体弱多病,看来,皇上对于他,应该是有着几分的愧疚的。   “阿逸,你体内的毒,无法清除吗?”   安王摇摇头,“试过了无数次,可惜了,没有一个法子是能彻底地将它们清除掉的。这几年,在得到了一位名医的调理后,我的身体已是大好,至少,从面相上来看,与常人无异了。”   “这么说,王院使他们也都是没有法子了?”   安王长叹一声,轻轻闭目,一脸的愁容,“若是他们有法子,这毒也就不会困扰了我多年了!若非如此,我便能早早地便见到了倾城,那么,许是倾城这会儿的意中人,便是我阿逸了,你说是吗?”   再次睁开眼,安王眸底的笑容明艳,不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之人,这样的安王,却是让倾城又生了几分的心疼。明明他过的就是极苦的,何必还要笑得如此地阳光灿烂呢?   “阿逸,若是我说,我有法子解了你这一身的奇毒,你可信?”   安王的眼睛微微一眯,眸底一抹光华闪过,苍促,而又有些惊艳,“我竟是不知,倾城竟是还精通歧黄之术。”   “我精不精通,你不必多想。我只问你,信,或是不信?”   安王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倾城,她的神色凝重,显然不似是在撒谎骗人,只是,把他所知,洛倾城向来是足不出户,又是如何会有了这等的本事?   猛然,安王想到了京中极为名盛的那位神医无崖公子,难道,那人竟是与她是旧识?   “你想的不错,无崖的确就是我的旧识,他的医术,尚在我之上!不过,只要是我开口,他自然是会有法子救你,便是他不肯出手,你这身毒,倒也是难不倒我的。”倾城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就说了出来。   安王一愣,对于倾城能猜中了他的心思,又是颇感意外!这个姑娘,果然是心思聪慧,敏捷有序。   “倾城之言,逸自信之。”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确定你信我所说?”   “信!”安王再次重重地点了头,表情,也是不似先前那般地温柔,而是多了几分的庄重。   “那好,我可解你身上之毒,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安王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笑道,“倾城可是想要让我去说服父皇,打消了将你赐婚于我的念头?”   倾城撇撇嘴,这厮怎么也是这般地聪明?跟那个夜墨倒是有几分的想像!看来,南宫家的男子,个个儿都是精明的很!   “不止如此!我要你劝服皇上,别再打我婚事的主意!我的婚事,自然是自己做主,由不得旁人来指手划脚。”   安王的眉心微蹙,“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可是皇上!而你是相府嫡女,身为名门之后,由皇上赐婚,这才是该得的荣耀,难不成,你竟是想着自己去寻个夫婿?”   “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与你无关,与皇上无关。你自己想想,是你的这条命重要,还是我的婚事重要。”倾城冷然道。   察觉到了倾城的态度有些冰冷,安王也不再多言,“那好吧,我只能说,我尽量试试。至少,我不会再让父皇纠结于你我之间的婚事了。如何?”   “也罢,反正你体内的毒,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解的了的!”   安王听了,一口茶入喉,险些再次呛了出来!这倾城说话,竟然是赤裸裸地就带了几分的威胁!今日这番相处下来,倒是让自己对于她更多了几分的了解了,只是不知道,这时而温婉,时而冰冷的样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好了,我等你的消息,什么时候皇上明确表示不会再将你我扯在一起,我便什么时候开始为你解毒。”倾城起身,无意再留,刚下了亭子的台阶,又顿住身形道,“还有,我会医之事,都希望你莫要对外人提及。”   “放心,今日之谈,定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   得到了他亲口的保证,倾城点点头,直接就离开了御花园,一直到她的人影彻底地消失不见,也不曾见她回眸看他一眼!安王难免,是再添了失落!   立于亭中,看着开得正艳的山茶,想到了今日倾城的一字一句,安王的心思,其实是有些纠结的!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生命中,终于是遇到了一个让自己动心的姑娘,可是偏生人家还瞧不上他!不仅如此,现在,自己的一条小命儿,竟然是还被捏在了她的手里!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安王也不是没有想过是否以自己这一条命为代价,来换一个娶她的机会!可是倾城那般决绝的态度,已经是将这条路,给彻底地堵死了!自己便是死了,怕是洛倾城,也不会为自己掉一滴泪吧?   只是一想到,要用自己与她的那一缕飘渺的可能性,来换取自己的平安康健,他为何,却是高兴不起来呢?若是以往,拿了这样一个几乎就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可能性,来换取了如此巨大的利益,自己应该是欣喜不已才是,可是今日,为何却是笑不出来呢?   安王一人对着满园的山茶花,竟然是突然有了一种迷失了自我的感觉!这还是他吗?   不!自己是安王,是七皇子,是南宫逸!自己既然是身居此位,又得圣宠,自然是不能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那个位置,才能带给自己最大的安慰和利益!自己绝对不能迷失在了洛倾城的温柔乡内,不可自拔!不能!   等安王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出了御花园后,再度苦笑一声,“温柔乡?为何不是她掉进了我编织的温柔乡内呢?今日,怕是自己苦笑地最多的一日了吧?”话落,摇摇头,直接就往良妃的宫中去了。   安王随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等到了良妃这里时,已经是与先前同倾城相处时,大不相同了!   而倾城乘着软轿,远远地便看到了宫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筹备着,等她出了宫门,才看清,原来是父亲和哥哥都在!   “倾城,你总算是出来了,怎么烹个茶,竟是这么久?”洛永和快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放心。   “让父亲惦记了,是女儿的不是。中途遇到了安王殿下,说是御花园的山茶花有些不妥,所以便随他一起去看了看。”   “安王?”洛华城一愣,“怎么又是他?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怎么会?”倾城一笑,知道哥哥这是关心自己,心间一暖,“那是在皇宫,而且又是皇上亲口允的,他又怎么敢做出什么不合礼仪之事?再怎么样,也得顾及着自己的身分地位吧?”   洛华城一想也是,人家好歹也是亲王,怎么可能会做出不顾脸面的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就好,快上车吧。我们这就回府。”   倾城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对自己如此关切,心中自然是欢喜的,淡淡的感动,在心间缓缓地流淌着。眼眶倒是差一点儿就红了。   等到了府门口,倾城下了车,这才看到,原来房氏和洛华宁、洛华兴都焦急地等在了门房处。一看到她回来了,个个儿都是激动地很。   “怎么样?没事吧?皇上可有为难你?”房氏也是拉住了她的手,问个不停。   倾城明白,依着他们的身分,也只能是等在了这府里了,只是想到自己与他们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却是能得他们如此关切相待,这心里的感动,再浓了几分。   “四婶儿安心,我没事,挺好的。”   倾城今日的这趟皇宫之行,让洛府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的,而看到了平安回来的洛倾城,洛华柔的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特别是听说了她在宫里,竟然是又遇到了安王,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不过,直到用了晚膳,也不见宫里头有什么旨意传出来,她的一颗心又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总算是没有让她成为安王妃,否则,自己将来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入夜,倾城直接去了品香阁,看到无崖正一脸无趣地逗着自己的小花梨玩儿,顿时就黑了脸。   不用倾城出声,那小花梨可是有灵性之物,一感觉到了主人的气息,立马就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倾城直接伸手接住,那小东西的一颗毛茸茸的头,就往倾城的怀里蹭!   无崖瞪了眼睛道,“这个小东西,要不要这么势利?喂!它每次见到你,都是这样?这个小东西到底是雄的,还是雌的?看样子,它还不是成年的小银貂呢,要不要这么色?”   倾城的脸一黑,这是什么话?明明就是一只小宠物,这个死妖孽,竟然是也能上升到了色不色的问题上?   倾城一边摸着小花梨的背,一边将今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对于无崖,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完全相信的人,不多,而无崖和花楚,显然就是其中之二了。   “不止是一种毒?这么说来,想要安王的命的人,可不止是一方势力了?”   “没错。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他体内的毒,至少也已经是残留了十年了。而且最近还有新的毒入腹。论说十年前,最有望于太子之位的,是齐王。背后的势力堪与齐王比肩的,是秦王。而寒王当时并不在京中,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考虑,那最应该被人暗害的人,也不是南宫逸呀!”   “你说的没错,论长,当是秦王,论嫡,当是齐王。这南宫逸怎么会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仇家?而且是十年前便被人下了毒,当真是有些让人想不明白。”   “我答应了为他解毒,前提是必须让皇上不再打我婚事的主意。”   无崖微紧了紧眉,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好奇,“难道你不打算嫁给夜墨?呃,也就是寒王?”   倾城白他一眼,“这跟我嫁不嫁他有什么关系?我的婚事,自当是自己作主。若不是因为还顾忌着整个洛府,我早就直接甩手走了!”   无崖的眼珠子一转,“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诈死呀!这样一来,谁还能勉强得了你?”   倾城怔了一下,轻咬了一下嘴唇,“这个法子,我自然也是想过。本来,按我的计划,为母亲报了仇,就当是如此的。可是现在,我知道在这世上,我还有一位亲姨母,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活着?过的好不好?他们不是说,母亲与姨母是双胞胎吗?或许,我可以利用自己的这张脸,找到我的姨母。”   无崖摇摇头,“何必骗你自己呢?你是舍不得夜墨吧?”   倾城不置可否,“无崖,今日,安王也是猜着那参茶中有毒,所以才会替我直接就用了。无论他是存了什么心思,他的这番做法,都让我觉得是有愧于他。”   “你呀!也罢,那就看看皇上的态度吧。若是他应了你的事都妥了,那我自然就会帮他解毒。”   倾城睨他一眼,“我没说要你帮他。”   无崖直接就给了她一记白眼儿,十分地鄙夷道,“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吗?除非你是想着让夜墨一回来,直接就将那安王给杀了!”   倾城一想也是,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好吧,就辛苦你了。只是,你还是去安王府为他解毒,另外,他这个人心思缜密的很,小心他会派人跟踪你。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你直接住进安王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也就不必再与我见面了。”   无崖本来是觉得她太小心了,不过一想到了这个安王当初能闯入锦绣阁,那么多的暗卫,都是没有能发现他,可见其身手之好,想必,他的身边,定然也是有着大批的能人,所以说,倾城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我进了安王府,那你这边儿的事要怎么办?”   倾城摇摇头,想了一下,脸上突然就有了一抹极为奸诈的笑,“你忘了,夜墨将他的黑白无常都交给我了?不用白不用!白用谁不用?反正用了也是白用,又不要银子!”   无崖听了,直接就是一脸的黑线,这个小妮子,自己怎么能因为她偶尔的一点儿温柔懂事,就会以为她是个多么高尚的人了?她分明就是一个专门祸害人的小妖精!这黑白无常落在了她的手里,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顶到夜墨回来的那一天。   倾城瞪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是让他们帮我办些事,你干嘛这样一种同情他们的样子?”   无崖尴尬地咳了一声,别开了脸,“那个,这次进入安王府,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说不定,安王府里头的秘密,可是一点儿也不比齐王府少。”   “不行!安王不同于齐王,你什么也不许动!什么心思也不能有!就只是专心地为他解毒。我可不想好心帮他解了毒,再将你给搭了进去。你就直接是保持着一幅药痴的样子就是了。还有,尽量是不要着你那骚包的红衣,别给自己惹麻烦。”   虽然无崖很想反驳几句,可是一想到了自己那次一袭大红衣惹的祸,也就只好是悻悻地应了。   倾城从这儿离开,直接就去了闻风客栈,自夜墨走后,第一次,正式地召见了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越快越好!”   “三小姐,属下夜白,是左护法。”一袭白衣的俊美公子,实在是不堪忍受黑白无常这样让人生厌的名字。   “无所谓了。”倾城摆摆手,就将自己的计划跟他们简单地说了一遍,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夜白的一声惊叫!   “什么?三小姐你是疯了吧?你,你竟然是还未出阁,就想着要养面首了?主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样水性扬花、生性好淫的女子?”   倾城的脸一黑,“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才要养面首呢?”   ☆、第七十一章 秦王倒霉!   天色晴好,阳光明媚,倾城坐在了窗前,懒洋洋地趴在了窗棂上,一点儿形象也不顾地,看着前头的一片花丛,这种天气,真适合睡懒觉呀!   “小姐,皇上今日将相爷叫去了御书房,单独说了您的婚事,虽然是没有明确表示不再插手,不过,已经是向相爷表明了态度,说是小姐的年纪还小,婚事不急。”   听了青兰的话,倾城的唇角微微一翘,“这消息是冥教人的送来的?”   “回小姐,是白无常送来的。”   因为受了倾城的影响,这会儿,所有认识夜星和夜白的人,直接是都将他们唤成了黑白无常!倾城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字,竟然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在冥教上下都给传开了!   “小姐,是不是可以让无崖公子露面了?”   “嗯,让他自己去安王府吧。相信这会儿,整个儿安王府,最想见的人,就是他了。”   “小姐,二小姐最近似乎是与董小姐走的很近。”   “嗯,她是为了讨好未来的安王妃,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倒是个聪明的。只不过,董乐儿未必就能成为安王妃。”   青兰则是有些意外道,“小姐,您说安王不会娶董小姐吗?”   “或许会娶吧,不过,正妃?倒是未必!”   青兰咂舌道,“啧啧,这位安王爷,倒是挺会惹桃花的!若是夜教主也光明正大地露出真容来,怕是会将安王爷的风头给抢光了。”   “未必!”倾城懒懒道,“夜墨的身分,只是冥教教主,而安王的身分,可是不知比他高贵了多少倍!那些小姐们或许会更愿意看到夜墨的那张脸,可是真正想要嫁给他的,怕是没有几个。”   除了无崖,她身边的人,还没有人猜出了夜墨的身分,毕竟,夜墨的真实面容,与寒王的面容相差太多,很难让人联想到了一处!如果不是因为无崖跟在了倾城的身边久一些,而且又得到了自己的默认,怕是他也不会轻易往寒王的身上猜的。   “哦,对了,花楚公子来信了。”青兰这才想起,还有一件要紧事儿忘了说了。   倾城这才有了些精神,接过了青兰递过来的信,仔细地看过之后,则是笑地几乎就是合不拢嘴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上次听说楚公子得到了花家的认可,也没见您这样高兴呀。”   “你自己看看吧。”倾城说着,便将那信再递给了她,整个人则是往后一仰,直接就靠在了椅背上,暖洋洋地阳光正好就照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她则是轻轻阖眼,十分惬意地享受起了阳光的抚慰。   青兰看过之后,竟然也是大笑了出来,“真是想不到!这个花丽容,竟然是回到了西北还不老实,竟然是还想着算计世家公子?这下子好了,竟然是被迫嫁给了一个四品官儿的儿子,啧啧,这下子,怕是花丽容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嗯!不过,她应该是感到知足才好!若不是阿楚念在她姓花的份儿上,怕是连个四品官儿的公子,都不会给她。”   “原来,奴婢一直是以为无崖公子是个黑心的,想不到,楚公子竟然是比无崖公子还要阴险一些!这让花丽容有个这样的归宿,倒不如杀了她,更好受些!”   “嗯,要怪就怪王氏!她不该纵容自己的女儿,长年地欺压阿楚和他的娘亲。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也是她咎由自取罢了!我倒是盼着她能活的长一些,这样,她和王氏,受的苦楚折磨,才会更多一些,更久一些!这样,我才觉得解气了!”   倾城的眸底闪过一抹冰寒,“只要是我一想到,当初王氏对待阿楚他们母子的态度和那些算计,我就恨不能直接将王氏的脑袋给拧下来!不过,现在这样倒是更好,让她活着,却偏是生不如死,这才是折磨人最高的手段!尤其是还要让她承受着丧子之痛,女儿低嫁之辱!呵呵,若不是我现在不能出京,我定是要好好儿地看看王氏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儿?”   “小姐,董俊与洛圆圆的婚事,如今也是闹僵了,不过,洛圆圆倒是真没脑子,竟然是甘愿为妾?她当真就对那董俊这般地死心榻地?”   “什么死心榻地?她是担心自己一旦是被董俊给抛弃了,将来再不可能嫁入官宦之家了!谁让洛永超现在被罢免了所有官职?若不是父亲看在了同为洛姓族人的份儿上,在御前为其求了情,怕是这会儿,他早就被皇上下令给下狱了!如今只是贬为了白身,知足吧他!”   青兰一想也是,早先还是一幅谦谦君子模样的四品京官儿,竟然是说撸就让人家给撸了!看来,这皇粮也是不好吃的!   云姑姑掀了帘子进来,“小姐,二小姐说过几日是董家小姐的寿辰,想要去过去赴宴,问您去不去?”   “不去!没心情!”倾城一口便回绝了。   云姑姑略一思索,“可是小姐,那董家毕竟是太师府,论说,董太师还是咱们相爷的长辈,这孙女儿过寿,若是相爷去,未免是自降了身价,也太给他们长脸了。可是若是您也不去,怕是会被人家说成了董洛两家不和。”   倾城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一想到了董乐儿防贼一样的防着她,她这心里就不舒服。   “小姐,如今少夫人的孕吐正是闹的厉害,昨儿个,云夫人也过来了一趟,还送了些腌梅子过来。这董家的宴会,少夫人自是不能去了。您看?”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想想吧。洛华柔去,也不算是不给她面子吧,好歹,也算是安王的侧妃呢!”   云姑姑知道小姐是有些不痛快了,“小姐,从身分上来说,董乐儿是董太师的嫡亲孙女儿,您是相府的嫡小姐。您去,自然才是最为妥当的。”   “嗯,成了,你先去看看备些什么礼物吧。对了,先让人打听一下,看看洛华柔是备了什么礼物,我们姐妹俩,可别送成了一样的。”   “是,小姐。少夫人的那份儿礼物,已然是备妥了。是苏嬷嬷帮着备下的,少夫人也过了眼,是一支狼毫,听说还是京中有名的匠作大师所作。董家小姐是书香世家,送了这个过去,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   “嗯,那依着云姑姑的意思,我该送些什么才好?”   “既然是少夫人送了狼毫,不若,小姐也送一些文房四宝之类的,墨?砚台?或者是笔洗笔架之类的,您看如何?”   倾城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就起了捉弄董乐儿的心思,“那就去准备一方镇纸吧。玉石的也好,还是金丝楠木的也罢!只要是这种东西便成。”   “镇纸?”云姑姑诧异了一下,“这个,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就这个吧!记得选一些造型不是太凶猛的就好。毕竟董乐儿,也是闺阁女子,若是送个金狮镇纸什么的,岂不是在暗示她是河东狮吼了?”   青兰听了一乐,“这董小姐的性子本就是直爽的,平时也仗着董太师的宠爱,在外头可是极为跋扈的。这名声虽不是什么河东狮吼,可是比这个,也差不到哪儿去。”   云姑姑瞪了她一眼,“又在胡说!董家小姐,也是你能非议的?”   青兰立马止了笑,低眉顺眼的站了,只是在云姑姑没有瞧见的时候,又吐了个舌头,强忍了笑,倒是憋的有些辛苦了。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礼物。”   待云姑姑一走,青兰立马就跳过来道,“小姐,您真的要去参加她的生辰宴吗?她上次在宫里头可是对您下药呢!这一回是在董府,万一她?”   倾城摇摇头,“不会!就因为是在董府,所以,她不仅不会害我,还会想方设法地阻止别人害我。否则,丢脸的,也是他们董家。再说了,上次她也是受人挑唆,总起来说,她就是个没脑子的。罢了,我瞧着她这个的心机不是特别重,就是有的时候容不下人,爱嫉妒。我不与她一般计较也就是了。”   “那,二小姐那里呢?这董小姐寿宴,安王定然是会去的。听说董乐儿的哥哥董超,曾是安王殿下的陪读。”   “那洛华柔就不必去了。已然及笄了,还是安心在家备嫁的好。”   “若是二小姐听了,怕是又要恼了你了。”   “本来她也就是恨着我的,多一条也不多了。”   青兰还想再说什么,头猛地一抬,已是做出了一幅戒备的样子,只是看清了来人,这戒备也就弱了一些。   倾城看着黑着一张脸的黑无常夜星过来了,笑道,“怎么?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   夜星的嘴角抽了抽,一想到了这位三小姐给吩咐的事儿,他就觉得这到底是不是一位未出阁的大家千金呀?怎么会想出这般的馊主意来?   “已经妥了。总共是挑选出了六位,三小姐是不是还要再过一遍眼?”   “不必了。你们二人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白无常呢?”   “去引秦王了。您不是说越快越好?”   “嗯,好。此事若成,我自是会重重谢你们的。”   “不敢。主子吩咐了,您就是他,您的命令,自然就是主子的命令。”   倾城咯咯轻笑了两声,“黑无常,你为什么不笑一笑呢?若是能多笑笑,兴许就不像是黑无常了!”话落,再歪头看着他的衣服道,“你总是着黑衣吗?是你自己喜欢,还是这是阿墨的吩咐?”   “回小姐,是属下自己喜欢。”   还有一句句,夜星没说,那就是身为冥教教主身边的左右护法,怎么可能会着其它的颜色!想想他们的名字,冥教!总不能让他们跟那个无崖一样,总是袭一身的大红衣裳吧?哪里像是杀手?哪里像是去索命的?分明就像是一个随时准备着成亲的新郎官儿呢。   “行了,除了这件事,暂时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去做的了。就这样吧。”   “是,小姐。”   倾城轻吁了一口气,眉梢微微上挑,秦王,上次你们算计我哥哥的事儿,这笔帐,咱们可是还没算呢!不要以为上次花丽容的事,就是对你的惩戒了!花丽容,我本就是看着不顺眼,才会出手惩治的。你们秦王府,也是时候付出点儿代价了!正好,这样一来,受些打击,你的气焰,才不会那么嚣张了。   “启禀小姐,端木婷嫣要见您。”   “端木婷嫣?哪位?”倾城一时没想来这是哪位姑娘,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青鸟。   青鸟无奈摇头道,“小姐,您忘了,就是上次李太子护送过来的那位姑娘。”   倾城这才点点头,“哦!想起来了。瞧我,这事儿一多,就将人家姑娘给忘了!该打!她找我何事?”   “端木小姐说是有关端木家族的一些事,想与小姐说。”   “端木家族?与我何干?不见。”倾城原本的好心情,如同是突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小姐,您还是见见吧。端木小姐说,她也只是有些零碎的记忆,具体的,她可能说不好,还是以前听她的母亲提及的。”   倾城微微怔了怔,零碎的记忆?难道,是会与母亲手中的那把玉骨桃花扇有关?是了,母亲是山越族人,或许,是山越族有着什么秘密,一直隐藏着。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为整个儿山越族,招来了灭族之祸!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猛地跳了出来,肖雷?端木家族?自尽等等,倾城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那认真的模样儿,便是青兰都是极少见的。   “会是这样么?若是如此,倒也是说地通了。”倾城自言自语道。好一会儿,才又吩咐了青兰,“我一会儿就去见她。”   “是,小姐。”   倾城见到端木婷嫣的时候,没有想到,她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一问才知道,这些日子,一直住在了别院,都是无崖给她开了一些滋补的药膳,调理着身体。   “你要见我?”   “洛三小姐,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当年被族长迎回来了两位小姐,不过两位小姐都不是族长的女儿,而是族长妹妹的女儿,而且还是双生女,听母亲说,长得都是十分的好看。”   “族长妹妹的女儿?那为何当时说成了是族长的女儿?”   “听说是族长的妹妹与人私奔,先后生了三个女儿,那户人家也是高门大户,自然是容不下她,所以,族人们便联合了起来,企图让她相公休妻。可是他们夫妻情深,自然是不肯,后来,便是她遭到了家族的追杀。再后来,听说是她死了,长女留在了男方家中,后来的这对儿双生女,便被族长,也就是我的祖父带了回来。”   “私奔?追杀?这么说来,当年你的那位姑奶奶,也是早早地过世了?”   端木婷嫣点点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后来不知何故,在回来的途中,出了些变故,真正接回来的,就只有一名小姐,另一个,也不知是生是死了。”   “那你可知道被接回来的那位小姐,当时年龄多大?身上又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端木婷嫣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我都不知道了。我也是听母亲说的,而母亲,自然也是从父亲和祖母那里听来的。后来因为顾虑到了家族的名声,将她说成是外室女,总比说是族长的妹妹与人有私要好!也因此,她在府里的日子,是极不好过的!常常有人欺负她。”   “这么说,当初她的真实身分,也并非是所有人都知晓的?”   端木婷嫣点点头,“对!除了父亲和母亲外,基本上就没有人知晓了,我也是一次偶然中听到了母亲和父亲提及姑姑,说她现在过的极好,听说是还嫁给京中的望族,当时,族中有了难事,听说祖父和父亲,还曾去过京城寻她,可惜了,说是那年她被我的几位姑姑欺负,伤了头,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了。”   这个故事,太过复杂,也太过离奇!母亲的本名叫李如意,难不成,这就是她的真名,而非后来的化名?母亲被端木家的人欺负地几乎就是没有了立足之地,这才被老族长派人送走。不成想,母亲半路上竟然是又有了奇遇,反倒是过地富贵奢华,再加上了后来的婚事,难免,又让人他们后悔了!   倾城一时心内是百转千回,想不到兜兜转转,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一段关系!母亲竟然是端木家的外甥女,族长,也就是端木婷嫣的父亲,是母亲的表兄,而自己与端木家族的关系,自然是又远了一步!   “你早就知道了我母亲是你表姑姑的事?”   端木婷嫣犹豫了一下,略有些胆怯地看了她一眼,才弱弱道,“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偷听到过,只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是会真的见到表姑姑的女儿!而且,说实话,我知道是端木家的人,对不起表姑姑。我还记得当年祖父曾说过,当初接了她回来,她的身上虽说带的珠宝不多,可却是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如果没有她,端木家族,那些年,也不会繁荣鼎盛。”   说完,端木婷嫣便轻咬了嘴唇,不敢看她,她知道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意味着什么!洛倾城是相府的三小姐,人又是如此地聪慧,怎么会想不透其中的一些关键?只盼着她对于端木家的恨,能随着端木家的覆灭,而慢慢消逝了。   倾城听完这话,心内的确是如同翻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息!   价值连城?端木家的繁荣鼎盛?这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母亲的出身,定然也是极好的,不然的话,又何来珍宝之说?可是他们对母亲做了什么?他们抢了母亲的好东西,转身还对母亲虐待苛责,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倾城微微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她真担心自己会一时失控,直接就将对面的端木婷嫣给一掌劈死了!   她的双手负于身后,一双绣拳,早已是握得紧的不能再紧了!那青白分明的骨节儿,那条条清晰的脉络,无一不正说明着,倾城此时心中的愤怒!   端木婷嫣何曾见过这般样子的倾城?即便是她什么也没做,可是这全身上下突然闪现出来的冰寒冷戾之气,也是让人不寒而栗!仅仅是这样站着,端木婷嫣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要被她的那股气势给吞噬掉了!不由自主地,便往后轻退了去!   端木婷嫣的身体本就是有些弱的,如今再被这一吓,小脸儿已是有了几分的苍白,嘴唇也是微微哆嗦着,生怕眼前的洛倾城,会突然发了狂,将她也杀了,好为她的母亲解恨!   无崖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倾城闭目不语,周身的强硬冷戾气息,几乎就是能将周围的一切都覆上一层冰霜。而不远处的端木婷嫣,则是直接就被吓得瑟瑟发抖了。   “怎么回事?”无崖到了端木婷嫣的身边,小声问道。   端木婷嫣摇摇头,紧咬着嘴唇,那牙齿与嘴唇之间,已是有了一抹的血丝渗出,可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脸伤心且痛苦的表情,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崖皱眉,扭头看着倾城身上的气势,已有弱下来的迹象,便大步过去,“倾城,怎么了?”   听到了无崖的声音,倾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明媚如春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却是不语。   这样的倾城,可是将无崖给吓的不轻!   “死丫头,你怎么了?千万别吓我呀!你倒是说句话呀!”   倾城却是突然浅笑了一声,然后再将视线落到了吓得瑟瑟发抖的端木婷嫣的身上,抿了下唇,红着眼眶笑道,“好!很好!端木婷嫣,你这个亲戚,我洛倾城认下了。”   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木婷嫣没明白她的意思,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后,才意识到,她刚才的话,似乎是表明了她对自己的态度了。   端木婷嫣的身子一晃,还好有丫环过来扶住了她,“小姐,咱们先回去吧。”   端木婷嫣看着无崖那一袭大红色的衣袍,消失在了洛倾城离开的方向,眸底微微一暗,不过,略着些血丝的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有些话,说出来了,总算是舒服多了!这些年来,这件事,就像是一块儿巨石沉沉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特别是当她听说,表姑姑生下一女后,因难产过世,这心里就一直是觉得有些毛毛的!这些年来,她睡不安稳,不能说,跟这件事情,就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如今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而且还是告诉了与自己有着一丝血缘关系的洛倾城,表姑姑的女儿,一切,总算是过去了。长辈间的事,她不清楚,可是至少,她没有昧着自己的良心活着,这就够了。   轻咳了几声,丫环连忙给她加了一件儿披风,“小姐,起风了,快回屋歇着吧。”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脚步竟然是可以这样的沉重。原以为自己为母亲报了仇,一切也都是结束了,自己的心可以得到一些安宁,和解脱了!可是现在,自己却是被人告知了这样的一个秘密。她的心,怎么可能会平静的了?   她就知道,从母亲遗留下来的手迹上来看,母亲生前,必然是曾受到过良好的教养的,即便是后来到了端木府上,被人欺负,她骨子里的那抹骄傲,定然也还是在的。   这么说来,那母亲后来遇到的人,包括她的那位假的父亲,应该就是与端木府相对立的人了?可是会是什么人呢?给了母亲足够优渥的条件,还有这么多的陪嫁,普通的富商家,可是拿不出来的。   倾城越发地肯定,当年自己的外祖母所嫁的人,定然是个身分不简单的!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年来,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要将母亲寻回去吗?那么,他们又是否知道自己和哥哥的存在呢?   一切似乎是明朗了起来,可是又似乎陷入了更深的一个谜团里!母亲的身世,一日不弄清楚,那么,许多事,就永远找不到答案。比如说,当年山越族被灭,到底与母亲当年留下的东西是否有关?   不是说件件价值连城吗?那么,是不是有人觊觎了母亲留下的东西,所以才会给山越族带来了灭族之祸?还有,锦绣阁里头,到底又是有着什么秘密,安王为何要夜探锦绣阁?可是为了那把玉骨桃花扇?当初的张氏,分明也是存了心思要找到这把扇子,只是自己却没探出她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谁?还有,这把玉骨桃花扇里头,到底又是隐藏了什么样儿的秘密?   倾城觉得一切更复杂,更让她看不透了!不过,相应地,也让她觉得有点儿简单了!那就是,似乎是只要是将母亲的身世之迹揭开,这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只是,当真会是如此简单么?母亲到底是出身于什么样儿的人家?除了富足之外,怕是应该也还有着极为强悍的权势,不然的话,锦绣阁里的那些东西,可不是寻常的富庶人家能有的。要知道,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世界里,身分地位不在那儿,便是再有钱,有些东西,也不是你能拥有的!   就像是除了皇上之外,谁也不能穿龙袍!除了皇后之外,谁也不能戴象征着地位的九尾凤簪!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太多的,一看便知是出自勋贵之家,那一整箱儿的玉佩玉牌,整套的女子首饰等等,绝对不是普通的富商,就有资格用的。   “青赫!”   “小姐。”   “马上让人去查,千雪国各地的名门旺族,看看在二十年前,可有传出过什么风流史的!越快,越详尽越好。”   “是,小姐。”   倾城交待完了这个,就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身子一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倾城微怔,想要挣扎,却是在看到了那一抹大红色后,不动了。   “无崖,我累了,扶我到榻上去躺一会儿可好?”   看到倾城不拿自己当外人,无崖的心里是又喜又涩!喜的是,自己与她,还是这世上最为亲近之人,她永远不会防备自己,对自己是有着绝对的信任!   涩的是,在她的眼里,无崖就是无崖,没有什么男女的概念,就只是一个无崖!一个可以让她信赖,让她依靠的无崖!   无崖轻轻地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倾城看了竟然是心头一动,别开了脸,任他将自己放到了榻上,然后便转身背对着他,声音微哑道,“我没事,你先去看看端木婷嫣吧,她被我吓的不轻!说到底,我应该谢谢她的。”   无崖不知道端木婷嫣对她说了什么,不过,听到倾城这样说,眼前也浮现出了那张明明很柔弱,却是还带了一丝倔强的小脸儿,点点头,“好!”   走了两步,又转身道,“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亲手为你下厨做菜,再为你煲一盅鸡汤,好不好?”   倾城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摆了摆。无崖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先去看端木婷嫣了。   倾城躺在了榻上,不知不觉地,眼泪便开始流了个不停,怎么会这样?母亲曾经到底遭受了多少的磨难?为什么要有那么多人来害她?她不过就是寻常女子罢了,既不会武,也没有什么权势,那些人为何却是不肯放过她?   倾城自己也很奇怪,自己明明就是没有见过母亲一面,自一出生,母亲便没了。按理说,对于母亲这个词,她应该是完全陌生的!可是一想到了云姑姑曾说,自己小时候穿的贴身的衣物,大都是母亲亲手做的,一针一线,都是母亲的手迹,这心里便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母亲虽然是因为伤了头,没有了记忆,可是很显然,母亲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锦绣阁为何会留给她住,现在,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母亲一早就知道定然是会有人害她,所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准备了。父亲之所以会让自己搬回到了锦绣阁住,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母亲。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女儿,这后院之中,谁还有资格,住进母亲留下来的院子?   母亲担心自己受委屈,在自己未出生时,便婉拒了皇上的联姻请求,因为她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己不过是顶着一个相府嫡女的名头,还被人如此地算计呢,若是再顶上了一个未来皇子妃的名头,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锦绣阁里的一切,都是母亲留给自己的,这一点,她早就已经得到了证实,当然,一方面是从父亲那里知道的,一方面,便是通过了母亲留下的手迹得知的,其中,就有母亲在怀着她时,写下的手扎。   里头虽然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可是却是字字都能看出母亲对自己的期盼!她希望自己是个女儿,希望自己过的幸福。这会儿想来,母亲对于自己的爱,是那么深,那么多!可是自己却是来不及报答一二,母亲便去了!   倾城的心里苦,更多地,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早先的时候,她一心只想着为母亲报仇,其实对于母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感,毕竟是素未谋面!她只是觉得是那些人让自己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被母亲疼爱的资格,所以,她才会想着为母亲报仇!   可是自从一年前她住进了锦绣阁后,她每去过一次那小阁楼,对母亲的感情,便深上一分!曾经没有任何概念的母爱,这一年多来的日积月累,竟然是已深入骨髓!   倾城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心底更是一阵酸楚,再加上长久以来神经的高度紧张,她太累了!   哭着哭着,就开始埋怨起夜墨来了,埋怨他没事儿跑那么远干嘛?现在自己心里不舒服了,连个想要抱着哭的人都没有!再接着,竟然就睡着了。   等无崖过来唤她的时候,发现她的一双眼睛就跟那刚刚熟了的桃子似的,红肿红肿的。   倾城自无崖进来后,便醒了。起身梳洗了一番后,看着镜子中自己肿着一双核桃眼,竟是直接就笑了出来。   “还笑!你这个样子,若是让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你呢?”   “有什么好怕的?就说是我想自己的娘亲了,哭几声,也不许么?”   无崖被噎了,只能是有些宠溺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拿了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自己涂吧。现在涂一次,晚上睡前再涂一次,到明早,应该会好很多了。”   倾城笑着接了过来,认真的涂了涂,她虽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可是女子嘛,爱美之心,还是人皆有之的!   用过了晚膳,倾城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日许是吓到了端木婷嫣吧?”   无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虽是吓到了,不过我瞧她的样子,倒像是松了一口气。她对我说,有些话,说出来了,也就轻松了,以后,许是能再多吃一些饭,睡地也会更稳一些了。”   “是呀,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你替我转告她,我不会将当年的事,迁怒到她的身上的。对了,你明日就可以住进安王府了。关于我的事,你定要只字不提,便是安王来问,也是一个字不许说。”   “放心!我明白。”   次日一早,黑白无常就出现在了锦绣阁,将子时才回了洛府的倾城给吓了一跳!当真是将自己当成了勾魂使者么?竟然是这般地阴森森的!   “小姐,事儿成了。而且,今早秦王爷从那小倌馆儿里头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衣衫不整,属下特意引了左御史路过,将秦王的模样儿,给看了个清楚。”   “做的不错!等你们主子回来了,重重有赏。”   夜白的嘴角抽了抽,“小姐,那左御史,应该是齐王的人吧?”   “聪明!本小姐最近无聊,正好是想着看看别人掐架呢!”   黑白无常二人相视一眼,这位小姐的想法也太独特了些!竟然是能想出这等整治人的法子?堂堂秦王出入烟花柳巷,不算是什么,养上几个男宠,也不算是什么!毕竟,贵族子弟么?这个也不是说就容忍不了的!   可是,偏偏小姐想出来的法子,竟然是让那个秦王,成了被压的!这简直就是,太惊悚,也太耻了些!   两人一想到今日秦王从那小倌馆儿里头出来的时候,走路的那个姿势,二人就是忍不住想笑!明明秦王是上头的那一位,可是怎么从走路的姿势上看,他却是像极了被压的人?   还是夜白胆子大一些,“小姐,您给的那是什么药?怎么会让秦王表现出了这个样子?”   “这个嘛,你就不必问了。对了,除了左御史看到了,可还有旁人?”   “回小姐,按您的吩咐,那里今早,已是聚集了不少的百姓。都是因为我们先前散布了流言,说是今早对面的茶楼因为庆祝开业周年,免费送出一百份儿的茶点,所以,一早就聚集了不少的人!”   夜星说完,这额上就开始渗汗了,这是什么人哪?竟然是将一切都算计地如此精准?摆明了,是要那么人都看到了秦王从男妓的作坊里出来,还是那样的一幅样子出来。短时间内,这位秦王爷,怕是都不敢出门儿了吧?   倾城舒了口气,眼睛已是淡下去了不少,基本上是看不出浮肿来了。   “小姐,安王府里住进了一位神医,就是您身边的那位无崖公子。”夜白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嗯,我知道。”话落,便猛地抬头,看向二人,“你们别告诉我,他体内的毒是你们主子下的?”   ☆、第七十二章 麻烦大了!   夜白听了,当即就是额角直抽,这是什么话?他们家主子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当然不是!我家主子若是真想要了他的命,哪里还需要这等见不得光的手段?怕是直接就将他给拍死了!”夜星不屑道。   “哟荷!还拍死?你还真以为你们家王爷力大如牛呀?”倾城毫不客气道。   两人听了,就是两眼放光,大有要上前将倾城一把给掐死的架势!   倾城则是斜睨了二人一眼,直接道,“行了,这事儿你们既然是办成了,正好,帮我一个忙。”   两人咬了咬牙,一想到了她想出来的这对付秦王爷的法子,还是将心里的不服给压了下去,“还请小姐吩咐。”   对于二人的态度,倾城表示还是很满意的!   “你们去查一下二十年前,千雪国到底有哪家的名门出过什么妾室,或者是外室被追杀的丑闻。”   “小姐查这个做什么?”夜白的话音刚落,就得了一记白眼儿,干脆就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越快越好,也不怕告诉你们,我的人昨晚上就开始去查了。今天看到你们两位的样子,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不如你们比一比,看看你们谁的消息比较快?冥教的消息网,我可是听说过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阿墨在我的面前吹牛罢了。”   倾城一边说,脸上的笑就越盛,眸底泛着几分的坏,唇角微微上翘的弧度,倒是刚刚好,再多一分,就太过妖娆诱人,再浅一分,又太过清纯可人,总之,就是将二人给弄得是面红耳赤的!   也不知道是被倾城这话给激的,还是被她这笑给诱惑的!两人从额头是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   “比就比!哼,我们冥教的消息网,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三小姐的人若是输了,可千万别鼻子才好。”   “不会不会!”倾城有些散漫地笑着,似乎是怕他们不相信,还十分配合的轻摆了摆手。   如此简单,且破绽百出的激将法,竟然是被倾城给用的出奇地好!黑白无常一走,倾城便乐了。不错!今天的秦王爷出丑一事,也算是给她带了几分的好心情。眼下还是要想想法子看是不是还能找到姨母才是正经。   对于秦王是不是会将今日这笔帐算在她的头上,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毕竟,发现了他的,是左御史,那可是齐王的人,再加上她算准了,齐王这次不会轻易地放过打击秦王的这次机会,所以,今日的早朝,定然是十分地热闹了。   倾城所料果然不差,秦王被皇上狠狠地斥责了一番后,命其闭门思过,显然也是不打算重惩了。   可是齐王的人,却是紧抓了这次机会,将秦王府上的几名年轻俊美的食客,直接就说成了是秦王豢养的男宠。这下子,皇上可是被气的不轻。直接就下令将其府中的美男全部都遣了出去。事实上,秦王府里,哪里就养了什么美男了?还不是齐王的人这心眼儿转的快?   秦王心中气恼,可是当着皇上的面儿,自己又能如何?总不能冲着父皇发火吧?除非他是活腻了!   其实不用皇上禁足,秦王自己也是不想再出门了。毕竟今日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出了丑,他又不是那等不顾廉耻之人,自然是无颜再出府门了,不过,涉及到了自己的名声,总是得辩驳一二了!   再加上了自己这一派人的相护,总算是让皇上对他略信了几分。只是,让皇上信他不难,可是想要堵住京城的悠悠之口,可就难了!   秦王一下了朝,就急匆匆地回了府,事关名誉之实,总是要先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的!   秦王妃这回的动作倒是快,直接就让人将那些俊美的食客,让人安排到了城外的庄子上。那庄子是在她娘家的名下,倒也是不怕有人再查了。   如此这般,虽说是保住了几名谋士,可是秦王的声誉,要如何恢复,还是让他们夫妻二人,着实地头疼了!   一晃已过数日,夜墨还没有回来,而倾城想要的消息,也是迟迟未到,这让她多少是有些心焦了。毕竟事关其生母的身世,再加上,现在她手上的这把玉骨桃花扇里头是否藏了秘密,这些,一日弄不清楚,倾城就觉得难以心安。董乐儿的生辰宴,倾城和洛华柔二人一起去了。倒是相安无事,平平安安去的,也是安安静静地回来了。   这日,倾城正陪着云清儿说话,以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看是否能减轻她的孕吐的症状。   “小姐,苍冥国的使团来了。清怡郡主是随李太子一道来的。听说这一次,可是为了两国的邦交,有意和亲。”   倾城笑笑,“这是两国皇室之间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这下子,咱们千雪国的那些个公主郡主们,可是要着急了。”   云清儿略有些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忧虑,“那李太子上次来千雪,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你就不担心他会相中了你?”   倾城咯咯直笑,“嫂嫂这担心好没道理!我又不是什么公主,也非皇家宗室之女,何以有资格和亲?再说了,若是我真的被选中了,那也是我的福气,李太子那样云端高阳,芝兰玉树之人,可是不好找呢。”   云清儿瞪她一眼,“你这个小丫头,当真好没羞!”   “嫂嫂也知道我是小丫头了!我一个没及笄的姑娘,这种事儿,是怎么都不会轮到了我的头上的。”   云清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倒是!你还没及笄呢。要和亲,也的确是轮不上你。我可不想着让你远嫁了。再怎么样,你也是不能出这个京城的!否则,将来我身边儿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嫂嫂这是心疼我,我知道。”   “你呀,知道就好。既然是苍冥的使团来了,那么,你以后可是要记得千万不要再随意出门了。万一再被那个李太子,或者是他身边的什么人看上了,可是不妙!”   “那怎么成?嫂嫂莫忘了,这苍冥使团来了,皇上定然是要大摆宴席的。我是相府的嫡女,怎么可能不去?到时候,还不是要都见过了?”   云清儿的黛眉微蹙,显然也是不愿意让她被那些人给觊觎了。   “嫂嫂安心,我这样儿的小丫头,人家也不见得有兴趣呀!要是选,人家也是选那种风情万种的,哪能选我?当真娶会家中了,也是只能看,不能吃!岂不是难受?”   云清儿的脸一红,伸指轻点了她的额头,“小姑娘家家的,又乱说话!小心被你哥哥听了去,又要给你讲规矩了。”   倾城俏皮地吐了下舌头,挽了她的胳膊,“这些日子,嫂嫂辛苦了,等将来生下了孩子,定是要让哥哥好好儿地伺候你。”   云清儿的眼睑一垂,脸上的笑便是红艳明媚了几分,“又浑说!哪能让夫君来服侍我?”   倾城正要辩驳,遂想到了这里不是前世自己生活的时代,男尊女卑。她说的对,哥哥便是再疼爱嫂嫂,也是断不可能会放下了男人的自尊,去为了嫂嫂而让旁人耻笑的!   倾城有了片刻的失神,不知道将来自己嫁了人,他是否会愿意服侍自己,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呢?   不自觉地,脑海里头便浮现出了夜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为自己按摩着肩膀的画面,只是,这种画面,套在了夜墨的身上后,怎么会让她心生诡异之感呢?   倾城甩了甩头,一想到了那种俊美的冰山脸去哄孩子,她就觉得全身恶寒,甚至是还起了鸡皮疙瘩!太奇怪,也太惊悚了!一座大冰山,抱着一座小冰山么?这种想像,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了,太可怕了!   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的欢迎宴会,没有下旨让女眷们前往,只是下令让朝中的正二品以上的大员进宫赴宴,这倒是让倾城十分地高兴,宫宴什么的,可是最无聊的!   只是倾城没有想到的是,当晚,自己正乐得轻松自在,锦绣阁里,就又被人闯了进来!倾城发现时,自己身边的小花梨,已经是用极快的速度蹿了出去,眼瞅着,就要抓伤那人了!   “花梨,回来!”倾城看清来人,急忙将花梨唤回,她可不想自己的哥哥被自己养的宠物给伤着了!再说了,小花梨的爪子,可不是猫爪子,那被挠一下,都是要中毒的。   “你这只小银貂,倒是反应快。也亏得你没有白疼它,至少还知道护着你。”李华州温润的嗓音响起的同时,倾城就已经是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哥哥,我好想你!”   “傻丫头,哥哥不是在这儿吗?来,让哥哥瞧瞧,这些日子,可是又瘦了?”   洛倾城嘟了嘴,有些使性子道,“哥哥今日不是去赴宫宴了么?怎么会有空到我这里来?”   “宫宴上又没有你,有什么好赴的。孤说身子乏了,便托辞先走了。”   “哥哥,你实话与我说,你这次来京,可是为了给你自己选位公主嫂嫂?”倾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李华州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这丫头,到底是关心我,还是关心你未来的嫂嫂?”   “不都一样?”倾城说着,便挽着他的胳膊坐了下来,“哥哥,这些日子,我可是将宫里头的几位公主,还有几位亲王家的郡主们都打听了个遍,还真是有几位不错的。只不过,若是配我哥哥,还是差了些!”   “你是我妹妹,你自然是拿我当宝了,可是人家就未必了!”   “怎会?哥哥可是这天底下最好,最俊,最值得女子托付一生的男子!哪个要是说看不上哥哥,那是她瞎了眼了。”   李华州浅笑,“好了,也别捧着我了。洛洛可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倾城的眼睛轻眨,一双泛着狡黠的眸子骨碌一转,略有些谄媚的表情跃然于脸上,“哥哥,你说,这次的这位清怡郡主,是要许给谁的?”   这话问的很轻,而且还有些撒娇的意味,让李华州顿生疑惑。   “洛洛,你怎么如此关心这个了?你心仪之人,不是夜墨吗?再怎么样,我苍冥的郡主,也不可能会配于一名江湖草莽吧?而且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李华州话落,看到倾城的表情微有些不自在,当下便是心中一亮,“还是说,那位夜墨的身分,不简单?是哪位王府的世子?亦或者是是某位郡王爷?”   倾城轻咬了下嘴唇,事情没有经过夜墨的同意,她自然是不敢将实情说出来的,即便这人是她哥哥,也不能不考虑夜墨的感受。再说了,自己现在与夜墨,也并非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关系,至少,外人是不知道的!   “哥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倾城小心地问道,边问,边仔细地观察着李华州的表情。   “这个,目前也尚未定妥。姑姑的意思,是将其许给某位王孙公子为正妻。你也知道,清怡的身分,虽是郡主,也不过是宗室女,算不得苍冥的嫡系血统的,若是配给亲王,怕是要为侧妃了。这样一来,姑姑担心她会受了委屈,又是背井离乡的,再没有娘家做个倚仗,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倾城点点头,顿时放心不少,又怕哥哥看出端倪,便笑道,“那个清怡郡主,我瞧着其实也挺不错的,若是真的嫁给了亲王什么的,倒也真是委屈了她。毕竟,为人侧室,便是你曾经的身分再高贵,也是没用的。”   “怎么?我竟不知,你何时与她的关系倒好了起来?”   倾城一吐舌头,“哥哥,我是说真的。那位清怡郡主,虽然是人傲了一些,可是本性还是不坏的。不过,越是傲的人,若是真的嫁入皇室,万一再不得宠,定然是会早逝的。”   若是寻常人这般说,李华州也许会气恼,会厌恶,可是这话是洛倾城说的,他就能接受了。为什么?因为两人都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妹妹这么说,自然也是因为看了太多的书本,还有历史上太多这样的实例了。   “洛洛说的对,她那样的性子,还真是个不容易服软儿的人,要是给她找婆家,还真就得找夫君好性子,而且婆家人也比较好相处的才好。”   李华州说着,又有些舍不得似的,“洛洛今年也十五了吧?按照这儿的风俗,你明年也就该嫁人了,哥哥真是舍不得呢。”   “有什么舍不得的?无论我嫁不嫁人,都是哥哥的妹妹!同样的,无论哥哥娶回去几个嫂嫂,你都是我的哥哥!”   几个嫂嫂?李华州轻笑了一声后,摇摇头,“我想娶的,只有一个!我不是真正的古代人。也学不来那些人的三妻四妾的作派!太累。而且,整日里被一帮女人想尽法子给算计着,我想想就有些胆寒。”   “原来哥哥也有怕的!说真的,哥哥可有意中人了?”   李华州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有的!”   “哥哥快跟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好不好看?温不温柔?可不可爱?”倾城一脸的兴致,还伸手摇着李华州的胳膊。   李华州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是一个极好的女子。哥哥此生,惟愿她过得安好便可。”   倾城的脸色微微一僵,哥哥这话说的好生伤感,难不成,那个姑娘已经成了亲?或者,死掉了?   “哥哥,你这次来,会不会多住些日子?”   李华州点点头,“嗯,多住些日子,多陪陪洛洛,好不好?”   倾城原本有着几分低落的情绪,一瞬间也被他这话给带了起来,猛点着头,生怕他再反悔了似的。   他们兄妹俩在屋子里倒是亲昵,可是外头的黑白无常过来,自然也是看在了眼中,不由得都是为自家主子叫不平了!真不知道他们主子看上了这位洛三小姐哪一点了?   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也看不出来!不仅如此,竟然是还背着主子在外头勾三搭四的,这,简直就是水性杨花!主子向来英明,怎么这一次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个洛倾城?难不成,主子也是被她这一脸的狐媚模样儿给勾走了魂儿?   两人相视一眼,遂开始琢磨着,要不要为主子除害,免得因为这一女子,再耽误了主子的大业!   两人的想法自然是没能逃过倾城的脑子,抿唇一笑,这两个人,好样儿的!狐媚样儿?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看我哪一日怎么好好地收拾你们一顿!再一看她和哥哥的这个作派,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不知道如果夜墨看到了,会不会生气?   “笑什么呢?”   倾城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恰好被李华州看到,“洛洛又有什么开心事了?说出来也让哥哥高兴一下。”   “哥哥觉得阿墨此人如何?可否值得相托一生?”   “妹妹以为呢?你不是心里都有了主意了?”   “那不一样。若是哥哥觉得不好,那洛洛就不嫁他。你是我哥哥,总是要你点头才好。”后半句,倾城没有说出来,前世的父母不在这里,只有他这一个哥哥,她的婚事,自然是要征得他的同意的。   “洛洛喜欢就好!只要是他真主地疼你,不负你,哥哥就放心了。别的要求,哥哥也没有,只一样儿,此生,惟你一人,否则,哥哥宁愿你不嫁。”   倾城点点头,他们兄妹两个自然是不能接受男子三妻四妾之事,可是夜墨?虽然他也曾应了自己,只是,男子总是渐忘的。再说了,人的想法都是在变。那个时候,他能应了自己,却也不代表,将来他就不会变了心!就像是前世时,虽是一夫一妻制,可是有多少的富贵人家,是男人没有外遇的?好男人,不能说没有,只是太少了!   “如果他不答应,我自然是不会嫁他。以后若是他反悔了,我也定然是会选择离开他。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荣华富贵,我洛倾城不稀罕,若是不能白首不相离,这种感情,我宁愿不要。”   “说的好!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李华州宠溺地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哥哥觉得他倒不像是一个滥情的人,妹妹倒也可以试着去和他相处,只是有一样儿,别先将自己的心给丢了,否则,受伤的、吃苦的,定然会是你。”   倾城笑着应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看到她累了,李华州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李华州一走,倾城倒头就睡,对于外头的那两位黑白无常,直接就无视了。   次日,宫里头的武贵妃传来旨意,说是请洛府的两位小姐入宫游园。说白了,也就是要让她们姐妹二人陪着清怡郡主走一走,逛一逛。当然,被宣进宫的,也绝对是不可能只有她们两人。   今日进宫来的,总共也不过才八九位小姐,除了洛华柔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之外,其它的个个儿都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却是还没有定下来的,其中,就有董乐儿。   再次见到洛倾城,清怡郡主的心里头是复杂的,对于这位洛姑娘,她的心里头是有些复杂的,当初自己在她的面前落了面子,丢了脸,害得太子哥哥对自己也是颇有些不满。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好了,竟然是还引得太子哥哥多次提醒自己,不许来招惹她。   “你们千雪国的御花园,果然是花卉繁多,颜色丰富,听闻这花卉最多之处,为江南。对了,洛三小姐曾于千雪国的江南常住。不知道,对于这里的这些花卉,可都识得?”   倾城没想到自己这般地低调了,竟然是还能引起了清怡郡主的注意!自一进宫,自己就已经是刻意地与其躲地远些了。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清怡郡主其实本来是想着不再与洛倾城为难的,可是一见到了洛倾城的那张脸,她就又有些忍不住了!在苍冥,她可是人人都捧在了手中的郡主,处处受人恭维,毕竟自己是当今女皇较为宠爱的郡主,就连太子,对她也是向来疼爱。可是没想到,这一次抵京前,太子哥哥竟然是为了她,专门又叮嘱了自己不可冒犯她。这让她原本是消下去的火气,再度提了上来!   其实说白了,最让她痛恨洛倾城的,就是她的那张长的太过倾城绝艳的脸!当真就是人如其名了!   “对于花卉,倾城所识不多,若是郡主想知道,不若就请了这宫人,将这宫里的花匠请来一一为郡主解说就是。”   “这么说来,洛三小姐也是不知道了?”清怡郡主明显就是避重就轻,反倒是有些讥笑道。   倾城顿时恼火,自己是相府的小姐,又不是花匠,这个清怡郡主未免做的也太过了些!   “倾城知不知道,对郡主来说重要吗?郡主不就是想知道这些花的名字吗?直接将花匠招来一问,不是更为妥贴?还是说,苍冥国的郡主,对于这花卉都是格外地偏爱,所以,也以为我们千雪国的姑娘们,也得是偏爱此道?”   这话就等于是将在场所有的小姐们都给绕了进去,倾城满意地看着色变的几位小姐,刚才不出声,哼!想看戏?哪儿那么容易?   董乐儿头一个笑道,“洛小姐说的对,郡主若是实在是想知道,那就请人叫了花匠过来就是。”   其它的几位小姐也是纷纷附和,一时间,倒是让清怡郡主有些难堪了起来!好在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她身边的一位宫装打扮的丽人道,“清怡姐姐不过就是顺口一问罢了,几位姑娘多心了。”   倾城看向说话的姑娘,年纪不大,看其装扮,与清怡郡主相差不大,应该就是昨晚上哥哥提及的清华郡主吧?   “清华郡主说的是,是我们多心了。既然清怡郡主不再纠结于此,那就请吧。别让贵妃和良妃娘娘久等了。”董乐儿打着圆场道。   倾城自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上次皇上突然对她萌生了杀意的事儿,她可是还没忘呢。自然不会傻到再去惊动了皇上,再说了,虽说太子是自己的哥哥,可是别人不知道,总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再劳哥哥为自己费心吧。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里的水华榭,这里便是为了皇上及后宫的妃嫔们赏景时,更方便,也更惬意,才特意建造的。   小榭内,阳光充足,并有华贵的摆设,小榭四周佳木茏葱,奇花熌灼,处处美景,异香四益,这等的好地方,若非是被冠上了一个皇宫在上头,倾城定然是会迷恋其中,不想走了。   此处望去,这御花园内的亭台楼阁,稀稀松松地散落在了一片花海之中,那精致的池馆水榭,游廊亭阁,宛若是专供于这花中仙子出来休憩之用!   青松翠柏,花坛盆景,假山林立,清水环绕,此等仙境,只可怜,是被套在了一个巨大且奢华的牢笼里头!倾城越看,心中的感慨越甚,恨不能将这外头的宫墙尽数毁去,将这眼前美景,盛于天下!   远远地看到了武影儿等人簇拥着两位宫装女子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武贵妃和良妃了。看着她们一身的雍容华贵,走在了这被细石漫好的甬道上,这一切,不仅仅是没有让倾城感觉到了一丝的美,反倒是像看到了被困于金丝笼中的百灵一般,除了那一身的势利和贪念,在她们的身上,已是再没有了丝毫的灵气。   倾城微叹,这就是权利和富贵的极度诱惑!在这里,若是有了皇上的宠爱,再有了娘家的支持,那么,你就能如眼前的两位宫装女子一般,高贵地游走于这园林之间,只是,除了金银珠宝,权势欲望,她们的眼里,怕是于眼前的这般美景,除了能适时地利用一番外,再也没有什么可赏的了吧?   恭迎了两位娘娘的到来,自然就是一众人先后落了座,这水华榭内,早已是有人备好了茶点瓜果,甚至,已是有了乐工局的人,开始在廊下轻抚了琴,这氛围,自是更美了一些。   一曲毕,清怡郡主大赞好景好曲,本想着再为难洛倾城一次,可是自己的衣袖轻轻地被清华郡主扯了一下,并对她摇了摇头。清怡心中不忿,可是也别无它法,只得作罢。   良妃似乎是没有看到她们两位郡主的小动作,笑道,“瞧瞧这两位郡主的感情倒是好。”   武贵妃点头笑道,“是呀,大家尝尝今日的茶烹的如何?都是本宫听说了两位郡主,还有几位小姐们的喜好后,专门为几位小姐们准备的。”   “多谢贵妃娘娘。”   “姐姐果然是细心,本宫瞧着,这连茶具都是不同呢。”   “正是。本宫担心宫女们会上错了茶,所以,相同的茶叶所烹制的,用的都是相同的器具。”   “原来如此。也亏得姐姐能这般地思虑周到,若是换了臣妾,怕是做不来的。”良妃低头柔声道。   倾城对于这二人的戏码不感兴趣,不过,一位宫女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却是无意中被自己给抓住了!   倾城的眸底微寒,茶中竟然是有毒么?再细一看,自己的茶具,竟然是与清怡郡主的相同!看来,她们两个的喜好,倒是相同呢!   倾城不动声色地端了茶具过去,似是无意道,“咦,想不到,咱们两人的口味倒是相同!”   清怡郡主本就不喜她,不过明面儿上还是得过去,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是呀,想不到,三小姐也会喜欢饮普洱。”   倾城笑笑,将自己的茶杯放在了清怡郡主的旁边,再细一看,饶有兴致道,“清怡郡主请看,咱们这两人的茶杯,倒是有些不同呢。你的茶杯上,那牡丹的花卉,是往左侧开的。我的这一杯,则是往右侧开的。”   清怡郡主哪里注意到了这些?不过听到倾城这么一说,自然也就是看了一眼,的确是如她所言,一模一样的花纹,可是这方向却是不同的。   “这是一组茶具,总共有六盏。你们这一套的牡丹是粉色的,看着娇艳,也正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用。还有一套是大红色的,富贵华丽,摆在了本宫的寝宫里,第三套,则是浅紫色的,皇上说紫色的牡丹未曾见过,不过花纹却是妖娆艳丽,所以,便摆在了他的承乾宫。”   “原来如此!多谢贵妃娘娘了。”清怡郡主听罢,便明白了贵妃这是在抬举她和洛倾城,道了谢,伸手便去端了茶杯。   没有人看见,倾城在刚刚仔细观看了一下茶杯后,将自己的那一盏,放到了离清怡郡主最近的位置。于是,清怡郡主顺手端起来的,便成了是洛倾城的那一杯了。   看到清怡郡主端起了茶盏,倾城的嘴角微扬,一抹浅显地弧度只是露了一下后,便消失不见了。   倾城端着茶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然后似是无意间抬眸打量了一眼厅内的众人,刻意将她手中那茶杯印有花纹的一面,露在了外面,很快,就看到了一名宫女,十分惊异的模样。   有了嫌疑人,倾城脸上的笑,便愈深了几分,余光扫了一眼良妃和武贵妃后,心思急转,原本是打算洒掉的茶水,这会儿,便是已经入喉。   倾城在茶一入喉的那一瞬间,便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毒了。当下,便打了将皇宫搅乱的主意。   “皇上驾到!”   听到了内侍的高唱声,众人离座,纷纷行礼。   倾城注意到,跟在了皇上身边的,还有秦王、齐王以及安王。   “都平身吧。听说你们一众女眷来此赏花,正好,朕有些累了,便让他们三个陪朕转转,也就走到这儿来了。”   “来人,快快备茶。”武贵妃扶了皇上入了座,便一幅女主人的姿态,伴在了皇上的身边,这样的举动,看起来是再平常不过,而且她做起来也是极其的自然,不着痕迹地,便将良妃,给拱到了一边儿。   众位千金心中有数,皇上哪里是随便转转的?十有八九,是为了给三位王爷相看正妃或者是侧妃的人选了!同时,也是为了让三位王爷对这两位郡主,再多一些了解,也好决定这两国和亲之事。   “大家都坐吧,不必拘着。”皇上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阵椅子与地面的碰撞声!   众人一瞧,只见洛倾城面色发青,嘴唇发嘴,身子微晃,刚刚,就是她站立不稳,碰到了那椅子,所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第一个出声的,是安王,他也是离倾城最近的一个王爷。   洛华柔见状,连忙过去,与青兰一起将倾城扶稳了!   倾城已是双目无神,浑身无力,不过,仍然是强指了那茶杯道,“有毒!”   话落,便已是人事不知,昏倒在了青兰的怀里。   众人大惊,特别是那些个刚刚用过了茶的小姐们,个个儿都是吓得白了脸,生怕下一个被毒倒的,就是自己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呀!”   皇上一看也是有些急了,这好歹也是洛相的女儿,而且还是李如意的亲女,总不能真的出什么事吧?倒是安王反应快,连忙让人传召了太医,而偏厅倒是有一方罗汉床,青兰和两名宫女,便将洛倾城扶到了偏厅休息。   青兰心中焦急,小姐自小便被老主人和那个风老头儿喂了各种的毒,怎么今日竟然是被人给算计了?   青兰扶着倾城的手,很快掌心便是传来了一阵痒,遂明白小姐竟然是装的!还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启禀皇上,洛三小姐的确是中了毒,不过,还好中毒不深,微臣已经是开了方子,命人去抓药先煎了,只要是服下后,不出一刻钟,定然就会醒过来的。”王院使回禀道。   皇上沉了一张脸,在座的都是重臣的千金,还有两位是苍冥国的郡主,没想到,竟然是有人钻了空子,竟然是敢下毒!   青兰也跟了出来,“启禀皇上,小姐只是用了一口茶,其它的,并未用过任何东西。还请皇上明查,为小姐做主。”   皇上闻言,眉峰更冷,扫了一眼厅内众人,再一看那些小几上摆的茶盏,冷声道,“将这些茶水一一验过。”   “是,皇上。”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洛倾城座旁摆的那盏茶里,果然有毒,而且是与倾城所中之中,十分的吻合!至于其它人的,也都是一一验过,还好,只此一杯有毒。不过,也正是因此,这事儿,似乎是就显得更为诡异了一些。   “皇上,眼下要紧的是三小姐的毒,您看,是不是要先通知洛大人进宫?”良妃略有些担忧道。   武贵妃的心底一寒,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的心底里头已然是有了数,只是,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主使的呢?   “皇上,三小姐体内的毒,虽说用过药后,便会慢慢清除,不过,因为这毒性霸道,三小姐又还未出阁,微臣担心,这毒,怕是会给三小姐落下什么毛病。”   “什么毒?哪家的三小姐中了毒?”一道冷的不能再冷的声音传来,大有要将这厅内众人都给直接冻成了冰棍儿的气势!皇上听了,身子微僵,眸底的慌乱,一闪而逝,这个不孝子,怎么偏偏这会儿回来了?这下子,麻烦大了!     ☆、第七十三章 被抱走了!   “什么毒?哪家的三小姐中了毒?”   随着这道冰冷彻骨的声音的传入,一个面带着狰狞的骷髅头面具的寒王殿下,也已经是大步进了厅内。   对于这位寒王爷,这厅内可以说是没有人不对他畏惧三分!就连皇上,在他恼了的时候,也是不敢往前凑的。   安王轻咳了两声,“是洛家的三小姐。如今王院使已是配出了解药,正命人去煎了。”   没有人看到面具下的寒王的表情是多么的僵硬,多么的冷酷!   “她人呢?”   “回王爷,三小姐正在偏厅躺着呢。”   寒王这才看到了是洛倾城身边儿的贴身婢女,“带本王去瞧瞧。”   “是,王爷。”虽然青兰很想说不,可是王爷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再加上了那一身的寒气,青兰便是想要再拒绝,也是不敢说了!奇怪,为什么觉得这位爷身上的寒气有些熟悉呢?   寒王被引去了偏厅探望洛倾城,这边儿也没闲着,一群太医又开始将这厅内的所有瓜果点心,以及薰香等都一一做了查验。   寒王到了偏厅,便直接将洛华美给轰了出去!洛华美本就是惧怕于他,一看寒王撵她,立刻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了。谁愿意对着他的那张骷髅头脸呢?   寒王直接就在倾城身侧坐了,仔细看过了其面色后,一双略有些薄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眸底的寒意,也是再浓了几分。   “丫头,你是真的中毒了?”   倾城没有出声,因为现在她还在'昏迷'着呢。不过,就在寒王的手一触碰到了她的手背的时候,她略躲了一下,便将自己假装中毒的事儿,给揭了出来。   睁开眼,冲着寒王略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用了传音入密道,“我没事,那茶原本是给清怡郡主用的,我担心她喝的多了,再一再救不活,岂不是麻烦?所以,我就代她喝了。”   虽然是看不到寒王的表情,可是他身上传来的骇人的气势,还是让倾城意识到,他生气了!   “那个,你别急!我没事,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百毒不侵的吗?小时候,被师父和风老伯给灌了不少的毒,已经是习惯了。再说我也是懂医毒之理,所以才会假装中了毒的样子,躺在这里的。”   “丫头,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就不怕那里头下的是媚药?”好一会儿,才从寒王的嘴里边儿,憋出这样一句话。   倾城强忍了笑,“怎么可能?那厅里全是女子,再说了,是不是媚药,我还是能尝的出来的!若果真是媚药,我自然就会吐出来了。”   “丫头,你惹了本王担心,本王可是要跟你好好儿地算算这笔帐了!”   倾城微怔,还没明白过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打算如何时,他便大步出了偏厅,根本就不理会自己了!她倒是想要追上去,可惜了,自己现在应该是身中巨毒之人,怎么能随意动弹?   “启禀皇上,这厅内的一切都已经仔细地查验过了,只除了这杯茶,其它的一切都无毒。”王院使再度回禀道。   “王院使,你刚刚说若是洛三小姐体内的毒不能及时地清除,会有损于她的身体?”   王院使看了良妃一眼,“回娘娘,正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寻一处有着天然的温泉之处,可供三小姐日日浸泡上半个时辰,如此,可帮其将体内的毒素尽快地排出,同时,也不会给她落下什么毛病。”   安王听了,眉心一紧,“可是,这城外,倒是有。只是,那里可是父皇的行宫。”   “这个倒是好说。自然是先救人要紧。”皇上面色沉重地说完,再看向了武贵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可你执掌后宫,为何这好好的茶水之中,竟然是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巨毒?”   皇上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此人的手段如此高明,若是此刻下了毒的茶,不是洛倾城的那一盏,而是良妃的?或者是现在刚刚奉到了皇上跟前的,这一切,又该如何是好?   武贵妃跟了他多年,自然是明白皇上的言外之意,连忙跪下请罪道,“皇上教训的是!一切都是臣妾的疏忽。臣妾没有想到好好的一个游园会,竟然是会弄成了这样。只是在此之前,这里的一切都是臣妾命人仔细地查验过的,那些茶叶,也都是贡品,臣妾也是十分疑惑,什么人竟然是能如此的手眼通天,能在三小姐的茶中下了毒。”   武贵妃这番话说的巧妙,再三提到了是她的疏忽,意思就是表明了,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如果说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出了差错,自然是都会算到了她武贵妃的头上!那么,这后宫里头,还有谁,能有如此高明的手段呢?   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良妃,偏她自己又是一个涉及到了良妃的字都不说,便让人想到了这一点,这个武贵妃,当真是个厉害的!   皇上闻言,冷冽的目光微微往良妃的方向扫了一眼,显然武贵妃的话起了作用。而良妃则是不亢不卑,不惊不乱,仍然是一脸平静中略带着些担忧地看向了偏厅的方向。   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仅仅是这样的一个表情,便足以让皇上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武贵妃一看皇上的眸光微软,便知道自己想要往良妃身上的栽的计划失败了,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是敢在这里头下了毒?若是不能尽快地查清楚,自己这掌管后宫的权利,怕是就得被皇上收回了。   “咦,这个似乎不是洛三小姐的茶呢。”董乐儿突然惊声道。   “不是洛三小姐的?什么意思?”   董乐儿再次细看了洛倾城的茶杯,再看了看一旁清怡郡主的茶杯,“刚才洛三小姐明明说过了,她的牡丹花是往右侧开的,清怡郡主的那一杯,是往左侧开的。可是现在,洛三小姐这里的这杯茶明明就是往左侧开的呀!”   董乐儿的话音一落,武贵妃的心就更惊了!这么说,是两人的茶杯,不经意间,给弄错了!   武影儿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刚才洛三小姐说她与清怡郡主竟然是有着相同的喜好,便将两杯茶放在了一起比对,当时的确是说三小姐茶杯上的牡丹是往右侧开的,难道,是刚才与清怡郡主弄错了?”   其实这话她不说,大家也都想到了,如今被说了出来,那么,最为后怕的,就是清怡郡主了!   良妃似乎是略放了些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还好是弄错了。不然的话,那清怡郡主?”   皇上眉心一紧,而武贵妃的脸色则是一白!原本是谋害大臣之女,现在却是攀升成了谋害邻国郡主。这本质上,可是大不相同了!若是洛倾城当真死了,大不了,皇上安抚一番,奖赏其家人等等,或者是在倾城死后,给个封号什么的,也就过去了!   可是如果是清怡郡主死了,而且是死在了千雪国的皇宫里头,这可就是大不一样了!苍冥太子会如何想?苍冥国的女皇又会如何?那清怡郡主可是苍冥女皇较为疼爱的一名郡主,若是说死,便死了?那岂不是?这分明是有意要挑起两国的战端了!   皇上的脸色已是阴沉地不能再阴沉了,而武贵妃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到底也是陪伴了皇上多年的女人,心思自然也是转的快,立即就跪在了御前。   “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还请皇上稍候,臣妾今日定然是要将这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以还洛三小姐一个公道。同时,也要让那些歹人知道,他们胆敢谋算三小姐的后果。”   武贵妃是个聪明人,这几句话中,只字不提清怡郡主,因为她对于皇上的心思把握地太精准了。如今当着清怡郡主的面儿,自然是不能让其再受惊吓,此其一。再则,那中毒的人,毕竟是洛倾城,而非清怡郡主。   武贵妃知道,此事明显是有人要算计清怡郡主,并且是嫁祸在了自己的身上。首先便是要对苍冥国的使臣们加以安抚,特别是清怡郡主,所以,万不能再提,是有人要加害清怡郡主,免得将此事闹大,不好收场。   皇上点头,“就依爱妃之言吧,朕给你一日的时间,若是查不出来,明日直接就交由大理寺来审吧。”   “是,臣妾遵旨。”   “启禀皇上,洛三小姐身上的毒若是不能及时清除,怕是对其不利,刚刚王院使也说了,还应寻找一处有天然温泉之地,您看,这京外的行宫里?”良妃提醒道。   皇上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儿呢,点头道,“爱妃若是不说,朕怕是就要忘了。这倾城丫头的身体要紧,就让她去行宫住上几日,也无不可。”   武贵妃的眸底一寒,面上却是笑道,“皇上,按理说这洛三小姐的身体要紧,自是没有什么错的。可是,这洛相怕是会不应吧?毕竟,您的行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一旦三小姐进去了,怕是?”   这话虽然是没有说完,可是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安王抬眸看向了自己的母妃,而良妃则是脸色淡然,只是眸底,略有些恨意!   “父皇,洛三小姐刚刚用了药,王院使不是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醒吗?那儿臣就直接将她带到寒王府了。”   众人惊鄂,没有想到向来冷冰冰的寒王,竟然是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个个儿都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皇儿,怕是不妥吧?毕竟,倾城丫头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寒王却是不为所动,“怎么?能住得您的行宫,就不能住儿臣的府邸?”   皇上被这话一噎,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按理说,这洛倾城住进寒王府,可是比住进他的行宫,要好太多了吧?毕竟,寒王的年纪与洛倾城的年纪倒是相匹配,再说了,寒王府的温泉,可是不比他行宫里头的差!   没有人注意到王院使额头上的汗,低着头,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弄成了这个样子!刚才他在里头为洛倾城诊脉之时,便受到了良妃娘娘的暗示,无奈,只得是有了这样的一番说词,哪成想,竟然是又会牵连到了寒王?   若是寒王府里头再有什么精通医术的医者,怕是?咝!王院使不自觉地便吸了口凉气,上头主子们是要斗什么法,他不清楚,也不想着掺和进去,可是现在?苦笑一声,不掺和,也得掺和了!   “父皇,儿臣府上现在正有一位神医无崖公子,不如还是请三小姐先回洛府,再请神医诊治后,再做定夺吧。”   安王的话,却是将王院使给吓得不轻!他自然是知道这安王如今的身体明显好转,怕是一多半儿,就是那位神医的功劳。若是再由他给诊过脉,自己这边儿,怕是就得露了馅儿了。   王院使下意识地就瞟了良妃娘娘一眼,良妃的黛眉也是轻轻一蹙,颇有些责怪道,“皇儿这是怎么了?这王院使不是也说了吗?这毒想解也不难,只是念在她是女子,恐那毒素会对其有些不好的影响,这才建议多泡泡温泉。何必再要再去你的府上请什么神医?王院使行医多年,还能错了不成?”   最后一句,明显地就是已经有了几分的责怪了!   安王含笑看了自己的母妃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等着皇上的旨意了。   怎奈,寒王听了他们的话,却是突然就转身进了偏厅,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已是多了一抹娇躯,青兰紧随其后,匆匆忙忙地便走了。   寒王的举动显然是将在场的人都给吓得不轻!竟然是不等皇上下旨,径自就将人家相府的三小姐给带走了!而且还是,这样?直接就给抱走了?这,岂不是坏了人家三小姐的闺誉?   安王的眸底微暗,不过,紧抿的唇以及眉间的那抹坚定,似乎是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放弃!   而良妃见自己的目的并未达到,不过,好在洛倾城去了寒王府,这声誉受损,想要再嫁给自己的儿子为正妃,怕是不可能了!如此,便是皇上有意再赐婚,她也有理由拒绝了,倒也算是她的心思没有白费!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到了一道微寒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眸望去,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南宫逸!   对于儿子明显就是有了几分指责的眼神,良妃的脸上有些漠然,她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洛倾城人虽然是长的美,出身也好,只是可惜了,一个女子生的太美了,就会给自己的夫君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当年的李如意不就是如此?皇上明知她嫁了人,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还有当年的柔妃,不也是生得倾国倾城?可是最后不也是香消玉殒了?   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女子,要来何用?除了一味地给自己的夫君带来麻烦,还能做什么?洛倾城人虽然是聪明,可是若说是到了像逸儿所说的那般聪明的地步,显然她是不信的!放眼京城,哪家的小姐,是个蠢的?哪个不是有颗七窍玲珑的心思?真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就会对这个洛倾城,下了心思了!   武贵妃开始彻查下毒事件,皇上早已下了旨意,此事严禁外传,否则,一律杖毙!   李华州得知此事后,也只是劝慰了清怡和清华两位郡主后,便十分儒雅地提出了定要找出幕后黑手,至少,也得给中了毒的洛三小姐一个交待。   “皇上,此事,摆明了是有人想要挑拨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孤自是不会上当,只是,千雪国的后宫,防备竟是如此地松懈,孤与两位妹妹,又岂敢再居于宫中?”   “李太子稍安。朕已经是派人去查了,定然是会给李太子一个交待。要说,此事也是万幸!若是中毒的,是清怡郡主,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李华州的眉心微蹙,“千雪皇此言,请恕孤不能认同。这洛三小姐,亦是孤的义妹,此事原是孤上次见识过了洛三小姐的风华之后,回国与皇姑姑一说,姑姑便允了孤认下这一位义妹,只是今番来京,尚未来得及提起,竟然是就出了这等事。”   “李太子的义妹?这苍冥皇也是同意了的?”   “自然!我两国本就是邦交甚好。两国联谊,也非必得和亲。洛倾城甚得吾心,然,也不过就是以兄妹之心待之!故而,才会请示了姑姑。”   李华州说着,便自袖间取出了一物,“此乃我苍冥皇室信物,姑姑已经应允,洛倾城为孤之义妹,并且是亲赐了信物为凭。只是因为当时,孤尚未抵达千雪国,所以,姑姑的意思,是等我二人祭过了天地之后,方会在苍冥国下旨,给倾城义妹一个公主的身份。”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太震撼了!皇上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入了李华州的眼!而且还不是什么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谊?甚至是连苍冥女皇都赐下了信物?这,这也太过离奇了些!   就连皇上身边儿的于文海,伺候了主子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皇上竟然是如此地惊讶!那洛倾城是什么人?是相府的嫡出小姐,身分再高贵,也不过就是臣女而已!可是现在呢?竟然是一跃,成了苍冥国太子的义妹,而且还是得了苍冥皇的首肯的!这说明了什么?   当了这么多年的奴才,于文海太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了!自今以后,怕是这洛倾城的身分,可是以说是比这些什么郡主都要尊贵的多了!   为什么?人家有苍冥国的太子护着,即便是现在没有什么公主、郡主的名分,可是已经是有了李太子的亲口承诺,又岂会作假?   苍冥国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苍冥国神一样的人物!在民间的声誉极高,在苍冥的皇室里头,也是享有着极为尊贵的身分!现在,能得到了他的赞赏不说,还能成为他的妹妹,得到他的庇佑,这洛家的三小姐,以后的前程,绝非是今日可比!   皇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会儿是好一顿的庆幸呀!幸亏那日自己只是有了杀她的想法,却是最终没能下得了手!否则的话,怕是这一回,将会直接影响到了两国的关系。一想到这个,皇上的后背,就是一阵发凉呀!   现在千雪国与紫夜国的边境处,常有骚动,略有不稳,若是再与苍冥国的关系也闹疆了,那千雪国,不是成了腹背受敌?皇上这会儿是无比的感叹自己那日的英明决定,幸亏是没有真的对洛倾城下了杀手,否则,这会儿,怕是后悔万分了!   “李太子稍安勿燥,如今,洛三小姐已经被寒王带去了寒王府,那里有一处温泉,太医说,多泡几日的温泉,对其身体有好处,一来可以早些将毒素清理干净,二来,也可以强身健体。”   “寒王府?”李华州略显不悦,那一双浓重的眉,此时看起来,竟然是泛出了些许的寒意,让人心惊。   “多谢千雪皇帝陛下了。孤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亲往寒王府走一趟,不知?”   皇上这回听懂了,人家李太子是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担心南宫夜会对倾城做出些什么出格儿的事儿来,便点头道,“于文海,就由你引了李太子前往寒王府,就说是朕的意思。”   “是,皇上。”   于文海应了之后,又道,“启禀皇上,刚刚洛相与洛公子进了宫,听说是三小姐被寒王殿下给接走了,也都急匆匆地赶去了寒王府。您看?”   “皇儿不是个不懂礼数之人,洛家的人去探望自己的女儿,他不会拦在门外的。”   “是,皇上。”于文海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寒王若是真将人给拦在了府外,那自己就一并给引领了进去。若是没有拦在府外,也就与自己无关了。   事实上,这会儿,洛永和和洛华城,虽然是没有被拒之门外,可是跟被拒,也是差不了多少!这会儿,两人被迎到了前厅,一脸焦急的模样儿,坐立难安,可是偏这府里的管家、侍卫,就是不肯让他们见洛倾城一面。   “相爷稍安勿燥,三小姐刚刚被王爷给抱了进去,估计这会儿就也不过是才刚刚进了温泉池,您放心,三小姐身边儿不是还有青兰姑娘陪着吗?您要是担心,可以让这位姑娘进去看看就是。奴才不敢欺瞒相爷。”   “那你家王爷呢?我女儿泡温泉了,你家王爷不会就在那儿瞧着吧?”洛永和也是被逼急了,竟然也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看着脸黑的跟黑炭似的相爷,这管家倒是抹了一把汗,谁说相爷是个儒雅之人的?这火大起来,也不是好惹的!   “父亲,不如,先让青鸟进去看看,毕竟她是妹妹的贴身婢女,里头不是还有青兰?”   洛永和也没了法子,只能是干瞪了眼,气呼呼地扭了头,意思就是默许了。   青鸟被引进了后院儿,穿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游廊,又过了几道的垂花门儿,总算是到了后头的一处安静空旷的院子,门口儿,便站了青兰,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过来的青鸟,万般委屈道,“你来了?”   看着青兰哭丧着一张脸,“怎么了?”   “这下我惨了!我哪知道这寒王殿下就是夜教主?刚刚跟他动了手,还没挨到他的衣边儿呢,就被这府里的人给制住了。如果不是小姐出声儿,怕是这会儿,我就被那些人给剁成肉酱了!”   青鸟听了,顿时就觉得风中凌乱了!寒王就是夜墨?那她们小姐这一进去?不是会被修理地很惨?   “他也在里面?”青鸟伸手轻点了点。   “在!进去有一刻钟了。”   “那小姐呢?会不会?”青鸟的表情有些好笑,眼睛瞪的老大,嘴巴却是呲着牙,“不会直接就被吃了吧?”   青兰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小姐又不是真中了毒,那夜墨想将小姐吃了,也得小姐自己同意才成呀!小姐的身手,比我们可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哪儿那么容易被吃干净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二人难免还是有些担心的,可是这房门紧闭,她们两个也知道自己的本事,想要硬闯?那不是找罪受呢吗?   两人相视一眼,咬咬牙,往前迈了一步,四下一看,没反应,再继续,终于眼瞅着就到了廊下了,再要抬脚进了里头,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一声暴喝,“滚远些!别来打扰本王!”   两人的腿同时就僵在了半空中,堪堪地顿在了那里,是落下去也不是,收回来,又有些不甘心!   两人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收回了腿,青鸟清了一下喉咙道,“小姐,相爷和公子都在王府的前厅等着呢。王爷下了令,不许他们进来探望您。这会儿相爷可是急得不得了了!”   好一会儿,才传来了倾城的声音,“你出去回了父亲,就说我极好,才刚刚醒,正在泡温泉。请他勿念。”   “是,小姐。”   李华州到了寒王府的时候,也是同样被请到了前厅,这理由自然也是一样的!   李华州倒是不急,反倒是闲闲地坐在了那里后,轻端了茶杯问道,“不知你家王爷,现在何处呀?”   “回李太子,王爷现在正在书房与属下商议军务,还请太子稍候,我家王爷一会儿便来。”   李华州点头笑笑,却是不语。对于倾城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寒王想要伤她,自然也是不容易!再说了,寒王之所以会将她带走,一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听信了王院使的话,有些担心罢了。再加上先前京中关于寒王心仪洛倾城的一些流言,他倒是不担心寒王会对倾城做什么,之所以会急着来,也是担心自己的妹妹,被人占了便宜罢了!   此刻看到了洛永和父子也在,他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在他的资料里头,寒王虽然是冷酷,可绝对不是一个傻子,所以,倾城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不过,倒是极有可能会被某人给占些便宜!   寒王府的温泉池,是在皇上登基不久之后发现的,当时,便命人将其圈了起来,并未对外声张,后来,便建了这样的一所府邸,对于寒王府里有温泉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可是时日久了,再加上寒王又是个冷性子的,不爱与人说话交际,自然而然地,人们也就忘了寒王府里还有一处温泉呢。   甚至是连皇上,今日一时都没有想起来,不然,又怎么会允了良妃的意思,让洛倾城去行宫泡温泉?若是真去了行宫,那说明了什么?   温泉池被拘在了正中间,专门用了上好的白玉石砌了池子,然后依此而建了这座院子。正屋偏室耳房,倒是一应俱全,若是有人长居在此,倒也是再正常不过!   此刻,那温泉池里的水,看起来,微微泛白,池子里头的人,则是一脸恼火地看着眼前的人,大有将其用怒火烧成灰的意思!   倾城浑身上下的衣物未褪,就是这样泡进了温泉池,而夜墨,则是就站在了池边,一脸冰冷地看着她。那俊美无双的一张脸,此刻看起来,却是阴冷非常,当真就是宛若阎罗出世,戾气霸道。   “说,为什么明知有毒,还要去喝?”   倾城恨恨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根本就不理会眼前的阎王爷!咬咬牙,想出来,可是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个样子一出去,还不是得让他给看了个精光?可不出去,自己总不能是一直泡在这温泉池里头吧?   “你这个丫头,是非得要急死我不成?”这话,一听就知道夜墨是在磨着牙说的!倾城不看他,却也能猜出他此刻定然就是一幅气冲冲,磨着牙的样子。   “哪个要你着急了?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我不是好好儿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没中毒,你自己偏不听!”   “你还有理了?百毒不侵就能拿毒药当饭吃不成?万一再伤了你的身体,如何是好?”   倾城不语,咬了咬牙,一偏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架木制的屏风上搭着一件儿衣袍,看样子,应该是男子的衣裳,大概就是眼前这位的吧?   夜墨正要再发怒,就见倾城突然扬手,冲着夜墨的方向就是一挥,一条水柱便冲着夜墨就过去了!夜墨出于本能,自然就是向后退去,下意识地拿衣袖一挥,再一看,倾城已是湿漉漉地上了岸,正抓了一件儿衣袍就往自己的身上套呢!   夜墨嘴角一抽,直接就扑了去,倾城才刚将自己的身上包裹住,就觉得身后一道阴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才刚一转身,手还没有挥出去呢,整个儿人就已经是落入了夜墨的怀里!   夜墨衣袖一卷,足尖再一轻点,便绕到了那屏风的后头,赫然正是一张宽大的木床!   那木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上头竟然是还摆了锦被,倾城的手一触到了那床上的一应用品,竟然是十分的干燥,看来,也是刚铺上没多久的。   倾城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这样枕在了那绣枕上,夜墨的眸底一暗,“头发怎么也湿了?”   “你还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进了那池子里头?”   “如果不躲,我又如何会追?”   “你!你说要打我,我自然要躲了!”   倾城涨红了一张脸,一想到自己是被这厮给吓唬,然后竟然是失足给掉了进来,这脸上就觉得是滚烫滚烫的!   他二人刚开始一进来的时候,夜墨二话不说直接抓住她,就往她的臀部拍了一巴掌,紧接着第二掌又要落下来的时候,倾城才反应过来,跳出了他的钳制,哪知道,他竟然是还不肯放过她,两人一个躲,一个追,结果,她就掉进了那温泉池子里。说起来,也是她自己倒霉,一时没看清路,也怨不得别人!   “你,你起开!”倾城动了一下,却是无法摆脱他的钳制,不免又羞又恼。自己现在虽然是有了一件儿外袍包住了自己,可是这样被他压在了这床上,总是觉得呼吸之间,太过暧昧,有一种绯色的味道了!   “丫头,你可知,今日我若是不回来,你就要被良妃给算计到了父皇的行宫里去了?”   “怎会?我自然是会有法子摆脱的。”   夜墨定定地看着她,明显地不信!   倾城无奈,嘴角一抽,“好吧,大不了,我就说让哥哥将无崖请来就是。再说了,刚才在宫里,你不也听到了安王的说辞?他也不会任由我去真的住进了皇上的行宫的!再说了,不就是行宫?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会怕?”   夜墨不语,只是紧紧地瞪着她,那眼神明明就是冰冷的让人心寒的!可是倾城在其眸底,却又能分明地看到了一簇簇跳跃的火焰,这让她真心有些弄不懂了。   “丫头,你可知道,你一旦住进了行宫,这天下,除了父皇,还有哪个男子敢娶你?”夜墨一字一句道。   倾城明显就感觉到了他的一双大手,突然就将自己箍地紧了些,他的身子,也是明显地就往下沉了沉。   “我知道!不过,那是寻常的女子,我洛倾城,岂是那良妃能随意算计的?她如今这般地算计我,倒也正是让我求之不得的!至少,可是让阿逸明白一个道理,他离我越近,便越是害我!这样一来,我的耳边不也是就清净了许多?”   “阿逸?”夜墨的声音明显就冷冽了几分,那眸底的火焰,似乎是停止了跳跃,直接就从他的眸中跃出,想要在倾城的身上,开始寸寸燃烧!   夜墨突然就弯起了唇角,“我竟是不知,你何时与七弟的关系这般地亲密了?竟然是都开口唤他阿逸了?”   倾城暗叫不妙,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求饶道,“那个,阿墨,我错了!我不该这样称呼他。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跟他只是朋友!真的!我们说好了的,我不骗你!”   不求饶还好,这一求饶,偏是让夜墨就拣着他不爱听的听了!   “你们说好了的?朋友?”夜墨的左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她仍然是还滴着水的头发,将其光洁的额头,全数地露了出来。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是何时何地说好了的?本王也正好是洗耳恭听!”   倾城感觉到了他大掌抚弄自己额头的温度,心跳地飞快,直觉告诉她,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阿墨,你听我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紧张,倾城呼吸,竟然是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二人本就是离得极近,鼻尖几乎都是要碰到了鼻尖儿了,这会儿,倾城这般地急促地呼吸,带给夜墨的,除了是心底的酥痒之外,就是小腹传来的一阵灼热了!   “阿墨!”倾城想要解释,可是似乎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她这一唤,倒是彻底地将夜墨心底的欲望给激了起来!   “丫头,你该罚!”   话落,倾城便感觉到了他眸底的颜色,似乎是带了几分情欲的色彩,再然后,似乎是就听到了锦帛被撕裂的声音!     ☆、第七十四章 错在何处?   倾城低头一瞧,自己原本是裹在了身上的衣袍,竟然是被他一下就给撕裂了!   倾城大惊,再撕可就是自己身上的衣裳了!   “阿墨,你听我说,我跟阿逸之间什么也没有的!而且我还是直接就拒绝了他,告诉我是不可能会嫁给他的。”倾城连忙挣出了一只手,企图阻止夜墨再做些什么。   夜墨的眸子此时已是黑得像极了那晕不开的墨,沉沉的,浓浓的,“丫头,你可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误?”   倾城微愣,不就是喝了一口茶吗?再说自己不也是没事儿?怎么这位阎王爷表现地好像自己就快要死了一样?自己现在明明就是好好儿的嘛!   难不成,还是为了皇上行宫之事与自己闹气?可是那也不是自己的意思呀!再说了,自己不也是没去成嘛?   “阿墨,我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清亮的眸子一转,管它呢,先认了错再说!要不然,自己今天非得被这厮给吃定了不可!   哪知她打的好算盘,可是夜墨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哑着嗓子,眼睛直勾勾地就盯着眼前的峰峦道,“你且说说,你错在何处?”   倾城哪里顾及到了他的眼神?只好是费力地想着,“呃,那个,我不该替清怡郡主饮了那杯茶。嗯,我不该假装中毒。不对,如果我不假装中毒的话,那不是表明了我自己就是百毒不侵之体吗?而且,还怎么套出那个幕后的黑手来?万一那人再不是千雪国的人,而是紫夜国的人呢?若是存了要挑起两国事端的紫夜国人,那我们千雪国的边境岂不是就不得安宁了?”   夜墨越听越火大!这个小妮子,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是还有理了?竟然是好像她做了一件多么利国利民的事情一样?她到底是有没有脑子?如果不是他及时回来,小妮子真的住进了城外的行宫,她就怕自己将整个儿皇城都给掀了?就不怕自己直接就执刀杀了良妃?她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心里越想越气,眼前的美景又是起起伏伏的,更是引得他一阵心火难耐!咬咬牙,头一俯,直接就咬上了她的耳垂!   “呀!你干嘛咬人?”倾城正想着自己是做了一件多么正确的事儿,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咬,还真就是一点儿防备也没有,直接就是惊呼一声!   等将话喊出来了,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些丢脸了,脸一红,直接就伸手推起了他!   奈何这会儿夜墨的火气可是大了!再加上如此近距离的身贴身,倾城便是有内力,在他的面前,也是一丁点儿也使不出来了!   夜墨直接就是将她的两只手臂给固定住了,‘嘶拉’一声,又是衣裳破碎的声音!这一回,倾城不用低头看,仅仅是胸前一凉,也知道这回撕的是自己的衣裳了!   倾城咬了下嘴唇,“阿墨!你住手!你这个混蛋,你想干嘛?”   “你说呢?”夜墨抬眸灼灼地盯着她的一双水眸,“丫头,今日我若是不让你长些记性,你的胆子只会更大!”   话落,他的眼睛不动,仍然是直勾勾地与倾城对视,可是右手一抬,再用力一扯,倾城胸前的肚兜儿,也被他给扯了下来,直接一丢,便到了那木制的屏风之上!   倾城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脸色是红红白白,又羞又恼!心里头一急,那眼里便是漾上了一层水雾,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明明就是极为羞恼,却是一个认输的字,也不肯说!   夜墨见她如此,心中火气更大,直接就是怒斥道,“快松开!再咬就出血了!”   倾城却不理会他,不仅仅是不肯松开,反倒是咬的越紧了些,那如贝壳一般的皓齿下的嘴唇,有的地方,已是开始渗出了血丝!   夜墨大怒,身上的寒气,也是越来越重,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只发了狂的狮子一般,眼底的火焰,也越来越盛,简直就像是一片片的火海,恨不能将身下的洛倾城,直接就给烧化了,再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你听到没有!别再咬了!”夜墨几乎就是低吼出来的,声音里头的冰冷俨然是都已换成了如同火山即将喷发的那种嗡嗡声。   倾城却是强忍了眼底的泪,扭头不看他,就是不肯松开自己的牙齿,明显就是在与他置气了!   夜墨见她如此,心底一揪,是又疼,又恼!这个丫头,怎么就是这般地倔强呢?   倾城自己似乎是也感觉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儿,不过,就是不肯松开,自己虽然是让他担心了,可是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地发火吧?自己这么做,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整个儿千雪国,为了他!可是他呢?竟然是一点儿也不体谅自己,就只知道要罚自己,当真就是不会心疼人么?   倾城在这儿还没委屈够呢,就觉得自己的耳垂再度被他给含住了,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咬!而是轻轻的吸吮着,动作虽然是轻,可是倾城仍然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虽然是被他极力地压制着,可是仍然很浓烈!   倾城终于是耐不住痒动了一下头,再然后,自己的唇上便是一片温凉!   倾城坚持不肯让他亲,头左右地摇晃着,可是本就处于弱势的她,如何能敌得过夜墨的攻掠?没一会儿,自己的唇便是完完全全地被他给覆盖了!   倾城又羞又恼,张口想要喝斥他,可是这才一张嘴,得!就被夜墨给抓住了机会,直接就开始了与其唇齿间的相依!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倾城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已经是空荡荡的了!似乎是缺氧了,又似乎是自己被他的吻给带到了云端之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望无垠!   再然后,倾城就是感觉到了他的唇在自己的脖颈之间厮磨着,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大脑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就炸裂了开来,将她整个人都是弄的昏昏沉沉的!   夜墨的手,游走在了她如丝如缎的肌肤上,所经之处,似是妙笔生花,又似是给她镀了一层绯色的纱,妙不可言!   就在倾城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像是如同那游走在了沙漠里,已经是干涸到了极度缺水的状态下,就要干渴而死的时候,夜墨的唇,再度覆了上来。   倾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是插入到了夜墨的发间,似乎是害怕他走了,丢下自己。偶尔地轻吟声,在这寂静的屋子里,竟然是分外的动听悦耳,至少,在夜墨听来,如此。   倾城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此时的她,早已是被夜墨给撩拨的情动了!双眼微微有些迷蒙,裸露在外的肌肤,泛着那诱人的桃粉色,看起来,倒是香甜可口的很!   “丫头,别动!”   终于,夜墨的理智还是恢复了一些,他知道,现在的倾城还太小,至少,还没有及笄!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若是自己现在就在这儿要了她,那么,他与倾城的将来,只会是更加地辛苦!   “乖,别动!”夜墨暗哑的嗓音,终于让倾城也回复了一些理智。感觉到了自己的上身竟然是一丝不挂的时候,倾城是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特别是,她竟然是还抱着夜墨的头,就低在了自己的胸前!太羞人了,简直就是没法儿活了!这就是倾城眼下最为真实的想法!   倾城虽然是羞恼,可也不敢妄动,特别是这会儿夜墨紧紧地抱着她,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十分滚烫的热度!这代表了什么?她心里还是有些数儿的。   乖乖地躺着,还就真的是一下也不敢动了。直到夜墨有些粗重的呼吸再渐渐地变得平缓了,他才轻轻地抬起了头,看着面色红润可爱的倾城,“丫头,别让我等太久。”   “呃?什么?”   “丫头,你明年才能及笄呢。花朝节的时候办了及笄礼吧!”   “呃?什么意思?”倾城话一说出口,就明白了,感情这是想着让自己早日办了及笄礼,然后就能将自己吃干抹净了?这男人也太那心急了些吧?   “你,你先起开!父亲和哥哥还在前厅等着呢,你总不能真不让我去见他们吧。”   夜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想将你藏起来。”   话落,便拿衣裳将她一裹,直接就抱去了偏厅。   倾城这才注意到,偏厅竟然就是一处可以小憩的地方,桌椅床榻、帷幄帐幔,处处都透着几分的秀气!那镏金鹤擎博山炉的顶端,一缕轻烟正袅袅婷婷地升起,整个屋子里头,都是那浓郁芬芳的沉香味儿。   倾城再看,这屋子里竟然是还有一个妆台,上面还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精致华丽的妆奁。倾城一瞧这架势,当即就有些恼了!   “想不到寒王殿下,竟也是金屋藏娇么?原来外头传言寒王殿下不喜女色,也不过就是个误传罢了!”   看到倾城绷了一张小脸儿,夜墨唇角微扬,眸底一抹雀跃预示着他的心情不错!   “这是为你准备的。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底下的人孝敬的。还有的,是父皇赏的。去年与你相识之后,便想着有一日定要带你来此泡一泡温泉。所以,便特意命人备下了这样的一间屋子。可还喜欢?”   倾城瞪他,“真的假的?”   “我何需骗你?这些都是崭新的,从未用过。你大可仔细查看!再说了,我这寒王府的后院儿,只有几名早些年跟随母妃的姑姑和嬷嬷,一名丫头也没有!你若是不信,我便让管家将她们都唤过来,你仔细地验看就是。”   倾城的脸一红,瞪他一眼,“我才不要!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府里爱有丫环没有!”   对于倾城如此明显的口是心非,夜墨直接就是一笑置之,将她放在了绣床上,倾城一瞧,床上还摆着一套女子的衣裳。   “要不要我帮你换?”   倾城一听,直接就是伸脚去踹他!而夜墨倒也没有躲,实实在在地就受了她这一脚,反倒是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一声,“那个,我在外面等你。”   倾城自己换好了衣裳之后,才发现这屋子里头大部分的摆饰都是按照了自己的喜好来的!墙上悬了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画,条案上摆了两只一模一样儿的琉璃花樽,正中间是摆了一个小型的镏金鹤擎博山炉,再看那妆台及绣凳的质地,均是以金丝楠木制成,可见其珍贵。就连那桌上的几个小妆奁的外头,都是镶了宝石金饰,华美耀目!   倾城打开了那最大的一个梳妆盒,里面翻出了一面铜镜,再细看,那铜镜的四周,皆以银饰镶嵌,好不华贵!底下还有两扇小门儿,一个小抽屉,倾城一一打开后,发现里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有两把梳子,一支为玉质的,较小,一支为牛角制的,较大一些!   再随手翻开了一旁的一个小首饰盒,那盒子也不过就是半尺见方,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摆了一排排的耳饰,有珍珠的、赤金的,还有着镶着宝石的!盒子两侧有一小小的铜环,两手轻轻一拉,便从中间滑开,底下,便是一个更大一些的空间,里头放的,是一些项链和手镯。   倾城大概看了一眼,这桌上摆着的,与其类似的,还有两个妆奁,不用想,也知道里头定然也是些女子的发簪首饰之类的。   倾城一照镜子,便发现自己的小脸儿红扑扑的,有些羞怯了起来,这个样子,怎么去见父亲?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倒也可以用刚刚泡过了温泉来解释!   倾城出了屋子,便见廊下有青兰和青鸟二人守着,两人的不远处,还有一名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嬷嬷在那儿候着。   “小姐,您出来了?怎么样?可好些了?”青兰本是想问,您没有被那位阎王爷给欺负了吧?可是一想到还有一位王府的嬷嬷在呢,便将那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改了口。   “我没事,挺好的。”   “三小姐既然是沐浴好了,就请随奴婢来吧。”   倾城抬眸看她,眸底似有疑惑,那嬷嬷见此,便福身道,“回禀三小姐,奴婢姓孙,掌管着王府后院儿的一些事务。刚才王爷吩咐了,命奴婢带您到离此最近的远华阁休息。方便您每日过来泡温泉。”   远华阁?倾城略一蹙眉,自己真要在这寒王府里头住下?   “三小姐,还是快随奴婢过来吧,一会儿相爷和洛公子,还有李太子还要过来探望您呢。”   倾城听罢,只得是先将离开的心思压下,总不能是刚泡了一次温泉,自己的身体就是完全无碍了吧?这样一来,自己的事儿不是就被戳穿了?   只能是先扮了弱,由青兰和青鸟二人扶着,往远华阁去了。   这地方,要说倒也是精致秀气!院子里头也是百花争艳,景致还算是不错的!只是一进了屋子,倾城立马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远华阁里头总共是有五间正房,东西厢房也是配的齐全,再加上了耳房,这里,应该算是后院儿的一处主院落了吧?   这进了屋子,端的是华贵大气,直把倾城给震的几乎就是有些缓不过神儿来了!   这一进门,便见正北墙下摆了一方条案,上等的黄花梨!上头悬了一幅花开富贵,百鸟争鸣,屋子正中共摆了八椅四几,皆是一溜儿上等的黄花梨!再看左侧的墙边儿上还靠了一个多宝阁,一尺来长的翡翠制的山水摆件儿,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摆着!这寒王府,当真是不怕遭贼惦记着?   孙嬷嬷自左侧打了帘子,显然,往这边儿走,便是寝室了。   倾城进了左侧间儿,便见这里只是摆了几张桌椅,还有一张软榻,北侧不远布了一张极大的屏风,将后头遮了个严实,想来,这里许就是净房了。   再往前走,便看到了那硕大的珍珠串成的珠帘,每隔了几颗,便会有了琥珀色的琉璃珠子相间,甚是好看华美!孙嬷嬷手一拢,这叮叮当当,珍珠与那上头琉璃的珠子一起碰撞起来,声音是清脆悦耳,宛若天籁!   洛永和几人被后院儿的仆从引到了远华阁后,也是有些惊诧,没想到寒王竟然是会为倾城安排了如此好的住处。   “多谢王爷费心了,小女眼下的病情已是缓解,微臣,这就将其带走,不敢再叨扰王爷了。”洛永和道。   “洛相言重了,刚刚父皇又派了御医过来,说是三小姐体内的毒素未清,最好是再多泡几日的温泉。而且,每日最好是半个时辰。最好,还是就让其在此小住吧。”   听完了寒王的话,洛永和犹豫了一下,洛华城则是有些担忧道,“父亲,还是妹妹的身体最为要紧,您看?”   李华州自进来后,便一直是盯着倾城看,看其面色红润,知道并无大碍,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弄清楚!   最后,洛永和和洛华城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洛府。   他们前脚一走,洛倾城就坐了起来。   李华州就在对面的榻上坐着,看到倾城坐起来了,眉毛微挑,“怎么?没事了?”   倾城撇撇嘴,“我本就没事。是有人给清怡郡主下了毒,我将两盏茶换了过来。可若是我不中毒的话,这出戏还怎么演?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场吧!”   李华州见她走了过来,眼睛则是落在了她的脖颈处,眼睛几乎就是眯成了一条线,握着茶盏的手,突然似乎是就紧了三分!随后,便是身子一跃,直接就出了屋子,再然后,倾城便听到了外头似乎是传来了两人的打斗声!   倾城一挑眉,唇角一勾,直接就在刚刚李华州坐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优哉游哉地就开始品起了茶。这里是寒王府,她自然是不担心这远华阁里头,到底是干不干净呢!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之后,倾城才出了屋子,看到院子里的二人正是相持不下,一黑一白,倒是分外地惹眼!   “喂,你们打架归打架,千万别伤了我的嫦娥奔月,这花可是本就没有多久的花期了,别让我再看不到了!”   青兰听了,嘴角一抽,暗道,小姐,您要不要这么没良心呀?这李太子跟寒王殿下打起来,还不是因为您?您倒好,先关心起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了!   她这一感,两人反倒是相视一眼后,各自收了手,到了倾城的身边。   “洛洛,跟我走!我们去苍冥,千万不能再被这个无耻之徒欺负了去!”李华州一到了倾城身边,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夜墨如何肯依,直接就挡住了二人的去路,眼睛则是落在了两人相执的手上。“丫头,你敢?”   “有何不敢?孤倒是奇了,怎么堂堂的千雪国寒王,竟然是喜欢欺负女子不成?”李华州嘲讽道。   “李华州,若不是看在丫头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说话?滚开!”   “南宫夜,别人怕你,孤可不怕你!告诉你,洛洛是我妹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你敢欺她,便是欺我!我岂能容你?”话落,转脸儿看向了倾城,“洛洛,你怎地如此糊涂?哥哥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倾城这回是听明白了,敢情哥哥以为自己是被夜墨给污了清白了,连忙脸红道,“哥哥,他没有对我怎么样!我们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什么清清白白?你以为我看不见?你自己回屋照照镜子去!”   倾城脸一红,再一看青兰和青鸟二人也是都低着头偷笑,却是不敢出声。   倾城大窘,“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啦!”话落,再一看一旁闲闲的夜墨,当即就恼了!顺手抄起了一旁的一个小花盆儿,冲着他就砸了过去!   夜墨堪堪避过,“丫头!”   “你闭嘴!都是你啦!”倾城一跺脚,转身就往屋里去了。   夜墨正欲去追,却被李华州给拦下了,“站住!”转头又吩咐了青兰和青鸟道,“你们去守住房门,不许寒王爷近前一步。”   两人相视一眼,李太子,您要不要这么霸气?这里可是寒王府呀!   心里头虽然是发怵,可是一对上了李太子那明显就有些阴郁的眸子,二人还是乖乖地过去守着门了。没办法,看起来,在小姐面前,这寒王殿下,明显就是不如李太子有面子的!   “好一个夜大教主!今天,孤倒是领教了。”李华州一脸冷凝道。   “李太子既然是知道了,那本王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倾城你也见过了,请回吧。”   “南宫夜,你想争什么,抢什么,是你的事,孤希望你不要将洛洛扯进来!她只是一个姑娘家,你若是敢利用她,孤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夜墨略有些不解,微眯了眼睛,眸光微暗,“洛洛?敢问李太子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番话的?”   “洛洛是孤的妹妹!而且已经是得到了我苍冥女皇的认可,南宫夜,洛洛是孤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你若是敢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欺瞒,孤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是本王与丫头之间的事,就不劳李太子费心了!”   李华州的眉心略有些舒缓,双手负于身后,深吸了几口气后,才正视了夜墨道,“南宫夜,洛洛是我的妹妹,是我疼在心里的珍宝!既然她喜欢你,我也不会横加阻止。只是,你若是敢欺她,伤她,我便是舍了这个苍冥国的太子不做,也定要你百倍偿之!”   夜墨的神情一凛,没有想到李华州竟然是能为了倾城,放出这样的狠话来,再一看他不似玩笑,而且这周身的气势,与先前几次相见时的儒雅温和,也是大不相同,便知道,他所言非虚。   “你放心,她不仅仅是你疼在心上的人,更是我疼在了心尖儿上的丫头。我不会欺她、伤她。亦不会允许别人动她分毫!”   “你最好是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   夜墨身形不动,只是冲着李华州微颔了首。   今日对于李华州来说,的确是冲击太大!他没有想到名动四国的千雪国的冷面寒王,竟然就会是夜墨!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与他有了感情上的纠葛!今日之事,倒也是喜忧参半了!   “千雪国的皇宫怕是不干净。这一次,那人是想着谋害我们苍冥的郡主,可是不成想,却是被洛洛给识破了。这一次不成,难保不会还有下一次。寒王,你既然是口口声声地说要保护洛洛,那还是先让我看到你自己的实力再说吧。”   “你放心。最迟今晚,定然是会有消息的。”   李华州似有不信,微转了头,夜墨也不勉强,细想之后,反倒是开口请他留了下来,正好叫上洛倾城,三个人一起好好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晚间,三人一起在远华阁的院中小亭内,推杯换盏,倒是热闹了起来。   “宫里头已经传出了消息,是尚膳局的人里头出了问题,那名宫女已经是服毒自尽了。”夜墨神色平静地说道。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你说,会不会是紫夜国的人?”倾城偏头看向了李华州。   李华州摇摇头,抿唇不语,再饮下了一盅酒后,才起身踱步,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无论如何,这一次,因为你,才让清怡捡回来了一条命。另外,这一次的事情,反倒是提高了千雪皇的戒备,后宫里头,怕是又要有人大做文章,借此机会,来铲除异己了!”   “外患不除,内忧频生。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宫里头的几位娘娘,可是要有的忙了。”倾城手举酒杯,则是笑得一脸的邪魅,“你说,这一次,是武贵妃会胜,还是良妃会胜?又或者,打个平手?”   夜墨看她略有些泛红的小脸儿上,已是有了几分的醉意,“丫头,你醉了,莫再喝了。”   倾城的眼睑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风华!“可惜这会儿,我是个中了毒的人呢,要不然,或许可以将这一局给搅得更热闹一些!”   “不许胡闹!”李华州和夜墨异口同声道。   倾城颇有些意外地看了二人一眼,笑道,“我竟是不知,原来你们两个还可以这般地有默契呢?哥哥,我救了清怡郡主一次,这回,她定然是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吧?”   李华州的眸底闪过了一抹阴冷,“怎么?她在宫里头,又与你为难了?”   倾城摇摇头,“就她?我还真是不放在心上!哥哥,说真的,原本我觉得这个清怡郡主还是不错的,现在看来,你们苍冥国的皇室里头,可是真没有教出几个好姑娘来!你身为兄长,责无旁贷哦!”   “她们如何配做孤的妹妹?洛洛,我的妹妹,从来就是只你一人!至于她们,哼!不过就是与我流着几分相连的血液罢了。你若是想要出手教训,随便就是。无需顾及我的面子。”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倾城说着,就直接蹦了起来,抱住了李华州的胳膊。“哥哥,这次你们苍冥的那个什么沉香国师怎么没来?我还想着再找他要些药呢。”   夜墨直接就伸手环住了倾城的腰,使劲一拉,就到了自己的怀里,“丫头,安分些。”   夜墨的低斥声,自然是不可能逃过李华州的耳朵,似笑非笑道,“怎么?还没有将我妹妹娶进门呢,就想着先管教她了?既是如此,洛洛,这等人,咱们不要也罢。”   夜墨一听,脸就黑了!咬着牙瞪着李华州,他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平日里与倾城说的话就够多了,这会儿,对上了李华州,还真就是不知道该拿什么来驳他了!   “哥哥,说正事儿呢,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倾城话落,便转脸儿看着夜墨,“他是我哥哥,我们亲昵些,有什么不对?行了,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生气。”   夜墨不语,只是以眼神示意她快说。而李华州,也是静静地看着她,显然也是想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下毒之人,我虽然是不能确定是紫夜国的,至少不是千雪国的人。这一点,当时,奉茶过来的那名宫女的身上,就露出了破绽,而且,我注意到在清怡郡主用了一口茶的时候,那人眼底的期许,还有,她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不是熏香的味道,而一种药香。倒是与苗疆养蛊之人常用的那些药香,有几分的相似。”   “苗疆?丫头,你的意思是说,那名宫女是苗疆人?”   倾城摇摇头,“我只知道,她只不过就是一条小鱼!甚至是连小鱼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只小虾米!苗疆是千雪国与紫夜国的边境相邻之地。到底是苗疆,还是紫夜国?这个,怕是有些难查清了。”   夜墨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有些疑惑道,“你怀疑,这宫里头,还有一条大鱼!”   “不错!而且这条大鱼,应该还就在某位主子的身边儿,而且还是极得宠信的。想要揪出他,怕是有些困难。刚刚哥哥不是也说了,宫里头的几位主子,定然是会借着这个机会来除掉一些于自己不利之人,这样一来,反倒是简单了!咱们只需要让人盯着些,静观其变就是了。”   “武贵妃?良妃?德妃?还有一位苏贵人。”夜墨低喃了几声后,才道,“良妃会不会参与到了这次的中毒之事?”   “何以如此说?”李华州问道。   “倾城才刚刚发现中毒,良妃就能与王院使通了消息,让他在皇上面前假意说倾城中毒不浅,并且是要将倾城给安排进城外的行宫。这等心思,委实恶毒!”   李华州进宫晚,所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儿,这会儿听了夜墨一说,心里对于这位良妃,也是生出了几分的厌恶!   “这等女人,如果说这一次的中毒事件,她没有参与,那么,她的脑子反应是不是也太快了些?只是,洛洛,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地来害你?先前不是听说,她对你还算是颇为赏识的吗?”   倾城苦笑一声,这回真应了夜墨的那句话了,都是桃花惹的祸!遂将安王的种种事迹说了,李华州这才顿悟。   “如此说来,良妃是不想让安王娶你了?若是换成了武贵妃,怕是会迫不及待地就去向皇上讨了旨意,将你许配给秦王吧?看来,这个良妃,比武贵妃的心计还要深!她这是担心你会成为影响了安王前程的妖艳女子!所以,才想着直接将你送入皇上的行宫,绝了安王的念想了。”   “或许吧!我也没有想到,良妃的脑子竟然是会转的这样快。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不是良妃做的。不过,在武贵妃看来,怕是与良妃脱不了干系了!”   李华州点点头,“这二人,这一回,怕是要彻底地翻脸了!”   夜墨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李太子还请回吧。虽说丫头没有中毒,可是那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让她早些休息吧。”   李华州睨了他一眼,再转脸儿看向倾城,表情倒是温柔地很,伸手自怀中取出了两个小瓷瓶,直接就送到了倾城的手里,“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哥哥的好东西?这个是我上次回去后,让人用玫瑰花瓣做的。对皮肤好。你先用用看,若是用着可心,我便让人再做出一些来就是。”   “谢谢哥哥。”倾城知道这定然就是哥哥让人做的玫瑰露了,满心欢喜,哥哥果然是想着自己的!竟然是还让人准备了这个?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这两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可是价值不菲呢!想来,哥哥也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吧。   送走了李华州,倾城转身要走,就被夜墨给抱了个满怀!   倾城的后脑被他的大手给压着,埋在了他的胸前,不许她逃离,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丫头,不许跟他走!”   倾城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跟他走了?不过,一听到他会这么说,心里面还是有些甜丝丝的,至少,这也是一种他在意自己的表现,不是吗?   “阿墨,我不会跟他走,你放心。不过,如果你欺负我的话,我就跟哥哥去苍冥国,再也不回来了。”   “不许!我不会欺负你,你不许走。”夜墨将她拥地更紧,头一低,细细密密地吻,便开始落在了倾城的额头上、脸上、眼上!他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可是又怕会太过明显,被人诟病,只能是压抑了心中的欲火,尽量地轻柔地吻着她。   “不许单独再去见安王,不许!”   倾城被他吻地有些心跳加快,“阿墨,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丫头,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知道父皇召你进宫了,我也知道是南宫逸替你解了围,所以,你从心底里头,便对他有了好感,对不对?”   倾城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当时,那殿内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呀!   倾城的脑子里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太快!快地让她一时也没有抓住,反倒是感觉到了脑子里瞬间的空白!   “主子,那名宫女的真正身分查到了。”   倾城微惊,抬眼却是除了夜墨外,看不到任何人!什么时候自己的防备,竟然是这般地低了?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了?   “说!”夜墨的语气里头有冰冷,有命令,还有一股子不耐烦的味道!   “回主子,是皇后的一个远房侄女儿,因自小入宫,先前处置凤家之人时,才会遗露了她。”      ☆、第七十五章 当年之事!   “凤家人?”这下子,倾城也是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是凤家人,与苗疆有什么关联?不应该呀!如果果真是如此,那么当初皇上下令斩杀了凤家的所有人时,苗疆不可能会不透露消息给皇后!想想当初,凤家全族被诛,还是自己亲口告诉皇后的。她敢肯定,当时皇后的确是不知情的!   “算了,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倾城话落,便直接跳地远远地,急急地回了自己的寝室了。   夜墨顿时有些失望,狠狠地往暗处瞪了一眼,也只能是有些欲求不满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倾城住进了寒王府的事,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儿京城。   洛府里头,自然也是人人担心,特别是云清儿,那寒王是什么人?据说是曾有绝色女子勾引他,却是被他直接一掌给劈死的!还有,人人都说寒王府里,除了几名老妪外,根本就是没有年轻的丫头的。就是因为寒王讨厌女子,故而如此。   整个洛府里头,也就唯独洛华柔一人是极为欢喜了。倾城住进了寒王府,无论如何,总归是入住了外男的府邸,良妃娘娘定然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再娶这样的一名女子为正妃了吧?虽然人人都传寒王厌恶女色,可是这些时日来,他对洛倾城表现地,可是分外地有兴趣呢!   当然,洛华柔自然也听说过,寒王曾将自己相中的女子接进府中后,百般折磨,最终凄惨而死!寒王的恶名,整个京城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洛华柔甚至就像是看到了洛倾城被寒王折磨地奄奄一息的模样了!这心底里头的得意和满足感,迅速地将她淹没,以致她忘了,她们二人,可都是姓洛的!   同样高兴的,还有董乐儿!她想的,基本上是与洛华柔相似的!只不过,没有洛华柔那么恶毒!董乐儿想到的,只是自己从今以后,应该就是少了一名对手了!再没有人跟自己抢南宫逸殿下了。没有了洛倾城,将来的南宫逸妃,定然就是她了!   相比于这些人,最为阴郁的,就是南宫逸了!良妃示意王院使说的话,以及她后来主动提及的行宫的温泉,自然是不难让他猜到,自己的母妃,这是要想着法子毁了洛倾城!   他是她的儿子,可是不代表,他就会乖乖地接受她所做的一切!   “主子,无崖公子昨晚上一人在屋顶上喝了大半夜的闷酒,看起来心情极差,到这会儿,人还没醒呢。”管家回禀道。   南宫逸点点头,“又是一个伤心人呢!看来,本王倒也不算是寂寞了!下去吧。”   “是,王爷。”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良妃娘娘让人送了些江南新近进贡来的瓜果,并且是派了她身边儿的管事嬷嬷来求见您,说是娘娘有话交待。您看?”   “就说本王没空,这阵子身子太差,也没有那个功夫见她们。有什么话,直接同你说就是了。”   “是,王爷。”   管家应了,便即刻退下了。看样子,主子这是恼了!而且还是跟宫里头的主子闹了意见了!这可是不妙呀。   一道黑衣人,在管家走后,便轻飘飘地落于屋内,“主子,那名宫人自尽了。不过,今日一早,武贵妃就将尚膳局、尚工局等几名宫人给叫了去。同时,宫正司也介入了。宫里头的情形,怕是于娘娘不利。”   “嗯,本王知道了。由着她去吧。这次的事情,本王不会插手。你也直接就将本王的意思转达给母妃。她这些日子太顺了些,竟然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分,武贵妃又是什么身分了!竟然是想着将洛倾城给弄给父皇的身边儿,好与武贵妃争宠!她简直就是疯了!”   黑衣人有些不忍,“可是主子,若是您不插手,怕是良妃娘娘是要处于劣势了。”   “本王就是要让她清醒一下,不要以为自己隐忍的时间够久了!更不要以为,自己小胜了几次后,就真的有能耐与武贵妃抗衡了!她太心急了些。”   南宫逸说完,便长叹一声,“我跟她说了多少次,不许她打洛倾城的主意,可是她偏不听!竟然是自作聪明地以为,洛倾城是李如意的女儿,许是得了李如意的几分容貌上的真传,就可以让父皇对其另眼相待,以远了武贵妃!这样的想法,还真是蠢!”   “主子,事情已然出了,您现在生气,怕也是于事无补了!现在,至少那洛三小姐,没有被送到皇上的身边儿,不是吗?”   “是呀!没有被送到父皇的身边儿,可是却被我的好母妃,给推到了寒王府!寒王是什么人?手握重兵,而且又是一直对倾城倾心,这下子,除非是本王想要与寒王为敌,否则,本王就只能是忍着!”   “王爷,良妃娘娘也是为了您好!那洛三小姐,生的太过美貌,娘娘也是担心您会沉迷于女色,误了正事。您就别怪娘娘了。她也是一心为了您好。”   “行了!你今日的话,太多了。”南宫逸的一双浓眉,突然就冷硬了起来,少了平时的几分的病态和文雅,倒是多出了几分的戾气!虽不同于夜墨的那般阴冷,可是也足以让人心惊!   “是,主子息怒。属下知错,属下告退。”   南宫逸到了桌前,再次伸手抚弄了一下那案上的白纸,右手提笔,如同是龙游凤走,不一会儿,一张美人图,便呈现在了眼前!   “洛倾城,本王现在真想知道,你是拒绝了寒王,回到你的洛府,还是会安然自在地待在寒王府呢!”   话落,将手中的笔往空中一抛,直挺挺地便落下了那一角的笔洗内,水,却是没有溅出一滴!   南宫逸将那张简单的美人图取至身前,仔细地端详着,似乎是想要将纸上的美人,永远地印入自己的脑海之中,再不肯将其挥去!   许久,南宫逸将纸轻轻地叠了起来,很快,也就是巴掌大小,两手一辗,好好的一张美人图,竟然是化为了满地的碎屑!   倾城在寒王府的日子,倒是颇为惬意,每日泡泡温泉,赏赏花,听听琴,再没事儿找夜墨斗两句嘴,还真是比在锦绣阁的时候过的舒坦!   每每看到夜墨被自己给噎地说不出话来,便是倾城一阵大笑的时候!   李华州和洛华城、洛华宁以及洛华兴三兄弟倒是日日过来看她。洛家三兄弟一出现的时候,倾城便是躺在了床上将养的时候,也就是那一会儿,倾城稍微觉得有些憋屈。   而当只余下她与李华州和夜墨的时候,便是她一天中,最为得意,最为放松的时候了。   这日,李华州照例来的早,手上还拿着一个细长的盒子,一看,便是放了画卷之类的,他的气质仍然是优雅温润的,仍然是宛若云端高阳一般,让人心暖向往的!只是,他的眸底,似乎是有些沉重。   “哥哥今日来得好早!”倾城正趴在了亭子里看着那底下的莲池里头,金鱼们抢食儿,一看到李华州过来了,便立刻有了精神。“哥哥,今日你吹箫与我听好不好?”   “洛洛,哥哥今日来,是有事要与你说的。”   “什么?”倾城眨眨眼,“哥哥看直来好严肃哦!”   李华州抿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洛洛,你知道为何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会在皇宫的大殿上关注你吗?”   “不是因为哥哥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吗?”倾城歪着头,有些撒娇的口气。   “洛洛,你先看看这张画吧。”   倾城颇有些不解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盒子,置于石桌之上,再缓缓打开,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幅画卷。   倾城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心底有些激动,有些兴奋,还有些期待!隐隐地,似乎是还有着一丝地担忧和害怕!她有预感,这画,就是一幅美人图。   终于,指尖微颤地打开了画卷,一个美人赏花的场面,便赫然印入了倾城的眼帘!   倾城的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极大,满眼的都是不可思议!这画中的女子?这,这竟然是?   好一会儿,久到甚至是倾城都忘记了呼吸,这才转头看向了李华州,“哥哥!她!她!”   “别急!有话慢慢说。哥哥在这里,不走!”   李华州扶着她坐下,才又道,“事实上,我今日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哥哥。”   李华州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吸引我的,的确是你的美貌!只不过,我并不是迷恋你的美色,而是因为你的模样,像极了这画卷上的女子!所以我才会格外地注意你!后来得知你是相府的三小姐,可是你的表现却是与传闻中的大不相同。这才让我更为好奇。毕竟,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个结果,那一次在大殿上,我为何要让清怡和你画那迎春花,便正是因此了。而事实证明,你也的确就是洛洛,是我最最在意的妹妹!”   李华州轻叹一声,眼睛扫向了那幅画卷,“事实上,这幅画像,也已经是有二十余年了!是当年我的皇祖父所画,她说,如果他的那个女儿还活着,应该就是如同这般一样恬静美好,不知引了多少的男子前来相求。”   倾城的心里顿时就像是有一团烟雾,被人一下子给炸了开来!心底里,脑袋里,浓浓的,全都是这个了!   “你的皇祖父?呃,也就是你,你,你母亲的父亲?”倾城这会儿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说话竟然是想要打起嗑巴来了。   因为李华州是随了母姓,所以管自己的外祖,是直接就称为祖父的,这一点,天下人皆知。倾城只是没有想到,这幅画上的女子,竟然是那位英明神武的苍冥先先皇所画!   最要命的是,这画值不值钱,她不知道,可是现在这画里的女子,分明就是与自己在洛府看到的母亲的画像,是一模一样!   “她,她丢了个女儿?”   “听闻,当年皇祖母诞下了一对儿双生女后,便遭到了皇室中人的围攻,力谏皇祖父再纳嫔妃。其中不乏一些苍冥的名门清流之女!可是皇祖父不允,并且,严斥了那些大臣及皇亲。此事,因为皇祖父的震怒,也果然就是暂时压制了下来。毕竟,当时的皇祖母还年轻,兴许过几年会再生下皇子,也是说不定的!”   “谁知一连数年,皇祖母也再没有为皇祖父孕育子嗣,后来有人透露,说是皇祖母在生那对双胞胎时,伤了元气,根本就是再不能生养,这才让那些人,再次动起了心思。一日,皇祖父依祖上的规矩,去城外皇家猎场狩猎,那一日,却是有人兵起宫墙,打了清君侧的名义,意图杀了皇祖母。”   “皇祖母慌乱之下,趁乱逃出了皇宫,可是自己的一对女儿,却是被宫人抱着走散了。最终,只寻回来了一个。便是现在的苍冥女皇,我的姑姑。后来,皇祖母虽然是没有性命之忧,被安然迎回了京城,可是因为惦念丢掉的那个女儿,整日以泪洗面,派出去了大量的人手,却是始终无果。一年后,皇祖母,便郁郁而终了!”   “那一年,因为这件事,皇祖父大怒,下令斩杀了数十名的皇亲及朝臣,一时间,整个京城上下,人心惶惶!曾经参与了那次事件的人们,个个儿人心恐慌,皆是后悔不迭!无奈,大错已经铸成,无论如何,这清君侧的名义,都是变成了谋逆篡位,伤及皇嗣!这等的罪名,最轻,也是诛三族的!”   倾城静静地听着李华州讲述着当年之事,这会儿的她,终于是稳了下来!自己的母亲,与这画中女子如此相像,竟然就是当年苍冥皇所丢失的女儿吗?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自己的外祖母,就一定不是山越族人了!因为,若是果真如此,当年的苍冥皇,怎么可能会没有派人去山越族去找?而山越族若是果真出了一个皇后,又岂会还在千雪国如此地委曲求全?那么,母亲又是如何流落到了山越族的呢?   “皇祖母去世之后,皇祖父也是日渐消沉,当时我还没有出生,自然是不可能会知道了。这些,也都是后来母皇告诉我的。听母皇说,当年皇祖父是打算舍了这万里江山,直接就随着皇祖母一起去的。奈何当时姑姑年纪太小,而且,还有一位姑姑至今未能寻回,不得认祖归宗。他觉得自己便是随了皇祖母而去,也是对不起已经过世的她,所以,便强忍了悲痛,将母皇和姑姑两人拉扯长大,同时,仍然是没有断了去寻找另一位姑姑的心思,一直在找。”   倾城的心思一动,难不成,后来母亲的际遇改变,并非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贵人,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当初的外祖父所为?心头才刚刚一喜,又惊觉不对,若是果真找到了她,又怎会不让她回宫呢?反而是养在了这千雪国的京城外?说不通的!   “当年皇祖母诞下了双胞胎,本也没有什么,毕竟是一双女儿。可是问题是,后来皇祖母再未生养,而且,皇祖父也是坚持不肯再纳妃续后,所以,一生便只得了我的母亲和两位姑姑这三个女儿。”   李华州说到此,目光紧紧地盯着倾城,生怕她在听到了后面的事情之后,会太过激动,便放轻柔了声音道,“你也知道,特别是皇来皇祖父,将皇位传于我母皇,我母皇在诞下我之后,身体一直是不大好,便命了姑姑监国。最终,母皇也是没能等到我行冠礼,就去了。为了苍冥的安定,皇位,自然是由姑姑继承,毕竟,苍冥国的皇亲们,心里再不愿意出一个女皇,可是当时的我,实在是太过年幼,无力继承大统。所以,无奈之下,只得由姑姑来继位。”   “因为你的姑姑即位,她成了苍冥国的皇!所以,便是找到了你的另一位姑姑,也是万不能再迎回宫中了!甚至是,连苍冥国,也是不能进了!我说的可对?”   李华州看到倾城明显就带了几分悲伤的眸子,心底一痛,伸手便将她拥入了怀里,“洛洛,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是她们当真找到了姑姑,是绝对不会任由姑姑一人自生自灭的!而且,当年她们是双胞胎的事,也是众人皆知的。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倾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眼底的眼泪,伸手抱住了李华州的腰,便开始轻泣了起来!   母亲竟然是一国公主?而且还是一个与当今苍冥皇生的一模一样的公主?明明就是双生女,可是她们的命运,却是差了这么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倾城在为母亲伤心的时候,心里头则是在想着,母亲当年到底是经受了怎样的磨难?一国高傲的公主,却是不得不在山越族的府邸里头委曲求全,甚至是叫一个与自己根本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为舅舅?或者是父亲?当时的母亲,可是未曾失忆的!她的心底里头,该有多痛?多恨?多么的害怕?   夜墨下了早朝,一回王府,直奔远华阁而来,远远地,便看到了倾城,正倒在了李华州的怀里,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   夜墨心中虽怒,可是也知道倾城绝非是那种不检点之人,大步赶了过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倾城的哭泣声!   心中本是怒火滔天,这会儿一听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是哭的如此悲伤,哪里还有心思来责难什么?蹭蹭几步到了亭中,一把将倾城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轻抚了她的背,再极为不悦地瞪向了李华州!   李华州如何看不懂其眼中的暗示?分明就是在询问他为何要将洛倾城给弄哭了?   苦笑一声,李华州则是以眼神扫了一下那幅画。此时夜墨仍是站着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底也是一惊!这画上的女子,为何与他看到的李如意的画像,那般地相似?   “丫头,别哭了!乖。”夜墨心底虽然是诧异,可是他更关心的,是怀里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止了这哭声!   “阿墨,我终于知道了母亲的身世了!阿墨,我该高兴的!我知道这世上还有母亲一族的亲人,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想哭!而且是还想要哭的很大声,很大声!阿墨!怎么办?”   话落,倾城便再次扑进了夜墨的怀里,继续哭了起来!   夜墨微愣了一下后,也知道此时倾城的情绪太过激动,不宜再劝,便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乖,想哭就哭,此处也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想放声哭,就放声哭!只要是你的心里头舒服就成了。”   “阿墨!”倾城再次带着口腔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后,果然就是哭的更大声了!   倾城哭的虽然说是不能算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吧!可是这让青兰等人可是颇为意外的!毕竟,认识了小姐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小姐有如此失态的表现!就连隐在暗处的夜堂,也是暗自奇怪,以前也没觉得这位洛三小姐是个爱哭鬼呀?怎么今日,竟是哭地这般地厉害了?都止不住了!   “洛洛,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是为了你的母亲心疼,洛洛,这么久了,我之所以这么晚才告诉你,其中一点,就是担心你会太激动了。果然,你还是哭了。”   倾城抽噎了几下后,拿着夜墨的袖子就往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哥哥,你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是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告诉我呢?”   “这些年,为了寻找姑姑,你知道我们见到过多少与姑姑长的相似之人吗?仅仅是凭着一张脸,我自是不能认定的。”   “可是后来,也就是你上次来千雪国的时候,说是送了那端木婷嫣过来,是为了告诉我母亲的事,当时,你就是已经知道了吧?”   “说实话,当时我听了端木婷嫣的话后,便即刻是着人去查了!将李如意的生平,以及曾经服侍过她的人等等,都是一一地查过了。只是可惜,因为时间太久了,再加上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想要查出一些线索来,太难了。所以,我便将端木婷嫣送到了你的身边,一来是为了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二来,也是想看看你是否能查到一些什么。”   “怎么可能?哥哥,她们两人的画像这般地相似,怎么可能会不是亲姐妹?”倾城仍然是有些恼火的。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太过相似了!这幅画像,是当年皇祖父按照皇姑姑的样子画的,只是,若细看,这画中的女子,却非是现在的苍冥皇的。”   倾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很显然,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而且是越详尽越好。   李华州,伸手指了一下那女子的额头,“你看,这画上的女子的眉心处,有一颗红痣,当年皇祖母生下了双胞胎,本是不宜分辨大小的。可是不想,先出生的婴儿的手心中有一颗红痣,而后出生的婴儿的眉心处则是有一颗红痣。这画中痣的大小,也是皇祖父,根本皇姑姑掌心的痣的大小画出来的。”   “这算不得什么秘密,毕竟两位皇姑姑都是在宫里头长大的,身边儿服侍的宫人们前前后后总数达百人之多,自然是不可能会没有传到宫外的。这些年,也有不少人用了朱砂或者是其它的法子,给自己的眉心弄上一颗痣,来诓骗皇祖父,最终,都是被确定了是假冒的。”   李华州起身,轻摇了一下头,“你可知道,这些年,光是假冒了公主的人,被杀头的,就有数十人!可是因为这极为诱人的身分和尊贵在这儿摆着,仍然是有不少的人来假冒公主。这几年,虽然是少了些,可也并不是就一个也没有了。”   “所以,你才会再三确定之后,才将这一切告诉我?”   “丫头,我让人查了山越族的一些记录,虽说山越族基本上是被毁了,可是一些当地官府的记录及县志还是有的!”   夜墨闻言,直接就甩了一记极为冷冽的眸光过去!这里可是千雪国!那山越族所在之地,为千雪国的北地,亦是边关要塞,这李华州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他的人,可以自由地出入当地的府衙?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对于夜墨的不满,李华州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略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一下鼻子,视线也是有些躲闪了。   倾城也是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两人间的不对劲,仔细一想,这哥哥的胆子也太大了些!若是一个弄不好,被人发现了,那可是就极有可能会挑起两国的战端的!   “哥哥,你先说说具体的吧!”话落,伸手拉了一下夜墨的衣袖,同时,再递了一记充满了威胁的眼神过去,那意思很明显,不许跟哥哥计较,否则,后果自负!   夜墨哪里会不明白倾城的意思?只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凉凉地看了一眼李华州,然后索性自己坐在了那绣凳上,同时长臂一伸,直接就让倾城坐在了他的腿上,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再然后,则是直接就给了李华州一记颇为得意的眼神!   李华州当即就气得有些牙痒痒!这厮,看着不声不响的,怎么竟会做一些这样让人好笑的举动?可是该死的!偏生自己做为哥哥,还就是十分地在意这等举动!毕竟,那是自己的妹妹,还没成亲,就被人这般地宣示了主权,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倾城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妥,在她的眼里,这会儿还是有关母亲的事,最为重要!   “哥哥,你快说!”   李华州看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这般地没心没肺,被人占了便宜,竟然是还不自知!想要将她直接给拉过来,可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算了吧!毕竟,自己做的,可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   清了清喉咙,李华州别过脸去,尽量不让自己去看这碍眼的一幕,“我的人,从北地那边查到,端木一族,虽然是自成一族,可是却并不富足,即便是族长的家中,也是算不得什么富贵的。可是自从当年接回了一名外室女后,这端木家族,几乎就是一夜之间,便暴富了起来!端木族长对外声称,这是他的外室女,可是实际上,却又对自己的妻子说成了是自己妹妹与人私奔,然后如何如何,这才使得夫人消了气儿。”   “而事实上,端木族长,也的确是有一个妹妹与人私奔了,只不过,却不可能是我的皇祖母罢了!要知道我的皇祖母,可是出身苍冥国的名门,一介清流,虽然是早早隐世不出,可是其名望,却远非一些什么权臣可比的!”   倾城听了一蹙眉,“这么巧?山越族长果然就是有一个妹妹与人私奔了?还真是有趣!”   话落,则是直接就寒了一张脸,“若是巧合太巧,怕是就不止是巧合了!而是人为算计吧?”   “你说的不错!端木家族自从接回了李如意之后,端木族长突然就出手大方了起来,买地、置产,着实是风光无限!”   “哥哥,当初母亲遗失时,身上可是带了什么细软?”   李华州摇摇头,“你这丫头,当初小公主遗失,莫说是带什么细软了,仅仅是她自己身上的穿戴,随意拿出一样儿,怕是就足够那端木族长买下千顷良田了!”   李华州看倾城似乎仍是不明白,便笑道,“当年小公主离宫时,身穿上等的锦华雪纺衣裙,虽不敢说是十金一寸,可是十金一尺,却是万万没有夸张的。脖子上当时是戴着赤金盘螭巊珞圈,仅此一物,可抵千亩良田!腕上戴了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这等的东西,可是民间没有的!头上戴的头饰,就自不必说了!”   “最值钱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身上所佩戴的那枚凤戏牡丹的玉佩!那可是上等的暖玉所制,莫说是官宦人家了,就是皇室里头,能佩戴如此美玉的,也不过是廖廖数人!”   倾城这回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极有可能是端木族长无意中遇到了落难的母亲,然后将其带走,更是将她身上的东西,全数拿走,这才有了后来端木家族的兴盛?”   “极有可能!只是,后来李如意因为被人伤了头,失去记忆,端木族长许是觉得她也无用了!自己虽然是得了她身上的宝贝,可是也养了她几年,所以,便想着让人直接将她送走,任其自生自灭,奈何不知,她竟然是路遇贵人,反倒是成了李家的小姐,并且是还嫁给了洛相为妻。”   “等等!当年救济母亲的人,你确定不是苍冥国的女皇陛下吗?呃,我的意思是,不是你的母皇吗?”   李华州摇摇头,“不是!母皇心心念念之事,便是要在有生之年,寻回她的小妹妹,若果真是母皇的人找到了她,为何不肯将其寻回?要知道,当时,她的身体还是十分康健的,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她的皇位,会传给了我的姑姑。所以,不会是母皇的人。”   倾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可是这样一一,难不成,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插手了?若非是至亲之人,什么人会这么傻,给了母亲那么多的财富?   “你说李如意的出现,是端木家族兴盛的开始?那么,端木家族,甚至是整个儿山越族的灭族之祸,是否又与李如意有关呢?”夜墨总算是出声问道。   倾城一愣,扭头看他,“你怎么会以为山越族被灭,与母亲有关?等等!不是肖雷做的这一切吗?”   “做这一切的,的确是肖雷,可是肖雷,却是很明显受人指使,他背后的人是谁,我们现在,也是不得而知的!”   听了夜墨的话,李华州也沉默了!关于这件事,他也是听说了,很显然,肖雷之死,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是几方确定,他就是自杀,可是,若是他拒不认罪,或者说他再联合了齐王等人的力量,也未必就不能度过这次的难关!可是他却是选择了自杀,的确是有些让人不解。   “还有呢?哥哥在北地,就只查到了这些吗?”   “自然是不止!费尽心思,我总算是得到了一张当年李如意的画像,那时,她虽然是年幼,却是生得倾国倾城!而且,她之所以会伤了头,也正是因为了她的这番美貌!”   “端木家的一位受宠的公子,得知自己与李如意只是自己的表妹,而非亲妹的时候,便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非礼她,却是不想遭到了她的拼命反抗,故而这才伤了头!也因此,端木族长才会选择了将李如意送走。”   倾城沉默了,脸色微寒,手也是不自觉地便紧紧地揪住了夜墨的衣袖,好一会儿,才冷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那个曾想对母亲无礼之人,就是后来的端木族的族长吧?”   “正是。他比你母亲,可是长了不下十岁。”   “好一个恶棍!简直就是死有余辜!”倾城咬着牙,恨声道。   “所以我才会有些奇怪。”夜墨看着倾城,伸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拇指在其细滑的手背上,来回地摩娑了几下后,才道,“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李如意示好?若是此人甘心送上了大笔的财富,又怎么可能会在某一日,得知了李如意曾受过的屈辱,而对这一切,隐忍不发?”   李华州的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救助我姑姑之人,与后来灭了山越族之人,是同一个?肖雷背后的主子?”   倾城微微歪了头,“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正常!今日这才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儿,让你听了这么多的事,你一时难以接受也是再正常不过的。”看着倾城明显就是有些红肿的眼睛,李华州有些心疼道,“眼睛可有些疼?要不要先敷一敷?”   夜墨低头一看,倾城的眼睛,还真是又肿了!   李华州则是突然就瞪大了眼,看着夜墨将倾城抱着就往外走,“喂!你要带我妹妹去哪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等着!”   李华州如此儒雅之人,在听到了夜墨扔下的这冷冰冰的两个字后,一时也是又喜又气!   喜的是,他的眼里,只有洛洛,丝毫不顾忌自己是不是苍冥太子的身分!气的是,他现在明明就知道了自己就是洛洛的哥哥,可是竟然是还敢用这种态度来对待自己,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李华州一人留在了亭子里,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大概也猜到了倾城是被他给带去泡温泉了!眼神一扫,青兰和青鸟二人原本是在远处盯着这里瞧呢,一见李太子的眼神扫了过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服侍你家小姐?难不成,你们真希望你们小姐被人家给吃干抹净了?”   两人一愣,很难想像这样温润的李太子的口里头,竟然是能说出这等话来?相视一眼,便迅速地施展了轻功,往那温泉的方向去了。   李华州对于二人的听命,十分地满意,突然就起了一个坏心思!自己现在表面上是洛洛的义兄,可是实际上却是洛洛的堂兄,她的婚事,自己似乎是有权作主的吧?   这样一想,李华州的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南宫夜,本太子管你是寒王,还是夜墨!想要娶洛洛,就得先过了本太子这一关!   不过,一想到了倾城的身分,怕是难以以真正苍冥国公主之女的身分公开,他的心里多少又是有些失落的!不能给妹妹最好的,是他这个哥哥的错!若是自己能早日寻回她,许是境况就与现在,大不相同了吧?   ☆、第七十六章 执子之手!   李华州一直是在这里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等来了倾城和夜墨!   夜墨一瞧他竟然是让人在这凉亭里备了酒菜,眉心微皱,什么时候他李华州竟然也是能指使他寒王府的人了?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李华州冲着他一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再三回味之后,还不忘了赞上一句,“果然是好酒!想不到,无崖竟然是还藏了这等上好的桂花酿!”   倾城一听,两只还稍显些肿的眼睛里头便是神采奕奕,“怎么?无崖过来了?”一边儿说着,眼睛还一边儿四下张望着。   “没有!是无崖身边儿的人送来的。”话落,吃了一口菜后,才慢吞吞道,“我吩咐的。”   “你吩咐的?”倾城有些意外,“他们怎么会突然听你吩咐了?”   “我说这是你的意思!你馋酒了,可是寒王府里不给你喝。”李华州一脸理所当然道。   夜墨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李华州,这里是寒王府,你最好是小心些。”   “听听!洛洛,他就是这么对待未来的大舅哥的?洛洛,这门婚事,我不同意!我相信,姑姑也不会同意的。干脆,你就跟我一起回苍冥吧。正好也见见姑姑,她可是做梦都想找到小姑姑呢。”   夜墨的眼一眯,瞬间似乎就是有了千把冰刀一般,齐刷刷地就袭向了李华州!这等的冷戾气息呀!倾城倒是还好,毕竟夜墨针对的不是她。   李华州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反倒是动作极为优雅的再度为自己斟了酒,然后扭头看向了倾城,“洛洛要不要来一杯?听说,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酒。”   “要要要!当然要!”倾城吸吸鼻子,那桂花酿极为浓烈的香气,钻入了鼻孔,顿时便将她心底的馋虫给勾了起来,丝毫不顾形象地便提裙跑了过来,三步两步就到了李华州的身边坐下,看着他给自己斟满了酒。   “哥哥,我还真是饿了呢。”先喝了一口杯,果然是让自己极为怀念且熟悉的味道,酒刚刚入喉,李华州便夹了一块儿牛肉地来,“尝尝,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杭椒牛柳。”   倾城哪里看到夜墨此时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直接一口就将他筷子里夹的牛肉给吞了进去,一边儿嚼着,还一边儿道,“真好吃!哥哥,这个味道,好熟悉呢。像,像妈妈的味道。”   最后的一句,声音压的极低,李华州的眸子微暗了一下,宛若是原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突然就阴了云,暗了天,布了雨。知道倾城这是想念前世的亲人了,李华州在桌下,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好洛洛,别担心。人各有天命。就似你我,命该如此!他们,也定然是会过的好好儿的。”   李华州这话,其实是说的明显没有底气,连他自己都是不能说服的!毕竟,他们两兄妹的魂魄都到了这里,真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他们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昏迷了,亦或者是,被别人的魂魄代替了!   “也许,上天又安排了别人去替我们守护他们,孝顺他们。所以,洛洛,别担心!我会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你,照顾你。以前是我没有找到你,让你吃了不少的苦,以后有我宠着你,断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哥哥,我没事!”倾城还想说的更多,可是眼睛的余光扫到了夜墨已然是冷着一张进了亭子,便不再说话,而是端起了那杯酒,将剩余的,尽数吞入了腹中!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夜墨冷冰冰地甩下这样一句话,也在倾城的一旁坐了,似乎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坐的位置,是最下首的位置,有失了他寒王的尊贵身分。   对于夜墨竟然是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倾城的下首,李华州还是极为满意的!毕竟,他可是一国之亲王,而且还是千雪国赫赫有名的战神!据闻在宫里头,甚至是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的!这会儿,居然是能自降身分,委屈于倾城之下,倒是让他对这个夜墨,又多了几分的好感。   “倾城,刚刚关于小姑姑的事,我还没有说完。我之所以认定你是小姑姑的女儿,你们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之外,另外,就是后来,我让人细查了关于你母亲的一些细节,从而,才敲定了,她就是我的小姑姑。而你,就是我的堂妹。”   “哥哥,细节?”倾城刚问完,夜墨就夹了一块儿鱼肉送了过来,“吃吧,把刺去掉了。”   倾城微愣了一下后,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吃了,“味道还不错。”   李华州看到夜墨甩过来的得瑟的眼神,却是视而不见,反倒是笑道,“我查到了李如意无论是从体形上、年纪上,都是与我皇姑姑出奇的相似,另外,最要紧的,便是气质!这不是任何人都能模仿出来的!”   “气质?可是母亲逝去多年,你是如何得知她的气质也吻合了她公主的身分的?”   “我曾让人查探了你母亲的一些生活细节,她不喜繁复,偏爱玉饰,而且,茶,只饮庐山云雾。要知道,这等的上品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到的!你母亲极擅茶艺,偏爱古琴,不喜琵琶。最重要的是,当年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赞叹其气质出尘,宛若仙子。而且,当年的一些夫人回忆,她们曾与洛夫人一起赴宴饮茶,洛夫人举手投足间,皆是无比的贵气,身上没有半丝的商女之姿,这让出身名门的她们,都是自愧不如!”   李华州说到这儿,睨了夜墨一眼,“不然,你以为千雪皇,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却是独独对一个商户之女,分外地看重留恋?还有,洛永和又是什么人?清流之后,书香门第,若果真是商户之女,又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再说你的锦绣阁,那里头的东西,贵气乃其一,哪一件不是处处都透着清雅别致?便是一张绣床都是万般地讲究!还有你锦绣阁里的妆奁,仅仅只是华贵?再看你母亲留下的那些手迹,洛洛,那岂是寻常女子能写得出的?”   言于此,李华州顿了顿,细心地为倾城盛了一碗汤,再拿了小瓷勺,轻搅了搅,然后才置于她的身前,“小姑姑虽然是离宫甚久,可是骨子里头透出来的皇家之气,却是大方雍容的!而且,自小养成的习惯,也非一朝一夕能改!更何况,后来她的条件得到了改善,即便是失忆了,可是有了丰富的物质条件后,许多事,她都会不自觉地按照本心来做。比如说,她爱喝这庐山云雾,那是因为,皇祖母,我的母皇,还有现在的皇姑姑,人人皆是爱喝!我相信,小姑姑,也是自小受了她们的影响。”   倾城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正所谓以小见大,从细节处,看此人的修养仪态,看来,哥哥果然是用了心去查的!难怪上次哥哥来的时候,言辞间便是有些不对劲,这会儿想来,那会儿哥哥怕是已经有了几成的把握,只是尚不能确定,所以才不敢告诉自己,担心令自己太过失望了吧?   “哥哥,我竟是不知道,你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你果然还是哥哥!永远都是先考虑到了我的感受,而且将一切都是准备地充分的不能再充分了,才会告诉我。哥哥,你还是这样宠着我!会将我宠坏的!”   别人可能感觉不到,可是倾城却是能真切地感觉到哥哥在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头对自己是极为挂念,极为担心的!因为一直是无法查证到当年突然改变了母亲生活环境的人,到底是谁,如果真的是苍冥国的皇室,那么,若是自己知道了这一切,那么,自己即便是得知了真相,受到的伤害和打击,定然是极大的!   而现在,虽然是得知了端木家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可是至少,苍冥国的那些亲人,也一直是寻找母亲,并未放弃过任何的一丝机会来寻找母亲。至少,没有因为了长相一模一样的女皇登基,而舍弃了她,这一点,才是弥足珍贵的!   终于,倾城头一次,在李华州这里,感觉到了外祖一家人,对于母亲的看重,对于寻回母亲的执着!至少,外祖母因为惦念女儿而郁郁而终!外祖父,也曾临着二女儿的模样,画出了小女儿的画像,甚至是时隔多年,仍能对于那痣的位置、大小,都是这般地在意!   这一切,都足以让她感动,感激!   “傻丫头!”看着倾城的眼眶再次红红的,李华州的手稍稍用了力,两人掌间的温度相仿,似乎是再度回到了前世两人一起携手游玩的时候。   而李华州于倾城而言,两世的哥哥,自是感觉更为亲昵,与洛华城在一起时,又是不同!   “哥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辛苦了。”   “不会!你是我的洛洛,永远都是!不管你是什么身分,在我的眼里,都只是我的洛洛!为你做什么,哥哥都是愿意的。”   夜墨听着有些怪,可是倾城却是明白,哥哥这是在说两世都是她有缘的哥哥,这让他们二人都是感觉弥足珍贵。   夜墨看着两人间极为默契又合拍的模样儿,心中有些气恼,若是以前,他或许是还会怀疑他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可是现在?吃醋吗?似乎仍然是有点儿,可是不似以前那般地烈了!   “丫头,先吃些东西,有的是时间说话。”   倾城这才注意到了还有一位冰山阎王爷的存在,连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开始默默地低头吃了起来。   夜墨则是与李华州对视一眼,只一眼,两人的视线自空中交汇,电闪雷鸣?没有!反倒是极为的和谐顺畅,似乎是有什么默契,在不经意间,便达成了!   “此事虽非良妃所为,可是此人其心可诛!”李华州眼睑微垂,这话,却是很明显是说给了夜墨听的。   倾城微顿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参与意见,一旁的夜墨便将一块儿去了骨头的鸡腿肉,送到了她的碟子里,催促道,“快些吃。用完了咱们小憩一会儿后,我带你去赏景。”   这话似乎是说的有几分的暧昧,可是倾城却没有仔细听,事实上,她也的确是饿了!干脆,就埋头吃起了东西,奋力地与盘中的吃食奋斗了起来,不再理会他们二人,反正,有什么大事,也有他们二人顶着,自己倒是乐得轻闲自在了!   “你放心,这一回,良妃注定是要在武贵妃的手上吃亏了。区区一介妇人,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南宫逸,有些不省心呢。”   “你是担心他抢了你的皇位,还是担心他抢了你的心上人?”李华州再饮一杯后,直接就笑问道。   夜墨对于他如此直白的问话,倒也是并不加以回避,只是冷笑一声,“他?本王虽然是知道他优于齐王和秦王,可是想做本王的对手,也只是勉强合格罢了?何惧之有?”   李华州一挑眉,“刚才寒王殿下,似乎是并非此意吧?”   “我担心的,从来就不是南宫逸想要抢那个位置,更不担心他会抢走丫头!因为丫头的心里只有我,装不下别人!”   李华州听了,竟然是做了一个与其优雅高贵的形象,极为不符的动作,撇了撇嘴!然后扭头看向了吃的正欢的倾城。   “洛洛,他竟然是这么有自信。是不是你给了他什么错误的信号?”   倾城这回是真没有注意听他们两人在说什么,吃的正满足呢,哪里料到了哥哥会问她话?一抬头,有些茫然地看了二人一眼,然后才弱弱地问道,“什么?什么自信?”   李华州有些无奈地一抚额,“洛洛,人家寒王殿下都是吃准了,你一定是会成为寒王妃的!你是不是应承了人家什么?要知道,这婚姻大事,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呐!”   说着话,那眼神还有些几分威胁地看着洛倾城,分明就是写明了,你要是真敢应承了他什么,信不信我会直接将你打包带走?   倾城将口中的食物,十分困难地咽了下去,却是发现,自己还没有完全将食物嚼烂呢,一时,竟是给卡在了喉咙处,咳又咳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万分的窘迫呀!   夜墨看出不妙,赶忙就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快喝一口。”   倾城十分感激地睨了他一眼,这会儿的一盏茶,可是胜过万金呐!   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总算是顺畅了些,却是有些尴尬地看着二人,知道自己这回是出了糗了!还好,除了他二人,也没有别人看到,倒是不算太丢脸!   “丫头,你可想要报复那良妃?”夜墨不着痕迹地便换了话题道。   “良妃?算了!这一次,怕是不用咱们出手,那武贵妃也不会轻易地饶过她,毕竟,在武贵妃看来,最有能力与她过招的,也就是良妃了!再说了,明知是武贵妃准备的游园会,却是出现了这等事情,怕是搁谁,谁也得认为是良妃的主意。皇上那里,怕是也会远上她一阵儿了。”   “洛洛说的没错。那个良妃,就先放一放,让她自己就这样在宫里头熬着吧!这么早要了她的命,反倒是让她解脱了!”   李华州的话,得到了夜墨的认可,他若是真的想要了良妃的命,自然有的是法子,可是他不愿意动她,一则是为了让她担惊受怕一阵儿,再则,有武贵妃替他出手,而且,还不会暴露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倾城又喝了一碗汤,用了些蔬菜,才惊觉有些不对劲,“你今天为何回来的这么晚?莫不是去找皇上了?”   倾城想到那日夜墨的话,心里就有些没底,这位阎王爷,不会是直接就因为自己的事,去质问皇上了吧?上次皇上对自己起了杀心,南宫逸能看得出来,那夜墨知道了此事,定然也是猜得出来的!   “嗯。”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垂着眼帘,在用筷子拨弄着一支鸡腿。   很快,去下了一块儿香美的鸡肉,然后再夹到了倾城的碟子里,“快吃。”   倾城一听他果真就去找了皇上,立马就站了起来,然后上下左右,里里外外,全方位地打量了他一圈儿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再坐了下来,左手轻拍了拍胸口。   “你怎么这样胆大?竟然是敢去找皇上?他可有怪罪于你?”   夜墨摇摇头,“没有!他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身为皇上,他的权威,岂是容许旁人来挑衅的?便是亲子也是不成!你以为,还是莫要再做出这样胆大的事了!太吓人了,万一皇上再恼了你,直接杖责你一顿,那该如何是好?”   “我说了,他不会。”夜墨仍然是十分执着道。   而李华州看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这般地关心这厮,心里多少是有些吃味儿的,不过,也只是轻摇了摇头,“好了,良妃之事,就此作罢,只一样,若是她再敢作怪,定不可饶她。”   这话,不必问,自又是对着夜墨说的。   夜墨点头,算是同意其说法,三人再不多言,开始安静地用着午膳。   餐毕,夜墨直接就瞟了李华州一眼,“不早了,不送。”   李华州却是不吃他这一套,反倒是看向了倾城,“洛洛,哥哥有些困了,你说,让哥哥在何处小憩一会儿合适?”   这会儿倾城自然是看出了两个人的不对头,浅笑道,“这里是远华阁,我是远华阁的客人,能做的主,也就只有这远华阁了。要不,哥哥就歇在此处罢。”   “不成!”不待李华州说出那个好字,夜墨便直接给回绝了,“这里是后院儿,你别忘了,你还没有及笄呢!”   “怎么?你这寒王府里头,还能传出什么流言来?若是如此,怕是也早就传出去了!反正哥哥也不是头一次来。”   夜墨一听,脸色一暗,不过眉梢动了动,勉强咬着牙道,“来人,送李太子去前院儿歇息。”   “是,王爷。”   李华州本来是还想着再试着挑战一下夜墨的耐性的,不过看到他身上的戾气,着实不轻,想想还是算了!不过,他可不会将自己的妹妹,就这样放任着,交给夜墨来欺负!   “青兰、青鸟,还不快去扶你家小姐回去?”   “是,李太子。”二人应声上前,果真就是扶了倾城往屋里走,刚走出没几步,就听李华州又道,“你们二人看好了门户,这里虽是寒王府,戒备森严,可是也难抵一些宵小之人,还是要守好了门窗,莫要让人坏了你家小姐的闺誉。”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应道,“是,谨遵李太子吩咐。”   倾城听了,则是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咬了嘴唇,加快了脚步就往屋里走,这回丢脸真是丢大发了!以后,绝对是要跟夜墨保持一定的距离,哥哥定然还是因为前几日之事,在责怪她举止太过轻浮了的!   想到前世时,哥哥对于自己的这种事情,就是小心的很,生怕自己再被什么人给欺负了!这一世,自己的年纪,可是比前世坠崖前还要小呢,才十五呢,怎么就这般地不知羞了呢?   夜墨则是站在了原地,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瞪着李华州!偏李华州还一幅要极为悠哉的模样,简直就是能让夜墨的肺给气炸了!   “李太子,刚刚才酒足饭饱,不如,活动一下筋骨,如何呀?”这话,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细听,似乎是还能听出那细细的磨牙声!   李华州笑道,“好呀!不过,还是不要打扰了洛洛休息才好。咱们,就去前院如何?”   “请!”   “请!”   两人几乎是同时便离了地,一黑一白,一前一后,直奔了寒王府的前院儿。   倾城回屋后,心思则是百转千回,她无心去管他们二人是打是骂,只是想着,母亲一生离奇坎坷却又是无比幸运的命运!那个在暗中资助了母亲,却是又最后消失地无影无踪的人,到底是谁呢?   倾城拧眉不解,很显然,不会是自己的父亲!先不说,那会儿他是否有这个能力,单是母亲当时年少,一人被送出了端木府,这一路上前往京城,又该是何等的艰难?若非是有人暗中相助,母亲那样的相貌,怕是根本不可能会平安到了京城!   百思不得其解,倾城则是叹气不止,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哥哥呢?这样算来,哥哥竟然是成了苍冥国公主的儿子,那血脉,似乎是比在千雪国这相府的嫡子的身分,还要高贵的多了!   倾城摇摇头,母亲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这是牵涉到了两国,而且还是涉及到了苍冥国的皇室,若是一个弄不好,反倒是影响了整个洛家的兴盛了!万一再有什么有心人,在皇上面前撩拨几句,怕是皇上对洛家,反倒是会起了疑了!不成!   自古帝王多疑心,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而且,哥哥现在又是千雪国的武将,若是突然被告知,他是苍冥国小公主的儿子,那岂不是会乱了他的心神?罢了罢了!   再说了,母亲到底是由何人所助,至今尚未弄明白,还是先不要告诉哥哥了。等到一切都弄清楚了,再说。   一想到了现在哥哥与云清儿过的和和美美的,倾城便有些不忍打扰这样甜蜜幸福的生活。再想想父亲,他这些年来,虽然也是纳了妾,有了别的女人,可是碰她们的次数,还真是有限的!特别是自己回京以后,父亲是一次也未曾在后院儿留宿,一直是宿在了前院儿。怕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就想起了母亲吧。   父亲对于母亲的感情,这些年来,始终是未曾忘记,这会儿父亲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政事上,不也是一种想要将自己弄的忙碌起来,无暇去思念母亲的法子吗?父亲这般,自己又何需再给父亲的心头上,插一把刀呢?   如果父亲知道了母亲的身世,必会万般后悔!事实上,他早就后悔了自己最终是没能坚持得守住,一生只她一妻的承诺。若是再被他知道了他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苍冥国的小公主,怕是心中的愧疚会更盛。   倾城翻来覆去,思虑不断,不过,许是因为在温泉里泡了些时辰的缘故,竟然是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   再说那两位直接去了前院儿活动筋骨的两位,足足是打了一个时辰,才算是罢手休战!   只是二人所到之处,皆是没有一块儿好地儿了!   夜墨四下一扫,花卉被毁,各色的花瓣七零八落,想到了倾城爱花,不禁就蹙起了眉,吩咐道,“尽速将这里修整好。别惹得洛小姐不悦。”   “是,王爷。”   李华州听了他的吩咐,面上不显,心中却是较为肯定,看来,洛洛的眼光不错!至少,还是有她的心思的。一想到,现在他们二人的身分,竟然是成了堂兄妹,李华州的心底里头,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特别是看到了她和夜墨如此亲密暧昧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更是有些酸涩了!如今,二人用尽全力地打了一场,拼了一回,也算是将心中的不忿、不甘,尽数地撒了出来,舒服多了!   李华州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也罢!这样就好!至少,自己仍然是她的哥哥,是她最亲的人!特别是二人之间,还有着前世的一段缘分,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即便是夜墨,也是不可能替代他在洛洛心目中的位置的。   李华州心中稍慰,也不再纠结于此事,只是担心夜墨终究是对那个位置在意的,如此一来,怕是避免不了联姻之类的吧?   李华州的眉心微微紧起,“寒王殿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夜墨睨他一眼,见其面色凝重,不似是先前在亭内的儒雅,也不似刚才的酣畅淋漓,点头,将其请至了书房。   “孤性子直,便直言了,洛洛性子有些犟,她看似活泼好动,却是最懒之人。而且,她不喜欢麻烦,凡事也是喜静、简。你与她相识也是一年有余,想来也是看出来了吧?”   夜墨点点头,并不答腔,静等他的下文。   果然,李华州见他点头,再道,“洛洛将来的夫君,可以不是官侯,可以不是权贵,可以没有财富,可以没有地位!可是独独有一样儿,不能少。”   “何物?”   “便是专情专意地待她一生之心!”李华州缓缓地道出,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夜墨看。心道,只要是他稍有迟疑,这婚事,怕是不成!自己宁愿现在洛洛恨他,也要将其带走,免得将来,让她再痛恨自己当初的愚蠢决定!   夜墨喃喃道,“专情专意?一生之心?”这不是与先前倾城与他所说的,一生只可得她一人相同吗?遂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华州,他不明白,这等事情,洛倾城也是与他说的?两人的感情,似乎是比洛华城与她的还要好!   “当初我便许了她此事!若非如此,怕是现在,她仍是不肯许我近她一步!”   夜墨的声音不高,还透着几许的感激之意,也不知是在感激某人,还是在感激上苍。   “现在想来,当初我能眼睛不眨一下地,直接就许了她这个,当真是我的福气!否则,怕是现在?”一想到了南宫逸那朵碍眼的烂桃花,夜墨就又有些头疼!   南宫逸可不是无崖,一心只为了倾城好!最主要的是,倾城拿无崖当亲人,当朋友,南宫逸,怕是多多少少,也让倾城心动了一些吧?   一起到了自己当初在蜀地,接到了夜星的传讯时,险些没有气得跳起来!他自然是知道父皇为何会对倾城起了杀心,那是因为他担心倾城会阻了自己的路,担心自己会被儿女之情所困,为了美人,弃了江山!   想到南宫逸,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替倾城解了围,饮了那碗参茶,夜墨的心,就有些堵的慌!   不该是这样的!倾城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她的一切都该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即便是要代替她做什么,哪怕是死,也只能是自己!他南宫逸算什么?又凭什么?这是迄今为止,最让夜墨堵心的一件事了。   “洛洛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女子,她既然是对你有了心,你便好好珍惜吧。若是你敢伤她一分一毫,孤说过,不管你是夜墨,还是寒王南宫夜,孤都不会放过你!再加上如今她的身分,你也明了,你若是敢让她落一滴泪,即便是将来,孤倾一国之力,也定然是要为她讨回一个说法的!”   这话就差直接挑明了,你若是敢欺负倾城,我就率军灭了你们千雪国了!   向来孤傲冷清的夜墨,这一回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屑的神态,他知道,李华州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政务上,他是天才,于军务上,怕也是不输于自己的!更为要紧的是,他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这番话,那是因为他是关心倾城,是真心的拿倾城当宝贝来疼的!   虽然夜墨不懂,明明就是一个才刚刚相认了没几天的堂妹,明明就是一个以前十几年都未曾见过的人,他为何就对倾城如此地偏爱了?   不仅仅是偏爱,还了解地颇多!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倒是你,还是将李如意的身世先藏紧了吧!若是她的身分一旦被揭开,洛家,势必会因此而引起动荡!朝堂上,怕也就是会多了弹劾洛相之人了。”   “这个无需你操心,孤自有主张。”   沉默了一会儿,李华州还是开口道,“洛洛的心,有些冷,不是轻易就会感动的人,所以,你。”李华州说到此,止了声,该怎么说呢?刚刚自己还威胁人家不许对妹妹不好呢,现在的要求,要该怎么提?   “我知道她的心冷,即便是一块儿石头,我自然也是会想法子将其捂热了。”   没有料到夜墨竟然是会如此回他,李华州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就弯起了唇角,一刹那间,那有些阳光、有些温和的笑,便迅速地浮上了他的脸!   果然是没有看错人!这个夜墨,是看着冷,可是心却是热的,至少,对倾城是热的。而倾城,而是人看着热切,心却是有些冷的。这两人在一起,兴许还真就是绝配了!   李华州总算是少了一件心事,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寒王府,对于夜墨,也再没有了要防备的心思了!   夜墨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可以与倾城好好地独处了,心里头自然是大喜!不过表面上,却仍然是一幅冷冰冰的面孔,千年不化的冰山,悄然融了一角,只是若不细看,哪个能看得出来?   倾城此时早已醒了,夜墨沐浴更衣完后过来,倾城也正好是刚刚简单地梳妆了一下。   “走,我带你去后花园泛舟。”   “泛舟?”倾城的眼睛一瞪,“你确定你说的是后花园,不是外头的护城河么?你家的莲花池才那么大,怎么泛舟?一上船,一撑竿儿,就能碰到岸了。”   夜墨在倾城面前,是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笑的!清清淡淡的笑,挂在脸上,宛若是那千年雪山之巅上,生出的一朵雪莲!他本就是生得极为俊美的容颜,宛若是那神人将一冰种精雕细刻出来一般的五官,此刻,竟然是泛着点点的柔意。虽然是淡,可是生性敏感的倾城,还是感觉到了。   一时,倾城看着这般模样的夜墨,竟然是看地有些痴了!   俊美二字,用在他的身上,似乎是都有些不够用了?该用什么样儿的词汇来形容他呢?气势凌人?这词儿似乎是不适合现在的他!至少,此刻,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冷冽气息。   华丽绚烂?可是这词儿,似乎是用在无崖那样的妖孽身上,才更为合适!   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这个,似乎是用在了哥哥的身上才妥当!   满脑子里也是再搜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的夜墨了!说他冷?偏偏唇角还有笑!说他暖,可是这周身的气势,便是再怎么柔和,也是与暖暖二字,搭不上边儿的!   倾城看的入神,竟然是不自觉地便伸手抚上了他的脸,细滑柔嫩的指尖,轻轻地在其脸上滑动着,一脸痴痴的模样儿,倒是让夜墨极为心悦!   “这样俊美无双的一张容颜,也不知道有朝一日,现于世人眼前,会掀起怎样的一场风暴?怕是要伤尽了天下女子的心了!”   夜墨微愣,眸底似是碧波荡漾,更添了几分的柔软,大手轻抚上她的小手,轻轻摩挲,“这张脸,便只许你一人看,如何?”   倾城轻笑出声,“怎么可能?若是他日,你君临天下,难不成,还要顶着这张狰狞丑陋的面具?岂不是将朝臣们都得吓得不敢说话了!”   “那又何妨?只要是你安心,我如何都成。”   倾城抿唇浅笑,却是不语。那微微上挑的眼角,以及因笑而半阖起来的眸子,则是说不出的风情华美!看得夜墨,心头便是一动。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泛舟?”倾城的话,适时地打破了夜墨眸中的旖旎,使其表情略有一变,眸底先前的几分绯色,已是荡然无存!   夜墨揽了她的纤腰,纵身跃起,几个起落后,便到了这温泉池后头,再隔了一道穿堂的院子!   一瞬间,倾城便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哪里是院子?分明就是一处人间难觅的世外桃源!   郁郁葱葱、苍苍翠翠、百花齐绽,小桥流水,莺歌燕舞,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倾城上前一步,心头的震撼还没有完全被压下去,就见夜墨自身后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轻轻呢喃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七十七章 安王来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清清凉凉、淡淡柔柔的声音,回响在了倾城的耳边时,倾城的脑子里,一瞬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其给击中了一般!只觉得,轰的一下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自己刚才的确是听到了他的表白?不是做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再次承诺,此生,唯她一人吗?   倾城的嘴巴微微张着,眸光有些呆,有些痴,还有些傻兮兮的模样儿!与早先灵动的她,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你,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有听清楚。”倾城有些傻傻地开口道,不得不说,这一刻,她跟所有春心萌动的少女一样,陷入了夜墨的温柔乡内,难以自拔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在可是听清楚了?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或者,换些词来说?”意外地,夜墨表现地极为积极,似乎是肚子里当真就装了不少的情话一样!   “换些词?”   “嗯。”夜墨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男子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其中,“你想听什么?我虽然是不会赋诗填词,可是搬一些古人的东西,还是会的。”   倾城忍不住一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是可以将自己不能文墨,说的这般的冠冕堂皇,甚至是还有些傲娇的成分在里头!   “这里好美!”说着,身子也微微地向后一靠,将自己大半儿的重量,移到了身后这个让她信任的男人身上!   “嗯,这是我自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准备的,瞒了所有人,一直在秘密动工!你不知道吧?这里原本不是寒王府的地方,是我命人花重金买下,然后专门做了这样一座秘密花园送给你的。”   “去年开始?只是为我准备的?”   “嗯,知道你喜欢花卉,喜欢清净雅致,所以,便想了法子,单独为你建一座园子,除了你我,谁也进不来。就像是你在洛府的锦绣阁,只是属于你的天地!一会儿仔细瞧瞧,看看可还喜欢?”   “这么说来,这园子,你竟是足足建了一年?”   “嗯,因为要秘密进行,不想惊扰到任何人,免得再被你给探听到了,就不能给你一个惊喜了。所以,这园子里的建筑,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并未拆建,只是重新粉刷了一遍。色调,也都是你喜欢的。”   夜墨难得的如此轻言轻语地,与人说话,便是倾城,听到他这样软的口气的时候,也是不多见的。   “走吧,咱们去看看。既然是你费尽心思才建的,总该是让我一饱眼福。”   夜墨自然是想要陪她去看,可是又不愿意放开她,索性便直接就侧了身,上前一步,右手仍然是揽着她的腰,“走吧,正好让你看看后,也顺便给这园子题个名字。”   “还没有名字么?”   “没有!等着你来取呢。还好,这一次,总算是能让你看到完整的景致了。”   二人慢慢地走着,入目处,皆有绿色!   这园林虽小,但没想到,这匠人竟然是通过一些惊艳的手法,独具匠心地创造出丰富多样的景致,在园中行游,或见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或见曲径通幽、峰回路转,或是步移景易、变幻无穷。当真是十步一景,五步一台。精致清雅,吸人眼球。   等到了亭台楼阁前,那些形式各异、图案精致的花窗,竟然是没有一处是重复的!或是富贵如牡丹,或是艳丽如芍药,或是锦绣如迎春,或是清新如茉莉。当真是让人难以想像,这般丰富的想像,这般精湛的技艺,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   那些如锦缎般的在脚下迁伸不尽的铺路,时而清幽,时而曲折宛延,两侧的花贲繁茂,竟是让人如同步于山野秀林之间!那些似不经意散落在各个墙角的石雕,更使人观之不尽,回味无穷。   才走了不足百米,便感慨人间竟是还有这般的美景!古木繁花,锦绣非常!当真是四季常有绿,月月有花香!园内花木疏密相间,形态各异,让人目不睱接。   象征人品清逸和气节高尚的竹子,在这里竟然是也分出了多种,还有让人极为惊艳的凤尾竹!象征坚强和长寿的松柏,则是几乎处处都可瞧见,翠绿常新!象征洁净无暇的莲花,则是被人移到了大缸内,缸底还时而有着各色的小鱼游动,分外地灵动好看!象征幽居隐士的兰花,象征荣华富贵的玉兰、牡丹、桂花,象征高官厚禄的紫薇等等,简直就是应有尽有,品类繁多,乃是倾城平生之仅见!便是前世自己在植物园里,看到的,想来也是不过如此吧!   最为难得的是,倾城上了一处小亭后,竟然是看到了左手不远处,还有一排的平房,心中顿生疑惑,看向夜墨。   “那里是花房,温室,冬日里,可以着人催开花卉,这法子,古来有之,并不奇怪。”   倾城则是瞪大了一双眼睛道,“古来有之,并不奇怪!可是这花房,未免也建的太大了些吧?这,这差不多得有七八间房子那么大了吧?”   夜墨看她表情惊讶,可是眼底却是明显的惊喜和欢愉,笑道,“嗯。的确是不小。比宫里头的花房,还要大上一些。主要是你喜欢。不过这会儿,里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等到了冬日,我再带你去看就是。”   倾城点点头,再看不远处的便是一片湖!   之所以称之为湖,便是因为比起寻常人家的花塘来说,可是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一眼望去,竟然是接天莲叶无穷碧,广阔壮丽,美不胜收!   再看那边儿上,还有一处小榭,上头并未悬有匾额,想来,也是因为还没有取名字。不过,那小榭的正门前,倒是悬挂了一副楹联,因为离得远,再有阳光照映,只能是看到黑色的木牌上,泛着缕缕金光,至于写了什么,却是看不清楚。   两人走了一会儿,倾城的脚步明显地慢了下来,夜墨有所察觉,极为体贴道,“可是累了?要不要我背你?”   倾城微愣了一下后,竟然是有些雀跃地点点头,以前,她游玩累了的时候,大都是哥哥会主动背她,只是来到了这里后,还真没有人提出过要背她走一段呢!   倾城趴在了夜墨的背上,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冷然又孤傲的气息,浓烈的男子的气息,让倾城的脸,一瞬间,便红了下来!不过,虽然是有些羞怯,却是仍然是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细细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两人先进了那小榭,此处多借周围景色构成,在水边筑平台,平台周围有矮栏杆,玉石所砌,上面雕刻了精致的莲花花纹,精美细腻!   屋顶用了卷棚歇山式,檐角低平,显得十分简洁大方。两人到了里头先坐下后,倾城这才仔细地环顾了一下。   见厅堂里张挂着几张名人书画,山水相映,竹林风荡,小船轻摇,自有一股清逸高雅、书郁墨香的气氛。而且笔情墨趣与园中景色浑然交融,使这园林的景致,更加的典雅完美。   一路走来,简直就是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洛倾城了!   “如何?先歇息一下,然后我带你到那小船上赏景游湖。”夜墨细心地为她斟了一盏茶。   倾城这才注意到,一路走来,这园林里头极为安静,只闻鸟鸣声,与一些蟋蟀的声音,却是不见一个丫环仆役!而此刻手中的茶盏,却是清晰地向上冒着热气,手里的温度,也是在提醒着她,这茶,分明就是才有人备下的。   “你这园子?”   “这里不许普通的下人进来。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人,平日里,不会露头,有什么吩咐,直接对着虚空唤一声就是。”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园子里的下人,都是你手底下最为精锐的暗卫?”   “算是吧。”夜墨点点头,大方承认道。   倾城听罢,直接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厮,要不要这么霸气?竟然是拿了暗卫过来当丫环使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暗卫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培养一个,有多么的不容易?知不知道这砸进去的,都是银子?   “我知道你喜静,所以才会如此安排。将来你嫁了进来,这园子里,最多也就只是有你的贴身侍女罢了。你不喜欢的人,你不想见的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倾城听了,脸一红,低头啐他一声道,“哪个说要嫁你了?真不害臊!”   夜墨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被我抱过了,亲过了,摸过了。你不嫁我,还要嫁谁?”   倾城的表情一僵,这话说的也太露骨了吧?当下瞪了他一眼,便低头饮茶,再不理他。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夜墨便吩咐了人将一座比普通的画舫要小一些的船停靠了过来。   说是船,却明显比普通的船要大,说是舫,却又比外头的一些画舫小了多!可是却也是分了上下两层,做工远远一看,就知其精细!   倾城出了小榭,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假山林立,怪石嶙峋,别致的很!   近前细看,假山峰峦是由许多小的石料拼叠合成,假山之间,似是一体,却又似乎是材质不同!叠砌时竟是仿了天然岩石的纹脉,尽量减少了人工拼叠的痕迹,而且造型也是别致有趣,让人眼前一亮!   一旁的乔灌木也错杂相间,追求天然野趣,更有一些看似是星星点点的野花,开在了中间,妙趣横生!   倾城在夜墨的搀扶下,上了那小型的画舫。这才注意到,船上只两名黑衣装扮的船夫,看样子,应该也是夜墨安排的两名暗卫,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起了夜墨的浪费人才!   这画舫亦是精致奢华,除了一应的雕刻细绘外,夜墨扶着她上了二楼,里头竟然是摆了一方宽大的软榻,上面置一小几,上头,早已是有人备好了香茗茶点。   倾城惊讶之余,这才注意到,二楼的室内,还是有一名婢女服侍的。   倾城看其容貌秀丽,气质出色,不由得心头微微有些泛酸,这厮,竟然也是每日由这样的美人儿侍候吗?倒是个会享受的!   “将这两侧的窗子全部打开,好请三小姐赏景。”   “是,主子。”   倾城注意到了她的称呼是主子,而非王爷。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察觉到了凡是称夜墨为主子的,一般都是他的心腹。   “这位姐姐,倒是举止端正,礼仪周全。阿墨是从何处寻来的?”倾城的唇角微微勾起,那有些惑人的笑,就开始自那里漾起,甚至是到了眉梢!即便是眼角处,也是有着几分的笑意,只是,那笑,却是未达眼底。   “她是夜堂的手下。这园子,以后是要给你住的,能进来的,自然只能是女眷。除了本王,任何男子,也是休想靠近一步!”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你想多了吧?哪个答应嫁给你了?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   “你的意思是,这园子里头安排的,全是暗卫?”   “目前是。我不是说了,不想让其它人看到,免得走露了消息,不能给你一个惊喜。另外,丫头,等你将来嫁过来,这里头怎么安排,就是你说了算。我决不会干涉的。”   倾城的脸一红,低头道,“别乱说话!上次皇上还想着要我的命呢,还嫁给你?怕是我这条小命儿就不保了!”   夜墨闻言,眸底微微一寒,宛若是那千年冰山上的积雪,寒彻入骨!   “丫头,以后不会了。父皇已经答应我了,他不会再干涉你的婚事,更不可能会取你性命了。”   “为什么?”倾城有些疑惑道。   “父皇之所以会对你动了杀心,就是因为,他发现我对你动了情了!”夜墨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   而倾城,在听完这句话后,则是呆呆地保持着惊讶的姿势,约莫有五分钟!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不想让你对我动真情?或者说,是不想你对任何的一名女子动真情?”   夜墨抬眸,看到了倾城的脸上的惊诧,面色微寒地点了头,“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没能发现他的用意,也不至于如此。”   “等一下!”倾城打断了他,然后双手停在了自己的额头两侧,晃了晃后,便都抵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我不知道我理解地对不对,阿墨,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皇上有意立你为储君,所以,才想着让你断情绝爱?”   夜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她的一双明眸,宛若是宝石一般的闪亮耀眼!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自己本想着从里头看到喜悦,看到欢愉,可是现在,自己看到的,却是只有惊讶!   “丫头,父皇的确是属意我为太子人选。只是,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而我又有着那样的一个恶名声,他即便是有心,却也是无可奈何。”顿了顿,又道,“至少目前来看,是无可奈何!”   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身子微微后倾,面色微微凝重了起来,一转头,便看到了窗外,那郁郁葱葱的茂密林子,以及那岸边的凤尾竹,正随风摇曳,宛若是身着了绿裳的女子在翩翩起舞,甚是好看。   “阿墨,你这般的性子,一多半儿,是因为小时候你亲眼看到了你母妃的死,另一半儿,也是你刻意为之吗?”   夜墨的手在空中一僵,原本是想要将那一块儿点头送入倾城的口中的,这样一僵,再微微一颤,那点心上的一些粉末,便抖了一抖,洒落在了案几上。   夜墨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声来,再接着伸手送了过去,不过是一块儿铜钱大小的小绿豆糕,到了倾城的唇畔,却是发现,她不肯张口。   “乖,尝尝看。我的奶娘做的。”   倾城垂了眼睑,睨了一眼那绿中透黄的绿豆糕,缓缓张嘴,咬了一小口,因为点心太酥,竟然是因为她这一咬,再掉了些粉末下来。   夜墨的手并未收回,一只手,又接着送上了一杯果子汁,玫红色琉璃做的杯子,半透明的状态,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液体,正在轻轻地摇晃着。   倾城伸手接过那琉璃杯,呷了一小口,然后再继续将剩下的绿豆糕含入口中,轻轻地咀嚼着。   直到倾城将手里的果子汁饮尽,绿豆糕入腹,夜墨再拿了帕子,小心地为她拭了唇角的粉末,才道,“丫头,我的性子,本就是如此,并非是刻意装出来的。你若是知道,我小时候经历的是什么,便不会如此问了。”   “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呢,阿墨?”   最后的那声阿墨,喊的极为轻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像是那绿荫下花朵缓缓绽放的声音,怎么听,都是透着些许的妩媚,诱人!   “我说过,不会有事瞒你,不会骗你。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夜墨的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迎上了她宝石一样的眼睛。四目相望,这舱内的温度,竟然是高了不少,气氛,也是更加地偏于温馨暖暖。   “阿墨,这恶名声,你可想除去?”   夜墨深吸一口气,想了想后,摇摇头,“不知道!当初,我在蜀地长大,后来又被父皇送到了训练皇室暗卫的地方,受了秘密的训练。那样的训练,本就是容易让人冷心冷情!我自然是也不例外!后来,我又去了军营,面对敌将的那一刻,我的心是热的,暖的!我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激荡的!所以说,杀人,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的心,也的确是冷。”   “直到遇见了你。丫头,我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我!要说漂亮,我见过的美人儿,也不在少数,也不见得就比你差!可是她们让我觉得厌恶,恶心!可是你不同!初见你的那一次,我就觉得,自己心里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抖了一下,颤了一下,再然后,你的模样儿,你的名字,便像是那石雕一般,刻在了我的心里,挥之不去了!”   倾城听了,微微抿唇,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她却是不敢抬眼看他,她知道,此时的夜墨,定然是有着一双充满了渴望与热切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丫头,不管你信不信,那一次,确是我终生难忘!也是头一次,让我萌生了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倾城这回,心头一动,“改变自己?”   夜墨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本不该是如此,可是幼时的种种经历,特别是亲眼看到了母妃惨死在了皇后的手中,我不可能会不冷血!特别是,我为了活命,为了不让皇后起疑,还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要亲亲切切地唤她一声母后!”   说到这儿,夜墨自嘲地一笑!   “你知道吗?那会儿我就在想,是我自己太弱了!怨不得别人!我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仅仅去责怪父亲,有什么用?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变强,要用自己的实力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倾城看到夜墨轻轻阖眼,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是在回忆着一些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   强行将要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心的冲动,倾城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后,轻道,“你说的对,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岂是一个难字可言?我与你的处境相差无几,虽是没有你的那般危险,可也是数次徘徊在了生死线上。若非是后来遇到了师父,现在的我,怕是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何来今日?”   “是呀,我们都是背负了血海深仇!都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所幸的是,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这样,至少我们不是敌对的,所以,我才有了机会。”   夜墨说着,眼底便是浮上了一层的庆幸和喜悦。倾城,也是抿唇浅笑,了然明白。   “当初,为了组建冥教,我每日也不过就是睡上两三个时辰。后来,我突然发现,皇后对我竟然是万分的戒备。许是因为她自己做贼心虚,担心我知道了真相后,会与她为敌,所以,便想方设法的想要削减我的势力。奈何我的外祖父实力强悍,又是蜀地的老大,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如此,她便再想了法子,便是派了美女细作到我身边。一开始,我是想着极力地隐忍的!可是后来,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她们的不知廉耻,便索性杀了几个,以儆效尤。甚至是直接就放出了我不喜女色的传言。目的,也就是绝了皇后的心思。”   倾城点点头,“这法子,好虽好,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用不得!你的名声是一生之大事,即便是身边没了细作,可是皇后见你名声恶劣,自然也是就放下心来,至少,这样的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子,是不可能会问鼎大位的。这也是后来皇后对你渐渐地消了戒心的原因。”   “不错!”夜墨饮了一杯酒,有些意味不明地笑道,“当时的我,从未想过一定要得到那个位置,我一心想要报仇,为我的母妃报仇!杀了皇后,是我这一生唯一明确且必需要达到的目标。所以,什么名声?什么皇位?当时的我,可是统统都不在乎的!”   “那时的皇上,怕是就已经是属意与你了吧?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会传出这样的流言,皇上,定然是雷霆震怒吧?”   “嗯!父皇一怒之下,险些就用剑伤了我!不过,紧接着后来,我千雪国与紫夜国开战,我奔赴边疆,立下了赫赫战功,也算是让父皇,稍有安慰,流言之事,也便不再追究了。”   倾城轻叹一声,摇摇头,似有遗憾,“皇上不追究,可是事实已经铸成,你不喜女色,且生性嗜杀,无情冷血的名声,也已是传遍了京城!虽然是有着赫赫战功在身,可是那个位置,可不仅仅是有军功,就可以胜任的。更何况,你的几位竞争者,哪一个的名声,也是胜过你的千百倍。”   夜墨自嘲一笑,“是呀!你说的没错。你知道吗?本来,我是不介意那个位置的。只要不是齐王,谁坐上去,我都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不同了!应该说,就在我喜欢上了你之后,这想法,就变了。”   “呃?”   “丫头,我知道你的短处,便是洛家,是你在意的人!这朝堂之中,若是没有绝对的权势,如何能护得一族之安危?洛府虽为百年清流,名门之后,可是,洛永和,终究是站的太高了。将来,无论是哪位皇子即位,于他,怕都是心存芥蒂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洛相不肯给予他们支持!”   倾城愣了一下后,眉头一皱,的确如此!父亲这会儿不选择站队,虽然是让皇上安心了,可是将来的太子,怕是不会高兴的!身居高位,便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替我守护我的家人?”倾城问话的同时,眼睛微眯了眯,像极了那刚刚绽开了花苞的芍药,未曾全开,却是一眼就能让人预见到,其盛开后的风华!   夜墨摇摇头,面上的表情极端的复杂,“不!不仅仅是为了这个!事实上,我自小被送往蜀地后,我的外祖父和舅舅们,也是一直在灌输让我巩固实力,将来一是为母报仇,二则是要成为千雪国最为尊贵的那个帝王!只是,可能是因为母妃的死,让我的心里,对于皇宫,本身就是产生了些许的厌恶!我讨厌皇宫,讨厌那些后宫的女人。丫头,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倾城点点头,因为柔贵妃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皇后当年也是美人儿一个,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却是亲手杀死了另外的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夜墨的母亲!这如何能让夜墨不恨?   幼时的阴影,怕是时日久了,非但是没有减轻,反倒是更加重了几分。久而久之,渐渐地,夜墨就不仅仅只是痛恨皇后,还痛恨起了那个夺走了他母妃性命的地方,痛恨起了那些生活在那里的每一个人!   “直到看到你那样小心地护着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恍悟,原来,我也有要守护的人!我的外祖一家!若是我不能成为那个站的最高位置的人,那也必须是要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让人投鼠忌器,不然的话,蜀地,怕是极有可能会成为一片废墟!”   听夜墨这样一说,倾城的心里,渐渐地松缓了下来,原本,她就是在想,若是夜墨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那么,这样的夜墨,也就太虚伪了!可是他的经历,在那儿摆着,他会厌恶皇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是若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就改变了初衷,她多少还是不信的!   可是如今听他这样说,倾城就放心多了!   他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费力去保护洛家的人,保护洛家的声誉,所以,他才会猛然地意识到,若是他的手中不能拥有绝对的权势,那么,严家,怕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严家世代镇守蜀地,如今已过百年,早先因为柔贵妃的进宫,皇上对于蜀地还是较为放心的。可是现在,若是除了夜墨的任何一位皇上登基,怕是都不会容得下严家这样强悍的存在的!   柔贵妃当年之所以会遭了毒手,多半儿也是因为皇后担心严家的势力太过庞大,若是不能让柔贵妃早点儿死去,将来最能威胁到了齐王的地位的,就是夜墨了!   “阿墨,我只问你,现在,你可想将你头上的恶名声除了?”倾城再次凝重地问道。   不想,夜墨却是浅笑一声,摇头道,“不想!”   “却是为何?”倾城有些纳闷儿,这样的恶名声,难不成他还想着当着宝贝来贡着?再说了,这恶名声一日不除,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之事,就定然是会有人诟病,说其德行有亏,不配为一国之君。他不明白吗?   “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恶名声,我便不会如同那秦王和安王一般,时刻防备着别家小姐和夫人的算计!不会有那么多不知羞耻的女子,想要借故爬上我的床!这样一来,何其清净?”   “呃?”倾城微怔,这算是什么理由?依着他夜墨的本事,还怕几个女子的算计?   不料,夜墨突然就前倾了身子,双眼灼灼地盯着倾城,“丫头,这样,就不会有人觊觎你的夫君了,不好吗?”   倾城反应过来,脸一红,怒嗔道,“不许胡说?你是谁的夫君了?别往我的身上套!”   说着,便是又羞又恼,直接一掌就推了出去!   夜墨不想她竟然是说出手就出手,堪堪地躲过其一掌后,不想倾城非但是没有住手,反倒是来了兴致,竟是与他在这船舱内,便过起了招。   倾城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夜墨的对手,可是也知道,夜墨不会对自己出手太重,至少不会伤了自己!而自己这些日子,因为中毒事件,被他给拘在了这寒王府,是一刻也出不得门去,早就憋坏了!好不容易起了兴致,如何肯轻易地就收手?   两人一来二往,倒是打的热闹。不过因为考虑到了这是在船上,所以二人都只是出招,而不用内力,免得再打坏了船里的东西,再弄出大动静来,引人关注。   两人就这样缠斗了约莫有近两刻钟,倾城已是出了汗,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在阳光的照映下,竟然是还泛着几许的光泽!   “好了!再打,我们就当真是不能赏这湖上的景致了。”夜墨最后直接一个推手,再反手一锁,将倾城锁入了自己的怀里。   因为二人皆不用内力,此时,夜墨男子的强悍体力,就明显是占了优势。倾城动弹不动,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也就干脆不动了,任由他这样锁着自己,竟然是双肩一垮,靠在了他的胸前,轻轻地喘着气。   听着她浅浅软软的呼吸声,夜墨的喉头一紧,手不自觉地,便是滑向了她的腰,紧紧地扣住,再缓走了几步,二人便到了窗前。   此时,原本是候在这里服侍的女暗卫,早已是不知踪影,倾城被他拥在了怀里,倒也是懒地再动,任夜墨拿了帕子为其拭了汗,反倒是一心一意地赏起这湖的景致来了。   外头轻风微晃,碧波荡漾,轻轻闭目,深吸一口气,还能嗅到了夹着几许的树叶味儿的空气,人生如此,也是难得惬意!   “真好!阿墨,我喜欢这里。”倾城闭着眼睛,笑道。   夜墨听罢,眸底的清冷,宛若是那冰山,尽数化为了碎冰后,再一点一点儿的飘移出了他的眼眶,换上的,竟然是外对盎然的绿色,有了几分的生机了。   “喜欢就好。这园子,本就是为了你而建。不如,你为它取个名字可好?”   “我?”倾城笑了笑,再一歪头,“嗯,我想想。这湖可有名字?”   “还没有。你取吧。”夜墨宠溺地伸手,将微风稍稍吹动的她的一缕头发,给顺到了脑后。   “嗯,这湖,清静优雅。我瞧着不像是湖,倒更像是一个睡美人儿!每有微风拂过,荡起阵阵涟漪,岂不像是美人起舞?”   “嗯,你说像,便像。”   “那这湖就叫美人湖,好不好?”   夜墨点点头,“好!就叫美人湖。回头,本王让人去刻了名字,置于岸边。”   “至于这园子嘛?你知我喜清静,不爱热闹,不如,便唤做静园可好?如此,也等于是向众人提醒,这园子的主子,喜静,若是无要紧事,还请勿来烦扰?”   “静园,好名字!好名字!”夜墨大喜,他喜的不是这名字取的好,而是刚刚倾城话里头的那句,‘你知我喜静,不爱热闹。'这便是表明了,将来,她会成为这静园的女主人了!   倾城哪里知道自己顺嘴一说,竟然是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这会儿,竟然是还高兴地帮人家给各处的景致取名字呢!若是李华州知道了,怕是又要抚额叹息了。   这处人工湖,其实也并不算是特别大。这小画舫游了一圈儿后,便往回返,快到了岸边时,便见一道黑影掠上了画舫,只是那黑影,似有顾忌,不敢进舱,只在外面禀道,“启禀主子,安王殿下来了。说是来探望洛三小姐的。”   倾城听了,倒是笑道,“他倒是有心了。我听人说,他来了几次,都被你给推了?”   这话自然是问夜墨的。   夜墨却是脸不红,气不喘道,“推了他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兄长和父亲。”   倾城却是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竟然是连他们,你都敢利用?”   “哪有?是他们一听说安王来探望,就急了!那样子,你是没瞧见,生怕我会允了似的,直接就去了前厅将人给阻止了。”   倾城却是轻嗤一声,摆明了不信他的鬼话。   “我想去见见他。顺便看看他体内的毒解地如何了。”   夜墨点点头,有些酸酸道,“也好。你是担心无崖会被他给扣住吧?”   倾城甜甜一笑,突然就伸手搂住了夜墨的脖子,笑容妖娆,朱唇轻启,那声音嗲的,几乎就是能滴出水来!   “怎么?寒王殿下吃醋了?可是,奴家就是担心无崖哥哥了,怎么办?”   ☆、第七十八章 同床共枕!   “怎么?寒王殿下吃醋了?可是,奴家就是担心无崖哥哥了,怎么办?”   倾城的眸子微眯,媚色横生,明明就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这一身的妖艳之气,到底是哪儿来的?   两弯似蹙非蹙柳叶眉,一双似娇似妖含情目。一袭桃花云雾烟罗衫,那白如瓷玉一般的脖颈,此刻看在了夜墨的眼中,简直就是诱惑至极!   喉头微紧,勉强压抑着自己体内乱蹿的火气,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笑颜,不敢转眼,生怕自己再看到了美人儿的玲珑曲线,难以自制!大手紧箍于她的腰间,只觉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勉强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她的眉目间,不是不想看她的眼,相反,她的一双眼睛是最灵动,最吸引人的!只是这会儿,她的眼睛,可是太过勾人了些!   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隐隐透着几许的媚态!但见她对着自己妩媚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是那初一的月牙儿一样,仿佛是那嫦娥仙子的灵韵仙气,也都一并溢了出来。见其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不带丝毫的做作伪装,比之自己的那些姐妹们,高贵的气势中,更是多了一抹的灵慧之气!   夜墨的眸色微暗,似是有浓浓的墨开始在其眸底沉淀了下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暗,竟然是宛若是被惊起了一道旋涡,将倾城的一双眼睛,也是给引地移不开了!   “丫头,你在勾引我?”夜墨的声音微哑,曾经与他有过了亲密接触的倾城,这回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是闯下了大祸,眼前的男子,可不是她能轻易戏耍的!首先来说,自己打不过他,就是自己极大的短处!   嗖地一下,炎速离他三尺开外,然后故作平静道,“哪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事实?你很想念无崖?”   听出了声音里的威胁,倾城哪里敢应?直接就低头装哑巴,然后再四下环顾着,似是在真的赏景一般!   夜墨看她虽是赏景,可是一双明眸,却是顾盼生辉,面色羞红身上虽然是清雅灵秀的气韵不减,可是却明显是增了几分的小女儿的羞怯之态!   倾城正是稍稍侧立于夜墨身前,见其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让人惊艳之余,更多的,便是心跳的加速!   倾城之美,三分温雅秀美,三分灵动慧黠,三分的妩媚妖艳,还剩一分,便是其自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不羁!宛若是男子的潇洒无谓,更似是看淡了世间百态的一种态度!   就是这一分的不羁,不知道要迷醉多少男子的眼!当然,此时的夜墨,显然是意识到了倾城的这分美,是如何的与众不同!并非仅仅是容貌上的美,气质上的美,更是一种从骨子里头所散发出来的美!   这样的倾城,让夜墨不仅仅是失了神,更是丢了魂!而她这样的美,夜墨也是在这一刻,突然就意识到了,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让她露出她的真性情,否则,怕是不知道又要惹来多少的烂桃花了!   “丫头,老七不知道你会武之事吧?”   倾城微愣,意识到他说的是南宫逸,“不知道。不过,他有没有怀疑,我可就不知道了。”   夜墨听了,脸色一寒,“你在他的面前露出过什么马脚?”   “自然是没有!我向来小心谨慎,我的演技可是相当的厉害的!别忘了,我在江南十年,也未曾让洛永超和张氏他们察觉出我有半分的不妥。”   夜墨点点头,正要再嘱咐几句,这船便已是靠了岸。   “走吧,我抱你下去。”不由分说地,夜墨直接就是上前,将倾城打横抱起。   倾城一时来不及反对,也只能是任自己的左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可以自己走。”倾城有些闷闷道。   “这里离前厅还远着呢。你总不至于是想要将他引来此处见你吧?”   倾城嘟了嘟嘴,一想也是,这里可是阿墨费尽了心思才为自己打造的呢,这般的华美清净,怎么能让他来此?岂不是会扰了这一分清美了?   一路上,也不见有随行的侍婢,二人就这样缓缓走着。确切地说,就是夜墨一人缓缓地走着。   倾城看他似乎是故意走的慢,心头暗喜,想来也是在故意如此,要让那南宫逸多等一会儿自己了!这座冰山吃起醋来,倒也是蛮可爱的!   倾城心头欢喜,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右肩处,脸上挂着浅浅暖暖的笑,就连那搭在了他肩上的玉指上,似乎是都泛着欢愉之气。   日头已是微微偏西,呈了金黄色的光束,穿透了这甬道两旁的花木,细细碎碎地洒在了二人的身上,像是无数颗宝石,镶嵌在了他二人的身上,闪闪发光,贵气中,透着浓浓的温馨暖色。碧草清香,花木疏密相间,莺歌燕舞,和谐融融。   这一幕,温暖和谐,仿佛二人天生就该是在一起,天生就该是如此相依相处,简直就是世间绝配!   这一幕,被远在了数十丈之外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到,却是面色微喜,眸底含笑。   两人的背影拖地长长的,细细的,随着夜墨缓慢的步子,也是缓缓地移动着。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了翠绿色与金黄色相交汇的背景下,竟是让人看着,有些恋恋不舍了。   那白衣的中年男子,正欲离去,便听到了夜墨的声音远远传来。   “私闯禁地,便是你也不成!再有下一次,小心我直接将你赶了出去!”   那中年男子一愣,才刚刚站稳了身体,便又听到了夜堂的声音传来,“明正先生,主子的交待,您听清楚了?属下送您出去。”   竟是王府的第一谋士,明正先生!   明正先生心里头正有些恼意,僵在原地,便听得远处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可不正是洛倾城这个小妖女,发出来的?   明正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泛红了!自己好歹也算是南宫夜的长辈吧?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子,竟然是当着未来媳妇儿的面儿,来给自己一个下不来台?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倾城就这样一路被夜墨抱着,出了园子。刚到了门口,倾城就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她停下,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那空着的门上,“你说,这静园二字,要由谁来题才好?”   “随你高兴!”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夜墨显然是没有兴趣再继续了。只不过是看着倾城的兴致颇高,不忍打消了她的积极性罢了。   “那不如你来题如何?”   夜墨微微蹙眉,“为何是我?”   “既是你精心送我的礼物,自然就当是你来题字了!不然将来有一日我老了,却也是忆不起来这一切了,该怎么办?至少,有一方匾额,将来我抬头看到了,兴许就会记起来了。”   倾城说的随意,面色欢喜,而夜墨却是沉了脸,“怎么可能会忘?”   “怎么可能就不会忘?将来有一日,你我都老了,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比如说,老年痴呆了!哦,对,你不懂这个。嗯,就比如说像我娘那样,突然有一天就因为某些意外失忆了,不也就是记不起来了吗?”   夜墨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胡言乱语!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会发生在你我的身上的!你不能忘了我!我不许!”   倾城撇撇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有一日,你也会忘了我的。”   “不会!”夜墨的声音沉重了几分,“我不会忘了你!便是真有一日,我老了,或者是伤了头,我也不可能会忘了你!丫头,倒是你,你惹下的桃花债太多,所以,你不许忘了我!”   “这也是人力能控制的吗?哎呀,怎么跟你说不清楚呢?”   倾城正有些头疼,想着该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她的意思,突然就觉得自己左肩上的衣服被人一扯,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是着了地了!   才刚刚控制好了身形,就觉得左肩一痛!   “咝!你干嘛!快放开我!”倾城疼的也不顾形象了,是又踢腿,又捶他。   夜墨再离开了她的香肩的时候,唇上还有一丝血色,而夜墨的喉咙一动,倾城直接就傻了眼!   因为她刚刚看的清楚,感觉的清晰,夜墨刚刚在咬破了她的肩后,直接就咬了她的一口血!   这是什么情况?阎王爷果然是开始发飙了?不是要人命,而是吸人血么?   看着倾城呆呆的模样,夜墨则是直接就一把再将她抱起,然后往她先前住的远华阁走去。   “丫头,我喝了你的血,以后,便是发生再大的事,我也不可能会忘记你了。”   倾城傻傻地回味着他的话,意思是说,他的心底里头,也是流淌着她的血,所以,他是永远不可能会忘了他的么?   等反应过来,倾城才微恼道,“那为什么不是我吸你的血?让你痛?”   夜墨只是睨了她一眼,不理她。   看到他如此淡漠的反应,倾城怒了!直接就伸手扒开了他的前襟,再将他的左肩也露了出来。看着那紧绷壮实的肩膀,倾城是一下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咬了上去!   感觉到了夜墨的身子僵了一下,可是脚下却是未停,仍然是大步走着。   不知为何,夜墨的反应,却是让倾城更为恼火,原本是没打算真的咬破,可是见他如此态度,竟然是真的一用力,咬破了!   等她感觉到了喉咙处传来的腥甜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连忙离开了他的肩膀,傻傻地看着自己那清晰的一排牙印儿后,再抬眼看他。   见夜墨正是一脸暖笑地看着她!   倾城用力地眨眨眼,没有看错,真的是一脸的暖笑!天哪,倾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要疯了!这位冰山阎王爷,竟然是也会露出这样的笑来吗?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吧?   “这下公平了!你也不会再忘了我了。”   直到倾城被他抱进了寝室,然后再任他亲手为她上了药,她才明白过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咬了他,这样一来,自己饮了他的血,便也不可能会再忘了他!   倾城的心底,一时是五味陈杂。她很想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法子,未免是太过幼稚了些!可是一看到了夜墨眸底那温暖且真实的笑,她就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法子,在她看来,虽然是幼稚,可是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感,却是真实存在的!就连自己的喉间,似乎是都还有那抹腥甜在回味着。   她知道这样的法子很拙劣,夜墨如此聪明多识之人,又岂会不知?若是换了别人,怕是他只会是不屑一顾吧?可是现在,向来冷傲清高的他,竟然是会做出了这等的小儿之举!怎能不让人震撼!   夜墨爱她!   这一刻,这样一个清晰到了不能再清晰的认知,突然就钻入了她的脑海!一瞬间,她便觉得,自己应该就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子了吧?   为了自己,他不惜去找至高无上的皇上去谈判。   为了自己,他不惜花费了重金乃至各方面的心力,来为自己打造这处静园!   为了自己,他甚至是竟然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归根结底,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忘了他,亦不想忘了自己。   倾城的脑子里,心底里,这会儿,竟然全都是满满的感动,就像是那一碗平的不能再平的水,眼瞅着,就要溢了出来!   倾城的眼眶红了,成串的珍珠,也终于是落下来了。   这一刻,夜墨没有劝慰她,没有安抚她。只是静静地将她的衣裳为她弄好,然后,就这样俯首看着她,看着她哭。   倾城坐在了绣凳上,而夜墨就是站在了她的身前,抬手轻轻地为她拭了泪,却是一个字也不说!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压根儿就不会说,不知道该如何说。   倾城哭了一会儿,便伸手环住了夜墨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腹部,一边流泪,一边笑!   “丫头,我的肩膀还没上药呢。”好一会儿,夜墨估摸着倾城也发泄地差不多了,才闷声道。   倾城果然是破涕为笑道,“活该,就是不给你上药!疼死你算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人早就已经松开了他的腰,站了起来。   夜墨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该提醒她了!腰间没了她的小手儿,怎么就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呢?   倾城将他摁在了绣凳上,一边儿瞪他,一边儿给他上药了!   看着倾城仔细认真地为自己上着药,她的眼底还有一抹心疼,夜墨的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时没忍住,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想着忍,直接就勾下了倾城的脖子,亲热地吻了上去!   等二人总算是收拾妥当,再出了远华阁时,这日头,明显地又偏西了几分。   到了前厅时,却是发现南宫逸正安静地等在那里,没有丝毫的不悦,或者是不满。   对于南宫逸的表现,夜墨十分地不满,他应该生气的?或者是久等不到人,干脆拂袖而去,这样一来,倾城对他的印象就会差上几分。可是现在看来,怕是难了!   眼尖的南宫逸注意到,倾城的脸色绯红,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刚刚才泡过了温泉么?   “倾城没事吧?前几次来,都没能得见。这一次,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夜墨闻言,一蹙眉,倾城?叫的还真是亲热!而且注意到了他并未用本王来自称,看来,对于倾城,他是大有势在必得之志了!   “多谢安王殿下关心了。臣女已然无碍,再休养几日,就差不多了。”其实倾城真想说自己没事了,可是身中巨毒,这样的大事,自己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说没事就没事?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这样说了!   夜墨对于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如此一来,她便还要再在这寒王府里,多住一些日子了。   “倾城怎地如此见外了?几日不见,竟是再不拿我拿朋友了?”南宫逸的眼底,略有些受伤。   倾城一时心有愧疚,本就让他等在了这里多时,这会儿若是再说的过分了,于心不忍。   “没有!阿逸想多了。”   假装没有看到夜墨扫过来的冷冰冰的视线,倾城只能是以饮茶为借口,躲了过去。   “启禀王爷,西山大营的两位将军来访,说是有军务要事禀告。”   夜墨的嘴角一抽,正想着直接就将人赶走,不料南宫逸却是先开口道,“既然是皇兄还有要务,那逸就不敢烦扰皇兄了。皇兄自去忙,逸在此与倾城说几句话,便走。”   夜墨真想上前直接就暴揍他一顿!可是一看到倾城的眼神,也知道她还没有问到关于无崖的事,只能是自己先行离开。不过走之前,却是以眼神重重地警告了倾城一番,免得她再对着这株烂桃花心软了!   夜墨一走,这前厅的气氛倒是有了几分的活络,注意到了这里服侍的下人不少,倾城便遣出去了几人,留了青兰和青鸟在这里,另外,还有两名内侍留了下来。   “阿逸的身体可是好多了?”   “谢谢倾城还记得我。好多了!无崖公子,果然是神医!若非是得了倾城的引荐,怕是逸,此生就只能是一个短命鬼了。”   “看你的气色,也是好多了。”倾城上前,直接就站在了他的对面,将手搭上了他的腕。   再次感觉到了倾城的气息,淡淡的沉香味儿,伴着些许少女独有的馨香,这让南宫逸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迷离和空白!当然,也只是一瞬间!   南宫逸抬眼看她,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倾城,这样的机会,怕是不多!特别是等自己的身体好了之后,似乎是就更为不易了吧?也不知道,以后,她还会不会如此地关心自己?再为自己诊脉?   半晌,倾城的手移开,微微颔首,面色略喜,“不错!的确是好多了,照此情形来看,最多再有半月,你体内的毒,便可拔除干净了。以后,也便不会再有此等的苦楚,困扰于你了。”   听她这样说,南宫逸除了一份欢喜外,还有一抹淡淡的失落。   看着眼前的倾城,面色极好,而且声音也不似是那极度虚弱之人,他也便放了心。细看其眉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南宫逸竟然是发现了几分的春色!难道?   南宫逸的神色随之一紧,再看倾城已转了身,面向门口,看着外头,已是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倾城回头看他,一脸奇怪,“呃?”   南宫逸一笑,“看到你刚才的样子,不由得便想起了诗经里的一段描写美人的句子,随口吟出来罢了。倾城,你的意中人,可是来看过你了?”   倾城闻言微怔,随即又点点头,“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看你面色欣喜,偶有春色,想来,也是你的意中人说了些中听的话与你吧?”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哪有?是你想太多了啦!”   她这样的表现,却是让南宫逸更加地笃定了,倾城今日下午已是见过了她的意中人!而自己来了这么久,并未有什么外男再进入这寒王府,唯一能见到她的,怕也就是寒王,自己的那位冷皇兄了吧?   再一想到,刚才两人是一前一后进来的,相距也才不过半步,看来,外界传言,果然是不可尽信呢!人人皆知厌恶女色的寒王,竟然是真的对洛倾城动了心!不仅如此,而且,看这样子,还得到了倾城的青睐?   “这几日住在了寒王府,可还习惯?”   “还好。多谢你的关心了。”   南宫逸笑道,“这是我让人备的一些补品,我知道寒王府自是不会差了这些。可这个,都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莫要推辞。”   倾城看他如此,点点头,“多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末了,南宫逸看到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来,“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耽误你用晚膳了。注意多多休息,好好照顾自己。另外。”   南宫逸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自责地看向了倾城,“那日在宫中,我母妃她,并非是无意的。还请你莫要生她的气。”   倾城浅笑道,“怎会?良妃娘娘也是一番好意。不过是为了救我的性命罢了!当时,我虽是尚未醒过来,不过,身边儿也是有侍女在的。你放心,我不会多想。”   “听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头更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吧,待它日你病愈了,我也好了。咱们就寻了一家京城最好的酒楼,再请了无崖公子一起好好地饮上几杯,如何?”   “好呀!那就期盼我们二人,都早日康复才好。”   南宫逸点点头,“不打扰了。免得再耽误了你用膳用药。”   送走了南宫逸,夜墨仍是没有回来,看样子,应该是还在书房。倾城略一思索,抬腿便往外走了。   青兰和青鸟二人自然是紧紧地跟着,而那两名内侍,这会儿,竟然也是跟了上来。   “三小姐,再往那边儿走,就是王爷的书房了。那里可是重地,请恕奴才们斗胆,您还是别去了。”   看了一眼那两名内侍,倾城的身子就此顿住,看了一眼那已然是燃起了灯烛的院子,抿了抿唇,“让人去搬张椅子来,我便在门口等他就是。”   “这,三小姐,您该用晚膳了。这王爷一忙起来,这用膳的时辰,可就是没准儿的。您看?”   “怎么?我说的话,竟是不成?要不要,我让人去将你们的大总管叫来?”倾城的脸色一沉,那两名内侍如何还敢再说别的,直接就小跑着去搬椅子了。   等夜墨一出书房的门,便看到院门口似乎是围了好几个人,面色一冷,“什么人竟然是守在了那里?竟然是不知道王府的规矩么?”   “回王爷,是洛三小姐在门口等着王爷,说是要等您一起用晚膳。”   夜墨听了,先是一愣,再是一喜,紧接着看了一眼天色后,便是微怒了!   大步到了门口,果然是看到了倾城正坐在了一张椅子上,一旁还搁了一张小几,倾城正神态悠然地用着茶,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怎么等在了这里?为何不先去用膳?别再饿着了。”   “你总算是出来了!事情都解决了?那就陪我用膳吧。”倾城起身,笑眯眯道。   夜墨没有马上动身,而是吩咐道,“以后洛三小姐可自由出入本王的书房,任何人不得阻拦。”   “是,王爷。”众人虽然是惊诧,却是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儿。毕竟,那书房是王爷的,他说洛三小姐进得,那便是进得了!   “走吧,饿坏了吧?”   话落,竟然是毫不顾忌地,直接就将洛倾城抱了起来走。青兰和青鸟二人大惊,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后院儿,没有什么下人,这里可是前院儿呀!而且!   再一看向了寒王身后的那些心腹,竟然是个个儿面有诧异地看向了寒王和自家主子。两人顿时心底泪奔了!小姐这下子,怕是想不出名儿,都不成了!   二人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儿,怕是明日一早,这京中就会传出了洛家三小姐在寒王府养病,竟然是意外地俘虏了寒王爷冷酷无情的心吧?这下子,也不知道被相爷他们知道后,会不会直接就将小姐关起来,再也不准出门了。   “今日之事,若有一个字的外泄,你们就自杀谢罪吧。”   “是,王爷。”   两人一起回了远华阁用晚膳,许是因为今日两人相处地实在是融洽温馨,再加上了夜墨的那番所谓饮血,便不会忘的举动后,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了一分。   “南宫逸找你做什么?”用罢了晚膳,两人便在这院中的亭子里坐着赏赏月,聊聊天儿。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希望我不要出手对付良妃罢了。”倾城说着,便是有些邪魅地笑道,“现在良妃在宫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南宫逸又因为被封了王,迁出皇宫,良妃便是想着借他病重或者是毒发一事来邀宠,也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才会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可是千万别出手。”   夜墨点点头,“这么说来,他对你的了解,还是相当多的。”   一句话,倾城的神色微微一凛,是呀,南宫逸看似温和,可是几次的相处下来,有意无意中,他对自己的了解,似乎是远胜于自己对他的了解!这么说来,他关注自己,也非是一日两日了。   想到了前头凤家和肖家的覆灭,再想想现在被困于坤宁宫的皇后,看来,南宫逸已经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为何又不点明呢?是想着与自己合作,还是因为他真的看上了自己,不希望自己对他的印象太差呢?   “阿墨,你说,南宫逸最在意的,是什么?”   夜墨抬眼看她,对上她清亮如月的眸子,浅浅一笑,“除了那个位置,我想不出其它的。”   “那个位置?若是以前,也许我会觉得皇上对他如此偏颇,许是有了传位与他的心思。可是自从那日,我探出他体内有毒后,我便知道,怕是皇上不仅仅是不会传位于他,怕是从心底里头,还是防着他的吧?”   “为何这么讲?”   “他体内的毒,非一日之功,而且没有一样是直接取人性命的巨毒!这说明了什么?明明是早就中了毒,可是一直却是查不出来?这话,你信?”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父皇的意思?”夜墨摇头道,“不!不可能的!父皇或许不是属意他继位,可是至少,也不会下毒害他,毕竟,那是他的亲生骨肉。父皇心思再冷,也是下不去手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不会下毒,可是不代表皇上不知道他中了毒,不代表皇上不知道是何人给他下了毒。”   倾城的一番话,顿时就惊喜了夜墨,“这话,你可曾与旁人说过?”   倾城摇摇头,颇有些不悦道,“我没事儿说这个干什么?我又不傻!”   “丫头,宫里头的事情,太复杂,我不想你插手。即便是有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也是要由我来对付。你就只是做好你的洛家三小姐就是。千万不要随意出头!等明年花朝节,你行了及笄礼,我便娶你过门,那个时候,你自然是会比现在要安全的多。”   倾城没有将话中的轻重弄个清楚,直接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手底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哼!我原本的日子不知道是有多逍遥,可是现在被你这么一禁,我都快要被憋成傻子了!”   “丫头,如今京中,怕是有些不太平了。你还是忍忍为好。朝堂之事,与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就听我一次。”   看着夜墨的眼睛里头,那有些急切的眼神,让倾城多少是有些心动,算了,他也是关心自己,担心自己被人利用。就听他一次又何妨?反正那皇室中的事,她也没有什么兴趣!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便是有人再敢算计我,我第一个让人来通知你,可以了吧?”   夜墨这才点点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弯月,再一看倾城的衣着,“回去休息吧,不早了。而且现在的风也有些凉了,别再冻着你。”   倾城今日一天也是有些累了,中午虽然是小憩了一会儿,可是下午又是游园,又是与夜墨切磋的,倒还真是有些乏了。   哪知倾城前脚刚进屋,夜墨后脚也跟进来了。   倾城顿时傻眼了,“你干嘛?这里是远华阁,是我住的地方。你总不会是想要睡在这儿吧?”   哪知夜墨竟然是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自然!”   “你疯了?这里是我住的屋子!你们寒王府,难道就只剩这一间房子了?”   夜墨的耳际稍红,可是这屋内的灯光本就是有些昏暗,倾城还真就是没有看出来。   “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要抱着你睡。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倾城顿时黑线,汗,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好不好?   “阿墨,这里不是有这么多的人守着我吗?再说了,就你这寒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哪能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的?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别再这里瞎耽误功夫了!”说着,倾城就将夜墨往外推。   夜墨却是纹丝不动,两只眼睛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我保证只是抱着你,什么也不做!你若是不相信,万一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你就直接拿匕首刺我就是。”   这回换倾城是有些风中凌乱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是一国亲王,千雪国赫赫有名的战神!可是现在竟然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这里耍起了无赖?   拿匕首刺他?她是疯了才会这么做!若是她当真刺了,估计自己就得在原地被人给射成了马蜂窝。   “阿墨,这不合规矩,你快走吧。”无奈之下,倾城只得是搬出了规矩二字,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   果然,夜墨不屑道,“什么不合规矩?大不了,我明日就去请了父皇下旨赐婚。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私会一次两次了,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男欢女爱!”   “什么?”倾城的眼睛一瞪,夜墨一瞧她的样子,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就道,“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两情相许,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哪个敢说什么?”   “阿墨,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我,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样做,我,我将来还怎么嫁人?”倾城说完,一跺脚,便进了里间儿,也不搭理他了。   夜墨在原地僵了僵,仍然是抬腿跟了进去,“该怎么嫁就怎么嫁!反正将来也是嫁给我,现在就先练习一下如何相处,免得将来再因为一些琐事,闹的不可开交,岂不是正好?”   倾城这回是真的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她是真没有想到,夜墨什么时候竟然是这般地伶牙俐齿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冷酷无言的样子?   倾城见说不动他,便也索性不再理他,自己转身去了西次间儿的净室沐浴完以后,再换了衣裳,直接就回屋躺了。而夜墨也不知是在何处沐浴更了衣,头发末俏儿,还有着几滴水珠,便回来了。   两人当晚,当真就是躺在了一处,而正如夜墨所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相拥而眠!   这一夜,倾城倒是睡地格外地香甜!几乎就是一夜无梦,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次日的早膳时辰了。   倾城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后,便到了外头用了早膳,表情举止,样样儿自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这倒是让原本有些躲躲闪闪的青兰和青鸟二人有些不自在了!   “小姐,昨晚睡的可好?”话刚一说出口,青兰就悔了!舌头立马就像是被猫给叼了一样,低了头,再不敢出声儿了。   倾城的脸色微微泛红,不太明显,“还好!一夜无梦,倒是睡的格外踏实。”   “王爷一早就起来到了外书房去净的脸,还一早叮嘱,让您睡到自己醒过来就好,无论多晚,都不准奴婢们打扰您。”青鸟有些兴奋道。   “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王爷对小姐好,奴婢自然是开心了!”   这话说的,多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可是倾城怎么就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呢?   “小姐,洛府的云姑姑来了,说是有急事求见。”一名内侍进来禀报道。   “云姑姑?”倾城略一拧眉,“快快请她进来。”   “是。”   “云姑姑一大早这么急着赶过来,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云姑姑却是一见倾城直接就跪地痛哭道,“小姐,都是奴婢失职。还请小姐降罪。”   “云姑姑到底是所为何事?细细说来。”   “小姐,奴婢,奴婢对不起小姐呀!奴婢昨晚上清点帐目,盘查库房,竟然发现锦绣阁里遭了贼人,丢了不少的东西。”   “什么?”倾城猛地就站了起来,锦绣阁失窃?可是冲着那玉骨桃花扇去的?   ☆、第七十九章 唯一骨血!   倾城带了人就要往回走的时候,刚到了门口,就遇到了下朝回府的寒王。   “怎么回事?这么急匆匆地要去干嘛?”夜墨不悦道。   “你别管。是我的锦绣阁出了问题。竟然是又有人出手了。这回我定然是要弄个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你打算就这样回去?”   倾城想了想,“反正也差不多了。我在你这里休养了也有几日了,毒解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夜墨沉吟了一下,“也好,我送你回去。”   话落,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倾城抱上了马车,吩咐一声,就往洛府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夜墨什么也没问,看到了倾城的神色略有不郁,小心地拥着她,尽量地使她的情绪能放松下来。   洛府上下因为洛倾城的回府,先是欢喜不已,再一瞧,寒王殿下竟然也是跟着一起回来了,顿时就觉得没那么高兴了。不仅是不高兴了,反倒是还有些发怵了。   “三妹妹回来了?怎么了?这脸色怎么这么差?”洛华兴才刚出了前厅,就碰到了洛倾城和寒王殿下。   “没事。九哥要出去?”   “嗯,妹妹快要出嫁了。我这个做兄长的,总得去送些添妆礼。虽然不怎么起眼儿,可是至少也是一番心意,虽说我现在是寄养在了堂叔的名下,可也也不能不管亲妹妹了。”   倾城看他面色微窘,想来也是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思是有些复杂的,毕竟是他自己的亲妹妹,怎能说不管就真的不管?虽说是亲眼让他看到了他妹妹对于亲生母亲的无情,可是从心底里,还是不能真地将他们抛下的。   “去看看也好,到底也是洛家人。虽说是被迁出了族谱,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倾城说着,顺手就将自己头上的一支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再将脖子上的一串儿孔雀绿翡翠珠链摘了下来,“九哥别嫌弃,就让人到库里再寻上个合适的首饰盒子,一并给妹妹送过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洛华兴也知道当初倾城在府上时,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妹妹没少挤兑人家,这会儿,想不到倾城竟然是不计前嫌,这会儿没有落井下石,竟然是还愿意再送了首饰给洛圆圆。   “九哥,你快去吧,我还有事,就不留你说话了,先回锦绣阁了。”   “好,你快去吧。”洛华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多谢三妹妹了。我先去了。”   倾城看到洛华兴匆匆走了,略一拧眉,事过境迁,当初洛永超一家对自己的苛待,既然是过去了,也便罢了。何必总是纠结于一些过往?   夜墨看了一眼远去的洛华兴,“此人倒也是不错,是个重情义的。至少人品上,还是不错的。”   倾城一笑,“怎么?你看上了?”   夜墨抿了抿唇,“再说吧。具体的本事,还得再看看再说。”   两人一起回了锦绣阁,此事很快就惊动了洛华城和云清儿,洛永和还没有回府,两人身为兄嫂,自然是赶忙赶了过去。   房氏虽然也有些纳闷儿,可是一想到了寒王殿下的身分,自己过去,还是有些不合适的,顺带着,也就将有些着急的洛华宁也给拉住了。   “母亲,你说寒王殿下怎么也是一并到了锦绣阁?这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与妹妹的声誉有损?”   “怕什么?这里是洛府,哪个敢乱传?便是清儿也是不会答应的。再说了,倾城在寒王府住了这么几日,你想着,外头的人们能不多想?不过,这一回寒王殿下亲自送了她回来,兴许,是对倾城真动了心思了。”   “那怎么成?他可是视女子为玩物,进了寒王府的,有几个是活着出来的?”洛华宁一听就更为着急了。   “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若是寒王果真是这样对倾城的,那倾城怎么会现在还好好儿的?你忘了早先,他时不时地让人送些东西过来?当时咱们都是吓成了什么样儿?就怕是寒王看上了咱们倾城,再给弄回府去,凌辱虐待!可是现在瞧着,不是好好儿的?”   房氏的话,让洛华宁有些懵了,“母亲的意思是说,就让三妹妹与寒王殿下这般相处?不打紧?”   房氏摇头叹气道,“孩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再说了,寒王此人,你以为如何?”   一句话,便将洛华宁给问住了!是呀,寒王此人,究竟如何?   “好了,咱们就先在这里等消息吧,你七弟他们夫妻俩不是已经过去了。不会让倾城受委屈的。”   洛华宁心中有些忧虑,不过考虑到了母亲说的也有理,便只好是陪着母亲一起等消息,同时,又派了人去前头门房看着些,若是相爷回来了,便即刻请去锦绣阁。   倾城才刚坐定,洛华城和云清儿便一起过来了。   “妹妹可好些了?身上的毒可是都解了?”云清儿一看到倾城,直接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因为云清儿有孕,所以洛华城一直是没有让她出过府门一步,就怕是再有什么闪失。   “我没事,劳嫂嫂挂心了。哥哥嫂嫂先请坐吧。”   两人相视一眼,这才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   “妹妹,这里是后院儿,寒王殿下来此,怕是不妥吧?”云清儿看洛华城的脸色不好看,便轻声道。   “无妨,他只是担心我罢了。”倾城话落,便也不再藏着,“云姑姑一早到了寒王府去找我,说是锦绣阁失窃。母亲的一些遗物,竟然是不见了。我这才急着赶回来,正好遇到了王爷,便送我一程。”   “锦绣阁失窃?”洛华城一听,也是大惊,当下也顾不得寒王于礼不合之事了,“岂有此理?竟有此事?云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公子,奴婢也不知东西是何时丢的,昨晚上,奴婢闲下来,便与于嬷嬷一起对了对帐薄,夫人留下的这些产业的帐簿倒是都对,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后来奴婢与于嬷嬷一起去了库房查验,发现竟然是少了几样儿东西。”   云姑姑说到这儿,抬头看了几位主子一眼,“那东西虽然是不多,可是却件件价值不菲,奴婢不敢耽搁,这才一早就到了寒王府去禀明了小姐。”   “你且将你们昨晚上发现的经过,仔细说说,都丢了些什么东西?现场乱不乱?可是都是丢的同类的?”倾城神色凝重道。   “是,小姐。昨晚上,奴婢和于嬷嬷进了锦绣阁的小库房后,先是验看了一些大件儿的东西,比如说紫檀木的屏风、一人高的官窑花瓶等等。后来打开了箱笼后,便发现了一卷红地的四合如意纹天地华锦没有了。另外,还有两匹上好的云锦也没了。奴婢二人大惊,当下就赶紧地翻看了其它的箱笼,这才发现,竟然是还有一对儿纯净的水晶琉璃盏也不见了!”   “水晶琉璃盏?”洛华城听完大惊失色,竟然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琉璃被誉为五大名器之首,佛家七宝之一,人们称琉璃是一种可以带来好运的神秘物质。这种好运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财神信物,也就是招财,另一个则是保健康,求平安。   上好的琉璃本就少见,而在琉璃制作完成后,再加以水晶相饰,做成了水晶琉璃盏,就更回地难得了!这水晶琉璃盏,毫不夸张的说,便是皇宫之中,也未必是会有的!这等的上好之物,更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如今竟然是被人给窃了去,洛华城当即便怒了!   “好呀,竟然是敢打起了母亲遗物的主意?此人定要早早揪出,将其杖毙!”   云清儿吓了一跳,在她的心目中,洛华城虽是武将,可是一直都是儒雅清隽的。想不到今日竟然是这般的恼火,开口便是杖毙!   云清儿的脸色白了一白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等等,你说的那水晶琉璃盏,是何颜色的?是何造型?”   “回少夫人,是桃粉色的,约莫也就是平日用的小碗那么大。底座儿是一圈精致的莲花,是由赤金打造的。那琉璃盏的周边儿还用了金环为介,总共是环了九颗纯白色的水晶,那水晶大小约莫有寸许,呈眼泪模样的造型。”   “桃粉色的琉璃,本就是罕见,更何况还镶饰了上等的纯色水晶?这样的一对儿水晶琉璃盏,怕是万金,亦是难求。”   夜墨的话,听不出什么褒贬之义,就像是在纯粹地陈述一个事实。这让云清儿的脸色,则是大变!   “怎么会这样?这,来人,快去将苏嬷嬷叫来。”   众人皆是一脸不解地看向了云清儿,而云清儿则是除了脸色不对外,眼睛里头也满是急切和愤怒!   “徐嬷嬷,快,将前几日苏嬷嬷呈给我的单子拿过来。”   “是,少夫人。”   “嫂嫂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倾城的眉心紧锁,已然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只是有些不明白,这里头,竟然是有苏嬷嬷什么事儿么?   原本倾城以为又是南宫逸趁她不在,来夜探锦绣阁了,可是没想到,这竟然是给查到了嫂嫂的头上!而且,看样子,丢的这些东西,件件儿都是顶尖儿值钱的,显然,那人意在富贵之物。   “云姑姑,小库房里,还有这锦绣阁的阁楼上,可有遗失什么字画之类的?”   “回小姐,这倒是没有,遗失的,尽是一些上等的宝物。呃,奴婢的意思是说,全是一些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其价值的宝物。”   这就对了!倾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底的锋利,让洛华城看了,竟然是有了片刻的心惊!倾城在他面前,向来是温婉懂事的,从未露出过太过张狂的模样,而且,听这意思,这里头,似乎是还牵扯到了自己的妻子。   “清儿,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清儿一边摇头,一边大口的喘息着,似乎是有些喘不上来气儿了!   “夫君,妾身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苏嬷嬷便呈了一个单子给妾身看,说都是母亲生前留下的,曾经交待过她,将来有一日,夫君娶了妻,便将这些东西尽数都交给你的妻子,算是她的一份儿心意。可是没想到,竟然是?”   “那里头,可是就有这一对儿水晶琉璃盏?”洛华城的脸色已是十分的阴沉,说出来的话,比起平日里来,也是冷了几分。   “正是。不仅仅是有这个,那单子上所列的东西,全都是送到了咱们院子里的小库房。妾身已经命徐嬷嬷去取了。待会儿,就请云姑姑和于嬷嬷都仔细比对一下,看看是否相同。”   “是,少夫人。”   洛华城对上了妻子那明显就是焦急又气恼的眸子,心中的火气,也是消下去了三分,看样子,妻子没有说谎,那么如此看来,定然就是苏嬷嬷这个恶奴在背后作祟,此等恶奴不除,洛府后宅,定然就是永无宁日。   倾城一时有些糊涂了!这苏嬷嬷是洛府的老人儿了,而且还曾是母亲的陪嫁,也是府上得力的管事。一直以来,这锦绣阁都是由她在打理着。自己没有回来前,这里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也从未出现过遗失东西的先例。这一回,她又为何要冒险如此做呢?   想想以前云姑姑和于嬷嬷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苏嬷嬷是如何如何地亲近少夫人,是如何地为少夫人分忧。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与嫂嫂有关?   倾城摇摇头,自己刚刚探查过嫂嫂的心思,她的心里断然是没有一分这样的念头的!那么苏嬷嬷这么做,又是何故呢?若说她是贪财,以前十年,她有的是机会,可是为何却是一件物什也不曾见其贪墨呢?   最让人想不透的是,这苏嬷嬷将这些东西偷偷拿了出去,没有私吞,没有变卖,反倒是送给了嫂嫂?而且是还以母亲的名义这样做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她背主?似乎不完全是!可是将锦绣阁的东西偷拿了出去,却又是个不争的事实!看来,这里头,似乎是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呢。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竟然是开始有些期待起一会儿看到苏嬷嬷的样子了。不得不说,自己这一阵子,的确是疏于锦绣阁的打理了。看来,有些事,自己还真就是不能太过相信她的心腹们了。   很快徐嬷嬷就将那张单子拿了回来。倾城先让云姑姑和于嬷嬷看了,都是认定了,这的确是苏嬷嬷的字迹,这才再开始了对校。   “嫂嫂别急,这事儿,八成是苏嬷嬷做下的,只是她为何这么做,咱们还是得再等一等,说不定,她的手上,就真的会有当年母亲留下的遗书之类的。其实,若是我一早就知道这东西都被移到了嫂嫂那里,今日之事,我是连问也不会问了。”   倾城说的倒是真心话!她原本就是以为是南宫逸的人来盗那把玉骨桃花扇了,可是今日看来,却是绝非如此!事情,也就简单的多了!   “苏嬷嬷怎么还没有来?这个老刁奴,这等的下作事情她都干的出来,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洛华城恶狠狠地骂完了,又背着手,在这屋子里来回地转了几圈儿后,看了一眼云清儿,顿住身形,刚想要张口斥责几句,就见其眸中含泪,一脸委屈的模样,那话到了嘴边儿,也是说不出来了。   叹了口气,洛华城再度在屋子里头开始转了起来,“这个苏嬷嬷,便是手中真有母亲的遗书,这锦绣阁的主子是妹妹,也轮不到她一个奴婢来作主!再者说了,母亲已过世多年,那些东西,早就说好了是留给妹妹做嫁妆的。怎么可能还会再许了她将东西挪给了清儿?这个老刁奴,定然又是在故意捣乱!”   “哥哥你先别急,有什么话,一会儿等她来了,咱们仔细问过了,不就知道了?你这样在屋子里头来回地晃悠,看的我头疼!快坐下吧。”   倾城说完,又递了一杯参茶到了云清儿跟前,“嫂嫂也莫急,先润润喉,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千万别生气。生气多了,也是对身体不好,对腹中的胎儿,更是不利。”   云清儿没想到,到了这会儿,倾城竟然是还肯向着她说话,一时心里有些激动,眼睛便湿了起来,“好妹妹,都是嫂嫂不好。如果嫂嫂能事先问明白了,许就没有这等事了。如今妹妹还肯信嫂嫂,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嫂嫂这是哪里话?此事本就是与你无干!是苏嬷嬷一人做下的。嫂嫂身体本就不便,再加上这些日子孕吐频繁,没有那个心力去问,也是再正常不过。我又怎么可能会怪到了嫂嫂的身上?”   倾城说着,便伸手轻轻握住了云清儿的手,有些凉,显然,是被苏嬷嬷的举动,还有洛华城的态度给吓到了!   “嫂嫂,你我是姑嫂,是一家人,我又怎么可能会不信你呢?在我眼里,你与哥哥,可是没有什么差别的!”话落,睨了一眼她的小腹,“如今胎儿还小,胎气又不稳,您可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惊了胎气。”   “好!有妹妹这番话,嫂嫂便多谢了!”   云清儿眼底的感激,可是实实在在的!若是换了寻常姑娘,怕是这会儿早就跟她这个当嫂嫂的闹将起来了!可是倾城却没有,反倒是还宽慰她要小心自己的身子,这样的好小姑,可是不多见的!   洛华城听了倾城这番话,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也不肯去看云清儿,反倒是侧了侧脸,眼角的余光,正好是能看到云清儿的脸。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来报,说是找到苏嬷嬷了,如今已是候在了廊下。   “让她进来吧。”   “是,小姐。”   “老奴给公子请安,给少夫人请安,给三小姐请安。”苏嬷嬷一进门,便规规矩矩地行了跪礼。倾城一瞧,便知道,她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然的话,何需行此大礼?平日里,洛府的管事们,哪个是会常常行跪礼的?   “苏嬷嬷起来吧。今日找你来,便是请你将这单子上的东西的去处,以及原由说个明白。”倾城话落,便以眼神示意云姑姑将那单子递了过去。   谁知苏嬷嬷竟是看也不看一眼,“不必看了!此事的确是奴婢所为。小姐要罚,便罚奴婢就是。至于那单子上的东西,的确都是先前夫人在世时交待过的。奴婢也不过就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做事而已。”   云姑姑听了却是冷笑,“苏嬷嬷,说谎话,是不是也得先将自己的后路想好了?当年服侍在夫人身侧的,可是不止你一人!而且,当年我与于嬷嬷都在府里的时候,我是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而于嬷嬷,则是这府上后宅的管事,这一点,想必老爷也是还记得的!夫人若是果真有这等的心愿,为何不是交待给我们二人,反倒是交待给了你?要知道,当时你可不是什么锦绣阁的管事,最多也不过就是个二等的管事嬷嬷罢了。”   这洛府乃是百年大家,府上不仅仅是主子和小主子们的规矩多,就是下人们,也是一样的!正如她所说,一个小小的二等管事嬷嬷,怎么可能会得了夫人的遗言?   洛华城冷哼一声,“苏嬷嬷,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你如何不好好想一想,你是个什么身分?我妹妹又是什么身分?这锦绣阁的东西,也是你能动的?莫说是将这东西从锦绣阁里给挪了出去,便是从这屋子挪到里间儿,没有主子的授意,又岂是你一个奴婢能做得了主的?”   “回公子,是奴婢的错!只是奴婢做这一切,的确都是夫人的意思。您若是不信,奴婢也没法子。”苏嬷嬷倒是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她这态度,却是成功地苦恼了洛华城!见其直接起身,一脚便将苏嬷嬷给踢翻在地!   “老刁奴,你做下了这等的背主之事,竟然是还敢狡辩?我来问你,你说这是母亲的意思,可有证据?”   苏嬷嬷年纪大了,哪里经得起洛华城这一脚,竟然是当场就喷出了一口血,可是看向了洛华城的眼睛里头,却是没有丝毫的怨怼之色,相反,反倒是有些伤心的模样。   “公子,奴婢没有撒谎。这的确是夫人的意思。”说着,便看向了一旁的于嬷嬷,“于嬷嬷难道忘记了?当年夫人怀里抱着小公子,正好是皇上赏下来了几匹上等的蜀锦,夫人看着喜欢,本来相爷是要让夫人给自己做几件儿新衣的。可是夫人不肯,而且还笑着说,这样的好东西,将来留给她的儿媳妇做见面儿礼?”   于嬷嬷一愣,神色也是略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当年的夫人,眼神竟然是有些悲伤了起来。   好一会儿,于嬷嬷才伸出袖子,抹了一把泪儿,“你说的没错,夫人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老爷还戏称夫人太宠公子了,儿子都还没有长大,哪里来的什么儿媳妇?”   于嬷嬷的话,让洛华城和云清儿皆是惊讶,没想到,竟然是果真还有这么一出!   苏嬷嬷的嘴角还挂着一道血印子,苦笑了两声,又道,“那你们可还记得,当年老夫人看中了夫人的陪嫁,那对儿精致奢华的水晶琉璃盏?当时老夫人想讨了去,可是夫人不依,可还记得当夫人是如何回得老夫人?”   这一回,开口的,却是云姑姑了,她的神色有些戚然,似乎是还沉浸在了当年夫人的温婉之中。   “自然记得!当时夫人说,小公子才年满一岁,这琉璃本就是吉祥之物,按说是奉于长辈,也是应当,只是小公子年幼体弱,这水晶又有辟邪之功效,还请老夫人成全。”   云姑姑也吸了吸鼻子,当年老夫人是如何欺负夫人的,她们可是一点儿也没忘!   洛华城这回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听她们多次提到了母亲,自己的脑海里,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像在晃动着。母亲的五官具体是什么模样儿的,他早已是记不清了,只不过,母亲的温柔却是十分清楚地被他记在了脑海里。   可是若是让他具体地来说一说,母亲是何等的温柔?是声音柔美,还是表情温婉?他却是说不上来的!   苏嬷嬷的心口被洛华城踢了一脚,虽说是没有用上内力,可是洛华城正值青春鼎盛,而苏嬷嬷又是年老体迈,哪里经得住他这一踢?坐在了地上,猛咳了几声后,才脸色惨白,额头渗着汗珠儿,勉强抬起了头。   “公子,老奴并未撒谎,您可是都听清楚了?当年老夫人想要讨了那对儿水晶琉璃盏,可是夫人顾念着您当时年幼,且又正病着,这才没有应了老夫人。就为了这个,大冷的天儿,夫人却是被老夫人寻了个由头,罚在了雪地里头跪了一个时辰呢!自那以后,夫人的腿便落下了毛病,每年到了冬日,便是出不得门了。”   说罢,苏嬷嬷便又咳了几声。这一回,竟是咳得全身都是跟着颤动了起来,显然,是被踢的不轻,伤了肺腑了!   对于苏嬷嬷的这番话,一时无人回应。   云姑姑和于嬷嬷也都是湿了眼眶,不停的抹着泪儿。这屋子里,竟然是只闻苏嬷嬷的咳嗽声,和几人的轻泣抹泪儿的声音了。   倾城的面色不好,因为就在刚才,她在窥探苏嬷嬷的心思的时候,竟然是意外地发现了她分明就是没有说真话!这倒是意外了!明明刚才她们三人说的是那般地契合,显然就是确有其事,可是为何,她仍然是有所隐瞒?   原本是清亮明澈的眼睛,此刻看起来,竟然是多了几分的冷厉!   “苏嬷嬷,若是按你所说,那么,是不是母亲当初曾说过的,都该送到了嫂嫂的院子里?”倾城的话里头,明显是带了几分的不喜,这让洛华城和云清儿同时意识到了不对劲!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着替夫人将她生前的那些愿望都实现了就好。”   “是吗?那如果母亲生前说过,将来若是生下了一个女儿,便直接掐死,是不是你也得替她实现了这个心愿?”   倾城此话一出,洛华城头一个,就万分不解地看向了她!   在洛华城的心目中,母亲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可是现在倾城这般说,将母亲置于何地?   “小姐?”苏嬷嬷也是一惊,竟然是连咳嗽似乎是也忘了,就这样有些惊恐地看向了眼前明显就冷了三分的洛倾城!   “怎么可能?夫人是断不会如此说的。”   倾城没有错过苏嬷嬷眼底的惊恐,亦没有错过,此时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直接就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到了苏嬷嬷的跟前。   “苏嬷嬷,有些事,你以为,你能瞒的极好?”   倾城的话,一字一句,明明就是轻轻的两句话,可是听在了苏嬷嬷的耳中,却是分外的沉重!竟然是一个不稳,瘫伏于地!   倾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底一片冰寒,脸上原本的温婉柔美,也是消失不见。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地变得凝重、冷然起来。洛华城终于是坐不住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还在气这个老奴做的事?”话落,便看向了云清儿,“还不快快让人将东西都还了回来?没看到妹妹难过了?”   云清儿正要应声,倾城却是笑了,“哥哥这是做什么?嫂嫂又没有做错事!做错的,是眼前的这位苏嬷嬷。”   话是在跟洛华城说,可是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苏嬷嬷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宛若是黑夜与白昼同在,同时散发着自己独有的魅力,却是让看到她的人,格外地心惊!   “怎么?苏嬷嬷不预备说么?”   苏嬷嬷心头微寒,低头颤着身子不语。而洛华城,则是一脸不解地看看两人,一时也是不知道这是在弄什么?   “苏嬷嬷,你费尽心思将这些好东西都送到了嫂嫂的院子里,仅仅只是因为这个?高门大户中,因为某些原因,主母早丧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可是,像你这般能将主子的一言一行都记在了心底里头的,可是不多!当然,能如你这般直接就做起了当家主母的主的,怕是全天下,也独你一个吧?”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自作主张,未经小姐的同意,就犯下了这等的大错。小姐,奴婢错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吗?苏嬷嬷,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我不仅仅是要将你从我锦绣阁里拿走的东西,全数地要回来,还要将哥哥大婚前,给他的那些产业,也统统收回来呢?你还是预备就这样沉默不语吗?你真以为你什么也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苏嬷嬷一愣,“不!不会的!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您不会这样做的。小姐,您若是心中有气,只管取了老奴的性命就是。何必因此,而与公子和少夫人生分了?再坏了您与他二人的情分?”   “是吗?若是我不将这些东西收回来,我就还是他们的好妹妹,还是洛府的三小姐,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姐,您,您这又是何故?若是您仍不能消气,老奴任由小姐处置,是杀是剐,老奴都是没有半分的怨言!”   洛华城一蹙眉,“妹妹,算了。那些东西,我自会让你嫂嫂送回来,至于苏嬷嬷,她虽有错,可是念在了母亲的面子上,还是饶过她这一回吧。”   倾城则是突然就转了头看向洛华城,然后原本冰冷的脸上,突然就生出了三分笑!再然后,那笑容竟然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越来越妖娆明艳!这样的笑,洛华城可是平生仅见!   不仅仅是洛华城,就连一旁的云清儿这回也是被她这样的笑给吓住了!这样的笑,突然就出现在了向来温婉端庄的倾城的脸上,无论如何,都是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   “妹妹,你没事吧?”洛华城有些颤声道。   “我没事。”倾城的脸上,仍然是泛着笑,就连那眼角的弧度,都是弯弯地正好!再上一分,则是太过凌厉,影响其妩媚之色,若是再低一分,则是这笑又不够柔媚,没了那份韵味!   “哥哥可是觉得妹妹的心太狠了?”   “怎么会?妹妹向来都是善良的。而且,妹妹是什么人,哥哥自然是清楚的。妹妹,于这刁奴,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千万别这个样子,哥哥看了,心里没底!”   说实话,洛华城不是心里没底,而是心底发毛!倾城的样子,前后变化的太快,而且这笑又是太过妖娆,若说是一笑倾城者,非眼前的洛倾城不可!   “哥哥,你说,这苏嬷嬷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如此忠心的仆从,倒是让妹妹觉得纳闷儿了!她是忠于母亲,还是忠于哥哥呢?”   洛华城张了张嘴,一时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咯咯!”倾城清柔中带着几分媚色的笑,回荡在了这屋子里,眼角的明艳,似乎是又盛了几分!而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的夜墨,突然蹙起了眉,不对劲!这样的洛倾城,可是着实地不对劲!   “这话,我应该是问苏嬷嬷才对!哥哥又不是她,又怎会知道呢?”   夜墨此时猛然就捕捉到了倾城眼底浮上来的一抹伤痛,极为浓郁的伤痛!虽然只是一瞬,可是夜墨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丫头,没事吧?”上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声音轻柔道。   倾城一转脸儿看了一眼夜墨脸上那面狰狞的面具,再次开心地笑了几声,“我怎么会有事?当然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这一次,如此近的距离,夜墨看到了她眼角的泪,还有眼底那浓的几乎就是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一般的悲伤!   那么一瞬间,夜墨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给扼住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悲伤的表情?她到底是从刚才的问话中,猜到了什么?   夜墨的手突然收紧,面色也是有些紧张,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地紧张过她,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伤心的倾城!   突然,也不过就是转瞬之间,倾城的身子一动,挣脱了夜墨的怀抱,到了洛华城的身边。   不知何时,倾城竟然是将自己头上的一支簪子取下,竟然是一手制住了洛华城,一手将簪子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而出现的场面,也是太过诡异!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夜墨!   苏嬷嬷见此大急,“小姐,你做什么?快放开公子!”   倾城却是不看她,而是笑得更加妖娆,眼底的水气,也更满了些,似乎是就要溢了出来,而洛华城,虽然是被她用簪子抵住了,可是更为惊诧的,是倾城此刻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痛苦,甚至是,那么的绝望!   倾城仍然是看着洛华城,可是这话,却是分明就是问向了苏嬷嬷,“你还是不肯说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我现在,只是希望由你亲口说出来而已!你说,是我将这簪子,插入哥哥的喉咙呢,还是你自己说出这当年的真相呢?”   苏嬷嬷顿时就呆住了,“不!小姐,您快放开公子,他是夫人唯一的骨血,绝对不能有事!不能呀!”   一句话,顿时整个屋子的人,全都呆若木鸡!   他们听到了什么?洛夫人唯一的骨血?那么倾城呢?她不是洛夫人的女儿么?   ☆、第八十章 抱抱你吧!   “不!小姐,您快放开公子,他是夫人唯一的骨血,绝对不能有事!不能呀!”   洛永和的脚刚一跨进屋子,听到的,便是苏嬷嬷的这句话。顿时,身子就在门口僵了僵,然后直接就进屋,一脸正色道,“胡言乱语!难道华城是我的儿子,倾城就不是我的女儿吗?这里哪里来的刁妇,竟然是敢如此地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来人,拉出去,杖责三十,然后赶出府去。”   对于洛永和的到来,以及他的那番话,倾城微愣了一下,就是这个空当,夜墨一把将她再搂了回来,顺势,再夺下了她手中的簪子。   “父亲?呵呵!父亲这么急着处置她做什么?难道父亲不想知道,我是不是您和母亲的女儿吗?”倾城说着,便示意青兰和青鸟二人,将进来的下人全都阻止,再赶了出去。   “父亲,其实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放肆!这是什么话?你洛倾城就是我洛永和的女儿,这一点,永远都是不会变的!倾城,你怎么能就因为了这个恶妇的几句话,就认定了你不是我的女儿?这话若是让如意在天有灵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倾城,你是见过你母亲的画像的,你长的有六七岁是像她的,这一点总不会错吧?再说了,就连皇上都说你像极了当年的如意,怎么可能会不是她生的女儿?”   倾城听罢,倒是比先前,稍稍地平静了一些!下意识地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眼,以及鼻梁。   是呀,自己的模样与母亲是有六七分的相似的。怎么可能会不是母亲的女儿?如果不是母亲所生,那这样相似的相貌又该怎么解释?可是自己刚刚从苏嬷嬷那里窥探到的答案,的确就是如此!而且,很显然,苏嬷嬷并未撒谎。那么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了那日哥哥说过的话,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的相貌与苍冥国的女皇相似,所以才会引起了他的关注。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怀疑自己是苍冥国小公主的女儿,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那么苏嬷嬷那里又该是做何解释呢?事隔多年,母亲已逝,不会再有人拿着这个来找母亲的麻烦。而且,苏嬷嬷向来是衷心耿耿,这是父亲对她的评价!这么多年来守着锦绣阁,却是从未贪墨过一丝一毫,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倾城柔柔地一笑,宛若是那夏日阴云密布,莲花将绽,“父亲,其实你心里也是有些不确定的,不是吗?既然如此,何不让苏嬷嬷说个清楚?”   洛永和突然脸色就冷厉了下来,这是在场众人从未见到过的。他本就是文官,又为百官之首,自然是向来就有几分的儒雅。又是百年洛氏精心培养之人,这骨子里,都是透着几分的书香气的。   可是今日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突然阴下了脸,而且这面上的厉色,与一些武将发起火来,亦是毫不逊色!   “父亲,妹妹,你们别争了。好妹妹,你与我眉眼间长的都有几分的相似,若是说你不是我妹妹,谁人会信?”洛华城这会儿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好妹妹,快别让父亲为难了。这苏嬷嬷定然是受了外人的指使,前来挑拨我们洛家的关系。父亲说的对,这等的恶奴,就该是乱棍打死!”   “乱棍打死?”倾城重复了一遍后,看着地上早已面色惨白,血色全无的苏嬷嬷,“是呀,你为何要如此做呢?苏嬷嬷,我若是真的让他们杀了你,便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众人一听,洛倾城竟然是根本没有将他们父子俩的话听进去,反倒是认准了,她根本就不是夫人的女儿!   云清儿黛眉微蹙,“倾城,你快别这样,都说了,你定然就是洛家的女儿,是母亲的骨血,你又何必还要再如此认死理儿呢?难道你宁可信这恶奴的话,也不肯信父亲和你哥哥的话么?”   倾城笑笑,却是不语,只是转脸儿看向了夜墨,似乎是在等着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夜墨看到了她眸底的一丝企盼,点点头,“夜堂,将这妇人带走,尽快给倾城一个交待。”   “是,主子。”   众人几乎是都还没有看清,便见一道黑影飘过,再看地上,却是没了那苏嬷嬷的影子了。   洛永和一下子就不淡定了,直接就怒视着夜墨道,“寒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竟是还派了密探暗查我洛府不成?”   “父亲多虑了。这夜堂,是王爷不放心我,所以特地派在了我身边的暗卫。”   “要他的暗卫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有暗卫!”洛永和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些不太自在了。   “父亲说的可是他?”倾城话落,轻笑了一声,“洛离,出来见见相爷。”   洛离应声而现,“参见相爷。”   洛永和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的洛倾城,再看看洛华城,见他略有些不自在地撇过了头,然后有些尴尬道,“妹妹早就知道了洛离的存在。事实上,早先的几任暗卫,她也是都知道的。”   “倾城,你,罢了,知道也便知道了。只不过是父亲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派到了你身边去的。既然是知道了,将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也就是了。”   “父亲,呵呵,在没有弄清楚这一切之前,我就再唤您一声父亲,真希望,这一声父亲,女儿能叫上一辈子。”倾城话落,面带感激和不舍地看向了洛永和,“您虽然是将我放在江南十年,可是我也知道,您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父亲,女儿从未怪过您。相反,女儿在江南受了十年的苦,您在京城,亦是提心吊胆了十年,这一点,倾城还是明白的。”   听着,倾城如此懂事且宽慰人的话,洛永和不仅仅是没有觉得舒服,反倒是觉得自己似乎是亏欠了女儿太多!   “倾城,当年的事,父亲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说来说去,都是父亲不好,没能好好地照顾你们兄妹俩,是父亲没有尽到责任!人人都言为父身居高位,一国之相,定然是才华横溢,手段通天。可是为父知道,在你和华城的心目中,我这个父亲,根本就是不合格的!”   “父亲,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也是为了千雪国的百姓,儿子和妹妹,从未敢抱怨您一句!”   “是呀,你们是从未抱怨过,可是不代表你们的心里头就不埋怨为父。”洛永和看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一眼,“倾城,既然是寒王殿下将人带走了,为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无论你得到的所谓的真相是什么,为父这里,只认你是我的女儿这一个事实!你可明白了?”   倾城的身子一僵,心底却是如同翻起了惊涛骇浪!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何?刚才苏嬷嬷的话,明明他听了也是有几分的惊诧,为何却是不肯查明当年的真相?难道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别人给抱来,特意将他的亲生女儿换走了么?   他这般地笃定了自己就是他的女儿,是因为他压根儿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还是说,别有原因呢?   “父亲,多谢父亲了。不过,有些事,女儿还是想要弄明白的。既然苏嬷嬷都已经说出来了,女儿断是再没有了掩耳盗铃的理由!总是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给自己,也算是给过世的母亲一个交待!”   倾城说到此,吸了吸鼻子,勉强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微微仰了头,似乎是想要将到了眼角的泪,再给逼回去。“父亲,如果女儿的确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那女儿定然也就不会是姓洛了,对不对?”   最后的三个字,她问出来的几乎就是一点儿力道也没有,轻地比那香炉里的烟还要再软上三分!   只有夜墨感觉到了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体是有些微微颤抖的!   “不会!我说过,无论你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你都是我洛永和的女儿,都是千雪国相府的嫡女,洛倾城!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洛永和十分笃定道。   云清儿也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给惊着了,先是倾城将洛华城给挟持了,竟然是威逼苏嬷嬷说出了那样让人惊异的一番话!再是父亲的突然回来,然后便是父女二人关于洛倾城身世的一番交谈。这实在是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倾城,父亲自从你年满十四岁接回洛府后,便再没有想过要让你离开父亲。至少,我要将这些年来欠你的,全都弥补过来。别让父亲失望,好吗?”   夜墨垂了眼睑,沉默了!   这对父女,十年的分离,却是没有将二人的心给拉远了,反倒是将二人牵地如此之近!洛永和不相信倾城会是别人的孩子!由始至终,他都坚信倾城就是他和李如意的女儿!可是倾城呢?   倾城眼底的悲伤和绝望,却更不似作假,她分明就是笃定了,自己决非是李如意之女!可是她的身世,对于洛永和来说,似乎是根本就是不需要去怀疑的!   夜墨不免是有些疑惑了,倾城为何会如此地认定了苏嬷嬷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前后她和苏嬷嬷说过的话,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在场的众人,包括自己,没有一个会轻易地相信了苏嬷嬷的话,可是为什么,她却是反应如此地激烈?   不对!   夜墨再细想了想,在苏嬷嬷说出那番惊人之语之前,倾城的表现就已经是很不对劲儿了!就已经是表现地有几分的绝望了,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一种表情,很显然,她比任何人知道的,都要早!   可是,他们一路走来,马车上,倾城虽然是有些担心,但是更多的,也只是一种对于是否有人在窥探锦绣阁的担心,而非是对自己身世的担心。他还清楚地记得在马车里时,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一种状态!与现在,简直就是可以说是天上地下,差别太大!   再仔细想想她遇到了洛华兴时,甚至是还给了洛圆圆填箱礼,这说明了什么?当时她的心里虽有担忧,可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甚至是愿意将洛圆圆多年来对她的欺侮尽数忘了,再不相忆。可是现在?   “丫头,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寒王突然发声,而且还是用了这样的一种温柔语气,更是让在场之人惊骇!   倾城似乎是真的累了,轻笑一声,看起来,更像是自嘲地一笑,“休息?在这里么?”   看着她有些呆呆的神情,夜墨的心底一疼!这是他最最在意的女子呀!便是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也是不能与其比拟的姑娘,现在,竟然是被伤成了这般模样?   “乖!我们回静园好不好?不让人打扰,就让你静静地睡一觉。”   静园?倾城的脑子里突然就钻出来了一幅水清景秀,花木繁华的一个场景!   突然,她转头看向了夜墨,“我若不再是相府的嫡出小姐了,甚至是我都不再姓洛了,与哥哥,也不再是那种关系了。你还会让我住在静园么?”   夜墨知道她现在所说的哥哥,是苍冥太子李华州,“傻丫头,你就是你,只是我的小丫头。什么洛倾城、李倾城,都无所谓。你该知道,我在意的,从来就只是你这个人,你的一频一笑,而非你的身分!”   倾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地看着他宛若是一滩浓墨一样的眸子!   她仍然是看不透他的心思,仍然是对其心底之事,一无所知,自己的读心术,在这个男人面前,仍然是无效的!   可是现在,不知怎地,看着他这样浓黑的眸子,看着明明就是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却是被困在了这样的一道狰狞的面具之下,倾城突然就有些心疼了!   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弧度不大,长长的睫毛也闪了闪,虽不若平时那般地灵动有神,可是这一刻看上去,却是分明就多了几许的情深!   情深?夜墨一下子就被这个词给惊着了!他再次细细地打量着倾城,他没有看错,她的眸底,的确是有了几分只有看情人时,才会有的那种眼神!   洛永和紧蹙了眉,看着如此不成规矩的两人,竟然是在他的面前,就这样地眉目传情,显然是不悦的!   “倾城,这里是锦绣阁,是洛府。这里就是你的家,哪里也不许去。你是我洛永和的女儿,自然就是该留在这里好好的将养着。如今你体内的毒也解地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就好好休息便是。寒王府,断不许再去了。”   倾城听了,低头不语,而夜墨则是有了几分的恼火,“洛相,她是本王的未婚妻,如今她体内的毒素未清,自然是要再继续多泡温泉,调养身体的。至于她是不是你们洛家的女儿,不是本王想操心的事儿!”   倾城被他的话给吓到了!未婚妻?自己怎么不知道?没有三媒六聘,她就这样被人给许出去了?   洛永和也是瞪大了眼睛,道,“王爷还请慎言!小女尚未及笄,还请王爷要多多顾全小女的名声。”   “怎么?她是本王的未婚妻这个身分,辱没了你洛府?”   “不敢不敢!”洛永和一听,这话可是说的重了,连忙弯了腰,作揖道。   “父皇早就有意将她许我为妻,只是因为我前些日子不在,一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旨赐婚罢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她中了毒,父皇也没有心思下旨赐婚。不过,她会成为本王的王妃这一点,是断不会错的。”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事先竟然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探听到,一直以为是皇上有意将倾城许给安王,怎么会突然就成了寒王了?   云清儿也是没有想到,一向冷酷的寒王殿下,竟然是会如此温柔地对待倾城?更是如此地轻言轻语,简直就是像是呵护着稀世珍宝一般!   夜墨说完,看了一眼众人的反应,也不再多待,直接就将倾城打横抱起,大步出了锦绣阁。青兰和青鸟二人,连忙小心地跟上,生怕小姐再将她们二人留在洛府里。   洛永和看到寒王大步离开,就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的!   “今日之事,出了这间屋子,若是再让我听到一个字,轻则逐出府去,重则杖毙!”   “是,老爷。”   洛华城与云清儿相视一眼,皆是担忧无比。   洛府,书房。   “如意,倾城一定是我们的女儿的,对不对?她长得那般像你,怎么可能会不是我们的孩子?你放心,此事我定然是会想法子让倾城醒悟过来的。当年沉香国师的话,我可是只字未敢忘!看看现在的倾城,一桩桩一件件,皆是应了那国师之言。她若不是我们的女儿,岂非是太过奇怪了些?”   洛永和轻叹一声,两鬂已是有了些许的斑白,按说他现在尚不足四十,可是现在看上去,整个人,都是多了几分的疲惫倦怠。他是一个向来于朝政上兢兢业业的人,洛家百年的家训,不是假的,洛家百年的清流之家的名声,也不是假的!   此刻,屋内的烛光昏暗,他略些显弯的身子,竟然是徒生了几分的凄凉落寞之感!   “如意,倾城的事情,我自会去查明。若说她不是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信的!当年,国师曾言,我们的女儿,绝非是寻常之人,将来甚至是会影响到了四国的国脉!这话当年我虽然是不信,可是现在的倾城,越来越像国师所言中之人了。如意,我该怎么办?”   “将她送去江南十年,明知她受了苦,受了委屈,我却是什么也不能做!今日听到她说,她并不恨我!相反,还感激有我这样的一位父亲。如意,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疼吗?那是我们的女儿呀!别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长在父母膝下,宠爱有加?可是我们的倾城,一出生,便没了你这个母亲,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又是护不了她,险些让她丧命在了这偌大的一个洛府里头!不得已,只得将其送走。”   “原本,以为洛永超会念在我这个丞相的身分上,对倾城照顾地好一些,至少,也能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却不想,他竟然是伙同了自己的夫人张氏,数次想要谋害我们女儿的性命!如意,现在,倾城竟然是因为苏嬷嬷一句话,便对自己的身世起了这般重的疑心,该怎生是好?”   洛永和说完,表情竟然是十分的悲恸,仿佛是有价值连城的珍宝要离开自己一样,伤心不已!他脸上的皮肤轻轻地颤动着,再细看,竟然是他紧紧地抿了嘴,显然是在竭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激动了。   “我不会让别人抢走我们的女儿的!倾城是我的女儿,这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如意,你放心,很快我就会将我们的女儿接回来的。很快!”   他的保证,似乎不仅仅是在对着眼前的画像做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种保证!只是,聪明伶俐的倾城,会轻易地放弃她自己的那些想法么?   洛华城和云清儿,此时也是焦急万分,一脸愁容。   “夫君,你先坐下吧,总是这样晃来晃去的,我看了头疼!”云清儿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这样来回地晃着,都已经是有小半个时辰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   洛华城的身子一顿,再一看自家娘子的脸色也是不太好看,“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罢了。你先去睡吧,我再一个人静一静。”   “夫君,今日之事,可以说是太过震撼了,妾身此时哪里睡得着?可是倾城妹妹,似乎是认定了苏嬷嬷的话就是真的。这该如何是好?”   洛华城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后,便目光如炬地看向了云清儿,目光严肃而凝重,“清儿,你说实话,苏嬷嬷的话,你可信?”   云清儿摇摇头,“不信!倾城的模样与母亲的画像是有着六七分的相像的,怎么可能会不是母亲的孩子?若果真是外人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生得与母亲这般相似?而且,细看你们的眉眼之间,也是有着几分的相似的。”   “你果真不信?”   “自然是不信!”云清儿一脸坦然地看着洛华城,“夫君无需试探我什么。我既是说了不信,便是不信!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倾城果真就不是洛家的人,可是这个妹妹,我还是认的!”   “你果真是如此想的?”   云清儿无奈一笑,“我骗你作甚?没嫁你之前,我便是与她交好,我们先是手帕之交,才是你的妻子,她的嫂嫂。”话落,不由得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他对自己也太不放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洛华城看到自己的妻子似乎是有些不悦了,连忙解释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太大了!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对倾城极为不利。清儿,这个妹妹,我疼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说是没有血缘关系就没有了?便是真没有了,正如你所说,我也只认她是我的妹妹。”   看着洛华城一脸坚定的表情,云清儿笑着拉了他的手,“既然如此,你还烦恼什么?快睡吧,明日还要早朝呢。再说了,此事若要解决,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何苦来着?”   这一晚,几乎是所有听到了苏嬷嬷那句话的人,都没有睡得安稳。   云姑姑和于嬷嬷,二人都是侍奉了夫人多年的人,直到夫人咽气,这才改为了服侍小主子,也就是洛华城和洛倾城。后来洛倾城被送往江南,这二人又都是紧跟而去,若说倾城不是夫人所生,她们,头一个就是不信的。   想到了今日老爷的话,二人心里有了几分的底,相爷不想今日之事外传,就是从心底里头承认了小姐的。只是那苏嬷嬷在洛府多年,一直以来也都是规规矩矩地,断没有道理,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手儿?再说了,说小姐不是夫人所生,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一切,会不会是什么人在背后给她支了招,目的,就是要将小姐赶出府去,然后好霸占了小姐的这些财产?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二人便凑到了一起,自然而然地,便先想到了少夫人,云清儿!   只是今日云清儿的表现,二人也是有目共睹的,分明就是她自己先提出了这一切,甚至是还将那单子和东西全都送了回来!即便是在苏嬷嬷说出了那样的话,甚至是小姐也离府之后,她仍然是派人将东西都送了回来。她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做做样子?   最终,二人又否了是少夫人要害小姐的心思,毕竟,人家少夫人也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又岂会在意这些个身外之物?再说了,少夫人的陪嫁亦是不少,完全就是没有必要再弄这么一出儿!   最主要的是,两人也都觉得,少夫人不像是这种人,那么,苏嬷嬷又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来坑害小姐呢?   总而言之,基本上除了倾城,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不是洛夫人所生!   相似的容貌,便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而倾城的情况,则是要比他们所想像的,要糟糕的多!   倾城回到了寒王府后,依然是住进了远华阁。静园虽然是大部分的主体都弄好了,可是正屋、阁楼等地,还没有安置家具,原本这些都是夜墨刻意留出来,等将来二人大婚时,好放置倾城的嫁妆的。最主要的,便是要倾城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他们共同的家。   青兰和青鸟二人,都是安静地守在了门外,两人面有担忧,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其实她们二人想的简单,小姐想要什么样儿的生活,她们再清楚不过了!想想小姐常常挂在嘴边的那道所谓的自由诗,便知道对于小姐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自由自在更为重要的了!   以前小姐因着一个洛府嫡女的身分,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生怕因了自己再给整个儿洛氏家族抹黑,如今,若是小姐的身分正如那苏嬷嬷所言,根本就不是洛家女,那么,小姐便可以了无牵挂,安心自在地回玉景山,过着潇遥自在的日子了!   同一件事,不是同一个人,想法便是天差地别!   而此时,倾城一人躺在了床上,面朝里侧,眼睛睁着,却是一声不吭。   “丫头,你没用晚膳,这会儿也晚些了,用碗粥吧。不然半夜里饿了,可是会极难受的。”夜墨尽量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柔一些,天知道,这会儿他的心底里头已然是十分的焦急了!   眼瞅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这般地难受伤心,自己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简直就是没用!   “丫头,要不,你跟我说说话?或者,我让人去将无崖叫回来?”   倾城仍然是不语,似乎是没有听到一般。   “我已经吩咐了人去审问苏嬷嬷了,按你先前的吩咐,不让人对她用刑,只是先吓一吓。”   倾城听到这个,眼珠子才动了动,然后勉强出声道,“她可招了?”   倾城这一开口,便听到了自己那嘶哑难听的声音,真是让人不喜!   “你先转过来,用了这碗粥,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典型的诱敌之计!倾城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苏嬷嬷定然是还什么也没有交待,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却是没有动。   夜墨看了看桌上的燕窝粥,再看看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宛若是死人一般的洛倾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直接就大掌一捞,将倾城给捞进了怀里。   倾城被他抱起来,倒也没有挣扎,只是双眼仍然是有些空洞地看着前头,又或者,根本是什么也没看,只是自己在愣神儿。   “丫头,来,我喂你吃一些,只吃一小碗就好。好不好?”   倾城不语,待夜墨将那白净的小瓷勺送了过来,里头盛着微微泛着黄色的燕窝粥时,阵阵的香气传出,倾城的喉咙动了动,嘴唇也是微抿了抿,抬眼看了夜墨一眼后,微微张嘴,将那燕窝粥吞了进去。   “乖!这才是我的丫头。”夜墨说着,便再舀了一勺,就这样喂着她。   倾城是被他给揽在了大腿上坐着的,这样一勺接一勺地用着,虽然是慢,可是不到一刻钟,也总算是劝她进了一小碗粥,总比什么也不吃要好。   拿帕子为她拭了唇角,“丫头,要不要再来一碗?这粥做的不错,再吃一些吧。”   倾城摇摇头,“饱了!”这回的声音,可是比先前要好多了,虽然仍然是有些哑,可不似刚才说话那般地厉害了。   “天色还不是太晚,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夜墨试探性地问道。只要是她肯出去,一切就可以慢慢来,许是外头走一圈儿,就又有了兴致,再用一些,总比窝在这里要好。   倾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让人担心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就是想要让自己放肆一回,渲泄一回!看到夜墨如此地小心翼翼,她知道自己太自私了!   是自己的身世出了问题,又何必要让别人跟着担心?说来说去,此事,与别人何干?   倾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懂事,眼眶湿了湿,勉强没落下泪来,冲着夜墨点点头,“好。”   夜墨心头一喜,二人手拉着手,便出了远华阁,在这后院儿里头,随意地逛着。   这寒王府晚上的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现在倾城的心思不在这儿,自然也就没了那个兴致!不过,夜墨为了让她的心情好一些,尽快地恢复一些,还是尽量地引着她说说话,再介绍一番。   逛了大半个院子,也不见倾城的脸上有笑容溢出,夜墨知道这样不行,干脆就停下了脚步,将倾城的身子给强行扳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若是想哭,哭出来便好,何必如此压抑着?我说过,你是我的丫头,是我在意的人,在我面前,你仍然是不能完全地相信?不能放开你自己?”   倾城一时无语,说实话,她的确是想哭,可是在夜墨面前,她就是哭不出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在锦绣阁的时候,他一说跟他走吧,去静园,她的心就软了,当时也的确是就想着应该要离开那里,而离开之后,这寒王府,似乎是最好的选择,最起码,于她而言,在这京城,寒王府里头,比别处,更让她安心。   倾城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会这般的骄情!她的身世如何,与旁人何干?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想说话,不想吃东西,不想看见洛府的人,因为害怕看见他们,她就会不停地想着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丫头,别憋着自己,想哭就哭吧。”   夜墨再次重申道,一双睿智且透着关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倾城的一双美眸,企盼从那里头,能看出些什么情绪,或者是一丝丝心绪的波动。   可是让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一刻,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的防备之心,太重了!即便是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仍然是不能让她在自己的面前,完全地卸下防备,自己是该哭,还是该怒?   夜墨的心底一阵苦笑,她果然就是他的劫呀!以前的自己,虽然是辛苦,虽然是孤独,可是没有什么是自己真正无法得到的!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只有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永远都是赢不了的!   轻叹一声后,无可奈何地看着现在的倾城,像极了那刚刚被大雨冲洗过的海棠花,明明痛极,偏是不说!   “丫头,我抱抱你吧,这样,也许会舒服些。”夜墨终于还是在她面前硬不起心肠来,这样说着,便直接将倾城拥入了怀里,因为身高的缘故,倾城的头,便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左胸处,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倾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心底叫嚣着,盘旋着,似乎是想要冲出来,到了他们的上空嘶吼一番似的。觉得鼻子酸酸的,两手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哭声越来越大,环着夜墨的手臂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夜墨甚至是能感觉到了她的双臂将自己紧紧地给困了起来!   听到了倾城的哭声,夜墨的唇角微微放软,有些欣慰,有些心疼!   心里头难受,哭出来也就好了,这样,至少今晚,她应该是能睡得着了!可是听到了她哭地这般伤心,撕心裂肺一样,他这心里也就跟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揪着一样,疼且有了一种让他窒息的感觉!   终于,这一晚,倾城是在夜墨的怀里,哭着睡着的!而夜墨则是再一次与她并排躺在了一张床上,只是这一次的心情,比之昨晚,简直就是有着天差地别!   直到极晚,夜墨都是难以入眠,看着脸上泪痕似是未干的倾城,他的心竟然是痛的难以言喻!   次日天未亮,早朝的时辰到了,夜墨却是直接一摆手,“就说本王病了,今日请假。”   门外的内侍虽然是心里头想着,您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可是这嘴上却是什么也不敢说的。乖乖地退下,让人去宫里传话了。   “回王爷,苏嬷嬷说是要见见洛三小姐。”那内侍刚走没多久,寒南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夜墨一皱眉,正想要让寒南退下,就见床上的倾城倏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定定地看了夜墨一会儿后,才哑着嗓子道,“我现在就去见她。”     ☆、第八十一章 李代桃僵?   夜墨不悦,“想见她也可以,先起来把你自己收拾干净了,然后再用了早膳才能去。”   倾城一蹙眉,可是看到夜墨的表情冷肃一片,便知道自己是犟不过他的,没办法,只好是点了点头,“好!”   夜墨看着倾城肿着一双眼睛,动作迅速地吃着东西,面有不悦,“丫头,如果你这样吃东西,本王便下令不许你见苏嬷嬷,本王说到做到。”   倾城勉强将刚刚入口的豆包咽下,可是到了喉咙处,却因为没有嚼烂,竟然是给噎到了!   看着她的样子,夜墨当真是想气得将她吊打一顿,连忙给她舀了一勺稀一些的粥,如此连喝了三四口,这才算是没事儿了。   “丫头,不就是个身世嘛!你这又是何苦?是李如意的女儿如何,不是又如何?姓洛如何,不姓洛又如何?难不成,你不是李如意的女儿,你这条命留在这世上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   夜墨很难得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让人深思的话,倾城听罢,凝视了他一会儿,才悠悠道,“你说的对,是我太过执着了!便是我不是母亲的女儿,又如何?我还是我!这世上谁也替代不了真实的我!身分可以有人替代,可是最本性的东西,却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夜墨见她总算是想通了一些,松了口气,“慢慢吃,不着急,一会儿,我陪你去见她。若是你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事,我便不进去,还会将那里的暗卫尽数撤出。你也不必有负担。”   倾城嫣然一笑,仍然是有些肿的眼睛,却是难掩其眸中的无尽风华,“不会!你说的对,我便只是我,无论我姓什么,母亲是谁,这一点都不重要!”   二人随着寒南一起进入了寒王府的地牢。这里比早先倾城去过的齐王府,大不相同,这地牢里似乎是没有什么恶臭腐坏的味道,有的,除了血腥味,便是那浓浓的死气!   很快,倾城便看到了苏嬷嬷,她的表情平静,神色无常,身上的衣饰也都是完好无缺,只是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   倾城细看了她两眼后,便开始逐一地问话,而她的回答,也都是稀松平常,再正常不过。   倾城的表现一直是有些不太对劲,这一点夜墨很快就察觉到了。不过,对于倾城情绪上的波动,他倒是可以接受,毕竟,先前倾城那般执着地想要为李如意报仇,如果说,从一开始,她根本就不是李如意的女儿,那么她先前的那番执着又算是什么?岂不是想了一个笑话?   这也正是昨晚他为什么一直在劝她,让她好好大哭一场的原因!   有些事情,能发泄出来,自然是好的!总是憋在了心里,不出毛病才怪!这种事情,便是搁在了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上,都未必能接受得了,更何况倾城还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   如果说李如意是她的亲生母亲,那么先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十分地有意义的!可是如果她不是,那么,她曾经出手对付凤家、肖家、皇后,岂不是失了大半儿的意义?   一个小丫头,为了给母亲报仇,设下了那么多的计策,当然,也有人在这些谋划中,丢了性命!不管最后出手的,是不是倾城,若是没有她的插手,那些人或许不会这么快就死!这一点,怕是倾城自己也想到了!   经过了昨晚大哭一场,今早又被自己点拨了几句,虽然是她的心绪好了许多,可是那种对于身世的心理落差,怕是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缓不过来的。   若是苏嬷嬷所言一切属实,那么,接下来,倾城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夜墨的心底一抽,他只要是一想到了这个,自己都是无法平静下来,又怎么能要求当事人,洛倾城能冷静得下来呢?   可是反之,若是苏嬷嬷说的一切,根本就都是谎言,那么这一切,就都还有再恢复如初的可能!只是,会有这么简单么?   夜墨再看到了倾城的神色微虑,紧了紧眉,“丫头,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倾城点点头,“的确是不对劲!而且是非常不对劲。”   微微眯了眯眼睛,现在的苏嬷嬷,看起来的确是与平时无异,可是若细看,便会发现她的眼神略有些呆滞,她说话的时候,不像是正常人先想一想,该如何说,反倒是更像是一种机械化的状态!说白了,就像是一个木偶,人家让她怎么说,就怎么说!   木偶?倾城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道精光,难道?   难怪自己昨日在她的脑子里探查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还以为是她没有说谎,可是自己显然是忘记了,有一种人的想法,虽然是真实的,可是却是经过了别人的伪装,或者是掩盖的!   比如说,催眠术的利用!这个时代,应该是叫做祝由术,或者是巫术吧?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倾城再次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这一次,她则是专门地关注着她的眼睛,而不再是窥探她的想法。   “苏嬷嬷,你将当年的情景再说一遍如何?”   “是,三小姐。当年夫人难产,生下了小姐后,没多久,便去了。而没有人注意到,小姐一生下来,就气息极弱,怕是活不成了,而当时,正巧奴婢的一名老乡也到了临盆之际,也在洛府当差,后来,奴婢便去将她的孩子抱了过来,与夫人生下的女儿换了换,您其实根本就不是夫人的女儿,而是府中一名主管杂役的嬷嬷产下的孩子。”   “是吗?那么你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哪里人家?还有,她的相公叫什么,家中有几口人?如今可还都健在?”   这一回苏嬷嬷支支吾吾地,却是说不清楚了,只说那名嬷嬷夫家姓宋,其它,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很快,苏嬷嬷竟然是就抱着头,有些不太对劲了。   倾城一瞧,暗道不妙,火速上前,将其周身大穴一点,看其昏睡后,便道,“让人将她抬出去吧。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顿了顿,又道,“我想请哥哥来一趟。”   似乎是没有说清楚,可是夜墨就是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哥哥,就是李华州,而非洛华城!   “好!我即刻让人去请。”   等到李华州过来时,两人已是再度回到了远华阁。   “哥哥,你总算来了。”   “怎么了?”   “哥哥,我记得你以前曾学过催眠术的一些知识的,如今可还记得?”   看着倾城有些急切的样子,李华州点点头,“记是记得,只是,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只是学习过一些理论,并未真的实践过。”   “这便足矣。哥哥,如今我怀疑苏嬷嬷中了催眠术,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要怎么解开才好。”   “解开?你的意思是说,她中的很深?”   “是!可是她似乎是有些挣扎,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要护着我的,可是对方的催眠术显然是十分的高明,应该不是一下子就将他的想法强加给了苏嬷嬷的,看这样子,至少,也得是做了三次催眠以上,而对于其它的一些细节的,呃,就是平时的一些接触中的暗示,还不包括在内。”   “你先别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干什么事?苏嬷嬷为什么被催眠?被催眠后,她做这些的原由,又是什么?”   倾城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遍,有些尴尬道,“是我自己太冲动了。竟然是什么也没有问清楚,直接就认定了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倾城没敢说自己可以窥探人心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个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李华州摇摇头,宠溺地瞪了她一眼,“你呀!你就不怕你昨天的举动,伤了洛相和洛华城的心?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可是真心相待,当年你在江南的一切,他们也是情非得已,你怎么能这般地笃定了自己就不是小姑母的女儿?”   话里虽然是有责怪,可是这语气里头的宠溺,却是显而易见的。   “哥哥,你快别说了。我也知道是自己太冒失了些。可是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虽说苏嬷嬷是被人催眠了,可是具体哪些是被人强加给她的意识,哪想又不是,我还真是拿捏不准的。”   “所以你是想着让我来解了她的催眠术?”   倾城重重地点点头,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李华州轻叹一声,“这种事情,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不过,若是有国师在,或许就会好一些。”   “沉香国师吗?”   “嗯。他学识渊博。而且,对于这一类的事物,应该是比我要精通的多!”   “等一下,你们所说的催眠,可是指的苗疆的巫术?”夜墨总算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插话道。   “苗疆?”倾城头一个反应过来,“阿墨,你说这巫术盛于苗疆?”   “正是。苗疆那里的族人,多是精通于巫蛊之道,也正是因此,苗疆一直是被四国忌惮,百年前,苗疆内乱,苗疆王被先祖收伏,正式纳入了千雪国的版图。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千雪国有了苗疆这样的巫蛊之族,才算是真正的让其它三国,再不敢轻视。”   “催眠术是利用人的受暗示性,通过言语暗示引到一种类似睡眠的状态即催眠状态。病人在这种状态中对治疗者的言语指示产生巨大的动力,引起较为深刻的心理状态的变化,从而使某些症状减轻或消失,疾病明显好转。本来是用于医治病人的,如今看来,倒是成了害人的手段了。”李华州的态度显然是有些冷厉的,敢算计他的妹妹,简直就是找死!   对于李华州说的一些太过专业的术语,夜墨明显是听不太懂的。不过大概也猜出来了,他们口中的催眠与自己的所说的巫术,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的!   “我曾听人说,这苗疆的巫蛊之术,原也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他们都是自称为女娲娘娘的后裔,在我看来,大部分也不过就是装神弄鬼罢了。”   听完了夜墨的话,倾城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来,想方设法要将自己的身世扭曲的,定然就是苗疆之人了?只是,会是什么人呢?自己可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苗疆之人?无论是锦绣公子的身分,还是洛倾城的身分,她可是哪个都没有做过对不起苗疆的事!   倾城甩甩头,先不说这个,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开苏嬷嬷的催眠术吧。万一?倾城不敢想,万一,真正被催眠的,不是关于自己的身世,而是其它的,那可就是太糟糕了。   “哥哥,快想想有没有办法能解除的?沉香国师不在,就解不了了?”倾城有些急了,“我也让人去通知无崖了,只是不知道,他对这个是不是懂?”   “那好,先让人过来吧,我先试试看。”   苏嬷嬷被带过来,李华州再问了一遍后,也是点点头,“没错,她的确是被人催眠了。”   “那哥哥可有法子?”   “我试试吧。”话落,李华州便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夜墨和洛倾城二人,则是静坐于偏厅之内,屏住了呼吸,极为小心地注意着正屋的一举一动。   解除催眠术,并不是容易的事,一个不小心,反倒是会惊到了被施以催眠的人。而苏嬷嬷现在是这件事情的唯一的一个见证人,若是她一旦受惊,精神受挫,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万一不能再从苏嬷嬷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么,自己的身世倒是其次,背后是什么人想要害她,可就是弄不清楚了。那可是就麻烦了。总有藏在了她的背后的感觉,可是不怎么好呢!   夜墨看到倾城的眸子轻阖,可是细看其眉处,便可知道,她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精力似乎是非常地集中。可是现在在外面为苏嬷嬷解除催眠的,是李华州,她这般的紧张,是做什么?   夜墨又想到了昨日她在洛府的表现,太过意外了!很显然,她似乎是有了一种某些超乎正常人的力量,明明苏嬷嬷就还没有说,可是她却在那之前,就已经是明白了她要说什么,难道,她能未卡先知?   夜墨摇摇头,不可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对于当初的凤家和皇后,她定然会收拾地更为快速,为李如意报仇也是更为顺利的,又怎么还会惹出了那么多事?   看着倾城时而蹙起,时而舒缓下来的黛眉,夜墨的心思紧了一下,她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自己有什么心事,分明就是在为别人的事而揪心。有什么东西,似乎是让自己疏忽了么?   听着外头两人的轻言轻语,夜墨也是渐渐地松开了眉心,看来,倾城的身世,应该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策划了这一切?竟然是利用了苏嬷嬷这颗棋子?   正想着,只见倾城猛然睁开了眼睛,面上略有欣喜之色,“成了!”   她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睁眼,以及那声轻呼,夜墨的眸底一动,颜色微暗,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闪而过了。   等到了外间儿,倾城一眼便看到了正躺在了榻上,似是睡着了的苏嬷嬷。再看哥哥,额上已是大汗淋漓,看来,这想要解了这催眠术,似乎是也不那么容易。   倾城正要上前问他,不想,竟是一把被夜墨给拉住了。   “别动!前面有蛊虫。”   倾城低头,这才看到了一只正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的红色的虫子,猛地一看,倒是像极了蚯蚓。   “哥哥!”倾城这才明白,为何哥哥一脸疲惫,原来竟是因为又要解除催眠术,又要解除她身上的蛊毒了!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狡诈!竟然是用了双保险。若是只解催眠术,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先将她体内的蛊虫逼出来,才能再解催眠术,不然的话,一切都是徒劳。而且,还是极有可能会伤了这位苏嬷嬷。”   倾城的手一动,便觉一道气线划过,眼看就要将那只蛊虫一分为二,只见李华州的指尖轻轻一动,原本置于桌上的一只桔子便挡在了那蛊虫的上方,生受了这一道的掌风!   “这是子蛊,它若是死了,怕是那母蛊便会有所察觉,届时,你想将其找出来,怕就难了。”   “母蛊?哥哥,那母蛊可是就在某人的体内?”   “正是。”   夜墨则是细看了这条蛊虫后,轻道,“此为控魂蛊,虽然不似名字上听起来那么厉害,可是却是可以控制人的一部分大脑的。看样子,入苏嬷嬷的体内,应该是有小半年了。”   李华州点点头,“没错。我们既然是有了这条小子蛊,想要揪出那人,怕也是不难的!要知道,这种蛊,他或许可以远在千里之外操控,可是他给苏嬷嬷施的催眠术,却是并非可以长久的保持的。需要每隔上几日,就强化一下她的这种被强加进去的记忆,否则,苏嬷嬷自己就会醒过来了。”   “照你这么说,那人应该就在京城?”夜墨一愣。   倾城则是轻笑了一声,“好极了!照我看,那人不仅仅是在京城,怕是还就在洛府里头呢!看来,那人藏的倒是极深,几次的清除,竟然是都没能将其给清出去,也着实是难为他了。”   “你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李华州一看到倾城的眼睛亮闪闪的,虽然是眼皮有些肿,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眼底的光华尽绽,看来,自己的妹妹,果然是聪慧无双的!   “自然!既然是有了法子,那么,咱们也就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了!阿墨,你送我和苏嬷嬷回洛府吧。趁着这会儿的事情还没有闹大,早些解决掉才是正事。”   “好!”   三人小声商量了一番,李华州又将那只小蛊虫拿了瓶子收好了,才笑道,“洛洛,我竟然是不知道你的生活是如此地有趣!瞧瞧你的眼睛,可是昨晚上哭的狠了?”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哥哥就会取笑人家!”   洛永和一家人此时正焦急地等在了书房,当然,这一家人里头,也只包括了洛永和、洛华城和云清儿。洛华柔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们可都是清楚的很,这事儿若是被洛华柔听到了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怕是就会给闹得满城风雨了!到时候,坏了倾城的名誉不说,还会坏了洛家的声誉。甚至是会将事情弄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倾城一定就是我妹妹,这一点,不可能会是假的。”洛华城坚持道。   云清儿点点头,“回父亲,儿媳也问过了府上的一些老人儿,提到了当初母亲一生下倾城后,便听到了她的哭声,听说亮的很,起初还以为是个公子呢。这样说的话,那苏嬷嬷所言,定然是假的。若是产下了一个死胎,又怎么可能还会有了哭声。”   洛永和点点头,“此事不必再查了!当初,夫人生产时,苍冥国的国师也是在的。他虽然是没有见到夫人的面,不过,却是亲眼看过倾城,并且是还亲手抱过她的,这一点,是断不会错的。”   洛华城听罢,立即就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当初苍冥国的沉香国师也是抱过倾城的,那就更不可能会是什么换女之说了!显然,这个苏嬷嬷是在撒谎了!   “可是眼下,我们要如何让妹妹相信我们所说的这些话呢?若是她坚持认为苏嬷嬷所言是真的,我们也没办法呀。”   听了云清儿的话,父子俩彼此看了一眼,皆是无奈!   倾城是个什么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如今既然是出现了一丝的疑点,她定然是会想方设法地将事情给弄个清楚的!可是偏偏他们又不能将沉香国师请来,看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三人正在屋子里头发愁呢,便听到管家来报,说是倾城和寒王一起回来了。并且苏嬷嬷也是跟他们一道回来的!   “这个恶奴,定然是又在妹妹面前胡言乱语了!”洛华城咬着牙骂道。   “你先别急,先去看看妹妹怎么说。”云清儿安抚道。   众人到了前厅相见,洛永和吩咐了管家将前厅的下人全都遣走,并且是派了人守着前后门。   “怎么不见苏嬷嬷了?”洛永和坐定之后,才发现苏嬷嬷竟然是不在这里。   “我要离开洛府,想要让她带我一起走,她说我的母亲,根本就不是京城人氏,而是祖籍山东,所以,我自然是要让她带我去山东寻母了。”倾城一脸悠然的样子,不急不缓道。   “你说什么?你疯了?妹妹,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你拿镜子好好照照,你怎么可能会不是我的妹妹?”   倾城含笑看了洛华城一眼,再转头看向了洛永和。   “父亲,可愿与女儿一道走走?”   洛永和看到了倾城眸底的点点笑意,看来,事情,似乎是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糟呢!   苏嬷嬷一回了府,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所住的下人房。因为在府中待的时间久了,又是儿子女儿都在府里当差,所以,府上单独给她们这种老人儿设了院子。虽然不大,可是比起普通的下人来说,这待遇可是好上太多了!   苏嬷嬷进了屋子,没多久,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身子微僵了一下后,深吸了几口气,神色平静地转了身过来。   “你回来了?”   “回来了。”   “三小姐和寒王爷没有为难你么?”来人的声音有几分的怪异,似乎是很温柔,可是听在了耳中,却是能感觉到几分的鬼魅之气。   “没有。寒王爷有意对我用刑,可是三小姐说我是夫人身边儿多年的奴婢,所以,不肯让他伤我。”   “你倒是好命!”话落,来人竟然是咯咯地笑了几声,那声音有些干涩,还有些古怪。   “行了,小姐说要我去带她寻找亲生母亲,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得走了。”   “你告诉了她,你知道的一切?”   “自然!”接下来,苏嬷嬷便将洛倾城的所谓身世,再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十分忠分道,“我不能让一个不是夫人和老爷血脉的外人,抢走了原本属于公子的一切!她能占了一个洛府嫡小姐的身分,就已经是高待了她了。难道她还想着将夫人留下的那些东西尽数给吞了?”   “我问你,你从锦绣阁里头拿走了那么多东西,可是说明,你几乎就是翻遍了整个锦绣阁?”   苏嬷嬷一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要再提什么扇子吗?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从未见过一把什么玉骨桃花扇,这话你都问了多少次了?若是不信我,你自己去看!真是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就纠结于一把扇子了!”   来人似乎是被她的话给噎到了,收了声,好一会儿,看到苏嬷嬷果真是在收拾行礼,这才再次轻道,“行了,你先坐下,一会儿再收拾。”   然后,来人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条链子,那正间的吊坠上,则是一个有些怪异的图案,青青黄黄,像是太阳射出的万丈光茫,轻轻一晃,竟是有些让人眼晕!   “睡吧,好好儿睡吧。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别怕!有我在,想睡就睡吧,放松,一切都有我在,安心地睡吧。”   苏嬷嬷不自觉地便看向了那个吊坠儿,然后就感觉是有无数道耀眼的光茫刺向了自己,眼皮越来越沉,呼吸也是越来越慢,脑子里,竟然是下意识地就什么也没有了,似乎是全都放空了一般。   “睡吧,乖,安心地睡吧。”   终于,苏嬷嬷的眼皮再也抬不起来了,屋子里头,静地也就只闻她那绵长且有些重的呼吸声了。   “苏嬷嬷,洛倾城并非是洛夫人亲生,她只是府上一个下人所生的下贱女子,甚至是连其亲父是谁都不清楚!她就是一个卑微的妓子所生的女儿!她不配拥有洛府嫡女的这个头衔儿,她不配将夫人留下的那些财物全部收为己用!你要将锦绣阁里的东西,全数收回,可以先送到了公子的手上,等将来,真正的洛三小姐回归,你再去向公子讨要了回来,以夫人的名义讨要,你可明白?”   “明白。”声音拉的有些长,语调也是有些懒懒地,提不起来。   来人对于她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洛倾城是低贱的奴婢所生,根本就不配拥有一个高贵的出身,还有,当年夫人所生的女儿,并没有死,而是被你换过去后,竟然是又缓了过来,虽然是身体仍然微弱,可是至少还活着。你记清楚了么?”   “记清楚了。真正的小姐并没有死,只是身体稍弱。”   “那你是不是得想法子寻回真正的三小姐?”   “是,找回真正的三小姐。”   “那你知不知道真正的三小姐现在何处?”   “三小姐现在何处?”   “真正的洛府三小姐,现在就在苗疆,因为当年被人换出后,被苗疆的一位蛊师所救,现在已经是到了京城。就住在了闻风客栈。她才是真正的洛府三小姐。”   “闻风客栈,真正的洛家三小姐。”   来人长舒一口气,对于苏嬷嬷的表现很是满意,“很好。记清楚了,住在了闻风客栈的那位小姐,才是真正的洛家三小姐。你要劝服洛相将其接回才对。”   这一次,苏嬷嬷没有出声,那人有些奇怪,正欲再重复一遍,便听得她道,“真正的三小姐死了,死了。洛倾城是假的。”   那人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不对!真正的三小姐并没有死。先前的那番说法,做不得数!你现在要牢记,真正的三小姐的耳后有一颗红痣,如今就住在了闻风客栈。”   “一颗红痣?”   正在对苏嬷嬷实话催眠的人,身子明显就是一颤,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如同是被人给浇了一盆凉水,由头凉到了脚!   略有些侥幸心理地,一个转身,待看到了门口的来人时,已是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洛永和大步进了屋子,一脸阴沉地看着那人,冷笑一声,“好管家,想不到竟然是你呢!我还真是好奇,你为何要设下这样的一个阴谋,竟然是要哄骗倾城,说她并非是我的女儿?”   刚刚对苏嬷嬷实施了催眠术的,正是府上的管家,宋管家。   “老爷,老奴没有!没有!刚刚,刚刚。”   看着明显已经是有些仓惶失措的宋管家,倾城则是轻笑一声,“耳后有颗红痣,要不要我再提醒一下宋管家,刚刚您对苏嬷嬷说了什么?”   倾城话落,便见她的手指轻轻一摆,一道黑影便火速地点住了宋管家的穴道,将其制住。   “咦?我以为宋管家精通巫蛊之术,应该也是会些武的,想不到,竟然是我太过高看了宋管家吗?”   夜墨上前一探,再一使眼色,便轻嗤一声,“他不会武,而且,他体内也并没有母蛊。”   “是么?”倾城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看来,你的主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呢!耳后有颗红痣,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那位好妹妹,洛华娇的耳后,就有一颗红痣吧?”   宋管家听了,脸一白,吓得冷汗直流!若不是因为现在被洛离给制住了,怕是直接就会栽倒在地了!   “洛华娇?”洛永和和洛华城二人皆是一愣,“她不是死了么?”   “死了?怎么可能?当时死的,本就只有柳氏一人,洛华娇被不明人劫走,等的,怕就是现在这一出戏吧?”   对于倾城口中说出来的真相,洛永和几人则是大惊,洛华娇竟然是没有死?而且听刚才宋管家的意思,还是被苗疆的什么人给带走了?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一直以为性子温软的洛倾城,竟然是还早早地便知道了这一切?   洛永和的确是有些不淡定了!眼前的这个,的确是他的女儿洛倾城吗?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夜墨则是不语,他知道,有些事,该让家人知道了。虽然她不会刻意地去暴露了自己的武功来让她的亲人们见证什么,可是,至少,她已经是有了要将一个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他们面前的打算!   “你,你怎么会知道是四小姐?”   “为什么不能呢?”倾城笑着反问道,“其实,宋管家自己本就是苗疆人,不是吗?而柳氏,如果我没有猜错,她也是苗疆人吧?我真是好奇,你们为何要偷偷地潜入京城?为何要潜在了千雪国的相府?按照你们进府的时间来算,那会儿的相府,还是我的祖父为相吧?”   洛永和的脸色,此时已是严肃非常了!   苗疆人?潜入了相府,而且还是多年,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若说是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来京城讨生活,这话,哪个人会信?   苗疆人向来是厌恶汉人,也讨厌他们的领地被汉人侵占,甚至是进驻。常常会用一些蛊毒之术来骚扰驻扎在了苗疆的军队。若非是后来皇上英明,实行了苗汉两族人双制的策略,怕是这苗疆的军队,可是就要尽数倒霉了!   经过了几年的磨合后,大部分驻扎在那里的军士们,也是都掌握了一些与蛊毒相关之术,十几年来,倒也是相安无事。两族相处融洽,只是,苗疆人还有一个通病,便是不喜欢离开自己的土地!   苗疆人认为只有他们生活的地方,才是人间乐土,其它的地方,都是肮脏的,污秽的!所以,一直都是没有族人愿意离开他们自己的领地的。当然,这些年,除了进献到了宫里的几名苗疆女子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何故要潜入我洛府?”洛永和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根本不是一场临时起意,而是精心策划的一场杀局,只是布下这个局的幕后黑手,一时半刻,他们还是推敲不出来的!   倾城围着宋管家转了一圈儿,此时的苏嬷嬷早已是醒了过来,一想到自己刚刚又被这个宋管家给催眠了,就惊得是一身冷汗。   “宋管家可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计划?”   宋管家一时弄不清楚洛倾城这是在诈他,还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原本你们计划,只是想要将我弄得身败名裂,不过就是一个下人之女,竟然是被人抱着至洛夫人身旁,成了洛府唯一的嫡女,有了一个高贵的出身。你们先前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我的名声弄的狼狈不堪,最好是再无颜见人,一头撞死。我说的可对?”   宋管家的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不过那眸底的惊恐,显然是出卖了他的心思!在场之人一看他如此,都是明白,倾城已然是猜对了八九分了!   “让我想想,这个计划,原本是你的小主子设下的吧?原本,她也只是嫉妒我,不想着让我好过。她被人带走后,改头换面,竟然是再度返回了京城。看到我在京城里过得风生水起的,心中不满,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让你给苏嬷嬷催眠!当然,这催眠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的!”   “你很聪明,这催眠术用得是极为纯熟,而且还深知此等大事,非一日之功,故而,你便是由浅入深,慢慢地给了苏嬷嬷各种的暗示,让她渐渐地开始陷入了你布下的网中,真的相信我不是母亲所生。原本你们是想着苏嬷嬷信了此事后,会主动将我揭发出来。可是你们没有想到的是,苏嬷嬷除了对母亲忠心外,对我这个小姐,也是十分的疼爱。”   “她自认我的身世的秘密,唯有她一人知晓,而长时间的接触,使其不忍直接将我拆穿,所以,便想出了将锦绣阁的好东西,都送到了嫂嫂院中,这等的有些蠢笨的法子。当日,若非是我以哥哥的性命相逼,她也根本就不会说出那样惊人的一句话!宋管家,这一切,我说得可对?”   宋管家这会儿,直接就是吓傻了!   他不明白,这一切他们进行地都是十分的隐秘,洛倾城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儿,就是主子,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的!而且一怒之下,还重责了小主子,可是她怎么会?   “本来,事情发展成了昨天那样儿,也算是你们的目的要达到了。可是你的主子用了这等的法子来对付我,将我赶出洛府,只是第一步,而第二步,便是李代桃僵,所以,便想着看能不能再见到苏嬷嬷,再为其催眠,将洛府三小姐一出生时,耳后有颗痣的这个谎言,再度强加给苏嬷嬷,好让你们的小主子,顶替我这个洛三小姐的身分。”   倾城摇摇头,“啧啧!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主子竟然是如此胆大,如此狠心!竟然是想着将你们的小主子,送入洛府。更准确地说,是要送入锦绣阁!”   宋管家这会儿,根本就是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这个洛倾城也太厉害了!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猜的?苏嬷嬷对于这一切是压根儿就不知道的?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打死宋管家,他都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刚刚倾城才知道的!而得知这一消息的途径,竟然就是窥探了他的心思!   同样被惊到的,还是洛永和和洛华城父子,因为顾虑到了云清儿的身子,所以没有让她一道过来。这会儿,父子俩,俨然就是被倾城的一番言论,给惊得说不出话了。   而夜墨,反倒是因为经历了昨日之事后,对于倾城,除了多了些心疼外,更多的,便是一种疑惑了!今日倾城的表现,比之昨日更甚,看来,她果然是个有秘密的人!   “宋管家是不是在想着等你的小主子过来救你?”倾城冷笑一声,“只是可惜了,闻风客栈,这会儿,我的那位好妹妹,怕是已经被拘了起来了!你说,你的主子,会不会怪你,办事不力呢?”      ☆、第八十二章 风雨将至!   宋管家听了,简直就是要站不住了,那眼底的惊恐,可不似作假,显然,对于他的主子,他有着更多的畏惧!   “你,你怎么会?”   “宋管家,这话已经问过一次了,再问,可就是有些让人厌烦了呢!”倾城的眸底含笑,却是让人看着有些冷嗖嗖的,宛若是青天白日里头撞了妖一般,让人浑身生寒,瑟瑟发抖!   “让我猜猜,你们主子处心积虑地想要让洛华娇顶替我住进锦绣阁,到底,是想要什么呢?”倾城实际上大概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她却是并不愿意点破,有的时候,让人如此畏惧着,因为弄不清楚别人的想法而胡思乱想,或许,自己还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呢!   宋管家果然是比刚才更加焦虑了些,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那眸底的畏惧,已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瞧得出来了!   倾城半眯着眸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微微含笑,看来,事情,似乎是更有趣了呢!只是不知道,自己要想个什么样儿万全的法子,才能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呢?似乎是有些棘手呢!不过不怕,若是太顺利了,她反倒是觉得无趣了呢!   “父亲,您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女儿的确就是您的女儿,是母亲亲生,只是想不到,竟然是会有人用了此等阴暗之法,来败坏女儿的名声,看来,那人,是对女儿恨之入骨呢。”   洛永和知道她说的那人指的是洛华娇,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与洛华娇有关!怎么会是这样?   一个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女儿,竟然是还活着?而且从刚才倾城和宋管家的问话中,他已经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位小妾,竟然还是出自苗疆,此事,绝非是一般地什么为了名利富贵而为,要不要上报于皇上呢?   “倾城,洛华娇已死,乃是京城人人皆知之事,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洛华娇?如今,为父也只有你们三个女儿了,至于刚刚所说的闻风客栈的那一位,你不是说已经将其擒住了?那就好好审一审,为何对你动了这般歹毒的心思?”   洛永和很快就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洛华娇即便是活着,也是不可能再明目张胆地在京城抛头露面的!就算是她仍然顶着以前的那张脸,可是人有相似,也不是说不过去。她想要重回洛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对倾城出手如此狠毒呢?毁了倾城这个洛府嫡女的身分,比给她下毒,怕是还要更让倾城难受吧?他知道倾城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身分,不知道为什么,洛永和就是觉得什么荣华富贵在倾城的眼里,全都是不屑一顾的!   他知道,可是不代表洛华娇也是这般看的。怕是在洛华娇的眼睛里,就只有财富和权势吧!   洛华城则是静静地听罢后,略有疑惑地看向了倾城,他是知道倾城对于母亲的感情的,虽说是基本上就算是没有见过面,许是天性使然,血脉相连,所以,倾城对于母亲,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感情!特别是对于她的死,格外地执着!   如今倾城既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有问题,那么,她心底的那份落差,应该也就是没有问题了吧?   倾城让洛离将宋管家押了下去,然后再将几人都请到了锦绣阁,而此时,李华州也到了!   因为近几日,李华州公开表示倾城是他的义妹,甚至是言明了苍冥女皇对其赞赏有加,大有将其带到苍冥国入住皇宫的架势!所以,倾城的身分,可谓是水涨船高。便是宫里头的那些原本想要动她的人,这会儿,也得好好儿的掂量掂量了。   同时,外头也因为李华州的这番动作,闹的沸沸扬扬的,人人都在猜测着,苍冥太子,是真的将其当成妹妹,还是另有所图。比如说,会不会将其带回苍冥,迎为太子妃?   不过,李华州昨日在宫里与皇上言明,洛倾城只是妹妹,绝对不可能会成为他的太子妃,待他回国后,许是苍冥女皇就会下达册封洛倾城的旨意。   在夜墨看来,李华州的表态,倒是让他稍稍安了心,虽然两人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只不过是表亲,这是不影响他们通婚的!相反,许多大家贵族之间,常常是会以这种关系通婚,以确保家族的兴盛,以及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利益关系的。   不过,夜墨注意到了倾城在看向李华州的眼神里,大多都是信任、依赖,爱慕之色,似乎是没有的。这倒是让夜墨较为满意,至少倾城本人对他还是没有那方面的兴趣的!   倾城一看到李华州也过来了,自然是高兴,顺嘴便叫了一声,“哥哥!”然后又惊觉不对,微挠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两位都是哥哥,哥哥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洛华城的胳膊被她摇着,却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什么时候说生气了?还是说,自己看起来,就是那样小心眼儿的人吗?   “如何了?”李华州却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多,而是直奔主题。   “青赫已经去了闻风客栈了,同去的,还有阿墨的人,总是不会落空的。哥哥先别急,就先在这里喝喝茶,养养神。”   “那人在闻风客栈?”   “宋管家是这样交待的。而且,他背后的人,竟然是我的那位好妹妹洛华娇。”   洛永和的眉心微皱,毕竟这是洛家的私事,如今,竟是将苍冥太子和寒王殿下两尊大佛都给掺和了进来,怕是一个不慎,就会弄得水深火热了。   “父亲,我知道您有很多的疑问,这些您都先不要急!女儿先为了昨日之事向您赔罪!”倾城说着,便冲着洛永和福了身,“父亲,原本我以为苏嬷嬷不会骗我。所以才会万分地绝望。而且,若非是有太子哥哥相助,怕是苏嬷嬷身上的蛊毒和催眠术都是无法解开的,这样一来,我们也就不可能会顺滕摸瓜,抓到了宋管家了。”   “无论如何,昨日都是我太过偏执了些,让您和哥哥为我担心了!”   洛华城轻叹一声,面色已是舒缓了不少,伸手摸了摸倾城的头,“你这个小丫头,身上的那股犟劲儿一上来,谁说也不听!别扭的很!我知你向来聪明,事实上,这许多事,也都是多亏了你。只是,你到底是一个人,不是神!怎么可能次次都是预料的那般准?这一次错了,下一次,便可要好好儿地想一想,再冲动了。”   “知道了,哥哥。”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今日她的心底里头是最为复杂的一个!   原以为自己有着别人没有的读心术,是这上天对她的恩赐,也是她最大的倚仗,可是这一次,自己竟然是差一点儿,就栽在了这上头!若非是后来自己坚持要亲审苏嬷嬷,而且又观察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细节,怕是这一回,自己与洛家,可能就会真的走到了无可挽回地那一步了!   现在只要是这样想想,倾城就是万分地懊恼!   怎么会这样?   自己原本最引以为傲的读心术,竟然也并非就是绝对的正确的!这一次,苏嬷嬷的例子,便是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看来,以后自己再做事,可是要千万地小心了!不能再以为只要是能窥探到了别人的心思,就是多么厉害了!   当然,以后再用读心术的时候,也得多个心眼儿,还得记得要看看那人的表情,或者是其它的一些细微的肢体动作!免得自己再栽在了自己的天赋上头!   现在想想,这倒是有了几分的讽刺!自己最信赖,最依仗的天赋,这一次,差一点儿就将自己给套了进去,还真是危险!若是再让那人得逞,怕是这锦绣阁里的财物是小,那洛华娇的入住,反倒是会将整个洛府,给搅个底儿朝天吧?   倾城现在无暇再猜测洛华娇背后那人到底是谁,因为刚才,她从宋管家的脑子里,还窥探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要不要说,她还在犹豫!毕竟,自己才刚刚因为太过相信自己的读心术,而险些铸成了大错,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如何向父亲交待?   倾城犹豫之间,就听夜墨道,“洛华娇的背后,不可能是没有高人指点的。洛相,若是寻常事,本王定不会插手,可是既然是发现了有苗疆人的介入,本王便不可能会坐视不理。”   “王爷所言极是。微臣也正想着,该如何回禀于陛下。”洛永和一脸纠结道。   “洛府竟然是混入了苗疆之人,而且一潜伏还是多年!这件事,可大可小,可利可弊,相爷还是要琢磨好了。千万别让别人先使了绊子。”   一句话,便提醒了洛永和!   没错,这洛府被潜入了苗疆的探子,此事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得太大,可若是有人有心利用,将事情闹大,那可就是有些棘手了。   比方说,有人刻意咬住了有人潜入洛府,是为了盗取一些朝廷的机密消息,这一条儿,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毕竟,洛府接连出了两位丞相,而这宋管家和杨氏潜进府来时,那会儿还是老相爷在任,谁知道,到底这些年,会不会是洛家有意提携了苗疆?   是刻意地让人透露出了消息,还是根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盗了机密消息,谁又能说的清呢?   越是这等没有真凭实据的事,却是可以让人抓住了机会,大加利用!这样一来,他洛永和,甚至是整个洛氏一族,在皇上那里的信任,怕是就要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威胁了!   可是,这会儿要如何回禀于皇上呢?说自己也是才刚刚发现?再将那宋管家交与皇上处置?   洛华城看这屋子里的气氛有几分的怪异,也开始思忖起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会千万的恶劣影响。他与洛永和不同,他是武将,虽然自小也是习文弄墨,可是这想法,却是要比洛永和灵活的多!   “父亲,寒王殿下乃是当今亲王,而且又是冰魄的首领,今日有他在,也正好是可以将事情弄个清楚。另外,还请王爷将此事向皇上陈情,我洛氏一族,对于南宫皇室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   洛华城的话,倒是提醒了洛永和,他说的没错儿!寒王虽然是性情暴戾,可是于军务上,却是极得皇上的信任的!明明才刚刚到了弱冠之年,可是这于军务上的才华,却是远远强于一些有经验的老将军的!就连他这个丞相,在一些军务上的处置或者是分配上,也是远远不及!   这样的寒王,无论是皇上对他抱了何等的期望,自然是不会轻易废了的!更何况,他的手里头,还后捏着千雪国三十万最为精锐的将士!有他在,后头向皇上禀报时,也会放心一些了!   “还请王爷届时能为微臣一家,美言几句。微臣感激不尽。”   “洛相快快免礼,本王说过了,倾城是本王的未婚妻,她的事,自然也就是本王的事,她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本王的家人。”   这意思就是帮了?洛永和总算是真的舒了一口气,有了寒王作保,总算是有了几分的安心了。   很快,闻风客栈里抓到的几名主仆,便被带到了寒王府。   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洛永和的脸,便黑了几分。不管怎么说,也是洛府的事,怎么就给弄到了寒王府去了?不过,再一细想,寒王如此做,想来,也是担心洛府的人多口杂,万一再有什么人泄露了一两句出去,就会有些麻烦了!   “洛相,此事事关本王未婚妻,故本王自作主张,将人直接带到了寒王府,还请洛相见谅。”   “王爷言重了。”   一番客套之后,李华州和洛倾城二人则是强忍了笑,一道去了寒王府。   等看到了那宋管家心中的那位小主子,果然就是洛华娇时,几人都是有些惊诧的!毕竟,刚刚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了本人,又是一回事!   事实上,洛华娇的面容比之以前,略有改变,下巴更尖了一些,个子也稍微出挑了些,许是因为脸瘦了,一双眼睛倒是显得更大更水灵了些!   “洛华娇,果然是你呢!看来,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当初没有害了我,这回竟然是能想出了这等的李代桃僵之计,说说吧,你幕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洛华娇在得知自己被人制止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对她出手的,极有可能就是洛倾城的人!果然是不出所料,真的是她!   “哼!洛倾城,想不到这样也能被你识破,算你走运!”   倾城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并不说话,刚刚闪进了屋子的一抹大红色,则是直接就奔到了倾城的跟前!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将倾城给打量了个够后,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总算是你没事!”   倾城白他一眼,“我像是那么弱的人吗?”话落,便以下巴冲着洛华娇的方向挑了挑,“去看看母蛊是不是在她的身上。”   无崖扭头一看,上下扫了一眼,面有嫌弃道,“啧啧,你总是将这种丑不拉叽的东西,交给我来诊脉。怎么不是他?”说这话时,眼睛已是瞟向了李华州。   倾城怔了怔,瞪他一眼,“什么话?快点儿。若是在她的体内,想法子先将那母蛊给我封起来,等我问完了,再将她体内的蛊虫给逼出来。”   “为何?现在直接逼出来不就成了?”   倾城再次白他一眼,“你傻呀?万一她受不住,岂不是直接一下子就过去了?那我不是白忙了?”   无崖撇了撇嘴,虽然是有些不屑,可是她说的话,也是不无道理的,毕竟,这个洛华娇,可是没有内力护体的,说不定,就会真的忍不住那母蛊被逼出时的疼痛,直接就咬舌自尽了!   伸手先强行探过了她的脉博,然后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后,便直接是伸手封了她的几处穴道,才转头道,“成了!她的体内可是不止一只蛊虫,你想问什么,最好是快点儿。”   “洛华娇,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们一句一句地来问?”   洛华娇瞪了倾城一眼,那样子,恨不能直接将她给撕碎了,吞入腹中一般,眼中的怒火,可是不似作假!   “洛倾城,你不要以为你是洛府的嫡女就如何了?我告诉你,我的身分也不比你低!你以为你是一个小小的相府嫡女就如何了?哼!我警告你们,还是快些将我放了,不然的话,我父王定然是不会饶了你们的!”   得!倾城低头一捂脸,自己还想着是不是得顾忌一下父亲的颜面,以及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这下可好,人家自己就招出来了!   洛华娇这一招可不打紧,那宋管家直接就是一哆嗦,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洛华娇,可是偏他现在被点了穴道,不能说话,只能是拼命地摇着头,看着她,可是奈何洛华娇自进来后,就一眼也没有瞧过他!   “什么父王?你倒是说清楚了!别以为我们是好吓唬的。”   既然人家是自己开始拿着身世说事儿了,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瞥了一眼脸色略有些阴沉的父亲,倾城则是一脸正色道。   “洛倾城,我告诉你,我不姓洛,我也不是洛家的小姐,我是苗疆王的女儿,我叫百里娇!哼!论说,我该是一名群主的。你们可别忘了,苗疆王,可不是寻常的闲散王爷。我劝你们最好是赶快将我放了,不然的话,我父王定然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洛永和只觉得脑子里,是响起了一声闷雷!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是别人的?而且来头还挺大,苗疆王百里雄的女儿?这么说来,杨氏果然就是苗疆人,那么她潜入洛府的目的,也就更加地不单纯了!   一想到杨氏竟然是给自己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虽说自己并不喜欢她,可是身为男子,有哪个愿意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跟别人私通?便是自己一下也不碰她,也不代表,就能容忍她去勾引别的男人!   而现在,自己一直以为是亲生女儿的洛华娇,竟然是还当着他的面儿,大言不惭道,她是什么苗疆王的女儿?是郡主?这也太讽刺了吧?   洛倾城则是直接就抽了抽嘴角,这个洛华娇,是不是也太没脑子了些?看不清楚形容吗?没看到残暴无情的寒王在这儿坐着吗?竟然是还敢说自己是苗疆王的女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孽障!简直就是孽障!好!既然不是我洛府的人,王爷,那就禀公处置吧。竟然是敢谋害官家小姐,甚至是滥用巫蛊之术,按律当斩!”   一听到最后的四个字,洛华娇一下子就懵了!   按律当斩?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她是苗疆王的女儿,他们不是应该对苗疆王很是忌惮吗?怎么还敢杀了他的女儿?他们是疯了不成?   洛华城则是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洛华娇知道自己身世的时间不长,对于苗疆的了解,也并不算多!苗疆人历代是崇尚巫蛊之术,而且自诩是女娲娘娘的后人,所以,从来都是极为重视这一类的祭祀等活动的。   百年前,苗疆纳入了千雪国的版图后,便将这巫蛊一事,直接记入了律法之中!   刚开始,因为苗疆与汉人的刚刚合并,自然是事情频发,后来经过了十几年的整合,总算是相安无事,极少再发生苗疆人以巫蛊之术害人的事。最主要的,便是律法的实施。   苗疆人崇尚巫蛊之术,朝廷并不反对,只是一旦是有巫蛊之术流出了苗疆,那么,朝廷便会直接问责于苗疆王。因为苗疆是单独由苗疆王一人来统制的。千雪国虽然是驻扎了兵马,可也只是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并不插手苗疆当地的政事。   当然,若是有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流了出来,朝廷也是不会仔细追究的,不过,朝廷明令禁止,除却苗疆以外的任何地方,使用巫蛊魇胜之术。一旦查出,重惩不怠!   巫蛊之术虽然是厉害,而且是效用也是让人畏惧的,可是真正懂这个,并且是能运用自如的,并不多见!并非是所有的苗疆人都擅此术!苗疆的大部分的居民,也就只是崇尚而已!   如今,洛华娇本人就已经是一个体内有着几只母蛊的人,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要知道,她谋害的人,可是相府的千金,苍冥太子的义妹,可不是寻常的官家小姐!更何况现在,在寒王的眼中,又多了一条,谋害寒王未来王妃的罪名!   这个洛华娇能不能留个全尸都还是个问题,她竟然是还指望着苗疆王来救她?简直就是疯了!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若是不说自己是苗疆王的女儿,或许,皇上就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苗疆王,可是既然你说了,那么,苗疆王这一次,怕也是要跟着你一起倒霉了!”   开口的,是洛倾城,说这话的同时,还不着痕迹地瞄了夜墨一眼,对于苗疆,她是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病,上次在他的书房里,他可是见到了苗疆的地形图和一些府邸周围的一些建筑图。   果然,夜墨的眸子一亮,宛若是天边划过的流星一般,万分耀眼地闪了一下后,随即又归于沉寂、黑暗。   “此事,本王定会如实禀明父皇。洛相就不必担心了。说起来,你们洛家,也是受害的一方。”   有了寒王的这句话,洛永和父子,心中大定!只要是他肯这么说,那么皇上自然也是会偏向了他们这一边的,那些个心思不纯,想要借机坑害洛家的人,也就没了机会!   洛华娇猛地摇着头,一张小脸儿,已是白的跟鬼一样,惨白惨白的!而一旁一直跪着的宋管家,则是呆呆地跪在了那里,竟然是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将洛华娇带了下去,宋管家的穴道才被解开!没有人想到,就在他的穴道被解开的那一瞬间,宋管家直接就跪伏在地,一个劲儿地磕着头。   咚咚地,这头磕的,还真是实惠!   “王爷,求您开恩!老爷,求您开恩呀!念在老奴在洛府多年,为您鞍前马后,从来不敢懈怠,您就饶了四小姐吧!”   倾城听了,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宛若是那铜铃在响,异常悦耳!   “宋管家,你为何不直接告诉王爷和父亲,说是那洛华娇,根本就不是苗疆王的女儿,根本就不姓百里?”   宋管家听了,已是魂不守舍地瞪向了洛倾城!   太可怕了!这个三小姐,怎么会?不!不可能的!这个秘密只有他和王爷知道,他不说,王爷不说,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就连已死的杨氏,都不知道当初与她欢好的人,其实是自己!王爷压根儿就没有碰过她一下儿的!   眼前的三小姐?不会的!不会!宋管家一边摇着头,一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要先着了人家的道,可是刚刚洛倾城的话,却是一再地在其耳中重复着!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终于,让宋管家支撑不住,瘫软了身子,再也直不起来了。   “你难道不好奇,刚才我为何让你点了你的穴道吗?若不是刚才你被制住,那么现在,要么,就是你已经杀了洛华娇,要么,就是你早已阻止了她说出这一切。宋管家,事已至此,你还不明白么?”   宋管家使足了力气,勉强让自己抬起了头,与眼前的洛倾城对上!   看着她一双如水般柔美的眸子,若春风般温婉的笑,为何自己的心底,却是生出了浓浓的惧意?恐慌!畏惧!前所未有的胆寒,一瞬间便统统地向他袭来,几乎就是将他压地喘不过气来,险些,就要背过气儿去了!   看到宋管家如此,其它人却是不解。   李华州对于苗疆亦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明明那巫蛊之术可以救人,可是现在的这一任的苗疆王,却是从他上任以来,除了用自己精湛地蛊术除去了一批反对他的人外,基本上,是毫无建树的!   “倾城,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洛华城颇为好奇道。   “自然了!怕是就连已死的杨氏自己,都不知道,她生下的女儿,根本就不姓百里!而她一心爱着的百里雄,对她,除了利用,就还只是利用了!”   “什么意思?你说洛华娇,呃,就是刚刚的那个贱丫头,根本就不姓百里?”   “当然不姓百里了!百里雄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了杨氏那样的妇人?他想要的,只不过就是杨氏全心全意地为他卖命罢了!”   夜墨一皱眉,“丫头,你说清楚些。”   “宋管家,怎么?还不预备说实话吗?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我将这一切都说出来了?”   宋管家此时哪里还有胆量再抬起头来?觊觎了主子的女人,这是什么样儿的罪名?洛永和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恨不能直接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宋管家这会儿才是真正地意识到了洛倾城的可怕!她分明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知道洛华娇在危急时刻一定是会抬出了她自己的身分!她那样一个没脑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意识到,她的一番话,会对苗疆王带来什么样儿的麻烦?   而洛倾城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定然是会阻止洛华娇说出一切。可是她却并没有阻止他出现在这里,却是将他的穴道全都点了,说不得,动不得!眼睁睁地看着洛华娇在他的面前,犯下了大错!   这样的洛华娇,即便是被苗疆王派来的人救了出去,也只会是死路一条!不得不说,洛倾城的这一招,还真是狠!她明明就知道洛华娇根本就不是苗疆王的女儿,可是却不肯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毕竟,这一切,都是洛华娇自己说出来的,没有人逼她,没有对她用刑,若是明日,她在皇上面前也是这样说,那么主子,真的就是有了大麻烦了!   洛倾城满意地看着宋管家胆寒的模样儿,有些人,若是不将他逼到了绝境,他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濒临死亡了的!   洛倾城无意将一切都说明白,只是让人将宋管家押了下去,这一次,没有再让人点了他的穴道,也并不担心他会有自杀的可能!因为她料准了,只要是洛华娇还没有将这一切都向皇上陈明,那么,他就不会放弃救走洛华娇的机会的。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倾城才笑道,“看来,今晚上,王爷怕是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会想法子通知其它留在了京城的人,来寒王府营救洛华娇,毕竟,她现在,可是顶着一个苗疆王女儿的名头呢。”   “洛华娇早就死了。现在出现的这个人,不过是生的与她有几分的相似罢了。相信皇上,也是自会有公断的。”   听了洛永和的话,夜墨的眉心微紧,“为恐生变,苗疆王的女儿,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倾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华州对于他们后头的计划,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关心的,由始至终,就只有倾城!虽然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洛华城也该是自己的一位表弟的,可是毕竟是才刚刚见过几次面,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是骗人的!   洛永和一人回了洛府,洛倾城是因为夜墨不放心,再次以担心会有人对她下蛊为由,将她强留在了寒王府,而洛华城,则是以保护妹妹为由,也强行要住在寒王府。   夜墨虽然是有些恼怒他的不实时务,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个洛华城可是倾城货真价实的亲哥哥!是自己将来的大舅哥,这会儿,倾城还没有娶过门儿,得罪不得的!   让他更为郁闷的是,李华州竟然也是以寒王府景致颇佳为由,也赖在了这里,不肯走了!夜墨倒是想赶人,可是看到倾城一脸欢喜地看着他,那眸底浓浓的欢愉之色,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赶人的话了!   夜墨急匆匆地进了宫,因为身分的特殊,宫禁于他而言,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   而寒王府里头,倾城与李华州倒是相谈甚欢!   当王府的四大总管都隐在了暗处,齐齐地看着他们主子认定的小妻子,竟然是正偎在了苍冥太子的怀里撒娇的时候,齐齐地黑了脸!   而他们四人的心思,则是齐齐地落入了倾城的脑海之中。   寒东,“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是看上了这位?不就是生了一幅好相貌?竟然是一点儿大家闺秀的自觉都没有,太过分了!”   寒西,“主子的眼睛是不是瞎了?竟然是将李华州这么大的一朵桃花给种在了主母的身边?他就不怕这位李太子真的将主母给拐走了?是主子太自信了,还是说,他压根儿就没把李太子放在眼里?”   寒南,“可怜的主子呀,幸亏你现在不在,若是被你看到,您的意中人,此时正软在了李太子的怀里,不知道您还能不能在三小姐面前保持镇定呀!”   寒北,“无语了!主子竟然是看上了这样的一位姑娘,他不是被这位狐狸精一样的三小姐给骗了吧?”   今时今日的这些想法,他们不知道,无一例外地,全都进入了洛倾城的脑海之中。   此时的倾城眨眨眼,眉毛弯弯,笑意浅浅,好呀,原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还有着狐狸精这样的潜质和绰号呢!成,你们给我等着,看看哪一日,我怎么收拾你们?   倾城没有高兴的太久,就听到了外头传来的打斗声,果然是来了么?   “不去看看?”   倾城摇摇头,“若是堂堂寒王府,连这些个阿猫阿狗都对付不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嫁进这样的寒王府,我岂不是得日日担心,自己是不是会在睡梦中被人给杀了?”   这话,当然有一多半儿,是说给了隐在暗处的那四人听的!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那四人便不见了踪影,神一样地赶去了地牢处。   “你呀!明明早就发现他们了,何必还要故意气他们?”李华州伸出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十分宠溺道。   “哥哥不知道,我不过才是这两日,竟然是大惊大喜,大悲大愁!起先真的以为我不是母亲的女儿,也就不是你的表妹了!可是后来,若非是我心细,发现了苏嬷嬷的不妥,怕是这会儿,我就真的离家出走,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了。”   李华州一皱眉,“乱说什么?洛洛,答应哥哥,无论是发生什么事,绝对不可以让哥哥找不到你!哥哥会担心,会害怕!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见了,哥哥就会以为你是回到了那个世界,那样的话,哥哥就会舍了这条命,再去找你。”   倾城听了,心底大动,无数的暖流,自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哥哥!”   她知道哥哥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他说要舍了命去找自己,就一定是会这么做的!就像是当初在那悬崖边儿上,她为了保住哥哥,松开了他的手!换做了哥哥,他也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哥哥,有你在,真好。”   李华州唇角含笑,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将来,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让自己担心的,至少,能让自己找到她,这便足矣!   “对了,洛洛,当初,你为何会如此肯定苏嬷嬷说的都是真的?为何不肯信你的亲生父亲之言?”   倾城犹豫了一下,咬咬唇,“哥哥,如果我告诉你,无论是前世今生,我都有着一种极为逆天的本事,你会不会被吓到?”   ☆、第八十三章 血流成河?   “什么?”李华州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倾城知道,哥哥向来是宠着自己的,这个秘密一旦被自己说出来,哥哥或许会一时难以接受,毕竟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又是向来疼爱自己,可是这样大的事情,自己竟然是还瞒着他!多少是有些对不起他的。   “洛洛,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你这样,哥哥看了心里着急。”   倾城咬咬牙,想到哥哥竟然是能来到这里,可见自己这个妹妹在他的心目中,也是占有绝对的地位的!自己在他面前,本就是不该有秘密的。   “哥哥,我会读心术。”   “读心术?”李华州一愣,关于读心术,他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还有些不明白,倾城口中的读心术,与自己所想的,是否属于同一种?   “就是说,我可以看穿别人的想法,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李华州呆呆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能随时随地地掌握别人的想法?比如说我想喝酒,你就会知道了?”   倾城摇摇头,“哥哥,这世上,有两人的想法,我看不穿。我说的是目前为止,你和阿墨的想法,我是无法窥探到的。”   “为什么?”李华州又不明白了,既然是有这读心术,为何这世间还有她看不透的?   倾城再次摇摇头,她自己也是颇为疑惑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二人的心思,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是看不穿的。”   “洛洛,寒王可知道此事?”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现在除了我,也就是哥哥知道了。”   对于这个答案,李华州是很满意的。明明是她在这一世里,认识寒王的时间比自己久,可是却一直没有告诉他,而是选择了告诉自己,可见,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的。   “洛洛,这么说来,你之所以会格外地伤心,就是因为从苏嬷嬷那里窥探到了她的想法,虽然是别人强加给她的,可是因为被催眠了,再加上了蛊毒的作用,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便以为那是真的!她这样的想法被你窥破后,你便也就以为自己的身世,果然是有些问题的。对不对?”   倾城点点头,夜风微凉,将她额前那稀疏的刘海儿掀起,“正是。至于洛华娇的身世,自然也是我从宋管家那里先窥探到的。”   “洛华娇并不是苗疆王的女儿,是不是?”   倾城有些讶异,没想到,哥哥竟然也看破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倾城有些奇怪的表情,李华州笑道,“你今日在威胁宋管家的时候,怕是不止我看出来了,寒王应该也猜出来了!”   倾城微愣了一下,想到了这两人都是对自己较为了解的人,能看出来,倒也是不足为奇了。   “父亲和兄长那里,你说,我该怎么去面对?我有读心术的事儿,暂时没有打算再告诉别人。你也知道,任何时候任何人的一种天赋,都会成为她的催命符。所以,我才会将这个瞒地死死的!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太过自信,险些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我也没有想过要说出来的。”   “可是这一次,你明显就表现得与平时不同,你父亲和兄长,今晚上,怕是会睡不安稳了。”   倾城轻叹一声,对于父亲看她的眼神和心态,她自然是清楚的。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儿的形象,来面对他们。这些年来了,自己习惯了在人前的各种伪装,虽然是累一些,可是至少,自己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一旦自己的另一重身分被揭穿,那么,父亲和哥哥,也就再没有了安宁的日子。   “慢慢来吧。我会先让他们知道,我有武功护身,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其它的,再等等吧,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李华州点点头,“也好!只是洛洛,有关你会读心术的事,还是要瞒的紧一些,以后,且莫再向任何人提及了。”   “你放心,我会的。”倾城扭头看了一眼那亭外娇美的海棠,月色下的海棠花,更添了几分的柔媚之感!“有关读心术一事,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至于阿墨那里,等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说吧。我虽然是也不想骗他,可是总觉得他跟你不一样。”   倾城的意思是指夜墨未必就能如此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一点,李华州自然是明白的。毕竟他与她前世便是兄妹,而且是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这份感情,以及信任自然是不同的!   “原来如此!”   倾城听到了这四个字,却是全身僵硬,浑身如同是被雷击了一般,动弹不得,脸色奇白!好不容易转了身过来,却发现,夜墨正一脸寒霜地看着她,目光冰寒!   “我虽然是也不想骗他,可是总觉得他跟你不一样。”这句话开始在夜墨的脑子里,飞速地盘旋着!   倾城的嘴唇微张,动了动,却是发现自己的喉咙处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卡到了一般,发不出一丝的声响。现在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自己要不要跟他解释?怎么解释?   相比与夜墨的冰寒,倾城则是浑身上下都让人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她的畏缩!李华州起身到了倾城身边,再看了看刚刚走到了亭子的夜墨,直觉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再一想到了刚才妹妹的话,也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误会吧?   “寒王,洛洛的意思是。”   “不用你来多管闲事!”不待李华州说完,夜墨便直接冷声阻止了他,“我与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还是说,你自以为她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曝给了你,所以你在她的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我不过就是一个陪衬?”   倾城本来是觉得夜墨这个样子,定然是因为听到了一部分她和哥哥的谈话,所以才会如此。本是想着解释的,可是一听到他出口伤人,便气不打一处来了!   “阿墨!你这是做什么?有事瞒着你的人,是我,与哥哥何干?你何苦要对他冷言相向?”   “怎么?我才说他一句,你便受不了了?你还真是护着他呀。是不是为了他,也得想着要跟我动手了?”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倾城气恼,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他,似乎自己也是有些理亏的。   “是呀!我不可理喻,那你还赖在我这寒王府做什么?若非是今日我听到了这个,洛倾城,本王还真不知道,你竟然是还有着这等过人的本事!呵呵!读心术么?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是料事如神,聪慧过人,原来,竟然是一早就能突破了别人的想法。现在我才知道,跟你在一起,本王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倾城被他这话一激,顿时也就怒了,竟然是没有察觉到,他似乎是漏听了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我在一起,你就是傻子?你这是在贬低你自己呢,还是在辱骂我洛倾城?”   “随你怎么听!洛倾城,算是本王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一次,若非是本王早早归来,怕是也无法听到你的这个惊天秘密了!呵呵!”   这样说着,夜墨就是自嘲且有些悲苦地一笑,“你也早就窥探到了南宫逸对你的心思吧?竟然是知道了,为何还要唤他一声阿逸?怎么?是想着要左拥右抱?洛倾城,算是本王看错了你!”   “你!好呀!既然是你后悔看上我了,这会儿反悔也不晚!就当是你我从未相识过便是!你以为你是寒王,你是冥教教主,本姑娘就得上赶着巴结你吗?哼!走就走!你真以为本姑娘稀罕待在你这寒王府?”   倾城说着就要走,可是李华州在一旁听出来了,这二人分明就是有了误会,夜墨只是听了几句,只知道妹妹有读心术,却不知道她的读心术对他和夜墨无效!而妹妹只是一味地责怪了夜墨的言语过分,却没有注意到,夜墨的误会大了!   “洛洛,你先别急着走,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也不迟。”   “还有什么可说的?哥哥,我们走!似这等冷漠无情之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话落,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这会儿已是气极了!   而夜墨虽不似她表现地那般明显,可也是一脸寒霜,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就等着她离开,似乎是她走了,这个世界就清静了!   原本倾城也是火大,才会那样说,等李华州拉住了她,再一劝,这多少也是有些不想走的,毕竟,她与夜墨之间的感情,可不是假的!可是一看到了夜墨那样一张死人脸,这火气登时就又给蹿了起来!   “哥哥,走!这里有什么好待的?不就是仗着他是皇亲国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走!”   “等等,洛华城还在地牢那儿守着呢。你别忘了,今晚上,可是还有要紧事呢。”   李华州的这两句话,可是成功地将正在气头上的二人,给拉回了些理智!是呀,苗疆王派在京城的人,这会儿应该是已经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呢。   倾城顿住了身形,咬了咬唇,“哼!我先去前院儿看看,等将洛华娇的事情处理干净了,我自然会走,不必你赶!”   夜墨则是只字未发,直接就转身往地牢的方向去了。   若是平时,倾城顶多也就是以为这厮的阎王病又犯了,不会计较太多,可是这会儿她心里本就有气,再一看他竟然是转身就不理会自己了,这心里的委屈,蹭蹭地便开始攀升了起来!直逼得眼角都已是有了水气,这才紧咬了嘴唇,勉强不让自己露出弱势来。   李华州摇摇头,暗道,这两人怎么都是这样的冲动?他这个局外人都看的清楚,怎么偏这两个平日城聪明绝顶的人,这会儿竟是都少了一根筋?   等几人陆续到了离地牢不远的一处偏厅,几名黑衣人尽数被擒,个个儿五花大绑,生怕他们再使了巫蛊之术,连穴道都给点了个周全。   倾城看了这几人一眼后,便对着寒南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就成了。有事,自会唤你们出来。”   几人看了主子一眼,见主子只是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也只得是先后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倾城挨个儿问了一番话后,也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回答,回答地又是真是假,直接就让人将他们都押了下去。   洛华城有些好奇,倾城的这番审问,到底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怎么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倾城也无暇跟他解释这些,只说是让他即刻回洛府,好生准备一切,特别是洛府的暗卫,要尽数地调回洛府本家儿,等候命令。   洛华城还欲再问,可是一看到了倾城一脸的冷凝,还有寒王那一双阴沉地几乎能结出冰来的眼睛,缩了缩脖子,便离开了。   倾城本来是有意将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夜墨的,可是转头一对上了他的眸子,这气便又不打一处来了!   “喂,阎王爷,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我洛倾城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是再敢摆脸色给我看,你信不信我直接一把火烧了你的寒王府?”   夜墨不语,冷眼看她,那眸底的寒冰,如同那千年雪山之巅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所绘制出来的一般,冷!   倾城见他如此,也是毫不示弱,两眼满是怒气地就瞪向了他。   李华州一抚额,看来这两人之间要是不大闹一场,是根本就不可能会云开雾散地,索性,自己也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还想怎样?”   “什么怎样?”倾城被他这话问得一愣,怎么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呢?   “哼!”从鼻子里勉强挤出来一个声音,夜墨的话宛若是那淬了毒的针刺一般,一根一根地开始刺进了倾城的心脏!   “洛倾城,你利用得我还不够彻底吗?还是说,你还没有将我戏耍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时戏耍于你了?南宫夜,做人说事,都要凭良心!我几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了?”倾城似乎是能听到了自己突然加速地心跳声,强自压下心底的怒意,沉声问道。   “洛倾城,你的读心术,用地不错呀!”   只是一句话,倾城瞬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误会自己了!他以为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窥探他的心思,所以,他不能容忍有这样的存在?   也是!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呢?他是什么人?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寒王!是整个儿千雪国人人忌惮的阎王爷!自己又算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子罢了,即便是会些武功又如何?哪一家的将门之后,没有几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倾城苦笑一声,轻摇着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窥探过你的心思!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目前为止,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的心思,是我看不透的。一个是太子哥哥,另一个,就是你!”   “是么?洛倾城,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读心术?多么好用的绝杀,怎么可能还会有了看不透之说?如果本王今日没有听到你们二人的谈话,你还会这样说么?洛倾城,你用尽了心思,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玩儿的很过瘾?”   倾城没有想到,自己的坦白,换来的,却是他更为犀利地指责!   面色微白,明明嘴唇已是被气得发抖,却是强行咬紧了,不让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事实上,她也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天分,总会被精明如狐的他察觉出来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会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被他发现了!   她想到过他会生气,会惊奇,会意外,甚至是会以为她是个妖怪!   可是她没有想到过,他会这般地来嘲讽自己,指责自己!这样的一个冷血的男人,还是自己曾经芳心暗许的那个温柔男子吗?还是那个为了她,而不惜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来修建静园的阿墨么?   倾城的下巴微抬,一方面,不让自己的气势输于眼前的这座带了冰刀的冰山!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将到了眼角的眼泪,一滴不落地,逼了回去。   “阿墨,你便是如此看我的么?若是我有心戏耍于你,又何必与你曾亲密相待?若是我果真将你防备至严,又何须让你知晓了我的另一重身分?我就不怕你会对我釜底抽薪吗?”   倾城深吸了两口气,勉强将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阿墨,我再说一次,无论你信不信!我的确是看不透你的心思!也正是因此,所以一开始,我才会对你百般地躲避,甚至是对你极为厌恶!那就是因为我永远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别人的心思,包括那个高座之上的帝王的!可是我却无法窥探到你的心思。所以,这样的情形,让我对你心生恐惧!我习惯了掌控一切,而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未知数,就是一个存在着极大的变数的男子!我不想你介入我的生活太多,这也是为什么,相识一年多,我直到前不久,才愿意试着相信你!”   夜墨的眸底一动,不得不说,倾城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触动了他心底的那根弦!   倾城吸了吸鼻子,雾气朦胧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冷酷如霜的男子,“阿墨,我想过有一日,你终会发现我的秘密。因为你是那么聪明,那么心细!我也想过,有一天,也许我觉得你足以让我完全地交付,那么,我会将我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向你和盘托出。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夜墨突然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妙!心底竟然是微微泛疼,有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心底滋生。   倾城摇着头,眼里噙着泪,脸上却是泛着让人看了心疼无比的笑!美艳中透着几许的凄婉!   “寒王殿下,我知道了,你从未信过我,你从未愿意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即便是当初你对我坦言了柔贵妃的事,可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有一处,是我永远都无法触摸到的地方。”   倾城再次吸了吸鼻子,然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也是渐渐地淡了,散了,没了。   “寒王殿下,看来,你我之间,才是真正地如同那彼岸花一般,生生相错!既然如此,你我之间,倒是不如断个干净的好!”   夜墨的眸底一寒,“洛倾城,你再说一遍?”   对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意,倾城却是不甚在意,反倒是还无所谓地笑了笑,“寒王殿下,你以为,你的这身煞气,真的能令我生畏吗?我是谁?我是洛倾城!这天下独一无二的洛倾城!”   倾城的身子站得笔直,脸上原本的几分绝望伤心的神色,也是一扫而空,换上的,已是一幅自信、美艳,璀璨得如同那夜晚的明月一般,皎洁无双,风华无限!   “寒王殿下,我洛倾城从来就不欠你的!念在今日,你助我洛府一臂之力,本小姐不介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此,也算做是等价交换!”   “洛倾城,你疯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一刻,夜墨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畏惧,正一点一滴地开始在心底蔓延、滋生,甚至是已经开始爬到了他的四肢百骸,浑身泛冷。   “不肖寒王殿下提醒,本姑娘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你放心,本姑娘即便是与你恩断义绝,可是也不会去相助于南宫逸!”   倾城话落,便半眯了眸子,眼角微微上挑,一脸地妖媚之相,“洛华娇并非是苗疆王之女,她真正的父亲是那位宋管家。当然,洛华娇于此,并不知情。可苗疆王,却是知道这前因后果的。他不拆穿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利用当初的杨氏,和现在洛华娇而已!说白了,只是为了保留一颗对他而言,还算是有用的棋子。”   “另外,本姑娘再提醒你一句,苗疆王与齐王之间,或者是说与皇后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不出三日,宫中必有大事发生。寒王殿下,还是早做准备地好。”   不待夜墨反应过来,倾城就已然是掠到了屋外,等他冲到了院内时,哪里还有洛倾城的影子?   “你们为何不拦着她?”夜墨找不到了倾城的踪迹,自然恼火。   寒南等人纷纷低头,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主子的性子,他们太了解了!那可是个真的冷血无情的,一旦开了杀戒,动了杀心,谁都拦不住。这会儿,还是不要去招惹主子的好!   夜墨看了一圈儿,发现也没了李华州的身影,便料定了定然是他追了出去,他也想追,可是能追去哪儿?倾城刚才的那番话,说的那般决绝,自然是不可能再去了城外的庄子,让他找到她。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晚,倾城没有回洛府,也没有去城外的别院,而是去了李华州下榻的馆驿。   李华州命人送了燕窝过来后,便将所有人都遣退了,看着在床上坐着,一句话不说的倾城,心疼道,“洛洛,吃点儿东西吧。恋人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吵着吵着,也便会更熟悉了,感情也就越深了。”   “哥哥骗人!他不会!他一心以为是我骗了他,可是他却从来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一开口便是嘲讽和指责,这样的男人,我洛倾城不屑要!”   听着明明就是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李华州摇摇头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便一手端了燕窝,到了倾城的对面坐下,然后拿了白净亮泽的小瓷勺,轻轻地搅动了几下后,再舀了一勺,送到了倾城的嘴边。   “乖,先吃一些,吃完了,你才有力气跟哥哥诉苦。”   倾城看了一眼那燕窝,再看看哥哥眼底的关切,点点头,张口吃了,然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碗,“我自己来就好。”   李华州看了,轻笑一声,眸底似是有一些不明的复杂情绪滑过,“洛洛长大了,不需要哥哥再陪在身边碍手碍脚了。”   “谁说的?”刚刚咽下了一口燕窝,倾城直接就反驳道,“哥哥才不会碍手碍脚。哥哥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我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哥哥都不会怪我,更不会像是那个冰山阎王一般来凶我,嘲讽我!”   “又说到了寒王了!算了,先吃吧。吃完以后,在这儿好好睡一觉,你不是说还有大事要忙?”   李华州的提醒,让倾城想到了自己先前探到的消息,快速地将那碗燕窝用了之后,便道,“哥哥明日一早就回国吧。至于联姻之事,怕是不可急于一时了。”   “怎么?可是千雪国皇室有变?”   不愧是苍冥国的太子,反应果然是够快!   “哥哥,你别问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一个是千雪国,一个是苍冥国,此事,虽说是与你们苍冥国无关,可是总是得避讳一二才好。”   “傻丫头,想什么呢?既然是千雪国的京城有变,我们这会儿走,岂不是反倒是惹上了嫌疑?”   倾城一想也是,他们前脚刚走,千雪国后脚就出事儿,若说是与李华州或者是苍冥国没有关系,谁信?   想了想,“哥哥,我得回洛府安排一些事儿,至于你们这里,你自己还是小心谨慎些吧。毕竟还有两位郡主呢,虽然是你们苍冥国的郡主,可是若真的在千雪国出了事,也是麻烦!”   “放心,我这个苍冥国太子的身分,可不是假的!想动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好,我先走了。该清理的一些垃圾,也该清干净了。”   “洛洛。”李华州叫住了她,“你没事吧?”   “没事!”倾城勉强笑了笑,“哥哥放心,我还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不过就是一座冰山罢了,断了也就断了!大不了,等我以后再找一个更好的!我才十五,还小呢。”   李华州看她笑的牵强,知道她根本就是放不下,不仅是放不下,怕是这会儿心里头已然是伤的七零八落了!   看着妹妹如此,李华州的心里怎么可能会舒服的了?募地,想到了前世在一本儿书上看到过的话,便随口吟道,“总有一份遇见,能震撼到你的内心,唤起你对情感的渴望。总会有一个人知你冷暖,懂你悲欢。洛洛,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定然也只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才能与你相配。至于那个人。”   李华州沉吟了一下,“无论他是寒王,还是夜墨,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乎你。听哥哥一句,先冷静冷静,有些事,并非是你想像的那般!至少,他今日越恼,就说明了他越在意你,不是吗?”   “呃?”倾城微愣了一下,仔细想着哥哥说的那句,‘他今日越恼,就说明了他越在意你。'果真如此么?   倾城甩甩头,“哥哥放心,我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公私分明,这一点,我还是懂的。”   “洛洛,哥哥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你公私分明的也太清楚了些!你累,哥哥看着也心疼。”   “哥哥!”倾城轻唤了一声后,眼泪便又开始在眼底打起了转儿。倾城便是心理素质再好,实力再强悍,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从骨子里头,也是想要人疼的!   “哥哥知道你会处理好这一切。皇城之乱,对于寒王而言,或许会是个机会,同样的,或许,会是一个要了他性命的陷阱。洛洛,你自小便熟读史书,我说的这个,你应该明白。”   倾城点点头,含泪笑道,“多谢哥哥提醒!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看到倾城远去的背影,李华州眸底的宠溺,慢慢地化为了冷厉,这才几日,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定然是会保护好洛洛,不会让她伤心的寒王,竟然是就食言了!   妹妹终究是顾念着二人的情分,话虽然说的狠,可是这事情却是做的一点儿也不绝!甚至是还提醒了他京城将会有一场大的动乱。李华州深吸了一口气,眸底微寒,“寒王,妹妹狠不下心来,可不代表我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次日,李华州再次登门拜访的时候,便看到了夜墨正坐在了远华阁的正厅里,借酒浇愁。   而这院子里头,四大总管,竟然是全都齐了!   李华州进了正厅后,便将房门紧闭,约莫有近一个时辰之后,李华州才寒着一张脸出来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谈了什么,因为二人的内力均是深厚,那些暗卫也好,四位总管也好,没有一个真的有胆子去偷听!更何况,这会儿的寒王还是一头正发着怒的狮子,哪个不要命的,敢去惹毛他?   待李华州走后,夜墨则凝眉对着眼前的酒壶,有些发愣!   想想自己初见倾城时的样子,再想想两人的多次交手,已经初识时,她对自己的排斥!很显然,她没有说谎。至少,那个时候,她对于自己的不耐烦,是从来不加以掩饰的!若是她果真想要引起自己的兴趣,这一种,很显然,是太过冒险了!   再想想,两人当真在一起相处时的细枝末节,若是她果真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又怎么会屡次被自己占了便宜?还有,若是她能窥探到了自己的心思,如何会不清楚当年的母妃之事?当时她从自己口中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她脸上除了表现出了心疼外,还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讶异!   自己怎么会以为倾城会骗了自己?再想想,若是她果真能窥探到了自己的心思,又何需数次为了自己担心?还有上次,若非是自己言明了,父皇对于自己的一些期望,她又如何会知晓?她甚至是一度以为皇上对他是十分地戒备的!当然,若是她能再与父皇多接触几次,许是就会发现了他们父子之间的秘密了。   想想她的笑,她的愁,她的潇洒不羁,她最后离开时的伤心绝望!自己怎么会以为那样真性情的一个女子,会是一个心机颇重,只知玩弄别人感情的女子?   夜墨轻轻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再猛然睁开!如今事情紧急,这会儿去寻她,也是有些不太合适!也好,就让她安心地待在洛府就好,至少,可以保她平安无事!至于宫里头?   夜墨的眸底微寒,那冷冽地如同是寒冬腊月的西北风一般的眼神,快速地看向了皇宫的方向。既然是他们坐不住了。也好,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   手足相残,虽非他所愿,可是,既然是威胁到了他在意的人,那么,他们就必须得死!   夜墨的手紧紧地握着那青花瓷的酒杯,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酒杯,已是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粉末!   次日,入夜,皇宫。   “给王爷请安。”   “嗯,下去吧。本王去给父皇请安。”   “回王爷,这会儿已是亥时末了,皇上已然安寝,王爷还是请回吧。”那小内侍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在嘀咕,这个时辰,王爷不该还在宫里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齐王爷,竟然是忘了宫里头的规矩了?还是说,是一直在勤政殿帮皇上处理朝务,这才出来的晚了?   “嗯。本王知道。只是本王还有要事禀明父皇,你先下去吧。”   “王爷,恐怕这不合规矩。”话未说完,那小内侍便已经是没了呼吸,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王爷,镇国大将军的五万人马,已经是从北门和东门进来了。”   “好!传令下去,让他直接带人来承乾宫。”   “是,王爷。”   齐王大步到了承乾宫的正殿门口,一挥手,身后的数十名黑衣人,便机敏灵活地将正门打开,再燃上了灯盏,恭请齐王入殿了。   “马上派人去坤宁宫将皇后请过来。本王就在此等她。”   “是,王爷。”   齐王进了承乾宫之后,才看到了那寝殿里头似乎是有灯烛亮着,不由得心里突突地跳了几下,然后便壮着胆子,在一行人的陪同下,进入了皇上的寝殿!   只是刚一进了寝殿,齐王就懵了!   只见寝殿靠着北墙的软榻上,此时正端坐一人,一袭黑色的蟒袍玉带,玉冠高束,那微弱的烛光,照在了那张骷髅头的面具上,竟然是隐隐泛着几许的死气!   齐王一见是他,竟然是后退了半步,颤着声道,“怎么会是你?父皇呢?”   齐王对于寒王,那是从心底里的恐惧!他是亲眼见过寒王杀人的,更是亲眼见过寒王是如何折磨人的!那等残忍的手段,只要是他想一想,就会忍不住腹内一阵翻搅,想要吐出来!   此刻看到本该是在寒王府里的他,竟然是坐在了承乾宫的寝殿里,一股极为不安的预感,便快速地在齐王的脑子里,分散开来!   不过,齐王的脑子倒是转的快,深吸了几口气后,已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然后眉梢一挑,“大胆寒王!你竟然是夜闯承乾宫,是何居心?来人,快将此等不孝之人拿下!回头交于父皇发落。”   “是!”   黑衣人齐声应了,却是个个儿刀剑护身,没有一个敢真地上前的!   寒王是什么人?武功高绝,杀人如麻,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寒王冷冷地睨着齐王,“这倒打一耙,你倒是用得纯熟!只是,你也不看看你引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若说是谋逆,也该是你齐王吧?”   齐王一呆,这才想起,为了自己的安危,现在跟在了他身边的都是自己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暗卫,都是自己的心腹。他们,自然是不可能会着了御林军的衣服的。   勉强再稍稍镇定了一下,“哼!寒王,我听说,你有意娶洛府的三小姐为妻?”   “与你何干?”   “怎么?你就不担心,过了今晚,你是否还能看到洛府再有一个活口么?”   寒王一愣,看向了齐王的眼神,就已是大有不同,“此话何意?”   “哈哈哈哈!南宫夜,你没想到吧?洛府的暗卫里头,早就被我安插进去了人。这会儿,怕是洛府,已然是血流成河了!”   ☆、第八十四章 凤倾天下!   寒王心底顿时有些着急,只不过,常年在边关历练的他,心事如何是会轻易外露的主儿?便是心里头再担心,面上也是不可能会显现出来的!更何况,他的脸上,还戴着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具!   “你以为你这要说,本王就会慌了?齐王,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跟父皇解释吧。”   寒王想到了倾城平素的机智,以及她的身手和实力,想要血洗洛府,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哼!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明明就是你南宫夜私闯宫禁,本王只是为了勤王而来!来人,还不快快将此叛逆拿下?”   令齐王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手下还没有近得了南宫夜的身,就被另一群身着黑衣,头戴面具的神秘人尽数击杀了!   “你们,你,这是?”   看着齐王惊慌失措的样子,南宫夜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与苗疆王串通一气的事,父皇还不曾知晓?本王告诉你,父皇早已秘密调遣了十万大军,进驻苗疆。这会儿,估计苗疆王的人头,已经被他最为信任的弟弟,奉献给了朝廷的大军了。”   “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武业早已是奉命,秘密调到了苗疆,同时,还亲自率领了十万大军,围困了整个苗疆。你与苗疆王的书信,早在数日前,便已被本王的人截获了!”   齐王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的一切都完了!自己与苗疆王的计划,早就被他们察觉了,这么说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齐王惊恐万状,看着本就狰狞的寒王,此时更是通体生寒,汗毛直竖!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齐王不自由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此时,他身边的黑衣人,总共所剩,已是不足十人了。   还有王将军!对,他还有外援,还有王福清在!只要是他们能一举控制了宫中的局势,那么这一切,自己就还没有输!对了,还有洛府,这个皇弟不是惦记着洛倾城吗?只要是自己的人能将洛倾城抓住,那么这一切,自然就是还有翻盘的机会的!   “哼!南宫夜,你以为你现在杀了几个暗卫,就足以掌控整个皇宫的局势了吗?我告诉你!洛府早已完全落入了我的掌控,而这皇宫大内,王将军已是率了五万精兵入宫,你自己能不能活,就还是个问题呢!”   “是吗?”寒王起身,向他步步逼近,而齐王则是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开始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如此这般,竟然是已经了寝殿,到了外头的正殿里。   “齐王兄果然是好算计!只不过,你以为王福清就一定能得胜?”   听到了外面的厮杀声,齐王的心里一紧,他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所以,相对于寒王来说,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可是就不止弱了一点儿半点儿了!仅仅是听到了那兵器相撞的声音,都能让他浑身一震!   寒王则是冷冰冰地看着他,眸光里,看不出喜怒,却是能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嗜血的欲望一般,让人心底发颤!   “怎么?你是真的不担心你的那位小美人儿?虽说是还未及笄,可是那洛倾城,啧啧,不得不说,生地,还真是漂亮!倾国倾城之色,倒也是没有辱没了她的这个名字!”   “闭嘴!你不配提她!”   齐王被他这一吼,吓得身子一抖,然后再强作镇定地深吸了几口气,环视了一眼这大殿后,才道,“怎么不见父皇?难不成,已经是被你给杀了?”   “哼!你还真是会恶人先告状呐!”   “彼此彼此!你身为亲王,却是在半夜时出现在了父皇的寝殿里,南宫夜,本王劝你还是趁早束手就擒,否则,一旦是王将军的大军进来,怕是谁也保不了你!”   齐王说着,就越觉得自己的底气足了几分,“你放心,只要是你肯说出将父皇藏在了何处,本王自然是会向父皇求个情,对你从轻发落!毕竟是兄弟一场,本王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寒王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本王也是接到了线报,说你寒王竟然是夜闯宫禁,本王无奈之下,担心父皇的安危,这才引兵进宫,意在勤王!南宫夜,本王劝你,还是莫要再强撑了!”   “本王强撑?齐王,你当真以为这宫里就是你的天下了?你当真以为王福清的五万兵马,就足以控制住整个皇宫了?”   “哼!南宫夜,你不必吓我!我知道你手里头精兵强将很多,可再厉害,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入皇宫。而且,你的冰魄大部分都是驻扎在了城外的。还有一支,这会儿应该是远在边关。你以为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意如何?”   “简单!父皇在什么地方?”   “呵呵!本王倒是好奇了,这会儿,你找父皇做什么?逼宫传位?还是为了那传国玉玺?”   齐王寻思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寒王的手里也都是握着三十万大军的,而且还都是千雪国的精锐,若是自己能将其劝服,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今日的这一局,不是更多了几分的胜算?   显然,齐王忘记了,当初寒王是怎么灭了凤家百年的隐秘势力的!   “寒王弟,你我是兄弟,自小,母后待你也是不薄,你又何必定要与我为敌?我们一起将这千雪国治理地更好,岂不美哉?”齐王见南宫夜不语,继续不遗余力道,“只要是你肯扶持我,我为皇,你为摄政王,天下兵马,尽在你的掌控之中,岂不更好?你又何必如此地固执己见?难不成,你还要助那秦王登基为帝?你别忘了,秦王虽为长子,可是他的舅舅一派,未必就是肯与你合作的。”   对于齐王的这番话,寒王直接就是摇了摇头,“你还真是执迷不悟!死到临头了,居然是还敢肖想大位!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南宫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本王是那么好欺的?哼!实话告诉你吧,你若是不让我见父皇,那么,今日即便是我败了,死了,父皇也一样活不成!”   寒王的心底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他竟然是还有后手!   “你想如何?”   “哼!我想如何?我想要这千雪国大好的江山,他可肯给?我想要我的母后,走出坤宁宫,风光无限,他可准许?我想要受千雪国臣民拥戴为皇,他可同意?”   寒王的眸子微眯,看着明显就已经是有了几分失态的齐王,“你疯了?”   “哈哈哈哈!我疯了?对!我是疯了!我是被你们这些人给逼疯的!是父皇!是他将我逼到了这一步!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必铤而走险?哈哈!谁能想见,去年,我还是人人都想要巴结的齐王,千雪国皇室唯一的嫡子,皇室中最为尊贵的皇子!可是现在呢?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   齐王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外头的厮杀声,越来越大,而听到了那冲天的保护皇上的声音时,他便知道,他败了!   身后的一干心腹,皆是有些担心,他们都是死士,能随主子走到这一步,自然也就有了胆子和准备,来迎接死亡!   “我给父皇下了蛊,哈哈!是子母蛊,子蛊在父皇的体内,我身上的,是母蛊。只要是我一死,那么父皇立刻就会倒地气绝!就是神仙,也是回天乏术!南宫夜,你可是要想清楚了,只要是我一死,父皇再死了今晚,那么,这弑父的罪名,朝臣们是会扣在了我的头上,还是你的头上?”   寒王抿唇不语,今日之事,他自然是早就料到了。唯独没有料到的,就是他竟然是给父皇下了蛊!至于秦王和安王,他知道,他们二人暗地里头都做了准备,不过,如今宫中的形势,已是明显倒向了父皇这里,他们二人,很快也就会进宫救驾了。届时,若是齐王真的死了,而父皇也死在了宫里,那么自己,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你竟然是给父皇下蛊!你别忘了,他是你的生身之父!你这样做,与禽兽何异?”   “哈哈哈哈!何异?”齐王的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他也无暇再顾及自己的形象,直接就用了宽大的衣袖一抹,丝毫不理会沾了脏污的袖子。   “成王败寇,我既然输了,也认了!只是,本王无论如何都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南宫夜,能拽上你一起死,本王心里痛快极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忘了当初母后是如何栽培你了?你竟然是对母后落井下石?你才是禽兽不如!”   “胡言乱语!本王从来就不欠你们母子的!相反,倒是你的母后,欠了我母妃一条命!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我母妃又如何会死?如今,她被自己当年所做的恶事,吓傻了,逼疯了,这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你胡说!我母后怎么可能会杀了你的母妃?胡说!”齐王已经是有些失控了,外头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让他知道,这承乾宫,已经是被人控制了。只是,千算万算,却不是他的人。   “本王胡说?你为何不去问问你的好母后?当初我母妃才刚刚有了身孕,却被她强行灌了药,并且是亲眼看着我母亲咽了气,她才离开。她走的时候,那眼底的笑,是那么得意,那么张狂!如今,我没有直接取了她的性命,为母妃报仇,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你母妃明明就是自己小产后,将养不当才死的,与我母后何干?”   “齐王,本王无意与你争辩,你不是想见父皇吗?本王这就让你去见。”   “来人,将一干谋逆拿下,直接送往乾清宫。”   “是,王爷。”   又是一阵猛烈的厮杀,只是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更为短暂!   齐王几乎就是还没有完全地从柔妃的死因中反应过来,原本是将其护在中间的一干死士,已是无一生还了!   齐王被擒,为了防止其自尽,已经是在其身上套了绳索,他谋逆之罪,自当是赐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也得先让人看看皇上的体内,是否真的被人下了蛊!   乾清宫内,寒王押着齐王到时,王福清已经被押在了殿内,跪在了正中间。而两旁则是站了秦王和安王,以及几名武将。   寒王撇了撇嘴,倒是个会掐时辰过来的,正好是既有了救驾之功,又不会让父皇觉得他们是居心叵测!看来,这两名兄弟,他是哪一个也不能看轻了!   齐王到了大殿,寒王并未再理会他,只是站到了一旁,而且似乎是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了安王的下首!   “你这孽子,竟然是伙同了苗疆王来叛乱!你是疯了不成?你真以为那个苗疆王是真心相助于你?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一把,然后再将这千雪的大好江山,直接收入他自己的麾下罢了!朕真是不明白,你凭什么就以为苗疆王会助你?你以为就凭着这些年皇后在暗中给他的那些好处?”   齐王的神情一震,他没有想到,父皇竟然是连母后这么多年来的小动作,都是看地仔细非常。想来,父皇对于自己的母后,也是忌惮或者是防备了许久吧?   “父皇,若非是因为凤家势大,您是不是就不会将凤家铲除怠尽?若非是因为儿臣是母后所出,您对儿臣就会另眼相待了?”   “一派胡言!凤家是凤家,皇后是皇后!你是你!你是我千雪国的齐王,是朕的皇儿!朕如何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凤家而迁怒于你?”   皇上冷声斥责道,“若是朕果真有意迁怒于你,又何必忍到了现在?你又怎么可能还会是齐王?”   齐王苦笑一声,“父皇,您其实也是从心底里头,厌恶儿臣的吧?儿臣知道,是母皇害死了您最为宠爱的柔贵妃,也是母后授意了柳氏等人,害死了洛相的夫人。儿臣知道,当年,您对洛夫人,可是情有独钟。”   “放肆!”皇上怒不可遏,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竟然是还能想起这个来?   “父皇,您生气了吗?呵呵!别气!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了,事到如今,洛夫人和柔贵妃的仇,您不是也已经为她们报了吗?凤家没了,柳家没了,就连儿臣的母后,也很快就要没了!呵呵!是儿臣愚蠢,一直以为在您的心目中,儿臣是嫡子,所以您对儿臣的厉色,都是为了将儿臣教导地更为懂事一些!母后自幼便教导儿臣,说儿臣肩上的责任重大,理当比别的皇子要更为努力,行事更为小心!儿臣一直都是谨遵了母皇的吩咐,可是到头来呢?儿臣得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你这次的大逆不道,反倒是还有理了?”   “父皇,儿臣不敢!儿臣知道今日事败,儿臣不敢再埋怨任何人!儿臣知道父皇看不上儿臣,父皇常常赞赏大皇兄,博学多才,而且人缘儿极好!您又偏疼七弟,表面上是因为他体弱多病,可是具体是因为什么,儿臣也是心知肚明!至于寒王弟,他是战功赫赫的大功臣,您对他,自然也是宠信有加!”   “唯独对儿臣,您是瞧不上眼的!儿臣自己也知道,您厌恶儿臣,一开始,儿臣还以为是因为儿臣做的不够好,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努力学习一些治国之道,明知自己资质平平,仍然是没有放弃武学,认真学习!可是儿臣笨呐!儿臣不知道,便是儿臣做的再好,学问超过秦王,武功高过寒王,您也是不会多看儿臣一眼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儿臣是皇后所出,是凤家的外甥!”   齐王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高座上的皇帝,则是面色复杂,说不出是忧是悲。   秦王见此,脑子倒是转的快,“启禀父皇,想来二皇弟,也是一时糊涂,受了歹人挑唆所至。还请父皇网开一面,暂将二皇弟关押,等查明真相以后再做处置。”   南宫逸一听,嘴角就往上翘了翘,这个秦王,还真是个聪明的,知道齐王的这番话,定然是会勾起了父皇心中的些许愧意,再加上,又是亲子,怎么可能会痛下杀手?索性自己就先求个情,卖个好儿!还真是,啧啧,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皇上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问道,“齐王,你可知罪?”   齐王伸出衣袖,抹了一把泪儿,“回父皇,儿臣知罪!可是儿臣不悔!”话落,便抬头目光如炬地盯向了那高座上的龙袍。   “二皇弟,你说什么呢?还不快快向父皇求情?怎么能说不悔?依本王看,定是有了一些宵小之辈挑唆于你,才如此,是不是?”秦王连忙说着,话里话外,似乎是真心地为这个弟弟着想呀!   “呵呵,秦王何必还要再装?你这番话,当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是在故意向父皇卖巧吗?”   秦王听了,脸色一白,略有些担忧地看向上了御座,见父皇并未看他,这才稍稍心定,“二皇弟此言何意?难道你当真想要被父皇下令斩杀了不成?”   齐王却不理会他,挺直了身子,“今日之事,儿臣虽败,却是不悔!父皇,想必您现在已经知道了您体内还有一只子蛊吧?呵呵!您知道吗?如果儿子催动了体内的母蛊,那么父皇便只有一死了!同样,如果儿臣死了,儿臣体内的母蛊也是一样活不了!母蛊死了,您还能活吗?”   “放肆!你这孽障!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原本皇上的确是有意要放他一马,可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还有这么一出,当即就有些恼了。自己竟然是被亲生儿子给下了蛊,眼下,若是不将那子蛊引出,自己岂不是要受制于他?   “父皇,儿臣火速让人去请了御医前来。”南宫逸说罢,走了两步后,又转身道,“无崖公子应该还在京内,听闻他于蛊术,也是有些造诣的。不知寒王可知其踪迹?”   这正是寒王心底的痛,摇头道,“不知。”   南宫逸看他面色冷漠,也不好再问,大步出了宫门,让人去寻了御医前来,另外,又嘱咐了自己的随侍,去将此事速速禀于良妃。有些事,现在做,才是正好。   等到南宫逸再回到了大殿内时,齐王已是被点了穴道,僵立于大殿之上。   “父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您体内的子蛊给逼出来。另外,正如齐王所言,怕是还不能伤他。”秦王面色诚挚,一脸的孝子模样。   寒王始终是冷着一张脸,对于他们父子间的较劲,似乎是一点儿也不为其所动!   “回父皇,要不要直接下令给新任的苗疆王,命其进京解蛊?”南宫逸道。   皇上摇摇头,“千里迢迢,怕是不妥!罢了。朕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如今虽说是死在了亲生儿子的手中,可是也好过让他再去坑害别人!”   很快,太医院的御医便被召了几位进宫,有几位懂些蛊术的,却是根本无法可解。   “回皇上,恕臣无能。此乃子母蛊,若是在引蛊过程中,一不小心,万一那蛊虫死在了体内,怕是就?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不语,只是沉着一张脸,而秦王,此时则是明显地就有些激动,甚至是紧张了!   他想的其实挺容易让人猜透的!此时皇上身中奇蛊,若是无药可医,无法可解,那么,皇上势必要在他们三人当中选出一位储君,寒王恶名在外,怕是不合适,而安王身体才刚刚有了起色,怕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想来想去,也就是他这个秦王,而且还是皇长子,最为合适了!   秦王的心底是激动的,兴奋的,甚至是就连手指都有些不可控地抖动了起来!他抬眼看向了一脸凝色的父皇,他在等!等父皇下旨召众臣进宫,等父皇下旨,立他为储!   秦王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皇上,果然是下旨,立刻传召文武百官进宫,有大事要议。   最先进宫的,就是洛家父子!   齐王和王福清一看到了洛家父子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了大殿内,便知道这一回,的确是太过自信了!连一个小小的相府,他们都对付不了,还谈什么大事?   原来,齐王和王福清派了两千精兵,专门将洛府围困,同时,因为齐王考虑到自己在洛府的暗卫中安插了眼线,所以,想他们也不会翻起什么大浪,只要是他们肯安静地听自己派去的人说话,那么,一家上下,自然也就是相安无事,一旦反抗,下场,自然就是血洗洛府!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洛家父子,竟然是这么快就进了宫,而且看样子,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单看二人的装扮朝服,已是极为得体,看来,他们在洛府的打算,也是失策了!   与洛家父子同来的,还有无崖。   “皇上,这位便是神医无崖公子了,还是先请他为您诊脉,好解了您体内的蛊术吧。”洛永和禀奏道。   皇上点点头,于文海连忙吩咐众人,暂时移驾养心殿,毕竟这会儿,深更半夜,大臣们想要一下子聚齐,也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无崖并未行跪礼,只是淡淡地施了一礼,然后才不甚恭敬道,“还请皇上恕罪,草民逾越了。”   无崖说完,便走向了一名侍卫,“借剑一用。”   “公子何意?”南宫逸好奇道。   “需先取些齐王的血,置于碗中,然后再将皇上的左手处割开一口,利用子蛊对于母蛊的依赖天性,将皇上体内的子蛊引出。这是解蛊的唯一法子。”   “这,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岂可轻易放血?这,这似乎是不妥。”说这话的,是太医院的一名院使。   而王院使则是点点头道,“此事,微臣也听说过。只是,这引蛊的过程中,中蛊之人,会是十分的痛快,而且,还需要有一名精通蛊术之人,从旁相助,否则,万一那子蛊所走的方向错了,不仅仅是不会解蛊,反而还会害了皇上的性命。”   “这位大人所言不差。此法,乃是解除这子母蛊唯一的法子。当然,至于皇上敢不敢试,那就不是草民能左右得了的!”   无崖的态度有些傲慢,成功地将秦王激怒了,“无崖公子,本王敬你是一位医者,可你也休得放肆!此乃皇宫大内,你现在要医的,也非是平常百姓,而是九五至尊!皇上若有什么不妥,你也休想活命!”   秦王不傻,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位无崖公子,可是曾为安王调理过身体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安王给收买了?万一再有个什么不妥,那皇上,岂不是会偏于安王?   而南宫逸则是自始至终都表现地极为镇定,眉宇间虽有忧色,可是却不似秦王那般明显。   寒王冷静地将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遂垂眸不语,无崖的本事,他自是知道的,能跟在了倾城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差了?这子母蛊,想必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仅是看其神态便知了。   “皇上,臣妾听闻您遭了齐王的算计,心中忧虑,另外,已经是命人熬制了上好的参汤,也不知,是否能用得上?”   良妃一身装束简单,却是极为得体,头上的簪饰极少,耳朵上也是光着的,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再细看,手腕上,手指上,脖子上,皆是没有任何的首饰陪衬,可见,是真的心焦,顾不得自己的装束了。   “爱妃来了?正好,那就在这儿陪陪朕吧。”   “是,皇上。”良妃这样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   秦王看到了一旁的南宫逸,再一瞧良妃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立马就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大意了!怎么事先就没有想到将母妃请来此处呢?如今看来,自己又是落了下乘了!   “好了,无崖公子,这参汤,朕是喝,还是不喝?”   “回皇上,那子蛊现在究竟处于皇上体内的什么位置,草民无从得知,为了免得您待会儿失血过多,伤了元气,还是先饮了参汤吧。待会儿引蛊的过程中,您是滴水不得进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直白,就差直接说,我担心你撑不下去,还是先用一碗参汤吊着命吧。   皇上的眸间微有戾气,不过却是在瞟了寒王一眼后,将胸中的怒气强压了下去。   良妃是何等有眼色的人,立即接过了内侍手中的参汤,然后一匙一匙地喂给了皇上。   无崖自齐王的腕部一割,直接就拿了一个白瓷碗接了半碗的血,然后再由一名内侍端着,到了皇上的龙榻前。   “皇上,草民冒犯了。”无崖说完,先请了良妃为皇上宽了衣,将上身脱了个精光,再覆以薄被。然后,手执匕首就要割向了皇上的腕部,却是突然被秦王大声制止!   “秦王殿下,可是还有指教?”心理素质极为强大的无崖竟然是在此时还笑了出来!虽然是一种痞痞的笑,可是却是摆明了就是在嘲笑秦王,这种在即将下刀的关键时刻开口,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秦王自然也是看出了无崖笑容里头的轻蔑,心中大怒,可是奈何现在的身分和场合的关系,只能是隐忍不发。   “本王只是担心,你下手没个轻重。这种事情,还是换个人来吧。免得再伤了父皇。”   皇上不语,只是微拧了拧眉,而良妃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皇上的左腕看。南宫逸想了想,上前一步道,“父皇,要不,就由儿臣来动刀?”   良妃显然是不同意的,“你又不懂医术,万一再伤了皇上的筋脉该如何是好?皇上,依臣妾看,还是换了太医动刀吧。”   皇上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王院使身为太医院中职位最高的太医,这份儿差使,自然也就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王院使到底是经历了些风浪的,皇上便是再尊贵,那也是人!怎么可能真的就是什么真命天子,龙之真身?他也是会受伤生病的,不然的话,要太医院何用?   王院使接过了无崖手中的匕首,细看,上面还镶满了红红绿绿的宝石,下意识地往寒王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将那匕首清洗干净后,再喷了一口酒在上头,然后再拭干,再拿到了火上烤了一会儿,这才到了皇上的榻前。   手起刀落,皇上的左腕被划开了一道半寸的口子,不是太深,“无崖公子,这样可否?”   无崖点了点头,示意于文海端了刚刚从齐王身上放出来的血,到了皇上的手腕下方,利用了齐王的血的味道来吸引出皇上身上的子蛊。   殿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是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唯有那淡淡的血腥儿味儿,飘荡在了整个大殿上。   皇上的手腕伤口的正下方,摆了一个大一些的水盆,里面放了清水,皇上腕部血珠滴落在了那水盆中后,溅起了一个个小水花,还有那滴答声,让人听了,就像是有了杀手在靠近,随时都会取了他们的性命一般!   很快,皇上的身上就有了反应,一开始,是皇上的腹部就有了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肚子里头游走,很快,皇上就感觉到了不舒服!再然后,就是一种疼!   一种近乎于钻心的疼!   然,皇上是九五至尊,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怎么也不可能会表现出害怕或者是对疼痛的畏惧来!   良妃在一侧守着,时不时地拿了帕子,将皇上额头上渗出的汗给擦拭掉,眼睛则是只敢看着皇上的脸色,对于手腕的那一头,则是一眼也不敢看。   这滴答声,也不知是持续了多久,皇上的脸色越来越白,无崖紧紧地盯着皇上的左肩及左臂处。很快,就注意到了皇上的左肩处,似乎是微微地抖动了一下!   无崖快速地出手,在皇上的左肩一点,很快,几人就看到了皇上的左上臂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动,紧接着,无崖便是再连点了三处,终于,皇上的小手臂上,已经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了。   皇上此时的疼痛感,已是轻了许多,很快,只见一条约莫有两寸来长的小东西,就落入了那水盆之中,溅起了一个稍大的水花。   子蛊被成功引出,太医院的人,赶紧给皇上包扎了伤口,而其它的人,则是将这里迅速地清理了干净!   无崖将那只子蛊捞出后,直接就以银针将其杀死,然后才跟着一起到了外殿,净手待命。   所有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而恰在此时,前头的内侍来报,文武百官已是齐了,全都候在了乾清宫门外!   皇上拍了拍良妃的手,示意她先回宫休息,自己则是乘了软轿,在几人的陪同下,去了乾清宫。   良妃看着皇上的轿辇远去,也总算是心神稍定,面上微微含笑,今日这一出儿,多亏了儿子,不然的话,怕是这个机会,就要白白地错了过去!   一碗参汤,几滴眼泪,就能让皇上对她的印象好转,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划算,更应该把握的呢?   所有人到了乾清宫后,没有人注意到,王福清的眼神似有不妥。而齐王,则是因为子蛊被逼出,且是直接杀死,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失了血,如今已是元气大伤,面色惨白!   相比起来,王福清的脸色,似乎是稍好一些。   皇上的轿辇到了乾清宫的门口,文武百官,尽数出来相迎,一时间,这宫门口是跪了一地!   皇上一路在于文海的搀扶下,缓缓地上了台阶,身形还未站定,就见远处一道厉光闪过!而寒王则是直接就惊呼一声,“父皇小心!”   只见那哪里是什么厉光?分明就是一支冷箭,直直地冲着皇上袭来!   皇上身形未动,便见于文海直接就转了身子,护在了皇上的身前,手中的拂尘一出,便将那冷箭打掉!   众人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便见数十道厉箭袭来,几乎就是形成了一幕箭雨!   “保护皇上!”   一众大臣们,找掩护的找掩护,被射伤的,直接就倒地哀呼,而秦王则是被自己的手下紧紧护住,撤到了廊下的一颗圆柱之后。   南宫逸和寒王,以及洛华城,还有其它的几位武将,则是直接将皇上护在了中间,艰难地往殿内退去。   御林军们已然是开始向这里靠拢,只是那冷箭接二连三地猛射,竟然是射杀了一大半儿的御林军!   又是一阵箭雨过后,便见数十道黑影齐齐地自四面八方袭来,目标明确,直指皇上!   又是一阵混战!来人的身手个个不凡,而且是很明显,都是死士!对付这等的刺客,只能是直接诛杀,只要是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定然是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因为刺客的数量众多,而且又是武功高绝,再加上他们的目标明确、统一,根本不对其它人下手,直接就是来取皇上的性命的!一时间,皇上这边儿的情形,已是颇为紧张!   就在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身穿普通内侍服的小太监,竟然是眸光一寒,自袖中直接就抽出了一把半尺左右的匕首,直扑皇上后心!   寒王在不远处看到,惊呼一声,“父皇小心背后!”   皇上下意识地一转身,那匕首,已是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众人大惊,这等异变,实在是众人始料不及,有心救驾之人,奈何离得太远,根本就不可能来得及!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水蓝色的裙衫出现在了那内侍的身后,一道蓝色的长绸挥出,直接就将裹住,猛地抛了出去,一下子便砸在了那圆柱之上,咚地一声,再重重地跌落在地,吐了一口血后,人事不省了!   就在此时,远在了苍冥国国师府,正在闭目打坐的国师沉香,猛地便睁开了眼睛,喃喃道,“天命贵女,凤倾天下,万物苍生,福劫双至!亦正亦邪,星云将变!”     ☆、第一章 耀眼夺目!(求票!)   “天命贵女,凤倾天下,万物苍生,福劫双至!亦正亦邪,星云将变!”   沉香国师走出屋子,下了台阶,立于院中,抬头望天,夜幕中,一颗比之帝王星,更要再亮上三分的星星,此时,正略偏于东。   看到了天上的星象,沉香国师,面有忧色,四颗帝王星,有一颗已是光泽黯淡,仿若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坠落下来,消失不见!而其它三颗,如今倒是相差无几,皆是弱于那颗凤女星几分。   “凤星出,天下,怕是终将因此女,而大乱大和,大祸大福!”沉香国师摇摇头,一脸的无奈,“终归是命数,不可解也!”   没有人知道这一晚上,沉香国师一人独自对着这天上的奇异星象,立了一晚,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晚,他到底是看到了什么,当晚的星象,后来又发生了何等的变化!   而此时,千雪国皇宫内,所有的人都是已突然出现在了这乾清宫的蓝裳美人儿给惊呆了!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使劲地眨眨眼,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亦或是希望自己看错了!可是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这蓝裳美人儿,都是洛倾城!如假包换!   只见她身穿一身水蓝色裙衫,淡雅中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衣饰虽然简单,却是透着无比的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了个发髻,一枚蓝黄相间的花钿,戴于髻前,清华中透着逼人的贵气。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宛若是晨间天边的云霞,光芒万丈,让人心生艳羡向往之意!再看她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雅中有媚,媚中生贵,妙不可言!   寒王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样的洛倾城!   他没有想到她会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旁的?此时的寒王,已是无暇顾及,接连杀了两名死士后,迅速地往皇上的方向靠拢,更确切地说,他是在往倾城的方向靠拢。   只是,等他到了皇上身边,洛倾城的眼前之时,不过瞬间,便见倾城一个轻跃,已是护到了洛永和的身前,一柄长剑,被她舞的宛若是行云流水一般好看,在朦胧的月色下,竟是生出几分的仙子味道来。   此时在场的众人们,除了那些正在御敌的将士,和这些死士,怕是所有人都将洛倾城的动作给看呆了!见她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腰肢纤细,四肢纤长,青丝随风舞动,有仙子般脱俗气质。特别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几乎就是看傻了!   倾城手中的剑,并非是自己的,而是自一名御林军的手中捡过来的,接连杀了几名死士后,她的裙衫上,竟然依然是干净的一袭水蓝色,并无半点的血迹!   倾城一把揪住了洛永和背上的衣服,然后猛地往前一抛,“哥哥,接住了!”   洛华城所处之地,此时已是相对而言,较为安全,反倒是倾城四周,已是再度围上了四五名死士!   倾城本意也就是以自己的出现,来将他们的视线引过来,至少,可以保全父亲和哥哥!   倾城再度斩杀了四名死士后,轻轻一跃,空中一个优美的转身,便轻轻地落在了皇上的身前,手执长剑,背对皇上,眼睛则是不停地环视着四周。   “于公公,您身手不错,还是先将皇上护着退回殿内吧。这一回,可是要小心了。”   明白倾城指的是那个小太监之事,于文海连忙点头道,“多谢三小姐了。咱家明白。”   于文海一挥手,早已有数十名御林军进入殿内,开始查看是否安全,他自己则是护着皇上,试图将皇上护着进入大殿。   “不必麻烦!朕就在这儿看着,看看到底是一群什么样儿的乌合之众,竟然是敢进宫行刺?”   “皇上,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先进去避一避吧?”   哪知皇上固执起来,也是无人能敌的!竟然是冷哼一声道,“要朕避?他们这些贼人也配?朕乃一国之主,真命天子!要避,也该是他们避!”   皇上明明刚才失了血,有伤元气,可是此时这话说的却是中气十足,异常响亮地飘荡在了整个儿乾清宫的上空!上位者的威严霸气,顿时就激励了正在奋战的那些御林军们!   没有受伤的,受了轻伤的,个个儿英武了起来,这杀喊声,也是更为震天了!   倾城见此,只是微挑了挑眉,皇上倒是个精明的!此时他若是选择避入殿内,并无不妥,毕竟他是九五至尊,先护其安危,再正常不过!可是他却是偏偏选择了站在这里,亲眼看着他的将士们如何为他浴血奋战,杀敌擒贼!   这攻心的谋略,看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上如此,底下的人,哪个不是更英勇了几分?哪个不想在皇上面前,卖命地表现?再有一大部分死忠于皇上的人,此时见皇上不走,哪里还有了别的心思,怕是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将刺客斩杀殆尽了吧?   无崖的一袭大红衣袍,在月下也是轻轻地舞动着,他没有参与到擒刺客的行列中去,只是慢慢悠悠地晃荡着,偶尔有了御林军摔过来,他便选择避了过去,生怕他们会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一般!而若是有那黑衣人被击到了这边,他则是直接就是抄起什么算什么,统统对那黑衣人砸过去。   而结果就是无一例外地,被他砸到的黑衣人,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等无崖总算是晃悠到了倾城的身边时,这外头的打斗声,也是基本上就停止了!   无崖到了倾城跟前,上下打量了两眼,眸底含笑道,“啧啧,怎么?忍不住了?”   倾城白他一眼,不语,只是往父亲的方向看了看。   无崖一耸肩,自然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步到了洛永和的身边,再看了其有没有受伤后,便直接把了脉,“无碍!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倒是没有什么受什么皮外伤!”   “哦,多谢无崖公子了。”洛永和这会儿也是有些懵的,看到无崖为他把脉,也就直接道了谢,竟然是忘记请他先去看看皇上了。   一切尘埃落定,最后的两名死士自尽,寒王则是阴着一张脸,大为郁闷!   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刺客,一个字也没问出来,人就都死了,怎么解释?怎么处置?谁是幕后真凶?   募地,一道悠悠地声音传来,寒王注意到,这是传音入密之法。   “他们的主子是王福清,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主子,是皇后!皇后并没有疯,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罢了!想要查清,并不麻烦。直接让皇上审讯皇后就是了。”   寒王听出这是倾城的声音,回首望去,却是见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手中的利剑早已抛出,一身水蓝色沐浴在了金且白的月光中,竟然是给人以仙子降临之感!   寒王想要从她的眸中读出一些什么,可是凝视了几个呼吸后,最终他仍然是失望了!   两人相距并不远,可是倾城的目光,却是始终都不曾落在了他的身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则是一直徘徊在了洛永和和洛华城的身上!这倒是让寒王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的安慰!毕竟,人家是血脉至亲嘛,可以理解!   很快,寒王将这里交给了御林军统领来处置后,便见倾城已是到了洛永和和洛华城的身前,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因为离地稍远,再加上场面混乱,寒王无法听地仔细。只是勉强从其神色上判断出,应该就是一些担心或者是宽慰他们的话!   等寒王近前,离倾城越近,他发现自己想要迈动一步,就越难!明明就是已经不足一丈的距离,可是他却是觉得宛若中是隔了重重山水,让他有些望而却步!   看着眼前的倾城,肤如凝脂,许是因为刚才用武,所以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像极了那刚刚从水里头探出头来的淡粉色的莲花!   颈间一水晶项链,纯白色的一圈儿水晶,正中间却是一颗蓝得像极了那未曾拨上云朵的天空一般,蓝、静、寂!   纯白色,配上了正蓝色,越发让人觉得她的性情有些淡漠,有些孤傲!更是衬得其锁骨清冽,像极了那漫天的白云间,突然有一空儿小小的蓝,似乎是被神仙忘了遮盖起来,有些孤独,有些不甘!   腕上一只银镯衬出如雪肌肤,那便是当初李华州亲手所赠,亲手为其配戴!那是他送她的一个护身符,一个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另类武器!而此时,戴在了倾城的皓腕上,却也是生出了几分的冷冽,还有几分的疏离!不过一个小小的银镯,竟然是让寒王感觉到了无边的压力,宛若是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袭来!因为别人不知,他却知道,那是李华州给的!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恍惚的顿足,便见倾城往他的方向轻瞄了一眼过来,美目流转,风华万千!   寒王还来不及细细体会,就见其转了身形,裙角飞扬,直接扶着洛永和,进了乾清宫!   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那一抹微微泛起的裙角,突然就让寒王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无助!他的手心紧紧攥起,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没有人知道,只是当其掌心摊开,那一排几乎就是透着血红色的指印,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隐忍,才没有将倾城直接抱走了!   他仍然站在了原地,看着倾城美丽而出尘的背影,心底一揪,恍若黑暗中丢失了月光的星星,彷徨无助!刚刚倾城扫过来的那一眼,他的脑子里仍然是再清楚不过!眼神虽然是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她的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而她嘴角勾起的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也让他有些弄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笑!   那样的笑,让他有些心疼,明明该是明艳阳光的笑,可是今晚,在倾城的脸上,他却是看到了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一种带有虚无,带有嘲讽,带有疏离,带有自苦的笑!   他怎么能?怎么能容许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个倾城存在?他苦心建造了静园,为的是什么?他秘密赶往了蜀地,暗中布置一切,又是为的什么?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她的一项天分,他与她之间,就变得这般地不一样了?   这一刻,寒王突然明白,多了一项天分又如何?瞒了他又如何?骗了他又如何?便是真的窥探了他的心思,还能如何?归根结底,这些都不重要!   他们二人之间,最最重要的,便是他爱她!而且是他先爱上了她!这才是最真实,最重要的,不是吗?   如果倾城多了这顶天赋,自己就不爱她了吗?怎么可能!   如果说因为倾城瞒了自己,欺了自己,自己就再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了么?怎么可能!   如果说因为倾城能随时窥探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是爱她的,那么自己就觉得无法再面对她了么?怎么可能!   无论她是什么样儿的,她都只是洛倾城,只是那个让自己动了心的小丫头,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自己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了这一点呢?那么自己这几日,又是在纠结个什么?这不是无病呻吟,或者说是自讨苦吃么?   寒王突然就觉得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也看着顺眼了!即便是那遍地的尸体,此刻在他的眼里看来,竟然是都能生出了几分的可爱!   抬腿大步进了乾清宫,意外地,竟然是发现洛倾城的那抹独一无二的水蓝色,竟然是不在殿中。   寒王心中焦虑,仔细一瞧,也没有了那个红衣骚包,暗叫不妙,转身就直接往偏殿去了。竟然是压根儿就没有往那龙座上瞧一眼,更是不可能看到了皇上正在恶狠狠,阴冷冷地瞪着他!   皇上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了寒王的不妥?便是戴了面具又如何?离地远一些又如何?那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到了南宫夜的异样?   而且,就是在洛倾城出现之后,他才会有了这般反常的表现!看看现在,虽然是戴着面具,可是皇上的目光,似乎是能穿透了那面具,直接就看到了后面那张有些魂不守舍的一张脸!   真是悲哀呀!皇上这会儿心底别提是有多后悔了!怎么自己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个冷血君王,却是偏偏对洛倾城动了情呢?那洛倾城美则美矣,可是这心眼儿也是多的不得了!自己的儿子看上她?这不是找虐的节奏么?   不得不说,这一回,皇上还真就是料对了!寒王南宫夜爱上了洛倾城,还真就是找虐了!   寒王到了偏殿的时候,发现一红一蓝,果然都坐在那里,两人皆是闭目静坐,不发一语。   “丫头!”   寒王在终于有些喜悦又有些担忧地找到了她后,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唤了一声丫头后,便就站在了距离倾城不足两尺的地方,再也不敢近前一步!   因为倾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极为明显地排斥气息,让他的心底微微发慌,他想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想要亲亲他,可是他不敢!   此时的倾城,周身的寒冰气势,虽然不如他自己强烈,可是这种排斥、疏离的气息,却是分外地明显!   无崖在寒王轻唤了一声丫头后,便自觉地站了起来,然后到了偏殿的门口,虽然是什么也没说,可是看向了寒王的眼神里头,却是分明写满了威胁和恐吓!   寒王自然是不会怕这个的,可是无崖对于倾城的这种无声的维护,却是让他又恼又气!   “丫头,你怎么会来?”   终于,还算是找到了一个借口,问了出来。   “怎么?这皇宫大内我来得?哦!对了,您是高贵的寒王殿下,臣女不过就是一个臣子之女罢了,自然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殿下此来,就是为了找臣女问罪?是要给臣女冠上一个夜闯皇宫的罪名?还是要给臣女强加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呢?”   “丫头!”寒王的眸底一抹愁绪淡淡划过,这个时候,他面上的面具,自是不能掀的!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喉咙一动,强忍了要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丫头,我知道那晚,我说的重了些,你莫气!”   倾城始终是闭着眼睛,根本就没有瞧他一眼,此时听到了他这样说,竟然是意外地向上弯了弯唇角,“莫气?”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是我的错,是我的反应太过激了些。丫头,你别不理我。”   “殿下是不是弄错了?正殿那边儿,应该是还有许多的正事没有处置完吧?齐王如何安置?王福清如何惩处?王家是否抄家灭门?殿下,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儿。”   寒王本来是伸出了一半儿的手,眼瞧着,离她的娇颜已是越发地近了,可是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便僵在了半空中。好一会儿,才弱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收回了手,“丫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儿的一个人,你始终都是我爱的那个丫头。就像是当初你怀疑了自己的身世时一样!我对你的爱,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是吗?”   倾城的笑,这一回是更明显了几分,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带了嘲讽和轻视。   “殿下这样冷情之人,什么情情爱爱的,也是能随意说出口的?殿下还是赶紧去处置正事吧。而且,臣女来此,也只是为了等候父亲和兄长早些回府,我们洛府里头,可是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他们回去主持大局呢。”   寒王这才想起了齐王先前所说的,要让洛府血流成河的事儿!   “可是洛府的暗卫出了问题?”   “这就不牢殿下费心了。不送!”   自始至终,倾城都没有闭开眼,这让寒王的心底是越发觉得慌乱、没底、忐忑!   这样的倾城,让他没来由得就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以至于将她惹恼了,气翻了,竟然是连看自己一眼,都有些吝啬于她的精力了!自己那晚,果然就是说的太重了么?   寒王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在心底暗暗琢磨,自己那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己怀疑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的爱!   寒王到了偏殿门口,这才终于想起来了,自己那晚上,是说了多么混张的话!   只是一想到了那日,自己突然听到的那个消息,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撼的!   倾城竟然是有着读心术,这样逆天的天分!只是她为何不能解读自己的想法?细想想他们相处的这一年多来,有些事,的确是做不得假的,她若是当真窥见了自己的想法,又怎么会给了自己那么多次轻薄她的机会?   还有,有关自己母妃的一些事,还有蜀地的一些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寒王轻轻闭目叹息,但愿她只是暂时的生气,不会真地如她所说那般,与她情断义绝,否则,自己便是将她强行地纳入寒王府,也绝不可能放她离开!   乾清宫,正殿。   对于齐王和王福清二人的处置早已降了旨。齐王被暂押天牢,任何人不得探视,而王福清,则是直接押入死牢,王家嫡系一脉,尽数斩刑,其余旁支,流放三千里。   “皇上,这一次的死士行刺之事,尚未查清,陛下是不是先稍缓一二?”大理寺卿道。   此话若是被别人说了出来,恐怕皇上会以为他们是一伙的!可是偏偏说这话的,是他平日里最为宠信的大理寺卿,便知其的确是为了皇室的安危考虑,毕竟,不将幕后的主使揪出,一切都是徒劳。   “启禀父皇,此事,的确是应当彻查,万一这一次的宫廷之乱,不仅仅只是一个齐王,那后果?还请父皇三思。”   秦王的话,立刻便得到了大多数朝臣的附和,洛永和微拧了眉,不语,只是略有些担忧地看了刚刚踏进殿来的寒王。   “父皇,刚刚儿臣见过了无崖公子,他说您伤了元气,最好是能静养几日。不知父皇,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如今,他与洛家的三小姐都候在了偏殿,想要早些离去。”   “无崖公子果然不愧是神医,此次,若非是他的胆识过人,怕是朕,早就不可能再坐在这里了。”皇上心有感触,虽然是不喜欢那个无崖有些拽拽的性子,可是也知道,那无崖是儿子看中的人,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传朕旨意,赐无崖公子为‘神医’的称号,别赐太医院的副院使一职。”   “皇上,无崖公子生性倨傲懒散,怕是做不来这个的。”洛华城先一步回禀道。   “无妨!朕也只是给他一个闲差罢了。再赏金千两,此事,就着礼部去办吧。”   “是,皇上。”   “至于倾城丫头嘛,她倒是让朕意外了!朕竟是不知,她还有些身手了?”   寒王早已料到父皇会如此发问,面无表情道,“回父皇,她的身手,也是自去年儿臣与她相识后,儿臣教的。不过,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儿臣也不可能总去洛府与其见面,所以,她的大部分身手,都是跟着儿臣派过去的人,在暗中教的。皆为女子。”   皇上听了,忍不住就想发火,但是更想发笑!   自己只不过是问了这么一句,自己的儿子就是这般地维护于她,真是蠢!何不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就坐实了你二人有私的名声?如此,那洛倾城还能再被别人给拐走么?嫁入寒王府,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这下倒好,大好的机会,被你给平白地浪费掉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来!   洛华城则是嘴角抽了抽,事实上,妹妹会武之事,他也是头一次看到!也是头一次知道!真没想到妹妹竟然是文武双全!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还真是汗颜!   “回皇上,其实,也是微臣一直担心妹妹会受人欺负,所以,才会在其身边安排了些会武的丫头,平日里,也是难免跟她们就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今日之事,也是赶巧了,做不得数的。”   洛华城此番过谦的言辞,皇上听了,也只是微微颔首。   事实上,在场之人,哪个也不傻!单是她抛出了那蓝绸,瞬间救下了皇上的那一招,也足以将众人震撼!   而后来,她又是亲手解决了几名刺客,那样的气势、神态,岂是寻常女子可比?若说平日里,她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温婉秀雅,那么今晚,她让在场之人,看到的,便是一个英姿飒爽,气质如仙的绝美女子!   寒王看到了众人的表情,这才瞬间明白了,倾城为何没有戴上面纱,为何没有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分!   倾城,这是想要通过自己今晚地这一出戏,让众人明白,洛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的!她现在是苍冥国太子的义妹,是苍冥女皇即将册封的公主,那么,她的身分,自然是比之从前,更为耀眼!   倾城即便是不会武,仅凭着她的这样一个身分,那些敢打了洛家主意的人,也得好好儿地想一想,动洛府,他们有没有那个资格,有没有那个勇气来承担悲惨的后果!   更何况,今晚倾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到了她精湛的武技!洛府,有她和洛华城在,任何人,都休想要对洛府不利!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通过自己的露的这一手,来让王福清和皇后看清楚了,他们洛家的人,不仅仅是无事,反而还出乎意料地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   而对于秦王和安王来说,洛倾城的出手,无疑就是让他二人最为之一震的事!二人将不得不重新考虑,对洛家,他们是要拉拢、安抚、还是灭掉?   当然了,现在看到了洛华城如此英武地站在这里,再想想,刚才倾城的那几招看似寻常,实则是实力极为强悍的一幕,曾经出现过,或者是即将出现的要灭掉洛府的念头,一瞬间,便被浇灭了!   想要灭了洛家,他们现在,还真就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寒王心底微叹,归根结底,丫头做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为了维护洛氏一族!她的实力,武功真正不错的,都看出来了。即便是说她太过锋利了,可是有了今晚的救驾一说,什么人,还敢再打洛氏的主意?   寒王本来有意请旨赐婚的,可是现在这个时机不对,无论是因为刺客之事,还是因为倾城正在恼他的原因,赐婚,都是有些不合适的!   而且,他相信,今日之事,势必会让安王更加地坚定了要得到倾城的心思!总归是有麻烦了!   “皇上,那背后之人?”   “回父皇,儿臣正要禀明此事。”寒王不待秦王说完,便又道,“齐王派了人前往坤宁宫接应皇后,被儿臣识破后,换上了儿臣的人去接皇后,却发现皇后自始至终都是再清醒不过,没有半点疯巅之态。而且,话里话外,还提及了今晚的侯补计划。儿臣现在初步判定,那所谓的候补计划,应该就是今晚行刺之事了!”   洛永和听了,略有不解,“即便是事成,那齐王兵败,已然是事实,难不成皇后还另有目的?”   “洛相所言极是!您别忘了,父皇只是下令皇后闭门思过,从未废后。而且,我千雪国律,皇上一旦出现意外,若是事先没有交待,那么皇后的凤印,是可以调动所有的皇家暗卫的!”   寒王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是呀,怎么都把皇后的凤印这一茬儿给忘了呢?皇后的凤印,是可以调动皇室暗卫的,而皇室到底是有多少的暗卫,谁又知道?除了皇上,怕是再没有人对此更为清楚了!   即便是皇室暗卫仅千人,想要救出一个齐王,或者说想要对会万余名的御林军,也是不在话下的!要知道皇室暗卫的身手,可是比御林军,要高了太多,而且又专司探秘、隐匿、刺杀之职。这样的暗卫,绝对是不能小觑的!   虽然没有人将皇室暗卫的一些隐秘说出来,可是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皇后一旦接手了皇室暗卫,那么,整个皇宫,便是都在皇后的掌控之中了!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下旨,废后!”洛永和一撩袍,跪于殿中。   他这一跪,其它的文武大臣们,也是都相继跪下,唯几位王爷,仍然是立于殿中,皇后是他们的嫡母,他们若是也建议废后,是为失礼之举的!   “洛永和,传旨,皇后无德,嫉妒成狂,谋害后宫嫔妃子嗣,德行甚亏,朕,原念及其为结发之妻,不愿舍弃,不料,其竟是心生歹意,撺掇皇儿与朕为敌,更是心狠手辣,欲取朕性命。此等恶女,实在是难当一国之母之重任!即日起,废皇后凤氏,赐鸩酒一杯,死后,不得葬入皇家陵墓。”   “是,皇上。”   众人唏嘘,皇上对于皇后的恨,这得是有多深?寻常的皇后被废之后,最多也就是葬入妃陵,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是直接就不允其尸骨入皇陵了?这可是比寻常的刑罚,更让人难以接受!   圣旨上虽然是没说,可是这不准入皇陵,意思也就是说,只能是由娘家人入殓了!可是凤家如今已是一个活着的人都没了,何人来为其收尸?齐王如今又在狱中,更是不可能为其安葬立碑!   凤氏的结局,注定了就是那城外的乱葬岗了!   一想到曾经风华无限,高贵尊荣的皇后,竟然是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简直就是让人心底生凉!皇后如此,便是凤氏一族还有活着的人,百年之内,怕也是没有再兴盛起来的可能了!   更何况,被流放的那些凤氏族人,竟然是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了苗疆。   而此时,寒王竟然是突然就想到了凤谦!那个生死不明,去向不查的凤家庶子!若是他得知了自己曾经最大的倚仗,皇后姑姑竟然是落得如此地步,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当然,即便是他活着,寒王也不会蠢地相信他就会去乱葬岗为皇后收尸!他不过是一介庶子,曾经虽然是倚仗于皇后的威势,可是皇后于他,到底还是没有太多的恩情可言的!   “启禀皇上,这有关齐王与王福清谋反一事,怕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查出来的,另外,这王福清一直是我千雪国的名将,这曾经受过其恩惠的,自然是不在少数。此番举事,怕是有不少,也是受其挟制,皇上您看?”   “洛相言之有理!传令下去,凡是三品以下官员,只要是自行交待清楚的,朕,既往不咎!”   “皇上圣明!”   大殿内响亮的赞誉,并没有让皇上太过欣喜,而至失去理智,反倒是看向了洛永和道,“洛相生了一个好女儿呀!苍冥国的李太子,曾不止一次,在朕面前提起,已是认下了洛倾城为义妹,而且,据闻,此事还已上报了苍冥女皇!那苍冥女皇竟然是也就顺着李太子之意,有意将其载入苍冥国的皇室玉碟。此事,洛相可知?”   “这?”洛永和万分惊恐道,“回皇上,微臣不知!这怎么可能?倾城乃是我千雪国的子民,怎么会成了苍冥国的公主?这,请皇上恕罪,臣一失无状了。”   皇上笑笑,摆摆手,“罢了!今日之事,暂且如此吧。洛相与华城回府后,想必也是不得安宁的,明日的早朝,就先免了。齐王这个不孝子,竟然是还敢打了你洛府的主意!简直就是混张!”   “朕是他的父皇,自然也是不能推卸责任的。此次,你女儿与儿子又都是救驾有功,实在是国之栋梁!”   “为皇上尽忠,乃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不敢求赏。”   “哈哈哈哈!好!洛相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洛永和、洛华城听旨。”   父子二人一愣,立即就跪了,神色恭敬。   “丞相洛永和,一心为国效力,其心可嘉,今朕特下旨册封为安平侯,享一等侯,世袭罔替。其子洛华城为侯府世子,其妻洛云氏,册封为正三品诰命夫人。”   “向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点点头,脸色已是有些白了,于文海小心翼翼地看了其一眼,知道劝也无用,又不能说皇上不行,伤了皇上的颜面,只好道,“皇上,夜深了,虽然是免了早朝,您也得早些安寝呀。”   众朝臣这才想起了皇上因为引蛊,而被放血的事,纷纷进言,请皇上好生静养,并且是再三地表了忠心,绝对不会让皇上失望,这才作罢。   秦王此时心底的激动,已是难以言表,不仅仅是藏于袖间的手指微颤,就连他脸上的肉,他都能感觉到了其不停地在抖动,眼睛,也是猛眨个不停。   皇上心知自己需要静养,那么这几日不可能就一直不早朝,这国事,自然也不可能是一直无人理!   秦王信心满满地微微收了下巴,做出一副谦卑状,似乎是随时都准备着向皇上谢恩,并且是大表忠心了!   然,皇上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如同一道闷雷,直接就将他给劈到了地狱!   “朕身体不适,这几日,就暂且静养,朝廷大事,一概交由丞相暂理,而军务,则是交由寒王处置。安王年幼,又是刚刚涉及朝政,明日起,就由他来代朕监国吧。”   ☆、第二章 你会来吧?   秦王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皇上就会选中了安王南宫逸,这个小笨鸟儿来监国?他懂什么?年纪小是一回事,又从未涉足过朝堂,他知道什么?怕是连这朝廷六部的职责都还弄不清楚呢吧!   回府的路上,秦王就一直不明白了,自己前前后后似乎是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吧,怎么父皇这一次竟然是对自己几乎就是受搭不理的?   秦王坐于马车之中,心思甚重。   他承认他的确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甚至是看到了死士来袭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私心地希望对方能得手的!最好是连寒王也一并杀死,这样一来,自己便会一晚上,接连失去了两大对手!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皇上没事也就罢了,为何对自己的态度,却是这般地冷淡?   自己在刺客来的时候,也是全心全意地应敌了,并没有半分的松懈。可是为何父皇却是将这监国的大权交于七弟之手?还是说,父皇多年来对于七弟的宠溺,一直都是最真实的,发自肺腑的?他其实一直都是有意传位于七弟的,只是七弟体内的毒一直是无解,所以父皇才迟迟未曾扶持他?   如今眼瞧着七弟的身子大好了,而父皇,似乎是总算看到了希望,也无意再遮掩了,这才直接想要扶了七弟上位?   事实上,皇上今日之举,除了寒王南宫夜外,其它人,都是大为惊讶!大多数的人,都会以为皇上会将国事,靠与秦王的,毕竟他是皇长子,而且又涉足朝政颇早,可是没想到?   皇上的这一安排,倒是让董太师等人,大为安心!   却说洛永和父子急匆匆地出了宫门后,便见倾城与无崖二人早已回府了。想到了今日在府中惊险的一幕,两人也不敢再拖拉,焦急地回了洛府。   “父亲回来了?宫里还好吧?”云清儿问道。   “一切都好。你先回屋去睡吧,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还得接旨呢。”   云清儿一愣,接旨?接什么旨?   洛华城为其解惑道,“皇上下旨册封你为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明日旨意应该就会到了。来人,先扶了少夫人回去休息。我将这府里的事情处置完了,就回去。”   云清儿虽然也想留下来陪他一起,可是手一摸到了小腹上,还是点了点头,乖觉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倾城已经是等在了议事厅,看着地上被捆的几名黑衣人,皆是洛府暗卫的打扮,眸中的戾气,是直线攀升!   “小姐,总共是有八个,其中五个手脚太快,我没拦住,被他们自尽成功了!至于他们三个,手脚筋被挑了,下巴被卸了,我估计你也不能审问出什么来了,虽然牙齿里藏的巨毒已经被我给弄出来了,可是万一他们咬舌自尽,我可是没法子了。”   倾城的身边站了一名同样身着洛府暗卫衣裳的俊美公子,正是被倾城给藏到了暗卫中的阿邪公子!   “今日之事,多谢了!”倾城的声音里,有几分冰,听语气,就知道她这会儿的心里是极为不爽的!也是,竟然是敢有人打了她最在意的亲人的主意,这怎么能让她不怒?   “行了!那我再隐回暗处,还是?”   “再委屈几日吧。我会尽快将你搁在明处的。”   “那敢情好!”阿邪听了,脸上说是笑意,眉眼弯弯,竟然是像极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两人刚刚交谈完,就见洛永和和洛华城二人进来了。   简单的一番解释后,洛永和则是自责地捶胸顿足!   “我堂堂一国之相,竟然是不知自己的府中还出了这待的恶事!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父亲,老夫人被他们中的某人给一剑击穿了心房,当场便没了气儿了。”洛倾城面无表情道。   洛永和轻叹一声,不论此事究竟如何,他已经是无力追究!自己手底下的暗卫,竟然是在十几年前便被人安插了眼线,可叹自己竟然是毫无所觉!还常常以明相自居,简直就是惭愧!   “父亲,你乃当朝丞相,日理万机,自然是不可能如寻常的家主一般,料理地事事巨细!此事,还好妹妹有了先见之明,早早地安排了人彻查这些暗卫,总算是也未酿成大祸,至于老夫人?”   洛永和摆摆手,“此事,明日,我会上表于安王殿下,奏请丁忧。至于你,虽是隔了辈分了,可是也得要上表秦请丁忧的。”“是,父亲,儿子明白。”   “你们暂且安心。安王是不会允了你们丁忧之事的,待老夫人的丧事完了。皇上也会大好,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允了你们丁忧的。齐王与王福清一事,朝廷必然是会有所动荡,皇上这会儿,可是正用得着父亲呢。”   洛华城则是摇摇头,不同意道,“朝中也非只父亲一能人!你别忘了,还有董太师呢!”   “那又如何?董太师不是一直都极为低调谦卑吗?这会儿,怎么可能会上赶着做这些事?万一再让人知道了他背后的主子,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背后的主子?”这下子,洛永和再度地不淡定了!那董太师虽然是为人狡诈,宛若老狐狸一般,可是也从未听说过他与哪位王爷走的近了些,又与哪位王爷翻了脸!难不成?   “父亲所猜无错!正是如此!这个董太师,可是精明着呢!现在,他的主子怕是根基尚浅,有些事,他们是不能做的太明显,太过的!”   一句根基尚浅,便让洛永和和洛华城明白了她所说的主子是何人了!除了安王南宫逸,还能是谁?   洛永和这会儿头脑也是清醒了一些,“倾城,你与寒王?”   倾城的脸一冷,神色微凛,“父亲,好端端地,您提他做什么?”   洛永和向来宝贝倾城,这会儿一看女儿变脸了,立马就打住,不敢再问了。“无事,无事!为父不提就是。”   洛华城虽然跟父亲一样,也想弄个清楚,可是看妹妹现在是这个样子,也是不敢多问,便小心地问了一句,“妹妹的武功着实不凡,当是在我之上!妹妹可是自小习武?”   倾城这才将自己早先曾救过一名老先生,后来,便得其指点,一直在暗中练武,因为拘于自己的身分,所以才一直藏着,不敢让人知晓。   倾城不知道,她今晚的这一亮相,彻底地巅覆了以前众人看她的眼光和态度!   皇上对于她,亦是再无杀心,只是,仍然是有着几分的戒备,毕竟小小年纪,便知隐忍,此女子,不可小觑!   南宫逸则是正是寒王所料,对倾城的一颗心,更是再也放不下了!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一进了寝室,她的双望便是微微塌陷,表情略有沮丧,细看其眸底,竟然是还泛着一层水雾!   她眉心紧锁,红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双手垂于身侧,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没出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夜墨吗?何必要总是记挂着他?”   倾城自言自语道,一想到了今晚看到了他一人被十几名黑衣死士所困,当时她心中的那股担忧、关切是那般地浓郁之时,她就是万分懊悔!自己怎么会这般地没用?为何还是要惦记着他?心疼着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自己何时竟然是将他看地这般重,这般要紧了?没有他又如何?自己怎么就这般地没出息了?   倾城缓缓闭眼,一脸的无可奈何!   今晚在那偏殿,自己为何不肯睁眼,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   害怕一对上了寒王那双深且浓墨般的眸子!害怕自己一时心软,便会应了他什么话!害怕自己将一颗心丢了,却是再也找不回来!   可是现在,倾城一人坐于是榻上,却是苦笑一声,其实心早就丢了,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沉溺于他对自己独有的温柔?自己何时就将那个冷冰冰的阎王爷,置于了心头?自己又是对其情深几许?   倾城现在的脑子里乱地已是如同一锅粥一般!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可是越是如此,她便对那双眼睛,却是难以忘掉!前世今生,虽是活了两世,比寻常的女子要聪慧的多,可是却于这情之一字上,偏偏是生疏的很!没有半分的经验可谈!   她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这般,分明就是早已将那座冰山阎王爷,给搁在了心里最柔软处!当日放出了狠话,说是情断义绝,再不往来!可是这才几日,已是有些后悔了?   倾城暗骂自己没用,这女子果然都是心软的!自己这般冷性冷情的人,竟然是都还对着那个伤他至深的男子念念不忘,简直就是太蠢了!   倾城就一直这样坐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面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期待,又有些懊恼纠结!终于,在坐了近半个时辰后,倾城直接脱了外袍后,也未沐浴,就这样直接上床休息了。   被子蒙上了头之前,似乎是听她嘟囔了一句什么,青兰听了忍不住偷笑,也到了外间儿睡下了。   安王府书房,一众一直潜在暗处的幕僚,今日,总算是都聚在了一起,商议着,后头安王监国的日子,该当如何?   南宫逸没有心思理会他们,只身到了窗边,看着外头的一轮皎月,如今已是夜半,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可是他现在却是毫无困倦之意,对所谓的监国之事,亦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来。   他的眼睛看向了那轮明月,脑子里则是再度浮现了出了倾城在月下翩若惊鸿的身影!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女子,自己的心里怎么可能再放下?怎么可能不去喜欢她?怎么可能不想得到她?   那一身的水蓝色,那样清洌却有些孤傲的眼神,她是受了什么伤,还是本性便是如此?那样的洛倾城,让人看了为之倾倒,让他,更是多了一抹的心疼!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洛倾城,虽然是在一开始,她就明确地拒绝了他,可是那又何妨?她未及笄,他未行冠礼,一切,都还有机会!只要是她一天不嫁人,那她就一天不能被冠上别人的姓氏!哪怕是将来她真的嫁了人,自己也定然是有法子再将其夺过来!   这般惊才绝逸的女子,哪怕是生得并非如此倾城,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风华万千!   南宫逸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一动不动,洛倾城,这个惊艳女子的心,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她的心里,果然已是有了意中人了不成?是寒王?不!不像!   想到了今晚她在那廊下看寒王时的眼神,丝毫没有一丁点儿的情意!那般冷漠,那么清冽,怎么可能会是看上了寒王?而且,倾城那样难得的佳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上面容丑陋,且行事冷酷残忍的寒王?   只要不是寒王,那么,这一切就都好办了。   秦王已然有了正妃,依着倾城那样风华绝逸的女子,自然是不可能自甘为妾的!再加上了现在她还是苍冥太子太华州的义妹的身分,秦王自然已经是出局了!   而寻常的公子显贵中,有资格与其相匹配的,还有安国公府的云世子,奈何如今他远在苗疆,正在为陛下分忧扶植新的一任苗疆王,短期内,是根本不可能会赶回京城的!倾城心仪之人,即便是他,长时间的分离,他也有法子让他二人的感情淡泊了去!   南宫逸这厢在这里想着自己与倾城的种种可能,想着她会喜欢什么样儿的吃食,爱穿什么样儿的锦缎等等,就听到了自己的王府长史轻声唤他。   “王爷,属下等商议了多时,还需您拿个主意呀!”   南宫逸淡淡一笑,回身看向众人,“你们都辛苦了!你们跟随我多时,你们的心思,本王也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我们有大动作的时候。父皇许我监国,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地简单。”   “王爷此言何意?这监国的旨意都下了,还能有假?”   “监国又如何?别忘了,现在朝中文有洛相,武有寒王。我这个监国,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也就只有秦王那样的蠢材,才会以为父皇许我监国,便是有意为我铺路了!”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是还有些不明白!这监国就等同于代理皇帝呀,这等好的机会,竟然不是为了给王爷铺路?皇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拿监国这样的大事来开玩笑?   “还请王爷明示!”   南宫逸一袭浅紫色的蟒袍,缓缓再踱步到了那上等的紫星檀木做成的书案后头,“父皇此意,一为试探,二为震慑!端看诸位,看不看得懂了!”   “震慑?”   “不错!”南宫逸拧眉点头道,“父皇此举,显然就是做给秦王看的!他一直是自诩自己为皇长子,这些日子,他的母妃武贵妃,又是在后宫之中如鱼得水,权顷一时,父皇,不过就是在警告他,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该想的别想!”   南宫逸将案上的一只精致的白底儿蓝花的茶盏端了起来,动作优雅缓慢地轻啜了一口茶,似乎是这茶香让其得到了一种极为惬意的感觉,竟是满足地阖了阖眸子后,再度轻轻张开。   “至于试探,自然就是对本王和寒王的试探了,看来,父皇现在,是对谁都不放心呢!”   其中一名幕僚听后,缓缓点头,似有大悟,“不错!王爷所言极是,看来,刚才我们都是太过自信了!皇上这一招,真可谓是高明!明着看,是在打压秦王,可是实际上,却是在同时试探王爷与寒王两人的忠心!如果寒王这一次在兵部,或者是西山大营有什么太过明显的举动,那么皇上回头势必会对寒王大加打压!”   “同样的,若是王爷在监国期间,也大量地重用王家的人,或者是其它明路上的亲信,那么,皇上自然也就会对王爷有了几分的失望了。”   那安王府的长史,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了,点头大惊道,“若是王爷与寒王同时被皇上打压的话,那最终得利的,不就又成了秦王?”   “不错!所以,此事,我们的确就该按照王爷所说,小心谨慎,许多事,不急于一时!”   另一位谋臣道,“那若是如此,岂不是代表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了?”   王府长史摇摇头,突然笑道,“非也非也!王爷当然是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的!暗中支持王爷的人,自然是可以趁着这次齐王事败的机会,稍加提拔,秦王的人,自然也要提拔。另外,我们明路上的人,也不能就一点儿也不动,不然,岂不是会让人家觉得王爷这是在故意做给皇上看的?”   “有道理。”   南宫逸没有表态,只是轻点了个头,然后摆摆手道,“晚了,都散了吧。明日不必早朝,后日,本王才会开始上朝监国听政。你们也去休息吧。明日,再好好想想,军务这一块儿,我们该从何处下手为妙。”   众人依言退下,却是个个神情激昂!   多久了?他们盼着这一日,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所期待的,并不是主子的即将监国,而是主子,终于开始动了要介入千雪国军务的心思了!这可是比监国,更让他们兴奋的喜事!   监国有什么?毕竟皇上还健在!只要是皇上一个不高兴,或者是皇上身体痊愈之后,这监国之权,势必要完好无缺的送还!可是这军务,就大大的不同了!   只要是主子手里头掌控了兵权,那么,主子离那个位置,岂不是更近了一步?   以前无论他们怎么劝说,如何献计,王爷都是避之不谈,想不到,今日,王爷竟是主动提及此事,看来,王爷想明白了!又或者说,现在的时机对了!   南宫逸所想,正是如此,十年的隐忍蛰伏,他怎么可能会是不懂得兵权的重要性?只是奈何之前自己的巨毒未解,活不长久,即便是手中大权在握,又能如何?   可是今时今日不同,他体内的几种毒素,皆已清除,该说无崖是他命中的贵人,还是该说倾城是他命中的贵人?   他很清楚,无崖根本就是洛倾城的人!若非是她发了话,怕是那个无崖根本就不会来为自己解毒!想想当初师父的交待,南宫逸的脸上一片复杂之色!   自己的命定之人,便是救了自己脱离这巨毒噬心之苦的有缘人!那么,这个人,很显然,就是洛倾城了!想想师父的话,他的心里再度掀起了一阵波澜。   洛倾城,洛倾城,这三个字反复地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纠结着,挥之不去,自己该埋怨,还是该庆幸?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示弱,又怎么可能会得到了父皇的无上荣宠?可是同样的,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藏地太深,又怎么会险些让自己错过了一生中最为重要的女子?   一想到她就是自己生命之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南宫逸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虽然现在倾城并不爱他,甚至是连喜欢都称不上!可是至少,自己还可以常常与其相见,甚至是可以把酒言欢!至少,她曾说过,会拿自己当朋友相待!这便已经是个极好的开始了!   南宫逸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将云墨宸留在苗疆的时间久一点!至少,等他将倾城的心攻陷之前,这个人,是万万不能回京的!当然,他没有那么蠢,自然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候,派了什么杀手过去,那样,只会降低了他自己的身分!   这一晚,没有人知道,南宫逸竟然是将云墨宸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情敌,而远在苗疆的云墨宸,此时,却是正独自坐于屋顶,对月饮酒,愁容满面!   这一晚,所有见过了洛倾城在月下的那一瞬间的风华的人,再没有一个再敢轻看于她,嘲讽于她!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再敢说是她行为不检,勾引了苍冥国的太子!   这一晚,唯有苍冥国使团所下榻的馆驿,安静如常,似乎是没有听到宫里头传出什么消息,也不知道当晚在洛府,险些就发生了暗卫的叛变!   转眼,已是到了丑时末!   锦绣阁里上上下下,也早已睡得安稳,就连原本有着几分不快,几分纠结的倾城,也已是入了甜甜的梦乡!而此时,一道黑影飘落,暗处的青赫,直到了那人进入了倾城的寝室,这才惊醒。   “什么人?”   夜墨的宽袖一挥,青赫感觉到了对方强大且熟悉的气势,有些担心地看了屋内一眼,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再度隐入了暗中!小姐的心思,谁能猜的透?   借着浅淡的月光,夜墨细细地看着床上那张绝美的侧脸!   夜墨的眸光有些贪恋,似乎是害怕自己会惊醒她,自进来后,便一动不动地站于原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动,亦不语!   倾城许是累极,从那晚与夜墨分开后,她便是一直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一方面是因为夜墨的话,伤了她的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倾城觉得大事未定,洛府的安危几乎就是在一念之间,所以才一直是紧绷了一根弦,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此时,夜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满足!   夜墨的眸底的冰寒,不知何时竟然是碎成了冰冰点点,再然后,竟然似是宛若那开春后,破了冰的湖面,碎冰竟然是渐渐地越飘越远,终是不见。也不是知是因为冰飘走了,还是早已融化在了这一池的暖水之中!   他的唇角也不知何时竟然是微微上挑,已然是有了一弯极美的弧度,虽然是浅淡,可是能出现在他这样向来冰冷的一个人的脸上,已是极为不易了!   周身冷冽的气势,不知何时,早已是化为虚无,只余那浅浅细细的暖意,开始环绕着他。夜墨想要近前一步,却是徘徊了许久,不敢抬腿,生恐自己一动,便会惊醒了床上的梦中人!   突然,倾城翻了个身,脸朝里侧,背向外,夜墨已是连她的一张侧脸,也是看不到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近前,就听倾城迷迷糊糊道,“断了才好!我再去找一个!”   这一说不要紧,夜墨当即就全身僵直,面色凝重了起来!   待了好一会儿,几乎就是让他忘记了呼吸,才看到了倾城的身形未再动,缓步上前,听着她绵长而略浅的呼吸声,这才知道,她竟是睡熟了,说了梦话!   夜墨看其将被子踢到了腰际,那如雪般的中衣,因为领口开的有些长,她如玉般的锁骨,此刻看上去,是颇为诱人!   夜墨几乎就是听到了自己喉咙的吞咽声,暗骂自己思想龌龊,伸手,就欲将那薄被再给她覆上。   倾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微拧了拧眉,眼瞅着,眼睫毛动了动,就要睁眼了!   夜墨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儿神经不对了,竟然是直接就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这下子,倾城可是睡地更安稳了!而夜墨也总算是大起了胆子!   小心翼翼地将被子与她盖好,然后再轻轻地在其身侧躺下,再伸手环上了她的腰,将其揽入怀中,再在其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上一吻,静静地躺了,也缓缓闭目。   许是真的累极,不出一刻钟,这寝室内,便只闻二人的呼吸声了!   夜墨虽然是点了倾城的睡穴,可是最多也就是持续上两个时辰,可是两人也不知是太累了,还是这一起相拥入眠太安心了,竟然是一觉便睡到了近午时!   而且,还是因为倾城翻了个身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夜墨的确在自己身边之后,才惊醒的。   倾城一醒,一动,夜墨自然也就醒了!   倾城眨眨眼,然后有些呆呆地看着夜墨,确定自己眼前的这张俊颜,的确就是本尊之后,竟然是直接抬腿,一脚就将夜墨给踢下了床!   而夜墨一来是没有防备她会突然发飙,二来,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惹她不快了,被她骂也好,打也好,只要是能让她出气,也就成了!   幸好这屋里只他二人,若是此时堂堂千雪国的战神王爷,竟然是被人一脚给踢下床的话,那么后果,还真是!啧啧让人捧腹加难以置信呐!   其实以夜墨的身手,自然是不可能会一点挽回地余地也没有的!至少,安安稳稳地,体体面面的落地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可是偏偏,他考虑到了倾城正在生着她的气,所以,压根儿就没想过用自己的内力,或者是什么反应,直接就是跌坐在了地上,倒是来了个瓷实的!   倾城也没想到,他竟然是一点儿也没有用内力,就这样毫无体面地摔坐在了地上!   想笑?那是肯定的,毕竟现在这样一个睡的还有些醒眼惺忪的美男,以这样的一幅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是很有些滑稽感的!更何况还是一位冰山美男?   可是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倾城的唇角只是稍微弯了弯,便又想起昨晚上自己对自己嘱咐的那些话了,眼睛一瞪,脸色一冷,“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寒王殿下觉得自己的身分高贵,夜闯女子闺阁,就该当如此?”   夜墨缓缓起了身,身上的衣裳早已是有了褶皱和压痕,想要用手抚平,似乎是不可能了!   “丫头,我错了。”   倒是没有什么花言巧语,只是一句我错了,虽然简单,却是让倾城的心头一暖,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有多高傲,多么地目中无人,她自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他竟然是能说出了一句他错了的话,着实不易呀!   不过,倾城也是女子,凡是女子在某种特定情况下的小性子,她也会有!现在就是!   倾城的小脸儿一别,下巴一挑,“你错了?我竟是不知道,尊贵如寒王殿下,还会做了什么错事儿?”   夜墨的耳尖儿稍稍有些红,脸上也略有些不自在,“丫头,那晚,我不该将话说的太重了!你莫恼了。”   “哦?我记性不好,也不知那晚上殿下说什么了?”   夜墨一呆,将那晚说的话再说一遍?他没那胆子!再说他也不傻,若是真的将那晚的话再说一遍,怕是倾城真能将他给打出锦绣阁去。   “丫头,只要你不生气,你想如何都成!只是有一样,千万别不理我!”   “哼!”倾城从鼻子里冷冷地挤出了这么一个字,就再也不理会他。看了一眼四周,掀了被子下床,然后绕到了屏风后头,开始蟋蟋索索地穿起了衣服。   若是在平时,夜墨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偷窥美人儿的机会?可是现在,他却是不敢的!   里头倾城在换衣服,这外头夜墨也没闲着,外头的夜堂早已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给拿了来,夜墨换上后,看了一眼那有些褶皱的衣服,眼前竟然是出现了倾城为他穿针引线的场景!   倾城从后头出来的时候,便见他早已穿好了衣裳,正对着自己换下的衣裳发呆!   “喂,将你的衣裳拿走。我这里可是不可能会留男子的衣衫的。”   夜墨似是这才意识到了两人尚未成婚,拿起了那袍子往外头一扔,自然就有人接住,然后身影一掠,便不见了。   倾城也不理他,绕过了他自己一人去了净房。   夜墨自然是有些尴尬了!总不能跟着她一路去净房吧?而且再一看天色,这会儿,他早就应该出现在了兵部衙门了!想想今日是父皇休养的头一日,虽然是不用上早朝,可是因为王福清的起兵,这兵部可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忙的。   “丫头,我先去处理一些公务,晚上,我在静园等你。”   这里是锦绣阁,夜墨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就这样说,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法子!   倾城听了,也只是撇撇嘴,压根儿就不理他。   “丫头,我在美人湖上的画舫等你,直到你来。”   没有得到倾城的回应,夜墨也只好是使出了杀手锏,“洛华城现在可是隶属于兵部的。”   一句话,便让倾城明白了,这是拿着哥哥的前程来要挟她呢!倾城虽然是有些恼,可是一想到了哥哥的确是在他的麾下做事的,便咬牙道,“知道了!你爱等便等,去不去在我!”   听她这样说,夜墨便知她定然会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出了锦绣阁,往兵部去了。   皇上因为要调养身体,暂居于良妃的宫中。而武贵妃在昨晚的后半夜,才得知了消息,只是那时天色太晚,她也不敢打扰皇上休息,这次日一早,便早早地过来给皇上请安了。   武贵妃自然也听说了皇上下令命安王监国的事,她倒是也不急,毕竟在这一场逼宫事件中,齐王垮了,至于安王,能不能扶起来?可不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是身体好了又如何?想要一步登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武贵妃是个聪明伶俐的,几句话,便将皇上哄的舒展了眉心,等到了午时,又亲自侍奉着皇上用了午膳,然后又提议皇上小憩后,到御花园赏赏花,也沾染些有灵气的东西!   皇上自然是高兴,再加上后来嗅着满园的天然花香,也是精神了不少,逛了一会儿,人也有些累了,自然而然地,就去了离御花园最近的凤仪宫,也就是武贵妃的寝宫了!   对于武贵妃这种不声不响地争宠,良妃似乎是没有看出来,陪着皇上在凤仪宫说了几句话后,便知趣地退了出来。   良妃一出了凤仪宫后,便稳住了身形,回头看了一眼那凤仪宫,眸光冷厉,似是那淬了毒的银针一般,尖锐锋利,而又带着几许的阴沉晦暗!   这一天对于倾城来说,似乎是过的非常快,转眼,已是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倾城是在前头花厅,与一家人一起用膳的。虽然是父亲和兄长一直未再提她突然出现在了皇宫的事,可是她知道,他们不问,不代表他们就不想知道!   可是有些事,她现在不想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就不想说话,不想动弹!有些兴致阑珊地扒了几口饭,用了一些汤,便回了锦绣阁。   她的异样,众人自然是看在了眼里,而房氏则是眸底微微动了一下,唇角似是轻挑了挑,看来,小丫头是情窦初开了!   倾城回到了锦绣阁,便一直是坐立难安,眼瞅着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一弯明月,似乎是格外的皎洁,美人湖之约,自己是去,还是不去?   倾城缓缓对月静坐,然后开始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过往,以及各种的思绪。   齐王事败,一切都似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苗疆王几乎就是在众人连想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已是火速地被人换下!这等的神速,是夜墨自己的实力,还是皇上的意思?   还有,为何明明云墨宸在苗疆,可是最终派兵围困苗疆的,却是武业,而非他?是皇上不信任他,还是说,皇上根本就是另有打算?   想想之前,自己从夜墨那里得到的消息,皇上真正属意的太子人选,当是他寒王!可是为何这监国之责,却是落到了南宫逸的身上?   难道说,皇上表面上是在为安王铺路,可是实际上,却是分明想要引起秦王和安王的争执,好为南宫夜消除障碍?   若是果真如此,那不得不说,皇上的心思,还真是冷酷狠绝!连自己的儿子,都是利用地这般地彻底!   寒王府的静园内,仍然是一如往昔地安静,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唯不见一人!   夜墨独自立于那美人湖的石碑旁,那鲜红的三个大字,将他黑色的身影,竟然是映得有几分的落寞和孤寂!   夜墨负手立于那碑前,看着一汪碧潭,平滑如镜,心思却是万般地忐忑难安!   许久,他才轻轻一跃,上了那停靠在了岸边的画舫之上,立于船头,孤身望月!   “丫头,你会来吧?”   没有人回答他,不知道在叹息了多少声后,他才低声喃道,“细水流年,繁华起落,丫头,你可知,这一切,我只愿与你共享?”     ☆、第三章 不想喜欢!   夜风微凉,今晚的夜空并不热闹,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着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抛出去的琉璃珠子,不甘心就这样被主人遗弃,所以想通过发光,来拼命地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零散地几颗星,将夜空衬得更大,更黑,更加地孤独。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   静园里头那细长蜿蜒的甬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流淌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夜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以及轻微摇曳的花朵,似乎是还给这夜色添了几分的气息,不再死寂沉沉。偶然的一声鱼跃,冲破了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夜墨一人有些孤寂地赏着这无边的夜色,眸光微沉。   如今已是快要子时了吧?丫头果真是不愿前来?真的就是想要跟他断了,有生之年,再无往来?哪怕是自己以洛华城的前程相逼,竟然也是无用么?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沉寂。   夜墨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是如何来使自己镇定下来了,眸底微暗,心里已是渐渐有了主意,若是等到子时,她仍不肯来,自己便再去锦绣阁寻她便是!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她真的舍了自己而去!不能!   心里打定了主意,夜墨的脸色也不再阴沉,反倒是有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倦怠,竟然是进到了舱内,直接就盘膝坐下,开始一人独斟独饮了!   最终,子时已过,夜墨眼底的失望尽现!   她到底是没来!夜墨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思虑,睁开!   缓步踏出了船舱,轻掸了掸衣袖,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夜墨没有想到,她不仅仅是没来,竟然是也不在锦绣阁!这让他顿时大时所望的同时,又心生疑惑!深更半夜,小丫头不在寝室休息,跑哪儿去了?   想到了几处她可能去的地方,立马转身,先去了城外!   可惜了,接连去了两处别院,也不见她的影子,此时,夜墨猛然想到,她会不会去了李华州下榻的馆驿?   他猜地没错,倾城果然是去找李华州了!只不过,却并不在馆驿,而是去了如玉楼!   “好了!洛洛,再喝你就醉了。若是心里难受,哭出来也就是了。何必如何?”李华州一把抢走了她的酒杯,劝道。   “哥哥,你不明白!我就是不懂,也想不通!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对他的感情?哥哥,你知道吗?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会爱上他!哥哥,我心里难受!”   看着倾城哭的伤心欲绝,李华州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自己疼了两世的妹妹,怎么能让外人给欺负了去?可是这感情这一事,自己又能帮到多少呢?   若是他与倾城都没了前世的记忆,或者说,两人都是古色古香的古人,那么,也就不必介怀这什么表亲也是亲,不能成婚的事!可是偏偏他们都是清楚地记得前世父母师长的教诲,怎么能忘?   李华州绕过了桌子,将倾城轻轻地拥入怀中,“洛洛,好妹妹!你是这世上最棒的姑娘,那个夜墨不知道珍惜你,不理他也罢!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子伤心落泪?不值得!”   “哥哥!可是我就是难受!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将他给放在心里了,现在想要抹去,却也怎么费力都抹不去!哥哥,怎么办?我就是心痛!特别是一想到了他曾经对我的好,心就痛的一抽一抽的!”   倾城直接就双手环上了他的腰,哭的伤心不已!   李华州哪里舍得自己的宝贝妹妹这般地受委屈?眉心微拧,他知道倾城虽然是喝了酒,可是这会儿并没有醉!她的酒量,可是比自己还要好,几乎就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了!   “洛洛,要不,你跟哥哥一道去苍冥国吧?正好,姑母也一直想见见你。”   倾城听罢,摇摇头,再吸吸鼻子,“哥哥,我不能走!现在千雪国的局势未定,洛府也并非是万无一失,绝对安全!这里还有我的亲人,哥哥,我不能将我的亲人抛下不管!”   “傻丫头,你为洛家做了那么多,已经足够了!对了,那个洛华娇呢?也未见皇上处置她?”   被他这么猛然一提,倾城这才想起来,是呀,还有一个洛华娇呢,自己怎么就忘了?皇上的确并未下旨处置她,那她到底是被关起来了,还是被放了?或者是直接悄无声息地就解决掉了?   不会!洛华娇的利用价值,可是不止这些呢?难道说,苗疆王的被杀,苗疆如此就能换了王,与她有关?   倾城的眼睛转了转,刚才的伤心模样已是淡去了一半儿!   李华州看她的样子,已是缓过来了几分,就知道一提及正事,她总归还是有些理智的!   “好了,来,先去洗把脸,醒醒酒,然后咱们再好好说话。”   倾城点点头,去了净室,随后就听到了她与艳娘的交谈声,再然后,就是听到了艳娘的吩咐,开始准备了热水,然后陪着她一起往外头去了,估计,就是去沐浴了。   李华州转了身子,然后看了一眼窗外,淡淡一笑,随即又是冷眉轻斥,“既然是心里有她,又何必伤她至深?”   窗外似乎是有了一丝风动,李华州摇摇头,“既然来了,为何又不敢现身?”   话音刚落,便见夜墨冷着一张脸,便出现在了窗前,“李华州,我与丫头的事,你最好是不要介入太多,否则,休怪本王无情!”   “呵!寒王殿下搞清楚,洛洛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会对其置之不理的!倒是你,身为堂堂王爷,竟然是伤了一个女子的心,而且言辞还是那么的刻薄,想想,都不觉得羞愧吗?”   夜墨阴着一张脸,却是不语。能说什么?对面的这男子是丫头的哥哥,而且丫头对其是万分的信任和亲昵,自己现在本来在丫头那儿就不落好,要是再不小心些说话,怕是丫头身边更是多了一个说自己坏话的人。   李华州看他不语,便知道他这是有意忍着了,心中则是暗自点头,还算不错,至少态度上,知道隐忍了!   “你不是说洛洛利用了你?戏耍了你?既然如此,你还来此做何?”   夜墨不理他,只是环视了一下这处雅间儿,倒是处处精致,这如玉楼背后的主子,竟然会是第一公子?也就是洛倾城?这倒是让夜墨大为意外!   事实上,夜墨并没有想过要调查倾城的什么,可是偏他手底的夜星和夜白两人受不了倾城唤他们黑白无常,所以,便小心谨慎,在得知了她就是第一公子之后,便开始细查其在京城的几处落脚点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二人将如玉楼这个秘密,给查出来了!若非如此,夜墨也不可能会找到这里来!   “我喜欢她,那次,我也只是气急了,才会一时口快。”沉默了一会儿后,夜墨才有些别扭道。   “算了,我也知道,上次她的话被你听了一半儿去,你心里会不好受!可是你为何不想想,她既然是有读心术,即便是武功不如你,为何没有通过读心术感知到了你的存在?还让你误会了她?”   夜墨的脸色微凝,是呀,他说的对,当晚倾城并没有感知到自己的靠近,这不就已经是她无法探查到自己心思的最好证明了吗?自己怎么就会忽略掉了呢?   李华州一拂衣袖,“可有兴趣手谈一局?”   夜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暗道这个李华州倒是好兴致!罢了,既然来了,就得做好了被他取笑的准备。   两人坐定,便开始下棋。渐渐地,两人便是都入棋境,将一些琐事,已是摒于心外。   “人生如棋,果然如此!寒王殿下好棋艺!”李华州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格局,笑道。   夜墨仍然是寒着一张脸,似是那万年不化的坚冰,冷且硬!   “李太子才是真正的好棋艺,人人都言苍冥有三宝,金冠太子、掐丝珐琅、东海龙涎香!李太子,可是排行于这三宝之首呢!”   “不过就是世人笑谈罢了。说起龙涎香,这倒是洛洛的最爱。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孤,下次,定然要给洛洛多带些龙涎香过来才好。至于掐丝珐琅,一直也是洛洛最喜欢的。特别是用来装饰,更是凭添了几分的华美。”   “李太子果然是心疼妹妹。”   这话怎么听着,似乎是有些泛酸?   李华州淡淡一笑,白色的衣袖一卷,再看,原本属于他的白字,已是尽数消失于棋盘之上,紧接着,便是听到了哗啦啦地珠玉声响,竟是将所有的白子,已都置回于棋盒了。   夜墨不解,这棋局尚未分胜负,他这是何意?   看到夜墨有些疑惑的眼神,李华州笑着为其解惑道,“你我之间,本是没有这棋盘的!若是没有洛洛,你我将来有一日,兴许会成为对手!可是正因为现在有了洛洛,而她偏又心仪于你,孤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伤心的!所以,寒王殿下,只要是洛洛高兴,孤什么都可以退让!”   夜墨听了,神色微凝,什么都可以退让?这话,似乎是说的有些大了!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是对着自己放出了这样的话,他想做什么?   夜墨眯了眯眼睛,本就是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此时那眼白看上去,更加地多了几分冰霜的寒意!而那黑地宛若是浓墨一样化不开的瞳孔,则是像极了冬日的夜,让人忍不住就会心生畏惧,胆寒入骨!   “李华州,我不知道你和丫头之间,以前到底有着什么样儿的缘分!现在她身边有我!我伤了她一次,已是追悔莫急,断不会再忍心伤她第二次!而你,便是为她做的再多,本王也请你记住你的身分,你是她的哥哥!本王,才是将来要伴其一生的人!她风华绝代,独一无二,这世间也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能与她比肩!”   李华州对于夜墨这番明显有着几分警告的话,有些好笑,“这么说来,你是笃定了,洛洛会原谅你?”   夜墨垂了眼睑,沉默着,就在李华州认为他根本就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竟是意外地听到他说,“说实话!喜欢她太累,若是有的选,我倒是真的不想喜欢她!”   李华州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面有不悦。   夜墨却是不理他,仍然低着头,看着那棋盘上零星散落着的黑子,再道,“可是我根本就没得选!我就是喜欢她!不管她是仙,是人,是魔,是妖!我就是不能控制地喜欢她!她的性子太冷,人人都说我是天底下最为无情冷酷之人!可是无人知晓,若我是寒冰,她便是那寒冰里头冰封着的水晶!冷,且易碎!”   李华州的指尖抖了一下,原来,他对洛洛竟然是了解至深么?他还以为,这世上除了他,再不会有人能真的看清楚,洛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然?   李华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夜墨,见其依然是身形不动,神色不变,而自己的指尖,竟然是不知何时,已是微蜷!   “我与她相识相交近一年之时,做了多少事,才能博她一笑?才能让她点头,允我一试?她的心很大,大到能装下天下百姓,甚至是锦绣河山!可是于情感之上,偏又是那么的小!小到不能容忍一颗沙子,一粒尘埃!”   夜墨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轻叹,“我应了她所有的条件,包括将来只她一妻,再无旁人,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上,都是绝对地要忠诚于她,可是她仍然不信我!我知道,她看起来很好说话,可是真正能走进其心里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廖廖无几!”   李会州忍不住插话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还要再来喜欢她?你不是说太累?这样的洛倾城,你不觉得她太过做作,或者是太过小气了?哪里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贤惠模样?”   夜墨终于是抬起头来,那一双原本是冷冽如寒霜的眸子,此时,竟然已是宛若初春的雪化为水,汇成小溪,眸子清澈而带了暖意。   “你想说什么?”   李华州见二人已是说到了这里,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你不觉得她的要求太过分?你不觉得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而且你还是身分高贵的亲王?得妻如此,你不觉得根本就是娶了一个悍妇进门?”   夜墨摇摇头,“我从来不觉得她不好!即使是当初她让我觉得累的时候,也不觉得她不好!相反,我觉得这才是洛倾城,我既然是喜欢她,那么什么样儿的她,我都会喜欢!”   “三妻四妾?我的母妃是怎么没的?后宫里头又有多少的冤魂在夜里哭嚎哀泣?这些谁不知道?可是为何明明都知道那皇宫根本就是一座镶了金子的牢笼,偏还有着数不尽的女子要往里头挤,何故?”夜墨讽刺一笑,“不过也就是富贵相诱,家族相迫而已!”   “别的女人是不是可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让将来我的女人,也跟父皇的后宫里头的任何一个女子一样,要么整日提心吊胆,要么就是费尽心思,争宠夺利!我的女人,我便只疼她一个!”   “只疼她一个?”李华州喃喃地重复着,“说来容易,做起来,何等的艰难?”   “艰难?不!”夜墨的唇角,却是突然就弯了起来,“只要是有她在身边,再苦再难,便都是作不得数的!只要是能与她一起朝看日出,暮赏日落,吾愿足矣!”   “足矣?”李华州却是轻笑道,“怎么可能?难道让你为她舍了这繁华江山,失了那壮志雄心,你亦甘愿?寒王殿下,你的话,未免是说的太满了!”   夜墨紧紧地抿着唇,几乎就是成了一条线!   “你的心思在什么地方,孤不是傻子,同为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夜墨微微眯眼,“本王承认,本王有心俯瞰这大好河山!毕竟本王体内流着南宫与严氏两家的血液!有些事,是注定的,无法更改。再者说了,处在了本王这个位置上,你以为本王若是舍了这王位,舍了江山,舍了兵权,本王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多久?三天,还是一个月?”   一句话,倒是将李华州给问住了!的确,依着他现在的身分、权势,再加上那样一个显赫的外祖家,他如何能真的安枕无忧?心里这样想,可是嘴上却并非是这样说的。   “难道蜀地严家,竟然是还护不住自己的外孙?孤非孤陋寡闻之人,这蜀地的严家,可是百年来一直兴盛不衰,只是受命世代镇守蜀地,男子不得进京罢了。可蜀地的严家,兵多将广,这一点,可是毋庸置疑的!”   “那又如何?李太子不会以为仅仅是蜀地的那些将士,就足以与整个千雪国抗衡吧?再说了,蜀地之所以一直有重兵镇守,那也是因为那里有着太多的蛮人部落,若非如此,何需我外祖一家,世代镇守?”   “蜀地的蛮族,孤倒是听说过,听闻个个枭勇善战,勇猛非常!这些年,倒也还算是安分。”   “是呀,若是朝廷动了严家,蜀地何人来守?蜀地不同西北,不同与北地,与其它边关亦不相同!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非是当年我外祖家的前辈们舍了无数条性命,如何能攻得进蜀地?又如何能镇压住了当地的那些蛮族?可也正因如此,严家,一直为皇室所忌惮。李太子阅历甚广,自然也是明白的。”   “寒王殿下,今晚莫不是饮了太多酒了?竟然是与孤议起了此事?怕是不妥!”   夜墨抬眸看他,“若你只是李华州,本王自然是不会与你谈这个!可你还是丫头的哥哥,本王与你说这个,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本王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什么心愿而已,还有整个严家的命运!百年了,凤家既然是可以垮掉,若是换了旁的皇子登基,那严家,又有什么理由不会垮掉呢?”   李华州却是不以为意,“寒王殿下太过忧心了,大不了,就是做一个闲散王爷罢了!若是蜀地护不住你,难不成我苍冥国,也护不住?”   夜墨蹙眉,他以为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这位李太子,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放弃江山,难道,这是丫头的意思?   若是外祖一家护不了他们,他竟是愿以苍冥举国之力来相护?这究竟是一种试探,还是铁了心的如何?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为了倾城,让我舍了性命,我亦不悔!只是,到时候,严家该当如何?还有洛氏!洛氏一族亦为百年清贵,而眼下倾城光茫万丈,想要低调行事,嫁个寻常的夫君,亦是不可能的!再则,李太子似乎是将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此话何意?”   “想护一个人,是何其艰难?当初父皇千方百计地想要护住母妃,可是最后母妃还是死在了皇后的手里!还有倾城的母亲,李如意!你以为当初洛永和没有想法子护着她吗?可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   李华州紧紧眉,“依着寒王殿下的意思,是舍不得这寒王的王位,或者是手中的权势了?”   夜墨摇摇头,“我现在还有着这个寒王的身分,手中还握着千雪国最为精锐的兵力,所以,我才有能力护着倾城,护着整个洛氏和严氏!若是有朝一日,我什么也没有了,我还拿什么来护他们?你苍冥国的国力再盛,能确保会将刚刚本王说的这些人,一个不剩地守护住吗?”   夜墨冷眸看他,“你不能!这些人要么是我在乎的,要么是她在乎的!若是不能守护住我们在乎的人,还谈何什么消遥自在?”   李华州一时竟是想不出该用何话来反驳他,他说的对,自己若是不能变得强大,如何才能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只要是自己的实力足够强硬,哪怕是不做帝王,反倒是让帝王惧上三分,这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可以栖身之地?   再想想洛洛那个丫头,依着她对洛家人的看重,自然是不可能会愿意有人伤害到了她的家人!前世,她未能尽孝,所以这一世,哪怕是洛永和迫于无奈,曾对她十年不管不顾,她仍然是无法对这个父亲,恨上一分!   洛洛,终究还是心软的!   李华州沉眸看着对面的夜墨,这个男人,一身的王者之气,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冽和高贵冷漠,绝对不是那个什么秦王可以比拟的!这千雪国的天下,将来不是他坐拥,便是那个南宫逸!绝对不会是秦王!   思索再三,李华州才道,“你允了洛洛一生唯她一妻,若是有朝一日,你坐居高位,俯瞰天下,眼中,可还容得下她?”   看到夜墨正欲说话,却被李华州伸手阻止了,“你先别急着应我,先听我把话说完。现在的洛洛,有着绝世之姿,可是有朝一日,年华老去,娇颜不在,青春逝去,你确定,你还愿意对着一个年老的洛倾城,不离不弃?你不会对那些娇嫩地宛若是花骨朵儿一样的少女动心?”   夜墨沉思片刻,眸中的坚定,让人看了一震!   “李太子,说句实话,我不是不可能会爱上别人!只是我已经有了丫头,心里头,已然是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我不愿意忘记她,不愿意放开她!哪怕是她烦我、恨我、厌我,这一生,她也休想要逃离我的身边!”   “若是此生没有遇到她,我或许会跟其它的皇亲贵胄们一般无二,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可是却没有一个是值得我南宫夜以真心相待的!可是上天怜我,让我遇到了她!此生,只要是她肯伴在我的身边,我便注定不会是孤独的!她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我怎么可能会厌了她?腻了她?”   夜墨苦笑一声,“我只愿这一生,她不会厌了我,烦了我才好!我这样冷冰冰,又杀人如麻的一个人,她能不惧我,不怪我,我已是万分地知足了!”   李华州倒是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会这样说!想想先前洛倾城曾对他提及,他的与寻常人不同的经历,能接受一夫一妻,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的生身之母,便是死在了后宫女人间的争斗中!他不愿意自己将来的孩子,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遭遇,那么,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便是只一妻,无妾,不就行了?   李华州看了一眼门外,“她来了,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吧。只是时间不早了,莫要耽搁地太久。还有,洛洛还小,你,你万不可欺负了她!”   这话,李华州也是思索再三,才说了出来。毕竟,对一个男子说不要对他的宝贝妹妹动手动脚,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可是对于夜墨,他心里是又放心,又担心!   知道他断不会伤害倾城,可是不代表他不会没有想将倾城吃干抹净的心思!   李华州起身走了两步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再度折了回来,“那个,我就在门外,你若是敢有何逾礼的举动,孤自不会饶你!”   夜墨的脸一黑,这是什么人呐?这不是明摆的就是来听墙角儿的?   夜墨一想到,待会儿还不知道被倾城怎么对待,若是被这个家伙听了去,岂不是很丢脸?   夜墨看到倾城的身影已是到了廊下,冲着暗处,吩咐了一句,用的是传音入密,显然是不愿意惊动外头刚刚遇上的两人!   “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有什么话,说清楚了也好。我瞧着,他对你,还真不是一般地情深。”   倾城的脸一红,“哥哥说什么呢?”话落,看了一眼屋里,屋门敞着,自然是看到了正立于正中的夜墨。   “哥哥,他怎么会找到了这里来?哼!还说是会在静园的美人湖畔等我呢,根本就是说谎!大骗子一个!”   李华州被她这样明明就是有些受用,却是偏偏装出一副他很讨厌的样子给搞笑了!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知道你心里这会儿是欢喜地紧!他定然也是寻了你多处,最后,才会到这儿来试试,不想竟是你与我同在。刚刚你出去的时候,他可是明显地吃醋了呢。”   倾城听了,却是脸色一红,伸手就挽住了李华州的胳膊,故意表现地比平时更亲昵了三分,“哥哥是我最亲的人,他吃什么醋?别说我没有嫁给他!就是嫁给他了,你也依然是我心底最重要的人!”   这话的声音不低不高,正好是可以让屋里的夜墨听见!而原本心底就有几分忐忑的夜墨,一听这话,脸就再黑了几分,这还没怎么着呢,自己的地位,就已经是注定排在了李华州的后头了?   夜墨冷着脸,终于是看到倾城进屋来了,连忙又将身上的戾气缓了几分,至少,在倾城原谅他之前,还是不能表现地太过凌厉的,万一真的将她给吓去了苍冥国,可就麻烦了!   倾城则是与他相反,一进屋,则是直接就换上了一张冷脸,“寒王殿下来此何干?”   “丫头,你非得这样与我说话么?”   倾城冷哼一声,“当日我话已放出,断无收回之理。王爷身分尊贵,小女子高攀不起!王爷还是请吧。”   虽然说的有些不太好听,可是这语气,已然是比上次软了许多。而且夜墨与她也并非是相处了一日两日了,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性!   “丫头,我们先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以吗?”   倾城不语,只是侧脸坐在了榻上,并不看他。   夜墨轻轻地靠近她,在离其不过尺余的地方站了,“丫头,那日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说了那样的话。你也知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会?你也该知道,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莫说是被人偷窥了,就是被人惦记,这种感觉我也是着实厌烦,所以当时才会口不择言。”   让一向冷情冷性的寒王殿下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简直就是,太令人震惊了!此时若是还有外人在,特别是那些常年跟随在了他的身边的侍卫和心腹们,若是得知,洛倾城竟然是能逼着他们的主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怕是当即就要对洛倾城顶礼膜拜了!   倾城的心思也是一软,对于夜墨,她其实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指望着他这样的一座冰山阎王爷能说出一番,多么体贴愧疚的话来,似乎是比杀了他还要难!   可是现在,她竟然是听到了!她不知道刚刚他跟哥哥谈了什么,只是现在可以确定,他得到了哥哥的认可,换言之,哥哥已然是同意了他二人的交往,默认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这份感情!   倾城有些纠结,他真的相信自己从未戏耍过他吗?他真的相信,自己是真的无法窥透他的心思吗?若是他并没有真的相信,将来,他们总还是会围绕着这个来争吵,甚至是相互伤害的!   “丫头,你不信我?”   倾城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就转了脸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看着他那双浓黑如墨般地眸子,倾城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其实她也知道,那晚上他会有那样的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这世上有哪个人,愿意让自己在别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更何况他还是那么高傲的一个男子?   此刻,看他眼底的真诚、恳切,是那样的明显与直白,自己怎么可以还要再怀疑他说的话?再说了,夜墨是什么人?她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他既然是不会因为她的身分而看中她,那么,自然也不会因为得知了自己有这项天赋,而对自己大加利用!   若是他当真有心利用,当初就不会说出那般伤人的一番话了!   倾城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自己总是小心翼翼,除了她心中认定的几个人,对于旁人,总是半信半疑,可是对于夜墨,难道她真的就不能相信一次吗?即便是错了!至少,自己也曾经经历过!   倾城总算是自己想通了,面上的神情,有了几分的松懈,更是多了几分的柔和,这样的转变,看在了夜墨的眼底,自然是惊喜万分!   说实话,让他说出那番话,着实不易!如果不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有可能会失去她,打死他,也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再加上刚才李华州对她如此明显的维护,夜墨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竟然是没有费多大的劲儿,就说了出来!   此时,看到倾城的娇颜上,一双眸子清亮如星,浅浅的笑意中,还带着几分的嗔怪和骄傲,这让夜墨看了,如何还能再把持得住?哪怕是一会儿有刀子落下来,他也得先亲了心上人,再说!   夜墨果然直接就俯身封上了他渴望已久的红唇!大手不知何时,也已是攀上了她的纤腰,等来回地摩娑了几下后,才有些不悦地离开了她的唇,“瘦了!”   说这话的同时,大掌则是轻轻地捏了几下她的腰,以前也抱过,虽然是纤细,可是也不似现在这般,当真就是给人不盈一握的感觉了!   “丫头,是我不好!害你伤心了!”   倾城摇摇头,脸红地像是涂了厚厚的胭脂,也不敢抬头了。   夜墨睨了一眼外头,然后再抿唇浅浅一笑,“走吧。我让人给你备了些补身的汤水,现在过去,正好用了。尽快地养回来一些。”   倾城抬眼看他,显然是有些困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夜墨也不解释,直接揽着她的腰,就飞身出了如玉楼,直奔寒王府了!   两人到了美人湖上的画舫的时候,果然就闻到了舱内传来了阵阵的香气。倾城有些意外,难不成,他料准了自己一定会来?   倾城有些不悦道,“你当真以为拿哥哥的前程来威胁我,我就会来了?”   夜墨知道她又要生气了,连忙解释道,“哪有?这是刚刚在如玉楼时,我吩咐了身边儿的暗卫回来准备的。这些汤是晚上炖了几个时辰的。我只是让他们再热了热。”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堂堂寒王身边儿的暗卫,竟然是专司负责为她这个外人来热汤水了?   “来,先用一些,是用了上等的山参再加上十几味的补品,和乌鸡一起炖的。尝尝看。”   夜墨说着,便一手抱了她,坐于那小几前,一手舀了一勺,在那盅沿儿上刮了一下后,再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几下,再递给了倾城。   倾城看他如此细心,怎么可能会不感动?只觉心里头满满地都是幸福!   两人不说话,就这样,一勺接一勺地,一个喂,一个喝!那淡淡柔柔的月光轻轻暖暖地洒在了这画舫之上,还有的则是透过了那窗子,落到了舫内。这样的一幅场景,是怎么看,怎么都是多了几分的甜蜜和静好!   “丫头,如何?可还要再用一些?”眼瞅着用完了一盅,夜墨显然觉得倾城用得还是太少了些,想要劝她再多用一些。   “不了!饱了,休息一下吧。”   夜墨拿帕子给她拭了嘴角,双手圈着她,不肯让她自怀里出来,倾城只觉得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遂别过了脸,看向了窗外。   “丫头,我们这就算是和好了,对不对?你以后,不会不理我了,对不对?”     ☆、第四章 求张票票!   虽然倾城的表现,让夜墨认为两人间的误会已然是消散了,可是心底仍然是有些担忧,倾城这般地出色,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惦记?万一哪日倾城不爽了,直接就理自己了,怎么办?   倾城红着脸点了头,夜墨看了大喜,竟然是一把将她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拥着她,似乎是生怕自己稍一放松,她就会离自己而去一般!   对于夜墨这般地紧张和狂喜,倾城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不自觉地,身子便轻柔了几分。   两人正在柔情蜜意,刚刚和好如初,自然是分外地甜蜜,可偏偏就是有不识趣地,竟然是直接就凑了过来!   这会儿,会出现在这里的,自然不会是李华州,他没有那么无聊!   “姐姐,你这里有好东西,也不叫着我?我可是饿坏了!”   阿邪的一张美人脸,钻了进来,当即就让夜墨一愣,听他唤倾城姐姐?这不就是上次和自己的暗卫过招的那个小子?   上次没怎么细看他,这回夜墨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后,竟然是一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丫头,他是女扮男装吧?”   原本是还有些不知道是该如何表现的倾城,听了这话,直接就喷笑出声!   “噗!哈哈!女扮男装?哈哈!笑死我了!阿邪,原来当年你的女儿扮相,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阿邪的一张小脸儿被气得通红!二话不说,冲着夜墨就招呼过去了!   阿邪的年纪虽然不大,身手也是的确不及夜墨,可是脑子灵活多变,而且轻功极佳,两人拆了数十招,倒是愣没有让夜墨伤到他,不得不说,他还算是有些本事的!   倾城看着两人在岸边打的热闹,心思一动,便吩咐了一声这暗处的暗卫,船舫竟然是缓缓地动了!   两人又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夜墨注意到了船动了,眼珠子一转,手猛地冲着阿邪推了出去!   阿邪避之不及,被那一股强大的气流给震到了数丈开外!等他总算是趔趄了个身子,在地上站稳了,才发现早没了他的影子!再定睛一瞧,那船舫竟然是早就往湖中心荡了开去!   阿邪咬咬牙,足尖一点,到了岸边,想着借助内力再加上岸边的树木为踏,好赶过去,却是不想,眼前突然就齐刷刷地出现了一溜儿黑衣人!瞧这架势,还是个个儿身手不凡!   阿邪怒极!   “姐姐,你当真这般狠心?你不要小邪了么?姐姐!你不能有了姐夫就不要弟弟了!你,你这是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船舱里正在喝茶的倾城听了这话,一口气儿没倒过来,竟然是直接就给呛了!同时,一口茶,也喷了出去!   “咳!咳咳!”眼睛有些泛湿,脸色通红,倾城这会儿的样子,可是一点儿美感也没有,倒是一身的狼狈!   夜墨看了一眼被倾城给喷出来的一口茶给弄湿的袍袖,抽了抽嘴角,眸光十分危险地看向了倾城,“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嗯?”   倾城这会是真有点儿懵了!阿邪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始乱终弃?自己做了什么了,就始乱终弃了?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呢吗?还姐夫都叫出来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倾城突然就有点儿心虚了!看着眼前一脸酷酷的夜墨,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更像是一种被夫君抓包了的偷人的小媳妇儿!   不对!明明就是该自己在生夜墨的气的,怎么就巅倒过来了?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明明做错事,说错话就是他!自己应该理直气壮一些才对!   思及此,倾城清了清喉咙,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挺的笔直,小脸儿一抬,一脸的理所应当地样子,“喂!你别转移视线哦!阿邪不过是闹着玩儿的!现在说的,可是你那晚说的那般难听的话!要生气,也是我该生气才对!”   声音猛地一听,还算是中气十足,可若细听,便会发觉比其平时的气势,已是弱上了三分!   倾城还要再说,就见夜墨伸手将自己的衣带一解,那被她用茶水弄湿了衣袖的袍子,就静落在地!   倾城一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暗道不妙,眼珠子则是滴溜溜地四处一瞧,想着该从哪儿逃出去!   看出了她的意思,夜墨唇角一勾,“丫头,这里可是船舱,不是你的绣楼!这会儿,船已行至湖心了吧?”   倾城的身子一僵,眼角抽了抽,坏了!可不是嘛?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里可是船上!自己便是真的从这船舱出去了,估计也就是掉到了湖心里头喂鱼了!   倾城正想着,怎么才能从现在明显多了几分危险气息的夜墨的手底下逃出去,这船舱里的气氛太过诡异了些,温度似乎是也太高了些,不成!再这样下去,自己估计就会成了水煮鸭了,不逃岂不是成了傻子?   身形刚动,还没有完全逃离那软榻,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眼前总算是稳当下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张冰冷且阴沉的俊颜!   两人鼻尖儿相抵,男子身上独有的那种威猛气息,就一点一滴地钻入了倾城的鼻孔!   倾城的眼睛微动,看着眼前那一汪深潭般的黑眸,竟然是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呐其中,两股视线紧紧地胶着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倾城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轻轻的张翕,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此刻在夜墨看来,却是太过勾人!   眸底不由得一暗,眸光也由原来盯在了她的眼睛上,转移到了那两张不点而朱的红唇上!   看起来,像极了那刚刚熟透了的栅桃,就等着人来品尝其甘美滋味!夜墨的喉咙一动,男子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已是钻入了倾城的耳中!   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姿势似乎是太过暧昧,倾城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正完美的抵着夜墨的胸膛,脸一红,双颊像是被开水烫到了一般,滚烫滚烫的!   倾城的手臂一动,想要逃离他的钳制,可是才刚动了一分,便感觉到了他的力道似乎是又加重了几分,再然后,倾城就感觉自己的身子向后一仰,似乎是要摔倒了,情急之下,双手便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再不敢动!   显然,倾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便是那方软榻!   倾城倒在了软榻上,几乎就是在她刚刚躺到了那榻上的一方软枕上的时候,夜墨的唇,便已是欺了上来!   缠绵绯侧,强势而透着丝丝的暖意。他吻地又急又深!双手也是紧紧地环着她的腰,似乎是想要将倾城整个人完全地都融入到他的骨血中一般!   扑天盖地的吻,直接就将倾城的脑子给掏空了!先前想好的那些要给他点儿厉害瞧瞧的话,还有要再冷他几天的打算,统统地都被抛诸云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终于,就在倾城快要喘不过来气,昏死过去前,夜墨才喘着粗气,饶过了她。   倾城在他终于离开了自己的樱唇的同时,脑子里才渐渐地开始有了清明,好一会儿,胸前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总算是渐渐地平稳了下来,才微眯着眸子,看着这个刚才轻薄了自己的冰山!   他仍然是冷着一张脸,只是那眸底的点点春意,还是一看便知。再看他的眉心还微微紧着,似乎是有什么不满意,这让倾城微恼!心道,你占了我的便宜,竟然是还敢不高兴?   不待倾城问他,就听夜墨清冷的声音传来,“以后不许再跟他保持太近的距离?”   “呃?”一句话,就把倾城给问懵了,竟然是傻傻地就问道,“谁?”   夜墨的眸子一眯,“还能有谁?无崖、李华州、还有刚刚的那个什么阿邪,一个也不许太过亲近了!”   倾城的脑子有一瞬间地打结后,终于反应过来,忿忿道,“喂!你怎么可以这般地不讲理?我跟哥哥在一起怎么了?无崖和阿邪,都是我的亲人,特别是阿邪,跟我的感情更是比无崖他们还要再深上几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看着倾城一脸的忿忿不平,夜墨眼底的危险更浓了!   “这么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了?”   “这是自然!再加上阿正,我们三个可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再说了,他叫我一声姐姐,我怎么可能不理他?你这人,要不要这样霸道?”   不是倾城白目,而是事实上,阿邪对倾城的确是从小就比较粘,也的确就是那种对姐姐一般的依恋!许是三人一起长大,也太熟了,阿邪对倾城,还真就是没有那个意思!当然,这也是倾城自己好多次,‘不小心’偷窥到的!   不然的话,倾城怎么可能还会跟他走的这般近?她的确是在感情上有些反应慢,可是不代表她就是白痴!像是南宫逸那样的,一眼看穿了会对她产生兴趣的,她自然是会直接就开口将他给拒了,一丁点儿的希望也不会给!当然了,人家是不是肯放弃,她就不管了!   可是对于阿邪和阿正两兄弟,既然三人间的感情,的确就是亲人,像是亲姐弟,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何必要将三人的感情给淡化了?自小一起的情分,岂是说远就能远的?   她洛倾城是个冷情的人,可不代表她是一个寡情的人!对于亲情、友情,她可是从不愿意吝啬的!   听她这样一说,夜墨是又恼,又有些无奈,人家都说是那是她的弟弟,你还能如何?而且,如果自己刚刚没有听错的话,还有一个叫阿正的?   夜墨瞬间有些脑抽了!这一朵接一朵的烂桃花,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心里有些烦燥,干脆,直接往下一压,再度堵上了倾城因为不满,而撅起的嘴!   倾城这回哪里还能由得他乱来,直接是又扑又咬,直到嘴里传来了一股子腥甜味儿,倾城这才松了嘴,然后恨恨地瞪着他,“下流!无耻!流氓!”   夜墨一挑眉,“骂完了?”   “没有!”   “那你继续!”   “披着人皮的大色狼!什么冰山王爷?分明就是色狼王爷!卑鄙、讨厌!还欺负女人!南宫夜,你就是个大混蛋!”   倾城这厢骂的痛快了,看着夜墨的脸色是一会儿比一会儿的难看,这心里头却是舒爽的很!夜墨本就不是一个多言善谈之人,哪里能比得过自己这张嘴?   倾城心里可是打着小九九儿呢!虽然打不赢他,体力上又不如他,如今还被他制着,至少,也得用些有攻击性的话,来给他的心里填点儿堵!这也是不错的,还算是有些小成就!   只是倾城错估了眼前的这位阎王爷!若是换了旁人,她或许凭着自己傲人的天分,还能得意一会儿,可是眼前这位,可是她看不透心思的主儿!   夜墨抖了抖眉梢,看着底下越说越痛快,越说越欢喜的倾城,显然是这样辱骂自己,竟然是成了她的一大乐事了!   再瞧着她眉飞色舞的小模样儿,还真是,怎么就那么可爱呢?特别是那张小嘴儿,一张一合的,怎么看都像是在邀请他继续一样!   看着身上的美人儿越来越得意,小脸儿上甚至是还有了几分挑衅的意思,于是,夜墨怒了!   而他怒了的后果便是,倾城清楚地听到了一道锦帛被撕裂的声音!   呆呆地愣了一下后,倾城反应过来,快速地低头一瞧自己的身上,原本好好儿的一件儿衣裳,竟然是被他三两下就给扒了个干净!如今,也就只有一件儿浅粉色的肚兜儿,还好好地系在自己的身上!   倾城的脸,迅速蹿红!像极了一只被人煮熟了的虾子,然后双手往胸前交叉一护,“你这个下流胚子,你,你起开!”   这样大好的春光,夜墨又如何肯错过?再说了,这次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一次呢?想要将她给制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呢。   欣赏地差不多了,夜墨的喉咙一紧,缓缓地俯下身,“乖,别动!”   倾城白他一眼,当他傻呀?不动?那岂不是就这样让他给吃干抹净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便试图翻身而下,结果,毫不意外地,便被夜墨一把给搂了回来!再然后,倾城的双臂,也被人给制住了!   倾城还来不及骂他,就觉得耳后一麻,酥酥地,就像是浑身被电了一下似的,甚至是胳膊哪儿的,都还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嘴唇哆嗦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胸前很快就传来了一股滚烫的感觉!倾城强忍了心底的那种小小的欢愉感,可仍然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有些羞人的呻吟声,很快,就宛若是天籁之音一般,从她的口里,流泄出来!   夜墨有些贪恋地粘在了她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开,直到自己察觉到快要失控,这才僵住了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再拿了一旁的一张毯子将倾城的身子一裹,自己则是眸光暗沉地看了她一眼后,大步去了净房。   很快,倾城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而且,似乎是还能感觉到了有些凉凉的感觉!不必看,她也知道,那位阎王爷,定然是去泡了冷水澡了!   原本是有几分羞怯的倾城,这回却是又有了几分的得意了!哼!让你招惹我,结果,还不是你自己得想法子灭火?哼!活该!最好是能让你自己得个伤风感冒什么的,有个十天八天的出不了门儿!   倾城这样想着,手也没闲着,动作敏捷地穿着衣裳,不过,在只穿上了里衣之后,她又有些郁闷了!自己的裙子被他给撕破了,怎么穿?   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让这里的人去锦绣阁给自己再拿套衣裳过来?那岂不是太丢人了些?   可是不拿的话,自己穿什么?   倾城有些为难了,一会儿就这样打扮潜回洛府?怕是不好看吧?要不,干脆就借一身他们这儿暗卫的衣服得了!   于是,等夜墨泡完了澡且换了一身衣服进来的时候,就见倾城正侧倚在了榻上,双眼色眯眯地看着夜堂在她面前脱着衣服!当然,最外面的一件儿黑色上衣,还没有完全脱下来,正准备往下脱的节奏!   “你们在干什么?”   阴沉且明显是带了几分的寒冰之气的声音传来,夜堂直接就打了个哆嗦!   “回主子,三小姐说她的衣裳坏了,要穿属下的夜行衣回府去。”夜堂低着头,开玩笑,这会儿他哪敢抬头看主子的眼神呀?估计这会儿,主子的眼睛里头不是冒火了,就是直接结冰了吧?总之是无论哪一种,让人看了,都不会好受!   夜墨听了,脸色这才缓了几分,“何需如此费事?去,到静园的思卿院去取一套衣裳过来,水蓝色的。”   “是,主子。”   “思卿院?这是什么地方?我上次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印象?听着,怎么倒是有着几分的思春的意思?”   夜墨的眸光微暖,看着她只着了中衣就敢见外男,这气登时就又蹿了出来。大步上前,直接就将其揽入怀里,然后再拿了一条薄毯给她裹了。   “小心着凉!”   倾城撇撇嘴,虽然是看不透他的心思,不过他眼底那么明显的醋意,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哪里是担心她会受凉?分明就是担心她会被人家占了便宜去!   “你还没回答我呢?”等她又被裹成了一个粽子似的,倾城又问道。   “思卿院是静园的主院。以后,我们就住在那里。是这静园里最大的一处院子。事实上,也只有那处院子,我让人布置了一些起居用品,其它的院子,暂时闲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倾城愣了一下后,清清喉咙,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其它的院子要闲置?另外,为什么要叫思卿院?听着似乎是有些耳熟。”   看着她果然就是开始仔细琢磨了,夜墨笑着摇摇头,“卿者,倾城也!既与倾字同音,又是一种昵称,不好吗?至于闲置的院子,难道你还希望有人过来打扰我们?”   倾城有些傻傻地问道,“思卿院?是说思念我么?”   夜墨在她的眉心处印上一吻,“傻丫头,不然呢?”   倾城的心里顿时就有些甜甜地,糯糯地,说不出来的欢喜之感!   “对了,我还有件事儿要问你呢。”倾城将头倚在了他的胸前。   “你问。”   “洛华娇呢?还有,苗疆王怎么会被灭的这么快?为何明明云墨宸就在苗疆,可是皇上却要调动了武业?这不是有些浪费吗?”   “丫头是个聪明人,你以为呢?”   倾城摇摇头,“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一早就在苗疆做了准备了?”   夜墨的脸色微凝,眸子里闪烁着点点的亮光!很显然,是有些吃惊加意外的!   “丫头果然是聪明!事实上,我与父皇,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在苗疆布线了!至于云墨宸,他被派去苗疆,真正要做的,就是说服先苗疆王身边的几名近侍,除了用大量的财帛令其心动外,还带去了不少的美人儿!另外,更是有了现任苗疆王的高官许诺,否则,你以为苗疆王的人头,是那么好拿下来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云墨宸所做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而且,还都是要在暗处行事的?”   “正是!这先后两任苗疆王,可是亲兄弟!只不过,一个是嫡出的,一个是庶出的!现任的这个,就是个小妾所生。不过,却是头脑异常聪明冷静的!权衡利弊,他才会有此动作!”   “呿!对自己的亲生兄长下手,有什么好聪明的?我看应该是说阴险才更合适!”   夜墨倒也没有与其反驳,只是一只手端了茶过来,喂她喝了两口,然后自己又将她喝剩下的茶饮尽了,才置于小几之上。   “丫头,苗疆的局势,比较复杂,这一任的苗疆王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保住整个苗疆!”   “呃?”倾城一听,顿时便来了兴趣,“你快说说,我正好是有些无聊呢。”   以夜墨对倾城的了解,自然是知道苗疆的事,早就引发了倾城的兴趣,特别是这中间还牵涉到了一个洛华娇!这个心思阴险的女子,险些就让倾城中了计,以为她自己真不是李如意之女了!   “苗疆王室,复姓额尔,已死的苗疆王,是先王的嫡长子,名额尔敦,而现任的苗疆王,为先王的第六子,名额尔文。此次,你以为额尔文为什么会答应除掉苗疆王?这额尔文是当年苗疆王宠妾所生,自小得宠,若是有心争储,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呢?”   夜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稍安勿燥,“你怕是不知道,额尔敦,与紫夜国的关系匪浅!”   “什么?紫夜国?”倾城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离了他的怀抱,与其相对,“你的意思是说额尔敦勾结紫夜国,欲对千雪国不轨?”   “你以为呢?”夜墨轻叹一声,再次将倾城揽入怀里。   “正是因为如此,半年前,我与父皇商议后,便派了密探去了苗疆,经过几个月的查探,最终证实了额尔敦与紫夜国勾结的事。我先让人将一部分语气透露给了额尔文,他得知之后,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会狠心做出了这个决定!”   “你倒是精明!明明千雪国的大军严阵以待,便是苗疆再擅蛊术,也不过就是强驽之末,如何能敌得过千雪国的数十万大军?你竟然是不费一兵一卒,反倒是挑起了苗疆的内乱!还真是高明!”   “你是想说我阴险吧?”   倾城的脸色一僵,被看穿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本来就是如此吗?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借着这次苗疆王勾结紫夜国的机会,明明就可以直接灭了苗疆,何需多此一举?若是没了苗疆,千雪国,岂不是更加地安定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苗疆地处边界,再往南,就是紫夜国了,你又怎知,紫夜国没有在他们的边界屯兵?还有,苗疆内部,到底有多少人是紫夜国的奸细,你又知道多少?倒不如,直接趁着这次苗疆内乱,先将那些奸细或者是疑似为奸细的人,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倾城听了,呆了一会儿,然后才弱弱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千雪国果真对苗疆用兵,倒是极有可能会引起紫夜国的不满?以保卫边关为由,在边界大量屯兵,到时候,只要是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冲突,便是极有可能引起两国之战?到时候,若是苗疆王带着一众苗人,直接投奔了紫夜国,调过头来联手对付咱们,就是得不偿失了?”   “正是!苗疆人,擅于一些巫蛊之术,而且,对于毒之一物,也是颇为精通。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咱们,还是不得不防的!”   倾城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如此!想不到苗疆之乱,竟然是你们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策划了!只是这样一来,也苦了当地的百姓!无论如何,百姓们都是最无辜的!”   “自古便是如此,想要兵不血刃,怎么可能?以一场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内乱,来换取苗疆几十年的和平,值得了!”   值得吗?倾城不知道!她向来就不是一个悲天闵人的人,或者说,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只是长时间地安逸,让她对于这些血腥之事,似乎是有了几分的排斥了!   “照你的意思,现任的苗疆王额尔文,已经与朝廷签属了什么秘密的协议?”   “自然!除非额尔文是想着让苗疆彻底地被倾覆,否则,他就必须严格地遵照他当初的誓言来做。而且,无论如何,他是弑兄上位,这也算是他的一个短处!”   倾城听了,咝地一声,看向夜墨的眼神里,就有了几分的惊讶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将人利用地如此彻底?明明就是借着人家的手除了有了反意的额尔敦,现在却又将这个短处给捏在了手里,你还真是!啧啧!”   “什么?阴险?卑鄙?还是机关算尽?”夜墨并不觉得倾城的话对他来说是什么侮辱,或者是不认同!   “丫头,天下之争,从来就不是心善之人可为!便是再仁义的帝王、谋士,亦或是君者,都不可能做到干干净净!想要不沾血,就直接坐稳了那个位置,不可能!”   倾城沉默了!夜墨的话,她不得不认同!事实正是如此,无论是多么仁善的君王,都不可能会一双素手,不带一丝的血腥!只是,身边的这个人,将这一切都说的太过直白了些。让人多多少少,有些接受不了!   还好她不是那些个表面伪善的什么学子士子,她虽然是听着有些不太舒服,可是不代表,她接受不了!   “那此事中,洛华娇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洛华娇,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变数!是被我忽略掉的一颗棋子!当时有人报我说是在苗疆发现了她,当时只说她身在苗疆的王府里,而且衣着鲜丽,当时我也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苗疆王的一个玩物罢了!倒是不曾想,她竟然是还有着额尔敦女儿的身分!”   “她并不是额尔敦的女儿,她的生父是那位宋管家。”   夜墨点点头,“无论如何,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大意了,没有将她当回事儿,也不至于上次让你险些失望,负气而走!”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的事,说到底也是她自己太敏感,太自信了些!所以才会险些着了人家的道!幸亏自己当时被夜墨带走了,冷静了一晚上后,已然是有了几分的理智,不然的话,次日,自己也就不可能会发现了苏嬷嬷的不妥了!   “阿墨,洛华娇现在何处?”   “就在王府的地牢之中。原本父皇的意思是直接赐死,全了洛家的名声的。可是我知道,你必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所以,便将她囚于了寒王府的地牢之中。”   夜墨说完,看到倾城似乎是有些担忧,笑道,“放心!我已让人毁其容貌,便是将她放了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就是洛府的四小姐的。”   听到他如此说,倾城的心里又是暖暖的一阵感动!心里感激他总是为自己考虑地这般周全,同时,又觉得自己何其有幸,竟然是遇到了他?处处为自己考虑地周到细腻!这样的一个男人,便是整日冷着一张脸又如何?便是杀人如麻,冷心冷情又如何?便是残暴不仁,为天下人所不耻又如何?   终归他就是他,是自己喜欢的男子!是对自己愿意说出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子!   冷又如何?无情又如何?只要是他对自己一心一意,便是当真随着他背了那一世的残暴骂名,又如何?   倾城的心思突然就豁然开朗,先前一些想不通的东西,瞬间也就明白了!   人生在世,既然是活了一场,就该是活的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即便是不能得到绝对的自由,可是只要是能率性而为,便已是最大的幸福了!   “阿墨,谢谢你!”   “不必!我知你定然是还有一些事未弄明白,自然是想要再问她的。今日晚了,明日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地牢。”   倾城弯唇一笑,浅浅淡淡,清雅好看,直看得夜墨突然就迷醉了眼,失了心!   “丫头,你果然就是我的劫!”   “呃?什么?”倾城一时没听清楚,忍不住问道。   夜墨却是不肯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然后一起进了里间儿,两人和衣而卧,直接就在这船舱的床上一躺,“太晚了,睡吧。”   倾城点点头,刚闭了一会儿眼,又问道,“那阿邪怎么办?”   “放心,寒东他们自然是会好好地招待他的。你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为难他?”   倾城满意地笑了,头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没一会儿,便睡熟了!   倾城哪里知道,这夜墨所谓的不会为难,仅仅是只不会对其用刑而已!寒王府的四大总管,竟然是轮番上阵,直把阿邪给累的,几乎就是连抬胳膊,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然后,就被他们四人给扔进了一处偏院,转身走了。   阿邪所处的地方,自然不会是静园里的院子,夜墨虽然是知道他和倾城之间没有那种关系,也断不会让外人住到了静园里的。而且,可怜的阿邪,才一被他们给扔上床,连抱怨一句的力气都没了,眼睛一闭,直接就睡着了!   在他睡着前的那一刻,还在想着,寒王南宫夜,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要狠整你一番不可!我的姐姐,我那如花似玉的姐姐,竟然是就这么容易被你给拐了?怎么可能?   次日,倾城醒来时,船已靠了岸。身边早已没了夜墨的影子,这才想起,今日是要早朝的,而且,这监国之人,还是南宫逸!   一想到这个,倾城才有些后悔了,昨晚上,怎么就忘记问问他,这安王监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眼下醒了,要紧的,还是先填饱肚子。   想到因为自己的武功外露,如今父兄也都知道了,那自己再行事,似乎是也就不必躲躲藏藏了,不错!还算是有些让自己高兴的事了!   倾城下了船,一路沿着这花香树茂的甬道,有些贪婪地呼吸着这里清新无比的空气!走了一会儿,竟是闻到了淡淡的鱼肉粥的香味儿,倾城顿足,四下一瞧,然后唇角微翘,在原地又闭目深吸了几口气后,这才抬脚,往前面不远处的小亭去了。   “你怎么会来?”   倾城一坐下,便笑看向了对面的一袭红衣的无崖。   “被某个无良的人给抓来的!说是你早上醒来定然是肚子饿,可是寒王府的厨娘并不清楚你的喜好,所以便让我来给你做早膳!”   说话时,无崖几乎就是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那字字句句,都像是从他的牙缝儿里头给挤出来的似的!   “阿墨?他倒是有心了!”   无崖一听,更为恼火,立刻就瞪着她道,“喂!你有没有良心?什么叫他有心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这些早膳,可是我做的!一个时辰前我就开始忙着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倾城一听,略怔了怔,一个时辰前?再一看眼前摆着两屉虾饺,一盘儿豆包,还有一大盆的鱼肉粥,有着四碟儿小菜,全是素的,另外,再一瞧,那一旁的小几上,还备了几盘儿点心,看样子,也像是今早上刚做的,还真是品类齐全呢!   倾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行了行了,快坐下,一起吃吧。”   无崖撇撇嘴,心道,若不是那个混蛋说你昨晚上就没怎么用东西,而且是体虚微弱,他怎么可能会这么费事?算了!这些说不说吧,不重要!   倾城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其它的?她也确实饿了,早已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了!而原本有些气闷的无崖,看到倾城吃的这般香,一时也就没了什么气了!她喜欢自己做的食物,那自己以后就常做就是了!毕竟,等将来她嫁了人,再想着吃自己做的东西,怕是就不会那般地容易了!   无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将来嫁人?用力地眨眨眼,无崖急忙甩了甩头,然后给倾城盛了一碗鱼肉粥,自己也一起吃了起来。   “对了,阿邪呢?”倾城吃了五六个虾饺后,才猛然想起了昨晚溜进来的阿邪!   无崖一愣,“不知道!他也来这儿了?没看见呀!”   倾城微怔,想到夜墨说过不会为难他,也就没有多想,可能走了,也可能是还在赖床吧!   “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也不叫哥哥?”   倾城回头一瞧,李华州正着了一身月牙儿白的长衫,在初晨的阳光下,那锦袍上的暗纹,若隐若现,倒是给他添了几分的飘渺仙气!   ☆、第五章 凄惨无比!   “哥哥怎么一大早会来?”倾城有些意外,她是真没想到,哥哥竟然是能在这寒王府里来去自如!   “没什么,闲着也是无事,便出来走走。”待李华州坐定后,才笑道,“最主要的是,这会儿寒王在上早朝,没有他在,咱们才能好好儿地说说话!”   倾城闻言,略有些羞怯,低眉顺眼地开始喝着粥,也不敢出声儿了。   无崖则是直接就白了她一眼,“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要是搁以前,你可不是这等的性子!”   “女大十八变嘛!再说了,洛洛恋爱了,有了心上人了,知道害羞了,自然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倾城的脸更红了几分,“哥哥定然是还没有用早膳吧?一起吃些吧。”   李华州淡淡笑了,“还真是被你说着了!真没吃。那成,哥哥可是就不客气了!”   李华州自己盛了一碗鱼肉粥,尝了一口,点头道,“果然是色香味俱全!无崖公子,果然是好手艺!”   无崖拽拽地一挑眉,“那是!行了,别再给我戴高帽儿了,快吃吧,一会儿就该凉了。”   三人气氛倒是还算融洽地用了早膳,然后就一起开始在这静园里头随意地逛着。   “静园?这名字倒是取的好!洛洛,是你取的?”   倾城点点头,“之所以取静园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我喜静,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对了,哥哥,前头的那片湖,哥哥猜猜叫什么名字?”   “也是你取的?”   倾城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哥哥不许动了,再往前走,哥哥就该看到那碑上的字了!”   李华州略一挑眉,也的确就是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她的话,“安心湖?或者是素心湖?”   “不对!”倾城得意地摇摇头,“哥哥再猜!”   李华州嗔她一眼,然后以手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这怎么能猜得着?你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在为难哥哥了!”   倾城咯咯一笑,“美人湖呢!哥哥不觉得这湖很美,周围的景致美,这湖的本身也是极美的!再加上,以后若是我也泛舟湖上,取美人湖,岂不是再好不过?”   无崖一听,直接就瞪了她一眼,“喂!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你还是个姑娘呢!还没及笄呢!要不要这样着急?好像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这是恨嫁了呢?真是不知羞!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   倾城白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洒脱,叫肆意!我这一辈子做了那么多,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率性肆意地活着!再不为名声所累,不为权势所累!这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算了,就你这智商,说了你也不懂!”   虽然是习惯了听她嘴里时不时地,冒出一些新鲜词儿来,可是这一回,无崖还真就是觉得她是不是也有点儿太随意了?毕竟,她现在还是洛府的三小姐,不是寒王府的女主人呢!甚至是连个订亲的意思都没有呢!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无崖说的对,洛洛,你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话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出去了,可千万别这样说!而且,当着寒王的面儿也不能说!你瞧他那拽拽的样子,我看了就不舒服!若是听你这样一说,他还不得乐的翻了天?”   李华州一说完,无崖立马就接上了,“就是就是!你瞧瞧他那一张寒冰脸,说他是千年不化的冰山,那是一点儿也不夸张!再说了,明明就是长的挺好看的,偏要整日里戴上一张那样丑陋不堪的面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别说这么多了。我一会儿要去会会那个洛华娇,有些事,不弄明白了,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地,不舒服!”   “洛华娇?这个女人竟然是还没死?”无崖撇撇嘴,“不会是寒王殿下一时心软,起了怜香惜玉之心了吧?”   “边儿去!这是哪儿挨哪儿呀!”倾城白他一眼,“你以为阿墨是什么人都看入眼的?哼!这世上,也就只我一个洛倾城罢了!”   “咳!咳咳!”无崖被她这话一呛,立时就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伸手指着倾城,“你!你个死丫头!要不要这么自恋?你真以为你就是仙女下凡了?还只你一个?哼!你等着吧,看哪日,再冒出个更好的来,非得断了你的念想不可。”   对于无崖的挑衅,倾城则是选择了直接无视!   “哥哥要陪我一起去见见她吗?”   “自然要的!万一那个洛华娇还留有后手,对你不利怎么办?她既是苗疆人,定然也是会精通一些巫蛊之术的,走吧。有我在,至少,可以不让你中了她的什么算计。”   倾城想到哥哥似乎是对于这蛊术也略有涉猎,遂点点头,“无崖,你去问问这府上的人,看看阿邪跑哪儿去了。我和哥哥去去就回。”   无崖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二人一眼,也只能是依言而行事了!   两人一路走过,王府的下人对他们的态度是格外的恭敬,而且,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都是近乎于膜拜的!这倒是让倾城有些费解,自己似乎是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吧!   李华州笑着解惑道,“许是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你这样娇小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是能征服了他们的主子吧?”   倾城听了,心思一动,眸光流转,面上的表情,不自觉地便柔和了三分,一想到了那座冰山阎王爷,她竟然是觉得自己有几分的幸运呢!   “哥哥,若是我说,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你可觉得我是在说胡话了?”   李华州摇摇头,“他的确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不错!洛洛,你貌美如花,气质出尘,再加上身分使然,这天底下想娶你的人,实在是太多!而倾慕于你的人,自然也是不胜繁多!可是,真正能若他这般宠你入骨的,却是不多!”   宠你入骨?这四个字一钻入了倾城的脑海,倾城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涨的满满的!是幸福的感觉么?她不知道,也说不清楚!只是知道,这四个字,哥哥说的倒是一点儿也不过分!至少,目前来看,正是如此!   “他是个真男人!昨晚我与他闲聊几句,他不是那种只求美人一笑,便可弃了自己,弃了家人的人!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有担当,可称为真男人的人!若是他昨晚上,与我说愿意为了你,而舍下了一切,那我反倒是瞧不起他了!也更不可能会放心地将你交给他了!”   倾城的身形一顿,停了步子,这才有些好奇道,“哥哥昨晚上与他说什么了?竟然是提到让他为了我,而舍了这王位?”   顿了顿,不待李华州回她,又道,“可是他说不愿?”倾城的眸光微暗。   “倒也不是!他是个相当理智的人。而一般来说,越理智的人,被常人认为,就是近乎于冷血的人。他不是不愿意舍下了一切来你。而是言明了,处在了他的那个位置上,若是果真就舍了一切,怕是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到时候,怕是死的,还不止他一人!”   倾城微怔,“他是放不下蜀地的严家?”   “一部分吧!他放心不下你,也放心不下洛家!他说洛氏一族的人,在你的心目中都是占有极重的分量的!若是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你,舍了这一切,岂不是将你们一道先送上了死路?”   倾城点点头,“这话倒是有理!也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言毕,略有些苦笑道,“虽然是理智地让人听了不舒服,可是,不得不说,这是大实话!虽然我很想听他会说出什么为了我,可以舍了一切,丢了自己的性命等等之类的话,可是比起一个真男子的担当来说,还是这些最重要!”   “这些?”李华州饶有兴致道,“洛洛所指为何?”   倾城微微侧了脸,往东升的太阳的方向看了过去,许是那光茫太过刺眼,倾城的眼睛微张,若不细看,几乎就是以为她站在这里睡着了!   金色的暖光洒在了她的身上,一袭水蓝色的锦装,上头竟然是以金银两色的丝线,绘出了朵朵牡丹!胸前,裙摆处,若不是因为此刻她站在了这阳光下,怕是根本就不看不出来!   李华州有了片刻的失神!他一直都是知道倾城是极美的!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宛若那耀眼的东珠,即便是在茫茫人海之中,也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一眼,便记住了她!这似乎就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魅力,永远都无法湮灭!   “我喜欢他,也正是因为他的骨子里的这份责任感!他活着,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他看着活的比谁都肆意,想杀人就杀人,想动刑就动刑,想顶撞谁,便顶撞谁,这世间还有谁能比他更为张狂不羁?”   倾城的身微微仰着,努力让自己的脸去迎向了那暖阳,“哥哥,其实我知道,他的心里有多孤单,有多寂寞,有多么的渴望得到这世间的一分温情!因为柔妃的死,让当时年仅六岁的他,几乎就是认定了,这天下的女人,都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好人!全都是心如蛇蝎,恶毒无比!柔妃死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没有了母妃的庇佑,年仅六岁的他,能活到今天,委实不易!”   “是呀,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是一个很坚韧的人!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从心理上、性格上,都是如此!”   “哥哥,我才十五,尚未及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太小,被爱情这两个字给迷了眼,蒙了心,是也不是?”   李华州看着她的侧脸,那么完美,可是在这暖阳的照耀下,竟然是生出了几分的冷凝来!这着实让他不解!   “洛洛,先前我的确是有担心的。不过现在看来,许是我多心了!我相信,你们之间会相处地很好的。至少,他伤过了你一次,险些追不回你,以后,便会小心地多了!”   这话听着似乎是有些别扭!好像是说如果夜墨没有伤害过她,就不是一个好男人一样!   倾城默了默,“哥哥,我知你是担心我,心疼我。我明白。”缓缓地转过了身子,逆着光而立,双眸微微泛着柔光,“哥哥,其实,我不是碰不到更好的,也不是不会对别人动心!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影子,就已经是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底里。有了他,我也不就不想再碰到更好的了!或者说,有了他,别人再好,在我的眼里,也终是不及他十之一成!”   李华州闻言,略有些惊诧,妹妹前世始终都是未曾有过什么男朋友的!一方面是因为家教太严,而且总是有他这个哥哥管教着,二来也是因为妹妹年纪不大,他们一家人总觉得她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因而,虽说是活了两世,可是洛洛于感情一事上,始终是空白的!   轻叹一声,李华州缓声道,“缘分一事,果然是世间最为奇妙玄幻的东西!明明就是虚不可见,却是偏偏牵绕着人生的悲欢离合!有的人朝夕相处,却始终走不进心里,有的人但曾相见,便心心相惜!可叹这世间的情感一物,果然是妙不可言!”   倾城感觉到了哥哥似乎是颇有感触,想到他到现在还一直是未曾大婚,听说是苍冥国的女皇,为了他接连办了几次的赏花宴,可是却始终是没有遇到一个中意的。   “哥哥,你该要努力了!妹妹静待佳音了!”   “嗯?”李华州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所指何意?再抬眸,只见她的一袭水蓝色,已是离自己三四丈了,微微一蹙眉,似有所悟,眉心间闪过一抹无奈,冲着她的背影宠溺一笑,轻摇了头,提步追了上去。   许是因为先前夜墨有所交待,所以倾城没费什么事就见到了洛华娇。初见到她,倾城着实吓了一跳!   昨晚上听到夜墨说是洛华娇的容貌被毁,倾城以为,最多也就是夜墨让人拿了刀子在她的脸上划了几刀,毕竟这样做,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说,就已经是很严重的惩罚了!可是今日见到了洛华娇本人,倾城才头一次意识到了,夜墨对待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那一种残忍和冷酷!   洛华娇的两只眼睛没事,完好无损,可是她的两只耳朵被割了下来,看着上面还有一层的白色粉末,应该是为其上的药!再看其面上,的确是用刀划了几下,可是偏偏划过了那几下后,上刀口处,似乎是被人再加上了些别的料,以至于那脸上的血肉向外翻卷着,看上去,血肉模糊,异常地狰狞!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洛华娇此时正瘫软在地,双臂无力地下垂着,细看其手,竟然是有些诡异地翻拧着!倾城这才意识到,她的双肩被缷了,然后一双手,也被硬生生地给废了!   不是断了手筋,而是被人用外力,强行将其两只手给掰成了这般!那手腕处,此时看上去,还是有着一圈深色的青痕,同时,腕部已是肿地高高的,很显然,应该是里头的骨头,错位了!   这得是有多疼?   倾城不忍再看!她自认不算是什么好人,可是现在让她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她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倾城再看那洛华娇的眼睛虽然是看着她,可是却是空洞洞地,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倾城拧眉想了许久,才意识到,她的眼睛大则大,美则美,却是少了焦距!   她的眼睛,竟然是瞎了!   倾城别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寒南,“你弄的?”   寒南面无表情地看了里头的人一眼,“回小姐,这是王爷的意思。本来依着属下的意思,是直接将她的眼睛给挖掉的。但是王爷知道您会来这儿审问她,担心她会吓到您,所以便给她的眼睛用了一些药,无论她怎么恼怒,她的眼神也都是这样的呆滞地。王爷说,这样,至少不会让您作恶梦!”   咝!倾城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果真不想让自己做恶梦,他是不是就不该把给她弄的这么惨?   “小姐,您还是站在这里问就好了,免得再污了您的眼。”   不必他嘱咐,倾城也没打算进去!她可不想将早上刚刚吃进去的那些美食,再一一吐了出来!   “她现在还是有意识的吧?”   “回小姐,正是!她现在的头脑很清醒,而且虽然是外头的耳朵被割了,可是并不影响其听力。只是,王爷说,您不需要听她乱吠什么,所以,命属下将她的舌头割了。您若是问,就只管问。绝对不会有什么污言秽语,落入您的耳中。”   事实上,寒南是极为糊涂的!王爷明知三小姐要过来审问这个洛华娇,为何还要命人将她的舌头给割了?这让三小姐问什么?这不是摆明了在气三小姐吗?   想想主子与三小姐昨天才刚刚和好,会不会经了这么一出,三小姐直接被主子就给气地离开了寒王府,以后再也不见主子了?   寒南没想到的是,洛三小姐竟然是真的开始问问题了!而且,这问题问得还都是颇为奇怪!什么当初在武家发现的蛊术,是不是柳氏所暗中相助?还有,她在苗疆是不是过的很愉快?为何要来到了京城等等问题。   明明有些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了,寒南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三小姐还要再问一遍?而且,他没有想到的是,那洛华娇的眼神虽然是一直呆滞,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渐渐地开始有了变化,喉咙里,也开始不停地发出了呜呜声,沉闷而难听!   很快,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毫不迟疑地离开了牢房。   等走到了地牢的出口的时候,倾城才对着一旁的寒南道,“你家主子是如何交待的?就是要这样折磨她,还是如何?”   “主子说,一切听凭小姐的吩咐。”   “这样呀!”倾城沉吟了一下,“那就送她上路吧,对她来说,死了,怕是比活着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是,小姐。”   “听说这个洛华娇和她的生母,可是没少算计你!”李华州不急不慢道。   “既然过去了,又何必总是再记挂着?罢了!”   李华州看倾城如此,倒是安心了几分,想到之前沉香国师的嘱咐,看来,洛洛这一世,还是偏于善念的。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不是好人,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心,还是极软的。   “洛华娇虽然不是苗疆王的女儿,可是她母亲杨氏,可不仅仅只与苗疆人有联系。当初杨氏之所以会死,便是宋管家发现了杨氏竟然是与紫夜国的人有秘密往来。所以,才会劫走了她,杀了杨氏。”   “又是紫夜国!”李华州也紧了眉,“看来,这个紫夜国的动作频繁,摆明了就是想与千雪国过不去叫呢。不过,我苍冥与千雪国东西相邻,南部皆是与紫夜国相邻,看来,我们苍冥国,也得小心了。”   “哥哥所虑极是!虽然洛华娇并不知道杨氏是与紫夜国的什么人来往,可是我从她那里得知,那人的身分地位,皆是不弱!而且,你看看这个。”   倾城说着,便自怀里换出了一方玉佩。那玉佩的成色极好,温润光泽,一看便知是上乘的好玉!而且再看那玉佩上的纹案,也是精雕细刻,细看,当是上古神兽中的白泽!   “这上面所刻可是神兽白泽?”李华州有些不太确定。   “正是白泽!传言,此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常与麒麟或凤凰等,视同为德行高的皇帝治世的象征。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传说黄帝巡狩,至海滨而得白泽神兽。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故帝令图写之,以示天下,后用以为章服图案。”   倾城说完,唇角弯起了一抹有些诡异的弧度,“听闻紫夜国皇室,数百年来,可是一直奉白泽为紫夜国的祥瑞。听说,还是当年紫夜国的开国皇帝,曾与雪山上得见神兽白泽,并且是受其指点,后来才开创了紫夜国的宏图霸业!故而,白泽,一直是紫夜国皇室祭祖之时,都会要祭祀一番的神兽!”   李华州的表情已是随着她说的话,而渐渐地凝重了起来!倾城所言,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不仅仅是知道,而且还曾亲至紫夜国,并且是与紫夜国的一些皇族贵胄,皆有往来。这以白泽为图,作成了配饰携于身上者,唯紫夜国皇室莫属!   “当年紫夜国开国之初,四国言和,苍冥与千雪国,本就是立国不分先后,而北漠则是较之紫夜,稍晚了几年。说白了,北漠也不过就是些蛮夷之族,看到我们汉人有了自己的国度,他们也有些不甘寂寞,而且,也担心我们两国一旦合力,这北漠的大部分土地,就得尽入我苍冥与千雪之手。故而,后来也就有了北漠!”   李华州伸手扶了倾城一把,两人漫步与廊道之内,“这四国,唯我苍冥与千雪两国,是开战最少的!而北漠人性情暴虐,好战喜杀,故而常骚扰与我两国的边境!唯紫夜国,在开国后,便一直是休生养息,储备国力!百年前,紫夜国与千雪国一仗,可谓是血流成河,旷世一战!”   倾城对于这此,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而且,那次她私闯寒王府的时候,可是在寒王府的书房里,也看到过!   “那一战,千雪国得我苍冥相助,最终是胜的狼狈。而紫夜国亦在那次之后,受到了重创,并且是因此,而彻底地失了对于苗疆的控制之权。想不到,百年已过,这紫夜国,竟然是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竟然是想要再度挑起战端不成?”   “哥哥,紫夜国与千雪国近几十年来,虽然是不曾交好,却也未曾交恶!至少,在明面儿上,也算是过得去的!他们这一次,怕是存了要大加利用苗疆王和齐王携手逼宫的心思的!”   李华州一愣,就见倾城的身后已是多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丫头,何以见得?”   倾城回头,看到夜墨一袭黑色的蟒袍,一脸的疲色,头上的玉冠未换,足下的朝靴未脱,看来,是刚刚下朝回来了。   “杨氏不仅仅是与苗疆王有勾结,甚至是还私底下与紫夜国的人有来往!你瞧这方玉佩。”   “此物何处得来?”夜墨只一眼,便认出了此乃紫夜国皇室之物,而且从玉的成色上来看,此人的身分,定然还是不低的!   “这是在当初杨氏与洛华娇被贬到城外庄子上的时候,我派人跟着,后来无意中从杨氏的包裹里看到的。当时,他看着此物有些眼熟,却也说不上来,可是直觉此物当是极为要紧,所以,便偷了出来,交到了我的手里。”   夜墨的眉心一紧,再看了看那玉佩后才道,“你们洛府还真是人才济济呀!我倒是好奇,莫不是你们洛府有什么宝贝?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了这么多的眼线进了你们洛府?”   倾城微怔,随后白他一眼,“洛府能有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个家当罢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洛家还有着什么藏宝图之类的吧?别说是没有,就是有,我也不给你!”   倾城说完,将夜墨手中的玉佩一把夺回,然后冷哼一声,扭头就往前头的小厅去了。   夜墨眨眨眼,自己貌似没有说错什么话吧?至少,没有觉得是哪句话得罪了她呀?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李华州却是冲他摇头轻笑,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自求多福四个字了!   夜墨无奈,也只得是苦笑一声,随后,便紧跟着她进了小厅。   “可惜杨氏已经死了,具体与她联络的人,到底是谁,这一点,怕是无从得知了。还有,洛华娇对此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认知,许是杨氏行事太过小心,若非是洛华娇聪明,从她的一些言谈之中,察觉到了什么,怕是也不可能会知道杨氏与紫夜国的人有来往的。”   李华州坐定后,则是直奔主题,“现在的关键是,紫夜皇到底是想干什么?我可不认为他就是闲的没事儿干了,所以才会刻意如此的!而且,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了人进洛府,究竟是意欲何为?”   “最大的可能,就是窃取洛府的一些机密了。毕竟,洛相可是一朝重臣!这洛府出了苗疆奸细的事儿才刚刚告一段落,想不到,这又牵扯进了紫夜国。此事,还是莫要声张的好,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难免会多心的。”   “不止如此,再加上朝中若是有心人推波助澜,洛府,危矣!”   倾城闻言,看了二人一眼,心知他二人说的极有道理,也是点头认同道,“若是不小心被冠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可就麻烦了!毕竟,哥哥现在可是武将,经不得这样的风险的!”   三人说了会儿话,李华州想着回去处置一些事,因为牵涉到了紫夜国,他也要尽快地收拾行囊,准备回国了。虽然是不舍,可是倾城也知道国事甚重,而且他又是一国太子,怎可久居他国?   送走了李华州,夜墨一中小心地陪着她,两人再度回到了静园。   “今日早朝,见到南宫逸了?”倾城的态度有些随意,不似刚才在前院儿时,那般地拘谨了。这倒是让夜墨一喜,知道她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表示她没有拿自己当外人了!   “他是监国,自然见到了。”   “你不是说皇上属意之人是你?那为何又安排了南宫逸监国?这又是想要对付谁了?”   夜墨的脸色清清淡淡,只有眸底,略带了暖意,“还能是谁?自然是要借着让安王出头的机会,来让秦王主动去打击安王了!”   “你的意思是?鹤蚌相争?”倾城话落,摇摇头,“南宫逸可没那么蠢!怎么可能会轻易上当?”   “丫头,你在为他说话?”   语气里已然是明显多了几分的不悦,不过脸色倒还算是平静!   倾城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道,“南宫逸能在皇宫隐忍了这么久,而且是还身中巨毒,可见其不凡!再者,我不是说过,上次见过他出手,可是相当地不错!怕是与你,不相上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中计?而且,我瞧着,他不仅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反倒是会将朝政打理地井井有条,到时候,怕是反倒会收了文武百官的心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父皇既然是已经开始防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丫头放心就是。这千雪国的皇位,便是轮不到我来做,也是绝对不会轮到他南宫逸的!”   倾城看他说的十分地自信,有心问问吧,又怕他又胡思乱想,以为自己在担心南宫逸了!抿了抿唇,勉强将心头的疑惑压了下去。   “洛华娇,我下令让他们给她个痛快了!那样活着,也太过残忍了些。阿墨,我知你也是为了替我出气。只是,事情过去了,不提也罢!而且,你这一生造的杀孽太重,以后,还是想着如何来多做善事的好!”   夜墨微愣,没想到倾城会有此一说!大为惊讶,“丫头,你可是觉得我的手段太过残忍了?”   倾城摇摇头,面色略有悲怆,“我们这些人,有的时候,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这是我们的命数!要么去伤害别人,要么就等着被别人来荼毒!特别是你,身为皇上宠妃的儿子,还有着那么强悍的外祖家为倚仗,你身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安全过吧?”   夜墨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情绪低落了几分,而且,听这意思似乎是还有些悲伤了。   “阿墨,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亦如此!既然是上天安排我们相遇、相知,那么,将来,为了我们自己的将来,我们尽量还是要多做善事的好!我不想,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太浅。”   缘分太浅?夜墨的眉心一动,眸底似是有一道流光闪过,分外地耀眼夺目!   “丫头,你是担心,我们二人的命不长,相守的时间太短了?”   这一次,倾城倒是没有被他露骨的话,说的脸红,反倒是有了几分的坦然,“阿墨,我出手对付了那么多人,就说凤家,虽不是我亲手所灭,可是说到底,我的身上,也是背上了血债!虽然我明知这是皇上早就有的心思,可是这种种事因,皆是因我而起!我虽是报了母仇,可是母亲的一条性命,折腾进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我心中终归是有些不忍!”   “丫头,你没事吧?”夜墨有些不解了,倾城今日的话太过奇怪!以前的倾城,可是断不会如此的!   “我没事!人不犯我,我自是不会去犯人!我今日只是看到了洛华娇后,略有一些感触罢了!”话落,倾城突然就是嫣然一笑,“刚才是不是有些太感情用事了?其实,我也不过就是那样说说,觉得说出来了,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夜墨以为是将洛华娇折腾地太惨了,将她给惊着了。   倾城摇头浅笑,眸光流转,顿时顾盼生辉,与刚才的悲凄模样,竟然是就是判若两人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若是让我重来一回,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再如此算计他们一场!对于我做下的事,虽然是心有不忍,却是不悔!我从未想过要做一名济世的菩萨,只想着做一名降妖的伏魔人!咯咯!虽然是会造了杀孽,可是比起我救下的人来说,应该是救的比杀的多吧?”   听到这话,夜墨才松了一口气,这才像是他认识且熟悉的洛倾城!明明就是一身出尘至极的气质,却是偏偏将自己弄得妖媚无双!   明明就是有些仙子的一颗玲珑心,却是偏要将自己给伪装成了一个专喜害人的小妖精!   “父皇有父皇的打算,你不必担心。至于安王那里,他或许不会有什么动作,可是秦王却是必定会有的,接下来,咱们就轻松看戏就成了!南宫逸的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是一点儿也不会反击,更何况,现在他处在了那个位置上,秦王想给他送些麻烦或者是糟心事儿,可是太容易了!”   倾城点点头,“有道理!没想到我的阿墨这般聪明呢!”   我的阿墨?不得不说,这四个字,成功地取悦到了夜墨,这可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话呢!   “丫头,既然无事,你就在这里小住几日如何?”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夜墨的神色一凛,而倾城的脸上,则是颇有些不自在!刚刚说话的,正是突然就冒出来的阿邪!   “姐姐,你怎么就这般地没有规矩呢?要知道,洛府才刚刚没了老夫人,你不用回去守孝?还是说,你以为你们家的老夫人,不必守灵,不必下葬?”   阿邪的话,成功地将倾城的脸色给弄的难看了起来!那个当年百般虐待了自己母亲的老太婆,这一次倒是便宜她了!事实上,若非是自己刻意,她也不会死的这么容易!左不过是看到了父亲日日担忧,不想让他太难过罢了,毕竟是他的生母,那般委屈的活着,的确是不如死了的好!   不过,一想到,自己好心地全了她的心意,这会儿却是还要去灵堂跪着守灵,这心里怎么就觉得有些堵堵地,闷闷地呢?   ☆、第六章 秦王示好!   倾城虽然是乖乖地回去守灵了,可是因为要停灵七天,相应的,就是表示倾城要在灵堂跪守七日了!夜墨哪里舍得?倾城只是回去待了不过有两个时辰,后来便让夜墨说服了倾城,让青兰扮作了她的样子,与青鸟二人轮流着替她在那儿跪着了。   “这是不是不太好?死的是我的祖母,又不是青兰和青鸟的!”   倾城话是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是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架势也没有!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在靠在了那摇椅上,吃着夜墨给剥好的蜜桔,那叫一个惬意呀!   “要不,你就本人回去跪两日?”无崖则是一脸坏笑道。   倾城白他一眼,不用她说话,一旁的阿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喂!死妖孽,你有没有良心?姐姐这样娇弱的一个美人儿,万一跪坏了怎么是好?青兰和青鸟二人换着来,总归是无妨的!你倒是个狠心的,竟然是还舍得让姐姐再去跪那个老毒妇?难不成,你跟那个老毒妇,才是亲戚了?”   倾城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阿邪的这张利嘴,想要从他这儿讨到好处,还真是不容易!   无崖被阿邪这么一激,脸色立时就变了,“喂!臭小子,你别没大没小!是不是那晚上被寒王府的修炼的还不够,还想着再被整治一番,才肯老实?”   无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及那晚上的遭遇,阿邪立马就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了倾城,“姐姐,姐夫他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呀!他们竟然是四个人轮番上阵!哪里是要跟我一决高下?分明就是为了将我累趴下,好不能过去扰你!这个夜墨,心眼儿也太坏了!太小了!太黑了!”   “他的心眼儿一直就挺多,想跟他斗心眼儿,你还是算了吧!再说了,他身边有多少谋士,你可知道?行了,总归也是没有亏待你,过后不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了?”   阿邪抽了抽嘴角,“哼!真以为我跟姐姐一样呢?一点儿吃的就被收买了?哼!我可是不像姐姐这么没有骨气。人家的一碗汤就能将你哄的甜甜的!”   倾城的眼皮一抬,呀!这小子竟然是还知道是一碗汤?他是不是一早就到船上去过?还是说,他是长了一张狗鼻子,远远地就闻到了?   “这几日京城看似平静,可是却是每日都有一些高官落马的!其中,还不乏一些武将呢!”无崖不再跟阿邪斗嘴,说起了正事。   倾城睨他一眼,知道他是想着说,现在京城也是不太平,说不定哪天就会有大理寺或者是刑部的人上门来抓人抄家了!   “如玉楼的生意,这几日怕是不太好做了吧?”   “正是!原本的一些纨绔子弟们,这会儿也都被家里的那些个老古董给拘了起来,大都是不敢再出门儿了!至于那些富商,或者是新贵们,要么就是心疼银钱,要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安稳,大都是在家里左拥右抱,不敢出门儿了。”   倾城点点头,京城会如此,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品香楼和玉景楼的生意也都不好做了吧?”   无崖闷闷地应了一声,眼皮耸拉着,一看就知道是心疼银子了!   倾城再次翻了个白眼儿,这个无崖,怎么就这么财迷呢?这些年前前后后挣了多少银子了?怎么就是觉得没够?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穷怕了!   “不急!生意不好做,也不过就是这些日子罢了!南宫逸是个精明人,一定会想法子尽快地安抚民心的!这上头的人不安稳,底下的百姓们也是跟着一样的不安心!你没发现,这阵子那街边儿摆摊儿的都少了?”   倾城十分享受地吃了阿邪递过来的一瓣儿桔子,又道,“南宫逸可不同与秦王,他是个有大智谋的人!他是不会允许在他监国期间,京城有什么颓势的!即便是齐王一案,我想,用不了几日,刑部和大理寺的动作就会放缓!当然,该抓的人,他们是一个也不会少抓。只不过,南宫逸定然是会改变一下策略罢了。”   “策略?这逼宫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刑部和大理寺不急着审清楚了,怎么向皇上交待?怎么可能会缓上一缓?”   无崖明显就是不信的!倾城也不跟他争,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你等着瞧就是了!我估摸着,南宫逸也就快要出手了!而且,他一出手,十有八九,不会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阿邪凑上前来,问了一句。   倾城的眼角微微上移,阿邪立马讨好地将刚刚剥好的一个蜜桔奉上,还有些谄媚道,“姐姐,这桔子吃多了,也是上火的!要不,您还是用些茶?”   “嗯,正好,你来烹茶,这许久不见你了,看看你的茶艺,可有进步?”   阿邪的小脸儿一垮,“姐姐,你知我最不擅长的便是这个了。要不,还是让妖孽来吧?他烹的茶香,比我可是强太多了!”   倾城一挑眉,这小子倒是会捧着别人说话了!茶艺有没有进步她不知道,这捧人的本事,倒是真精进了不少!   无崖撇撇嘴,本想着再调侃阿邪两句,可是一对上了倾城的清澈眼神,什么想法,全都是立刻打消了。直接就一摆手,让人备了茶壶、银丝炭等物过来,自己又到了净房先净了手,再用细葛布擦干了后,到了香炉前,手心手背,都熏了熏,才到了这一旁的桌前坐了。   阿邪看着,则是有些不服气地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道,“不就是烹个茶嘛!偏他的讲究就多了!”   不想,话刚说完,倾城就敲了他的头一下,“你这个混小子!怎么就不学着点儿好?这茶道文化,可是博大精深,你若是有朝一日,能将这茶道悟出一成来,姐姐也就知足了!”   阿邪摸了摸刚刚被她敲打过的地方,心不甘情不愿道,“知道了,知道了!姐姐这是心疼我,想着让我多学些东西呢!弟弟知道!只是,这些太过风雅文静的事儿,我做不来!倒不如,姐姐觉得哪家的公子小姐可疑了,让我去盯盯看!这等差事,小弟绝对不会给姐姐办砸了!”   “你呀!几人里头,最聪明的就是你了。偏你不肯好好学!”倾城说了他一句,便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叮嘱道,“要不,过几日,你去苗疆一趟吧。”   “去苗疆?做什么?探探那个额尔文的底?”   倾城摇摇头,“探他的底做什么?没必要!我只是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似乎是又觉得不妥,“算了!此事,回头再说吧。”   阿邪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说算了,那就算了就是!   “明日老夫人就要出殡了,明日,你总该不会不去吧?”阿邪提醒道。   “明日出殡,自然是要去的。本来是没想着让她这么快死的!至少,也让她看见重孙子不是?可是我又觉得,我母亲没能看到孙子的出生,甚至是连儿媳妇的面儿都没见过,凭什么让她这个毒妇见?所以,便允了那一晚的事。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悔了呢!”   阿邪一愣,后悔了?不是吧?这会儿人都死了,姐姐你说后悔了?你玩儿我呢吧?这活人变死人容易,这死人变活人,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了!   “姐姐,您该不会是良心发现,觉得她是您的祖母,那晚,您不该特意将那几人给引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吧?”   “自然不是!”倾城回答地很干脆,又是让阿邪一愣!   不是?那是怎么回事?又是后什么悔?   “当初她那般地折磨我母亲,寒冬腊月,还让我母亲为其洗衣,甚至是还罚跪!简直就是太过分了!怎么着,也得让那恶妇尝尝当年她是如何折磨我母亲的滋味儿呀!啧!我这个也真是的!没事儿干嘛这么善良呢?这下子好了!人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阿邪无语了!就她这还善良?她要是善良,这天底下还有腹黑的人么?还有,谁给他取的这名字?还阿邪?这论邪之一字,这世间还有谁能比得过眼前的美人姐姐?这姐姐若是认天下第二邪,怕是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无崖则是似乎根本不受影响,许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洛倾城,唇角,反倒是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只有这样的倾城,才是最真实的!先前在洛府里也好,在什么宫宴也好,那只不过就是倾城的一张面具罢了!   “姐姐,那老毒妇死了,洛府是不是合府上下都得守孝呀?”   “呃?”倾城一愣,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哥哥和嫂嫂不能同房?放心!我都算好了,这会儿嫂嫂不是有孕了吗?这哥哥与嫂嫂最多也就是一年不得同房,倒是正好!等嫂嫂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也就差不多了。”   阿邪的嘴角一抽,“姐姐,我说的是你!老夫人一死,你不是也得守孝三年?您今年十五,要是守完三年孝,您可就是十八了!这在未出阁的姑娘里头,可就算是老姑娘一枚了!”   倾城闻言,再狠敲了他一下,“混小子,胡说什么呢?还老姑娘一枚!你这是跟姐姐说话呢?”   阿邪这回是真怕了!刚刚她这一下子,可是用了几分的内力的!阿邪可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儿,都有些眼冒金星了!   无崖则是轻笑道,“你呀!这孩子就是傻!出来的少,这见识自然也就少!目前来看,皇上根本就无意让洛相和洛华城二人丁忧,换言之,倾城将来嫁人,自然也就无需遵从这一规矩!你可别忘了,倾城现在可是李太子的义妹。她的身分,可不单单是洛府的姑娘,所以,守孝三年?怎么可能?”   无崖说罢,笑看了倾城一眼,“再说了,便是她有心守孝三年,怕是那位,就得是头一个跳出来,不同意的!”   此话一出,三人先是一默,再是齐笑。   不多时,夜墨也来了,依然是一袭黑色的华锦,细看,上面略有暗纹,可惜他步子走的太快,来不及看清楚,那暗纹到底是何造型。   “瞧,说阎王,阎王就到了!”无崖轻笑一声后,还是再取了一只小茶盏,仔细温过茶杯后,再为其奉上一盏。   “今日安王、秦王等人,都亲往洛府吊唁了!本王自然也不能不去,所以今日来过来的晚了。”   “无妨。你不来,我们三个倒更自在些!”倾城唇角的笑浅浅暖暖,眸底却分明就是取笑之意!   而无崖和阿邪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齐齐地瞪了她一眼后,以迅雷不及掩耳这势,快速地别过了头!生怕被夜墨给抓住了他们对倾城的眼神中有什么不善之意!   自从那日二人合好之后,这夜墨也不知是为了补偿她,还是真的就将她疼到了骨子里,竟然是将倾城给护得是密不透风的!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节奏!就连他们这些人,也不能对倾城有任何的不满意,更不准对她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肢体上的,就更别提了!   上次,阿邪的手还没碰到倾城的胳膊,就被他直接一掌给轰开了!要不是因为他是玉景山出来的,怕是那一掌,夜墨能使足了十成的功力,直接要了他的命!   有那一次,二人也明白了,只要是有夜墨在,那就尽量地与倾城保持距离,另外,得罪夜墨,也是千万别得罪倾城,否则?呵呵,那后果,可是有的忙了!   夜墨在倾城一边儿的小凳上坐了,然后自一旁的小碟内拈了一小块儿的糕点,“来!”   倾城倒是极为配合的张嘴,将那糕点给含入了口。而夜墨看着倾城刚刚好只是含住了那小块儿点心,却是连他的指尖碰都没碰到一下,不免略有些不满。   不过,他是谁?他可是在倾城面前最擅长死缠烂打的夜墨!   接过了无崖送过来的茶,再服侍着倾城用了,然后眸光一闪,再次拈了一块儿点心,这一次,特意挑了一块儿更小一些的,然后自己的两根指尖儿,却是刻意捏的靠里了些。   “来,再吃一块儿。”夜墨难得温柔地哄着。   哪知倾城却是摇摇头,“不吃了!再吃,一会儿就该吃不下饭了!”   夜墨的眼神一暗,似乎是有些沮丧,不过却也只是轻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手仍然是那样举着。   倾城一瞧他这样子,这嘴角忍不住就抽了抽,至于吗?不就是不想吃这块儿点心了?   不过倾城,还是不舍得看到他这般模样儿,眨了眨眼,“好吧!这是最后一块儿了。”   夜墨闻言,眸底立时便有了什么华彩一般,似烟火般绚丽,似流星般闪耀!只是那么一瞬的华彩,便足以让倾城看地呆了呆!然后几乎就是被他的这张俊颜和那一双充满了无底诱惑的眼睛给迷醉了!   而后果就是,夜墨的指尖被她在不自觉地情况下,含在了口里!   直到夜墨的唇角漾起了笑,而且眸底的颜色也是越来越暗,倾城才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口里的点心早都化了,舌头竟然是在他的指尖儿上,还舔了舔!   倾城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万分窘迫了!   连忙伸手一巴掌将他的手给打了出去,而夜墨的眼睛却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有些魅惑的眼神,再次将倾城深深地给吸引了过去!   不仅如此,夜墨竟然是似乎略略泛着笑,然后,竟然是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他的唇角,那样子,是要多诱惑,有多诱惑!   倾城好不容易,从深陷他的眸子中的自己给揪了出来,然后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液,强迫自己慢慢侧过了头,移开他的眼!   可是她的头才动了一分,脸上便多了一双细长如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再然后,以吻封唇!   倾城本就是被他的美色给勾的有了几分的不能自持了,如今再被他这么一撩拨,哪里还能再想起其它的来?没一会儿,竟然是又臂环上了他的脖颈,开始细细地品鉴,并且是享受起了这个吻!   原处,早已没了无崖和阿邪,他二人又不傻,自然是不会蠢地继续留在这里等着某人发飙!   不过,依着这二人,向来不知羞耻心为何物的性子,哪里肯轻易地就此离开?自然是隐在了暗处,却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热吻的二人!   “啧啧,还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呀!喂,死妖孽,你说,他们俩现在这样子,一会儿会不会直接就天雷勾地火,那什么了?”   阿邪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直白!无崖挑起了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可能吗?别说是我们不会同意了!就是夜墨自己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别忘了死丫头今年还不曾及笄呢!”   阿邪挠挠头,“也是哈!这倒是难办了!明明如此相爱的两个人,竟然是不能那个什么,是不是?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   无崖瞪他一眼,“你疯了?怎么?李太子刚走,你就完全投靠到了寒王这边儿了?你还真是!我告诉你,你只是见识过了寒王的本事和能耐,那李太子的,你还没见识过呢!小心哪一日,这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将你整个生活不能自理!”   “呃?”阿邪呆了呆后,才有些不着边儿道,“这话不是姐姐常说的?怎么如今你倒是用的如此自如了?”   无崖白他一眼,“你到底能不能听懂话里的重点?”   阿邪冷哼一声,扭头不看他,想要继续看着外头那对儿恋人的缠绵温柔,哪知这扭过头来才发现,那摇椅上空空如也!别说是人了,连根头发丝儿怕是也没有留下吧!   “跑的倒是挺快!”   无崖见人走了,也甚觉无趣,“走吧。一会儿,死丫头又该闹腾着用午膳了。”   两人自树上下来,才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端木婷嫣正在一名婢女的陪伴下,缓步过来了。   “端木小姐有事?”   “哦,给无崖公子请安。”端木婷嫣标准地行了礼后,才有些羞赧道,“我在这里也是打扰了多日了,如今得知,我与洛三小姐并无任何的血缘关系,更无再留此打扰之理。故而,特意来请辞的。”   无崖略一皱眉,这倾城前几日让他将洛夫人与端木婷嫣口中的那位姑母并非一人。其目的,一来是为了告诉端木婷嫣,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二来,也是防止有人再透过她来打探当年李如意之事。可是想不到,如今这端木婷嫣,竟然是起了要离开的心思!   “端木小姐不必客气。你与倾城虽无血缘关系,可是既然是大家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了。再说,端木家族已毁,整个北地,再无一个山越人敢留置,端木小姐孤身一人,又能去往何处?”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端木婷嫣苦笑一声,“多谢无崖公子的好意了,婷嫣心领了。”   阿邪听了,倒是多看了她两眼,这位小姐比那些个矫揉造作的小姐不同,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的亲昵感来!   “这位姐姐生地好生漂亮呢!既然你与姐姐也算是认识,又何必执意离开?刚刚这个死妖孽不是也说了,大家也算是朋友了?你一介女子,能往何处去?如今这京城可是不太平,你可是想要想好了!”   倒也不是阿邪吓唬她,这些日子京城的确是有些不太安稳,这一点,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端木婷嫣的胆子本也不大,再经阿邪这么一说,还真就是有些犹豫了!   端木婷嫣身后的丫环则是小声劝道,“小姐,要不,咱们就再多留两日吧。而且,您不是也没有想好,要去何处吗?”   无崖一听,这才知道,端木婷嫣分明就是无处可去,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么一点儿尊严,不想再'赖'在这里罢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就暂时在此安住就是。你也不必去找倾城了,她这会儿,呃,有正事要办呢。估计也没空儿搭理你。”   端木婷嫣看着无崖,有心再说,却是被无崖递过来的一个有些冷的眼神给吓住了!   “既然如此,那婷嫣就先回去了。打扰两位公子了。”话落,再福身行了礼,才离开了。   “喂!死妖孽,这位端木小姐又是什么来头呀?看样子,倒是个极有教养的小姐,只是,看着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呀!”   “嗯,她自小体弱。是李太子带过来的。前阵子我无事,倾城以为这个端木婷嫣会是她的表妹之类的,所以便让我为其调理了一番身体。如今虽已是大好了,不过看样子,还得再好生地调养上几个月,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原来如此!李太子带过来的?喂,不会是李太子的什么人吧?”   无崖瞪他一眼,一脸地嫌弃道,“你到底长的是不是人脑子?怎么说话竟然是这般地巅三倒四?那李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芝兰玉树,风光霁月的人物!这端木婷嫣再好,又岂能及得上那些真正的大家族里的世家小姐们好?蠢猪!”   阿邪无端地被骂了一通,有些莫名奇妙地挠了挠头,“我是真的觉得她挺好的呀!只是除了身子弱一点儿外,真就没有什么毛病呀!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真好看!”   “你这色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无崖使劲弹了他一指,这才大步往膳房的方向去了。   阿邪还呆呆地望着端木婷嫣的方向瞧,就听到无崖有些远的声音飘了过来,“还不快些!过来帮我杀鱼,不然中午饿肚子!”   阿邪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就去追无崖了。   却说倾城这厢,彼时正软塌塌地蜷在了夜墨的臂弱里,慵懒地像只正在晒太阳的猫一样!   “丫头,再过些日子,我便请父皇下旨赐婚可好?”大掌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头发,让其乌黑亮丽的秀发,穿过其细长的手指,这种感觉,似乎是颇为惬意,夜墨对此,倒是玩儿的不亦乐乎!   “齐王的事情未了,而且现在洛家的老夫人也去了。这会儿请旨赐婚,怕是不妥。”   “你放心,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倾城微怔了一下,对于他如此心急地想要将二人的名分订下来,她当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可以等二人有了婚约后,再寻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由头,将自己接去他的寒王府?还真以为自己看不透他的那点儿小心思?   “丫头,李华州这次回苍冥,十有八九,也是要想法子去暗查紫夜国的一些动向的!紫夜国这几年,虽然是没有怎么滋事,可是也再不复以往地那般低调谦卑了。我担心,边关,迟早是会有一场大战的!”   倾城的心头一动,眉毛抖了抖,“哥哥可也会被派去边关?”   “暂时不会!他是跟在了我的身边的,是冰魄的将领,眼下,还用不到冰魄。即便是用到了,他定然也是会跟在了我的身边的。”   倾城一脸忧思,夜墨看了,有些心疼,声音不自觉地便软了几分,“丫头,还没打仗呢,就不放心了?”   “那倒不是!”倾城动了动身子,试图让自己躺地更舒服一些,“我若是这般舍不得哥哥,就不会支持他去参军了!这会儿,也就不会成为一名将军了。虽然是跟你比差了些,可是我相信,凭着哥哥的本事,将来定然是能成为一员大将的!”   “这个,我倒是不怀疑。洛华城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这也正是我一直看好他的重要原因。对了,洛华柔与安王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嗯?”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提到了洛华柔和南宫逸两人了!   “今日,听说良妃将南宫逸召去了后宫,问过了他的意思,想要为其择正妃了。可是我的人来报,南宫逸竟然是还一口死咬着你不放!这个浑蛋,难道不知道,上次的事,就是良妃有意为之?竟然是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表示了自己坚持要娶你的意思?”   “良妃被气坏了吧?”相比于夜墨的咬牙切齿,倾城却是浅笑如花,眸底的光华闪烁,狡黠而透着几分的得意!   “你很高兴?”   “为什么不?良妃那样平日里装惯了的人,能将她气到的,估计也就是南宫逸了!我恨不能让南宫逸将她给气个半死呢!”   “这有何难?你若是看她不顺眼,真说就是,我替你出手教训她一二。”   “不必!”倾城阻止道,“那样就不好玩儿了!良妃就是要被南宫逸气到,我才会开心!哼!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给气的吃不下饭,或者是摔打了东西,这才有趣!还有什么,是比自己最重视的人,却是将自己的一片心意,置于泥沼而不顾,更有意思的呢?”   看到倾城笑得妖娆,夜墨也明白了她的心思,的确!自己出手,虽然是会让良妃吃些苦头,可是却远不及她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伤害来深刻的多!   不过,夜墨很快又蹙起了眉,“丫头,你该不会想着再激一激南宫逸吧?”   “怎么会?他人还不错!上次的事情,我们扯平了!以后,无需你操心,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我也不会去见他的。”   倾城可不想真的无端地就给自己招来什么烂桃花!她对南宫逸有些好感,也仅限于朋友而已,再往前走,就不太可能了!所以,既然如此,就索性不给他一丁点儿的机会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听到了外头有人来报,说是该用午膳了。   倾城才刚出了屋子,没走几步,便察觉到了青鹤的靠近,一凝眉,“怎么了?”   “回小姐,秦王殿下这两日频频告诉洛府,并且是言语间,有意要见你一面。这是他交给了青鸟的一张信笺。”   秦王?怎么?这会儿又想起她来了?哼!当初他们联手来算计她和哥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记得还有自己这样的一个盟友呢?现在记起来了?晚了!   倾城打开看了一眼,唇边浮上了一抹冷笑,掌心一挥,那片纸笺,便化做了细碎如尘的纸屑,漫天飞舞了!   “让人告诉他,我们之间的盟约解除了!就在上次他敢算计我的哥哥开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小姐。”   夜墨自始至终都是在一旁冷眼观之,直到看到倾城处置完了,这才再度上前,揽了其腰,继续走。   次日的洛老夫人出殡,可是极为热闹的!洛氏的大部分族人,都过来送葬了!   虽然是因为齐王之乱,洛府已是再三地精减了一些,可是到了出殡这日,仍然是人数众多,这陪葬品选的不多,却是件件精品。洛永和是个孝子,若不是因为这会儿赶上了正值多事之秋,怕是于这陪葬品上的选用,会更为挑剔,也更为铺张一些!   云清儿因为有孕在身,所以在两名丫环的搀扶下,出了城后,便直接上了一顶小轿,就是担心会伤及其腹中的胎儿。   到了后半晌,一切总算是都处置地差不多了,族人们也都走的所剩无几了,这才算是消停了。   一切正如早先倾城等人所料,洛永和和洛华城所递的请旨丁忧的折子未批。安王只说是等皇上病愈之后,再做打算,其它的,也未多言。不过,众朝臣们眼睛可都是雪亮的!这耳朵也都是长着呢!安王的态度,一多半儿来说,就是代表了皇上的态度!   这洛家,不仅仅是没有因为洛老夫人的去世,要先沉寂一段日子,看这意思,皇上,还有意要重用呢!   不管外人是怎么传,洛永和父子,虽然是照例上下朝,可是这于朝堂之上,都是更为沉默了一些,特别是洛华城,本就是不擅言辞的,这会儿,话就更少了。一时间,这朝臣们也弄不清楚,这洛家父子,到底是因为洛老夫人的去世,太过悲伤了,还是另有隐情?   洛府因为有了丧事,所以基本上一切的宴会活动,也都是暂停了。也没有人敢在这会儿给洛府的人下帖子了。   可是秦王此时百般焦虑,宫中虽然是母妃已然服侍在了父皇的左右,可是现在,这监国之责,可是还在安王的身上的!   本就急燥的秦王,在收到了倾城让人传来的口讯后,大为沮丧!想到这一年左右,自己在朝堂之上能顺利地扳倒了那些齐王的党羽,其一多半儿的功劳,要归于倾城!   若非是她用计将凤府及肖府搅的不得安宁,最后更是设计让皇上对整个凤家失望至极,自己又怎么会有机会出手?   现在想想,秦王当真是悔不当初!可是事情已然做下了,再悔也是无用。抬眼看到了刚刚因为被自己斥责了几句,而面色有些苍白的武妙儿,秦王的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一晃,这洛家老夫人下葬已是有了近十日,这头七纸,也是头两日才刚刚烧过了。   “小姐,秦王的马车到了,小的刚才瞧着,似乎是连秦王妃也一道来了。”   闻风客栈内,倾城听着掌柜的回话,轻点了点头,眼角微微泛笑,竟然是还带着王妃一道来了,有趣!有趣!看来,今日这一趟,自己是没有白来!   “三小姐竟然是早到了么?是本王的不是,自己约了三小姐,却还迟来了,该罚,该罚!”   秦王一看到了倾城,便紧忙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点儿王爷尊贵驾子,也是看不出来了!   “王爷王妃坐吧。”倾城在看到二人进来后,却是连身都未起,一直就这样安坐着,而且还是笑意浅浅地看着秦王妃武妙儿!   那温柔若水的眼神,看在了武妙儿的眼里,却是分外的扎眼!   “三小姐还真是好兴致,这孝其未除,丧服未脱,就敢来此闹市相约?”武影儿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还要给这个洛倾城端茶认错,这气便不打一处来,这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是带了几分的凌厉了!   “怎么?秦王带着秦王妃来此,就是为了羞辱本小姐?既然如此,二位请回吧!这倒是让我好生奇怪,明明再三约请本小姐的是你秦王,为何一来就如此地编排于我?真当我是好欺的不成?”   倾城脸上的笑意褪去,点点的凌厉已然是开始在脸上蔓延。武妙儿不知道倾城的厉害,可秦王却是知道的!先不说,其一身的功夫,就单单是那份儿心计,就是旁人难以企及的!   “三小姐莫恼,她也是一时口快罢了!今日带了内子来,就是特意为了上次的事情来为你致歉的!”   秦王话落,便对着武妙儿使了个眼色,武妙儿倒是想着装作不懂的样子,可是一想到了这事情的严重性,也只好是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咽,忍着气,给倾城斟了茶,再低声下气地赔了不是,这才作罢。   秦王一直就在一旁瞧着,这秦王妃便是想要蒙过去,也是不成!无奈,只能是在心底里头,将洛倾城,给骂了不下百遍!   “秦王妃的这杯茶,我洛倾城可是喝不起!”   秦王脸色微有尴尬,知道她这是还在忌恨着那件事儿,连忙赔礼道,“这件事儿,都是我们秦王府的不是!三小姐,还是莫要再恼了。这里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就当是给三小姐买些胭脂水粉了。”   倾城看了一眼那银票,心底却是暗自好笑,看来,这个秦王是真急了!他满府的谋士,竟然是一个能给他出主意的也没有?还是说,是他太过心急,谋士们出的主意,都见效甚微,甚缓,他不乐意了?   “秦王殿下,有话直说吧。”   秦王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知道她这样说,就是肯帮忙指点一二了!   听完了秦王的叙述,倾城点点头,“此事倒也不难,只是不知道秦王殿下,是否能看的明白了?”   秦王微惑,不知她此言何意,却听得外面一阵的脚步声及小二的讨好声,细听,竟然是安王南宫逸,也来了此处!      ☆、第七章 太无耻了!   听到外面有人传是安王来了,秦王身子竟然是微微一颤!这一细小的动作,落在了倾城的眼里,却是再看出了几分的端倪!这位秦王,明明是兄长,为何却是对安王如此畏惧呢?   而且,这位安王先前在宫里,还真是不怎么样,再得宠,也是从未掌过大权的!他堂堂的皇长子,何惧之有?除非?   倾城的眸光一闪,心里已是有了计较,看来,这位秦王也不过就是表面上来示弱,实际上,分明就是有事瞒了自己!她就说嘛,堂堂一位亲王,怎么可能会真的没了法子,失了主心骨?更何况如今那位武贵妃在宫里头的地位,可是无人能及呢!即便是当初南宫逸聪明,那晚请了良妃过来,可是现在看来,武贵妃的地位,并未因此而受到什么影响!   直到那小二与南宫逸的声音消失不见,秦王似是这才回过神来,而倾城则是察觉到了秦王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松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后,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不差!   倾城微微垂了眼睑,心思暗动,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地转头着那只白色的茶盏,似是在专注地看着那茶杯上飘出的淡淡雾气,根本就无暇理会他们二人。   倾城的态度,直接就激怒了秦王妃,可是碍于秦王在此,再想到了先前秦王的叮嘱,只能是咬着牙忍了!   从倾城的角度看去,正好是能看到秦王妃因为气闷,而剧烈起伏着的前胸,这弧度倒是看起来不错!倾城的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就邪恶了一把!   秦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再一看倾城,正低头看着她自己的茶杯,想来,是没有发现自己刚刚的不妥吧?如果真的让她给看出来了,依着她的精明细腻,怕是什么事儿都得被她给查出来!   倾城的眼皮一动,唇角冷笑,果然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呢!也好,这样,事情才会更好玩儿,不是吗?   紫夜国那边儿想要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估计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这阵子,就先看看他们两人,能斗成什么样儿吧?   “倾城,你刚刚说原也不难,本王不才,愿联其祥!”   “简单!如今安王殿下监国,一切,能静则静,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了!就像是这盏茶,若是太心急了,这入喉,就不怕烫着了嗓子?”   秦王闻言睨了一眼这茶杯,道理是这样没错!可问题是现在他等不了了!想想自己现在可是有了那样大的一个短处,被捏在了安王的手里,这事儿,如何能了?   倾城浅笑看他,那略略上扬的唇角,似乎是让秦王看到了能让他安心的救命良药一般,不知何故,这心思,竟是慢慢地沉淀了下来!呼吸,也是慢慢地放得平缓了些。   “王爷,有些事,安王能做,你却不能做!反之,有些线索,安王给拿手的,未必就是真的!”   秦王蹙眉,这话说的太过玄虚了些,哪里能听得明白?   一旁的武妙儿冷嗤一声,“哼!这种糊弄人的话,谁不会说?可问题是要怎么做?”   秦王瞪了她一眼,若非是因为顾虑到了这里是外头,怕是直接就让人将她给撵出去了!   “还请三小姐明示!”   “其实,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就看秦王爷是如何想的了!这宫闱间的一些争斗也好,把戏也好,有的时候,真的,在皇上那儿,未必就是真的!而假的,在外人眼里,却是极有可能成了真的!王爷,这话,可是说的明白了?”   秦王一听,立时眼前一亮,顿觉茅塞顿开!连忙抱拳道,“多谢三小姐提醒了!本王受教了!”话落,竟是还冲着洛倾城微微颔了颔首,看这样子,是对倾城佩服万分了!   倾城只是淡笑,自己行礼后离开,却是并未真的离开闻风客栈,而是一个转身,便去了她与夜墨以前常常秘会的地方!   终于近小半个时辰后,秦王与秦王妃才离开了闻风客栈,而他们刚走不久,安王南宫逸,也就从雅间儿里头走了出来,到了楼下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是回首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眸微紧,似乎是有什么看不清楚的光华闪过,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丫头,安王可是发现我们了?”夜墨自然是没有忽略掉安王的那个转瞬即逝的眼神。   “没有!他倒是想发现我们,可惜了,功夫还差点儿,不够格儿!”   “你确定?”刚刚南宫逸的那个眼神,可是明显就有些不对劲儿的,夜墨头一次,对于倾城的读心术是否有效,产生了怀疑!   “当然!他之所以会这般,是因为他的人已经查到了这处客栈背后的主子就是你!只是依他的本事,还不可能会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更何况,你这闻风客栈建地这般巧妙,他怎么可能会看得穿?”   夜墨想想也是,从外面,可是根本就看不到这一间雅间儿的!只不过,他竟然是能查到了自己就是这家客栈的主子,看来,也是着实有些手段的!   “你怎么看?”夜墨再次看着南宫逸的马车渐行渐远,这才问向了洛倾城。   “不怎么看!不就是一些个上不得台面的龌龊事!我懒得说,太脏了!”   “什么?”夜墨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叫太脏了?等他看到了倾城那狡黠的眼睛里头迸发出的一丝亮光后,明白了,这个小丫头,竟然是窥探到了那种事?   咝!夜墨登时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心底暗暗发凉,额头竟然是已经开始渗汗了!还好这小丫头,无法窥探到了自己的心思,不然的话,自己每次想要与她亲近一些的时候,都被她给看穿了,那岂不是永远都没肉吃了?   暗暗庆幸的同时,夜墨的脸色又阴了下来,微微眯了眼睛,“丫头,你可是弄清楚了?”   “自然!秦王的短处,捏在了南宫逸的手里,着实不简单呢!只是不知道,南宫逸是打算以此来要挟秦王自此为他卖命,还是就这么干等着,耗着,直到有一日,将秦王给耗地成了惊弓之鸟,一听见点儿什么风吹草动,就得自己先丢了半条命!”   夜墨睨了倾城一眼,见她一幅乐在其中的样子,看来,这一回,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看他们两个斗地到底有多精彩了!   等晚上,夜墨又偷偷地溜进了锦绣阁,这会儿热孝未过,倾城想要离府,可是困难重重,就是白天出府,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着了一身男裳的。   进了寝室,夜墨就见倾城正坐在了桌前,提笔鼓捣着什么,好奇心使然,遂近前一瞧,竟然是一张画像!而且还是南宫逸的画像!   夜墨的脸瞬间就阴冷了起来,哪知倾城竟然是头也不抬道,“你来了!你看着我画的像也不像?”   夜墨一时脑子就是一热,伸手夺了倾城的笔,就将她给抱在了怀里,“丫头,你倒是胆子越发的大了!竟然是敢当着我的面儿,就画起了旁的男子的画像?若是将来成了亲,我一日不守着你,你岂不是就得去私会情郎了?”   倾城嗔他一眼,“呿!我若想私会情郎,现在就去,何必还要等到成亲之后?”说着,便挣脱了他的怀抱,到了画像前,“这是我尽量不将自己作画的一些痕迹露出来的,你快仔细瞧瞧,像不像?”   “像!怎能不像?看来,他在你心里,这地位倒是不一般地高呀!”   “王爷过奖了!”倾城似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酸意,笑道,“像就好办了。你说,若是这幅画像出现在了皇上的后宫里,会如何?”   “什么意思?”   倾城看他一眼,挑挑眉道,“我没跟你说么?我要将这画像送到宫里头的某位美人儿那去!”   夜墨一听,头就大了,“丫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将这画像送去宫里头?你疯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你的小命儿就不保了!再者说了,你这是想干什么?给父皇戴绿帽子?”   倾城神秘一笑,伸出食指来晃了晃,“非也,非也!不是我给戴什么绿帽子!是你父皇的某位美人儿,和你的大皇兄,联起手来给他戴的绿帽子!跟我可不沾边儿。”   “那你这是?”夜墨一愣,“你这是想要助秦王一臂之力?”   “错!”   夜墨又有些懵了,她现在弄了一幅南宫逸的画像给丢到后宫去,分明就是为了护着秦王,将安王给拖下水呀!怎么又说自己错了?   倾城一脸邪魅的笑,头微微仰起,就这样与夜墨四目相对,“你觉得秦王能赢得了南宫逸?”   夜墨微怔后,摇摇头,“不能!”   “那不就齐了!我现在,只是相法子,让他二人对上罢了!不是说过了,南宫逸是个心思极重,谋略极深之人,他若是不想动,谁能奈他如何?可是这回有了秦王的短处,我们不是就有法子了?”   “你的意思是说,秦王会将与他私通的那名美人儿,嫁祸到了南宫逸的头上?而且,还要想法子将事情闹大?”   “对极!我的阿墨,还真是聪明呢!”   夜墨的耳际稍红,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可是,仅一幅画像,你确定能成?”   “放心!真正想要将这一切推在了南宫逸的身上的,可不是我,而是秦王!我只是觉得秦王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想法子替他弥补一二罢了。”   夜墨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一抹稍为复杂的东西,“丫头,你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试探南宫逸吧?”   倾城眉心一动,唇畔的笑更是妖娆明艳了几分,点点头,“正是呢!不然的话,岂不是无趣?再者说了,先探出他有几分的底气,不是正合了你父皇的心意?”   夜墨却是紧紧地盯着她的眉目之间,不肯松开,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丫头!你又何必?”   话落,将倾城轻轻拥入怀中,将她的脸,软软地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丫头,我知你这么做,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我!又何必将这一切说的好像是你闲来无聊,故意摆弄着玩儿的?你的心思我懂!丫头,多谢你了!”   倾城这回脸上的笑,才是真正的有了几分的暖色,“我的阿墨,自然是我来护着!有些事,还是未雨绸缪的好!那个良妃的心计,可是要比武贵妃还要再强上几分,再加上一个诡计多端的南宫逸,阿墨,我们若是不早做准备,怕是会被他们给联手算计了!”   “放心!一切有我在!”夜墨说着,想想她刚才说的话,心间一暖,“丫头,你肯护着我,我很高兴!只是有些事,本来就该是男子来面对的,若是真的躲了过去,避之开来,怕是将来,你就会看不上我了。”   倾城撇撇嘴,点点头,“倒也是这么个理儿!那成,这画像的事,就交给你去做了。只是,务必要做到不着痕迹才好!”   “丫头,你如何肯定秦王就一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了?毕竟,这与人有私的,可是他自己!即便是想要冤枉给南宫逸,怕也不那么好谋划吧?”   倾城闻言,轻挑了挑眉心,“秦王不傻!当然,跟我们比起来,还是笨了那么一些的!今日我稍加提点,你以为他会什么也没有想明白?这后宫是谁的天下?他与人有私,为何武贵妃不知道,皇上不知道,偏偏是安王南宫逸知道了?”   夜墨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秦王之事,竟不过是南宫逸给他布下的一个套儿?”   “正是!如若不然,为何权倾后宫,眼线众多的武贵妃会不知情?还有,安王虽然是自小得宠,可是到底是封了王,开了府的,既已搬出皇宫,又怎么可能还会长住后宫?只是偶尔一次遇上了?这你也信?”   夜墨点点头,“这倒是有理!看来,这个南宫逸,果真就是个心思不纯的!竟然是早早儿地便对秦王用上了美人计!”   “怕是不止如此呢!那名美人儿,这一回定然是活不成了!秦王又不笨,便是想要诬陷南宫逸,必然也不会选这名美人儿。弄个失足落水,或者是什么跌落楼阁之类的,对于秦王和武贵妃来说,还不算是什么难事儿!”   “不对!你不是说武贵妃对此并不知情吗?”   “是呀!我是从秦王那里窥探来的!不过,如果秦王想要杀一个美人儿,即便是不告诉武贵妃,至少,也会用到了武贵妃的眼线,如此一来,武贵妃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夜墨点点头,“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也有些期待这个秦王,到底是会如何做了?”   “是呀!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总不会是让咱们空等一场的!至少,也得让咱们看见点儿水花不是?”   夜墨难得地轻笑出声,然后微微俯身,以额头抵住了她的,“丫头,你怎么会这么聪明?你说,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这一切竟然都是你的算计,他会不会暴跳如雷?”   “我哪儿知道?”倾城的心思略有些跑偏了!这会儿两人如此亲昵的接触,夜墨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儿,伴着男子独有的冷凛气息,向她扑面而来,一时间,竟然是觉得双颊发烫,有些害羞了呢!   “丫头,你真是个宝!”   这话倒是将倾城哄的极为开心,抬眸看他,“那是!我本来就是个宝!你若是不知道好好地珍惜我,心疼我,我便弃了你,再找一个对我好的,反过头来,恶整你几回!”   夜墨则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站直了身子,将她轻拥入怀,“丫头!我的宝贝!这世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比我更在意你?所以,你这一辈子,注定了,就是南宫夜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在我一个人的怀里撒娇,哪儿也不许去!”   倾城咯咯地笑了两声,然后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倚在了他的怀里,不多时,竟然是就有些乏了!   倾城所料不差,次日傍晚的时候,宫里头的人传来消息,一位柳美人儿在御花园喂鱼的时候,竟然是不小心给栽进了鱼塘,等宫女们找了人来驮上岸来的时候,人早就没气儿了!   皇上本就是在静养,凤仪宫上上下下又都是武贵妃的人,这种事情,自然也就不会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再说了,只是一个位分低下的美人儿,还不值得引起皇上的注意!   消息到了凤仪宫,却是未能进了皇上的耳。   武贵妃弄清了前因后果之后,却是暗地里命自己的眼线一查,没过多久,便弄清楚了里头的弯弯绕。次日,便将刚刚下朝的秦王给请到了凤仪宫,好一通责骂!   秦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将自己对付安王的计划也一并跟自己的母妃说了,这要在后宫弄出点儿什么事来,还是得经过母妃的安排,他才放心!   武贵妃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骂了几句后,不由得心底将那个南宫逸是给恨了个彻底!   竟然是能想出如此不入流的手段,来坑害自己的皇长兄?这个南宫逸的心也太黑了些!   “此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不必管了。”   秦王一喜,“母妃,那您看?”   武贵妃摆摆手,“你放心!他敢如此算计你,本宫自然是不能容他的!且让他蹦达两天,有本宫为你出气的时候儿。”   “是,母妃。”   等秦王一走,武贵妃这里也不再闲着,以皇上现在龙体大好,常居深宫,为免烦闷为由,便将后宫里头许久以来一直是倍受冷落的嫔位以下的美人儿们,招来了凤仪宫。美其名曰是为了好好儿地展露一下各自的才艺,好让皇上解解闷儿!   云清儿这边儿怀孕已是快要三个月了,请了太医来诊脉后,一切安好,洛华城实在是忍不住了,再加上倾城也说无事,他便给各府上派了喜报。也算是让原本有些沉寂的洛府,有些喜气儿!   事实上,洛府本来就一直是算不上多愁苦的!只是在外人看来,这洛府少了宴会游园之类的,难免是觉得有几分的哀愁,如今猛地一下子传出了洛府少奶奶已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在众人眼里,也算是将洛府顶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了!   而实际上,虽然整个儿洛府,唯一一个还算是真的伤心的,也就只有洛永和一人罢了!可是毕竟朝务繁多,再加上得知了当年她对自己的妻子百般苛待,这心里的亲情,多少也是淡了一些的。   倾城选择这会儿让人传出喜报,也就是为了让洛府有些喜气,这样,洛府上下也不必装的太过辛苦!   其实,洛永和也看出来了,他这一双儿女,对于老夫人的死,是一点儿也不伤心!就连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洛华柔,竟然也是看不出有几分伤心的样子!这让洛永和的心,多少是有些凉了!   洛华城和倾城兄妹俩不与老夫人亲厚,是因为知道是她害死了她们的母亲!对于杀母的仇人,或者说是帮凶,他们没有放鞭炮庆祝,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是洛华柔呢?这个自小儿在老夫人跟前长大,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洛府的二小姐,竟然是对向来疼她的祖母,如此薄情,自己将来若是有事还想指着她?估计就等着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安国公府得知了云清儿有喜,自然是万分欢喜,让人送了大堆的补品不说,还亲自过府来看她。而洛府的其它一些亲戚朋友,也是纷纷让人送上了补品之类的。   而洛永超的那一房,则是分外地有意思了!洛圆圆如愿进了董家,成了董俊的贵妾。说是贵妾,可是一个女子,既然是为妾,家中又无可倚仗的娘家,再加上嫁妆也是少的可怜,这在董家,压根儿就是抬不起头来的!   早先对她客气几分的董夫人,现在看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没把洛圆圆给呕死!   洛满满倒是还算安分,虽然是洛永超这边儿没了官职,可是至少还有一些底子在,吃穿自是不愁的!   不过,这患难时刻也就见真情了!洛圆圆本来还是有些着实不错的陪嫁首饰的,都是先前张氏留下来的!可是却都被洛满满让人暗中调了包,据为己有。   洛圆圆也是等嫁了过去以后才知道的,没把她给气死!可是还能如何?一个妾,本来就是让人看不起的,虽是贵妾,可也是脱不过一个妾字!再者说了,所谓的贵妾,大部分都是倚仗着自己娘家的身分,挣来的,她现在这样的身分,谁还会瞧得起她?   想要找洛满满算帐,可是一个妾,一入了董府,以后想出门,都是难上加难了!并非正妻,没有婚书,连个三朝回门儿的机会都没有!   可怜的洛圆圆等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悔之晚矣!这才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落泪,想想当初哥哥是如何劝自己的,可是自己偏偏不听!如何落得这般凄惨,还能怪谁?   不过,董家的老太爷有交待,即便是看在了她姓洛的份儿上,也不能对她太过为难了!到底,他是与洛永和一朝为官,同殿为臣,弄的太难看了,也是有些不好说话的!   洛圆圆很不愿意承认,可是最终又不得不承认,她在董府的日子还不至于太糟糕,竟然是托了她姓洛!是洛永和的堂侄女儿的福!   洛圆圆弄明白了自己的立场及身分后,左思右想,自己虽然是妾,可是至少还有一个为相的堂伯,要想在董府里翻身,得到了夫君的器重,就得想法子再去求了堂伯,这样一来,自己将来才可能会有好日子过!   下定了决心,洛圆圆又接连等了几日,终于是好不容易将董俊给盼到了自己的院子,好好地服侍了他一番后,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董俊倒觉得是个机会!   话说这董俊,自从上次被宋先生斥责之后,便是一蹶不振!可叹祖父又是个老顽固,压根儿不肯为自己出头,如今听到了洛圆圆这样一说,倒是个机会。至少,这洛永和也是当朝丞相,有他肯为自己说话,想来,事情会顺利一些!   不知道该说洛圆圆太天真了一些,还是该说她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你们母女当初那样对待人家洛倾城,这会儿却是有了难处,要去求人家相助?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若是换了常人,定然是会觉得再没脸去登人家洛府的门了。可是这洛圆圆不一样呀!她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也姓洛,也是洛家人!虽然是洛相不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再往上走,不都是一个祖宗?他们总不能对自己坐视不管吧?   在洛圆圆的心里头,一直都是觉得董俊是才气横溢的!只是因为时运不济,这才倒了霉!若是自己此时能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将来自己还有机会被抬为平妻的!   洛圆圆和董俊,此时就是全然忘了,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洛倾城的,也忘了,为何董家的老爷子不肯助他!还真是以为只要是洛永和肯开口,他便是前头一路顺畅了呢!   董翔是什么人?多年混迹于官场,又曾是太子少师,如今又是位居正一品的太师,这等的耀眼身分,为何不肯帮一帮自己本家的孙子?   还不是因为看不上!   洛圆圆则是说干就干,次日一早就让人备了些薄礼,乘了马车,往洛府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这洛圆圆可是忙坏了!   第一次去,谁也没见着!除了云清儿一人闲着,其它人都去给老夫人烧三七纸了。   于是,洛圆圆无功而返,可是却将这个归于自己去的日子不对。   第二次去,倒是见着了她自家哥哥,洛华兴了!   “妹妹不在董府,怎么到这儿来了?”洛华兴听说她来了,本就是有几分的不悦的,进门一瞧果然是她,心里就更是阴冷了几分。   “哥哥,给哥哥请安。妹妹是来给堂伯请安的。堂伯可是下朝回来了?哥哥近日可好?”   “堂伯尚未回府,妹妹有心了。还是先回去吧,等堂伯回来,我自会将你的心意转达的。”   “哥哥!”洛圆圆的眼睛咕碌一转,讨好地笑了两声,“哥哥,你我是亲兄妹,妹妹也就不瞒哥哥了。这次来,却是为了董俊的事。哥哥,你也知道董俊并非是无才之人,只是他自己倒霉,摊上了一些事儿。哥哥,您就劝劝堂伯,请堂伯为他说句话吧。”   洛华兴一听,脸立马就沉了下来,他就寻思着这个妹妹一来,准没好事儿,果不其然!竟然是还敢上门来求堂伯这个?她当真是以为堂伯一家都是圣人不成?   “妹妹,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还有这等的心思?你可知道,当初父亲从狱里边儿出来,花了多少银钱?还有,皇上后来下令彻查,竟然是查出了父亲贪没了多少的公款?不然,你以为我们的宅子,田产,怎么说没就没了?”   洛圆圆一愣,对于这些,显然是不知情的!   洛华兴看她有些懵,似乎是不清楚这里头的内情,这才想到,自己当时将她们这对姐妹保护地太好了,竟然是一点儿人情事故也不懂!   “哼!如果不是念着堂伯的面子,你以为父亲还能活着出来?还有,没了京城里的老宅,你以为城外的那处农家院儿是谁给的?堂伯一家不计前嫌,为咱们家做了这么多,你觉得还不够吗?你竟然是以为堂伯就该为我们家的人奔走?你到底是长没长脑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堂伯一家吗?”   洛华兴的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洛圆圆听了,一时半会儿,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表情有些呆滞,面上,略有些难堪罢了。   好一会儿,洛圆圆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偷瞟了洛华兴一眼,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哥哥,妹妹知道错了!妹妹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这是当初母亲留下来的,所以才会。哥哥,你就别跟我生气了。”   洛圆圆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些首饰,便将洛满满算计她的事儿一并说了,末了,还不忘可怜兮兮地求道,“哥哥,你就跟满满好好说说,将那些东西还我吧!你也知道我在董府为妾,这手上再不富裕,妹妹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洛华兴听罢她的话,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感情向来要好的两人,竟然是还有这么一出儿!到了关键的时候,满满竟然是不忘了,算计这个好姐姐一把。他到底是有一对儿什么样的妹妹呀!   这跟洛倾城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相差甚远!   看看洛倾城,自打七嫂怀孕以后,这锦绣阁里的好东西,就没少往嫂嫂的院子里送!这平日的什么燕窝补品的,就更不必说了!可是看看自己的两个妹妹都做了什么?   为了几件儿首饰,都能是反目成仇了?   洛华兴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自己将来若是有了难,想指着这样的一对儿妹妹来帮衬,怕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吧?   洛华兴摇摇头,“罢了!不过就是几件儿首饰,满满拿了也就拿了!就当是你这个做姐姐的,给她的嫁妆吧!你若是短了银钱,与我说就是。我手上还有些田产、铺子,过几日,派出去的帐房也就该回来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银子过去就是。”   洛圆圆一听,这也不错!虽然是首饰拿不回来,可是有了现银,更好办事儿!   当下喜孜孜地道了谢,又坐着说了会儿话,这才走了。   洛圆圆前脚刚走,这边儿后脚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倾城那里。彼时,倾城正跟云清儿闲聊呢。   “这个洛圆圆倒真是个有意思的!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地厚!这两家儿都处成这样儿了,还能厚着脸皮求上门来!也真不知道当初张氏是怎么教的?”   “嫂嫂理她作甚?不过一个外人,莫要扰了你的心绪,万一再影响了我的宝贝侄儿的心情,可就不妙了!”倾城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笑看向了云清儿的肚子。   云清儿的脸一红,随后又有些忧心道,“说起来,我有孕这么久了,一直未曾与你哥哥分房睡。昨儿母亲还来劝我来着,说是等过了七七,让我自屋里,挑几个可心的丫头给华城送过去。我本来也是应了的,可是现在我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堵地慌!”   倾城听了,心知她是担心哥哥忍不了这差不多一年的功夫了!幸好这会儿是老夫人没了,要不然,这云清儿的心里,还不知道是有多么不安稳呢!   “嫂嫂多虑了!皇上还未上朝。如今这些事儿都是安王在打理,这为祖母丁忧的折子,还在一旁撂着呢!若是皇上批了,至少这丁忧也得是一年,多则就是三年了!即便是是皇上不批,最起码小半年内,哥哥也是不能与人同房的。”   这话从倾城这样的一个大姑娘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有着几分的别扭,就连云清儿自己听着,都有些脸红,可是偏倾城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而且是瞧着还是十分地光明正大,再正常不过!   “妹妹,这话,可是万莫要再对着旁人说了。小心你的清誉。”云清儿红着脸嘱咐道。   倾城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罢了!对了,我听说,皇上的身子已然是大好,怕是用不了几日,就会上朝理政了。到时候,许是父亲和兄长也就不那么忙了。到时候,若是得了空,我们一家去城外的别院里住上几日如何?正好,将大姐姐也一并请过去,父亲对她,也是惦记的。”   听她提到了洛华美,似乎是感觉不到她的什么情绪,云清儿端详了她半天,也看不出丝毫的端倪,不由得轻叹一声,“我这个做嫂嫂的,竟是还不及你这个妹妹的心胸宽!真是惭愧!”   倾城自然是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指,自己原谅了洛华美,可是嫂嫂却是还一直对她有些恼恨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人的内心要足够强大,才能对别人说声对不起!可是那个能原谅别人的人,她的内心,必须要更为强大,才成!”   倾城说完,微微俯身,仔细地看了看云清儿的脸后,才笑道,“如此看来,嫂嫂的内心,还不足以强大哦!还需继续修炼,愿嫂嫂早日修得正果哟!”   话落,也不看云清儿是什么表情,便笑着走了。   而云清儿则是细细地琢磨着她的话,似有顿悟,这分明就是在暗指,自己对于洛华城,没有信心,对于自己也没有信心了?的确是内心不够强大呢!   倾城知道依着云清儿的聪明,自然是能参透其中的奥妙,刚一回了锦绣阁,便察觉到了有人进来了,并且,这个气息,并非是自己熟悉的夜墨的!   倾城瞬间全身紧绷,微微阖眼,准备用自己的读心术,来探出对方到底是谁?与此同时,又屏住了气息,掌中已是开始运气,随时准备给来人一击了!     ☆、第八章 有所隐瞒?   待探得对方的心思,倾城掌心的内力微聚,只不过,身体已是比刚才放松了许多,唇角一勾,“想不到安王殿下倒是好兴致,青天白日,竟然是就敢私闯我相府后宅了!”   倾城话落,便见房梁上跃下一人,此人一袭锦袍,头戴玉冠,丝毫不像是刚刚隐在暗处的宵小之辈!而且,看他的一身明紫色锦袍,得体非常,并无丝毫的褶皱,想来,也是刚来不久!   “倾城,我是有急事要找你,事权从急,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哦?我竟是不知洛府的大门将安王殿下拒之门外了么?竟然是有正门不走,偏要依鼠辈行事?”   南宫逸微微摇头苦笑,“倾城,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你就莫要再气了,饶了我这次吧!”   “殿下不是说有要事?还请移步到前院儿父亲的书房吧。”倾城转身不理他,直接就到了门口。   南宫逸没想到倾城的反应竟然是这般大,而且,丝毫是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无奈,南宫逸只得是再次软了声音道,“倾城,事关洛华城的安危,我只能如此,你就莫要再气我了。即便是要气,至少也得等我将事情说清楚了,你再生气也不迟呀!”   倾城轻哼一声,冷着脸看他,“好呀!那就请安王殿下直言吧。”   南宫逸松了一口气,这才上前了一步,“我接到了消息,说是洛华城当年在边关御敌之时,曾救过一名紫夜国的百姓,本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今日我意外得知,他当初所救之人,并非是普通百姓,而是紫夜国的定王世子肖东烨!”   “肖东烨?”倾城重复了一遍,遂想起了紫夜国皇室中,以定王最为英勇擅战,而定王世子肖东烨更是得其真传。只是,他怎么会被哥哥所救?还是说,这里头根本就是有什么阴谋?   “安王殿下急着将这个消息来告诉臣女,不知是何用意?”倾城可不认为南宫逸是真的好心!   “倾城,我就这么不像一个好人么?”南宫逸有些哭笑不得道。   倾城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的确是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企图,似乎真的只是来单纯地告知她这一事实的!   事实?等等!倾城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是什么人给了南宫逸这样的消息?他的用意为何?还有,这个消息,到底是南宫逸刚刚得知的,还是分明就是他派人去详查的?   “多谢殿下了!此事,臣女定然是会好好问过兄长的。边关人多眼杂,当初救人的,未必就是哥哥!再则,即便是哥哥,当初他所救的人,未必就是肖东烨。不知臣女所说可对?”   南宫逸没想到倾城竟然是会这样回答她,摇了摇头,“倾城,你就非得这样跟我说话吗?咱们就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又做错了,得罪你了?你直说便是!”   倾城微微拧眉,看了看他,“你并没有得罪我。只是我不想与你走的太近罢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直白!也真是,伤人!   南宫逸了然地点点对,“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能知道你的心上人是哪位吗?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地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害死猫!”倾城顺嘴就答了一句。   “呃?什么?”南宫逸不能理解她说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殿下还是莫要问了!”   “看来,倾城是对我有所误会了!我知道你有了意中人,也知道你瞧不上我!你又何必次次见到我,都将这个拿出来说一遍?是你觉得我这个人太差劲了些,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觉得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伤害?”   倾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略有些意外,“我并没有觉得你有多差劲?”   “是么?可是你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就是我很差,很讨人厌!特别是让你讨厌!所以,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不!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做错的人是我。我不该一开始就被你注意到,更不该与你有了那个交易!”   南宫逸微怔,“倾城的意思是说,后悔让无崖公子救了我么?”   “自然不是!”倾城也不知怎的,急忙解释道。随后又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越解释越乱,有些无力道,“我真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没法子了。烦死了!”   虽然是倾城的话里头有些不敬,可是这会儿听在了南宫逸的耳朵里,可是舒心不少!至少,倾城在他面前,不再拘着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先说说那个什么定王世子的事儿吧!叫什么来着?肖东烨是吧?”   “对!肖东烨!听说当初是受了伤,然后扮做了当地百姓,逃出了边塞,后来,伤势太重,被人所救,休养了约有十数天后,才返回了紫夜国的京都。”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当初救了他的人,就是哥哥呢?”倾城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想,南宫逸竟然是摇摇头,“事实上,我并不确定。而是给我消息的人,他确定此人就是洛华城。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完全相信的。而且,我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还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许是怕倾城误会,南宫逸急道,“我不是说是洛华城有什么通敌的秘密,我的意思是说,总感觉是有人在故意将这个消息放给我,然后,再故意地让我这个有着监国之权的王爷,来处置洛华城。所以,我才会急着来找你商量对策。”   倾城听罢,笑得一脸妖娆妩媚,“这就更是奇了!既然是王爷生疑,怎么会来找我这个姑娘家商议?不是该去找你的心腹或者是谋士们吗?”   “倾城,此事,除了你我,现在京城,并无第三人知晓!当然,至于那个传了消息给我的人,是否又给别人送了消息,我就不确定了。”   倾城的眼睛一眯,长长的睫毛,轻眨了几下,显然就是对于南宫逸的说法,有些兴趣了!那个送消息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是何居心?似乎,南宫逸对于这一切,是真的并不知晓呢!   “多谢阿逸了!”倾城最终是决定暂时先放弃对南宫逸的怀疑,毕竟,他若是真的想对哥哥不利,直接下令兵部彻查就是了,何必再来告诉自己?   “倾城,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再将这个消息去散给别人?”   “不知道!”倾城回答的很干脆,而且,看样子,似乎也不是很着急。   南宫逸有些不明白了,他们不是兄妹感情极好吗?怎么倾城看起来竟然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呢?   倾城看他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南宫逸,这种事情,应该是你们男人去操心才对吧?你干嘛想着让我去分担你们的责任?”   南宫逸看她的确是没有要插手细查的意思,微微垂了眼睑,“那依倾城的意思,本王是不是该问责于兵部呢?”   倾城摇摇头,“这是你们朝堂上的事,轮不到我来过问,更不允许我这个女来了指手划脚,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我无权干涉。只是有一样儿,人家既然是明显着利用你来对付洛家的,这结果对谁最有利,相信你会弄明白的。”   这意思就是说,对谁最有益处,便有可能是谁派来的人了?   南宫逸微微蹙眉,“倾城,事关洛华城的生死,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草率?”   “怎么说?”倾城回头看他。   “利用我来对付洛华城,有可能是他的敌人,也有可能是我的敌人,总共不会是我们双方的朋友,所以,倾城,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有可能会对洛华城下手的人,更多了一些吗?你刚刚说的所谓的法子,怕是不会起到什么效果的。”   倾城抿唇不语,只是眼神稍有些冷,脸色微凝,“多谢你了。此事我既然是知晓了,自然就会去问问哥哥。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人诬陷了我的哥哥。”   “如此甚好。也不枉我走这一遭了。”   南宫逸说完,似乎是觉得真的就没有了再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冲她轻轻颔首,就要离开。   “走正门吧。以后有事,别再用这等法子了。我若在府中,自会见你。”   南宫逸听罢,唇角微微勾起,“好。那我先走了。”   “慢着!”倾城想到南宫逸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帮她,总是会要索取些什么的吧?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先做个顺水人情?   倾城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宫里头的那位美人儿溺毙的消息,嫣然一笑,“阿逸最近行事,还是小心一些。特别是后宫,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吧。”   南宫逸微愣,思索着他这么说到底是有何用意,双眸略有些惑色地看向了她。   倾城撇撇嘴,耸耸肩,两手一摊道,“就当是你将肖东烨的事告诉我回报吧!美人计,可是不止你一个人会用!”   南宫逸闻言,眸色立时变深了许多,脸上原本的几分儒雅气质,也是渐渐地涌上了一些阴鸷之色!   “好走,不送!”   南宫逸大大方方出了洛府,一路上这心绪却是久久难平!洛倾城跟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美人计?秦王?难道是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先前算计秦王的事?那么,她今日的提醒,又是何意?还是说,秦王,或者是武贵妃,欲对自己下手?   南宫逸一路上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倾城分明就是不想跟他有太多的牵扯,不想因为这次的事情欠他什么,那么,最好的回报,自然就是关于自己的了!   南宫逸坐了马车里,却是不自觉地就转头往洛府的方向看去,入目的,自然是只有自己马车的车壁和那帘帐。看来,倾城是打定了心思,不想与自己太过接近了。她会下定这样的决心,原因嘛,无非是有二!   其一,便是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只是拿自己当朋友,并不想两人的牵扯太多,从而给别人以诟病的机会!其二,则是她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担心云墨宸不在京中,他二人若是来往频繁,恐会对自己日久生情,负了云墨宸?   不得不说,这南宫逸对于人心的把握,可是相当的精准的。只不过,他对上的人,是洛倾城!而他的这番猜测,从一开始,这方向就错了!   因为洛倾城心中在意的人,根本就不是云墨宸,而是寒王南宫夜!这一点,是南宫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南宫逸的心里头,像是寒王那样的人,是根本就不配站在了倾城的身边的!   即便是他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又如何?太冷,太残忍,有这样的男子陪伴在了倾城的身边,只会是对她形象的一种侮辱和亵渎!   当然,现在南宫逸的心里想法,没有一个人知道!唯一能窥透他的心思的洛倾城,此时又不在这里,若是她得知了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是如此地看待南宫夜的,不知道倾城会做出何等的举动来。   倾城现在也没空理会这个,她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就是如何来确定南宫逸所说的这些话?洛华城那里,她自然是会去问,可是在那之前,她必须得先让人去查一查这些日子,南宫逸都见过什么人?   倾城提笔写了一张信笺,然后将青鹤唤出,由其亲自送往了寒王府。事情涉及到了南宫逸的身上,还是让他出手,较为安心一些。另外,自己会武一事才刚刚暴露,若是再让人知道自己身后还有着一方势力,怕是就会让不少人,睡不安稳了!   肖东烨?倾城负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这个人,自己似乎是与其见过一面吧?是在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太清楚了!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否还有印象?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自己见他时,应该是以男子的身分出面的吧?   倾城微微拧眉,事情似乎是越来越麻烦了!这个肖东烨,短期内应该不会到千雪国来吧?若是真的来了,自己怕是就得装病了,这可是就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了!   “肖东烨!肖东烨!定王世子?如今紫夜国与千雪国并无战事,人人都传这个肖东烨嗜战成狂!短短数年的时间就将紫夜国周边的一些小部落或者是蛮夷小国给收服地差不多了。实在不能收服的,直接就采取了灭族的法子,这个男人,可是着实的心冷如冰!哥哥怎么会招惹上了他?”   “小姐,无崖公子来了。”   “嗯,请他进来,你们将门户守好了,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小姐。”   青兰等人做事,自然是万分的小心谨慎,对外只说是小姐突发心疾,特意请了无崖公子过来医治,至于真假,知道的人,自然是不会去戳破,不知道的人,便是再好奇,又有何用?   “怎么了?这么急着将我给招来?”无崖一袭耀眼夺目的大红色衣袍,一出现在了锦绣阁里,立时就使这屋子看起来鲜艳无比了!   倾城这会儿无暇再嘲讽他,而是难得一见的面色凝重,“有人又将主意打到了哥哥的头上。这一次,怕是不太好处理了。”   “哦?”看到倾城如此谨慎,无崖也是敛去了脸上原本痞痞的样子,“这次又是什么人?我想想,上次算计洛华城的,应该是秦王吧?”   “这次不是他!我很确定。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的意思是说,又出来了一个更厉害的主儿?”   倾城摇摇头,有些无奈,面色微倦,“我有预感,这次的幕后之人,怕是与皇后背后的那个人有关?”   “皇后?”无崖有些懵了,怎么又牵扯到了皇后?   倾城无心与他解释太多,只是一带而过,“当初皇后谋害母亲的时候,她的背后,就曾有一黑衣神秘人出现过!只是皇后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身分!另外,还有肖家!你不觉得当初肖雷死的太过蹊跷?后来,我明查暗访了许久,才从肖家的一名家将那里知晓,在北地的肖府中,便曾出现过一名黑衣神秘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极有可能是一人?”   “是不是一人,我不知道。只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是有着某种联系。只是具体的,我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是我已经很接近那个答案了,可是却又怎么也触碰不到!让人很失落,很沮丧,甚至是很懊恼!”   倾城说这话的同时,脸色也是无比的难看纠结!熟悉她的无崖知道,她没有说谎,而且,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这会儿的心情已是不爽到了极点,若不是因为这是洛府,还有着一个洛家三小姐的身分拘着,怕是直接就会开始以武泄火了!   “你先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听完了倾城的话,无崖也是愁眉不展了!这种事情,看来想要查出幕后黑手,应该是很难了!无论事情是否属实,这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将洛家给拽进来!   洛家?倾城反复地想了想,“不对劲!想想之前皇后谋害我母亲的事,还有后来肖雷的事,哪一件是简单的?”   无崖也有些看不明白了,“要不,咱们将此事禀明洛相?他为官多年,再加上,官场上的事,他应该是比我们知道的多。”   “嗯,我再想想吧。父亲这阵子,也是忙的焦头烂额,身子本就不是有些不爽利了,若是再因为哥哥的事,着急上火,怕是就要大病一场了!”   无崖再三思索,觉得此事怕是有些棘手,还是劝道,“倾城,我觉得这事儿,早晚都是要知会洛相的,倒不如咱们先跟他说了,至少也得了先机,不至于让洛相更被动。”   倾城的脸色一寒,无崖的意思说的何其明白?若是他们不告诉父亲,万一南宫逸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再想通过此事来要挟父亲,那后果岂不是会更糟?   “我让人去请哥哥了,还是先问过哥哥再说吧。若是子虚乌有之事,也省得父亲担心了。”   无崖点点头,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很快,洛华城就被请来了锦绣阁,看到了无崖在,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显然已经知道了,这是倾城特意将人请来的了。   倾城将南宫逸带来的消息,直接毫无掩饰地就告诉了洛华城,末了,就只是等着洛华城的答复了。   洛华城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疑惑道,“不可能呀!当时在边关之时,我的确是曾救过一名紫夜国的人,只不过,那人明明就是女子呀,怎么可能会是定王府世子?再说了,那肖东烨,我也是认得的,怎么会认不出来?”   “女子?”倾城和无崖皆是颇为意外!   原来救人之事,果然是确实的,只不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名女子!   “哥哥,那女子的穿戴及言谈举止如何?”倾城反应地最快,直接就急问道。   洛华城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穿戴什么的,太具体的就记不清了,只是恍惚记得,那穿戴还算是不错的,应该也是富裕人家的小姐,至于其它的,记不太清楚了。当时只顾着救人,哪里还去在意许多?”   “你说你知道她是紫夜国的人?”   洛华城点点头,“知道!一来她的穿戴是紫夜的打扮,二来,她自己也说自己的故乡是紫夜国离京都不远的某个小镇,具体的,我也就没再多问。”   “离京都不远?”倾城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然后有个什么想法飞速地就往她的脑子里头闪了一下,只可惜太快,一时没来得及抓住,再回过头去想的时候,就什么也没有发现了。   “那姑娘的口音如何?”无崖仔细问道。   洛华城微微蹙眉,“这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吧?我哪里还能记得清楚?听其说话,只能听出是紫夜国人,其它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倾城闻言,不语,开始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开始想着,如果是真的有人想要通过这件事,来算计洛华城,或者说是算计整个儿洛府,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也绝对是不可能仅仅只布了这一招棋!   想想凤皇后,想想肖雷,倾城的眸底愈渐愈冷,看来,幕后的那只黑手,已经是试图开始操纵着一些紧要人物了!那么,对方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而这整个事件当中,紫夜国的定王府,定王世子肖东烨,在这里面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样儿的角色?还有,给南宫逸递消息的人,会不会是紫夜国的人呢?   猛地,一个念头直接就跃入了倾城的脑海,双眼一寒,看向了洛华城的眼神里头,已是多了一抹凌厉!   洛华城一对上了妹妹这样凌厉的眼神,竟然是畏惧了几分!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当初在边关救下了一个紫夜国的女子,有何不对!两国交战,那是男人们的事,与女子何干?   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意外受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哥哥,你再仔细想想,当初你救了那名女子之后,可曾与她说起,你是何身分?”   洛华城仔细想了想后,摇摇头,“没有!当时救人心切,后来,我也只是将她送到了一处小镇上,至于后来她是否平安地回了紫夜国,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千雪国与紫夜国并未正式开战,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小摩擦,而这些,一般来说,只要是损伤不大,是不会轻易上报朝廷的!也只有次数多了,真正的察觉到了危险,才会上报。”   倾城点点头,哥哥说的这些,她自然明白,两国的边境之上,虽然是偶有摩擦,不过,两国间的贸易,倒是不怎么受影响的。相反,反倒是因为这个,许多胆儿大一些的,或者是有些背景的商人,更为热衷于两国的贸易。因为这是他们可以狠赚一笔的机会!   紫夜国盛产药材,当地的粮食却是严重不足的!紫夜国的百姓若想温饱,除了每年需要这些商人们从千雪国和苍冥国购进大批的粮食外,还会从一些边陲小国来掠夺一些!   这几年,那些不堪一击的小国,都被千夜国给收拾地差不多了。如此,他们依附于苍冥国和紫夜国的情况,略有缓解。   紫夜国的药材,千雪国与苍冥国大部分也有,只是不知是因为土壤的原因,还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这本国生长的某些药草的药性,确实是不及紫夜国的好!   这一点,就像是前世长白山的一些药草,就是比其它地方的药草要更有效一样!   另外,紫夜国还盛产几种独有的荮草,除了紫夜国,其它三国皆是没有!这一点,也正是这百年来,四国间的这种和平维系的一个重要原因!   紫夜国需要千雪和苍冥两国的粮食,而千雪和苍冥,则是需要紫夜那些上等的药材!于是,各需所求,百年来,倒也还算是安分!只是近些年,这千雪国与紫夜国的边境之间,略有不稳。   早先来往于两国的商户,如今已是削减了一半有余!不为别的,就是担心两国突然开战,那可就是麻烦了!不仅仅是挣不到银钱了,反而还极有可能再将命给搭上了!   “哥哥,怕是当初你自己没有坦言身分,你身边儿的人却会无意间泄露了你的身分。对了,你可曾与那女子任何信物?”   “没有!这一点,我十分确定。我当时身为将士,身上除了一袭盔甲,还有何物?总不能将自己御敌的长剑赠予她吧?再说了!我救她一命,又何需再赠什么信物?”   倾城点点头,稍稍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我是怕万一人家的手上再有了你通敌的罪证,就麻烦了。”   “不会!再说了,当初所救实为女子,绝然是不会错的!若是那肖东烨,我当时必是生擒了他,才好扬我国威!”   倾城看到哥哥一脸傲气,再看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心里头已是宽慰不少!哥哥如此,才是真男儿!也不枉夜墨会看中了他,准备重用。   原以为哥哥出身书香世家,身上多少会沾染了一些文人特有的优柔寡断,今日看来,当是无碍了!就是不知道他日,自己是否能有幸于战场之上,一睹哥哥之英姿!   三人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遗露之后,倾城才让哥哥亲自去书房将此事禀于父亲,至少,也得让父亲早作准备,万一真的有人在朝堂之上,就对他发难,也不至于害父亲措手不及!   “倾城,要不要动用我们暗中的力量?”无崖轻声问道。   倾城摇摇头,“不必!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势力,现在能隐便隐,万不可轻举妄动。”   无崖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的道理,现在仅仅是这些明面儿上的身分,就足以让多少豪门世家、权贵王孙们挤破头颅了。若是再一不小心将她暗中的势力给透露了出去,就真的是麻烦了!   “通知阿正,让他去紫夜国。那边儿,也是好久没有人坐镇了。我们的人,似乎是都有些疏懒了。”   明白了倾城的意思,无崖也不再停留,直接就提笔写了信,然后再召出了自己身边儿的墨卫,直接去通知阿正了。   “仅阿正一人,怕是还要费些功夫,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如今这边儿事了,就让阿邪也一道过去吧。他们两兄弟联手,无论是做什么,都要快一些。”   “好!我这就去找阿邪,将你的意思告知他。另外,端木婷嫣,你准备如何安置?”   “什么意思?”倾城略一蹙眉,好端端地,怎么又提及她了?   无崖将前两日遇到了她,两人间的对话都说了一遍,末了,有些担心道,“这位端木姑娘的身体,尚未大好,其实,想必你也探出来了,她的身体,应当是当初在娘胎里所致。”   倾城想起,她也曾为端木婷嫣探过脉,正如无崖所言,的确是在娘胎之时,便落下了隐疾。想来,当时的端木府后宅,也是极不太平的了!   “你想说什么?”倾城偏头看他。   无崖略有些不自在,眼神微微躲闪,“我能想说什么?我只是觉得,她的体虚之症,现在虽是好了许多,却是仍需调理。只是,她一介弱女子,世上已无亲朋,还能去哪儿?我有心留她,只是担心?”   “担心我恼恨端木家族,迁怒于她?”倾城唇角泛笑,眸光中却是带了几分的打趣之意,“死妖孽,想不到,你竟然是也有主动去关心一个女孩子的一天!啧啧,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无崖瞪她一眼,“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还有心调笑!你若是还不算太讨厌她,我就暂且将她留下。你放心,不该让她知道的,我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让她知道。”   “随你吧。大不了,以后我少去你备的那处别院就是。”   “那好,我就这先去安排了。”   倾城目送无崖离开,自己则是琢磨着,什么时候夜墨那里才能传来消息?这想法子解决问题,并不会让她太过头疼,可是这焦急地等待,却是让她有些坐立难安了!   天刚一擦黑儿,倾城实在坐不住了,甚至是连夜行衣也未换,直接就跃出了锦绣阁,往寒王府去了。   自从倾城被寒王明目张胆地抱回了寒王府后,这寒王府上上下下的侍卫们对于洛倾城,那可谓是恭敬有加,礼遇三分哪!为什么?就因为他们冷若冰山的主子,一遇到了这位洛三小姐,浑身冰冷的气息,立时就能减弱了三分!   倾城刚到了寒王府,便被寒南告知,王爷半个时辰前,才进宫去了,估计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了。   倾城一挑眉,“可知你家王爷进宫何事?”   寒南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回道,“听闻是后宫里头出了什么事儿,皇上勃然大怒,另外,就连武贵妃和良妃娘娘等,也都去了。属下送王爷出府的时候,听人说,秦王和安王也都奉诏进宫了。”   倾城的眼睛一转,莫不是自己的挑拨成功了?秦王和武贵妃他们动手了?呵,这回倒是热闹了!正好,让南宫逸也先头疼一会儿,至少,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   “行了,那我先去静园等他。”走了两步,复又止住,转身看他道,“让人给我弄些吃的过来,我快饿死了!”   “是,三小姐。”   寒南一脸的纳闷儿,三小姐难道是这个时辰了,还未用膳?还是说,是特意过来陪他们家主子一起用晚膳的?   这样一想,寒南原本是有些疑惑的脸,顿时就愉悦了几分。只要是一想到了三小姐陪着主子用膳的样子,他这心里就觉得无限的甜蜜呀!能让主子亲自为其盛汤,这得是多么温馨静谥的一种氛围呀!   不得不说,寒南这一回,错的是有些太离谱了!   还特意陪着南宫夜来用晚膳?他这是太高抬了他们主子,还是低看了洛倾城?她就是那种会主动来巴结着某人的人了?   倾城一路闲晃着,很快,就到了思卿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在这院子里闲逛着,也算是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了!   “这红木的软榻,倒是不错!做工尤其精湛,这个夜墨,倒是有心了。”   待倾城近前细看,顿时就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红木?竟然是红木中价格最为昂贵的檀香紫檀,亦为小叶紫檀!   “此乃'木种之皇'小叶紫檀,它会散发出一阵阵的淡淡香气,有助于睡眠安神。另外,由于紫檀要上千年方可成材,是集日月之精华,更是补平衡阴阳的佳品。”   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倾城微微有些局促了起来。特别是听完了他刚才的最后那一句,‘补平衡阴阳的佳品’?害得倾城竟然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二人亲密暧昧的场面了!羞煞人了!   “才进宫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倾城清了一下嗓子后,便岔开话题道。   “嗯。其实,我去的最晚。等我到了那儿,事情基本上,也就已经是给问的差不多了。”   “可是秦王的动作?”   “是。不过没得手。那原先买通了的宫人,竟然是突然在父皇面前反了水,当然,他们也没有笨到将秦王和武贵妃供出来。只是略有隐晦地提到了自己是被人威逼所致。”   “那这么说来,这一局,是良妃和南宫逸赢了?”   夜墨摇摇头,“算不上!因为其中有一名宫人一直未曾改口,坚持南宫逸就是与她的主子有私之人,却是在那些人反水之后,她坚持不肯改口之时,突然毒发暴毙!”   “有趣!这样一来,似乎是就对南宫逸不利了呢。”   “嗯,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又没有人真的是捉奸在床。父皇为人英明,自然也是想到了这是后宫之中,一些争宠的手段罢了。只是将那名贵人赐死,凡是涉及到了此事的人,尽数都杖毙了!”   倾城闻言,轻轻摇头,表情颇为怜惜,“啧啧,皇上的心还真是狠呢!为了自己的一个名声,竟然是下令杀了那么多人?”   话落,又突然轻笑了起来,“要严格说起来,是不是我才算是幕后真凶?我才是杀了他们的刽子手?”   夜墨的眉心一紧,极为不悦道,“胡说什么呢?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再胡言乱语,你也就不必再离开寒王府了。”   倾城咯咯直笑,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自己有多自责?我不是说过,我本就算不得什么好人的!”   夜墨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你来,是为了问我有关洛华城与肖东烨的事吧?”   洛华城与肖东烨?倾城微愣,眼睛稍稍一眯,这夜墨的措词似乎是有些不一样呢?不是洛华城救肖东烨,而是洛华城和肖东烨,看来,哥哥当时,对自己是有所隐瞒了!     ☆、第九章 龙阳之好?   夜墨抱着倾城在一旁坐了,饮了一口茶后,才道,“丫头,肖东烨与南宫逸同年。在紫夜国,人人都言他不喜女色,偏好男风,这一点,你该知道吧?”   倾城点点头,她去紫夜国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是听说过这个。至于肖东烨,自己貌似是没有见过他吧?毕竟紫夜国不同于千雪,她去那边的时候,还是相当小心的,尽量不给自己惹麻烦,同样的,也就尽量地避开了一些权贵人士。   “据传肖东烨生的极为俊美,有紫夜国第一美男子之称。就连紫夜国的皇帝也是常常因其美貌,而与其戏谈!听闻,当年定王妃因为母亲去世,郁郁寡欢,竟然是长达数月不言不语。后来,还是这位肖东烨,竟然是亲自扮成了戏子,彩衣娱亲,只为了博他的母妃一笑。”   “你听说的,倒全是他的好处了。”夜墨似笑非笑道。   倾城一撇嘴,“这肖东烨在紫夜国,有什么不好的名声吗?至于他喜好男风之事,似乎是也只有在咱们千雪国才有流传,而实际上,在紫夜国,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对其,都是十分的敬重和喜爱的!对于他们喜爱的美男子,怎么可能会允许有人传出这等不利于其名声的流言?”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肖东烨喜好国风一事,实属误传?”   倾城点头,“正是!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是一名有着龙阳之好的人?反正我是不信的。”   倾城对于肖东烨的偏袒,瞬间就让夜墨十分的不舒服!   “丫头,你在向着他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于肖东烨,我是站在了一个极为客观的立场上来评价他的。论计谋和手段,他并不亚于你。不过,此人的心智还是不够坚韧,最起码,于心狠手辣这一点上,不及你!”   夜墨的眉心一抽,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呢?   “你到底还想不想听了?”无奈,只得是使出了杀手锏了!   倾城一瞧他的脸色不好,怕是生气了,连忙笑吟吟道,“自然是想听了!还请殿下继续,小女定当洗耳恭听,再不打断了。”   夜墨有些哭笑不得地嗔了她一眼,“当初在边关,肖东烨曾微服私访,扮做了商人混入了我千雪国的边陲小镇。当时,你哥哥就在那个小镇上。”   倾城听了,两眼立时就瞪的圆溜溜地,表情则是十分地紧张,很显然,哥哥与肖东烨之间,怕是还有一些牵绊了。   “当时的肖东烨扮作了商贩,初时,你哥哥并未认出他,二人倒是相谈甚欢。不过短短几日,两人间的关系便已是十分的融洽熟络。后来,若非是我身边儿的人前往提醒,怕是洛华城,就要与肖东烨结为八拜之交了!”   倾城立马就不淡定了,直接就立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说来,哥哥与肖东烨之间,仍然是有机会让人大做文章了?”   夜墨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不置可否道,“当初你哥哥得知了他的真实身分后,第一反应,便是刀剑相向!这一点,当时我身边的副将就在那儿看着,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而肖东烨,则是在逃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美人如斯,何必动怒?”   倾城一听,微微一怔,这是什么话?自己的真实身分被人戳破了,竟然是还有闲功夫来调戏别人?等等!调戏?倾城虽然是很不想接受这个词儿,可是看到夜墨眸色澄清地看着自己,她就无法不相信他说的话!   自己的哥哥竟然是被那个无良的什么鸟世子给调戏了?这简直就是太过分了!倾城不想发怒,可是一想到了那个肖东烨当时看哥哥的眼神,会不会是色眯眯的时候,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行了!你先别气!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这个肖东烨,最后是别落在我的手里,否则,看我怎么整治你?”恶狠狠地说完了,才又看向了夜墨,“那厮后来可又曾与哥哥相遇?”   听到现在倾城竟然是用‘那厮’来形容肖东烨,莫名其妙的,夜墨就觉得心里很舒坦!眉眼间的冷意,已是渐渐被一种柔色所替代。   “应该是不曾了!那肖东烨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真的就来挑衅我们千雪国!毕竟,当时的他,身边可是没有大军跟随的。即便是有那么几个暗卫,可在几十万的大军面前,却是连只蚂蚁都算不上的!”   倾城也觉得夜墨说的有理,不过,肖东烨怎么会当众放出了那样的一番话?这话里虽然是没有挑明了,他对哥哥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这种对于哥哥的调戏,就让倾城觉得这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南宫逸所说的这件事,你已经问过洛华城了?”   “问过了。可是他说,当时他救的是一名女子。我正想问你呢,可有此事?”   夜墨轻点点头,“有的!这件事,也是后来我身边的副将报于我知晓的。也怪我当时心软了,若是当时直接派人杀了那名女子,自然也就无事了。又哪里来的今日这诸多的事宜?”   倾城的喉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极其困难道,“喂!那可是一名弱女子!你,你怎么能如此想?还好你没有杀她,不然,岂不是就真的成了残暴无情的阎王爷了?”   夜墨的眸色一暗,“当时两国边境时有摩擦,正常的女子,谁会跑到了这边境来?而且,据当时那副本将回报,说是那女子的穿戴,还十分的富贵,这种女子出现在了边境,要么是细作,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倾城不语,定定地想了想,夜墨说的没错。那种地方,便是自己这等身手自诩不错的人,也未必会愿意去。一个紫夜国的富家小姐,没事儿跑到那儿去做什么?近几年来,两国的通商本就已经是大幅锐减了,连一些常常走南闯北的商贩们都是有所惧了,那名小姐,倒真是个胆儿大的!   “对了,明日早朝,可仍是南宫逸监国?”   夜墨舒了一口气,道,“明日早朝,父皇会亲临。另外,丫头,怕是要让你病上一病了。”   “嗯?”倾城有些糊涂,“什么意思?为何要让我病一病?”   “你哥哥之事,你无需担心,当是无事的!如今蜀地有些麻烦,我要去一趟蜀地。”   倾城仍然是有些不明白,“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何需我病一病?”   “丫头,你不想去蜀地看看吗?”   夜墨声音柔软了下来,面带浅笑,正试图诱惑了倾城,“那里,有蜀茶一种,足敌牡丹。其树似山茶而大,高者丈馀,花大亦如牡丹,而色皆正红。你素来爱花,不想去亲眼一观?还有,那蜀地的山势边绵,有柔有险,你不想去亲自攀登一番?”   倾城的眼睛里头顿时就出现了,如同是荧火虫一般的亮光,时而微弱,时而聚在了一起,又有些耀眼了。   夜墨见其开始动心了,又轻哄道,“丫头,还有让人十分惊艳的蜀锦。你不想亲自去看一看,那是如何织就的吗?”   倾城的眼神顿时一亮,眸底风华流转,竟是盖过了天上的清高月华!就连这屋子里的烛光,似也是因为倾城眸间的那一亮,那一瞬间的光华无限,而显得微弱了许多!   蜀锦,又称蜀江锦,大多以经线彩色起彩,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方形、条形骨架添花,对称纹样,四方连续,色调鲜艳,对比性强,是一种具有地方风格的多彩织锦。   前世,自己便听说过,这蜀锦还与与南京的云锦、苏州的宋锦、广西的壮锦一起,并称为中国的四大名锦。本来,这一世,她就有心将这蜀锦的独门技艺,给掌握了,然后再放到了自己的铺子中去经营,定然是获利菲浅!   自己的锦绣阁里头,倒是有几匹上好的蜀锦,其中有一道蜀锦制的屏风,前两日,还让她送给了云清儿。   倾城知道,一幅蜀锦的完成,要经过设计、点匠、挑花结木、装机、织造等数道复杂程序。从图案的设计到锦缎的完成,短则四五个月,长则耗时一年。仅织造一道工序,就涉及很多技能技艺,经过这样繁复的工艺全程手工织出的蜀锦,色彩明快、鲜艳,从不同角度欣赏,光线会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惟妙惟肖,细看图案,具有特殊的浮雕镶嵌式的立体效果。   也正是因此,这蜀锦,一直以来便都是各国的豪门贵族们争相购买之物!特别是紫夜国,他们的织造技艺落后,本来想要织出一些繁复的花样儿,就很是困难,更何况是蜀锦这样的瑰宝级的东西?   倾城之所以一直想要将这蜀锦的织造法子弄到手,自然就是想要借此大赚一笔,同时,还能为她在紫夜国的情报网,带来极不寻常的好处!   所以,倾城对于夜墨的提议,如何能不心动?蜀锦,这看似简单的二字,此刻在倾城看来,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它能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利润,想想紫夜国皇室对于蜀锦的那种痴迷和狂热,倾城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将来的某一日,将成为紫夜国贵族们,人人争为上宾的场面!   “丫头可听说过蜀锦里头最为有名的月华三闪?”   倾城猛地双目灼灼地盯着他,“你可是能将此法传于我?”   夜墨却是浅笑着摇摇头,倾城看了,不免失望!原本是熠熠生辉的眸子,一瞬间,便突然黯然失色,没有了光泽!   “呿!那我才不去!”   “丫头,月华三闪,乃是严家祖传下来的,别说是我不会,就算是我会,也不可能会传于你的!要知道,你可不是严家人!严格来说,我也不算。”   倾城闻言,更是失望,神情有些沮丧,就连双肩,也一并垮了下来,似乎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似的!   夜墨见她如此,颇为好笑,难得见向来聪慧的她,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不过,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有些舍不得了。原本是打算多逗弄她一会儿的,可是现在,算了!   “丫头,我有没有告诉你,关于严家的一切,都是我可以掌控的?”   “呃?”   “我说的是一切,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物力!你明白?”   倾城摇摇头,“不明白!”   “我虽然不能将这些绝技全都交给你,可是我可以提供了大批的蜀锦给你,这样不好吗?”   “真的?”   “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倾城的眼珠子赶忙来回地转了几圈儿后,脸上的笑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好!这样一来,紫夜国那边儿的僵局,应该就会有些好转了!”   夜墨闻言,微微蹙眉,“什么僵局?”   倾城却只是冲他神秘一笑,“回头告诉你!对了,关于哥哥救了肖东烨这样的不实消息,果真不会有事么?”   “放心!有我在,自然是不会允许那些人的诡计得逞的。”   倾城还欲再问,夜墨直接就牵着她的小手往外走,“听人说你还没有用晚膳?走吧,一起吃一些。”   于时,因为蜀锦一事,而大为高兴的倾城,这一晚,被心思深不探的某人,给留在了思卿院。当然,虽然是没有吃干抹净,可是该占的便宜,却是一样儿也没少占!   夜墨看到倾城因为一个蜀锦的事,竟然是这般地高兴,也没有多问。心细如他,如何会不知道,他看中的这个小丫头,在紫夜国,同样是有种一股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只是,有些事,没必要问,若是她想,自然就会告诉他。若是她不说,那么必然就是因为还不到时候罢了!对于洛倾城,夜墨是出奇地信任,特别是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对倾城,已经是宠信入骨了!   对于夜墨的没有好奇,没有追问,倾城的心里是十分的安然和舒服的。她不是不信任夜墨,只是有些事,她还没有准备好。若是他真的问起来,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好?   入夜,整个思卿院里,已是静得只闻了细微的风声,以及偶尔的一两声鸟啼声。   夜墨轻手轻脚地起身,在床边立了一会儿,确定倾城依然是睡的香熟,这才出了寝室。   刚刚站到了廊下,抬眼看到了这一如浓墨一般化不开的夜,竟然是微微有些失神!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踏实感了?   夜墨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眸光眷眷地回望了寝室一眼,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心底挂念着别人的充实感了?哪怕是当初自己接受着那些非人的训练的时候,对于外祖一家也好,对于父皇也好,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只要是想想里面睡着他这一辈子最为在意的人,心头就会暖暖的,像极了一杯温热的茶,看似是不温不火,可是实际上,却是让他眷恋非常,哪怕穷他一生之力,也要将这杯茶温的好好的,浓浓的,绝对不能让它凉了,坏了茶的意蕴,失了茶的味道。   夜墨的唇角挂着一抹不自觉的笑,虽然是浅淡,却是实打实地给人以幸福感!任何一个人此刻见了他,都会认为他是幸福的,欢愉的!都会以为他的心底是和善的,温柔的。   只是这抹笑,随着夜墨的步子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也渐渐地消失于这夜色之中,等他到了外书房的时候,已是一脸的冷凝,仿佛他从未笑过,仿佛先前出现在了思卿院里的那个他,根本就不是他!   对于现在这个表情和气势的主子,王府中的人,则是人人都已是习惯了的!   “参见王爷。”   “起来吧。事情查的如何了?”就连声音也比在与倾城说话时,不知道冷硬了多少分!   “回主子,自安王病愈至今为止,尚未发现有任何的紫夜国人与其联络。只有董家的人与其在暗中来往过密,另外,就是良妃娘娘的娘家王家与之来往频繁。其它的,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暗中也没有什么人与之来往?”   “回主子,据咱们的人回报说,安王的一切都是与早先无异。”   夜墨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琢磨不透了。一双冷眉,此刻看起来,更是像极了那利剑的锋刃,隐隐含着冷戾的杀气!   “启禀主子,明正先生来了。”   夜墨一回身,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明正先正,正神态悠然地踱步进来,那一身的潇洒出尘的气质,竟然是让人眼前一花,隐约生出了一种错觉!竟似是看到了一位谪仙近前一般。   “王爷可是在为了洛家七公子之事在烦恼?”   夜墨没有迟疑,直接就点了点头,可见在这位明正先生面前,他并无意隐瞒自己对洛倾城以及洛府的在意。   “洛家七公子之事,依我看,不必烦扰。并非是什么大事!没有什么的语气,仅凭着胡乱猜测,是不会对洛家有什么影响的!阿夜,你别忘了,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   夜墨听他这样说,神态似乎是松懈了三分,不过,眉心仍然是微微的蹙着,看起来,很是不爽!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流言猛于虎的道理,大家也都懂得。现在是我和倾城还在京中,即便是有什么不好的发展,还有我们能想法子制住。可是一旦我们离京?”   “离京?王爷要去何处?”   明正先生看到了他的眉心似乎是动了一下,再一眼看到了一旁的书案上,那关蜀锦的一些资料,顿时了然,面上微微浅笑,似有松心之意,“你要去蜀地?”   “正是!”   “预备何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   明正先生微愣了一下后,手轻轻一摆,屋内的其余众人纷纷退下,“阿夜,你要带倾城去蜀地?”   夜墨抬眸看他,“自然!舅舅以为不妥?”   明正先生听他在这寒王府里尊他一声舅舅,已是颇为意外!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外甥,竟然是会在这里,不顾他的身分,如此亲昵地称呼他。   明正先生感动之余,心内已是波澜惊起,面色微有动容,不过却是被自己强压了下去,尔后摇摇头后,“阿夜,以后莫要再唤我舅舅了,别忘了严家的祖训,也别忘了南宫皇室的秘令。严家男儿,是永世不得离开蜀地的,更不会允许私下入京,这一声舅舅,若是被别人听了去,怕是?”   “不会!舅舅放心!当初齐王擒了严七,不就是想要套出他口中的秘密,查出你的身分吗?结果呢?这寒王府,虽不能说是如铁桶一般,可是想要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作怪,还是不可能的!”   明正先生轻叹一声,眸底一抹水光闪过,似乎是怕自己太过失态,竟然是轻抬了抬眼皮后,再微微将头仰起,这细微地足以让人忽视的动作,无一不是在表明,他在隐忍着,不让自己眼角的湿意,真的化成泪!   “可是洛倾城身为相府小姐,而且如今又是李太子的义妹,她想要离京,怕是太过困难了些!而且,你可问过了你父皇的意思?”   “不必!”夜墨的大宽衣袖一甩,径自在书案后坐了,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明正先生也在他的左下手坐了。   “倾城是我认定的女子,是我这辈子必要娶为妻,相携一生的女子。我母妃已经不在了,我自然是该带她去见见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我虽姓南宫,可是我身体里,也是流着严家的血!严家为我付出甚多,我要娶妻之大事,也势必要先经过外祖一家人的同意。”   听他如此说,明正先生的眸底反倒是有了几许的笑意,“你外祖母是什么脾性的人,你该是知道的。你就不怕她不同意?”   “不怕!我只是先倾城过去问候两位长辈。回来后,自然是会请旨赐婚。我只是想在父皇赐婚前,先让他们见见我认定的女子,让他们的心里有个底。”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们同不同意,我都会娶洛倾城了!   明正摇头失笑,“你呀!明明就是心意已决,却还是说的这般有理!这样也好,若是你外祖母看不上倾城,我看你该怎么办?”   “不会!”夜墨的眼皮连抬都不抬一下,“外祖母会想明白的!父皇那里我已经争取过他的意见了。等洛家老太太的七七过完了,父皇就会下旨赐婚了。”   明正先生一挑眉,“你所说的争取意见,就是又去威胁你父皇了吧?”   夜墨不语,算做是默认了吧!明正先生则是轻叹一声,这个孩子,自小便是内心太过封闭,从来不肯与不相熟之人多说一个字!即便是相熟的人,也未必能换他一个稍为温和一些的眼神!曾经,他们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将来一定是会成就一番霸业,可是,唯独这情之一事,怕是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孤独许是会伴其一生的!   特别是两年前,他亲眼看着南宫夜将一个企图爬上他的床的女子一掌击毙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眼底的厌恶和戾气,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是清晰无比!那个时候,他曾以为,自己的这个外甥,莫不是好男风?   可是现在,他突然明白,不是南宫夜,不会动情,而是长久以来,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罢了!   如今遇到了洛倾城,虽然这个女子的性子委实乖张、狡黠了一些,可是总的来说,又是聪慧的,识大体的,而且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也是对他的大业有着相当大的助力的!特别是这个丫头的性格,坚韧而且是同样的杀伐果绝,该出手时,从不手软!可是这心量,却又是明显地比一般女子要宽,这样的女子,加以历练,的确是堪当国母的!   “好,你们放心去吧。京城这边有我,我不会让人伤到洛府的。”   得到了舅舅的承诺,夜墨明显就是安心不少!舅舅的本事,他自是知道的,他既然说了,会护洛家周全,那么,他自是会做到的。更何况,这京城里,除了有洛相这样的身分震着,还有自己和倾城留下的两股暗势力,真想对付洛家,也没那么容易!   “委屈舅舅了。”   夜墨一想到了舅舅为了能妥善地照顾自己,竟然是化名为无名小卒,纵然是有着惊世之才,却也只能是成为寒王府的一名幕僚。这样的身分,对于惊才绝逸的舅舅来说,无疑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可是目前为止,在自己还没有绝对地掌控千雪国之前,他也只能如此!   “南宫逸那里,查不出什么线索,似乎是再平常不过。那么,他的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呢?”夜墨再次蹙起了眉,对于这样一个本身就有些荒谬的消息,如果不是因为牵涉到了洛华城,他甚至根本就不会在意的!   明正先生也是默然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笑着开口道,“既然是查不出消息的来源,那么,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   “这个消息,本身就是南宫逸自己的人送出来的。至于是真是假,南宫逸本人也无法确定,所以才会找到了洛三小姐。因为那日的齐王之乱,他也看出了洛三小姐的不简单。或许,是想着借她的手,来弄清楚,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明正先生顿了顿,“当然,我说的这一点,只是最好的一种猜测,还有一种最坏的,便是他早已得知了当初洛华城与肖东烨相交之事,只是故意拿了这个,来敲打洛华城。”   “你的意思是说,南宫逸在紫夜国?”夜墨突然就有些不能淡定了!如果他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年,南宫逸真正的重心,根本就不是放在了西北,或者是京城,而是在与紫夜国相邻的边境之上?   一国皇子,在边关安有密探,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能得到这个消息,说明了他在紫夜国的实力,着实不菲!   “看来,这个南宫逸以前藏地的确是太深了!不过,幸好本王一直没有敢轻视任何一个对手!否则,怕是本王的下场,亦不会比齐王好上多少。”   “阿夜,南宫逸背后的势力较为复杂,目前来看,董家对他,可谓是忠心的很!倒是洛三小姐聪慧,使了法子,先让他与秦王斗上一斗,至少,也试出了良妃和南宫逸在后宫的实力如何?”   夜墨点点头,能在武贵妃的眼皮子底下,给人下毒,这一招儿,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经此一事,怕是武贵妃接下来的日子,定然是会过地万分的谨慎与忙碌!而良妃,则是要准备不停地接招了。   这样也好,正好他可以趁着这会儿,带着倾城离开京城,前往蜀地。   “想法子,先给南宫逸的一些产业找点儿事做。我不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他还能腾出手来去插手别的事。”   明正先生自然是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寒王府就是在再有威严,可是终究不是寒王本人!在寒王府内还成,可是一旦出了寒王府,在这遍地都是权贵的京城,他想与谁抗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真实身分又不能暴露,确实是有些为难的。   现在寒王有此安排,也会让他轻松不少。   “那洛三小姐那里?”   “放心!本王会安排她大病一场,洛府的锦绣阁,也自会有人扮做她的模样的。”   明正先生点点头,“看来,这位三小姐,对你的改变不少。阿夜,既然是喜欢上了她,那就别放手,也别伤她。她是个好姑娘。”   夜墨沉下了眼,“我知道。”   次日早朝之时,皇上突然临朝,让一些没有收到消息的大臣们,颇为意外!不是说还要再静养一段时间?怎么就突然临朝了?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问出口的,除非是不想活了。   皇上临朝后,头一件事,自然就是取消了安王的监国之权,不过,却又下令由其来主辖吏部,这道旨意一出,各言又是哗然!吏部?这安王才刚入朝不久,先是监国,再是主理吏部,看来,皇上对其的看重,可是不止一星半点儿呀!   至于洛永和父子丁忧一事,则是直接就被皇上驳回了。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国事,重于家事!不过,考虑到了千雪国以孝治国,皇上还是下旨,命洛华城代父丁忧一年。   这样的结果,倒是洛家人的意料之中,洛永和和洛华城谢过恩后,皇上又安慰了一番,这才作罢。   对于皇上的安排,其实大多数的朝臣们都是明白的!洛家,在皇上的眼中,还是很看重,很信赖的!而洛永和为官多年,则是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洛家虽有他这个丞相,可是真正在朝为官的,却是并不在多数!这才是皇上愿意放心地重用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古往今来,没有哪一个帝王不会担心自己的大权会不会旁落?没有哪一个鼎盛家族,不会引起在位者的猜忌,就像是以前的凤家!这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洛永和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来,也一直是默默地为皇上效力,并未曾大批地提拔洛家人,或者是是他自己的门生。即便是到了洛华城这一代,真正能有些大作为的,也不会超过那么三四个!   这样的情景,若是放到了其它的贵族家中,许是会觉得家族恐要没落,可是在洛永和看来,这反倒是极好的!越是如此,皇上对洛家才会越放心,而洛家的百年清贵之名,才会得以保全!   皇上正是看中了洛家的自觉,知足,没有野心,才会如此地信赖于洛永和。   洛华城丁忧的消息一传出来,洛倾城是头一个高兴的!这样甚好,如此,一来可以让他在府中好好陪陪云清儿,二来,说不定,这一年之间,千雪会和紫夜再有什么样儿的摩擦,若是能避还是避过去的好!   如此平静地过了几日后,锦绣阁便一直对外称洛三小姐身体不适,不见任何来客。   起初,安王南宫逸也曾前来探望,只是即便他身分尊贵至亲王,也是未能踏足锦绣阁。而他也曾试图再行潜入,只是可惜了,这锦绣阁的暗卫,可是比之先前,强了一倍不止!   不过,倒是勉强地看到了倾城略有些苍白的一张俏脸儿!   当然,南宫逸不会知道,这是倾城特意安排的,若不如此,他如何会死心?   又过了两日后,寒王请旨前往蜀地,说是外祖母病重,他身为晚辈,应当前去探望。   皇上倒是想驳了他的意思,可是一对上了自家儿子那冷冰冰的视线后,那‘不准’二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次日,寒王便已是急匆匆地离府出京了!   没有人知道,那辆华丽地不像话的马车里头,此时正是大眼儿瞪小眼儿,气氛,诡异地很!   “喂!我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这样高调吗?还是说,你就那么自信没有人会来暗杀你?”   “不怕!我就怕那些人不来!”   倾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无论怎么劝说都不听,非要自己以身犯险的夜墨,她只能是用无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哪有堂堂亲王自己当饵,来引诱杀手上勾的?你自己当饵就当饵吧,干嘛还要连累自己?   倾城这会儿简直就是后悔死了!她倒不是害怕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没出来透透气了,可是这会儿,竟然是被他给强行地以女装的打扮拘在了马车里,不准她出去见人?   这分明就是软禁!   奈何,她抗议了无数次而无效后,索性也就不理他了。等今晚到了歇脚的地方,她自然是有法子换了衣裳,溜出去的。   倾城冷哼一声后,便转头去看马车外头的沿途风景,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一脸冰封的夜墨,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其实,夜墨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根本就是无效的?可是这才刚一出京,她就闹着要换成男装出去骑马,大大方方地行于路上,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别人一窥她的芳容吗?   而且,夜墨最不想说的是,一袭男装的她,更是俏丽可人,清新俊逸,让人无论男女,对其都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可是偏偏这当事人自己不自知!   夜墨也只好是低头想着,能有什么样儿的法子,来不让别人一睹她的真容了。   最终,两人都是各让了一步,倾城于后头的路程上,倒是以一袭男装示人了,只是,脸上却是多了一顶面具,这已经是夜墨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夜墨深知这丫头惹桃花的本事,想想现在就已经有那么多潜在的威胁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给带几朵桃花回来了。   就在夜墨前脚刚出京城的时候,南宫逸外下的一些产业,就开始遭受到了各种不明的攻击,各式各样的损失,接踵而来,让人应付不暇,而此时,南宫逸终于想明白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暗地里故意整他!   同一时间,良妃在宫里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原本是因为那日齐王之乱时,自己的贴心,让皇上对她温柔了几日,可是驾不住武贵妃的手段高明,先是招了一些年轻貌美,位分偏低,出身寻常的女子侍寝,以彰显自己的大肚,然后,又是日日亲下御膳房,为皇上洗手做羹汤,直把皇上给哄地几乎就是看不见别人的好了!   而同时,良妃宫内不知为何竟然是被查出了几名宫人,先前曾被齐王收买,欲对良妃不利,故而,武贵妃直接就派出了宫正司,将人押走。这理由嘛,自然就是为了良妃娘娘的安全考虑了!   而良妃也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只有她知道,那被带走的几名宫人,分明就是自己最为得力的心腹!   京城这边儿斗的是热闹非凡,而倾城和夜墨两人则是消遥了没几日,果然,就在通州馆驿下榻的时候,遇到了刺客!而且,还是大批的刺客!   而倾城被禁锢在了夜墨的身边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黑衣人的招式,不多时,脸色大变!   ☆、第十章 枫林奇兵!   夜墨并未注意到倾城有什么不对,仍然是看着交战的双方,听着这冷兵器相接的森寒声,眸底,则是一片冰霜。   等夜墨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倾城已是快速地加入了战局之中,并且是迅速地锁定了一名黑衣人,快速地与其交手,将原本与其对打的夜堂,给逼到了一边儿!   夜堂有些困惑,不过也不敢离的太远,就在倾城的不远处,以防那人会对三小姐有什么偷袭的举动。   夜墨眼睛微微一眯,倾城向来是个很懒的人!除非是很有必要,否则,她是绝对不会亲自出手的。看来,这一次,倾城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猛然想到了她的天赋,夜墨神情一凛,飞身上了屋顶,就在不远处看着倾城与黑衣人的交手。   最终,黑衣人还是不敌倾城的剑气凌厉,败下阵来!   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眼见落败,便是一声长啸,示意众人退走。奈何倾城如何就肯?竟然是瞬间便抛出了一道白绫,将那黑衣人困住后,一个甩手,黑衣人促不及防,竟然是自屋顶直接就滚落了下去!   因为手脚被缚,再加上情急之下,来不及应变,黑衣人竟然是实打实地就被摔到了地上,‘砰'地一声!倒是激起了不少的尘土!   倾城站在屋顶不动,下头的一干侍卫,自然就将那黑衣人围困起来,直接拿下了!   夜墨抬眸了一眼慌乱退走的一干刺客,无意再追,打了手势后,那些黑衣暗卫,便再度隐匿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倾城在夜墨的陪伴下,出了这间临时刑房。   两人一路沉默着进了主屋,倾城进屋后,竟然是话什么也没说,就连衣服也没除下,直接就将自己给扔到了床上,然后双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头顶上的承尘,全身上下,一动不动,似乎是力气早已用尽了。   夜墨就在一旁站着看了一会儿,眉心微蹙,却没有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先去沐浴吧。会舒服一些。明天还有较长的路要赶呢。”   倾城没有动,就在夜墨打算让人将浴桶送到这寝室的时候,倾城总算是说话了。   “阿墨!”   “嗯?我在。”   “是他们!”   “什么?”夜墨微微蹙眉,不过眨眼之间,便又松开了眉心,一脸不可思议道,“你说的是当初打伤你的人?”   “嗯!虽然今晚来的不是那个人,可是他们的武功路数却是一样的!而且,我刚刚从那个黑衣人那里,已经得到了我想知道的事。”   “所以?”   “阿墨,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我,选择了我成为你将来的人生伴侣,不仅仅是选择了我的身分,我的家人,同时,还被强迫性地选择了数之不尽的麻烦!”   夜墨却是轻笑道,“怎么倾城以为本王会惧怕麻烦吗?还是以为,我身边的麻烦就少了?”   倾城的心情却是没有放松下来,仍然是躺在那里,幽幽道,“如果说,他们这次刺杀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而我呢?”   夜墨的眉心一凛,“什么?”   倾城随夜墨出京的事情,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洛永和和洛华城这对父子都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知道的?还有,他们为何要出手来击杀倾城?   夜墨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可是他知道,现在,他不能问的太多,仅仅是倾城现在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了!自己不能再给她增添一些负担或者是烦扰了。   “阿墨,我好累!”   夜墨闻言,竟然是抬步到了床边,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倾城抱了起来,因为这一动作,倾城的视线,也不得不转移到了夜墨的脸上!   有些呆滞且恍惚的眼神落在了夜墨的脸上,细细地看着他精致地宛若是仙人精心凿刻出来的五官,特别是那一双冷厉的眉眼,此时看上去,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忧心。   倾城的心底一紧,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了!心里有些酸酸的,糯糯的,忍不住鼻子就是一酸,眼眶一红。   感觉到了倾城的脸窝到了自己的怀里,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她轻轻的啜泣声,夜墨的步子放缓了一些,到了浴房的外间儿,夜墨将她放在了软榻上,半蹲在了她榻前,然后伸手抚上了她的脸。   一双大手将她绝美的一张小脸儿给包裹了起来,仅仅是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一个鼻子。   “丫头,想哭就哭,不必拘着,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不顾什么淑女的形象。也不会笑话你会失了身分。大声地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倾城听他这样一说,顿觉心里的委屈便是扑天盖地一般向她袭来,几乎就是要将她整个人给击倒一般,然后果然就是开始了号陶大哭!   夜墨起身,就在榻前站了,轻轻地环着倾城的肩,一手还为她抚着背,顺着气儿!   倾城哭到伤心处,竟然是直接就扑到了夜墨的怀里,丝毫不顾是否会将寒王殿下的锦袍给弄脏,只顾着自己,大哭不止!   “阿墨,我好累!我想休息,想安静地躺着,想自在地散步,想要舒适的吃着自己喜欢的食物,想要过地安逸自在!阿墨!”   “好!我知道了!”   夜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丫头放心,穷我一生之力,也定然是会为你建造一个这样的家,让你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地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倾城哭着点了点头,对于夜墨安慰她的这番话,倒是并没有太多的什么期待或者是厚望。她没有想到,几年后,为了真的能让她如愿,夜墨竟然是做出了一系列,让她都无法置信的事!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阿墨,我们是不是快到蜀地了?”倾城抽泣了一下,哑着嗓子问道。   “快了。再有上四五天的路程就到了。若是你想慢一些,也可以,我们正好可以好好地欣赏一下沿途的风光。”   倾城摇摇头,京城现在是何局势,她是清楚的。他这个寒王不在京中,有些事,别人,未必就能代替得了他。   “阿墨,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害怕什么?”夜墨的大掌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语调很是轻柔。   “如果你外祖父或者是外祖母不喜欢我,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棒打鸳鸯?”   夜墨的眼皮一跳,这个丫头的思维跳跃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儿?刚刚还在因为那刺客的事情而苦恼,一转眼,就能想到了他们二人的婚事上头去?   “放心!外祖父是个很开通的人,他会喜欢你的。至于外祖母,她很疼我。我喜欢的,她自然也就会喜欢了。”   倾城吸吸鼻子,“阿墨,你不问我,为何今日突然出手吗?”   “你想说吗?”   倾城摇摇头,又点点头,“先前不想,现在想了。”   “好,那我问你,你今晚为何突然出手?”   对于夜墨的识趣,倾城竟然是破涕为笑,“因为我在那个黑衣人的脑子里,窥探到了一个困扰了我许久的秘密。”   “什么秘密?”夜墨的眸子微微一暗,“可是关于当年伤你之事?”   倾城点点头,“当年伤我之人,身手极高。显然不是今晚来的人,可是他们的武功路数却是明显一致,还有,他们的内力修习功法,也是相差无几的。”   夜墨沉默了一下后,侧身到榻上坐了,然后将她揽在了怀里。   “丫头,你是不是想说,当初对付你的人,身手太好,势力太大,你自己若是想报当初之仇,太难了些?”   倾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他们的势力,我倒是无所惧,只是,他们竟然会是紫夜国人,这一点,让我很是意外!另外,他们是如何得知我与你一道的?今晚,他们所要刺杀的目标,果然就是我。而非你寒王!”   夜墨的眸子突然就冷了几分,宛若是冬日的天气,说下雪就下雪!   “对付你,自然就是对付我。丫头放心,你一己之力,许是难些。可是合你我二人之力,难不成,竟是还有我们做不成的事?”   听听,这种自信的简直就是太过自负的话,却是让倾城颇为欢喜。   “你说的对。紫夜国的人,既然是敢来惹我,那就要有足够的勇气,来承担我们的怒气!”倾城话落,再转头看他,“眼下,倒是应该先探一探,是不是寒王府,或者是洛府,还有他们布下的探子?”   “你刚才没有探出来?”   “一部分。”倾城话落,手臂往夜墨的脖颈上一勾,然后在其耳边低语了一阵儿,夜墨的脸色,是时白时红,时青时黑!   “好!果然是高明,竟然是想出了这样高明的法子来隐匿在了寒王府!好!我原以为我的寒王府定然是京城里头最为安全的地方了,想不到,那人的手竟然是伸的这样长了!哼!且让他们几个再消遥几日,等我们从蜀地回去,再处置他们。”   “何必要等到我们回去?”倾城一双仍然是泛红的凤眸,略有些狡黠地看向了他,“我们不在京中,不代表,这京中就没有我们的人了!有些人,总得给他们些教训,才会知道,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说的好!就按你说的做。你且安心。我定然是不会让他们给跑了的。”   “嗯,那我去沐浴,你先去安排吧。记得连我刚刚说的洛府里头的那两个也一并揪出来。”   倾城说完,直接一跃,就到了地上,头也不回地就往里间儿去了。   夜墨看着倾城就这样进了里间儿,估计这会儿,应该是开始脱衣服了吧?夜墨的脑子,顿时闪过了一抹邪恶,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拼命地叫嚣着,去看看!去看看!   夜墨也当真就是有些忍不住了,这一道布帘所隔,自己当真就不能进去看看?   只是,他刚到了那道门帘,便止住了步子,没再往里走,然后,似乎是极为不易地勉强自己转了头,抬腿往外走了!   夜墨前脚刚走,紧接着就从房梁上跃下一名女子,黑色装束,正是青兰!   一挑眉,莞尔,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纸包,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还是没用上!啧啧,看来无崖公子对寒王殿下的估计,还是有着相当大的误差的!”   次日,倾城睡饱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了马车里,不禁有些意外,自己再贪睡,不可能有人动自己,也察觉不到吧?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看到倾城眯着眼睛看自己,夜墨也只是淡淡一笑,“醒了?你昨晚上睡的极不安稳,后来无法,我只得让人点了安神香。”   安神香?原来如此么?难怪自己会睡地这样沉呢。   “着急赶路?”   “嗯,至少,得先离开那里,我担心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话落,似是才想起了什么,轻轻掀了一下那小帘子,倾城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外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片片枫红!   “这是?”倾城有些意外,就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我让严七带了人继续走大路,我们则是扮做了商人,走小路。”   倾城这才注意到了夜墨的一身衣裳虽然仍是黑色的锦袍,不过,此锦非彼锦了!而且,头上的玉冠,也改为了只是简单地盘了发后,用了一方青巾包裹,看上去,倒是减少了几分的凌厉,添了几分的儒雅之气了!   “这是山路。”察觉到了身子微微后仰,倾城肯定道。   “嗯。这条路离蜀地更近一些,更重要的是,这沿途正好是有一片枫树林。这会儿正值十月,枫叶也红了。再往前走,便有一处庄子,我们就到那里去歇息一会儿,用些午膳,小憩后,再一起到枫林里燃枫煮茶,岂不美哉?”   倾城偏着头看向了夜墨,他是那种真的会享受生活的人吗?   很显然,不是!那么,他之所以,要在不远处的庄子上落脚,显然是别有用意了!   枫树的秋叶独树一帜,极具魅力。树姿优美,叶形秀丽,秋季叶变为红色或黄色,还有青、紫色,为着名的秋色叶树种。两人走在了一条小道上,看着两旁的庇荫树、与一些常绿树配置,彼此衬托掩映,着实增加了秋景色彩之美。   倾城看着到处都是红绿相间,分外好看。不由得想起了有一种美食,名为枫叶黑糯饭。每年四月到端午节期间,玉景山上的同伴们,便相约到景区山上采摘鲜嫩枫树叶,经捣烂、凉晒、滤筛等简单加工后,挤出汁液浸泡糯米,蒸出枫味黑糯饭。用树叶汁液做染料蒸出的饭,不但有黑糯米的黝黑油亮感,还增加了植物的清香气息,口感软糯,味道微甘、平和醇正,柔嫩鲜美。   而这种美食,千雪国的其它一些地方自然也有,可是每次倾城吃了,都觉得味道比起玉景山的风老头儿做的,是差的太远了!   “怎么?想念家人了?”夜墨看她有些走神儿,轻问道。   倾城摇摇头,“没有!只是看到了这满山的红黄绿,有些感触罢了。”   “此处,离蜀地已是不远了。而且,当年,这里,便是我练功最多的地方。那处小院儿,便曾是我的栖身之所。”   原来如此,看来,这处枫林里,还真就是有着什么秘密了!   果然,二人才到了枫林里游走了一圈儿,遍赏了这片片枫红,便听到了夜堂来报,“回主子,他们来了。”   “都叫到这里来吧。正好也让他们见见血卫的另一位主子。”   夜堂明显就是神情一震!另一位主子?下意识地就看了洛倾城一眼,见其面色平静,眸色清亮,并无半分地欣喜若狂之意。洛三小姐是什么人,他自然是知道的。相信自然也是听说过寒王府的血卫的。   而听到了血卫大名,且提到了,有意让她成为血卫的另一名主子,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的姑娘,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其实,洛倾城的镇定,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的而已,被夜墨握在了掌中的小手,微微地颤了一下,被他紧紧地握了握,以示安慰。   夜堂退下,倾城知道,自己将很快便会见到传说中寒王府最为精湛的暗卫,血卫!   之所以称他们为血卫,据闻,他们这些人都是死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个人的生死,从来都是不在乎的!在他们的眼中,除了保护自己的主人外,便是听从主人的命令,不计任何代价,来执行接到的任务。   “阿墨,血卫?人数很多?”   夜墨摇摇头,“培养一个暗卫,可是相当于培养至少百名士兵所需要的财力和物力,而培养一名血卫,则是等同于培养十名暗卫所需要的资源,丫头以为,我是有多有钱?”   倾城略一挑眉,偏头看他,“你这是在向我哭穷吗?”   夜墨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大手轻抚了抚她的头,“我知道你有钱!可是我绝对没有开口跟你要银子的意思。”   倾城闻言,扑哧一笑,“为什么没有呢?我可是等着你开口跟我借银子呢!我想着放高利贷呢!呃,就是印子钱!而且,不需要你拿什么做抵押,只要是你开口就成。这么优厚的条件,别人可是做梦都想要呢。”   夜墨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也想!这样吧,不如,就拿我做抵,万一我还不上了。我就欠债肉偿。如何?”   倾城听他如此说,脸色微微泛红,分明就是想着占自己的便宜,竟然是还说地如此地厚脸皮!遂眉眼弯弯,笑脸明艳,媚眼如丝,指尖轻轻地滑过了他的俊颜,声音柔地能滴出水来一般。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本小姐先验验货。本小姐可是对二手货,没什么兴趣的。”   二手货?夜墨的眉毛微挑,这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莫不是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丫头,你确定要先验验?”   看到夜墨的眸色明显地暗了几分,倾城哪里会看不出来他想到哪儿去了?白他一眼,恨声退了一步,与其保持了两尺的距离后,才有些嫌弃道,“本小姐今天没心情了。”   夜墨终于是忍不住了,明明就是有些窘迫了,可是这丫头竟然是还能将话说的这般地理直气壮!   夜墨的放声大笑,瞬间,便石化了所有看到,或者是听到的侍卫们!   特别是刚刚进了院子的夜堂,竟然是直接就被自家主子给吓得一个趔趄,险些将一世英名就给毁在了这里了!   “启禀主子,血卫的八名统领到了。”   “嗯。”   “属下参见主子。”   “起来吧。”夜墨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转头对华倾城解释道,“血卫共十二名统领,每名统领下头各引百人。血卫一千两百人,永远都是这个数字。一旦有人出了意外,那么王府的暗卫里还有一百人的血卫后备,他们会由这十二名统领亲自挑选,以顶替自己辖下的人手。”   “一千两百人?”倾城有些无语了!这可是一个什么概念?寒王府的血卫,竟然是有一千两百人?当初她夜探寒王府,其目的,也就是只要一睹血卫之风采,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会有这么多人?   这一千两百人,若是搁在了军营里头,怕是足以敌万人的军队了!这么多的人手,寒王府,到底是往里头砸进去了多少银子?   “回三小姐,其它四队血卫,各有任务派出。如今不在枫林。”   听完夜堂的话,倾城认真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八人后,点头道,“果然都是个中翘楚!阿墨,没想到,你竟然是将寒王府的血卫,藏在了这枫林之中,简直就是太狡诈了!”   夜墨摇摇头,“他们也并非是固定在某处的。这一次,因为我去蜀地,所以才会命他们在此待命。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允许有大批的血卫出现在京城的。近期,因为鉴于京城的变动,我有意将他们调到我在京外的别院内。以作准备。”   倾城了然,看来,夜墨也是在对南宫逸的试探过后,知道不可小觑此人,才会想要将自己最为隐秘的实力,调往京都附近了。看来,他虽然总是表现地自信满满,不将天下任何人看入眼中,可是实际上,他的心底里头,还是有数的。   “见过你们未来的主母。”   没想到,夜墨竟然是说地这般直白!   “见过主母!”八名血卫统领,竟然是全都单膝跪地,齐齐地向倾城行了主仆礼了。   “起来吧。”倾城虽然是有些震惊于,夜墨竟然是愿意将如此隐秘的势力告知自己,并且是还让他们认自己为主,可见,夜墨对自己当真是宠信入骨了!   倾城的面色平静淡然,八名血卫虽然是没有说什么,可是眼中的惊诧之色,还是被倾城顺利地捕捉到了。   “几位哪位有兴趣,与本小姐切蹉一二?”   众人微惊,没想到他们未来的主母,并非如传言那般,一无是处!他们这些血卫,最近几年可是极少在京城附近活动的。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奉命去做一些,其它的暗卫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京城中关于洛倾城的新的流言,知之甚少。   再加上他们是血卫,而非市井小民,对此向来不太关注,故而如此。   一个时辰之后,原本是对这位未来主母,还有些观望态度的血卫统领,竟然是全都打消了先前的疑虑,对洛倾城,是心服口服了!   等用过了午膳,倾城才有些激动道,“阿墨,你这么做,可是为了让我安心?”   夜墨抬眼看她,见她眸中的光华璀璨,隐隐还带些雾气,遂抬手轻抚上了她的娇颜,“丫头,无论那人是有多强大,多么强硬的势力,你都还有我!只要你想,我便尽我所能,倾我所有,只为换你安心一笑!”   简单,直白,却是超级地让人感动!   倾城眨眨眼,微微仰头,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然后故意哂笑一声,“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答应嫁给你了!我可没那么好拐到手!”   夜墨只是抿唇微笑,“丫头,你以前夜探寒王府的时候,就是冲着血卫去的吧?”   倾城点点头,“早就听闻血卫的大名,而且是听说这血卫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带着死气的。这样的人,战斗力到底如何,我一直想知道。原本还以为自己夜探寒王府,定然是会引出血卫来呢。可是没想到,血卫竟然是根本就不在京中。难怪我数次都是空手而归。”   “丫头,只要你想,我的所有的一切便都是你的。将来,冰魄也是你的。”   “果真?”倾城有些不太相信道。   “自然!只要是我愿意,你自然就能成为冰魄的首领。”   倾城眨眨眼,一时有些失神了!这突然而至的幸福感,是不是有些太快,太急了些?   “丫头,等我们从蜀地回来,若是还得空,我便陪你亲往紫夜国一趟,你以为如何?”   倾城默然了,这个男人,总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他料到了自己定然是会想法子去一趟紫夜国的,所以便直接言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允许自己一个人去的!   接下来的几日,一切自然都是再顺畅不过,而严七所带领的那一队人马,则是再也没有遇到过行刺之事。这让倾城万分的郁闷,如此一来,更是说明了那些黑衣人背后的主人,着实高明,是个心计极深之人!自己想要探得他的真面目,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不过,一想到了夜墨竟然是让他麾下的一千两百名血卫,也听从自己的调遣,这一点,又让她兴奋地有些静不下心来了!   两人一路上,相处地倒是相当愉快,当然,对倾城来说,如果夜墨再少占些她的便宜,就会更好了。   终于,两方人马在蜀州城外的不远处汇合,两人一番沐浴更衣后,再乘了寒王府的奢华马车,一路上,极为招摇地进了蜀州城!   “阿墨,你确定我以女子的身分进府,不会有事么?”   “自然!这里不同于京城,想从这里探听些消息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对于这一点,倾城是毫不怀疑,她手下的那么多探子,对于这蜀州,可是向来是无可奈何的!   马车在一处气势恢宏的府第前停驻,倾城被夜墨扶了下来,只是头上,多了一顶帷帽。   晋国公府!四个大字,倒是磅礴大气,仅是在这府门口一立,便感觉这里的气势,可是丝毫不弱于京中的寒王府!   两人并肩进了晋国公府,这让一早接到了消息候在了这里的一干人等,可是个个儿直了眼!   特别是现任的晋国公,严锋,也就是夜墨的大舅舅,看向了夜墨的眼神里头,都是怪怪的!   一路上,倾城就是顶着这样无比复杂的视线,和各种打探的意向,总算是到了晋国公府的前厅了。   老晋国公,已然是早已候在了前厅,看到夜墨进来,面上笑意甚浓,伸手捋了捋胡子,还点了点头。   “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   “嗯,好孩子。免礼吧。”   “谢外祖父。”夜墨说完,再给严锋及舅母焦氏都一一行了礼,这才拉着倾城在一旁坐了。   夜墨的举动,让众人皆是有些意外。原本是还以为他会将这名神秘女子,为大家介绍一番,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只字未提?若是说是不在意这位姑娘,又何必将其圈在了自己的身前?要知道,这个家伙,可是多年来,从不肯任女子近身的。   “阿夜,这位姑娘是?”最终还是老晋国公开口问了。   “回外祖父,这位是外孙看中的妻子。已经得父皇首肯了。今日,就是为了先带她过来见过几位长辈。等再回京,父皇就会下旨赐婚了。”   “哦?”老晋国公的眸光闪了闪,这么快就带来了?难道京城传言自己的外孙,看中了洛府的三小姐,竟是真的?   “可是李家姑娘?”严锋得到了父亲的暗示,小心问道。   “回舅舅,正是。”此前,已密函告之,倾城入蜀地后,便以母姓自称。夜墨说完,便伸手亲自将倾城的帷帽脱了下来,“丫头,给几位长辈请安吧。”   倾城的脸色微窘,请安?怎么请?别的先不说,单这称呼,就是个问题呀!   不过,如今面纱已经掀了,夜墨也发了话了,自己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僵着吧?   “给老公爷请安,给老夫人请安。给国公爷请安,给国公夫人请安。”   对于倾城的请安,夜墨显然是有些不悦地,沉声道,“不是说好了。跟着我叫?”   倾城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暗示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当着这么多的长辈在,他这不是在向人家表明自己是个没有规矩的,且脸皮厚到了极致的女子吗?   果然,倾城还没有等到夜墨再说话圆过去,就听到了老夫人极为不满道,“哼!阿夜,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姑娘还未出阁,怎么可能会跟着你叫人?岂不是没有规矩?”   倾城的眼皮抬了抬,看向夜墨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写着,看吧?我就说会这样吧?   夜墨却是脸色微沉,“外祖母,她是我认定的人。此生,我非她不娶,只她一妻!”   如果说刚才老夫人的脸色是有些不满的话,那现在,就可以说是脸色已经是极为难看了!   “阿夜,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非她不娶?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对你的娇姨许下了什么承诺?”   娇姨?承诺?倾城的眼睛眨了眨,看来,这一趟的蜀州之行,也非是自己想像的那般简单呐!   察觉到了倾城有些打趣且微恼的眼神,夜墨则是面无愧色,直言道,“外祖母。当初答应了娇姨的事,夜自不敢忘。只是,当初我也只是答应了会好好照顾她的女儿,可不代表我会娶她。”   “哼!简直就是胡闹!除了娶了芮莹,你还要打算怎么照顾她?你若不娶她,又如何照顾她一辈子?”   老夫人的话,响亮地回荡在了整个大厅内。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人家老夫人,是着实地不喜欢自己呢!   芮莹么?这名字,倒是还算是好听,只是,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竟然是还想着上赶着嫁给夜墨这样一座大冰山?要知道,此时的夜墨可是戴着一顶面具的!虽不似在京中时戴的那般狰狞,可也足够吓人的!   而且,自己也问过他,他在蜀州,也是从未脱过面具的。这样的一个人,传言脸上有着吓人的疤痕的寒王殿下,竟然是还有女子愿意嫁她?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不开眼的呀?   若是夜墨得知现在倾城心中的想法的话,估计会有了掐死她的冲动了!   这是一个未婚妻应有的态度吗?做为未婚妻,不是应该先想着如何将那个情敌给灭了吗?   “外祖母,除了娶她,其它的,我都可以答应。”   “你!”老夫人竟然是直接就气得,手扶着拐杖站了起来,手微微哆嗦着,“你!阿夜,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回报你的娇姨的?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难道你竟是不肯照顾她的女儿?”   夜墨似乎是有些无奈,身上的气势已是渐有冰寒之意,可是微微蜷起的手指,表明了此刻他正在极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倾城有些好奇,对于这些亲人,他的忍耐到底是多大?   “我说过了,我不会娶她。”   一旁的焦氏看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母亲息怒!阿夜才刚来,急什么?阿夜这回来,总是要住上几日的吧?”   夜墨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焦氏连忙笑道,“您也听着了,还要住上几日呢,不急!”   倾城则是不由得多看了这位舅母一眼,倒是个真会说话的,两头儿都不得罪,还将两头儿都给安抚了!这刚才的话,对老夫人来说,等于是提醒了她,夜墨暂时不会走,自然是还有说服他的机会!   而对夜墨来说,她劝住了老夫人暂不提此事,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儿下,毕竟,夜墨也是一国之亲王,这身分在这儿摆着呢,即便是老夫人,也不能对其太无礼了。   老国公则是吩咐人先引了他二人下去休息,晚上,再为其摆宴,接风洗尘。   这里是晋国公府,可不是寒王府,夜墨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就将倾城给圈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只好是依言,暂时分开。反正,到了晚上,他定然还是会偷偷溜到她的寝室去的,这一点,晋国公府,可是拦不住他的。   倾城的身边,这会儿只跟了青兰一人,被府上的下人引着,沐浴更衣完后,便由青兰开始为其梳头了。   虽然是这晋国公府的几位主子都知道她是洛府的三小姐,可是出了那前厅后,夜墨便示意人们都称她为李小姐了,这是随了李如意的姓,倾城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启禀李小姐,听闻京中来了贵客,焦小姐特意命人送来了一些蜀地的特产,以供李小姐品尝。”   “嗯,替我多谢那位小姐了。”   “回李小姐,如今焦小姐正在偏厅等候,您看?”   倾城有些无语了!这位焦小姐,莫不成就是刚才在前厅提到的那位芮莹小姐?这也太心急了些吧?自己才刚刚进了国公府,就迫不及待地来示威了?   青兰也是略一皱眉,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无名小卒,也敢来挑衅她们小姐?   倾城眉眼微微上挑,眸底的笑意温柔灿烂,“告诉她,本小姐累了。既然是来送东西的,那就将东西留下就是。”   一句话,成功地让等着回话的小丫头,给僵住了!   ☆、第十一章 两万大更!(亲们,各种求支持)   青兰听了,则是暗暗心喜,小姐这话回答的也太霸气了!小姐果然威武!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什么焦小姐,就想着来给她们主子一个下马威?真以为她们是好欺负的?   那焦芮莹是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刚刚进府的李小姐竟然是敢如此地放肆?   焦芮莹心中气闷,本是趾高气扬前来,不想竟是连面也未曾见到,反而还是被人折辱了一番,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这焦芮莹倒还好一些,到底是受过良好的教养的,可是她身边儿的丫环却不乐意了!这整个晋国公府,谁不知道她们小姐是这国公府里的娇客?   要说也巧,这现任的晋国公,到现在也只得了两位公子,至今没有一名女儿。故而,这合府上下,难免会对这位焦芮莹另待了几分。   “好一个李小姐,这架子摆的倒是大!竟然是敢这样对待咱们小姐,简直就是太无礼了!小姐,咱们还是去找老夫人评评理吧,这李小姐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焦芮莹摇摇头,眼底虽有不甘,可也知道,这位李小姐的来头怕是不小,不然,也不可能会被安置在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曾经是柔贵妃未出阁时所住的院落,依水阁。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到底是老国公的意思,还是寒王殿下的意思?若是寒王殿下的意思,那么,这一切,怕是就都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了!   焦芮莹的眼中,更多的,则是一抹失望和伤心。她苦等了他那么久,他竟然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么?除了每次来的一些象征性的探望,他与她之间说过的话,几年来累计起来,怕是都不会超过二十句吧?   现在,竟然是又直接带了一位姑娘回来,而且是还直接就住进了依水阁?焦芮莹红了眼眶,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就在焦芮莹的内心在不断地挣扎地同时,暗处,正有一双清澈且灵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同时,也在窥探着她的心思。   等倾城再回到了寝室的时候,脸色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就被夜墨派人送来的一大堆的东西,看地有些眼花缭乱了。   夜墨命人送来的,全是蜀地的一些特产,其中,便有她最最在意的蜀锦中的极品,月华三闪!   倾城拿着那月华三闪,反复端详,她虽然聪明,且又是来自未来,可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比如现在这摆在了她面前的月华三闪,她就参详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是博大精深哪!算了,我也就看看就行了。别说是我不会做,就算是真的会了,让我来做这个,还真不如直接就要了我的命!”   倾城倒是有自知之明,她哪儿是那种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做女红的人呀?再说了,这些年,便是将两块布给缝到一起,还得被她给缝的歪七扭八的,真要是让她学这个?估计没个十年八年的,她是学不会的。   “小姐,这便是月华三闪吗?听闻,这可是专供咱们千雪国皇室所用呢。奴婢还听说,就连宫里头的良妃娘娘每年也只得一匹呢。想不到,这蜀地看着贫困,可是这锦锻却是做地这般地奢华亮眼。”   倾城点点头,“蜀地农业与蚕桑业十分发达,种植和应用天然色素植物,从而形成了一套自成特色的染织工艺体系。色素与色谱比较齐全,特别是染红色,最为着名。蜀锦又被称为蜀红锦、绯红天下重。蜀地染的蜀红锦,色彩鲜艳,经久不褪。比较有名的,像是格子红锦、赤狮凤纹蜀江锦等等,均是红色或以红色为地色。外人觉得蜀地穷困,不过是觉得这蜀地四面环山,蜀道又难走,才会有些断言吧。”   “小姐,这一整匹的月华三闪,寒王殿下是要送给您的吗?”   “嗯!不过才一匹,哪里够?”   青兰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将微张的嘴巴给闭上了,然后再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才道,“小姐,这可是蜀锦中的极品哪?连宫里的娘娘才能得一匹了。您竟然是还嫌少?”   “当然少了!我又不是自己用!”   “呃?”青兰有些懵了,“小姐,这月华三闪做成了半臂最是好看了。您为何不用?披上后,不仅仅是看着漂亮耀眼,而且,还能透出您身分的尊贵!”   倾城白她一眼,“你才在京城待了几天?竟然是也开始注重起了这些个表面上的东西?这世间真正尊贵的,可不是什么身分!”   “是,小姐,奴婢知错了。”   倾城再看了看其它的一些东西,最终,还是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这月华三闪上头!   “小姐,寒王殿下到了。”门外的小丫头通禀了一声,紧接着,便听到了有人打帘子的声音,等倾城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那月华三闪的上头移开,夜墨已经进了屋了。   对于倾城对于自己让人送来的东西,如此喜爱,夜墨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伸手将倾城的身子给扳了过来,让她背对着那些蜀锦,然后一本正经道,“只要是我在你身边,你要关注的,就只能是我!”   倾城撇撇嘴,有些无语了。自己这是看上了一个什么妖孽级的人物呀?这还是那位活阎王爷吗?还是那位万年冰山吗?分明就是一个超级大醋桶了!这竟然是连蜀锦这样儿的死物的醋都吃了!   倾城不知道,这才到哪儿?多年以后,她才知道,现在这会儿的夜墨,已经是好太多了!   “说正经的,普通的蜀锦,我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了。这档次略好一些的,你一个月供我五百匹,像这种月华三闪极品的蜀锦,我的要求不高,你能月供我十匹,便足矣。”   夜墨的眼睛一眯,“五百匹?你以为这是在纸上画出来的?”   倾城被他这样一噎,一想也是!现在这能织出一匹蜀锦来,哪里是三五日的事?这可是全手工的!想了想,“那好吧。我就把要求再降一点儿,就两百匹吧!这样总行了吧?”   夜墨挑眉看她,“这月华三闪,若是你自己要用,多少我都无所谓。毕竟,你是我看中的人,到时候只要说是我送的便是了。可是若是卖的话。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月华三闪,可是进贡于千雪国的皇室的!你确定,你要让它们出现在了紫夜国?”   “有何不可?”   “再说了,这月华三闪虽是专供千雪国皇室,可是也没有规定就是不许这人与人之间互赠了吧?再说了,皇上虽然说是让蜀地年年进贡这月华三闪,也没说就只能是千雪国的皇室才能穿吧?”   夜墨的眉头收的更紧了些,“你的意思,竟然是要将这月华三闪给进贡到了紫夜国的皇宫里去?”   “怎么可能?”   “那你想要如何?”夜墨有些弄不懂她了。   只见倾城笑地有些狡黠,“自然是要高价卖给那位紫夜国的定王爷了!听说,定王爷府中,可是有一位极为得宠的小妾呢。对了,听说是定王有意将其抬为侧妃。你说,若是这月华三闪,出现在了定王爷的面前,他会不会高价买下呢?”   “你想贿赂定王?”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着弄清楚一些事罢了。对了,听说紫夜皇对于定王还算是倚重,只不过,这些年,亦是看不惯他太过宠爱小妾,而忽略正妃,所以,才将他晾了几年,反倒是重用了世子肖东烨!”   “不过是几匹月华三闪,再名贵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穿到人的身上的?哼!那人既然是想要利用肖东烨来害我哥哥,我又如何不能利用肖东烨一把呢?”   夜墨的眸色暗了暗,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她的用意,点头道,“随你吧。我说过了,待此间事了,我便随你一道去紫夜国,你自己万不可随意行动。”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般地啰嗦!”倾城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哪知这手才刚刚放下,便见夜墨的神色微寒,然后面上的表情,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委屈!   对,没错儿,就是委屈!倾城用力地眨眨眼,仍然是如此,她果然是没有看错!刚刚那一瞬间地委屈模样儿,好萌好萌!倾城竟然是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我没看错吗?阿墨,你怎么会这么有趣?”   夜墨看她笑得花枝乱颤,倒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自己不过就是觉得她嫌弃自己啰嗦,是不是表示她烦了自己?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能笑地这般地开心?   “对了,这里,依水阁,是你母亲曾住过的地方?”   夜墨点点头,“嗯。母亲在这里住到了十六岁,后来进京,嫁给了他。这里自母亲离开后,便一直是保持原样儿,未动分毫,直到去年我及冠,外祖父才放下话来,这里,将来只能住我的妻子。”   “嗯?”倾城有些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自己是不是被人给拐了?怎么自己竟是不知道,自己要成亲了么?   “丫头,蜀地的商业不兴,与这蜀地的山路十八弯,大有关联。不过,经过这些年外祖父与舅舅的努力,已是好了许多。至少,百姓们也是丰衣足食,生活安定。百姓的生活安定了,自然也就不会生乱了。”   倾城不由得多看了夜墨一眼,这番话看似直白简单,可是要将这些实打实地印在了一个上位者的心里头,可是着实不易的!古往今来,有多少的上位者一旦登上了那个位置,便一心想着如何享受,如何过着纸醉金迷,奢华无度的生活,有几个,是真正地在意那些民间百姓的疾苦的?   如今夜墨能有这番感悟,或许将来他登上帝位之后,将是千雪国百姓之福吧!   倾城不由得有些唏嘘,谁能想到,这个千雪国皇室,名声最恶的一个人,却是心里头记挂着百姓最深的一个?   谁又能知道,他虽然是表面凌厉残忍,可是对于不会干扰到他,阻碍到他的人,他却是一点儿也不会冷得下心肠来的!   倾城心中不免有些悲怆!当年若非是因为了皇后和凤家的打压、迫害,甚至是无数次的窥探、怀疑,怕是阿墨的心性也不会如此地冷!至少,他不会做出那些表面上的动作,故意来抹黑了自己的名声!虽然他也的确是做过一些待人狠毒的事,可是皇室子弟,哪一个没有做过?为何偏偏他做过的,就要被无限倍的放大?   “焦芮莹来过了?”夜墨突然没头没脑地就这样问了一句。   “嗯。说是来给我送东西的!依我看,怕是送东西是假,来先探探我的底才是真!”   “丫头,她人不坏。只是,有的时候难免太过一根筋了。”   倾城挑眉,有些坏坏地睨向了他,“怎么?我还什么也没说呢!阿墨可是怕人家会出手对付她了?啧啧!没想到阿墨还真是懂得怜香惜玉呢!人家可是什么也没有做,你竟然就如此地担心起来。真是。”   许未说完,就已尽数被夜墨的一双薄唇给堵了回去!   一番缠绵中透着几许强势的吻,倾城整张小脸儿已是泛着酡红色,与一旁的大红色的蜀锦,倒是相得益彰!再看倾城的一双明眸之中,已是雾色荡漾,水光潋滟,好不勾人!   夜墨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紧,揽着她纤腰的手,不免就加大了一些力度,想要地更多,可是也知道,青天白日,不妥!   看着倾城故意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知道她这分明就是有意来勾引他,好让他无可奈何的!夜墨微恼,却也只能是瞪了她一眼,警告她若是再不收敛一些,他可是真不介意将她给吃干抹净了!   倾城却是冲着他扬扬眉,那小眼神儿,分明就是充满了鄙夷,意思在说,我尚未及笄,你怎么敢?   夜墨看她这幅有些狐狸精的小模样儿,当即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无奈,只得是轻叹一声,然后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喃道,“丫头,虽未及笄,可是我瞧着,这该有的地方也都有了,该凸的,倒也是凸了,看样子,应该手感还不错。要不?我们试试?”   这话说的可是暧昧至极!倾城虽然是有些挑逗于他,可也仅仅只是限于挑逗,而没打算付诸于行动,眼下见他如此,而且眸色微暗,声音略哑,再加上他在自己腰间上的大掌传来的阵阵热度。倾城很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不该高看了这个男人!他再冷,再冰,也只是针对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在她面前,他从来就不是一座冰山,相反,倒是有些像极了火焰山!   而且,从他眸底的欲望来看,他可是当真会说到做到!真要是自己点了头,怕是他也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给摁倒在床上了!   倾城勉强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这一回,她总算是明白了前世哥哥曾多次与她说的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男人,他们一旦是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么,他们内心的力量,将是十分的强大的!同理,也永远不要太高看了任何一个男人,在他们喜欢的人面前,虽然是会有矜持,可一理突破了那道心理防线,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永远都是一头饿狼!   现在回想起来,啧啧,多么精辟的论调!倾城这会儿,对于自己的哥哥,再度佩服加崇敬了几分!   “呃,那个,她刚刚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说是蜀地的特产,一起去看看?”倾城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道。   夜墨的眸子瞬间便是一松,刚刚的那种黑的几乎就是让人窒息的眸子,突然间,就像是浅了几分!仍然是黑的,只是多了几分透亮感,不再那么深沉,不再那么地让人,紧张!   “好!”   其实,焦芮莹送来的,也不过就是一些寻常的瓜果,别外,就是有几碟,他们蜀地人爱吃的小点心罢了。   倾城正好也饿了,倒也是省得再让人去准备了,直接就和夜墨一起让人摆到了凉亭里,一边儿吃着,一边儿说话,顺便,还能欣赏一番这依水阁的美景!   “说说那个娇姨是怎么回事吧?这样,我才能想法子帮你劝服那个焦芮莹,让她不再死心眼儿,如此,她自己改了心意,老夫人和你的大舅母,才能心安。”   夜墨没料到,倾城在这件事情上,竟然是这般地理智?当然,除了刚才的那一小撮的醋意外,他还真是觉得倾城在这一方面,太理智了一些!   女孩子在遇到了这种事后,大多不都是一哭二闹的吗?为什么他的小丫头却没有呢?而且还如此冷静地问他当年之事?不知为何,夜墨的心里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为什么?难道自己就是想要看着她跟自己大哭大闹?夜墨有些糊涂了,他不是一个向来讨厌女人哭闹的人么?怎么这会儿竟然是希望眼前的小丫头这样对待自己了?   倾城哪里知道他在想这个?伸手拈了一块儿糕点入口,然后就那么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夜墨也没有想太久,然后便将三年前的事,一一与倾城说了。倾城听罢,竟然是对这位娇姨有了一丝的佩服!   原来这位娇姨,竟是当年柔贵妃未出阁时的一位手帕交,后来嫁与了焦氏,也就是晋国公夫人的一位堂兄为妻,不想,婚后产下一女,没几年,便死了夫君。后来恰逢老夫人寿辰,便带了女儿来与老夫人做寿。   蜀地路不好走,故而,寿辰一过,便没让她们母女急着走,原是想着天色晚了,待次日再走,不想当晚便出了刺客一事。而娇姨,便在当时,为了救夜墨,竟是替他挡下一箭,重伤不治而亡。   自那以后,焦芮莹也就留在了晋国公府,再未回去。   夜墨平静地叙述着当年的事,倾城听的出来,没有夸张,没有隐瞒,只有简单的回忆,还有如实的描述。   倾城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地揪疼!   三年前的那次刺杀,很显然并不是唯一的一次!即便是他如此地作贱了自己,甚至是拿了自己的名声来换自己的安危,凤氏一族竟然是都不肯放弃!   倾城早先曾觉得因为自己,而让皇上杀了凤氏那么多的族人而心生愧意,可是现在,倾城恨不能再将他们凌迟百遍!   阿墨,这个自幼丧母的男子,这么多年来,过的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日子?他们竟然是如此地狠心!对一个没了母亲的皇子,竟然是都不肯放过,恨不能将其早日诛杀!甚至是竟然还敢派了刺客到蜀地来?他们当时是存了什么样儿的心思,还用说吗?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心底的疼痛感,不减反增!   就在倾城觉得自己到底是否有能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的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手上覆上了一只大掌,温温的!   “丫头,过去了。”   倾城摇摇头,眼眶微红,“不!阿墨,皇后败了,凤家没了,可是还有秦王,还有武家,还有王家,还有一个南宫逸!如今你手握兵权,皇上又是将兵部交由你来打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缓了缓,又道,“若是能拉拢你,自是最好的。只不过,在他们看来,怕是你现在唯一的坏处,就是有一个恶名声!他们虽不至于将你列为最有威胁的对手,可是对你,自然也是有些疑惧的!”   “放心!三年时间虽短,可我也不再是三年前的我!想要取我的性命,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倾城注意到了夜墨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便知他定然也是早有准备了。   “阿墨,娇姨是为了救你而死,老夫人说的对,你不能不管焦芮莹,毕竟,她是娇姨唯一的女儿。”   倾城的话音未落,便感觉到了自己腰间一紧,紧接着,便是夜墨有些低沉,且带着怒气的声音。   “丫头,我说过,我不会娶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就是芮莹,也不可以!”   倾城听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为了自己,竟然是连救命恩人的女儿,他都不愿接受,哪怕是因此背上一个忘恩负义之名,他竟然也是甘愿吗?   “阿墨,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坚持,会不会让蜀地这些支持你的人寒心?”   “不会!他们支持的是我。岂是一个小小的芮莹便能撼动得了我的地位的?再者,答应了娇姨要照顾她的女儿,可是不代表,我就一定得娶了她!若是她愿意,我甚至是可以将她认做义妹,也是无碍的。将来,我再为她置办一份儿丰厚的嫁妆就是。嫁给一个心里有她的男人,总比嫁给我要好的多吧!”   倾城听了这话,倒是表示赞同,不过,仍然是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可是若芮莹执意不肯呢?她心里头有你,而且我瞧着,她也是个性子犟的,万一再因爱不成,反生恨,岂不是不妙?”   夜墨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倾城既然是这样说,那便定然是她已经窥探过了芮莹的心思。的确,若是她自己硬要钻牛角尖儿,别人谁也没法子。   “算了!此事不急。大不了,在我们大婚以前,不来蜀地了就是。”   “不可!”倾城急道,“这种事情,越拖越容易出事,你不肯对她言明,便是等于变相地给了她希望!她这种性子的人,我是见过的。只要是她心存一分希望,便是不肯死心的。这样一来,若是她不肯嫁人,再过上几年,岂不是成了你的罪过?世人不知你心中无她,只会道,是你负了她,耽误了她,你就得负上责任的!”   夜墨想想也是,到底那是一个姑娘家,而且今年也十六了,也该嫁人了。   “也好。那我一会儿便去与她说明。”夜墨话落,眸子有些诡异地看了她一眼,“既是要说。你便与我同去。既然是要让她死心,便该让她死心的彻底!”   倾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将芮莹所有的退路与借口都堵死。这种做法,倾城倒也不反对,一次性地伤心彻底,总比断断续续的痛带来的伤害要小!   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总比钝刀子割肉,造成的结果,要好一些的!   二人刚商议出了个结果,就听下人来报,说是老夫人请寒王殿下过去。   倾城眉毛一挑,转头笑看向了夜墨,“人家姑娘到了老夫人那儿了。我瞧,十有八九,是要给她做主了。”   她不打趣夜墨还好,这一打趣,夜墨竟是直接就将她打横抱起,一起去了。   倾城自然是不怕什么老夫人,可是这样抱着在晋国公后宅里头,这样来回地转,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阿墨,我错了,你放我下来可好?”眼瞅着就要出了依水阁了,倾城是真有些急了!   夜墨的脚下动作不见放缓,只听他明显就有些威胁的问道,“可是还要再笑我?”   “不敢了!不敢了!我哪儿敢笑话你呀?”   夜墨点点头,似乎是信了她,正好到了门口,这才将倾城放下!   虽是未出倚水阁,可是两人这一路走来,也是惊吓到了不少的仆从!要知道,这倚水阁里头上上下下伺候的丫环婆子,总共可是有二十几个呢!   倾城的脸色微红,娇嗔了他一眼,然后小手一紧,便被他握在了手里,一路并肩而去了。   夜墨虽未摘面具,可是看在了这些仆从的眼里,却是个个儿都惊地像是见到了鬼!   刚刚寒王殿下抱着那位李小姐往外走,那步子看起来虽然强势,可是这神态却是分外地温柔,而且,这双臂却是一点儿都不抖不颤的!很明显,这是为了护着怀里的娇人儿舒服些。   这样的寒王,可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从未见过的!   这晋国公府的后宅虽然是不比寒王府,却也是不小的!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边说边看,竟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阿墨,三年前,凤家的刺客,竟然是能杀进了晋国公府,你竟是未曾生疑?”   这蜀地百年来,一直是由严家世代镇守,而这晋国公府,亦是严家世代相袭,怎么可能会允许出现这样的纰漏?   “外祖父当时便下令查了。这些刺客,竟然是买通了当时的蜀州城的城卫,另外,晋国公府的一名婆子,正好是那名城卫的老娘,所以,才会让他们寻到了机会。”   倾城点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刚进老夫人的院子,夜墨便放缓了步子,小声道,“大舅舅总共有一妻四妾。其中两名是父皇赏下来的,并不怎么得宠,不过也还不错。大舅舅偏疼五姨娘,顾氏。这顾氏,原是罪臣之女,多年前全家被皇上发配来此。一次无意中,舅舅看中了其美色,便将其纳进府来。这顾氏全家的日子,才得以好过了些。”   对于这些,倾城倒是不甚在意,像是晋国公这样身分的人,才有一妻四妾,并不算是过分。而且,其中的两人还是上头赏赐下来的,其用意,自是不必说了!   这严家世代镇守蜀地,说白了,也等于是蜀地之王了!皇上对其,是既得敬着,又得压着,也是着实地不容易呀!   “晋国公,对夫人还算是不错吧?”   “嗯。舅舅只有两名嫡出的公子。在子嗣上,舅舅还是很谨慎,很理智的。在他的眼里,妾室便是妾室,他不会要妾室所出的孩子。所以,每位妾室,都是不可能有孕的。”   倾城的步子一顿,不可能有孕?还每位妾室?“也包括那位顾氏?”   “自然!以前有位姓秦的姨娘,一开始并未服下避孕汤,后来被舅母让人灌了红花,那秦氏便仗着宠爱到舅舅面前告了舅母一状,你猜结果如何?”   倾城的嘴角一撇,“还能如何?自然是被你的国公舅舅给惩治了!”   夜墨宠溺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错!那位秦氏直接就被舅舅下令杖毙了!听起来,是不是很残忍?”   “有点儿!不过,对于那位秦氏,我倒是一点儿也不同情!身为妾室,便该有着妾室的自觉。而且,嫁给你舅舅为妾,总不可能说是看中了你舅舅的一表人才,与权势无关吧?”   “这倒是对!小丫头果然是与众不同,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可不会这样想!”   倾城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已是到了主屋的廊下,夜墨在其耳边小声道,“当年芮莹听说此事后,可是直叹女子命苦,特别是那位秦氏,被人玩弄了感情不算,还直接丢掉了性命!对于秦氏,她可是着实地同情呢。”   倾城正要说话,便见自屋里出来了一名嬷嬷,一见他二人过来了,先是一愣,再是一笑道,“给王爷请安。老夫人在里头正念叨着您呢。快请进去吧。”   一边儿说着,便亲自打起了帘子。   倾城对于这位嬷嬷的无视,似乎是看不出来,也不理会她,跟小鬼儿斗个什么劲?没的倒是降低了自己的身分!   夜墨瞧她脸上并无恼意,也不多话,径自拦起了倾城的小手儿,进了屋儿。   那嬷嬷看二人这间如此亲昵,脸色微暗了暗,不过,一介奴婢也不轮不到她来说什么,便只能是低了头,吩咐了外头的丫环们去备茶点。   倾城行了礼,落坐后,才注意到这屋子里不光是有国公夫人焦氏,还有两位看着娇滴滴的美人儿,只不过年龄上来看,大约也的有小三十岁了。另外,老夫人的身边儿,倒是站着一位着了浅紫色衣服的姑娘,应该就是焦芮莹了。   “阿夜呀,外祖母的年纪大了,这芮莹今年也十六了,便是人家姑娘能等,我这个老婆子,还能等上几天?”   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倒是有些将门妇的风范!   只不过,在倾城看来,这不过就是对自己的一个下马威罢了!不喜欢自己,所以,便直接无视了自己!仅仅是无视还不算,还要当着自己的面儿来给夜墨议亲,这是想着将自己给刺激地失了礼数,好来发难一通?   倾城对于这些内宅妇人们的手段,自然是并不奇怪的,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地对上了一旁焦芮莹的视线!   焦芮莹一愣,没料到这位李小姐不但是不着急,反倒是还如此笑着看向自己!而且,观其眸中,似乎是并无恶意,亦无不屑之意。这倒是让焦芮莹略有些不安了。   焦芮莹略有些心虚地低了头,目光有些躲闪,很显然,此人看似平静无奇,可是心底的承受能力,却是并不重的。想要让她死心,倒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外祖母,夜已经说过了。此生,只会娶丫头为妻,绝不会再娶旁人!”   焦氏听了,脸色略有些难看,而老夫人却是不急,笑道,“急什么?我又不是让你再娶一房平妻!我只是觉得芮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是怪可怜的。如今虽说是有我和你舅母在,可是将来呢!总不能让我们为她担心一辈子!这位李小姐也是个贤慧大度的。你娶她为妻,我自然是也不会反对。李小姐想必也不会介意在她嫁入寒王府之前,先有人照顾你一二的。”   这话说的!倾城还真是佩服这位老夫人,这先弄了一顶贤慧大度的高帽子给她戴上,再暗指她年纪小,至少也得明年才能嫁入寒王府,才合规矩,还真是狡猾呀!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知道先捧着你说话,这样儿,你若是直接给拒了,岂不是给了人家一个老太太没脸?若是果真如此,老夫人一没脸,自己不就是等于将整个儿晋国公府给得罪了?   啧啧!倾城这个心底里头,可是将眼前的这个老狐狸给骂了数十遍!哼,想让自己服软儿,哪儿那么容易?   转头笑看向了夜墨,“老夫人说的对,阿墨,寒王府的女眷也确实是太少了些。上次我在府上养病,都是我自己带的丫环呢。这也是着实不便。要不,你就允了这位姑娘进府?”   夜墨看着倾城眼底的笑,那哪儿是笑呀?分明就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   果然,这边儿话音刚落,就见倾城低了头,用传音入密警告自己,“死阿墨,臭阿墨,自己惹的桃花,自己去刨了,别来烦我!”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些?   “外祖母,夜已然说过,此生,唯她一人!她生,我便生!她死,我亦不会独活!”   倾城的神情微微一震,很快就将情绪压了下去,反倒是老夫人和焦氏二人,吓得不轻!而焦芮莹听了,则是吓得面上一白!   不会独活?   焦芮莹竟然是直接就后退了小半步,身子一晃,若非是身后有人扶着,怕是早就失态了!   老夫人好容易回过神儿来,脸色一寒,“放肆!阿夜,你,你竟是这般地与我说话?”   焦氏也明白了过来,有些薄怒道,“阿夜,你,你怎能这般地与你外祖母说话?你在蜀地生活多年,你外祖母和我这个舅母何时薄待了你?你竟是这般地不知轻重?不过就是让你将芮莹纳为贵妾罢了,你怎地就般地不知变通?”   倾城闻言不语,只是静静地看向了夜墨,许久,才轻叹一声,“一切终是我的过错,若是你我不曾相遇,又怎会生出这诸多的事端来?”   “阿墨,你我之间的婚事作罢,此事,正好皇上并未降下旨意,你且安心。待回京后,我自会去亲自去求了皇上,为你另行指婚的。皇上向来疼爱我,想来,也不会太过怪罪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她们这些后宅妇人,只知此女乃李家小姐,具体背景皆是不详,而老国公和国公爷都发了话,不许打探,如今听着这姑娘这样一说,莫不是竟然还是京中的显贵?若是果真如此,那她们岂不是有可能会坏了阿夜在京中的大事?   老夫人与焦氏想到了一处!两人相视一眼,看向了倾城的神色,与先前已是大不相同!   皇上向来疼爱于她?这可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不要以为千雪国皇室历来派严家世代镇守蜀地,就是对严家格外地放心了!若是果真如此,又为何命严家子嗣不得离开蜀地?更是不得入京为官?分明就是为了怕严家坐大,功高震主呀!   外人以为严家就是蜀地的王,就是蜀地的天,可是只有他们严家人知道,这蜀地到底是不是他们说了算!到底是不是一切就都是他们严家的天下了!   这蜀州城的太守,历来都是历代帝王的心腹,还有,严家虽有严家军,可是不代表蜀地就没有了其它的军队!而且距离蜀地不过百里,便是历年来一直驻扎着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这是做给谁看的?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明白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怕是来历不凡,绝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害!最重要的是,能让阿夜动心的女子,她们还是头一回见!   阿夜这孩子多年来,一直是对女子都有着极深的抵触情绪的,好不容易碰上个让他动心的,且还能亲自带来见他们的,老夫人可不傻,绝对不能让这事儿就这么黄了!   “李小姐说的哪里话?你与阿夜既是两情相悦,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又岂有棒打鸳鸯之理?只是我们瞧着这芮莹委实有些心疼,所以才会自作主张了。况且,你瞧,这芮莹一个姑娘家,如今也十六了,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儿吧?”   焦氏颇有些为难道,“李小姐,想必你也听说了,这芮莹的娘亲,可是阿夜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阿娇,怕是这会儿,你就见不到阿夜了。”   焦氏说着,竟是红了眼眶,拿了帕子开始轻拭了眼角,声音也有些哽咽道,“我们也不是那种顽固不讲理的人。可是人家的这份儿大恩,总不能不报吧!芮莹一个姑娘家,你还能让她怎么办?”   倾城注意到这焦氏和老夫人是真心的心疼芮莹,而芮莹此时,竟然也是开始轻轻地抽泣了起来。   “好孩子,快别哭了!你才刚出了孝期,别再难过了。”老夫人连忙拉过了她的手,安慰着。   倾城有些头疼,若是这个焦芮莹是个嚣张跋扈的,或者是个一心只为了攀附权贵的,亦或者就是一个为了嫁给夜墨,而不择手段的等等,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是有着几十种办法来解决了此事!可偏偏这个焦芮莹不是这样儿的人!   事情就麻烦了!最头疼的,还是焦氏和老夫人,人家都搬出了救命之恩了,你还能如何?这说白了,两人有着长辈的身分,再说上这样一番话,自己若是再不知好歹,岂非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不过倾城是谁?向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这一回的事情,虽然不是那个焦芮莹的错,可是至少事情是出在了她的身上,若是她自己不肯嫁了呢?   倾城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两位长辈也莫要着急。至于这位芮莹姑娘,可否愿意听妹妹一言?”   三人顿时都止了哭声,齐齐地看向了洛倾城。   芮莹冲着她福了福身,虽然对方比自己年纪小,可是从刚才的话里头,不难听出,定然是京中的贵族小姐,自己跟人家比起来,怕是仅家世这一项,就差了不少了!   “还请李小姐直言。”   “芮莹姑娘正值青春,风华正好。何以非要与人为妾?”倾城话落,便成功地看到了三人色变!   倾城起身,丢给了夜墨一记,回头再找你好好算帐的眼神,然后冲着芮莹道,“妹妹虽然是自幼丧母,可是身边的嬷嬷乳娘也是常常劝导。而父亲,更是言明了,身为好人家的女儿,自当是为妻不为妾!妹妹虽然才华不高,可自小受家父影响,亦是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倾城的话,点到即止。   同一时间,另外的两名美妇人,也都是白了脸色!的确,她们虽为国公的妾室,看着衣着光鲜,吃着山珍海味,可是有谁知道她们心中的苦楚?   同为女人,却是一辈子不得生儿育女,待她日容颜老去,还有什么可依靠的?古往今来,凡是高门大户之中,哪一家不是红颜未老恩先断?她们现在还能一个月见上国公爷几次,再过几年呢?等府上再添了新人呢?   注意到了两名美妇人的脸色不好,焦氏也是脸色一凝,“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夫人。婢妾告退。”   等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焦芮莹一瞬间,便清醒了许多!是呀,看看刚才的两位姨娘,她们虽然也是穿金戴银,可是在府上的日子,过地如何的闹心,她如何能不知?   看看她们刚才卑微做小的样子,若是她也一朝为妾,将来,也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不成?日日要去给正经的王妃晨昏定省,不仅如此,自己将来若是诞下了一儿半女,皆为庶出,没有身分地位,受人鄙视,这便是她要的生活吗?   不!她不要!她自己本为嫡出,母亲亦是出身良家,自己又何苦要上赶着与人做妾?   焦芮莹转头看了一旁静坐不语的寒王殿下,若是他心中有她,许是还有些好日子过。可是偏生他的眼中、心底,皆是没有她一丝一毫的地位,自己将来若是真的嫁过去了,岂非是日日受人嘲笑?   身为妾室,本就低贱,若是再不得宠,将来自己还如何能有好日子过?这一生,岂不是就毁了?   再想想刚刚这位李小姐所言,是呀,自己本就是正值青春年华,一切静好,何必非要与人为妾,自甘下贱?   焦芮莹很快就想了个通透,只是在看到了一旁的寒王殿下时,心里仍然是难免有一丝的失落!自己虽然是知道他的脸上有一道疤,可是却从未嫌弃过这个。三年前,她便知道自己将来有一日,是要嫁给他的,可是现在?   焦芮莹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轻轻闭目,待心绪稍稍平静之后,才道,“多谢李小姐提醒了!正是如此!对于寒王殿下,小女子本就不敢高攀,只是奈何当年母亲临终所托,竟是让小女子心生误会。在此,小女子先行向殿下赔礼了。原就是小女子自己误会了殿下,竟是让殿下一直困扰不已!还请殿下见谅。”   夜墨一惊,立时起身道,“焦姑娘言重了!是本王承蒙姑娘错爱。如今一切说开了,也就明白了,只盼将来,你能寻一如意郎君,也不枉大家对你的一番疼爱了。”   夜墨的话,倒是将老夫人和焦氏给吓了一跳!她们可是头一回听到了他竟然是说了这么多话!多少年了?这可是头一次!   倾城看芮莹的确是想通了,虽然,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仍然是还会有一些痛苦相伴,可是至少,她自己想明白了!这比任何人的劝说,都更为有效!   “外祖母,丫头有些累了。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看到两人一起离开,而且仍然是如来时一般,手牵着手,毫无避讳之意,老夫人的脸上,是青青白白,总之就是精彩纷呈了!   打发走了芮莹,又吩咐了身边儿的嬷嬷,给送些好东西过去安慰一番,老夫人这才有些不高兴道,“你说这位李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这还未成亲,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实在是不成体统!”   一旁的焦氏看的清楚,摇头道,“母亲,看来,我们果然是多心了!刚刚儿媳看地清楚,阿夜的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那位李小姐,看来,我们也是瞎操心了!至于规矩,儿媳瞧着这位李小姐言谈举止间,也算是落落大方,您没瞧见,那小手儿还是咱们阿夜,硬要去牵的?”   老夫人眼睛又不瞎,怎么可能会没看到?只是心里头觉得不舒服罢了!这芮莹在晋国公府住了三年多了,这么久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芮莹是要嫁给寒王的!虽说身世差了些,为正妃的可能性不大,可是有着严家做后盾,至少,也能做上个侧妃吧?   可是如今瞧着,阿夜是真的看不上人家姑娘!罢了!既然如此,她们这些做长辈的,又何必做的太过,讨人嫌了!   “对了,这回阿夜回来,浩然和浩正两兄弟可知道?怎么也不见他两兄弟回来?”   “两日前公爷就让人去送了信了,估计今儿晚上回不来,明儿一早也就到了。”   老夫人点点头,提到了自己的两个孙子,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浩然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这比阿夜还要年长一岁呢,怎么就一直没有合适的亲事?”   “回母亲,浩然的意思,是想着等阿夜这里大事安定下来,再议亲事。”   老夫人一听就急了,脸色一沉,拐杖一敲,“胡闹!他是国公府的世子,怎么能等?不像话!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得上点儿心。莫要由着他们这些年轻人胡闹!”   “是,母亲。”   焦氏孝顺的态度,倒是让老夫人安心不少,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这蜀地的姑娘们,倒是有几家儿不错的。要不,就等着哪日得空了,请她们都到国公府来坐坐,若是有机缘,就直接小住几日,也是无妨的。”   “是,母亲。一切听凭母亲做主。”焦氏心中何尝不着急,如今得了老夫人的令,这回头再与儿子说的时候,这底气也就足了几分了!   国公府,外书房。   老国公爷和晋国公严锋,正一脸凝重地商议着。   “锋儿以为这位李小姐如何?”   这府中上下,知道洛倾城真实身分的,也就只他二人,莫说是后宅的老夫人她们了,就连国公府的世子严浩然和次子严浩正二人都是不知晓的。   “此女倒是果真如先前明弟所说,是个奇女子!而且,从明弟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当是一个善于谋断之人!特别是,此女竟然是文武双全,着实难得。”   “嗯!相府嫡女,再加上苍冥国太子义妹的身分,阿夜若是娶了她,这身分家世,倒是皆为相配。而且,将来定然也是于阿夜的大业有助。只是,这名女子到底是对阿夜有几分的好,咱们还得再试上一试。”   “父亲怀疑这姑娘?”   老国公伸手制止了他将要出口的话,“如今没了柔儿,咱们严家,也只这一个外甥了!阿夜是柔儿唯一的骨血,本来,若是阿夜不争,能稳稳当当地做一个王爷,富贵百年,也算是让咱们安心了。可是这些年来,阿夜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我都是看在眼中的!这历年来,大大小小的刺杀,经了多少次,怕是都数不过来了!”   “唉!人家是不是有心弄了一个美人计,或者是什么计的,咱们也是未尝可知呀!而且,先前洛相在朝中的态度,一直都是极为坚定的,只忠于皇上一人!这洛三小姐,又是他唯一的嫡女,他到底是真舍得将女儿嫁给恶名满京的寒王,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心思?锋儿,咱们不得不防呀!”   “父亲所言极是!京中的争斗本就复杂,是真心,还是假意。咱们的确是得小心了!再则,这阿墨虽是在蜀地受到过一些风月场所的训练,可是到底是一直未曾与女子深交过。万一再是中了人家的计,柔儿唯一的骨血,咱们怕也是保不住了!”   老国公点点头,面有忧色,一双花白的眉毛下面,却不是老眼昏花,而是目光澄清,而且是透着几许的精明!   “等浩然和浩正二人回来以后再说吧。都是年轻人,也许,他们在一起多处几日,反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是,父亲。”   倚水阁里,夜墨借着送她回来的由头,便一头扎了进去,不肯出来了!这会儿,正动作有些笨拙地替倾城剥着核桃。   '咔嚓‘一声,看着核桃皮儿裂了,里头的核桃仁儿却是完好无损,一直愁着脸的夜墨总算是舒展开了眉眼!连续剥了七八个了,也就这回剥的这个还像样儿!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这一次,其实他是用了内力的。   夜墨将剥好的核桃仁儿,放在了桌上的一个白净的小碟子里,那里头,还安静地躺着几小块儿碎了的核桃仁儿。   “丫头,想不到,你竟然是喜欢吃核桃?”   正在看书的倾城,头也不抬,直接懒懒道,“其实,咱们要是来地再早些,八九里吃青核桃,更为好吃!”   “青核桃?不麻吗?”夜墨一皱眉。   “不会!只是水气有些重,口感也是稍有不同罢了。那种青核桃吃起来,倒是另有一番滋味呢。”   夜墨不语,愣了一下后,便暗暗记在了心里,想着等明年,无论如何都得让他们给运一些青核桃到京中,好一个一个地剥给她吃。   “你也吃,这核桃可是好东西,补脑子的。核桃骨可用来做雕刻,许多文人墨客,还常常命人以其作为雕刻对象,有毫厘之间集大千世界之妙一说。是不是好东西?”   夜墨点点头,对于这些,他自是不懂的,只是倾城说这个好,让他吃,他便吃就是了。   青兰原本是打算退到外头的廊下的,可是一想到这里是晋国公府,总不能授人以柄,说她们家小姐不知礼仪吧?想了想,再看到外头那么多人眼巴巴地瞅着,也只能是到了外间儿坐着,自己弄了一壶茶,慢慢喝着。   她可是不想听壁角的,这一回,可是没辙的事儿!怪不得她!   “丫头,要不要用些茶?”   “不要!我想喝果子露。”倾城突然就觉得口里核桃略有些泛苦的味道,是不是有些重了?这才抬头看他,“这国公府里,可有这东西?”   “自然是有的!”夜墨话落,便听到了青兰开门出去,对外头的小丫环吩咐了,笑道,“你的这个青兰,倒是个有眼色的!”   “那是!”   对于夜墨的夸奖,青兰只是略有些得意地挑了挑眉,当然,反正这外间儿也就她一个人,别人也看不见!   “你觉得那个焦芮莹可死心了?”   倾城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过,看到夜墨正在专心地替她剥着核桃,也就暂时将到口的话先咽了下去,有些事,还是等先弄清楚了再说吧。免得让他烦心!   “阿墨,你不去严家军中看看?”   “不必!”   “看来,你倒是对严家极为信任!”   “自然!对于这么多年来,唯一让我感觉到了安心的地方,我自然是放心的。”   倾城点点头,这些年来,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她多少是可以想像得出来的!一想到自己爱着的男人,曾经遭受过各种各样的刺杀、折磨等等,倾城的心里就有些难以平静!   “阿墨,以后你身边有我,我便是不能护你,也绝不允许有人再伤你!”   倾城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可是夜墨却是听地明白。她这是又想到了自己先前经历的一些苦难了!   淡淡一笑,再将一个剥地极为完整的核桃直接就用手掰成了两半儿,然后一半儿送至她的唇边,一半儿自己吃了。   “丫头,有你陪着我,真好!”   倾城闻言,眉心处原本的心疼,竟然是渐渐散去,眼底的愉悦,也是越来越盛!   很简单的话,很直白的情感,倾城的心底微颤,宛若是一条小溪静静地在山间流淌,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什么惊天动地,电闪雷鸣的那种刺激感,印象深刻感!却是像极了,那小溪早就存于山间,已有百年,千年,甚至更久!   一切的一切,在这两人目光的交汇中,竟然是显得异常地平静、自然!仿佛他二人本就应当如此!   他就是她的,她也生来就该是被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顺乎天意!这种似是有着千丝万缕地情感丝线,在二人间缓缓地穿梭着,交织着,似乎是想要将二人包裹其中,再不与外人所见,更不与让世人所扰!   次日一早,倾城便得到了消息,严家的两位公子回来了。   对于这两位公子,倾城也是有所耳闻,皆为武将,是严家军下一代的核心人物!特别是严浩然,这个晋国公府的世子,更是文武全才,颇为严家军上下敬服。   次日的午宴上,也不知老国公是做何打算,竟然是直接分成了男女两席后,却未用屏风隔开,显然是有意为之了!   严浩正年纪小,比夜墨小上两岁,还颇有一股子少年壮志不言酬的豪气劲儿!   “李小姐,听闻您文武双全,为京中有名的才女,不知今日可否让在下一饱眼福?”   倾城淡淡一笑,看了众人一眼,心知这是明摆着的试探,“这位公子见笑了。什么才女,不过就是世人谬赞罢了。”   “既是才名远播,自然也就是名副其实了!难不成,李小姐是瞧不起在下?”   倾城微恼,这个小公子是不是没脑子?听不出自己的婉拒之意么?看了一眼老国公,暗骂他一声老狐狸,直接就回道,“这话从何说起?而且,严二公子是不是也有些太自视甚高了?”   严浩正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竟然是会如此回答,寻常人家的女子不是都会略略婉拒之后,便会趁着这个机会,一展才华吗?这才是正常的呀?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竟然是这般作派?   老国公听了,却是眸光微闪,往倾城这方恍了一眼后,竟是发现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唇畔的笑,分明就是写满了嘲讽之意!   老国公顿时心惊,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般慑人的目光?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这般有威严,且不容人小覻的眼神了?   焦氏则是略有不悦,听她这意思,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的儿子严浩正了!   而严浩正则是白了脸色,一紧眉,怒道,“这位李小姐好生无礼!小爷也不过就是给你几分薄面罢了。你不给面子也就罢了,竟然是还如此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倾城也不理会夜墨,挑眉看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宛若是盯着戏子看一般的眼神,则是让严浩正,浑身的不自在!   “看来,严二公子,还是缺少历练!说本小姐目中无人么?呵呵!还真是让你说着了!今日本小姐心情好,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目中无人!”   这话更是让严浩正胸中的火气直蹿!这叫什么事儿?自己若不是看在了她是表哥带来的人的份儿上,早就直接挥拳上去了!   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倾城冲着夜墨一笑,“阿墨,此人便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表弟?着实是······”顿了顿,再转头笑看向严浩正,刻意放缓了语速道,“不、怎、么、样!”   这四个字,当真就是一字一句,直接就刺激到了年少气盛的严浩正,当即便是恼了,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抛,发出了咣当一声后,整个人便已是冲着倾城扑了过来。那手已成了锁喉式,看来,是想要让倾城当场毙命了!   众人大惊,谁也没有料到这个严浩正竟然是说出手就出手了!特别是严锋和老国公,当即就吓住了!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们二人可是知道这个小姑娘的身分可是着实不一般的!那可是相府的嫡小姐,还是苍冥太子的义妹,这身分,还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   只是,这严浩正出手太快,严浩然离他最近,等反应过来,想要一把拉住他的时候,早已是晚了!严浩正,人已经是冲到了隔壁桌前了!   对于严浩正的突然出手,夜墨周身的寒气极盛,只不过,却是安坐不动,似乎是并不打算出手相救!   严浩正一眼瞥到了寒王的反应,心中甚悦,还以为是他对这个李小姐压根儿就不在乎,故而心中大定,出手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就在严浩正的手快要接触到了倾城的衣裳的时候,只见倾城左手一个反转,劈出一掌,直袭严浩正的面门!   掌风极为凌厉,严浩正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掌风,几乎就是要将他整个人给袭卷了出去!心中大骇!   严浩正手还没有够到倾城的一角儿衣边儿,就被这掌风给掀了出去,若非是他反应机敏,直接来了一个后空翻,再连退数步,怕是这一回,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严浩正不急着动,连忙运气,将自己翻涌的胸中气血,强行压住,然后,才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看向了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娇小姐。   两人的交手,不过是一瞬间,除了几个会武的,那些妇人们压根儿就没有看明白这倾城是否出手了!   而一旁的严浩然看了,心中大惊,这位小姐不过是一掌挥出,便将弟弟给伤成了这个样子,而且看着她这会儿仍然是气定神闲地喝着手中的果子露,眉眼间,笑意浅浅,似乎是从未有人对自己出手相袭,更是自己从未出手伤人!   严浩正虽然是年少气盛,可也不是一个傻子,仅仅是一掌,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身手不仅仅是在自己之上,而且,目测还要高出不少!就连自己的哥哥,也未必就是她的对手!   这厅内的气氛,因为这一变数,竟然是安静至极,诡异丛生!   夜墨则是径自起身,丢给了严浩正一记,你给我小心着些的眼神,到了倾城的身边,轻叹一声,“丫头,看在他是我表弟的份儿上,莫与他计较了。饶他一次便是。”   倾城不语,只是安静地喝着自己跟前的果子露。   夜墨看她如此,便知她心中火气正旺,与她相处多时,如何不知她的脾性?越是如此安静若素,心中的火气越是难以抑制。今次,怕是严浩正要面对的惩罚,亦是更甚!   颇有些同情地看了严浩正一眼,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事实上,当然不是他无能为力,他只是不想让倾城心里头不舒服罢了!若是倾城将这个臭小子暴揍一顿,心里头能舒服一些,他倒是乐见其成!只不过,若是跟这个臭小子打,免不了要肢体相触,这个,似乎是有些不太好。   想了想,夜墨吩咐了一声,“夜堂,带严二公子下去历练一番。”   “是,主子。”一名黑衣人的突然出现,让严浩正大惊,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夜墨,“表哥,你,你为了这个女子,竟然是要对我出手?”   夜堂自是知道这位洛三小姐的本事的,不由得朝天翻了个白眼儿,然后语速平缓道,“二公子,你应该庆幸出手的是属下,不是那位小姐。否则,你怕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夜堂的声音不大,可是足以让这厅内的众人都听个清楚。   众人看向了倾城的眼神,皆是大变!   严锋此时,站出来道,“阿夜,都是一家人,算了吧!浩正不懂事,让他给李小姐赔个不是也就算了。”   严浩正也急忙求情道,“是呀,表弟,都是一家人。浩正年纪小,难免会说话做事有些犯糊涂,此事,就过去吧。”   夜墨不语,只是以眼神询问倾城的意思,却见倾城的脸色突然就是蒙上了一层寒霜,心知不妙,赶忙让人先扶了老夫人等人离开,这午宴,也只是用了一半儿,便就此打住了。   老夫人和焦氏等人,一见要处罚严浩正,哪里甘心就此离开,可是看到自家老爷那边儿也是一脸凝重,心知不妙,这次浩正,怕是果真就惹下了祸事,只能是极不甘愿地离开,却也不敢走远了,生怕他们会趁着二人不在的时候,再重罚了他。   如此一来,这厅内,便只余倾城及青兰两名女子了。   倾城这才起身,转头看向了严浩正,“你可是不服?”   严浩正胸腔内的气血才刚刚平静下来,再一看她面色微凝,气质高雅中竟是透出了凛凛的寒气,心中畏惧,不自觉地,这头便低了低。   “严浩正,你是晋国公府的二公子,亦是阿墨的表弟。这蜀地,虽是无人敢惹你严浩正,可是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严浩正听了,眼中的不服更甚,怒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不要以为你刚刚侥幸赢了我一招,就可以随意地折辱于我!”   “哼!侮辱你?严浩正,你是不是也太给自己脸了?你是什么身分?值得我亲自出手么?要不是看在你是阿墨的表弟的份儿上,刚才那一掌,本小姐直接就取了你的性命了!”   倾城话落,小手再度用在在那桌上一拍后,快速地被夜墨给抱离了原地。   紧接着,便听到了哗啦一声,各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桌子,早已是四分五裂!   严锋大惊,要知道,那可是有着两寸来厚的红木圆桌,竟然是就如此轻易地毁在了这个小姑娘的手里?   倾城的这一手儿,直接就震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老国公。   倾城对于他们的表情,丝毫不予理会,挣脱了夜墨的怀抱,上前两步,目光清冽,面色凝重道,“我敬你们是阿墨的亲人,所以才给了你们几分的薄面,可是你们不该三番两次的试探于我!别告诉我,那日老夫人和国公夫人的言辞,不是受你们暗示!今日,再让严浩正当面挑衅于我,我竟是不知,这便是晋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严锋闻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奈何自己年逾中年,此时对上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难不成,还要向她道歉?   “舅舅,这一次,你们的确是做的太过了!”夜墨终于出声了,只是一开口,就是明显向着洛倾城说话的。   倾城对于夜墨的维护丝毫不领情,反倒是还瞪了他一眼过去。   “老公爷,晋国公,我知你们为何想要试探于我!只是,你们未免也太小看阿墨了!他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让人家的美人计给得逞了的?至于今日于这位二公子。接下来的话,可能有几分重,不过,就是因为你是阿墨的表弟,我才不得不说!”   倾城环视了一圈儿众人,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道,“蜀地的情势,并不比京城的要简单多少。这一点,想必二公子也该知晓!今日虽说是他们有意要你试探于我,可是二公子这太过冲动的脾性,可是得好好儿地改一改,如若不然,说不定哪一日,便会真的有了大祸临头了!”   严浩然闻言,则是双目直直地看着她,对于这位突然凭空冒出来的李小姐,严浩然的心里对她多少是有些钦佩的!仅凭着能将南宫夜这样的冰山给俘获了,这一条儿,就足以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而今听她此话一出,顿时拧眉,“李小姐所言极是,二弟的性子,的确是该改一改了。不然,指不定哪一日,便会闯下大祸。”   老国公捋捋胡子,点点头,却是未发一言。   “几位若是觉得我有心攀上这位寒王殿下,那么,不免要让各位失望了!我洛倾城想要的,从来都是靠自己去拼,别人给的,我向来不屑。”   这话,说的有几分相当大的力度!   夜墨闻言,整个人的脸,却是阴沉了下来。   “丫头!”   听到这声带些冰的声音,倾城微微蹙眉,叹了一口气,“知道了,知道了!别人给的,我统统不屑,只有阿墨给的,我才欢喜。成了吧?”   言毕,众人有些惊悚地看向了夜墨,果然是见他的面色立刻就舒缓了不少,而且,看其眉眼间的冰霜,不过是瞬间便都融化,竟然是还浮上了一层浅浅淡淡的暖意!   这太惊悚了!   这比刚才洛倾城坦承身分,且掷下如此豪言,更让他们惊悚万分了!   最后,还是严浩正的胆子大,弱弱地问了一句,“你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勉强才问了出来,“表弟,她刚刚所言,都是真的?”   夜墨并不看他,眼睛仍然是盯在了倾城的身上,然后上前,轻轻地牵了她的手,这才对着众人一脸正色道,“她是我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我的武功虽胜她,可是于机敏狡黠,却是不及她十之一成!”   这下子,众人是真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此女极擅权谋心计,实为南宫夜的一大助力了?老国公和严锋的表情倒是还稍好一些,毕竟他们先前收到了老二的来信,知道这洛倾城的确是并非泛泛之辈,只是如今亲眼所见,仍然是有些震惊!   而严浩正,竟然是不知哪根儿筋不对了,直接就红了脸冲着洛倾城道,“你,你当真便是京中所传的那个一无是处,天煞孤星,还是相貌奇丑无比的洛倾城?”   ☆、第十二章 昏迷不醒!   倾城闻言,倒是被怔住了,这都是多久以前的流言了?他没事儿吧?脑子确定没坏?   而夜堂,则是直接就是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严浩正则是一拍额头,别过脸去,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我不认识他!   严锋被自己这个明显就是有些智商不足的二儿子,给气的不轻!别说是那是谣言了,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儿这么问吧?这还要不要点儿面子了?   倾城倒是不生气他这么问,至少,这也说明了当初的那番流言是多么成功?   看到倾城的脸上还稍稍有些得意,这会,夜墨倒是有些不淡定了!   “丫头,你别告诉我,那些流言,你只是当初借着柳氏的手,故意布下的!”   听着夜墨明显就是有些不太确定,而且是还不敢相信的语气,倾城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打着哈哈道,“呃,那个,呵呵,你也知道啦,那会儿,我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另外,不想着有人惦记我的亲事罢了!”   夜墨的脸一黑,“丫头,你那会儿才多大?”   夜墨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让人打探回来的结果,几乎是在倾城幼年离京没几天,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又加了一条儿一无是处,文墨不通,女红不会,等等总之就是有损闺誉的流言。现在这样看来,怕是十之八九,后来的,更像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倾城知道他这么问,定然就是让人打探过了,“最早,这流言也不过就是柳氏故意让人放出来的,只不过,她的手段仅限于京中的那个贵人圈儿中罢了!我与她不同!后来,随着年长,我便知道,我上有祖母,而祖母因为不喜母亲,所以对我也是谈不上喜欢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婚事,让人拿捏在手中,所以才会故意地散了那样与自己名声不利的流言,为的,就是让人对我退避三舍!”   一旁的严锋听了,这回可是大开了眼戒了!竟然是还有人刻意地拿自己的名声来布局?   “你就不怕这事情弄的太过了,反倒是让老夫人直接将你许给一个身分人品皆是极差的人?”   倾城摇摇头,“不会!我的名声再恶,也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而且,父亲与哥哥疼我,自然是不会肯将嫁的太差了!其实,说白了,那会儿我主要是不想嫁入高门,这才刻意将自己的名声弄坏的。”   说完,有些小心地看了夜墨一眼,她知道,自己这样说,夜墨势必会想到了她的真正目的,果然就见夜墨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丫头,你是怕他们会借助了你的身分,将你给嫁入皇室吧?”   倾城一听,就知道坏了!自己这一坦白,倒是将夜墨给得罪了!   “那个!权贵高门有什么好?处处都是规矩礼数,没的让人心烦!再说了,我当初之所以对皇室极为厌恶,最主要的,便是那些个数不清的美人儿,争着抢一个男人,多无趣!若是我当真有一日,嫁给了那样的人家,倒不如自己单僻一处院落,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好!”   夜墨一听,脸色立时便软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捻着她的掌心,使得她的心底一阵酥麻感传来,身上竟然是起了无数个小鸡皮疙瘩了!   倾城大窘,脸色微红,连忙低了头,生怕别人再看出了她的不妥。   “丫头,我说过,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此生此世,唯你一妻,决不食言!”   老国公一听,脸色微凝,看来,自己的这个外孙,果然是如当年那人所料,看似无情无爱,实则是至情至性之人!这天底下,却是再也找不出,比他更为痴情的男子了!   不过,精心培养的一代霸主,这样真的好么?想想当初皇上对柔儿的那番情意,最终,还不是反害了她?事过多年,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怕是已没有多少人知晓了!   “那个,行了!我信你就是。快别闹了!”倾城示意这里可是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呢!   夜墨看了几人一眼,面色微冷,“无事,就这样吧,记得以后莫要再来招惹她!”话落,又看了严浩正一眼,“果然还是太过冲动了!夜堂,带他下去好好历练一番,没我的吩咐,不许回府。”   “是,主子。”   众人自然知道,夜墨口中的下去历练,指的便是当年夜墨所受训的地儿了!   严浩然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弟弟后,则是很没义气地转了头,一点儿求情的意思都没有!不是他不讲兄弟情义,实在是,现在惹恼了这位阎王爷,他还想着全身而退?可能吗?   严锋和老国公,皆是不约而同的别过了头,像是压根儿就没有瞧见夜堂要将严浩正带走似的!   不过,这回奇的是,严浩正竟然是没有再有什么反对,或者是求救的声音,而是有些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洛倾城。   夜堂一愣,这个小子,不会是看上了他们的未来主母吧?那可不成!自家主子好不容易动心了,有意寻一个姑娘成家立业了,哪能再让别人给抢了去?   这样想着,夜堂自然就作势去拉了严浩正。   严浩正也不反抗,任由他半揽了自己的肩,眼睛却是仍然未曾离开洛倾城。   “那个!既然我知道了你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样子。洛倾城,你,你且等着,待我回来后,再与你一战!只是一招便输于你,我严浩正心中自是不服!你可敢应下?”   几人没想到这会儿了,这个严浩正竟然是还有胆子向洛倾城挑衅?   夜墨身上的冰寒之气,眼瞧着就开始散了出来,就连严锋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可是倾城却是笑吟吟地挡在了夜墨的身前,看着一脸青白的严浩正,“好!我不一定能等到你回来。不过,我应下你的这个挑战之约。它日再见,若是得了机会,自会与你再分个高下,如何?”   “好!一言为定!君子一言。”许是想到了眼前的是一女子,而非君子,遂又改口道,“那个,总之就是你不许反悔!”   “我洛倾城断无反悔之理!”   “那好。你等着。我必定是要与你再战一场的!”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倾城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怎么弄的好像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还是说自己那一掌,直接就将他给劈傻了?   这里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敢向外泄露一个字。只不过,自这次的午宴之事后,倾城就觉得自己的耳边,可是清净了不少!   至少,没有人再在她的耳边嘀咕一些晋国公府的规矩,或者是那位焦小姐如何如何了。   这日,倾城正懒懒地躺在了榻上,头枕着夜墨的大腿,半阖着眼,耳边传来坚果的脆响声,时不时地被强行塞进一块儿核桃仁儿。   皱了皱眉,“不想吃了!”   “你不是说吃这个好?看你这阵子倒是极喜欢看书,怎么能不好好儿补补?”   倾城一撅嘴,“我想喝汤。想喝无崖煲的汤。”   夜墨的手一顿,心中暗自将无崖给骂了数十遍!一个男人家家的,没事儿这么精于厨艺做什么?现在好了!丫头想喝汤了,而且还点名得是他做的,怎么办?   “丫头,想不想出去走走?”夜墨对于倾城的无聊,自然是明白的。也知道这会儿这样的提议对她来说,可是最好不过!   果然,倾城的眼睛一亮,神采飞扬,“想呀!什么时候去?”   “乖,再吃两个核桃,我就带你一道去外头逛逛。去爬一爬峨眉山!”   “好!”   得到了夜墨的许诺,倾城也不觉得这核桃是否泛着苦味了,又坐吃来,喝了一口茶,想到了很快要看到峨眉山的壮观景色,不由得脱口赞道,“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   夜墨一挑眉,“丫头倒是好文采了!”   倾城脸一红,这是盗用的前辈李白的诗,好不好?   两人因为一起出门,倾城又不喜欢戴帷帽,便索性着了男装,手执折扇,与夜墨一道出了晋国公府!   二人出了国公府的大门,相视一眼,眸底含笑,对于身后的那缩头缩脑之人,似乎是并未瞧见!   两人一路骑马前行,所带的侍卫似乎是也不多。这晋国公府离峨眉山本就不远,骑马不过半个时辰,已是到了山脚下了。   看着高耸入云的峨眉山,倾城的心底竟然是颇有一咱恍惚之感!当初,若非是自己执意去爬山,是不是就不会自山上跌落,也不就不会来了这里?   夜墨未曾察觉她的思绪,笑道,“如何?这峨眉山,可入得倾城的眼?”   倾城的表情有些震惊!前世,她不是没有见过峨眉山,可是那个时候的峨眉山,多了太多的商业气息,哪如现在这般,就只是一座简单的峨眉山?   倾城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无意中看到的人生的三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此乃第一境界。第二境界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而第三种境界,则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这话搁在了这里,倒是让倾城别有一番感悟了!   两人翻身下马,将缰绳一丢,便施展了轻功,齐头并进,开始攀山了!   夜堂在后面看两人已是跃出了近十丈,才一摆手,数名黑衣人,悄然跟了上去。   两人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山顶。   两人并肩而立,一同看着眼前的壮丽风光,皆是不语。   过了一会儿,夜墨向后一伸手,便有一道黑影送上了一件白色的大麾,“先披上,这山顶上的寒气,可是极重的!别只是贪看风光,再受了寒。”   倾城点点头,看到夜墨身上也着了一件儿黑色的大麾,再一瞧身后的几人,已是个个儿都裹紧了斗篷,心知这次出来,必然不是一时兴起,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吧。   果然,不多时,倾城便察觉到了身后的响动,扭头一瞧,一干人等,正在山顶上支起了帐篷,夜堂,还亲自开始生了火。   倾城看着脚下,晴空万里,白云从千山万壑冉冉升起,倒是让她想起了前世小时候曾吃过的棉花糖。白白的,软软的,一团一团的!让人感觉甚是柔软。   倾城做着深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有些稀薄的空气。生怕下一刻,就再也呼吸不到了!   夜墨伸手揽了她的腰,与她一样,看着眼前绝美稀有的景致,也是一脸向往的神色!   看着那茫茫苍苍的云海,雪白的绒毯一般平展铺在了他们的脚下,光洁厚润,无边无涯,似在安息、酣睡。这样的安静,更让二人想要踏上那圣洁的白毯,直奔向了天际了!   此时,两人站在两层云之间,极有飘飘欲仙的感受。   风乍起,云海飘散开去,群峰众岭变成一座座海中的小岛,青石色的山上,青青翠翠,郁郁葱葱,宛若是穿梭在了云海里的绿色的绸带。不一会儿,云海再度汇聚过来,千山万壑被掩藏得无影无踪,那原先的片片翠绿色,也是荡然无存,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竟然是再不见其它任何的色彩!   云海时开时合,恰似山舞青蛇,气象雄伟。倾城感觉到了阵阵的凉意,脸上被那极凉极硬的风,吹的有些疼,才刚要有所动作,就见夜墨拿了一条月华三闪织就的半臂,直接当做了面巾,挡在了她的脸上。   倾城冲他莞尔一笑,两人皆是不语,再度看向了这眼前波澜壮阔的景致!   只见那云海忽而疾驰、翻滚,忽而飘逸、舒展。云卷云舒之间,似天马行空,似大海扬波。最壮观的是,偶尔云海中激起无数蘑菇状的云柱,腾空而起,又徐徐散落下来,瞬息化做淡淡的缕缕游云。   这种云朵之间的撞击,竟然也是这般的惨烈英勇!原以为如此绵软的东西,向来是给人柔和、明快感觉的云朵,竟然也能撞出如此壮观的一幕!此种蘑菇云却极难见到。让人不得不惊叹这幻变的云海。   倾城想起一位先人曾做过一首诗,倒是与眼前的景致极为相符,遂直接就念了出来,“明朝银界混一白,咫尺眩转寒凌兢。天容野色倏开闭,惨淡变化愁天灵。”   风一过,倾城的话音瞬间便散落在了这云天之间!   夜墨陪她看了一会儿,感觉也差不多了,便劝道,“好了,景也观了。先进帐去休息一会儿。烤烤火。这山上的气温偏冷,一不小心,便会冻僵了。”   倾城点点头,其实依他二人的内力,只需周转运气便可御寒,何需烤火?只是倾城一来不想拂了他的一片心意,二来,这能不用内力的事儿,还是不用的好!她可是向来都极懒的!若是让她自己去生火,她定然是会选择运转一下内力便可。可是现在有人弄好了一切,她又何需委屈了自己?   “阿墨,刚刚看那云海翻腾,我总觉得自己似有所悟,先前的明玉神功,一直是停滞不前,明显是遇到了瓶颈,可是今番在此,竟然是有所顿悟。”   夜墨神色一喜,“可是想要试着突破自己?”   倾城点点头,“我的明玉神功虽然一直都有进步,可是最近到了第七层,却是一直停滞不前,今日心中有所感触,便想要在此试试。”   “好!你且运功就是。这里自有我为你护法。”   倾城点点头,“辛苦你了。”话落,也不看夜墨是高兴,还是冷着脸,直接就盘膝坐好,阖目运气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墨的耳际一动,手指轻轻一抬,夜堂会意,十数名黑衣人,尽数隐去,山顶上,青葱白云之间,竟然是只有一座小帐,其余之处,一片空荡。   “哼!主子有交待,这一次,务必要将洛倾城的人头取下,绝不能让其活着再返回京城。”   “是!”   一行黑衣人悄然靠近了帐篷,正欲抬手掀起那帘子,便听得耳际传来阵阵风声,抬头一看,自己一行人,竟然是不知何时,直接就进了人家的包围圈儿!   那为首之人大惊,正欲放手一搏进入帐篷杀了洛倾城,却是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给挡了回来,等他退了十几步后,再看之时,帐篷门口,夜堂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那神情,就像是那渔夫,在打量着刚刚捞上来的鱼一般,似乎是在待价而沽!   帐内,炭火烧的正旺,倾城似乎是根本就不受外界的任何影响,面色微微泛红,呼吸也是均匀绵长而平缓,看她如此,夜墨也安心不少,至少,不会因为外面的这些渣滓,而使她走火入魔!   外头的一仗,结束地极快!按照夜墨的吩咐,能捉活的就捉,捉不了就直接格杀!至少,不能耽误了倾城练功。   夜堂再进来的时候,便见自家主子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洛倾城,那样子,恨不能将她给刻到骨子里去一般!   夜堂见主子终于转过头来看自己,便只是低头打了一个手势,夜墨唇边含笑,点点头,再摆摆手。看到主子对于他们的处置还算是满意,夜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刚才因为他们打斗的动静太大,而影响了三小姐的运功,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了!   倾城这一运气,便是直接用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算是作罢!   再度睁开眼睛的倾城,已是一脸的雀跃与兴奋!小脸儿明艳的很!   “阿墨,我已经突破了第七层,现在已经是进入第八层了!看来,这山水间的天地灵气,最为浓郁,也最为修身养性,古人诚不欺我!”   “丫头的功力又上一层,可喜可贺!”   “多谢你了!若不是有你在,怕是我也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收获!走吧,出去看看那堆杂碎如何了?”   刚刚运完气的倾城,此刻是神清气爽,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是极好,白里透红,而且肤色比以往看起来,更是白皙了几分。也不知是因为功力又精进了的缘故,还是因为是他们身处在了这峨眉山顶的缘故。   山上的温度太冷,到了夜间更甚,倾城原本是想着再赏夜间美景,可是夜墨担心会受了风寒,坚决不允。末了,才不得不答应她,在离开蜀地前,定然是带她到这山顶上,一睹峨眉夜景的壮丽。   二人回到了晋国公府,夜墨直接就带着倾城去了外书房寻舅舅严锋。   两人才刚到了书房的院门口,便见一名美妇人从里头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上面一只精致的白瓷小碗儿,里面的碗壁上,还有一些残渣附着,看来,是刚刚给严锋送过了补品了。   “给寒王殿下请安。”   夜墨沉着脸,冷哼了一声,那美妇人也不敢抬眼瞧他,便连忙躬身退下,似乎是对这位寒王,极为畏惧。   夜墨不甚在意道,“这便是大舅舅近几年来,较为宠爱的顾氏。”   倾城却是往顾氏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直到顾氏身形走远,倾城的视线,仍然是紧锁在了她的身上,这一点,夜墨自然也发现了。   “可是她有什么不妥?”   倾城略一迟疑,回头看他,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夜墨的脸色骤变!   “你说的可是真的?”   “应该是错不了的。要不,晚些时候,我再去探一探就是。”   夜墨一蹙眉,“不必了!我让人跟着她就是了。”   倾城想想也是,自己便是能知道她的想法又如何?总归不能算是有什么真凭实据的。   两人进了书房后,便将这一次二人去了峨眉山顶,一路有人跟踪,并且是还遭到了刺杀等等,都说与了严锋听。   严锋听罢,又急又气!   “岂有此理!这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是三番五次地挑衅于你?”   “不!他们这次主要是冲着我来的,应该说这次是我连累了阿墨。”倾城没有打算让阿墨来为自己挡什么,直言道。   夜墨不悦,不过也未曾开口反驳,倒是严锋皱眉之后,仍然是十分地气恼,“不管是冲着谁来的!都是跟我晋国公府过不去!哼!我就不信了,这人还能上天入地不成?阿夜,李小姐,你们不必心急,待我将此事查明,定然是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听严锋如此说,倾城知道,这一回,自己才是真正的得到了晋国公府的认可!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若是不送上一份儿大礼,岂不是就对不住人家的这番深情厚意了?   “小姐,您快进屋去吧,这天已黑透了,这秋天的风可是凉的紧,您的身子又向来极弱,莫要再伤了身子。”   “我知道了。你又何必如此啰嗦?”焦芮莹一脸的不耐烦,眸底还藏着淡淡的哀愁。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头苦,可是再苦,您也得先顾着自己个儿的身子呀!这若是夫人在天有灵,知道您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岂不是?”   焦芮莹听她提到了已过逝的母亲,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是乖乖地回了屋。   进屋后,先用温水净了脸,又用了一盏热茶,驱了驱寒气,这才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了起来!   焦芮莹突然就觉得自己怎么就是这般地傻了呢?就像是刚才自己在院中,被那凉风吹着,竟然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可是一进了这屋子,再用了热茶之后,才觉得自己的指尖儿先前都是有些麻了!果然是当局者迷吗?   焦芮莹复又想起了让自己苦等了三年的寒王南宫夜!那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俊美无双,曾经是那么的冷酷无情的一个人,曾几何时,竟然是对一位姑娘,也如此地上心在意了?   她知道他的脸上有道疤,虽未见过,可是听人说,极为狰狞恐怖,而且,听闻他向来不喜女子近身,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直接毙命!   对于这些,她都不在意!甚至,她还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为了救他而亡,至少,将来自己能陪着他,不会被他驱逐!这样一来,即便是他果真不喜女色,身边至少也还有一女子为伴,可为其将流言冲洗一番,即便是他对自己不屑一顾,可是自己总算是也为他做了些什么。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曾经的那些想法,是那么的可笑,那么地傻气!   南宫夜,不是不喜欢女子,只是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   南宫夜,不是不喜欢女子近身,只是那个女子若不是他心之所属的,那么便统统都如草芥!甚至是如同苍蝇蚊虫,反让他生厌!   南宫夜,不是不会柔情似人,只是那份柔情,此生,他只会给予一人!那人,便是他心之所属,正是现在府上的那位李小姐!   焦芮莹想明白了这些,唇角漾起了一抹苦笑,喃喃道,“既知如此,又何必芳心错付?如今若是再继续执迷不悟,岂非是伤人伤己?倒不如断个干净,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一个体面,不至于太丢脸了!”   言毕,再看了一眼那妆台上的木匣,那里面,是她自己亲手所绣,类似这样的木匣,她还有太多!里面装的,无非全都是梅兰竹菊等一些个绣给男子用的物什,可是现在看来,怕是用不上了!   莲步缓移到了那妆台前,伸出了纤纤玉手,将里面的花样子一一取出,指腹在上面轻轻地摩娑着,花绣地再好,又如何?终归是送不出去的!若是这样日日瞅着生愁,倒不如直接付之一炬地好!   焦芮莹唤了丫环取了铜盆过来,让人将这些东西尽数找了出来,一一地烧了。   心疼么?怎么可能不心疼?这些都是这几年来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中间从未假手他人,更不曾有谁看到过!换言之,今日这东西毁了,就像是从来没有被人做出来过一般!根本就不会有人知晓自己的一番苦心,一番情意!   那又如何呢?自己再心疼,也是换不回寒王殿下一个温暖的眼神,可是那位李小姐,什么都不需做,只是冲着寒王微微一笑,便足以照亮了寒王的整个世界!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样的退出,是那位李小姐给的自己最为体面的一个法子!无疑,那位李小姐是极聪明的!知道自己母亲的死,是众人心中的一根刺!特别是寒王殿下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却也不可能再深入分毫了!   有这样聪慧的一名女子,伴在了寒王殿下的身边,将来,寒王殿下定然是一切都会顺畅无阻的吧?还有,听着那姑娘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京城的权贵之后,说不定,还是极为显贵的人家!   想到这里,焦芮莹苦笑一声,眼底虽有不甘,可是那又如何?自己的出身在蜀地来说,也还算是不差!可是终归也仅限于蜀地!而这蜀地在整个儿千雪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外头的权贵多了去了!莫说是比自己了,就是比国公爷更为权势的,也是大有人在,自己不过一介区区孤女,仅这身分地位,就已经是输给了人家了!   将最后一方绣了梅花的帕子也轻轻地丢入了火堆之中,最后一样东西了!焦芮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总算是了无牵挂了吗?只是,东西可以烧个干净,心里头的挂念,也能么?   “小姐,顾姨娘来了。”小丫环打了帘子进来禀报道。   “顾姨娘?”焦芮莹微微蹙眉,她是国公爷这几年的新宠,而自己要唤夫人一声姑姑,是以向来与顾氏没有什么过多的走动,今日,怎地如此奇怪?   挥手让人将这里清理了,才道,“请她进来吧。”   “是,小姐。”   “不知顾姨娘这么晚了前来,可是有何事么?”焦芮莹本就是一位柔弱女子,说话也是向来轻柔,再加上近来心情郁闷,这声音自然更是低了三分,让人只闻声,便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顾氏浅笑,“这么晚了,来叨扰姑娘,是我的不是了。只是,这眼瞅着就要到了下元节,水官禹的诞辰。照规矩,这天是会准备香烛祭品拜祀水官大帝,以求平安。而国公爷和夫人,自然也是要亲临的。再加上还要祭祖,这老夫人、夫人都是要去的。我本是准备了绣线,为夫人做了一件儿外袍,怎料,这今日为国公爷煲汤之时,不小心伤了手,这袍上还有一朵牡丹未曾绣好。”   顾氏说着,便由身后的小丫环手中将那托盘接了过来,置于桌上。   “原本想着让身边的绣娘代为绣好。可是想到她们都是些笨手笨脚的,而我身边儿的嬷嬷年纪又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使了,这牡丹可是这重中之重了,大意不得!所以,才叨扰到了姑娘这里。素来听闻姑娘的手巧,所以,这才过来求了姑娘相助。”   焦芮莹细细地看了那布料,再将那外袍展开看了,再看到底部还有一件儿女子的半臂。看这颜色,可是不像是夫人这个年纪会穿的。   焦芮莹有些疑惑道,“这件儿外袍,我便帮你绣了就是。只是这一件?”   “哦!这原本是我要送与李家小姐做见面礼的,这上面的蝴蝶样子,也是绣的差不多了,只是这花芯处,未曾绣好,还要一并麻烦姑娘了。”   焦芮莹的眸光也只是一暗,倒是未曾说什么,可是她身边的小丫环似乎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顾姨娘这是何意?既是您要送与别人的礼物,为何要我家小姐来绣?”   顾氏听罢,似乎也是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面色尴尬道,“都是我的不是了!原本也只是想着没有多少便收工了,姑娘也是知道的,这花绣的如何,这花芯处的选线可绣法,也是极为要紧的。罢了,罢了,是我想的不够周全。这件儿衣裳,我自带回去就是。”   焦芮莹却是淡淡笑了,“不必了!既是带过来了,又何必还要麻烦一次,再带回去?这两件儿衣裳,不知顾姨娘何时要?”   顾氏一听,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是讪讪道,“最好是这两日罢。那件儿半臂,倒是不着急。若是得空,能一并做好了,自然也是最好的。若是姑娘无空,也就罢了。”   “那好,两日后,我自会吩咐人给顾姨娘送过去。”   “那敢情好!那我就在此先谢过姑娘了。”   “顾姨娘客气了。时候也不早了,那芮莹就不送了。”   顾氏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便多待,自然是万分感激地告辞了。   顾氏一走,那焦芮莹身边的小丫环便是恨声道,“小姐何必要给这个什么顾氏留下情面?不过就是个妾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这国公府的主子了?要知道,小姐可是夫人的侄女儿呢!她竟然是也敢上门求到这里来?让您代她做什么绣活儿?”   小丫环不经意的话,却是又触动了焦芮莹的心弦,是呀!不过就是一介妾室呢,连自己的丫环都看不起她,将来自己若是硬腆着脸嫁给了寒王殿下,怕也是会被人如此看待的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焦芮莹轻叹一声,自己果然还是应该听那李小姐一劝,不该上赶着为妾!只是,就此放下了三年的情感,自己果真就舍得么?   一转脸儿,便看到了那件儿深紫色的半臂,上面绣的,是蝶恋花的图案,这是选的一方普通的蜀锦的料子,事实上,若是选了一月华三闪等一些上等的蜀锦,这用来做半臂是最好不过的,哪里还需要再绣什么花?   “这料子虽是普通,不过这颜色却是选得极好的!再看这上头的绣活儿,也是着实不错。”   小丫环看自家小姐如此地不争气,也只能是气得一跺脚,去为小姐铺床了。   窗外的一弯明月半圆,看起来像是一方黄中带白的颜色,直接就被人涂到了黑绸之上!细看,还有些浓淡不均之意!   焦芮莹伸手关上了窗子,再看了一眼那两件儿衣裳,便往自己的床铺走去,更衣入眠了。   而同一时刻,一方黑影,则是快速地离开了屋顶,身手敏捷熟稔地,往倚水阁的方向去了。   三日后,倾城已是与夜墨又游玩了不少地方,这里的古色古香,没有受到任何的人为破坏的一些景致,则是让倾城看得入谜不已,大有留连忘返之意了!   这日,夜墨正陪着倾城用膳,倾城突然就是咳嗽了几声后,脸色煞白,不多时,眼睛竟然是渐渐地有些睁不开了!   夜墨大惊,面色慌乱苍白,“丫头,你怎么了?”   倾城的嘴巴微动了动,却是发不出声来,再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夜墨的怀里。   不过是一瞬间,便昏迷不醒了。   ☆、第十三章 到底是谁?   倾城的昏迷,在晋国公府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其根本原因,便是夜墨的近似于巅狂的状态!   严锋等人,这才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了,在南宫夜的心里,这位洛家的三小姐,到底是占有了怎样的地位!   “都这么长时间了,为何她还是没有醒?”夜墨阴恻恻地问道。   “回王爷,您稍安勿燥,属下刚刚已经为三小姐诊过脉了,并无大碍,许是这些日子太累,才会如此。”   “果真?”夜墨的眉眼一低,那种无上的威严,便极其自然地流露了出来,将低下的府医,给镇慑的脸色灰白。   “阿夜,你先别急,这王府医自然是说了无事,应当就是无事的。许是这几日,你与她四处游玩,太过劳累了些,也不有可能的!回头,让人多炖些补品送来,给李小姐补补身子就是。”老夫人安慰道。   夜墨却是并不领情,抬眼看向了自己的外祖父,“丫头是什么样儿的底子,本王自然知晓,莫说是游玩了三天了?便是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断不会如此!”   老夫人听了一惊,倒不是因为夜墨刚刚说的这位李小姐这般厉害,而是,多少年了?老夫人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晋国公府,听到了这个外孙,以本王自称!   显而易见,寒王南宫夜,动怒了!   焦氏听罢,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王府医,那依看来,何时能醒?”   “这,回夫人,应当是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便会醒来了。”   夜墨不语,只是双眸阴森森地盯着那王府医看了半晌后,才突然抬头吩咐道,“去将白无常叫来。”   “是,主子。”   老国公和严锋闻言,便是一怔,一开始也没有反应过来这白无常又是什么人?不过,很快想到了他的身分,莫不是,这白无常,便是夜白?   果然,不多时,当夜白出现在了倚水阁时,老国公的脸色微暗,看向了那王府医的眼神中,颇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在里面。   夜白一进屋,便看到了躺在了床上的洛倾城,心底才刚刚一喜,眉毛才刚刚地往上那么挑了一点点,就见自家主子冷冷地一眼扫了过来,当即,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好吧,幸灾乐祸是不对的!而且,在未来主母出事的时候,幸灾乐祸,就更不对了!   无需夜墨交待,夜白自发地就到了床边儿,开始仔细地为其诊脉了。   不过是少顷,夜白就黑着一张脸道,“启禀主子,小姐是中毒了。而且毒性极其霸道,若是毒发后十二个时辰内不得解,则心肺则是迅速衰竭,不出三日,七窍流血而亡!”   夜墨初听罢,似乎是极其平静,没有什么反应,可是熟悉主子的夜白知道,主子这怕是要发怒了!遂向后微微地退了一步,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生怕就会让主子注意到了自己。   而夜墨眉宇间的戾气,则是越聚越浓,正如那原本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瞅着,就将要降临一场暴风雨了!   “查!”   只一个字,夜墨的衣袖一甩,便将寝室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连青兰也不例外!   一行人在外间儿有些尴尬地等着,严锋和焦氏已然是都变了脸!而此时的王府医,已然是瘫倒在地,大汗淋漓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锋厉眼瞪着地上的王府医,多年积攒的威严,一旦暴发,使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多了几分的冷厉!   “这,是,是属下医术浅薄,险些误了李小姐的病情,还请国公爷宽恕。”   焦氏冷哼一声,“医术浅薄?本夫人竟是不知,你们王家世代行医,皆为蜀地之名医,竟然是如此浅薄了?连中毒和劳累,竟然是都分不出了!既然如此,你们整个儿王家,也就不必再留在蜀地了。”   那王府医听得大惊,连忙跪倒在地,“夫人恕罪!夫人饶命呀!一切都是属下一人所为,是属下贪一己之利。还请夫人莫要迁怒于属下的家人!求夫人开恩哪!”   “开恩?你倒是说说,你是受了何人指使?竟然是敢在晋国公府,如此地明目张胆地来害人?”   “回夫人,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哪!”   “还不肯说!”严浩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庸医简直就是枉为医者!连中毒都能是说成了劳累过度?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既然不肯说,母亲,就将此人交给孩儿去处置就是!至于整个王家,看来,也的确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府医这回许是知道自己真的是没有了退路了!一脸绝望地看向了立于焦氏身旁的焦芮莹,面色凄哀,“焦小姐,属下实在是没法子了!您,您给的银子,小的也是无福消受了!”   焦芮莹登时便是呆愣于当场,而外间儿的大部分人,皆是大惊,谁也没有想到,这王府医所说的指使他的人,竟然就是这位焦小姐?   “不!我没有!你,王府医,我与你素无冤仇,你何苦要如此害我?”焦芮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有些慌乱,就连指尖儿,也已经是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焦小姐,您给的一千两的银票,小的还没敢动,这会儿就压在了小的卧房的枕下。国公爷,小的所说句句属实,您大可让管家带人去搜。”   焦芮莹摇摇头,满脸地不可思议,身子也是轻颤不已!整个人已是瞬间有些呆滞了!怎么会是这样的?   “没有!不是我!姑母,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真的没有!”   严锋愣了下后,冲着管家一个眼神,便自去搜了!   虽然焦芮莹一直是否认说做一切的,不是她。可是在众人眼里,整个儿晋国公府,怕也就只有她才会有这个动机了!   外间儿陷入了一片死寂,只联焦芮莹的轻轻啜泣声,而焦氏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焦芮莹,毕竟是自己娘家的侄女,此事,即便是她因妒生恨,也是实在不该下此毒手的。   而此时,三姨娘则是摇摇头道,“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是刻意买通了王府医,只是为了将这十二个时辰,给拖了过去。一旦过了这十二个时辰,正如刚才那位公子所言,怕是神仙,也是回天乏术了!”   三姨娘的话中并未指出是何人这般的狠毒,可是这会儿听在了众人的耳中,皆是想明白了,这人,分明就是为了要人家姑娘的命!   外间儿的气氛如此紧张,而里头寝室,也好不到哪儿去!   夜墨双眼暗沉地看着床上的洛倾城,见其肤色白的有些不太自然,任谁看了,也知其分明就是受了伤,或者是中了毒,坏了内腑,才会如此。   可是夜墨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夜墨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在听着外头的动静,还是在专心地看着此时昏迷不醒的洛倾城!   也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最先熬不住的,还是床上躺地极为舒服的洛倾城!   先是睫毛轻颤了颤,然后再是先眯着一只眼,另一只眼则是微微露了个缝儿!一看到了夜墨如此黑的脸色,小心肝儿一颤,立时便将双眼都睁了开来,然后一脸讪笑地看着他。   就这样看了约莫有三秒钟的时间,可是注意到人家冰山阎王爷,似乎是丝毫原谅她的顷向也没有,顿时,夜墨心底里开始抽抽了!   完了!这看样子,这回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轻轻扫了一眼那帘子,正是将稳稳地将整个儿门儿给护住了,倾城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下吞咽的动作,然后才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一幅知错的样子,然后又笑得十分的谄媚,奈何自己都是这般地低三下四了,可是人家阎王爷,压根儿就没有要搭理她的半点意思!   倾城顿觉难堪、尴尬、不自在!明眸一转,怎么这厮这回竟然是这样大的火气?难不成,还要让自己用上美人儿计?可是现在瞧着他一脸阴沉的样子,像是要滴出雨来一样!自己便是有这小心思,也是不敢用呀!   怎么办?就这样僵持着?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自己算准了他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可是这能怪她吗?能怪她刻意瞒着他吗?如果不是他太笨,自己又怎么会瞒着他?   这样一想,倾城变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理亏了!小脸儿也是微微地扬起来了,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地忏悔模样儿了!   “怎么?不装死了?”   夜墨凉嗖嗖的声音,几乎就是没把倾城给冻起来了!   “那个!呃,没有啦!人家哪有装死?只是昏迷好不?”倾城一边儿勉强让自己挤出一丝笑模样儿,一边试着伸手,用自己的小手指,勾勾他的衣袖!   可是似乎人家根本就是铁了心地不想搭理她了!脸色一如既往地阴沉,身形一丝不动地僵着,眼神也是丝毫不变地,就这样冰着她!   倾城心里这个郁闷呀!不就是没有事先告诉他吗?至于吗?再说了,这能怨她吗?能吗?要不是考虑到他不会演戏,如果告诉了他,反倒是将事情给弄砸了,自己又何需瞒着他?   对!就是这样,所以自己并没有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罢了!自己何错之有?   倾城越想,这底气就越足!看向了夜墨的眼神也就渐渐地不一样了!   “怎么?还有理了?”明显比刚才再寒了三分的声音,传了过来,倾城竟然是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   要不要这样吓人?夜墨只是这样冷冰冰的一句话,先前,倾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各种没错的理由,也都统统地被吹散了!   此时的倾城,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就瘪了下来!思索再三,不想在这种低气压的环境下,与某人僵持,就只能是自己先服软了!   “阿墨!我只是担心你事先知道了,就没有我要的这种效果了!”倾城压低了声音,生怕外面的人会听到似的。一边说着,小手儿还一边轻晃着夜墨的衣袖。   夜墨冷冷地注视着她,似乎是想要透过这冰冷的视线,将她的心底、脑子全都看穿一样!   “丫头,这不是第一次了!”   一句话,倾城的身子顿时僵住,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头上猛地浇下来了一盆冷水,将她由头到脚,都给淋地冰凉!是呀,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是在京城!   倾城瞬间就觉得自己更没理了!   “阿墨。这次我发誓,我只是装的,没有伤到自己!我是百毒不侵之体,你也是知道的,对不?”   看着倾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极其无辜,又极其委屈地看着自己,夜墨瞬间觉得自己对上她,任何时候,都得是一败涂地了!   无奈地轻叹一声,眉心微紧,可是原本的冷冽气息,已是渐渐散去。   与此同时,倾城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阎王爷的气,总算是消了!看来,以后再做这类事的时候,的确是得想明白了,到底要不要瞒着他了!   夜墨坐在了床边儿,倾城则是十分有眼力见儿的,自动就躺到了他的怀里,这样,即便是有人突然进来看到,也只会是以为夜墨在为她着急了!   倾城躺好后,再轻轻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躺地更舒服一些,然后便随手抓起了他散着的长发,在自己的手指上缠绕了起来。   “丫头,刚才外面的动静,你都听到了?”   “嗯。”他的头发倒是好滑,而且还这般地乌黑,怎么保养的?   “那你觉得对你下毒之人,可是焦芮莹?”   “不是!”   “这般肯定?”   倾城这才抬眼看他,“就凭她,还没有这么深的心计!而且,她本就有意不再痴等于你了,又何苦再来害我?”   夜墨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见此,倾城无奈,只好吐出一口气,道,“好吧!我承认,我知道是谁。”   “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不!”倾城摇摇头,“我要知道,她在这出局里头,到底买通了多少人?还有,她之所以对付我的根本目的,又是什么?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她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夜墨的眉心一紧,环着她的手臂,也是往里圈了圈,“她也只是一颗棋子?”   “自然!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手伸到了晋国公府,而无人察觉?”   夜墨沉默了一下,“这是舅舅他们这几年太过大意了。回头,我自会与他们说的!”   “不必!”   “嗯?”夜墨睨她一眼,似有不解。   倾城的唇角扬起一抹坏笑,“等今日的事情弄明白了,他们自然就会知道了自己有多么的疏忽大意!竟然是能让人耍着玩儿了!所以,自不必你再去多什么嘴了。”   夜墨顿时无语,她说的对,说什么,也不及真的将一些证据摆到了他们的面前,来的有分量!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安静且舒适地听着外头的动静,很显然,管家已经在王府医的住处,搜出了一千两的银票,同时,还搜到了一张房契和地契。   “这是什么?”老夫人有些不太明白,看了一眼这竟然是蜀州城外,约莫有二十里的一个小镇上的房契和地契。   “回老夫人,这,这也是焦小姐为属下安排的。说是等今日属下为李小姐诊断完毕之后,就借口说是家中老母病重,急着回去。然后,再带了家人,到了这镇子上去住,待过个一年半载,再开一家医馆。”   “想不到,竟然是连后路都为你安排好了!还真是思虑周全呢。”三姨娘这一回,可是看着焦芮莹那一张万般委屈的小脸儿说的。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姑姑,您一定要信我!我万没有要害人之心哪!姑姑!”   奈何,此时无论焦芮莹说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是没有人愿意再站在她的身边了。   夜白将所有的东西都一一看过之后,才拿了一条半臂过来,“回国公爷,这上面被人淬了毒。布料没事,只是这上面的绣线,是被人用了巨毒所浸泡过的。小姐先前许是一直将些物挂于臂端,所以,才会中毒。”   “怎么可能?”焦芮莹是万万不能相信的!那绣线是顾氏拿来的,而且自己也是亲手碰过了的,若说是那绣线上有毒,那自己岂非是第一个中毒的?   “不可能!这是顾姨娘三日前送到我那里,然后说是她自己伤了手,请我将这上面的蝶恋花的花样儿绣稳妥了。怎么可能?若是那绣线有毒,我又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什么?你说是你亲手绣的?”   焦芮莹点点头,夜白火速上前为其诊过脉后,“无事!你并未中毒。”   “怎么会这样?”焦芮莹快速地回想着自己与顾氏先前的那番交谈,以及自己做这绣活儿时的一切细节,突然,眼前一亮,“对了!这蝴蝶并非是我绣的,另外,这花瓣也并非是我绣的,不知这位公子,可能诊出这半臂上,到底是何处的花样儿有毒?”   夜白一愣,遂只好是再拿了银针一一验看,末了,才道,“这蝶恋花上,只有那花蕊处才有毒。姑娘刚刚所言,可是说只有那花蕊,才是你绣的?”   “正是!我只是帮着顾姨娘绣了花蕊。可是,可是那绣线也是顾姨娘为我备下的。我并未更换。这个,都是可以查到的。”   顾姨娘终于忍不住了,有些痛心道,“姑娘,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将这件事情嫁祸到了我的头上!不错,那蝶恋花的样子,的确是我先绣好了的,只是因为后来为国公爷煲汤,伤了手,这才劳烦了姑娘。除了这个,还有夫人的衣裳,也是一并送到了姑娘那里的,这一点,我说的可对?”   焦芮莹下意识地点点头,“对,就是这样。不错。”   “那便是了!若说是我要害人,请恕贱妾失言。”说着,顾氏就冲着焦氏福了福身,“若说是我要害人,那如果此刻中毒的是夫人,倒是还有可能是我做的手脚。可是这位李小姐,我与她无怨无仇,何若要害她?再说了!刚刚这位公子也验看过了,只有那花蕊处有毒。焦姑娘,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或是我让人在布料上,或者是其它的地方动了手脚,那为何焦姑娘连了这么长时间的绣活儿,却是未曾中毒?”   “再说那丝线,没错儿,的确是我给姑娘备下的。可是这些丝线,我也用过,照你这么说,岂非是我要自己害自己了?若说是我在丝线上下了毒,焦姑娘又怎能安然在此?”   众人听了,也是纷纷点头,这顾氏所言句句在理。若是果真是她做的手脚,那么,这头一个会晕倒的,便是焦芮莹了!而且,诚如她所说,她若是真要下毒,谋害的,也该是夫人才更有可信性!何必与一个素未谋面的李小姐过不去?   夜白是知道洛倾城的计划的,暗暗地观察了一番众人的表情后,才道,“请恕在下冒昧,国公爷,若说是这位焦小姐就是下毒之人,那么,她的身上,总该有解药吧?”   这也是先前洛倾城吩咐的!如果那个人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陷害焦芮莹,那么,这解药,自然是会在她的身上,或者是住处搜到,反之,如果搜不到,那么,此人的用意,就更为阴险了!   众人顿时明白了,若是焦芮莹动的手脚,至少为了不让自己中毒,她的屋内定然也是会有解药的!只是现在还有没有,可就有些不太确定了!   “去搜!儿媳妇,你带了人,亲自去搜!这位白公子精通医术,他定然也是知道那解药是何等模样的,就请他同你们一起去。”   “是,母亲。”焦氏有些失望地看了焦芮莹一眼,摇摇头,便引了众人出去了。   而夜白,则是当即就有了一种想要将洛倾城给暴揍一顿的冲动!自己姓夜!不姓白好不好?奈何大家早已因为夜墨的一句白无常,而认定了他就是姓白,名无常了!   因为焦氏的离开,焦芮莹更觉自己无助无依,脸色惨白,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突然便将视线锁定在了顾氏的身上,那锐利且憎恨的眼神,恨不能将顾氏直接就给穿透了一般!   “是你!一定就是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焦芮莹这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巨大的恐慌感,将她整个人完全地笼罩了下来!已经是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还有你!”焦芮莹此时的状态,已经是近乎巅狂,伸手,哆嗦着指着那地上的王府医,“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于我?我何时收买了你?何曾给过你银两?你为何要如此地污蔑与我?”   王府医哪儿敢抬头,只是全身跪伏在地,不停地抖着身子,一言不发!   此时,里间儿的倾城,则是用了传音入密道,“好一个聪明人!竟然是如此聪明地知道将一些东西故意做的明显,提到了一千两的银票,再果然就查到了一千两的银票,如此一来,众人只是注意到了这王府医果然是受贿了,而且是还让人安排好了退路!那么被人收买一事,定然就是真的!如此,便让人都顺理成章地以为,王府医所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毕竟,既然是自己被人收买的事都交待了,这主使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胡诌?”   夜墨点点头,“有道理!看来,这个人,果真是聪明!丫头,可是顾氏?”   倾城淡淡一笑,“不急!事情,可是没有这么简单呢!”   话落,转了转身子,让自己的脸朝向了外侧,极为享受道,“阿墨,你不想知道,在焦芮莹的住处,是否能搜到解药吗?”   夜墨的眸底一寒,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此人心机叵测,竟然是设下了如此毒计,将无辜的焦芮莹,牵扯进来,这些都不是他所关注的!   他真正关注的,就是那人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是想取了洛倾城的性命?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他敢肯定,这个人背后的主子,定然不会是南宫逸,因为仅仅是南宫逸看向了倾城的眼神,他就足以断定,他对倾城,是有着非分之想的!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来害倾城?更别说,他还曾为了护着倾城,显些连命都没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焦氏等人,就阴沉着脸回来了!   焦氏大怒,将一个小瓷瓶直接就丢给了焦芮莹,“你自己看看这是何物?”   焦芮莹一慌,手忙脚乱地接了那瓶子,一脸狐疑地看向了夜白,显然,她的眼神对此是有些不明白的。   “这可是姑娘之物?”夜白倒是极其有礼地问道。   焦芮莹看了,想到了几日前,三姨娘曾送了一瓶花蜜与自己,说是极为难得,可是取自稀有的玫瑰花蜜,有养颜美容之功效,低头一瞧,可不正是这个瓶子吗?   “这是前些日子,三姨娘送与我的花蜜,有何不妥?”   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都射向了三姨娘,三姨娘顿时大惊,急忙辩解道,“回老夫人,老太爷,婢妾确曾送过花蜜,不仅仅是给焦姑娘送了,同时也给各院儿的主子们都送了。因为都是一样的花蜜,所以用的瓶子也都是一样的,都是白底儿蓝花儿的小瓶子,怎么会是这样的?”   焦芮莹一惊,白底儿蓝花的?可是现如今拿在了手里的瓶子,可分明就是一个蓝底儿白花的呀!   焦氏想了想,点头道,“三姨娘说的是不错。送到妾身院子里的,正是白底儿蓝花的瓶子。”   焦氏说完,便吩咐了人去将那小瓶子取来,同时,其它各院的主子们也都让人去取了。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便都回来了,这拿在了手上的瓶子,可都是一模一样儿的!唯独焦芮莹手里的这一个,是别有不同!   这下子,焦芮莹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夜白这才叹息一声,“这瓶子里所装的,便是那毒药。焦姑娘,若是果真如你所说,是花蜜,为何你一直未曾用过?敢问三姨娘是何时送与焦姑娘的?”   “这,有四五日了吧?”   “是呀,已是有了四五日了。若是寻常的女子,听闻服用这等精心调制的花蜜,可美容养颜,怕是一拿到了手,就会迫不及待地开始用了,可是为何焦姑娘,却是迟迟未用?这里头的药用过的分量不多,若是姑娘自身用了,怕是早就没气儿了!”   众人点头,的确如此!   焦芮莹惨白着脸,明明不是自己,可是眼下却是百口莫辩,如今里头的李小姐生死不明,寒王殿下怒气凛凛,自己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夜白摇摇头,进到了里间儿,回禀了几句话,再度退到了外间儿。   刚刚夜白回禀的话,他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在焦芮莹的住处,的确是搜到了毒药,也搜到了一个曾经盛有解药的小瓶子,只是可惜了,里面只还剩了那淡淡的药香,至于解药,早就一颗也不剩了!   老夫人闭目深吸,虽然是认定了此事为焦芮莹所为,可是到底是自己身边儿待了三年的小姑娘,更何况自己还曾是真心地将她当成了未来的外孙媳妇儿来疼的!可是现在?   “先将焦小姐送回院子,着人仔细看守,不得有误。”   “是,老夫人。”   老夫人一发话,这罪名,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下了!如今,只是等着看看能否将里头的那位娇客救醒,其它的,还得等寒王殿下来拿主意!   老国公与严锋和严浩正三人,有心进去劝慰寒王一番,可是一想到了他先前的那股子冷意,以及想要杀人的冲动,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焦氏扶了老夫人先回去了。而其它众人也都是一一散了,偌大的一个倚水阁,就像是未曾有人来过一般!   顾氏在焦氏走后,也低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到了门口处,似乎是还有心再去探望里头的病人一番,“唉!此事说来也算是因我而起,只是?”   “姨娘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白神医在,相信李小姐很快就会没事的。”   听着身边丫环的劝说,顾氏点了点头,面有忧色地离开了。   而三姨娘,则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不忘记看了一眼被夜白握在了手里的小瓶子。   待众人尽数散去,夜白和青兰二人将所有的下人都给驱的远远地,然后二人一里一外,一个在廊下守了,一个在门口守了,就是怕有什么不开眼的,此时来打扰里头的二位主子。   倾城得知他们都走了,这才是极为舒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极带有撒娇性质地揽住了夜墨的手臂。   “阿墨,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正如你所说,事情看来并没有我原先想像的那般简单。”   “阿墨,你要不要去派人保护焦美人儿呢?说不定,那位美人儿会想不开,直接就畏罪自尽呢!”   “丫头,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比真金还真!”话落,突然就坐直了身子,然后满面狐疑地看向他,眸底的打量、揣测,尽览无余!   “啧啧!一听说人家焦大美人儿要有危险了,你倒是挺上心呀!哎呀,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人家是你救命恩人的女儿呢!说不定,其实你心里早就想着将人家给娶回家了吧?”   倾城看到夜墨的脸色不变,唯独眸底的那抹深邃似乎是微冰了冰,更为不满,“哼!我就知道你是看上人家貌美如花,温柔似水了!我知道,我虽然是长的美,可是毕竟年纪还小,这位冰山阎王爷忍不住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了,我也不及人家焦大美人儿温柔可人,尤其是!”   倾城突然瞪圆了眼睛,死盯着他,然后一字一句道,“还、会、做、绣、活儿!”   不会女红,这可是倾城的致命伤!   话说了,可是看到人家夜墨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倾城就更是来气了!嘴角一抽,转身就要下床离开。奈何自己才刚一转身,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晕地眩!自己竟然是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莫不是转的太急了,动作太大了?   当然不是!尤其是当看到了眼前的这张被放大了的些俊颜时,倾城瞬间就有了一种想要泪奔的冲动!   果然,接下来的将近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里,都是夜墨在与倾城两人的你啃我咬中度过的!   末了,倾城将衣服整理好,暗暗点头道,还好,幸好这厮知道自己还是个花骨朵儿呢,没将这吻痕弄在了太显眼儿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烙在了她的肩头,以及,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而夜墨比她也好不了多少!肩膀上的牙印儿,可是赫然在目!啧啧,倾城看了一眼,忍不住有点儿想偷着乐!看那样子,已经是都渗出血丝来了,这厮竟然是一声也不哼,倒是个能忍的!   夜墨光着上身,就这样由她看着,突然就抬眸对上了她满含笑意的眸子,“看够了?”   正在欣赏美男更衣的倾城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在看他?那不是显得自己太花痴了么?所以,接下来倾城的回答,险些没让守在了外头的夜白给笑喷了!   “嗯!看够了,想不到我的牙竟然是这么整齐。你自己瞧瞧,咬在了你肩上的牙印儿,都是这般好看呢。”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无语,转身将衣裳尽数整好了,才将夜白那个正想着如果自己大笑出声,会不会被揍的缺心眼儿的家伙,给叫了进来。   “你确定焦芮莹并未中毒?”   “确定。她的身体一切正常,并无不妥。”   “行了,派几个人去暗中保护她,特别是到了晚上,多加小心,连眼睛也不许给我眨一下,她要是出了事,小心你自己的脑袋。”   “是,主子。”   倾城听了他的吩咐,再度不淡定了,遂继续开始毒舌,“哟!想不到我们的阎王爷,竟然是为了那位焦大美人儿,连这样的死命令都下了呢!啧啧!白无常,我还真是无限同情你呀!”   原来是等着看好戏的夜白,在听到了她的那一句白无常后,瞬间暴走!连头也不敢回,直接就跑去执行自己的新任务了。   看到被吓跑的夜白,倾城只觉无趣!如今她是昏迷不醒之人,自然是不能离开倚水阁的,而且是连这间屋子都不能走出去!这下子,可是有够闷的了!   夜落,天空上繁星点点,倒更像是有人拿了光闪闪的宝石,一颗一颗地点缀在了一方巨大的黑绸之上,美丽无比!   屋内的焦芮莹一脸的呆滞,眼底有些空洞,面色灰白,几乎就是一整天,她未曾进食了。不是下人们不给,而是她自己根本就吃不下!谋害寒王的未婚妻!这个罪名一理落实了,她焉有命在?   夜白正百无聊赖地嚼着一截儿草根,想着要不要干脆给她扬一把迷药,让她先睡了,省得她这样半死不活的,让人看了心烦。   突然,夜白的耳朵一动,同时,再将手里头的几颗小石子陆续弹出,同时击中了隐在暗处的几名暗卫,示意他们都精神一点儿,然后自己则是慢慢地自那树上探出了一双眼睛,看着院门口处,正与人说着话的一位妇人。   ☆、第十四章 揪出两个?   待看清了来人,夜白有些激动了!竟然是真的被洛三小姐给说着了!扭头示意人们都仔细地盯着,他自己则是迅速地跑去倚水阁,给两位主子送信儿去了。   没错,就是两位主子!因为李小姐'昏迷不醒',而寒王殿下用情极深,放心不下,必要亲自照料,于是,便衣不解带地,亲自伺候她用药了。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至于里头具体是什么样儿的,谁能看得见?   朦胧的月色下,焦芮莹正一个人人蜷缩在了自己的床上,窗子是大开着的,阵阵的凉风吹了进来,拂过了她的发,似乎是在专门地提醒着她,她的时间不多了!   焦芮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人陷害,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想不通!陷害自己的人,到底是顾氏,还是三姨娘?她心里也是一点儿底也没有!   而且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寒王殿下因为心上人的昏迷不醒,正在了气头上,断然是听不进自己的任何辩解的!而这晋国公府上,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认定了做下此等歹毒之事的,就是自己!自己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屋内的烛光轻晃,若非是因为放置的地方离窗子远,怕是早就熄灭了,哪里还能如现在这般,轻轻晃动,宛若舞蹈?只是此时的烛光再美,焦芮莹也没有那个心情来欣赏了!因为她知道,怕是到了明日,若是李小姐体内的毒不能解,那么,她也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一想到了那个冷酷残忍的寒王,想到了那些传言,曾经觉得自己是可以用一颗赶忙去融化他的焦芮莹,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害怕!   明天,若是李小姐不能醒,那么,她将要面对的,到底将会是什么样儿的一种情形?她不敢想!会对自己用一些极其残忍痛苦的刑罚么?还是会念在了母亲的份儿上,直接一刀结果了她?   焦芮莹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自己将自己给吓的!   突然,门一响,难道是寒王等不及了,所以趁夜就来要这里折磨我了?焦芮莹这样想着,便是几乎出于本能地再往墙角里头缩了缩,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已经是抵在了冰冷的墙体上,焦芮莹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是无力改变的!   苦笑一声,听到了几声极轻的脚步,壮着胆子抬眼看过去,来人竟然是?   焦芮莹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三姨娘!   “哼!你来做什么?你还嫌害的我不够吗?你还想着要我如何?”   三姨娘冷笑一声,“焦姑娘,要怪,就怪你是娇姨的女儿,是所有人都认定的将来是要嫁给寒王殿下的人,如此一来,你才最有动机去毒害李小姐,不是吗?”   焦芮莹的眼睛猛地睁地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杀李小姐?而且为了不让你自己暴露,竟然是还使了计策来算计我?”   “算计你?哼!焦芮莹,在这晋国公府里,叫你一声焦姑娘,那是给夫人面子,给你死去的娘亲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母亲拿一条命,救了寒王殿下罢了,竟然是就还真的以为你也算是高门小姐了?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哼!平日里这府上的人们看在了夫人的面子上,处处尊你一声小姐,你就真以为自己是这晋国公府的小姐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介孤女,竟然是还真的以为自己就能一步登天了?”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焦芮莹,你还真是蠢呢!最开始,我给你的,的确就是一瓶花蜜,而且,你没有发现今日在你这儿找到的瓶子,与我给别人送的都不一样吗?”   焦芮莹的眸光一闪,“你,你在我的身边,竟然是埋了奸细?”   “别说的那么难听!做下人的,也不过就是想要奔一个好前程罢了!跟着你这样儿的孤女,当真还能有什么盼头儿?早前老夫人和夫人还想着将你许给寒王殿下,给你搏一个侧妃的身分,可是现在看来?你还指望什么?你这当主子的没了指望,你身边的奴婢,又岂能不想着早日寻个好出路?”   “你!你卑鄙!”   “卑鄙?”三姨娘掩唇轻笑,声音妩媚中而透着几许的风尘味道,“呵呵!这才到哪儿了?焦芮莹,真正卑鄙的事儿,我可是还没做呢。”   “你!”焦芮莹看到了三姨娘眸中露出的寒光,身子一抖,知道今晚上,怕是要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事已至此,也罢!是我自己糊涂,识人不清,如今我也活不长了,你总该让我知道,是谁背叛了我吧?”得知了真相的焦芮莹,此刻倒是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虽然说是极有可能要死了,可是至少,三姨娘的到来,能让她做个明白鬼了,不是吗?   “焦姑娘果然是聪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就镇定了下来,果真是没有白在老夫人和夫人的身边儿待着,她们的城府,你倒是也学了一些!”   “废话少说!你若是肯让我做个明白鬼,便说。若是不肯,大不了,我死后日夜来纠缠于你,吸食你的阳气精魄,让你早日下来陪我就是。”   “啧啧,想不到,向来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今日竟然也是能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呢!还真是让人小瞧了!”   对于三姨娘的嘲笑,焦芮莹直接就选择了置之不理!毕竟,她一个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死都不怕了!又怎会惧于这些个侮辱人的话?   “想要收买你身边儿的人,也太容易了些。我只不过是许诺了,将你身边儿的春杏儿指给前院儿总管的儿子,她便彻底地背叛了你!”   三姨娘笑看向焦芮莹,尽情地欣赏着现在有些期待,又有些失望,还有些痛苦万分的样子,此时的焦芮莹,没有了往日的一幅尊贵大方的样子,没有了往日温柔娴淑的样子,这些可都是以前她最为讨厌的!如今,总算是在她的脸上,也看到了慌张,看到了害怕,看到了落魄!   三姨娘的心里是无比的兴奋,无比的满足的!能将一个向来自诩甚高的女子给逼到了这般境地,她如何能不骄傲?   三姨娘的心里再度地鄙夷起了焦芮莹,平日里,好像她自己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冰清玉洁的让人不敢高攀一般!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介孤女吗?若不是仗着老夫人和夫人,她焦芮莹算个什么东西?往日里对她们这些妾室,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如今,她还不是栽在了自己的手里?   三姨娘越想,这心里就越高兴,就连眉梢处都似是带上了几分的得意,“焦芮莹,也怪你自己蠢!你都没有发觉,我当日给你的瓶子,根本就不是今日搜出来的这一个吗?”   焦芮莹闻言大惊,一脸惊骇地看向了她,“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你!”   “哈哈哈哈!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个蓝底儿白花,一个是白底儿蓝色,而且花样子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你如何能分得出来?焦芮莹,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你不是聪明多才吗?你不是能诗会画吗?有何用?”   一番话,将焦芮莹给刺激地几乎就是要昏厥了过去!是呀,她说的对,自己能歌善舞,能写会画,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家一个简单的计策,直接就给算计了?   焦芮莹是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会败在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上!   “如今你来,就是为了看看我现在是何等的惊心,何等的惧怕?”焦芮莹的一张俏脸,此时早已是白的没了半分的血色,再加基本上一天未曾进食,连水也未进一滴,那嘴唇已是有些干涩,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有些哑哑地,听起来,只觉得幽幽的,让突然就心生胆寒!   一阵凉风吹过,三姨娘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看着此刻宛若是一个女鬼一般的焦芮莹,则是冷哼一声,“你不必如此看我!虽然这瓶子是我给你的,这人是我收买的,可是我告诉你,真正要害你的人,并不是我!”   焦芮莹的眼睛一动,表情不解,只是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美妇人。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   焦芮莹几乎就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呆怔。   “呵呵!你今晚知道的也不少了,也该上路了。”   上路?焦芮莹的心底一寒,这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国公爷的意思?亦或者,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意思?   满意地看到了焦芮莹眼底的恐慌、畏惧,三姨娘眸底的笑,张狂而得意!   “不!你不能!李小姐的毒性未解,说不定寒王殿下会查出了真凶!还有,看在了母亲的份儿上,他并不会要了我的命!”   “焦芮莹,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意你的生死?你是什么人?是谋害了寒王未婚妻的凶手!是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你以为,寒王殿下还会对你网开一面?顾念当年你母亲的救命之恩?哼!做梦!”   焦芮莹这回是吓得浑身轻颤,头也只是微微地晃动着,满眼的不可思议!彻底地绝望,扑天盖地一般地向她袭来!这一切,像极了三年前,她亲眼看到了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无力感、措败感!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利来取我的性命?”   焦芮莹的话,成功地刺激到了三姨娘!只见她精致的妆容,突然就开始了扭曲,原本的一张美艳的脸庞,此刻看上去,竟然是狰狞了几分!   “死到临头了,你竟然是还敢瞧不起我!”   三姨娘的话音一落,门外的春杏儿便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两个嬷嬷,手上,拿了一条白绫!   焦芮莹瞪大了双眼,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就会如此地死在了这些卑鄙无耻,手段肮脏的人的手上!   眼看着她们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近,脸上的笑也是那么的恶毒、阴险!焦芮莹,甚至是连挣扎也都忘记了,任由她们将自己困住,将那一方白地像雪一样的白绫,直接就缠上了她细长且好看的脖颈之上!   她的眼睛已经是有些看不清楚了!确切地说,她已经是没有什么心思和精力去看了!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若是死了,当真能化成了厉鬼,她必然是要前来寻这三姨娘索命,可是眼下看来,她的身后,还有别人,换言之,真正想要害自己的人,并不是她!那自己又该去找何人索命?   焦芮莹绝望且无比痛心地闭上了眼睛,死亡么?听说也不会太久,只会痛那么一会儿!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吧?   只是,等了许久,原本以为中的疼痛感和窒息感,并未传来,反倒是似乎听到了几声脚步声!   天亮了,晋国公府所有的主子,全都聚到了前厅,而此时,让大家意外地是,地上除了昨日的王府医外,赫然还跪了一个三姨娘!而且,看其样子,可不像是才刚刚过来的!   头发凌乱,衣裳也满是褶皱,倒像是早已被人囚了一夜了!   而当众人刚刚坐定,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南宫夜竟然是一手牵着洛倾城的手,慢悠悠,神神在在地就过来了。   倾城自然注意到了,最为诧异地,便是地上的那位三姨娘,和站在了晋国公身旁的顾氏!   倾城刚刚坐定,使了个眼色,夜白会意,伸手一弹,那三姨娘便被点了哑穴,这倒是让倾城颇为意外,这世上果真就有隔空点穴这一手儿?自己貌似以前也只是听过,并未真的见过!就连师父也是不会的,看来,这个夜白的身手可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   倾城暗自琢磨着,等得空了,得好好地跟夜墨沟通沟通!看看是不是能将这一招儿给学到手了!   焦芮莹此刻也已经是被人服侍着更衣沐浴好了,脸色虽然仍是有些白,不过比起昨晚上来,已是好了太多了!   焦氏和老夫人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这三姨娘怎么会?”   严锋和严浩正父子俩相视一眼,还是严浩正上前一步,“回祖母,昨日之事,太过蹊跷,焦姑娘的为人,我们也都是知道的!先不说她是否能狠得下这份儿心来,就单说这毒药,巨毒之物,而且又并非出自蜀地,她是从何得来?焦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可能会得了这等恶毒之物?”   老夫人与焦氏,这才点点头,暗自琢磨着,昨日,她们果然是太大意了!   “后来,父亲便觉得此事太过诡异,便命人将那王府医的一家也都查了个遍,这才得知,原来王府医的独子,竟然是前些日子欠了城中某个赌局上万两银子!并且是言明了,若是不还,便直接将其双腿给缷了!王府医上有两女,年逾中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向来是宝贝的紧,想必正是出自这个原因,才会同意了那人的计策,被迫与之合作了。”   “如今,王府医的独子早已不在城中,怕是王府医自己还不知道,你的儿子,就在昨日早上,已经被人给活生生地打死了!”   严浩正说完,一脸遗憾道,“可怜那场面!你一家五口,全都葬身火海,无一生还!”   王府医听完大惊,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怎么可能?他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一旁的三姨娘,却见三姨娘只是摇了摇头,嘴巴却是只能张合,却无声音发出!   而此时,倾城却是迅速地捕捉到了,三姨娘心底最为真实的想法!   “不!你说过,你会想法子保我全家的!便是实在不成,最多也只是舍了我这一条老命,以全我子嗣,怎么会?你!你好狠的心!”   王府医的话落,已是泪流满面,大哭不止!   对于这样的场景,倾城并不是没有见过,对这位王府医,她倒是说不出什么同情的话来,反倒是一听说他的一家五口,竟然是遭此厄运,不免心生感叹!   为了独子的一双腿,竟然是搭上了一家五口的性命,何苦来着?   “母亲,夫人,女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哪!是我害了你们,我不该昧着良心,做下这天理不容之事呀!”王府医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哭嚎了起来,“是我做下了有违良心之事!是我违背了自己的医德,该遭天遣的是我呀!”   众人不语,就听着王府医这样哭嚎着,毕竟,突闻噩耗,正常人,都会是这个反应吧!   “王爷,老太爷,国公爷,老奴说!老奴什么都说!是三姨娘,是她在日前找到了属下,说是她可以帮着家中孽子还了赌债,只需我帮她办一件事情即可!”   “便是昨日诊脉之事?”   “回国公爷,正是!三姨娘说,只需要诊断李小姐为劳累所致,使其安心静养即可。当时,属下也的确是不知李小姐是中了毒!昨日诊脉时,才知竟是如此,可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属下一心惦念着儿子的一双腿,无奈之下,这才坏了良心!还请国公爷,下令将属下直接处死吧!”   说完,便伏在了地上,大哭不止!   国公爷摇摇头,这样的男人可怜吗?可是若他一开始没了害人之心,又怎会酿下今日之苦果?   夜墨则是冷哼一声,“死?你也配?”   严浩正迅速地领会了他的意思,也是附和道,“如今你家人尽亡,你才知你做下了何等糊涂之事,早干嘛去了?哼!如今想死,便自去想法子便是!若是你果真有勇气一死,也算是对得起你的家人了!”   国公爷也是紧眉道,“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扔出府去。”   “是,国公爷。”   对于王府医的处置,直接就影响到了其它人的心绪和态度!特别是三姨娘,直接就吓傻了!脸色早已白地跟纸一样,往日里的一双媚眼儿,此时,已然是惊慌失措地瞟向了顾氏的方向!   顾氏心中一紧,担心被人看出端倪,遂表面上更是强装镇定,唯双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呼吸,却是极为平静!   倒是镇定!倾城微微眯眼,看来,此人的心理防线,还真是不易攻破,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否则,怕是这一回,还得让她给逃了!   “三姨娘,你为何要陷害焦姑娘?又为何要给李小姐下毒?还有,你的毒药,是从何处而来,还不从实招来?”严浩正一脸正色道。   这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拿着什么东西,用力地戳着顾氏的心窝子!同时,三姨娘的脸色,也是来回地转变,似乎是在思索着,自己要不要说?   除了夜墨几个外,其它人并不知道,这番话,从一开始,就是倾城刻意交待了,一定要问的!   看出了三姨娘的迟疑,倾城也不急,反正现在她的哑穴被封了,若是真的想说,也不在这一时,她真正想要的,就是通过严浩正的一系列问题,来窥探她们二人的心思,想法子,让顾氏这只狡猾的狐狸露出尾巴来!   其实,关于三姨娘的弱点,他们昨晚上就已经弄清楚了,要不然,今日也不会直接一上来,就先将王府医全家被屠之事,说出来!目的,一为让王府医说实话,二来,便是为了威慑这个自作聪明的三姨娘!   果然,王府医的事,让三姨娘受的冲击最大!   夜墨冲着夜白使了个眼色,夜白的眉毛一挑,冲着外头轻击了两掌,很快,便有一名王府侍卫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托盘。   顾氏一瞧这架势,就感觉自己的眼皮直跳!看来,情势极为不妙呢!   夜白上前将那层蒙布掀了,露出了里头的几方玉佩,夜白示意那侍卫全都呈到了三姨娘的眼前,让她看个仔细。   “三姨娘,这些玉佩,你可认得?”问话的,却是严浩正。   三姨娘一瞧这些玉佩,脸色登时就是灰白如纸,身子一软,直接就瘫倒在地,胳膊试着强撑了几次,也是一次没能成功地让自己再直起上身!   “三姨娘可是有话要问?”夜白好心问道。   三姨娘点点头。   夜白的手指再一动,这一次倾城看的分明,他的手中,的确是并无任何物件儿,果然就是隔空点穴么?   注意到了倾城眼中神采奕奕,便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了,夜墨只是宠溺地勾了勾唇角,加重了握着她的小手的力道。   二人无需多言,已是心领神会,这种感觉,倒是让倾城觉得妙不可言!有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这让倾城的心思莫名地就兴奋了起来!   她是这般,而夜墨看她脸上的神采更盛,便知自己猜对了她的心思,心底自然也是一种激动,两人若非是因为场合不对,怕是早就抱做一团了!   三姨娘的穴道被解开,深吸了两口气,那呼吸中的急切、畏惧,让人感觉的异常分明!   “这,这些是何而来?”   严浩正看她的脸色已是极差,眼神也是有些散乱了,便知她的心理已是开始松动了。   “这些都是昨日后晌有人送到了国公府的后门儿的。那婆子刚刚收下,便被我派去的人给制住了。后来一问才知,这些东西是奉了府中某位主子的命令送来的。”   严浩正的语速极缓,而这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了三姨娘的心房之上,痛不欲生!   “不!不会的!顾氏!你答应过我,不会动我的家人的!你,你言而无信!你说过,只要是我帮你办成了这一件事,你就会给我解药,会放过我的家人,你这个毒妇!”   三姨娘突然的指控,让顾氏有些措手不及,一脸的慌乱,自然是被人看在了眼中!   “你!三姐姐,你何苦要如此害我?我何时吩咐过你办什么事了?我一介妇人,而且还是犯官之女,又何来的这些阴毒之物?三姐姐,你便是死了家人,又何必要将怨气撒在了妹妹的身上?”   说着,便是一脸的凄婉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严锋紧了紧眉,这个顾氏长相柔美,而且又曾是官家小姐,因为犯了错,才会被皇上下旨发配。自己也是自从纳了这个顾氏以后,便几乎就是专宠她一人,一来是其性情柔婉,二来,也是因为其能说会道,能诗会画,倒是让他找到了一种知音的感觉!   可是今日之事?他倒是有些犹豫了,要不要相信顾氏呢?   倾城却是突然凉凉地问了一句,“顾氏,刚刚何曾有人提过三姨娘的家人都死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顾氏一愣,暗道自己大意,竟然是着了他们的道,不过,她的心思倒是转的极快,眸眸一转,已是含泪欲泣,水雾盈盈的模样儿。   “李小姐,这,刚刚王府医家,不就是如此?这刚刚有人将这些东西送来,婢妾听了,自然就是以为三姨娘的家人,也遭逢了不测,如此一问,有何奇怪?”   “是么?顾氏,你以为不奇怪?”倾城无论是从对她的称呼上,还是对她的态度上,都是让顾氏极为不喜!不过,知道她的背后是寒王,自己惹不起,遂只能是转而看向了严锋,以求能得到他的信任!   “启禀国公爷,婢妾果真是没有做过的!这些阴毒之物,婢妾一个弱女子,又是如何得来?还请国公爷明查!”   “弱女子?呵呵!顾氏,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你以为你现在是犯官之女,你进晋国公府以前的底细,就无人追究了?还是说,你自以为自己聪明,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倾城已然是全然掌控了她的弱点,也没有必要再藏着,伸手也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一个香囊,随意地在手上把玩着!   而顾氏,在一看到了那个香囊之后,便瞬间如同被雷霹中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怎么?顾氏可是瞧着这香囊眼熟?”倾城唇角含笑道。   “你!你怎么会有?这,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怎么?一看到了自己亲手送与情郎的信物,便也不再遮掩了么?”   倾城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老夫人迅速地环视了一圈,还好,这屋子里,倒也没有什么下人,唯一的几个也都是国公爷,或者是王爷的心腹!   这可是涉及到了国公府的后宅丑闻!若是一旦传了出去,可是极为有损国公爷的名声的!   顾氏一听,眸子微眯,突然眸中就散出了一抹冷厉,竟然是直接就伸手探向了严锋的咽喉之处!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想到这顾氏竟然还是一个有些身手的女子,当下大惊!她本就是站在了严锋的身侧稍后,只需两步便可成功地制住了严锋!   这一幕,瞬间惊到了所有人!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洛倾城!   既然是早已探清楚了她的底细,自然就不可能会对她毫不设防!   果然,顾氏才刚刚探出了身子,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也是刚刚才触到了严锋的衣裳,便突然感觉到了身后一道掌风袭来,极其凌厉,顾氏大惊,连忙侧身躲过!   如此,不过是眨眼之间,顾氏便已被逼到了大厅中间,而原本是有些危险的严锋,此时仍然是安然无事地坐在了那里,一脸的平静,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氏的突然出手,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不过对于严锋的反应,倒是让倾城极为意外!看来,人家这晋国公的位子,可不是白做的!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功夫,再看这厅中的格局,已是大变!   严浩正已是护到了老夫人和焦氏的身前,而青兰则是在出完手之后,就站在了倾城的左手边,而且,也是距离顾氏最近的一个!   夜白,已是不着痕迹地到了门口处,与先前进来的侍卫一道,将门口,给堵了个严实!   “顾氏,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有机会逃出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倾城鄙夷道。   “逃?谁说我要逃了?”顾氏不慌反笑道,“我还真是好奇,那样的巨毒,竟然是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还真是可惜了!”   “是呀,的确可惜!顾氏,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那位情郎,现在如何了吗?”   顾氏听她一提及了那香囊的主人,脸色微变,“你到底将他如何了?”   倾城不语,只是笑看向来严锋,“国公爷,倒是好气魄,听闻如此,竟然是还能忍得下去么?”   严锋一听,如何还能拉得下脸来?自然是恼怒非常!   “贱人!我待你向来不薄,你竟然是敢背叛于我?”   “哼!什么不薄!若是你果真心疼于我,当初就不该让焦氏落了我的孩子!严锋,你可知道,那一碗红花下去,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孕育子嗣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   顾氏几乎就是咬着牙道,“当初我恨焦氏,恨她容不下人,可是我更恨你!如果不是你的授意,你的默许,她何来这么大的胆子?严锋,你口口声声说会对我好,待我不薄,可是你给了我什么?在这偌大的一个晋国公府里,何曾有我这个妾室一丝一毫的地位?一个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会当母亲的女人,你可知道,我恨不能食你之肉,饮你之血!”   “放肆!”老夫人手中的拐杖在那地砖儿上重重一敲,一脸冷凝,“顾氏,你只记得落了你的胎,为何不记得你没有遵从国公爷和夫人的吩咐,饮下避孕药?若是你同其它的妾室一般听话,又何需会落得如此境地?你受堕胎之痛,根本就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倾城一挑眉,老夫人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的分量!至少,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位顾氏,就是果真如此地无辜可怜!   “顾氏,你口口声声说国公爷亏待了你,你为何不想想你初来蜀州之时,是何等的落魄,何等的狼狈?若非是有国公府,何来你现在的荣华富贵?你的父兄亲人,哪一个能有好日子过?如今你也吃饱了,穿暖了,竟然是不思当初国公扶持之恩,反而倒是心生了怨怼之意,果真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倾城这才忆起,夜墨说过,顾氏是犯官之女,发配来此,若是没有晋国公府的照料,怕是一家人的温饱都是问题,何来这一身的富贵?   顾氏微微一愣,似乎是想不出什么来反驳老夫人,反倒是苦笑一声,“那又如何?便是他救了我又如何?如今我还不是如同一只金丝鸟一样被困于此?若是当初他没有在街上看中我的美色,或许我会落魄,可是至少,我是自由的!我与潇郎,至少是还有机会在一起的!”   萧郎?倾城摇摇头,略有叹息,这人果然就是不知足的!特别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就更不知足了!衣不蔽体的时候,只想着有人能帮她一把,她便能以身相许,并且是一生为奴为婢,亦无悔意!   可是这一旦当真富贵了,吃了两年的燕窝,就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地落难了?竟然是还有心思琢磨起了什么爱情?这简直就是个笑话!若她还是个未嫁之人,倒也罢了,都已是入府多年,竟然是在这会儿,才起来自己当初为何怎么怎么样?这不是马后炮吗?   “后悔了?顾氏!不,你不是后悔了!你只是不甘心罢了!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仍然是会选择跟了国公爷。只是,你这个人太贪心了!”   倾城起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不能温饱之时,只求温饱!你不能得富贵之时,便一心侍奉国公爷,只为求得一生富贵,为家人,为自己!可当你富贵也有了,家人也无需你操心扶助之时,你便想要的更多了!”   “你当年不肯服避孕之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需要我在此言明吗?”倾城眼底的不屑,深深地刺激到了顾氏,“你以为没有人会看穿你的心思?简直就是笑话!你不就是想着能为国公爷诞下一名庶子,借子上位吗?你不就是不甘心以自己的美貌,而屈居于妾室吗?”   “你想成为国公府的侧夫人,平夫人,甚至是将夫人取而代之!顾氏,你的野心太大了!所以,你才会落得今日这个地步!”   顾氏闻言,后退一步,似有所悟,不过,眸底的一抹阴毒,彰显了她显然是没有悔过之心的!   “那又如何?洛倾城,你不要以为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来路!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所有人?哼!你不就是想要从我口中知道,是何人要取你的性命吗?我偏不让你如愿!你又能耐我何?”   众人的脸色凝重,显然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知道倾城的真实身分,更没有料到,她竟然是会直接当众说出来!   而反观倾城,倒是一脸的悠然自得,对于她的威胁,似乎是毫不在意!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倾城笑得十分的开心,花枝乱颤,“我既然能知道你在外头,还有一情郎,而且,还能知道,你是有些身手的女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受何人指使呢?”   一句话,让顾氏的脸色大变!   后退一步,喃喃道,“你,你竟然知道?怎么可能?不!不会的!”   倾城十分清楚地察觉到了她心底的恐惧,不由得半眯起了眸子。将顾氏揪出来,她虽有畏惧,却是万没有现在这般地恐惧,可是现在?   看来,让顾氏如此畏惧的,必然就是她背后的那名真正的主子了!   倾城嫣然一笑,凑到了顾氏的身前,低声吐出了两个字,顾氏的脸色,立刻大变!   ☆、第十五章 原是合谋!   如果说先前顾氏还有一丝的怀疑的话,那么在听到了倾城的这两个字后,脸色便立刻灰白如纸,巨大的无力感和措败感,将她紧紧地包围了!   倾城看到了她的反应,便知道自己先前的判断果然是没错的。   “你的萧郎是什么人,我知道,可是你却未必真的知道吧?”   顾氏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她,“你什么意思?”   “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的萧郎,可是紫夜国的人呢!这一点,怕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吧?”倾城笑道,“私通紫夜国的人,预对千雪国重臣之女不利,你说,你的全家,焉有命在?”   其实倾城这话里的漏洞太多了!   顾氏若是果真落实了通敌的罪名,那么整个儿晋国公府又怎么可能会不受牵连?只是,现在的顾氏,哪里还有往日的精明?早已经被洛倾城给刺激地脑子不够用了!   “不!不会的!萧郎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你,你怎么会?你骗我!萧郎明明就是千雪国的人,是蜀州名士之后,怎会?”   “你还真是天真呢!人家若说自己是紫夜国派来的奸细,你还会帮人家吗?笨死了!”倾城一脸嫌弃道。   夜墨一挑眉,起身到了倾城的身边,“还有什么要问她的?”   久跟在了夜墨身边的夜白知道,主子这是已经没了什么耐性了!这顾氏,应该是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倾城嘟了嘟嘴,上下看了顾氏一眼,伸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你说,要不要利用她将她口中的萧郎引来?正好也让她自己当面问清楚了,他是不是紫夜国人?”   顾氏这回突然就清醒了些,冷笑一声,“你休想!”话落,就快速地自头上取下了长簪,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底颇有些得意道,“你们想利用我引来萧郎,再将他一网打尽?简直就是做梦!”   倾城听了,忍不住连连轻笑,“太有趣了!顾氏,我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傻?啧啧!”倾城一边儿笑着,一边儿摇头,“我真搞不清楚,像你脑子这么不好使的一个女人,是如何能在晋国公府安身立命的?”   这话可是等于将整个儿晋国公府的主子都给消遣了!   严浩正面有尴尬,不过,倒也不觉得她说的这话过分,好像事实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夜白则是好不容易,几乎是在要憋出了内伤的情况下,才将那想要喷涌出来的笑意,给强压了下去。   顾氏则是一愣,然后死瞪着倾城,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身上直接给瞪个窟窿出来!   “你不用这样瞪着我!你想死就死吧!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没法子将那个姓萧的给引来了?呿!真是蠢不可及!你便是死在了这儿,又如何?只要是我让人下令封锁了消息,你死了也是白搭,夜黑风高之时,随便找个女人假扮你,岂不是太容易了?我想想,这三姨娘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倾城似乎是嫌对顾氏刺激地还不够,佯装想了想,偏头道,“其实,你死了倒也好,至少,不会是死在了姓萧的那人手里。”说着,突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顾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会以为用你将他引来,是因为他会来救你吧?啧啧!你可不是十五六的小姑娘了,这样的想法,不会真的出现在了你的脑子里吧?”   顾氏有些被弄糊涂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话虽然是这样问的,可是实际上,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心里,已然是有了那么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只是她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什么意思?当然就是说利用你引他来,为了抓住他!当然,你之所以还有利用价值,是因为他一定会寻了机会,过来取了你的性命的!”   最后一句,取你的性命,直接就将顾氏给吓懵了!   同时洛倾城的话,也将众人都给震撼到了!谁都没有想到看起来温婉贤良的洛倾城,竟然是能直接就将这话给说了出来?是为了刺激顾氏?还是说,她是真的根本不在意顾氏是否活着?   “你!哼!身为洛府嫡出小姐,竟然是与人私奔,简直就是不知廉耻!”顾氏实在是想不到出还有什么可骂了!只能是揪着洛倾城的身分,开始讥讽了。   夜墨的眸子一暗,而洛倾城则是笑得更为妖娆美艳了!   “还真是有趣呢!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生气了?恼火了?顾氏!你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可我是什么人,你却是未必知晓的!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了这里?你以为皇上当真不知道吗?”   倾城话落,夜墨衣袖一挥,夜白会意,直接上前封了顾氏的几处大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顾氏脸色因为疼痛而扭曲地几近变形地被强行带走了。   这前厅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静得倾城以为大家都不会说话了,正要往外走时,老国公爷发话了。   “洛三小姐,如今你的身世?”   “无碍!姓李姓洛,不都是我?而且,这一次,我没有想到的是,阿墨的敌人,竟然是与我的敌人也一并联手了!看来,我与阿墨若是不送他们一份儿大礼,都对不起他们!”   此时,前厅里只余下了这府内的几位主子,就连焦芮莹,也早已让人扶了下去。   “洛小姐,那这顾氏?”老夫人有些迟疑道。   “顾氏的主子,是良妃!这一点,阿墨应该也想到了吧?”   夜墨点点头,“三年前的那场刺杀,想必也是她从中牵线搭桥了?”   “没错儿!正是她!如果不是她,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混进了晋国公府?”倾城话落,语带不满地看向了严锋,好像三年前夜墨遇刺都是他的错!   严锋心底苦笑,面上却是一片冷冽!想不到自己的身边竟然是出了这等的恶人!可恨自己竟然是还一直对其宠信有加,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严锋其实心底更为恼恨的,是他自己!一个三姨娘,一个顾氏!瞧瞧他严锋的身边儿都是些什么人?   倾城也知道今日的事,对他们的打击太大!特别是严锋,身为一家之主,晋国公,竟然是不知道身边儿已经藏了两只黑心的蛇!如何能不气恼?怕是将来只要是一想想他的身边儿竟然是睡了两条美女蛇,这心里就是怄地慌吧?   事情看似告一段落,可是众人明白,怕是晚上,如何对付那个姓萧的,才是最重要的!   而倾城的嘱咐则是更让众人不解,顾氏仍然是被禁在了她自己的院子,对外只说是三姨娘被查出才是真凶,情急之下,竟然是伤到了顾氏!于是,顾氏只能是在院中静养了。   众人对此虽然不解,可是得到了夜墨的许可,也无人再问,一切就都按了倾城的吩咐来办。   晚上,倾城则是早早换了衣服,打算上床睡觉,而溜进来的夜墨,则是有些意外,“你不打算去看看那个姓萧的,是如何被擒住的吗?”   “不想!”   “为何?我还以为,你会比较有兴趣。”   “他今晚根本就不会来,我有什么兴趣?”   夜墨一愣,遂看到了倾城眸底的狡黠,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说,今晚的防备必然是极严,那个姓萧的,暂时没有这个胆子?”   倾城不理他,而青兰则是送了一壶热水进来,有些不解道,“小姐,为何不直接将那顾氏押入地牢?这样岂不是万无一失?万一那人再将顾氏救走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顾氏也只是知道他叫萧良,其它的,什么也不清楚。换言之,萧良杀不杀她,其实都不重要!而且,若是我们真的将顾氏被我们识破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我敢保证,萧良收到了这个消息的下一刻,就是离开蜀州城。”   青兰一瞪眼,“怎么可能?他不救他的心上人了?”   倾城直接就白她一眼,“什么心上人?这你也信?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顾氏背后的主子是良妃,三年前想杀阿墨,这一点,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会选择了与紫夜国的人合作,借此想要同时要了我们两个人的命!这个良妃,看来还真是野心不小呢。”   青兰这才明白过来了,“小姐的意思是说,那顾氏对于那位萧良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顾氏对于萧良的了解不多,或者说,即便是知道不少,恐怕也是一些假的消息?所以说,即便是真的顾氏被我们抓了,萧良也不可能会害怕顾氏泄露出什么秘密来!”   “没错!青兰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主子!只不过,对于这一点,顾氏显然是不知道的,不然,也就不会真的陷进了那人的温柔陷阱之中了。”   青兰扁扁嘴,小姐不打趣自己会死吗?睨了一眼一旁的夜墨,知道他今晚估计又要赖在这里不走了,遂到了外间儿,很自觉地关好了门窗,躺在了外头的榻上。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了萧良此人的?”   “自然是从顾氏那里窥探来的。”倾城白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白痴吗?   夜墨倒也不恼,只是与她一起并排躺了,伸手环上了她的腰,“丫头,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如何得知,他是紫夜国的人的?”   “从身手上看出来的。”   “哦?”   “顾氏的这些功夫,都是萧良教的,一方面是为了让她好办事,一方面,怕就是为了能促进两人的感情,好更好地利用顾氏吧?总之,顾氏的身手,你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吗?”   夜墨一眯眼,仔细地回想着顾氏今日在大厅上的动作,突然脑海中闪过一抹亮光,“与那日在峨眉山顶上,我们所遇到的黑衣人,似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速度和内力,差了太多!”   “不错!那些黑衣人,便是紫夜国派来的,你说,那位萧良,若不是紫夜国人,也该是紫夜国买通的奸细才对!”   夜墨的嘴角一抽,“这么说来,你先前是在诈那顾氏了?”   “自然!不然,她又怎么会想起更多关于萧良的事呢!唉呀,我累了,好困的!先睡了。”话落,便极其自然地在夜墨的臂弯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当真就睡着了!   等次日,倾城再醒来的时候,便发现严家的老夫人和焦氏竟然是都来了倚水阁。   “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竟然是还亲自过来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青兰,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   “老夫人放心,青兰是我的亲人,在她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多谢洛小姐能将潜在了国公府的顾氏和三姨娘揪了出来,若非是洛小姐聪慧,怕是这顾氏,还不知会将这国公府给害成什么样儿呢?”   “老夫人客气了!我既然是应了阿墨,自然就会将阿墨的亲人,也视为自己的亲人!再说了,他们这一次联手,想要对付的,便是我和阿墨两人。倒是我的这次蜀州之行,给大家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老夫人连忙客气道,“洛小姐才思敏捷,而且又聪慧过人,先前都是老身的错,竟然是还想着将芮莹强塞给阿夜。如今,我这老婆子也想通了!阿夜想如何,便如何,一切都由着他就是。”   “老夫人能想明白,自然是最好的。”   倾城注意到,焦氏在提及焦芮莹时,她的神态,是有些不自在的!   “洛小姐,我与母亲这次来,还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夫人请明言。”   “这说起来,也是怪我!我们都以为当初阿夜答应了阿娇会好好照顾芮莹,便是有心娶她。即便是不能为正,至少也会给个侧妃的名分,所以,这些年来,许是我的一些不经意间的流露,竟然是让不少人,都以为芮莹定然就是寒王府的人了!你也看到了,这蜀州城,也就是这么大个地方,这芮莹如今十六了,再想着在蜀州寻一门好亲事,怕也是不太容易,所以,我与母亲商议了以后,想麻烦洛小姐,可否让她跟你们一起回京?”   焦氏似乎是怕倾城误会,连忙解释道,“您放心!自然不会是还想着让阿夜娶她了!我的意思,是由我收为义女,然后让她跟着你们一起到了京城,看看能否为她在京城寻一门好的亲事。京城离蜀州远,有些事,相信你也明白的。”   倾城自然是明白了!先前蜀州城的这些权贵们,怕是都以为这焦芮莹会铁定嫁给寒王的,所以,自然是也就没有人上门提亲了。再加上这焦芮莹如今是父母双亡,多少是担心会传出一些克亲的名声的,再加上先前与寒王的事,想在蜀州寻一门好亲事,的确是不太容易的。   可若是一旦到了京城,许就是容易的多了!至少,便是有人到蜀州来打听,她们自然也会想了法子遮掩过去。而且,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们,显然是比之小小的蜀州城,要多太多了!   倾城想了想,点头应了,“此事,我这里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关键是得看阿墨的意思。而且,这焦小姐进了京之后,自然是不能住进洛府的,只能是住进寒王府,而寒王府现在可是没有一名女眷的,这会不会对她的清誉有损?”   “这。”焦氏一时倒是为难了起来,心中暗暗思忖,这洛倾城所言不差,寒王府可是没有女眷的,让她一介女流住进寒王府,恐有不妥!可是住进洛府?以什么名头住进去呢?毕竟,两家儿可是不沾亲戚的!   老夫人也是一脸的为难了,“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唉,说来惭愧,我们两个,竟是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想的周全。”   “老夫人客气了。其实,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倾城想了想才道,“就是怕委屈了焦小姐。”   “还请三小姐直言。”   倾城淡然一笑,“她可以与我们一路回京,只是,到了京外,先让她在城外的庄子上小住几日,做出她单独来京的假象,然后正巧与我偶遇,又是十分谈得来,义结金兰,如此,住进洛府,倒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这?”两人大惊,相视一眼,皆是欢喜非常!她二人是真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会想出了这样的一个法子!   老夫人面有愧色,在她面前,更觉得坐不住了,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是还不及一个小丫头的心量儿宽,简直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再想想先前自己对她的态度中的不屑和不满,这脸上就更有些挂不住了。   焦氏倒还好一些,至少她没有正经地为难过洛倾城,也没有说太让人家下不来台,如今听倾城这样一说,自然是欣喜万分,毕竟,那焦芮莹也是自家的侄女。   “不过,我还想请问两位,此事,可有与焦小姐商议过了?她本人可愿意?”   “哦,我回头就去与她说。让她出去走走,她应该还是不会反对的。”   等送走了两人,倾城才有些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青石板。   “小姐,您怎么了?”青兰看她情绪似乎是有些不太对,担心她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青兰,你说,今晚上,这个萧良会不会来呢?”   青兰一愣,没想到小姐竟然是在琢磨这个?当即摇摇头,“回小姐,属下不知道。”   “嗯,你不知道也算是正常!你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话落,倾城便出了屋子,去外头溜达了!   青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貌似,自己刚刚是被小姐给鄙视了吧?   当天晚上,倚水阁早早便熄了灯,而倾城,则是一袭黑衣,直接就出了晋国公府,刚跃出了高墙,就被夜墨给逮了个正着!   倾城一时有些懵了,傻傻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丫头,萧良根本就不可能会来晋国公府吧?”   倾城讪讪一笑,眼神有些下意识地就开始躲闪了。   “丫头,你是觉得萧良的幕后主子,就是那个一直想要你命的人,所以,你才会想着自己去解决这件事,不想让我知道?”   怎么觉得有些阴嗖嗖的?倾城咝了一声后,有些谄媚地笑道,“哪有?我也只是随便出来转转。”   “是吗?随便转转,竟然是还带上了青鹤?”   倾城无语了!他连自己带了青鹤都察觉出来了,还能瞒得住吗?再一瞧夜墨那张阴沉地几乎就是要下雨的脸,也不敢再瞒他了。   “我只是在顾氏那里窥探到了一家客栈,所以想要试试那个家伙到底是不是还住在那里罢了!毕竟是还没有谱的事儿,所以,有些拿不准,这才没告诉你。你就别生气了!”   夜墨直接就是阴恻恻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就伸手圈上了她的腰,“哪家客栈?”   “呃?”   “我在这里长大,总比你要熟悉吧?”   “哦。”倾城无奈,只得是有些被动地说出了客栈的名字,还不忘往青鹤隐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她窥探到了青鹤鄙视她的心思!   倾城咬咬牙,敢鄙视自己?好你个青鹤,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等到了客栈,夜墨直接就让夜堂先去探路了,他则是抱着倾城,就在外头的屋檐儿上等了。   不过是几个呼吸刚过,便见两道身影快速地从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头飞了出来,直奔城外了!   夜墨一挑眉,看了倾城一眼,眼底的询问和疑惑,则是让倾城极为不舒服,硬着头皮冲他笑了笑,“那个,快追吧。万一白无常不是对手,可就麻烦了!”   夜墨不搭理她,纵身一跃,仍然是揽着她的腰,倾城几乎就是等于了一个人肉包袱,一点儿内力也不需要用,就这样挂在了他的身上,却是丝毫不影响夜墨的速度和高度!   倾城算是对于夜墨的轻功,又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看来,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厉害!   城外不远处,便有一片竹林,这蜀州本就是极易竹子生长,这一眼望不到头儿的竹林,在蜀地可是很常见的!   一道青色身影的男子,快速落在了竹林之中,开始四面查看,全身戒备,向前刚走了不到十步,便陡然止住了身形,抬眼一瞧,果然,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懒懒地倚在了一棵竹子树上,有些痞痞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一个钓鱼的老翁,在欣赏自己刚刚做好的鱼饵!   男子后退两步,猛地,面色一沉,再一回头,果然,就见一男一女,相携出现在了身后。   倾城懒懒地靠在了夜墨的身上,既然是能省些力气,她为什么不用?   看着前面的青衣男子,倾城眼底的笑意可是难得地极为欢喜,“萧良?”   青年男子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迅速地冷静了下来,“这位姑娘,你们是什么人?在下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们,这是何意?”   “是么?这么说,你想说,你不是萧良?唉呀,这可是可惜了!顾氏,可是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这会儿如果是还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这萧良可就是太笨了!   冷笑一声,萧良反倒是镇定了下来,“洛倾城,你果然是聪明!难怪主上一直都取不到你的人头,如今看来,倒也不怨主子的手下太笨,而是你这个人太狡猾了!”   “啧啧!狡猾?比起聪明来,我还是更喜欢别人夸我聪明伶俐!”倾城煞有介事道。   夜白的嘴角一抽,这未来主母就不能正常一点儿吗?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是还有心思跟人家计较这个?   “哼!废话少说,动手吧!”萧良话落,直接就攻向了洛倾城,他自然是知道洛倾城是会武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厉害就是了!   只是,有夜墨在,何需倾城亲自出手?   而事实上,就连夜墨也没有出手,青鹤便直接从天而降,与人纠缠了起来!   倾城一瞧一旁的夜白看热闹看的正欢,立马就瞪了他一眼,“白无常,你还真打算不动手了?那要不要,本小姐直接帮你,让你永远都别动手了?”   明明就是这样婉转动听的声音,可是听在了夜白的耳朵里,怎么就这么的像一道催命符呢?下意识地就打了个哆嗦,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呀!他不相信洛倾城有这样的本事,可是他不能怀疑自己的主子,是否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还等什么?无论是夜白有多么不愿意,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事实上,对付一个小小的萧良,何需他们二人同时出手?   只是,倾城向来喜欢速战速决!因为有的时候,一个瞬间,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事!倾城不喜欢出现意外,不喜欢出现了不在她的掌控之中的事,这会让她感觉到害怕和失望!   不过是简单的十几个回合,在二人的合攻下,萧良便成功地被制住了!   这一次,倾城没有让人点了他的穴道,而是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萧良?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是你的真名?”   萧良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遵便!”   倾城点点头,甚至是还拍起了手,“好!果然是条汉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凌虐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回到紫夜国,给你的主子带句话。”   “什么?”萧良没想到她竟然是知道自己是紫夜国的人?“你,你怎么会知道?”   倾城伸出了左手的食指,左右摇晃了几下后,摇头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没有这个义务告诉你!现在,你只需要将我说的话听仔细了,然后原封不动地回去转述给你的主子,明白吗?”   倾城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叹道,“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既然是能抓到你,自然也就知道了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你!”这一下子,萧良原本是还算镇定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萧良,回去告诉他。不会等太久的,我一定会亲自上门,跟他好好地算算我们之间的这笔帐!没有人可以在伤了我,伤了我的人之后,全身而退!即便是你的主子,也一样不能!”   洛倾城的脸色严肃而庄重,说出来的话,也是掷地有声,让人心底微颤。   不知为何,萧良明明并不知道这洛倾城的实力如何,可是这一刹那,他丝毫不怀疑洛倾城的话,甚至是还十分地相信,她的确是有这个本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诈你?”   萧良轻笑一声,强迫自己作出了极其轻蔑的表情,“难道不是吗?”   “萧良,你该知道,我既然是能查到了顾氏背后的主子是良妃,自然也就能够知道你背后的主子。”说到这儿,倾城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致地开始观察起了他的反应!   他的手指微蜷,显然是有些紧张了,眼神有些闪烁,有些慌乱,表情虽然是还算淡定,可是那微微抽动的唇角,预示着他的心底可是有些害怕的!   倾城故意离他更近一步,嫣然一笑,朱唇轻启,“自然也就能够知道你背后的主子,就是紫夜国人人赞誉的,定王爷!”   这一回,她成功地看到了萧良的脸色大变,眼底的难以置信,彻底地证实了她的猜测,准确无疑!   倾城再度勾起了唇角,“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吗?”   萧良竟然是呆呆地就点了点头,似乎是被她给催眠了一般,竟然是就完全地按照了她的思路开始走了。   “别急!我说过了,不会让他等太久,我自然是会亲自去一趟紫夜国,你只需要告诉他,让他将自己的脖子洗干净了!等着本小姐去取!”   这一瞬间,萧良看着眼前的美人儿,那眸底森森的寒意,几乎就是要将他整个人给吞噬一般,让他无处躲藏,毫无避讳之法!   萧良的心底是有些发怵的!虽然是他极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他仍然是不得不承认!   萧良是什么人?紫夜国定王府的排上了名次的高手!可是在这两人的夹攻下,不过才十余招便败下阵来!对此,他倒是并不觉得有多丢脸,毕竟,这两人的实力可是在这儿摆着的!   可是现在竟然是在一个娇美秀气的女孩儿面前,慌了!乱了!怕了!这是何等丢脸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他还有什么颜面再在定王府里,为定王效力?   萧良的气息开始便得有些不稳,很明显,是因为气愤,因为羞恼,因为不甘!   倾城话落,一个眼神过去,青鹤便自动地退后了两步,同时,夜白也只得无奈地退后了两步,明显地,这是有意将他放走了!   “萧良,回去告诉定王,若是在我去找他之前,他再敢有所动作,本小姐不介意先让人去问候一下他的好儿子,肖东烨!对于这位俊美无双的肖世子,本小姐,可是着实有兴趣,会一会呢!”   萧良自然不会笨地以为洛倾城这是沉迷于肖东烨的美色了!这分明就是威胁,摆明了,就是在警告他们,若是再有下一次,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她会直接选择对少主动手了!   “洛三小姐,今日之事,萧甘自会将一切禀明主上。洛三小姐隐忍十年,果然是不同凡响,看来,天下人,怕是都错看了洛三小姐了!”   洛倾城对于他的这番明褒暗贬的话,则是十分的享受,“嗯,本小姐就姑且当你的话是奉承了!行了,你走吧。”   萧良一愣,对于洛倾城的态度,还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也不会笨地继续留下来,她身后的那位戴了面具的寒王殿下的气势,可是有了几分的阴沉和凌厉了!   萧良一走,夜墨才压低了声音道,“原来一直以来想要取你性命的人,竟然是定王?”   “嗯!很奇怪是不是?我也觉得很意外呢!原本一直是在围着柳氏和凤氏打转,可是没想到,竟然紫夜国的定王爷,才是她们背后的那个人!还真是让人意外呢!竟然是能将皇后也玩弄于股掌之中,如今,又选择了与良妃合作,看来,我们回京后,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   “丫头,良妃要除掉你,多半儿是因为南宫逸,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沉迷于你的美色,这一点,本王倒是能想的通。可是这紫夜国的定王,何时也与你有了过节?”   倾城眨眨眼,表情极其无辜,“是呀!为什么他也要取我的性命呢?还真是奇怪呢!”   “你确定你心里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夜墨微眯着眼睛,显然是不相信她会一点儿也猜不透。   “骗你有糖吃吗?”倾城直接就送了一记大大的白眼儿给他,然后一转身,足尖一点,往城内去了。   最终晋国公府如何处置顾氏与三姨娘,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严锋是肯定不会饶过她们的,至于是怎么个死法,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   倾城和夜墨并未在蜀州多做停留,两日后,便直接出发了。而且,这一回跟他们一道回京的,倒是多了一个焦芮莹。   倾城这回倒是说服了夜墨,以一袭男装,一路上与他一道骑马,再也不肯窝在了马车里了!   焦芮莹不会骑马,只能是坐马车,如此一来,众人的行程自然也就快不了了!   倾城这回可是着实过了一把眼瘾,看着外头的无限好风光,暗叹自己究竟是憋屈了多久了?这回即然是让大家都知道自己会武了,倒不如索性以后就光明正大的出来游玩罢了!   焦芮莹一开始也是较为拘谨的,毕竟在他们二人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之人,好在还有夜白和青兰等人,倒也不会让她太过尴尬了!   京城,皇宫。   良妃一脸怒气地看着眼前的南宫逸,恨不能直接一巴掌煽了过去!   “逸儿,你怎么如此糊涂?你可知道那个洛倾城如今正与寒王在一起?她心仪之人正是寒王!是咱们的死对头!”   “那又如何?”   “如何?”良妃恨不能一巴掌将自己的这个糊涂儿子给拍醒了,“她既然是心仪于寒王,自然就是会不顾一切地来帮着寒王了!若说以前她也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相府千金,本宫又岂会费尽心思来对付她?你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名动京城的洛倾城!寒王若是得她相助,将来我们的胜算岂非是又少了一分?”   南宫逸却是不为所动,“母妃,儿臣今日言尽于此,倾城,你不能动!不仅仅是你不能动,他也不能动,否则,别怪儿臣翻脸无情!”   话落,竟然是直接就大步出了宫门,直把良妃气得一人在这殿内,将东西摔打了个够,仍是不解气,半晌后,才眼底满是恨意,与其平日的温婉形象,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来人!”   良妃的声音突然就阴柔了下来,再没有了刚才的尖锐和愤怒,直到那嬷嬷到了身前,她才低声道,“告诉他,动手。”   嬷嬷有些迟疑,“可是娘娘,若是果真如此,怕是殿下那里?”   “不必理会他!不过就是一名女子罢了,本宫就不信了,他是本宫的儿子,难道还真能为了一个洛倾城,就与本宫刀剑相向?”   嬷嬷虽然是有些犹豫,不过在看到了良妃射过来的阴恻恻的视线后,还是点头应了,“是,娘娘。”   远离京城数百里之外的倾城,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阴谋,已经是开始围绕着她,将整个洛府,带入了一片阴霾之中!      ☆、第十六章 我会等你!   倾城他们这厢正玩儿的起劲,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乐呵,特别是当倾城看到了夜白对于焦芮莹无微不至的关照时,才低声笑道,“看来,白无常的好事近了。”   夜墨抬眸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夜白短期内是不能成婚的。”   “为何?”   “焦芮莹虽说是孤女,可你别忘了她的身分,还有,到底是娇姨的女儿,夜白呢?现在的身分都是暗的,即便是手中的势力不小,也不是朝廷上明面儿的,你以为,我能允许恩人的女儿嫁给一个江湖混混?”   倾城微怔,“那要怎么办?难道你还要棒打鸳鸯?”   夜墨瞪她一眼,伸手便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要么焦芮莹换个身分,要么就是夜白换个身分!而眼下,夜白换个身分,怕是不可能的!”   “那依着你的意思,焦芮莹要么就是等,要么就是重新再拟个假身分了?”   “不然呢?”夜墨反问道。   倾城被他这话一噎,竟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是有些蔫蔫地撅了撅嘴,“看来的确是有些麻烦呢!”   “岂止是麻烦?罢了!这些都是小事,回头再说也不迟。”   倾城白他一眼,“怎么能算是小事?焦芮莹今年都十六了!虽说是刚刚出了孝期,可是最迟明年若是还不能嫁出去,你就不怕人们说闲话?这流言的力量,可是最伤人,也最让人无可奈何的!”   夜墨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揽入了怀里,“你是担心会有人拿她的事,大做文章?”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嗯,好吧,此事,我会记下。回京后再说吧。”   倾城看这会儿夜墨的心情好,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遂有些谄媚地笑道,“白无常的身手不错!而且,似乎是会隔空点穴?很厉害?”   夜墨睨她一眼,“想学了?”   倾城的眼睛立马就是一亮,点点头,“想!太想了!这一招好牛的!”   “丫头,这有什么好牛的?”   “隔空点穴不牛吗?就像是现在我坐在这里,若是看着白无常不顺眼了,岂不是直接伸手,就能制住他了?”   “想什么呢?”夜墨直接就不客气地伸手拍了她的脑门儿一下!   “丫头,隔空点穴再厉害,也是有个距离的约束地,若是到了数丈之外,怎么可能还会有效?再者说了,这隔空点穴,也不过就是将体内的内力凝到了指尖上,再由指尖发出去,若是高手,内力未至,人家便有察觉,你还以为这隔空点穴,对谁都有用?”   倾城一听,想想也是!哪有那么简单?“那我也想学!至少,对于一些没有功夫,或者是身手较差的人,总是有效的吧?”   “这倒是!既然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你?你也会?”   “我为何就不能会?”   倾城这下子看向了夜墨的眼神里就有些崇拜加羡慕了!   对于心上人的这种眼神,而且是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次流露出的这种眼神,夜墨的心里自然是极为受用的!甚至是还有些沾沾自喜了!   倾城虽然是懒,可是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想着马上就学的,哪怕是再苦些,再累些,也想着尽快地学会!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玉景山上学艺,身手竟然是比无崖他们高出许多来的重要原因!   接下来,倾城便是基本上除了睡觉的功夫,就都是缠着夜墨教她隔空点穴了!而夜墨,倒也是乐得被她纠缠,乐在其中!   只是,几人还没有玩儿上几天,京城便传来了急报,竟然是有人匿名,将洛华城通敌之事,直接捅到了大理寺,如今,皇上雷霆震怒,已经是让人开始彻查了!   倾城和夜墨一听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大为意外,特别是倾城,脸色都变了!既然是人家将事情捅到了大理寺,那么,若是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岂不是胡闹?   夜墨安慰了倾城几句,直接吩咐夜白留下保护焦芮莹慢慢走着,他则是和洛倾城一路急奔京城了!   两人疾驰了一夜,次日不到天明之时,便抵达了京城,只是因为城门未开,两人将其它人留在了城外,自行飞身而入。   两人直接都进了洛府,一进府,便看到了外书房的灯亮着,看样子,洛永和怕是一夜未眠吧。   洛倾城一脸凝重地直接就推门而入,“父亲!”   洛永和正一脸疲惫地靠在了太师椅上,一听到了倾城的声音,连忙定睛一瞧,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再看其身后,竟然是还跟了寒王殿下,连忙起身道,“倾城!”   “父亲,哥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永和有些担忧地看了寒王一眼,见他无意离开,两人又是一道进来的,他虽然没问,可是细想一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轻叹道,“有人将你哥哥告到了大理寺,还将物证也呈到了大理寺,甚至于是还有两人来往的密信!如今,你哥哥已经是被押入天牢了。”   “那哥哥如今在牢中?”   “天牢重地,是不容许有人探视的。”   倾城听罢,只是看了夜墨一眼,便听他道,“放心,本王自会安排好一切,至少,不会让人委屈了他。刑罚之类,断不会上他的身。”   洛永和一听,顿觉舒心不少,“那就多谢王爷了。”   随后,洛永和也毫无隐瞒,直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倾城听完后,沉默了。而夜墨,则是微微紧了眸子,睨了倾城一眼,“显然,这是京城有人故意在为难你们洛府了。”   倾城轻轻闭目,“我想,我大概也猜到是谁了!能拿到了我洛家的东西,看来,还是我当初太大意了!父亲,此事,还需将三哥请来,他或许能帮上忙。”   洛永和虽然是不明白,洛华宁在这件事情上能帮上什么忙,不过,如今他已是毫无对策,也只能是按照倾城所说,试试了。   很快洛华宁被请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看到了仍然是一袭男装的洛倾城。   “三妹妹怎么这幅打扮?”   “没事,三哥,我且问你,当初堂叔传给你的洛家的玉佩共有几块儿?”   洛华宁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有四五块儿吧?有的是当年祖父给的,有的是父亲后来自己刻的,对了,还有一块儿,是父亲专门留给母亲的。怎么了?”   “三哥,还记得当初的那场大火吗?”   洛华宁呼吸一窒,“三妹,你的意思是?”   倾城神情有些沮丧,表情难看,“这次的事情,是我大意了!我不该得意忘形!凤家,凤谦!一定是他!”   洛永和对此是完全不知情的,洛华宁也只知当初大火一事,以及后来自己的随身物件儿尽数丢失,当时只当是葬于火中,实则是被人窃了去!如今,再听倾城这样一说,顿时明了!   “这么说来,当初三妹妹用计,竟然是也没有将所有的东西都拿回来?不对,不对!”洛华宁狠狠地一跺脚,极其自责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仔细地看了那些东西,一一数过,便不会有此一事了!都是我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永和再问道。   洛华宁万分自责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以及当初自己被人陷害去了青楼等等。   洛永和一听完,当时就有些懵了!看向洛倾城的眼神也是大有不同!这是自己的女儿么?怎么竟然会?这样的难题,她都能瞒着所有人,直接解决了?   “父亲,此事,当初哥哥也是知晓的。”倾城解释道。   洛永和有些茫然地点点头,“现在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初他们将华宁的玉佩窃走了一块儿,而且还是洛家的传家玉佩,只是当时咱们不确定是否被大火给烧了,所以华宁也大意了!即便如此,倾城,你又如何得知,此事与凤谦有关?他当时不是已经死在了天牢里?”   话刚一出口,洛永和便明白了!   猛地一拍桌子,咬着牙道,“我明白了!这是诈死逃脱!当初与凤谦一起的,还有一个凤宽吧?这个人会不会也还活着?”   “不会!凤宽已死,凤家唯一活着的,现在就只剩下了凤谦。原本我还不确定凤谦是否就在京城,如今看来,他不仅在京城,而且还在某位大人的府邸之中潜藏着。他藏身于何府,应该就是哪位大人在暗中与他勾结了!”   “妹妹为何确定是在某家府邸,而非客栈?”   “我们回来前,阿墨已经让人秘密地查探了京城所有的客栈,并没有任何有什么可疑之人入住。十有八九,是藏身在了某位大人的府中,或者是别院之中。”   “大理寺卿是位刚直公正之人,断然不会做一些下三滥的事,如今看来,父亲在朝堂上,可有得罪什么人?”   洛永和想了想,半晌后才摇摇头,“若说是得罪,断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若是能有本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的,我却是想不出来!”   夜墨的眸光闪了闪,“洛相不妨坐下来,将你近几年来曾得罪过的人,一一写出来,咱们才好想法子将令公子解救出来。”   “也好。”洛永和坐下开始边想边写。   而倾城则是一转头看向夜墨,“你还是先去一趟天牢吧。哥哥向来疼我,他若是在牢里吃了半分的苦,到时候,你别怪我不给你们皇家面子!”   看到倾城的面色有些冷厉,夜墨也知道倾城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洛华城做为她的哥哥,在她的心目中占有什么样儿的地位,夜墨如何不知?想到了倾城还有着第一公子的身分,她若是真的怒了,怕是这京城,可就不安生了!   夜墨只是深深地看了倾城一眼,转身到了门边,似乎是仍不放心,“丫头,无论做何事,都别太冲动!”   倾城没有看他,仍然保持着原先的身姿和表情不变,点了点头,“我知道。”   夜墨出了洛府,却是眉头紧锁,能有本事动洛府的人的,这京城可是不多!他能想到这一点,倾城必然也能想到。而且,想起刚刚她在书房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怕是她已经有了一半儿以上的把握了!   “夜堂!”   “是,主子。”   “你留下来,跟着她。记住,任何时候,不能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以及威胁。”   “是,主子。”   夜墨明知倾城会发现夜堂在暗处,可是仍然是要试一试。或许,丫头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冲动,可是万一?   夜墨不敢再想,连忙回府换了官服,径直去了天牢。别人进不得,他寒王南宫夜,自然是进得!   倾城在书房又待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了锦绣阁,一路上,不少的丫环婆子们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三小姐,这好端端地,怎么着了一袭男装?   倾城沐浴过后,便直接上床就睡了,青兰和青鸟二人在门口守了,就连无崖来了,也没让进!   无崖听说倾城是连夜赶路回来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在外间儿的榻上坐了,就这样等着她醒过来。   倾城这一睡,直接就睡到了时近傍晚,再醒来以后,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等洗漱完毕,到了外间儿,便看到了无崖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了榻上等她。   “我饿了!”   原本看到倾城起身了,正准备跟她说正事儿的无崖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蔫了,不过转念一想,她睡了一天,昨晚上又是连夜赶路,马不停蹄,必然也是饿了!   无崖扁了扁嘴,转头看向青兰,“带我去小厨房吧。”   “是,公子。”   不多时,青兰和青鸟就端上来了一碗白饭,两盘素菜,一盘荤菜,还外带了一盆儿汤。   倾城也不多话,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忌什么形象了!   吃了一碗白饭,将素菜基本上消灭了个干净,又喝了一碗汤,这才作罢。   拭了拭唇角,“说吧,可是有什么消息?”   “举证的人,与董家有关。”   “董家?董太师府上?”   “正是。”   “目前来看,查到了何人头上?”   “董俊。”   “好一个董俊,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再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董俊,能有这等的本事!”   “好,我即刻便去。”   “慢着!”倾城的声音有些冷,“你想法子去一趟安王府,告诉南宫逸,我要见他!就在城外,今晚,十里亭。”   “好。”无崖虽然是不想多问,可是看到现在倾城的神情明显就是有些不对劲,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要不,我陪你去吧。南宫逸此人,表面看着无害,可是极通诡诈之术,不得不防。”   “随你。”倾城似乎是累极,说了这两个字,便进了寝室,又去睡了。   得到了她的允许,无崖安心了几分,只是心里头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动用到了如玉楼的人?   倾城这次躺在了床上,却是并未合眼,而是开始仔细地想着这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真的想要哥哥的性命,还是说另有目的?   南宫逸,这次的事情,最好是与你无关,否则,敢动我的哥哥,便是你曾让我有些感动,也都是枉然!   倾城如何不知道夜堂就在附近?自然也知道自己先前与无崖的对话,都被他悉数听了去。这些,她都不在意!她知道,夜墨是不放心她,担心她会出事,这才将夜堂留下。自己若是有心甩掉他,自然有的是办法。   可是这一趟的蜀州之行,特别是当夜墨竟然是将他自己最为隐秘的血卫,都让她见识过以后,她才明白,自己在夜墨的心底,所占的分量是极重的!   换言之,她知道,自己爱夜墨,远没有他爱自己这样深!至少,自己的一些隐秘势力,至今,她还没有想要都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的打算!   再想想,他竟然是直接就坦言了,自己是血卫的另一个主人!这足以让她明白了他对自己的用心。所以,她不想再去刻意地隐瞒什么,一切就都顺其自然就是!   许多事,若是该他知道,便让他知道。暂时未曾涉及,那么自己也不必刻意地去告诉他,免得再让自己觉得是在逢迎他,讨好他。   今天晚上,若是夜墨也来,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大不了,就是让南宫逸知道,自己心仪之人是他就是!事实上,南宫逸应该对于自己离京一事,早有耳闻了吧?   有些事,能藏得住的,也只是针对一些并不关注自己的人!而真正将心思放在了自己身上,或者是放在了洛府身上的人,自己无论怎么掩饰,怕他们都会知道的!   良妃能知道自己的行踪,并且是授意顾氏对自己下毒,想来应该是瞒着南宫逸的!因为倾城不知何故,就是相信南宫逸不会对自己下毒手!   可是那又如何?他不对自己下毒手,不代表他不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看来,有些事,今晚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倾城的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闷闷的!她从心底里头不想与南宫逸为敌,那个男子,虽然是心机颇深,可是并不让人讨厌!当然了,也不会让她特别地喜欢,就只是纯粹地不想与他为敌罢了。   倾城有些抑郁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伸手揉了揉眉心,“当初,自己是不是就不该让无崖救了他呢?若是他身上的毒未解,或许,良妃的心思,也就不在我身上了!”   再次轻叹,倾城如何不知,事已发生,再无挽回的可能!无论如何,此时南宫逸的毒已经解了,自己就是再懊悔,也是晚了!再说了,自己也并非是真的就后悔了,对于让无崖为南宫逸解毒之事,她并不觉得是做错了。至少,自己是拿了条件做了交换!自己也并非就是一点儿好处也没得!   只是一想到了那个良妃,倾城就忍不住有些头疼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呢?接二连三地想要对自己下手,当真就只是因为南宫逸对自己有心了?   啧啧!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傻,还是该说她聪明!竟然是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死了,南宫逸就心净了?就能乖乖地听她的话,择其它女子为正妃了?   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自己虽然是与南宫逸相交不算太深,可是也知道南宫逸是个什么样儿的性情,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愿意受人摆布?哪怕是自己的母亲,他也是不会愿意的!   倾城摇摇头,可怜那个良妃,竟然是还真的以为自己仗着是南宫逸母妃的身分,就能为所欲为,掌控南宫逸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那南宫逸看着文气,可是实际上,性格,却是有着几分的阴沉的!虽然不及阿墨,却是相差无几了!   算了,倾城甩甩头,不再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要相信老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一次的事,对自己,对洛府而言,也并非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的,不是吗?   想到此,倾城的唇角,终于是弯了弯,凤谦,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回,你还能躲到哪里去?董俊,呵!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的事情里头,有没有董翔那个老匹夫什么事儿!   入夜,城外十里亭。   南宫逸一袭黑色的锦袍上了台阶后,借着一盏极为微弱的烛光,终于,看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坐在了石桌前。   “倾城,你找我?”   倾城完美的侧脸,在这弱弱的烛光映衬下,竟然是显得有几分的红,表情有些严肃,更准确地说,是有几分的悲伤。   “你来了?”   南宫逸在她的对面坐了,才发现,今晚的倾城,仍然是着了一套水蓝色的裙衫,而眼神,比起平日来,似乎是更冷了几分。   南宫逸大概也猜到了倾城约他来目的,不自觉地,原本因为看到了她的喜悦,一下子就淡了不少。   “你找我来,可是为了洛华城的事?”   “你别告诉我跟你没关系。”倾城一开口,就已经是冷冰冰的了。   南宫逸苦笑一声,“我说没有关系,你信吗?”   谁知倾城竟然是抬眸看他,一双如月似星的眸子,在这一刻,看起来是这么的明亮,这么的清澈!南宫逸从未这般近距离,这般仔细地看过她的眼睛,这一眼,竟然是让他看的有些痴了!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一抹火红在轻轻地跳跃着,很显然,就是那灯笼里的烛火!可是在南宫逸看起来,就像是她的眸底盛开了一朵娇艳的牡丹,华丽而妖娆,让人一眼,便已深深地映入了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阿逸,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你。”感觉到了南宫逸心里头的想法,倾城的脸色微红,眼睛瞟向了一旁,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了!   “可是,我也说过,我有意中人了。这一点,想必现在你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对!我猜到了!”南宫逸的目光仍然是落在了她的娇颜上,“可是我不想放弃!我不想就此认输。倾城,这不公平!你从未给过我机会!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吗?”   “残忍?不!比起良妃娘娘做的事来,我已经是太仁慈了。”   南宫逸微微一愣,她果然还是知道了么?洛华城的事,虽然与自己无关,可到底是因为自己而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倾城的这份执着,或许母妃也就不会对洛华城出手了。   南宫逸不知道此刻他的想法,已经是一丝不落地尽落入了洛倾城的脑海之中!   “倾城,对于洛华城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有用吗?南宫逸,如果你想我们之间成为敌人,那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出手!今晚,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不管你是否出手,良妃,我都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倾城眸底的寒意,像极了那腊月的冰天雪地,让南宫逸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冰凉!   果然就是无可挽救了么?   南宫逸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一场爱情的角逐游戏,还未开始,他就输了!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倾城不说话,那是因为她实是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在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窥探着他的心思,哪怕是有一丁点儿的痕迹,也不愿意放过!   而南宫逸,则是在考虑着如何,才能维持这份平衡!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与南宫夜对上的!换言之,若是倾城的选择最终就是南宫夜,那么,他们也是早晚都会成为敌人,再也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除非,有一方愿意放弃那个位置!只是,这可能吗?   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南宫逸的眸光一闪,而就在这一刹那,倾城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一瞬间极为夸张的波动,可是还来不及探清楚,一切,又都归复于平静!   “倾城,这件事,你可以凭你自己的本事去做。我能承诺你的,便是不会插手帮助我母妃。同样的,我只希望你能手下留情,除了母妃,你可以动任何人!”   倾城的眼神微微一变,恐怕这已是南宫逸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吧?若是换成了自己,怕是自己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退让!可是他竟然?   倾城不让自己再去多想了,有些事,便是想清楚了又如何?不可能,终归就是不可能!不喜欢,也终归就是不喜欢!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了的!   “阿逸,我答应你,可以不伤及良妃,可是不代表我不会伤害其它人!”   南宫逸点点头,“我了解!这一次的事,原就是母妃的不对!其实,我说了,你或许不信,她也是受人迷惑,被人家利用了而不自知!我也曾劝过,可惜无用。这些日子,你和南宫夜都不在京中,天牢里,也非是洛相能照顾到的地方。我虽然是不能劝住母妃,可是至少,也打点过了狱卒,天牢那边,始终未曾为难过令兄长。甚至是一日三餐,都是有酒有菜,未曾有丝毫的苛待。”   倾城闻言,微微有些动容,明知这是他母妃的计策,可是却还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然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多谢!”倾城实在是想不出该说什么了,唯有这两个字,虽然没有什么分量,却是多少,也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不必!比起你的救命之恩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倾城,如今京城的局势,显然是还没有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也就是说,至少现在,父皇身体康健,京城还算是太平。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你······我想知道,你可会?”   “不会!若是果真到了那一日,我不会再对你出手留情。我要助的人,只能是阿墨。”   阿墨?南宫逸的心底一抽,竟然是叫地这般地亲热了么?看来,自己果真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了?   唇角的苦涩,怎比心底的苦闷?“倾城,你竟然?你就不能稍稍犹豫一下?或者是迟疑一下?也让我觉得舒服一些,不这么难受么?”   “不能!”倾城回答地很干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彼岸花的故事么?阿逸,感情这种事,就是这样。若是人力能控制得了的,那岂不是失了它的意义,失了它的神秘?”   “如此说来,你竟然是一点儿机会也不肯给我了?”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阿逸,我说过,我不讨厌你。可是,我也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只有一个。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南宫逸对于这个回答,显然是极为不满意!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和愤闷,身子微微后仰,嘴唇抿地紧紧地,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狂燥的情绪。   “倾城,我将话放在这里。南宫夜,未必就是那个最适合你的人!而我,也未必就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你未及笄,我就还有机会!也许是因为你对南宫夜看的还不够清楚,倾城,我等你!”   倾城一时有点儿摸不清头脑了,这是什么意思?等她?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倾城,也许哪一日,你就会突然发现,南宫夜,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爱你,那个时候,别忘了,还有我!我会永远都站在原地等你!无论是风霜雨雪,还是冰雹雷电,我都会矢志不移地等你改变心意。”   倾城这下子是真的有点儿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与南宫逸才见过了几次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竟然是还有什么长处,能让人如此地钟情?   “我到底什么地方让你恋恋不舍?能告诉我吗?”   南宫逸突然就笑了起来,那唇角上弯的弧度,极为好看!同为皇室血脉,皇上的妃子,个个都是美人儿,这生下的皇子,又怎么会差?   尤其是南宫逸这一笑,竟然是让人眼前一亮,恍若是烟火万千,风华无双。虽不及夜墨的那般俊美,却也是自有风华,人间少有!   “倾城,你所有的一切,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言谈上的,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怎么办呢?你是打算去寻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来陪伴在我的身边么?”   倾城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还以为他会具体到了某一样,这样的南宫逸,倒是真的让她有了几分的头疼了!   “好吧!那你就耐心地等着吧。这辈子找不到,下辈子就给你找一个一模一样的。”   “好!”   倾城再度一愣,挑了眉看他,神情早已不再冰冷如霜,而是有了几分的无奈,“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你也别胡乱地答应?”   “我自然是听清楚了!倾城,我等着。”   倾城扁扁嘴,“算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至少,也得想想法子,如何能将那些证据一一推翻了。”   南宫逸的眼神一暗,表情也是略有些黯然,好一会儿,才起身道,“倾城,那个人,藏身在董家的一处别院。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牵连到了董家太多人!董太师,曾有恩于我。”   倾城的神色微凛,看向南宫逸的眼神已是有些不同了!   “你倒是聪明!你早就猜到了,我已经查到了董翔府上了吧?”   “不!此事与董太师无关,不过,董孝倒是的确参与了!而且,董孝还是受了其妾室洛圆圆的穿针引线,倾城,我所言,句句属实!”   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倾城自然是探到了!只是她不能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南宫逸要将这一切都告诉自己?虽说自己也能查的出来,可是总是要花些功夫的!如今,他这样的直接示好,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倾城能感觉到他的善意,可是这种感觉又让倾城极度的不喜欢!就好像是她欠了他什么似的,让人不舒服!   “我只答应你放过董翔一个,董家的其它人如此也涉及此事,一个也跑不掉!阿逸,你该知道我的手段的。良妃,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奉劝她停手的好。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啧!暗中的夜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未来主母,要不要这么霸气?竟然是当着人家的面儿,说是会取了人家亲娘的性命?啧啧!这种霸气的话,也就是他们主子看上的人敢说了!强,太强了!   南宫逸的脸色未变,能得到倾城的这个承诺,着实不易,他自然也是知道倾城如今已经是在怀疑董家了,不然也不会直接就将这个答案送上,而不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先跟她讲条件!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南宫逸也没再多留,走之前,往夜堂隐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似有一抹复杂闪过,旋即便消失不见!   等倾城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人,早已是换成了夜墨!   “他让你有些不忍心了?”   倾城摇摇头,“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了我的至亲之人之后,可以完好无损地离开!良妃,也一样不行!”   “可是你答应了他,不会动她。”   “那又如何?我不会动她,不代表我就不会让她伤心难过!不代表我就不会让她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了!”   夜墨这才放心,刚刚听到她那样说,还以为是她为了南宫逸心软了!看来,丫头还是那个表面上看起来笑嘻嘻,实际上仍然是冷冰冰的那个小丫头。   “刚刚你也听到了,凤谦,就躲在了董家的别院里。”倾城睨他一眼。   “嗯,我让黑无常去办了。你放心,天亮之前,我定然是会想法子让人将他给送到大理寺卿的家中的。”   “嗯,人找到了,接下来,就是那些物证了!”   “那枚玉佩,不是关键。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只是那些信件,是不是你们洛府仍然是还有些不干净?”   倾城摇摇头,“若是有人存了要害人的心思,这笔迹的模仿,也不是没有那么可能性的!到底是什么人,能将哥哥的笔迹模仿的这般像呢?”   夜墨也是紧锁了眉,显然这个问题,才是这件事情当中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玉佩可以说是有人偷了,他也可以派人将那枚玉佩盗出,再换上一枚相似,却是明显玉质不同的玉佩。可是这来往的信件?   听说那些信件,可是连皇上都已经看过的!要如何解决呢?若是毁了,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那样的话,洛华城通敌叛国的罪名,可就是真的落实了!   倾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谁?”   “不是那个!我说的是,皇上根本也是看出来了,这是有人要蓄意嫁祸,这是在给你这个寒王爷,制造机会呢!”   夜墨听的有些糊涂,疑惑地看向了倾城,“什么意思?”   倾城的眸光闪烁,神采飞扬,向前探了身子,在夜墨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很快,夜墨的眉心,也是逐渐地舒展开来!   等听完了,夜墨才点头道,“原来如此!”   ☆、第十七章 谁比谁狠?   次日一早,董俊就有些懵了,因为下人来报,藏在了别院的那位客人,竟然是不见了!   而且是消失地有些离奇!不声不响的,人就没了!下人们再三确定,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貌似那位客人自己的所有东西,也都一并带走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凤谦不知道哪根儿神经不对了,竟然是以为自己危在旦危!   凤谦经过了几个月的逃亡,家族的消亡,对于危险两个字,似乎是更为敏感!在他看来,自己将最重要的东西,交了出去,那么,对于那些人来说,自己暂时也就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相反,自己本就是一个已经该死的人了,若是被人认了出来,那么,不仅仅自己会死,还会牵连到了整个董家!   所以,这两日,他是越想越惊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就应该是离开这个地方,至少,在自己被人刺杀之前,就得离开。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出了这别院,后脚,就被人给抓了!   一连两天,董俊和洛圆圆看到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当下也就放心了不少!在他们看来,应该是那人自己走了。至于为什么,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自己就没有当回事儿,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上报给他们的父亲,董孝!   这日,两人正睡的香呢,便听得外头一阵吵闹声,董俊大怒,“什么人在外喧哗?不知道爷在休息吗?”   “放肆!你个孽子,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一听是自家父亲的声音,董俊也慌了,连忙手忙脚乱地胡乱套了衣裳,一边儿走一边儿穿。   “父亲,一大早的,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哼!”董孝一听,却是二话不说,冲着他就是一巴掌!“孽子!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院里的人呢?”最后这一句,董孝几乎就是咬着牙问出来的。   “这,父亲,他,他走了呀!两日前就走了!儿子已经让人再三确认过了,的确是自己走的,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后来儿子听说,服侍他的那个小丫头说他自己曾暗示过,问她是否愿意跟他一起走。所以,儿子才会确定,是他自己走了。”   “两日前?”   其它的话,董孝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就只听到了一个两日前!   “这么说来,两天前他便走了!而且你也知道了,却是迟迟未报于我?”董孝的脸色是极其难看,他本就是一名武将,再加上此时怒火正盛,一身的气势,自然是将董俊给吓得不轻!   “父,父亲,正是。您,您这是怎么了?”   董孝咬着牙,直接再煽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用的力道可是比刚才还要大,直接就将董俊掀翻在地,再看他时,半边脸已是高高肿起,嘴角,还带着血!   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洛圆圆一看这样,当即就吓傻了,连忙上前将董俊扶了起来,这眼泪也不自觉地就开始往下落,“夫君,您没事儿吧?”   董俊摇摇头,可是脸上是火辣辣地疼,根本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孽子!你可知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这下好了,我们父子俩,就等着被皇上砍头吧!”   砍头?洛圆圆吓得一个颤栗,而董俊也好不到哪儿去,脸色奇差不说,眼底,还是透着浓浓的恐慌。   看到公爹大步出了院子,那步子走的似是有些急切,洛圆圆连忙吩咐人将董俊扶到了屋里,又是拿鸡蛋敷,又是让人去熬药。这对董俊的照顾,倒是没的说。   “马上让人去外头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董俊吩咐了自己身边儿小厮,这才咝地一声,脸上的疼痛感袭来,似乎是在提醒着他,刚才父亲说过什么话。   砍头?这两个字再度钻进了董俊的脑子里,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是那人被抓住了,招出了自己?若是果真如此,那包庇朝廷重犯,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呀!便是爷爷,到时候怕也是救不了自己的!   董俊直接就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正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洛圆圆,突然,这脸色就阴了阴。   “圆圆,先前联络你的那个人,后来可又找过你?”   “回夫君,不曾找过。那人上次从咱们这儿拿走了那些东西,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妾身。”洛圆圆也有些警觉道,“夫君,可是有什么不对?”   董俊连忙别开头,“没有!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这样,我出去看看,你今日哪里也别去,就在这院子里头待着,我怕夫人万一再来找你的麻烦。”   “多谢夫君,妾身记下了。”   董俊稍稍将自己的脸弄了一下,也顾不得还肿着,便出了府,至于去哪儿了,洛圆圆自然是不知道的。   董俊出了府以后,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有多严重了!   原来是凤谦竟然是被抓了,如今人就囚在了大理寺,不止如此,听说,今日一早,大理寺卿就被皇上召进了宫。听说是寒王殿下回来了,同时,还带了洛华城被人诬陷的证据!   这怎么可能?这是董俊的第一个反应!得到了这个消息,就火速地往自家书房跑,一进书房,便是一阵胡乱的翻找,结果,却是大失所望!   等董孝再过来的时候,便见自己的儿子正跌坐在地,一脸的疲惫加绝望!   董孝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看着儿子高高肿起来的脸,自己明白,这会儿说什么,都是白搭了!   “俊儿,可是东西没了?”   “父亲!父亲!父亲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呀!父亲,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我!”董俊膝行了几步,跪在了董孝的身侧,“父亲,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儿子呀!儿子不想死,不想死呀!”   董孝面露难色,更多的,则是不舍!他如何不想想办法?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估计这会儿,皇上已经派人在路上了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们当初,就不该答应了那人的条件,如今,竟然是将我们董家合府上下,逼至了绝路呀!”   董俊一愣,“爷爷,爷爷一定有办法的!父亲。”   看着董俊脸上的一丝希骥,董孝却是冷哼一声,父亲?他的父亲,可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出手的!自己在父亲的眼里,根本就什么也不是!他是不会为了自己,而去冒任何的风险的!   看到了父亲的神色,董俊便知道,十有八九,自己是要失望了!可是现在,他不想死!是真的不想死呀。   “父亲,如果说,让那个贱人来背这个黑锅呢?”   董孝的神色一动,这倒是个法子,只是?   “你确定,由她来背这黑锅,这事情就能成?”   “父亲,当初儿子之所以会被迷了心窍,也是被这贱人唆使的!而且,是她说这计策定然是会万无一失的!再加上她本就与洛家不睦,也有这个动机不是?”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怕,这一关,你不好过!不过,至少有了一个人来顶罪,或许可以一试。”   父子俩三言两语,便将洛圆圆的命运,直接给定下了!   果然,一刻钟后,大理寺的人便气势汹汹地闯入了董府。而进到了洛圆圆这院子的时候,便先听到了一阵极为悲戚的痛哭声!待进去一看,寝室内,董俊正抱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大哭不止!   “圆圆,你怎么能这么傻?你怎么能先行一步?圆圆,你走了!只我一人,该当如何呀?”   众人看的不明就里,就见这屋子里的其它下人们也是偷偷抹泪儿,有人上前仔细看过之后,才知董俊怀里抱的女尸,正是他的小妾,洛圆圆。   很快,大理寺的人便将洛圆圆的尸体,以及董俊本人,再加上在桌上发现的洛圆圆的遗书,一并带到了大理寺。   此事,虽然是暂时未曾牵扯到了董孝,可是他的儿子被带走了,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坐视不理,也跟着一道去了。   整个案件的审理过程都是极为公正的,寒王和安王都被皇上派来监审了。可见皇上对于这件案子的重视。   看到董俊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洛圆圆的身上,寒王却只是冷冷地看着!还真是有本事!出了这等的大事,竟然是能想出这等的法子来为自己开脱!竟然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让一个女人来背负!不得不说,这一次,寒王竟然是还曾经将这样的人来当成了自己的情敌?简直就是自降身分呀!   不,不仅仅是自降身分,还是对于倾城的一种侮辱呀!这等的渣男,也配得上倾城?连给她提鞋怕是都不配的!   由始至终,寒王与安王二人,都未曾发过话。而董孝碍于两位王爷在此,自然也是不敢多言,只能是在一旁规规矩矩地听着。生怕再一个不小心,将自己也给牵连进去了。   事实上,这等大事,怎么可能就会如此轻易地让董俊父子俩如此逃过?而且,倾城言明了,除了董翔,凡是牵连到了此事的人,一个也别想安生!   寒王冷冷地看着底下说的声情并茂的董俊,轻嗤一声,虽然是戴了面具,可是那眼底的鄙夷,嘴角边的不屑,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南宫逸自然也是看出了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看样子,这样的局面,怕是早就在洛倾城的意料之中了!这样的话,那现在南宫夜看着底下的董俊,岂非是如同看着一个小丑一般?   待董俊陈情完了,南宫夜的耐性也被他给消磨地差不多了!   “王爷,您看此案?”大理寺卿恭敬道。   “急什么?此事,他们既然是将洛圆圆的遗书带来了,便让人仔细验看就是。另外,本王正巧也带了些东西,待大人命人验看完遗书后,再看本王手里的这些吧。”   “是,王爷。”   董孝和董俊二人听了,皆道不妙,可是那人是寒王殿下,他们又能如何?只能是先冷静下来,让人先难看了洛圆圆留下的遗书!   对于这份儿遗书,董俊还是有些信心的!自己多年饱读诗书,且研习名人字画,这模仿的本事,可非是一日之功!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极度自信的,不相信当真能有人看出什么来。   不过,董俊突然想到了自己书房里遗失的那些东西,顿时又是一阵心慌!难道刚刚寒王所说的东西,会是?   董俊不敢再想了!不可能的!不会的!那样绝密的东西,若是果真入了寒王的手,早就会对自己下手了,何需等到现在?   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这话用在了董俊和董孝二人的身上,还真就是如此了!   半个时辰之后,大理寺卿不仅仅是将董俊押入了大牢,甚至是连本来是来听审的董孝,也一并押入了大牢!   看到这个结果,南宫逸是放心的,至少,应该是不至于将董翔给牵扯进去。换言之,倾城,应该是会遵守她的承诺的。   大理寺卿火速进宫,将此事上报,当天后晌,洛华城便被无罪释放。天牢门口,倾城正立于马车旁,静静地等着他。   “妹妹?”   洛华城没有想到,妹妹会亲自来接他!毕竟这天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而倾城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也不知父亲为何会同意她来此?   “哥哥,先上马车吧,有什么话,咱们车上说。”   “好!”   兄妹二人上了马车后,洛华城才注意到,马车里,还有自己的妻子云清儿。   洛华城的眼眶一热,也顾不得有妹妹在场,直接拉住了云清儿的手,“娘子,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云清儿的眼睛早红了,眼角也已经湿润了,“没事就好。这次多亏了妹妹和寒王殿下出手相助,否则?”   “嫂嫂言重了。他是我哥哥,我自然是要想法子救他出来!”   洛华城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心绪慢慢地抚平,“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听说,董家的父子被抓了进去?”   “此事,说来话长,哥哥可还记得当初三哥家中起火?当时我们从凤宽的手中拿回了不少的东西,只是没想到,还漏了一样,便是那方玉佩。不过,阿墨已经是在我们回来当天,就想法子,将那方玉佩给换掉了。大理寺卿手中的那枚玉佩,已经被换成了一枚假的。而且,将这东西献出来的凤谦,也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凤谦?他没死?”   “没有!不过也快了!他是凤家唯一的余孽了!原本我是有心放他一马,所以在事后,他生死不明,我也迟迟未曾派人去寻他,只是觉得他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是差点儿就害了哥哥!”   “妹妹,那那些来往的信件,又是做何解释?”   “哼!洛圆圆受人指使,竟然是与九哥一直有来往,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骗过了九哥,从九哥那里,拿到了一些你曾经写过的诗词,然后,再由董俊来模仿你的字迹。”   “董俊?”洛华城一愣,“不对!我的字迹,岂是凭着几首诗词就能模仿的像的?”   “这里头,自然是还有董孝的手段!他收买了兵部的几名专门看守折子的官员,然后将你写的折子,尽数地偷了出来。如此,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倾城看出他心底的疑惑,又道,“洛圆圆通过九哥来盗取你的一些诗词只是表面,她真正想试探的,是看看九哥在咱们相府到底是有着什么样儿的地位。因为,他们原本是还想着借着九哥的手,再办一件大事儿,结果,我回来了,他们自然就无法得逞了。”   “什么大事儿?”   “洛圆圆想的简单,她想着借着九哥的手,将一些勾结紫夜国肖东烨的书信藏于你的书房里。只是一开始没能得手,而且,皇上也是顾念到了那日哥哥的英勇护驾,再加上父亲多年来的忠心,所以才迟迟未曾下令搜府!如今那些有的被董俊模仿了一半儿,有的已经是提前写好的一些信件,都被阿墨送到了大理寺,而且,经过了翰林院数位大人的比对,已经确认,这些,都是董俊的字迹。”   “不仅如此,今日大理寺派去的人,在董家,还搜出了哥哥曾写过的折子,私藏朝廷官员的折子,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这一次,董孝父子俩,一个也别想着安生了!”   洛华城这才大概听了个明白,点点头,慢慢地将这些事儿,一一地梳理了一遍,“妹妹,那洛圆圆呢?”   “死了!”   “死了?”   “嗯,是被董俊给下毒杀了的!原本他的计划就是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洛圆圆的身上,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本不见了的折子,竟然是会在他和董孝的书房给搜出来,这样一来,洛圆圆畏罪自杀的谎言,自然是不攻自破!那洛圆圆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会有能耐将衙门里的折子给偷出来吧?”   洛华城点点头,“这一次,辛苦你了。”   倾城摇头,看着云清儿满脸的欣喜,“这次倒不是我的功劳。基本上,我什么也没错,是阿墨,呃,也就是寒王出手相救的。”   “阿墨?妹妹你?”   难不成妹妹是心仪寒王殿下?这个认知,可是比自己被董家父子陷害这个事实,更让他震惊!自己的妹妹这么优秀,这么完美,怎么会看上了残暴不仁的寒王?   洛华城有些不太相信,看了看云清儿,见她冲着自己摇摇头,便知道此事,她也是不知情的!   “好妹妹,你老实告诉我,你果真就是与寒王?”   “哥哥,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想想,这里头,还有无董家其它人牵扯在内吧!”   洛华城立刻拧眉,脸色也是有些严肃了起来。   等到了洛府门口,几人才刚下车,便看到了洛华兴正背着一个包袱出来了,而且面色是极其难看,后头,还跟着洛华宁,似乎是在劝着什么。   “怎么回事?”   “七弟回来了?”   “七哥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只不过,一个是欣喜万分,一个则是愧疚非常!   几人自然是都看到了洛华兴手中的包裹,只不过洛倾城却是什么也没说,毕竟这次的受害人是哥哥,要不是自己收到的消息及时,怕是哥哥就要有大麻烦了!所以,是否原谅九哥,决定权在哥哥那儿。   倾城不是不明白洛华兴并无害哥哥之意的,只是,这个九哥的心太软,而且,这防人之心,又实在是太差了些!若说是没有在外游历过,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曾在外游历多年!真不知道他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九弟这是要去哪儿?”   洛华兴面有愧色,低了头,声音也是有些沮丧自责,“回七哥的话,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好。若非是我太过轻信了妹妹,也不至于?七哥,你就让我走吧。我当真是没脸再见你们了。”   “九弟,这次的事情我也听妹妹说了,并不能完全怪你!那董家父子的心思太深,利用了洛圆圆,然后再利用你。说到底,也不全是你的错。毕竟,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对你。”   “七哥,你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一直是自诩自己才华横溢,而且是在外游学,常常自夸自己见多识广,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事无成!而且还险些害了七哥。你们就让我走吧,以前,我虽是在外游学,可是身边有仆从无数,走到哪儿都是有人伺候着。这一次,我就想着自己去闯荡一番!便是仍然一事无成,我也认了。”   “九弟,你这么说,四婶儿可知道?还有,你可是禀明了父亲?便是要走,也得堂堂正正的走,这般走出去,算什么?”   洛华宁听了洛华城的这番说词,也知道,他确实是不怪洛华兴的,轻叹一声,“九弟,你听我一言,先回府。七弟才刚刚回来,你就闹这么一出儿,你这不是在让人看笑话吗?至少,也得等这件事情了了,到时候,你若想去,自然也是无人拦你!”   “不错!三哥说的对,等董家之事事了,你再堂堂正正地出了洛府大门,游学也好,闯荡也罢,总是要禀明了长辈才好。”   洛华兴听罢,也不好再强行离开,低着头,尴尬不已!   “好了,都进去说话吧。站在了这大门口,也是有诸多不便。”云清儿开口道。   兄弟三人相视一眼,最终,洛华兴还是被洛华宁给拖了回去。   两日后,皇上下旨,董孝、董俊二人,竟然是诬陷忠良,捏造证据,甚至是还毒杀了证人等等。两人皆是判了斩立决!   由始至终,董太师未曾说过一句求情的话,不仅仅是他没说,就连他的一些门生或者是董家的旁支,也是未曾有人出言求情,皇上见此,也明白了这是董太师在向自己表明了态度,也就不好再将事情弄的太大,只是将这父子俩判了斩刑,其它的家眷,都只是判了流放,无意再取他人的性命了。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经此一事,皇上虽然是给了董太师几分的颜面,可是更是向众人表明了,对于洛家,皇上仍然是最为宠信的!   就连当初大理寺在两份儿物证的情形下,皇上竟然都只是下令将洛华城拿了,暂停了洛相的丞相之职,却未曾命人进府搜查过一厘一毫,这便足以说明了这一切!   当然,还有一部分,朝廷上下,能看透的人,怕是不多!   那便是经此一事,寒王殿下似乎是与相府走的更近了一些!而且,洛华城好歹也是英勇小将,虽然目前是在家丁忧,可是到底是洛相唯一的儿子,洛相向来为人清明,而且是为官多年,在民间的声誉极好。如今,这寒王殿下,竟然是出手帮了洛华城?   这说明了什么?   倾城在一次夜探了大理寺的囚牢后,情绪上就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了!只不过,众人也都以为她是因为洛华城的事,所以,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不知是从何处传出了流言,说是寒王南宫夜,从未虐待过什么无辜女子,只是因为早先皇后竟然是有心防着寒王,派出了不少的美人儿以入住寒王府,只是是为了毒害寒王,寒王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对那几名儿美人痛下杀手!   不想皇后竟然是以此为由,在民间广泛地散布起了寒王残暴不仁的流言!如今,这皇后已死,凤家倒台,当初那些跟着皇后一起谋害过寒王的人,这才有胆子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太为戏剧性的一幕了!   正如倾城所言,流言的力量是巨大的!不过短短几日,京城上下,已经是到处在传,大有将这则消息,往整个儿千雪国散布开来的架势。   而此时正窝在了思卿院的倾城听完了青兰的禀报,则是一口茶险些没将自己给呛到了!   “小姐,您慢些喝。”   “这流言来的也太及时了些吧?看这样子,这分明就是在逼着阿墨往那个位子上靠了。”   “小姐,您说,这流言不是王爷让人散出去的吗?”   “自然不是!阿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等无聊之事?依我看,十有八九,这是皇上的意思了。”   “皇上?”青兰颇为意外,“小姐,那依您的意思,这皇上是有意让王爷?”   “行了!朝堂之事,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不说了!洛华兴可是已经离京了?”   “回小姐,正是。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十里开外了。”   “嗯,这一回,依他所言,只是带了一名小厮,我倒是要看看,他这一回,能学到些什么东西?”   “公子派了暗卫跟着,说他到底是洛家的子嗣,而且是过继到了四老爷的名下的,也算是三公子的亲弟弟了,更是不能不管不顾。”   “嗯,哥哥的安排自然是妥当的。一来免得有人加害于他,二来,也是为了免得有人再起了利用他的心思。”   “小姐,您已经在这儿住了两日了,是不是不妥?要不要回府?”青鸟进来询问道。   倾城白她一眼,“我竟是不知你还会关心这个了?说吧,可是无崖又教你的?”   青鸟吐了吐舌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小姐。无崖公子被王爷给困在了外院。您在这儿住了两日,他就被困了两日。既进不来,又出不去。这一回,无崖公子可是真的被治的没脾气了!”   “活该!谁让他没事儿总要招惹阿墨一番?我都提醒过他多少次了!别跟他对着干,可是他偏是不听!如今好了,阿墨手底下的那些心腹们,可不是吃干饭的!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小姐真是没良心!”青兰则是胆儿大道,“无崖公子,还不是担心您吗?您倒好,竟然是这般地说人家,若是被无崖公子听到了,还指不定得有多伤心呢!”   倾城微微一愣,伤心?微微挑了挑眉,若是真伤心了,也好!   “对了,白无常和焦芮莹他们怎么还没有抵京?”   “回小姐,听说是路上焦小姐得了风寒,所以在一处小镇上歇了五六日,今儿一早才继续赶路的,估计,这几日也就到了。”   倾城点点头,倒是开始幻想着白无常跟焦芮莹这会儿,是不是你侬我侬,恩爱非常的画面了!   “小姐,青鹤回来了。”   “嗯,让他进来吧。”倾城摆摆手,身子懒懒地往榻上一倚,表情似乎是有些倦怠。   “启禀小姐,您吩咐的事,属下都办好了。”   “嗯,想必这会儿,宫里头也是热闹的很了?”倾城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茫,良妃,你竟然是敢算计我的哥哥,那么,你就得有承担我怒火的准备和胆量!   “回小姐,良妃这会儿正跪在了凤仪宫的门外,说是请武贵妃原谅,请皇上降罪呢。”   倾城抿唇笑笑,没有人知道在她一回京的那一晚,她就已经是开始安排这步棋了!   自己回京了几日,武贵妃便病了几日!而且,还是那种似是中了邪的病症,太医院群医无策,皇上就差要下旨,遍请天下名医了!   当然,倾城不会蠢到让无崖去做什么,这不是摆明了这一切都是自己在暗中操控的吗?   倾城只是给了一个长久被王院使压制的小太医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往上爬,又可以得到了武贵妃和皇上宠信的机会!只要是小小的那么利诱一下,提醒一下,事情,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今日在良妃的宫中发现了巫蛊之术,良妃,本小姐知道你定然是不会坐以待毙,一定是会找了替罪羊的,只是,这样大的罪名,即便是有人为你顶了罪,你还指望着,皇上能一如既往地对你吗?   倾城这一招,不得不说,实在是太狠了!也太让人出乎意料了!   武贵妃自她回京起,便一直病着,时好时坏,这一点,所有人都不会往洛倾城的身上去想。就连南宫逸,自然也不会想到了,武贵妃的病,竟然是与洛倾城有关!而且竟然是还牵涉到了巫蛊之术!   如今,事情被查了出来,谁会想到,这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洛倾城这个小丫头布下的一个局?   揪出凤谦,解决物证,对付董俊父子,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在众人看来,这些都是最为要紧的,也是最让洛家的人揪心的!可是实际上,倾城却是基本上未曾在这上头费什么心思,都是夜墨的人去办的。   而倾城,从一开始,就直接将这主意,打到了良妃的头上!   青鹤看到小姐的神色有些不太满意,“小姐,可是属下何处做的不妥了?”   倾城摇摇头,“找人想办法告诉秦王,就说是他母妃的宫中,还有奸细。另外,良妃的宫中,可是不仅仅只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巫蛊之术,若是想要武贵妃安然无恙,他就得自己去想办法。”   “是,小姐。”青鹤抿了抿唇,“小姐,可是要以您的名义去透露给他?”   “自然是不成的!这会儿武贵妃的身子尚未大好,秦王身为儿子,自然是要侍疾于床前了。呵!这宫里头,不受宠的什么才人美人的,可是不少呢!”   “是,属下明白。”   青鹤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是不想着将这一次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带了!而且,只要是这消息一到了秦王的耳中,依着秦王那有些急切的性子,势必会借着这次的机会,对良妃大加打压。   宫里头热闹了,那么,朝堂上,自然也就要开始热闹了!小姐这分明就是在为寒王殿下铺路了,想要让他们二位王爷,没事儿先斗起来,好让寒王爷坐收渔人之利?   倾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秦王不聪明,可也不是太笨!至于南宫逸,就更没的说了!本小姐只是不想着短时间内,让皇宫里头平静下来罢了!不给皇上找点儿事做,本小姐怎么能安静几日?”   “呃?”   “哼!这个死皇上!明知哥哥就是被人陷害的,竟然是还敢将他给下了狱?虽说是没有伤着,可是那天牢是什么地方儿?那也是能随便儿待的?敢算计我和阿墨,哼!你也别想着轻闲!”   这回青鹤听明白了,敢情主子这是为了专门给皇上找点儿事做的!   仔细一想,难不成,刚刚小姐的意思是说,皇上早知这是有人陷害洛华城,所以故意以此,来将这两位主子给引回来?这是不想着让他们太消遥了吧?   “丫头还在生气?”   青鹤的耳朵一动,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了一袭黑色锦袍的夜墨大步进来。“罢了!事情都过去了。你若是还觉得不解气,不如,本王就让人在宫里放把火,再折腾他一阵子,如何?”   倾城的眼睛一亮,“这主意倒是不错!不如,就先烧坤宁宫,再烧凤仪宫?”   青鹤一听,立马就是冷汗直流了,心中暗道,两位主子,您二位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吧?实在是没的玩儿了,这是想要烧皇宫玩儿了?啧啧,那可是皇宫!不是咱自家后院儿!   倾城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还愣着干嘛?去外头告诉无崖,就说我想吃他做的八宝鸭了,对了,顺便儿再做些桂花红豆粥,多做一些,阿墨也要喝。”   青鹤的脖子一缩,一脸的苦相,要自己去找无崖公子要吃的?   转身出了屋子,就见青兰和青鸟二人正捂着嘴偷笑呢,“快去吧。无崖公子这会儿,怕也就只能是做些膳食了,别的地儿,他也去不了!”   瞪了两人一眼,暗骂了一句都是没良心的,遂飞身去了外院。   夜墨的身子一歪,就在倾城的身侧躺了,伸手把玩着她的一小缕头发,眸光阴沉中透着几许的玩味,“丫头,你就不怕你这么做,惹得南宫逸伤心了?”   “怕!怎么不怕!”   倾城说着,脸上的笑容便妖娆了几分,“只是,我更怕自己会不高兴!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人若敬我一尺,我必还人一丈!人若欺我三分,那我必十倍还之!”   “丫头,你确定你这样闹腾,只是为了让父皇更忙一些?让他焦头烂额?”   倾城微微一怔,眼神略有些躲闪,扭了头,不看他,“那个,当然了!不然呢?”   夜墨的唇角一勾,脸上竟然是有了一分的邪笑,“丫头,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第十八章 圣旨赐婚!   “呃,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啦!谁让皇上竟然是起了坏心眼儿?明明就知道哥哥是无辜的,竟然是还敢将哥哥押入天牢?分明就是故意的!哼!既然是欺负了我的家人,总不能不允许人家报复一二吧?”   夜墨无奈一笑,“你总是有理的!夜堂,去,吩咐人今晚上在凤仪宫起把火,记得要过了子时之再烧,切记,莫要伤人性命。”   “是,王爷。”   倾城闻言,则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他,“我竟是不知,你堂堂的寒王爷,可是出了名的残暴不仁!怎么这会儿,竟然是也心疼起一些小宫女了?”   “丫头,行了!外头的那些流言不是我散的,你应该知道。我没那么无聊!”   “哼!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更要折腾折腾你的好父皇了!没事儿瞎指挥什么?若是真有心替你挽回名誉,早干嘛去了?分明就是事后诸葛。”   夜墨一挑眉,“丫头,你说,是不是因为父皇见不得我们二人在外头潇遥,所以才会故意借此来让我们回京?”   倾城睨了他一眼,眸中的风华潋滟,波光妩媚,“其实,要说起来,皇上也真是费心了!只是可惜了,摊上了我们这两个不知道感恩的!说起来,我倒是弄不懂,他到底是真的心疼你,还是纯粹只是为了千雪国的大业了?”   “古往今来,帝王之家,能有多少的真爱真宠?这么多年来,皇上对于皇后的纵容,又何尝不是一种捧杀?其实细想,父皇想要杀一个皇后,何其简单?可是要将整个凤家都铲除干净,却非是一日之功!就是因为父皇多年的纵容,宽佑,他们才会不断地犯错,不断地为自己树下了敌人!终于,有一天,凤家和皇后,得罪了你!”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倾城也只是轻摇了头,没有说话。   到了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一景一台,世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理由和价值。   “人生在世,活法岂止一种?别人看着富贵风光,自己却是活得别扭痛苦,苦不堪言,却是何苦来着?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活的惬意自在,让看着的人要么羡慕,要么欣慰,要么嫉妒!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便就是最好的一种活法了。别人是笑,是怒,是喜,是忧,又与自己何干?”   夜墨微微愣神,似乎是被倾城的这番言论,给刺激到了!   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你这番话,看似简单,却是高深的很!多少的名士高人,怕都是看不破的!唯你这个小丫头,倒是看的通透。”   倾城摇摇头,“我若是果真能做到了,那才叫有本事!其实细想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只是有的人不懂得珍惜!就像是母亲,她虽然命不长久,而且在嫁给了父亲后,又受到了老夫人的百般刁难,可是那又如何?在母亲心中,她是幸福的,即便是哭着,愁着,她心底仍然是有着欢愉的!因为父亲爱她!”   “母亲的幸福,就在于她是欢喜的,是知足的,是珍惜了父亲给她的爱的!即便是后来,这份爱,被人强行地破坏掉了,或者说是给强行添加上了某些东西,可是至少,在父亲的心底里头,母亲的位置,永远都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丫头,我还以为,你会从心底里头责怪洛相呢。”   “不是没有怪过!只是当后来我亲眼看过了母亲的那些手记,便恨不起来了。母亲身为当事人,她自己都并不觉得自己不幸福,相反,还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为幸福的女人,我又何必去破坏这一切?莫说是母亲死了,便是母亲还活着,只要是她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快乐的,那么,我们这些外人,就永远没有权利去干涉什么。”   外人?她的这番说辞,让夜墨有些不能理解。明明就是一家人,为什么要说是外人呢?   倾城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解,淡淡道,“在婚姻里,除了困在了里头的夫妻,或者是其它的女子,外人,永远都是无法得知,他们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的!就像是一双靴子,不是穿在了你的脚上,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它合不合脚,舒不舒服。”   这话,夜墨听明白了!只是这样的比喻,倒是让他觉得有几分的新奇。   “好了,不说了。陪我出去走走吧。我现在只要是一想到了皇上竟然是明知还故犯,我就有些火大!”倾城瞪着一双眼睛道。   “好!”夜墨二话不说,随手拿了一件儿单衣的披风给倾城披上,再仔细地系了蝴蝶结,才拉着她的小手,一道去外头走走,看看了。   当晚,倾城回到了洛府的锦绣阁,一回去,就钻进了三楼的小阁楼里,直到后半夜了,才有些疲倦地出来了。   等她刚回了自己的寝室,便见青鹤竟然在!   “有事?”倾城扬了扬眉,然后伸手捏了捏眉心,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这意思已经是表现地很明显了。若非是要紧的事儿,就马上消失,别影响她睡觉!   “回小姐,子时刚过,凤仪宫便起火了。”   “哦?”倾城的眉心微动,唇角一勾,“火势如何?可有伤到了什么人?”   “回小姐,火势不大,不过,想要完全控制住,至少也得再有上半个时辰。人员上,倒是没有什么伤亡。倒是听说武贵妃被吓得不轻,往外逃的时候,似乎是又被烟给呛到了,这会儿喉咙处和肺部,皆是有些不适,如今,已是宣了太医了。”   “皇上可去了?”   “去了。不仅仅是皇上去了,宫里头的良妃和苏贵人等等都去了。”   “很好。宫里头,难得能如此地热闹了!”话落,勾唇一笑,端的是明艳妖娆!“去,将告诉寒王爷一声儿,就说这主意不错,本小姐很高兴!”   “这,小姐,可是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那寒王?”   “怕什么?这会儿,他必然是也在等着宫里头的消息,没算呢。再说了,就是睡了又怎么样?睡了,也得将他扒醒了,然后将这话传给他!”   “是,小姐。”   于是,这一晚,宫里头闹的鸡飞狗跳,在宫外睡的正香的秦王听了,也是赶紧地叫上了秦王妃,收拾停当进宫去探望母妃,而洛倾城,则是自回京后,头一次睡了一个踏实觉!   这一觉,便是睡到了次日的近午时,才醒来了!   倾城睡足了,精神了,便开始仔细地回想着先前的一桩桩,一件件了!   想想那晚她夜探大理寺牢房时,曾从董俊那里得知,洛圆圆会做这一切,其背后,也是有人教唆的,至于是谁,这会儿,怕是谁也不知道了!   这一点是倾城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原以为这一切不过就是良妃的计策,想要通过这件事,杀了哥哥,扳倒整个洛府,可是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还牵扯到了另外的一派人马!   那个私底下与洛圆圆联络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紫夜国定王的人?若是按时间来算,那会儿,萧良可能还未曾抵达紫夜国的京都,如果说是定王的人,倒也说的过去!   毕竟,定王与良妃也曾携手除掉她与夜墨,只是,他们两个人又是怎么凑到了一起的呢?   一个是身处千雪国皇宫,不能说是终身出不得宫门一步,也是差不多了!另一个却是远在千里之外,虽为自由身,却是敌国的显贵!这样的合作,若说是没有人牵线搭桥,岂不是怪哉?   一瞬间,倾城的脑子里闪过了太多的可能性,比如说,是不是良妃身边儿有定王安排进来的线人?再或者,是不是良妃有什么短处捏在了定王的手里,使她不得不听命于他?   甚至于,倾城都想到了更为离谱的一种可能!只不过,想想良妃这些年来的一些行踪以及人脉,似乎是不太可能!   倾城反复地思索,也没能得到一个结果,到底是自己遗漏了什么,或者是疏忽了什么呢?   “青兰!”   “是,小姐。”   “让艳娘想尽一切办法,将良妃从一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一切能查到的东西都查出来!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许放过。”   “是,小姐。”   良妃?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身居深宫之中,却是能调动了大批的杀手。若说你在外头没有什么势力,哼!打死我也不信。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将你的倚仗,都一一地蚕食或者是覆灭了!看看最后,定王还会不会再出手相助?   同一时间,安王府。   “王爷,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太明朗,这昨晚上凤仪宫的大火,最后经多方查验,认定了是有宫人不小心弄翻了火烛所致。依属下看来,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另一名谋士也是点头道,“王爷,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包括了前几的巫蛊之事,似乎是有人在借机对良妃娘娘下手。如今这宫中的形势复杂,您看,是不是武贵妃,在贼喊捉贼?”   南宫逸此时坐在了黄花梨的太师椅上,眉心紧锁,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一直在关注着。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怕是与洛倾城脱不了关系。   可是想到当时武贵妃出事时,洛家上下,包括寒王府的人,都是在为了洛华城的事情忙着,哪里还会分手来顾及一个武贵妃?要知道武贵妃犯病之时,洛倾城才刚刚抵京,她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思去整武贵妃和良妃?   南宫逸对于洛倾城这个人重情义这一点,是十分地笃定的。对于洛倾城的本事,更是十分的信服的!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故意将凤谦的事情泄露给她,只是为了能给母妃换一个机会了!   若是没有洛华城这件事,他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就认定了是洛倾城所为,可是现在,有这件事在中间搅弄着,他总觉得,洛倾城根本就不可能会腾得出手来安排这件事!   而且,即便是她有这个本事,在当时焦急万分之际,又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思去琢磨别人?   难道,真如刚刚自己的属下所言,是武贵妃用了苦肉计?贼喊捉贼?借此,来打击自己和母妃?   南宫逸轻轻闭目,再度在脑子里将这件事情的利弊逐一分析了一遍,无论如何,从目前宫中的局势来看,打击母妃,最为得利的,就是武贵妃!不得不说,她是最有动机这么做的一个。   那么昨天晚上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呢?是武贵妃的人刻意为之,还是洛倾城刻意为之?   洛倾城?似乎是没有这个必要呀!换言之,若是她真的有心纵火,那么,也该是给自己的母妃纵火,惊吓母妃以报复她对洛华城做的一切,而不该是惊着了武贵妃,反倒是让武贵妃,再度缠绵病榻了。   “王爷,宫里头来人了。”书房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南宫停止了自己的各种想法,“让他进来吧。”   “给王爷请安,给几位大人请安。”   “何事?”南宫逸认出这是母妃宫中的一个小太监,想必,是来传话的。   “回王爷,刚刚皇上下旨,武贵妃身子微恙,暂时移居坤宁宫静养,至于早先的协理六宫之权,交由德妃娘娘暂掌。”   “这是何时的旨意?”   “回王爷,就在奴才出宫前,如今算来不过才一刻钟。”   “德妃?”南宫逸一时有些不解了!这里头,难不成是有德妃什么事儿?“移居坤宁宫?父皇就暂时没有什么其它的旨意了?”   “回王爷,暂时没有。”   南宫逸点点头,喃喃道,“如此看来,这便不会是倾城的手段了。”   “王爷说什么?”   南宫逸面色一暗,“没什么。让人去查查德妃最近跟什么人来往过密?”   “是,王爷。”   小太监一走,这书房里便再度热闹了起来,无非就是讨论这件事情当中,到底是何人利益最大,又是何人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南宫逸这会儿竟然是觉得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是渐渐地明朗了起来,像极了那刚刚一场阴雨连绵后,刚刚露出来的太阳,虽然是谈不上有多暖,可是至少,也是明亮的!   南宫逸认定了这不会是倾城的手法,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洛倾城从来不会做这种于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事儿!损人却不利己,这不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若是果真是她动的手脚,势必会将这一切的矛头指向了良妃,那么,这会儿父皇也就不会没有对母妃做出任何的惩罚了!   那厢宫里斗的热闹,可是倾城这边儿却是高兴的很!为什么?因为焦芮莹终于进京了!   倾城同夜墨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就让焦芮莹暂住在李如意留下来的别院里,和端木婷嫣正好做个伴儿。   “白无常,这一路走来,怎么样?很幸福吧?”   夜白难得地竟是红了脸,头一次,没有对于这个白无常的称呼,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夜星一看他这样子,遂想起前几日主子和洛三小姐提及他时,可是一脸的暧昧之色,这会儿再一看自家兄弟这表情,顿时也就明白了。   “什么?阿白,你果真就是与人有了私情了?”   夜白伸手便推他,“说什么呢?小心着些,人家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   “哟!啧啧,怎么?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开始心疼人家了?唉!还是三小姐说的对,恋爱中的人,全都是傻子!”   “傻子就傻子,干你何事?”夜白的脸儿上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对于他口中的新鲜词儿,又有些不明白了,“恋爱?这是三小姐说的?什么是恋爱?”   “噗!”倾城直接就笑喷了出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的,这个总听过吧?什么脑子!”   看到未来主母,用一种如此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夜白有了一种很委屈的感觉!貌似自己不在主子身边儿的这段日子,京城很是热闹,三小姐和主子之间,应该是也很热闹吧?   “小姐,这静园的确是好地方,既清净,风景又好。要不,咱们去游湖吧?”青兰看这两人说的热闹,笑着提议道。   “嗯,阿墨还没回来?”倾城这话,显然就是在问夜星呢。   “回小姐,还没呢。不过,端木小姐和焦小姐,二人相处地倒是蛮愉快的。别院里头人口简单,加上无崖,也才三个主子。不像是以前在国公府,太热闹,也总得防着些什么人。”   听了夜星的话,倾城颇有些感慨道,“焦芮莹这一次,也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白无常,这一次,你功不可没!刚出晋国公府时,那焦芮莹的脸,几乎可以说就是愁眉不展!可是昨日我见她,已是笑颜如花了,不错!”   夜白的脸微微泛红,“小姐过奖了。说起来,这一次,也是属下没有照顾好她,否则,也不至于让她大病了一场。幸亏属下会些医术,否则,怕是难以向主子交待了。”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谦了!”倾城看了一眼已经缓过来的夜白,突然就来了兴致,“白无常,要不,咱们俩今天就比试比试如何?”   “啊?比试?比什么?”夜白是知道这位主子也是会医术的,难不成,是要比问医认药?   “你的隔空点穴的功夫,练的不错呀!正好,这些日子,本小姐也没闲着,阿墨也教了我几招。怎么样?有没有胆子比一比?说好了,只比隔空点穴。”   夜白顿时有些傻了,呆呆地问道,“小姐,这要怎么比?”   “简单呀!就是我们两个过招,看看谁能制得住谁呀?”   夜白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三小姐,您还是别拿我们开玩笑了!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非得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那你不肯陪着我一起练练,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倾城似笑非笑道。   这话猛地将夜白一噎,一时竟然也想不出应该说什么来反驳了!   夜星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洛三小姐是闲得无聊了,想要找人过过手儿了!傻子这会儿才会继续留在这儿!这洛三小姐摆明了就是心情不好,否则,干嘛不找她自己的手下过招儿,偏要缠上了夜白?   夜星才刚刚隐去,夜白便想要跑。   “白无常,别怪本小姐没有提醒你,你与焦芮莹成与不成,关键可是在本小姐这儿呢!你若是有心负了她,自己孤苦郁闷,你就尽管跑。本小姐绝对不拦着!”   听了这话,夜白哪里还敢跑?   “三小姐,属下当真是怕了您了!只是这隔空点穴,您学了多久了?”   “嗯,从离开蜀州城开始吧。后来中间儿有事,隔了几天就没怎么练!”   “三小姐,您可是练武的奇才。主子常说您的身手敏捷,内力深厚,属下哪里是您的对手?要不,您看,属下去外头瞧瞧王爷回来了没?说不定,这宫里头,是又出了什么稀罕事儿呢。”   “哦?这么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倾城懒懒地问道。   “回小姐,这个,属下这就去看看。一会儿您还是直接问王爷吧!”   倾城料准了他要跑,不过也没拦着。自己心里头不痛快,也不能就真的拿人家白无常撒气不是!唉,谁让自己看上的是这个阎王爷呢!   倾城这会儿只要是一想到了自己将来是要与寒王府福祸相依的,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大痛快!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比如说,将来是不是会与南宫逸对上?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当然了,在倾城的心目中,两人也未必就会成为死敌,世事难料,谁知道这后头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两人后头反倒是结盟了呢?   当然,这种话,怕是倾城自己也不信!有些烦闷地甩了甩头,前几日原本是有还算过得去的心境,这会儿,竟然是都被烦扰所代替!   这会儿她在青兰和青鸟的陪同下,满园子转悠,却是没有看出这园子有什么好来!   真应了那句话,心情好的时候,看花花开,看天天蓝!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柳柳不绿,看云云不白!仔细想想,这夜墨都是为了让自己出气,将凤仪宫都给烧了,她还想怎么样呢?   当初是自己答应了南宫逸,不会危及良妃的性命的,这会儿,怎么就又有些后悔了呢?   她到底是后悔答应了南宫逸,还是后悔自己没能亲自出手去对付良妃呢?洛倾城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   “小姐,您怎么了?早上来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呢,怎么一转眼,就不高兴了?”青兰关切道。   倾城抿了抿唇,不语,自己也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苦恼些什么呢?是因为紫夜国的消息迟迟未至,还是因为良妃竟然是当真与紫夜国有关系这个惊人的消息?   “青兰,昨晚上艳娘让人送来的消息,可都销毁了?”   “回小姐,毁掉了。”   “良妃!良妃!”倾城深吸一口气后,接连叫了两声良妃,每一声,都似乎是别有用意,而且,听这语气,似乎是怒,远胜与忍耐之意!   “小姐,王爷回来了。”青鸟看到了一袭黑色的锦袍男子正往这边儿来了,那面上的狰狞面具,尚未除去,一袭的朝服,也是未曾换下,看其步伐,却是走地十分急切。   “丫头,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   倾城一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到了这美人湖的湖边了!迎面的一阵凉风吹来,竟是打了个激灵,这湖边的风,还真是凉!   夜墨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直接给她裹了。四周一瞧,也就只有不远处的那艘船舫离地还算是近一些,直接就将她打横抱起,飞身前往那画舫了。   “怎么了?不高兴了?”夜墨抱着她,往船舱里大步走去,看着她明显就有些恹恹的样子,轻轻蹙起了眉。   “也没什么。就是昨晚上收到了一些关于良妃的消息,这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罢了。”   “良妃?什么消息?”   倾城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咬了咬唇,抬眸看他,“阿墨,我现在不想说。你能容我再想想吗?”   看着她清亮若泉水,灿若星辰的眸子,夜墨的眸底突然就是阴云密布,刚才的急切、关怀,这一刹那间,似乎是就都变了味儿!   大手将脸上的面具扯下,咚的一声,落在了一旁的黄花梨的方几上,将他阴沉且冷戾的脸,完全清楚地展现在了倾城的眼前。   “阿墨,你听我说,我现在不想说,只是觉得有些事还没有完全想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其它的无关。你千万不要想歪了。”倾城看他似乎是有些怒了,连忙解释道。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夜墨的脸色,就更是冷凝了几分。   “丫头,你这么急着向我解释这一切,就是害怕我会对南宫逸做什么吧?你这算是什么?维护他?心疼他?还是不忍得伤他一分一毫?丫头,你为了他,甚至是连对你哥哥出手的良妃,你都可以放过?”   夜墨每说一句,这上身便向前倾一些,身子也压向了身下的软榻一分!   “丫头,我以为我已经对你包容了许多!我已经是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可是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对我说,你不想因为良妃的事,来伤到南宫逸?”   看到倾城想要反驳自己,夜墨马上就冷斥一声,“别跟我说不是!别说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虽然不能说是一清二楚,可也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丫头,我没有读心术,可是我有心!”   倾城的表情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自己明明就是什么也没说呀,可是为什么他会以为自己不肯将良妃的事情说出来,就是害怕会伤了南宫逸?自己的想法就是那么浮浅吗?   倾城的心底越是如此想,对于夜墨的表现就更为生气!   “阿墨,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此想法。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我现在之所以不想说,是因为我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或者说,我现在也不能完全地判定那些事究竟是真是假!若是一旦确定是真的,我头一个要告诉的人,自然就是你!而且,无论她是不是南宫逸的母妃,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对你来说,有多大的益处!”   夜墨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索着倾城这番话的可信度,“丫头,我信你。可是,我不相信南宫逸!”   倾城一挑眉,显然是有些不太明白他这话是从何而来?   “南宫逸今日竟然是又向父皇提起了要娶你为正妃的事,甚至是还愿意放弃洛华柔这个侧妃,放弃所有的侧妃或者是庶妃的人选。他只要你!”   这回,倾城算是弄明白了,敢情是这阎王爷在宫里头先受了一回刺激了,所以这一回来,才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形!   “皇上答应了?”倾城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因为她知道,皇上对于她来做寒王妃,可是极不满意的。   “你希望他答应?”夜墨凉凉的声音里头,竟然是让倾城听出了几分的酸气!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他答应?我只是担心,皇上本来就不满意我做你的妻子,或许会借着南宫逸请旨的机会,将我赐给了南宫逸为妃。这样,你总不能跟你自己的弟弟去抢媳妇儿吧?”   “为什么不能?只要是有人敢打你的主意,我管他是谁?便是天皇老子,我也照样去抢。”   倾城扁扁嘴,“勇气可嘉!”   “你不信我?”   “哪有?”倾城连忙表示道,“我自然是信的!阿墨的心里,只有我一个。这一点,我是从来不会怀疑的。”   这话说的还真是甜!夜墨的心里瞬间便舒服了许多,这表情也相对而言,柔和了许多。   “丫头,我想知道的是,如果父皇果真是允了南宫逸,下了赐婚的圣旨,你会如何?”   “你猜!”倾城这会儿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竟然是起了要逗弄他的心思,这让夜墨反倒是将眼睛眯地更紧了一些,看倾城的眸光,也更危险了一些!   等倾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夜墨毫不犹豫地便用自己的双唇,堵上了那两片,他早就看着有些喉咙发涩的嫣红之上。只是淡淡的亲吻,没有啃咬,没有其它的过多的动作,就只是唇与唇的接触、依恋,久久,才松开了她的朱唇,看着已然是鲜红欲滴的嫣唇,夜墨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后,直接就将其扑倒在了榻上!   缠绵、旖旎、霸道、强势!   夜墨几乎是想要将底下的美人儿深深地嵌入自己的体内,永久性地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毫厘!   倾城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不似平日里纯粹的那种霸道,也不似他时而的小心翼翼,而是分明就有些其它的情绪掺杂其中!   是什么呢?倾城被他吻的有些头晕目眩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是害怕!是紧张!是恐慌!   这让倾城大为意外,她没有想到,这样的负面情绪竟然是会出现在了夜墨的身上!怎么会这样?以前无论是无崖的出现,还是哥哥李华州的出现,都未曾让他有过这样的情绪,至少是没有让她感觉到过这样的情绪,可是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倾城还来不及多想,便被夜墨的吻,给再度弄的七荤八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夜墨这一次,竟然是直接就将她的外袍褪下,在她如珍珠般圆润的肩膀上,烙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印记!   倾城被他撩拨地有些软绵绵地,浑身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极为羞人的声音,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乎是越来越不对劲。自己的腰身也被他搂地越来越用力,倾城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阿墨,别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这样!我害怕!”   夜墨因为倾城的话,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然后双手轻轻地捧着她如花似玉的娇颜,双眸从她的额头,到她如玉般的锁骨,一寸一寸地,贪恋万分地收入眼中,似乎是想要通过他的一双黑眸,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入自己的心底,再也不肯拨出,不肯抹去。   “丫头,别离开我!无论是将来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你都答应我,你是我的,只是我的!不许喜欢别的男子,再优秀,再俊美,再厉害,你也不许喜欢!”   倾城被他这番话弄的有些莫名其妙,“阿墨,你没事儿吧?”   “丫头,答应我!”夜墨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一些,虽然是不疼,不过也不怎么舒服就是了。   眼前的夜墨,这情绪明显就是不对,倾城想着莫不是在宫里头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倾城的眼前一亮,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就涌上了心头。   “阿墨,可是皇上下旨为你赐婚了?”   夜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不语,只是那一刹那眸底的光华闪动,还是被倾城看在了眼里!   果然如此么?   这一刻,倾城的眼底突然就是一晃,心底紧跟着,便是一揪。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间,便是黯淡无光,恍若是那最黑的夜里,没有了星光的璀璨,让人害怕,也让人心疼!   “丫头,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允许父皇为我与别的女子指婚呢?我要娶的人,是你!而且也只有你一个!你别乱想。”   “当真?”倾城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因为刚刚她明明就感觉到了夜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自然!反正我也是还背着一个虐待女子的恶名声呢,若是他真敢指婚给我,我便真的敢杀。”说着,眼中还露出了一抹许久未曾见过的狠戾之色!   “阿墨,我信你。”   两人遂不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似乎是怎么看都看不厌,反倒是越看,越是不舍。   “启禀王爷,宫里头传来消息,皇上派了身边儿的大总管于文海,已经是亲往洛府传旨了。”   “什么?”夜墨立马就从榻上跳了下来,咬着牙道,“去,让人想办法将于文海给截住。记住,只能来文的,不许动武。最好是想办法将他的圣旨给本王盗出来。”   “是,王爷。”   盗圣旨?倾城一翻白眼儿,那于文海的身手也不是盖的!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得手?再说了,他身边儿怎么可能会没有护卫?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好不好?   “这圣旨,是给我的?”倾城虽然是在问夜墨,可是这语气中的笃定,显然是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   “丫头,这件事情你别管,交给我处理就是。”   “可是?那是圣旨!你还是别乱来了。放心!便是皇上果真下旨,为我和南宫逸赐婚,我也有的是法子抗旨,让他说不出什么来。”   夜墨显然是有些犹豫了,可是一看到了倾城自信地一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不相信他的小丫头,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别人?她说有办法,自然就是有办法了!   倾城让夜墨留在了静园等她的消息,她自己带了人,匆匆回了洛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家次女,温良贤淑······”   次女?倾城听着一大堆的废话,原来,竟是给洛华柔下的旨意?   于文海继续念着,“兹订于腊月十八完婚,钦此。”   洛家众人皆是不解,这今年老夫人刚没了,就订于今年成亲?这怕是于礼不合吧?   唯独洛华柔一人上极为雀跃的!因为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安王侧妃了,如何能不让人兴奋?   只是洛家上下的人才刚起来,于文海,便又拿出了一道圣旨,这一次,则是面露笑容地看向了洛倾城!   ☆、第十九章 各有筹谋!   洛倾城看他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有心要窥探一二,奈何被身旁的云清儿一拉衣袖,只能是又跪下接旨了。   半个时辰后,倾城便再度出现在了静园的思卿院中,只不过,这一次,是直接就带了怒气过来了!   “南宫夜墨,你给我说清楚了!”倾城许是被气的火大了!竟然是连名字都叫不对了。   身后的青兰有些提醒,不过看到自家主子现在火大的样子,还是算了,万一主子再更生气了,岂不是麻烦了?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安王南宫逸去求了赐婚的圣旨吗?怎么结果我却是收到了要与你寒王南宫夜墨成婚的旨意?”   夜墨拨弄了一下耳朵,不急不忙道,“南宫夜,字墨,不是叫南宫夜墨。”   “管你叫什么?随便啦!我只问你,你竟然是去向皇上求旨赐婚了?为什么事先我却不知道?”   夜墨看着倾城明显就是被气的有些红的小脸儿,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道,“丫头,你不愿意?”   倾城顿时火大,抬头看向了屋顶,双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也别对着这么个冷血的阎王爷发火,没有什么好处的!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好不好?是我为什么事先不知道?还有,先前你从宫里出来,为何不将这个消息告诉我?还害得我一路上担心的很,还真以为这是皇上给我和南宫逸赐婚的旨意了!阿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很生气?”   夜墨看倾城比刚刚进来的时候的火气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这才拉起了她的小手,哪成想,却是被人十分不给面子地甩掉了!   “戏弄我很好玩儿?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早就认定了我定是非你不嫁了?”   倾城这话一说出来之后,自己的小心脏就有点儿后悔了!夜墨对自己不好吗?好!而且还是非常好,几乎就是要将她给宠到了心尖儿上了!自己现在还这么说,这不是分明就有点儿作的意思了吗?   可是她就是想说出来,想问问他,即便是自己现在已经是被赐婚的寒王妃了,可还是想知道,在他的心底里头,到底是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的!   夜墨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丫头,我从来不认为你会非我不嫁!相反,我一直就害怕你会选择了别人!哪怕是你亲口对我说会陪着我,可是看到了那么多在意你的出现,我的心里就会觉得害怕、恐慌!”   “丫头,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在意你,喜欢你,所以,我这辈子只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至于你想护的人,你想杀的人,统统都可以交给我!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足以为了你而倾一国!可是,只要是有你在,那一日,终会来临。”   倾一国?   洛倾城呆怔了一片刻后,才有些懵懵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要为我灭紫夜国么?”   夜墨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头发,“丫头,只要是与你为敌的,便都是我的敌人!无论是南宫夜,还是夜墨,都只是为了能让你在这世上可以为所欲为而活!只要是能让你展颜一笑,便是覆了紫夜,又何妨?”   这样霸气的话,竟然是被他这样十分随意地便说了出来,而且,听这意思,似乎是在他的眼里头,一个紫夜国,又如何及得上她的一频一笑重要?   夜墨不是一个擅谈之人,更不是一个会甜言蜜语的人。可是今日这一几句话,却是让倾城觉得这是她自认识他以来,说的最为动听的了!   “阿墨,那给南宫逸与洛华柔赐下了婚期,也是你的意思?”   说到这个,夜墨的脸上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得意之色!嘴角不自觉地便上扬,“你是不知道。父皇原本是不答应的!毕竟今年洛府才刚刚没了老夫人,怎么能办喜事?可是这种事情,自古便有之。什么忠孝礼仪,自然还是皇室的规矩最大!数百年前,几国混战,那刚刚死了夫君就立马再嫁的,大有人在!”   倾城强忍了笑,“你就是这样说服你父皇的?”   “怎么可能?”夜墨挑挑眉,“昨晚上,德妃娘娘的宫殿突然闹鬼,听说德妃被吓得不轻,这会儿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倾城略怔了怔,仔细地琢磨着他的话,再一看他得意非常的一双眸子,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这也是你让人做下的?我明白了!你就是以此为要挟了?”   倾城说完,又觉得这夜墨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是敢以此来威胁自己的父皇?他就不怕万一皇上再恼了,真的火大了?   “放心!我怎么会如此笨?只是小心地提醒他一二罢了!这些日子,父皇可是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再加上昨晚上德妃宫中闹鬼,他更是没法儿安心了!为了他自己能在龙床上多躺一会儿,自然是什么事儿都能应下。”   倾城汗颜,他果然还是以此为要挟了!自己这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儿的夫君?这胆子是不是也有点儿太大了?   “丫头,若是洛华柔不出嫁,明年你要该如何出嫁?”   倾城这会儿是忍不住就有点儿想要打哆嗦了!这才到哪儿了?自己明年才能及笄,便是成亲,也得是及笄之后吧?洛华柔就是明年出嫁,也还来得及呀!   “丫头,洛府一年出嫁两个姑娘,怕是不妥。而且,两个姑娘还都是嫁入了王府。你想让洛相成为众矢之的?至少今年先将洛华柔嫁出去,一介庶女,又为侧妃,到底还是不会引起人们的太多关注的。可是你就不一样了!”   “你是相府嫡女,还是李华州的义妹,又是嫁于我这个声名狼藉之人为正妃!如今这道旨意一出,怕是这朝中百官们又要开始胡乱猜疑了!”   倾城听完他的话,似乎是有些明了,“这么说来,其实皇上早就应了你,只是迟迟未下圣旨,就是皇上不愿意过早地将你暴露在人前?呃,也不对。我的意思是,如今我与你被赐婚,这皇上是否有心扶植你,怕是已经开始让人们猜测不已了。”   “丫头,我这样的恶名声,配了你这有名的才女,可是觉得委屈了?”   “有什么可委屈的?别忘了,我以前可是出了名的一无是处,天煞孤星呢!也就是你这样命硬之人才敢娶!旁人,怕是一听到我的名号,就都给吓跑了!也就只有你才会傻傻地将我当成了宝,想着早日将我迎进门了!”   夜墨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恨不能一辈子就这样醉在了她的温柔乡里,不出来了!   “丫头,你可知道我有时真恨不能将你给藏起来!谁也不许见,便是李华州也不行!”   “你便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冒了风险,请皇上下旨赐婚,在我的身上贴上你寒王的标签?”   夜墨不动,突然一口就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隔着衣服,倾城仍然是能感觉到了他唇舌的温度。   “疼吗?”   倾城摇摇头,“你又没有用力,怎么会疼?我知道你舍不得的!”   夜墨的身子微僵,苦笑一声,伸手抚上她的脸,“丫头,你是吃准了我舍不得伤你了?”   倾城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心底突然就有些发毛,“那个,也不是啦。阿墨,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同样的,我也舍不得你呀!”   夜墨因为她这一句话,竟然是双眸闪闪发光,“你说的可是真的?果真也是舍不得我的么?”   倾城的脸一红,嗔他一眼,那眉目间的风情,比往日不知是妩媚了多少倍?比起以前她故作的娇艳,现在的样子,可是实打实的勾魂摄魄。   夜墨哪里还能忍得住?再说了,压根儿也就没有想过要忍!直接就扑了上去!   一番亲昵之后,倾城的脸已呈了一片酡红色!而夜墨的表情,则是似乎略有些扭曲、隐忍、痛苦,看向倾城的眸底里,似乎是还有着恼怒、愤恨!   对,没错儿!就是愤恨!   而倾城看他的表情,则是直接就轻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若是搁了平里,还不知道要让夜墨给高兴成什么样儿?可是现在?夜墨则是咬着牙瞪着她,好一会儿,才骂了一句,“小妖精!”   骂完了,就要起身了,哪知倾城却是不依了,竟然是双臂一缠,便勾上了他的脖子,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阿墨,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骂人家是小妖精?原来人家在你的心目中,竟然是这般地不正经么?”   这话说的那个嗲!夜墨几乎就是把持不住了,一把将她再摁到了床上,“丫头,看来,你倒是极喜欢点火了!也罢,既如此,若是只点火,不灭火,岂不是做事有始无终?”   倾城看他的眼底色彩已是极为浓重,这让倾城可是意识到了危机了!想吃自己?哼,怎么可能?   夜墨才要欺身吻上她的樱唇,便见倾城直接就着床板一滚,到了最里侧,然后出手极快地便是空中一点,一道气线便冲着夜墨过去了!   夜墨躲闪不及,身子顿时僵住,一动不动!   倾城见状,大笑不止!   没一会儿,便是笑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从里头爬了出来,然后就坐在了床边儿,仔细地看着夜墨,端详着他的眉眼,然后满眼好奇地伸手就抚上了他的眉。   轻轻地从眉头抚到了尾梢,指腹上传来了一阵极为奇怪的感觉,酥酥的,痒痒的,再看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宛若是深潭一般,让她深深地吸引了过去。   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倾城刚要往回缩,手就被人牢牢地抓住了,还没弄明白呢,人就已经是再度躺到了床上,被人牢牢地钳制住,一动也不能动了!   “你使诈!”倾城脸色通红,咬着下嘴唇,瞪着一双大眼睛,恨不能在他的身上给射出一个洞来!   夜墨的心情却是极好,眉眼处的欢愉之色,显而易见!哪里还有一分原先的隐忍、痛苦模样儿?   “丫头,刚才可是很得意?过瘾了?”   倾城自然是知道这回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眨眨眼,眸子里已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是格外的水润,让人心疼!   “阿墨,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回答她的,只有夜墨有些暧昧的眼色,还有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倾城只觉得自己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的时候,夜墨总算是才松开了她。   倾城急切地喘着气,稍一缓过来,冲着夜墨便挥出来一掌。   两人连拆数招,倾城总算是脱离了夜墨的掌控,已是避到了数步之外的桌前。   “你,哼!你竟然是敢假装被点穴来骗我?”   夜墨的脸色略有些不太自然,只不过,细看其眉眼处,可是颇有些得意之色的!   “好了,别气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特意为你备下的好东西。”   倾城的眼睛一挑,“好东西?什么好东西?”   “你去看了,自然便会知晓了。走吧。”夜墨上前,一把拉过了她的小手,两人并肩出了思卿院,缓步往外走。   院内的八角亭的石桌上,已然是有人备好了三个锦盒,夜墨取过那个墨色的锦盒,轻轻打开,倾城探身一瞧,竟然是一方玉佩?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夜墨笑道,“我知道丫头不擅此道,这玉佩,我便就先如此佩着,若是哪日,倾城有了这个心思,我只盼能得你亲手相缀。”   倾城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这结缨之说,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的,《诗经》里有'亲结其缡,九十其仪。'描述女儿出嫁时,母亲恋恋不舍地与其束结罗缨,这就是结缡,它后来成为古时成婚的代称。而后,便成为了古代女子为心仪之人的佩玉结缀罗缨,心意昭昭。   倾城细看这玉佩,通体雪白,乃是一极品暖玉,这等颜色的玉佩,若是悬于夜墨的腰间,必然是极为显眼儿的!   夜墨素来喜墨色,衣裳大多也都是这一类为主,一方雪白色的玉佩,原本倒也没有什么可让人惊讶的,可是偏偏这玉佩上的图案,却是十分的怪异!   这玉佩环侧,乃是按照正经的皇子们的玉佩一样,周遭为两条龙形环绕,而正中间,不是字,不是祥瑞,不是神兽的造型,竟然是一把锁!   这个造型,是不是也太别致了一些?   倾城不解地看向了夜墨,却见夜墨将一个略小一些的红色的小锦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金珠与玉石相串的手链儿!看这造型,当是取了金玉满堂之意了。   只是再细看,这手链儿上的玉石却非是珠形的,而是皆被做成了不过指甲盖儿大小的小小的钥匙形状!这用意,已然是不言而喻了!   一枚以锁为主要造型的玉佩,一条以数小钥匙为主的手链,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倾城看着他精心为自己准备的东西,眼睛突然就觉得有些酸酸的,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是能让他对自己如此地费心?   明明就该是一个煞星,明明就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勇将,可是现在却是为了搏自己一笑,竟然是连这等的细微小事,都放在了心底,如何能不让自己心动?   “阿墨,不要对我太好!我会被你宠坏的!若是将来有一天你突然对我不好了,或者是不像现在这样好了,我会心里不平衡,会觉得你厌烦了我,不在意我了。我会难过的!与其如此,倒不如你一开始,就对我不要太好,这样一来,我对你,对未来也就不会抱有太高的期望,至少,我还是可以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的。”   “丫头,我就是要对你好!我要宠着你,惯着你。事事都由着你,顺着你!将你宠出一个无人能受得了的性子的时候,我才会放心了。”   “呃?”倾城这会儿的脑子又有些不太好使了。   “这样一来,这世上能受得了你这种骄纵霸道的性格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那样的话,这世间便是开满了桃花,也不会再有人轻易地来招惹你了!”   倾城听了,心里满满地都是感动,可是却是咧嘴一笑,“你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若是将来哪一日,父亲说我的性格太坏了,一定就是被你给惯出来的!我可是告诉你,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可是有一样,若是哪一日,你有心不要我了,或者是又被什么狐狸精给缠住了,小心我会直接杀了你!”   “傻丫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以后你就安安稳稳地,轻轻松松地留在我的身边。只要是你看着不顺眼的,用着不顺手的,统统都告诉我。”   “那我不是成了什么都不用做?”   “正是如此!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是好好地陪在我身边,只要是每天能看到你笑,便是我最大的欢愉了!”   只要是每天能看到你笑,便是我最大的欢愉了!   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倾城的脑子里面盘旋着,飞舞着,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顺耳,这么让人想哭呢?   “丫头,这枚玉佩,看起来如何?”夜墨知道她这会儿心里头有些激动,便特意在她眼前晃了晃,“若是看着还满意,你便亲手与我系上,如何?”   倾城点点头,伸手将那枚玉佩接过,触到了玉佩上的那抹温凉,倾城的指尖儿上竟然是传来了阵阵的颤栗!这枚造型如此奇特的玉佩,一旦他日日佩戴着,想不让人看到,都难吧?   “丫头,这玉佩,我自会日日带着,同样的,这条手链,我不许你摘下来。你可同意?”   倾城还能说什么,看到他如此费心地,为自己打造的这样别致的一条金玉满堂的手链,如何能说出那个不字?   夜墨淡淡一笑,倾城这会儿只顾着自己感动了,完全就忽略了夜墨眸底的那抹狡黠,“来,将这个摘下来再戴吧。总不能戴手链,还带着一只手镯吧?”   倾城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还戴着哥哥送她的手镯呢!   “不成!这个手镯不能摘。”倾城连忙拒绝道。   “为何?”夜墨的声音,已然是冷了三分。   倾城抬眸看他,看出他的面色已经是开始有些不悦了,只能是解释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手镯,这是哥哥特意为我打造的,这个地方,你瞧,里面是藏了东西的!关键的时候,可救命的!”   对于这一点,夜墨倒是没想到,原先只是一心想着让她将这个镯子给脱下来,可是现在听她这样一说,他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还要不要让她将这个镯子给脱下来了。   “阿墨,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这个手镯的确是可以防身的。我不骗你。”   夜墨不语,当初他看出倾城自戴上这个手镯后,便一直没有摘下,也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她母亲的遗物,直到后来一次无意中,才从她口中听到,原来竟是李华州给她的,这心里头,自然也就是有些不痛快了!   原以为可以借着今日之事,将她手上的手镯给取下来,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还有这么一出儿!自己醋意便是再大,也不可能不顾及到倾城的安危。一时,竟然是有些纠结了起来。   倾城知道夜墨心里头肯定是不高兴了,可是却不至于发火,至少,他身上阴沉的气息并没有再浓烈一些。   “阿墨,不如,我将这个当成了项链来戴如何?”   夜墨闻言,便是轻叹了一声,“这条手链,你先收着,等我们大婚之时,无论如何,你都要戴上。”   就在倾城以为他总算是不会逼着自己硬戴这手链了,刚松了一口气,便见夜墨将那手链放入了盒中,再打开了另外一个方盒,里面赫然正躺着一条金玉满堂的项链!只不过,那项链的坠子,却是一个明显的钥匙的造型!   这玉坠约莫有寸许长,造型虽然简单却是极其讲究,那上面的所有地方都是打磨地非常圆润,而且,这玉的成色,一看便是同夜墨身上的那枚玉佩是相同的!若无意外,当是取自一块儿毛料!   如此看来,这也当是一枚暖玉了!   倾城的眼睛闪了闪,“你竟然?”她没想到,夜墨竟然是还准备了一条项链?   “本来,我是准备了一整套的,就连耳坠子都让人备了,只是那耳坠子做出来,看着有些奇怪,不太好看,所以便让人先搁着了。这手链,本是想着将你手腕上的镯子替换下来的,没想到,这里头竟然是还有着机关。罢了,如今也是多事之秋,你虽有武傍身,可是多一重保障,也还是有必要的!”   听着夜墨说完了,倾城便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小心眼儿。哥哥送的东西,你竟然是也看着不顺眼么?”   夜墨有些别扭地转了头,干咳了一声,“那个,丫头,来,我帮你将这项链戴上,看看好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你费了这么多心血做出来的,怎能不好看?”   倾城唇畔含笑地看着夜墨,眼底的欢喜,不言而喻。这样的倾城,不用再刻意地去表现什么,就足以让夜墨险些失了神志了!   将项链给她戴好,果然是极美的!美玉配美人,当真是赏心悦目!   夜墨看的心痒,忍不住,竟然是也不顾在什么地方,直接就轻拥了倾城,低头吻了下去。   洛倾城被皇上下旨赐婚给了寒王南宫夜的消息,迅速地在京中散播开来!其中,最为高兴的,怕就是洛华柔了!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洛倾城被赐婚给了寒王,如此一来,这安王,也就算是死了心了!他总不能去跟自己的亲哥哥抢人吧?再说了,圣意不可违!安王就算是再有心,也不能违背了皇上的旨意,否则,那可就是抗旨不遵了!   除了洛华柔,宫里头的良妃,则是又喜又怒!   喜的,自然就是这个洛倾城终于是名花有主了,如此一来,自己的儿子便也能清醒一些,不会再想着去讨好她了。毕竟将会成为他的嫂嫂了,若是再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可是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的。   “想不到皇上竟然是会将洛倾城指给了寒王!好!真是好!皇上这摆明了是要抬举他寒王了?先前这京中的这股子流言,十有八九,也是皇上让人散出去的吧?”   南宫逸在她的身前站了,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这让良妃安心之余,又觉得有几分的蹊跷。他不是一直钟情于洛倾城吗?怎么这会儿皇上将她指给了别人,他却是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逸儿,你与洛家二小姐的婚期也订了。你看,这侧妃有了,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正妃了?”   “母妃,孩儿明年才可行冠礼,理当明年才迎娶正妃。至于洛华柔,不过一侧妃,说白了,也就是一名妾室,早一些晚一些倒是无所谓。既然是父皇下旨成婚,儿臣自然是不敢不从。至于正妃人选,还是等明年儿臣行过了冠礼之后,再做打算吧。”   良妃的眸光微微一暗,“逸儿觉得董家的姑娘如何?”   南宫逸垂了眼帘,自然是知道她指的董家姑娘,便是董乐儿!论身分,她是这京中为数不多的,可以与洛倾城相比的人,论地位,她的嫡亲的祖父是当朝太师,父亲又是官居高位,的确是配得上这正妃之位。只是,有必要吗?   “母妃,儿臣说过了,此事,还是待明年再议吧。”   良妃看出了他有几分不耐烦了,“也罢,那就明年再说。逸儿,你若是闲来无事,就多陪陪你父皇,还有,尽量地多为你父皇分忧。你父皇到底是年纪大了,能多歇息一会儿,还是多歇息的好。”   “是,儿臣明白。”   “最近秦王那边儿,可是又有什么动静了?”   “没有。最近武贵妃身子不爽利,秦王和秦王妃,几乎就是日日进宫陪伴,就连一些差事,也是能推给别人,就推给别人了。”   良妃听罢,则是冷笑一声,“他们夫妇俩倒是聪明!知道用自己的孝心来打动皇上!可惜了!他们错看了皇上,皇上从来就不是什么心软愚钝之人!他们的这些把戏,皇上又如何看不明白?”   南宫逸则是不赞同道,“母妃,您所言不差。只是,父皇看明白了是一回事,是不是愿意看见这一幕又是一回事!历朝历代的帝王,有几个人手上是干净的?可是偏偏每个人坐上了那个位子以后,又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们之间是相亲相爱,没有杀戮的?岂不是可笑?”   良妃一皱眉,却是不语。   南宫逸继续道,“父皇是精明人,明知这后宫的平衡与前朝的安定也是有着密切关系的,所以,他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的话,您以为父皇怎么会容忍了凤氏这么多年?”   良妃一听到了这凤氏,脸色便又是一冷,“哼!这个武贵妃,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了!竟然是被皇上下旨迁到了坤宁宫?还让德妃来执掌宫中事务,简直就是给足了她脸面。”   “德妃是武贵妃的人?这一点,母妃确定吗?”   “哼!母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早先德妃、贤妃都是一直表现地极为安分,因为进宫早,资历深,可是年纪却大了,因而不得皇上圣心,想来,是早早地便制造了武贵妃了。”   “母妃,父皇如今对你?”   良妃脸上似是有一抹苦涩,不过,转瞬即逝,摆摆手,“我倒是还好!皇上虽然是听到了不少于我不利的流言,可是并未过多的苛责于我,这宫中的份例也还是如此。可见,皇上对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情分的!再加上本宫也不是那般地好欺负的,宫中隐忍多年,本宫也不是不会演戏。皇上自然也就不确定了。”   南宫逸对于母妃的手段,向来是高看几分的。不说别的,单说她能平安顺利地生下自己,这便已经是极大的本事了!虽说自己后来也遭了不少罪,可是比起其它那些早早夭折的孩子们来说,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了!   “儿臣有意前往北地一遭。此事,先通禀给母妃一声,免得母妃没有准备。”   “去北地?北地不是武家父子的地盘儿?逸儿,你这会儿去,怕是?”   危险两个字,良妃许是有些忌讳,不愿说出口。   “母妃放心。儿臣不会有事的。前些日子,武乾上折子说是粮草不足,朝堂上的几派是说什么的都有。儿臣正好借此机会,代天巡狩,也算是对在外的将士们的一份儿体恤。而且,还能顺便将北地的情形,好好地探一探。”   良妃听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她虽然自诩聪慧,可是于朝堂之上的事,她自认还是不及儿子看的长远清楚的!   “也罢。只是,你父皇未必就肯愿意派你去。”   “这一点,儿臣自有法子。只是儿臣若是此去,担心母妃一人在宫中,恐是孤立无援,所以,儿臣斗胆向母妃荐上一人。”   “哦?何人?”良妃的脸上有些好奇,待听完了南宫逸的话后,却是有些惊奇,又有些难受。   良妃应了南宫逸的法子,让人去准备,自己则是有些疲惫地懒在了榻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管事嬷嬷进来,遣退了所有的宫人,“娘娘,这次的事情,咱们损失可谓是有些严重。您看?”   “哼!这算什么?不过就是损失了一个董孝罢了,无碍!在本宫的眼里,他连一颗棋子都算不上!让人盯紧了安国公府,洛少夫人与母亲的感情,可是极深的呢!”   看到主子笑地有些诡异,嬷嬷立马会意,“是,奴婢马上去安排,一定会尽快达成娘娘的心愿。”   如今已是刚进了十一月了,腊月十六的婚期,也不过是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许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主要也是因为老太太这一去,大家也都没了这个心思,毕竟,谁能想到皇上会在这会儿下旨让安王与洛华柔完婚?   云清儿虽然有孕,可是该她张罗的事情,还是得她去办,不能假手他人,这洛府没了正经的女长辈,除了她这个长嫂外,就是房氏这个堂婶儿了!   “小姐,这料子真是好看,这些东西可都是礼部和内侍省的人送来的,可都是好东西呢。”   洛华柔得意非常,“那是自然!安王殿下可不比那个寒王!安王可是向来得皇上宠爱,前阵子,皇上不适,安王殿下不是还奉命监国了?我现在嫁过去是侧妃,可是这正妃的人选则是一直没有着落。若是我能早得宠爱,再怀了子嗣,那说不定,良妃娘娘就会看在这个面子上,将我给扶正了!”   “是,二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是相府的千金,自然是会得王爷看重的。”   洛华柔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憧憬之色,安王人生得俊美,而且又是极得皇上看重,自己能嫁他,虽为侧妃,亦为荣耀!特别是一想到了安王的那张俊颜,洛华柔脸上的娇羞期待,俨然就是一幅少女怀春的真实写照。   可怜的洛华柔哪里知道,自己在南宫逸的心里,竟然是连一株地边的杂草都不如!她却是还兀自在这里,做着自己的正妃梦!   两日后,皇上果然下旨,命安王携户部侍郎一道前往北地巡视,一是为了北地的粮草之事,二来,皇上命安王带了给武乾的圣旨,又命礼部备下了不少的赏赐之物。   众人大概也都猜到,这是对武家的赏赐了。   安王出京前往北地,洛华柔有心前往送行,奈何自己尚未成亲,此时前往,终有不妥,她又不似洛倾城那样是个活得肆意洒脱之人,自己一人在后院儿里头纠结了一天一夜之后,最后才决定到城门口去送他。   当然了,还不忘记要为他带一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以做念想。   没人瞧见,洛倾城和夜墨二人就立在了离城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着南宫逸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   洛倾城的眼睛里泛着一抹饶有兴致的光茫,“啧,我们被人家发现了呢!只是人家不愿意回头看我们一眼罢了。这是嫌弃我们了?”   夜墨一撇嘴,“他这是不敢!”   话简单精练,却是成功地让倾城的心情大好!这是在说他自己的气场强大,南宫逸不敢惹么?   “人都走远了?还看?”夜墨的手有些霸道地环上了倾城的腰,显然是有些吃味儿了。   “我只是在想,无缘无故地,他为何要自请去北地?他可不是秦王,若说他无所求,便是打死我也不信的。”   “所以呢?”夜墨一挑眉,突然就有了一咱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然,倾城笑看向他,笑颜如花,伸出了食指,轻点着他的胸膛,“你说,若是我跟过去看看,是不是更好一些?”   “不准!”   同样是简单精练的回答,这一次,却是让倾城瞪了眼,扁了嘴。   只不过,倾城不高兴的情绪,还没有维持一刻钟,青鹤就为她带了一个极为不妙的消息!   安国公夫人病重,已然是昏迷不醒,眼看着,就要撒手人寰了。   倾城立刻拧眉,“我嫂嫂呢?”   “已经乘马车去安国公府了。”   倾城思忖了一下后,突然眸光一闪,“糟了!”   ☆、第二十章 宠妾灭妻?   夜墨也跟着一急,“怎么了?”   倾城却是不看他,而是急问道,“路上可有派人保护?”   “小姐放心,除了洛府的护卫跟着,还有青玉也在少夫人身旁,另外,属下探得,公子似乎是在少夫人的身边安插了不下十人的暗卫!”   “这就好!”倾城这才放下心来,有些欣慰道,“看来,哥哥倒是极为敏感的!”   “你是担心有人在路上对云清儿不利?”夜墨似乎是有些不以为然,“青天白日,应该还没有这么不开眼的人吧?”   倾城摇摇头,“有备无患!嫂嫂现在可是怀着身孕呢。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安国公夫人病重?”夜墨也是有些意外,这个消息,似乎是来地太突然一些了!   “安国公夫人怎么会突然就重病不起了?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蹊跷。嫂嫂这会儿回府,怕是不妥。”倾城话落,看到夜墨似有不解,又道,“安国公表面上与夫人和睦相敬,可是多年来,这安国公府的后院儿,可是从未干净过!”   夜墨也是跟着微微蹙眉,“你是担心,有人对安国公夫人下手?”   倾城冷笑一声,“我更担心的,是有人借着这次嫂嫂回府的机会,对嫂嫂和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夜墨看倾城的脸色变了,心中则是轻叹一声,看来,这个云清儿也得是列入被保护的范围之内了!   云清儿一回到了安国公府,便急急忙忙地往后院儿走,才进了母亲的院子,便听到了轻轻的啜泣声,心里咯噔一下子,暗叫不好,难不成,母亲已是病地如此重了?   云清儿进了屋子,一股子浓烈地药腥味儿扑鼻而来,云清儿蹙了眉,强忍了胃里的翻滚,这才进了里间儿。   “母亲,母亲如何了?”   伺候云夫人的几个嬷嬷连忙行礼,个个儿愁眉不展,“回小姐,您先前让人去请的御医才刚刚走,夫人,怕是不好了。”   云清儿听罢,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个趔趄,若非是一旁有春玉扶着,怕是就直接摔倒在地了!   “怎么会?”云清儿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从未听说母亲身体不适,怎么竟是病的这般厉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嬷嬷面面相觑,似是有话却不敢说。   云清儿看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在这里好好陪陪母亲,同母亲说说话。”   哪知这在门口立的两名婆子则是互看了一眼,讪笑道,“小姐自与夫人说话就是,奴婢们就在这儿守着,若是有什么吩咐,也好立马去办。”   云清儿听了,扭头一瞧,眼睛里的凌厉,则是让两人立马就低了头!   “好呀!我竟是不知,这安国公府里,什么时候竟是由着两个奴婢做主了?我身为国公府的嫡女,竟是还不能与母亲说说体己话了?你们这都是何处来的胆子?竟然是敢做出了本小姐的主了?”   这云清儿未出阁以前,一直是以温婉贤淑,才貌双绝而闻名京都,这府中的下人,何曾见到过如此冷颜厉色的小姐?个个都是被吓了一跳后,便都选择了低头不语。   而云清儿身旁的春玉则是冷笑道,“安国公府倒是好怪的规矩,我们少夫人,竟是不能与亲母说些私房话了?”   听到被相府的人置喙,那两名婆子讪笑了两声,也不敢真的得罪了这位嫡小姐,毕竟,人家可是相府的少夫人!这会儿又怀着身子,若是真有个什么不好,到时候,主子们能撇的清,她们这些奴婢,又如何能撇得清?   看到她们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云清儿才略微觉得气儿顺了些,正要问,便听得扑通几声,这母亲身边儿的几个婆子,竟然是都跪下,泣不成声了。   “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夫人呀!夫人哪里是什么病?分明就是被人使了下作手段!小姐,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呀。”   “小姐,夫人一向身体康健,何曾有过什么病根儿?还请小姐救救夫人呀!”   “是呀,小姐,如今您成了家,世子爷又不在府里,这夫人在安国公府过的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呀!”   云清儿大概也是听出来了,强自镇定了一会儿,春玉恐她情绪上会有太大的波动,遂自袖中取出一小瓷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少夫人,先用一粒吧,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话落,又在云清儿耳旁低声道,“公子与无崖神医关系甚好,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云清儿一听无崖神医的名号,立马就精神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光彩,“你说的不错!”   待云清儿吃了药,春玉便出去吩咐了几声,随同前来的两名小丫头便直接去了外院,让人回府去报信了。   云清儿不会知道,春玉吩咐的,是让她们去通知洛府的三小姐,而非洛华城。   没多久,云清儿就将事情给弄了个清楚,原来,最近一些时日,父亲专宠新进府的一个美人儿,听说这名美人儿可是极尽妩媚惑人之能,将父亲给迷的是团团转!   进府没多久,便成了父亲的宠妾,前些日子,也不知父亲是发什么疯,竟然是要执意要将这位美妾给抬为侧夫人,母亲不允,父亲便与母亲起了争执,竟然是还直接就打了母亲一巴掌!自那以后,母亲便是一病不起了!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早日让人来告诉我?至少,我也可以劝慰母亲一番!”   “禀小姐,不是奴婢们故意瞒着您,实在是夫人不允呀!夫人说如今您正怀着身子,再加上后来又出了姑爷的事,夫人怕您烦心,自然是要奴婢们将事情都给瞒的死死的,说什么也不能劳动到您!可是这一回?”   云清儿早已是听得泪流满面,母亲一心为她着想,受了这般大的委屈,竟然也是如此地忍气吞声,这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父亲的宠妾叫什么?是什么来路?”   “回小姐,听说原是国公爷的一位故人,自苗疆带回来的,听说是极擅歌舞。国公爷便是因一舞,而迷恋上了她,并且是直接就接回了府。听说那位姑娘本名唤静芸,后来,国公爷纳为妾后,人们都是唤她一声芸姨娘。这前些日子开始,这府上的管事们,竟然是大批的被撤换,而且,也不知从哪日开始,府上人们都是改口唤她芸夫人了!”   “芸夫人?哼!就凭她?一介小小的歌姬,也配得上这国公府的侧夫人?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小姐,这位芸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而且极得国公爷的宠爱。上个月,原本得宠的六姨娘只是因为一句话,惹得芸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地,那六姨娘,当天就被国公爷给贬到了浣洗房,做了一名杂役了!听说,后来,芸夫人没少寻了由头,去折腾六姨娘,这会儿,那六姨娘已然就是一个命不长久之人了。”   云清儿听了,微微拧眉,“如此说来,倒是个厉害的,还知道恃宠而骄了!哼!便是再得宠又如何?妾便就是妾,难不成,还想着压过母亲去?父亲就不怕背上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   “小姐,这会儿国公爷的眼里全是芸夫人,别人说什么,怕也是白搭的。”   “小姐,您先别急,自己个儿的身子重要。既然是您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再由着那小妾在府里横行,只是,有些事,您还需得三思而后行。”春玉劝道。   云清儿沉默了,抬头打量了这屋子一眼,再看到了床上看起来面色腊黄,毫无生气的母亲,这心里头一酸,竟然是生出了几分的无力感!   自己枉为国公府的嫡女,空占了这们显赫的身分,却是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吃苦受罪不说,难道还要容忍那个妾室欺上门来?   可是自己听了她们回禀的这许多事,除了生气,难过,却是毫无办法!怎能不让她着急?   “哟,你们两个是怎么当差的?国公爷不是吩咐了你们要在屋里头伺候着?这会儿竟然是敢躲懒到了外头?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门外传来了一声嗲气十足的女子声音,只闻其声,便知其定是个妖媚惑主之人!   云清儿蹙了眉,经过了在洛府的这段日子,她自然是知道外头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堂堂国公府嫡小姐回府,怎么可能会没有动静?这外面的,怕就是那位正得宠的芸夫人了吧?竟然是如此狂妄地到主母的院子里来叫嚷,果真是个没有规矩的!   云清儿就在床边儿坐了,听到了外头的帘动声,却是并不理会,很快,就听到了这里头的珠帘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浓郁的香气在屋子里头漫了开来,与这屋子里的药味儿一冲,竟然是让人觉得有些头晕了起来。   “少夫人,您没事吧?”春玉扶住了云清儿。   “我没事,只是一时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哟,我道是哪儿来的一位大美人儿,原来是大小姐回府了!”芸夫人一袭大红色的裙衫,头上的凤头钗生怕别人看不见,竟然是还簪地极为显眼儿,这活脱脱就是一幅当家主母的打扮!   云清儿一见她如此妆扮,这气便不打一处来,这府里正经的主母还在这里躺着,人事不省,一个妾室,竟然是穿红戴金,这是在诅咒她的母亲吗?   “你是什么人?怎地这般没有规矩?”   嬷嬷看到云清儿沉下了脸,连忙道,“回大小姐,这位便是国公爷新纳的小妾,芸夫人!”   “哼!嬷嬷,你是老糊涂了吧?这小妾便是小妾,尊她一声姨娘就已经是给足了她脸面了!竟然是还叫什么芸夫人?怎么?这府上的主母换人了?可是我怎么没听说!要知道,母亲可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的诰命夫人!若是父亲果真有了休妻,或者是贬妻的意图,也得先禀明了皇上才行。”   “是,大小姐,是奴婢糊涂了,这位是芸姨娘。”   那芸姨娘听了,自然是窝火,不过,眉眼间略有些不屑,不过就是个嫁出去的姑娘罢了,还真当自己是这国公府的主子了?   “大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满口的伶牙利齿,还真真是让人佩服。”   听着她明显就是带了嘲讽的话,云清儿却是不予理会,而是转头道,“来人,见到了本小姐不行礼也就罢了,到了主母跟前儿,竟然是也不知道行礼请安的吗?这堂堂的国公府,难不成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没了?传了出去,岂不是成了京城的笑话?将这不懂礼的贱妾,掌嘴二十,让她长长记性!”   “是,少夫人。”   春玉自然是惟云清儿之命是从的,起身冲着那芸姨娘就过去了。众人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还没怎么弄明白呢,这厢春玉已经是再度站到了云清儿的身边复命了。   芸姨娘也没想到这云清儿竟然是与传闻中的温婉样子,大相径庭!竟然是一上来就命人直接动手了!   这芸姨娘只觉得这双颊是火辣辣地疼!心里头的怒气,则是蹭地一下子就蹿了出来,自自己进府以后,走到哪儿不是让人捧着?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伸手指着云清儿便骂道,“你!云清儿!你简直就是太过分了!居然敢打我?”   云清儿的眉心微蹙了一下,春玉见状,身子一晃,接着便听到了芸姨娘的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芸姨娘才被人给扶了出去。此时的芸姨娘哪里还有平日的趾高气扬?一手捂着自己的右手的食指,不停地哀号着,“我的手!啊!我的手好痛呀!”   一脸精致的妆容,也因为极其痛苦的表情而扭曲了起来。   倾城带了无崖过来的时候,正好就撞见了一位身着红衣,大哭大闹的妇人,被人给扶了出来,那模样儿,还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云清儿因为无崖的到来,终于是精神了几分,这脸上的表情,也是比之刚才,较为松懈了一些。   “如何?”倾城歪在了椅子上,坐没坐相,脸上的表情也是云淡风清的,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急切来。   “中毒了。”无崖面无表情道。   云清儿一听,果然是与自己所料无差,“那不知无崖公子,可有法子解毒?”   无崖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法子是有,不过就是麻烦了一些。”   “还请公子救救家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云清儿说着,就要行礼,被无崖连忙错过了身。开玩笑,他是不想活了吗?哪里敢受她的礼?   倾城则是宽慰道,“嫂嫂安心,无崖自会救云夫人的,莫急。这既然是中毒,而且看样子也是中毒已深,想要解毒,自然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话落,鼻子动了动,“无崖,你觉不觉得这屋子里的味道有些怪?”   无崖纵了纵鼻子,有些不解道,“是有些怪!”   “刚才芸姨娘来过,许是她身上的香味所致。”一位嬷嬷好心解释道。   “香味儿?”   倾城与无崖同时惊诧道,然后就见倾城一步到倒了云清儿的身前,将手搭在了她的腕上。好一会儿,才松了手,“春玉扶少夫先去外头透透气。”   “是,小姐。”   “劳烦几位嬷嬷也将这里的门窗全部大开,换换气吧。”   几位嬷嬷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忙都动了起来。   云清儿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了,这才听倾城道,“刚刚那个女人的身上有着浓重的麝香,嫂嫂,若是她在这里待的时间再长一些,或者说是她多来几次,你这腹中的胎儿,怕是就要不保了!”   云清儿吓得脸一白,嘴巴微张,竟然是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嫂嫂莫怕,还好春玉事先为你用了安胎的药,放心吧,没事的。”   云清儿缓过神来之后,竟然是轻眨了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母亲对父亲还不够好吗?为何竟然是遭此毒手?父亲,他,他竟然是因为一名歌姬,便与母亲动手?他怎么狠得下心?”   倾城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哭诉着,她知道,云清儿不是一个心中能藏得住事儿的人,说出来,总是比憋在心里头的好!   “现在要怎么办?母亲竟然是被人下了毒!这,这便是救了这一次,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下一次?这府上的管事,裁的裁,换的换,母亲即便是醒来,在这国公府里头,怕也是没了立足之地了!”   云清儿哭了一会儿,便直接一把抓住了倾城的手,“好妹妹,你帮帮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得了母亲?总不能让她时时刻刻防备着这府上的人吧?她可是这国公府的主母呀!在自己的府邸,竟然是都不能顺心如意地活着,这该如何是好?”   “嫂嫂先别急,眼下,还是先解了云夫人的毒才是正经。”   云清儿如何不明白这个?只是一想到了母亲在府中竟然是过地如此地不堪,这心里便是一阵揪疼,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呀!为了国公府操劳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是要落得如此下场么?   倾城的眸子闪了闪,对于云清儿心底的痛苦和纠结,她自然是明白的,云清儿虽然是成熟了不少,做事也比以前要果决狠断了些,可是一些个太过狠心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嫂嫂今日不是做的极好?至少,也出算是出手教训了那个芸姨娘,为云夫人出了一口恶气!”   不想云清儿竟然是摇摇头,“好妹妹,你不明白。这一会儿父亲若是回府,怕是母亲这里就要有麻烦了!如今母亲是人事不省,否则,怕是少不得要受到父亲的一番斥责了!”   对于安国公的为人,倾城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初也就是因为窥探到了这个安国公竟然是拿了云清儿当一颗棋子用,枉为人父!所以,她才会设计搅黄了她和齐王的婚事,转而嫁给了自己的哥哥。   “嫂嫂莫怕,一切有我在!再说了,你不仅仅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还是相府的少夫人,是皇上亲封的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是安平侯世子夫人!便是安国公,也是不能随意动你一下的。”   云清儿这才想到了自己也是有诰封,有品级的,看像倾城的眼神中,渐渐地多了几许的清明了。   “妹妹,你的意思,我懂了。嫂嫂如今也将为人母,母亲受了委屈,哥哥又不在京中,那么,便由我来为母亲撑腰主事,我便不信了,父亲当真是要做出一些天理不容之事么?”   看着云清儿眼中的决绝,倾城知道,她已经是越来越像一名合格的主母了。只有她渐渐地强势起来,将来,才有可能会成为洛氏家族的主母,而非仅仅一个洛府的主母。   “嫂嫂可曾想过,若是国公爷执意要宠妾灭妻,甚至是连你这个女儿都不认了呢?”倾城有意试探道。   云清儿的眼神闪了闪,一抹痛苦和期望在她的眼底相互纠结着,搏杀着。   “若是果真如此,我便是告到了御前,也定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父亲若是不慈,我又何必愚孝?”   “好!既然嫂嫂有些气魄,那么这一局,便由妹妹来帮你。云夫人病重,你身为女儿,自然是要侍疾在床前了。而你既然是唤我一声妹妹,我便在此陪着嫂嫂,直至云夫人康复,并且,助嫂嫂惩治了那些恶人才是!”   “好,有妹妹在,我也就觉得有底气了!”   云清儿所料果然不差,不过才不到一个时辰,安国公便怒气冲冲地到了云夫人这里来要个说法。只不过,安国公一进院子,便被人给拦住了。   “放肆!我是国公爷,是这府邸的主人,你们难不成是想要造反了?”   安国公骂完了,这才又惊觉不对,看着门口的两名黑衣护卫,这明摆着就不是自己府中的人呀!再说了,这护卫,怎么进了后院儿了?这成何体统?   “你们是什么人?何以出现在了我安国公府?若是识相,速速退开。”   两名护卫,却是压根儿连鸟都不鸟他,这更是让安国公觉得自己失了颜面,正欲再骂,便见一青衣女子出来了。   春玉到了门口,冲着安国公福身道,“启禀国公爷,我家少夫人如今正在屋子里服侍夫人用药,少夫说了,是她命人掌掴了芸姨娘,一会儿她自会出来向您解释清楚。只不过,在此之前,少夫人说,若是再看到一个卑贱的妾室,身着大红色的裙衫,并且是佩戴了唯有正室才可佩戴的凤头钗,她不会再动手了,而是会直接进宫,禀明给宫里的几位娘娘听,正好,也请娘娘们,做个评断。”   “什么?”   安国公原本还是怒火滔天的,这一会儿,便又快速地冷静了下来!他再宠爱美人儿,自然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闹大的!就像是这位静芸,平日里在府里怎么横行,只要是没有人置疑,他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而且,她到底做没做下什么僭越之事,他身为一家之主,自然也是明白的。   安国公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这云清儿对爱妾动手,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抬眼看了一眼那正房,安国公的眼底已然是阴云密布,有些阴鸷的眸子,此刻看起来竟然是颇为惊心!就连春玉这样的有着武功底子,且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有些心底发毛,心中暗道,这位糊涂的国公爷,不会是想要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事吧?   “哼!好!我竟是不知自己还有着这样的一位好女儿!罢了!告诉她,我在书房等她。”   “是,国公爷。”   春玉进屋回话时,还特意将国公爷的眼神给形容了一番,“小姐,您说,这国公爷会不会对少夫人?”   倾城也是有些担忧了,刚刚她未曾出去,也是不知道这位国公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果真让云清儿一人去面对他,万一他再做出些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怕是就晚了!   云清儿听她说完,早已是有些心底打颤了!身为云家的女儿,对于安国公这个父亲,自小便有着一种极大的畏惧,似乎就是与生俱来的!   安国公并不是一个慈父,更准确地来说,他是一名严父!   云清儿以前并不觉得这个父亲有什么不好,他只是好色了一些,脾气大了一些,偶尔会发个火什么的,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在儿女们心目中的地位!   云清儿以前甚至是以为天下所有的男子成婚以后,都会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不停地为自己搜刮美人儿,填充后院儿了!   直到她真的与洛华城交了心,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宽容,迁就,她才明白,原来,若是一个男子真心的爱他的妻子,那么,必然就是舍不得伤她分毫的!即便是偶尔吵了架,也不会持续太久,更不会因此,就去找别的女人去泄火!   也是这半年来的相处,让云清儿明白,原来,这为人夫者,像她父亲那样的,是何等的让人不屑!   虽然现在安国公父亲的形象,在云清儿的心底大打折扣,可是到底是多年的积威,岂是一朝,说不怕,便不怕了的?   此时,便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了倾城,显然,也是没了主意了。   “嫂嫂想要如何?”倾城自然是想好了法子,只是不想这么早说出来而已。   “我也不知道!妹妹,不瞒你说,我一见到父亲,便不由自主地便会感觉到害怕!可是这一次,我知道,便是我再害怕,哪怕是在他的面前晕厥了过去,我也绝对不能退让半步!我不能再让母亲过这样的日子了,要么,就是父亲处置了那名小妾,要么,便是我将母亲接走。等母亲身体康复之后,再由她自己拿主意,看看该如何是好?”   倾城点点头,“嫂嫂能如此想便是再好不过了。嫂嫂不必担心,有春玉陪着你一起过去呢。再说了,虎毒不食子,国公爷便是再恼怒,也不会真的对你动手的。若是嫂嫂还不放心,我便让青兰也跟着你一道过去。”   云清儿点点头,“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母亲这里?”   “放心!无崖正在为她施针,怎么也还得再等一会儿。有我和无崖在,若是有人真要动什么手脚,岂不是自寻死路?”   “嗯!有你们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嫂嫂如今已有了近四个月的身孕了,也该小心着些。国公爷的书房里,若是燃了薰香,不管是什么薰香,嫂嫂只需稍待一会儿,便说腹部不适,如此,也可为你解围。”   云清儿眼前一亮,恍若是守了几日的阴云天气,总算是见得一丝明亮,“多谢妹妹了!这法子甚好。”   倾城目送了云清儿离开后,才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无崖,“如何?”   “毒已入肺腑,便是解了毒,怕至少也要调养半年以上,方可如常人一般,否则,怕是要再出不得屋子了。”   倾城的眸底顿时一片冰寒,深入不见底,冰若寒霜!   “此人好计谋呀!借着这个芸美人儿,先是将安国公府给搅得鸡犬不宁,再是给云夫人下毒,将云清儿引回来,再在暗处做了手脚,好使她腹中的孩儿不保!这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洛府来的!”   倾城的话,冷若冰雪,不带一丝的温度,无崖听了,也是微微蹙眉,“这种可能性,倒是极大!”   “怎么说?”   “云夫人的毒,非一日所下。长久的日积月累,才会如此厉害!换言之,云夫人的毒,怕是在这位芸姨娘还未曾入府时,便已经有人下了。”   倾城一惊,眸子微闪,“你的意思是?”   话说了一半,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明了!   许久,倾城才喃喃道,“看来,这云夫人,是非离开此地不可了!”   “若是离开,又能去哪儿?云夫人的娘家人,这会儿可是不在京中。再加上云夫人现在的情形,怕也不适宜远行。”   “这就要看嫂嫂的意思了。”   云清儿在两人的陪伴下进了书房,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称肚子痛,吓得春玉和青兰二人连忙将她扶回了后院儿,而安国公,也是被吓得不轻!也没有注意到,青兰看那香炉的眼神里,明显就是有些幸灾乐祸。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怀着洛家的子嗣,这万一再有个好歹,怕是洛相一家,是绝不肯与自己善罢甘休的!谁让现在云清儿是在安国公府呢?   安国公虽然是心里头不痛快,可是也并未多想。不多时,自己的宠妾芸姨娘脸上敷过药后,便又捧了参汤过来。   安国公看着脸颊明显红肿的美人儿,顿时便是心疼不已,“芸儿如何了?还可疼?”   “多谢老爷记挂了。只要是老爷心里有妾身,妾身便是再疼些,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明明就是讨好他的话,可是这安国公偏是听起来十分地受用!三下两下喝完汤之后,鼻端传来了一股子慑人心魄的香味儿,让人不能自已!   不多时,这书房里,便传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暧昧不已!   此时的安国公哪里知道,自己这一大意,竟然是给他自己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两人在书房里一直是腻歪到了傍晚时分,才总算是从屋子里出来。这门外头的小厮,已是来来回回地转了几个圈儿,面色焦急非常,可是也不敢近前打扰。   这一看到老爷满面春光地从里头出来了,立马就迎了上去,“启禀老爷,刚刚大小姐让人接走了夫人。”   安国公愣了一下,“接走了?接去了何处?”   “回老爷,大小姐说夫人身中奇毒,请了有名的无崖公子前来为其解毒,只是所需药材颇为复杂,而且还需静养。大小姐说是城东的那处别院还算是清净,便将夫人接去了别院。”   安国公听了,则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知道了!由着她去吧!接走了也好,省得再在这府里头折腾,让人看了烦心!”   “是,老爷。”那小厮见老爷并未发火,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退下了。   那芸姨娘一听说是夫人被人接走了,心里头自然也是高兴万分,这正经主母不在府里,可不是她这个宠妾最大?   果然,这接下来,便是这芸姨娘扬眉吐气的日子了,这安国公府上下,人人都是恭敬地唤她一声芸夫人,就连早些的那些个妾室们,甚至是为了国公爷生下了庶子庶女的,也都是对她恭敬万分,生怕再惹怒了她,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不想,几日后,这京中渐渐地就开始出现了一股流言。说是这安国公宠妾灭妻,竟然是纵容了妾室给夫人下毒,险些致夫人一命呜呼!   若非是有大小姐及时地请了神医前来诊治,怕是早就撒手人寰了!   而更为离奇的是,自那日云清儿回府后,便一直是称病不出,说是要静心养胎。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自然是有不少的名门夫人前往探视,就连宫里头的武贵妃,都是派了嬷嬷亲自送了补品上门。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快四个月的身孕了吗?怎么就突然会动了胎气?”前来问候的夫人们,无一例外地,都会问出这个问题。   而每一次,云清儿都是极为淡然地回答道,“是呀,也不知怎地,自那次从娘家回来,便一直是腹痛不止。还好有无崖神医在,开了安胎药,已是好多了。”   这话看似是简单正常,可是说者似是无意,听者却是个个有心了!   在众位夫人们的眼里,这说明了什么?洛家少夫人的胎象一直稳固,只是回了一趟娘家,突然就动了胎气?这都是三个多月了,也算是无碍了,怎么会无端地就会腹痛?   春玉送了客人出二门时,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暗示了,这少夫人才刚一回府,就被安国公的宠妾气着了,而且,当日也只是在安国公府用了一碗参汤。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云清儿在安国公府受了小妾的气!然后,只是用了一碗参汤,便腹痛不止了?   这女人们,向来是喜欢聊一些与己无关的八卦的!贵妇人又如何?也是一样的喜欢嚼舌根!没几天,这话就传的变了味儿!   等传到了宫里头皇上的耳朵边儿时,就已经是变成了,安国公府的宠妾竟然是在主母重病之际,以一幅主母的做派对嫡小姐颐指气使,害得这云清儿当场就被气到了!   而后,这小妾,竟然是不仅毒害了主母,还对身怀有孕的云清儿下了黑手,险些致其小产!最终,这云清儿不得不将自己的母亲接到了别院休养。   皇上听罢,龙颜大怒!直接就让人将安国公给叫进了宫来,仔细询问有无此事!   安国公自然是不敢承认的!否则,自己不就是坐实了宠妾灭妻了?   可是当皇上问道云夫人现在何处时?这安国公又是有些支支吾吾地,似是答不上来,更是引得皇上震怒!   一番斥责之后,便是令其回府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而洛倾城此时则是一脸笑意地饮着果子露,吃着夜墨喂过来的点心,好不惬意!   “丫头,你确定,这一招,能引出那幕后之人?”   “嗯,试试看吧。至少,也能揪出云夫人身边儿的内鬼!若是幸运的话,自然也就能揪出她背后的主子了。”   夜墨点点头,想到了自己刚刚收到的消息,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丫头,北地传来消息,南宫逸刚至北地,人还没有沐浴更衣,就遭到了刺杀,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第二十一章 前往北地!   “丫头,北地传来消息,南宫逸刚至北地,人还没有沐浴更衣,就遭到了刺杀,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倾城对于这个消息颇为意外,微微蹙起了眉,眸底的光华微敛,周身的气息,竟然是微微泛冷。   夜墨的眸色微暗,似有悲伤,“丫头。”   倾城却是突然起身,来回地踱了几步后,才冷声道,“南宫逸才刚到北地,就遇刺了,这到底是冲着南宫逸去的,还是冲着武家去的?”   夜墨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倾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   “怎么了?”倾城看他的眼神如此奇怪,不解道。   “没什么!只是,呵!我以为你会怀疑是我派了人过去的。没想到?”夜墨摇头失笑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判断力了。”   倾城瞪他一眼,“你自然是低估了我的判断力了!你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对南宫逸,根本就没有必要用这一招!更何况,从皇上的立场来看,他是毫无胜算的。你又是兵权在握,何苦如此冒险?至于我!”   倾城笑得有几分的妖艳,上前两步,直接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如丝,“至于我,皇上已然下旨赐婚,这一切,自然也都是改变不了的了!你更是没有必要对他出手了。”   夜墨大笑,正欲伸手去揽她的腰,不想,竟是被她直接避了开来,一个侧身,又是退到了几步开外!   “先别得意,安国公府上基本上是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意外了,这个静芸,铁定是活不成了!可是这北地,就不太确定了。”   “丫头,你休想去北地。”   倾城摇摇头,“我没打算去。嫂嫂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干净,我自然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听她这样说,夜墨才稍微放心了些。只要是她不去找南宫逸,那么一切都随她。   却说安国公自从是被皇上斥责了之后,也突然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妾室的宠爱,表现地太过明显了一些。夫人再不好,那也是正妻,是名门闺秀,是自己的脸面!至于那些个美妾,再好也终是扶不上台面的!   想明白了这个,再加上皇上在御书房的那番斥责,历历在目,自然是不敢拖延,直接就吩咐了管家将那美妾重打了二十大板之后,贬去了杂役房。   这还不算完,自己又让人立马备了补品,亲自前往东城的别院去探望自己的夫人,也好为自己挽回一些名声。   只是,他的这番表现,早在倾城的意料之中了!   先将人伤了,伤的几乎就是连命都没了,这会儿知道怕了,就想着再挽回一些声誉了?怎么可能?   倾城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这后续的事情,倾城也只是大概地与云清儿商议了一番后,刻意地强调了安国公的为人,以及,类似的事情,是否还会再犯等等。   云清儿也不傻,若是如此轻易地就让他见到了母亲,那么,他仍然是不会看重母亲的。这一回是个静芸,谁知道下回再冒出个什么美人儿来?   母亲性命垂危之际,他这个丈夫去了何处?是去忙于朝政了,还是与那些个美人儿厮混了?   云清儿从心底里头是对这个父亲失望了!   越是拿他和自己的夫君比较,越是觉得这样的男人,实在是让人瞧不起!可是偏又是自己的父亲,总不能太不给他脸面了?   所以,安国公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别院,只不过,也只是进了别院的大门,连二门儿都没进去,就让人给请了出来。   云清儿原本是要亲自照顾母亲的,奈何因为前些日子伤了胎气,如今在洛府中静养。只是留了些护卫和下人,守在了别院,说是照顾云夫人,其实,就是为了刻意地刁难自己的父亲一番。   对于云清儿的做法,倾城是默许的!甚至是还要为其鼓掌大赞的!这样的负心人,的确就是欠教训!   倾城栖身于树上,看着安国公气急败坏地出了别院,轻摇摇头,云清儿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到这一步,也已经是极限了!说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是她畏惧了十几年的父亲!   不过,有了这一次的开端,以后,云清儿再不会任由安国公对云夫人胡来了!   “小姐,云夫人这里还要不要再吩咐人守着?”   “自然是要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下毒之人,定然就是云夫人的身边人!好好儿盯着。”   “是,小姐。”   “我有一种预感,那个人,很快就要忍不住了。云夫人如今已然是清醒了过来,而且也能自己用膳,无需假手他人了。上次,我明显就是察觉到了是她身边的某位嬷嬷,只是可惜了,当时屋子里人太多,而我又没有太在意,只能是将这几个人,都引来了别院。”   暗处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小姐,这一次,就让属下带领洛府的暗卫来做吧。”   倾城的唇角微微勾起,“洛离,你终于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   “小姐,公子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的意思,还是让少夫人安心在府中养胎,这里,尽快地将人揪出来,再由云夫人自己来处置。毕竟,这不是洛家的事。”   倾城满意的点点头,“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哥哥说的对,我们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具体怎么做,将来的路怎么走,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云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心软了,再回安国公府的。”   洛离的眼神一抖,“小姐?”   倾城轻轻阖眼,“你是跟在我身边儿最久的一个暗卫,如今又得哥哥的器重,以后,就安心待在哥哥身边儿就是。至于安国公,若是再有了一些不靠谱的举动,直接将这个下到他的饮食里。”   倾城说完,便直接就甩出了一个小瓶子。   洛离接过后,面露不解,想问,却又不敢问!   “不必担心,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会让他安静些罢了。”   洛离点点头,“小姐,您的意思是,要属下在暗中跟着安国公吗?”   “不!只是让人注意着安国公府的动静就是了。没有必要的话,你也无需动手。要不是因为我担心有心人会利用他们,来算计我嫂嫂,我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是,小姐,属下明白了。”洛离正欲离开,咬咬牙,还是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您要暂时离开京城一阵子吗?”   倾城微微张开眼睛,有些凌厉的视线射了过去,洛离竟然是不自觉地便打了个激灵!   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不该过问主子的事,连忙低了头,“属下知错,属下告退。”   等洛离走远了,倾城才再度阖上了眼睛,凉凉道,“出来吧!听了这么久,也不嫌累?”   无崖一袭大红色的衣袍,直接就跃上了树梢。   这会儿的树叶尚未落尽,不过,也大都已是枯黄,稍一用力,这树叶便会哗哗地往下掉。而无崖这一跃上来,竟然是没有引起一片树叶的落地,可见其轻功之厉害!   “要不要下去躺一会儿?”无崖笑嘻嘻地问道。   “不必了!我要走了,这里,你自己多上些心。只要是那人一露出了端倪,立马让人来报我。”   “好,没问题。”   其实倾城若是想,自然是有法子能查到是何人给云夫人下毒,只是这样一来,会费些她自己的功夫,得一个一个地去窥探,太麻烦了!而且,说穿了,反正不是自己家出了内鬼,她能为云夫人做到了这一步,也全是看在了云清儿的面子上,否则,她可是根本就不会理会的!   无崖看出倾城的脸色有些疲惫,眉心微蹙,伸手将其抱起,跃至树下,看起双眸仍闭,淡淡一笑,飞身离去。   倾城是真的累了!最近看似平静,可是这事情却是一桩接着一桩,对于毒害云夫人的背后之人,她其实已经是猜到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她不想自己冤枉了她,想要弄个清楚明白而已。   无崖抱着她,一路上飞檐走壁,很快,便到了品香阁。   倾城这会儿已然是真的睡着了!   无崖轻轻将她放在了软榻上,又亲手为其盖好了被子,这才吩咐人去将屋门守了,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到她休息。他自己则是到了外间儿,让人送了水、炭等物过来,净了手,开始准备着为其烹茶了。   谁知,无崖刚刚开始准备,这银丝木炭,才刚燃上,便自这窗外,飘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无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人,自那人进来,无崖则是眼皮连抬都不抬,“记得把窗户关上,万一再让那死丫头受了凉,小心被你的主子给罚了!”   夜白一愣,自屋里晃了一圈儿,看到未来主母睡的正香,耸了耸肩,便到了外间儿。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不会是我家主子?”   无崖白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若是你家主子一直跟在我身后,你以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抱着死丫头一路回来?还有,若是你家主子,你以为死丫头会忍心让我抱着,再被你家主子给暴揍一顿?”   夜白被他这话这么一噎,还真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是咂巴咂巴嘴,有些不太情愿道,“呿!我问你,品香阁,也是你们主子的产业?”   这话,无崖怎么就有些不爱听了呢?白他一眼,低头继续鼓捣着手里的东西,不再理他。   这是,被无视了?夜白眨眨眼,有些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喂!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我什么地方又得罪你了?”   “有功夫你倒是不如去好好陪陪你的小美人儿,到这儿来做什么?”   夜白的脸一红,伸手挠挠头道,“主子说是不放心三小姐,让我跟着。”   无崖的手微微一顿,眸光微微暗了暗,不放心?难道,他已经是察觉到了倾城的心思?   “这是要煮什么茶?”   “普洱。”   “普洱?原来是要这样喝的么?”夜白对于茶道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哪里知道这普洱茶竟然是用了茶炉这样来煮着喝?   “有什么事?”无崖面无表情地问道。   夜白一撇嘴,暗瞪他一眼,“没事,就是奉主子的命令,在暗处保护三小姐。”   “那你现在做什么?不是让你隐在暗处吗?现在现身,不是成了在明处了?”   夜白一阵抓狂,现在三小姐不是睡了吗?自己怎么就还不能过来讨杯茶喝了?   等不到他的回答,无崖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茶开。   夜白哪里受得了这个?本就是什么爱茶之人,于茶之一道,更是一字不通!这会儿看看无崖,看看隔了珠帘,睡的正香的三小姐,心中暗自腹诽,主子为何就让我来跟着三小姐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对了,倾城一会儿就会醒了。一般来说,这个时辰睡,她不会睡的太久,她喜欢吃你们寒王府的点心,要不,你就辛苦一趟,回去取一些回来?”   夜白这回是真的有点儿无语了!   让自己回去取点心?这是拿自己当跑腿儿的使了?   “你若是不愿意,也就算了!反正焦姑娘这会儿也算是这死丫头的结拜姐姐了,焦姑娘如今又没了什么家人,她的婚事,死丫头可是最能说上话的!对了,别忘了,你家主子,在这种事情上,可是向来是唯她独尊的!”   夜白一听这话,脸都差点儿给气绿了!   这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   一对上了无崖的眼神,却是分明看到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就是这么好欺负!   夜白无语,想了想,就要往外走。   “门在那边!”无崖低头提醒道。   夜白的身子一顿,表情尴尬的很!自己是不是走窗子走习惯了?竟然是连光明正大的走门都不会了?   等夜白前脚一走,无崖便轻笑道,“行了!别装了!人都被我给支走了。我知道你早醒了。”   倾城原本是熟睡了的!只是夜白一进来后,让她感觉到了有不熟悉的气息的靠近,所以就醒了。不过因为察觉到无崖也在,而且来人也是友非敌,所以便没有睁眼,索性就开始装睡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要你支开他?”   “猜的!”无崖白她一眼,“死丫头!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么?竟然是还藏着掖着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护着你。”   倾城扁扁嘴,也知道自己没有先跟他说,让他有些生气了,在他的对面坐了,深吸一口气,“好香呀!”   “你要去北地?”   “有这个打算。我总觉得,南宫逸遇刺,没有那么简单!”   “那座大冰山知道吗?”   “不知道!还没告诉他呢!事实上,要不要去?什么时候去?我都还没有想好呢!不急!再等等。”   无崖为她斟了一盏茶,“可是想等着将云夫人身边儿的内鬼揪出来了,再去?”   倾城点点头,两手圈起了那个圆形的茶盏,低头极为享受地嗅着茶香,“无崖的茶艺,可是越来越精湛了!看来,以后我也是离不了你的茶了!”   无崖轻笑道,“死丫头!就是你嘴甜!除了不会下厨,你什么不会?论起茶道来,你可是比我要精明的多了!不过就是你自己懒,不爱动罢了。”   倾城涎着脸,嘻嘻笑了,轻啜了一口,入口醇厚香浓,极为爽口!   “若是他不同意呢?你还执意要去?”   倾城则是挑了挑眉,有些无可奈何道,“不是若是他不同意,而是他肯定是不同意的!所以,我才会想到了找你帮忙呀。”   “死丫头,你不会以为我的易容术能眶得过那座大冰山吧?”   “怎么可能?他又不傻!”   无崖听了,脸一黑,就是要发火的征兆了。   倾城却是像没发现他的脸色变差,而是自顾自道,“发现就发现了,知道便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死丫头,你确定他不会因此而动怒?”   倾城一挑眉,“动怒又如何?不动怒又如何?我是去外面看看,又不代表我是去私什么情朗了,有什么好怒的?”   无崖的嘴角抽了抽,“我敢肯定,只要是他一发现你离京了,定然就会知道你是去了什么地方。死丫头,你别想着我会为你隐瞒,更别指望着我会为你说好话!到时候,若是他真恼了,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儿,你可是就自求多福吧。”   “无崖,我发现这玉景山上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你是最无情无义的一个!”   “咝!”无崖的表情有些窝火,“死丫头,你现在喝着我烹的茶,竟然是还敢这样说话?以后想吃什么,再也别找我。”   倾城的脸色变得倒快,嘻嘻一笑,“行了,不过就是句玩笑话罢了,哪里就生出了这许多的事端?”   “说真的,你真不是为了南宫逸去的?”无崖的心情突然大好,似笑非笑道。   倾城饮了一大口茶,那浓郁的茶香味儿自她的喉间、口腔里淡淡的弥漫着,甚至是能感觉到了她自己的腹腔内,都是有着浓浓的茶香味儿的。   “一半一半吧。”   无崖的手一抖,颇有些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真让我说着了?你不会想要脚踏两条船吧?”   倾城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这南宫逸遇刺,颇有些蹊跷,不将这个弄明白了,晚上我都睡不着!我总觉得这里头,似乎是还有着什么阴谋的,只是自己没有亲自过去,自然也就是无法得知其真相了。”   “这还不简单?你若是真想知道,只要是派个人过去不就成了?何需要自己去冒趟险?万一再真有人设了什么陷阱,你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倾城摇摇头,“你不明白。若是差了人去,这消息的传递是其一,再则,你以为南宫逸的消息是那么好打探的?我甚至是怀疑他遇刺的事,是不是根本就是假的!”   无崖这回是真被她给惊到了,“怎么可能?你说真的?这样的大事,也能作假?”   “嘘!我只是说这是我的怀疑。具体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受了伤?不过,南宫逸是什么人?先不说他身边儿有多少的侍卫、暗卫,单是他自己的身手就已经是那么厉害了,若真是受了伤,又是什么人,才能有着这样大的本事?”   无崖沉默了,拧眉细想着,的确如此!南宫逸此去北地,带了那么多的精英侍卫,怎么可能会真的遇袭重伤?只是,若说这是假的,那么不得不说,这个南宫逸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些!而且,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无崖想不通,只得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对面的倾城。可是倾城这会儿只是自顾自地低头饮着茶,压根儿就不瞟他一眼!   “若是你所料是真的,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罢了!再则说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他也真就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人家真的请了世外高手来取他的性命呢?总得等我过去之后,才能知道真假。至于怎么做,也得等我确定了之后,再做决定。”   “那要不要让墨卫跟着去?”   “不必了!太多人去,也没有必要。你仍然是留在京城,至少我嫂嫂这里,一定要给我稳住了,我希望等我回来,听到的,也是嫂嫂的胎象稳固的好消息。”   无崖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嗯。另外,再找人盯着那个安国公府的静芸,苗疆来的女人呢!我总觉得,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没脑子!若是果真如此,又怎么会将云夫人给逼至如此地步?饶是下毒之事,是另有其人,可是这里头若是没有她的推波助澜,安国公府,不会闹腾地这般厉害。”   “你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倾城摇摇头,“我现在唯一能确定地就是,这个静芸的主子,不是宫里头的人。其它的,还得让人盯着些,多看着。”   “好!”无崖知道,倾城这般说,就是表示了,这些事,她是不希望洛府的暗卫插手的,换言之,她就是不想着将整个洛府给牵扯进来,至少,目前不行。   倾城的眉心微微一紧,抬眸看了无崖一眼后,便低头饮茶,再不说话,而无崖自然也是看出了什么,果然,才刚伸手端起了茶盏,便感觉到了有人靠近,不过是眨眼之间,夜白便再次破窗而入!   无崖皱眉道,“你还真是当毛贼的料儿,永远都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门吗?”   夜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不是觉得这样近一些吗?三小姐醒了?来,这是您爱吃的几款点心。”说着,就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正要打开,就被无崖一巴掌给拍上了手背。   “你干嘛?”夜白捂着手道。   “你净过手了吗?谁知道你的手上有没有碰过什么脏东西?万一倾城用过这点心之后,再中了毒呢?你来赔?”   无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将这食盒打开,原来竟是个三层的食盒,里头摆放了三样儿精致的点心,看那模样儿,就让人食欲大开。   夜白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嘟囔道,“怎么可能?我们现在可是知道了未来主母,是百毒不侵的!哼!干嘛老是吓唬我?”   倾城失声笑道,“行了,你也过来吃吧。阿墨可在王府?”   “没,王爷今日进宫,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倾城点点头,心知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南宫逸受伤之事吧。   晚上,倾城迟迟未睡,甚至是连衣裳都未换,似乎是在等着洛离那边儿传来的消息。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吧。”青兰劝道。   倾城伸手捏了捏眉心,“去将哥哥请到我这儿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青兰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这么晚了,是不是?不过,一看小姐的脸色凝重,青兰也不敢耽搁,还是让人去请公子了!   不多时,洛华城便过来了,看样子,像是原本躺下了,又重新穿好了衣裳过来的,因为这一袭的锦袍上,可是一丁点儿的褶痕都是没有的!   “妹妹找我何事?”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影落至窗前,“启禀小姐,那内鬼抓到了,果然如您所料,是云夫人身边儿的一位老嬷嬷。这会儿,云夫人也醒了,正在审问她呢。”   倾城一听,竟然是微微一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和哥哥立马就去。”   洛华城听明白了,“可是说给岳母下毒之人,已是抓住了?”   倾城点点头,“哥哥,可是有意前往一看?”   “这是自然!清儿已是我的妻子,她的家事,自然就是我的家事!更何况现在她怀有身孕,不宜操劳,事关岳母生死,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那好,哥哥,走吧。”   等两人赶往城东的别院时,那名嬷嬷正是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磕着头,却是宁死也不肯说是什么人指使了她!只说是她自己当初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此等背主之事,如今既然是东窗事发,她也没脸再活在世上,竟然是一心寻死了!   若非是云夫人早有准备,这嬷嬷还真就是直接送了命了!   倾城与洛华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都伏在了屋顶上,看着底下的情形,而倾城,则是快速地窥探着她的心思,试图找出,她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   不多时,倾城的脸色,便已是极度的难看了起来!   当晚,倾城与洛华城再度返回了锦绣阁时,洛华城便察觉到了妹妹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要不要让人请府医过来?”   “不必了!我没事。哥哥,那嬷嬷虽然是抓住了,可是先前我曾得到消息,曾有人亲眼见她从安国公的手中得了一样东西。今日,国公虽然是未曾进了内院,却是见过了这位婆子。”   倾城说这几句话,似乎是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说完了,竟然是极为疲惫地合了眼,再不吭声了。   洛华城用了好大的功夫,这才明白过来,妹妹的意思是说,这给岳母下毒的幕后主使,竟然就是自己的岳父?   这,这也太离谱,太让人震惊了吧?   “不,不太可能吧?怎么会这样?这,这若是被清儿知道了,天哪!岳父这究竟是吃错药了,还是被人给蛊惑了心神?”   听出了哥哥的难以置信,倾城也不多言,仍然是闭着一双美目,语气有些冷然道,“哥哥,我今日得到消息过去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安国公的离开。原本我也是不愿信的,可是事实却偏是如此。今日白天,他们才刚刚见过面,晚上,竟然是就要对云夫人下毒手了!若说幕后主使不是安国公,便是打死我都不信的。”   洛华城脸上的震惊之色未去,摇摇头,好一会儿才勉强道,“此事,绝不能让你嫂嫂知道。至于岳父那里,我自然是会想法子的。”   “哥哥有何法子可想?”倾城单手支着太阳穴,声音有些恍惚,像是从云里头飘出来的一般,让人觉得心底有些生寒。   “我。”洛华城犹豫了一下,自己现在丁忧在家,自然是不能参与什么宴会之类的,更不能三不五时地往岳父家跑。至于清儿,如今怀着身孕,就更是不妥了!   倾城也不急,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整个人的呼吸也是极为轻浅,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妹妹,可有什么东西,能让岳父,再不能行动自由?”   听到此,倾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眸底的光亮,像极了夜间突然从乌云后头冒出来的一抹月华,让人惊艳!   “哥哥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洛华城略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在这个妹妹面前说这种话,是对妹妹极大的亵渎!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妹妹绝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端看当初对付柳氏和老夫人的手段,便已是看的清楚。   “妹妹,这是你嫂嫂的事,也便是哥哥的事。有些事,我知道不对,可是为了护着家人,我也只能是出此下策!妹妹就当是不知道。如何?”   “我若是不知道,又如何将哥哥想要的东西送给哥哥?”   洛华城微怔,“这么说来,妹妹手里是有了?”   “哥哥,本来我是想着瞒着你的。不过,如今既然是哥哥也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键。那我也不妨告诉哥哥,东西,我已经是给了洛离了!至于什么时候用,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洛华城闻言一怔,看向倾城的眸底已是有些感激、愧疚,甚至是自责了!   “都是哥哥不好,这种事,也总是让妹妹惦记着。妹妹放心,哥哥不是心软之人,上场杀敌,哥哥若是手软了,岂不是早成了敌人的刀下鬼了?至于岳父?是他先对不起岳母,而岳母与清儿又是向来感情深厚。哥哥知道怎么做!”   “哥哥的本事,妹妹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如此,哥哥就先回去吧。安国公府的事,就当是妹妹从来不知道!”   “好!时候也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休息吧。”   送走了洛华城,倾城则是再发了一会儿呆后,才轻叹一声,“安国公呀安国公,你可真是个笨蛋!”   “青鹤!”   “是,小姐。”   “想法子通知苗疆的云墨宸,让他或者是派了心腹回京一趟。就说是他的母亲中毒已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呃?”青鹤不解,“这,无崖公子不是说能医好吗?”   “能不能医好是小事,我要的,最好是云墨宸能亲自回来一趟。安国公若是一倒,那么,安国公府的巨大势利,就只能是由云墨宸来接手。我可不想白白地便宜了外人。”   青鹤显然是不明白小姐所说的外人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件事,他却是明白的很!   “小姐,这云世子难道就没有什么得力的人留在京里?难道云夫人的事,他竟然是一点儿也不知情?”   “安国公想要瞒过他,太容易了!别忘了云墨宸手下的人,都是先是安国公府的人,再接下来,才能是为世子效力的人!安国公想要掌控什么,太简单了!什么宠妾灭妻?不过就是故意找到一个替罪羊来罢了!”   “是,小姐,属下这就去办。就说是嫂嫂派人去的,不要提及我和哥哥半句。”   “是,小姐。”   倾城再仔细地将所有的一切都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床休息了。   夜色如画,一弯月牙儿悬于那巨大的黑绸之上,周围偶有几点的星光闪烁,像极了是什么美人儿在眨眼一般,甚是可爱!   躺在了床上的倾城,哪里有可能立马就沉沉睡去?仔细地想着安国公为何要杀云夫人?挡了他的路?似乎是没有!至于宠妾,她可不相信安国公真就是那般糊涂的人!   只是可怜了那个静芸,一开始就是被人当成了棋子利用!如今,事情暴露了,她自然也就成了一枚弃子,可有可无了!   倾城翻了个身,始终是想不明白,安国公为何要这样做?云夫人死了对他有何好处?这背上了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当真就值得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刻意地隐藏着什么,或者说是,保护着某一个人?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宛若流星划过一般,快速地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还来不及抓住,便已经是销声匿迹了!   倾城眨眨眼,算了,既然是想不通,又何必去硬想?   倾城向来就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在她的认知里头,一生很短,没必要和生活过于计较,有些事弄不懂,就不去懂;有些人猜不透,就不去猜;有些理儿想不通,就不去想。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如今,哥哥已然知晓了所有的事,自己也无需在此烦心了!就让哥哥去操心就是了。   三日后,没有人知道倾城,已然是一袭男装,出现在了北地的一个较为繁华的小镇上。   青鹤仔细地将一切都勘察清楚后,才小声道,“公子,咱们目前还没有在北地有任何的产业,您看?”   “就住那里吧。”   青鹤抬头一瞧,小姐所指的,竟然是一家小客栈,看样子,最多也不过就是有个五六间客房的那种,真真正正的小客栈!   青兰将东西都收拾好,“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探一探北地的将军府?您不是说,怀疑安王殿下压根儿就没受伤吗?”   倾城的唇角一勾,“不急!先安顿下来再说。这两日,咱们就四处闲逛逛就是。”   “是,公子。”   北地虽是身处边界,可是这关内却是还算是繁华热闹的!倒是不想几年前才与人大战过。   “公子,这里的商人也不少呢。”三人走在了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还算是热闹。   “嗯。这里离边关还有四五十里地呢。出了这道关口,再往北走,可基本上就是荒无人烟了!镇守在五十里地开外的那些将士们,可是极其不容易的。”   “公子,听说关外的那些北漠人,都是生性野蛮的很,常常会来侵扰边关,就是为了能在北地掠夺一些食物走。”   “青鹤知道的倒是不少!北漠属于游牧民族聚到一起的。这北漠本就是以牛羊为主,可是到了冬天,这草原上也没有可供牛羊生活的食物,他们若是将粮食吃光了,自然就是要来抢咱们的东西。”   倾城说完,注意到了一队貌似商人,打扮与千雪国普通百姓无异,可是这周身明显就是带了几分百姓所没有的凌厉气势。   倾城见他们走进了对面的一处客栈,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青鹤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很快青鹤便将打探到的消息回禀到了倾城这里,而倾城,则是弯了弯唇角,“看来,这北地,比我想像中还要有趣的多!”   倾城在这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玩具,可是京城里的那位阎王爷,却是雷霆震怒,险些将无崖和夜白两人拖入王府的地牢里头用刑了!   ☆、第二十二章 真正目的!   看着夜白的一脸惨状,夜星则是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的嘲讽道,“笨蛋!未来主母是什么人?身手明显就是在你之上,你竟然是还敢疏忽大意了?真是蠢!”   “我哪里知道她竟然是随身带着迷药?”夜白欲哭无泪道。   “哼!还整日吹嘘自己的身手有多好,医术有多高明呢!还不是一样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   “喂!黑无常,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厉害?那下次等她回来,你去跟着她试试!”   夜星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几乎就是咬着牙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黑无常!”   “呿!”夜白一扭脸儿,压根儿就不鸟他。   夜星气闷,想要痛揍他一顿,可是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也着实是有些惨不忍睹,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教训他!   夜白则是嘟囔道,“主子这是什么人呀?简直就是见色忘义!若是他只想着未来主母也就罢了,竟然是为了她,连她身边儿的人都不忍下手!”   许是嘴巴张的幅度有些大了,嘴角吃痛,“咝!”伸手捂了捂嘴角,“主子出手也太狠了吧?这让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哼!那个该死的红衣骚包,他倒是走了狗屎运了。主子虽然是让人也跟他交了手,却是摆明了只是将他累的筋疲力尽就好。不得伤及其颜面半分!怎么到我这儿,下手就这么狠了?”   夜星白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你能跟人家无崖公子相比么?人家可是未来主母的家人!主子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那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极得未来主母信任的家人!”   夜白这回可是真的无语了,说的也是,这主子现在眼里就只剩下那洛倾城一个人了!就连皇上,他都是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他们?也就是人家无崖命好,跟对了主子!若是自己的主子是洛三小姐,而不是王爷,那兴许今日也就没有这么一出儿了!   看来,等未来主母回来后,自己得小心地巴结着了!不然的话,这种事儿,以后定然是还会有了!嗯!就这么定了,要竭尽全力地讨好未来主母!只要是她高兴了,那么主子自然也就高兴了!   而主子一高兴,他自然也就是不会再受罚了!即便是受罚,自己若是得未来主母器重,那主子再责罚的时候,总是要给留一些情面的吧?   夜白这里正暗自琢磨着,哪里想到,夜星早就先他一步,跑去跟无崖拉关系了。   夜,静凉暗沉,一楼轻风拂过,像轻纱,像烟岚,更像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朦胧烟雾。拂过了树梢,绕上了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北地的高台楼阁似是被这细风缠绕,使得其内在的气氛,竟然是紧了许多。   倾城进入了那最为奢华辉煌的一处院落,伏在了那片片红瓦之上,缓缓地吸气,感觉到了带有浓重药香味儿的气息,竟然是微醺。这让倾城的眉头深锁,从药香气上来判断,应该是用了宫廷里常用的一种治疗外伤的金创药。   抬头一瞧,今晚的月光虽然并不算如何的明朗,可是却别有一番风情,朦朦胧胧,隐隐暗暗,让人更想着将这月亮背后到底是藏了什么,看的更为清楚明白。   倾城无意欣赏这所谓的夜景,掀开了一片红瓦后,大致将底下的情形收入眼中,然后便静坐于一旁,盘膝静气,似是练功,更似是假寐。   云移月走,月亮周围的光晕也随着云朵的不同形状变化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也不知坐了多久,等倾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然是多了一个人!   男子白衣飘飘,头发肆意地披散着,若不是因为他此时左臂被半吊着,左肩上明显还有伤,怕是这会儿倾城会误以为自己撞了鬼!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似乎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破坏了这里如此静谥的气氛。   许久,男子才幽幽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的生死,你根本就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南宫逸的脸色有些白,就连那一双薄唇,此刻看起来都像是没有了生气,白的有些刺目!一双浓黑且温柔的眉,此刻却是分外的显眼儿,细看,眉宇间的哀愁,远胜于他左臂上的伤,所带来的疼痛感。   倾城仍然盘膝坐着,身形未动半分,眸底却是闪过了一抹意外,“我还以为,你不是真的受伤了。”   南宫逸苦笑一声,“怕是不只你自己如此以为,京城里,如此想的人应该是很多吧?”   “你的气色很差。”倾城淡淡道。   “嗯,许是失血过多所致。不过还好,筋骨无碍,否则,怕是我真就废了。”   倾城察觉到他不似在说谎,心底的疑惑更甚,看到其轻轻飘动的白色衣袍,眼底略有些不悦,“你这是故意想在我的眼前使苦肉计么?怎么这般地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本就受了重伤,还想着再染了风寒而亡么?”   听到倾城如此诅咒他的话,南宫逸的眼底一亮,心中却是甚为欢喜的。   “倾城,你这可是在关心我?”   “你初至北地,便遭遇刺杀,这被怀疑的对象,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总不会真的有人以为你这个常年隐居于皇宫不出的安王爷,会惹上了什么江湖中人吧?”   南宫逸一幅,你果然如此的表情,叹息道,“终归还是为了他么?”   倾城不接话,直接上前,“下去吧。我都无所顾忌了,想必你这里,就更不用说了吧?”   南宫逸的眼神微闪,“你不怕我会对你动手?”   “你不会!”倾城回答地倒是极快,“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小人。”   “呵呵!若是能得你相伴一生,我倒是宁愿做小人,而非君子。”南宫逸唇角勾起道。   倾城则是白他一眼,“这个笑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话落,便径自先下去,落在了院中。而南宫逸则是低喃一声,“为何我说出真心话时,你却总是不信呢?”与此同时,那氏狭长且好看的一双凤眸中,闪过了一道冷茫,却是偏偏又透着几许的温柔,着实诡异!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院内的侍卫皆为南宫逸的心腹,见殿下不发话,自然是无人敢拦。   一前一后,却是倾城在前,南宫逸在后,这样的举动,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大不敬的罪过!可是眼下这众侍卫们,却是偏偏在蓝衣公子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拘谨和畏惧,反倒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甚至是,理所当然!   而再看他们的主子,则是一袭白衣,紧跟其后,面色苍白,却是出奇地欢喜!只看他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便知道他们的主子此刻的心情,怕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好的一日了!   南宫逸才刚刚在椅子上坐了,倾城的玉指便搭上了他的腕部。   没有用什么小软枕垫着,南宫逸的手就自然而然地置于了自己的膝上,而此时,却是被倾城强行地反了过来,手心朝上!   没有再往上头垫上什么丝帕,倾城的手,就这样直接与他的皮肤相接,南宫逸的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些。   倾城的指腹,轻轻滑动,黛眉微蹙,认真地探着脉,很明显,从脉象上来看,他的伤可是做不得假的!   南宫逸十分愉悦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还有难得地与倾城能如此近距离,且如此和谐地在一起相处的机会。腕上能感觉到她平滑如丝的指腹,还有其指端的温凉,这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一次的伤,是真的没有白受了!   鼻端传来倾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却是让南宫逸又有了一瞬间的恼怒!   京中人人皆知,寒王南宫夜,独爱沉香,更是曾在大战中缴获了千年沉香木,却是自己私藏了,就连皇上开口要了,他都是再三推脱,就是不给。   而此刻,倾城身上的沉香味道,是因为她也喜欢?还是因为?   南宫逸不愿意去想那另一种可能,想起以前见她时,她的身上,也总是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抹沉香味道,想来,她也是喜欢品香之人。   “倾城也爱香?”这样想着,自然而然地,也就问出了口。   倾城正在全神贯注地为其诊脉,自然是无暇再去探他的什么心思,顺口便接话道,“嗯,还好!品香可以使人怡情悠然,修身养性,自然是一乐事。”   南宫逸笑笑,腕上一空,眸底一抹失落闪过,不过转瞬,却又是恢复如初。   “如何?当是无碍吧?”   “我要看看你的伤口。”倾城的表情冷凝,而南宫逸则是微微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道,“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倾城瞪他一眼,“现在我一袭男装打扮,自然就是男子了!再说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洛家三小姐,而是一名医者。你的伤势按说并不是特别严重,可是这脉象上来看,却是有些不对劲,你若是信不过我,直言便是!何需用这些个俗世之礼来找借口。”   倾城说着,似有恼意,抬腿便往外走。   南宫逸大惊,连忙出声挽留道,“倾城且慢!是我不好。是我太过迂腐了,你莫与我一般计较。”   倾城这才收住了身形,转头看他,四下一瞧,这屋子里为了避讳,竟然是一个下人也未留。索性,倾城就扶了他到一旁的榻上躺下,然后,再帮他解开了衣衫,细看其伤口。   伤在了左肩、左臂上,也同样是有一处不算太深的剑伤。   倾城看罢,微微蹙眉,然后将那包了伤口的纱布,送至鼻前轻嗅,然后冷了脸道,“这药不对!”   南宫逸似是颇为意外,脸色同时大变,“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出京前,母妃特意让太医院为我备下的各种药,怎会出错?”   倾城摇摇头,“这,我这就不知道了。总之这药不对。你还是先赶紧找人为你重新包扎这伤口吧,幸好这毒的用量不大,若非是刚刚我仔细诊脉,怕是根本就诊不出来的!还有,最好是让人将你带的所有药,都一一验过吧。”   南宫逸拧眉,对外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过来重新为南宫逸包扎了,这一次,用的是倾城刚刚留下来的疗伤药,而她自己则是避到了屏风之后。   “王爷,这药?为何要换过了?”   南宫逸沉声道,“你仔细查一查这药,看看是否与宫里的一般无二?”   这随行的太医,自然是南宫逸最为信任的,他自是不信会是这太医加害于他的。   果然,太医仔细嗅过,又用手再轻酟了一些,送至舌尖儿上,一尝,脸色立时大变,额上的冷汗,都是已是冒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竟然是瑟瑟发抖。   “属下有罪!属下竟然是未曾察觉,这药里头竟然是让人下了毒,还请王爷责罚。”   “你起来吧。将咱们出宫前带的这些药,都一一验过后,再来报我。”   “是,王爷。”   总算是将这些人都打发了出去,此时的屋内,已是多了几盘小菜,和一壶好酒。   倾城虽然未见,可是这上等的桂花酿的香味儿,早已是弥漫在了整个屋内,酒香四溢!   “一起出来小酌几杯吧!”南宫逸的脸色仍然是有些白,再加上刚刚发现了自己的药里头竟然是有人动了手脚,这脸上,还有着几分的阴沉和暗恼。   “你倒是好气量!你就不怕有人在这酒菜里头,也给你下了毒?”倾城走出屏风,极为好奇道。   “若是那些人真有那般厉害,我也就没命活到今天了!不过,这一次,仍然是要谢谢你了。若非是你来了,怕是这一趟的北地之行,便是我的不归路了。”   南宫逸说完,苦笑一声,“原本是请命来此封赏武乾,再者则是查看这里的粮草状况,哪知,竟然是人刚到,便遭此厄运!想来,是上天也无意让我一路顺心了。”   这话,可就分明是另有深意了。   倾城却是假装听不出来,而是直接在桌前坐了,细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还不错!两荤两素,倒是极合她的胃口。遂直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酿,根本不理会在一旁站着的南宫逸,直接就是举杯饮尽。   “好酒!你不过来喝吗?”   “我身上有伤,你确定饮酒无碍?”南宫逸瞧了瞧自己的左臂,有些好笑道。   倾城嘟嘟嘴,“无碍的。少饮几杯。”   南宫逸则是心情不错地在她对面坐了,因为左臂的不便,只是拿右手端了空酒杯,送至中间。   倾城睨了他一眼,看他的一双凤眸里,满是笑意,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是得伺候他一场了,谁让人家受伤了?扁扁嘴,极其不愿地为其斟了酒,“干杯!”   两人绝口不提下毒或者是中毒之事,只是单纯地品着桌上的酒菜,南宫逸用的不多,毕竟是还有伤在身,再说了,就是他想喝,也得先捞得着呀!   不多时,两壶上等的桂花酿,便已经是入了倾城的肚了!   倾城的脸上一片酡红,粉艳艳的,眼神也因为一些酒精的摄入,而变得有些迷离了起来,长长的睫毛轻轻舞动,每扇一下,南宫逸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给拨弄了一下,这样的洛倾城,太过撩人!   南宫逸有多希望,这样的洛倾城就是自己的!永远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不能!他深知自己现在大业未成,怎能单纯地拘泥于儿女私情?   可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忍不住,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发展。他无时无刻地不再想着要见她一面,几乎是夜夜都会在梦中与她相见。可是每一次的睁眼,那外头明亮的阳光,都是清楚地告诉他,他在做梦!洛倾城已经是成了寒王妃,成了他名义上的皇嫂!   此刻,看到倾城的脸色泛红,总算是多少露出了一些少女的姿态,南宫逸不禁想要赌一赌了。   “倾城,若是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不会爱上我?这一次,你先遇上的人,换作是我。”   倾城摇摇头,“怎么可能?人生在世,岂有重来之法?若是果真如此,那这世道岂不是乱做一团了?”   “我是说如果?也许······”南宫逸的眸底闪过一抹狡黠,“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呢?”   倾城呵呵地轻笑了起来,声音有些柔媚,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语重心长!   “别为难自己,有些情,没有就没有,终归无法得到;有些人,远了就远了,其实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南宫逸轻笑一声,“倾城是在提醒我,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情?还是说,你对任何人,都是这般的无情?”   “呵呵!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的永远,人事,在无常中聚散。哪有真正不被更改的诺言,纵是山和水,天与地之间,也会有相看两厌,心生疲倦的一天。别把爱情想的太完美,也别把爱情之路看得很遥远。相对的,得不到的,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太容易得到的,也未必就是你心中欢喜的。”   倾城醉眼朦胧地说完了这番话,笑着起身,“多谢你今晚的招待了!酒不错,菜嘛,一般!对了,你收了我的一瓶疗伤药,似乎是还未付我银子呢?”   南宫逸愣了愣,是真没想到,刚刚还言词宛若诗画的她,一眨眼,竟然是又提起了银钱来了!这转变,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倾城以为该付多少合适?”   倾城则是有些贼贼地一笑,“这话,阿逸似乎是问错了哦!”   “哦?不知何处有错?”南宫逸不明白,既是拿了她的药,自然是问其价格,有何不对?   “阿逸还是想先想想自己的命值多少银子,再来付我银钱吧。”话落,咯咯一笑,似乎是心情十分愉悦,走至廊下,抬头看了看那有些飘忽不定的月光,醉心一笑,足尖一点,水蓝色的身影,便极快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王爷,可要让人跟着?”   “不必!以她的身手,你们也未必就能跟得上。”   “是,王爷。”黑衣人面上一窘,尴尬地退下。   倾城再回到了客栈的时候,青兰已经是等候多时了。一见她微醉地回来了,也放下心来。   倾城和衣而卧,不多时,呼吸便是绵长而均匀,很显然,睡着了。   青兰与青鹤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奈。   “你要,明天要不要将无崖公子让人送来的消息告诉小姐?”青兰有些胆怯道。   “当然要说了,不然的话,我们不是死定了?至少,也得让小姐有个心理准备。”   “也对,反正小姐也已经出来了。而且,依着寒王爷对小姐的宠爱,他们之间也未必就会有事。”   “难说。小姐好歹也是寒王的未婚妻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出现在了北地!这个消息一旦是被有心人大加利用,散了出去,怕是就不好办了。搞不好,还会让寒王爷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青鹤说完,睨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小姐,“寒王爷再宠小姐,也不可能任由小姐如此地胡来!在小姐看来,她是在做她应该做的,可是在王爷看来,怕是小姐逾礼了。”   青兰抿了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姐的性子向来如此,以前在玉景山的时候就是这样,向来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根本就不会考虑什么礼法之类的!如今,若是寒王爷真的恼了,那他跟小姐之间,还真就是得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行了,小姐既然已经睡了,你也去休息吧。我在外间儿,说不定小姐饮了酒,半夜里就要起来喝水呢。”   “好。”   次日,倾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简单地用过了早膳之后,青鹤便进来了。   “小姐,那队人马的行迹的确是可疑。而且据属下观察,他们倒是更像是江湖人。这说话做事,都是透着一股子的草莽气。依属下来看,安王爷遇刺,或许可以在他们的身上下手。”   倾城听了,点点头,“将这个消息送去给南宫逸吧。”   青鹤一愣,还以为小姐会亲手处置这件事,可是没想到?   “不是自己的事,何必一定要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太累了?再说了,对于南宫逸,我们仅限于朋友,莫说是再近一步,就是再近一分,都是绝无可能。”   青鹤听着就更糊涂了,“小姐,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要来北地一趟?”   “哼!你以为我来北地,真的只是因为南宫逸受伤了,我担心?”倾城冷笑道,“我没那么博爱!对于一个不可能成为我终生相伴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关心他的生死?青鹤,你跟在了我身边多年,我到底是个多情的人,还是个无情的人,你还不明白么?”   青鹤顿悟,“原来如此。那不知小姐来北地的真正目的是?”   “无缘无故地,南宫逸为何要请命来此?若是为了立功,他不是领军之人!若是为了拉拢,可是这武乾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为他南宫逸效力的。至于那些个什么为皇上分忧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更不足为信了。”   青鹤拧眉细细想了,才恍然大悟道,“小姐的意思,可是说这南宫逸在北地也有着一股隐秘势力?”   倾城点点头,“不错!与其说是隐秘势力,倒不如说成是内线更为贴切。南宫逸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做一些对他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多年的隐忍,突然不再示弱,那么,保护他自己的最好方法,便是迅速地使自己强大起来!”   “属下明白了。那属下即刻先将那些人的消息透露给他,看看他会如何做。”   “慢着!记得,用匿名的方法就好。如果能套在了武乾的头上,就更妙了。”   “是,属下明白。”青鹤明白了小姐的心思,眸底的光华闪烁,颇有些狡黠之意。   倾城勾唇一笑,“说起来,也是咱们走运,初入北地,就让咱们遇上这了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商队!正好,也借此,来探探南宫逸的底。”   倾城所料果然不差,不出一个时辰,对面客栈便已经是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倾城立于窗前,看着对面突然多了起来的卖水果的,卖手工小玩艺儿的,还有卖烧饼的。看来,南宫逸在北地的暗探,可不少呢。   “小姐,您怎么就知道那支商队有问题?而且,您又如何确定这些人不会急着走呢?若是正常的刺客,哪有不急着逃命的理由?”青兰不解道。   “简单!”   倾城当然不会说是自己窥探到了其中几人的心思,而是笑道,“连青鹤都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寻常,我如何会注意不到!至于他们之所以不急着走,那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确定他们的任务,是否完成了!换言之,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一定要在那晚将南宫逸杀死,而是想着,只要是能给他添上一个伤口,便足矣。”   倾城看着那么原本在这里摆摊儿的人,因为天色越来越晚,已经是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了起来,有人满面笑容地走了,有人万般失望地慢慢地收拾着,似乎是还期盼着能在这傍晚时分,再出现些什么奇迹,能将他们手中的货物买走一些。   而后来来的这些小贩,不仅是没有收摊儿的打算,神情上,反倒是更为精神了些。这样反常的举动,只要是有人稍加用心,自然就会察觉得到了。   夜色降临,由原来的灰色,逐渐变成了深深的墨色!   而此时的洛倾城,却早已不在房中,更确切地说,他们早已从这家小客栈退了房,另辟新居了。   “小姐,您不打算去看看结果吗?”   “没必要了。若是惊动了那些暗探,反倒是不妙。至少,我知道南宫逸的身边,可是高手如云。可见这些年,他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青鹤,调两名最好的墨卫,擅隐匿的那种,等事情了了,跟上那些暗探,看看他们的歇脚地在什么地方?都有些什么人?还有,若是能探到他们在南宫逸的身边儿,到底是占了什么样的分量,就更好了。”   “是,小姐。”   看着青鹤又去忙了,青兰端来了一碗莲子羹,“小姐,您晚膳时,可是没怎么用。用一碗莲子羹吧。”   倾城此时的心情大好,点点头,接过了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等她将碗递到了青兰手上时,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略有不悦,“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揪心。”   青兰吐了吐舌头,“小姐,奴婢不明白。您既然是早有此打算,又为何还要再去夜探将军府?而且是还与安王爷一起饮酒言欢?您就不怕,安王爷会怀疑您什么?”   “怀疑我什么?别忘了,将这消息透露给南宫逸的人,可是武乾的手下,而不是我洛倾城。再说了,我才至北地,哪里就会有了这么灵通的消息?便是我自己承认,也得有人信才行呀!”   倾城说这话时,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像极了那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光,让人一眼,便被其光茫所诱惑,深陷其中,可是却最终只能是被其光茫所惑,始终看不清楚,那光茫背后的真实景色。   若是此时夜墨在,定然是会说,倾城现在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刚刚得逞了的狡猾的小狐狸的眼神!那么得意,那么肆无忌惮,那么张狂!   青兰刚是微微动了动眉,心底暗道,刚刚小姐的样子,实在是太美,太摄人心魄了!那样的笑容,简直就是太妖孽了!幸好是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看见!那样妩媚明艳的笑,怕是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心动几分的吧?这样的确是像个花妖一样的美人儿,也难怪京城里的寒王爷会大发雷霆了!   “青兰,去将墨卫召来。跟了我这么久,也该给他们些正事儿干干了。”   “是,小姐。”   倾城眸底的笑越来越深,却是越来越冰凉,让人望之生寒,心底发毛!   明明看到的是她在笑,可是却偏偏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和阳光,反而是感觉到了寒冬腊月的冰寒彻骨,更似是那雪巅之上的千年冰霜,触之冰凉。   这一晚,倾城早早地便睡下了,睡的时候,她的眉梢、唇角,还都是带着几分的笑意的。   而这一晚,子时一过,南宫逸,便是再难以入眠了。   “废物!”南宫逸右臂一扫,将桌上的一应器具,尽数都扫落在地。   “主子息怒。属下马上去查,看看是何人所为?”黑衣人单膝跪地,话是这样说,可是身子却不敢移动半分。   南宫逸深吸一口气,“那些人被本王的人灭了。可是那些人的消息是何人透露过来的?”   “回主子,是武乾帐下的一名校尉,据说,还是武家夫人的远亲。”   南宫逸点点头,“好!很好!武乾,你有种!为了秦王,你果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好的很!”   南宫逸怒极反笑,“只是为了诛灭刺杀我的那队人马,我出动了十几名埋在了北地的暗探,如今可好,竟然是连同本王在北地的两处暗桩,尽数摧毁!武乾,武乾!”   南宫逸一掌将身旁的长几拍的粉碎,咬着牙道,“好的很!竟然是敢给本王下了套!这口气,本王如何能咽得下去!”   黑衣人大惊,自然是听出主子的意思是说今晚他们先灭掉的那些人马,极有可能就是武乾派人放出来的诱饵,只是为了借此来铲除他们在北地的暗桩。   “主子,可要属下带了人手,取了武乾的首级回来?”   南宫逸满是怒气的俊颜上,此时看起来,是分外的冷厉严峻,轻轻合眼,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缓声道,“不必了!那样做,只会坏了本王的大事!欲成大业,岂是杀几个大将,就可成的?再说了,此时杀了武乾,于我们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会让人直接就联想到了这两处暗桩,与本王的关系了。”   “是,王爷。”   “下去吧。北地的暗桩,算是废了。罢了,不就是两处暗桩吗?武乾不会天真地以为只凭这个,就能将本王置于死地?”   南宫逸摆摆手,很快,这偌大的一间屋子里,就只剩了他一人,孤单影只。   南宫逸双手负于身后,满脸是说不出的疲惫,他明年才可行冠礼,明明才十几岁,可是为何自己突然就觉得活地这样累?想想那晚倾城对自己说的话,南宫逸头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疑惑!   “有些情,没有就没有,终归无法得到;有些人,远了就远了,其实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谁的永远,人事,在无常中聚散。哪有真正不被更改的诺言,纵是山和水,天与地之间,也会有相看两厌,心生疲倦的一天。”   这字字句句,不停地来回地在他的耳边响起,久久不肯散去。   南宫逸轻叹一声,唇角的苦涩,让人看了有些心疼。   “难道是我错了么?江山?美人?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还是说,我的路,从一开始就错了吗?”   寂静空荡的屋子里,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南宫逸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冷,伸手将一件儿披风将自己裹了,可是却不见丝毫的作用!心底的冰凉,似乎是更甚了!   南宫逸一人倚在了软榻上,紧紧地闭着眼,那紧蹙的眉心,一夜未舒。   两日后,京城,寒王府。   夜墨看着手上的密信,脸色冰冷如霜,始终未发一言。他周身的冷戾气息,几乎就是要将整个书房里的人全都给冻住一般,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感觉到了瞬间被冰封的那种无力感和僵硬感。   那种不单单是表面上的畏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   就连他的小舅舅,明正先生,都是只能拧着眉,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这样的寒王,气场太过强悍,太过冷冽,没有人敢冒着被他冰冻的危险,多说一句话。甚至是,连呼吸稍稍重一些,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过明显,太过招了主子厌烦了!   外头桌上的沙漏,就这样不停地滴漏着,不知过了多久,明正先生和夜白等人,都以为他们是要被寒王给冻死在这书房的时候,夜堂进来了。   “启禀主子,刚刚收到消息,三小姐回京了。估计今晚就可抵京。”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夜白甚至是夸张的伸手抹了抹额头后,还轻拍了拍胸脯,那样子,就像是自己刚刚被人从牢里头放出来一般,重获新生了!   可是这动作刚刚持续了没几下,屋子里的气氛再度的冷凝了下来!   夜墨听到了夜堂的回禀,眉毛竟然是连动都不曾动一下,相反,他眸底的冰寒,却是越来越盛,宛若是那湖面的冰越结越厚,最终到了,无人能为其解冻的地步了!   ☆、第二十三章 太意外了!(精,必看!)   倾城当晚一回了锦绣阁,倒头就睡,接连三天连夜赶路,早就累坏了。一口东西也没吃,直接就睡到了次日早上了。   总算是吃了些可口的饭菜,倾城的脸色也比昨晚回来时,好了许多。   “最近这几日京城没有什么大事吧?”   青鸟近前道,“回小姐,安国公两日前突然中风,听说现在已经是瘫在了床上,口不能言,若是有人搀着,勉强能走。目前来看,自己无法进食,必须得有人伺候着。”   “哦?两日前?”   “是,小姐。皇上已经下旨,命安国公世子云墨宸火速回京。”   倾城眯了眯眼,“跟我说说咱们的人打探到的消息。”   “安国公出事前,公子让洛离下了一些药,无崖公子说,这药效便是将安国公致哑,其症状,看似是中风以致面部面瘫。至于安国公的身体为何出现这种状况,应该是他身边的小厮动的手脚。”   “小厮?”倾城唇角一勾,“看来,安国公府里头这回可是清净了。”   青鸟不解,“小姐,您就不担心那小厮的手脚太不干净了?万一再对云夫人和云世子动手呢?”   “不会!对了,云夫人的身体如何了?”   “云夫人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不过已经是能勉强下地了。昨日已经是回了安国公府了。同时,昨日少夫人也回了安国公府,帮着云夫人打理几天的内院。听说昨儿一天,就已经是撤换了二十余名仆从。这还仅仅只是后院儿。”   倾城点点头,“如今安国公府也清理地差不多了,嫂嫂回去主持大局也好。哥哥也没少给她派人吧?”   “回小姐,正是。公子在少夫人身边加派了人手,还特意让洛府的暗卫去培养了几名女暗卫,说是将来给少夫人和他的女儿准备的。”   “嗯。很好。皇上下令云世子回京的消息,有多久了?”   “估计这会儿,消息已经送到苗疆了。”   “有趣!”倾城低笑了一声,未再说话。   青鸟有些不太淡定了,“小姐,您不打算去寒王府走走吗?”   “嗯?”倾城一挑眉,“哦!晚上吧。对了,让人送消息给寒王府,就说我晚上过去用晚膳,寒王府做的鲍鱼炖蛋还不错。”   青鸟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后,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声,“小姐,那个,您偷偷去了北地之事,寒王爷已经知道了。而且听说,似乎是还很火大!”   “嗯。我知道了。那是因为他以为我去私会南宫逸了,所以才会如此。等我见到他,与他讲明了,他就没事了。”倾城话落,又笑笑,“或许不用我说,他这会儿就已经是收到了我送他的这份儿大礼了。放心吧,他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   青鸟极其费力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好吧。但愿如此吧。”   等青鸟出了门,便抬头望天,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或许小姐说的对,寒王爷那里的火气,应该是消了一些吧。不然的话,青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只要是一想到了那晚寒王爷来此,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小姐的时候,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抹戾气,她就恨不能直接去找件儿皮裘穿上去。   “小姐,该说的,奴婢都说了,到底您这是福是祸,奴婢也无能为力了。”话落,摇摇头,再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二楼,急匆匆地退下了。   对于青鸟的担心,倾城哪里会知道?这会儿,正在桌前琢磨着,这个安国公府到底是有什么秘密,竟然是会引得另外一个人,下此狠手?   倾城挑了挑眉,自言自语道,“要不,就先去安国公府溜达溜达?”   倾城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同时,在某些时候,她又是一个极其随性的人,做事全凭自己的心情喜恶!这会儿想起了这安国公这一出儿,刚刚用罢了午膳后,便起身前往安国公府了。   安国公府因为云夫人和云清儿的回府,比之上次来时,已然大不相同。   倾城并未正儿八经地进来,而是选择了潜入。   七拐八绕,也总算是找到了安国公的栖身之所,悄然探了过去,趁着这院子里的下人不注意,直接就闪身进了屋子。   奇怪!倾城心中暗自纳闷儿,这堂堂的安国公的院子,怎么竟然是会这般地清净?这院子里头的下人少,这屋里头更是连个伺候的也没有!   倾城正有些奇怪,突然神色微凛,足尖一点,便上了房梁。倒是正好可以将下头的情形,看的清楚明白。   “给夫人请安。”院子里传来了几道请安声,倾城微蹙了蹙眉,这云夫人的身子尚未大好,怎么还来了这儿?果真是夫妻情深,还是另有原由?   “行了,这是夫人给的赏,你们要好好伺候老爷,千万不可大意了。”   “多谢夫人赏赐。”   倾城听出,这是云夫人身边嬷嬷的声音,一会儿的功夫,就听门一响动,云夫人被人搀扶着进来,倾城一侧脸儿,便看到了门外还有两名婆子守了,也是云夫人的心腹。   “行了,我自己一人在这儿跟老爷说说话,你也到外头去等我就是。”   “是,夫人。”   倾城看出,那婆子似乎是还有些不太放心,这一步三回头着,生怕床上那个动弹着身子都有些费劲的国公爷,会做出什么伤害她家主子的事儿来。   “老爷,多少年了?自我嫁入你们云家,妾身一直是任劳任怨,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老爷的事!哪怕是对于这府上的庶子庶女,妾身也自问从未做过半分的苛待之举。一应的吃穿用度,何曾有过亏缺?可是老爷,您是如何对待妾身的一双儿女的?”   云夫人的眼神一时有些空洞,似乎是在回忆着一些前尘往事,神色,竟然是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使得她本来就不算是红润的脸色,看起来更是疲倦了几分。   “墨宸,就自不必说了。当时老太爷还在,对墨宸虽然是十分疼爱,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极其看重他的课业,无论是文墨,还是武功,从来都是对其严格要求。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他在京中贵族中的地位。可是老爷,您扪心自问,对这个儿子,您付出了多少?您是亲手教他练字了?还是亲自指点过他的武功了?”   “没有!你从未做过!你贪恋美色,府上有多少庶子庶女,怕是你自己也数不过来吧?这其中还有多少夭折了的?有多少是胎死腹中了的?呵呵,你一定是以为那些个孩子或者是胎儿都是我害的吧?”   床上的安国公大张着嘴巴,发出了呜呜地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只是可惜了,那里面的混浊昏庸,让人一眼,便倒尽了胃口!   安国公张着嘴巴,呜呜了一会儿后,却是始终不能说出一个字,不免有些着急,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拼命地在床上敲打着,似乎是怒极,又似乎是在故意地制造动静,好引来外头的人进来!   云夫人轻嗤一声,“老爷还是别费力气了!这外头,都是妾身的人。如今您可是一个废人了。您怕是还不知道吧?皇上已经下旨,急召墨宸回京了。回京来做什么,相信不用妾身多说,老爷也是心知肚明的吧?”   安国公嘴巴里的呜呜声更大了些,奈何却是始终不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反倒是自嘴角流出了一些哈喇子,倒是看起来有些脏!   云夫人却是极好脾气,极温柔地拿了帕子亲手为他拭了拭唇角,然后再冲他柔柔一笑,便将手中的帕子丢至一旁,脸上的表情不变,可是眼底的厌恶之意,已是十分的明显。   “老爷以为你将自己的心事藏的极好吧?不停地招募美人儿进府,不停地宠幸着各色的美人儿?您不会真的以为,您的那点儿小心思,就能瞒过这天下人?”   倾城闻言,眉心一紧,显然,这安国公,果然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哼!如果我所料不差,我的毒,是你让人下的吧?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肯定,此事与你,与你的那位旧情人,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夫人说到此,竟然是嘤嘤一笑,“这话似乎是说的不对!人家压根儿就不瞧不上你,从来就不肯多瞧你一眼,哪怕是在宫宴上,人家的眼神,自始至终,也只是在追随着皇上!而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安国公脸上的表情此刻几乎就是,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了!   “怎么?不服气?好呀!那你自己跳起来,进宫去找皇上理论呀?你自己去跟皇上说,就说你喜欢良妃娘娘,请皇上将她让给你呀!呵呵!老爷,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是皇上舍得,人家良妃也是指定不愿意的!你这样的一个风流国公爷,能给人家什么?除了借助你的势力来为她的儿子巩固地位,你还能有什么用?”   看着额上泛起了青筋的安国公,云夫人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舒心的笑。   那暖白色的阳光,透过了那薄薄的窗纸,轻柔地洒在了窗台上,书案上,地面上。一切都是那般的平和、温馨,甚至是还有着几分的宁静!   当看到那阳光有些浅淡地洒在了安国公的侧脸上的时候,却是让人看见了一张老而僵硬的脸!   安国公的眸子早已是混浊不清,眼角处还有着白色的眼屎,让人看了生厌!身上的锦被虽然是看着华丽富贵,可是配上了他这样的一张脸,一幅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妾身不过是实话实说,老爷就受不了了?哼!老爷之所以对妾身动身,是因为上次妾身无意中撞破了老爷的秘密吧?”   此话一出,房梁上的倾城也是瞬间凝神屏气,一颗心也是揪了起来。   “想不到,我竟然是会选中了你这样的无耻卑鄙之人为夫!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云夫人的情绪突然就有些失控了,声音陡然拔高,许是因为一时性急,竟然是还连连咳嗽了几声,才算作罢。   “你竟然是出手协助那个贱人,来谋害洛华城!要知道他不仅仅是相府的嫡子,更是我们清儿的夫君哪,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就不想想若是洛华城果真有事,那清儿的后半辈子该当如何?她还怀着孩子呢!你这是在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还是说为了宫里头的那个贱人,你什么都肯舍了去?”   云夫人的眼眶一红,面色却是冷厉非常,“哼!安国公?呸!你算什么安国公?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你以为皇上为何近几年来虽然总有赏赐,却是迟迟不肯重用于你?反倒是越来越看重了墨宸?”   安国公的身子突然一僵,满眼的不可思议,以及,那微微放大的瞳孔里头,还藏着深深的惧意!   云夫人看在眼里,更是鄙夷万分,“瞧瞧!你就是这个样子。你自己想要什么,却得不到,永远都不是自己去主动想办法,而是要将所有的错处都落在别人的身上,如此,你才会觉得自己错过的那些,都是时运不济,都是上天作弄,却从未想过你压根儿就未曾付出过什么!”   “哼!当年的良妃就是如此!你心仪于她,当时京中有几人不知?可是你到底做了什么?除了吟几首酸诗,送上几份儿的厚礼,你还做了什么?”   云夫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起了那一段最为痛苦的过往,表情痛苦纠结,“当年老太太不同意你迎娶那个良妃,所为何因?你当真不知?当年老太太说过不止一次,那个贱人是个满心算计的,将来她这样的人要是进了云家,那云家后宅,就休想要再安生度日了!可是你呢?你一心想要娶她,却是什么也不做!你眼睁睁地看着她进宫参加了选秀,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朝选在君王侧。你也算是个男人!呸!”   倾城不禁有些啧舌,今日得到的这些消息,还真是一件比一件震惊呀!幸亏自己今天来了,不然的话,岂不是错过了这一幕的精彩好戏?   云夫人看着眼神中明显就是有些挫败,却是偶有躲闪之意的安国公,再次冷哼一声,“老爷,在你心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良妃,所以你便卯足了劲儿,为她做一切你能做到的。甚至是不惜牺牲了女儿的幸福!甚至于你动了要杀我的心思!”   云夫人苦笑一声,眼角却是滑下了两行清泪。   “我知道,你要杀我,还是出自宫里头那个贱人的主意吧?既然我撞破了你的秘密,倒不如死了的干净,好过将来有一日,将这一切都抖出来,再伤及了你的颜面,伤及了你们的父子之情!妾身说的可对?”   床上的安国公费力地将头扭到了里侧,脸上抽动的表情,却是证实了云夫人的猜测。   “瞧瞧,我这是瞎了眼,看上了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呀!你要杀我,也便罢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却是借着杀我之机,想要害了清儿腹中的孩子!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个静芸做了什么手脚!你明明就是什么都知道!甚至于这一切,还是你让人在暗中教唆了那个贱人!”   云夫人此时已是痛哭流涕,伸手轻颤着,指着床上,不敢与其对视的安国公!   云夫人弯下了腰,哭哭笑笑,满脸泪痕,“你这样的男人,也配为人夫?为人父?为了一个自己多年前的小小的心愿,竟然是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做出这般的无耻之事!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活该!”   云夫人骂了这一句后,顿觉心中舒畅了许多,可是安国公却是明显地身子一颤后,再将头转了过来,那眼底的不解,已然是十分明显。   他虽是说不出来,可是倾城却是能窥探得到,他竟然是一开始就怀疑这是云夫人指使人给他下了药!可是现在,听到夫人这么说,再看到了夫人现在的样子,心知事已至此,她又何需说谎?不由得心中更是疑惑万分,思忖着,到底是什么人,要如此地坑害自己?   倾城也是颇为意外,她也以为这下毒之人,会是受了云夫人的指使。毕竟这一次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许云夫人对这个夫君已是失望到了极致,甚至是满怀了憎恶之意!可是没想到,竟然不是她!   倾城伸手抚了抚下巴,看来,自己一开始的猜想,出了些偏差!拧眉看了一眼床上的安国公,眸底一片冰寒,哼!原来在哥哥的事情上,竟然是还有他插了一脚,很好!   不仅如此,想要害得嫂嫂滑胎,也是出自他的本意!这样的父亲,还真是让人不耻!   原本倾城还是对这个安国公有着几分的同情的,对嫂嫂也是有着几分的愧疚,可是如今看来,还真是没必要了!正相反,自己得好好儿谢谢这位安国公了!   若不是他做了这么多的让人不耻的事,自己这会儿的良心多少还有些过不去呢!如今倒好,至少自己能睡个安稳觉,问心无愧了!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宫里头的那个贱人,就会感念你的好了?哈哈!真是天真,愚蠢,可笑!你可知道,人家现在正在宫里头,想着法子来向皇上争宠呢!武贵妃入住了坤宁宫,虽未封后,可是能住进坤宁宫的女人,这身分又岂是常人可比?自古,这坤宁宫便是皇后的寝殿,你说,良妃如何能不心急?”   “哈哈!你现在,怕是仍然看不明白吧?这么多年了,在良妃的心里,更看重的,是皇上的宠爱,是她自己的位分,是她那个早先病弱,可是现在却是十分健康的皇子!而你?估计也就只有良妃有了什么过不去的事儿,或者是找不到合适的狗腿子了,才会想起你来吧?”   倾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云夫人平日里看起来端庄娴雅,贵气无比,想不到,这骂起人来,还真是难听!这般恶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还让人无法生厌!   许是因为本就是这安国公不对,欠了人家的,所以,才会如此吧!   云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接下来的话,却是更让倾城震惊万分!   “你以为这府里的那些孩子,都是我这个做嫡母的容不下吗?错了!我从未对他们有过一丝一毫的损伤,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国公瞪着眼睛,似乎是想要问个明白,可是这会儿,显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既然是口不能言,再费力也不过就是白费尽,空让她看了笑话而已。   云夫人的心情却是极好,自袖间再拿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为自己拭了眼角的泪,再将面上的泪痕轻轻抹去,仪态万千地笑着,仿佛是那冬日的一抹艳阳,扎眼的很!   “我从来不对他们动手,不对你的这些个妾室动手,那是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无论她们生下来的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于你来说,不过就是又多了一张嘴要吃饭,多了一双手要银子罢了!”   安国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眼底突然就惊恐了起来,细看,更是盛满了浓浓的怒火!   云夫人看他如此激动,心情却是越发地好了起来。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呵呵!没错!这些年来了,你每对我刻薄一次,我便对那贱人的儿子下一次毒!哈哈!我如何会不知道他是皇子,身边儿有着那么多的太医守着,怎么可能会死?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了他!毕竟,他只是那个贱人的儿子,错不在他,而是在他母亲,在你!”   云夫人眼底的光茫有些亮眼,“我就是要让他痛苦不堪,让那贱人看着自己不死不活的儿子,痛彻心扉!你不知道吧?每一次,我明明有着足够的剂量来杀了他,可我却故意只给他下了一半儿!我就是要狠狠地折磨他,让他痛苦,让那个贱人心疼!这就是你这些年来,每苛待我一次,我便送于你的回报。老爷,你说,妾身是不是做的很隐秘?”   安国公的嘴里再度响起了呜呜的声音,右手勉强抬起,几乎就是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将手指颤颤微微地指向了她。   “怎么?可是想要骂我恶毒,说我是毒妇?哼!老爷,这话,你以前可是没少骂过!每当你又损失了一名庶子或者庶女,你就会将这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每当良妃在宫里受了一次委屈,你回府对我便是一通责骂!妾身当真是不明白,难不成,当初的选妃,还是妾身逼着她去的?老爷,该不会那贱人随意地哭诉几句,你就信了吧?”   安国公的眼睛几乎就是要瞪出来了一般,额上的青筋条条爆起,几乎就要让人以为,他很快就要不行了!   “呵,京城贵妇圈中,谁人不知,当初那贱人明明就是有了好的亲事,却是死活不肯依,为的什么?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老爷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故意躲避着呢?”   云夫人不再看他,而是有些嫌弃地转了自己的眼神,落在了那紧紧闭着的窗户上。   “她心比天高,一心只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为贵气的女子,必要得到这最为尊贵的身分。可是没想到,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妃位!说穿了,还不就是个妾!她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可是谁会相信她的双手就真的是干净的?若是她果真不在意名分,又何苦总是借皇子的病来邀宠?”   安国公的脸色陡然一僵,两手则是轻轻颤抖着,显然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了,妾身今日说的也差不多了。妾身这条命,老爷已经是要了一回了!以后,再想要妾身的命,怕是就不容易了!反倒是老爷您自己,可是得小心着些了。您现在口不能言,就连用膳,都是不能自理。说不定哪一日,这后院儿当中哪个姨娘想起你当初的无情来,就会给你加点儿佐料。老爷,还是自求多福吧。”   安国公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奈何有心无力,直至云夫人走到了门边,才听得咣当一声,云夫人回头一看,原来安国公竟然是自床上滚了下来,可是这一滚不打紧,竟然是撞到了床边的小几,将小几上备着茶壶茶盏,都尽数给撞到了地上!   茶壶里的茶水溅了安国公一脸,还混带着一些茶叶,也溅到了他的脸上,看上去是异常的狼狈、滑稽!   云夫人不屑地哼一声,待到了门外,由嬷嬷扶了,才让人喊了几个小厮,“你们几个,快进去扶了老爷,帮老爷清理干净了。莫要让老爷再染了风寒。”   “是,嬷嬷。”   倾城仍然是有些呆呆地靠坐在了房梁上,今天怎么会听到了这么多的秘密?安国公心仪之人,竟然会是良妃?而且竟然是为了一个不可能得到的意中人,而险些将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给搭了进去!   倾城看着底下两人有些笨手笨脚的将安国公扶上了床,待两人收拾妥当,退了出去,倾城再次清楚地看到了那张让她觉得有些憎恶的脸!   她真想冲上前去,问问他,到底是如何为人父的?真想将他的脑子给扒开,看看里头到底都有些什么!   这样的男人,真是让人恼恨!更让倾城为了云清儿而不值!   轻叹一声,倾城摇了摇头,强自将要冲下去将床上的人暴打一顿的冲动压下,离开了安国公府。   倾城没有回洛府,而是直接去了品香阁。   在那儿沐浴完,又换了身衣裳,在那软榻上又小憩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可是仍不见无崖回来,不由得有些奇怪。自言自语道,“以往隔几不见,他总会自己冒出来的。今次倒是怎么了?我都寻上门来了,他竟是不见踪迹了?”   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是不见其踪迹,倾城有些坐不住了,唤了掌柜地上来,一问,才知他竟然是被夜墨给请去了寒王府,这名义,就是寒王偶感不适,请他前去诊脉了。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偶感不适?就他?十有八九,是因为先前自己出京之事,想要为难无崖一番吧。   倾城干脆就在品香阁睡了一觉,再睁眼,正好也就是时至傍晚了,心头一喜,便趁着略微有些昏暗的光线,潜入了寒王府。   倾城直奔静园,才刚刚在思卿院的门口站了,就看到了夜堂拧着一张脸出来了。   “夜堂?我家无崖可在你们府上?”倾城身子一歪,干脆就倚在了墙边儿上。   “回三小姐,无崖公子正在前院儿与夜星切磋呢。三小姐快请吧,王爷可是等了您一天了。”   倾城却是失笑道,“又来诓我!当我不知道他是要上早朝,要去衙门,要处理政务的吗?何来等了我一天之说?”   夜堂看到这位三小姐的心情如此之好,心下却是暗暗有些为自家主子鸣不平!王爷都是愁成什么样儿了?可是眼前这位,分明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   “三小姐还是先进去吧,免得主子再等久了。另外,里头,可是为您备了一份儿大餐呢!”夜堂意有所指道。   奈何这会儿倾城也没了心思去想其它的,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反倒是觉得脑子还有些不够用。再看这会儿夜堂的种种表现,也都是再正常不过,想来,里头也是与往日无异了。   倾城不疑有他,大步就进了思卿院,哪知道,前脚刚迈过了那门槛儿,另一只脚还停留在了门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遂将前脚一抬,作势就要往后退。哪知,偏偏此时,传来了夜墨那冰寒入骨的声音。   “你胆敢退出去试试?”   这是威胁!而且是有着绝对的威慑力的威胁!   倾城咽下一口唾沫,脖子缩了缩,然后,上身微微前顷着,进了屋,那姿势,怎么就看着有些像是下人的恭敬小心模样呢?   进来后,左右看了看,轻轻往右侧走了,然后扭动了一下珠帘,发出了阵阵的叮当声,倒是分外的悦耳,只是这一会儿,化城可是半点儿赏乐的心思也没了!   小心翼翼地进了里间儿,看见夜墨身着一袭黑色的锦袍,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虽然是未曾与其对面,可是其周身那股子森冷的气息向自己扑来,险些就让倾城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倾城的两只小手相互交织着,摩娑着,显然是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他不这么生气!   倾城虽然是无法窥探到他的想法,可是他现在的这股气势,已经是很清晰地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至于这里头到底是与自己有几分的关系,想来,她也是可以猜出一大半儿了!   “那个,阿墨。我知道这一次自己去了北地,没有先同你打招呼,是我不好。不过,我向你发誓,我不是为了南宫逸才去的!呃,不对!”   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些不太贴切,摇头道,“那个,也不是那样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会去的北地。我之所以会去北地,是因为我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会······那个,阿墨,你会明白的吧?”   倾城说完,还微微探着头,想要从侧面看看夜墨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宽和,或者是动容的神态呢?   很遗憾的是,倾城没有看到。   这让她大为失望,再仔细地一瞧这屋内,何来什么大餐之说?分明就是什么也没有!   突然,倾城就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再然后,一股属于夜墨独特的阴冷的气味,包围着她,感受到他的体温,明显,就与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是不同的!至少,这让倾城知道,抱着自己的,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王爷!   夜墨没有说话,甚至是连仔细地看她一眼都不曾,直接就将她重重地甩在了床上,当然,倾城并未感觉到了丝毫的疼痛感!因为他这重重地一甩,是分明就带了内力的!就在倾城接触到了那床铺的一瞬间,夜墨的身子也已经是欺了过来。   双臂紧紧地环上了她的腰,和她一起陷入了那厚厚的,暖暖的锦被之中。   倾城刚要说话,唇上便是一凉!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凉,那种真正地宛若是冰块儿一样的凉!倾城来不及想他的唇为何是这样的冰,就感觉到了他那双炽热的大手,已经是用力一扯,趁着衣裳的松动,探入了自己的腰间!   倾城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不是因为亲吻,也不是因为他大掌的入侵,而是因为,今日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细细地看自己一眼,在自己进来之后,再未曾与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样的夜墨,对于倾城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在她看来,夜墨是喜欢她的,在意的,宠着她的,由着她的!所以说,倾城下意识里就以为,无论是自己做了多么让他生气的事,他都会在爱的名义下,原谅她的!   可是事实上,她错了!   原来爱可以让人包容对方所有的一切,可以让人原谅对方不经意间犯下的小错,可是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忽略,被人无视!   虽然,倾城一直不认为,自己忽略了夜墨;更不认为自己无视了他对自己的爱!可是事实就是夜墨感觉到了不安全,感觉到了不被信任,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被需要,于是,他暴发了!   终于,夜墨的唇离开了她的樱唇,已经是滑至她光滑的脖颈,大掌也在其光洁的后背上,留连着,抚慰着。   “不!阿墨,停下!你听我说,我没有!我,呃,我知道错了!不要!”   断断续续的,明显还带了几分媚色的声音,更是刺激了夜墨心底里头最为狂野,也是最为原始的欲望!   只听'嘶拉‘一声!   倾城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夜墨已然是被眼前的美景给看呆了!   如雪般的肌肤,莹润白晳,似是吹弹可破!夜墨的身子僵直,停下了原本的一切动作,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刚刚被他缷掉了伪装的最为真实的美景。   而倾城,则是脸色煞白,头一偏,便看到了被夜墨抛到了地上的,那个月白色的肚兜儿。   倾城的嘴巴张了张,却是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卡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自己的双手,此时已是被他紧紧地钳制住,动弹不得。   她有些恐慌地看向了身上的夜墨,不意外地,在他那醉人的浓墨一般的眸子里,倾城看到了似乎是有着一抹极为热烈的火焰,在快速地跳动着,欢快着。      ☆、第二十四章 如此惩罚!   倾城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只要是稍稍一动,不仅仅是不会解脱自己,反倒是可能会让此时的夜墨,更为难以自制!   双颊不知是因为刚刚被他亲吻的,还是因为害羞所致,已然是红的不成样子了!眼神虽然是还算清澈,可是多多少少也是染上了几分的暧昧之色,让人忍不住就会心生遐想。   就在倾城觉得自己快要紧张的窒息的时候,夜墨的眸子轻眨了眨,意外地,原本有些冰冷的面部线条,此时看上去,也已经是柔和了几分。   “真美!丫头,你真美!”   因为这一句话,倾城的脸色更红了!她想躲,可是这床上却偏偏是无处可躲!而且如今自己又被他制住,如何躲?   倾城的心脏此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从而导致了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剧烈!而这一美景,现在却是在夜墨的眼皮子底下,一览无余!   不知什么时候,倾城突然发现夜墨眸底的暗黑越来越浓,那里头的火焰,已然是快要将其整个人燃烧了起来。   等她刚要开口说话,他灼热的温度,便袭向了自己的胸前!   倾城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太羞人了!   她想要挣脱开来,却是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是如此的渺小,无能为力!   不!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阿墨!”试着唤回他的理智,可是却发现,自己一开口便满满地全是一种柔媚感。   纱帘落下,室内风光旖旎,明明就是夜色已凉,可是这室内的温度,却是炽热难耐。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倾城才被某人一把抱起,大步去了西次间儿的浴房,将她丢进了浴桶里!   没错儿,就是丢!毫无温柔可言,毫无柔情可可言!可是倾城对于他的做法,却是不敢有半分的置疑和控诉。而且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委屈,反倒是极为欢喜庆幸的模样!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就听到了帘子外头冷冷的声音传来。   “丫头,你最好是快一些,否则,我可不保证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倾城的身子一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身的红痕,登时便羞的有些没脸见人的感觉了!   驼鸟心态,竟然是也光顾了向来自信加自强的倾城,身子一滑,直接就全身没入了浴桶之中,不肯出来了。   等倾城从浴桶里出来,裹上了浴袍,越过了屏风后,在榻上看到了叠的整整齐齐的一身水蓝色的衣裳,小脸儿一红,这个冰山阎王爷,倒也不笨,知道为自己再备身衣裳。   快速地将衣裳穿上之后,才发现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自己转了转圈儿,仔细地再到处看了看,不由得无语望天了!   倾城一拍自己的额头,仰天轻叹道,“我果然是不能把阎王爷想的太好!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撕了我的衣裳,再给我另备上一件儿?他果然就是天底下最为腹黑狡诈,无情无义的阎王爷!”   骂完了,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这身衣裳,哪里什么正经的衣裳呀?只不过就是勉强将自己的身体给遮住了罢了。当然,并不是那种什么薄纱做成的,没有那么透明,只是如今已是十一月了,可是夜墨命人为她准备的,却是一套春装!都只是单衣,而且也都是较为宽松,这分明就是自己先前在锦绣阁穿的'睡衣‘的模样!   倾城暗骂一声后,心道,幸亏是自己还有内力,遂运气一周后,这身上倒也不冷。事实上,这屋子里早已烧上了地龙,即便是她自己不运气,也不会觉得太冷,只是因为刚刚沐浴完,担心自己会受凉,所以才会游走一圈儿罢了。   待倾城再三思索后,知道还是逃不过他的惩罚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如此,她刚才就不拒绝他,两人直接先洞房算了!省得这会儿还得提心吊胆的,天知道他又准备了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   一想到刚才在寝室的那幅旖旎画面,倾城的脸立刻又红的不成样子了。   右手也不由自主地,便抚上了自己的心口,左胸处,伸手触之,还隐隐有些疼呢!   谁能想到,夜墨在关键时刻,竟然是真的煞住了!他没有在继续欺负自己,没有真的与自己圆房,可是即便如此,他先前做的这些事儿,也足以让自己羞愧无比了!   两人当真就是只差最后一步了!这让她简直就是有些局促不安了!不知道他心里头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轻浮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太容易引诱了?   倾城的脑子里一团乱,手仍然是还停留在自己的左胸前,不自觉地便是用力压住了心口,随后,淡淡的疼痛感,便传至她的心底!   低头看了一眼,隔着衣服,自然是什么也不可能看得到的。可是一想到了刚才在浴桶里,自己看到的那一颗颗草莓,都不及这一排牙印儿清晰!   他竟然是在最后起身的时候,咬了自己一口!   而且还是咬在了那个位置!   简直就是太羞人了!   倾城这会儿当真就是有了一种想要捂脸的冲动了!自己怎么就由着他胡来了呢?再说了,自己在他面前干嘛表现地这么小心翼翼?自己又没有做错事!非但没有做错,还帮了他的大忙,他这么做,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对,就是这样,恩将仇报!   倾城努力地给自己打完了气,觉得自己这会儿的底气也足了,走路这身子挺地也更直了些,脸上再度有了自信且明艳的笑,这才出了浴房,往外间儿来了。   正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倾城有些纳闷儿,难不成是出去了?刚刚似乎也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寻他呀!   一脸不解地进了里间儿,发现这里间儿刚才的凌乱,早没了!   被他扯坏的衣裳也不见了,床上先前的凌乱,此刻早已是整齐干净,再细看,就连这床上的纱帐,竟然是都换了新的!   有意思!倾城心中暗暗发笑,虽然是搞不明白夜墨想要干什么,不过,看这样子,至少,是没有打算目前为止,就将她给拆吃入腹的,如此,她多少也安心了。   腹中早已是饥肠辘辘,看了一眼外头,早已是月挂高空,夜色已晚了。   倾城就这身打扮出了屋子,在廊道内站了,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一抹凉风,瞬间让她清醒不少,也感觉到了这冬天,果然是来了!   “喂,哪个在?出来!”倾城瑟缩了一下后,便开始运气为自己驱寒,然后又道,“我知道你们在暗处呢,给我出来。本小姐快饿死了!难道你家主子吩咐了,要将我饿死在这儿?”   扑通一声,倾城的嘴角抽了抽,看着不远处一个黑影,身形歪歪斜斜的样子,就知道是不小心掉下来,或者是被同伴故意给一脚踹下来的。   那黑影稳住了身形后,才上前道,“回三小姐,膳房已经在准备了。屋内的桌上有点心,您若是饿的紧了,先垫巴垫巴的好。”   倾城扬了扬眉,“你家主子呢?”   那黑影似乎是有些尴尬,窘了一下后,才道,“回三小姐,主子在温泉池呢。估计一会儿就过来了。”   温泉池?倾城似有不解,好端端地去泡什么温泉池?   那黑影极为好心地解释道,“回三小姐,这欲求不满,也是容易伤身的。为了您和主子大婚以后的幸福,主子去泡泡温泉,也是有益无害的。”   倾城的面色一黑,这是什么话?   不待她做出反应,那黑影便一跃,不见了!   倾城挑了挑眉,跑的倒是挺快!也罢,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整他,也不急于一时,想想自己如今回京了,以后待在这静园的时间还会少吗?   这样想着,唇角便是勾起了一抹有些惑人的奸笑,像是早已经想好了要预备怎么去整人了!   “站在这里傻笑什么?”   听到了这有些冰,却是明显含着几分关心的话,倾城的心情顿时大好!扭头一瞧,笑道,“我竟是不知道你还有着这等的手下,伶牙利齿呀!”   不意外地,听到了一片抽气声,倾城脸上的笑,便是更回地明艳了几分。不过,她也知道这会儿夜墨的气还未全消呢,自己多少也是得悠着点儿,不能太得意忘形了!   夜墨抬头往那黑影隐身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语,直接将自己的一件儿黑色的披风,裹在了倾城的身上,蹙着眉道,“不知道外头冷吗?如今可是冬日了,怎么这么不知道冷暖呢?”   “哪有?我刚刚有用内力驱寒!”倾城不满地瞪他一眼,“还说呢,这就是你让人给我备的衣裳?想要冻死我?”   夜墨不理她,看着她仍然是有些红扑扑的小脸儿,强忍了要扑上去狠咬一口的冲动,一把抱起她,就进了屋了。   倾城这回倒也不再闹了。安静地由他抱着,甚至是还将自己的头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倾城的安静顺从,大大地取悦了夜墨,至少,让他整个人的气息,不再那么冰冷了。   两人才刚刚进来坐好,便有人进来呈上了上好的酒菜,而且,让倾城最为欢喜的是,她竟然是闻到了桂花酿的味道!   吸吸小鼻子,倾城的心思,夜墨自然是看穿了。   “不许喝!”   “为什么?”手伸出去了一半儿,却听到了夜墨冷冰冰的声音,倾城除了不解之外,更多的,则是委屈。   “这是对你的惩罚。一个月内,不许饮酒。”   “为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事!”这一次,倾城的腰杆儿挺的笔直,仿佛是她真的并没有做错事。   夜墨凉凉的一个小眼神儿丢了一过去,倾城脸上原本的自信,便一寸寸地裂了开来,最终,只剩下了些委屈的神情。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还是你的舌头让猫给叼走了?”   这样明明就是打趣的话,竟然是出自这位冰山阎王爷的口中!   倾城的嘴巴动了动,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具体是什么,夜墨也没有听清楚,不过指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吃吧。”夜墨倒也没有连菜都不许她吃,还亲手为她布好了菜。   倾城这会儿是坐在了夜墨的腿上的,看了一眼那碟子里的菜,再看看那一旁不停地飘散出了酒香的桂花酿,倾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要疯了!   这样香浓的味道,至少也是沉封了个一二十年的吧?怎么能这样?竟然是不许自己喝?   倾城心中气恼,索性小脸儿一转,冷哼一声,那态度,那神情,摆明了就是,你不让我喝桂花酿,我就不吃了!   夜墨看她使起了小性子,倒也不急,只是给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口菜,然后轻轻地咀嚼着,随后又给自己灌入了一杯酒,顿时,倾城觉得身边的酒香气,就更为浓烈了些。   闻着这样香的味道,却是不能喝,倾城顿时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自己千辛万苦地做这些个是为了什么?知道他生气了,自己都伏低做小到了这种程度了,还想着让她如何?难不成,还要让她给他跪下来磕头认错?   越想心里头越委屈,自己这是做什么?何苦要如此地委屈自己?这样的卑微,这样的小心翼翼,就是自己长久以来最为期待的爱情?这也太傻了吧?   倾城想着,眼圈儿就是一红,自己为了让他心情舒服一些,基本上是能吃的豆腐都让他吃了,他还想怎样?这样的男人,如此小气难哄,自己何必非要在他身上一直吊死?   夜墨虽然是不语,可是一直在注意着倾城的气息的变化,听到她仍然是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就知道她现在心中是有气的。而且看样子,似乎是还气得不轻!   猛地,夜墨一个不注意,发现倾城竟然是从他的怀里挣脱掉,已是立于一旁。   “哼!臭阿墨,死阿墨!人家这般辛苦是为了谁?你还这样的惩罚人家,简直就是混蛋!不就是一壶桂花酿吗?以为我离了你这儿就喝不到了?你不是生气了么?那你就慢慢气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夜墨一惊,火速上前一把再将她给抱住,沉了眸子,阴了脸色,“你疯了?你现在穿成这个样子出去,是不想要名誉了,还是不想活了?”   倾城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穿了什么,听他这样一说,这心里就更来气了!伸手点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道,“你还说?这衣裳是哪个混蛋让人为我准备的?啊?你以为我愿意穿呀?”   “住嘴,不许说脏话。”夜墨拧了拧眉,这丫头发起疯来,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哈!你是哪位呀?你说不许,就不许吗?你说不许我喝桂花酿,我就没地儿喝了么?南宫夜,你就是一个大混蛋!你就只会欺负我!我告诉你,今天我还就豁出去了,就不让你欺负了,怎么了?”   倾城说着,小脸儿一扬,胸脯一挺,一脸的挑衅!当然,如果说忽略了她眼中的那层水雾的话,会更有些女流氓的说服力。   夜墨看着这样的倾城,刁蛮、任性,还有些孩子气!这样的洛倾城,让夜墨觉得有些陌生,却也一直以来,都是他所期待的那个洛倾城!   夜墨轻轻地抬起手,倾城的心一惊,眼睛的余光则是始终跟着他的大手走,生怕他会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最后,夜墨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摸了摸她的发,还有着水渍呢!微微蹙眉,轻轻拨拉了一下她的头发,才看到她的头皮和发根部是基本上干了的,这才松开了眉心。   “丫头,我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等孩子气的时候。”   倾城大窘,这是褒是贬?   “丫头,我知道你去北地是为了什么,你救了南宫逸,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不该在救了他之后,还与他把酒言欢!丫头,你这是在挑衅我的耐性!”   倾城一惊,“你如何会知道?我身边明明就·····”突然想到了什么,倾城看向了夜墨的神情就有些意外了。   “你在南宫逸的身边?你竟然?我还以为只是他宫里的宫人,不会是到了心腹这等的境地的。你倒是好手段。”   夜墨知道,自己在南宫逸身边安插了棋子的这件事,被倾城看破了。他原本也没打算瞒她,甚至是很早以前,就曾对她说过,只不过,当时的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暗线,竟然是这般厉害罢了。   “丫头,你说,该不该罚?”   倾城的小脸儿一窘,眼神也有些躲闪了起来,该死的!自己好不容易做些个出格的事儿,怎么还被他给知道了?这不是要自己的小命儿吗?   “那你想怎样?”   “一个月内,只要是有我在,你就不许喝酒。”   这会儿,倾城的头已经是垂了下来,还能说什么?比起这个时代其它男子的表现,他这种已经算是轻的了!自己半夜跑去和别的男人饮酒狂欢,的确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可是至少,夜墨接受了,只是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好了。”夜墨拉过她的手,再次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这一回,也不再为她布菜了,而是直接选了几样她爱吃的菜,直接就喂着她吃了。   倾城一边儿吃,一边儿眨眨眼,这样的举动,算不算是在讨好自己?或者说,是在奖励自己拔掉了南宫逸在北地的两处暗桩?突然想到了今日在安国公府的发现,倾城的小脸儿顿时喜笑颜开。   两人一边儿吃,一边儿说着话,等两人都差不多吃饱了,倾城也将今日在安国公府的发现,都一一说完了。   “你说,那个安国公是不是有些太傻了?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能对自己最亲的人做出这等事来?简直就是太卑鄙了!不过,如今他落得今日这番下场,也是他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的。”   听完倾城的话,夜墨则是久久不语,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倾城也不打扰他,就静静地依在了他的怀里,由着他去想。   “丫头,你希望云墨宸顺利地继承安国公的爵位么?”许久后,夜墨才问道。   “自然!安国公府,不是只有这一位嫡子么?”   “嫡子是只有一位,可是这庶子,却是不止一位!虽然千雪国律,庶子不可继承一切爵位,可是若是有良妃在暗中相助,强行逼了云夫人再收上几名嫡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倾城惊地几乎就要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这良妃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没了安国公,难道还想着再给她自己培养一个安国公?这是想要做什么?”   “丫头,凤家曾有过一股百年不衰的隐秘势力,就连西北的花家也有着得到了朝廷敕封的百人暗卫,你以为,安国公府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公爵之家?”   倾城的眼神一凛,很快就明白了夜墨的意思,“安国公府,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   “任何一个豪门贵族,都不可能只是有着表面的富贵荣华,名誉地位的!若是没有一些暗中的力量在支撑,你以为,他们都是靠着府里的那些个奴仆护卫来保卫每一代的族人?”   对于这个,倾城倒是明白的。古往今来,但凡是有些底气的大家族,都是必然会有一些暗中的力量,或者是在暗中积累一些财富的。更何况是像安国公府这样的百年世家?   随即又想到了今日听云夫人提到的一些话,前后一串联,无非也就是说,对于安国公府的一些暗中的势力,云墨宸,已然是握了大半儿在手了!   “阿墨,安国公府的事情,你觉得良妃当中能插得上手?若是没有云墨宸也就罢了,可是这安国公明明就有嫡子,怎么可能还会再让云夫人过继庶子?”   话刚说完,倾城就意识到了不对,大惊失色道,“该不会?你是说良妃会对云墨宸下手?那他这回京的路上···,这岂不是?”   对于自己的小丫头如此地关心别的男子,夜墨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放心!云墨宸若是连这点儿本事也没有,怎么可能还有资格继承安国公府?”   倾城一想也是,云墨宸又怎么可能简单?只是,安国公一直在暗中帮着南宫逸的这事儿,他是否知道呢?或者说,云夫人是否将安国公的这个秘密,也都告诉了云墨宸呢?   显然,自己的嫂嫂云清儿是不知道的。那么,如果说云墨宸也不知道的话,事情也许就简单了许多。可是如果说云墨宸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事情似乎是就变得更有趣了些!   至少,云墨宸是不可能站在南宫逸那一边儿的。   “怎么了?”夜墨看她发呆,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对了,你说会是什么人要杀南宫逸?”   夜墨的手微僵,眸子也略有些暗沉,看到倾城正睁着一双清亮璀璨的眸子,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丫头不怀疑是我让人做的吗?”   倾城摇摇头,“你才没那么笨!再说了,这会儿,南宫逸若是真出了事,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夜墨的眸子微眯,头再低了低,距离倾城的娇颜,已是越来越近了。   “丫头,你不认为,南宫逸一死,我便少了一个极强的对手吗?”   “你虽然冷漠,可是你骨子里却是一个骄傲无比的人!至于南宫逸,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其实也是觉得他的身上,有着太多可疑的东西吧?”   夜墨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那样若清泉一般纯净的眸子,谁能想像得到,却能看穿一个人的心事?此刻这样纯净,这样毫无防备掩饰的一张脸,谁能想到,就是她,居然是在一夜之间,便拔掉了南宫逸在北地的两处暗桩?   倾城也呆住不动了,双眼有些着了魔一般地看着眼前的夜墨,那黑如深夜一般的眸子里,似乎是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牢牢地吸引住,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别处,只能是深陷其中,不能自已。   “丫头!”   夜墨轻轻地唤了一声后,便轻轻俯身,低头锁住了那片嫣红!   待两个人的唇舌终于分开后,夜墨则是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脸的满足,似乎是还透着幸福的味道。   “阿墨,你不生气了吧?”倾城在这种温情时刻,眼角的余光,竟然是扫在了那壶桂花酿上。   “丫头,你不该一声不吭地就去了北地。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嗯。我错了。”倾城这会儿倒也是不再犟着了,乖乖地认着错。   可是夜墨却似是十分的生气,揽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丫头,你知道吗?我恨你!而且最恨你的,就是这一点。你明知道我会生气,可是你依然是义无反顾地就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因为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犯了多大的错,还是闯了多大的祸,我都不会真的恼了你,不理你。”   夜墨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是还夹带着几许的无奈,“丫头,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劫!我拿你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丫头,你告诉我,你说我该拿你如何?”   “阿墨!”   倾城的眼睛一酸,眼泪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地掉了下来,再也止不住了。   倾城紧紧地抱着他,“阿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夜墨的眸底扬起了一抹笑意,享受着她的拥抱,她的感动。   夜墨抱着她,大步到了床前,再将她轻轻放下,“丫头,别哭了,再哭,我就直接将你办了。我们就提前洞房花烛了。”   倾城的脸一红,嗔了他一眼,再一想到就在不久前他也是在这张床上,对自己做的那些无缘亲密的事,这眼神,便躲闪了起来。   夜墨看出了她的娇羞,轻笑不语,只是轻轻地摸了她的发,然后与她一起并肩躺在了床上。   “这一次,一个月的禁酒,是绝对不可以放松的。这是对你的惩罚,不然,你永远都不会记得住。”   倾城抹干了眼泪,扁扁嘴,嘀咕道,“明明刚才还那样让人感动,怎么突然就又有了这样小气的心思!不是说了,你不会真的生气的吗?干嘛还要禁人家的酒?”   “丫头,南宫逸此人,太过危险,这一次,你焉知他不是利用了你?他明知你是我的未婚妻了,却是还要与你把酒言欢,你就不怕他会刻意地将此消息传回京中?确切地说,是传到我的耳朵里,让我吃醋?”   倾城轻哼一声,语气有些不甚在意,“这算什么?其实,我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没跟你说呢。”   “什么?”夜墨的神色一凝,扭头看她。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出手救了南宫逸?我明知你们两个早晚是要对上,竟然是还要出手救他,我是疯了不成?”   “你做事,总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怀疑。”   “你不怪我救了他?当真不恼?”倾城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低头看着他平静的脸庞。   “我说了,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再者说了,我南宫夜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想过是要靠一个女人去得到!更不会想着自己的麻烦,要由一个女人来解决我的困难。”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倾城有些失望,没想到会是得到一个这样毫无创意的回答。   “南宫逸的确是受了伤,也的确是中了毒,只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中了毒,貌似,他料准了我会去北地,只是没想到,我去北地到底是去做什么。”   “呵呵!”夜墨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是轻笑道,“丫头,你就不怕他将北地暗桩被拔的事,给算到你头上?”   “算就算,谁会怕?再说了,自那晚之后,我便没有再出现过,而且,他很清楚,我绝对不是那个派人刺杀他的人。现在,南宫逸估计会有两个怀疑对象。”   “说来听听。”夜墨似乎是饶有兴致,让倾城就半趴在了自己的胸前,这样,让她更舒服一些。   “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就是武乾了!当然了,武乾也是所有的南宫逸的人,在第一时间会怀疑到的对象。第二个嘛,自然就是派出了刺客的那个人了!估计,会有这种想法的,也就只有南宫逸一个人了!其它人,是看不到这一层的。”   “丫头的意思是说,南宫逸会以为是那些刺客故意以身做饵,只为了拔掉他的暗桩?”   “没错!那些刺客才多少人?可是能用他们的性命来换南宫逸在北地的两处暗桩,是真值了!”   夜墨拧了拧眉,终是什么也没说,似乎是有些乏了,然后轻轻地摸着她的头,然后双臂抱了她,让其躺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声道,“太晚了。先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倾城也的确是有些累了,只是今日连番的几个意外消息,让她的思维仍然是还有些活跃呢。   这会儿静静地躺在了夜墨的怀里,心里头除了安宁外,再也没有了其它,听着身旁男子浅浅的呼吸声,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沉香味儿,倾城有些迷醉了!   轻眨了几下眼后,便轻轻地合上了眼皮,不一会儿,就唇角含笑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睡着了,夜墨又小心地为她盖了盖被子,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仍然是与她一起躺着,也沉沉地睡去。   次日,倾城是在夜墨温暖且熟悉的怀抱里醒来的。   “咦?你怎么没去上朝?”再三地揉了揉眼睛后,倾城才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嗯。今日休沐。不睡了?”   回答他的,是倾城的一个大大的哈欠声,然后就是再抱了他的胳膊,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夜墨轻笑,“丫头,想不想去赏梅?这静园,还有许多地方是你没有去过的。”   倾城一听,也是,自己来静园,不是在那美人湖的船上,就是在这思卿院,别的地方去的还真是不多。如今听他一说,还可赏梅,倒是来了几分的兴致。   “好呀!只是,这会儿梅花都已开全了吗?”   “嗯,差不多了。先起身吧,一会儿,我们在梅林里比一比剑术可好?”   这一回,倾城的双眼简直就是要放光了!直接就坐起了身子,“当真?不许反悔!”   “不会!走吧。”   两人到了梅林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看着眼前的花海,倾城顿时理解了何为壮观二字!   能将这梅花种的,一眼望不到边际,这处梅林到底是得有多大?这个夜墨,他脑子没毛病吧?就不怕这样的奢华铺张,会被人给参奏一本?   “知道你喜欢花,还记得我送你的茶梅吗?”   倾城点点头,“自然记得!那株茶梅体态玲珑,叶形雅致,花色艳丽,可是极美的。只不过,现在似乎是过了茶梅的花期了。再想看到那般独特的茶梅,得等到明年了。”   “何必等到明年?”   倾城一愣,只见夜墨唇角含笑,“我让人在这静园建了花房,一年四季,花开不败。知道你喜欢花,我还特意让人在花房备了几间上房,似这般冬日悠闲之时,也可直接就宿在了里面,岂不美哉?”   倾城一听倒是乐了!没想到向来冷冰冰,像是不懂人间情暖的夜墨,竟然是也会有这等的玲珑心思?   “你倒是想的周全!”   夜墨拉着她的小手,进入了梅林,弯弯绕绕地走着,没一会儿,便到了一处小榭。   “走吧,在里头赏梅,也还不错。”   倾城进了小榭,在那罗汉床上坐靠了之后,心念一转,似乎是有些不对。   “阿墨,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什么?”   “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对劲,你实话实说,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可与洛府有关?”   “怎会?你昨日不是才从洛府出来的吗?洛府能有什么事?先前洛华城通敌的大罪都没事,这会儿还能有什么要紧的?”   倾城想想倒也是,可她仍然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遂上下打量着夜墨,“不对!阿墨,无崖呢?”   夜墨轻笑一声,“丫头,无崖晚天就回了他的品香阁了。我可是没有将他如何,只是请他在这寒王府里小住了几日罢了。”   “哼!还说没什么?”倾城这才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了,“你干嘛要将无崖困在你的寒王府里?是不是因为我去北地的事儿,你迁怒于他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执意要去的。你也不想想,他若是能拦得住我,你又何必再派了白无常跟着我?”   “丫头,现在承认自己甩掉了白无常了?也就是,你是故意避过我的人的保护的?”   倾城顿时有些窘了,尴尬地清咳了两声,“那个,这个不是重点啦!我就问你,无崖是怎么回事?你没有为难他吧?我告诉你,他可是我的亲人,跟洛府的那些亲人都是一样的,你要是真的让人欺负了他,我可不依。”   夜墨睨她一眼,见她的两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维护,心里倒是忍不住有些泛酸。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是非不分之人?明明是你的错,我何故要迁怒到无崖的身上?”   暗处的夜白听了,则是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儿!您是没有迁怒他,也没有迁怒我,只是让人轮番与我们过招,差点儿没把我们两个给累死!而且,貌似你还狠揍了我一顿呢。   倾城一挑眉,不语,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夜墨不紧不慢道,“无崖,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将他请来寒王府,自然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不然,你以为我会喜欢将那个红衣骚包困在了我的寒王府里?没事儿再看他极为碍眼地在我眼前晃悠?”   ☆、第二十五章 安王大婚!   倾城听罢,神色微凛,“被人盯上了?京城里头有这本事的,倒是不多呀!”   “丫头可是有了怀疑的人了?”   倾城摇摇头,“京城的形势太复杂了些,实在不成,我就让无崖暂时离开京城。反正你这里的白无常不也是精通医术?”   夜墨倒是没反对,反而还有些欣喜,像无崖这样的妖孽,能少一个是一个,最好是一个也别留在倾城的身边才好。   “你不打算拿他设陷阱了?好看看是什么人盯上了他?”   夜墨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倾城对于无崖的关心,是不是太过了些?这是舍不得拿他套出那幕后的人,担心他会受伤,或者是说担心局势会失控?   倾城拧眉不语,好一会儿,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梅花,才喃喃道,“我若是想知道,自然还有别的办法,没有必要拿亲人的性命去做诱饵。”   夜墨听罢,同她一样,看着这满园的梅花,颜色缤纷,形态各异,品类不同,却是终归都是梅花!这就像是倾城,无论是护短的她,还是那个张扬轻狂的她,还是平时在洛府表现得温婉大方的她,都是她!都只是洛倾城!   两人一起继续漫步在了这梅花林中,时而,还会交谈几句,似乎是无崖的事情,根本就不足以引起他二人的注意一般。   倾城还是在静园里见到了无崖。   倾城一眼望去,现在的无崖,虽然仍是一袭大红色的衣袍,那张俊美得类似于妖孽的一张脸上,略有些疲惫。见到了两人一起坐在了桌前,无崖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瞪了夜墨一眼!   夜墨挑眉,这个红衣骚包,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前几日,倾城未归,自己怎么让人为难他,与他缠斗,也不见他敢对自己有半分的不敬,因为他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现在?   夜墨的唇角弯了弯,这倾城一回来,他似乎是就找到了靠山了!居然是敢明目张胆地这般挑衅自己了?简直就是胆儿肥了!   无崖一进门在倾城的身旁一坐,直接就要往她的身上靠。   倾城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两人基本上是属于一起长大的,彼此间的这种默契也好,还是亲密也好,做起来都是如同家人一般,再自然不过了。   可是夜墨哪里肯了?见无崖的身子一倒,他便眼疾手快地将倾城一把抱了起来,直接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无崖靠过去的动作,做了一半儿,被迫堪堪停在了那里,万分的窘迫!   无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可是偏偏自己最倚仗的那个人,却是正低着头偷笑!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死丫头!你还笑!看到我被人欺负,你很开心是不是?”隐隐还能听到无崖的磨牙声。   “哪有?我只是在笑阿墨的小心眼儿罢了!”倾城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在笑无崖的,不然的话,自己的胃和舌头是要受到虐待的。   “哼!最好是!”   倾城笑罢,遂挣脱了他的怀抱,在夜墨的右侧坐了,如此,夜墨和无崖之间,便隔了一个空位。   对于倾城如此识趣的做法,夜墨还是很高兴的!而无崖看到了,则是万分鄙夷地瞪了她一眼,“没骨气!”   倾城笑笑,不以为然,反倒是理直气壮道,“在强势面前要什么骨气?我又不是傻子!”   无崖听到她竟然是将这胆小、没骨气给说的这般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气得瞪大了眼睛,却也是无可奈何。   当无崖听完了倾城的话,最先表现出来的,自然就是不可思议了!   “怎么可能?”无崖对于自己被人盯上了,还是有几分的不相信的!毕竟,自己的身手,虽然不能说是最厉害的,可是至少,这京中能跟上自己却不被发现的,估计可没几个!   “为什么不可能?”夜墨不答反问道,“别忘了,你最近在京中出现的频率太高了。特别是你还分别出现在了齐王府、安王府,甚至是还进了宫。”   “所以?”   倾城轻叹一声,“所以,自然是会有人盯上你,最起码,他们想知道你到底是哪方的人马?无缘无故地,你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城?而且是还一出手,就是非富即贵?”   无崖默然了,这段时间,他出现的频率的确是有些高,只是,他一向对于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的,没想到,竟然是也会有失手的一天。   “行了,就这样吧,你先回玉景山待几天吧。”   无崖想了想,再看看两人,摇头道,“不行!我答应了老头子,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怎么可以先回去?再说了,如今阿邪和阿正两人都被你派了出去,你身边没有人守着,我不放心。”   “有夜墨在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无崖一听就火大了,直接就挺直了身子骂道,“你个死丫头!你就是因为有他在,所以我才不放心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姑娘?你现在就被这个阎王爷给吃的死死的了,指不定哪天,就会将你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倾城撇撇嘴,饶是她的脸面再厚,听到这话也不可能会继续淡定下去,小脸儿上一片嫣红,低了头,嘟囔了一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行!”无崖听她这样说,更是不想走了,“我不走!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易容就是了。大不了,后头的日子,我不回品香阁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易容?”倾城这才想起来,无崖还有着这样一套傲人的本事呢。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要不,你就易容成了护卫,以后出府什么的,就跟在我身边就是。或者是,跟在哥哥的身边也是一样。只是,你这一身的大红色的衣裳,是不能再穿了。”   无崖一歪头,似乎是有些置气道,“不穿就不穿!”   夜墨听罢,看来,这个无崖是走不成了,既然如此,自己就做个顺手人情得了!   “这样吧,他也不必易容了,只要是他安安静静地待在寒王府里,自然无事。反正丫头回来了,她大部分的时间也是会待在寒王府的。如此,你也就放心了吧?”   无崖一愣,没想到这阎王爷竟然是这样好说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确定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儿,才点点头,“如此也好。那就麻烦阎王爷大人,别让您手底下的那些侍卫,再去找本公子切蹉了。”   切蹉两个字,无崖几乎就是磨着牙说出来的,还特意将这两个字咬的极重!果然,立马就引起了倾城的注意。   夜墨则是毫无掩饰地对上了倾城的眸子,看起来,再光明磊落不过!   “丫头,那些人听说是他是你身边儿最得力的人,自然就会忍不住想要讨教一番了。毕竟,你在宫里头虽然只是露了那么一小手儿,可是足以震撼了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下!”   说罢,又轻叹一声,这一回听着,倒像是有些无奈了,“丫头,你是不知道,你现在都成了四国间的名人了!能文能武,能诗能画,而且,还是倾国倾城!”   倾城微微一怔,自己已经是这样出名了么?自己怎么不知道?   “行了,无崖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家都小心一些就是。丫头的身手,我自是知道的。也不必来回地跑了。我会亲自告诉洛相,你在这里,挺好,无需挂念。”   倾城微窘,“这样不好吧?那个,要不,我还是长住锦绣阁好了。免得再被人家非议。”   “谁敢?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对?若是你觉得不妥,那么,本王不介意让你再病一次,如此,也就放心了吧?”   倾城这回更窘了,竟然是以这种理由住进寒王府?可是,有人会信吗?   倾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只宠物,“我的小花梨呢?你没有给我虐死吧?”   无崖瞪她一眼,“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谁知道这会儿又跑哪儿去了?昨晚上倒是回来了,跟我睡了一夜,今儿早上醒了,它吃了些东西,就又不见踪迹了。”   “可是那只小银貂?”   “嗯。我现在想着,还要不要再将它的毛给染了?毕竟是天下第一剧毒之物,可是到了我手里,竟然是成了一只小狸猫了!”   “你也知道你做的太过分了!”无崖冷哼一声。   倾城也不理他,“反正现在人们也都知道我是会武之人了,至于小花梨,算了,等换了毛,也不染了,认出来就认出来呗。反正,它也未曾害过人。”   “还是小心一些为妙。银貂,这天下觊觎此物的人,太多了!”夜墨嘱咐道,“你别忘了,它是天下第一剧毒之物,可是同时,它又是天下第一的活至宝。银貂全身上下,可都是宝贝,给毒人,自然也就能医人。这自来便是医毒不分,特别是这小银毒,又是天生具有灵性的东西,这样的宝贝,谁不想要?”   无崖这一回,倒是难道地认同了夜墨的话,“他说的没错。尤其是一些江湖人,谁不想要这种好东西?听说,若是集齐了三样东西,便可以提升自己的内力,只需一个月,便可以提升一甲子的功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崖说的这个,倾城自然也听说过,不过迄今为止,也没有见哪位前辈真的达成过,想来,也不过就是讹传了。   “行了,不过就是一只小银貂罢了。再说了,这银貂被传为天下第一剧毒之物,岂是那么好捉的?更惶论是另外的两种东西了。那玉蟾蜍,历来只是一种传闻,何人见过其实物?至于那鸩鸟,就更是离奇了。先不说那鸩鸟本就难擒,更何况其中最为珍贵的黑鸩了!想要集齐这三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倾城的话落,夜墨和无崖则是同时沉默了,的确,这三样东西,莫说得到了,就是见过的,都是少之又少!这最常见的,还属这鸩鸟了,只是这鸩鸟毒性太强,而且又不似这银貂,还通灵性,百人去捉,怕是有九十九人要死于那鸩鸟之毒,而剩下一人,侥幸活命,也不过是未曾亲近于它罢了。   这黑鸩,更是难得!估计这世上人,见过此物的,都不会超过百人!哪里就是那么容易得到了?   “世间无绝对,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有这等的灵物在,总归是要招人忌恨的。”   听完夜墨的话,倾城倒也是认真想了想,“也罢,那就依你们之言,让它继续以狸猫的形象存在罢了。不过,这个小家伙儿,倒是个没良心的,我都回来两日了,也不见它来找我!”   “你怎知它没来找你?”无崖轻嗤一声,“怕是昨晚上,你们两人腻腻歪歪地,被它看到,觉得有碍观瞻,所以又直接跑掉了!”   呃?倾城瞬间石化了!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是说昨晚上,那只小花梨到了思卿院?而且还无意中窥到了两人的暧昧,所以,便十分识趣地退下了?   这听着怎么就觉得这么诡异,且不合实际呢?   无崖说完,就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夜墨。反观夜墨,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神色淡然平静,正常的很!   “我不走,死丫头,要不,就干脆让我将那幕后的人给揪出来得了。总藏着也不是咱们的风格呀!再说了,知道了是谁在盯着我,不也正好是将那暗中的人,能拽到了明面儿上?谁知道他们盯着我,是不是为了对付你?”   夜墨也赞同无崖的话,“他说的没错。怕是人家真正想要对付的,是你,或者是你背后的洛家。”   倾城摇摇头,“南宫逸是知道无崖和我的关系的,所以,让人盯着无崖的,应该不会是他。倒是良妃和秦王,这两方都有这种可能。总之,我不会同意的。无崖,你要是想继续留在京城,就老老实实的,别给我惹麻烦。你如果不安分,那就直接回玉景山。”   无崖扁了扁嘴,没再说话,在他的认知里,倾城不同意的事,就是绝对不能做的,否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夜墨倒是无所谓,他不认为,在京城,还有自己护不住的人!   “阿墨,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云墨宸能稳稳当当地继承了安国公府。无论他是否支持你,至少,不能让他去支持良妃。”   “死丫头,明知如此,你还去救那个南宫逸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无崖的话,倾城直接就送了一记白眼过去,“南宫逸这些年中了多少次毒,你亲自为他解的,你会一点儿数也没有?就凭着他伤口上的那些毒,你真以为能要得了他的命?左右我也是去了,不过就是让他记下我的一份人情罢了!再说了,他自己也明知中了毒,只不过是在等着我去罢了。”   “他知道你会去?”   “他知道我让你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他的毒解了,怎么可能会允许他轻易地死掉?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去北地,是为了看看他是否真的受伤了?”   无崖似乎是想的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麻烦!”   “云墨宸到哪儿了?”倾城不再理会无崖,转头看向了夜墨,眼下,这云墨宸才是重中之重!   “快到京城了吧。便是马不停蹄,最快也得明天早上了。”   “你说,良妃在路上不能得手,会不会在京城里,再想些什么别的招数?比如说,云墨宸的婚事?”   夜墨点点头,“极有可能!这也是目前看来最有效的一个招数。”   “这一点,似乎是有些难办了。”倾城紧了紧眉,毕竟,良妃的身分在这儿摆着,若是她在皇上耳边吹吹枕头风,怕是有些事,就要超出他们的掌控了。   “对了,皇上到底是怎样想的?对于良妃和南宫逸,他有何打算?”   夜墨摇摇头,“不知道!”   干脆利落的回答,三个字,却是险些没把倾城给气懵了!不知道?他竟然说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关心这个,还是压根儿就没将他们母子二人当回事儿?   “丫头,我担心的,倒是另有其事。”夜墨沉默了半晌后,才有些心情抑郁地开口。   “什么意思?”倾城不解,看看无崖,见他也是一脸茫然,两人遂齐齐地看向了夜墨。   夜墨轻叹一声,“南宫逸受伤之事,可轻可重,可大可小。别忘了,下个月,就是他和洛华柔成亲的日子,虽说洛华柔只是一名侧妃,可是南宫逸的身分在这儿摆着,说不定,良妃已然是为他物色好了一名正妃的人选,到时候,会与洛华柔一同进门,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他偏偏这个时候受了伤·····”   话不必说的太清楚,此刻,倾城似乎也明白了些。难怪呢?她就说嘛,南宫逸的身边有那么多的高手在,怎么可能会害得他受伤了?原来,他竟然是还有着这一层的心思呢。   “他不肯成婚,其一,便是他对你仍不肯死心。其二嘛,便是极有可能良妃为他物色了正妃人选,可是南宫逸却不愿意!”   倾城拧眉,“难道,良妃选定的正妃人选,会是董乐儿?”   三人无语,只是对望一眼,各自开始盘算了起来。   倾城不在意南宫逸的正妃人选会是谁,她在意的,始终都是自己的这些亲人,只要是他们不受伤害,其它的,她都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的!只是,南宫逸的侧妃是洛华柔,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庶姐,是相府的小姐。正如夜墨所言,若是此次因为南宫逸受伤,他们的婚事往后拖的话,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董乐儿,跟洛华柔比起来,她显然是斗不过洛华柔的!只是,董乐儿的身后是太师府,这势力、地位,可是均不亚于相府。   良妃这么做的目的,已然是十分明确!自己将会是寒王妃,是相府嫡女,如果董乐儿这个太师府的嫡孙小姐,成为了安王妃,那么于这朝中的文武百官来说,难免会出现一些分化。   良妃是个聪明人,她懂得如何为自己的儿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只是,皇上那里,是否会同意呢?   倾城有些费解,经过这几次与皇上的接触,她不得不承认,皇上是她见过的这些人当中,心思最为深沉的一个!他的心思最为难懂,而且,她总觉得这么多年来,皇上对于南宫逸的宠爱,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在里头,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偏偏几次试探皇上的心思,又看不出来!   要知道,她的读心术,也并非是万能的!总得要当事人自己想着什么,自己才能看到什么。可是皇上这个人?似乎是很少想什么其它的事!总是满脑子的政事,自己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不停地跟着他吧?再说了,这宫里头那么多高手在,这也是不可能的呀!   倾城开始细细地想着云夫人昨日说的话,以及自己当初给南宫逸诊脉时的脉象,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漏了什么,可是却费尽了心思,也想不出来呢!   两日后,云墨宸返京,皇上下旨,安国公病体难愈,着其将爵位袭给了安国公世子云墨宸,同时,又给云墨宸下旨赐婚!   当倾城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一脸平静,毕竟这些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事。   “不知皇上下旨赐婚的对像是何人?”   “回小姐,是户部尚书王保国的亲侄女王丽华。”青兰回道。   “王丽华?这个人,我似乎是没有什么印象呀!”   “回小姐,这王丽华的父亲王保生,乃是刚刚从山东外放回来,听说是皇上下旨将其调回的,如今,已是入了工部,暂任侍郎一职。”   “工部侍郎?这王丽华可是他的嫡女?”   “回小姐,正是,她是王保生的嫡长女。听说是自幼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在山东,可是有着第一才女的美称。”   “哦?第一才女么?”倾城的唇角弯了弯,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倒是将她的脸衬得更加得妖娆了起来。   “将王保生全家所有的一切都打探清楚。包括他在山东的一切,做过什么,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府上有几口人,几个小妾,几个通房,一样儿也不能落下。我都要知道。”   “是,小姐。”   倾城的身子向后一躺,那软软的大靠枕,倒是让她舒服了不少!轻轻地把玩着腕上的手镯,开始琢磨着,良妃果然是厉害!竟然是将她自己的亲侄女指给了云墨宸?   也不知道,她这是故意地,想要气着云夫人,还是说,她和安国公之间的事,她以为,迄今为止,云夫人都不知道,所以,想要利用这个王丽华与云家的联姻,拉拢云墨宸呢?   看来,自己有必要去会一会这位新一任的安国公了。作为亲戚,送上些薄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倾城让人备了厚礼,自己特意从洛府的正门出来,一路乘了马车前往安国公府。这理由嘛,一为恭贺云墨宸袭爵,二,自然就是去探望尚未回府的嫂嫂云清儿了!   倾城进了安国公府,尚未走到二门,便遇到了云墨宸。当然,倾城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自己怕是一出洛府,这位新任的安国公,就已经是收到消息了吧?   “恭喜安国公了,这京城里头,您还是最为年轻的一任国公爷吧?”   “倾城何必如此见外!既然咱们两家是亲戚,有些话,倒是不妨直说了。”云墨宸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倾城会意,点头轻笑,二人并排进了二门后,却是并未急着再往里走,而是寻了一处亭子,坐下来说话了。   “京城一别,已有数月,看来,你将清儿照顾的很好,不仅如此,我听说,还是你请人救了母亲一命。在此,墨宸谢过了!”说着,云墨宸就果然是直起身,冲洛倾城深深地一揖。   倾城倒是身形不动,实实地受了他这一礼。   “安国公不必客气,云伯母是嫂嫂的母亲,自然也就是我们洛家的亲戚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云墨宸浅笑,再度坐定后,才悠悠道,“我在苗疆,听闻倾城一道蓝绫泄出,惊为天人!只可惜,当时我远在苗疆,未曾亲自得见,实在是遗憾。”   “不过是情急之下,花拳绣腿罢了。幸好安国公不在,否则,岂不是让你看了笑话?”   云墨宸脸色微沉,眸底滑过一抹冷意,“倾城又何必自谦?能在那种情况下,救得皇上一命,而且还只身与数名刺客周旋,并且是逐一斩杀,若是这也算是花拳绣腿,那那些御林军,岂不是成了吃白饭的?”   倾城但笑不语,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开初绽的梅花。十一月,这个季节的梅花已是全部绽放,若是等到下个月,就会开的更美了吧?倾城不由得想到了夜墨在静园里头所建的那片梅林,当真是壮观且好看呢!   云墨宸不知眼前的佳人,竟然已是神游太虚去了,兀自低了头,沉了眉眼,一手则是紧紧地攥了自己的衣袍,想不到,再回来,他袭了爵,成了最为年轻的国公爷,可是她,也成了那有人羡慕,有人等着看笑话的寒王妃!   寒王是什么样的人,云墨宸自认是十分的清楚的,从小便是沉默寡言,初上战场,便是毫无畏惧,反之,竟是斩杀了无数的敌军,这样的一个人,若说他不冷血,怕是都没有人信吧?   再想想这些年来他的残暴名声,虽然是后来又有流言说这一切都是谣传,是皇后为了打击寒王,所以才故意传出的名声,可是云墨宸相信,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所以,南宫夜,不可能是一个心存善念之人!   想当然的,在云墨宸的心里,就认定了,南宫夜不会是倾城的良人!   “你真的要嫁给寒王为妻?”   倾城原本是有些走神,一听这个,神情一震,然后扭头看他,见他眉眼间略有忧色,神情是相当地肃穆,那一双好看的黑色眸子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倾城这一瞬,突然就明白了!   自己果然是不适合出门的吗?正是夜墨所说,自己当真是会乱招桃花了!   原本她对于当初云墨宸的告白,是没有当回事的,以为他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罢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比自己当初想像的要复杂一些,麻烦一些了!   云墨宸不同于南宫逸,对于南宫逸,她是毫无顾忌的,她可以拒绝的很干脆,也可以拒绝的很残忍,可是对于这个云墨宸,自己也能如此么?   倾城微微垂了眼睑,她不是圣母,也不是什么女神,她自认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可是为什么,却是能引得云墨宸这样一个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的青睐?   倾城再次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时,眸底已是涌上来了淡淡的喜色,那是属于女子陷入情网后,才会独有的一抹媚色!   “对,我要嫁给寒王为妃了。圣旨已下,断无更改。”   圣旨已下,断无更改?   这八个字,顿时将云墨宸给震的几乎就是要坐不住了!若是此刻他是站着的,估计脚下定然会是一个踉跄了!是呀,圣旨已下!他也是被赐了婚的人,还有什么资格?   云墨宸紧拧了眉,双目紧紧地盯着洛倾城,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眼睛,来看穿她所有的心事,看她是否是真的愿意嫁给寒王?看她是否会有半分的不情愿,不甘心!   可是最终,让云墨宸失望了。在洛倾城的脸上,他看到的,只有欢喜,只有开心,只有一幅美到了极致的表情!   “寒王,他?”云墨宸犹豫了一下,正要再度开口,却是被倾城给阻止了。   “他很好!”倾城笑颜如花地看着他,“至少,他对我很好。能嫁与他为妻,我很荣幸,也很开心。所以,安国公会祝福我的吧?”   云墨宸突然就瞪大了眼睛,这样直白的话,竟然会是那个向来温婉且端庄的洛倾城所说的?   倾城看着他的表情,自然也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顿时笑地更欢喜了几分。   “你瞧,对于我,你并不了解。云墨宸,你知道吗?我初见你时,还以为你是哥哥!可是后来我错了,原来你不是。是我自己认错人了。当我知道你不是他时,我曾经很痛恨你为何明明不是哥哥,却偏偏长了一张与他极其相似的脸?所以那个时候,对于你,我是有些不喜,甚至是厌恶的!”   云墨宸已是不知该做何反应了,原来,那段日子,她要么是避着自己,要么是对自己总是摆出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竟然只是因为这个?   倾城起身,不再看他,而是看着一旁的梅花,“有些事,既然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那就想办法去适应它。就像是你这个安国公的新身分,你再嫌麻烦,再嫌事多,也总是要去慢慢地适应它,不是吗?”   云墨宸有些糊涂了,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不要再去试着改变什么了吗?   “倾城,我知道圣旨已下,可是却不一定就是断无更改。只要是你愿意,我宁愿舍了这安国公不做,只愿陪你到老,只你一人,绝无更改。”   云墨宸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是直接就起身,颇有些激动地说道。   倾城的身形微僵,对于云墨宸,她始终是硬不下心肠来,是因为他是云清儿的哥哥,还是因为,前世将自己照顾地无微不至的那一张脸呢?   倾城轻轻阖眼,拼命地呼吸着这略伴有些梅香气味的空气,心底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哥哥!他只是长了一张与前世的哥哥一模一样的脸罢了!所以,自己对他,无需心软!   云墨宸等不到倾城的回答,却是继续道,“倾城,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我却是真心地喜欢你!一开始,也许是因为对你的好奇,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底里就满满地全是你的影子。我刚刚所说,绝无虚言,只要你肯应我,我便马上进宫去求皇上,拼了这个国公爷我不要了,也要带你离开!”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离开?”倾城仍然是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感受着周围这有些凉的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倾城,寒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你别忘了,他是如何得到的寒王的这个封号!他残忍、嗜杀、无情,你为何一定要与这样的一个人厮守终生?更何况,更何况,你一旦是嫁了他,能活多久,都还是个问题!”   听到别人如此地看待夜墨,倾城的心是疼的!而且是疼的几乎就是要滴出血来的那一种!是疼的几乎是让人将自己的心,都捏地变了形的那一种!   如果说先前倾城还有一分不忍,那么云墨宸的这番话,却是彻底地让倾城抛开了一切,再无什么不忍之说了!   再次睁开眸子,倾城的眼底已满是冰寒,她侧脸看向了云墨宸,眸底明明映入的就是那开得清华的梅花,可是让人感觉到的,却是无边的冰霜!   “走不进的世界,就不要再硬挤了。若是果真有三个人的位置,那就不是爱情了!云墨宸,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来,我并不喜欢你。所以,别再试图做什么无谓的改变了。最终,难为了别人,作贱了自己,何必呢?”   云墨宸的身形一晃,随即后退了半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洛倾城,“怎么会?你,你说?”   “没错!我刚刚说的,就是爱情。南宫夜与我,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   倾城说完,再也不忍看到那张脸上痛苦且震惊的表情,直接足尖一点,便往云清儿的院子纵去。   这是她在皇宫那次之后,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使用自己的武功,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是用来躲避云墨宸的!   倾城掠出了十数丈之远后,才轻轻落地,然后缓步走着,只是她的心绪,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本来是为了试探云墨宸的心意,想不到,却是成了这个样子!   云清儿见到她时,看她脸色不郁,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直到听到了倾城的再三保证没事之后,她才笑着拉了倾城进屋说话。   倾城一进屋子,才发现,原来云夫人竟然也在!   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倾城,一看到了云夫人,立马就又精神了起来。   “给云伯母请安。”   “免了免了!倾城都是大姑娘了,再过几个月,行了及笄礼,怕是就要嫁入寒王府了吧?到时候,我们可就是成了那要行礼的人了。”   倾城羞赧地一笑,“云伯母又取笑晚辈了。”   三人坐着说了一些客套话,倾城想到了那日云夫人所言,又想到了夜墨的猜测,遂故意试探道,“对了,我刚刚进府时,遇到了新国公爷了。”   云夫人的眸光一闪,儿子对于洛倾城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终究是没有那个缘份!   “哦?我说怎么听到了下人禀报你来了,却是不见你的人影呢。”   倾城淡淡一笑,“安国公说,他如今袭了爵,而且还被赐了婚,怕是明年,也要大婚了。”   云夫人的脸色一暗,显然是对于这门婚事,并不赞同,只是圣旨已下,想要更改,岂会容易?   “还早着呢,那王家的小姐不是才刚刚回京吗?不急,等明年再说。眼下这国公府里的事务众多,老爷又病着,也没有那个心思办喜事。”   倾城了然,云夫人怕是也看明白了良妃的用意了,如此便好。   “听说那位王小姐,也是有名的才女,哪日,由我作东,将你们都叫到一起,再叫上武家的影儿妹妹,一起吟诗作画,倒也自在!”三人中,唯有云清儿不明白这里头的一些道道儿,颇为开心道。   云夫人一听,脸色便是一沉,“胡闹!你如今还怀着身子呢,怎么还能折腾这些?如今你哥哥也回来了,我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你就随倾城一道回洛府吧。”   一切正如倾城和夜墨所料,没多久,南宫逸便回京了,他回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皇上请旨,拖延婚期,奈何良妃不应,并且还特意买通了钦天监的人,说是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如今安王受了伤,若是能一下子迎娶两位贵女进门,当最好不过的。   这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说要让南宫逸将一正一侧两位妃子,都娶了!而且,这打上的还是为南宫逸冲喜的牌子,南宫逸便是想不应,也有些难了!   父子俩正在勤政殿里僵持不下,便见良妃亲自奉了燕窝粥进来,又是一番劝说后,皇上不仅仅是没有将婚期后延,甚至是还下旨将董翔的嫡孙女董乐儿,指给了安王为正妃!   这下子,南宫逸是真的有些恼了!可是看到了频频对着自己使眼色的母妃,他也知道母妃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早日能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这些,都是她的良苦用心,自己如何能够拒绝?   南宫逸心中百般不甘,也只能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就像是云墨宸,明明喜欢的不是那个王家的小姐,可是也不得不娶!这就是皇命,不可违!   再一次,南宫逸感觉到了大权在握的好处!若是自己也有着足够的权势,又如何还不能令心仪的女子陪在自己的身边?   转眼,南宫逸大婚之日便到了,正、侧两妃同时迎娶,这在京中,不得不说是一件大事儿,也算是一桩美谈了!   大婚之日,南宫逸自然是先去了董乐儿那里挑了喜帕,喝了合卺酒,然后再去了洛华柔那里。   当晚,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南宫逸竟然是让正妃董乐儿,独守空房,他自己则是去了洛华柔那里歇了,直至天明!   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南宫逸这是做给她看的,即便是已经成了婚,仍然是不能让她死心吗?   倾城自然知道南宫逸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洛华柔是自己的姐姐,所以才格外宠爱,而是故意让洛华柔在安王府的后院儿,饱受煎熬了!南宫逸自然是知道洛华柔算计自己的事的,这么做,无外乎也就是为了让她为当初做的事儿,付出代价罢了!   董乐儿是什么性子的人,倾城还是知道的,南宫逸这么做,分明就等于是打了董乐儿的脸,嫡女,正妻,新婚夜却是留不住夫君!这传了出去,她岂不是颜面尽失?   倾城的唇角微挑,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这洛华柔,是要饱受董乐儿的折磨了!捧杀这一招儿,南宫逸用的,还真是顺手!   一晃已是次年的二月了,花朝节,眼看就要来了,也就意味着,倾城的及笄礼,就要到了。   ☆、第二十六章 及笄之礼!   青兰服侍了倾城洗漱完毕后,云姑姑进来开始为其挽发了,“小姐,再有几日,便是花朝节了。每逢花朝,文人雅士邀三五知己,赏花之余,饮酒作乐,互相唱和,高吟竟日。不知小姐打算如何过?”   倾城微愣,“不是说花朝节那日行及笄礼吗?怎么还能有别的安排吗?”   云姑姑听了轻笑,“小姐听何人说要在花朝节行及笄礼了?咱们千雪国都是在三月三女儿节,也就是上巳节的这一日行及笄礼的。好多东西都未准备,怎么可能会在花朝节这日行及笄礼?”   倾城有些疑惑了,夜墨不是说他会安排,让自己在花朝节这日行及笄礼么?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青鸟挑了帘子进来,笑道,“云姑姑,不是小姐记错了,是寒王殿下想要让小姐早日嫁过去,所以才会想着花朝节便让小姐行及笄礼,只不过,听说是老爷和公子他们都不同意。说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在上巳节这日行及笄礼,洛家的姑娘自然也该是这日了。”   青鸟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还特意道,“老爷还说了,洛府原本四位小姐,可是没有一位小姐是真正的在上巳节这日行及笄礼的,而咱们小姐又是府上唯一的嫡小姐,所以,定然是不能再出现什么差错,只能是在这日。”   倾城听了,顿时就乐了!   距离三月三,还有十几日呢,这么说来,自己倒是能再自在几日了?   倾城知道,只要是自己行了及笄礼,那么,离二人的婚期,也就近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会订在几月呢?   倾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身板儿,虽然说这身材还算是不错,可到底年纪还小,若是搁在前世,估计哥哥说什么也是不会同意的!   对了,哥哥?不知道自己的及笄礼,哥哥会不会来?要说,哥哥一直说让自己去一趟苍冥国,见见自己的那位姨母女皇,可是自己到现在是一直不得空的。想想,似乎是有些对不起哥哥呢。   “青兰,让人给苍冥的太子哥哥送封信,问问他上巳节的时候,是否有空?”   “是,小姐。”   几天后,倾城歪在了静园的某间小榭里,病恹恹地样子,无精打采的,就像是快要不行了一样。   “小姐,您别这样,王爷不让您出去,想来也是因为担心您会有什么危险吧?”青兰说着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谎话,开始劝慰自家小姐。   倾城极其不顾仪态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有危险?你信?”   青兰被小姐的话一噎,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遂吓的不敢说话了。   “这个该死的南宫夜,我今日要是不出去走一圈儿,岂不是也太对不起这个花朝节了?”倾城磨着牙道。   “小姐,您是订过亲的人了,这花朝节,还是不去为好。”青兰这阵子受云姑姑和于嬷嬷的熏陶,对于大家小姐的一些礼仪举止,可是知之甚深了。   “谁说订过亲的姑娘就不能出去玩儿了?那成过亲的夫人还能出去呢,凭什么我就不能去了?”   “小姐,那是不一样的。今日是花朝节,是京城所有的未嫁小姐们都要出去扑蝶赏春的日子,自然也会有不少的佳公子同往的,您若是一出现,那还不知道要为王爷给招来多少桃花呢!”   “呃?青兰,你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那座大冰山?”倾城眯着眼睛,露出来的眼神和气息,都是十足十地危险,丝毫不逊于那位寒王爷。   青兰打了个激灵,连忙讨好道,“瞧小姐说的,奴婢自然是向着小姐了。您才是奴婢的主子呢!至于寒王爷,只要是小姐一声令下,奴婢便是明知打不过,也定要拼上前去,与其厮杀不休的!”   倾城颇有些好笑地瞪她一眼,“就你?还厮杀一番?我看你连他的身都未必近得了!”   青兰一窘,撅了嘴道,“小姐,虽然这也算是事实,可是您也没有必要非得说出来吧?那多伤奴婢的自尊心哪!”   “哟嗬,你还知道自尊心了?啧啧,看不出来,小青兰也长大了,看来,我也得琢磨着给你选个好夫君了。”   “小姐,您说什么呢!”青兰一跺脚,“奴婢这些还不都是跟您学的!再说了,奴婢好心好意劝您,您可倒好!哼!那您自己随意吧,奴婢还是先退下了。”   话落,便真的是径自退出去了。倾城一瞧,咝!这最近自己身边儿的人,是个个儿脾气见长呀!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舒服呢!   要不要偷偷溜出去呢?可是不必她出去试,只是闭目那么一扫,这倾城的一张小脸儿就垮了下来!这外头,至少也是有百八十人将自己给困起来了,自己想要出去?下辈子吧!   倾城一时气得想要磨牙,不就是个花朝节嘛,凭什么就不让自己出去呀?他夜墨怎么就能这么霸道呢?自己貌似去年就没有参加什么花朝节呢,怎么就能不让自己出去看个稀罕?露个脸儿?   倾城没有气多久,夜墨就回来了。   一看到了倾城的那幅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为什么不高兴了。   夜墨唇角微勾,“想出去?”   回答她的,却是倾城抛过来的一记十分恼恨的白眼儿!   “既然不说话,那就表示不想去了。本来我是特意早些回来,就是为了陪你去外头逛逛的,不过如今看这样子,罢了!反正你也不想去,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倒不如,再去兵部转转。”   “回来!你当真陪我去?”   “我为何要骗你?”夜墨一听乐了。“好了,将帷帽戴上,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将帷帽摘下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看着夜墨那明显有些深的眸子,倾城下意识地就想到了他口中的饶不了,应该就是再狠狠地折腾自己一番吧?虽说是两人自那次之后,始终是未曾再有太过亲密的举动,除了偶尔亲亲她的小脸儿,搂搂她的腰外,其它的,倒也没有再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可是倾城总觉得跟他在一起,有些心里发毛!   特意单独与他相处的时候,她总是会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有些稀薄的,温度也一直在升高的。这与其它人的感觉,是正好相反!别人是一见到了夜墨,就会觉得温度降低,夏天里出大汗,冬天里头打哆嗦。   倾城仍然是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谁知道他所说的出去,是不是只是坐在马车上逛一圈儿,然后就再将她给载回来?   直到二人果真是乘车走在了这大街上,倾城才觉得今日外头,当真是出奇地热闹,偶尔掀掀帘子看看外头,倒是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   “丫头,别再看了,一会儿到了效外的花神庙,那里才是真的热闹。”   倾城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道,“不是说,这每年的花朝节,这宫人们都会在用红、黄绸条装扮牡丹花丛,以使满园春色,霞光飞扬,宫里头的主子们一边品尝着花卉做的点心,一边观看《花神庆寿》的剧目?这会儿,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头陪着皇上?”   “你说的是宫里的女子,父皇与我怎么会去看那个?没那个闲心情?往年,皇后或者是武贵妃还会有这份儿闲心,可是如今皇后没了,这武贵妃又是大病初愈,更是没有那个心思了。”   “倒也是,不过,听说良妃的宫里头倒是热闹。”   “嗯,南宫逸带着两位妃子进宫去向她请安了。又恰逢是花朝节,宫里头自然是比平日里要热闹一些。我出来前,父皇也往她那儿去了。看来,这良妃与武贵妃的斗法,又要开始了。”   “啧啧,这才消停了几天?也不知道这个良妃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这会儿急着跟武贵妃争个高下,有意思么?”   夜墨不语,父皇的心思,他自然清楚,皇后死前被废,皇上的寝陵里头,可是就只有母妃一人是与他同穴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将武贵妃扶正了?   “那花神庙还有多远?”倾城一心想看热闹,问道。   “京城的花神庙有好几处呢,只不过,最为有名的那一座,坐落在城外丰镇的纪家庙村北,是春天祭祀花神的场所,也是每年的花朝节,最为热闹的地方。”   倾城斜着眼神儿看他,“你似乎是很有经验哪!怎么?年年都来?”   夜墨听罢,则是轻笑数声,心情大好,“我似乎是闻到了些醋味儿呢。”   倾城扭头不再理他,看了看外面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太新奇的,索性便倚在了车壁上假寐。   夜墨轻蹙了下眉,这马车虽然是稳,可是那硬梆梆地车壁,怎么可能会舒服?   轻轻揽了她的腰,感觉到了她的几分排斥后,稍一用力,她依然还是乖乖地到了自己的怀里,虽然是没睁眼,可是看着她有些狡黠的笑意,便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不错!   等到了花神庙,果真就是热闹,倾城还未下车,便听到了极为嘈杂的声音。有人奏乐,有人唱戏,中间还夹着几声小贩的叫卖声。   “不过就是花神庙,竟然是这般地热闹?”   “你不懂!传说花神专管植物的春长夏养,所以,祀奉她的就不仅仅限于花农了,还包括耕种庄稼果蔬的农人。江南那一带多有花神庙,一些花农家还常供奉着花神的塑像。每年的花神生辰,不少农人都要聚集于花神庙内设供,以祝神禧,有的地方,还讲究用素馔来供奉,还要演戏娱神,通常是由十二伶优分扮每年十二越的各月花神故事。也因此,人们纷至沓来,就此形成庙会。”   倾城点点头,“你是第几次来?”   “第一次!”   倾城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你长在京城,怎么可能会是第一次来?”   “你只记得我是长在京城,却忘了我是生在皇家吗?后来母妃过世不久,我由父皇亲自带了两年,后来便去了蜀地,何曾有机会来逛这庙会?”   “那倒也是。江南的庙会,我倒是去过不少,不过每次都是以男子的装扮去的,就是怕有人会认出我来。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欢带这个东西。”说着,便顺手指了指硬被夜墨给套在头上的帷帽。   “你呀!你着男装,更容易给我惹桃花,还是这样妥当一些。走吧。若是你乖乖的,晚上咱们就宿在离此不远的别庄,要知道今天晚上,可是会有许多人提举各种形状的花神灯,在花神庙附近巡游。你就不想看看?”   倾城的眼睛一亮,“果真?”   隔着薄薄的白纱,夜墨自然是看到了她眼底的那抹欣喜和欢悦,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面具也戴上,跳下马车,然后再将她细心地扶下,无论是气势,还是神态,都是分外的温柔。   倾城不知道,这一幕,惊呆了附近所有看到他们的人!   因为那明显带有寒王府标记的马车在这儿一停,所有的人,就都在想着,冷酷无情,宛若冰山一样的寒王殿下来花神庙会?怎么就觉得有点儿不太像真的呢?   直到看到了寒王脸上那一张一如既往狰狞的面具,众人才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真是寒王殿下来了!   而紧接着,看到寒王爷竟然是神态如此小心地扶了一位小姐下车,这脸上的表情,就更为震惊了!毕竟,能让冷漠无情的寒王爷亲手扶下马车的人,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们说,跟寒王殿下一起的是人,是不是洛府的三小姐呀?”   “不知道。这位小姐戴了帷帽,也看不清模样呀。再说了,便是看清了,我们也没见过洛三小姐,谁知道她长什么样儿?”   “听说洛家的三小姐,生得倾国倾城呢?而且还是能文能武,可不得了呢!”   “咦?不是说相府的三小姐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吗?怎么又能文能武了?”   这话很快就引来了不少的人的鄙夷!   “你不是京城人?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那些个谣言分明就是柳氏嫉妒人家人是嫡出的小姐,所以才故意散播的。”   这些议论声,耳力极佳的夜墨和倾城自然是都听到了,二人只是抿唇一笑,什么也没说。   两人虽然是都不想引来太多注意,可是奈何夜墨的那幅面具,是想不引人注意都不成了!   才走出没多远,便遇到了云墨宸,自然而然地,便加入了他二人的行列之中了。   “安国公今年可是要大婚了?”夜墨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目前尚未定下,如今家父病重,家母的身子仍需调理,再等等吧。”   倾城没说什么,毕竟云夫人的身子的确是太差了些,中毒太深,能保得她一命,就已是极不容易了!就像是无崖所说,怎么也调调养个一年半载的。   “前面是什么?这么热闹?”倾城指着前头不远处的一个高台问道。   夜墨摇摇头,而云墨宸则是为二人解惑道,“那里是一个一处斗诗台。每年的花朝节这天,都会选出一名女状元的。”   “女状元?”   “正是,这斗诗台上,是只许女子上台斗诗的。”   “是不是只有未婚的女子才可上去?”   “正是。倾城可要试试?”云墨宸好心地问道。   “不必。”不待倾城说话,夜墨就直接冷冰冰地回了他。   倾城倒也没说什么,耸耸肩,反正自己对于这个也就只是纯属好奇,并没有什么兴趣去参加。还是在一旁看看就好。   三人寻了一个凉棚进去坐了,因为有了云墨宸的加入,所以夜墨身上的气势,已是不复原来那么的温柔。只不过在他只与倾城说话的时候,倒是还能透出几分温柔来。   “东西呢?”   “回主子,在这儿呢。”严七将手中的食盒拎了过来,然后将里头的几碟糕点一一摆好了,又吩咐了这店家备了热水,然后用了寒王府自己带出来的一应器具及茶叶。   云墨宸有些吃惊地看着夜墨竟然是亲手烹茶,不仅如此,竟然是还亲手拈了一块儿糕点,送至了倾城那宽大的帷帽之下。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寒王吗?怎么竟然是会这么温柔?要不要这么让人意外?   对于云墨宸的吃惊,夜墨是毫不理会。亲手为倾城斟好了茶,才与她一起看着前面不远处的热闹人群。   云墨宸看了一眼眼前空空的杯子,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取那茶壶,却是被严七给阻止了,同时,寒王殿下扫过来的冷冷的视线,也是让他有些肝儿颤!   “这是主子亲手为我们王妃烹的,您还是用这个吧。”严七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一旁那小二给送上来的茶水道。   而他的那声王妃,则是直接就让倾城有些不淡定了!   还没有成亲,是不是叫的有点儿早了?倾城看向夜墨的眼神里,是有些不太赞同的。   而夜墨则是回她一抹笑意,轻声道,“圣旨已下,你就是我寒王府的女主人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知道是不是倾城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厮根本就是故意的!   “咦,台上那位小姐倒是生的很漂亮呢,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夜墨一扭头,表示不认识,睨了一眼一旁的严七,很快他就打探回来道,“回王妃,刚才您夸奖的那位,就是皇上去年下旨赐婚给安国公的王丽华小姐。”   倾城一听,直接就一口茶呛到了嗓子眼儿,咳嗽了起来。   云墨宸的脸色有些尴尬,眼神开始躲闪了起来,似乎是也不知道该落在何处,端起了茶杯就往嘴边送,结果举高了茶杯,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滴水都没有!   再落下手来,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斟茶呢。一抬眼,就见严七冷着一张脸,眼底却满是笑意地看着自己,那模样儿,倒是有了几分的滑稽。   严七似乎是没打算就此放过云墨宸,继续道,“那位张小姐的诗作听说是得到了台上几位先生的认同,如今,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她的诗呢。”   倾城嫣然一笑,“看来,安国公要有一位才女做夫人了,恭喜恭喜。”   云墨宸的脸色一暗,手指紧紧地攥着茶杯,如玉般的手,此时看上去,竟然是有了几分青色的狰狞。   “行了,丫头不想去试试?”   “不去!”倾城摇摇头,明显就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夜墨一笑,便听得严七又道,“听说,今年这花朝节,斗诗会上的彩头,是一颗鲛珠。”   “鲛珠?”倾城一时有了精神,要知道,这鲛珠,可是与普通的珍珠不同,那可是比珍珠更有光泽,也更为珍贵。传闻这鲛珠乃是鲛人眼泪所化,极其珍贵,自己长这么大,还真是从未见过这东西呢。   “传闻东海有鲛人,可活千年,泣泪成珠,价值连城;膏脂燃灯,万年不灭;所织鲛绡,轻若鸿羽;其鳞,可治百病,延年益寿。其死后,化为云雨,升腾于天,落降于海。”倾城一脸的憧憬,“虽说是传闻,可是这鲛珠竟然是真的存在?这么说来,这鲛人,也是真的有吗?”   若是前世,倾城断然是不信的,可是经过了一次穿越重生的倾城,觉得这世上,也并非就是如自己前世所想那般,不曾见过的,就是不存在的!   夜墨摇头失笑,“鲛人,我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传闻在东海边,曾有人发现过一种黑鳞鲛人,不过,其样貌丑陋,想来,是不会泣泪成珠的。”   倾城一听,颇为失望,不过对于台上的那颗鲛珠,还是很期待的。   “听闻这次的彩头,是宫里的武贵妃特意拿出来的。赏于斗诗会上,得了头名的女状元。”   倾城轻嗤一声,“她倒是会当好人。”   这一回,倾城知道,武贵妃又是不动声色地拨得了头筹,比起在宫里头头讨皇上欢心来说,这在宫外为自己,为秦王树好了口碑,才是极为重要的。而且,事后,皇上也必定是会重赏武贵妃,一颗鲛珠,就能为她换来这么多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想要?”夜墨的风格,一贯地简洁。   “嗯。”倾城点点头。   夜墨略一蹙眉,对严七吩咐了几句,便见他上了斗诗会的评判台前,说了几句话,又要了纸墨过来。   倾城一看,就知道夜墨这是不打算让她上去,只是让她在此题诗了。   倾城稍一思索,提笔便写,很快,便又命严七呈了上去。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台上的评判高声念出后,引得台下一片喝彩。   王丽华愣了愣后,便往倾城等人的方向看了过来,不期然地,竟然是与云墨宸的视线相撞!   王丽华的呼吸微窒,暗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只是一眼,便被他给深深地吸引了过去。   倾城察觉到了王丽华的视线被云墨宸所牵制,低头偷笑,看来,这少女年华总怀春,果然是如此!   不多时,便听到了台上的翰林院大学士高先生的点评,“妙极,妙极!此诗实乃少得之佳作,堪为此次的女状元。”   一句女状元,便将王丽华的神识都唤了过来,眼睛一瞟,便到了戴着帷帽的倾城的身上,注意到他们竟然是同坐一桌,而且女子一袭浅蓝色的衣裳,身披一件儿纯白色的披风,总觉得有那么几分出尘的味道。   “大人且慢。”   “哦?不知王小姐,可是还有佳作?”   王丽华微窘,哪里可能还会再有什么佳作,“大人,这既是斗诗会,这里又是斗诗台,若是那位姑娘不肯上来,岂不是作不得数?再者,这诗是从下面呈上来的,谁又能保证,这是其本人之作?”   高先生的眉心微紧,暗忖这位王小姐表面上看着温婉大方,实则是心胸太过狭窄!这上面明明已有印鉴,乃是京城第一才女洛倾城所作,她的才华,如今京中谁人不知?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多少人看到了是那女子亲手所作,竟然是还有人如此地怀疑,实在是有失风范!   王丽华的声音一落,台下的一名男子也是有些流里流气道,“妹妹说的不错!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位姑娘找了人代写的?”   底下的众人听了,则是议论纷纷,而云墨宸和夜墨则是同时皱了眉。   “罢了,我还是上去走一遭吧,免得再被人说是那颗鲛珠,我得的有些卑劣了。”   倾城话落,便由青兰扶着,上了那大红色的斗诗台。   “不知王姑娘以为,我当如何,才可得了这彩头呢?”   原来是冲着那鲛珠来的!王丽华心中不屑,原来不过就是一个看中了那鲛珠的俗人罢了!这样庸俗不堪的女子,如何又配得上那芝兰玉树的安国公?   王丽华兄妹因为回京时间尚短,再加上倾城极少出门,一应的宴会之类的,也是极少参加,而即便是洛倾城参加的,那王丽华,却是未必有资格去的。所以,阴差阳错的,这王丽华对于洛倾城,也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   更别说现在洛倾城的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大的帷帽了。   “为公平起见,若是姑娘能再作一首,只要是与这首相比,相差无几,那么丽华自然是甘拜下风。”说着,还状似无意地在下头云墨宸的身上瞟过。   倾城一挑眉,啧啧,还真是!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自报家门,这是生怕云墨宸会认不出她来吗?还是说,担心她自己的未婚夫,会在这花朝节上,再看中了别家小姐?   倾城点点头,“这倒也算是公平。不知高大人以为如何?”   高大人一听,得,三小姐自己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可抱不平的?遂点了点头,让人备好了文房四宝,任其挥毫。   倾城倒也不啰嗦,直接就上前略一思索,抬眼往夜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提笔便写。   “春到花朝染碧丛,枝梢剪彩袅东风。蒸霞五色飞晴坞,画阁开尊助赏红。”   高先生再次念了出来,这一次,再得底下的一片喝彩声!   “天哪!这位小姐竟然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连作了两首诗,果然是当得这女状元的名头!”   “就是,这才是真才女。诶,说了半天,这是哪家的小姐呀?”   “啧!这你还看不出来?这能跟那位爷一起的,还能是谁呀?”   众人恍悟,唯那高先生,不着痕迹地将两幅墨宝收了起来,这可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呀!再加上这诗,简直就是世间难得呀!正暗自得意呢,这手中的宣纸便不见了。   抬头一看,正对上了严七有些冷的眼神,“我家王爷说了,王妃的墨宝,只能是由他保管。”   话落,足尖一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原先台上的那位姑娘早已不见了,底下的寒王爷,也是不见踪影了。   王丽华听了底下人的议论,这才知道,原来刚刚自己对上的,竟然就是洛府的三小姐,寒王未过门儿的妻子,洛倾城!   王丽华的脸色白了白,自己便是将来能嫁给安国公又如何?那洛倾城是什么身分?在千雪国,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她的身分,俨然就是连千雪国的公主都是及不上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成了寒王的未婚妻?   王丽华一想到了今日之事,许是将寒王也一并得罪了,遂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就吩咐了人,回府了。   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倾城再次成了京城中人人乐道的焦点人物,特别又是在花朝节上,一时间,百姓们竟然是送了个洛仙子的雅号于她,倒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了。   自那日后,倾城便再也不敢轻易出门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倾城就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惦记上了!   更让倾城气结的是,就在倾城从花朝节上得了那彩头,一颗晶莹无比的鲛珠,满心欢喜之时,当晚,夜墨与她宿在了城外的别庄时,就送了她一个小匣子为花朝节的礼物!   而倾城打开之后,险些没把这肺给气炸了!   里面竟然是有着数十颗的鲛珠,个个珠圆玉润,比她得来的彩头,唯有过之,而无不及!感情他就是故意的!   当晚,在外头守着的夜堂几人,便听到了里头乒乒乓乓的一阵打斗声,最后,也不知是如何解决的,反正是没有人从屋子里出来就是了。   事后,倾城自然而然地就想明白了,其实当时,夜墨的想法与自己是一般无二的!都不过是不想着将这颗鲛珠落入他人之手,毕竟,武贵妃想要用它来收买人心,自然还是落入她的手中,是最为稳妥的。   倾城自那日后,便回了锦绣阁,谁来也不见,谁家的宴会也不参加。倒是只和武影儿见过几次面,不过也没怎么深谈过。   这日,倾城正琢磨着,那一匣子的鲛珠,若是就那样搁着,岂不是可惜了?可若是做成了首饰,似乎是又太过招摇了些!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房氏和云清儿二人便来了。   两人一脸喜气,正是为了她的及笄礼而来。   倾城大窘,“左不过就是个仪式罢了,有什么要紧的?随意就好。”   房氏笑道,“这行及笄礼,哪能那样随意?最起码,这该请的一些宾朋,是一个也不能落下的!”   说着,便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了起来,“这要请的人,还不少呢,赞礼一人,要主持笄礼仪式。正宾一人,要选择德才兼具的女性师长为佳。赞者一人,由正宾选择一名贤慧的夫人出任。摈者一人,布置场地,摆放席子,协助正宾盥洗,我看不如就由我来做罢了。”   “另外,还要再请执事三人,奉冠笄协助正宾,这些人,可不是什么下人都能随便当的。虽说不能请一些夫人前来,可是至少也得请一些较有名气,礼仪周全的有些声望的嬷嬷来。乐者一人,曲目酌定。再有其它观礼者等等,我看,这选场地,就是个事儿呢。”   云清儿也笑看向了倾城,“这及笄礼,可是一个女子一生当中,除了婚礼,就是最为要紧的日子了。你竟然还敢说随意?”   倾城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大着肚子的云清儿,“嫂嫂是不是也快生了?最近的胎象可好?”   “还早呢。我和四婶儿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及笄礼,苍冥太子会不会来?我们总是要早作准备的。”   “应该会来吧。我也没有收到他的信。看情况了,毕竟他是一国太子,哪能说走就走?”   房氏笑道,“也是。听说现在苍冥国的许多政事,都是由李太子来处理的。”   接下来,倾城听着房氏和云清儿两人叨叨了一些,她基本上听不懂的规矩,然后又说了要请什么人来做正宾,谁来做赞礼,听得倾城是云里雾里的,没一会儿,竟然是打起了磕睡。   这回两人看出来,倾城对这个是当真不在意,摇摇头,便都告辞了。   如今云清儿怀着身孕,这关于倾城及笄礼的事儿,也就只是由她负责拟个单子,或者是写个请帖什么的,其它的一些具体需要盯着的,就都交给了房氏。   几日下来,倒是将房氏给累得瘦了一圈儿,不过她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喜气洋洋的,一方面是因为倾城及笄,这是件大喜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总算是能为这洛府做些什么,这心里头多少也是舒服一些的。   到了三月三上巳节这一日,洛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宾朋满坐,几乎是所有的外命妇们,都前来观礼了。   当然,这种特殊的日子,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俩,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就连董乐儿,都陪着南宫逸一起来了。   “倾城,今日前来观礼的,实在是太多了,你也不必紧张,云姑姑和于嬷嬷都是跟在你的左右的,有什么事儿不清楚的,问她们就是。”   “知道了,四婶儿。外头定然是还有不少人等着您去招待呢。您快去吧。”   “好!那我先出去了,等时辰到了,会有人过来叫你的,记得,这礼仪可是一步也不能错的。”   倾城再度点了头,房氏这才出去招待客人了。   屋里的倾城,说不紧张才是假的!昨晚上收到了哥哥的来信,说是今日要送她一份大礼,可是具体是什么,她却是毫不知情!偏又赶巧了,就连夜墨这几日也是神神秘秘的,不是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看样子,也是等着要在今日,给自己送上一分儿大礼了。   倾城搞不懂,哥哥会为自己准备礼物也就罢了,至于夜墨,他还准备着什么劲儿呀?不是将静园都建好了么?那得花多少银子?这样的大手笔,自己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不管倾城是如何想的,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倾城也终于是走了出去,准备迎接她这一生中,第一个最为重要的日子了。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再正常不过!   三加三拜之后,便是长者的聆训,对其教诲的,自然就是洛永和了。一番教导后,倾城规规矩矩地行了跪礼,“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倾城起身后,立于中央,一袭深色的宽袖礼衣,尽显其雍容大气,典雅端丽,宛若是那盛开的牡丹,沐浴在了金色的阳光下,柔美、娇媚、华贵!   按千雪国例,礼成后,便会有宾朋依次送上她的成人礼了。   这头一个,自然就该是洛倾城的哥哥洛华城了。   只是洛华城才刚迈了一步,便听得宾朋中传来一声大笑,在这等肃穆且宁静的场合里,实在突兀!   倾城向那笑声的方向睨了一眼,突然,便拧紧了眉,宽大的衣袖下,两手,已是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     ☆、第二十七章 好礼重重!   来人的声音,倾城并不熟悉,甚至于那张俊美的脸,倾城也是并不认识,直觉告诉她,她并不认得此人,可是为什么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竟然是如此的怪异?就好像是她欠了他什么一样!   倾城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努力地去窥探他的心思,此时礼成,至少,自己暂时是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礼节了。   很快,倾城的神色就暗了下来,微微侧了头,而夜墨的传音入密则是追了过来。   “丫头,他就是紫夜国的定王世子肖东烨。你自己小心一些。”   肖东烨么?倾城的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忍不住了,看来,阿正他们在紫夜国的动作不小,想来,已经是惊动了他。   看来,自己先前布下的棋,果真是有了效果,这个肖东烨,是随着阿正他们故意留下的一些线索,追到了千雪国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来到了千雪,可是有着紫夜国朝廷的公文?   “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今日是舍妹的及笄礼,阁下若是前来恭贺的,我洛府自然是欢迎之至,可若阁下是来捣乱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肖东烨笑毕,抬腿向前,夜墨和无崖等人,自然是早已全神戒备,而洛华城,也是双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位熟人!   虽然是认出了他是肖东烨,可是眼下洛华城也不知他此来是何居心,所以,才会故意装作没认出来。   “洛公子,好久不见了!寒王殿下也在?看来,外头传闻向来是将男女之情嗤之以鼻的寒王殿下,倾心于洛府的三小姐之事,果然属实了!听闻寒王殿下,不惜为了她,而动用了寒王府最为精锐的人手,不知,是真是假?”   夜墨见他无意隐瞒自己的身分,快速地同洛华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冷声道,“肖世子别来无恙?当初一别,可是教本王颇为惦记呢,不知,肖世子的伤,可好了?是否留疤了?”   肖东烨原本是有些张狂的脸上,此时微微出现了一丝裂痕,看向了夜墨的眼神就如同是淬了毒的舌芯子,恨不能将他给直接就生吞了!   而夜墨的话,无疑在人群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肖世子?这四国间,能以肖姓,再称为世子的年轻俊美之人,除了紫夜国的定王世子肖东烨,还能有谁?   夜堂等人不动声色地移动身形,将自家主子和未来主母,尽数护了起来。   “寒王殿下的记性,倒是真不错呢!”   “客气。不知肖世子此来,是为公,还是为私呀?”夜墨的声音里头就像是透着一股子腊月的西北风一样,听在了众人的耳中,竟然是觉得有一种像是风刮过,刮的耳根子都有些疼!   肖东烨双手负于身后,轻笑一声,“听闻今日是寒王的未婚妻的及笄礼,小爷听说了,自然是要前来恭贺一二。”   “放肆!”严七怒斥一声,直接就向前一步,手上的佩剑,亦是拔出了一半儿。   洛永和则是皱眉道,“肖世子,在我千雪国寒王爷面前,竟然是还敢如此自称,老夫佩服肖世子的胆色,只是,今日是小女的及笄礼,若是肖世子果真是来捣乱生事的,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洛相哪里话!刚才是本世子一时口快,失礼了!既然是洛三小姐的及笄礼,本世子自然是送上了一份儿大礼,还望三小姐笑纳。”   话落,一抬手,身后便有人捧了一个托盘过来,肖东烨亲自取下了那托盘上的红色小匣子,正欲抬腿过去,便听到当事人倾城,终于出声了。   “且慢!按照规矩,当是家兄先来。肖世子,还请稍候。”   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的肖东烨,此时竟然是因为洛倾城的一句话,而表情大变!   脸上的笑意尽收,看向倾城的眼神,也是越发地复杂了起来,有憎恶,有怨恨,还有着一抹说不清的复杂意味。   肖东烨表情的转变,让夜墨极为不悦!   肖东烨向来是个笑面虎,无论何时,极少会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出来,可是刚才倾城不过是一句话,他竟然是就要翻脸?这摆明了,就是在告诉众人,倾城的话,可以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这个认知,可是让夜墨着实不悦!   洛倾城此时也无暇理会与他,而是笑吟吟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洛华城和云清儿为她准备的,是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同时配套的,还有一条同等工料的项链。   “这是我成婚时,母亲送与我的嫁妆,如今,便转赠于妹妹了。”   “多谢嫂嫂。”   洛华城送毕,再后头,便是洛华宁了。因为洛华兴不在京中,故而略过了他这一项。   至亲之人送完之后,按说,就该是接受一些宾朋的贺礼了。   这头一个,自然就是她的未婚未,夜墨送上的。   寒王笑着到了她的身前,话不多,自袖间取出一个极小的匣子。然后缓缓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戒指,那戒指倒也罢了,左右不过是上等的黄金所制,造型也极其简单,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来。可是这上头所嵌的珠子,却是分外地让人好奇!   众目睽睽之下,寒王自匣中将戒指取出,不由分说地,便直接套在了倾城左手的无名指上,倒是大小正好。   这样亲昵的举动,莫说是还未曾成婚,便是成了婚的夫妻,也是不敢在人前如此的!当即,这在场的一些小姐们看了,是纷纷脸红。有的艳羡,有的,则是不屑了。   “这,这珠子好生奇怪!为何发出的,竟是淡淡的青光?”倾城不解,细看那珠子,约莫有自己拇指指甲盖儿大小,通体浑圆晶莹,周身萦绕着一种淡青色的光。   “竟然会是青泥珠?”秦王失声而叫。   众人因为他这一句话,当即便都变了脸!   青泥珠投到泊中,淤泥就会变成水。那淤泥中的一些宝贝,便会自动浮现了出来,这可是人间至宝!便是价值不菲的鲛珠,在这颗青泥珠面前,也是默然失色,而价值,更是不及这青泥珠珍贵。   而且,听闻这青泥珠不但能取宝,还能治百病。众人一时唏嘘不已,原先对于洛倾城与寒王的这段婚事并不看好的人们,一时,便都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寒王殿下连青泥珠这样的至宝都能舍得出,足见其对洛倾城的在意和关爱!   见此,肖东烨的脸色再黑了几分,竟然会是青泥珠?这样价值连城的一颗珠子,寒王竟然是会将其做成了戒指,直接就送与了洛倾城为礼物,若是再有人说千雪国的寒王是个不解风情,不喜女色的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秦王及南宫逸、云墨宸等人也都陆续送上了贺礼。能在这种时候送上贺礼的,自然是无论是从身分上,还是地位上,都必是与倾城不相上下之人,至于一些远亲或者是普通的宾客,礼物,则是府上的管家直接就派人代收了。   终于,眼看着就要轮到了最远方的客人,肖东烨来送礼了。要知道,从他接过了侍从托盘上的小红匣子后,便一直未放。如今,已是捧了有一刻钟有余了!   只是,肖东烨的脸色刚显好看,便听到外头又是一群骚动,引得众人一瞧,竟然是苍冥国太子李华州到了!   苍冥太子李华州的出现,无异于是将这气氛给再次哄托了起来!   先不说这李太子生得何等俊秀,单说这一身芝兰玉树,云端高阳一般的气势,便足以让在场的女子们,心动不已!   “哥哥!还以为你不来了。”倾城有些撒娇地笑道。   “怎会?今日是妹妹的及笄礼,哥哥怎能不来?不仅仅是哥哥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我皇姑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哦?苍冥女皇陛下,竟然也是为我准备了礼物么?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呢。”   “你是我的妹妹,自然也就是我苍冥国的公主了。姑姑说了,这一次,我在千雪国暂住,等离开的时候,要带你一起去给她请安呢。现在,你可是我们苍冥国的长乐公主呢。”   李华州说完,身后的一名侍从,便捧上了托盘,上面有着苍冥公主的金册、金印,以及一道苍冥国圣旨。   “行了,这圣旨,就不念了吧。反正如今四国也都知道了,你是我李华州的妹妹,是苍冥国上了玉碟儿的长乐公主了。来,这是姑姑送你的礼物,贺你终于成人了。”   随后,众人便看到了陆陆续续被抬进来的足足有十口大箱子。李华州一抬手,箱子齐刷刷地被打开,顿时便是金银闪烁,几乎是刺得人们都睁不开了眼睛。   李华州满意地看到了众人惊异的表情,再一落手,箱子便被盖好。   “好了,这十箱的金银珠宝,皆是姑姑所赐。姑姑说了,等你出阁之时,嫁妆另算。”   李华州的话,再度让人群鼎沸了起来,这意思就是说,洛倾城成亲,苍冥国的女皇陛下,要亲自为其准备一份儿嫁妆了?   原本,这京中许多的贵族小姐们对于洛倾城的突然出名,是十分的不屑,甚至是鄙夷的!在她们看来,无外乎,就是洛倾城利用了她自己的美色,勾引了苍冥国的太子,什么义结金兰,实际上则是男女有私!   可是现在一瞧,这洛倾城苍冥国公主的身分,可是光明正大地在这儿摆着的!不仅仅是有李太子亲自送来的册封圣旨,甚至是还有着皇室嫡亲公主才会有的金印和金册,这说明了什么?   众人看洛倾城的眼光,再度地复杂了起来,就连秦王和秦王妃,都是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个洛倾城,到底是有着几分的能耐了!   李太子看到了一旁挺着大肚子的云清儿,笑道,“这位便是洛少夫人吧?”   “给李太子见礼了。”   “快快免礼!既然是倾城的嫂嫂,那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姑姑听闻洛公子与洛少夫人夫妻恩爱,且不久便将为人父母,故而,特命孤也为两位备上了贺礼,愿洛府早添子嗣,家丁兴旺。”   这下子,就连洛永和也有些不能淡定了!   这李太子相中了自家女儿,认做妹妹也就罢了!怎么会对儿子洛华城夫妇俩,也上了心?   倾城却是明白了苍冥女皇的心意,虽然哥哥目前还被蒙在鼓里,可是到底也是苍冥皇室的血脉,如何能不让她紧张、激动?   李华州将苍冥女皇交待的都送到了,这才看向了倾城道,“洛洛,哥哥的礼物可还没送呢!趁哥哥这会儿心情不错,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便是一阵抽气声!就连夜墨听了,也忍不住是瞪了李华州一眼!要不要将他对丫头的宠溺表现得这般明显?这哪儿是来送礼的?分明就是来撑腰的!   再一看周围宾客们的表情,夜墨就忍不住阴下脸来,这李华州还真是不拿他自己当外人了!是不是忘了,自己才是丫头的未婚夫?   倾城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一旁的夜墨?竟然是当真就偏着头,想了起来,“哥哥,素闻你们苍冥国富饶,而且珍奇异宝极多,可是我却是一直未曾去过。倒不如,哥哥就选一样你们苍冥较为有名的东西送我就是了。”   倾城这样毫不见外,毫不做作的要求,却是让在场的不少人黑了脸!   这洛家三小姐莫不是疯了?竟然是还真的就敢直接跟人家李太子提起了要求?她就不怕自己一会儿丢了面子?谁知道人家李太子刚刚是不是故意说说客套话的?   而倾城身后的无崖则是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头将洛倾城从头到脚给鄙视了无数遍!   人家都送上十箱珠宝了,你还想要什么?要不要这么贪心?知道这是你哥哥,也没必要这么嚣张吧?这哪儿是要什么礼物呀,分明就是让要让那位阎王爷发火的征兆呀!   无崖这样想着,就偷偷地往夜墨的方向睨了一眼,果然,阎王爷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估计这会儿,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李华州伸手抚额,似有无奈,摇头道,“可惜,我苍冥的琉璃之术,倒是一直于四国之首,只是,哥哥来的匆忙,未曾备上这琉璃,不如,就将哥哥素来喜爱的一只杯子送你,如何?”   杯子?倾城眨眨眼,看到哥哥温润如玉的脸庞,她自然知道,哥哥口中的杯子,怕也定非凡品!   李华州话落,也不看周围这些人们的神态或者是在议论什么,直接就让人将一个锦盒取来,然后亲手将里头的一只杯子取了出来。   “果然就真的只是一只杯子呢!还以为这李太子对洛倾城是有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   倾城一挑眉,眼神往那边儿一扫,南宫逸也蹙起了眉,董乐儿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引起了南宫逸的不满,立时闭了嘴,再不敢说话了。   李华州却是笑而不语,并未因为董乐儿的那句话,而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仿佛她根本就是什么也未曾说过一般。   倾城低头细看那只杯子,只见杯子整体呈青色,有纹如乱丝,杯壁像纸一样薄,于杯足上有缕金字,细看,上书‘自暖杯’。   “自暖杯?”倾城轻轻呢喃出声。   在场耳力极佳之人,可是不少,倾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有不少人听到了。而洛华城则是惊地直接就惊出声来,“自暖杯?天哪!这,这可是苍冥国的皇室至宝?”   云清儿不解,“什么是自暖杯?很珍贵吗?”   洛华城显然是对此有些了解的,竟然是有些兴奋道,“这自暖杯,相传是百年前苍冥皇偶然所得,听闻,若是把酒注之杯子里,那酒能自暖,并有热气冒出来,时间再久一点,酒面就像烧开的水一样沸动。故而才得自暖杯。”   “天哪,竟然是如此神奇?”云清儿颇有些惊奇道。   与此同时,倾城的眼中也是绽放出了极为柔和的光茫,看向李华州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分的依恋了。   夜墨已是无法再忍,径自上前,替她将东西直接就收了。   “多谢李太子了。改日,本王请李太子喝酒。”   李华州对于夜墨的反应,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莞尔一笑,看向倾城的眼神里头,多了一抹的打趣。   倾城微窘,嗔瞪了夜墨一眼后,却也只是做了小女儿状,低头不语了。   “好!听闻千雪皇已是将洛洛许配与你,也罢,寒王殿下的名声素来可是十分骇人的,若是我妹妹有丝毫的闪失,你寒王府,就休想清净。”   “不劳费心。丫头是本王的未婚妻,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寒王府的女主人,以后李太子再来探望,怕是就要移驾寒王府了。到时候,本王定然是会好好招待的。”   这话怎么听着就有些威胁的成分在里头呢?倾城却是紧紧地抿住了唇,生怕自己再笑出声来!   而一直呆立在原地的肖东烨,这会儿的脸色,简直就是阴云密布了。若不是因为手上还捧着东西,而且在场还有这么多的贵人在,怕是他真会忍不住要发飙了!   “看来,本世子似乎是不受人待见了。”肖东烨的声音一响起,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便又都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洛永和连忙打圆场道,“肖世子哪里话?今日的确是老夫考虑不周,怠慢了。”   肖东烨只是瞥了他一眼,到底也是未发出火来,这一回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算是抬腿迈了过去。   肖东烨手上捧的是一个约有两尺来长,一尺见宽的匣子。   里头的东西未取出,可是仅看这雕纹精细的程度,便知其里头的礼物,定然也是价值不菲。   肖东烨总算是站在了洛倾城的身前,他极力地想要忽视来自倾城身旁那股极强的敌意,和浓重的压迫感。可是奈何,自己便是再怎么不想去注意,也终是无法忽视!   勉强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极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手抖起来,要知道,他与寒王的对峙,可是三年前便有了!   一个是千雪国战无不胜的战神寒王,一个是紫夜国年轻一辈中文武皆为上乘,堪为国家栋梁的定王世子。这两人在战场上交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每次都不是他们本人出手,可是透过了那些将士、兵勇,还是对彼此的战术、套路、本事,都是极为熟悉的。   在战场上,只要是对上了寒王南宫夜,肖东烨就一次也没赢过,没想到在这洛倾城的及笄礼上,竟然是又遇上了!两人还真是有缘呐!   只不过,这种缘分,对于肖东烨来说,简直就更像是一个诅咒!他可不认为,对上南宫夜,对他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做为多次的手下败将,虽未曾亲手与其交锋,可是在他手头上吃过的苦头,可是实在太多,这会儿与他如此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还真是,有些害怕呢!   肖东烨将手中的小匣子向前一推,示意洛倾城接过。   夜墨则是连想都不带想的,直接就让严七给接了过来。   这一举动,又是引得肖东烨一阵不满,刚刚好看起来的脸色,又阴郁了几分。   严七打开了匣子,夜墨睨了一眼,冲着一旁的青兰使了个眼色,便见她伸手将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   顿时,这院子里,再度华彩大现,夺人眼球!   “这是?”   “天哪,这,这可是传说中的百鸟裙?”   人群中的惊呼声,已是此起彼伏!任是谁都没有想到,这紫夜国的肖世子,竟然是会给洛府的三小姐献上了这等的珍品!此物,虽不及青泥珠珍贵,不及那自暖杯稀有,可是却绝对是所有女子,都想要的一样东西!   “百鸟裙,乃是旷世珍品。素闻百鸟裙是由紫夜国宫中的尚衣局中资深的数十名绣娘制作的,采百鸟羽毛织成。此裙的颜色令人眼花缭乱,不知其本色,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上闪烁着百鸟图案。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听罢洛倾城的话,肖东烨面有得意,“洛小姐所言不错,此百鸟裙为我紫夜国皇宫至宝。刚刚洛小姐所言,乃是之前的百鸟裙,如今肖某奉上的这一件,则是比之刚刚三小姐所言的那一件,可是更为珍贵,方能称为旷世珍宝。”   这话倒是引起了洛倾城的兴趣,“不知肖世子所言何意?”   “还请这位姑娘,再请一人,将此裙展开,洛小姐细看便知。”   一旁的青鸟上前,二人将这衣裳徐徐展开,顿时,在这金色的阳光下,这百鸟裙华彩流溢,金光笼罩,美不胜收!   听到了院中女子们的惊呼声,艳羡声,肖东烨自然是颇为得意!至少,这件礼物,与寒王、苍冥太子送上的礼物比起来,并不会相差太多!   倾城细看,好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这件百鸟裙,的确是做工精湛,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那衣袖上,胸襟处,竟然是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大如黍米,眼鼻口甲皆备,神奇而不可思议。倾城心中赞叹,这到底是什么样儿的绣娘,才能做出这般巧夺天工之物?   夜墨自然也是看到了倾城眼中的神采,倒是并没有表现地不高兴,倒是无崖有些看不过去了,轻嗤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再好看,再难得,也终是人力可为之!若是你舍得下了血本儿,想要命人做一件,也非难事。左不过是等些时候便是了。何必如此当回事儿?”   这话,肖东烨可是不爱听了!可是偏偏人家说的又是事实,这东西的确珍贵,的确是美艳无双,可是,正如他所说,再好,也是人能做出来的!而先前南宫夜和苍冥太子送上的青泥珠和自暖杯,却是非人力可为!   换言之,目前来看,世上仅此一物。那青泥珠,或许它日,还会再有人在别处发现,只是谁又能知道是百年后,还是千年后了?   夜墨倒是难得地送了一记不怎么冷的眼神给无崖,无崖接受到后,则是有些别扭地别开了头。   倾城细看了这件百鸟裙,当视线再度落到了那胸襟前的一只小鸟时,则是眸子微眯了眯,一抹精光快速地闪过后,她轻轻地垂下了眼睑,好一会儿,才再度抬头看向了肖东烨,眸子里,已是清澈无比,不见丝毫的情绪波动。   “多谢肖世子送上的厚礼了。只是,这礼物如此贵重,倾城怕是消受不起。”   肖东烨则是微微抬了下巴,语气颇有些随意道,“洛小姐过谦了!依洛小姐倾国之貌,再加上今时今日的身分地位,这天下女子,除了你,谁还配拥有这件百鸟裙?”   倾城的眼神微暗,这个肖东烨,送个礼,还不忘了黑她一把,想着让秦王和南宫逸都记恨上阿墨吗?   这不是摆明了在说自己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那么,将要成为了自己的夫婿的男人,又成了什么人了?   洛永和看也差不多了,遂连忙让洛华城和洛华宁两兄弟,将客人们都招呼到了前院儿,一些女宾们,也被房氏引着去了后花园,准备饮宴了。   晚上,倾城一人立于屋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衣架上的百鸟裙,眸底的冰寒、不解,则是快速地溢上了她眉梢!   夜墨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这样的洛倾城,让夜墨觉得有些陌生!   当然,他不会傻到以为倾城是真的看中了这件百鸟裙,真的就以为是它华美无双,天下至美之物了。只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对于其它男子送来的礼物如此上心,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怎么了?让这件儿衣裳给晃花了眼了?”   倾城不语,凝眉看了过去,神色间的肃穆,则是让夜墨快速地将自己身上的那抹随意,给收了起来。   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有些冰。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难不成这衣裳上被人下了毒?”   倾城摇摇头,“你细看那左胸前的一只小鸟,看看可眼熟?”   夜墨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就差要将那小鸟给看到眼睛里去了,却是始终也未曾发现有何不妥。扭头看了一眼等着答案的倾城,然后摇摇头。   倾城的唇畔浮了一抹冷凝,淡淡道,“这只小鸟整个儿下来,不过寸许,可是却是被绣得栩栩如生。那小鸟的眼睛,都是分外的灵动,恍若是活生生的鸟儿,给捆上去的一般。”   “倒是的确不错,可是你说看着眼熟,又是何意?”   倾城深吸一口气,这才将眼睛从那百鸟裙上移开,许是站的太久了,初一移动,竟然是还有些不太适应。还好夜墨就在她身旁,连忙揽了她的腰,将她扶到了榻上休息。   “肖东烨一行几人?”   夜墨扶她坐好后,才缓声道,“不过数百人。是紫夜国派来的使臣,关于从我千雪国能购进粮食的事,前来商讨。”   “有什么可商讨的?紫夜人,向来就是蛮横无礼。若是给了,回头许就会又给边关生事。若是不给,说不定就会直接纵兵抢粮。简直就是与北漠的那些蛮夷无异!”   夜墨也在她的身旁坐了,将她揽入怀中,一手还轻握着她的小手。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紫夜国,也有咱们千雪没有的珍贵药草。这一次,父皇的意思也就是以药换粮。他们给咱们多少银子的药草,咱们就给他们多少等价的粮食。当然,现在的关键,就是双方对于药材品类及价格的一个认知,还不能达成统一罢了。”   “这么说来,肖东烨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应该是。这两国的商谈还未正式开始,再者说了,这关于医药,你比我懂得多,一些药材的品等,或者是价格等细节,总归是有些麻烦的。若是量少,也便罢了。可是问题是目前紫夜国的粮食缺口较大,那么,相对应的,他们想要与我们交换的药材品类及数量也就会多。总是要一步一步来,慢慢商议的。”   “肖东烨此人,怕是不简单。你与他交手也非一次两次了,感觉此人如何?”   “武功上,我倒是并未与其有过比试。计谋上,自然是他不及我,不然,我又如何能得了这战神的称号?”说着,夜墨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的得意。   倾城看他笑得一脸自负,斜他一眼,看着这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不由得脱口问道,“你打算何时将你的面具摘下?亦或是打算就这样一直戴着了?”   “丫头以为呢?”   “我怎么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你身上堂堂战神,战场上威风凛凛的寒王殿下,千雪国冰魄的首领,若是生得太过俊美了,怕也不利于你上战场杀敌吧?再说了,你戴着一张面具,倒也是好处多多,至少,你生气或者是高兴,别人轻易是看不出来的!也算是有些用。”   “这是什么话?”夜墨不赞同道,“丫头想要我何时摘下,我便何时摘下就是。若是上了战场,我再戴上就是。”   “随你吧!这是你自己的事,别说的好像是我多期望你摘下来似的!”说着,倾城就歪着头仔细地看了几眼他的这张近乎于完美的脸,然后摇头叹息道,“要说,这戴上面具也有一样好,就是不会轻易地给我招惹桃花回来了。”   夜墨听了,脸一沉,“你还说!要说这惹桃花的本事,怕是十个我,也不及你一个!”   倾城瞪他一眼,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寒王殿下相貌丑陋,性情暴虐的传言,已有数年,这些年来,寒王身边何曾出现过一名女子?好不容易有一个焦芮莹,还是他的恩人之女,没有半点的男女情分。看来,这惹桃花的本事,自己还的确是比他要强了一些。   “对了,你刚刚说那百鸟裙上的小鸟不对劲。我怎么没看出来?那绣线也没有问题,颜色也都是甚好,并无半分的不妥呀!即便是那小鸟的爪子,我看了,也都是再正常不过。”   倾城轻叹了一声,随后,便坐自己的身上将那把玉骨桃花扇取了出来,递给了夜墨。   夜墨打开一看后,神情大变,竟然是顾不得许多,然后再度跑到了那件百鸟裙前,仔细地对比了一番。许久,才又百般不解地回到了榻上。   “丫头,这两只小鸟无论是从体形、颜色、品类,甚至是神态上,都是太过相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倾城也是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这件百鸟裙,从做工上来看,应当就是出自紫夜国皇宫的尚衣局,这一点是断不会错的。只是,与这玉骨桃花扇上的那只小鸟,竟然是如此地相似,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呢?”   “这两只小鸟除了大小不一外,其它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丫头,若是说能做到如此相似,巧合?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才在这儿发愁呢!阿墨,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紫夜国一趟?最好,还是去他们的皇宫里走一趟?”   夜墨一听,这脸就黑了下来,“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也发现了这个吗?这样明显地线索,若是我不去看看,怕是会食不知味,寝不安稳的!”   “丫头,你向来聪慧,这一次,怎么竟也是鲁莽了起来?”   夜墨拧眉看她,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柔胰,大拇指,还在其上轻轻地摩娑着。   “丫头,你可想过,这肖东烨为何会突然到相府来为你送上一件及笄礼物?你与他可曾相识?”   倾城想了想,“不认识。而且,我对他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未曾见过吧?”   “这就是了。你们并不相识,他何故要送你这般贵重的礼物?而且,这百鸟裙既是出自紫夜国皇室,那么,他现在送上这件衣裳,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了整个定王府?亦或是紫夜皇也在这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   倾城听着听着,这眉头便紧了起来,也在静静地想着夜墨的话,对于自己先前的话,似乎是有些懊悔了。   “丫头,你再想想,先前,不是一直有人打这玉骨桃花扇的主意么?你怎么就知道,这不会是紫夜国的人呢?还有,这百鸟裙上的小鸟与这扇子上的如此相似,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为了引你上钩?你若是贸然前往紫夜国,未必就不会是踏入了人家为你布好的陷阱里头。”   倾城点点头,神色凝重,“你说的对,的确如此。是我太过大意了。如此说来,我倒是该去先会会这位肖世子了。”   “肖东烨?不急!明日,皇上会设宴为苍冥太子以及肖东烨接风洗尘,这一次,无论如何,你是躲不去了。既然如此,何不就在明晚,试他一试?”   ☆、第二十八章 意外所得!   无论倾城愿不愿意,第二日的宫宴,她都必须得去!因为苍冥太子来了,而她是苍冥太子的义妹,此其一。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因为她是寒王的未婚妻。   宫宴上,无外乎就是那些美酒佳肴,歌舞妙音,只不过,这一次的接风洗尘宴,皇上特意吩咐了武贵妃,男女分开而设,文武大臣及皇亲国戚们,就在崇文殿中饮宴,而女眷们,则是尽数到了御花园露天而坐。   后花园里灯火通明,形形色色的灯盏,红黄色的彩绸,将这整个儿御花园给映衬得分外华丽富贵。大片大片的牡丹和各色花卉,将整个御花园给衬得宛若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皇家的瑰丽与雍容,尽显其中。   倾城的席位,在未婚女子的首位,竟然是在宫中数位公主的上首,这样的安排,让倾城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下意识地,就看了武贵妃一眼,见其并无什么不妥,表情平静淡然,仿佛,她本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似的。   倾城挑了挑眉,既然是你敢安排,那么我自然也就敢坐了!   倾城才刚刚到了坐前,还未落坐,便听得一道带了极端的挑衅地声音传来。   “这世间还真是说不清楚了。明明就是一个臣女的女儿,竟然是也敢坐到了公主的上首,简直就是太过大胆了!”   倾城不用抬头,也知道说这话的,定然就是安王妃董乐儿了。因为董乐儿讨厌洛华柔,这会儿,顺带着就更为讨厌她这个洛家的嫡女,将来的寒王妃了!   “就是嘛。没办法,谁让人家生得貌美,咱们嫉妒又有什么用?左不过是学不来那些个狐媚手段的。咱们呀,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罢了。这勾引男人,还真不是咱们这些高门闺秀们能学得来的。”   倾城听着董乐儿与秦王侧妃两人一唱一和,倒也不气,只是面上浮上了一层淡笑,还真是聪明呢!一句话,就将自己与在场所有的高门贵女们都划清了界限,还真是铁了心的,要让自己难堪了?   倾城不语,径自落坐,这倒是让云夫人看着颇为满意。处变不惊,这才是真正的雍容气度!   云清儿因为身子不便,所以不曾来,而洛华城正好也是在为祖母丁忧期内,自然也就是不能前来赴宴的。   那董乐儿和秦王侧妃两人看到洛倾城竟然是无动于衷,心中更为懊恼!   “这有些人的脸皮最就是厚,也不是咱们能比得了的!咱们好歹如今也是正经的亲王妃,竟然是连礼也不知道对咱们行了,真是没有规矩!”   众位夫人小姐们,自然是听出来,这是两位王妃要找洛三小姐的麻烦,个个儿都是屏心静气,生怕再被上头的几位贵人们注意到,再叫出来当枪使了。   武影儿听了董乐儿的话,自然是不高兴的,她素来与洛倾城交好,哪里受得了这个?   “安王妃还请慎言!这在场未曾向您行过礼的,除了苍冥国的长乐公主,臣女还真是不知道还有哪位小姐了。安王妃别只是图了一时的痛快,给自己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影儿,这里有你什么事儿?还不坐到一边儿去!”武妙儿怒斥道。   这个妹妹如今是越发的不像话了,竟然是帮着那个洛倾城说话,难道看不出来,这里头根本就是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吗?   武妙儿说完,便扭头对着秦王侧妃道,“妹妹慎言,这里是皇宫,刚刚影儿虽说是有些言辞不当,可也是事实。还不快快去向长乐公主赔罪?”   武贵妃则是笑着打了圆场道,“妙儿,何必动气!影儿说的原也不错。安王妃,还不向长乐公主赔罪!”   董乐儿这才想起来,洛倾城还有着一重身分呢,好歹也是一国皇室之嫡公主!虽说这身分上不匹配,可是驾不住人家苍冥女皇愿意呀!这给了金册金印,无论她之前是什么样儿的身分,在人家苍冥国的朝臣及百姓们看来,这洛倾城就是苍冥国货真价实的嫡公主了!   倾城自始至终是浅笑着,对于这两人的挑衅不予理会,她就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身分,怎么可能还会真的有人来挑拨自己?分明就是武贵妃想要杀鸡儆猴罢了!   而一旁的良妃,显然也是看出了端倪,看向董乐的眼神里,已是有着颇多的不满。董乐儿一瞧自家婆婆都不帮着自己了,也没法子,只能是万般不甘心地起身,向洛倾城赔罪了。   倾城心中明白,这武妙儿分明就是故意由着那位侧妃在一旁煽风点火,然后让董乐儿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如此,才会让自己这个未来的寒王妃,对安王府没有什么好印象!将来,秦王与武贵妃再稍做拉拢,自己若是对寒王吹吹枕边风,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倒是打的好主意!只不过,自己肯不肯上当,可就不一定了。   宴会上有了这段小插曲,良妃的脸色便始终是不冷不热的,看向董乐儿的眼神,已是极少。这足以说明了,她对董乐儿的不满意,而这样的小细节,却是引得了洛华柔的开心。董乐儿不如意,对她来说,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倾城没想到这次的宫宴,竟然会是将男女分开来的。如此,她想要去窥探肖东烨的事,就要有些麻烦了。   不过,暂时的离席,对于洛倾城来说,还是算不得什么大麻烦的。只是,这里是皇宫大内,偷偷摸摸地潜入崇华殿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被那些个皇家暗卫将自己给当刺客扎成了刺猬。   可是,想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崇华殿,还是要有些麻烦的。   不多时,倾城就在一位宫女为自己续果子露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那杯盏,打湿了衣裳。于是,暂时的离席,去换衣裳,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倾城才被宫女引着去换衣裳了,武贵妃使了个眼色,武妙儿便寻了个借口,也离了席,跟了出去。   倾城到了一处偏殿,似是不经意间,碰了一下那殿内的香炉,不多时,那小宫女便趴在了榻沿儿上,睡着了。当然,尾随她而来的秦王妃,也一样是晕在了这里。   倾城看着睡的死沉的秦王妃,摇头道,“真是有趣!你没事儿跟着我做什么?想算计?显然你不像是早做了准备的。难不成,是专门为了出来找我聊聊天儿?可是我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呢。”   倾城话落,一道黑影飘落,“小姐,这是一套内侍服,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倾城看了一眼,那衣裳,索性自己今日挽的发也不是太复杂,拆起来倒也方便,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给收拾妥当了。   “好了,你在暗处盯着,别让人靠近这里。”   “是,小姐。”   倾城换好了内侍服,将腰牌也都别好了,然后再捧了托盘,身形轻快地就往崇文殿的方向去了。   倾城倒是聪明,她的目的,只是要待在崇文殿中即可,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非得去靠近肖东烨。一进了大殿,便极为自觉地到了寒王的几前,为其斟满了酒。   夜墨一瞧是她,便知其用意了,“倒是个聪明的,就在这里好生服侍本王。”   “是,王爷。”   接下来,倾城便果真是如同一个卑微的小太监一般,一会儿给寒王爷布菜,一会儿又给寒王爷斟酒,就差没有给寒王爷捏捏肩,松松骨了。   倾城一直是低着头的,幸好出来前,稍稍将自己的脸上用了些东西,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因为她是立在寒王爷的身边儿,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再使唤她?   倾城低头,以传音入密道,“你问问他紫夜国大概能用多少种药材来同我们交换粮食。”   夜墨会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果然便依言而问。   不多时,倾城便悄然将酒壶放下,然后众人瞧着似乎是寒王殿下吩咐了她几句什么,便见她急步出了大殿。   因为是众人亲眼瞧见,这是寒王殿下交待了差事,哪个敢问?便是那一旁的太监总管瞧着她有些奇怪,也是不敢问的!   倾城之所以如此快速地离开,自然是因为这里人太多,而且是太过嘈杂,也太过危险。若是自己待久了,难免不会引起南宫逸的注意。要知道,这大殿里头,除了肖东烨,那个南宫逸的敏锐,也是不能小觑的。   倾城快速地回到了适才换衣服的偏殿后,看到几人仍然在睡,一挑眉,再到那香炉前看了看,倒是差不多呢。遂也换好了衣裳后,直接就歪在了榻上,也佯装睡了。   不多时,便听到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果然还是派了人来吗?   这下子,可是将武贵妃给吓了一跳,一个亲王妃,一个是准王妃,这两人竟然是都在偏殿中着了道,这传了出去,皇室的颜面何存?   武贵妃命人将几人唤醒后,又派了身边儿的人即刻去查。宫宴刚散,武贵妃这边儿也就得到了回禀。原来是有人在那偏殿内的香炉里动了手脚!这还得了?   若是果真再闹出些什么不雅之事,当着苍冥太子和紫夜国肖世子的面儿,这丢脸,可真就是丢大发了!幸好自己当时小心,派去寻她二人的,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件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会轻饶了自己!   别说是还能继续住在坤宁宫了,怕是连现在贵妃的头衔都不能保了!   武贵妃心惊之余,自然是要多方琢磨了。   特意将秦王妃单独留下问了几句后,才知她一进殿,就看到了洛倾城与那小宫女都是一个躺在了榻上,一个趴在了榻沿儿上。她正觉得不妥之时,自己也是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武贵妃待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才有了机会问道,“皇上今晚宿在何处了?”   “回娘娘,皇上今晚宿在了永和宫欣嫔那里。”   “嗯,皇上一连在永和宫宿了有五六晚了吧?”   “回娘娘,正是。听说良妃娘娘好几次,使了法子,却是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呢。”   “哼!真是痴心妄想!这天底下的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良妃虽然是貌美,可是到底不是年轻姑娘了,而且,皇上看了她十几年,怕也早是看腻了!本宫真是不明白,早先,这位良妃不是最懂得韬光养晦的吗?怎么这皇后一倒,她就有些坐不住了?还真以为,这皇后的位子,得是她的了?”   “那良妃娘娘分明就是在白日做梦!皇上虽然是宠家安王殿下,可是迄今为止,除了那一次的监国之外,到现在,皇上可是也没有给过安王殿下实权呢。依着奴婢看,皇上怕也是对他不满意的。”   这话,武贵妃自然是最爱听的,“多年未曾涉足朝堂,想要身子一好,就立马成为朝堂新贵?怎么可能?他以为自己是寒王呢?告诉欣嫔那里,只需要服侍好皇上就是,其它的,什么也不必说。更是不许在皇上面前提及秦王一个字,否则,她这颗棋子也就废了!再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是,娘娘。”   两日后,千雪国与紫夜国的商谈,正式提上了议程,千雪国派出了寒王为首的一干官员,专门负责与肖东烨谈判之事。   也正是因此,倾城倒是难得的自在了下来,与李华州相处的时间,倒是更多了一些。   “哥哥,苍冥女皇,可有提过想要见见哥哥?”   李华州摇摇头,“姑姑说,现在这样挺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每个人也都有着他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当年之事,已然如此,万不可能会时光倒流。现在这样,洛华城不知情,倒也是最好的,至少,洛府上下,也都是心安的。千雪皇,也是心安的。”   倾城点点头,“哥哥说的有理。苍冥女皇,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特意为哥哥和嫂嫂备下了一份儿厚礼?”   李华州轻笑,“什么也瞒不过你。洛洛,比起洛华城来,姑姑倒是更想见你。能将当年小姑姑之事翻查地如此彻底,你让姑姑一直都是赞不绝口的。最主要的,身为女儿,你最终也算是为她报了仇。就冲着这个,你就当得起苍冥嫡公主的身分!”   倾城失笑,抬眸看向了远方,如今他二人都住在了城外的别院,景致虽无寒王府的静园好,可是至少,这里是完全的自由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妹都可以留宿在这里,不像是在静园,夜墨就是不允许除了他之外的男子,留宿在静园。   “哥哥,我行过了及笄礼,去年皇上又下旨赐了婚,看来,我的婚期,也快近了。”   李华州的眸色微微有些黯淡,神情有些失落,“时间过的真快!我总觉得是才刚刚找到你,可是这一转眼,你就要嫁人了!洛洛,哥哥舍不得你。”   倾城闻言,神色一暗,垂了眸子,然后直接就往李华州的身上一靠,李华州顺势将她扶住。二人谁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静好,谁也不愿再有什么来打扰他们。   果然,倾城猜地没错,没有几日,皇上就降下了圣旨,着令下个月的二十八为吉日,寒王南宫夜与相府的洛倾城完婚。   事实上,除了洛倾城,其它人也都料到了,毕竟倾城的及笄礼那一日,寒王表现出来的急切和宠溺,明眼人,可是都瞧得出来的!   而无崖听说了这婚期后,则是直接就摇着头道,“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选在了这个月,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地不成事儿,竟然是拖到了四月二十八?啧啧,这该不会是刻意地给你留了机会去苍冥国一趟吧?”   倾城听了,则是不由得深思了起来,他说的没错,苍冥女皇做为自己的亲姨母,若是自己在成亲前,不能过去见她一面,终归是觉得有些不妥的。   只是,跟哥哥一起回一趟苍冥国?怕是眼下,这个时机也有些不对的!至少,在肖东烨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是不能离开京城的。   “洛洛,这个肖东烨可是冲着那把玉骨桃花扇来的?”   好一会儿,李华州才开口道,“洛洛,你放心。无论是紫夜国的定王,还是紫夜皇,若真要是与你对上了,哥哥自然是全力相助。与你为敌,便是与哥哥为敌。哥哥便是倾苍冥之力,也断不允他们伤你分毫。”   倾城听了,心底暖暖地,由衷一笑,那眉眼间的明艳风华再度浮现了上来,“哥哥,真好!有你在,我总是能觉得安心。”   “洛洛,我听说,那个肖东烨的为人可是狡诈的很,依我看,还是跟寒王商量一下,让他们尽快地将双方的事宜敲订,然后让他离开千雪国吧。我担心,他若是在这儿待的时日久了,会对你不利。”   倾城唇角一勾,淡淡一笑,“哥哥想不想知道昨晚上,我去哪儿了?”   李华州听了,脸色一暗,然后将她扶着站直了,表情严肃道,“你昨晚上去夜探馆驿了?”   倾城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去了。也正是因为昨晚上那一遭,我可是收获颇丰呢。”   李华州看她笑得得意,竟然是一点儿敢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顿时就眸色一沉,气势微变,“你这个丫头,怎么就不听话呢?不是说了,暂时不要靠近那个肖东烨吗?你就不怕被他发现了,再伤了你?”   倾城则是摆摆手,笑得有些无所谓道,“哥哥多虑了,我岂是那般容易就被人伤了的?就凭肖东烨?早着呢。”   不过,话说完了,看到哥哥的脸上仍然是阴云一片,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实在是惹恼了他,遂吐了吐舌头,有些小心道,“哥哥,我没事,真的。您别忘了,我的身边儿还有一只小花梨呢。便是再厉害的高手,想要快过那小花梨,怕也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我身边儿还有青鹤跟着,不会有事的。”   倾城说着,还不忘了轻拉拉李华州的衣袖,撒娇的语气,讨好的表情,让李华州便是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末了,李华州只得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又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才道,“你这个小丫头,看来,果然就是得找一个像是寒王这样的男子,才能制得住你!不然的话,你岂不是得翻出天去了。”   倾城一嘟嘴,“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尽帮着外人呢?我才是你妹妹呢!”   “谁是外人?”   倾城回头一瞧,正见夜墨黑着一张脸就回来了,眼睛还紧紧地盯着倾城拉着李华州衣袖的手。   大手一捞,立马就将倾城的手给握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在说什么?”   李华州对于夜墨的举动,也并未表示什么,这样倒好,至少他所表现出来的独占欲,都是出自于他对倾城的爱,如此,便也就够了!   “在说她昨晚上夜探馆驿的事。正好你来了,洛洛,说说吧,你发现了什么?”   三人一起到了屋内坐下,夜墨则是沉了脸,很明显,也是对于倾城的大胆,有些无奈了。   “肖东烨果然就是冲着那把玉骨桃花扇来的。只不过,我从他那里窥探到,他竟然是从未见过此物!此番前来,也唯有凭着定王对他的描述,来寻找的。不过,他笃定了那样东西,就在锦绣阁。”   “这么说来,先前曾出现过的,难不成就是定王的人?”李华州问道。   倾城摇摇头,“这一点,倒是还不能确定。对了,自从我与南宫逸说开之后,他再也没有夜探过锦绣阁。至少,没有背着我,来锦绣阁去寻什么东西。我觉得,他应该是死心了。对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南宫逸和肖东烨二人,都是未曾见过那玉骨桃花扇的真品的,还有,他们二人也都不知道,我已然是拿到了玉骨桃花扇。甚至是连怀疑都不曾有的。”   “为何?”夜墨的声音有几分的冷,显然是对于倾城夜探馆驿的事儿不家些耿耿于怀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就是他们觉得玉骨桃花扇这种东西,压根儿就不该是我会知道的!”   李华州仔细想了想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若是果真如此,那么至少是说明了,这玉骨桃花扇,并非是小姑姑所有。她甚至是都不知道有此物的存在的!既然是小姑姑都不知道的事,那么你和洛华城身为她的子女,自然也就不知道了。此其一!”   “其二嘛,应该说他们二人许是都得到了消息,那东西藏地十分隐秘。洛洛你想,你在江南十年,这中间还不知道有人派来了多少的人来寻找那样东西,可是始终是未曾得手。所以,他们才不会怀疑到了你的身上。”   夜墨点头,“此话有理!正是因为他们之前曾派人多次寻而无果,所以,现在找不到,也属正常。不会想到,他们找了十年的东西都找不到,你一回京,就拿到了。”   倾城听了,倒是挑了挑眉,笑得灿烂,“这该说是我与它的缘份,还是说我这个人就是天生的好命?”   李华州瞪她一眼,“还敢说?回头再好好跟你算帐!”   倾城吓得立时噤声,微微低了头,做出了一幅乖宝宝的样子,仔细听他二人说话了。   待晚上,三人又一起用罢晚膳,夜墨才道,“今晚上回静园去睡。”   倾城听了,倒是吐了吐舌头,而李华州听了,可是不干了!   “寒王这是作甚?你们二人虽是订了亲事,可是至今未曾大婚,你这是想要毁了我妹妹的清誉不成?洛洛,别听他的。就留在这别院,不去寒王府。”   话落,李华州想想似乎是还有不妥,再加了一句,“直到你们成婚前,你都不许再去寒王府了。至于寒王也是一样,未曾大婚前,你也是不能再私自到妹妹的闺房了。否则,别怪孤对你不客气了。”   夜墨则是一挑眉,冷眼瞧他,“倒是不知道李太子打算如何对本王不客气了?”   李华州也变了脸,冷哼一声,“孤知道寒王殿下的身手不错,可是孤也不是吃素的!没道理,你都欺上门来了,孤还对你忍让三分吧?”   “一派胡言!本王何时欺你了?”   “哼!敢对我妹妹无礼,便是欺我了。如何?寒王殿下莫不是想着现在就动手了?”   夜墨的脸黑得简直就像是染了墨一般,直接一拍桌子,“动手就动手,你以为本王会怕了你?”   得!两一言不和,直接就到了外头的院子里,快速地过起了招。   倾城也跟了出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手法凌厉地拆着招,一边儿看,还一边儿轻叹道,“果然都是绝世高手呀!看这两人过招,我自己的心底里头都是有些没底。看来,以后还是少惹两人为妙!”   “为何?”   “笨!自然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们两人了!打不过怎么办?那就干脆先示弱,不打呗!”   “没出息!”   “你说谁呢?”倾城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时候无崖这个死妖孽竟然是到了自己的身边儿了?   “喂,你刚刚什么意思?难不成我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招惹他们?我这不是成了找死的节奏了吗?”   无崖则是一脸鄙视地看着她,“你才笨呢!他们二人交手才会这般,若是对手换成了你,他们二人哪个舍得真对你下狠手?呿!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头都是长了些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儿都看不明白!什么京城第一才女,你是窃来的吧?”   倾城被无崖给讽刺地,真是恨不得直接就将这个红衣骚包儿给一掌毙了!这话说的也太气人了吧?   “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桃花运!竟然是引得这一个个儿的好男人,都为你折服了!”无崖说完,遂抬头望天,长叹一声,“老天不公呀!似是你这般的狐狸精一样的女子,根本就是应该没有男人看得上才对嘛!”   倾城这会儿实在是不能淡定了,直接就是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个死妖孽,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   说着,挥手便是一掌,无崖快速地躲过一掌后,跃上了一株桃树上,“喂,死丫头,你还真动手呀!”   “废话!今天我要是不把你给打的满地找牙,我就。”倾城气得几乎就是要说不出话来了。   “你就怎样?”无崖看她被自己给气着了,反倒是一乐,咧开嘴就是连连轻笑。   倾城一眯眼睛,脸上则是陡然就换上了一幅笑得无比妖娆艳丽的表情,身子微微一斜,双眸中宛若是绽开了朵朵桃花一般,艳丽缤纷。   无崖一瞧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暗叫不妙,只是,还没有等他运气逃跑,就听到了倾城缓缓道,“我还能如何?大不了,我就将你交到了阿墨的手上就是了。你也知道,对于折磨人什么的,寒王府的人,可是最在行的。”   无崖这回是当真一丁点儿也笑不出来了,面有尴尬道,“死丫头,你开玩笑的吧?不会是真的打算要将我给卖出去了吧?”   倾城笑得嫣然倩兮,冲他招招手,“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明明就是柔媚至极,酥软入骨的声音,可是无崖听了,却是直接就打了一个颤栗,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他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背上,都是起了一层的细密的鸡皮疙瘩。   跟洛倾城一起相处多年,他如何会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一些习惯?越是笑的动人明媚,就越是怀了坏心思,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她给算计的连骨头渣儿也不剩。   再度打了一个激灵后,无崖才不得不求饶道,“那个,我错了。丫头,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不好?”   倾城则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脸上的笑,更是柔和了几分。   无崖一瞧,则是紧紧地一闭眼,然后脸上便是露出了一个极度委屈且后悔的表情,再睁眼,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倾城那一抹娇美妖艳的笑,可是却让他的心底,宛若是发了毛一样,怎么就那么难受呢?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倾城则是不急不心,脸上始终是明媚如花,而树上的无崖,则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没了耐性!   最终,还是在夜墨与李华州停止了交手后,他也再度到了倾城的面前,然后一脸的垂头丧气,像是吃了败仗,丢尽了颜面的小兵对上了将军一样!场面有些滑稽。   “行了,既然是你下来了,那我也就不会太为难你了。这样,你现在帮我去做一件事,今晚的事,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什么?”   “待在洛府,小心地守着我嫂嫂。如今已是三月,不想嫂嫂在生产前,再有什么不测。毕竟,我们谁也不能保证,那个肖东烨,会不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他现在还没有猜到我的身上,可是不代表他会一直猜不到。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无崖一听,似乎是这么个理儿,保护云清儿,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事儿,还成,至少,比陪在了她这只狡诈的小狐狸身边要安全,不会总有人算计。   夜墨与李华州二人也停了手,看样子,倒是打的起劲儿,只是始终是胜负未分。   “丫头,今晚你就留在别院吧。”   夜墨的话音一落,倾城只是动了动眼皮,可是李华州却是明显地高兴了几分,可是夜墨接下来的话,则是让向来宛若云端高阳的他,也黑了脸!   “我也留下。谁知道肖东烨会不会夜探别院?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的冠冕堂皇?   无崖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抹极为鄙夷的神色后,便快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开玩笑!在场的三个人,哪个他也打不过,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在保护洛倾城的名义下,夜墨留在了别院,只不过,是与李华州一样,都宿在了偏间儿。夜墨想近前一步,都是太难了!   对于李华州对夜墨的防备,倾城看在眼里,却是乐在心里,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洛倾城的婚期已定,后头,自然而然地是要开始准备一些相应事宜了。嫁妆方面,倾城倒是一点儿也不操心。手底下有云姑姑和于嬷嬷这样得力的人盯着,再加上房氏的尽力操持,一切倒是进行得有条不紊。   这日,倾城换了一袭男装,偷偷地从别院里头溜了出来。身边儿只带了青兰一人,两人倒是摇着折扇,神态悠然。   不多时,两人进了一间茶楼,直接就上了二楼。   青兰对小二低语了几句什么,很快小二就极有眼力见儿的将二人引到了一间雅间儿前。   青兰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只一位青衣公子后,便对着外面的小姐点了下头。倾城淡笑,极为优雅地进了屋子。   “三小姐果然是守约。这眼瞅着都快要大婚的日子了,可是三小姐还有心思出来私会外男,看来,三小姐对寒王爷,也未必就是那么上心嘛。”   倾城一挑眉,这厮的一张利嘴,还真就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来!   “青兰,让人送上些上等的薰香进来,这屋子里的味道,怎么就这般地恶臭难闻?”   “是,公子。”青兰失笑,遂退了出去。   肖东烨一听,眼睛立马就瞪圆了,这个洛倾城,刚一进来,竟然就骂他出言污秽?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   “说吧,找本公子前来何事?”倾城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表情淡然,似乎是没有太多的耐性,等在这里。   “听闻洛三小姐文武全才,本世子早就倾慕已久。如今一见三小姐本人,比之传闻,还要更胜一筹,这心思,自然就是要动一动了。”   倾城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将自己的目的,说地如此直白!根据她的经验,将目的直接坦白的,要么是真心话,要么就是预备骗鬼的话!而眼前的这一位说出来的话,竟然是半真半假!当真是让人好生琢磨。   “承蒙肖世子厚爱了。只是,倾城自认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对于有着龙阳之好的某人,还真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肖东烨的脸色一黑,握着酒杯的手已是相白相间,与那青色的酒杯倒是相得益彰了!   “洛倾城,不要给脸不要脸!告诉你,识相地,就将东西交出来,否则,本世子不介意直接将你也打包带走!到时候,看看你们千雪国的战神王爷成为全天下的笑话!而你们洛家,藐视皇恩,抗旨欺君,这个游戏,可就不好玩儿了!”   “是么?肖世子,在你恐吓我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让我明白,你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看到倾城一脸淡然,神色清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除了有些好奇外,再看不出其它。肖东烨竟然是一时有些失神!   俊眉暗拧,莫非,是自己猜错了!那东西,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想想她离京十年,那东西,在她身上的机率,倒是果真不大!   “想必肖世子也曾听说过,我在江南十年吧?那十年间,洛府的后院儿,可是一直由柳氏来掌管。就连我,也是险些命丧于她的歹毒心思之下!至于刚刚肖世子所说的东西,不知是不是出自洛府?我的锦绣阁里,倒也有着不少的宝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肖世子所要的那一样罢了。”   “锦绣阁?”肖东烨一挑眉,遂想起了南宫逸也曾对自己说过,他未曾在锦绣阁中找到那样东西。   而与此同时,倾城的脸色未变,可是眸底却是闪烁着巨大的惊奇,就连唇角也是微微发抖,有些控制不住了!南宫逸?他竟然是与南宫逸一直都有联络?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南宫逸的真正目的,是要借了这紫夜国为外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二十九章 大婚之喜!   不得不说,这一次倾城与肖东烨的密会,让夜墨和李华州知道后,是相当的火大!   倾城出了茶楼之后,还有些懵懵地!今日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竟然是稀里糊涂地,就去了城外的别院。这下子,倒是让那两人给抓了个正着!   “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吗?没事儿不要去招惹那个肖东烨,他可不是秦王,他就是个疯子,指不定会做出一些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来呢。”夜墨皱着眉道。   这一回,就连李华州也是站在了夜墨的那一边,也是开始责怪起了倾城了。   “洛洛,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若是万一那个肖东烨再起了些什么坏心思,可如何是好?”   两人说完之后,却是发现倾城始终都是怔怔地,显然是根本心不在焉,对于他们两个说的话,到底是听没听到,听进去了多少,谁知道呢?   好一会儿,倾城才回过神来,将所有人都遣退,包括青兰,也一并遣了出去,这才低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二人。   夜墨的眼神只是恍了恍,比之倾城的吃惊程度,显然是要小了许多。而李华州,则是面有忧色,颇有些不解地看了夜墨一眼后,便开始琢磨起了这里头的厉害关系。   “丫头,这些事,就暂且不提了。等回头,咱们再好生商议。你放心,我已经派了血卫跟着他,由不得他在我千雪国放肆的!至于你,婚期将至,还是安生地待嫁为好。”   夜墨说完,以眼神示意李华州也要劝一劝她,毕竟在倾城的心目中,这个李华州所占的分量,甚至是比洛华城还要高!   “洛洛,此事,急不得!看来,我们还需从长计议。眼下,还是安心准备你们的婚事才是要紧。”   倾城细想也是,关于南宫逸的事,她今日感觉到的太少,她有一种预感,关于南宫逸的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只怕,这些年来,南宫逸一直是称病示弱,却是早就与紫夜国的人有了联系。又或者,与紫夜国有联系的人,一直就是良妃!   倾城甩甩头,尽量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些事,不是自己一人之力,便可挽回,或者是补救的。所以,正如哥哥所言,急不得!   “好了,我没事了。你们也不必再担心了。”   夜墨一听她没事了,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丫头,你没事了。可是我还有事呢!你说,为何不听话?”   倾城这才想起来自己私自出门的事儿,连忙就垮了一张小脸儿道,“唉呀,饿死我了。我这一天都还没有怎么吃东西呢!”   李华州看到倾城这样子,分明就是要耍赖,可是一瞧身旁的夜墨,虽然是身上的气势仍然骇人,其眼底的宠溺,却是分明就溢了出来。   李华州笑着摇头,心中却是对这位妹夫,更为满意了些。   看到他抱着倾城直接就往花厅的方向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吩咐着让人备好了饭菜,送过去。   李华州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边挂着一抹浅笑,人都说这位寒王爷可是位不好惹的主儿,不近人情,生性残暴嗜杀,而且又是向来不喜女色,可是现在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尽信!   这位寒王再凶残,可是到了洛洛的眼前,怕也都是一只脾气乖觉的猫儿了。   真是难以想像,这位杀人如麻,眼睛都不眨不一下的战神寒王,竟然是会对自己的妹妹如此上心!这样也好,至少,自己放心了,姑姑他们也可以放心了。   一晃,已是到了四月的下旬了。   倾城也知道,离她和夜墨大婚的日子,是越来越近,自己也越发的觉得无聊了起来。   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   自从上次自己偷溜出去被发现后,夜墨和李华州两方都派了大批的暗卫在暗中监视着自己。这会儿自己别说是出去一趟了,就是在自己屋子里头打个喷嚏,怕是那两人也得知道的一清二楚!   “唉!”   第N次的叹气后,倾城面色万分忧郁地趴在了窗台上。   青兰与青鸟二人偷笑数声,劝道,“小姐,眼瞧着您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您何必如些地不开心?要是被寒王爷看到了,怕是又要生气了。”   青鸟也附和道,“就是!若是被寒王殿下看到了,怕是又要使起小性子了!指不定就以为是您不想嫁了。”   青兰笑道,“那还得了?小姐,您可是千万得打起精神来了!这可是女人一辈子的大喜事,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呢!听说光嫁妆就给您备了得有两百多抬,昨儿四夫人过来说是正跟少夫人商量,是不是将这些嫁妆再挤挤?这两百多抬的嫁妆,怎么能成呢?就连皇室公主出嫁,都是没有这么多的嫁妆的。”   “就是,四夫人说了,实在不成,就得在二十七那天傍晚,先送一趟嫁妆过去,次日成亲的时候,再抬剩下的。”   “小姐,您觉得呢?”   倾城哪儿有心思理会这个?费力地抬了抬眼皮,“随他们吧。我无所谓。便是一件儿嫁妆都没有不也是一样?”   “什么一样?小姐,这可是您要出嫁!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倾城再次叹了一声,“闷哪!不能出去,就连找青鹤活动活动筋骨都不成,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呸呸呸!小姐,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您可千万别乱说!”青鸟说着,眼珠子一转,“小姐,要不,奴婢就在这屋里陪您练练手脚?”   倾城睨了她一眼,这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哄吗?自己看起来就是那么好糊弄的?   看到了小姐无限鄙夷的神情,青鸟无语了。她能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个了,别的,她还真是无能为力了!要知道光是一个寒王爷,就足以让她们胆战心惊了,如今再加上了一个李太子,岂不是要了她们的小命儿了?   虽说那李太子看起来温润如玉,芝兰玉树,可是说真的,那样的眼神,让人看了,怎么就觉得压力十足呢?   三人正闷着呢,就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还有云清儿的浅笑声。   “三妹妹,猫在屋子里头做什么呢?”   几人一进来,就看到了倾城一脸郁闷的样子,房氏与云清儿想视一笑,“哟,这眼瞅着就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怎么这身上,倒是不见半分的喜气了?”   “四婶儿,嫂嫂,你们就别拿我开心了!今日可是又要教我什么规矩了?”   “还真是让你说着了,今儿就是来跟你讲讲这成亲当日的一些规矩。你可是要记结实了。另外,你们两个小丫头也都听仔细了,万一到时候你们小姐有什么疏漏,你们也记得提醒着些。”   “是,四夫人。”   “迎亲是要在下午的,你的凤冠霞帔,都是由礼部统一订制的,是按亲王妃的品级来的。又因为你是苍冥国上了玉碟儿的公主,所以,你戴的凤冠,是六凤三龙的,是咱们千雪国便是太子妃,都不能戴的规格,可见皇上对你有多重视。”   倾城扁扁嘴,她才不相信那个皇上会重视自己!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有了要杀自己的心思呢!说起来,自己似乎是一直没弄明白,他为何要杀自己呢?是因为阿墨看上了她?会耽误了他的大业?   房氏继续道,“你这个新娘子到时候会由华城这个哥哥将你背出去,再由相爷交给王爷。离开家前,新郎新娘要向相爷叩拜道别,然后就是上花轿了。我问过礼部了,成亲那日,是十二人抬的轿子。等到了寒王府,由新郎家女眷亲自打开轿门请下你。不过,因为你嫁的是皇室的王爷,他又没了至亲的长辈,而按制,他外祖家的人也是不能来的。这一项,倒也不是那么要紧。”   倾城的脸色微暗,阿墨与自己成婚,可是晋国公一家,却是连个观礼的人都不能往京城派,他们这会儿,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吧。   “下轿前,再由男方一位有福气之长辈将一打成同心结的红绸带交给你们,二人之间互牵着红绸走进礼堂。这个时候,可是一定要注意了,忌踩门槛!门槛代表着门面,新娘一定要从门槛上跨过去。并由小姑娘手持铜镜照在新郎新娘身上,以求幸福圆满。四婶儿讲的这些,可都记住了?”   倾城点点头,“记下了。我会小心的。对了,九哥可回来了?”   云清儿点点头,“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路上,估计在你大婚前,是能赶得回来的。”   “那便好。大姐姐呢?她这会儿,可是回府住了?”倾城自然是听到了青兰的禀报,昨日洛华美便搬回了洛府,如今再度住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嗯,回来住了。怎么说也是洛家的姑娘,是你的大姐姐,你成婚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不能少了她们的。”云清儿笑道。   倾城抿唇一笑,并未再多说些什么,昨天一得知她回府的消息,倾城直接就派了人过去盯着。正如她所料,那个肖东烨那次与她会面之后,果然就找上了洛华美。   对于他没有去找洛华柔,倾城自然是猜到了几分原因。由此,更可以看出南宫逸与肖东烨之间的瓜葛,绝非是点滴之交。   看来,这个肖东烨倒是个聪明的,知道这里不是紫夜国,不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倒是懂得借力打力,只是可惜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于不对至亲之人出手,这样的心胸,她可是从来就没有过的!   在倾城的认知里,从来就是没有将洛华美和洛华柔,来当成了她自己的至亲之人的!说穿了,也不过就是都顶了一个洛家的姓氏罢了!   “妹妹,你快要到好日子了,要知道,这是你自己大喜的日子,至于旁人,若是看着顺眼,便多说两句,若是瞧着不喜欢,直接就当是没看见就成。要知道,这洛华美能在当年凤家一案中,保下一条命来,不也是沾了父亲的光?她的命已然如此了,便是她生的再美,将来想娶她,敢娶她的人,整个儿京城,怕也是没几个了!”   倾城看着云清儿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她自己的肚子,心知她这是为了劝自己,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就无需太过在意了!许也是因为她即将为人母,这心性也多了些慈爱吧。   “嫂嫂放心,我很忙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在意一个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的人!她洛华美将来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当初在凤家,有人陷害她的时候,我也曾帮过她,救过她,是她自己不知道感恩,我也没有法子。”   倾城的话,让几人都想起了当初洛华美嫁进凤家时,曾出过的事。现在想来,能有那份儿心智和本事的,也就只有眼前的洛倾城了。   又过了两日,宫里再派了嬷嬷过来,亲自帮着洛倾城试了新娘的嫁衣,一切都是没了任何问题后,这才又开始试着凤冠及其它成婚那日必戴的一些首饰。   倾城知道她们是武贵妃派来的,倒也不担心她们是否会对自己不利!毕竟,现在她与寒王的婚事,可是得到了皇上的亲自关注的。上次她和秦王妃晕在了偏殿的事儿,怕是给武贵妃提了个醒儿,自那以后,这武贵妃一切都是严格地按照了皇上的意思来办事儿,再不敢有半丝的马虎了。   倾城知道,武贵妃是个聪明人,既然这婚事,是由她和礼部,以及宫里头的内侍省、六局来共同打理的,那么,若是出了一丝的纰漏,皇上第一个要怀疑的人,定然是她武贵妃!   倾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嫁衣,眉梢上微微浮着一层笑,夜墨这个家伙倒是机灵的!竟然是主动提出了由武贵妃来出面打理这一切,如此,武贵妃不仅仅是不能在暗处做手脚了,怕是还得处处防着良妃对她这个新娘子不利了!   房氏和云清儿看着都是觉得再合适不过,点头称赞,而倾城则是心中暗乐,能不合适吗?这嫁衣说是宫里的尚衣局给备下的,可是夜墨担心那些人会在这嫁衣上、包括这绣线上大做文章,所以,早早儿地便请人准备了这套嫁衣,只不过是从尚衣局那里走个过场,给自己个体面罢了。   这套嫁衣虽非是出自宫人之手,可是却是出自了蜀地晋国公夫人焦氏,以及那蜀地最好的绣娘之手。   谁能想像得到,这件儿嫁衣,竟然会是寒王的外祖家,精心为其准备的?这上面的一针一线,皆是代表了晋国公府的心意,代表了蜀地万千百姓的心意!   那宫里的嬷嬷刚刚将那六凤三龙的凤冠给倾城戴上,还有一名嬷嬷为其细心地坠上了鸳鸯玉佩,脖子上的金项圈儿等等。倾城虽然是看不见自己这会儿的样子,不过大概猜也猜出来了!定然是穿金带银,富丽堂皇了!   “咦,怎么这尚工局里头没有为寒王妃准备金戒指?”一位嬷嬷颇有些疑惑道。   “金戒指?不会呀,应该是有的。这都是一整套的,怎么会少得了它?再找找,莫不是给弄掉了?”   倾城连忙阻止道,“不必了!两位嬷嬷有所不知,寒王殿下先前派了人过来,说是要我在成婚之日,戴着他送我的及笄礼物便可。亦是一枚黄金打造的戒指,只是上面镶了一颗宝珠。”   两位嬷嬷顿时了悟,“原来如此!那就请寒王妃命人将那戒指取来佩戴一下,也好让奴婢们将所有的一切准备妥当,还要回宫复命的。”   倾城点点头,对于这两位嬷嬷称呼自己为寒王妃,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的。不过,那外面守着的夜墨的暗卫们,定然是会将此转告于他,想来,倒是如了他的意了。   青兰很快便将那枚镶有青泥珠的金戒指取来,自盒子一拿出来,立刻便是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青光,在倾城这一身的富贵色中,倒是十分的别致,更加地引人注目了!   那两位嬷嬷见此,连忙拍马屁道,“这寒王殿下的眼光果然是独到,这寒王妃的手上,只是戴了这么一枚戒指,便足以抵得过这一身的行头了!”   倾城含笑不语,倒是尽显极端庄淑雅之派。   而房氏则是过来,在其耳边轻道,“这金戒指,因其比较尊贵,早先的时候,可是为皇室妃子专属佩物。如今国力昌盛,这些个金饰,便是寻常富裕些的人家,也都可能佩戴了。倾城可知道女子成婚,为何一定要戴金戒指?”   倾城摇摇头,难不成,这还有什么说法?记得前世人们结婚不也都是要买婚戒的吗?   房氏看她一脸疑惑,便笑道,“金戒指,原意为‘经戒止’,女子每月行例假时不便与男子行房,而基于女子的羞怯,又不便直接向男子转达,于是在很久以前的宫廷皇室中,便发明了此种饰物,既美观,又不易被旁人察觉。君王见后,便不再强求。而后传递到民间,因其表现为男子对女子的关爱,故其演变为每每有了婚配之事,必有此物。”   倾城听了,脸色立马通红,想不到看着美丽好看的金戒指,竟然是还有此番的说法。自己这一回,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成亲的时候,还要戴这么多的东西么?那岂不是要累死?”倾城有些无力道。   房氏一听,立马就瞪了她一眼,“又胡说!你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   倾城一听,立马就乐了!   “说说还不成吗?那民间二十八那一日,就没有死人的么?那不是更晦气了?”   那宫里的两位嬷嬷一听,这心里头可是咯噔一下子,这位寒王妃,还真是一位什么都敢说的主儿呀!   房氏一瞧还当着两位嬷嬷在呢,连忙就拉了她的手,表情凝重道,“且不可胡说!”   倾城看四婶儿急了,反倒是挽了她的胳膊,笑道,“四婶儿不必紧张,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房氏一听,她竟然是还敢说?知道这有些话不与她挑明了,她是想不到的!   “倾城呀,娶亲的归途必须走另一条路,因此有时候要绕着路走,俗称‘不走回头路’。如果路上碰到庙、井、祠、坟、大石、大树等,都要把娶亲轿子遮起来,为的是避邪。如果遇见出殡的,娶送亲人都要说:‘今天吉祥,遇上宝财啦!’当然,四婶儿说的这些都是民间的。可是你嫁的,是皇上的亲皇子,是亲王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云清儿也笑了,“莫说是遇上什么丧事了,便是敢与寒王爷和你一日大婚的,都是一个也没有的!”   “呃?难道这也不成?那早先订下了日子要娶亲的,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皇上的旨意一下,自然就是诏告天下了,千雪国的臣民皆知二十八这一日,是寒王殿下与你大婚之日,哪个还敢在这一日成婚?一般来说,便都往前赶了,还有的,则是为了沾沾你们大婚的喜气,会将婚事搁在你们大婚三日后。所以说,你们大婚三日后,恐怕就是千雪国成婚最多的日子了。”   云清儿笑着为她解释完了,才上下看了倾城一眼,笑道,“寒王殿下能娶到你这样的美人儿,当真是他的福气了!”   倾城脸色一红,低了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屋子的人正说说笑笑着,便听到了外头丫环的请安声,倾城的眉眼微微低垂,自己最不待见的两个人来了,看来,今日怕是又不能清净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见下人掀了帘子,洛华美和洛华柔姐妹二人进来了。   刚一进了门,便看到了倾城这一身的雍荣华贵的打扮,简直是险些就将二人给惊呆了!   洛华美看着洛倾城这一身大红色的底儿,绣着金凤的嫁衣,就想到了自己当初竟然是被迫给改为了平妻进门,从而又想到了自己短短一年,所经历的这些惨事,简直就是将她的整个人生逆转了一般,让她现在想来,仍然是心生胆寒!   也因此,洛华美看向了那一袭大红色的嫁衣时,眼底的愤恨,竟然是毫无遮掩地,就射向了洛倾城。   洛华柔比之洛华美,则是不甘更甚!洛华美当初好歹还是得了一个平妻的位分,虽然是侯府的世子平妻,可是至少,也算是有着名分的。自己现在呢?说好听些,是名侧妃,难听些,不也就是一个妾!   若是得宠,倒也罢了。可是明明自己就算不得得宠,偏偏那董乐儿却将自己给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也不知她到底是哪根儿筋不对了,总是处处针对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还算是个有品级的侧妃,怕是早就被董乐儿给整死了!   可现在看看洛倾城,大红色的底色,丝丝缕缕的金线,头上那醒目的凤冠,无一不是让她感觉到了羞辱、自卑,以及憎恶!   两姐妹再不愿,也得尽快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面上微微扯出了一丝笑,说着恭贺之意的话。   “多谢两位姐姐了,来人,上茶。”   “是,小姐。”   两位嬷嬷再次从头到脚将倾城给打量了一番后,再三确定,这才放下心来,再一一地帮着倾城将这一身的行头给除了下来,然后再一一的归整好,这才告退,回宫复命去了。   倾城虽然是无心与她们两人周旋,可是现在云清儿也在,她如今可是快要临盆了,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岔子!   “四婶儿,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了,要不,您就先陪嫂嫂回去吧。嫂嫂也累了一天了,该好好歇着才是。”倾城话落,便又嘱咐春玉道,“好生照顾少夫人,如今少夫人也快要临盆了,定要做到寸步不离。”   “是,小姐。”   倾城这么说,无外乎就是先警告一下这两人,特别是洛华美,要知道,早先这府里的几个庶女,她可是最有心计的那一个!如今她竟然是搬回了洛府,自己总是得提醒嫂嫂,要小心一些才是。   果然,云清儿经她这一提醒,也立马就醒过神儿来,近日府上只顾着忙着倾城的婚事了,竟然是将自己的事儿就给疏忽了。   “清儿,走吧,我送你回去,再有几日,倾城也就要出阁了,要紧的事儿,基本上也都订的差不多了。你也就无需再操心了。这几日就好生在屋子里头养着,哪儿也别去了。”   “知道了,四婶儿。”   倾城目送两人离开,手轻轻一摆,这屋子里,便只余了她们姐妹三人。   倾城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特别是看向了洛华美的目光里头,可是多了一分的玩味!   “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嫂嫂的身边儿如今可不止是只有那些丫环婆子们服侍着,更有洛府最为精锐的暗卫在暗处护着。若是让我知道了你们二人当中有人再敢对嫂嫂做了什么小动作。小心我直接取了你的性命!”   倾城话落,便冲着两人抛出去了一个小瓶子,两人大惊,下意识就想躲,可是那小瓶子却是被扔在了洛华美的脚边。洛华美一看到这个,立马脸色就是一白,再抬头看时,这屋子里哪里还有洛倾城的影子?   洛华美没有想到竟然是会被人发现了,这原本就是她悄悄地塞到了云清儿寝室那花瓶里头的东西,怎么会?   洛华柔也是被刚才有些骇人的洛倾城给吓到了!再一看自家姐姐的神色,便知道,果然是想要做什么,却被抓包了!   “大姐,以后在府上说话做事,放聪明些!我如今是安王侧妃,倒也不惧她什么,倒是你,想想自己的身分!别给自己个儿找不痛快,再牵连到了我!”   洛华柔没忘记她们二人是亲姐妹,警告了洛华美一番后,便直接甩袖走了。   倾城对于她二人的反应,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她所期望的,就是自己的大婚顺顺利利的,而嫂嫂也能够在不远的日子里,产下洛家的嫡长孙,也就足矣了!   倾城的警告和提醒,无异是非常有效果的!至少,洛华美也不敢再到处乱转,更不敢对云清儿放肆了!而云清儿,也想到了自己的身子,倒是好生地将养了几日。   因为夜墨和李华州都派了人守住了锦绣阁,所以,自倾城被变相地软禁在了锦绣阁后,夜墨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细数,也得有二十余日了。   当然,若是单凭这些人手,不一定能困得住夜墨和倾城,可是二人皆是不想伤到自己不愿伤的人,再加上二人的大婚将至,本是喜事,不想再染上了煞气,倒也都安生了下来。   转眼,四月二十八这日,便到了。   倾城自过了午时后,便开始打扮了,这前前后后,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给折腾过了,已然是累得一点儿呆怔,当真是一丁点儿做出其它表情的力气都没了。   大街小巷之人早就得知今日是千雪国战神---寒王殿下成亲的大日子,若是错过了这场热闹,作为京城的百姓,也着实说不过去。   据说寒王殿下娶得那是当今相爷的嫡亲小姐,虽不曾见过,但对其倾城姿色,在京城也早有耳闻。只可惜未能亲眼见识那究竟是怎样的花容月貌。想想早先对于这位三小姐的传言,那可是相貌粗鄙,上不得台面的,却是想不到不过才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竟然是会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先相府里呼声最高,名声最佳的大小姐洛华美,竟然是成了一名年轻的寡妇。如今虽说仍然貌美年轻,可是因为犯到了皇上的忌讳,这会儿,估计日子也是不好过!好在是有着偌大的一个洛家给撑着,否则,怕是这会儿连命都没了。   早早的,市井便开出一条无人通行的大道,静静等待远处的迎亲队伍。道路两旁每隔三五丈,便有了寒王府的侍卫把守着,就怕是有人再惊扰了今日的婚事。   有的外乡人路过见识热闹便也凑了上来,一边儿张望着,一边儿问着身旁的人,“今日好大的阵仗,看来,这位寒王爷,倒是果真与传说中的专横十分贴切。”   “你懂什么?寒王爷对洛三小姐可是在意的很!而且,他要迎娶的,不光是相府的千金,还是苍冥太子的义妹,是苍冥女皇都亲自承认的长乐公主!他们二人的婚事,自然是马虎不得的!”   迎亲队伍前方正中,那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的男子。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今日,他竟是舍了那面狰狞无比的面具,转而戴上了一面较为普通的金色面具,一双朗星寒光眼,一面叫人不敢直视一面叫人忍不住窥视。   说实话,即便是身着了一袭大红色的新郎服,可是夜墨周身的气势,仍然是以阴寒为主!   道路两侧的百姓们,等到了寒王的高头大马过来时,不自觉地,便全都齐齐地往后退着,生怕再被这位阎王爷给看出来什么地方不顺眼,直接就斩杀于马下了。   迎亲的队伍一到了洛府,倾城这边儿自然也就得了消息了,云姑姑她们自然也是跟着紧张了起来,要知道,她们小姐嫁的,可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呀!若是再真有个什么闪失,惹恼了他,可是要大大的不妙了。   倾城穿戴好了一切,再由喜娘给盖上了红盖头,上了洛华城的背,一路就背到了前厅,送到了洛永和的跟前儿。   洛永和看到自己宝贝了这么久的女儿,一转眼,竟然是就要嫁人了,这心里头,自然是万分地不舍!   “倾城呀,父亲这些年来,最为亏欠的,便是你了。原本是想着将你接回府来,好好疼爱,可是没想到,反倒是处处受了你的护佑。”   洛永和轻叹一声,“罢了!倾城呀,以后就是大人了,说话做事,更是要思虑周全一些,切莫惹人诟病。”   “是,父亲。”   洛永和说完,看了一眼在门口立着的红衣男子,知道自己便是再不愿,也不能将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罢了,罢了!   洛永和的眼眶一酸,想着自己与如意的女儿,转眼已经是这般大了,若是夫人在天有灵,不知是否能看到了今日这一幕?他们的女儿出嫁了!   夜墨与洛倾城并肩而立,拜别了洛永和,出府了。   一路上,两旁百姓们更为关切地,自然就是洛倾城这丰厚无比的嫁妆了。   “天哪!足足有一百六十八抬呢!就算是咱们千雪的公主出嫁,怕也没有这么多的嫁妆吧?”   “你知道什么呀?听说,昨儿傍晚,洛府就往寒王府给送过去了九十九抬呢,不然的话,说是这嫁妆太多,这人手上也是个问题呢。”   “想不到这洛相竟然是这般有钱?”人群中不知何人竟然是有些一说。   “什么呀?你们不知道吧?听说是礼部为寒王殿下备了一百二十八抬的聘礼,这可是亲王的最高规格了,可是寒王殿下仍然是不满意,直接就让人再备了四十抬,说是凑个吉利数儿!也就是说,光送的聘礼,就是一百六十八抬呢!听说相爷心疼这位三小姐,寒王让人送来的聘礼,纹丝不动,全部都给了三小姐做嫁妆了。”   “原来是这样呀!难怪呢?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嫁妆?”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好不热闹,倾城坐在了轿子里,自然也就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唇角挂着有些疲惫却幸福的笑,两手紧紧的抓着手上的苹果,显然,也是紧张了!   寒王府的门前,自然是也早就聚集了不少人,寒王府开府几年,可是从未热闹过一次呢!便是当年府第落成,也未曾见寒王大肆庆祝,今日的喜事,自然是让不少人,兴趣大增。都是颇为好奇,能让一个冷血无情的战神王爷,如此上心,竟然是舍出了青泥珠的女子,到底是有着何等的风华!   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又像是那寒王府门前挂着的红绸,随着轻风时而舞动着,美艳绝仑!   最前侧的鼓乐队,人人都是一身大红,万分的喜庆,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喜庆。一曲《龙凤呈祥》让周边的少女面若桃花,彩霞浮现,多多少少幻想着自己成亲的日子,让一旁的青年男子们,则是个个儿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迎娶了美娇娘的场景。   百姓翘首踮足,簇拥观望着这场仅次于皇上成婚的盛大婚礼。人群中,不乏一些有志才俊,皆是为了战神王爷的名号而来。只想着一睹自己心目中英雄的风采!   当然,对于女子们来说,即便是戴了一面不是特别恐怖的面具的寒王爷,仍然是她们心底的一个恶梦!   新人下轿,两人一起进了府,到了喜堂,皇上已然是早已端坐在了主位上,一脸笑意地,等着他们二人行礼呢。   这样重要的日子,李华州等人,自然是不肯缺席的。   “皇上,吉时也差不多了,您看?”礼官请示道。   “开始吧。”   “是,皇上。”   然后倾城便感觉到了青兰为自己弄了弄衣裳,不一会儿,便听到了唱礼官宏亮的声音!   “一拜天地!”   夜墨转过身来,倾城也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转过身子,两面相对,同时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君亲!”   因为寒王是皇子,再加上他已没了母妃,如今宫中又没有皇后,所以,这礼官才会这样喊了一嗓子,倒也是极为合适。   两人再行了礼。   “夫妻交拜!”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倾城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来到这里这么多年,终于,自己也要成亲了么?   夜墨则是欣喜若狂,只不过他的性子向来冷,极少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两人这次倒没有跪,半躬身子,两头相接,算是行了礼。   “礼成,送入洞房!”   ☆、第三十章 风光旖旎!   被夜墨手中的红绸牵着,两人一前一后被多人簇拥着,送进了远华阁。   这远华阁胜在了景致好,而且又是离寒王府的温泉池最近的一处院落,以前倾城也是来过的。只是后来得知夜墨为她建了一座静园,便没了心思,再住在别处了。   倾城的头上虽然是蒙着盖头,可是这心里头也是算计着方向和距离的,等进了屋子,才小声问他,“为何不是在静园?”   夜墨有些冷的声音传来,“静园是你我二人的地方,哪里容得他们窥见?”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的傲气,显然是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寒王府还有一处静园,更不愿意让别人踏足她的静园了!   倾城失笑,被夜墨亲手扶着坐在了床榻上。   “累不累?要不要将凤冠先取下来?”   倾城听了没说话,一旁的云姑姑倒是笑了,“王爷,这盖头还没掀呢,哪能就摘凤冠了?再说了,一会儿还会有不少的女眷过来看新娘子的,哪能先摘了凤冠?岂不是失仪了?”   夜墨这才想到自己竟然是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耳根处稍红,面色微微不自在。   身后的孙嬷嬷捧过了托盘,他拿过了那纯金打造的秤杆儿,轻轻一挑,红盖头揭开,倾城那一张国色天香的小脸儿,便露了出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夜墨简直就是要看呆了眼!自己曾无数次的幻想过有朝一日,二人成亲会是何等的场景,想不到,现在掀开了这红盖头,竟然是让人如此的痴迷,他竟然是一动都不想动了!   就仅仅只是这样看着她,也是一种幸福,一种满足!   当然,这是因为此时屋里还有人在,若是没有了这些下人,估计我们的寒王殿下,早就直接扑上去了!   这屋子里,不仅仅是夜墨一人看呆了,便是一直就知道小姐美貌无双的青兰等人,此时也是看得有些痴了!眼前的这一袭大红色嫁衣,头戴了凤冠的女子,不动亦不语,却是雍容华贵之气度尽显!   夜墨看其对着自己恬恬淡淡的一笑,更是皎若秋月,夭桃浓李,魅惑诱人。夜墨竟然是觉得自己此时若是再出去,就是自己极大的损失了。   “王爷,您该出去敬酒了,皇上可是还在外头呢。莫要让人说王爷失了礼数。”孙嬷嬷适时地提醒道。   倾城回过神来,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孙嬷嬷两眼,她虽在府上住的时日不短,可是真正见过这位孙嬷嬷的时候却是不多的!前后总共也不过就是三四面,如今看她思虑如此周全,倒是个难得的贴心的。   而夜墨也是从倾城的那抹艳华中清醒了过来,点点头,上前伸手轻轻地抚过了她的秀颜,“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孙嬷嬷说,她是我的乳娘,还有,你是寒王府的女主人了,自然你是最大的。倘若一会儿果真有人给了你什么气受,不必忍着,直接挡回去就是。”   倾城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如何行事的。”   其实这屋子里的众人都知道,王爷这话,摆明了就是说给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听的!这是在提醒她们,以后这寒王府的后宅,是寒王妃说了算!   这寒王妃的身后,可是有着这位手段凌厉的寒王撑腰呢!若是果真有人敢在此造次,直接的还击了回去就是。   云姑姑和青兰等人,自然是高兴的,王爷如此,也是给了她们小姐脸面,给了整个洛府脸面,将来小姐在寒王府的日子,自然也就是会过的舒心了。   孙嬷嬷则是点头应了,“王爷放心,奴婢们都安排好了。不会让王妃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的。”   “嗯。”夜墨的脸色还算是不错,才一转身,便看到了秦王妃等一些女眷们都进了屋子,正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看样子,倒是笑得欢心。   夜墨微微蹙了眉,转头对青兰大声道,“你是王妃身边儿的贴身大丫环,若是有人敢对王妃不敬,你直接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无需顾忌其它。”   云姑姑心里则是咯噔一下子,这位姑爷的话是不是也说的太直了些?   而倾城则是笑了,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今日是新嫁娘,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话,也是不能做的。他这是故意在帮着自己立威呢。   果然,再一瞧门口处的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脸色,可是差了许多!特别是安王妃董乐儿的脸色,已然是十分的难看了!同为王妃,同为王爷,怎么这待遇就差了这么多?   夜墨出了新房,到了前院儿去敬酒,倾城知道,他不会待太久的。先不说他本就不喜那等场合,想到今日是他二人大婚之日,他如何会甘心就一直陪着外头的那些人?   倾城遂只是安静地坐着,见到寒王殿下总算是走了,秦王妃和安王妃,以及一些公主郡主这才敢再往里走了走,才算是真的进了屋子。   “瞧瞧这新娘子,真真儿是漂亮!桃腮杏面,琼姿花貌。这满屋的姑娘们加起来,怕也是及不上寒王妃这一人的。”   对于董乐儿明面夸赞,暗地里,却是借此为她树敌的说法,倾城就像是没有听见!本来嘛,为了一些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原也不是倾城的风格。   “弟妹这话原也不错,寒王妃美的可是赛过了天仙,比那月里嫦娥还要出彩几分了,怕是要引得那莺惭燕妒了。”秦王妃说着,便在一张绣凳上坐了,“弟妹别怕,这女人新婚,都是如此。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自有我们这些过来人教教你。人都说寒王是个冷情的,本王妃瞧着,倒是个心软的!尤其是见到了这新娘子,怕是连骨头都软了!”   听着秦王妃打趣儿的话,引得一阵笑声,倾城微微红了脸,略低了头,不语。   董乐儿一听,继续有些不怀好意道,“可不是嘛!这寒王殿下对这位新王妃可是宠得不得了呢!听说光是这场婚事花的银子,可就是如流水一般,皇嫂也瞧瞧这屋子里的摆设挂件儿,哪一样儿不是这天下的珍品?倒是让妹妹我,好生嫉妒呢。”   秦王妃嗔她一眼,“瞧你!说的好像是当初安王弟娶你,亏待了你一般。不都是按照这礼部的规制走的?”   董乐儿巧笑,“我不过就是羡慕弟妹一番罢了,怎么倒也是惹得人怨了?”   经过了这董乐儿和秦王妃的一番夸赞,在场也有不少人,是心中不服气的。特别是在场的还有几位是正经的皇室公主,这会儿一看到了倾城出嫁的阵仗,竟然是比她们当初还要大,如何能不恼怒?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看样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上下看了倾城两眼后,才道,“两位弟妹这声寒王妃怕是叫得有些早了!按照我皇室的祖制,这新婚的妻子要验过了元帕,三日后再祭过祖,上了玉碟儿,这才算是我皇家正经的媳妇儿。两位王妃也都是过来人,怎么倒是不记得这规矩了?”   众人一时侧目,几个胆小怕事儿的,则是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很显然是不愿意让人觉得是她们与这位公主有什么牵连了。   倾城看了一眼那位公主,重得端庄美妍,倒也还算得上是位美人儿,而且这周身的贵气,一看也便是与生俱来的,想来也是皇家里头较为得宠的公主了,不然,断不会用这般的口气与两位王妃说话。   果然孙嬷嬷行了一礼,“回王妃的话,刚刚说话的这位,便是安清公主,是皇上的长女。”   倾城莞尔,原来是她!孙嬷嬷说的不错,只是少说了一个字,应该是称之为庶长女!因为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所以皇上对她向来是颇为喜欢,无论是从一些琐事上,还是从某些礼制上来说,对她都是有着颇多的宠溺!   就比如说这位安清公主,本是庶出的公主,按照宫里头的规矩,自然也是有着庶长公主出嫁的礼数的。可是皇上对其向来宠爱,只是当时皇后已有了嫡公主,自然是不会再将这个庶出的公主记在自己名下,所以,名分上,自然是不能改了,可是皇上仍然是从其它方面,比如嫁妆,比如轿辇等方面,对其有较多的照拂。   安清公主向来跋扈,恃宠而骄,在府上自然是不允许驸马有小妾的,不过,听说她的驸马对她倒也是向来珍视,虽然是安清公主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了,仍然是未曾纳妾。按照规矩,驸马即便是尚公主,可是有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祖制,他仍然是有权利纳妾的。   不过,倒是不知这位驸马爷是真的疼爱安清公主,还是另有原因,总之,就是一直未曾纳妾,这一点,倒是让安清公主,大为满意。平日里进宫,自然也就在皇上跟前儿,说了驸马爷的不少好话。听说不过是短短五年,这驸马爷,已然是连跳三级了!   青兰听到了如此辱人的话,眉峰自然就是一紧,不过看到自家小姐仍然是笑目盈盈,不见半分的怒意,这才想起,今日是小姐的大婚之喜,焉能为了些许的小人,而动气?岂不是冲了小姐的喜气?   云姑姑本来是担心小姐听得这些难听话,会受不住了,要是现在看了,倒是她多心了!自家小姐的定力,还真是不一般!   安清公主一边儿说着,自然是一边儿悄悄地打量着洛倾城了,可是让她失望的是,由始至终,这位新娘子都是一幅笑颜如花的模样儿,丝毫没有受到自己这番话的打击!竟然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见她这般,本是有意羞辱的安清公主自己,反倒是窝了一肚子的气!   美目斜睨,一种鄙夷且不屑的眼神直接就扫了过去!   对于安清公主的挑衅,倾城恍若未见!事实上,她自己则真的是微微转了转脸,故意对于安清公主的怒气,视而不见!这等的做法,更是激得安清公主大怒!   “生的美又有何用?到底是一个贱妇所出,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   安清公主这番话,登时就将在场所有的人都给惊到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安清公主竟然是会在人家的大婚之日,如此口出不逊,侮辱人家的娘亲?   众人先是一呆后,齐齐地看向了喜床上的洛倾城!   亲生母亲被人这般侮辱,若是她还能忍,还真是让人有些瞧不起了!   倾城低头,眸底冰寒凝重,以传音入密道,“青兰,掌嘴!”   青兰自然是毫不含糊,一收到了小姐的指令,立马就一阵风似的到了安清公主的身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这一打,倒是真的将屋子里的气氛给降到了冰点!没有人瞧见,董乐儿自己笑的跟个什么似的,早派了人,就火速地往外跑,看样子,是想着将事情闹大了!   对于董乐儿的做法,倾城自然是瞧在了眼里,只不过,却是故作不知。既然是有心人折腾,那自己倒是不如如了她们的愿,省得她们以为自己不发威,还就是病猫一般任由她们拿捏了!   安清公主则是头脑懵懵了一会儿,青兰的那两巴掌打的可真是不轻!只不过,从外面来看,似乎是也就只有两个巴掌印儿,不怎么太显,这要归功于安清公主今日浓浓的妆扮了!   粉子铺太厚,哪儿看得了出来其本来的肤色?   董乐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就惊呼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喜床上的洛倾城,“你,寒王妃,你怎么能?”   事实上,众人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到底是何人打了安清公主,不过,如今一听到了董乐儿的惊呼,自然而然地也就是以为是洛倾城吩咐人动的手了!毕竟,刚刚安清公主的话,也着实过分,辱及人生母,实在是让人窝火!只不过,众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胆大的,直接就让人动了手!   秦王妃则是低了头,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嘴角却是微微翘着,心里头则是暗自得意,董乐儿这个笨蛋,果然还真是一个太容易被算计的人了!   就她自己聪明?竟然是还将这个说出来?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真是蠢到家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此,才能为她自己树敌,给安王找些麻烦了。   安清公主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蹭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伸手指着洛倾城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敢让人对本宫动手?你这是忤逆,是大逆不道!”   倾城轻抬了抬眼皮看她,眸底则是满含了讥诮!   青兰笑着护在了洛倾城的身前,“安清公主此话差矣!您是公主,别忘了,我们主子也是公主。而且,还是苍冥皇室承认的嫡亲的公主!至于您刚刚口中所骂之人,乃是我们主子的嫡母。辱及夫人,自然就是侮辱了我们主子。”   青兰顿了顿,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道,“论说,在我们主子面前,还真是轮不到你一个庶出的皇室公主来指手划脚!这四国皇室皆是最重嫡庶,最重规矩。难不成,千雪国的皇室里头,倒是有庶出的公主反倒是比嫡公主还要尊贵的说法?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奴婢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孙嬷嬷此时则是沉声道,“公主早年丧母,再加上其生母的位分不高,再出身低微,不过是一介小小的舞姬,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还请王妃殿下莫恼。”   孙嬷嬷的话,说得是既得体,又将安清公主给骂了一个结实!偏人家又是一个脏字儿都不带出的,而且还句句属实,就是皇上来了,也没法儿说什么。   安清公主大怒,她向来是跋扈惯了,在公主府里,又是她最大,向来是无人敢惹的!即便是常住在了婆家,可是因为自己得宠,在府里一直就是天皇老子一般的待遇!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是被两个下人指着鼻子明嘲暗贬了一顿,自然是怒不可遏!   “放肆!你们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个个儿地竟然是想要造反不成?”   青兰鄙笑道,“公主此话言重了!造反?这可不是奴婢几个就能成事儿的!再者说了,明明就是公主讥讽我们主子在前,如今,怎么倒是成了奴婢们的不是了?难不成,奴婢们眼瞧着您对我们主子不尊,便是忠心可嘉了?”   安清公主怒极,可是平日里未曾受过这等的窝囊气,骂起人来,自然也是不及那些真正的泼妇的!只是这会儿,被气得极了,浑身轻轻哆嗦着,脸上一片狰狞之色,哪里还有半分皇室公主的优雅做派?   “你们,好!洛倾城,你倒真是好本事了!真以为你傍上了一个什么太子的义兄,就真成了金枝玉叶了?呸!简直就是装模作样,异想天开!不过就是个贱妇所生的贱种罢了,竟然是还真以为自己就成了皇亲国戚了?”   “放肆!”   随着一声,充满了怒气的男子凛冽的声音,众人皆是神色一震,而安清公主,更是身子一软,不由自主地,也跪了下去!自己刚刚骂的那番话,难不成?都被父皇给听了进去?   “好!好!真是朕的好女儿!竟然是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我皇室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安清公主脸色一白,瘫软在地,自小到大,二十余年,父皇何曾如此冷颜厉色地对待过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让自己将来如何在众位姐妹中立足?   洛华城大步进来,今日他是奉命送亲的,哪里能见得妹妹受了委屈?当即便抱拳道,“皇上,安清公主虽贵为皇亲,可是也不能随意地侮辱微臣的母亲吧?微臣与妹妹无论如何,都是一母同胞,堂堂公主,竟然是公然侮辱臣子的母亲,还请皇上明鉴!”   皇上一时心中的火气更大,自然而然地,便瞪了那地上的安清一眼,安抚道,“洛爱卿不必着急,此事,朕自然是会给爱卿及儿媳一个交待的!”   安清公主听罢,刚才的畏惧胆寒,这会儿又都减缓了不少,父皇向来疼她,断然是不会真的重惩于她的!何况,儿媳又如何?终归不是皇室血脉,自己才是真正的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样想着,安清公主的脸色,也便好看了几分,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里,还多了一抹的挑衅!   不想,皇上的怒火倒是其次,反倒是后头跟来的李华州则是一改往日的温润模样,冷眉道,“孤竟是不知,孤的妹妹竟然是被贵国的公主如此欺凌!看来,这亲不成也罢,反正也是未曾拜堂,妹妹倒不如直接随孤回去就是。”   夜墨闻言,黑了脸,瞪他一眼,大步到了倾城身边,“有本王在,谁也休想将本王的王妃带走!便是你李华州,亦不可能!”   肖东烨见此,倒是闲闲地倚在了门框上,一幅看好戏的作派,直接就让洛倾城有了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哼!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谈什么战神?简直就是笑谈!”   李华州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夜墨周身的气势,已然是大变,正欲发作,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衣袖一紧,转头一看,倾城冲她摇摇头,自己起身在他的身边站定,然后看向了李华州。   “哥哥,我没事。再怎么说,我也是苍冥国的长乐公主,若是连这等的小事都处理不好,焉能配得上这嫡公主的身分?”   “好!”李华州脸上终于是有了几分的笑意,“妹妹果然是不曾让孤失望!只是,妹妹既然是我的义妹,你的母亲,自然也就是我李华州的母亲。不知陛下,是否应当给孤兄妹一个交待?”   安清公主的驸马也紧忙地过来了,小心翼翼地问了安,才跪下道,“父皇,一切都是臣婿的错,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李华州却是轻嗤一声,“从轻发落?看来,千雪国果然是不将我苍冥放在眼里了!”   倾城则是柔声道,“哥哥莫要多想,皇上向来英明神武,处事,自然也是公正公平,不会偏颇的。”   夜墨一挑眉,看着这兄妹俩一唱一和,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当下,心眼儿里头竟然是不自觉地便冒出一些酸水儿!   这酸水儿一冒上来,便是怎么也止不住了,直接就是伸手一揽,颇有些示威性地看向众人,“父皇,辱及倾城的母亲,便也是辱骂儿臣的岳母了!也就是在指责您这个父皇指婚不当,老糊涂了。”   咝!倾城很清晰地听到了屋子里阵阵的抽气声,能对皇上如此说话的,自己身边儿的这位阎王爷,绝对就是唯一的一个!   皇上本来听到了安清怒骂李如意,这心里头就不舒服,如今听得儿子如此一说,更是觉得胸中气愤难平,当即便吩咐道,“来人,将安清公主送回去,责其面壁思过,禁足一月!另,着降为庶一品。”   众人这下子对洛倾城更是刮目相看了!竟然是直接就让皇上将眼前的这位安清公主,从原来的超品,直接降为了庶一品,这可是连降了三级呢!   不仅如此,还要禁足一个月,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接就降了口谕,可见对洛倾城,皇上也是颇为在意的!不管皇上是因为迫于苍冥国的压力,还是真心地疼爱洛倾城,总之,在场的人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儿,便是这洛倾城,寒王妃,可不是她们能招惹的起的!   在场的众位贵妇小姐们,心中一时也都有了数,这位寒王妃,俨然就是这京城里的新贵,是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   能将皇上最为宠爱的安清公主,直接就罚到了如此地没有脸面,不得不说,其身分背景固然是占了强势,其如此婉婉柔柔地,便处置了安清公主,可见其手段之高!   最让秦王妃胆寒的是,这位寒王妃,自始至终,可是未曾说过半句安清公主不好、不对的话,却是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儿,让人打了她的脸,还能让皇上对此根本就是只字不提,只罚了安清公主一人!这才是真正的好手段呐!   秦王妃颤微微地挪了一下步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是湿湿粘粘地,难受得紧!不由得大惊,自己竟然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了安清公主这么一闹,众人心情大为糟糕,特别是寒王爷,一直是阴沉着一张脸。直到皇上起身回宫,夜墨送了出去,然后再将这外头之事,一概交由了寒东等人,这才急急地返回了新房。   “如何?那个该死的安清可有动你?”   “怎么会?你当我是什么做的?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就凭她,也敢动我?”   孙嬷嬷这会儿推门进来,身后跟了几名宫女打扮的丫头,“王爷,王妃,该喝合卺酒了。用过了这合卺酒,才能算是夫妻了。”   听她这么说,原本是因为被人打扰而心生不悦的夜墨,便让人端了过来,二人用毕,孙嬷嬷还欲再行其它的一些礼数,就被夜墨一瞪,无奈,只能是退了出去。   倾城看他的样子,便是一笑,“哪有你这样儿的?你将她们都吓走了,你来帮我脱这些麻烦的凤冠吗?我自己可是不会弄!”   “好,我来帮你。”   夜墨说着,果真就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其将头上的凤冠取下。   倾城的头上没了这顶重重的凤冠,感觉整个人就舒服多了!来回地转动了几下脖子,然后再用手轻轻地揉捏着,“我的脖子都快要断掉了!阿墨,这东西,以后再戴不着了吧?”   “嗯,一般情况下戴不着了。”   倾城的身子微僵,“什么叫一般情况下戴不着了?”   “若是有重大的祭祀、或者是在宗庙里举行什么仪式,你还是要戴凤冠的,只不过,不一定是这一顶就对了。”   倾城一听,这小脸儿就垮了下来,喃喃道,“竟然是还要再戴?这哪里是象征什么身分,简直就是在折磨人呀!”   “行了。来,我来帮你揉揉。”   倾城也的确是累了,不过,肚子也在这会儿感觉到了饿。正想着伸手拿桌子上的点心垫垫呢,夜墨一手为她揉着肩,一手就拈了一块儿糕点,直接就送到了她的嘴边。   倾城也就由着她服侍自己了!反正自己今日是给累坏了,有人服侍,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只是,很快,倾城就不觉得被他服侍,有什么好了。   感觉到了肩上的大手,似乎是越来越不安分,竟然是已经往她的锁骨上攀去,倾城的警觉性立马就上来了!   “喂,你要干嘛?”   夜墨则是轻笑出声,“丫头,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喜,你说为夫要干嘛?”   倾城听了,脸色一片酡红,洞房花烛夜什么的,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说房氏专门给她备了小册子,还特意在昨天晚上自己临睡前过来讲了一遍,单说自己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也不可能是对此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知道是一回事,害不害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倾城这会儿就突然想起了那个驼鸟精神,不知道自己今晚上如果也学驼鸟的话,是不是能通得过?   夜墨看倾城的脸色泛红,就知道这小丫头是害羞了,一想到为了今日的大婚,他竟然是被李华州的那些暗卫给阻了二十余日!这心里头便是又窝了火,又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   倒也不是他当真进不去,只是因为两人就要大婚了,不想着给自己和倾城找别扭而已!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将这心上人给迎回府了,这新婚夜的洞房花烛,是说什么也不能错过的!   夜墨越想,越觉得心底是痒痒地,直接就将倾城打横抱起,往那喜床上去了。   倾城被他放平在了喜床上,而夜墨则是将床帷落下,并未急着去脱倾城的衣服,而是自己也在她的身边躺了。两人手拉着手,这新房里的气氛,倒是温馨的很。   夜墨哪里真愿意就这样躺着?不过就是因为担心安清公主的事,让倾城扰了心神,自己与她的新婚之夜,自然是一丁点儿的遗憾也不能有的!所以,才会这样耐着性子,与她慢慢地联络感情,好让她能尽快地进入状态。   一开始两人说着话,倒也还算是不错,至少夜墨也感觉到了倾城的心情已是越来越好。   夜墨遂琢磨着是不是差不多了?   哪知道再与倾城说话的时候,夜墨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身旁美人儿的声音似乎是越来越弱,这气息倒是越来越绵长了!   夜墨翻身看她,顿时就黑了一张脸!洛倾城竟然是合上了双眼,睡着了!   夜墨气得是一个劲儿的磨牙,有没有搞错?新婚之夜,她竟然是就这样就睡着了?   看着倾城那有些红的小脸儿,夜墨这才注意到,她这一身的大红色的嫁衣,可还没脱呢,总不能就穿成这样睡吧?那明日一早,她定然是会浑身不舒服的。   夜墨虽然是恼她,可是这心里头却是抑制不住地想要宠她,摇摇头,遂开始为其解脱这嫁衣了!   要说倾城也的确是累极了!一连几日,她都没有睡好,再加上今日的这番折腾,哪里能受得住?能坚持到现在才睡,就已经是不错了!   夜墨动作尽量地放轻柔了,好不容易,才将这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脱的只剩下里头的中衣了,夜墨的额头上,却已是有了一层极其细密的汗了!   看着身上倾城那如玉一般的锁骨,宛若是皎月一般的小脸儿,夜墨的喉咙一紧,动了动,眸底的一层雾色,已是越来越朦胧,看不清楚了。   只一下,只亲一下下就好。夜墨心底里头这样告诉自己。只是,这一亲,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柔软的唇轻轻地印上她的额,她的鼻,她的脸,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一开始,只是试探的轻触,动作极轻,似乎是怕惊醒了眼前的这个睡美人儿!可是情不所待,渐渐地,他的吻,变成了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夜墨甚至是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温度,都在攀升!   很快,倾城便有些傻傻地睁开了眼,似乎是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后,便又重重地合上了!   这样的反应,落在了夜墨的眼底,却是让其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忍的这般难受,可是身下的这个小丫头却是睡的香甜,难不成,是真忘了今日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夜墨一时有些使性子了,可是又实在不忍心将她唤醒,干脆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让这个小妖精,慢慢地清醒过来。   轻轻细吻,如春雨,细细密密地落在了倾城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上,很快,身下的睡美人儿就有了反应。   几乎就是出于本能的,倾城的纤臂自他腰侧穿过,紧紧地攀上了他的背,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似乎是都无法做到!   夜墨见她果然是醒了,唇角一勾,大手直接就开始了破坏性的动作,直接将倾城和他自己身上的衣裳,全都是撕裂、震碎了,显然,他的耐性早已用光了。   温滑的肌理,倾城那如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则是让夜墨看地痴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一丝不挂的倾城,只是今晚,似乎是不一样的!   “丫头,你真美!”   饶是倾城与他素来亲密,可是这会儿听到了这样的话,心里头也是有些羞怯的!面上已是红的不成样子,眸底,已是胧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   话落,夜墨的大掌,开始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肤上留连着,摩娑着。   深深浅浅,温柔中又透着强势的吻,快速地在倾城的身上密密麻麻地落下!不知何时,再度封上了她的唇,将她的轻吟婉转,尽数封缄!   夜墨的唇缓缓滑向她小巧的耳垂,最后落到她的颈间辗转轻啄...满是爱怜柔情,与他平日冷漠的外表大相径庭。   倾城终于是有些承受不住他这样强势的温柔,轻吟出声!这一声,娇媚酥软,宛若莺啼,更似那一剂最为猛烈的催情香,让夜墨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激动、兴奋。本来的细密绵柔的吻突然就狂乱了起来,瞬间如疾风骤雨,如狂风暴卷,又似那烈日炎炎,让倾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灼热、紧张,还隐隐地透着一抹期待!   倾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人给扔到了大海上的小船,晃晃悠悠,飘飘荡荡,却是怎么能也靠不了岸,只能是依照那海风及海浪的喜好,在这海面上浮沉着,飘摇着。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听到了夜墨的一声轻唤,声音暗哑中透着几分的暖色。   “丫头,你就是我的劫!”   倾城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眼前似乎是有了一抹亮光,像极了那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冒出来的一座灯塔。让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希骥,突然就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了。   夜墨轻轻一笑,忽然搂紧她的腰肢,拉向他。倾城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忽然醒了一分,有些急切道,“不要!会痛!”   夜墨的笑声轻缓中,不难听出还有着一丝的压抑。   “丫头,不怕!”   倾城刚觉得清明了几分,正想着眼前这阎王爷的话,能不能信的时候,身子突然就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忍不住轻骂一声,“混蛋!”   夜墨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将她的呼声、哭泣声,统统都揉碎在了自己的吻里,再细细地磨开了,统统吞入了自己的腹中。   鸳鸯暖帐,风光旖旎,红罗春梦,一室春光。   ☆、第三十一章 她是他的!   这一晚,倾城被夜墨折腾了多久,她不知道,而夜墨自己也说不上来!   两人皆是第一次,都是毫无经验,可是夜墨比她强,夜墨是自小受过各种的训练的,这春宫之类的,更是看了无数,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将来有人对其用个美人计什么的,至少不能让他深陷其中!   而对于当初训练他的晋国公等人来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反而让他成了不喜女色的冷情男子!   夜墨先醒了,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是头一次开了荤,竟然是食髓知味,一发而不可收拾,想停也停不下来!还好,在二人第一次之后,先抱着她泡了泡温泉,再为她在那里上了药。只是没想到,这一上药,就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其实,夜墨自己也是有些不明白,他对那些曾经无数次勾引过他的各色妖艳女子,是当真一点儿兴趣也提不起来的。为何对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多次的不能自持?   伸手轻轻抚过了她仍然是有些红的小脸儿,夜墨的眸底满是宠溺,经过了昨晚,他们是真正的在一起了,是夫妻了,是一体的了,是要相守一辈子过日子的了!   以后,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腻在一起,不必再担心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了!   以后,他们再也不必总是趁着夜色相会,亦不必每次的见面,都要避开那么多人的耳目了。   夜墨的心里,瞬时就变得暖暖的,软软的,原来爱一个人,竟然是这般地幸福!当初母亲对父亲,也是这般么?   夜墨不经意间,便将搂在了她腰间的手,紧了三分,心底则是默默起誓,此一生,绝不相负!当初父亲虽爱母亲,却是远没有爱他的皇位重要!而自己,绝不能再步父亲的后尘!   美人已逝,便是再悔又有何用?便是坐拥江山,登上那最主之巅,又有何用?终归是孤寂的,悲凉的!   就像是现在的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哪一个是真心地爱着他的?哪一个会真的甘心陪他赴死的?怕是除了当初的母亲,没有一个人,会愿意为了他,而舍弃自己的一身荣华,舍弃自己的性命吧!   如今父皇每每独自一人在那承乾宫中灯下望月,心底的悔意,不知是否如同那翰海一般,将他吞噬!这些年来,他虽是努力补救,甚至是在自己不过几岁之龄,便订了立自己为储,那又如何?   母亲不可能再回来了!人死不能复生。若是换了自己,要空守着一个承诺,面对着这么多明明不爱自己,却总是想着时时算计的女人,自己宁可是陪着心爱的人,一起死!   夜墨的眸子微微暗了些,才刚刚大婚,怎么就想起了这些个不愉快的?略甩甩头,再看着身边那皎若秋月一般的可人儿,头一回,夜墨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秀色可餐了!果然是如此!   “阿墨!”倾城翻了个身,并未睁眼,嘤咛一声,似乎只是为了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在?   “我在!乖,睡吧。”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倾城的唇角竟然是微微翘,玉手搭上了夜墨的胸前,再次继续会周公去了。   夜墨看到她眉梢处仍然还在的倦怠,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自己明知她昨晚上是第一次,竟然是还接连地折腾了她四五次,实在是有些太不知道体贴人了。   夜墨的大掌悄悄地滑到了她的后腰上,开始运行内力,轻轻地为其按摩着。   倾城似乎是感觉到了舒适,脸再度蹭了蹭,表情还当真就有了几分的愉悦。   倾城一直睡到了午时,才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先看到了夜墨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轻眨了眨,身子却是僵着,不敢动。   “怎么了?”夜墨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担心地问道。   倾城扁扁嘴,“没什么,人家都说新婚夜过后,会腰酸腿软,而且是一动就会特别明显,所以,我才不敢动了。”   听到这样明显就是异于常人的论调,夜墨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他选的妻子果真就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接人待物与常人不同,就连这新婚夜的反应,也是不同!自己,果真是得了个宝么?   “什么时辰了?”   “该用午膳了。没事,我给你上了药,另外,也给你按摩过了,应当是不会再腰酸了,你动一下试试。”   倾城拧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他话里头的真实性,最终,还是咬着下嘴唇,轻轻地动了动,自己总归是要下床走路的,难不成,一直就躺在床上?   这一动,倾城的眉头略微松缓了一些,“倒是不像其它人说的那般严重。虽然是有些不太舒服,可也不是受不住的。”   夜墨心头暗笑,自己给她按摩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是一点儿效用也没有的?   倾城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不过就只是穿了一件儿自己命人做的宽松的裕袍,想来也是他给自己套上的吧?自己昨晚上似乎是在泡温泉的时候,给睡着了。   夜墨的身上早已是穿戴好了,只是一直躺在了床上陪她而已。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如果自己不穿戴好,担心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再次将身边的这个花妖一般的可人儿,直接就给吞入腹中了。   倾城正要自己动手穿衣,就见夜墨突然拿了一件儿纯白色的大麾将其整个人从头到脚,包了个严实!   “你干嘛?”   没有听到回答,然后,就是耳旁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来,先到里面泡泡,能帮你解解乏。”   倾城微窘,“我饿了!你就不怕我晕在了这池子里?”   夜墨则是大笑,“不必担心。你瞧。”   倾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则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温泉池的边儿上,竟然是摆放了一个小几,上面有洗漱的一应物品,再看那小几上,还有着几碟儿点心,看样子,就是为了专门为其准备的。   “你倒是有心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后,便直接下了水。   夜墨眼疾手快,就在其一脚刚刚才接触到了水面的时候,腰身一紧,被夜墨给强行带入了怀里。   “丫头,你想穿着衣服下水?”   倾城的脸色一红,满是绯色,嗔他一眼,“你出去,我自然是知道该当如何了?”   夜墨却是轻笑,“我出去?丫头,难道你想着一人独享这温泉?”   倾城登时便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裳就被那狼爪给扒了去,等再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这温泉池里了。   “你!你你你!”倾城一时情急,竟然是结巴了起来。   “难得你也有结巴的时候,不容易!”   居然是还有心思笑话她?   倾城瞪他一眼,脸色通红,这会儿身上是光溜溜的,总不能真的就在这温泉池子里与他打起来吧?   倾城想放过他,可是夜墨却没有想要放过她。   看着倾城简单地用了几块儿糕点后,便笑得有些阴险道,“丫头,可是能坚持到出去用午膳了?”   倾城不明所以,点点头。   夜墨的嘴角突然就是一扬,整个人便欺了过来。   又是一番翻云覆雨,倾城已然是没了力气再动了,只能是任由夜墨将她抱了出去,再擦拭干净后,换好了衣裳,抱着她直接就去了静园。   “以后,我们就住在静园了,哪里也不去。这静园外头,除了王府的护卫外,我又抽调了二十名血卫回来,别人若是再想要来打扰我们的清净,可是没那么容易了。”   倾城一愣,随即明白了他这是记恨先前哥哥和阿邪闯进来的事儿。这是想着先把门户守好了,省得再有人来打扰他们的好事了!   倾城顿时有些气结,这岂不是表示,自己以后被他给监禁了起来?不待她发怒,便听得他又出声道。   “以后你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由你来打理。不仅仅是后院儿,包括王府的侍卫、暗卫,亦或是血卫,你都可以任意调动。别忘了,这血卫的令牌,还有冥教的阎罗令,我可时都给过你了。”   倾城一听,顿时气消,也是,他们只是奉命不让外人潜进来,不代表经过了她允许的人,就不能进来了!更重要的是,她这个亲王妃,竟然是还有着指挥王府侍卫的权利,想来,她应该是所有的皇室女子中,权利最大的一个了吧?   “安清公主的事情如何了?我可不想才进门,就得罪了人。”   “不会。安清就是平日里,父皇对她太过骄纵了,所以才会如此。她出言侮辱岳母,本就是有错在先。而且,你别忘了,当初父皇,还曾对你的母亲动过心思呢。只是可惜了,你母亲是个聪明人,最终选择了洛相,而非那深宫高墙。”   “嗯,母亲是聪明的,只是可惜了,最终也是不幸的。如果没有那个待人苛刻的老夫人,也许现在,母亲与父亲,仍然是在一起过得极好,而我,也就不可能会去江南了。”   看到怀里的可人儿有些失落,心情不佳,夜墨连忙吩咐了人送了膳食进来。   夜墨就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身旁,云姑姑和孙嬷嬷等人自然也都是搬来了静园,准备好了一切后,自然而然地就是要伺侯两位主子用膳了。   初见寒王真容,云姑姑自然是吓了一跳!不是说脸上有一道狰狞无比的疤痕吗?怎么却是一丁点儿也瞧不见?   不是说曾吓晕过无数的美貌娇娘吗?可是这会儿怎么看,怎么都是完美男子的典范呀!难不成,那些传言有误?那些个晕倒的姑娘,都是被他的俊颜给迷醉了?   要不是多年的经验和极好的规矩,云姑姑怕是当场就要冲上前去,问问这位天神一样的美男子,到底是不是个冒牌货了!   看到一旁孙嬷嬷的神情淡然,想来,就是王爷无疑,那外头的流言,怕都是这位主子自己故意放出去的吧?   云姑姑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去,然后正想着上前服侍小姐用膳,就见寒王唇形一动。   “不必你们伺候,下去吧。”夜墨偏冷的声音传来,云姑姑却是有些心凉,难不成,这是想要自家小姐亲自伺候?按说这也没什么,可是小姐昨晚上才初承雨露,这身子如何能受得住?这个王爷,果然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怎么能这般地不贴心呢?   云姑姑对夜墨的印象不佳,顺带着这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可是人家是王爷,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还能如何?   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过去伺候小姐用膳,就听倾城问道,“云姑姑,你们可都安顿好了?”   “回小姐,都安顿好了。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云姑姑这样问着,便有些吃惊地看着正在舀汤的寒王爷!   因为考虑到了两人是新婚,所以,今日午膳备的是老母鸡汤,可是炖了有三四个时辰呢。里面还加了枸杞、人参等一些个上佳的补品,自然就是为了让小姐能补补身子。   不止是云姑姑,就连在府上多年的孙嬷嬷也是吃惊不小!   眼瞧着寒王爷竟然是亲手为王妃盛好了汤,不仅如此,竟然是还要亲手一匙一匙地去喂王妃,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倾城瞥到了二人的神情,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怎么了?”夜墨一挑眉,“何事竟然是能引得你如此发笑?心情陡然就好了?”   倾城摇摇头,清眸流盼,“看来你的名声果然是不佳。行了,放着,我自己来就好。”   夜墨只是动了动眉心,倒也未再说什么,将那汤碗和小勺都置于她身前,便又开始为其亲昵地布起了菜。   云姑姑惊奇地发现,这寒王爷夹到了小姐碗里的,竟然全都是小姐平日里最爱吃的菜!先前还觉得这位寒王爷太过冷情,不懂得体贴人呢,这会儿就突然觉得自己就这么细心,这么让人感动呢?   倾城也确实饿了,顾不得其它,遂低头专心地吃着菜,直到最后吃饱,这才抬起了眉眼。   “来,再喝一碗汤,补补身子。”   本来是挺正常的一句话,可是自夜墨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是就变了味道,总觉得怎么这里头就有了些旖旎的味道。   倾城的脸色绯红,宛若是刚刚涂了胭脂,“饱了,喝不下了。”   夜墨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再看看其清瘦的样子,耐着性子哄道,“乖,再喝一碗。不过就是些汤水,一会儿就下去了。”   倾城无奈,只得是有些不愿地接过了那汤碗,再次轻轻地喝了。   “撤了吧,无事,不要进来打扰我们。本王与王妃还有事情要商议。”   “是,王爷。”   倾城不疑有它,自然是还以为夜墨果真就是有事情要与她商议,连忙歪了头问他,“何事要与我商议?可是因为那安清公主的事?”   夜墨一时有些无语,这小丫头何时将那安清公主如此地放在心上了?不过就是一个庶一品的公主了,有什么好顾忌的?   “不是。丫头,今日才是我们新婚的第二日。明日要进宫祭祖,然后再为你上玉碟儿,以后,你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寒王妃了。”   “所以呢?”   “怕是有人不愿意你能成为本王名正言顺的妻子呢。”夜墨的神情有些阴鸷,这是倾城许久以来未曾见过的,心里不由得便是咯噔一下子,能在太庙中动手脚的,难不成,会是皇上?   所谓太庙,无论是皇室还是民间的祠堂,有一样儿都是共同的。   便是唯有男丁,及其正妻,才可进入那最里面。即便是武贵妃,已然是离那皇后之位只差一步了,可是到底不是皇后,所以,也只能是远远地叩拜,没有资格进入太庙的!   可是皇上的儿子,及其儿媳,却是可以以子嗣的身分,进入太庙,叩拜祖先的。   那么,如果是真的有人要动些手脚,阻止自己成为皇室认可的寒王妃,有这个本事的,估计也就是皇上了!   夜墨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将她一把拽了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膝上,“不必担心。一切,都有我在!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可能阻止你成为我的妻子。即便那个人,是我的父皇,亦不可能!”   倾城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自己只是随便地猜一猜,没想到,竟然是还真的就猜中了!果然就是皇上么?   “为什么?”   夜墨轻笑,“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因为你的身世被他知晓了罢了!我没想到,其实父皇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世,也知道了李如意就是苍冥女皇的亲妹妹。”   倾城一愣,“他见过苍冥女皇?”   “从明面儿上来说,是没有见过的。可是父皇却是曾命人寻得了一幅苍冥女皇的画像。至于暗中是否见过她,我就不得而知了。”   倾城这下子明白过来了,“他这是担心我的身分,将来一旦你登基,我的身分,万一再被揭穿了,反倒是会对你造成了困扰?”   夜墨不语,算是默认了。   原来如此!难怪当初皇上为何会突然对她起了杀心,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么?如此说来,倒也是可以理解了!   “皇上属意你继承皇位,可是你的正妻,也就是将来的皇后,却是苍冥的公主。虽然身分上是匹配了,可是这血统上,却是终究有些让人避讳的。特别是看到你对我如此宠爱,并且又是言明了只我一妻,皇上这是担心将来千雪国的皇室,反而是会受了苍冥的控制么?”   “有点儿吧。”   倾城摇摇头,“皇上未免把苍冥皇室看得也太厉害了些!再说了,我不过一介女子,又怎能扞动了千雪皇室?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千雪国的人,母亲的出身再高贵,父亲也是千雪国的丞相,不是吗?”   夜墨抿唇轻笑,“罢了,不提这个了。总之,我会解决的。你不必担心,只要是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妻子就好。以后,我寒王府,也是有了女眷了,再不会是冷冷清清,让人感觉到阴冷的阎王殿了。”   倾城浅笑,想来,夜墨既然是知道了此事,定然是会在暗中阻止皇上做什么手脚了。只是不知道,这父子俩暗中斗法,谁更厉害一些?   偏头一看夜墨有些冷的一张脸,不由得有些失神,如此完美俊朗的一张脸,宛若是神人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一般,只是可惜了,这一身的冷戾气息太重,不像是那谪仙,倒是有些像极了魔王了!   倾城细细地看着身侧的夜墨,想着如今他将那面具取下,可是表示了,将来,他要以真面目示人了?   反正如今凤家已殁,而秦王的道行,显然是还不够深,即便是有着一位武贵妃在宫里头撑着,可是这皇权的更迭,又岂是一名女子能左右得了的?   莫说皇上不是昏君,便真的是昏君,要偏袒怕也应该是偏袒那南宫逸,绝非秦王!   倾城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却是似乎没有注意到男子也在细细地以眼神来描绘着她的五官。   随着男子眼神的深入,他的呼吸也是越来越重,喉头一动,倾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   倾城回过神来的那一瞬,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直接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避免他的一双薄唇再欺了过来。   “你!你最好是克制一点,不然的话,以后你都别想再与我同居一室!”   这是威胁么?夜墨的眸底暗了暗,身体已然是有了反应,可是一想到这个小丫头昨夜才是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女人,这消瘦的小身板儿,如何能承受得住?   深吸一口气,夜墨勉强着心头上的欲火压了下去,“丫头,你乖乖地,就只是这样让我抱着,别动就好。我保证不动你了。”   倾城的眼睛一转,一抹狡黠闪过,“那不成!我现在腰还酸呢。你要保证,今天晚上也不许碰我。”   这话说出来,小脸儿也就红的像是一个被煮熟了的虾子,既羞又惧了。   夜墨的眸底含笑,看她红透了的脸色,哪里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说法?   “好!我今晚也不动你。你且安心就是。你后晌预备做什么?若是没有什么可想的,便与我一起去外院的书房,见见我手底下的那些人可好?”   倾城一愣,“我?”送有些忐忑道,“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是说了,你是我的妻子,是寒王府的女主人了!连我都得听你的,我的属下,自然也要听你的才是!”   倾城顿时怔住,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男子所说吗?   “连我都得听你的,我的属下,自然也要听你的才是!”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似乎是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可是这沁到了人的心里,简直就是比吃了什么都要开心!   倾城知道,在这个以男子为尊,以皇权为尊的时代,他竟然是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简直就是太难得了!而且,从他那看似打趣,可是实际上却是分外认真的神情上不难看了,他这话,是极其认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不过,很快,夜墨又蹙起了眉,“不好!咱们才刚刚成亲,我还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呢。这样,等你回门之后,再陪我一起见他们算了。”   “阿墨,你果真是要我参与你的这些大事当中吗?”   “自然!你是我的妻子,将来是要与我荣辱与共的!当然,为夫会尽力,只给你荣,让人过的开心愉快的。”   倾城眉眼弯弯,笑意浅浅,往他的胸前一靠,“真好!有你在,便是家。阿墨,将来无论你是大业有成,还是流落异乡,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我知道。”   夜墨轻轻地拥着她,二人当天下午,就一起手谈了一局,又一起到了园子里摆弄花草,二人都是弄了一身的花泥,倒是开心地很!   云姑姑和孙嬷嬷等人远远地站着,看着这两人在园子里打闹着,嬉戏着,皆是感慨万千!   云姑姑没想到的是,主子嫁的竟然是这样容貌俊美的一位王爷,最主要的是,竟然是对主子如此的贴心。这才是新婚第二日,若是寻常的新娘子,别说是出来打闹了,怕就是走路都有些别扭的!可是自家小姐呢?   瞧着现在,虽不能算是生龙活虎,可是至少也是与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那喜床上的元帕,她自然也是看过的,十分肯定两人昨晚上定然是圆了房了。她和孙嬷嬷可都是听到了小姐的叫声的,断然是不会有假。   那么,小姐现在能这般地自在,怕是与那温泉有关,而且,今日晌午,她与孙嬷嬷一起进了那寝室后,屋子里还有着淡淡的药香味儿,怕是一些用于给女子用的秘药了。这位王爷,对小姐还真是上心了!   孙嬷嬷则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是还能看到小主子笑地如此开心,那眉梢处,嘴角边,处处都是挂着喜气,看起来,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幸福!   孙嬷嬷轻叹一声,微微抬头,看着西边儿的一抹残阳,嘴角微微扯动,看来,自己将来有一日到了地下,也能对主子有所交待了。至少,她亲眼代主子看到了小主子成婚了!   她定然是要好好儿地活着,直到看着这寒王府的小公子出生,如此,才算是对地下的主子,有一个圆满的交待。   看到两位主子似乎是有些累了,轻轻地倚在了王爷的身上,伸出胳膊搂在了他的脖子上,有些撒娇道,“我走不动了。”   只见王爷唇角漾着浓浓的笑,直接就一把将她抱起,然后进了几丈外的小亭子里。   “知道你喜欢花草,却是不知道你到底最喜欢什么花?”   倾城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没有什么最爱呢!只要是好看的,我便都会喜欢。同为花草,喜欢便喜欢就是了,何必非要争个第一出来?”   “这话倒是有理。幸好你只是对花草如此态度,若是对人也是这般,那以后你就休想再出静园了。”   听着夜墨的威胁,倾城却是吃吃一笑,“阿墨吃醋的样子,好可爱哦!”   夜墨故意板了脸,“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这是跟你说正经的呢!”   倾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你就是应该要多笑笑的,多可爱!”   可爱?夜墨的脸一黑,在一个大男人的身上,竟然是用了可爱这样一个词,这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在贬损他吧?   果然,抬眸看到了她艳若桃李的一张小脸儿上,正浮着不太明显的笑意,她那双星辉一般的眸子里,还有着几分的打趣,未曾散去呢。   两人一起在亭子里用罢晚膳,倾城似乎是还有些精神,“阿墨,那个安清公主嫁的是个什么人?”   夜墨一挑眉,似乎是早料到了她会再提到她,“你不是早就让人将京城所有与皇室有关的人,都查了个遍?”   倾城颇有些尴尬的笑笑,“哪有?”说着,还有些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安清公主的驸马苏启,现在官至御林军统领之职,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我想问的是,这个苏启,到底是谁的人?”   “你认定了,他不会是我的人?”夜墨饶有兴趣道。   倾城摇摇头,“那人看着表面上还算老实,可是一双眼睛看着,却是凌厉非常,而且,思想也是有些阴险的。”   夜墨的身子微僵,脸色微沉,周身的气势,渐渐地变得有些阴冷了起来!正好一阵轻风拂过,竟似是带来了阵阵的阴风一般,着实让人胆颤!   “可是窥探到了什么?”   倾城抿唇摇头,“至少,他对于公主,并非是真如外界所见到的那般,忠贞无二!”   “苏启原是宫里头苏贵人的胞弟。那苏贵人在宫里头一直是表面上依附于武贵妃,可是实际上,却是与良妃有着不少的来往。我让人查过,原来苏启的母亲,早先便与良妃相识,算是未成婚前的闺中密友吧。”   仅仅是这一层关系?倾城自然是不信的。还欲再问,可是夜墨却觉得他们才刚刚新婚,谈这些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丫头可想着去屋顶赏月?”   倾城白他一眼,以一幅'你是白痴吗?‘的口吻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二十九?这会儿哪来的月亮可赏?”   “怎么没有?月牙儿,有的时候,倒是比那满月,更为精致好看呢!”   倾城一想也是,不然这无论男女,为何总是会有一两件月牙儿形的佩饰呢?想明白了,便点点头,胳膊一伸,笑眯眯地看着那个金质玉相的男子,眼底的期待,不言而喻。   夜墨也果然是没有让她失望,直接抱了她,就飞身到了这静园中的一处雅清阁,那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在那里赏月,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夜墨抱着她直接就到了一张特制的,加宽了的躺椅上,摇摇晃晃,好不惬意!   倾城这会儿哪有心思赏什么月呀?鼻端嗅着身边男子身上那淡淡的沉香味儿,早已是有些魂不守舍了!   再看许是常常戴着面具的缘故,那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更似是那一潭深泉,恐是一个不小心,便被吸入其中,不得解脱;那浓密的眉,细长而有几分凌厉的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甚至是那在杀人时,透着浓浓的戾气的眉心处,此时,也是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似乎是只要是与她在一起,夜墨身上的戾气,便会少了一分。   夜墨自然也是知道倾城在看他,而且是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很入迷。   不知何时,倾城的一双纤纤玉手,便抚上了她的俊颜,喃喃道,“阿墨,以后就不再戴面具了,成吗?”   夜墨伸手覆上了她的小手,“怎么?不喜欢我戴面具?”   “你就是你,何需隐瞒这许多?不过,我知道你定然是有你自己的打算的。无妨!只要是你在我面前,不戴面具就行了。”   夜墨点点头,“好!”   倾城一挑眉,没明白过来,他的这声好,是在应她的哪一句?   “明日要去太庙祭祖了,今晚我不闹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万不可马虎。除了你要载入皇室族谱外,还有其它的一些事情要处理呢。父皇,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倾城微怔,“你的意思是说?他明日不仅仅是要阻挠我入皇室的玉碟儿,还另有打算?”   夜墨摇摇头,“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再忍了。我常年戴着面具生活,比起父皇终年累月地以一脸的假面来应对那些人来说,已是极为轻松的了!”   倾城不语,只是突然就觉得有点儿冷,下意识地就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可是困了?”   倾城点点头,可是又有些使小性子道,“不要回去,我就要在这儿躺着,在月牙儿底下睡觉。”   夜墨也果真就是不动,只是将二人身上的那张毯子,再往上拉了拉。免得再冻着她了。   虽然是白天一直睡到了午时,可是到底是昨晚上被折腾的狠了,很快,就又睡着了!   夜墨看着她那略有些瘦的小脸儿,心底一暖,真好!这是他的妻子,是要陪她走过一生的女子!是他这辈子最在意的人!有她相伴,他的人生才算是完整!   这一刻,夜墨拥着倾城,看着天上淡淡的月牙儿,几乎就是浅淡到了看不见!   只是这么一瞬,夜墨突然明白了!   万里江山算什么?没有了她的陪伴,谁来陪他登高望月,碧波泛舟?   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了她的体温,哪怕是遍地真金白玉,于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又算得了什么?没有了她的撒娇柔媚,自己还不是夜夜独自长叹,凄惨悲凉?   看着她娇颜如花,夜墨的嘴角上浮现一丝温柔,真好!她是他的了!也只能是他的了!   便是先前有了那么多人的觊觎,可是现在,她的身边,只能是有他相伴了!他才是她最终的归宿,而让她过得安心愉悦,也是他在这世上最有意义的存在!   修长的手,轻轻地滑过她完美的侧脸,心底已是被那浓烈的欢愉感,涨得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它人,其它的情绪!   夜墨的手轻轻地摩娑着她的脸,他没有告诉她,昨天晚上,南宫逸独自一人去了城外的皇家狩猎场,至今未归。   没有告诉她,昨天晚上,无崖和偷偷入京的花楚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没有告诉她,就连刚刚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肖东烨,竟然也是一反常态地,流连于如玉楼中,至今未曾出来。   没有告诉她,苍冥太子李华州独自一人在馆驿中坐了一夜,自己与自己手谈至天明,一夜无语!   没有告诉她,云墨宸找了国公府暗卫,伤了八名暗卫,毁了一座亭子,砸了花草无数!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必要知道,只要是知道,这世上唯他一人,是毫无杂念地只一心待她好!他要让她知道,他是这世上最宠她,最疼她,最爱她,最不能没有她的人!   紧紧地将其抱住,足尖轻点,几个起落,便已是回了思卿院。   “丫头,我说过,你我的姻缘,乃是天定,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你都休想抛下我一人!”      ☆、第三十二章 皇后之位!   两人一夜果然是睡的安静,夜墨也遵守诺言,未曾闹她。   两人早早地起来,穿戴好了,用过早膳,也便是时候进宫了。   握着她的小手,有些凉,感觉到她虽然是面色平静,其实心底还是有些紧张的。夜墨轻轻将她揽过来,“丫头,别怕。一切有我在呢!今天的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绝无差池的!”   “嗯。”倾城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是他的女人了,总觉得有他在,就会格外的心安!倾城有些鄙视自己了,这样可不好!自己可是向来提倡独立地,不能太过依赖别人了!特别还是男人!   倾城想着,便有些闷闷道,“阿墨,你真的会一辈子对我好么?”   夜墨轻笑,低头蹭了蹭她的脸,倾城却是伸手推开他,“别闹!一会儿花了妆,还要重新补。”   “谁让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既说过,只你一妻,许你一人,便定然是要做到的!不然的话,岂非是失信于人了?”   “男人的话如果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呃?什么?”   倾城的声音不大,不过夜墨还是听到了,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她脑子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这样的话,若是搁在了寻常的人家,哪个女子敢说?不过,倒是极有可能会在私底下嘟囔嘟囔。   “丫头还是不信我么?”   感觉到了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三分,倾城的脸色一时有些茫然!   不信他么?怎么可能?若是不信,自己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嫁他?若是不信,自己又何苦早早地便让他占尽了便宜?只是,心底虽然是信他,可是总会感觉到了不安!   夜墨的身分毕竟是与常人不同的!他不仅仅是千雪国的亲王,还是晋国公的亲外孙,如果皇上有意立他为太子,怕是要引来无数的争议!   外祖家的势力过大,若是将来夜墨登基,再偏袒于外家,怕是千雪国皇室的权力,将会被分化,会引来众位朝臣们的置疑!   当然,倾城知道,有朝臣于此有些想法,或者是意见,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忠心于别的王爷的!只能说,他们想的是比较长远,是一心为了千雪国的。   再加上自己的身世特殊,如今虽然是未曾被人揭开,可是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被人揭开。换言之,事实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只是早晚而已!   如此,可想而知,夜墨娶了自己,虽然是或许可以得到不少的助力,可是从某些方面来说,又等于是娶了一个麻烦!   要知道比起助力和支持,这血统的问题,更让人重视!   “阿墨,若是皇上让你在皇位和我之间,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呢?”倾城幽幽问出,“当然,我知道,皇上倒也不至于让你杀了我,或者是弃了我,只是,如果他要你再娶真正的千雪国望族的嫡女为正妃,而我只能屈居于侧妃呢?”   “不可能!”   夜墨斩钉截铁地回答,“丫头,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正妃了,忘了?”   倾城摇摇头,突然这心思就有些乱了。   “丫头,我不会再有别的妻子了。无论父皇是否会再想办法阻挠,你都是我的妻。无论是名分上,还是事实上,你都只能是我南宫夜的妻。绝无更改。”   夜墨想来许是昨天给她的消息,将她吓到了,遂笑道,“别担心!父皇只是想要试试你对我的心意罢了!若是他果真铁了心地不许你嫁我,又怎么会下了圣旨赐婚?他既然是明明白白地知道你的身世,便让他试探一番又如何?总归也不过就是为了让老头子安心罢了。”   倾城听了他的话,果然整个人就轻松了不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阿墨,如果他只是为了试探,我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就陪他过过招就是了。我的本事你也知道,想要赢我,可是没那么容易!”   “自然!你的本事,可是最大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们两个对付一个老头子,还能输了?”   倾城闻言一笑,“你倒是越来越会哄我开心了!”   两人进了宫,问了安,然后便是要敬茶了。   武贵妃倒是想要在皇上身边儿坐了,受了寒王和寒王妃的这一礼!可是不成!贵妃就是贵妃,在等级森严的皇宫里头,一切,都是有着严格的章法可循的。便是她的亲生儿子,当初敬茶,也是敬的皇后!   两人给皇上敬了茶,然后又见过了宫里的妃位以上的妃子们,总共也不过才四人。再加上了秦王妃,一圈儿下来,倒是得了不少的好东西。   至于公主?比夜墨大的公主,总共不过才两位,一位是安清公主,如今正被禁足,这一次的祭祖,自然也就没有她的份儿了!另一位,便是安华公主,嫁的是鲁国公府的嫡二公子,倒是个温婉娴淑的。   安华公主喝了她敬的茶,赏了她一只嵌宝石双龙纹金镯,那蔚蓝色的宝石,倒是看着清澈透亮,一看便是上品。倾城道了话,接下来,便该她坐着,喝一些弟弟妹妹或者是其它晚辈们敬的茶了。   因为安清公主没来,连带着她的三个女儿也没来。皇上只需眉眼一扫,自然就是心中有数了。   “安清的几个孩子怎么没来?”   “回皇上,安清公主正在禁足,三位郡主年纪尚小,若是不得母亲陪伴,恐是失了礼仪,所以,便没来。”武贵妃解释道。   皇上闻言轻哼一声,“朕竟是不知道,她的大女儿都六岁了,竟然是还不知礼么?既如此,回头挑几个规矩好的嬷嬷送到安清那儿去,让她们好好地调教一下三位郡主。规矩没学好之前,不许出府。”   “是,皇上。”   众人听了,心底一惊,不过是因为三个孩子没来,便要受到了这等的惩罚,看来,皇上对安清公主的气,还没消呢。   安华是武贵妃所出,虽也是庶出的公主,当初的品级也不过就是按照宫里的规矩,给了个正一品的品级。当初安清公主可谓是宫里头品级最高的,如今被贬了下去,无论是论品级还是论身分,自己都是这公主当中,最尊贵的了!   “父皇,皇姐的三个孩子还小,特别是小郡主,如今也不过才两岁。便是派了嬷嬷过去,也是没法儿教的。那沁雪郡主虽说年纪稍长,可也才六岁,别再吓到了几个孩子,再与您生了嫌隙。”   安华公主的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妙!   表面上听着像是在为了安清公主和她的三个孩子解围求情呢。可是实际上,听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的意思!   生了嫌隙?今日这三个郡主不来,可不就是摆明了是安清公主教唆的!三个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正如安华公主所言,最大的也不过才六岁,如何能知道什么失礼不失礼之说?摆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后教唆着,不让这三个孩子进宫来给她们的新舅母请安!   这也就等于是在变相地藐视他这个皇上了?   皇上的眼睛一眯,面色微凛,身为上位者,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权威被人挑衅!在他看来,是他罚了安清,如今,这安清便以不让三个孩子进宫来向他这个皇上示威了!   “来人,传朕旨意,将安清公主进宫的一应令牌饰物,统统收回!无朕旨意,以后不得进宫。”   “是,皇上。”于文海一听,就知道这位素来得宠的安清公主是将皇上给得罪狠了!摇摇头,出了大殿,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去给公主传旨了。   倾城由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要说这安清公主也够傻的,竟然是想着用这些小心思来为难自己?她原本的意思,是要让大家都看看,自己不能给这位大姐敬茶,那么,她也就别喝那三个小甥女的茶,受她们的礼吧?还真是,人不作就不会死呀!这一次,安清公主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不过,对于安华公主,她却是半分感激也没有的!要说这里头最得利的,便是安华公主了。这大殿里人多口杂,谁知道今日一出这大殿,人们会如何传?谁又能确定这安清公主听到的是哪一个版本?   十有八九,这安清公主会将这笔帐记在了自己的头上,不过那又如何?自己莫说现在是亲王妃,便是没了这个身分,自己对她,又何惧之有?   倒是这个安华公主,不显山不露水的,便让皇上重惩了安清公主,反而是还会让她觉得自己是那罪魁祸首,果然不愧是武贵妃的女儿,这心思,还真是狠!   “怎么不见逸儿?”皇上再一瞧,这几个皇子里头,怎么还少了一个安王?   “回父皇,王爷昨夜偶感风寒,担心再过了病气给皇上和两位新人,所以,便让臣媳带了礼物进宫,改日,等身体好了,再亲自到寒王府敬茶谢罪。”   听到董乐儿这么说,良妃的心里还是有些揪着的,毕竟,这安清公主的三个女儿没来,就让安华几句话给挑拨成了那样儿,若是她再说些什么,自己的儿子,岂不是也要倒霉了?   “皇上,阿逸的身子本就是时好时坏的,您也知道,先前沉积了多年的旧疾,虽说是好了大半儿,可是仍然是不及常人康健。”   皇上点点头,果然是并无怪罪之意。“朕知道了。既然如此,安王妃,就快些吧。”   “是,父皇。”   董乐儿便是心里再不情愿,也得去向这位新嫂子敬茶,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夫君年纪比人家寒王小呢!   再然后,便是要前往太庙,将洛倾城的名字,载入玉碟儿了。   太庙是明清皇帝对先祖祭祀的地方,每年都要进行祭祀。听夜墨说宫廷祭祀共八十多种,分为大祀、中祀和群祀三个等级。大祀为皇帝亲自祭拜,中祀一部分是皇帝亲祀,大部分分派官员祭祀。群祀就是官员代替皇帝祭祀去。   倾城一边儿听他说着,一边儿暗暗咂舌,光这祭祀怕是就要花费不少的银子吧?   这人们还真是有病,大把的银子都花在了这上头,真是不值!要说是孝心,这人活着的时候,孝顺才是最重要的,何必非等着人死了,再去祭拜他的一个牌位?   再说了,若说是为了增加皇室的威严,方法多的是,何必要选这种劳民伤财,且毫无实际意义的法子?只不过,饶是洛倾城的心里将这种行为腹诽了无数遍,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祭祀也好,上玉碟儿也好,可都是极为神圣庄严的事的!   进了太庙的大门,走了长长的一段路,过了一座庄严威武的前殿,便到了太庙大殿!   太庙大殿共分前、中、后三殿!   太庙前殿,内部陈设宝座,宝座数与中、后殿所供奉的牌位数一致,在举行大型祭祀时,即将中、后殿神龛内的帝后牌位移至前殿,安置于宝座之上,另有大小供桌、铜灯、铜祭器等物。   太庙中殿,在内部分有小隔间,每间供奉一代帝后,即所谓同堂异室,隔间内设置有神龛,龛内供奉帝后牌位,左边陈设有帝后的玉册,右边陈设有帝后的玉宝。在隔间外置有宝座,数目与龛内牌位数一致。   太庙后殿,内部也分有隔间,共有九间,正中一间与其左右各两间内供奉千雪国四代先祖帝后牌位与玉册、玉宝等物,隔间外亦设宝座,数目与牌位数一致。   按例,非皇室子女,非皇室正妻的,皆是不可进入太庙大殿的!   是以,等到了这殿前,便留下了一多半儿,宫里的那些妃嫔们,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正殿的。就连武贵妃,也是不能的!   也正是因为她不能进入正殿,所以,她才没有瞧见那太庙中殿里供奉的画像和牌位,竟然会是多了一个人的!   而洛倾城等人到了中殿,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这才起身,瞄了一眼那台上供奉的神位。   这一瞄不打紧,立时就有些懵了!   转头看向夜墨,却因其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其表情,倒是从其隐隐有些发颤的指尖儿上,不难看出,他的心里,也是激动的!   孝德贤皇后?   这不正是当初皇上降了密旨在陵寝,将柔妃追封为孝德贤皇后吗?倾城细看,果然是有着一行小字,严氏嫡女柔。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这动作果然是做的够大呀!   不声不响的,直接就将过世的柔妃光明正大的抬成了皇后!这样一来,寒王,也就成了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名嫡子了!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这件事儿给挑明了,这摆明了就是要将寒王给架到火上去烤吗?   果然,等众人一一都安下神来后,总算是陆陆续续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最先表现出来的,便是秦王妃武妙儿了!   “天哪!”   随着她的这声尖叫,众人的视线全都锁到了她的身上。   而秦王妃也自知自己在太庙失仪,这可是重罪,连忙低了头,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王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上面的牌位,脸色立时也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皇上的心情似乎是不错,只是缓步到了那严柔的牌位前,凝视不语。对于秦王妃刚才的尖叫,似乎也是充耳不闻。   众人只见皇上伸出了右手,在严柔的牌位上轻轻的摩娑着,然后又轻叹一声,“柔儿,朕对不起你,直到现在,才将你早该得的名分,公之于众!孝德贤皇后,朕的这些妃子里,也就唯你一人当得起了!”   皇上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便是接连几声的抽气声!   这表现最为明显的,不是秦王,而是安王妃,董乐儿!   董乐儿的脸色雪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那一般贝壳一般的牙齿,几乎就是要交自己的樱唇,给咬出一道血印子来!两手紧紧地攥着左右的袖子,恨不能直接就冲上前,质问皇上一番,为何要追封一个死人为妃?   秦王与秦王妃的反应虽然是不如董乐儿明显,可是也相差无几!两人都是齐刷刷地白了脸,一脸的不可思议!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皇上那明黄色的背影!   皇上追封一个死人为后,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刚刚皇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后宫之中,唯她一人当得起?是当得起这孝德贤这三个字?还是当得起皇后?   秦王在听到父皇的那句话后,脑子里便已是轰地一声,给炸裂了开来!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对!就是这样!   皇上追封了柔贵妃为皇后,那么也就是表示了,寒王是嫡出的皇子,这身分上,已是又比他高了一级了!秦王的双眼突然就又无力地合在了一起,眼角,似乎是还有泪光闪过。哆嗦不已的嘴唇,预示着他的心情,已然是十分的激动了!   秦王不想明白,可是皇上的这话,也太过直白了些,让他想不明白,都是不成的!   唯她一人当得!皇后之位唯其一人当得,那么,这大位,也就唯寒王一人当得了?   秦王费力地将头扭转到了寒王的方向,看着他们夫妇二人,一身的大红色。因为尚在新婚,所以二人皆是着了大红色的蟒袍和凤袍。   秦王突然就有些站不住了,身子打了打晃,还好一旁的秦王妃眼尖,一把扶住了他,只是秦王妃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勉强比秦王还好一些就是了。   “阿夜,还不带着你的新婚妻子,过来拜祭你的母亲?”皇上威仪的声音中,略微泛着些悲凉。   他的话,又是让众人一惊,特别是安华公主,亦是表现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她与安清出嫁之时,都是要先过来祭拜祖宗的。当时一切都是有着主礼官的。父皇是从未亲口说过一句类似的话的。   即便是在后来拜别父皇母后,他也未曾刻意地提及到了皇后。可是现在,父皇竟然是主动对着寒王说,要他带着妻子去祭拜母亲!   是母亲!不是母妃,亦不是母后,而是母亲!   自小生于皇宫的人,哪个不知道,这世上最亲,最重,最爱的一句称呼,不是母后,不是母妃,而是母亲!这是纯粹的母亲与子女间的称呼,除了血脉相通,除了母子之爱,再无其它!不涉及权势,不涉及地位,不涉及其它!只是纯粹的爱!   安华公主无法不动容!她知道在父皇的心里,始终都是有着柔贵妃的一席之地的,只是从来没有想到,父皇对她的爱,竟然是早已深遂至此!   后宫佳丽三千,或许是有些夸张,可是这三宫六院,嫔妃数十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么多活着的人,这么多国色天香、风情万种的女人,却是及不上一个早已死了多年的柔贵妃!   安华突然开始为自己的母妃不值了起来!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母妃,不过是看起来表面光鲜,可是骨子里,却已是腐朽作古了!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母妃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安华公主的眼角一酸,眼泪已是滑了下来,连忙拭了泪,不让自己失仪,再抬眸看时,寒王与洛倾城二人,已是叩拜完毕!   两人仍然是静静地跪着,未曾起身。   安华公主细瞧着两人,似乎是觉得何处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寒王的身上,总觉得就是少了些什么!再三细看,才发现,他脑后原本是系着那面面具的绳子,竟然是没了!   换言之,就是寒王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来了!   只是因为现在他们都在寒王的身后,故而并看不见他的真容。   很快,其它人也意识到了寒王已然是除下了面具,因为那个狰狞无比的金色面具,这会儿,正静静地躺在了孝德贤皇后牌位的一旁。   夜墨将倾城扶了起来,然后对着那尊牌位道,“母亲,儿子来看您了!儿子将刚刚娶的妻子也一并带过来了。母亲,她叫洛倾城,是儿子这辈子最在意的人!也是儿子还能好好儿活在世间的唯一意义!母亲,祝福我们吧。”   夜墨这话自然是出自肺腑,一半儿是为了说给那死去的严柔听的,一半儿,是为了说给一旁的皇上听的!   倾城不用抬头看,也知道皇上此时的表情定然是有些抑郁的!怕是想要发怒吧,可惜这里是太庙,是不能在先人面前无礼的。皇上便是有再大的怒气,目前来说,也只能是忍着!   倾城这会儿无暇顾及皇上的心情了,连忙轻轻闭目,开始窥探起这屋子里每一个人的想法来。要知道,皇上此举,无异于一个炸雷,直接就响在了众人耳边!   “好了,知道你宠着你的新王妃,可是也没必要总是挂在嘴边儿上吧?”   夜墨总算是给了他一个眼神,“父皇,可否让孩儿与倾城一同去皇陵,拜祭一下母亲?”   皇上看了他半晌,一直是紧拧着眉不放,一度让倾城以为皇上是对他提出来的这个要求,是有些不满的。   “随你吧。只是,总要等到回门以后,今日不合适!”   倾城经皇上一说,才想起来还有回门一说。因为皇室都是在三朝后要祭拜祖先,将新妇的名字载入玉碟儿,所以,这回门儿,就只能是等到下午了。   皇上说了今日不合适,在外人看来,是因为皇上这是担心会误了他们回门儿。可是倾城却是知道,皇上这是在警告夜墨,不许他夜探皇陵!   倾城险些就要笑出声来,这对父子,似乎也有些太搞笑了吧?   倾城眉梢微动,看来,一会儿夜墨的样子,怕是要引起一阵骚动吧?   果然,待夜墨冷着脸转过身来,立时就让众人,呆立原地!   就连是向来稳重谨慎的安华公主,这一回,也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是传说中那个被毁了容的寒王南宫夜?这是传说中将那娇美的姑娘,活生生吓晕的寒王?这反差也太大了些吧?   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倾城一时也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细长中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再配上那英挺的剑眉,说不出的霸气英武流露出来。那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一身清冷且带着些许凌厉的气势,当真就是像极了那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阎王!   明明是俊美如玉,丰神俊逸,却是偏偏又有着一身冷傲孤清,且盛气逼人,仅仅只是站在了这里,便是一身的王者霸气,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这样的男子,对于女子来说,才是最最具有诱惑力的!   俊美,却不失男子气息!还记得是谁说过,这世上越是冷冽,越是无情的男子,偏偏就是越招人待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倾城的心情竟然是有些不太好了!特别是看到了董乐儿等人,这些有夫之妇,看向了夜墨的眼神,都是让她极不舒服!   遂低喃一声,“的确是比妖孽还要妖孽!”   声音不高,可是夜墨就在她对面,自然是听得清楚,淡淡一笑,说是笑,倒不如说只是他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可偏偏就是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在了倾城的眼里,心里更是有些恨恨的!   这样的表情,才是最吸引人的,好不好?这样的笑容,这世间能有多少女子抵挡得住?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倾城突然就后悔了!自己没事儿干嘛跟他提不戴面具的事儿?现在这样儿,还不如就让他戴着呢!也不知道,他这面具一摘,又给给他引来多少的烂桃花了!   只是一瞬,夜墨的脸上再度恢复如常,虽然俊美,却是冷冰冰的,让人感觉到了是在和一个冰人相对,不自觉地,就会打起了哆嗦。   一行人出了中殿,再到了前殿的院中时,这外头的以武贵妃等人的一些祭拜也差不多结束了。   “皇上,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去歇一歇再去乾清宫批折子?”   皇上摆摆手,“走吧。”   武贵妃待皇上一动,这才注意到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寒王殿下不见了!   确切地说,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寒王不见了!现在陪在了倾城身边的,竟然是一个丰神如玉,惊才俊逸之人!   武贵妃到底是在宫里头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人儿了,再一看到了自己儿女的表情,便知道寒王殿下的真容,也是让他们吃惊不小!   “寒王殿下的这面具一摘,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了不少!既是如此俊逸,又何必总是以一幅面具遮掩?”   武贵妃看似关心且宽心的话,却是很明显地挑拨!   她这是想要提醒皇上,这位寒王殿下,可是隐瞒了皇上以及天下人多年!这样的罪过,便是皇上能原谅,怕是朝臣们还不知是会做如何想呢。   倾城浅笑,“武贵妃娘娘说的是。本来王爷的脸上确有一条疤,虽不深,可是却太长,也太过恐怖了些。幸得无崖公子诊治,如今,已是差不多无碍了。再加上今日正好是祭祖,这才将面具脱了下来。王爷回去后,可是要好好谢过无崖公子才是。”   夜墨的嘴角一抽,这丫头反应倒快,只是,也没忘了捎上她的人!   “会的。”   “这无崖公子的医术果然是高绝,几年的疤痕,竟然是还能说消便消?当真是神医圣手了!”安华公主醒悟过来,笑道。   倾城抿唇一笑,眸中波光流转,眉梢飞扬,“安华公主说的未免是有些太简单了。这无崖公子,给他祛这疤,可非一日两日之功,那可是前前后后总共用了也得有着大半年的时间,再用尽了近百种的药材,内服外敷,这才得成。哪里就有安华公主所说的那般简单了。”   倾城这一笑,看得在场男子,皆是心神一震!只觉得她这一笑,简直就是瑰姿艳逸,耀如春华!   皇上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她的母亲,李如意!而秦王则是看走了神,直到秦王妃,连叫了他几声,这才转神。   夜墨察觉到了秦王看向倾城的眼神中,有着极为浓烈的占有欲望,顿时周身气势大变!先前虽然是冷,可是至少还能让人受得住,可是这会儿,简直就是宛若是让人置身于冰窟之中,从头到脚,给震了个透心儿凉!   倾城也注意到了,夜墨清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和杀意。即便如此,他现在仍然是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这样的气势,虽然是有些阴鸷,可是却足以震撼住了这里的每一个人!   皇上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势,陡然上升,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头,便是多了一抹复杂之色,对于这个儿媳,他终归是有些纠结的!   论其才华,再看其相府嫡女的身分,的确是配得上寒王,可是这血脉?皇上不自觉地蹙了眉,看来,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   心底轻叹一声,伸手揉揉眉心,暗道一声,许是自己真的老了。不成了!   从宫里出来,一上了马车,夜墨就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身边,快速地封上了她的唇,没有温柔,只有霸道和恼怒!   许久,再放开倾城时,只见其双眼有些迷离,似乎是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一吻中回过神来,这样的眼神,对于一个才刚刚尝过情事的夜墨来说,无疑是具有着极为强大的杀伤力的!   夜墨的喉头一动,倾城此时已然是回过神来,眸中渐渐清明,“阿墨,你怎么了?”   夜墨原本是渐渐变深的眸子,被她这一叫,倒是多了几分的理智,蹙了蹙眉,然后再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以后不许再对着别人笑!”   “呃?”   倾城似乎是还听到了夜墨的磨牙声,只不过,对此却是并无大多的想法。   “是直接去洛府,还是先回一趟寒王府?”   这一个去字,一个回字,倒是瞬间让夜墨的心情好了起来,不错,她的心思,还是在自己的身上的。这就成了!   “直接去洛府吧,我们出宫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寒西了,这会儿,应该是也备妥了东西出了门了。”   “哦。”倾城顿时失笑,“这样倒是不错,省功夫。不过,阿墨,你确定我要穿成这样回门儿吗?”   “这样不是挺好?”   “太繁琐了些吧?我走路都觉得别扭。”   夜墨轻笑,眉眼间的冷厉早已是荡然无存,换上的,只有那点点的温柔!   “知道你不爱穿这等麻烦的衣服,我已经让云姑姑为你再备了一套,现在也跟着寒西一起往洛府走了。等回了锦绣阁,你再换。”   倾城想着这样也行,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轻叹一声,还总说自己心思细腻,可是跟眼前的这位阎王爷来说,简直就是太疏忽了。   洛府门前,早已是等候了一大片人,除了洛永和和洛华城夫妇外,还有房氏、洛华宁和洛华兴。另外洛华美和洛华柔二人,也都是等在了门房。   不仅仅只是他们,还有洛氏宗族的族长及洛永和的几位长辈,也都过来了。毕竟,洛府百年来一门清贵,可是出了一位亲王妃,这还是头一遭。   洛华柔看着这门前的大阵仗,心里头是愤懑极了!自己虽是侧妃,可是这品级也不低呀,怎么自己回门儿前就不见有这么大的阵仗?哼!不就是看洛倾城身为嫡女,又是成了一名正妃吗?   “怎么还不来?”房氏等的有些心急,主要是担心云清儿等久了,会身子不舒服,“清儿,要不你先到前厅去坐会儿吧,这里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相迎。”   洛华柔听了,直接就轻嗤一声,“四婶儿这话就不对了。那亲王妃可是超品,莫说是嫂嫂了,就是父亲官居一品,也必须要出来相迎,嫂嫂虽然是也有诰命在身,可是在王妃的面前,可就不够瞧了。”   云清儿听了,并不理会她,只是对着房氏道,“多谢四婶儿关心了,我没事儿。再说,估摸着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应该也快到了吧。”   洛华柔见无人理她,轻哼一声,转头就对上了洛华城有些冷冽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来了!来了!”洛府派出的小厮急跑着回来,一脸的喜气,“老爷,王府的马车已经拐了弯儿了,正往这边儿来了,奴才可是瞧见,足足有两大边的回门儿礼呢。”   “好!好!赏!”洛永和说着,便整理了一下衣裳,也示意众人待会儿莫要失了礼。   洛华柔一听,既不甘心,又有些妒嫉了,不过就是一个回门儿,还弄这么多事儿做什么?还满满两大车?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吗?   等马车越走越近,洛永和等人瞧出不对劲了。   这也没有瞧见王爷的车驾呀!   洛华城有些不安道,“父亲,要不要再让人上前去问问?”   洛永问凝了脸色,“不必了。这马上就要到门前了。一会儿你直接去问吧。”   “是,父亲。”   这厢的洛华柔可乐了,“呵,还有什么可问的?定然是这寒王爷的相貌太过丑陋,保不齐新婚夜就将三妹妹给吓晕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胡说什么?”洛永和终于是忍不住了,这个二女儿怎么总是生事?这会儿的功夫,就叨叨个没完,这是想干什么?   “伯父莫急,今日是王爷带着三妹妹去太庙祭祖,上玉碟儿的日子,许是出宫晚了,也是有可能的。”   洛永和这才想起这茬儿来,顿时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洛华柔一听,立马就瞪了那洛华宁一眼,暗道,就你事儿多!这去太庙祭祖,可是洛华柔心底最大的痛!她身为侧妃,是没有资格进入太庙的中殿和后殿的,这洛华宁现在如此说,分明就是在暗指她的地位低下了?   洛华柔越想越气,不过就是一介布衣,也敢在她的面前放肆了!要知道自己可是正经的有品级的侧妃,哪里能轮得到一个草民来羞辱?   “哼!去太庙祭祖?这都什么时辰了?别以为你自己没有见识,别人就都没有见识!皇室这么多的儿媳,哪一个祭祖是祭到了这会儿的?依我看,三妹妹分明就是出了事了,父亲还是先派个人去寒王府打听一下,才是正理。”   ☆、第三十三章 回门风波!   洛华柔这话,在场是没有一个人听着是顺耳的!就连洛华美也是觉得这个二妹妹说的有些过了!这哪里一个当姐姐的该说的话?要知道,此时等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只有洛府的人,还有族里的几位长辈在呢,她这是想着让他们将她给从族谱上除名不成?   “二妹妹,快别说了。这是大喜的日子,三妹妹怎么可能会出事?皇上向来疼爱三妹妹,兴许是在宫里陪着皇上用了午膳,在宫里头小憩也是说不定的。”   洛华美的话,听着多少还像句当姐姐该说的。   洛华柔不服气,自己现在可是安王侧妃,可不仅仅是府上的二小姐了!正要再说,便听得洛永和冷声道,“安王侧妃若是觉得我这洛府容不下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就是。”   洛永和的声音不低,四周的人皆是听了个分明,而洛华柔则是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不妙!刚刚听到了父亲唤她安王侧妃,而非是自己的名讳,这父亲是什么意思,她自然也是明白了几分,当下便低了头,不敢再出声儿了。   洛华美睨了她一眼,轻摇了摇头,这个妹妹的脑子是不是让门给挤了?说话竟然是都不经过大脑了!真以为当了个什么侧妃就能无后顾之忧了?安王为何会纳了她?看中的还不就是相府的势力?若是没了相府,你洛华柔算个什么?   洛华美与洛华柔不同,她虽然是心里头嫉妒着洛倾城,可是也知道,有些事儿,便是嫉妒也是无可奈何的!特别是那位寒王殿下,明摆着就是对洛倾城极为上心的,她虽然是看着洛倾城不顺眼,可是也没有蠢到,光明正大地就敢这样对洛倾城不敬!这不是找死吗?   寒西等人护着那两大车的礼物到了洛府门前,行过了礼,洛永和便连忙让人请进府去。   “不了!属下等还是先在此等候王爷和王妃吧。王爷昨儿就吩咐了,说是今日去太庙祭祖,可能会时辰长一些。果然,皇上是留了两位主子在乾清宫用膳,属下从王府出来那会儿,王爷和王妃也不过就是刚到了宫门口,估摸着,也用不了多久,便能到了。”   寒西和寒东都是王府的四大总管之一,主理王府庶务,王爷会派了他前来,可见对于这次回门儿的重视。   “既然如此,那马车就先进去吧。先让人整理东西,一会儿王爷和王妃来了,也好直接就开宴。”   寒西点头,“也好。相爷请。”   一行人进了前院儿,那两辆马车从侧门入,然后再由王府的侍卫一箱箱的缷了下来,好家伙,大大小小的箱笼,总共是十箱。   “王爷说了,今日回门儿,要取个吉利数,所以,属下便取了十全十美之意,这箱笼总共十个,这蜀地所产的上等蜀锦,也是红、天蓝各选了十匹,另外,这里头的金银镯子,也是各十对儿,珍珠项链共十条。这两口箱子里,总共是千两黄金,千两白银。再就是其它的一些个小玩意儿了。”   寒西说着,便奉上了王府准备的礼单。   “这口箱子里的东西,我们王爷交待了,是专门送给洛少夫人腹中的孩儿的。说是王妃向来与少夫人亲厚,一直是盼着能早日抱上小侄儿或者是小侄女,所以,便下令准备了这一箱的小物件儿,以供将来的小主子赏玩。”   这一旁的房氏听的都是有些云山雾绕的,“等会儿。这东西,到底是你们王爷让备下的,还是王妃让备下的?”   “回堂夫人的话,自然是我们王爷的意思。我们王爷说了,王妃素来不喜麻烦,心里边儿却又总是记着事儿,所以,王爷与王妃刚一大婚,王爷就吩咐了,以后所有与王妃有关的事,都由属下及府上的孙嬷嬷来打理,不让王妃操心。”   这话一出,众人皆愣,那个没脑子的洛华柔一听,简直就是要笑出声来,“这岂不是说,你们王爷,直接就将我妹妹的权力给架空了?连自己的事儿都做不得主,这王府的后宅,就更做不得主了吧?”   而房氏和云清儿的认知,则是恰恰与她相反,王爷这么做,当真是将倾城给疼到了骨子里了!   寒王极为鄙夷地看了洛华柔一眼,“这位就是洛侧妃吧?难不成,您以为我们王爷将府上所有的事,都交给王妃去打理,就是好事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王府长史寒东则是轻嗤一声,“我们王妃天逸之才,岂能拘困于那小小的内院?王妃得王爷厚爱,整个儿寒王府从里到外,全都是王妃一人说了算。便是王爷的书房,王妃也是随意进出,何来架空权利之说?”   众人听罢,则是大惊,这寒王爷果真有此交待?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洛倾城无疑将是所有皇室王妃中,最有权势的一个了!   洛华柔这下子是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眼睛瞪的就跟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谈一般,很明显,这是在置疑寒东的话了。   洛华柔在这儿愣着,而洛华美则是心里头感慨万千,想不到,不过是回个门儿,竟然是被寒王如此看重!   心中震动的,岂止是她一人?就连向来是稳重的洛永和,这一回,也是有些惊的不知所措了!   这哪家的回门儿礼,竟然是准备了这么多的?而且,是还如此地看重,取了十全十美之意?这足以说明了寒王殿下对于洛倾城,那是一百个满意呐!   房氏扶着云清儿,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倾城这孩子果然是个有心的,竟然是还想着给你腹中的孩儿,也备了礼物。”   “是呀,说是王爷的心意,不过王爷还不是看重了妹妹,为了讨妹妹的欢心,才如此地待我们?”   “洛少夫人,趁着现在王妃还没来,要不,您先看看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属下即刻去调换。若是再被王妃发现我们办事不力,王爷的脾气一上来,我们可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寒西的话让现场的气氛一松,人人皆是有了几分的笑意。   云清儿与洛华城相视一眼,笑道,“怎么会?无论是准备了什么,都是你们的一番心意,哪里会有不满意之说?”   “如此便好。”   正说着,外头门房的小厮来报,说是王爷的车驾,已是快到门口了。   众人一惊,连忙都急匆匆地到了大门口相迎,生怕再乱了礼数。   到了门口,才刚刚整齐了衣冠,就见马车稳稳地停驻在了门口。   众人连忙跪拜,“恭迎寒王殿下,寒王妃。”   人还未下来,便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免礼。”   众人起来,这才见帘子一动,一袭大红色蟒袍的寒王殿下下了马车,只是,众人的眼睛才瞟到了那男子的胸前,便见男子又转了身,背对着众人,亲手扶了洛倾城下车。   同样的一袭大红色凤袍,倾城与夜墨一同立于众人眼前的时候,众人顿时就全都呆掉了!   饶是洛永和的定力极佳,这会儿也是有些控制不住了,竟然是伸手就指向了夜墨,“你,你,你是寒王?”   倾城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夜墨,然后点点头,煞有介事道,“的确是长的不怎么样,可是父亲,你也没有必要给吓成这样吧?我知道他长得一般,不过,看在他对女儿还不算的份儿上,勉强凑合着吧。”   夜墨听了,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也点头附和道,“的确是如此。本王的相貌如何能及得上王妃?只是,本王自认在这京城中,能胜过本王的,人数也是不多,王妃还是莫要乱惹桃花的好。”   桃花那两个字被他咬的极重,倾城听了,眉梢微颤,强忍了笑意,然后才看着一众呆若木鸡一般的亲人道,“怎么?就打算让我们在这儿站到天黑不成?”   洛永和这才反应过来,“请请请!快!”   对于寒王的真容,的确是惊到了不少人,就连洛华柔也一直是以为洛倾城虽为正妻,嫁得再好,那自家夫君相貌丑陋,每每见到,定然是心情烦闷的很,可是怎么会?   本来是打算想要在今日好好地嘲讽她这个嫡女一番的,可是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远远地与自己想像的不同!   洛华柔不知道,更让她觉得心里堵的慌的,还在后头呢!   众人一番寒暄,倾城先回了锦绣阁换衣裳,云清儿等一干女眷,自然也就都到了锦绣阁的正厅里等着。   洛华柔坐在了上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装潢,笑道,“嫂嫂倒是好福气,这妹妹一出嫁,这锦绣阁,以后就都是嫂嫂的了吧?”   云清儿脸色平静,“妹妹说的哪里话?父亲早就发下话来,这锦绣阁永远都给三妹妹留着,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住两天。不止是三妹妹,两位妹妹的院子至今不也是留的好好儿的?只是二妹妹怕是没有那个心思回来住罢了。”   一番话说的洛华柔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是安王侧妃没错,可是关键是她回了洛府,是没有一个人拿她当皇家的人看!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敬着她,捧着她!   洛华柔就不明白了,明明都是嫁到了皇家,怎么这差别就这么大?虽说自己是侧妃,可是好歹也是亲王的侧妃,这品级也不算低了!怎么她们就这般地瞧不起自己呢?   洛华柔哪里明白,云清儿不敬着她,是因为她自己的出身本来就不低,嫁给洛华城,算是低嫁了!如今虽说是有了一个侯府世子夫人的头衔,可是比起安国公府来说,还是差了一截儿的!   至于洛永和和房氏等人,许是受了洛府百年清贵气息的影响,对于这些,压根儿就是不在意的!只要是自家的孩子,嫁到哪儿,娶了谁,都是一样的!   就算是洛倾城成了寒王正妃,洛永和也并未因此就大宴宾朋,不像有的人家儿,竟然是在回门儿这日,在府上大摆筵席!可见洛府上下,本来就是这样不重视什么皇亲不皇亲,亲贵不亲贵的!   等倾城换好了衣裳下来,房氏一瞧,看着还行,唯独倾城自己有些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这怎么一脸的不高兴?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们倾城不高兴了?”房氏连忙笑问道。   倾城微微蹙眉,瞪了身后的青兰和云姑姑一眼,“还不都是她们!本来人家都是穿好了衣裳,可是她们非说不成,硬要让我再换了下来。我就不明白了,这都过了大婚了,怎么还要穿这大红色的衣裳?”   房氏细看,今日换上的是一套大红色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倒是挺衬他们现在的新婚的,大红色,又是牡丹花纹,再合适不过了。怎么就惹得她不高兴了?   再看耳上戴了一对儿红翡翠滴珠耳环,发上簪了一支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和一支千叶攒金牡丹簪,这怎么看都是再得体不过了,将本就生得美貌的倾城更是衬得耀如春华,仙姿玉色。   倾城本就是生得极美,像极了已过世的生母李如意,早先的时候,美则美矣,只是偶尔会让人觉得有些稚嫩,倒更像是一朵花苞。如今,成了亲,经了情事,那眉眼间更是多了一抹无法妆扮出来的柔媚之色,说不尽的风情,道不出的风华!   房氏几乎就是看呆了!   “像,真是像!当年你母亲进门的时候,也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倾城知她定然是透过自己,忆起了当年的母亲,一时又是感慨万千,“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感觉到欣慰了。父亲待我和哥哥亲厚,如今哥哥又即将是有了子嗣,母亲定然是也能含笑九泉了。”   “好孩子,不说这个了。走,咱们快过去吧,别让王爷和相爷等急了。”   倾城看到,春玉始终都是离云清儿最近的一个,无论是她坐着,还是先前在院子里头站着,都是寸步不离,如此,便也放心了。   洛永和让人将晚膳摆在了花厅,分了男女两席中间用了一道八片的绢绫折屏隔开,气氛倒是热闹些。   众人才刚刚落坐,还未等传膳,就听下人急急来报,“回老爷,安王爷到了。”   洛华柔听了,面上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怒!杏眼圆瞪,一道有些愤恨的视线,便射向了洛倾城。   倾城不需要抬头,也能感觉到了洛华柔的恼怒,对此,她却是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冤呢?自己可是几次与南宫逸说了个清楚,两人是断无可能的。可是他一直不肯放下,自己也无能为力!   很快,一袭青色常服的南宫逸便到了花厅,众人起身行礼,自然是被南宫逸都给阻止了。然后侧目看了倾城一眼,见其端坐如常,不见任何的异样,心中一时有些失落,眼神随之一暗。   夜墨却是始终未曾正眼瞧他,见他进来,也未曾迎出去,反正他是兄长,哪有兄长迎弟弟之理?   夜墨却是绕过了屏风,到了倾城身边站定,“是我在这边坐,还是你坐过去?”   倾城一时有些呆,没听明白他这是何意,还是云清儿最先反应过来,偷笑一声,“三妹妹与王爷果然是新婚燕尔,当真是柔情蜜意,让人羡慕!”   倾城再不解风情,这话也是听得懂的,连忙瞪了嫂嫂一眼后,再不着痕迹地捏了夜墨一下,“你快坐回去吧,像什么样子?”   “我担心你会不好好用膳。你的嘴,可是向来很挑。”   倾城扁扁嘴,“这是我自己的娘家,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如何还有挑嘴?再说了,这府上的下人,还不知晓我的口味吗?你快坐回去吧,没的让人看了笑话。”   夜墨闻言,轻挑了下眉,表情看起来清清淡淡的,可是嘴角却是明显弯了起来,绕过了屏风,再回到了男席。   南宫逸还是自那日大婚后,头一次见夜墨,看到其摘了面具,露出真容,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夜墨明显就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儿,虽然是有那身上的香囊遮掩,可是夜墨是什么人?稍有不对,立马就能察觉出来。   其实,在场除了洛华柔外,其它人对于南宫逸的表现并不是多么的奇怪,毕竟今日是洛倾城回门儿的日子,想必定然是他听说了寒王陪着她一起回来了,所以才赶来的。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而娶的,又都是洛家的姑娘。不来,岂不是会让人觉得他与寒王不睦?这可是不成的!   当今皇上的子嗣不多,先前又出了齐王的那档子事儿,如今这几个皇子,便是私底下斗的再热闹,这明面儿上也还是要过得去的,至少,在皇上看来,不能说是兄友弟恭吧,也得算是一团和气!   因了南宫逸的加入,这花厅里更热闹了些。   而向来是在人前话少,且总爱冷着一张脸的夜墨,则是出奇不意地,对今晚上的南宫逸表现的还算是热情!   所谓的热情,也就是与他连喝了几杯酒,而且,不多的几句话,却是成功地将洛华城和洛华宁、洛华兴的热情,都能调动到了南宫逸的身上!   南宫逸倒是面色平常,不见厌烦,只是一桌人接连喝了十几坛的酒,洛华兴的脸色红的像是刚煮熟的虾子,而洛华宁的脸色也是红扑扑的,两只眼睛,看东西,已然是有些稳不住神了。   洛华城还好一些,不过,估计再喝上几杯,也就跟他们两人一样了。   南宫逸有些懊恼地看了夜墨一眼,只见其仍然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眸底也是一片冰寒,看不出有丝毫的波澜。   可是南宫逸就是知道,他是故意的!   隔壁桌的倾城,自然也是时刻在关注着折屏那一侧的动态。如今,一桌子人,仍然清醒着的,已是没几个了。   “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王府了?”寒西小声地提醒道,“您明日,可是还要早朝呢。若是误了早朝的时辰,恐有不妥。”   倾城自然也听到了,女席这边儿,早也聊的差不多了,这消食茶都是用过好几盏了,想来也是该散了。   “阿墨,要不,我就留下来住一晚吧。正好也跟四婶儿和嫂嫂她们聊聊天儿。”   洛永和早已是让人扶下去休息了,几位族里的长辈也已是喝的人事不省,而女席这边儿,倒是个个都精神着呢。   “三妹妹,这恐怕是不合规矩吧?”洛华美小声道。   洛华柔则是轻嗤一声,“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虽说是新婚燕尔,可是这婚后不如意的,也多的是,不过就是留宿在娘家罢了,有什么呀!”   倾城闻言不喜,颇带有警告意味地瞪了洛华柔一眼,自己不过就是顺口一提的事儿,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生出这许多事来?   “寒东,吩咐下去,就说王妃想念父兄,今晚,本王就与王妃一想留宿洛府了。”   寒东愣了一下,然后再往折屏的那一侧望了一眼,这个,怕是就更不合规矩了吧?   “不必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就是。”倾城一边儿说给夜墨听,一边儿瞪着洛华柔,如果不是这个丫头找事儿,自己今晚上定然是能躲过那厮的折腾。可是现在,怕是彻底没戏了!   倾城昨晚上虽然是睡了一个好觉,可是今日从种种的迹象上来看,夜墨那个阎王爷可是真没打算放过自己!谁知道过了今晚,明天自己还能不能看到升起的太阳?若是就此折在了床上,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奇闻了!   倾城虽不能窥透夜墨的心思,可是却是个极其心细之人,且预感超准!   若说今晚上南宫逸没来,或者是还有些逃过去的可能!可是偏偏他来了,今晚上若是夜墨能放过她,她怕是明天就得去寺院烧高香了。   果然,两人辞别了众人,上了马车后,夜墨便霸道地将其搂在了身边。   倾城闻着他身上浓浓的酒气,频频蹙眉,“喝了多少?难闻死了!”   夜墨听罢,竟然是淡淡一笑,“丫头,你自己不是还喜欢喝酒吗?怎么今日竟是嫌弃起我了?”   “偶尔浅酌,那是情趣!可是如你这般疯喝的,那是愚蠢!酒再好,也不能过量,否则,便会伤身。”倾城瞪他一眼道。   夜墨伸手轻揉着眉心,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酒气甚浓,还好他是偏了头,不然的话,怕是倾城得让他给醺地晕了过去!   “丫头,我头疼。”   倾城没好气地睨他一眼,骂道,“活该!谁让你那般地贪杯了!”   夜墨低笑,“丫头,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为喝贪杯了吧?不说实话?”   倾城的嘴角一弯,“自然!我是谁?这天底下还能瞒得过我洛倾城的,还真是不多。不过,你有必要吗?他都受了伤了,你竟然是还如此坏心眼儿的灌他酒,依我看,这一折腾,他身上的伤口想要愈合,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是不行了!你说你这当哥哥的,怎么这心眼儿就这么坏?”   “丫头,你不公平!”   “我怎么不公平了?”   “你偏心!而且明显就是在护着他说话!”夜墨的眼睛微微一眯,有些危险的神色,已然是跃上了他的眉间。   “丫头,你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新鲜的血腥气吧?他都受伤了,不好好回府养着,为何还要来洛府凑这热闹?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让我折腾的,我为何不成全他?”   倾城顿时无语了!   这冰山阎王爷的想像力也太丰富了些吧?人家只是为了不落人口实,说他们兄弟俩不合罢了,如何就成了过来凑热闹了?这算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如果他不来,你就高兴了?”   “嗯!”夜墨闭了眼,仍然是揉着眉心,似乎是真的不舒服了。   倾城看他面色不像是装的,扁了扁嘴,手才刚刚伸过去,还未曾触到他的额头,便听夜墨有些微带着些撒娇的口吻道,“我的头有些难受,丫头,帮我揉揉。”   说着,便是一睁眼,恰好倾城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四目相对,倒是说不出的尴尬了!   夜墨心情极好地浅笑,“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丫头,看来,你注定就是我的妻子。”   说着,便稍微坐正了些身子,好让自己的头能靠过去,让她不必用力伸着胳膊,太过难受。   倾城无奈,伸出去的手,总不能再缩回来吧?遂只好是勉强为他轻轻的揉压着。   “嗯!这妻子为夫君解忧,果然就是不一样。”   听着夜墨十分满足的声音,当真是很难想像他就是那个平日里冷冰冰的寒王!   看着他完美的俊颜,想起因为撤了面具所引起的轰动,倾城又有些不高兴了,“你明日上朝,也要如此么?”   “什么?”夜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明日上朝,还戴不戴面具了?”   “丫头以为呢?”夜墨不答反问道。   “我又不是你,哪里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夜墨的唇角微扬,“我之所以今日掀开面具,不过就是为了在母亲面前,做个真实的自己罢了。另外,既是娶了你,自然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有一个相貌还算是英俊的夫君陪着回门儿,总比一个相貌丑陋狰狞的夫君陪着要好吧。”   倾城轻笑一声,宛若莺啼,“阿墨,你可猜到了南宫逸是如何受伤的?或者说,你的情报网里头,可是得到了这个消息?”   “嗯。消息倒是得了,他一人去了皇家狩猎场,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刺客?”倾城的手一顿,夜墨同时便是一蹙眉,脸上原本的温和气息,已是淡了几分,隐隐的,有着一抹戾气,似乎是就要冲跳出来了!   “能有心思刺杀他的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与肖东烨是一伙儿的,显然,不会是肖东烨派去的刺客!而你则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难不成是秦王?”   倾城看向夜墨,却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遂只能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可是秦王,我总觉得他也不像是那么笨的人呀!杀了南宫逸,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呢?毕竟,南宫逸除了监了几日国外,这京城的根基尚浅,没必要吧?”   许久,倾城也没有听到夜墨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气闷,两眼直直地瞪着他,就像是他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夜墨睁开了眸子,一抹寒凉乍现!宛若是那深夜的一道闪电,在墨一般黑的夜空中,突然就出现了一道光亮,甚至是还极为刺眼!   倾城有些怔住,好端端地,他这是怎么了?   “南宫逸遇刺,你很关心?”   倾城眨眨眼,被他突然就探过来的头,吓了一跳!那被突然就放大了几倍的俊颜,此刻看上去,怎么就那么危险了呢?   “我没……唔…。”   话没说完,就被他给封了个结实!   这一吻,缠绵中,有霸道,有恼怒,有深情!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似乎是被人抛到了雪地里一般,到处都是白茫茫地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儿!   倾城嘤咛一声,就在她感觉到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夜墨终于放开了她,夜墨的气息有些不稳,明显就是有些急促,有些粗重,“丫头,回府再说。看今晚我怎么收拾你!”   倾城一愣,眨眨眼后才反应过来道,“凭什么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干嘛要收拾我?”说着,脸上便有了一片氤氲之色,可见其羞怯之意,十分明显。   “丫头,你是我的,以后心里头想的只能是我,这眼睛也只能看我!还有,我今日说的你可记住了?不许对着别人笑!尤其是男子!我好不容易才将你娶回了府,让你惹的那些桃花们才消停了下来。你若是再敢给我招惹什么烂桃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倾城微窘,“你讲不讲理?我何时又招惹什么人了?不过就是觉得南宫逸遇刺的事情有些蹊跷罢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是何人对他动的手?”   “不好奇!”   倾城呼吸一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才不信!”   夜墨也不解释,就只是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那眸底的一抹深色,倾城可是无法忽略掉的。   两人一路上闹腾的不轻,等到了寒王府,不待外头的青兰为她打帘子,身子一蹿,便是身轻如燕地,直接就用了轻功,飞进了静园!   夜墨倒是身形不动,只是看着倾城那抹消失的大红色,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然后才慢慢悠悠地进了府,一如他平时的淡定从容,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夜墨没有急着去静园,而是先去了温泉池。   刚到了温泉池,耳朵一动,“何事?”   “回主子,安王看您和王妃上了马车后,似乎是有些忍不住了。上了马车后,听闻有痛呼声传出,许是伤势控制不住了。刚刚奴才看到安王下了马车,脸色煞白,胸前有大片的暗色,想来伤势不轻。”   “知道了,下去吧。”夜墨一摆手,那黑影便消失不见了。   夜墨挑挑眉,伤势重了?似乎是与自己无关吧?   他先在偏室的浴桶里泡了一会儿,细看,竟然是运了内力将体内的酒尽数逼了出来。然后才又到了温泉池子里,在里头泡了小半个时辰,起身拭干后,又穿上了下人备好的用过了薰香的衣裳,松松垮垮的,虽然是觉得有些不太成体统,可是却极为舒适。   夜墨问了一句,“这是何人做的?本王如何不知?”   服侍他的,是一名自小便跟着他的小太监小德子。   “回王爷,这些都是王妃娘娘的陪嫁,当是她为您准备的吧?”   “她?”夜墨的神色微微软了一些,不过,她在灯下穿针引线?怎么只是想想,就觉得那么别扭呢?丫头会是那等人?依她那有些野的性子,如何有耐性做得了这个?怕是一件儿袍子做不完,她就憋不住了吧?   “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去了静园。按您的吩咐,静园里奴才并未过去,所以,无法得知王妃现在的位置。”   “知道了,不早了,你们也去睡吧。”   小德子应声退下,夜墨又再三地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确定是没有了一丝酒气后,这才晃晃悠悠地去了静园。   一进思卿院,便见孙嬷嬷和青兰等人候在了廊下。   “这是在什么?”   “回王爷,奴婢刚刚服侍了王妃沐浴,王妃说想听琴,可是奴婢们都不会,所以……”   看到几人的表情有些为难,夜墨轻笑,“竟然是想起了这一出儿?行了,你们下去吧!”   “是,王爷。”   夜墨看着灯光闪烁的屋子,抿唇一笑,丫头倒是挺能折腾的,竟然是还想出了听琴这么一出儿!看来,倒是精神了,今天晚上,自己是不必再忍着了。   一进屋子,便嗅到了淡淡的沉香味儿,隔了珠帘,看到倾城正倚在了榻上,面色微红,手上却是正捧着一本儿书看。因为隔的稍远一些,看不清楚她看的究竟是什么书。   “丫头,天色晚了。”   “嗯。”倾城的声音低若蚊蚋,几乎就是难以听到。   “丫头,我们是不是应该就寝了?”   倾城的头不自觉地便低了三分,“你先去睡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不必理会我。”   夜墨突然就笑出声来,那声音仿佛是阳春白雪,虽然是有些冰凉,却是春意盎然,不见丝毫的冷冻气息。   “丫头,看来,你是不太了解我了。美色在怀,本王如何能睡得着?”   话落,直接长臂一伸,大掌一捞,便将倾城抱了个满怀,再然后,便是直接走向了床榻。   红帐落下,一室旖旎,春光无限!   这一晚,倾城被折腾的几欲昏厥过去,可是偏偏每次都是在要昏不昏的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腰上被人灌入了大量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热气,袭向了自己的全身!就在自己刚刚觉得舒服了一些,可以美美的睡一觉的时候,却是被某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任她如何求饶认错,皆是不成!   最后,倾城还是在低泣中,睡了过去。至于后头夜墨有没有再折腾她,她是当真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这一晚,南宫逸睡在了书房,确切地说,是晕在了书房。因他伤在了左胸和右小臂上,勉强回了府之后,才脸色惨白地倒在了床上。   这一晚,大内里的乾清宫的灯烛一夜未曾熄掉一盏,龙床上的锦被,一动未动。   次日,倾城再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身子一动,酸软酸软的,不过,感觉到了下身的清凉,应该还是他为自己上过药的,不然的话,自己怕是真的就得好好的体会一把痛不欲生的感觉了!   深吸一口气,先盘膝而坐,将体内的内力运用一周后,感觉这才舒服了一些,不由得暗暗感叹,幸亏自己是习武之人呀,否则的话,怕是真的就死在这床上了!如此,估计她会成为这四国间,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新婚三日,便因纵欲过度,而死在了床上的新妇!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裳,梳洗完毕,不用问,也知道这会儿夜墨定然就是去兵部了。散了朝,自然是要去兵部看看,谁让他是主管兵部的?   “殿下,您总算是醒了。传旨公公正在前厅候着呢,您快些吧。”云姑姑催促道。   “传旨公公?什么旨?”倾城一头雾水道。   “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先过去再说吧。”   倾城轻咬咬唇,该不会是那个老皇帝趁着夜墨不在,想要给她在这寒王府里头塞人吧?要不要去接旨?   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咬咬,去就去!该来的早晚得来,躲也躲不掉的。倒不如坦然勇敢的面对,或许,事情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糟呢?   ☆、第三十四章 太子之位!   倾城到了前厅,便看到了皇上身边儿太监总管于文海,正笑吟吟地喝着茶呢。一见倾城过来了,立马就起了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于公公免礼,可是要现在宣旨?”   “正是。”倾城遂命人摆了香案,这才跪了,然后听着于文海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已高,常觉处理政务力不从心,今朝臣力谏朕立储事。朕思索再三,兹立寒王南宫夜为太子,其英勇善战,定可在四国之中,扬我国威,不负朕望。今册封寒王妃洛氏为太子妃,赐太子妃金册、印授等。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青兰将倾城扶起,一屋子的人冲着倾城行礼道,“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   “免了,都起来吧。”   “谢太子妃。”   “不知皇上可还有什么口谕留给本王妃的?”   于文海笑道,“娘娘如今是太子妃了,这自称也得改了,以后就得自称本宫了。”   “于公公说的是。”   “回太子妃,皇上的确是还有一道口谕要奴才传到。”   倾城听了,倒是并不急着行礼,反倒是一摆手势,“公公请讲。”   “皇上说了,朕将阿夜交给你了。你可是要好好儿地照顾他,服侍他,扶持他,若是让朕发现了你有一丁点儿的反叛之心,朕绝不轻饶。”   倾城微愣,这么说来,皇上打算放过她了?不再想着给夜墨重新选妃了?自己怎么就觉得这幸福来的太快了一点儿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倾城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心思也立马就急转了起来。   “是,臣媳遵旨。还请公公回去禀明父皇,就说臣媳定然是不负皇上所托,尽力服侍好王爷的。臣媳,会永远记得,自己是南宫家的儿媳妇的。”   于文海听到了倾城的回答,自然是万分地满意!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皇上也的确是没有看错她。这世间,也就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惊才绝逸的太子爷了!   “娘娘放心,您的话,奴才一定带到。”   “送于公公。”倾城一使眼色,云姑姑立马就奉上了一枚上等的玉佩,再加上了一个小荷包,于文海也不推辞,笑着接了,这香囊看着不大,也是轻飘飘的,不过,于文海却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反倒是更觉得这位新上位的女主子,是个大方有度的。   果然,于文海出了府门,上了马车,打开那香囊一看,里面赫然是躺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于文海轻啧了两声,“太子妃果然就是太子妃,便是这十几年的凄苦生活,也是磨不掉,其出身高贵的事实。看来,李如意这位流落民间的公主,也的确是有福的,这生出来的儿子女儿,个个儿都是拔尖儿的,特别是这位三小姐,那周身的气度,简直就是比宫里的正经公主们,还要更为高贵!要知道,这种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装出来的,那可是需要几代人,甚至是十几代人的气质、教养、血脉的积累,才会有的!”   话落,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倒是有几分的真诚。这在他们这种自小被送进宫里,见惯了人情冷暖,生生死死的人来说,能有这样一抹笑,可当真是不易。   皇上于今日早朝确立了太子一事,迅速地传遍了各座府邸,而洛倾城显然也是料到了这些,吩咐寒东和寒西二人,好生应付。如今太子尚未回府,保不齐一会儿这前来恭贺的就来了。若是女眷正二品以上的,再引到后院儿,其它的,便都交给他二人处理了。   倾城没有回静园,而是去了远华阁,也就是他们大婚之日的新房,虽然她与夜墨搬去了静园去,可是这里的一应器具,都是丝毫未动。   大红色的帷幄、喜帐,以上等金线绣出的大大的囍字,还在那里闪着华光。   倾城这是自婚后,头一回如此仔细地看这屋子的装饰摆件儿!   这屋子里的一应家具,几乎全都是由上等的黄花梨所制!长案,条几,八仙桌等等,倾城知道,这黄花梨的纹理非常漂亮,如行云流水一般,也向来是众些显贵们的最爱。只是这价格却是着实不菲,更别说这每样儿家具的上头,还雕刻了这么多的吉祥喜庆的图案。   而这主厅与里屋则是完全只是用了一道大红色的帷幄隔开,再往里走几步,便是一整排的以珍珠做的帘子,稍有晃动,便是珍珠撞碰,清脆悦耳。   仅仅是这道珠帘,得耗费多少的珍珠?且不说这些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莹润如玉!   隔了珠帘,可见里头随意地摆放着几个五开光的绣墩,一旁,便是一座黄花梨的插画式座屏风,上面以苏绣所绘,乃是一幅仕女图。   倾城深吸一口气,这屋子里燃的,乃是最上等的沉香,那一座约有两尺来长的,以神兽白泽为造型的香炉,更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倾城抚额,夜墨没事儿把这新房布置的这么奢华做什么?新婚那日,这屋子里的许多东西怕被一些客人给弄坏了,所以便都是锁了起来的,如今,已是都一一的摆了出来。   各种的珍奇异宝,又是翡翠又是上等官窑的瓷器等等,让倾城看了,都是有些瞠目结舌了,更别说一会儿当真是被引进来的一些命妇了。   这个远华阁,丝毫不比静园里的思卿院差,屋子里随意的一样东西,都能价值千金,可见这些年来,夜墨倒是赚了不少银子了!   “孙嬷嬷,这屋子里的贵气太重了些,让人再移几盆儿新鲜的盆栽进来。若是开了花的,选一些颜色不太艳丽的。”   “是,娘娘。”   云姑姑有些奇怪道,“小姐,这寒王殿下被封了太子,按说,是要移居东宫的。您看?”   “依阿墨的性子,如何肯摆进东宫?再说了,这静园是他好不容易才为我修好的,自然是不肯轻易舍了的。至于东宫,皇上定然是会让人好生准备着,只是住不住,就是阿墨的事了。”   “可是,这也不合规矩呀。再说了,若是不移居东宫,王爷,太子爷就不怕皇上生气?”云姑姑有些担忧道。   “放心吧,云姑姑,皇上对于阿墨的宠溺,可是远非你能想像的。”倾城笑道,“好了,先将这里稍微布置一下,不能让人觉得这屋子里太过奢华了。”   云姑姑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您现在可是太子妃了,这屋子里奢华一些,不也是正常的?”   倾城摇摇头,“云姑姑不是那些个朝廷命妇,所以不会明白,她们的心思的。若是真的单纯只是来恭贺的倒也罢了。我只是担心,总是会有一些不长眼的人,存了些污七八糟的心思。太子才刚刚册立,这会儿,可是不能给他找半点的麻烦。”   “是,小姐。奴婢明白了。奴婢马上去办。”   屋子里的喜气自然是不能淡了的,再怎么说也是新婚,正如先前倾城交待的,将一些着实贵重的摆件儿,特意地放到了橱子里,取出了几块儿先前绣好的蜀锦桌布,将那桌子盖住了,上面再摆了一个花瓶,插了几支新鲜的牡丹,没选大红色的,只是选了几支玫红色的,和几枝黄色的插上,倒是别具一格。   屋子的一些角落或者是太过显眼儿的地方,再随意地置了几盆花,然后将那沉香熄了,将香炉移到了东次间儿,如此,这屋子里虽然仍然是太过富贵奢华,可是至少,比刚才要强了一些。   没多久,便果真是有一些夫人小姐被请了进来,倾城自然是要端着架子寒喧几句,接边送走了三四拨儿后,云姑姑一脸喜气地过来禀报,说是房氏来了。   倾城一听,连忙让人将她请到了中堂,如今嫂嫂有孕,这洛府里边儿,怕是许多事情都要劳烦这位婶婶了。   “四婶儿快坐。”倾城一见她进来了,要行礼,就赶忙先出了声,“都是自家人,又没有外人在,何需行那些个虚礼?”   房氏倒也没有坚持非得拜,落了座,笑道,“清儿本来是想来的,可是我琢磨着她也快到日子了,别再惊了胎,所以,便自荐了一番。”   倾城看了一眼门外,“三哥和九哥没来?”   “来了!都在外院呢,我们刚来时,也看到了不少其它府邸的女眷,你刚刚才成婚,如今又是太子妃了,自然是小心些着,免得再被人诟病。”   倾城点点头,这位堂婶儿素来是思虑周全的,洛府里有她帮衬着,自己也能放心些。   “四婶儿,烦请您回去以后,转告父亲和三位兄长,就说如今洛府与太子府,已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旁的,我这个做晚辈的什么也不说,只盼着家人都一如往前便是,莫要因为成了太子的亲信,便嚣张惹事,当年的凤家,便是例子。”   房氏的脸色凝重,连忙点头应了。   倾城笑道,“一家人,仍需如同原先那般即可,我们洛家百家的声誉,断不能毁,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这一代的几个哥哥,还有将来的小侄儿们,也要万般小心着些。”   “你说的对。婶婶都记下了,回去后,自会将你的话带到的。”   “启禀太子妃,安华公主带着闻人小姐来了。”   “快请。”   倾城看到房氏有意回避,便笑道,“不必紧张。说起来,以后难免还会再有接触,四婶儿现在先适应适应,也是再好不过的。”   适应适应?房氏一下子有些懵,早先夫君也是为官之人,她多少也是懂得一些官场上的道理和规矩的。难不成,倾城这话里的意思,是要抬举自己的儿子洛华宁了?   如今华宁已是出了孝期,这洛府的老夫人又不是他至亲的长辈,只是个堂祖母,自然是不必为她丁忧守孝的,说起来,也的确是该为洛家做些什么了。   房氏这里心里头暗自思量着,倾城则是想着那位闻人小姐,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应当就是安华公主的小姑子,素来与她关系极好的闻人玉吧?   “皇姐来了,快快请坐。”倾城虽然不知道安华此来,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可是至少,她能肯定一点,绝非是真正的心怀恭喜之意的。她可不相信,这个安华听说这太子之位不是她自己的弟弟的,还能真心高兴起来?   “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   好一道清丽婉转的声音,初听,宛若是黄莺出谷,风风韵韵,眼前的姑娘头微低着,看不清眉眼如何,可是仅仅是这声音,便是格外的好听!便是自己这样挑剔的人听了,仍然是忍不住夸赞一二。若是男子听了,怕是没有几个人还能走得动吧?   “这位姑娘的声音,倒真是好听,不知又是哪位呀?”   闻人玉极少出门,就连宫中的宴会,也是极少参加,倒不是她体弱多病,而是她上头也有姐姐,嫂嫂,许多事,倒也是轮不到她来出头。更何况,闻人家族,一直对这个女儿是花费了重金,来仔细教养,想来,应当就是将她雪藏了起来。   “让太子妃见笑了。这位是我的小姑子,闺名玉儿,今年刚刚好十五。”   倾城笑笑,“只闻其声,便定然是位大美人儿了,闻人小姐抬起头来,让本宫好生瞧瞧,到底是哪位仙子转入凡间了。”   闻人玉刚太子妃如此说话,自然也就以为她应该是位好相与的,从容大方地抬了头,与那些极少出门的小姐们,却又是大不一样了!   没有羞怯,不见紧张苍惶,看来,的确是受到了极好的教导的。   倾城一看其姣好的面容,随即便赞道,“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本宫瞧着,这京中的美人儿,你若是被认定为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了。”   闻人玉看倾城笑得大方自然,这语气中也是赞赏有加,并无讥讽之意,心中大定,略有些羞怯地笑道,“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自知相貌粗鄙,如何及得上娘娘十之一二?”   跟自己比?倾城脸上仍然是浮着笑,眸底最深处,已是开始结冰冻霜了。倒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在奉承自己,还是另有深意了?   倾城此时也无暇去窥探她的心思,对于这样的小角色,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毕竟,阿墨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瞧你们两个倒是相互谦虚了起来,说起来,我这个小姑子,倒是拂得一手好琴,哪天得空了,不如就让她到这儿来为弟妹抚琴几曲,如何?”   这会儿,就连房氏也听出这话里头的意思不对味儿了。这倾城现在是太子妃了,想听琴,还是想看戏,自然是有大把的伶人排着队,怎么就会用得着这位闻人小姐了?   倾城淡淡一笑,眉眼飞舞,头上一支石榴红的宝石簪子,更衬得其冰肌莹彻!   “皇姐说笑了。这府上这么多人的伶人,我便是日日换人来伺候,恐怕一个月也是未必用得完的,何需劳动到了闻人小姐?再说了,闻人小姐年轻貌美,又尚在闺中,若是再传出了什么闲话,可就不好了。”   这一回,倾城拒绝的,可谓是很明显了。   不过,安华公主听了,却是巧笑盈盈,“瞧我,竟是忘了你如今是太子妃了,怎比当初?”   话落,便掩口而笑,那笑容里不见丝毫鄙夷之态,可是这样子,却端地是让人看了不舒服!很明显,这就是在嘲笑当年倾城在江南十年的落魄生活了。   倾城面色悠然,眸底的光彩更胜,“说的也是。这此一时,彼一时。就想着几日前,本宫新婚之夜,那位大皇姐,还曾仗着是姐姐,对本宫出言不逊,当时是何等的气势凌厉?可是如今,不也是被贬了品级,禁了足!所以说,这人呀,看问题要长远些,冷静些,心胸也要开阔些。总盯着一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是成不了什么大器的。”   安华公主越听脸上的笑容越淡,到最后,竟是寸寸僵住,宛若冰霜覆面,寒气入骨!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弟妹说的是,大姐姐这人,就是太爱张扬了些!这人就是如此,一得宠,便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如今的好了,竟是忘了这些东西都是谁给的!父皇宠溺她,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是父皇的第一个女儿罢了,说到底,自己的身分不还是在那儿摆着?便是父皇再宠她,也仍是改变不了她生母低贱的出身。一旦这恩宠到头儿了,她的苦日子,也就来了。”   房氏听着这两人在此言语交锋,当真就是有些坐立不安了。这位安华公主一看就不是善茬,从刚才的话锋里,便不难听得出来!难得倾城竟然是有这好耐性磨着她,还能反应得如此迅敏,若是自己,怕是早就气得拍桌跳脚了!   房氏一边想,一边打量着一旁的闻人玉,见其虽然也是有些不安,不过表现得却并不是特别明显,甚至是比自己还要更镇定一些,不由得有些自我懊恼了起来,一把年纪了,竟然是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的定力好?   “皇姐说的是,这人,若是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明白自己的身分,总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难免就会惹人嫌了!就像是大皇姐,明眼人瞧着,似乎是她惹恼了本宫,可是实际上,也就只有那么几个知情的人知道,她是触犯了父皇的底线!她丢的,是整个皇室的颜面。任何家族,无论高低,都是不会允许有败坏家族名声的族人存在的。闻人小姐,你说是不是?”   闻人玉一愣,没有想到太子妃竟然是会突然将话题扯到了她身上!眸间略些慌乱,倒是不见面色慌张,微微垂了头,态度极为恭敬道,“娘娘说的极是。”   倾城满意地点点头,不再理会那位安华公主,冲着闻人玉笑道,“闻人小姐果然是聪慧伶俐,本宫看着倒是投缘。只是可惜了,妹妹云英未嫁,实在是不便与本宫常来常往,否则,难免引人诟病。到时候,万一再污及了闻人小姐的名声,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你说是不是?”   闻人玉没想到这位年纪只是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太子妃,竟然是这般的心思敏锐,三句两句便将自己给套进去了!   安华公主气结,没有想到洛倾城会直接将话题绕到了闻人玉那里,这压根儿就是没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娘娘思虑周全,臣女万不能及。若是娘娘觉得臣女尚可入眼,倒是不介意多进府来陪陪娘娘。至于嫂嫂,应当也是无事的,届时,娘娘的顾虑,不就没了。”   房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闻人小姐还真是敢说!这样不顾忌自己名誉的话,竟然是张口就来,这委实是太过分了!   “闻人小姐果然是与寻常人家的小姐不同,今日,民妇倒是见识了。娘娘以为如何?”   倾城没料到房氏会突然插话,淡然一笑,“四婶儿,看来,以后你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三哥如今也出了孝期了,也是该考虑婚配的时候了。”   这话倒是说到了房氏的心坎儿里了,本来这儿子的婚事,就是她的一道心结,虽说是相府的堂侄子,可是毕竟现在还没有功名在身,哪家的小姐愿意嫁到他们这样的人家?   如今有了太子妃做保,看来,自家儿子的好事,也将近了。   这安华公主和闻人玉一直到被送出府来的时候,仍然是有些糊涂,这怎么就绕到了那个洛华宁的身上去了?不是在说闻人玉抚琴献曲的事儿吗?怎么反倒是跟房氏聊地兴起了?   倾城起身,亲自将房氏送了出来,“四婶儿,王爷的确是有提及,说是三哥的恩师宋先生,举荐三哥入国子监,暂任从六品的国子监丞之职。你回去后,与三哥商议一下吧,这好歹也是个机会,三哥是个文人,做学问,是最省心,也最不易搅进这朝堂争夺之中来的。”   房氏的身子微僵,面带感激地看向了倾城,“你,想不到你竟然是为我考虑地如此周全?倾城,如今这洛府上下,不必说,也是以你为尊了。堂兄虽然为人正直,可是怎么也不可能总是舍了你,护着别人!至于你三哥,别忘了,他也姓洛!享了洛家的姓儿,自然,就得为洛家也做出相应的贡献。”   “四婶儿,您的心意我懂。不过,有些事,能不牵涉到他们,自然是最好的。”   房氏静静地看着倾城,这个丫头,明明才十六,为何这心思总是能这般地细腻,总是能为别人考虑地如此周全?   “四婶儿,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就不多送了。您慢走。”   “好!好好!”房氏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了。   倾城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这前来拜会的,果然是太多了!自己还是设了门槛儿,这还累得够呛,若是全部都由她亲自来见,估计能累死!   倾城身子一倒,歪在了榻上,有气无力道,“王爷回来了没有?”   云姑姑一笑,“娘娘,您应该是问太子爷回来了没有?”   倾城一滞,从善如流道,“好吧,太子回来了没有?”   “回娘娘,还没呢。听前头的人说,太子爷今日被留在了御书房,现在还没出来呢。”   “知道了。累死我了。先去摆膳吧,不等他了。”   云姑姑一听,就吓坏了。“可不成!如今他可是太子爷,小姐总得供着他才是。”   倾城一听就乐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还供着他?我把他当成佛爷吗?真是!行了,别说那么多,赶快为我备些饭菜,饿了。”   “是,娘娘。”   待没人了,倾城才揉着脖子道,“这端架子,简直是比练武还要累人呢!还好这种日子不会常有,不然的话,我非得跑路不可。”   “启禀娘娘,李太子来了。您看?”   “快请进来。”   孙嬷嬷的面色尴尬,“娘娘,这里是内院,李太子虽是您的义兄,也多有不便。”   “呃,好吧,就请哥哥到花厅稍坐,我这就来。”   “是,娘娘。”   倾城换了衣服,卸了那一堆让人看着就头疼的首饰,着了一件儿天水碧的衣裳,到了花厅。   “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李华州笑意浅浅,“知道今日前来恭贺之人,定然繁多,不想给你惹麻烦,所以便等到了现在。看你一脸疲惫,可是累着了?”   倾城摇摇头,“还好!只要是不再对着那些妇人小姐们,我便觉得轻松了不少。”   倾城让人直接就在这儿摆了晚膳,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也都用的差不多了,这外头的天色,已然是黑透了,可是仍然没有听到夜墨要回府的消息。   “怎么回事?阿墨怎么这么晚仍不见回来?”倾城的眉眼间,略有担心,毕竟今日是他被封为太子的第一天,尚未举行大典,换言之,就是尚未正式诏告天下,禀明祖宗,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不必担心,他的身手你是知道的。这千雪国能胜过他的人,我倒是还未曾见过。我倒是想着,莫不是皇上有心将他留住,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   “你自己小心着些,皇上对你成为太子妃,从心底里来说,是有些不情愿的。别再让人抓到了什么把柄就是。”   倾城点点头,这一点,她自然也是想到了,只是现在?   “太子的册封大典,礼部已经是提上日程了。如此一来,与紫夜国肖东烨的商谈,势必会延后一二。不得不说,千雪国的皇帝是个十分精明之人!千雪国的那些稀缺药材,可以等,毕竟,没了这些药材,也不至于会引起大乱。可是紫夜国就不同了!若是没了粮食,是个人就得着急呀!”   一语道破了皇帝选在这会儿宣布了太子之位的人选,可见这个老皇帝的心思缜密!这是想逼着紫夜国自降条件,如此,才能早日将粮食运回紫夜国了。   “哥哥说的没错。前日南宫逸才遇袭,今日的早朝,没去成。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他连府门都是出不了的!皇上选在这会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李华州的眸光一闪,宛若流星,璀璨光华!   “洛洛,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一直都知道,这南宫夜最大的阻碍,是安王南宫逸,而非是根基最深的秦王?”   “根基最深?哼!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倾城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冽,“那南宫逸与董家结盟,岂是一朝一夕之事?我仔细地让人查过了。董翔这个老匹夫,早就站好了队,暗中扶持南宫逸,你以为南宫逸在暗中的势力就会少了?”   “董太师?”李华州拧眉不语,那董乐儿是董家嫡孙女,如今嫁为安王为正妃,身分上倒也是合适,只是?   “哥哥,这是千雪国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反倒是你现在的安危,倒是让我有些担心了。”   “放心!哥哥原本是打算带你去一趟苍冥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不成了!早知道如此,就该在成亲前将你带走的。”   倾城的心思一动,苍冥?不,她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紫夜!   她是真的想会一会那位定王爷,为何处处针对她?还有,当年的事情,他又涉及了多深?母亲的死,是否与其有着直接的关系?   想到此,倾城再次想到了那把玉骨桃花扇,看来,自己这一次想要离京,怕是要有些麻烦了。至少,也得等大典过了之后再说,否则,就真给自己和阿墨惹大麻烦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听人来报,说是太子爷回府了。   倾城身子未动,对于昨晚上,他将自己狠狠折腾的事儿,还没有就此忘记呢!哪能如此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倾城不动,李华州自然也不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夜墨自己进来。   夜墨进来时,一脸的怠色,看了二人一眼,倒是未见眸中有多大的波动,“用过晚膳了?”   “嗯。你呢?”倾城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的好坏来。   “在宫里陪父皇用过了。”夜墨睨了李州州一眼,径自在倾城的身边坐了,长臂一伸,直接就将她揽在了怀里,轻声道,“今日可累着了?听寒西说,今日来拜访的人不少?”   “嗯,我没有都见,只见了二品以上的。”   夜墨点点头,“若是不想见,一个也不见都是无妨的。”   “我自己知道分寸。”声音有些闷闷的,看得出来,她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夜墨一挑眉,冲着对面那温润如玉的男子道,“李太子不回去?还是说,在这里看我们夫妻缠绵,你很惬意?”   不想,李华州还就真的点了点头,“的确是挺惬意的!”   倾城倒是强憋着笑,而夜墨却是有些火大了!   “来人,送李太子回去,记得,一定要亲自看到李太子平平安安地回了馆驿!孤不想明日有李太子遇袭的消息传来。”   “是,主子。”   李华州看这人似乎是真恼了,也不生气,淡淡一笑,看了倾城一眼,“洛洛,我先回去,明日再来。”   “好!哥哥慢走。”   李华州点点头,刚走了两步,复又顿住,然后颇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夜墨,“南宫太子,似乎是对我这个大舅哥极不满意呢!从你二人成婚至今,孤似乎是一句哥哥或者是兄长之类的也未曾听到呢。”   夜墨听了,暗自磨牙,这厮倒是真会占便宜!不过,貌似人家说的也有理!   夜墨原本是不打算理会的,可是一对上了怀里美人儿的眸光,又只能是气结了!   “兄长慢走!”   听着这几乎就是从他的牙缝儿里头挤出来的声音,李华州则是似乎有些不满,偏着头问道,“南宫太子刚刚说什么?孤未曾听清楚。劳烦南宫太子再说一遍。”   夜墨冷冷地一眼就扫了过去,奈何这一招,对于李华州来说,是丝毫作用不起!   两人的眼神在这半空中,就开始了阵阵的厮杀!   夜墨的眼睛微眯,眸光微寒,似乎在说,李华州,差不多就成了,别得寸进尺!   而李华州那略带了笑意的眸子里,则是在回应着,南宫夜,你也有今日?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洛洛跟我走?   你敢?某人呲了牙。   你可以试试看?某人笑地却是更温和了些。   最终,还是夜墨败下阵来,没办法,好不容易娶到的新娘子,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李华州给带走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使些什么坏心思?   “兄长慢走!改日,孤定当请兄长喝酒!”   这一回,倾城可是听的真切,那当真是字字都是从牙缝儿里头蹦出来的!   李华州的眸光微敛,笑意甚浓,未曾应声。   而夜墨直接就是以唇形道,“见好就收!”未曾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李华州咧嘴便笑,这一回笑的是宛若清朗明月,又似那流水清瀑,可见心情是极好的!   待李华州走了,倾城则是瞪了夜墨一眼,“不会好好说话吗?那是我哥哥!你磨什么牙?”   得!李华州不跟他计较,可是这妻子跟他较上真了!   夜墨抿唇看她,也知道她这是在借题发挥,想来是自己昨晚上将她折腾地狠了,这会儿余怒未消呢。   “那个,我有些累了,要不,我们一起去温泉池泡泡可好?”   “不好!”   开玩笑,跟他一起泡?自己还能剩下几根儿骨头?   夜墨却是软声轻哄着,“走吧。正好,今日也跟你说说,父皇都交待了我些什么?”   “什么?”   夜墨看她的眸子清亮,心底暗笑,就知道这小妮子的好奇心重!稍微一引,自己就上勾了。   二话不说,直接抱着她就飞身往那温泉池去了。   一刻钟后,夜墨则是黑着一张脸,泡在了池子的最边儿上,看着与自己有丈余之隔的倾城,恨不能直接就扑了过去!奈何倾城虽然是轻轻闭目,却是耳聪的很!再加上先前对他的一番警告,夜墨就是想扑过去,这会儿,也是没那胆子了!   “说吧,今日皇上与你说什么了?”倾城倒是颇为享受这一种气氛,至少,不能总是让他得逞。   夜墨的眸光微微黯淡,好一会儿,才道,“昨天南宫逸不是回京途中遇袭了?”   “嗯。听人说,今日未曾早朝,昨天看他的气色,虽然是伤后又饮了些酒,可是也不至于上不得朝吧?”   “他昨日伤的极重!若是不来洛府,直接回了安王府调理,许会好些。可是他偏偏只是稍回清理,只为了见你一面,便去了洛府,又被我灌了不少酒。昨晚上一回去,就人事不省了。”   夜墨一面说着,一面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着倾城的表情。   倾城微微蹙了眉,“人事不省?难不成,另有隐情?”   夜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伤的极重,失血过多,再加上饮酒不少,不利于那伤口的愈合,听说他昨晚上一上了马车,那伤口便迸开了。”   倾城不语,虽然隔得远,可是夜墨仍然是感觉到了她的身子似乎是僵了一下,这让他极为不悦!   好一会儿,倾城才又出声道,“刺客是何人?”   夜墨抿了抿唇,对于倾城的精准判断,不得不佩服万分!她直接开口问的就是是谁,而非是可查到了是何人?可见其心思之细腻,思维之敏捷。   倾城听不到他的答案,轻轻地睁开了眼睛,颇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隔了那淡淡的雾气,夜墨看着那一双清澈耀华的眸子,略一犹豫,还是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父皇!”   ☆、第三十五章 册封大典!   “父皇!”   这两个一时就像是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了倾城的耳边!她没有听错吧?是皇上?派人去刺杀南宫逸的人,竟然是皇上?为什么?只是为了能让夜墨顺利地成为太子?不!这不可能!   看到了倾城惊奇的表情,夜墨的神色略略一暗,“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至于这个答案,是我今日在御书房见到了父皇身边的皇室暗卫以后,才猜到的。”   “猜的?你确定只是你猜的,毫无依据的猜测?”倾城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情绪一时有些失控!   “自然不是毫无依据!”   夜墨又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着该如何措词,好一会儿,才道,“南宫逸的身手,与我不相上下,或许我会是因为曾身在战场多年,而略有优势,若是两人生死较量,当是我胜出。这样身手厉害的一个人,却是被人重伤至此,丫头,你不会以为,这京城中还有多少有着如此强悍势力的主子吧?”   倾城的嘴巴微微张开,好一会儿才道,“不是我,不是你,而秦王的手里头,怕是没有这么厉害的人!不对!还有云墨宸呢,不止是他,你别忘了,肖东烨如今也还在京城,为何不能是他?”   夜墨摇摇头,“肖东烨虽然厉害,可是那会儿人正在如玉楼里快活潇遥,如何能分身出现在了城外?至于云墨宸。”夜墨眨了下眼后,才道,“你可知道安国公府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   倾城这会儿已然是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自己,云墨宸背后的主子,实际上是他么?   若果真是他,那么当初南宫逸中毒?云夫人投毒等等,这岂不是?   看到倾城难以置信的表情,夜墨就知道她想岔了,连忙就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在这池中一走,荡起了阵阵的涟漪,似乎是还泛着些许的桃色!   “丫头,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安国公府,原本也像凤家等其它一些名门世家一样,有着自己的独立势力的。”   “独立势力?”   倾城对于夜墨的靠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说他的背后还有主子?”   “三年前,父皇开始在暗中大力栽培云墨宸,其目的,就是为了遏制安国公府的势力。如今云墨宸袭了爵位,安国公府所有的暗中势力,也都是尽数落入了他的手中。你不会以为,现在安国公府的势力,还只是单纯地属于他们自己吧?”   倾城此时已然是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够用了。云墨宸是皇上的人?安国公是处处帮着良妃的?而云夫人又是万般地恼怒良妃,从而设法给南宫逸下毒?   等等!似乎是有什么不对!   突然,倾城想到了什么,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好像是有着一束极为耀目的光束,冲破了层层的云雾,让她看清了一些,原来一直不懂的问题。   “我明白了,我就觉得奇怪,云夫人一介女流,再说又非是宫内之人,如何会轻易地就买通了宫人,给南宫逸下毒?却原来,这里头竟然是有皇上的默许,甚至是相助么?”   夜墨点点头,“不错。你猜的,倒是有几分的道理。否则,单凭一个云夫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本事,给宫里的皇子下毒?而且,从云墨宸三年前被皇上所用来看,应当就是知道了这些年安国公为了良妃所做的一切。换言之,前些日子,他纵容了府上的小妾胡作非为,甚至是下毒谋害云夫人的事,云墨宸应当是也知道了。”   倾城沉默了,她实在是不想弄明白别人家族里的一些龌龊事,可是现在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己竟然是偏偏知道了千雪国皇家的秘密?   “好了,别想太多了。至于父皇为何会如此做,究竟只是警告,还是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目前来看,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   倾城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因为温泉的缘故,潮潮的,吸入肺腑之中,让整个人都是有些飘飘然的!那淡淡的,混合了牡丹和沉香的香气,似乎是透过了她全身的毛孔,都在飞快地浸入她的肌肤、内脏、骨髓!   那让人有些迷醉的雾气,也都竟相挣扎着,想要快些沁入她的心脾,将她整个人,由里到外的尽数包裹。   “你说的对,若是皇上当真有意取了南宫逸的性命,怕是这会儿,早就没有这个人了!只是可能就连皇上也未曾料到,他竟然是会在重伤的情况下,还去了洛府,甚至是还用了那么多的酒。不知道皇上知道了,是你刻意为之,会不会痛骂你一顿?”   夜墨的眸光一闪,原本有些冷厉的眉峰,此时看上去,竟然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那每一根的眉上面,似乎是都沾染了细细的水滴,无比的诱人!   “丫头,无论如何,太子的册封大典,会照常举行。就像是当初南宫逸不能阻止我们成亲一样,这件事,他也一样是无力阻止。”   “阿墨,你实话与我说,是不是你在暗中,也做了什么手脚?”   倾城转头看他,那清透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夜墨的俊颜,看在了夜墨的眼中,却是分外地得意!   真好!在她的眼底里,只有自己!同样,自己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值得庆祝的事吗?   “你说的没错。”夜墨的声音已然是被染上了一层绯色,出人意料的柔软,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我只是将他在京城设置的一个秘密据点,让人拔除了。就在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昨晚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才会昏迷不醒的。”   话说的极慢,等他一句话说完,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全然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抗拒,无效!   躲闪,无效!   接受,似乎是有些不太心甘情愿呢!   倾城的那一抹嫣红,早已是被夜默紧紧地噙住,任由她怎么挣扎,夜墨就是不肯松开分毫。   “唔!”倾城突然就双脚离了池底,然后小半个身子,浮出了水面!   如此美景,夜墨岂能放过?   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诱人风光,看着那水滴自上而下,自由且暧昧地滑过,就是这么一瞬,夜墨恨不能自己化成了这万千的水滴,直接将其融入其中!   夜风微冷,月色极美,虽然月光微暗,可是却更像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被黑纱覆面,神密莫测!   温泉室内,一室旖旎,娇侬软语,羞煞旁人!   倾城直到被他清理干净了身子,再躺到了软软的床上后,仍然是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身边的?自己与他先前在说什么来着,怎么就又突然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倾城实在是累到不行,只有力气说了一句,“不要!”后,便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   夜墨也知道晚天将她折腾的狠了,今晚,自然是不能再胡乱闹她了,不然的话,怕是会真的将她给惹恼了,到时候,若是自己被她给关到了门外,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伸手为她揉压了一番后,也拥着她,沉沉地睡去,一切,都是该如何如何,不会因为他们知道了,就发生什么改变!即便是他们手中的权势再厉害,也不可能左右所有人的生死!所以,听天由命吧!   钦天监很快就择好了日期,而礼部,也马上就开始着手了太子及太子妃的朝服、常服等一系列的事宜。   正如先前夜墨所料,肖东烨果然是没了耐心,不得已,将紫夜国的要求,降低了不少,但是,很显然,皇上对于他们做出的这些微让步,并不满意。   事实上,肖东烨已经是接连接到了三封紫夜国信使送来的急件,很显然,紫夜国,等不及了!   无奈,肖东烨只好将自己的条件,一降再降,最终,对方提供的粮食数目不变,可是自己却是比原先计划中的药草,多提供了一倍不止!   肖东烨暗骂千雪皇是个老狐狸,可是却偏又奈何他不得!谁让现在紫夜国的力量稍差,否则,定然是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与千雪国对话的。   肖东烨最终与户部敲定了大致的数目后,接下来,便是他的属下负责与对方商定逐一的细节问题了。   而肖东烨既然是得到了千雪皇的承诺,整个人倒也不急了!正好留下来看看这太子的册封大典,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好戏可看呢!   是夜,肖东烨从如玉楼醉醺醺地出来后,便由人扶上了马车,回了馆驿。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道暗影自馆驿内飘出,直奔安王府了。   安王府,外书房。   肖东烨一进了书房,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啧啧,真是没出息。不就是一个洛倾城嘛,你至于吗?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世上比那个洛倾城长的好看的多了去了!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我喜欢谁,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呵!的确,你喜欢谁与我无关。可是误了我们的大事,你说是否与我有关?哼!若是有可能,小爷倒是不介意直接将那个洛倾城带走了,省得你们在这儿斗的窝囊!”   南宫逸一蹙眉,“你别动她。”   肖东烨却是剑眉斜飞,“怎么?心疼了?我不过才说了她两句,你就舍不得了?别忘了,你是有大事要做的!区区一个洛倾城,大事一成,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床上的南宫逸,脸色苍白,就连那一双薄唇上,此时看上去都是泛着白色,哪里还有往日的俊美模样?这会儿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病美人了。   “你不懂!世间的美人再多,都不是洛倾城。洛倾城,这世上仅此一人,别人再好,再美,也终究不是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肖东烨打了个激灵,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道,“得了!不就是个女人吗?干嘛说的那么文绉绉的,好像是多复杂一样!你听我的,尽快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才是上策!美人儿没了,难不成,这太子之位,也要拱手相让了?”   南宫逸的眸氏黯淡,就像是一个希望破灭了的士子,报国无门,已然是垮了精神。   肖东烨近前踢了他的腿一脚,“至于吗?别摆出这样的一幅脸色来给小爷看!小爷今儿晚上可是吃的好的!你别想着让小爷再吐出来了。”   说完,就在床边坐了,跷起了二郞脚,活脱脱就是一个痞子样儿!   南宫逸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他才动了动嘴唇,“肖东烨,其实,你也是喜欢她的吧?”   肖东烨原本是正在打着晃的脚,一下子便僵住不动了!   南宫逸轻笑一声,“还说我?你不也是一样?听说大婚那日,你竟然是去了如玉楼?还真是与众不同,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与人欢好了,还是纯粹地做做样子,气她没有多看你一眼?”   肖东烨气得有些磨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小爷好心好意地来劝你,你倒是好,竟然是连小爷也一并给绕进去了!你信不信惹恼了小爷,小爷直接就闯进那寒王府去,将洛倾城给掳来?”   南宫逸闭目,神色清淡道,“现在,应该是改为太子府了吧?不是说,南宫夜不愿入住东宫。父皇向来是疼他,如何会舍得让他仍然住在外头?便是要住,也得将这名字改了才成。”   肖东烨扁扁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算了!跟你也说不清楚了。随你怎么想吧。”   “我累了。你回去吧,这段日子,你也消停些,没事儿就别往我这儿跑了。万一再让人查到了什么,于我而言,怕是雪上加霜了。”   肖东烨愣了一下后,点点头,还没说话,便听得外面似是有一女子与内侍的争吵声。偏头一看南宫逸,见其神色未动,似乎是一个字也未曾听见一般,极为淡定。   肖东烨小心靠了过去,“喂,你这娶了两位美娇娘,就一个让你动心的也没有?”   南宫逸白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跟他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压根儿就不想理他。   “喂!别这样嘛,说说看。你是喜欢那个董乐儿多一点,还是喜欢洛华柔多一点?不过,我好像听说新婚夜,你是宿在了洛华柔那里。如此看来,你是喜欢她多一些了?”   南宫逸被他问的烦了,伸手揉揉眉心,冷冰冰道,“如果你想让我现在就气得吐血而亡,尽管继续说,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吐上几口的血,好让你也见见喜。”   肖东烨的神色一僵,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说就不说!干嘛说这种话来恶心人?”说着,还极为嫌弃地撇了撇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走了。”   南宫逸吁了一口气,这屋子里总算是又清净了。外头的女子的声音,似乎也弱了一些,直至最后,一丁点儿也听不见了。   “王爷,刚才洛侧妃来过,如今已经走了。”   “嗯。守好这里,本王不想见任何人。”   “是,王爷。”   南宫逸看着头顶上的承尘,轻眨了眨眼,然后伸手抚上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再将指尖轻轻地滑到了自己的唇上,然后再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将被子掀开,胸前,正静静地躺着一个有些旧的荷包,颜色,早已是黯淡无光了!可是南宫逸看着它,眸光有些迷离,有些幽远。   “倾城,你到底是看中了南宫夜什么呢?是因为他的那张脸,还是因为他手中的权力?自己跟他相比,很差吗?差到让你多看一眼,你都不愿?还是说,当年的事,你果真是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   南宫逸的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被子,恨不能将其揉烂了,撕碎了。   “你从一开始就拒绝我,就是因为南宫夜吧?倾城,你们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恩爱无限吧?怎么可以?我怎么会允许?洛倾城,你伤了我,就想独自一人去享受幸福吗?不!我不会允许的!”   南宫逸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诡异,原本是有些迷离的眸子,这会儿竟然是突然就宛若流星一般,璀璨了起来!   “洛倾城,自从你我相识那天起,就注定了你要成为我的女人!你的幸福,也只能是由我来给!南宫夜?他算是什么?你且等着,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绝对不会!南宫夜,我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   一道细风拂过,将南宫逸的那些饱含了恨意的字字句句,尽数消散在了风里,好像他从未说过,一切,只不过是幻觉罢了!   而此时,正睡得香甜的倾城,身子突然就打了个激灵,似乎是睡得极不安稳。   夜墨的眉心一紧,大手在其背后轻轻抚弄了两下,以做安慰后,见其未醒,这才放心。   几日后,礼部便太子的衣冠等送了来,倾城让夜白仔细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才让夜墨试穿了。   次日,宫里尚服局的几位嬷嬷姑姑也来,奉上的,自然是太子妃的朝服、常服,以及参加祭祀的更为繁琐隆重的服饰。   倾城进来一一扫了一眼后,便道,“辛苦众位女官了。来人,将几位女官请到下面喝茶。本宫先试一试。”   “是,娘娘。”   因为是太子妃要祭天的服饰,所以这一次,是由尚服局的尚服大人,领四司:司宝、司衣、司饰、司仗,一起过来的。如今听说要她们下去吃茶,自然是就有些急了。   “回娘娘,服侍您更衣,是奴婢们的福分。”   倾城只是看了她一眼,笑道,“尚服女官不必紧张。本宫只是习惯了由亲近之人伺候。待会儿,本宫穿戴妥当了,定然是会再由女官看看,是否还需要更改的。”   “是,娘娘。”   待人下去了,倾城则是看着一几个托盘,上头锦黄色的衣物上,还以红线绣凤,未展开,便知其定然是华丽非凡。   “白无常!”   倾城轻唤了一声,便见屋内多了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此时,正别扭着一张脸,看着端立在那里的洛倾城。   “主母,您能不能不叫属下白无常了?咱们打个商量成吗?”   倾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了过去,“废话怎么那么多?快去检查。”   夜白无奈,只得是咂巴了一下嘴,到了那几个托盘前,示意青兰等人将衣服展开,好让他一一检查。   面料、绣线、染色等等,一一都被他排除了,再然后便是一些常人不甚注意的地方,比如说袖口、领口、腋下等等。   不多时,夜白的脸色就突然凝重了起来,然后仔细地看过了那件外袍,转头道,“主母,这件外袍的衣领上有些问题。”   倾城并未过去,而是就近坐了,“说具体的。”   “回主母,这凤袍的正领口,被人在这绣线里,别进了一根软针。正常情况下,下人们服侍主子穿衣,都是两人一左一右展开,因为避讳,所以一般不会有下人去碰这后领的正中间,而这根软针,现在就在这后领的正中间。”   “可有毒?”对于这个结果,倾城并不意外。毕竟,如今后宫里头武贵妃最大,六宫二十四司都是在她的掌控之下,想要做些手脚,并不难。   夜白没有出声,正神色凝重地轻轻伸手将那根软针取出。   待取下后,将其置于一个小托盘内,再继续检查。这太子妃祭祀时穿的衣服,可是比平时的朝服还要盛大,基本也也就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因为夜白先前查出了一根软针,这会儿检查的,就更为仔细,再加上这几套的衣裳,前后差不多得用了多半个时辰,才算是检查好了。   待夜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检查完的时候,那托盘内,已经是有了三根软针。   倾城让他拿下去检查,然后便开始试衣了。   衣裳试了一半儿,那尚功局的女官又来了,而且,来人也同样都是尚功局中的掌事者,四司:司制、司珍、司彩、司计,全都来了。   原来是送了太子妃品级可佩戴的一应凤冠、首饰,以及其它的一些佩饰。   这些东西,自然是不着急的。倾城同样让人领了下去吃茶,自己则是细细地端详起了这些首饰珍品。   倾城拿起了一支朝阳六凤挂珠钗,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然后冷笑一声,“还真是煞费苦心呐!只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武贵妃命人做的手脚,还是说,这里头,还有了良妃,横插一脚呢?”   “青鹤。”   “属下在。”   “将这些事都速速报与太子知晓,让他的人去宫里查查,都是些谁的爪牙?”   “是,小姐。”   倾城直接将衣裳脱了,然后再让人备了赏钱给那些过来的女官们,只是将那两位一局之主,给叫了过来。   “两位女官不必紧张,本宫将二位留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这等精湛的手艺,都是出自哪几位宫女之手?本宫只是想着请她们再为本宫做几身的常服。本宫总不能总是身着朝服去各府赴宴吧。”   “娘娘说的是。”那尚服局的李尚服连忙就将几个人名儿报了出来,那屏风后头的青兰连忙记下了。   “多谢李尚服了。”   倾城随手就拿起了那支六凤挂珠钗把玩着,“这支钗做得真是精美绝仑,只是不知,是出自司珍之手,还是出自底下的小宫女?”   苏尚功一听,连忙道,“回太子妃娘娘,这支六凤挂珠钗出自下官的侄女苏司珍之手。”   “苏司珍?”   倾城笑着点点头,“极好!本宫对这支珠钗,是极为喜欢。云姑姑。”   “是,娘娘。”云姑姑手上捧了一个托盘过来,一福身,“苏尚功,这是太子妃娘娘的赏。是专门赏给苏司珍的。”   倾城注意到了李尚服的神色一暗,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将两人的心思看了通透后,便打发了人送她们出去了。   青兰从屏风后头出来了,“小姐,都记好了。”   “嗯,白无常。”   夜白再次垮着一张脸出现在了屋内,“这是名单,去查查跟她们来往的最为频繁的,都是什么人。包括她们的家族等等,特别是那位苏司珍的家里,更要给我查的仔细。”   “是,主母。那些软针也都查出来了,并不是什么真的针,而是一种鱼刺,煮的时间久了,所以便软了,然后再浸在了一种药汗里面,便呈了这种颜色。”   “什么药?若是我穿了这衣裳,后果会如何?”   “回主母,是鸩毒。”   一句话,便将青兰和青鸟二人吓得不轻,“鸩毒?这是什么人,竟然是下手如此狠毒?”   “回小姐,这上面还不是普通的鸩毒,否则,小姐一试这身衣裳便极有可能会被这鱼刺伤到,然后便会立即毙命了。如此,岂不是一眼就让人看破,是有人在这衣裳上动了手脚?”   倾城点点头,“有理!普通鸩毒人一旦饮下就行将发作,其性急而有治,且易辨别,黑鸩毒性缓而难察,直至慢慢地将人血化尽,其毒一旦侵入头皮,即可寄生在发根之内,使这黑丝维持原毒不绝,而且使当事人觉查不出。果然是用心之毒!”   “主母,恐怕此事没有这么简单。那黑鸩为鸩鸟中最为稀少的一种,其毒性强而难发,这种引而不发的性质就像它所具备的深厚功力,待中毒之人的想象力和恐惧感挥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发则动全身,发则无药可救,无怪此物一旦侵人头皮之后,非数月甚至一年之久毒性才始行发作。如此,莫说是查出真凶了,连是何时何处中了何毒,都是难以定论。”   “黑鸩?有趣!看来,这皇宫里头,还真是藏了高人呢!鸩鸟喜食毒蛇,其另一个让人惊讶的举动,是它的力量巨大。鸩鸟挥动翅膀,就可以推开一块甚至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挪动的岩石。这给猎手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十人猎鸩,九人丧命。听说在岭南一带,猎人们出发猎鸩前,要举行特殊的祈祷仪式,并敲击鸩的骨头,观察裂纹确定出猎的方向。即使这样,每年死于猎鸩的人依然数以千年。而黑鸩本就稀少,如今,竟然是还能被人豢养了起来。”   夜白听到这里,若是再不明白主母的心思,那就是真的白活了!   “主母放心,属下即刻去查!”   倾城不语,黑鸩,这个她曾经以为几乎就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毒物,竟然是会出现在了京城?或许是在宫里,或许是在某一个高门大户之中。   “白无常,别忘了鸩的习性,如此,查起来,才会更方便一些。”   夜白点点头,看了一眼那支六凤滴珠钗,“主母,可是这支金簪也有问题?”   “嗯。只不过,不是黑鸩这般黑心的东西罢了!这宝石与底托之间,被人做成了空的,里头,加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这是想要断了我与阿墨的子嗣呢!”   倾城说的漫不经心,可是在场听着的人却是个个儿吓得一身冷汗!断了子嗣?这一招,丝毫也不亚于那黑鸩之毒,好不好?也亏得她能说的这般地云淡风轻!   夜白眨眨眼,勉强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这才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儿声音,“主母放心,属下一定会多加小心的。另外,这些首饰,可要属下拿走,一一验过?”   “除了凤冠和那支六凤滴珠钗,其余的,你都带走就是了。”   “是,主母。”   “那这两样?”夜白想着,刚刚不是说里头还让人加了料吗?难不成,主子就要这样戴?   “青兰,将这两样送去玉景坊,告诉他们两日内弄好。”   “是,小姐。”   夜白的眼神微变,这京城里头的那家最为低调,却是最为赔钱的首饰铺子,竟然会是他们家主母的?   一行人都各去做各的事了,青鸟留下来陪着她,“小姐怀疑是那位苏司珍?”   倾城摇头,神色微有疲惫,“宫里的水太深,不要轻易下结论。”   数日后,册封大典如期而至。   马车上,夜墨看着神色有些不悦的倾城,知道自己昨晚上做的有些过了,不过,一想到了那些让他兴奋不已的姿势,这血脉又要忍不住开始喷张了。   “丫头,咱们这只是去太庙举行册封大典,又不是去祭天,无需如此紧张。倒是你进了宫后,要特别小心些。她们既然是起了要害你的心思,就断不会就此打住。我担心,她们还会有后招的。”   倾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一会儿要走那么多路,还要磕不少的头,你这是想要让我晕在了太庙里不成?”   夜墨轻笑数声,眸底的光彩夺目,宛若是那黑曜石一般,让人看了,只觉得是心中一紧,似乎是被那耀眼的光茫给刺激到了。   “丫头,昨晚上是我不好,今晚上,我定然是不动你了,如何?”   对于他的话,倾城只是抱着听听就好的想法,想要让他当真遵守诺言,似乎是还真有些困难。   到了宫门,换了小轿,先带着倾城去了一趟东宫,他们虽然是未曾搬进来住,可是到底这里才是太子正经应该住的地方。两人先派了人将一些个不是那么必要的东西送到了东宫。例如倾城的凤冠。   倾城嫌重,不愿意戴着,便让人先送到了东宫。夜墨亲手将倾城的凤冠为她戴好。两人牵了手,一起出了东宫,前往乾清宫,去参拜皇上了。   这一天,多少人心里高兴,又有多少人是心中烦闷苦恼,妒嫉成狂的?   两人到了乾清宫时,武贵妃已是率领着一众妃嫔侯在了阶下,虽然是她们没有资格太庙中殿及后殿,可是按礼是应在大殿前,设香案,叩拜各位先人的。   看到了洛倾城与寒王并肩而来,武贵妃微微蹙了眉,“太子妃,你如今身分不同了,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刚刚你怎可与太子并肩而行?这可是不敬之罪?”   夜墨的眸色一暗,周身的冰寒气势已然暴涨。倾城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以自己的广袖掩住,示意他安心,今日是册封大典,万不可意气用事,谁知道这位武贵妃娘娘,是不是故意激怒了他,然后再生出些是非来吗?若是如此,岂不是划不来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本宫自然是会记下,身为千雪国女子的表率,的确是本宫太过大意了。”   倾城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武贵妃再说不出什么来!   事实上,因为没有皇后,如果洛倾城肯搬进东宫的话,那么,这后宫之中,身分最高的,便是太子妃洛倾城了。按祖制,若是没有皇后,那么,这后宫,便该是由太子妃来打理。比如说是各宫各院的月银、一应用度,以及六宫二十四司全部都是应该受太子妃的辖制。   只是现在夜墨和倾城都不愿入住东宫,自然,这后宫的管理权,还是在武贵妃的手上了。   武贵妃瞥了一眼众嫔妃,洛倾城这话,按说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若是她再多说,便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文武百官也已是候在了外面,倾城一眼望去,还真是五颜六色的一片!不由得有些唏嘘了起来,这还只是从四品以上的官员呢,若是将京里的官儿都算进来,岂不是得将这里给挤满了?   良妃始终是低着头,未曾抬眸看洛倾城一眼。   除了武贵妃外,其它的妃嫔皆是向洛倾城和夜墨行了礼,良妃,自然也不意外!   倾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良妃,再睇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宫逸,看其面色仍然是有些白皙,想来,是重伤未愈了。   她一眼过去,正好南宫逸也看向了她,两人目光交汇,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院内的上空碰撞了一下,随即倾城笑着转了着,移开了视线。   南宫逸看着她皎如秋月一般的美丽,一袭锦黄色的凤袍,更是将她的明艳衬得群芳难逐,如此看着,心下更是悲苦。连带着,自己的伤口处,也是泛出了一抹疼痛。   董乐儿察觉到了南宫逸的异样,看向倾城的眼神里,便是闪过了一抹愤恨,而洛华柔,则是满脸的恼意,丝毫不加遮掩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愉悦有人妒!   倾城对于这些,丝毫不予理会,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对她满意,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如何如何的慈悲,如何如何的心善。她自认只是凡人一枚,做不来那些苦了自己,痛快别人的事。   所以,谁愿意恨,便恨吧。她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所以,便尽量得让自己活得舒心一些!   繁琐而冗长的册封大典,当真是枯燥无味!   在经历了长达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后,倾城终于是活着走出来了。还好自己是练过的,否则,这一套程序走下来,不死也得回家躺三天了!   大典过后,皇上也是有些疲累,遂直接回了承乾宫歇息,倾城与夜墨也乘了软轿先去了东宫,各自换了一套常服,然后再漫步走着,往宫门口方向去了。   “这宫里头有处歇脚的地方,倒也不是全然就没有好处了!”   夜墨笑笑,丝毫不知避讳地握着她的手,两人再度并肩而行。   到了宫门口,便见洛府的两名下人竟然是愁苦纠结地,守在了马车旁边,一看到二人出来了,立马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迎了过来。   “给太子爷,太子妃请安。少夫人要生了。堂夫人派属下来这儿等着您呢,您快回府看看吧。”     ☆、第三十六章 太不要脸!   倾城一听,当下也不进马车了,飞身就上了一旁给寒南等人备的马。夜墨看她急了,也飞身而上,两人一前一后,火速地冲洛府疾驰而去。   到了洛府,倾城下马将马绳一抛,门口的小厮便赶忙接了。等倾城到了后院儿的时候,便看到乌压压的围了一堆的人。   倾城蹙眉,“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倾城原本就曾在府上当家,如今又是擢升为了太子妃,再加上本身骨子里天生的血脉便高贵,这会儿略有薄怒,已然是十分的威严,让人个个儿心生敬畏之心!   见人群散开,倾城先看到了无崖。   “怎么回事?”   “少夫人在生产前,被人下了药。”无崖的面有愧色,“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倾城拧眉,心中气闷,可是也知道这会儿还不是跟他计较谁的责任的时候,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什么药?”   “一种可以使产妇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来的药,如此,产妇便无产力可循,那胎儿?”   无崖话说了一半儿,一旁的洛华城已然是白了脸色,伸手一把抓住了无崖,“什么叫没有产力了?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清儿她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哪怕是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也一定要保住清儿。”   洛华城喊的声音极大,倾城看了一眼那产房,若是此时云清儿还是清醒着的,应该是能听到吧?   “嫂嫂的产期可是提前了?”   “回小姐,按说是还有半个月呢,幸好是提前备下了产房,请了产婆,不然的话。”苏嬷嬷也是一脸的担忧。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瞪了无崖一眼,“有没有法子可以让嫂嫂的情况好一些?”   “府上倒是有支天山雪莲,这会儿已然让人去熬了。”   倾城快速地回想着自己能想起来的一切能提高人的体力的食物,巧克力,这里自然是没有的!仔细想想,产妇之所以会选择巧克力,多半就是因为它是高热量的东西。那么,与其功能相差无几的,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效果?   “来人,马上去熬牛骨汤,越快越好。另外,再去取些花生、核桃仁过来。速度些。”   “是,小姐。”   夜墨进来后,便一直是站在了倾城的身边,对于这些,他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的,他又没有生过孩子,哪里会懂得这些?   倾城抬腿,直接就进了产房。   云清儿人是清醒着的,一见到倾城进来,原本是有些绝望的眼神里,突然就透出了一丝的光亮!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嫂嫂别急!没事的!我已经吩咐人去为你准备一些恢复体力的食物了,马上就到。”   云清儿已然是泪流满面,额上还有不少的汗渍,倾城细看,她的头发,都是已经被打湿了。   “嫂嫂,你听我的,不要急,将你所有的力气,都使在生产之上。如此,才可保你们大小平安。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的。”   “倾城,我知道你心好,也知道你有本事。我不求别的,若是实在不成,便将我的肚子剖开,将孩子取出。”   倾城大惊,而一直是侍奉她的几名婆子丫环,也是个个儿变了脸,不自觉地,全都落了泪!   “你放心!我不会怪你。倾城,此生,我能得夫君一心一意待我,我愿足矣!只是,我不能让这孩儿尚未睁开眼看一眼他的父亲,便就此早夭。倾城,你答应我,一定要保住孩子。”   倾城心中苦涩,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儿,竟然是可以做到这般?竟然是主动就提出了,要让人剖腹取子,那可是意味着,子活,母死!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是没有剖宫产一说的!所谓的剖腹取子,则是为了保证孩子是完好的情况下,在母体仍然是有意识,且活的好好的情况下,直接剖腹的!   这样的方法,在产妇难产之时,不少人家都有人用过,虽然是残忍,可是却能保小去母。否则,便是母子皆亡,一尸两命!倾城虽然是对这样的法子不齿,可是若是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怕也是不得不如此了!   “嫂嫂别急,我先帮你看看。刚才诊脉,已然是有了好转,你的体力正在慢慢恢复。你放心,一会儿我会为你施针,到时候,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嫂嫂,你也不想让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吧?想想哥哥,想想孩子!哥哥那么在意你,你怎么忍心就扔下哥哥一人?”   云清儿摇着头,哭的已然是不成样子,右手却是紧紧地握着洛倾城的手,“我舍不得!可是我也知道,这一关,我怕是熬不过去了。倾城,答应我,若是我果真不能再见到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他,无论男女,别让他受了委屈。”   倾城的眼角也是跟着一酸,“嫂嫂浑说什么?哪里就有这等事了?你且安心,什么也不要想,一会儿听产婆的,让你用力的时候,你便用力,有多大力使多大力。想想孩子!想想外头的哥哥,你也一定要坚持住!”   云清儿看着倾城那坚定非常的眼神,不自觉地便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坚持。”   云清儿虽然是没有多少的产力可用,可是她全身的感官还都是清醒着的,腹中传来的阵阵疼痛感,自然也是感觉得到的!   倾城看基本上是将她稳住了,遂吩咐道,“你,快去多打些热水,然后帮嫂嫂擦一下脸,你,过来帮嫂嫂按摩一下头部,尽量地让嫂嫂放松,这样,可以缓解一下她的疼痛。”   倾城在这产房里头指挥一番,整个产房的气氛,比她刚进来时,已是大不相同。   “小姐,花生和核桃仁拿来了。”   “快,你就负责在这儿喂嫂嫂吃,我不让停,就一直吃。注意别噎着了。”   “是,小姐。”   云清儿的情形,果然是不妙。羊水已经破了,可是云清儿本人,却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这生产与别的事不同,大部分靠的都是母体本身的力量,若是母体一点儿也使不上力,那便只有是胎死腹中了!倾城仔细地为她诊了脉后,便再次问过了产婆,知道若是云清儿再不能配合,怕是真的就会母子皆亡了!   “小姐,没有牛骨汤,只有鸡汤,您看成吗?”青兰端着一个大砂锅的鸡汤过来请示道。   倾城看了看,知道这是平日里膳房都备着,专门为了云清儿这个产妇的,想来平里,她也是喝这个多一些。   “那就这个吧,快盛了出来,一边儿喂着。”   “是,小姐。”   倾城又待了一会儿,然后出了产房,直接将苏嬷嬷也叫了过来。“嫂嫂午膳用过什么?”   “回小姐,中午用的都是很平常的一些菜肴,有素炒青笋,糖醋排骨、龙井虾仁、鸡汤馄饨、粉蒸牛肉、拔丝金枣,另外还有一道红焖兔肉和一小盅的银耳燕窝粥。”   倾城仔细地将所有的饮食都想了一遍,应该是没有问题才是!   “红焖兔肉?嫂嫂就只有今日午膳用了?午膳用的多不多?”   苏嬷嬷一看小姐的脸色,便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回小姐,少夫人中午的确是用了不少。另外,就是昨儿晚上,也吃了两个兔肉的包子,昨日午膳,似乎也是有芹菜炒兔丝。对了,这几日,少夫人每日早膳,都会用一些苋菜,说是吃着清淡,对胃口。”   倾城的脸色一变,此时,就连无崖也是恍然大悟,紧接着,对上了倾城责备的眼神后,便有些心虚地低了头,轻声道,“是我大意了!只是注意到了那包子不是蟹肉馅儿的,而且,这兔肉偶尔吃一些也没有问题,可是不成想?”   “不成想?无崖!我让你定要想法子护我嫂嫂周全,你便是这样护的?他们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兔肉偶尔用用的确是没有问题,若是用的多了,用的勤了呢?更何况,还日日用着苋菜?”   倾城这话,用了传音入密之法,也是给无崖留足了面子!   无崖的脸色一白,这一次,的确是他的疏忽。兔肉和苋菜若是用多了,的确是有催产之效的!更何况刚刚从苏嬷嬷的口中得知,这几日,云清儿一直是有用兔肉和苋菜。若是自己稍微上心一点点,今日之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如今事情已然明了,的确是有人动了要害云清儿和她腹中骨肉的心思。先是接连几日,不甚引人注意地用了兔肉和苋菜,来让云清儿早产,如此缜密的心思,当真是可见一斑了!   “父亲,马上让人将膳房的所有人都带过来,还有,将府上的所有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嫂嫂是被府中之人给算计了。”倾城说完,睨了夜墨一眼。   只一眼,夜墨便知她想说什么,“放心吧,一切有我。你自去照顾少夫人就是。”   得到了他的承诺,倾城点了点头,再看到有些失了魂的无崖,倾城冷声道,“马上为嫂嫂开出两齐止血和补血的方子出来,然后直接就让人去煎。”   无崖立时明白了过来,她这是担心云清儿会出现血崩的症状,若是果真如此,可就真的是有些麻烦了。   洛华城一听完,则是整个人都有些六神无主了,喃喃道,“止血?清儿她?”   “放心吧,有丫头在,一定会无碍的,她的医术,可是不比无崖差!”夜墨安慰道。   洛华城有些糊里糊涂地就点了点头,到了这会儿,除了妹妹,他还能信谁?   洛永和也吩咐了管家去按倾城说的办,然后又命苏嬷嬷将这后院儿的一些凡是插手过云清儿的膳食的人,都叫了过来,等候回话。   “嫂嫂,现在觉得如何了?可是有了些力气了?”倾城再进去的时候,看到云清儿的脸色较先前更白了几分,只不过,眼睛里倒是能看出几分的神采了。   “嗯,觉得好些了。”云清儿的气息有些不稳,倾城知道,这是因为她宫缩的原故。   “你,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快去膳房看看,牛骨汤熬好了没?”倾城指着一个丫头道。   “是,小姐。”   “倾城,我,我难受,实在是喝不下了。”云清儿有些吃力道。   “喝不下也要喝!难道你想你的孩子有什么危险不成?”   果然,一听到说孩子有可能会有危险,云清儿也就顾不得其它了,连忙又紧喝了两口鸡汤,复又开始了轻轻地呻吟,感觉到了腹部传来疼痛的频率越来越高,似乎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嫂嫂,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按我说的做,我要开始为你施针了,就是为了催产孩子出来的。明白吗?”   云清儿点点头,眼底里全是期盼,“倾城,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   倾城点点头,脸色凝重地看了一眼那稳婆,见她说差不多了,产道已开了六指,便深吸一口气,让青兰将一套银针取了过来。   倾城等人在产房里头忙的不可开交,外头,自然也是不得安生!   很快,膳房里除了留下了几个得力的老人儿在,其它人都叫了过来。   夜墨本是不愿插手这等内宅之事,太过繁琐,可是这会儿里头倾城正忙着,自己若是不能想法子,将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说不定等这一关过了,还会有人继续谋害云清儿和她的孩子。这也正是倾城为何会看自己的原因了。   “说吧,这几日,少夫人的膳食,都是由何人准备的?”   两名婆子和三个小丫头连忙跪了,“回王爷,是奴婢等准备的。”   “苏嬷嬷,你们洛府平日里的膳食,都是随意变动的,还是都有着提前拟好的菜单的?”   “回王爷,一般来说,管事都会提前拟出三天的单子来。而少夫人因为在孕期,这胃口可能会有变动,所以,一般来说,都是当天请示过少夫人后,再拟定的。”   夜墨了然,“也就是说,少夫人的膳食,都是每天有人过来征求了她本人的意见,然后才会开始烹饪?”   “回王爷,正是。”   洛永和蹙了眉,而洛华城此时的脑子里已是有了几分的清明,是清儿自己看过了的,也是她准了的,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对呀。   “哪位是膳房的管事?”   “回王爷,奴婢是。”一位看起来穿着还算是体面的婆子膝行了一步,低头道。   “本王问你,这每日来请示少夫人的,可是你?”   “回王爷,正是奴婢。”   “那每次都是你拟定了单子,然后再由少夫人选的?”   “回王爷,奴婢每次都是拟出三份儿单子来,由少夫人任选其一。有的时候,还会再临时变更。因为少夫人在孕期,食量有时会有些大,故而也在情理之中。”   夜墨挑眉,看了一眼洛永和,见其冲他点点头,夜墨唇角一勾,继续问道,“那本王问你,这兔肉,是何时出现在了你的单子上的?”   洛华城则是怒喝一声,“王婆子!我洛府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对我娘子下了毒手?”   洛华城一时情绪有些失控,冲上前去便狠踹了那婆子一脚,王婆子哪里受得住少爷如此凌厉的一脚?直接就是歪躺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洛华城不肯罢休,还欲再踹,一把就被无崖给制住,“你冷静点儿!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是不想揪出真凶了,是不是?”   无崖这一吼,倒是将洛华城给吼回了几分的理智,站在了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子却是看起来挺的不太直了。   “王婆子?刚才本王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那王婆子勉强再度跪坐了起来,脸色煞白,嘴角还挂着血痕,“回王爷,先前大小姐曾交待,说是她想吃兔肉了,便让奴婢去挑选些好的兔肉,为其烹饪菜肴,当时奴婢也并未多想,便让人也给少夫人送了一份儿过去。哪知少夫人说味道不错,后来,奴婢便多了个心眼儿,除了早膳外,午膳和晚膳的单子上,便都会有了兔肉为原料的菜品或者是主食了。”   “洛华美?”洛永和出声道,“来人,去将大小姐给带过来。”   “是,老爷。”管家注意到,老爷说的是带过来,而非是请过来,这意思,可就是大不一样了。   “哦?你说这兔肉,最早是大小姐提出来想吃的?”夜墨寒着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回王爷,奴婢不敢撒谎。的确如此。”   “那本王再问你,除了这兔肉,大小姐还说过想吃什么?”   “这。”那王婆子沉了眉,似乎是在仔细地想着,好一会儿,才道,“对了!在说这兔肉之前,大小姐还曾说过想吃苋菜。还记得当时奴婢说,那苋菜,不过就是些低贱的东西,何以大小姐想吃?”   “当时大小姐是如何说的?”无崖上前一步问道。   那王婆子看了一眼眼前的几位主子,胸口已是剧烈地起伏着,刚刚洛华城那一脚,可是除些就中了她的心口,这会儿,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痛得几乎要移了位!   夜墨也看出这婆子不似在装,是真的被洛华城那一脚,给踢的不轻,还好当时那王婆子闪了一下,不然的话,这一脚下去,怕是这老妇就得没命了。   王婆子又歇了会儿气,才道,“当时大小姐说奴婢什么也不懂。那苋菜可是好东西,清肝明目,清热利湿。如今天气显燥,多用一些,有益无害。”   “所以?”夜墨的声音已是泛起了冰霜。   王婆子抖了抖,不敢抬头看主子们的样子,“所以,奴婢便想着法儿的做成了紫苋粥,苋菜汤,清炒苋菜等等。后来,少夫人也说这苋菜吃起来极为爽口,奴婢便大着胆子给少夫人用了。”   王婆子说完了,那头上的冷汗直流,想来也是痛的!夜墨扫了无崖一眼,无崖会意,上前给王婆子的嘴里寒了一粒什么,好一会儿,王婆子的神色,才算是好了一些。   无崖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摇着头,表情复杂,“苋菜能补气、清热、明目、滑胎,且对牙齿和骨骼的生长可起到促进作用。孕妇,是忌食苋菜的。若是月份不足三月的孕妇,更容易小产。如今少夫人已是快要临盆了,许是每日的进食太少,不足以令其早产,所以,洛华美又加进来了一味兔肉,如此,才会使得少夫人突然发动了。”   “若是这婆子所言不差,那么,今日在少夫人的饮食中下了药的,定然也就是洛华美了。”   言下之意,便是洛华美刻意在这几日的饮食中让云清儿多用了兔肉和苋菜,同时,在其有了发动的迹象之后,又给她下了无力生产的药,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自己无力生产而胎死腹中,甚至是自己也因难产而亡,这一招可是比杀了云清儿,都更为可恨!   洛永和盛怒,额上的青筋爆起,一拳便砸在了这亭中的木桌上,“孽女!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夜墨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岳父先别急,咱们也总得听听洛华美如何说?”   洛华美在听说了父亲中她过来的时候,就心中忐忑,担心是自己下毒之事,被人发现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是未曾来过这院子一步,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的!   “听说大嫂今日发动了,不知如何了?可是有好消息传出来了?”洛华美强自镇定道。   洛华城一见她进了院门后,双眸便一直是紧紧地盯着她,生怕再被她给逃了一般,直看得洛华美的心底里头,直发毛。   “好一个洛华美,你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是敢挑唆了膳房的人,对我的夫人下手。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   洛华美身子一僵,略一迟疑,眸底已满是雾气,“大哥这是何意?妹妹不过是关心而已,您又何苦出口伤人?”   洛华城正要再骂,便听得自产房里传出了一道极为响亮的啼哭声,这一声,可以说是让现场极为危险冰冷的气氛,直接就软化了。   “生了!”随着洛华城低地近乎是让人以为是出现了幻听的时候,就见他往产房的方向冲了过去,人才走了几步,便见里头走出一位婆子,“回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是位小公子。”   在场之人大喜,无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一回的事,的确是他太过大意了,只是注意到并无人向她投毒便罢。奈何竟然是忘记了,这世上还有一种手法,叫食疗。   而这些不适合孕妇用的东西,悄无声息地加到了她日日的饮食之中,可见洛华美此人心思之缜密!   夜墨略一沉眸,“去将王妃请出来。就说查到了大小姐的头上,如今人就在这儿了。”   “是,王爷。”   苏嬷嬷进去请了洛倾城,这会儿,云清儿已是昏睡了过去,先前备下的止血的药倒是没有用上,还好未曾发生血崩,否则的话,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只怕到时候哥哥得疯魔了。   “让嫂嫂就在此躺着,谁也不要动她。快速地将这里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燃上安神香,让嫂嫂好好睡一觉。两个时辰之后,再将嫂嫂抬回她的寝室。明白了吗?”   “是,小姐。”   倾城这是担心云清儿的情况还会再有变化,本来这产妇刚生完孩子,也是不能移动的,自己这么做,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倾城出来之后,便看到洛华美一脸委屈的模样冲着洛永和在哭诉着什么,那样子,当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柔美,有多柔美,只是可惜了,倾城直接窥探了过去,她阴暗龌龊的心思,便已是了然于心。   “妹妹,清儿如何了?”   倾城脸上略有倦色,笑着点点头,“现在没事了。嬷嬷正带着孩子下去清洗了,放心,有青兰和苏嬷嬷她们都守着呢,至于嫂嫂那儿,春玉正陪着,嫂嫂睡了,要再观察两个时辰,我看看嫂嫂恢复地如何,再决定用什么药。”   洛华城听罢,兴奋地点点头,然后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无崖将他扶到了次间儿休息,倾城在去扶他的时候,明显就是感觉到了他整个儿的掌心都是湿的,不仅如此,就连那后背上的衣服都是有些潮了,看来,刚才也是将他吓坏了。   倾城看向了洛华美,脸色微凝,眸光寒冷如冰,一句话也不说,仅仅是这样看着她,便足以让她局促不安。   感觉到了倾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过骇人,洛华美的心里则是急得砰砰直跳,她甚至是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不敢直洛倾城的眼睛,只能是偶尔轻轻抬头偷瞄一眼,只那一眼,便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似乎就是全身赤裸一般,毫无心事秘密可言!   而事实上,基本上,她的感觉倒也算是都对了!   “说吧,你幕后的指使人到底是谁?”   洛华美激灵一下子,不由得有些呆了呆,连忙有些慌乱的摇摇头,“没!没有,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呃,不对,我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嫂嫂的事,没有!”   洛永和看着洛华美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话却又偏是巅三倒四的,与刚才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大不一样,这也太奇怪了些!   “我没有!真的没有,父亲,您要相信女儿呀,女儿真的什么也没有做过,只是说想吃兔肉和苋菜了而已,女儿哪里知道这东西有催产的功效?”   “谁告诉你是这两样东西有了催产的功效了?”一直没出声的夜墨,倒是好整以暇地看向了她。   洛华美的身子一僵,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没有吗?不是说过的吗?”   洛永和这回是对这个女儿,彻底地失望了!当初凤家倒台,他也不是没有心疼过她,好在皇上念在了他们洛府一家忠心的份儿上,没有真的要了她的命!可是她呢?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好!真是好呀!我洛永和生了个好女儿!竟然是胳膊肘儿往外拐,帮着外人来害自己的嫂嫂,害自己的亲侄儿,如此,这样的女儿,我要你做甚?”   这是洛华美头一次听到了父亲如此无情的话,当即就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父亲,不要!父亲,是女儿不好,您别生气,别生气好吗?父亲,女儿,女儿也不想的,女儿是被逼的!”   “被逼的?洛华美,这话,也亏得你能说出口了!怎么,勾引安王南宫逸,也是被人所逼?那是你自己的妹夫!”   倾城此话一出,洛华美的整张脸,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一样,没了半点儿血色,颇为惊恐地看向了洛倾城,“你,你!”   “你想问我,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吗?”   洛华美竟然是有些怔怔地就点了头!   “洛华美,我真是不知道洛家竟然是还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分,你自己不清楚吗?竟然是还去勾引男人!若是别的男人,也就罢了,可是你竟然是如此厚脸皮地去勾引自己的妹夫,你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为了能让安王将你娶过门,哪怕是给你一个庶妃的名分,你也甘愿,是不是?”   这下子,不止是洛华美,是院子里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呆掉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洛华美身为洛府的大小姐,一个才丧夫丧子,不足三年的洛华美,竟然是去主动勾引了安王南宫逸?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安王只需要稍加提示,所以,你便自作聪明地以为,只要是你帮他办成了这件事儿,你就可以顺顺利利地进入安王府了,是吗?”   倾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且不要脸的女人?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个什么身分,你曾为凤家妇,皇上有多厌恶凤家人,你还不清楚吗?竟然是想着现在三年丧期未过,你就要再嫁入皇室?洛华美,我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是不是全都是猪脑子!”   洛华美这回是被她的话,真的给震到了,是呀,自己凭什么?仅仅是凭着这美貌?可是皇上如何会答应?自己曾嫁入过凤府呀!便是安王真的看上了自己,最多,也就只能是在暗中与自己往来,做一对野鸳鸯了!   倾城看透了她的想法,不由得有些气结,都这等时候了,她竟然是还在想着与安王成就夫妻姻缘?她脑子没病吧?   “洛华美,往日你在府上做些个不起眼的小事儿,我便忍了你罢了。如今倒好,竟然是敢将主意打到了我嫂嫂和小侄儿的身上,我岂能饶你?”   倾城话落,周身的气势一变,“来人!”   众人正呆着呢,远处的管家正要应声,就见突然出现了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等候三小姐的吩咐呢。   “将她带到王府的地牢,交给寒东。”   “是,小姐。”来人,正是青鹤。   洛华美还来不及求饶,就被点了穴,身子一软,什么也不知道了。而洛永和,则是直接就呆掉了!自己的女儿,自己果真是不够了解,江南十年,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父亲,对外,就说是洛华美看破红尘,自请去了家庙修行吧。”   倾城说完,也是一脸痛色,她不是心软之人,也不是不曾对家人出过手,只是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洛华美竟然是如此地良心沦丧,竟然是连未出生的婴儿都不肯放过!   “这一次,是何人想到了去皇宫等我?”   管家立马回道,“回太子妃,是无崖公子说的,他说小姐于医术造诣上,原在他之上,应当是可保少夫人周全。”   “嗯,知道了,重赏去给我送消息的人。”   “是,太子妃。”   倾城眼中再现清明,转头与自己父亲的视线对上,“父亲,你可知道,这一次,若是我不在京城呢?那嫂嫂要如何过了这一关?嫂嫂的情形特殊,无崖倒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只是,毕竟是男女有别,若是无崖果真是进了产房,亲手为嫂嫂施了针,那嫂嫂便是生产过后,还如何见人?”   洛永和此时已是一脸的失望,对洛华美,对他自己,都是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无力感。   倾城所说无错,这男女大防,虽不说是十分的严重,可是若是让外男看完了一个女子的身子,她的名节也就毁了,便是能顺利渡过了这个难关,怕也是再无颜活下去了。即便是洛府上下下了封口令,若是没有揪出洛华美这个孽女,对云清儿不利的消息,定然也是会传播出去的。   “父亲,您莫怪女儿心狠,实在是女儿难以想像,若是我因为大典之事,不能回来呢?若是我不在京中呢?若是嫂嫂发动的时辰再早了两个时辰呢?父亲,我知道洛华美是您看着长大的女儿,您心里头不忍,既然如此,这些心狠手辣的事情,由女儿来做就是。父亲,要怪,要恨,女儿都无异议。”   洛永和的神情一震,看着女儿小小年纪,却是一脸坚决的态度,那眸底的冰寒虽盛,可是仍然是难以掩住眸底的那抹痛色,到底是才十六岁,在谁家的父母眼里,不还是个孩子?   “倾城,父亲不会怪你。父亲只是在责怪自己!是自己没有将她们教好。洛华娇,也便罢了,可是这洛华美,是继你哥哥之后,我的第二个孩子,我虽然是不喜欢她的生母,可是自小对她的关注也是不少,只是没有想到,唉!说白了,就是父亲是个无能之人,连小小的一个洛府都无法掌管好,对自己的女儿,亦是教导欠缺。父亲此生,太失败了。”   倾城不语,知道他定然是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曾为他受得苦,只是如今,人都死了,再想这些,也是空余恨了。   感觉到了腰间一暖,不必看,也知道是夜墨到了自己的身边,倾城顺势就靠在了他的怀里,脸上的原先的坚定、坚强,皆是没了踪影,只剩了一脸的疲惫。   无崖正好出来,看到了这一幕,自然是心疼不已,可是细想今日之劫,还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不放心她,偷偷几次地潜到了寒王府,或许今日之事,也就不会有了。   “这里交给你了,我累了。”   无崖点点头,心里头则是欢喜的,她这样说,就是摆明了虽然生气,便不会对他隔了心,在她心里,自己仍然是信得过的人之一!   无崖苦笑一声,是了,之一,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在她心里成为唯一的那个,那么,这样也好,至少,比起旁人来,他们已经是走的够近了。   夜墨抱了倾城出去,此时,洛府外早已候了马车,路上,倾城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夜墨轻抚着她的脸,伸手轻轻抚平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低声道,“丫头,有些事,你做,只会脏了你的手。既然是我的女人,自当是该由我宠着。那些不干净的,让人生厌的,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而此时,洛华美被带到了寒王府的地牢里,她的发型早已是乱的不成样子,衣裳上也满是褶皱,正满眼惊恐地看着四周的环境,竭力地嘶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相府的大小姐,我是你们王妃的亲姐姐,放我出去!”   可惜了,地牢内安静地近乎诡异,除了她自己的嘶吼声外,便是只有空荡荡的牢房,和那阴冷的气息,冰冷的墙壁,陪着她。   洛华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踩到了那地上干草发出的嘎吱声!   洛华美全身上下都被一种极为恐怖的气氛包围,不!她不相信那个洛倾城会真的如此对她!不!安王,南宫逸,他一定是会来救自己的,一定会!   ☆、第三十七章 当年预言!   不得不说,洛华美还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救她?南宫逸怎么可能会来救她?在南宫逸的眼中,这个自诩聪明貌美的洛华美,怕是连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都是算不上的吧?   原本,南宫逸也没指着洛华美果真能将事情办成,想不到,倒是有几分的本事,真的让云清儿难产了。不过,那又如何,无论云清儿是生是死,都与南宫逸无关!   倾城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夜墨被皇上急诏进了宫,她自己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后,便觉得有些无聊。想去地牢看看那个洛华美,却被寒东告之,王爷说了,这件事情他会来处理,就请她不要费心了。   倾城先是一默,然后眉眼间便多了一次笑意,洛华美到底算是自己的长姐,自己不能亲自出面处置她,否则,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说她这个嫡女,残害府中的庶女了?   眼下夜墨才刚刚被封为太子,正值多事之秋,自己这会儿,的确是不宜再为他添麻烦了。   往回折了几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会一会那位南宫逸呢?自己早先以朋友待他,想不到,他竟然是会以这种方式,来回报自己?   倾城说走便走,直接回屋换了身衣裳,然后便直奔安王府了。   倾城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南宫逸正在书房与几位幕僚议事,突然就眉心一动,伸手制止了大家的言论,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南宫逸才道,“任何人不得踏足书房,否则,立刻击杀。”   “是,王爷。”   南宫逸这才打开了窗子,然后便退后了两步,双手负于身后,头微微低着,并不言语。   倾城飘落于南宫逸的身前,看着他仍有些泛白的脸色,这一回,倾城却是半丝的同情也无了!   “南宫逸,你为何要这么做?”   听到她直接连名带姓地唤着自己,南宫逸的手微微一僵,唇角却是浮上了一抹笑意,“倾城竟然是与我如此生分了?连一声阿逸,也不肯叫了么?”   “你对我的嫂嫂下手,对我的侄儿下手,还想着与我之间能有什么情分可言吗?”   倾城的语气冰冷,毫无温度可言!   “倾城,这么说,你是认定了,这一切都是由我在背后指使的了?”   对于他的这种顾左右而言它,倾城却是淡然一笑,“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我之间,再不是朋友。你若安分,至少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不肯罢手,那我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南宫逸的眸子一紧,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倾城,就只是因为你是太子妃了,所以,便容不得我了吗?”   “南宫逸,你搞清楚了,最先挑衅的人,是你的母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当我是个好脾气的?哼!想用鸩毒来杀我,也得看看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南宫逸的神色微僵,鸩毒?母妃?怎么会?   一时间,他的心思百般复杂,急转数回,母妃竟然是动用了鸩毒?该不会,那么巧,便是黑鸩之毒吧?南宫逸心中叫糟,可是此刻看到倾城冰冷的眼神,明白母妃大错已然铸成,怕是不可能就此简单的息事宁人了。   “你想如何?”   “不如何!欠了我的,我早晚都会索回来。南宫逸,你最好是祈祷我的心情一直不错,否则,我不保证什么时候你的母妃,就死于鸩毒之下了!”   “你这是摆明了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你肯放弃那个位置吗?如果你肯,那么,或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成为对手。”倾城声音仍然是冰冷的,只是语速,稍缓。   南宫逸却是表情痛苦地纠结了起来,那眸底的挣扎、伤痛,不似作假。   可是这会儿,倾城却是无心再去宽慰他什么了。皇室便是如此,他若是当真能舍得下那个位置,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与他为敌,只是,他肯吗?   南宫逸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那青白相间的骨节儿,此刻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平滑如玉!只是可惜了,站在了他对面的,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洛倾城,她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对他有几分的关切的。   倾城无心再理会他,话已经说明白了,意思也都清楚了,如此,以后,便是泾渭分明,倒也不错!   倾城转身欲走,却被南宫逸叫住,“倾城!”   倾城顿住了身形,却是并未回过身来,“何事?”   “若是我弃了那个位置,你可愿与我一起离开?”   倾城的眉心一蹙,这算是什么话?自己都已经是南宫夜的妻子了,他还不肯死心?   “倾城,我弃了那个位置,也弃了这安王的王位,自此,与你一起潇遥天下,岂不快哉?我们一起登高望月,雪山赏景,碧波泛舟,桃林品茶,岂不是人生之一大乐事?这不也一直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简单、轻松、愉悦而没有任何的负担。”   倾城回眸一笑,那抹笑当真是惊艳了南宫逸!   只见她巧笑盈盈,堪比褒姒,那眉眼间不经意间透出的风华,便足以让人为之倾倒!眉梢上浮了笑,脸上漾了笑,唇角噙了笑,只是这笑,再美,再娇,却是掩盖不了她眸底透出的冰霜。   “南宫逸,你非我,怎知怎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你非他,又怎知我不会为了他,而宁愿舍弃自己的一切?”   南宫逸顿时只觉得浑身冰冷,从脚底至心肺,从指尖至骨髓,没有一处,不是冰冷如霜。   “我想要的安逸、轻松、简单,不代表就要放弃我爱的人。你怎知,我不会为了他,而改变自己?你又怎知,若是没了他,于我而言,这大千世界,锦绣繁华,再无意义?南宫逸,你太自以为是了!”   说完了最后一句,倾城足尖轻点,离开了南宫逸的视线。   南宫逸只觉得浑身如同置身与冰窖,冷得甚至是让他的牙齿打颤!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么?自己宁愿是放弃这一切,与她只是共同游走于这山水间,她仍是不肯么?   是她舍不得这锦绣的河山,还是舍不得那高高在上,受人朝拜的快感?亦或,她根本就是舍不得身边的荣华富贵?   不!南宫逸摇摇头,他很确定,倾城不是那样的人!   爱?仅仅只是因为她爱他,所以便愿意为了他而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么?   南宫逸低头似乎是在看着地面,又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袍边儿,嘴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愿意为了倾城而放弃这一切,可是倾城也愿意为了南宫夜放弃她的一切,是这样么?   “呵呵!”   轻笑了两声,声音虽然是不高,可是在这寂静得如同是无人的书房里,却是格外地刺耳。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没错!洛倾城,在这一出戏里,自始至终,沉醉进去的,就只有我,不是吗?你从一开始便清楚地拒绝了我,所以呢?你就不需要再为我现在承受的痛苦承担任何责任了吗?”   “呵呵!不可能!洛倾城,我不会放过你的!要怪,你就怪你自己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南宫逸伸出手来,唇角一勾,一抹诡异的笑,浮现在了唇畔,那修长如玉的左手已然是微微张开,露出了饱满的掌心,细看,那掌心的正中间,竟然是还有着一记如瞳也般大小的红色印记,宛若朱砂,猩红醒目。   “洛倾城,看来,我们之间的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南宫夜,不该出现在她眼前的人是你!你不但阻了我的路,甚至是还抢走了我的心上人,你以为,有着蜀地为后盾,我就不能将你如何了?这一局,我倒要看看,我们谁赢谁输?”   数日后,倾城已经是拿到了夜白等人查探到的消息。   苏司珍?苏尚功?竟然是都与那位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公主的苏嫔是同出一脉!   都是京城苏家的人,苏家倒也不是什么大家族,这一点,倾城很清楚。想起这位苏嫔,早先只是一名贵人,后来因为生了公主,有了功,所以才被提到了嫔位,是安清公主的驸马苏启的亲姐姐!   换言之,这苏司珍是苏家的旁系,而苏尚功,却是正经的苏家嫡女,早些年苏家还不及现在风光,所以,进宫选透的时候,未曾被人当回事儿,后来,便因为精于宝石之类的,便被派到了尚功局里,为人倒也是老实安分,在宫里一待,便是二十年,如此,才熬到了尚功的位置。在宫里头,也算是有些头脸的人物了。至少,见到了嫔位以下的主子,是不必再行礼的。   苏尚功,是苏启和苏嫔的亲姑姑,若说她的主子,不是苏嫔,还真是就没有人信!   这个年代,凡是被送进了宫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挣扎着!莫说是宫里头了,便是一些稍微显贵一些的人家儿的女子,又哪个不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联姻?   苏尚功虽然是一介女官,可是这手上的权势,却是比苏嫔的还要大!所有的首饰配饰,皆是出自尚功局,自然是宫中人人巴结的对象。当然,这仅限于是嫔位以下的小主,还有就是一些不受宠的女人,哪怕是你是妃位了,若是不得宠,也一样是得看她们六局二十四司的脸色。   倾城伸手轻点了点桌面,那日,她看的很清楚,在首饰动了手脚的,是苏司珍。如今再看这些消息,很显然,指使了苏司珍的人,并不是良妃,而是武贵妃!   而且,让她觉得极为有趣的是,在衣裳上动手脚的,却是良妃,看来,她是真的等不及要自己的命了!   看来,良妃,是想用最隐晦的法子,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而武贵妃,是想要自己在短时间内,不得生育子嗣,甚至是想着坏了自己身为女人的根本,想要伤及自己的本元。这宫里的女人,果真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如今嫂嫂已然是平安地诞下了小侄子,那么,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至于无崖,自然是还得让他留在洛府,怎么着,也得等小侄儿满月以后再说,也算是他将功折罪了。   “来人,备车,本宫今日要宿在东宫,吩咐那边儿的人,将一切都备好了。”   “是,娘娘。”   熟悉她的青兰和青鸟知道,小姐这是要出手了!两人相视一笑,眸底皆是兴奋,敢算计她们主子,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倾城素手一招,“花梨,过来。”   原本正在窗棂上晒着太阳的小银貂,一听到了主子的召唤,立马就精神了起来,头一抬,身子一蹿,眨眼间,便已是到了倾城的怀里了。   “花梨,我养了你这么久,好吃的好喝的,都给了你,你说,是不是得为我做些事情呢?嗯?”   最后一声嗯,微微上挑,声音不大,却似乎是透着无上的魔力,那小银貂似也是听懂了一般,竟然是四肢伸直了,然后是宛若是那猫儿伸懒腰一样,做了一个这样四肢加躯体伸展的动作后,便眨眨眼,萌萌地看向了倾城。   倾城看到这样可爱的小花梨,心情好了许多,伸手抚上了它的皮毛,“黑鸩呢?那可是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比起来,哪一个更厉害些呢?”   小银貂听罢,竟然是小脑袋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示威,极为骄傲的示威!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自然是我最厉害了!我可是天下第一巨毒之物!   倾城失笑,脸色颇有些凝重道,“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巨毒,只是你的体态太小,从身形来说,与鸩对上,许是有些吃亏的。你可见过鸩?那可是一种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我知道,这鸩毒与你不算是什么,只是这鸩的力气极大,怕你会受不住呢。”   那小银貂或许是感觉到自己受到了鄙视,竟然是抬起了两只小前爪,然后吱吱地叫了几声。   倾城脸上的笑意扩大,点头道,“你有这个信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你还未曾见过鸩吧?它的力量巨大,据说鸩鸟挥动翅膀,就可以推开一块甚至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挪动的岩石。若是单纯的体力上来说,你是吃了亏的,而且,鸩会飞,可你不会!”   小银貂这回直接就是开始在空中挥舞着它的小爪子,然后吱吱地叫地更急切了些,似乎是想着早些证明,那鸩鸟不是自己的对手!   倾城笑得欢快,“行了,进来吧。”说着,便一抬衣袖,那小银貂果然就像是能听得懂话一样,直接就钻进了倾城的广袖之中,然后还不忘在里头掉了个个儿,眼睛朝外了。   倾城让人给南宫夜送了消息,刻意将自己的排场做足了。虽然是不喜欢奢华隆重,可是有的人就是捧高踩低,没办法!自己若是不将这动静折腾的大一些,怕是人家还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呢。   事实上,也的确是有人看轻了她,不为别的,就只是看她竟然是将这尚服局和尚功局,精心准备的首饰和衣裳都穿戴着参加了册封大典,便足以说明了她的天真!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这位太子妃,竟然是敢如此信任宫里头的人,可见她也是个心眼儿少的。   武贵妃懒懒地靠在了那榻上,听着宫人说道,“太子妃如今已是住进了东宫,也不知是只住一晚,还是说要长住,太子爷还在御书房陪着皇上批折子呢,怕是对于太子妃的举动,还不曾知晓。”   “这么快就想着摆一摆太子妃的谱儿了?哼!也罢,由着她折腾去吧,左右也是折腾不了多久了,就让她高兴几日也无妨。”   “是,娘娘大度。这太子妃进了宫,也不说来给娘娘请安,实在是不懂事。”   武贵妃轻嗤一声,“她若还只是寒王妃,自然是不敢不进来向本宫请安,可是现在人家是太子妃了。按规矩,一旦是进了宫,若是没有皇后,她便是最大的!如今,人家哪里还能看得到本宫?”   那嬷嬷是个聪明的,自然是明白自家主子的心里不舒坦了,遂笑着奉承道,“娘娘这是抬举她。即便是有这个规矩,可是这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太子妃,敢干涉皇上的后宫?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那太子妃的身分便是再高,也得防着有人在皇上跟前儿嚼舌根不是。再说了,娘娘如今是皇上最看重的人,这皇上如今正值春秋鼎盛,这心思,也是一直变着呢。”   嬷嬷这话,果真就是说到了武贵妃的心坎儿里去了,特别是听到了安华后来跟自己说起了当日皇上在中殿的一番话,这心思便是郁结了好几日!若非是有这么多人劝着,手里头还有着宫里最实际的大权,怕是这会儿,早就一病不起了。   武贵妃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却是软和了一些。   “本宫服侍皇上这些年,倒也不一定非得是去争什么后位,可是皇上竟然是将一个死人抬为了皇后,这分明就是在打本宫的脸了!原本这几位王爷,倒也是平分秋色,可是现在这么一闹腾,那太子倒是成了嫡出了。要知道,若是立了南宫逸,本宫有的是法子将他给折了!可是偏偏皇上立的是南宫夜,这简直就是让人无从下手了。”   嬷嬷看了一眼大殿,幸好已经是无人了,这才小心道,“娘娘莫急。您在那衣裳上做的手脚,谁会知道?而且,那日,她将那凤袍脱在了东宫,也是她太过粗心了。那东宫里头,可是有着咱们的眼线的,如今那上面的东西,老奴已经命人取下来了,奴婢看过了,那三处软针,其中有一根上头,沾了血,很显然,毒已入体,娘娘还担心什么?”   武贵妃闻言,又再度笑了起来,“嬷嬷说的没错,南宫夜看似无情冷酷,没有什么弱点,可是现在,那洛倾城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哼!会武又如何?要知道,这后宫中的女人杀人,历来靠的,就不是武力!一个空有些什么诗画才华的女子,不过就是一樽花瓶罢了!也亏得那南宫夜当宝贝似的宠着。”   嬷嬷连忙谄媚笑道,“娘娘说的是,若不是太子爷如此宠着太子妃,那咱们,又怎么能抓住太子爷的弱点?”   武贵妃听了,笑得是花枝乱颤,更是明艳了几许,“可知今日皇上在何处用晚膳?”   “回娘娘,说是去苏嫔那里,不过,午膳是在良妃娘娘那里用的。”嬷嬷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小心地打量着主子的神色。   果然,武贵妃一听说皇上去了良妃那里,脸色便是一沉,“哼!好一个良妃,这手段倒是高明,即便是有着这么多的新人争宠,皇上竟然是还能如此地眷顾她。倒真是有几分的本事了。”   “娘娘莫急,前些日子,不是那位安王爷才受了重伤吗?还好皇上并未怀疑到咱们头上,不然的话?”   “哼!就凭那个良妃耍几句嘴皮子,皇上就会轻信了她?秦王在皇上的眼里,可是向来忠厚,良妃是个聪明的,太过分的话,她自然也不敢说。否则,皇上岂不是会厌弃了她?”   “娘娘说的是。”   武贵妃说完,又有些狐疑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对安王下的手呢?是他自己演的一出苦肉计,想再引起皇上的注意?还是说,对他下手的人,实际上就是南宫夜?   武贵妃的脸色突然就凝重了几分,若果真是南宫夜下的手,怕是情况就更糟了些!她能猜到,皇上定然也会猜到,可是皇上却是并未因此,影响立他为太子,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南宫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难以撼动!   这个突然而至的认知,让武贵妃的整个人都是有些阴沉了起来。   嬷嬷见她面色如此,亦是不敢多言,甚至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主子看着面善,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些年,从主子手里头折了的美人儿宫人,可是不在少数!   却说倾城大张旗鼓地进了东宫,这消息,自然是早就传到了御书房。   皇上倒是颇有几分赞赏地点点头,“这个丫头是个有胆识的,明明就是一只鹰,非得让你给养成了金丝雀。”   夜墨却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后,便又垂下了眼帘,专心地看着手里头的折子,不咸不淡道,“你有功夫关心我的事,倒是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来处置你身边儿的女人吧。”   皇上被这话一噎,一时气结,瞪着龙目,道,“放肆!你就是这么跟父皇说话的?”   回应他的,却是太子哗哗地翻折子的声音。皇上胸中的火气更大,可却偏又找不到突破口,你在这儿气个半死,可是人家压根儿就不理你呀。   皇上憋了半天,直气得胸脯起伏得厉害,可是偏人家那个事主儿,就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旁的于文海受不住了,只得是小心地往太子的方向挪了几步,然后轻咳了一声,引得太子抬眸瞪他一眼。   夜墨如何会不明白于文海的心思?只是在生气这个父皇罢了!幸好是倾城小心,否则的话,岂不是得让他这后宫的女人给害惨了?到时候,自己要到哪儿去再找一个洛倾城回来?   “行了。大概都查的差不多了。想必就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些消息,所以才会选择进了东宫的。”   皇上听到儿子跟自己说话了,这态度虽然是不算好,可也不算太恶劣,勉强还算是可以,自己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次算了。   “朕早就说了,你是太子,入住东宫才是正理,何必非要在外头弄上一个什么太子府?”   “那要不,您将赐下的那宅子再收回去?”   一句话,又把皇上给噎着了!   能收回去吗?皇上不是没想过将那宅子收回来,然后自己过去住两天。早就听说他悄无声息地就弄了一个静园出来,还是专门为了那个洛倾城建的!   可是皇上也太了解这个儿子的脾气了,若是自己真将那宅子给收回来,他就真敢摞挑子不管,然后带着倾城直接就回了蜀地。他要是一到了那儿,自己可就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了。   于文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皇上,太子爷,您二位要不歇歇?正好膳房送来了两碗燕窝,要不先用一些?”   皇上倒是没出声,夜墨看了于文海一眼,冷冰冰的,差点儿没把他给冻住了!   “就只有两碗?”   那于文海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自然不是。您放心,奴才这就吩咐膳房给太子妃送去。”   “嗯,记得送两份儿,太子妃的一位小宠物想必也是跟来了,它可是也爱吃燕窝。”   于文海正外走的脚步就是一个踉跄,宠物?爱吃燕窝?这太子爷合府上下都没有一个正常人么?如此名贵的补品,竟然是给太子妃的宠物用?可是他能说不吗?不能!   所以,连忙应了,退出了大殿。   “这六局,也的确是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不如就让她在东宫里头住些日子。特别是良妃,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若不是如今朕还没有弄清楚王家的底牌,早就将她给治罪了!”   “王家能有什么底牌?不就是一个南宫逸?”   皇上摇摇头,一脸凝重,“恐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呐。”   “父皇不打算处置良妃?”夜墨的声音陡然转冷,屋内的温度,一下子,就像是突然降了下来,让人心生寒意。   皇上轻叹一声,“良妃的事,朕不会插手,如果洛倾城当真有这个本事,朕不介意到时候将整个王家一并铲除。若她若是没本事,反遭了人家的算计,就怪不得朕了。”   “就像是当初的凤家?”夜墨挑眉反问,然后冷笑一声,“父皇倒是好算计!坐山观虎斗这一招,您还真是屡试不爽呀!只不过,这一回,无论是谁生谁死,您都不会介意的吧?”   皇上的身子一僵,眸间微寒,“放肆!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你是朕的儿子!这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朕不答应你与她在一起,如今她不也成了你的妃子了?”   夜墨偏头,对于皇上的说辞,显然是不愿意听了。   皇上轻吐出一口气,语气软了三分,“阿夜,你别忘了,你是千雪国的太子!你若是不想让朕坐山观虎斗,好!那你就按朕说的,再娶两名侧妃进门。人选,朕都已经帮你物色好了,对你的将来,只有助力,并无阻碍。”   “父皇,儿臣说过,此生唯倾城一妻,绝不再娶。”   皇上一口气险些就要上不来!这额上的青筋气得爆起,一突一突地,每跳一下,似乎是都预示着皇上的怒气更重了一分!   “阿夜,女人嘛,你若是不喜欢,便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就是了。何必呢?喜欢就多看两眼,不喜欢就放到一边,又不会有什么麻烦!”皇上苦口婆心地劝道。   “怎么不会有麻烦?您忘了当初母妃是怎么死的了?”夜墨蹭地一下就站起身来,“您若是以为,拿太子之位,就能困住我,就能让我对您的皇权低头,休想!”   皇上这回也恼了,啪地一声,便猛拍了桌子,站起身来,浑身哆嗦着,指着夜墨道,“你这个不肖子!朕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只是为了让你来忤逆朕的?”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父皇不愿意听,儿臣也没有法子。儿臣虽只丫头一人,可是至少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后院儿平静,也不会给儿臣的将来带来什么隐忧。父皇,您为何就不能明白呢?”   皇上听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后院儿平静?不过就是些女人间争宠的手段罢了,只要是无伤大雅,也就由着她们去闹腾就是了,横竖也是跳不出他的手掌心,可是这个儿子,却是对此看地如此之重,看来,还是当年之事,对他的打击太大。   皇上轻叹一声,过去的事,他无力改变什么,这些事,这个儿子就从来没有做过几件让他顺心的事儿!当然了,在边关的捷战连连,倒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可是这其它的,这个儿子,还真是让他看不透。   皇上捏捏眉心,“你就不想知道,父皇为何如此反对洛倾城为你的正妃?”   夜墨的身形微颤,斜看了皇上一眼,语气有些不怎么甘愿道,“难道不是因为她的身世?”   皇上瞪他一眼,“糊涂!朕是那等迂腐之人吗?”   夜墨瞟了他一眼,真想说是,可是这话也就只是在喉头间转了转,又咽了下去。自己今日可是已经气了他不少次了,可不能再气着他了。万一再气出个好歹来,这千雪国的重担还得落在他的肩上,有些划不来!   “还请父皇明示。”夜墨说着,便是冲他作了一揖,以示敬重。   皇上对于他的这个举动,还是很满意的,总算是有了点儿儿子的样子了!   “你可还记得沉香国师?”   夜墨抬眼看向自己的父皇,“自然是记得,不是还曾来过?”   “沉香国师,可不是什么神棍之流,是当真有几分本事,精通一些奇门八卦之术的。他曾在洛倾城出生之时,便预言,天下,将会有一凤女临世,兴,功为凤女,衰,祸为凤女。”   “凤女?”夜墨蹙起了眉心,这算是一个什么称呼?   “自国师所言至今,朕日思夜想,一晃已是十六年,可是却终是不解,这凤女何意?所谓兴衰,又是单指我千雪国,还是指的是如今四国?”   “父皇就是因为这个,一直才会对倾城既宠爱,又有些忌惮?也正是因此,洛相才会将她送往了江南十年?”   皇上点点头,“人人都说,是因为洛倾城不得老夫人喜爱,在洛府处处受欺,被柳氏等人暗害数次,洛相不得已,才将亲女送往江南。可是真实的原因,却并非如此。”   “父皇,可是你下令,让洛相强行送出京城的?”   皇上想了想,先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你可知,倾城四岁那年,曾出了什么事?”   夜墨摇摇头,他比倾城也不过才大了几岁,而且,倾城四岁那会儿,他已然是远在蜀地了,如何能得知,她当年发生过什么事?   “倾城与南宫逸在宫中相遇,两人玩儿的十分开心。当时朕亦并未多想。只是后来,想到了南宫逸,才会越发觉得这个小丫头太过诡异,留在京中,怕是迟早会带来祸事。”   “父皇未免多虑了。丫头当年不过才四岁,何患之有?”   “你不懂。后来,朕专门让人请了苍冥国的沉香国师前来,仔细请教之后,才说唯有将倾城送往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且十年后,方可重回祖宅,只是,这也只能是化解一时的危机。”   危机?夜墨的眉心一跳!心生不好的预感,难道,父皇是担心丫头会给整个儿千雪国带来麻烦?   “这些年,倒也是相安无事,特别是后来,你在战场上捷报频传,朕也就不再记挂此事。可是随着洛倾城的回京,一切似乎是都变得不一样了!曾经朕最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变了。”   夜墨垂眸,变了么?是他的父亲,从来就不懂他罢了。   “朕知道你向来于女色之上无所求,可是也并非是有些龙阳之好之人,所以才会格外地放心。因为你越是无情,越是冷酷,越是适合成为一任帝王!可惜了,自从这个洛倾城出现之后,你的一颗帝王心,竟然是变得柔软了,脆弱了。阿夜,朕不得不防。朕不能使这千雪国的千秋大业,毁在朕和你的手上!”   夜墨蹙眉,父皇的话说的似乎是有些不太明白,倾城四岁那年,只不过是与南宫逸一起相处,玩儿的愉快罢了,怎么就会有什么危机了?又何来诡异之说?可是看样子,父亲似乎是不欲再说,让他越发地糊涂了起来。   “父皇,可是那国师还预言了什么?”   皇上点点头,“起初,朕也不明白,总觉得倾城这个孩子十分地可爱,且是李如意所生,朕也是满心欢喜,欲与洛府结亲,奈何李如意不愿意。直到后来,朕知道了李如意,竟然是与苍冥女皇的容貌极为相似,便豁然开朗了。”   夜墨顿悟,原来如此!   当年沉香国师曾来访千雪国,自然也就是见过李如意的,可是为何当初他未曾将李如意带走?未曾将她的身世告诉她?直到这么多年,才再寻了过来?   不对!看起来李华州与丫头的关系极为亲密,可是显然,沉香国师,并没有将李如意的事情告诉李华州,这里头,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夜墨越想越心惊,难道说,这个沉香国师,竟然是有意隐瞒了所有人?可是若他果真是有意隐瞒,为何后来又未曾阻止李华州寻回倾城呢?而且,他一早就知道倾城是苍冥国小公主的女儿,又为何会留下那样的预言?   凤女?   听闻这两个字,便知其命格极为尊贵,可是为何,国师却是说要将其送离京都十年呢?   凤女临世,兴,功为凤女,衰,祸为凤女。   这又是什么意思?夜墨暗暗思忖着,突然就想到了倾城的特殊天赋,如此,倒是与这凤女有些吻合了。只不过,这兴?衰?又当何解呢?   “阿夜,如今父皇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可明白了?”   夜墨摇摇头,“话不说清楚,如何明白?”   皇上轻叹一声,“朕说过了,所有的事,放手让她去做。现在,朕对于当年国师的预言,已经是有了几分的体会了。虽说不能有十成的把握,可是至少有七成,可以确定,这兴,当是在千雪。而衰,应该是紫夜了。”   “父皇何以有此感触?”   皇上神秘一笑,绕过了龙案,到其身边,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夜墨瞬间,脸色大变!   ☆、第三十八章 惊人真相!   夜墨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得东宫,整个人都有些懵懵地,如果父皇所言属实,那么,这一切,可就真的是玩儿大了!   东宫不比外头的太子府,这里大多都是宫里的人。除了倾城带了几个贴身的随从,其它人,都是先前武贵妃安排到了东宫的。   这会儿正值傍晚,眼瞅着就要用晚膳了。这东宫的宫女们一瞧见太子爷回来了,这身子立马就站得笔直,笑容也是越发的娇媚温柔,就连行礼的姿势,都是分外地好看。   “给太子爷请安。”   声音婉转妩媚,透着少女独有的柔美,可是夜墨却是充耳不闻,直接就进了后殿了。   夜墨的表现,对于这一应的宫女来说,无疑是大为失望的。现在虽说是太子爷仍然是会戴着面具,可是那面具早就换了,只是一面再平常不过的金色面具!更重要的是,当初太子爷在太庙祭祖之时,以及后来举行册封大典的时候,可是未戴面具,那英俊朗逸的模样,可是不知迷倒了多少的女子呢。   早先太子不曾入住东宫,她们自然是没有机会接近太子爷的,可是这会儿太子爷都住进来了,怎么却是对她们这样妙龄女子,没有一丁点儿的注意呢?   倾城正坐在了榻上看书呢,听到了外头的请安声,身形也是未动半分,倒是云姑姑和青兰等人,都迎到了门口,行了礼。   “行了,免了。”夜墨蹙眉道,“这里到底是不如外头好。丫头,你这是想起哪一出了,非得住到这儿来了?”   夜墨说完,就被嬷嬷服侍着脱了外头的蟒袍,引到了西次间儿里去净手和脸,等一刻钟后,夜墨再过来的时候,已是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蜀锦常服,头上的玉冠也摘了下来,只是拿了一根墨玉色的簪子挽了发。比起先前的那套明黄色来,这会儿的夜墨,看着更顺眼了些。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夜墨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有些奇怪道。   倾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从东宫正门走到这寝殿,怎么也得用上几个时辰呢。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快。”   “呃?”夜墨挑挑眉,显然是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外头的百花齐放,也没惊了你的眼?”   夜墨再蹙了蹙眉,抬眼看向一旁的云姑姑,见她也只是轻笑不语,反倒是将青兰等人都叫了出去,留他二人在殿内说话。   “怎么了?什么百花齐放?你今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夜墨往榻上一坐,顺势就往里头挤了挤,倾城也只得是往里头挪了挪,给他闪出了地方。   “你真没瞧见?”这下,换倾城有些好奇了。   “什么呀?你这丫头,今儿说话怎么这么怪?莫不是发热了?”说着,伸手就往倾城的额上探了过去,“不烫呀。”   倾城微窘,啪地一巴掌将夜墨的手打掉,“你才发热了呢!进来前,没发现外头的宫女们,个个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那可都是武贵妃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行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哪有那么多的事儿了?我这一路上都在想事情呢,哪里注意到这些了?再说了,便是再打扮,也不及我的丫头一根头发。我何需在意?”   这话倒是说的中听,倾城则是有些诧异地睨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了!几时你这冷酷无情,不擅言辞的寒王爷,竟然也会说这等的甜言蜜语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夜墨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的一乐,先前在皇上那里的震惊,也是淡了不少。难怪父皇当初竟然是有意将她指给南宫逸呢,原来如此。还好!还好当时被丫头拒绝了,不然的话,怕是这会儿,父皇就得开始后悔了。   “今天可有什么人来过?”   倾城就知道他会这样问,笑道,“该来的,来了一小半儿,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不少。”   夜墨拧眉,“怎么说?”   “六局二十四司,没有一个人过来拜见,就连尚食局的人,都敢不过来,还真是让人意外呢。我原以来,那武贵妃也不是什么蠢的,这表面功夫总得做一做吧,想不到,竟然是这般的不知进退了。”   夜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搂在了她腰间的手,稍微紧了紧,然后冷茫一扫,就看到了那桌上一团花色的软毛东西,不悦道,“你将它也带进来了?”   “嗯,怎么?惹到你了?”   夜墨冷冷地瞪了一眼,原本睡的正香的小银貂,突然就觉得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向自己袭来,连忙就睁开了那双萌萌的眼睛,然后快速地做了防卫状!   “哼!反应这么慢,便是天下第一巨毒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让人给猎来吃了!”   倾城瞬间呆怔,这等反应还叫慢了?只是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就能快速地反应过来,这也是源于它身为动物的本能吧?再说了,便是真的被人猎到,怕也是没有人敢吃它吧?拿它来练毒,倒是极有可能。   “可用过晚膳了?”   夜墨摇摇头,“父皇倒是想留我,可是我一对着他的那张脸就什么也吃不下去!还是回来对着自己的丫头好。”   倾城嗔怪瞪了他一眼,吩咐人摆好了晚膳,青兰等人分别在门口和廊下守了,这东宫里的宫人,是一个能靠近这寝殿的,也没有。   “怎么了?看你的神色不对。”倾城是真的觉得他今日的情况与往日不同,似乎是情绪上有些波动,这个向来自制力极好的男人,除了与她亲昵的一些事上,可是从未有过如此表现。   “嗯。先用膳吧。我从父皇那儿知道了一些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夜墨说着,便抬眸看她,“我答应过你,不瞒你,也不骗你的,只是,我自己的脑子现在还有点儿乱,你别急,成吗?”   倾城先是一愣,如此说来,果真是有极重要的事了?随后点点头,“无防,我也不急。你自己先慢慢想想。”   晚膳用得极慢,夜墨比平时差不多要慢了一倍,而食量反倒是比平时小了不少。   倾城看在眼里,眉心微蹙,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是让他废了自己?亦或是贬了自己?   那厢夜墨一门心思地纠结着该怎么说,这厢倾城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吃好了,去外面透透气,你慢慢吃。”   第一次,倾城没有等他一起离开餐桌。   夜墨微愣了一下后,也轻叹了一声,跟在了她的身后,一道出去了。   夕阳落山不久,西方的天空,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倾城双臂环胸,斜倚在了那朱红色的圆柱上,看着西边儿的余晖,脸色微暗。   夜墨也注意到了她的心情似有不佳,上前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迫使她从那圆柱上移开,倚在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你可知道你当年为何被送去了江南?”   倾城微微一愣,难不成今日皇上与他说的话,与自己当年之事有关?摇摇头,复又点点头,“父亲曾提到过,说是苍冥的沉香国师曾言,我有劫难,若是不离开京城,怕是会活不长久。父亲一直不忍心送我离开,可是直到我四岁那年,因为被人暗害,一度没了呼吸,所以,才发了狠心送我离开。”   “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传言?”   “什么?”   “有关凤女临世的传言。”   倾城不语,眉毛微微一动,凤女么?这个传言,它倒不能说完全没有听过,因为在玉景山的那几年里头,自己曾在师父的口中,提到过几次,只不过,每次那个老家伙都是说一半儿,藏一半儿,要不是为着这个,自己早就回了玉景山了!   天边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成了浅红。直到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片肃穆的神色。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变幻,这样肃穆的场景,倾城竟然是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突然,就觉得心口有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说不出来,却又感觉得非常真实!   看着最早出现的启明星,在这灰暗的天幕上闪烁起来了。没有月亮,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只有它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华彩,活像一盏悬挂在高处的明灯,又像是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不知被何人遗失在了那浩翰无垠的天边,更像是有人刻意放飞的一盏孔明灯,在那里为某人静静地祈福!   倾城突然就笑了,有几分的诡异,还有几分的冷漠,看到了这样明亮耀眼的一颗星星,突然就觉得自己跟它一样,耀眼炫目,却是孤独异常!   夜色加浓,灰暗的空中,那星光也是越来越多了,倾城在夜墨的怀里蹭了蹭,看着那夜幕上的星星闪烁着,光茫忽明忽暗,像一个个流动着的珍珠,和那抹才刚刚露出了头的皎月,在苍穹里的星斗互相辉映,煞是好看。   两人正在这里赏着这渐渐浓郁起来的夜色,夜堂却是十分不知趣地出现了。   “启禀主子,安王求见。”   夜墨一蹙眉,“他来做什么?”   “回主子,说是来恭贺主子获封太子的。随行之人,还抬了几个木箱子。”   “知道了。”夜墨低头看着倾城,“你是与我一同过去,还是在此等着?”   “无所谓。”   倾城的声音不高,而且听起来兴趣缺缺,若是平时,夜墨定然是欢喜不已的,毕竟,倾城对于南宫逸没有兴趣,这样的反应,可是让他足以乐得睡不着觉的!可是今晚,他总觉得倾城有些不对劲,有些怪,偏又说不上来,何处怪。   “走吧,一起去见见吧。”   倾城的眉梢一动,未表示任何意见,抬腿与他一起往前殿去了。   南宫逸今晚身着一袭紫色蟒袍,看到倾城过来了,眼底倏地一亮,不过片刻,又快速地黯淡了下去,仿佛那眸间的光亮,从未出现过一般。   “恭贺皇兄了。”南宫逸抱拳道。   “七皇弟今日来,不知有何要事?若是只为恭贺,孤未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些。”   “皇兄此言何义?皇兄如今身为一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值得恭贺吗?”   夜墨见他神色虽然从容,可是这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自己的丫头身上,心中不悦,语气自然也就冰冷了起来,“天色晚了。若是无要事,那就先回去吧。孤和太子妃都累了,不送。”   南宫逸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暗示?可南宫夜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想要将倾城从他的身边夺过来!手下意识地就紧了紧,嘴唇也是紧紧地抿着,已然是有些泛白了。   “这屋子里有些闷,要不,就到外头的亭子里坐坐?正好,今晚的夜色不错,我倒是想着饮上一杯梨花酿了。”   倾城突然地出声,让夜墨的后背一僵,手几乎就是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便揽上了她的腰,那一种无形的占有欲和霸道,已然是再明显不过。   南宫逸看到这一幕,只是无声地笑了笑,然后眸中似乎是带着一抹诡异道,“倾城的好意,逸就心领了。只是今晚看来太子皇兄的心情不佳,不如改日再约。告辞。”   南宫逸走后,夜墨就直接搂着倾城出了东宫。   待倾城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仔细一瞧,竟然是又回到了静园的时候,不禁是有些恼了。   “喂,不是说了,今晚上宿在东宫,你这是搞什么?”   “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万分的重要,若是被别人的眼线听了去,怕是后果会糟糕的很。”   倾城眨眨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夜墨这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这丫头今晚的神色不对,十有八九与自己先前在东宫说的话有关了。看来,下次说什么也不能提前透露给她什么了,免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夜墨将有关当年沉香国师预言的事,又复述了一遍,滴字不漏!另外,又将她四岁时曾与南宫逸玩儿的很开心的这件事,也说了出来,并且是仔细地观察着倾城的反应。   四岁时候的事?倾城忍不住就抬了抬头,当真是无语望天呐!她是人,又不是神!四岁时候的事情,自己哪里还能记得?等等!不对,是在自己离京之前,进过宫?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呢。看来,有些事,似乎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难怪她会对南宫逸一直都是有一抹熟悉感,可是又感觉的不是很真切!四岁时候的事,现在这原身还能有些印象,已经是着实不错了!   倾城感觉到,刚刚夜墨对自己说的这些还不是最为关键的,眼睛微微轻眨,静待下文。   夜墨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手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发,在这幽静而美丽的夜色中,晚风轻轻地抚摸着庭院内的花草翠叶,发出温柔的沙沙声。   五月的晚风,清新而又凉爽,看着倾城的一些碎风,随风而起,竟然是让人生出了一抹她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夜墨下意识地便紧了紧自己的胳膊,似乎是真的担心她会消失一样。好一会儿,语气才有些闷闷道,“兴,功于凤女,衰,祸为凤女。”   倾城在听到了这十个字后,身子微微一颤,兴?衰?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迷信的古人们,该不会是以为仅凭她一个弱女子,就能顷覆一个国家,或者是兴盛一个国家吧?   倾城知道自己虽然是有着许多的现代知识,可是那又如何?并不是所有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用得上的!   倾城虽然是还有着另一重身分,可是为助力,倒是还差不多,若是说仅凭一己之力,就妄想改变这里的整个格局,这是在说梦话吧?不想问,也知道这十个字定然又是出自那自沉香国师之口了!   倾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一个神棍?有谱儿没谱儿呀!   夜墨一手拥着她,一手轻轻地滑过她的背,“丫头,放心,无论你于千雪是兴,是亡,我都不会放手。你是我的,注定只能是我的妻子。”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祸国妖妃之类的,毁了你的千雪国?”倾城仰了头,抬眸看他。   “不怕!”夜墨微垂了眸子,与其四目相对,里面似乎是有着什么流光在悄悄滑动着,“只有无耻且无知的人,才会将一国之兴亡与女子牵扯起来。丫头以为我是那种人?”   倾城听罢,这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愉快。倒不是说这话说的有多动听,只是这种感觉,就让她颇为喜欢!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让夜墨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冲动了呢?   倾城眨眨眼,唇角一勾,漾起一抹极为好看的弧度,“要不,我也试试做一个祸国的妖妃如何?看看你这位明君能否抵挡得住诱惑?又或者,干脆等父皇归天了,我就将你日日困在了寝殿中,从此君王不早朝!如何?”   倾城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儿抛着媚眼儿,那眼神,简直就是勾魂摄魄,妖媚无双了!   夜墨看着眼前的可人儿,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他的脸上转了几转。   倾城的容貌本就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这眼神虽然是看着妖媚祸国,可是其眉目间隐然自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一看便知其骨子里,还是一个极为羞涩的读书人的气质。   夜墨的眼神一暗,“丫头,你果真是将我困在寝殿中,再不出来?”   听着他的声音也是微微泛哑,倾城暗叫不妙,自己似乎是低估了这厮了。眼前的这位阎王爷,分明就是这天底下最为无耻的大色魔!   倾城刚想后退,避开这位大色魔,就见夜墨高大的身影,与她是亦步亦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沐浴呢。我先走了。”   “好呀,正好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娘子倒真是有情趣呢。”   情趣个毛呀!   倾城心中腹诽,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的鄙视!然后趁他不备,快速地逃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向着自己思卿院疾奔而去。   要沐浴,还是你自己去吧。本小姐恕不奉陪了!   倾城跑的快,那厢的夜墨却是唇角含笑,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倾城等到了思卿院门口,突然有些窘了!自己怎么往这儿跑了?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惨了,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儿来了吗?   正想着回身往洛府的方向去呢,眼前一道暗影投下来,倾城知道自己这下子完了!   一抬眼,果然,夜墨正一脸打趣的神情看着她,那眸底的暗色,若是现在她还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当真就是白活了!   嘴角抽了抽,可是实在是再想不出什么脱身的理由了,只能是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因为刚刚倾城没有看清楚,她本来就是到了台阶儿前了,转回身来以后,便成了背对着台阶儿了,这一退不打紧,整个身子就往后倒了去,那后脚跟儿与青石台阶儿撞到一起的滋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痛!   还好夜墨及时伸出胳膊,勾住了她,这才没有摔倒。看到倾城呲牙咧嘴的模样儿,夜墨心中一揪,“怎么了?”   倾城白他一眼,“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追来,我又怎么会碰到?”   夜墨低头一看,了然了,应当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脚后跟儿。   “还好,若是你面对台阶儿,再不注意,那伤的可就是脚尖儿了,那会更痛!”   夜墨说完,便抱着她进了屋子,帷幄落下,房门紧闭,一室旖旎。   这一晚,夜墨表现得似乎是永不知疲累,一次又一次地索求着,直到倾城苦苦求饶,夜墨才总算是肯放过了她。   当二人清洗干净,孙嬷嬷等人也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倾城已然是累得连呼吸都觉得是多余的了!   “丫头,累了?”   倾城白他一眼,“若是我有法术,定然是将你变成女的,我做男的,然后你再告诉我,累不累?”   夜墨失笑,挪动了一下身形,以便让倾城靠着他,也更为舒服一些。   “可还有精神听我继续说?”   倾城原本是已然困得抬不起来的眼皮,因为他这一句话,瞬间便精神了起来。“你说,我听。”   “南宫逸,并非是父皇的骨血。不然的话,你以为父皇为何会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痛下杀手?”   倾城的身子微微一僵,其实这种可能性,她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不过,她一直以为这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怎么可能真如传说的中那般,上演一出混淆后嗣的戏码?   可是现在听夜墨这样一说,她便知道,这个良妃,怕是不简单了!   “良妃的确是出自王家,只不过,这里头还有一个秘密,一直是无人知晓。良妃在当年入宫之前,已然是有了意中人。而且,那个人的身分,丝毫不逊色于父皇。只是可惜了,那人,始终因为不是千雪国人,又是偷偷地乔装打扮来的千雪国,所以,当年王家的嫡出小姐,怎么可能会嫁与一商贩为妻?”   倾城紧眉不语,这么说来,当年良妃看上的男子,不是老安国公,也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的身分特殊,直到良妃入宫,成为了父皇的妃子之后,良妃仍然是对其念念不忘。久而久之,便由爱生恨,恨父皇将她选进宫来,恨父皇给了她一个所谓的妃位的名分!恨她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你等一下!七皇子很明显是在良妃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后,才有孕并产下南宫逸的,难不成,那人竟然还能进了皇宫,与良妃有染?”   这也太扯了吧?若是夜墨当真点头,倾城怕是就真的有一种想要暴走的冲动了!怎么可能?这皇宫大内,竟然是守卫如此疏忽大意?不太可能吧?   若说是当真有人进入皇宫,即便是不惊动侍卫,难不成那皇宫的暗卫们也都是瞎子?聋子?更别说还敢在皇宫之中,与皇上的妃子偷情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夜墨伸手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瞎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宫里头?若是些个身分低下的宫人或者是美人与侍卫有私,这倒是还可能。你怎么会想到了这个?”   倾城一顿,“这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现在倒是还过来说我?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说了现在京城的这个南宫逸,不是父皇的血脉,可是不表示,良妃就是与人有私了!”   夜墨说着,再轻轻拉了拉她身上的薄被,免得再冻着她了,然后才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说的,可就是皇宫秘闻了,你可是做好准备了,我不想吓到你。”   倾城十分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看起来,就是那么的脆弱且胆儿小吗?   “良妃的确是为父皇产下了一位皇子,排行第七,只是当时小皇子出生并非是在宫里头。”   “不在宫里?”   夜墨点点头,“当年,父皇带了皇后和良妃同到行宫避暑,将武贵妃留在了宫里执掌后宫,良妃当时因为身怀有孕,异常怕热,原本是不打算带她前去的,可是后来,皇上见她怀孕辛苦,再加上皇后的挑唆,皇上心思一软,便带了她同去。”   夜墨浅笑一声,“怕是那个凤氏当年也没有想到,她的本意,是要让怀胎几个月的良妃辛苦一番,说不准,路上再惊个驾,或是什么的,就能让良妃腹中的孩儿不保。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父皇竟然是会一路上都让良妃与他同乘龙撵,凤氏心中不甘,可是也没有那个胆子在皇上的龙撵上做手脚。如此,一路倒也是平安地抵达了行宫。”   “父皇一行人,在那里避暑,约有两个多月,后来良妃的身子太重,已然是八个月了,这回宫,怕是多有不便。父皇思虑再三,便让良妃留下来,自己带了凤氏回宫。”   “皇上就不怕有人对他的孩子,再动手脚?”   “当年的凤氏再厉害,权势再大,这手,也是伸不到行宫的!那里布的,皆是父皇的心腹,焉能让良妃出事?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良妃足月后生产之日,却是出现了些许的意外。”   “什么意外?”   “良妃是在傍晚之时生下了小皇子,据当初为其接生的稳婆所说,那位小皇子的手脚等全身各处的皮肤,皆是完好白晳,并无什么特殊的印记。可是后来无论是良妃,还是父皇看到的小皇子,手心里,却是赫然有一颗红若朱砂的掌心痣!”   倾城拧眉,这个,她倒是真没有注意过。听他这意思,是有人在行宫里玩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了?呃,不对,是易子的戏码才更为贴切。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皇上看到了他掌心的痣后,便已经生疑了?”   夜墨摇摇头,“一开始的时候,父皇也并未生疑,毕竟是在行宫产的,而且,派去的人,又都是他的心腹。父皇之所以会开始怀疑这皇子是否是被人调了包,是在南宫逸一周岁之时。当年父皇对他百般疼爱,自然是大肆庆祝。良妃虽然是一直在后宫默默无闻,可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得到了皇上的重视,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就在这一天,父皇找来了当初为良妃接生之人,总共是八位嬷嬷,人人都是给予重赏。父皇注意到一位嬷嬷的神色,似有不对,所以,心下生疑。暗中派了暗卫跟着。不想,竟然是牵扯出了南宫逸的身世!”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良妃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调了包了?”   夜墨摇摇头,“不知道!当初她生完孩子,便累得虚脱,晕了过去,直到次日早上,才醒了过来。如今想来,只怕当初,她的虚脱,或者是累晕,都是另有猫腻了。”   倾城这下子是真的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了,整个人精神地就跟是刚刚才从浴桶里出来似的。两只眼睛里,全是一种兴奋的神采!   “阿墨,接下来,可是皇上顺藤摸瓜,就确定了当年南宫逸出生之时,被人调了包?”   夜墨轻笑,摇摇头,“皇室血脉,岂能如此轻易地就认定了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后来,父皇先后用过滴血认亲之法,再让人将当初行宫里所有涉及到了良妃生产的人,全都秘密关押了起来。最终,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才是一些蛛丝马迹?”   “父皇真正确定他不是我南宫家的人血脉,是在南宫逸六岁那年,那一次,正好是紫夜国的定王出使我千雪国。当时,父皇大摆筵席,为其接风洗尘。”   不待夜墨说完,倾城便瞪大了眼睛,“可是突然发现,那南宫逸竟是与那定王生得一般模样?”   夜墨再次轻敲了她的额头一下,眸底里头全是宠溺,“瞎想什么呢?若是果真如此,你以为紫夜国还会派了定王前来?”   倾城一怔,遂再平躺了下来,仔细想想,那肖东烨是定王的亲子,他与南宫逸生的,有些想像吗?不能说完全没有,眼睛都是狭长的,只不过,这一点,不足以说明什么吧?   再仔细想想,那南宫逸与肖东烨,似乎是再无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当时,父皇无意中发现,定王身边儿同行的几位女眷,对于南宫逸似乎是颇为上心。这一直是让父皇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他派了皇家暗卫接连跟踪了那几位女眷长达近十日,才发现了南宫逸身上的秘密。”   倾城这会儿几乎就是要屏住了呼吸了,南宫逸的身世?难道当真就是定王的儿子?那这样说来,岂不是就成了肖东烨的亲兄弟了?如此一来,也就难怪他们会早早地便有联系了。也不怪那个肖东烨,会护着南宫逸了。   “南宫逸竟然是紫夜国的皇室后裔,虽然是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哪一个皇室亲王的孩子,不过,他是紫夜国的皇室血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等一下!”倾城突然出声拦住了他,“你说南宫逸是被人换掉的,他是紫夜国的皇室后裔,那么,你真正的那位七皇弟呢?”   夜墨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这也正是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无论父皇对于良妃是真心地有感情,还是只是纯粹地为了拉拢朝臣,至少那个孩子,是父皇的亲生骨肉。所以,这些年父皇一直都是秘密寻找着当年被换掉的那个孩子。”   夜墨的眼神暗了暗,“只是可惜了,这一找,便是十几年!父皇之所以会在后来越来越宠爱南宫逸,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想制造假象给紫夜国的人,或者是说,是为了做给这个幕后之人看的。目的,就是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套出真正的南宫逸的下落。”   “那结果呢?”   夜墨沉默了,结果?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身上没有任何的记号,如何去找?而且那幕后操纵了这一切,换掉这个孩子的,竟然会是紫夜国的皇室,那么,紫夜国的人,会那么好心地再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似乎是有些不太可能吧!   倾城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些悲凉的气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竟然是说没就没了。这种感觉,怕是搁在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父皇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最终确定良妃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后来,父皇心中有恨,却又不能直接就杀了这个假的南宫逸,所以,便纵容了云夫人对南宫逸的暗害,甚至是,除了云夫人,他还亲自策划了别人也对南宫逸下了毒手。”   倾城这会儿也多少是明白过来了,有些戚戚然道,“比如说当年的皇后凤氏?再比如说那个武贵妃?难怪南宫逸身上的毒竟然是那般地难解。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同为皇子,除了南宫逸,其它人基本上都是还算是身体康健,至少,不会像他这样,浑身上下都是各种的毒,倒是难为他,竟然是还能长的这般好。”   夜墨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语气里,有对南宫逸的同情,拧眉道,“起初,父皇也以为他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可是后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身边,竟然是已然有了自己的势力,很显然,这些人一直都是被专人在某处秘密地方训练过的。父皇见此,便知道了对方显然是有着巨大的阴谋,遂不动声色,只是为了能诱出,他背后之人,再则,便是仍然还抱有一线希望,看看那位真正的七皇子,是否还活着?”   倾城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这么说,当初的监国,也是皇上的刻意试探了?”   “正是。”   “那现在,可知道那位真正的南宫逸,是否仍然活着了?”   夜墨抿唇,眉峰紧拧,好一会儿,才道,“今日,父皇刚刚收到了紫夜国探子传回的消息,真正的南宫逸应该是还活着。”   ☆、第三十九章 竟有鲛珠?   还活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吗?倾城不知道皇上这么多年一直在致力寻找那位真正的七皇子,其用意,究竟是有几分的出自一个身为父亲的真心!她更偏向于,皇上这么做,只是不想让自己失了面子!   皇上身居巅峰之位,俯瞰天下,如今却是被人欺瞒至此,如何能不恼怒?特别是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等偷天换日之事,他如何还能忍得下这口气?   皇上本就不是什么大度宽厚之人,单从他对皇后凤氏,及整个凤氏家族就能看得出来。再看这南宫逸,虽说是假的,可是却是实打实地在皇上的身边儿长大的,可他竟然是能狠得下心来,对付一个小孩子,可见他的心是有多狠!   倾城突然想到了当初南宫逸曾先后几次,在皇上面前提及求娶自己的事,莫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皇上才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会儿,皇上应该是已然知道了夜墨对自己的心思吧?   “当初你坚持要娶我为妻,可是早早地便禀明于皇上了?”   夜墨点点头,“我既然是认定了你,自然就是要先将你困于身旁了。难不成,还要等着让别人先下手?说起来,当初,父皇先后拒绝了南宫逸数次,难不成,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倾城冷笑一声,眸底有抹犀利闪过,“皇上何等精明之人,向来是深谋远虑。有些事,既然是知道了,又为何不早做打算?”   夜墨微愣,对于她的话,以及她态度上突然的转变,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怎么了?为何如此一说?”   倾城却是再次冷笑一声,却是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便翻了个身,再刻意地往里侧挪了挪,背对着他,闭目不语了。   夜墨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身上便是泛出了阵阵的阴冷气息!自二人成婚以来,不,更准确地说,是在二人上次和好以来,她还从未如此给过自己冷脸儿,更别说是用了这等冷淡的态度了!   夜墨生气了!   倾城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后某人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是置之不理,只有眉梢微动了动,开始装睡。   夜墨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定然是有些累的,手伸了一半儿,觉得不妥,遂又放了下来,轻叹一声,再次为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认命地在她的一侧躺好,摆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姿势,自己的右手也是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一侧。   只是,这个姿势总共维持了不到一会儿,夜墨便有些忍不住了。   而倾城也是真的累了,来回地被他给折腾了三四回,如何能不累?又听他说了一会儿话,如今已是半夜了,这会儿,早已是传出了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声。   夜墨看她睡熟了,这才轻轻地将她给翻了过来,然后再调整了一下姿势,再度将她给拥在了怀里,待做好了这一切,看到倾城的眉心似乎是微蹙,不由得有些不悦了。   伸出了自己修长的手,指腹轻轻地在她的眉心处揉了揉,看到她的眉心逐渐地舒展开了,这才有心思合眼入睡了。   这一晚,倾城睡得极不安睡,若是以往,她被夜墨给折腾地狠了,早就睡的死死的,一觉到了次日午时了,可是这一晚上,她却是不停的做梦,然后在梦中,便是不停地拳打脚踢,于是,悲催的夜墨,这一晚上,总共加起来,怕是睡了一个时辰不到。   倾城醒来之后,看到身旁的夜墨仍然在睡,不由得一紧眉,然后伸手推了他一把,“怎么回事?你不去上早朝的么?”   夜墨有些困意仍浓地睁开了眼睛,倦倦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动了一下身子,“醒了?”   “我问你呢,你不用去上早朝?”   夜墨嗯了一声,好一会儿,就在倾城以为他又睡着了,考虑着要不要再推他一把的时候,他总算是又送出来了一句话,“不去了。我已经吩咐人去告假了。就说本王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身体不适,昨晚上还能那样的勇猛?难不成是自己见鬼了?   夜墨的眼睛没睁,却准确无误地再度搂紧了她的腰,“丫头,你的心情不好。”   不是疑问,是肯定!   倾城的眼睫毛微微一颤,便是有了一种被人窥探了心思的想法,那么一刹那,倾城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所有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么?似乎是很复杂,但是无疑,对于夜墨能猜中她的心事,她的一种欣喜感,远远超过了恼怒感。   “你怎么知道?”   “丫头,你或许在外人面前很能装,可是在我面前,你就只是你,哪怕是你的手指头动一动,我都知道你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所以,你昨晚上表现的那么明显,你以为我不该知道么?”   倾城默了。微微低了头,此时,她正趴在了夜墨的胸前,心里头,似乎是有些甜蜜,有些满足,有些,难以言喻的欢愉感!当然,还伴有一些不该存在的恼火!   “你在生气!”夜墨再次极为肯定道,“为什么?”   倾城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然后抬了眼帘,“我饿了,我们先起来,梳洗过后,再边吃边说,成吗?”   夜墨自然是不能让自己心爱之人,饿了肚子的,连忙起身,不待他吩咐,这底下的人,便自觉地都动了起来。   因为二人昨晚上属于是偷溜出来的,所以,青兰和青鸟二人是没有跟着,这太子府里,也就只有孙嬷嬷和自己的另一房陪嫁于嬷嬷二人,还算是倾城较为熟悉的。   “行了,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夜墨虽然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倾城的情绪不对,可是到底不是她,这身为男子,心思便是再细腻,也是不及倾城的,若是其它的外在的一些事,或许他会想的比较周到,可是这对于倾城的心思上,他自认,还是不能极好的把握的。   “丫头,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昨晚上,我什么地方说错话了?”   倾城刚刚想起了玉箸的手,便是微微一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眼底下一圈儿淡淡的青影,很显然,他昨晚上并未睡好。   “你不会是昨晚上一直在想这个,所以才没有睡好吧?”   夜墨淡笑不语,伸手为她夹了一只水晶虾饺,“快吃吧,不是早就说肚子饿了?至于其它的,先填饱了肚子再说吧。”   两人间的气氛,略有些微妙。说是尴尬,似乎也算不上,可是却是很明显地不及以前腻在一起的时候甜蜜。   “阿墨,我无法接受当初皇上对我的态度。并不是因为我小心眼儿,而是。”倾城说到此处,面色微微一变,有话想要说,却是如同卡在了喉咙处,吐不出来了。   夜墨的眼睛微眯,脸色猜疑,显然仍然是有些不解的。   顿了顿,倾城再度启唇道,“阿墨,当初皇上不肯答应南宫逸的求旨赐婚,在我看来,无非就是还不确定,我于千雪国来,到底是兴,是祸?换言之,就是我这个人对于千雪国来说,到底是贵人,还是祸害?”   “胡说什么?”夜墨一拧眉,显然是不愿意听了。   “阿墨,你可以说是我这个人太过敏感了,或者是太过小心了。可是我就是清楚地感觉到了。皇上当初,就是这个意思。他不过就是想着先弄明白了,我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才会由着我去折腾凤家。后来,凤家和皇后都倒在了我的手里,皇上对于我的本事,自然也是知晓了,可是这心里头总归是不放心的!”   倾城自嘲一笑,“这女子,若是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   夜墨这会儿有些明白了,原来如此!她竟然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会对父皇,有了成见了。   “阿墨,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皇上竟然是放任我做一切!起初,我以为是因为我出手,正好是如了皇上的意,他本就是看凤家不顺眼了。特别是那凤家的隐秘势力,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云州的花家,也有暗卫,可是那都是上了名册的,且是等于是放在了明处的。可是这凤家却不是!”   “当初我以为,皇上不过是有意借我的手,来除掉凤家,如今看来,这不过才是他的第一步棋而已!他早就知道了有关我的预言,所以,他只是想要看看我这个所谓的凤女,到底是吉是凶,是福是祸!”   夜墨的眉峰已然是紧紧地皱到了一起,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柔荑,拇指在上面轻轻地摩娑着,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在宽慰自己。   “阿墨,当然既然是应了你,我也早料到将来的路上,定然是不可能一路平坦。可是对于皇上?”倾城说着,微微垂了头,那眸底复杂的神色,似乎是颇为痛苦。   “丫头,你是我的妻。无论如何,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哪怕你就是千雪国的祸了,又如何?若是父皇担心你会毁了千雪国,大不了,这太子之位,我不要了。我们两人就安心地前往蜀地,只守着那里,倒也是惬意。你不是正好一直对蜀锦颇有兴趣?也不错!或许,舅母她们,会真的请人来教你月华三闪这门绝技呢。”   看似轻松的话,可是听在了倾城的耳中,却是一丁点儿也轻松不起来!   放弃这太子之位,说来简单,做起来,何其容易?先不说别的,单是那些誓死追随他的人,他这样做,让他们情何以堪?再想想蜀地的那些亲人,这些年来为他做的一切,他若是真的弃了这太子之位,又如何对得起他们?   “阿墨,我若为祸,你便是弃了这太子之位,怕也是无济于事的。”倾城淡淡地笑着,“若是我真有这等的本事,我头一个要灭的,便是那紫夜国!”   倾城的语气,突然就凌厉了起来,眼神也是随之一冰,整个人的气势,已然大变!   “我洛倾城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更不认为自己就是什么可以拯救苍生的贵人。我做事,全凭心情!想要让我恶心自己,去成全别人,我自认自己没有那几分的忍力,更没有那个耐性,做不来!可若是别人不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徒生是非,你也知道,我这个向来是极懒的。能不动,最好还是不动的好。”   看着倾城笑靥如花的样子,听着这柔媚入骨,却又是冰冷至极的话,夜墨陡然就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倾城转眸看他一眼,看出他面上的焦虑,自然也就看出了他是在担心自己,遂缓缓一笑,然后定定地看向了夜墨,她的眼睛淡静如海,让夜墨一眼陷入其中后,竟然是没有半分的抵抗之力,只是一味地想要沉溺其中,再不肯出来。   此时的倾城,那一笑艳若春光,耀如月华,她美得就像那皎月中传说的嫦娥,神秘而清贵,令人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捧在她的脚下,只为博她淡淡一笑。而随着那抹笑地越来越妩媚,越来越勾魂,竟是像极了那花妖一般,美艳、夺目!   原本是深陷于她的明媚笑容里的夜墨,突然就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想起,这个小丫头可是与常人不同,每每露出这样的笑,不是她要整人了,便是她的心情极差,怕是要发火了!   这一清醒过来,原本是轻握着她柔荑的手,这会儿也是力道大了一些,“丫头,你没事吧?”   倾城的眼神淡淡一扫,“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仍然是有些气不过那个老皇上罢了!”   夜墨一蹙眉,倒不是因为倾城对于皇上的不敬,而是这会儿,他多少也是想明白了些父皇的打算了,他分明就是想着利用倾城,来试探出南宫逸在紫夜国的真正身分,到底是哪位皇亲的后裔?还有,真正的七皇子,又被藏在了何处?   “丫头,你。”夜墨犹豫了一下,仍然是不知该如何来劝她。告诉她不要这样想自己的父皇吗?可是这会儿连他都猜到了几分,她这个向来聪明的,又如何会猜不出来?   “你放心。我知道他在打了什么主意。紫夜国本就是与我有着斩不断的仇丝,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他们。这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定王!他想利用我,又焉知,我不会反过来利用他呢?”   倾城笑得明媚,可是身上的气势却是越发地冰冷了起来。   “此话怎讲?”   “既然是有人愿意为我贡献一些力量,我为何不用?如此,正好是省了我的人力物力财力,何乐而不为?而且,我正愁找不到去紫夜国的机会呢。这一回,怕是就不用愁了。我们敬爱的父皇,应该是都为我们想好了吧?”   “我们?”夜墨重复了一句。   “自然!难不成,他想借我之手,来去折腾紫夜,却不让我本人出面?同样的,若是我一个人去,又太不合规矩了。唯有你我夫妻二人同往,才是最为合适的,不是吗?”   夜墨一下子就被她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她竟然是连这个都能想到?   “阿墨,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至于你的父皇,只要是他肯全力地配合我,我也不会做的太绝了,至少,不会让他的面子太难看。谁让他是我夫君的父亲呢?”   有了这句话,夜墨也就放心了!   他倒不是担心倾城会对皇上做什么,他担心的是,万一这小丫头真有了什么对付父皇的心思,可是这实力上却是悬殊较大,那吃亏的,还是自己的小妻子!   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心中大定。他知道这小丫头素来就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而且,嘴上说自己小气坏心眼儿,可是她实际上,却是比常人的度量,不知要大多少倍呢。   “丫头,你怎么就这么确定父皇会在短期内让我们去紫夜国?”   “简单!他想找到真正的七皇子,同时,又想知道这个南宫逸在紫夜国到底是有着一个什么样的身分。你昨晚上不是说,南宫逸的身分,如今还是成谜吗?同年紫夜国皇室诞下的子嗣总共有八位,其中三位夭折,五位仍然是安养于紫夜国,可是谁知道,这八个人里头,到底哪一个人的身分,才是属于南宫逸的呢?”   “不错!不过不急。我会先透透父皇的口风,另外,也会先劝一劝他,我们若是去,也要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倾城含笑点头,她自然明白夜墨所说的万全准备,是指什么。至少,不能真的就完全倚仗于皇上的势力。   “如今,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阿墨,你若是要怪,就去怪你的父皇吧。”   “何事?”夜墨不甚在意,这该说的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应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了吧?   “当初我之所以会在宫中与南宫逸相遇,十有八九,与你的那位好父皇,是脱不了关系的吧?虽说这其中也有南宫逸自己的想法在,可是我敢打赌,这里头,定然是也有你父皇掺了一脚进来。”   夜墨点点头,“或许吧。”   话落,一拧眉,颇有些不悦地看向了倾城,“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单独对人家好,也要怪到我父皇的头上去?你不会以为当初你让无崖为他解毒,也是我父皇的意思吧?”   这样说着,身子已然是欺了过来,本就高大的身子,一下子就让倾城有了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哪,哪有?我帮南宫逸,是因为当时他也帮了我,我们是各取所需而已。”   “嗯?”夜墨如何肯听,身子再往前顷了顷,那鼻尖儿,眼瞧着就快要抵到了倾城的俏鼻上了。   倾城看到夜墨那幽深的眸子,便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不将话说清楚,怕是这一关就不好过了,遂小声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夜墨的身子先是一僵,表情也是微怔,稍后,便是整个人都有些不太正常了起来,等倾城看着他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夜墨竟然是趁她不注意,便直接就噙上她的那片红唇。   温柔缠绵,一吻情动。   夜墨竟然是抱着倾城,再不想撒手,甚至是那大掌,已然是悄悄地探入了她的衣内。   倾城嘤咛一声,想要阻止他,可手被他圈住,嘴巴也被他堵上了,除了老老实实得受着,竟然是再没有了别的法子。   终于,夜墨离开了她的唇,移到了她最为敏感的耳根处。果然,倾城打了个颤栗后,大脑便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等她再清明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不着寸缕地,就被他给放到了这屋里的软榻上。   因为是正厅,所以这软榻上自然是不可能有锦被的,一般来说,就是在上头摆了一个小炕桌,供主人在这儿坐着说话方便舒适。而因为倾城素来懒,又喜欢躺着,平日里这静园又是别人进不来的,所以,这上头并未摆什么炕桌,反倒是在一角儿叠放了一张皮褥子。   “别,别在这儿。阿墨,不行。”倾城说着,还睨了一眼外头,很显然,这外头定然是有孙嬷嬷等人守着,在这里行事,自然是会被她们给听了个真切的。   “乖,不怕,我们是夫妻,正大光明的,怕什么?”夜墨的话里头似乎是藏了什么诱人的东西,那接二连三落在了倾城身上的吻,更像是带有了什么特有的魔力,一瞬间,便蛊惑了她的心,整个人便沉沦进了他的温柔攻势之中,无力招架了。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与以往不同。倾城一方面担心自己和他在这儿,动静若是太大了,自然是会被外头的人听个清楚。可是一方面,她又有些情不自禁,那羞人的呻吟声,一直是被她紧紧地咬在了唇内,不肯叫出来。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觉得有些亢奋。倒是有了一种做贼的新奇感!   夜墨看她忍的辛苦,大掌在她的身上忘我的留连着,一边儿在她的身上落下了一个个专属于他的印记,一边儿轻哄着,“乖,这里是静园,不会有人打扰到我们的。丫头,别忍着,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当夜墨的吻和手,分别落在了她的胸前的时候,早就忍得辛苦的倾城,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就是轻呼了出来,刚一出声,她自己就羞的满面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而倾城迷迷糊糊地一睁眼,扭头看到了一旁的皮褥子,想也不想的,直接就覆到了自己的面上。   然后,似乎是听到了夜墨的低笑声,再然后,就是自己终于无法自己做主自己的身体了,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地沉沦在了那云天翰海之中,妙不可言。   等二人再次从温泉池里出来的时候,倾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就要快步先走,哪知道这离了他,一迈步,这身子竟然是觉得软绵绵的,竟然是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那两条腿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夜墨面色出奇的温柔,许是也知道自己闹腾地过了火,遂连忙上前扶住了她,“那个,我带你去园子里坐坐。”   倾城知道,他说的园子,便是这静园里的一片硕大的花海了。   说是花海,丝毫不为过。这静园占地虽大,可是实际上的建筑物却并不多,相对而言,还应该说是极少的。这静园如此大的地方,总共也才只有三处院落,其它的,不是那美人湖,便是那一片浩大的花园了。即便是甬道两旁,也是处处青翠,时时有五颜六色的美景出现。   倾城坚持不肯再让他抱着走了,虽然她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力气,可是当她二人大白天的一起从温泉池里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也太羞人了!   一想到自己看到了孙嬷嬷和几名内侍的眼色时,倾城就恨不能将身边的这个男人给掐死算了!怎么会这般地无耻?不知道自己会累的吗?竟然是泡个温泉,又被他给吃了个干净!   不过,倾城最恨的,还是她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定力呢?自己长的也不丑呀,怎么对于夜墨的这抹男色,竟然是一点儿抵抗力也没有呢?   虽然是没有被他抱着,可是倾城大部分的重量,还是都压在了夜墨的身上。   “丫头,你说父皇会以何名目让我们去紫夜国?”   “不知道。不过,怎么也得再消停一段时间,别忘了,你才当了几天的太子,这地位还不是十分的稳固呢。以前,父亲和整个洛氏家族,都是一门心思只忠于皇上一人的,如今,立了太子,那么,皇上的意思明确了,父亲他们的意思自然也就明确了。这朝堂之上,怕是还要有一番的整治才是。”   夜墨对于倾城的话有些讶然,他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对于这些朝堂之事,竟然也是如此敏感!   倾城白他一眼,“你别看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想插手什么朝政,免得再被人给冠上一个祸国妖妃的骂名。”   “妖妃便妖妃,再妖,也只能是我一人看到。”   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暧昧,且让人浮想联翩呢?   “皇上想利用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高不高兴!至少,也得让他先做出一些行动来,让我知道,与他合作,我不吃亏才好。”   “你想让父皇整治他自己的后宫?”   “聪明!那六宫二十四司,虽说不在妃嫔之列,可是这手中的权利,怕是比一般的妃子都要大!而且,最要紧的是,那六宫二十四司的女官,便是品级不及妃嫔,可也不是她们能够随意责罚的!”   夜墨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想提前先收服了这六宫二十四司?”   倾城笑得有些诡异,“你且等着就是了。六宫二十四司,可都是宫内的要职,换言之,就像是这普通人家儿的掌管着后院儿一些采买、膳食等一应用度的大权,武贵妃不是觉得她在后宫是最大的吗?听说这会儿,德妃可是正帮着协理六宫呢。”   “你的意思,是要父皇抬举德妃,打压武贵妃?”   “若是皇上肯出手,何需什么打压?只要是他自己颁下几道圣旨,再换上几个脸色,也就成了。”   夜墨强憋了笑,对于倾城的话,他自然是明白了,这丫头,还真是敢想!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妻子说出来了,他这个做相公的,自然是要帮一把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子与太子妃在东宫只是待了几个时辰后,便再度搬到了宫外的太子府中。   这六宫二十四司一开始还是比较得意的,想来她们先前的决定没错,这太子妃,也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在这东宫里头转悠了一遭罢了。依着太子那冷冰冰的性子,既然是说了不喜欢住在宫里,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太子妃,就有所改变?   太子与太子妃的离开,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头,似乎是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波,一切,都是一如既往地按规矩走着。   两日后,皇上突然下旨,命武贵妃自坤宁宫中搬出,住进了离承乾宫最远的一处宫殿,永寿宫。   这还不算,皇上下旨,以武贵妃身体未愈,理当静养,着协理后宫事务之权,全部交由德妃与良妃二人。当晚,皇上便宿在了德妃处。   次日,皇上起身后,眉心紧蹙,言,身为后宫妃位,可是德妃居住的宫殿太过寒酸,遂命其移居凤仪宫!   这凤仪宫,便也就是先前武贵妃所居住的地方,那里,地方宽大,且离着承乾宫最近,可谓是后宫之中,除了坤宁宫外,最好的一处宫殿了。   皇上旨意一出,后宫人人大惊!   特别是六宫二十四司之人,从上到下,全都忙碌了起来,德妃要入住凤仪宫,那么很显然,先前凤仪宫的那些东西,要么移入永寿宫中,要么就是要全部重新收缴回库房了。这凤仪宫的一应用度,自然是要全部都摆成新的了。   德妃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她在后宫多年,并无皇子,膝下只一位公主相伴,怎么皇上突然就对她格外地宠爱了起来?德妃想不明白,其它人,自然也是想不明白。   而良妃,在南宫逸未长大之前,因为心系旁人,对于皇上自然是不甚上心的,可是后来随着自己有了皇嗣,且这后宫之中,并非是什么可以隔崖观火的好地方,稍不小心,这火,便会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良妃当年在宫里,一直是处处不肯露头,勉强也算是躲过了当初凤氏的算计。可是后来一朝有孕,她便是想不争,也得为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来求个好前程。   这么多年,良妃之所以能够在后宫之中荣宠不衰,除了因为自己不争宠,在皇上面前,极为温婉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七皇子常年卧病在床,皇上心生怜惜,故而对良妃也是格外地温存。   当然,这些都是不知内情的人所看到的!   而现在,倾城既然是知道了内情,自然也就明白了这里头的一些弯弯绕了!   说到底,这出戏里头,最惨的一个,应当就是良妃了吧?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可是结果呢?到头来竟然不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事实,怕是没有一个当母亲的,是可以接受的!   惨归惨,可是倾城可没有那个心思去同情她,说到底,那良妃也曾数次对她下了杀招,她焉能如此好脾气地就此放过?这会儿,听到了宫里的旨意,便乐得跟什么似的,就等着看好戏了。   倾城安心地住在了静园,几日来,一步都未曾踏出静园,外面谁来也不见,这让原本是有些糊涂的宫人们,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太子妃为何足不出户?且是来访之人,一律不见?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还是在太子妃离开了东宫之后?这与皇上在后宫下达的一系列的旨意,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再加上有些资格老一些的宫人们,通过给于文海那儿使了些银子,便打听了出来,原来竟然是这太子妃心情郁闷,才会搬离了太子东宫。而太子因为太子妃心情不悦,竟然是接连三日相伴左右,连早朝,都未上!   若是搁在以前,无论是太子,还是什么皇子大臣,皇上若是听说了此事,怕是定然就会下旨斥责一番,搞不好,还会直接下旨就贬谪了太子妃,可是没想到,皇上不仅仅是没有下旨斥责,反倒是还让人往宫外的太子府送去了不少的好东西。   不少宫人从内侍省那里打听道,太子妃无意中透露出喜爱琉璃和掐丝珐琅等器具,皇上竟然是一道旨意,就将库房里头大大小小的的一应器具,全都送到了太子府。   不过,好在太子妃也不是一个恃宠而骄的人,只留下了十几件,其它的,又让人给送了回来。   可是仅仅是这一举动,便是整个皇宫内外,都被震动了!   皇上对于太子妃,可不是一般的宠爱!竟然是如此维护于她?   倒是被皇上明着说是静养,实则是冷落了的武贵妃,这些日子,格外的安分。平静的很!   似乎是对于皇上的安排,并无任何的不满,当真也就是在永寿宫中,闭门不出,安心养身了。   这下子,宫人们是真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了,特别是这六宫的尚宫们,更是有些急了眼了!表面上的差事,自然是该如何如何,可是眼瞧着原先效忠的主子失了宠,她们难免不会想到,是否是与那日太子妃进宫后,她们这些人未曾前去拜见有关。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她们的女官之路,也算是到了头儿了,能被遣出宫去,已是最好的出路,可是这种事儿,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成的。   宫里的这些曾对太子妃不敬的女官们,是人人自危,做事也是越发地小心谨慎了起来,就怕一个不小心,再犯到了良妃的手里,那可就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德妃与良妃二人接手了这协理六宫没几日,良妃那里,便出事了。   起因倒是简单,也不过就是几颗珍珠的事儿,说是先前皇上赏下来的一斛珍珠,良妃想要做成了串珠,便打发人送到了尚功局的司珍那里,可是不知何故,那苏司珍和掌珍两位女官看了之后,大惊失色,便上报到了苏尚功那里。   原来,良妃娘娘命人送来的,并非全都是珍珠,其中,可是掺杂了数颗的鲛珠!   那鲛珠与珍珠表面一看,外形之上,差别不大,可是实际上,这鲛珠的光彩更为夺目,莫说是串成了珠串了,便是只得一颗镶于那钗簪之上,也是极为光彩夺目的!更何况是这数颗的鲛珠全都串到了一起?   鲛珠,可是极为稀有的,其光泽度远盛于珍珠,一般都是为白色半透明状。百颗上等的珍珠,怕也是敌不过一颗鲛珠的,是以人人皆以配戴这鲛珠为尊,无论是哪一国的皇帝,都是有明谕,鲛珠,一旦有所得,必全部上缴于国库。而除非是皇亲国戚,是断不许佩戴此等尊贵之物的。   当然,夜墨手上的鲛珠,到底是如何来的,皇上自是不会去过问的。可是这良妃,不过是一介妃位,何以有着如此多的鲛珠?   便是当初皇后,也不过是才勉强得了三颗。如今的武贵妃手中,也不过才有两颗鲛珠,这良妃的手中竟然是有这么多的鲛珠,究竟是从何而来?   苏尚宫不敢耽搁,直接就将此事上报给了德妃,这一消息,迅速地在这宫里头,散了出去。   ☆、第四十章 花梨立功!   倾城正懒懒地躺在了美人湖上水榭内的软榻上,看着傍晚的余晖,这会儿的景色,可是最美的。   一名黑衣人在一侧与夜墨说了几句话后,便快速地退了下去。   “如何了?”倾城的声音里头还透着一丝嘶哑,更是衬得这声音妩媚娇人了些。   “良妃已经是在承乾宫外,跪了两个时辰了,南宫逸和董乐儿以及洛华柔也都去了。不过,父皇还未曾定他们觐见呢。”   倾城笑得妖娆,宛若是那盛开的海棠,风华万千!   “想不到,这武贵妃出手,还真是大手笔呢!”   那鲛珠,是传说中鲛人泪珠所化的珍珠。极其稀有,从而极为珍贵。可是倾城知道,那鲛珠,实为淡水鱼鳃部形成的一种珍珠,光泽度大于珍珠,白色半透明。由于极难形成,故十分稀有,价格极高。   只是没有想到,那武贵妃的手里头,竟然是还有这么些的好东西!想来,当是这几年来主理六宫,底下的人孝敬的了!   那鲛珠何其珍贵,底下的那些宫人们,又如何能拥有?不过是瞒天过海,从库房里头挪了出来,再报个损毁等等的名目,都偷偷地孝敬给了武贵妃。   若是武贵妃仍然掌权,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的。可是偏偏这武贵妃如今突然受到了皇上的冷落,那先前曾经做过些出格的事儿的各房的管事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武贵妃使了这一手,既能帮着内侍省那边儿给圆了谎,还能将东西拿出来冤枉了良妃,可真是一举数得!   至于到底是良妃的身边儿出了细作,还是说送到了苏司珍的手上之后,再由苏司珍调了包,这一切,似乎是都有可能!   “苏司珍和苏尚功,与宫里头的苏嫔,都为苏家一脉,只是不过,那苏嫔投靠的主子,是良妃,至于这苏司珍和苏嫔,投靠的则是武贵妃了。”   夜墨在她身旁坐了,伸手抓起了两只核桃,稍一用力,果壳尽碎,里头的核桃仁,却是完好无损。再仔细地挑拣了一番后,才用另一手,捏了这核桃仁儿,往倾城的口中送去。   “你可是在她们送来那些衣裳首饰的时候,便判断出来的?”   倾城点点头,“那位苏司珍在凤钗上动的手脚,目的,只是为了断我子嗣,并无取我性命之意。这等有损阴德之事,后宫里头,怕是司空见惯了的!可是那位良妃就与她不同了!”   “良妃让人用了那鱼骨先细煮,再煨了毒,那可是黑鸩之毒,不会见血封喉,许是数月一过,我内腑溃烂而死,那个时候,谁还能查得出?我原先以为,这是良妃聪明,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我低估了武贵妃,她竟然是一早就算准了良妃会对我出手,而且,苏嫔,她也并不信任。”   夜墨一蹙眉,“什么意思?”   “苏嫔真正效忠的人,是良妃一事,怕是武贵妃早知道了!便是以前不知道,通过了这一回,她定然也知道了!那李尚服可不像是苏司珍等人那般地蠢。那尚服局送来的衣裳,分明就不是尚服局的人动的手脚。细想也是,如此私密且诛九族的事,苏嫔怎么可能会交给一个普通的宫女去办?若是一旦失手,那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夜墨一抚额,“我都快被你给绕晕了。你们女子之间的争斗,竟然是比我们男人之间,还要更为阴毒一些!”   倾城白他一眼,复又笑得妖娆,“说清楚了,你在说本宫阴毒吗?”   夜墨连忙讨好地一笑,“岂敢,娘子貌美如花,心善若水,怎么会与这阴毒二字扯上关系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若是真的出手对付她们,就只能是光明正大的,不能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夜墨一愣,眨眨眼,看着倾城越笑越发灿烂妩媚的脸,一时竟然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哪有哪有?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是我的妻子,做什么我都是全力支持,绝无二话!哪怕是你要将这整个儿京城给倒过来,我也定然是不会有一个不字。”   倾城的眉心微挑,眸光潋滟,如同是那金色的阳光洒在了一潭碧波之上,泛着阵阵涟漪,波光荡漾,美不胜收!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我做什么,在你的眼里都是对的?”   夜墨连忙点点头,心里头则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子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哪成想,倾城竟然是直接就冷笑一声,“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却是天理所不容的吧?”   这下子,夜墨是直接无语了,怎么今日的倾城竟然是这般地难缠了?看着她笑得越来越明媚的样子,夜墨突然就有些心底发毛了!   原来先人一直在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果然是诚不欺我!这女人翻脸的速度,当真是比翻书还快!而对于出现了这种状况的倾城,夜墨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会说得过她了,所以,干脆就不说了。直接就改亲了!   良妃在承乾宫一直跪到了天黑,仍未得皇上诏见,直到该用晚膳了,于文海才出来,传了皇上口谕。   “皇上口谕,请良妃娘娘回宫,请安王等出宫回府。至于鲛珠一事,已交由德妃娘娘详查。”   良妃听到这么说,也知道皇上定然是不肯见她了,没办法,只能是由人扶着起来,然后心神交瘁地回了宫里。   南宫逸一行人,并未立即出宫,而是先将良妃送回宫,然后再留下来宽慰了几句。   “逸儿,你说皇上到底信不信,我是被冤枉的?”   “母妃安心,如今,父皇不是将这一切都交由了德妃娘娘详查吗?德妃娘娘素来事少,在宫中也是从未向任何人靠拢过,即便是当年皇后权势滔天,也未曾见她对皇后巴结过。所以,您就放心吧。这件事,德妃定然是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的。”   董乐儿而是撇了撇嘴,这会儿皇上连见都不肯见她了,还谈什么公正?   良妃面色微青,“是武贵妃,一定是她!除了她,我是当真就想不出还会有谁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我!简直就是太狠毒了。竟然是用鲛珠来诬陷于我!若是让我找到了证据,我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南宫逸则是微微蹙眉,“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武贵妃好端端地为何突然要与母妃为敌?若是为了协理六宫之权,她为何不诬隐德妃?”   董乐儿忍不住道,“那是因为德妃无子,只有一女,碍不了她什么事儿的。”   南宫逸却是略带鄙夷地笑了笑,“无子又如何?你们别忘了,如今千雪国已经有太子了。正是我的那位夜皇兄。他的地位,可是难以撼动的。你们难道以为,凭着一个小小的秦王,就能将南宫夜拉下马?凭什么?论兵权,他远不及南宫夜!论谋略,他更是比南宫夜差之千里!如此明显的差异,你们难道以为这个秦王,还有机会?”   董乐儿一僵,嘴巴紧紧地抿着,再不敢出声了。   洛华柔则是幸灾乐祸地瞪了她一眼后,偷偷地低头笑了。   “都是我们太大意了!先是以为那个南宫夜是皇后一派的人,定然是会拥护齐王,毕竟他也只是一介庶出,而且,还没有外祖家的人在京城支撑,没有什么后盾,可是没想到,皇后一倒,齐王被囚,我们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属意之人,不是秦王,便是逸儿你。”   武贵妃顿了顿,声音有些狠厉,“可是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是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就将早逝的柔贵妃册封为了皇后!这简直就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了!有了皇后的身分,那么南宫夜也就是嫡出的皇子了。不仅如此,再加上他手上还有着冰魄做支撑,整个兵部几乎是都在他一人掌控之中,我们便是想动他,也是无可奈何!”   “母妃所言极是,成大事者,这兵权为首要之条件。如今南宫夜手中有数十万大军做倚仗,自然是不惧于秦王。而且,父皇早早地便将武家父子,派去了北地,母妃,现在,您还看不明白吗?”   南宫逸的眼神微冷,表情却是出奇地平静,“当初被派往北地,接管了肖雷手下的大军,那会儿,武家还不知道乐成了什么样儿?特别是秦王,还以为自己手中又多了一分筹码,却是不知,这是父皇早早地便再为了南宫夜铺路了!如今,那武家父子不在,京城的边防,十之五成,在父皇手中,另外三成,在南宫夜手中,而我与秦王,最多也才不过是各占了一成!这样的格局,无论是文是武,我们都是毫无胜算的!”   南宫逸轻叹一声,语带凄凉,“那南宫夜,文有洛相支持,武有自己的冰魄以及整个兵部在手。更何况,父皇早已诏告天下,立他为太子,若是旁人再有什么心思,则是直接就会被认定为大逆不道,诛九族之罪了!”   良妃此时,也是渐渐地明白了过来,脑子里头快速地闪现着过往的一幕一幕,想想当初皇上是如何地疼爱逸儿的,又是如何地对寒王冷漠严厉的,还有,对于齐王的不理不睬,对于秦王的时时夸赞,如今看来,皇上心中早就有了继位之人选。这个决定,怕是许多年前,便已经下了吧?   良妃苦笑一声,自己本就有了心仪之人,只是苦恋一生,奈何求而不得!当年一怒之下,才会应了家族的要求,进宫选秀。若是,若是那人当初能给自己一个清楚的交待,那如今,自己的人生,定然又会是另一幅光景了!   这些年来,皇上一直是以为自己不争宠,是因为自己性格温驯,可是谁知道,她只是心死了!无心去讨好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   后来,她有了身孕,并且是顺利地产下了一名皇子,她原本是浑浑噩噩的人生,突然就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看到了新的曙光,她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血脉,这个孩子的将来,就是她的依靠,也是她拼尽全力,也要为他谋一个好前程的目标!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是不着痕迹地利用了南宫逸中毒的身体来为自己固宠!她虽然是不喜欢皇上,可是至少,这个男人是能她和儿子最好的保障的人!离了他,她便什么都不是!若是不能讨好他,那她和儿子的将来,是生是死,怕都是两说的!可是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自己得到了什么?   良妃的眼角一酸,突然就觉得眼眶里头湿湿的,这么多年了,难道就不累么?可是得到的结果,又是什么?   南宫逸看出了良妃的情绪不稳,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在外头等我。”   “是,王爷。”   殿内只余良妃与南宫逸母子二人,看着这样的良妃,南宫逸的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的!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知道这一切!可是她却不知道!   这些年来,他能感觉到这个母亲,对于他,是真心地喜欢,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利用,可是归根到底,也是为了他!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南宫逸上前几步,轻轻地将坐在了榻上的良妃,护在了怀里,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举在了半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落在了良妃那已然是偶有银丝的发梢上。   “母妃,您别难过。父皇不是着人去查了吗?事情定然是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您莫急。儿臣也会尽快去想法子的。”   良妃摇摇头,“母妃不担心自己,母妃只是担心,如此一来,怕是你也要受到牵连了。”   “无妨!我们本就是母子,何来牵连之说?”   听到自己的儿子能如此懂事,良妃的心里已是稍稍宽慰,“逸儿,我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奇怪,我让人送去的,明明就是珍珠,怎么会到了司珍司那里,却是中间又掺杂了数颗的鲛珠?我不明白。苏司珍和苏尚宫,都是苏嫔的娘家人,我不相信她们会出手对付我。”   “母妃,您想的太简单了!这个世上,有的人出手对付什么人,常常是不需要什么正经的理由的。再说了,苏嫔是苏嫔,苏司珍是苏司珍,苏尚功是苏尚功。三人,便是三颗心,母妃能保证苏嫔是忠于你的,可是其它二人呢?再说了,一旦是涉及到了她们本身的利益,那么这一切,谁又能还保证得了?”   良妃听着南宫逸的话,一时又没了主意,他说的对,自己相信苏嫔,可是那苏嫔与苏尚功在苏家之时,都为嫡出,而且是姑侄的关系,可是这位苏司珍,却是出自旁支的。这大家族里头,说不准,也是有着什么牵扯的。   南宫逸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了良妃,一脸狐疑道,“母妃如何突然就想到了要串珠串了?”   南宫逸看到良妃的神色变了变,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儿臣记得母妃可是从来都不怎么喜欢戴这种珍珠首饰的,您不是向来喜欢玉器的么?而且,还常常说,唯有玉器,是最配您的首饰。”   良妃的神色已然是冷厉了几分,突然就站了起来,身子微微一晃,还好南宫逸扶了她一把,才没有再跌坐回去。   “是香儿!一定是她!本宫就说嘛,好端端地,昨儿为何就突然提到了小库房中的珍珠。今日又一直在本宫的耳边说着如今皇上极为喜爱珍珠,还夸赞苏嫔戴着那珍珠簪好看!原来竟然是设了陷阱在此等着本宫?”   南宫逸的眼神陡然明了,急忙喊道,“来人!”   “奴婢在,不知娘娘和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香儿在不在,速速唤她进来回话。”   “是,娘娘。”   不多时,那嬷嬷面色难看地回来道,“回禀娘娘,那位香儿已经被宫正司的人带走了。就在您在承乾宫那儿去求皇上的时候,人被带走的。”   “可是德妃派人来的?”   “回娘娘,当时来人只说是宫正司的,而且说是得了皇上的令,要彻查鲛珠一事,所以,奴婢们也都没敢再细问,更没敢拦了!”   良妃的身形微微一颤,目光有些涣散了起来。南宫逸一摆手,那嬷嬷迅速地低头退了下去,再度将殿门给关好了。   “原来如此!倒是好周密的计划。那香儿,怕是回不来了。”良妃的身子再一晃,伸手扶住了一旁的长几,“好!真是好!竟然是布下了如此严密的一个局。那鲛珠,不一定是香儿放进去的。可是,若非是香儿的处处暗示,本宫又如何会想到了让人去做几件儿珍珠的首饰?”   良妃一脸的气急败坏,那长长的护甲,在那长几上用力一划,两道极为明显的划痕,就已是出现在了眼前。   “好一个武贵妃!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我现在明白了,你这么做,是未雨绸缪呀!”   南宫逸不解,略一拧眉,“母妃此话何意?”   “何意?哼!如今皇上对太子妃日益看重,甚至是连太子因此而不早朝,都是不加责备,反倒是还让人送了不少的好东西过去,这说明了什么?这宫里头凡是长了眼的,怕是都看的出来了。偏巧这会儿武贵妃又被皇上刻意冷落,摆明了就是在为太子妃出气呢!”   “出气?”   “哼!前几日,太子妃入东宫准备小住,当天几乎是所有的妃嫔都去过了。各宫各院的主子们也都是让人送了礼物过去。可是偏生就只有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未见有一人前去拜见!这不是在故意给太子妃使脸子吗?那六局听的是谁的话?还不是武贵妃的?”   “当日太子妃为何未曾夜宿东宫,便又匆匆离去了?而后,便传出了身体不佳的消息?皇上看重太子,自然也就爱屋及乌,看重太子妃了。皇上几道旨意下来,这不是摆明了是在为太子妃出气?”   南宫逸不语,一双剑眉,刚毅中透出了几分的冷凝来。   “那武贵妃也不傻,看出了皇上的心思,自然也就要想法子为她自己开脱了。这些年,她协理六宫,后来皇后被禁之后,这后宫的大权还不是都落到了她的手里?如今,她也看出了大势所向,这是在为自己谋后路呢!先将这鲛珠的事儿,扣在了我的头上,若是底下再有什么事儿,对不上了,这被怀疑的,头一个,也当是我了!”   良妃的眸中闪现出了凌厉且狠绝的眼神,“不仅如此,她还可以借此机会,将自己给摘了出去。毕竟,如今人家病着,宫门都是一步不出的,谁会怀疑这一切是她主导的?再加上,这几年,我也是时有协理六宫事务,在别人的眼里,我也的确是有这个机会和动机的。”   南宫逸看着眼前的这个被他唤了十几年的母妃,这是他头一回看到她表现出了无助、恐慌,以前哪怕是自己被御医查出是中了毒的时候,也未曾见到她如此地惊慌失措过!可是现在?   南宫逸拧眉不语,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地串联了起来,若是自己所料不差,怕是这件事,还不算完!百颗上等珍珠,尚且敌不过一颗鲛珠,可是在她这里,却是查出了数颗,而且偏偏皇上都是一颗都未曾赏赐于她的。这些鲛珠的来历,首先就是一个问题。   香儿被宫正司的人带走,十有八九是会指证良妃了。不论是武贵妃使了什么手段,香儿定然是会为她卖命了。如此一来,怕是不仅仅是母妃会出事,还会牵连到了整个儿王家。   原先的王家一分为两派,那一支,早已是因为当初齐王的事,全族没落了。京城王家,如今也就是单指舅舅王保国这一脉了!舅舅好不容易才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稳了,难道一次?   南宫逸的手犹豫一紧,突然想通了什么事,背后之人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良妃!而是她背后的整个王家!   能有这等心思的,除了皇上,便只剩下一个南宫夜了!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南宫逸的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却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对劲。是自己多心了?   “我想到了,我还有鸩毒!原本是不想将祸事引到我这儿来,所以才给她下了黑鸩的毒,如今看来,倒是太便宜她了。本宫如今是一刻也不能等了。本宫要她立刻就死!”   南宫逸的脸色大变,回头看了一眼殿门,急声道,“母妃!慎言!”   良妃的唇畔浮上了一层诡异的笑,“不让我过得舒心,那就谁也别想舒心。哼!不就是为了那个洛倾城吗?那黑鸩的毒素,一时难以发作,倒是便宜了她,让她多活几日。这一次,本宫就不信,那普通的鸩毒,还要不了她的命!”   南宫逸嘴巴微张地看向了自己的母妃,她竟然?   “您竟然是给她下了黑鸩的毒?什么时候的事?”好一会儿,南宫逸才有些困难地出声道。   “呵呵!就在册封大典那日,她可是穿了太子妃品级的凤袍呢。华丽的很呢。”良妃竟然是笑出声来。   南宫逸一脸的阴郁,双眸像是淬了毒一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母妃,一眨不眨。   良妃笑了几声后,察觉不对,看到自己的儿子正用着这着怨气十足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又有些心慌了。她连忙起身,到了南宫逸跟前,伸手抚上了他的胸膛,有些讨好道,“逸儿,母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是皇子,是亲王,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子如此留恋?难道你忘了你的大业不成?”   看到南宫逸的神色不变,那身上冷厉的气势,反倒是越来越盛,良妃这回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个儿子,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是好脾气,任何场合,任何时候都是笑得温润无害,可是她这个做母妃的如何会不知道,他一旦发起怒来,宛若是发了狂的野兽,根本就是制止不住的。   “逸儿,你想想你的舅舅,想想你这些年隐忍是为了什么?想想你舅舅四处为你积累了财富,又是为了什么?逸儿,你千万要冷静,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你的前程。若是她没有成婚,也便罢了,可是她都已经是太子妃了,是南宫夜的妻子了,你还能如何?”   “够了!”南宫逸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她,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着这位一心只为了自己好的母妃!   良妃看到儿子的额角上,青筋一突一突的,显然是暴怒的前兆了。   良妃白了一张脸,一手扶在了榻上,一手抚着胸口,看着眼前有些暴戾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如此粗鲁地对待,如何能不心痛?这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的依靠,也是将来整个王氏家族的依靠,可是现在?   南宫逸的心里也是纠结万分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母妃,的确是为了自己好,也不是不知道,她也想着让自己借助王家的势力,从而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当然,等有朝一日,自己的势力足够庞大的时候,也千万不能忘了,要提携一下王家。   对于良妃,南宫逸的心里一直都是十分地愧疚的!   无论如何,他骗了她!虽然他也不想这样,他也不想一出生,自己就被送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身边,并且是唤他们爹娘。可是事实已然如此,他还能如何?   南宫逸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以后,洛倾城的事,你莫要再插手!还有,千万别再想着对她下毒。你还不知道吧?洛倾城的医术,并不亚于那位无崖公子。至于你所谓的黑鸩毒,想让她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死了这份儿心吧!你与她斗了多少次,有哪一次,是你占了上风的?”   良妃瞬间呆怔,“医术?你说洛倾城会医?”   南宫逸有些无力地点点头,“她不仅仅是会医,她的武功,甚至是不亚于我,母妃,你太小看她了。时至如今,您不会还天真的以为,她当真是中了什么黑鸩之毒了吧?呵呵!现在,您还是安心祈祷,让她对你下手轻一些,莫要做的太绝的好。”   “什么意思?逸,逸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母妃不明白。你别吓我好不好?”   看到良妃有些苍白的脸色,南宫逸知道这个消息或者是来的太过突然了,很显然,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南宫逸没有再说什么,摇摇头,负手而立,再过片刻,转身便走。任后来的良妃如何呼唤,也不肯再回头看她一眼了!   南宫逸出了宫,没有上马车,而是漫无目地地四处走着,竟然是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寒王府的后门!抬眼看过去,如今已是改为了太子府,这里面,住着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饮酒赏月?抑或是吟诗做画?   南宫逸的眸底闪现出了一抹巨大的痛楚,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一般的痛楚!南宫逸也不知自己在那儿站了多久,又是何时离开的!只是知道,当自己从先前的那些既美好,又充满了伤痛的记忆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到了洛府的门口了。   南宫逸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久久凝视,双唇紧抿。片刻后,一闪身,便从一旁的院墙跃入,足尖轻点,几个闪身,已是到了锦绣阁。   这里的暗卫并未撤走,只是人数比以前少了些。这里的大部分的箱笼也都是有了挪动了。一部分被倾城当嫁妆嫁去了寒王府,还有一部分,被倾城移到了云清儿那里,另外,再有一部分,则是早就被无崖给转移到了玉景山了。   南宫逸缓步进了那绣床前,再轻轻地坐了,然后凝视了一圈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连那绣凳,他也不曾落下!   这里曾是倾城生活过的地方,现在,似乎是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南宫逸伸手抚向了一旁的锦被,这也曾是她盖过的吧?如今,佳人仍在,只是再不是他所能觊觎的了!   等南宫逸再从洛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已是大变!   先前在锦绣阁里的悲伤、怀念、留连,现在,已是尽数化为了冷厉!   南宫逸没有回安王府,而是去了一处城东的民宅。七拐八绕之后,才算是进了院子。   “参见少主。”一名黑衣人跪拜道。   “起来吧,你们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鸩毒?”   “回少主,普通鸩毒,还有三瓶,至于黑鸩毒,不足一瓶了。”   南宫逸冷笑一声,“你们倒是好胆量,竟然是敢瞒着本王,直接就将东西给了良妃!你们莫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属下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们敢的很!”南宫逸勃然大怒,直接便是挥出一掌,那黑衣人感觉到了掌风的袭近,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仍是跪在了那里,生受着!   '砰!‘地一声,黑衣人被震出了数丈,身子像是一只残破的风筝一样,从墙上滑了下来,再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已然是一动不动!   另有两名黑衣人现身,却是对于刚刚被掌毙的那名黑衣人,恍然未见。   “东西可都藏好了?”   “回少主,藏好了。就等着少主的吩咐了。”   “好,明日一早出城,记得,千万莫要露出任何的马脚。另外,银票全都兑换好了?”   “回少主,您放心。这些年,咱们也不是头一回了,定然不会失手的。”   南宫逸却是冷哼一声,面色凝重道,“这次与以往不同,别忘了,还有一个南宫夜呢。千万别被他的人给盯上了。”   “是,少主。”   “将尸体处理干净。留两个人在这里等我就好,将所有的鸩毒留下。那只黑鸩现在何处?”   “回少主,在地下关着呢。这里地处闹市,那黑鸩白天闹腾地欢实,也不会引人注意,再说了,这地下可是隔了数层的厚石呢。少主放心就是。”   “嗯。那银貂可有下落了?”   “回少主,前些日子,咱们的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曾在苍冥的南部有人见过。不过那东西速度太快,莫说是捉了,便是武功稍差一些,连看都是未必看得清的。”   “难找也要找。那银貂的巨毒,可是我们必不可少的。”   “是,少主。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记住,你们是紫夜国的人,不是良妃的奴才,若是再有下次,他便是你们的榜样。”   “属下不敢。”   南宫逸交待完了,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处小院儿,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一双亮闪闪的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呢。   宫里的消息,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人送一趟出来,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这不过是一件鲛珠引起的事件,竟然是几乎将皇上的整个后宫,都给搅翻了!   除了德妃还算是淡定之外,其它的各宫各院的人,几乎是或多少的都开始掺和了起来。当然,表面上,武贵妃,还是安安稳稳地待在了她的永寿宫,至于这暗地里使了什么绊子,倾城相信,用不了多久,也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吱吱!”   原本正心情极好地为倾城剥着核桃的夜墨,一听到了这只小宠物的吱吱声,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与倾城正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的时候赶回来,找什么事儿呢?   那小花梨原本是回了静园,老远便感受到了主子的气息,一路疾奔过来,刚想要冲进主子的怀里撒娇一番呢,可是才到了这窗台上,便感受到了一股极为阴冷的气息,冲着自己的小脑袋袭来!   小花梨瑟缩了一下,两只萌萌的大眼睛,极为委屈地看向了主人的新欢,对,新欢!在它这只小兽兽的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主人的新宠,主人有了他,自己就被隔离了!   小银貂乃是颇具灵性的动物,与玉蟾和黑鸩一般,皆是能看得懂人的脸色,虽不能说是完全能听懂人言,可是对于人的气息的变化,却是十分的敏锐的。   而小银貂,则是这三者之中,最为灵性之物,如今竟是摆出了一幅极为委屈的样子,呆呆萌萌地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倾城一扭头,瞥见了它有些受伤的小脸儿,心中一软,冲着它便是一招手,“过来!”   小花梨听到了主人的召唤,立马就是精神一振,然后嗖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火速地冲到了主子的怀里。小脑袋还不忘在她的怀里蹭了蹭,说不出的欢喜。   倾城看她如此欢喜的样子,颇有些好笑,“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一个不注意,你就偷溜出去不见影儿了,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直接将你给关到笼子里。”   小花梨似是听懂了,连忙讨好一般地吱吱叫了几声,末了,竟然是还伸出了一只前爪往窗外的方向指了指!   小花梨的这个举动,可是把夜墨给吓了一跳。这小家伙也太通人性了些吧?竟然是还会摆动作了?   夜墨有些郁闷了,可是倾城却是笑了!   “阿墨,走吧,跟着小花梨走一遭,它可是找到了好东西呢。”   夜墨瞪了一眼那小银貂,“什么好东西?又是谁家在蒸鱼了?”   倾城的嘴角一抽,他这都是在想什么呢?   “花梨找到了黑鸩,你不打算一起去看看?还是说,你很放心我自己去将那黑鸩给擒回来?”   闻此,夜墨的眼神立刻就是一凛,迅速地起身,“你说找到黑鸩了?就在京城?”   倾城一挑眉,难怪他的反应会这样大,定然是想起了先前有人在她的凤袍上做手脚的事了。突然,倾城就有些后悔告诉他了,也不知道这位阎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就将那黑鸩给杀了!这样一来,自己可就是白忙活了。   ☆、第四十一章 良妃之死!   倾城正在思索着,要不要让夜墨先留下,她自己带着花梨去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竟然是被他给抱在了怀里。而此刻抱着她的人,正阴着一张脸,难看至极。   “丫头,你那黑鸩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想要增加一甲子的功力?用这种法子提升的内力,怕是太过霸道阴损,你这小身板儿,如何受得了?”   倾城撇撇嘴,“别把我想的那么没有追求。我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个?不急,以后再跟你说!”   两人跟着小花梨,一路也往城东的方向去了。   很快,便到了那处小院儿的附近,倾城则是自袖中拿出了一幅手套给他,“戴上。”   夜墨蹙眉,有些不解地看她,“万一一会儿我捉那只黑鸩的时候,再扑到你这儿了,害你中毒了怎么办?你还是先戴上吧。”   “那你呢?”   “放心,我身上有药,再说了,我百毒不侵,那黑鸩之毒,虽然是霸道,可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两人迅速地勘探了一番敌情后,倾城便打了个手势,然后看到那小花梨便迅速地跃上了屋顶。   倾城有些坏笑道,“阿墨,你可知道这黑鸩可是力气极大,而且,浑身上下都是毒?就连那羽毛上,都是毒!”   “嗯。”夜墨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可是与你先前衣饰上的出自一家?”   倾城点点头,“你可知道,那黑鸩见了我的小花梨会如何?”   夜墨沉默了,那小银貂是天下第一巨毒之物,而且还是颇通灵性的,极为难得,若是黑鸩遇上它,还真是说不准哪个更厉害些!毕竟,那小银貂的速度虽快,可是这体型太小,力气太小,那黑鸩素来是食蛇,又是会飞之物,想要解决一只小银貂,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到夜墨也有些吃不准,倾城却乐了!   “一会儿让你看好戏。小花梨降服大黑鸩!”   夜墨瞪她一眼,“你就不怕那大黑鸩一翅膀就将你的小花梨给扇出去?”   “怎么会?”倾城一脸的不认同。“你可别小看我的小花梨,它可是厉害着呢!”   有小花梨在,自然是不需要倾城和夜墨出手的。事实上,这次也是倾城头一回允许自己的小花梨光明正大的出手,当然,最后人家是怎么认定的,那她可就不管了。   让二人没想到的是,那黑鸩见了小花梨,竟然先是表现得极为好奇的样子。   倾城知道,这鸩一般来说都是吃蛇的,故而她与夜墨一进入了那密道之后,便先撒了一些雄黄进去。免得再被那毒蛇给咬上一口,虽然是不惧毒,可是她可没说过她不怕疼!   从头到尾,倾城和夜墨也就只是负责了跟着那小花梨,就连那密道的开关,也是那小花梨用它自己的爪子按了下去的。   别说是夜墨了,就连倾城都是有些瞠目结舌了!   要不要这么厉害?知道这小东西是颇通灵性,可是也不用如此地让人吃惊吧?不知何故,倾城突然就想起了前世常常会在电视上看到的导盲犬,这小花梨若是再好好驯驯,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么好用了?   事实上,倾城是真的起了这个心思了。想到这小东西一天到晚的四处乱跑,万一哪天再真的碰上一个身手厉害地,让人给擒了去,那自己可是真的就后悔都没辙了!倒不如将它留在身边儿,好好驯驯,也让这小东西增强点儿危机意识。   等到二人进了密室,便见到了一只铁笼子,高大严实,那只难得的黑鸩,便被禁于其中了。   看着那铁笼上的斑斑污迹,倾城不难看出,这只黑鸩想来是换过了几只笼子了吧?有的铁条,已是被那毒液侵蚀得快要断裂了。   黑鸩猛然看到了有生人靠近,倒是并不畏惧,只是瞳孔微缩,不难看出其多少也是有了些慌乱。而那小花梨,竟是不知何时,已然钻进了笼子里,竟然是跑到了那黑鸩的背上!   倾城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没事儿吧?要知道那鸩鸟的羽毛只要是在水中涮一下,有人饮下,便会立即毙命的!可是现在自己的小花梨,竟然是爬到了那黑鸩的背上?这也太惊悚了些吧?   直到最后,已经是到了静园,倾城仍是有些懵懵地,虽然是早已料到了小花梨会降服这只大黑鸩了,可是这降服的过程也太诡异了些吧?   南宫逸是在两日后才得到的消息,原本那处小院儿里就只是留了三四个人,其它人全都撤了出去,等他在两日一丁点儿消息也没有收到的时候,顿觉不安,派人去一看,这才知道出了事。   南宫逸看着这冷清的院子,别说是自己留下的暗卫了,连片儿衣角儿都看不见。   待他进了密室,看着那被弄坏的铁笼子,脸色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南宫逸在这儿待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是一无所获。他实在是想不通,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这间院子,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问题是自己留下的那些人呢?总应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再看了一眼那密室的门,自己来时,这里就是敞着的,很显然,那人就是冲着那只黑鸩来的。只是,他要这只毒物做何?问题是,他是如何将这只大毒物给弄走的?要知道,这现场,可是连片儿黑鸩的羽毛都没留下!   难道是用了迷药?不太可能!那黑鸩生来就是巨毒之物,怎么会怕这区区的迷药?   南宫逸找不到答案,也实在是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发现了这里,而且还劫走了自己的黑鸩。不过,如今来说,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当前最让他担心的是,来人既然是能找到这儿,那么?   南宫逸的眉心一拧,像是刚刚想到了什么,火速地离开了此地,往城外去了。   南宫逸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后不久,原地便现身出了一名黑衣人,也尾随他往城外去了,跟的极远,似乎是害怕被南宫逸给发现了。   鲛珠之事,德妃那里也是渐渐地查出了些眉目,当然,这些眉目到底是真的,还是分明就是有人刻意让她查到的,恐怕就不是她能掌控的了。   没有人想到,仅仅是几颗鲛珠,竟然是牵扯出了内侍省那边儿大大小小十几名总管,每一个,或多或少都是涉及了贪没及偷盗宫中器物的事儿。   皇上也因此大怒,下令彻查,摆明了是要看看,这宫里头到底是有多少人牵扯了进来!   倾城今日的心情颇好,一边儿逗弄着笼子里的黑鸩,一边儿又伸手摸摸小花梨的毛儿,“小花梨,你说,这只黑鸩要怎么处置呢?听说它的血,虽然是剧毒,若是用法得当,也是良药呢。不然,你以为这黑鸩,为何如此难得?”   小花梨吱吱了两声,十分乖顺地往她的怀里蹭,而倾城的眉梢上,则是闪过了一抹狡黠。   黑鸩乃是鸩鸟中的极品,可是比寻常的鸩鸟要值钱多了!当然,虽然是不及小花梨的灵性高,可是也并非是一点儿也看不懂人的脸色的。   黑鸩被她给关了两天了,滴水未尽,而就在它不远处的一个更为细密的小笼子里,则是盛满了极品的蝮蛇,这些,可都是鸩鸟的最爱!   第一天,黑鸩虽然是被关在了笼子里,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极为的不屑,甚至是还有着一种王者的高傲,这让倾城十分的不舒服。不就是一只大鸟儿吗?你高傲个毛呀!我倒要看看在能看不能吃的情况下,你还能高傲上几天?   第二天,那黑鸩就不及先前精神了,眼神有些蔫蔫儿地,不让吃东西,连口水也不给喝,这不是要它的命吗?   所以,当倾城过来的时候,它看向了她的眼神里,就多了些怨恨了!这样的眼神,倒是让倾城一乐!这东西果然是有灵性的,竟然是还会有怨恨了。   倾城一乐,直接就让人再在那笼子旁边儿,又摆上了一盆儿水,而且是极为清澈透明的,让人澄好了的井水,在那儿明晃晃地搁着。   要说这搁的位置倒是恰到好处,那黑鸩的头勉强是能出来的,正好是卡到了脖子那儿,而这水,偏就是摆在了它刚刚好要够到了,却是偏偏又喝不到的位置!   看到这黑鸩被折腾的欢了,倾城乐了。而对于自家主子的恶趣味,青兰等人,则是直接无语了!心里头却是都在念叨着,主子是不是也太闲了些?竟然是没事儿专门跟一只鸩鸟过不去了!   等第三天了,这只黑鸩已经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蔫蔫地趴在了那笼子里,脑袋也是抬不起来了。   可是倾城却是知道这鸩鸟可是极为狡猾之物,不然的话,也不会仅仅是因为体力巨大,浑身是毒,就这般地不好抓了!但凡是毒蛇,哪个不是浑身是毒的?可是不也是让那些捕蛇人能捉得到?   这鸩鸟虽不能说是有智慧的,可是至少跟普通的一些毒物比起来,还是有着几分的小聪明的。而黑鸩,则是这鸩鸟中,最为聪明的一种了!   倾城顺手拿了一根小木棍,冲着那黑鸩的脖颈处就捅了捅,“怎么?装死?本小姐可不是那等的良善之辈!”   那黑鸩不动,不过却是睁开了眼睛,有些狠狠地瞪着她。   倾城一看,顿时就乐了!   “哟,还有力气瞪我呢!成,看来是饿的还不够狠了。”倾城话落,便吩咐了青兰等人,将膳食就摆在了这里,然后伸手摸了摸小花梨的毛儿,“小东西,今日可是有你最爱吃的清蒸鱼哟。想不想吃?”   小花梨一听,立马就精神了起来,吱吱地叫了几声后,还不忘拿自己那双萌萌的大眼睛向自家主子讨好一番。   “行了,这样,看到了那笼子里的蛇了吗?本小姐放一条出来,你与它比比,看看厉害,如何?”   小花梨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用力地凿了凿自己的小脑袋,然后一转头,眼睛骨碌碌地直转悠,似乎是在看着哪条蛇不顺眼!   青兰得了令,打开笼子,放了一条蛇出来,那蛇的笼子本就距离那黑鸩极近,如今一得了机会逃脱,自然是拼了命的,就要往远处爬!   那黑鸩一瞧自己的美味被放出来了,还以为是给自己吃的,可是一瞧那蝮蛇往远处爬了,自然是万分焦急,立马就站了起来,浑身的羽毛也瞬间张了开来,一双硕大的翅膀挥开,一下子便将整个笼子,给占的满满的了。   小花梨慢悠悠地从倾城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嗖的一下,只见是一道白光闪过,再看的时候,那小花梨的嘴里,就已是叼到了那条蛇,紧紧地咬住了那蛇的头下几分,死不松口!   只见那蛇挣扎了几下后,终于是不再动了,软趴趴地,任小花梨叼着,就往倾城的方向走了过来。   黑鸩一瞧自己的美食被眼前的小银貂给弄死了,两只眼睛竟然是腥红腥红的,不知是不是饿的太久了,竟然是拼了命的就要往笼子外头冲,奈何冲了几次之后,除了将自己给撞了个头破血流,其它的,是什么也没捞着。   倾城则是十分惬意地看着戏,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有多么残忍,唇角噙着的那抹笑,可是真真儿的!   小花梨似乎是明白主子的心思,特意叼着那条小蝮蛇到了笼子前,然后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看着身高不知比它大了多少倍的大黑鸩,还十分惬意地晃起了自己的尾巴。   大黑鸩全身的羽毛都是如同乍开了一般,身子微微弓着,两只巨大的爪子,则是紧紧地抓着笼子的底部,显然,这是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果然,那黑鸩突然就伸出了它的大爪子,这一次,倒是聪明,竟然是收起之后,再微微侧了一下,等自己的腿基本上是能出来的都出来了之后,才猛地一下子将自己的爪子张开,冲着那小花梨口中的死蛇便去了。   小花梨可是银貂,那速度,可绝对是这所有的动物当中最快的,不然,也不会被人家称为是快如闪电了。就在那黑鸩的爪子,眼瞅着就要抓到了那只蛇的尾巴的时候,小花梨快速一退,于是,黑鸩的大爪子,落了个空!   小花梨看到大黑鸩如此轻松地便被自己给戏耍了,自然是高兴。还不忘冲着自家主子摆摆尾,俨然就是我是好宠物,主子千万别要它的样子。   倾城笑出声来,不过眼神往那条死蛇的身上落下后,便再笑不出来,反倒是多了一抹嫌弃。   那小花梨一瞧主子似乎是不高兴了,也低头一瞧,然后头一歪,嘴一松,便将那条死蛇给甩到了一边儿去。然后也不等倾城吩咐它,嗖的一下子,自己就跳进了先前为黑鸩准备的那盆儿水里,还不忘拿自己的小爪子,蹭了蹭嘴。   倾城看着高兴,想不到这小花梨,倒是越发地懂事了起来!一摆手,便有人再端了一盆净水过来,只不过,那里头被青兰倒进了一些药粉,是为了让银貂将自己皮毛等处都洗干净,至少,是将那些毒素都洗干净的。   等洗好了,倾城便拿了一方大一些的细葛布,将它小小的身子给包了起来,好好地揉搓了一番后,才笑道,“今日的阳光不错,就在这儿晒晒也好!”   于是,接来,一人一貂,便旁若无鸩地开始用起了午膳。特别是那只小花梨,竟然是时不时地还不忘冲那黑鸩抛个得意的眼神过去,分明就是在示威了。   黑鸩这里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最惨的是,连口水都没有,这会儿的叫声都是嘶哑难听,喉咙里头就像是要冒了火一样。如今看着倾城在那儿安坐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汤,心里头这个气呀!   再看那个将自己给震住了的小花梨,竟然是自己单独吃着一盘儿鱼,瞧那样子,竟然是还有一只专门供它吃喝的小瓷碗?里头盛的,倒不是汤了,而是青泉水。   黑鸩被这一人一貂接连折磨了五天后,终于是真的奄奄一息了,若是再不给口水,给口吃的,就真的是一点儿活路也没有了。   这日,倾城再到了黑鸩跟前儿后,直接就问道,“想喝水?”   黑鸩不理她。   “想吃蛇?”   黑鸩仍然是不理她。   “哦,本来是还打算让你今日解禁呢。不过,看样子,你是既不渴,也不饿。那算了!就当是本小姐从来没说过就是。”说着,还特意地瞟了瞟不远处的蛇笼。   那黑鸩也看了过去,看到有人原本是正打算打开笼子的,可是一看到了这个女人的示意后,又停了动作!   黑鸩实在是熬不下去了,两条腿已然都是站不起来了,慢慢地蹭着自己的身子,然后有些费力地抬起了头,张开了嘴,哑着嗓子叫了一声,那声音听着,真是干涩难听。   看到了它眼里的祈求,当然,还有着一种独属于动物的臣服的眼神,倾城笑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往那黑鸩的嘴里扔进去了一个小东西。   黑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咽了进去。喉咙一动,倾城吩咐人们全部退后,然后自己上前,亲自将那笼子打开了。   小花梨始终就趴在了倾城的左肩上,看到主子主动接近这只黑鸩时,便全神戒备,生怕它会伤了主子。   而洛倾城在打开了笼子后,则是一句话也不再说,而是双眼直直地看着那黑鸩的眼睛,黑鸩没有急着出来,那是因为它本就是一种极为小心谨慎的动物,这会儿,再被一道人类的眼神盯上,顿觉浑身不自在!   黑鸩早就饿的虚脱了,浑身上下早没了一点儿属于鸩的气势,如今再被倾城这样的紧紧地盯着,已经是有些无法动弹了!   不过,黑鸩似乎是仍然不想认输,也与倾城就这样四目相对,一人一鸩,场面一时有些古怪,气氛更是有些诡异!   终于,黑鸩还是败下阵来,乖乖地低下了它向来自认高贵的头,然后再慢慢地从笼子里头走了出来。摇摇晃晃的,还真是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黑鸩出了笼子,旁边就是水盆,不过,它倒没有急着去喝那水,而是冲着倾城,身子站直着,那头却是垂到了地上,然后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倾城看到了黑鸩做出这个动作,总算是真心地笑了,她太了解这黑鸩了,做让它做出这个动作,便表示,它是真正的臣服于自己了。这是在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它要认自己为主了。   倾城伸手轻轻地抚弄了一下它的头,黑鸩的眼神微微一变,它没有想到,这个人类,竟然是并不畏惧它身上的毒。要知道鸩因为食毒蛇,毒物,这浑身上下可都是毒,便是羽毛,都是巨毒之物。可是她竟然是不怕?   黑鸩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鸟鸣,虽然是晦涩难听,可是倾城和小花梨却是非常高兴。特别是小花梨,再没有了先前的戒备之意,而是有些欢快地吱吱地叫了几声。   倾城的手从它的头上移开,然后便到一旁净水,冲着那黑鸩道,“喝吧。”   黑鸩一喜,然后直接就将头伸到了那个水盆里,喝起了五日未曾沾过的水了!   黑鸩是聪明动物,虽不及银貂的灵性更高一些,可是比寻常的动物,可是更为聪明。这一连五日,倾城与小银貂在它的面前吃、喝、玩、小憩,目的,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折磨它!   倾城这是要让它看到,自己是如何与小花梨相处的。而小花梨是如何听话的,又是得到了何等美味的奖赏的。   黑鸩喝足了水,便将自己的嘴在翅膀的羽毛上蹭了蹭,然后再有些祈求地看向了自己刚刚认下的主人。   倾城也不为难它,示意青兰放出了一条蛇,却不说话,那黑鸩眼瞅着蛇爬出了笼子,迅速地避开自己,可是却仍然是立在了原处,一动不动。   眼瞧着那蛇就要钻入不远处的花丛了。倾城这才轻声道,“去。”   那黑鸩似乎是听明白了主人的指令,翅膀一扇,那蛇还未曾钻入花丛,便突然身子一紧,然后被那黑鸩叼住,在半空中飘浮着。   倾城只是看了它一眼,然后伸手指了不远处的一间以铁柱为材料建造的一处跟先前的笼子大上一倍不止的地方道,“去那儿吃,不许脏了别处。”   黑鸩扑扇了两下翅膀,乖乖地就去了倾城指定的地方,去享受自己的美食了。   倾城对于它是如何吃蛇的,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这黑鸩与旁的东西可不同,若是一不小心,便会伤及无辜,甚至是会留下了把柄,引人诟病,南宫夜现在,可是不能有这样的麻烦的。   想想看,若是传了出去,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是饲养着一只毒物,而且还是那种人人畏惧的毒物,这怕是会引得人心惶惶的,南宫夜好不容易才与那暴戾、嗜杀的字眼远了一些,可不能因为自己,再将他给拖累了。   “小姐,这只黑鸩怕是太过危险了,而且,它可是明显没有小花梨可爱的。您这样养着它,会不会出问题?”   “放心,我心中有数。这笼子没有我的吩咐,万不能打开。黑鸩才刚刚被驯服,还没有到完全听话的地步,而且,这鸩与小花梨不同。灵性差了许多,不像小花梨知道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不会伤害你们,所以,若是我不在,千万莫要靠近它。”   “是,小姐。”   倾城想想,仍然是有些不放心,想到那日这黑鸩被小花梨驯服,并没有费多大的事儿,可见这小花梨便是那黑鸩的克星!   “去叫无崖过来。我去远华阁等他。”   “是,小姐。”   “小花梨,你留在这里,没我的吩咐,不许乱跑,看着这只大黑鸩,知道了吗?”   小花梨点点头,吱吱地叫了两声,然后嗖地一下,便看不见影儿了。   倾城知道,这小东西,定然又是躲到了哪处的草丛里去了。   至于里头的那只大黑鸩,被饿了五天,只吃了一条蛇,哪里够?倾城也不理它,饿了这么多天,一下子若是吃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无崖过来的时候,倾城竟然是倚在了那厅内的软榻上睡着了。   五月的阳光已是极为柔暖了,倾城身上什么也没盖,就只是那样侧躺着,看起来,睡得倒是香甜。   无崖看到一旁有一条薄毯,便顺手抄了过来,帮她轻轻地盖了,倾城有些困倦地抬了下眼皮,见是无崖,嘴里似乎是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无崖挑眉,也不急,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正好守着她。   倾城又睡了半个时辰,这才醒了,而且还是被青兰给叫醒的。   “怎么了?”   “回小姐,宫里又传出消息,说是皇上已经下令,将良妃禁足,同时,下令搜宫了。”   “搜宫?”倾城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连忙趿了鞋子,洗了把脸,“什么时候的事?”   “午时前下令搜宫的。说是因为良妃住的地方大,而且这一回宫正司和内侍省的人一起去搜的,搜的较为仔细,连良妃的床都未曾放过。听说良妃宫中,已经像是被抄过了家一样。”   倾城睨了一眼一旁的无崖,突然问道,“嫂嫂和我的小侄儿如何了?”   “挺好的。你放心,这一回,我可是半点也不敢马虎的。”无崖说这话时,眼睛却是不敢看向洛倾城,上次的事,险些就要了云清儿的命,若非是倾城顾念着旧情,怕是会气得一掌拍死他!   “嗯。我刚得了一只黑鸩,回头你看看用什么法子,将它给送回玉景山。这里始终是京城,那黑鸩在这儿,太过危险了些。”   “好,我去想法子。”无崖说完,便起身,走了两步又问,“现在何处?”   “在静园呢。让青鸟带你过去。无崖,不急于一时,将所有的准备都做足了,这黑鸩的毒,太过危险,最好是你自己去一趟,或者写信让风老伯带人来一趟也成。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好东西。”   无崖点点头,“好。”   “小姐,您说,这一回,那位安王殿下,会不会还忍着不动?”   倾城一挑眉,“他?他这会儿,怕是都自顾不暇了!”   “什么意思?小姐是说他还有别的麻烦?”   倾城但笑不语,自己能从那些人的身上查到了南宫逸的某些秘密,只不过,还是不够详细,或者说,是不够充足,而这会儿,南宫逸,正在为他们提供着更为充足的证据呢。   又过了一刻钟,宫里再有消息传出,这一次,带着消息来的,却是夜墨!   “宫里消停了?皇上竟然是这么早就舍得放你回来了?”倾城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夜墨在她的身边坐了,伸手便夺过了她手里的茶,送到了自己的唇边,一口气喝完了,才又倒了盏,然后再送到了倾城的眼前。   倾城一挑眉,睨了一眼,却是没接。   夜墨的眼神一暗,“怎么?丫头还嫌弃我了?”   倾城嘴一撇,“哪有?太烫了。”   夜墨这才将茶再收了回来,然后轻轻地拿了茶盖拨弄着,也不说话,倾城看他如此,也不着急了,身子一歪,又靠坐了下去。   直到夜墨感觉到这茶壁的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再递了过去,“差不多了,再凉,喝了就不舒服了。”   倾城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十分受用地接了过来,然后轻呷了两口,再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   “良妃这回,怕是不好翻身了吧?”   夜墨点点头,“宫里搜出来的东西不少,许多还是父皇一直都以为是锁在了库房里的东西。这一次,父皇是真怒了!虽然他明知这背后是武贵妃做的手脚,不过也是乐见其成。直接就要处置了良妃。”   “处置良妃?”   倾城没想到皇上竟然是当真就起了这等心思了,“他不想再利用良妃和南宫逸,找出真正的那个七皇子了?”   “不是不想,而是父皇在他们身上下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却是没有什么效果,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成全了他们就是。”   “成全他们?”   倾城呆了呆,这话听着怎么就有些歧义呢?皇上这是什么话?这是要让良妃出宫?去让她去跟自己当年的意中人一起双宿双飞?倾城这样想着,也就将这话给说了出来。   夜墨一听,直接就伸手轻弹了她一下,“想什么呢?怎么可能?父皇的意思是成全武贵妃和秦王。他们不是想着除掉良妃,好巩固武贵妃在宫中的地位吗?父皇便顺水推舟,成全他们就是了。”   “皇上会成全武贵妃?你信吗?”倾城翻了个白眼儿。   夜墨干咳了一声,面有尴尬道,“至少,是目前来看,有意成全她罢了。”   “你可要去见见她?”夜墨沉默了一下后,抬眼看向倾城,“良妃她,我出宫前,听闻父皇下旨,虢夺了她的封号,听说已经是贬为了良贵人。依着她向来骄傲的性子,如何受得住?而且,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要开始了。我担心,她怕是活不成了。”   倾城的心思一动,夜墨说的没错,良妃在宫中受宠多年,如今竟是一下子就被贬为了贵人,而且是还被大肆搜宫,这脸面,早已是都折没了!而南宫逸也不傻,事已至此,手中并无多少兵权的他,怕是不会再留在这千雪国,做一些无用功了。而在他离开前,十有八九,会将一些东西,清理干净的。   “上次跟过去的人,查地如何了?”   “差不多了。已经锁定了大致范围。如今,就等着他上勾了。另外,良妃那里,他不会再理会了。虽然是有着多年的养育之恩,可是良妃也利用他在父皇那里分了不少的宠爱,南宫逸,不会对她有所留恋的。”   “能舍了养育自己多年的养母?”倾城有些不太相信,南宫逸,不像是这种人。   “丫头,相信我。我与他在暗中交锋无数次,对于他的判断,我的,更准确一些。”夜墨自然是察觉到了倾城的心思,心中多少有些不满,不过,倒也是强忍了,没有发出火来。   “阿墨,看来今晚,我一定是要去见她一面了。良妃是个聪明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是人家的!所以,为了保全南宫逸,为了不让皇上迁怒于他,迁怒于整个王家,她一定会选择自我牺牲的。”   这一点,夜墨自然也想到了,不然的话,刚才也就不会建议她进宫去见一见这个良妃了。   只是可惜了,当倾城和夜墨潜入了良妃的宫中时,她已然是吞金自尽了!   倾城看着地上良妃的尸体,一时有些怔怔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双眉微微泛冷,良妃,根本就不是自尽的!   是谁?是谁能有这个本事,在良妃的宫中,将其杀害?如果不是因为倾城看到了良妃脖颈上那一圈儿微微泛红的印记,她也会认定了良妃是自尽的!   那一圈的痕迹虽浅,却是明显,是有人直接以大掌锁住了她的咽喉,然后再强行往她口喂入了金块儿,再直接逼其咽下,眼睁睁地看着其挣扎而死。   看到了良妃手中紧紧攥着的一样东西,倾城大着胆子近前看了仔细,竟然是一只香囊!虽不是什么极为稀有之物,可是倾城却是记得,她曾在南宫逸的身上看到过。   倾城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还好夜墨及时地伸手将她圈住,看到她微微泛白的唇际,夜墨的眉峰微紧。   倾城的眼里有着难以置信,有着不可思议,甚至是还有着些许地痛楚!   “怎么会是他?阿墨,这香囊?”   “你认识?”夜墨察觉到她的不妥,再感觉到了她的小手冰冷,连忙问道。   倾城微微闭目,“那个香囊,我曾在南宫逸的身上见过。”   夜墨拧眉,看了一眼那香囊,再看看眼睛瞪得极圆的良妃,显然就是死不瞑目!   “那人定然是良妃认识之人。仅凭她手中的香囊,倒是不确定,害她之人,就是南宫逸。看她的表情,死前既有难以置信,又有惊恐万状,丫头,那个人,怕不一定就是南宫逸。”   倾城一愣,没想到夜墨竟然是会向着南宫逸说话。再一想自己刚才的先入为主,一时也是有些自责了些,怎么就突然这般地不冷静了呢?   “良妃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却不是自己的,不知道她死前,是否知道了这个真相。”   倾城深深吸一口气,正觉得心中感慨万分,突然便是全身一凛,“有人来了。”   两人才刚转了身,便看到了一道身影,已是进了殿门,向他二人逼近!随着掌风呼啸而至,两人堪堪避过,向后一个后空翻,待落地时,才看清了来人!   竟然是南宫逸!   而南宫逸也是一脸惊讶地表情看着他二人,然后再低头,看到了躺在了那冰冷的地面上的母亲,良妃!   ☆、第四十二章 千丝万缕!   南宫逸呆呆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具冰冷的尸体,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怎么会?   南宫逸的嘴巴微张,显然是没有想到,今日一来,竟然是发现自己的母妃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知觉了?   而洛倾城,一时也忘了反应,只是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南宫逸。先前自己猜测是南宫逸杀了良妃,可是如今看来,自己显然是猜错了。   “南宫逸!”倾城只是才刚刚出声,就被南宫逸猛然射过来的眼神,给吓到了!   “你住嘴!”南宫逸几乎就是咬着牙在说话,眼底的恨意,就像是燃起了熊熊烈火,恨不能将眼前的两人吞噬了一般。“南宫夜,你害死我母妃,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倾城一呆,连忙解释道,“不,南宫逸,你误会了。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也是刚刚才到这里。你母妃的尸体都已经是冰凉了,若是我们杀了她,何必还要一直待在这里,难道我们故意在这儿等你逮到我们杀了她不成?”   “你住口!”南宫逸冲她喊了一声,然后再紧紧地抱了良妃,眼底已是溢满了泪水,“洛倾城,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话!你敢说,我母妃被逼至如此地步,与你们两人无干?若非是将我母妃逼至了绝境,她又岂会自行了断?”   倾城的眸光一闪,脸色颇有些凝重道,“什么自行了断?你仔细看看她的脖颈之上,分明就是有人先掐过了她的脖子,只不过那人的内力深厚,力道都是用在了里头,皮肤上并不明显罢了。谁告诉你她是自行了断的?”   南宫逸不语,一脸痛苦至极的模样,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似乎是生怕自己在他们二人面前,哭出来,从而将他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够了!你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你们走!”   倾城还要再为自己申辩,可是夜墨却是直接就一把拦住了她,只是深深地睨了一眼南宫逸后,便带着倾城离开了。   回到了静园,倾城的脑子仍然是有些浑浑噩噩的,始终都在想着南宫逸那一幅悲痛欲绝的模样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可是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的某一处,似乎是也感觉到了那种丝丝缕缕的悲痛,这样的感知,让倾城十分的不解。   她与南宫逸毫无关系,一无血缘亲情,二无男女之情,可是为何自己会如此清楚地感知到了那种痛?虽然只是丝丝缕缕,可是那种感知却是异常的清晰,这让她不明白,更让她觉得奇怪!   “你没事吧?”夜墨在宫里时,便察觉到了倾城的不妥,可是却说不出来她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的表情有些奇怪,眼底竟然是偶尔还会闪现出来一抹悲伤,这让夜墨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倾城的悲伤,很显然是与南宫逸的出现有关的。难道?   夜墨不敢再去想,他很确定倾城喜欢的人是他,在意的人,也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是南宫逸,否则,为何是数次拒绝了他?只是,她刚刚在宫里的表现,又当是如何解释呢?   “阿墨,你说,会是什么人害死了良妃?”   夜墨摇摇头,然后双眸一眯,想起了南宫逸在大殿内说的那番话,难不成,倾城是因为良妃的死,心生愧疚了?   “丫头,别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那良妃数次想要害你,这一次,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南宫逸只是一时情急,才会说出了那样的话,你别理会他便是。”   倾城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地倚到了夜墨的怀里,这才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刚刚那一瞬,就在自己的心也跟着感知到了痛的时候,倾城有那么一个恍惚间,似乎是自己的心跳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样。现在感觉到了夜墨就在身边,自己紧紧地倚在了他的怀里,甚至是能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声时,才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还好,也许刚才那一瞬的幻觉,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最近几天,太累了。   良妃的死,在宫里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现在在宫里,她的身分本来就变了,不再是妃,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上下旨,直接就让人将其葬入了皇陵中的妃陵。   因为良妃地位的改变,她的丧事,自然也是再简单不过。一介小小的贵人,难不成还想要在宫中停棂不成?   而与此同时,王保国也被人在早朝时,被人参了一本,说是他私自挪用了国库银两,同时,还收受了大笔贿赂。这里参他的折子还没有消停,北地的武乾父子,也快马让人呈了急报来。   户部拨给北地的军粮里头,竟然是有数千石的米粮都是发了霉的。武乾怕皇上不信,还特地让北地的凡是有品级的将士,联名上疏了!同时,还让那驿兵带回来了一小袋儿的发了霉的米,专门给皇上看。   这下子,事情可就是闹大了。皇上当即下令,便革了户部尚书王保国的官职,同时,直接就下狱了。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安王南宫逸自良妃死后,便一直未曾露过面,对外一直是宣称悲伤过度,卧病在床。就连他的舅舅王保国出了这样大的事,也未曾见其出面,这一点,倒是让朝臣们,颇为意外。   不过,朝堂上的风向,自然也不是一边倒,董翔董太师,还是用了极为公正的态度,来为王保国开脱,毕竟,事情尚未查清,不能不给王尚书一个申辩的机会。于是,皇上这才没有直接就将王保国推出去斩了,而是让人暂押下狱了。   倾城这会儿在静园里头,倒也没闲着,风老头儿一接到了无崖的消息,便火速赶来了,到了太子府一瞧,果然是黑鸩,当即就乐了,那白花花的胡子都是要翘起来了。   “丫头,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弄到这只大毒物的?它可有伤到你了?”风伯说着,就拉着倾城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再三地确定洛倾城果真没事时,才松了一口气。   “风伯,如今京城事多,您还是先带着它回去吧。您想怎么折腾它,我没有多大意见,只是有一样儿,您可是千万别给我折腾死了。我留着它还有用呢。”   “知道,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让它死了?好不容易才捉到一只活的,而且还是黑鸩,我哪里就舍得了?”   “风伯,师父他们还好吧?”   “好!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儿,念叨你可是念叨地紧呢。说你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回去看看他,一个劲儿地骂你是个小白眼儿狼呢。”   倾城嘴角抽了抽,“如果师父不那么另类,说不定我早就回去看他了。得了。别的也不多说了。玉景山上的东西可有缺的?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再带些什么稀罕点儿的东西回去?”   “不用,不用!”风伯直接就摆摆手,“咱们那儿什么也不缺。你放心,就算是缺了什么,咱们手里头不是还有银子吗?不过,要说是缺呢。还真就是有几样儿东西。我都给你写好了。看看回头,能不能找你家相公给我多弄些过来?”   倾城接过那单子一看,眼睛就都是瞪圆了!   “风伯,您还真是!要不要这么抠门儿?您还真是!这上面写的药材,全都是些珍贵稀有的,您竟然是?算了。我也不跟您说了,到时候再看吧。紫夜国的药材,到现在才有三分之一的刚进了千雪国的地界儿,等到京城,估计至少也得是一个月以后了。”   “嘿嘿,丫头,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勾搭上了这个太子的?是不是先对人家使了美人儿计,然后再让人家迫于压力,不得不娶你的?”   倾城一听,直接就是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这个风伯,就不能稍稍正常一点儿吗?自己像是那么主动的人么?再说了,自己可是温婉淑女,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没品的事儿?   无崖在一旁,则是直接就乐了,“师父,这话要是被那位阎王爷听到了,估计您要倒霉了。”   “倒霉?倒什么霉?我怎么说也是丫头的长辈吧?就算她没有正式行拜师礼,可是这一身的医术,总归是从我这儿学的吧?什么叫尊师重道,你懂不懂?”   无崖连忙讨饶道,“懂懂懂!师父,我懂,可是人家太子可是不一定认您的这个理儿,更是不可能认您这个师父的。得了,我瞧着也差不多了。咱们也别再留在这儿误了人家的大事儿。还是先准备准备,直接回玉景山吧。”   风伯一听就怒了,伸手就要打无崖一巴掌,还好无崖躲的快,让他这一巴掌给落了空。   “师父,徒儿也是实话实说,您要不要这样不讲理?”   “哼!这黑鸩,你先装上,这样,我先到别庄住几日。正好,我让童儿去为我置办药材去了。估计没有个三两日,也是备不齐的。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俩口儿了。”   无崖一听,这表情就是一垮,“您不打扰他们,就要来打扰我么?”   “你个臭小子!你也不想想,你们几个,倾城可是最小的。现在倾城都已经是嫁为人妇了。你呢?你现在别说是未婚妻了,连个上门儿提亲的都没有!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要是不订下一个姑娘,我就不回去了!”   无崖一听,这头都大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明明倾城底下还有阿正和阿邪两兄弟呢,怎么就成了她是最小的了?还有,自己是还没有成亲,可是那个阿楚不是也没成亲吗?怎么他不去找花楚的麻烦,倒是先盯上自己了?   倾城一瞧他们师徒斗法,倒是乐了。仔细一想也是,他们这些人中,无崖可是年纪最大的,她以男装示人时,在外面一直都是称无崖为大哥,花楚为二哥的。现在无崖的确也是应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风伯,您说的没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婚事嘛,向来不都是父母之命?正好您下山了,就直接为他做主成一门亲事得了。”   无崖直接就送了一记冷眼过去,“你个死丫头,不要以为现在是太子妃了,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你要是惹急了我,信不信我给你在饭菜里加点儿料?”   倾城则是一幅你试试看的表情,压根儿就不受威胁!   无崖一瞧她这样子,遂想起她是什么人?妖精似的!不过,无崖的眼珠子一转,又有些坏笑道,“我知道你不怕这些。不过,你能保证你的夫君太子殿下就不怕了?哦,对了,还有你最最亲爱的哥哥和相爷大人哦!”   倾城一听,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磨着牙道,“无崖,看来你果真是皮痒了,好呀,你要是真敢给他们加料,我就告诉阿楚,说你欺负我。不止是阿楚,大不了我将阿正和阿邪都叫回来,看看你怎么跟他们三个斗?”   无崖则是冷哼一声,不理她这茬儿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么多了。走吧。无崖,快去将那黑鸩带上。那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知道了!”无崖弱弱地应了一句,然后认命地带着风伯就往别庄去了。   青兰一看他二人走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小姐,那别庄里,可是还住着两位小姐呢。”   “呃?”倾城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可不是吗?那端木婷嫣和焦芮莹可是都在别庄呢!别再被风伯一阵乱点鸳鸯谱,再给弄出什么岔子来!   “那个什么,你快去找白无常,告诉他,就说是无崖的师父来了,让他先去一趟别庄,先把他和焦芮莹的事儿让人透露给风伯,别再给我添些乱,将一对儿璧人给拆散了。”   “是,小姐。”看到小姐见到了风伯后,这几日脸上的愁容淡了不少,青兰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也不知道为何,自那日小姐与太子一起回来后,这脸上便常常会有一种悲伤的神色,着实是让人不明白。可是也未曾听说小姐与太子爷闹别扭呀!而且,这几日看着太子虽然是忙碌,可是对于小姐,也仍然是十分的关心。   想不通,自然也就不再想了,反正只要是太子对自家小姐好就成了!   “小姐,那端木小姐那里怎么办?若是风伯就是看中了她呢?毕竟,那位端木小姐,人生得秀气,脾气也好,而且待人一直是很是温和,说不定,会入了风伯的眼呢。”青兰再度提醒道。   “端木婷嫣?她倒是安分,肖雷死后,她倒是一直很安分地待在了别院,我听说,偶尔她还会做一些手工活?”   “正是,端木小姐常常做一些衣物,除了无崖公子,几乎是人人一份儿了。”   “嗯?”倾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何独独没有无崖的?”   青兰抿唇一笑,“听人说,那位端木小姐曾经无意中对自己的贴身丫环说,无崖公子生得太过俊美,自己的手艺太差,像是无崖公子那样风华无双的人,这身上的衣裳定然也都是极为讲究的,自己做的,配不上无崖公子。”   倾城偏头一想,这话怎么就听着有些不对味儿呢?   “小姐,太子爷回来了,正到处找您呢,说是让您赶紧去书房。”   “去书房?”   “明正先生等好些人都在那儿呢。如今就等您了。”   倾城点点头,想来是有十分重要的事了,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自己直接去书房。   倾城一袭水蓝色的衣裳出现在了书房的时候,虽然是大家早有准备,可是仍然忍不住都呆了呆!一是为了太子妃的美色所惊,这二嘛,便是因为太子妃竟然是直接就到了太子的身边,连礼都未行,直接就大刺刺地坐下了!   这番做派,难道真是传说中礼数周全的相府三小姐?怎么就,那么地不挨边儿呢?可是这皎若秋月的美貌,却是实打实的是他们平生仅见的。   “听说你急着寻我,可是有何要事?”   夜墨看她一脸素颜,未曾上妆,不过即便如此,也是足以让这屋子里的男人们看呆了眼!不由得又有些后悔了起来,真不该将她叫到这书房来。或者说,应该是让她覆上了面纱后再来的。   明正先生轻咳了一声,“回太子妃,太子爷急着找您过来,是因为想借无崖公子一用。不知您是否应允?”   “借无崖?何用?”   “是紫夜国的药材一事。太医院那里自然是会有人验看,只是,我担心会有人下黑手。”   “你身边儿不是还有个白无常吗?为何一定要用无崖?”   夜墨的脸色微凝,“夜星被我派到紫夜国了,若是夜白离京,怕是?”   话,无需说的太明白,倾城已然是明了,夜墨不可能总是直接指挥冥教,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而且还是一个杀人的组织,若是让人知道那隶属于太子,怕是于太子的名声有损。   冥教的左右两位护法,才是真正管理着整个冥教事务的人,如今夜星不在京中,若是白无常也离开,怕是再让冥教出面做什么事,会有些被动。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而且,目前为止,南宫夜已是接连三日未曾露面,谁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盯上了夜墨。   “好,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无崖。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吧。我会再派些暗卫协助于他的。”   倾城拧眉,看了一眼屋内各人的神色,似有不对。   “阿墨,可是南宫逸有动作了?不然的话,早就与紫夜国订好的,怎么会出事?”   “丫头,南宫逸。”夜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是将剩余的话又都咽入了肚子里。   倾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遂一转头,看了一眼屋内众人后,便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糟了!夜墨这才想到倾城能看透人心,想要阻止她,可是于这一点,他又不怎么明白,担心自己这会儿贸然拉住她,反倒是会伤了她。所以,也只能是眼巴巴地干看着。   片刻后,倾城的一手竟然是直接就支在了桌子上,而她紧蹙的眉心,显然已是表明了她现在的心情极糟,十有八九,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   夜墨的心突然就是一慌,然后什么也来不及想,直接就让自己的手环上了她腰,并轻轻地呢喃了一声,“丫头。”   不想倾城竟然是未曾开口,也未曾挣扎,仍然是一动不动,眼睛也未曾睁开一丝。   明正先生等人,自然是不知道倾城的读心术的。颇有些不解地看着二人。倒是夜墨手底下还有几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掩饰,直接就有些不满了!   “哼!殿下,属下佩服殿下,一心追随殿下,只是这有些事,还是要莫要让太子妃知道的好。”   “就是,殿下,这书房重地,本就不是太子妃一介女流该来的地方。”   几名将军的话,瞬间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唯有明正先生则是有些忧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个洛倾城在太子的心中占有什么样儿的地位,他们不知道,可他却是知道的。现在他们这么说,难保一会儿太子不会生气。   果然,随着议论声的此起彼落,洛倾城仍然是紧闭凤眸,而眉心处也是越来越紧,而夜墨,则是全身陡然升起了一阵寒气,一瞬间,便将屋内的众人给冻了个结实。   屋内顿时便清静了下来,偌大的一个书房里,总共有十几人,如今,竟然像是空无一人一般。   “为什么?”许久,倾城才问道。   “丫头,我。”夜墨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了,毕竟,有些事,也是他才刚刚发现的。   “我问你,这个计划,是一早就有,还是临时起意的。”倾城说完,轻轻睁开了眼,自嘲一笑,“你知道我的天分,对你来说没用的。你可以不必说实话。”   夜墨的身子一僵,对上了她那双明明清澈,却是泛着几分寒意的眼睛,一时,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了。   一旁的明正先生听了,知道他二人之间定然是有些误会,可是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   “殿下,时候不早了,若是再不吩咐,怕是那南宫逸便要逃了。”   寒东也道,“明正先生言之有理,还请殿下明断。”   倾城扫视了一圈儿这里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身上,倾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叫杨海?”   那人一愣,随即低了头,态度极为恭敬道,“回娘娘,属下正是杨海。”   杨海嘴里的语气恭敬,可是这心底的疑惑却是极大的。他自认自己与这位太子妃是从未见过的。可是为何太子妃却能认出她?而且,刚刚那匆匆一瞥,太子妃的眼神,似有不妥。   倾城冷笑一声,“杨公子倒是好本事呀!不知你是何时竟搭上了寒王?是你早在齐王府中做幕僚之时,还是齐王倒台之后,才来投奔了太子?”   杨海的面色不好,自己虽然是一介白身,可也是读了多年的圣贤之书,刚刚太子妃话里的鄙视之意,显而易见。   不止是杨海一个人的面色不好,其它的几个人脸色也是有些难看。他们都是平民出身,只是因为仰慕当时的寒王威名,一心报国,所以才来投效,身为谋士,之前曾效忠过其它的主子,有何不妥?而且就连太子都没说什么,她一个应该是深居内宫的太子妃为何要出来干涉?   明正先生看到几名谋士的脸色难看,一时也是蹙了眉,这位洛三小姐向来聪慧,根据自己的观察,绝对不是一个容不下的人,可是今日怎么会说话如此奇怪?   夜墨却是不语,只是看着倾城,似乎是并没有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妥?   “回太子妃娘娘,属下以前的确是效忠于齐王殿下,而且,还曾为齐王出谋划策,当初拉拢寒王,压制秦王,也都是出自属下的主意。当时属下效忠于齐王,并不觉得,当时的献策有何不妥?”   杨海说的理直气壮,面无异色,反倒是眸间还有些被人置疑的痛色,这种表现,倒是瞬间便为他搏得了不少的好感!   就连明正先生,也觉得杨海能将这些事清清楚楚说出来,可见其的确就是个真君子,不屑于隐藏对自己不利的过往。   其中一位年轻一些的谋士,情绪有些激动,直接就上前一步,对着倾城一揖,面有不忿,“启禀太子妃,请恕属下直言,此乃外书房,本身太子殿下邀娘娘前来,就已是不妥,而今竟然是在此置疑太子殿下的谋士,更为不当。太子妃身为女子,当是为太子殿下管理好内宅之事便可。至于这些朝政大事,太子妃娘娘,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倾城睨他一眼,心底冷哼,年纪不大,倒是迂腐的很!不过,看在他对阿墨没有异心的份儿上,便不与他一般计较了!   “这位先生所言极是。本宫的确是不宜出现在此。阿墨,以后,你这外书房,我再不会踏入一步!”   倾城说着,抬腿就要走,可是夜墨哪里肯让?急忙紧紧地箍住了她的纤腰,“丫头,别听他们胡言乱语,你是我的妻子,自然是我在何处,你便在何处。有何不妥?”   夜墨说完,还不忘瞪了那几人一眼。   明正先生一挑眉,看来,太子对于太子妃的宠爱,还真不是虚的。竟然是连这等事,都是护着她。也不知,是福是祸。   “哼!别的我便不多说了,至于这位杨海,你是自己将你的事情坦承了,还是要本宫替你说了?”   倾城挣不开夜墨的怀抱,也便不理他了,反正在这么多人面前搂搂抱抱,丢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脸!身分高贵的太子都不怕,她怕什么?谁愿意看就看,谁愿意笑便笑就是了!   杨海一听,立时就抬头看向了倾城,“太子妃此话何意?以前的确是属下曾出过几起于殿下不利的计策,这些殿下也都是知道的。难道当日,殿下所说的不计较,都是唬人的不成?”   说着,便一甩衣袖,大有一种大不了任你宰杀的气势!   文人士子,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却偏偏对于这种视死如归的气势,极为偏好!如今见杨海摆出了这幅架势,当下就对他佩服万分。   倾城看了,却只是冷笑,“好一个杨海,你藏的倒是够深的。你真以为太子殿下的人查不出来的事,本宫就查不出来了?你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真以为本宫不知道?哼!”   倾城说着,看了其它一眼,“只要是你们待会儿商定了如何捉拿南宫逸的计策,那么不出一刻钟,这个消息就会传到了南宫逸的耳中,杨海,你们这主仆情深的戏码,真以为本宫愿意看?”   倾城此话一出,众人大骇,先前还对杨海有着几分佩服的人,立刻就各自退了几步,与其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皆是颇有些惊诧地看着他,那眼神,还真就是复杂的很了。   杨海的脸色微变,眼珠子是转了几转,连忙定下心神,“太子妃此言何意?若是看不惯属下曾效命于齐王,直说便是,何需如此来冤枉属下?属下与南宫逸素未谋面,何来与他有什么主仆之情了?”   别人有些怀疑,可是夜墨却是知道倾城的本事,相信她定然是刚才窥探到了什么,直接吩咐了一声,便有两名黑衣人突然出现,直接就制住了杨海。   “你们!殿下,难道你就任由太子妃一介女流,在此胡言乱语,冤枉属下吗?殿下如此不能容人,还如何能让天下士子归心?殿下,您要为您的大业想想呀!”   听听,这话怎么听,都是对南宫夜在劝谏的,可是每一句,也都是在向屋内的众人暗示,太子是一个惧内之人,是一个事事都听从了太子妃的意见之人,跟着这样的主子,能有什么好前途吗?   倾城冷笑一声,“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你本就是紫夜国人,自小被送往千雪国习文,三年前进入了齐王府,也正是借此机会,将有关齐王府的一些秘密全部都暗中传递到了南宫逸的手中。你的确是效忠齐王,或者说,你的确是有着几分的才华,只是可惜了,你真正效命的主子,一直就是南宫逸,所以,你利用齐王来打压秦王,利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来败坏我家阿墨的名声。可以说,你在齐王府的那两年,可是过得顺风顺水,直到齐王倒台!”   “齐王一垮,那么接下来,对南宫逸威胁最大的,自然就是寒王了,所以,你便想尽了一切法子,让我家阿墨看到你的才华,从而对你极为常识,将你邀入府中为谋士,杨海,这些日子,太子府的动静,你没少给南宫逸送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向来是淡定的明正先生,也是多了几分的惊奇之色,这个杨海,竟然是紫夜国人?   “你,你胡说!我祖籍山东,你凭什么说我是紫夜国人?”   “你不仅仅是紫夜国人,你还是紫夜国秘密培养的细作,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你们专属的标记,而你的标记,就在你的耳后!”   黑衣人闻言,立刻将他摁在了地上,然后将头发拨开,果然,发现了其耳后有一个小小的梅花形状的刺青,只不过,那颜色,却是红色的!   “杨海,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你耳后的这个标记,便是所有紫夜国派往千雪国细作的人身上都会有的。只不过,这刺的地方不同罢了。只是你,太不走运了,刚好是刺在了耳后,想要避过旁人,怕是难了些。”   杨海见自己的身分被人识破,也是有些慌了,可是事实俱在,容不得他狡辩,只见他竟是阴着脸轻笑了几声,“呵呵!太子妃果然不愧是凤女临世,南宫夜能得你扶持,自然是会前途一片顺畅,只是,凤女,岂是这么好当的?”   倾城闻言,则是快速地窥探他的心思,只是才刚刚探到了一点点,那杨海,便已是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了。   一片寂静之后,暗卫探过了他的鼻息,再仔细地查看过后,才道,“回殿下,他的巨毒藏在了牙齿当中,属下等来不及阻止。”   “行了,拖下去吧。”   “是,殿下。”   “慢着!”倾城出声阻止道,“将他的尸首送到安王府去。南宫逸虽然现在不在安王府,可是不代表,安王府就没有他的人了。”   暗卫一愣,见太子冲他们一点头,立马就遵命去办了。   夜墨自然也是听到了最后杨海的那番话,他一介小小的棋子,竟然是还知道倾城与凤女之事,许是当初在齐王府身边,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倾城则是微微眯了眯眼,这个杨海知道的事,那么南宫逸自然也就知道了!如此说来,当初在宫中的偶遇,也就的确是南宫逸刻意制造的了?   他对当年的预言到底知道多少?还有,那位沉香国师到底是真的有几分本事,所以才会有了这个预言,还是根本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大神棍?   感觉到自己的腰身紧了几分,倾城立刻扭头,一对上了夜墨的眼神,幽暗深沉,她就感觉到了火大!   “松开!”难得的,倾城竟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对着夜墨摆起了脸子。   夜墨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先前的怒气,并未因为处置了杨海,而分去多少。   “丫头,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至于洛华柔,你若是觉得不妥,我自可留她性命。”   “阿墨,你还是不信我!”倾城轻轻阖眼,语气中却是透着几分的失望,而脸色,也是看直来极差。   “没有!丫头,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只是,只是那日你的情形实在是不对劲。所以。”   “所以你才要瞒着我,自己去对付南宫逸?”倾城睁眼看他,一脸的悲伤,“你明知我为何要去见他。你为何还要如此?”   “丫头,好!你跟我一起去。”   夜墨自那日察觉到了倾城脸上的悲伤之后,一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良妃死后,一直到现在,倾城每日总是会有那么几次,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悲伤。   那种悲伤,似乎是她不能自已,又似乎是在极力隐忍,这让他看了甚是不解!   这样明显的状态,无法不让夜墨联想到了南宫逸的身上。所以,才会违背了先前答应过她的事,不想让她再见到南宫逸了。可是今日突然收到了消息,怕是紫夜国那边,会因为这次南宫逸的事,而出现什么变故,不得已,才要借她身边的无崖一用。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真是不该让她见到他们了。   不过,转念一想,处置了一个紫夜国的细作,倒也是收获颇丰!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我只是要通过他知道一些事。你该知道,我与紫夜国的定王,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若我知道他是定王的子嗣,我自然是还有我的道理。”   夜墨闻言,也未再多说什么,可是他的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一种预感,这几日她的悲伤,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若说是为了良妃的死而自责,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夜墨虽然是说不清楚,可是他总觉得倾城这几日的情绪不对,定然是与南宫逸脱不了关系的。而眼下,正是要将南宫逸彻底解决掉的关键时刻,他不能让自己和丫头冒险!万一,真的是与南宫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可就糟了!   事实上,倾城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几日的不对劲,她明明不想这样的,可是那种时有时无的心痛感,却总是在不停地困扰着她,侵袭着她。   倾城没有对夜墨说的是,她之所以一定要亲自去见南宫逸,也正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应当是与他有关的!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就只有见到了南宫逸,才能知道了。   倾城的眸光微暗,南宫逸,当初我既然是能让无崖为你解毒,自然也就能再给你下毒。我洛倾城从来就是什么好人,你若是以为我会对你心软,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第四十三章 这算平局?   次日早朝,董太师请旨告老还乡,皇上未加挽留,直接允了。   两日后,董太师携家眷返乡,途经一处隘口时,竟是遇动匪洗劫,老幼主仆,总共一百二十八口,无一活命!   消息传回京都,一片哗然!   皇上大怒,下令彻查,清剿山匪。这一清剿可就出了问题了。   总共是剿灭了三处匪患,而搜出来的真金白银,再加一应的珠宝首饰,珍贵器皿总价值竟然是超了百万两!   这下子,朝堂上安静了,皇上则是更为愠怒了!   原本,这好端端的一个大家族离京返乡,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家府上的护卫?怎么可能会不早做准备?一大家子的家眷,再加上不少的银两器皿,怎么也得再请上些人手来保护吧?可是这么容易就让盗匪给劫了,原本,这京中的议论声,可是都是在暗指皇上和太子的!   皇上是天子,如今正是盛年,朝臣和百姓们,自然是不敢明着议论皇上,那么,太子自然就得倒霉了!再加上本来可能就有人刻意地挑拨,一时间,京城的流言四起,皆是指太子不仁,容不下安王的岳家,派人劫杀。   皇上派了人去彻查此事,并且是让人去剿灭匪徒之时,这京里的上上下下,可是都对太子的意见颇大!大有想用唾沫将太子给淹死的架势!   可是最终查出来的结果,却是让人颇为意外!   早朝上,众朝噤声,个个儿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了!先前说是太子对董家人下手的那些朝臣,也是安分地不成样子了!   皇上命人将这些东西全部收缴了国库之后,便开始将先前刻意挑拨朝臣们对太子群起而攻之的那些人,一一惩治了!   这事儿,还没完。   等派去剿匪且查案的云墨宸回来后,更是带回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董翔,董太师,竟然是勾结紫夜国皇室,暗中常有书信来往,这还不算,这收缴回来的这些器皿当中,还有一些,根本就是紫夜国暗中相赠的。   原本还是人人喊冤的董太师,一下子竟然就成了叛国之贼!朝堂震荡,可见一斑。   倾城一边儿吃着夜墨为她剥的核桃,一边儿蹙眉道,“这都是你们先前算计好的吧?故意引了那些山贼去劫了董家,甚至是还在暗中相助,只是为了让董家一个活口也不留?”   “果然是什么也瞒不过你。那董翔,本就是紫夜国人,想不到,他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一个!要知道,他在千雪国经营多年,光是他的门生,就有多少?这颗毒瘤不除,千雪必定是不得安宁的。”   夜墨说完,再递了一块儿核桃到她的嘴边,倾城想躲,却是最终没有躲得过。   “可是觉得我太狠了?”夜墨面无表情,只是眸底仍有暖意。   倾城摇摇头,“这便是真实的世界!一个人若想着两手干干净净地活着,那就要与权势无关!否则,那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山野之中,莫要出仕。”   “来,喝口茶。”   倾城接过来,轻啜了两口后,再摇摇头,“不吃了。味道有些涩。”   “乖,你的天分虽说是天生的,可是谁知道是不是会对身体有影响?这东西不是补脑吗?这还是你跟我说的。再吃些。”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她说怎么自从成婚之后,几乎是天天都要让她吃核桃呢,原来如此!   “花生、核桃、葵花籽、芝麻、松子、榛子等等,哦对了,还有鱼呀什么呢,都补脑,你也不能总让我吃这个吧?天天吃,我会腻!”   听倾城这样一说,夜墨垂眸开始认真思索了起来,似乎是的确让她吃这个太多了,手一停,立刻吩咐道,“让人送些松子和榛子过来。太子妃要吃。”   “是,殿下。”   倾城立马就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伸手一抚额,有些无力道,“阿墨,你确定你是在养妻子,不是在养猪么?”   夜墨一愣,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丫头,不是你说吃这些东西好吗?这样,晚上,我让人再为你做清蒸鱼,可好?”   一听到这个,倾城总算是又有了几分好心情了。   “阿墨,我想喝鱼汤。天天喝鸡汤,我会死的。”倾城摆出了一脸可怜相儿道。   “嗯,好,只是现在快要午时了,鱼汤现做,怕是味道不会好。这样,中午咱们吃蒸鱼,晚上再喝鱼汤,这样成了吧?”   倾城忙不迭地点了头,总算是能换换口味了。   “对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董翔是紫夜国人的?”   “一年前。我和父皇为了想法子将他治罪,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呢。当然,自从知道了他是紫夜国人后,父皇便一直未曾重用过他,只不过,一应的赏赐,却是未曾少过。就是担心他会起了疑心,再做出一些狗急跳墙的事来。”   “那他这次的告老还乡?”   “这本是他的谋士给的意见,正好也算是以此来试试皇上对董家的态度。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父皇早就在等着这一日了。董翔倒是聪明,在上折子的同时,便让家人收拾东西。为官多年,岂能不知道自己府上也有父皇的眼线?所以,不过是做给父皇看的。若是父皇不准,那么,不过就是让下人们多翻腾几次的事儿。若是父皇准了,他立马就能离京,反倒是能让皇上和众朝臣们看出他的心意,从而对他不再起疑。”   倾城摇摇头,“啧啧!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呀!只是可惜了,他碰上了你们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不然的话,他应该是可以平安脱身的。”   “董翔是紫夜国人这样的消息,自然是不能泄出去的,那就只能是以他与紫夜国私下来往,并且是有叛国之行,来为他定罪。如此,倒是能一劳永逸了。”   倾城怔了怔后,眼神突然有些飘忽地问道,“那南宫逸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置他?也是要同样的冠上一个这样的罪名吗?”   夜墨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双冷眉,微微一动,“丫头,南宫逸的真实身分,自然是不可能会揭开的。否则,你让我南宫家的颜面何存?堂堂一国皇子,竟然是被人给调了身分!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室的威严何在?而千雪国上下的百姓们,又将如何看待我南宫一脉?”   对于夜墨的说法,倾城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她想知道的是,皇上会如何处置南宫逸?毕竟是养在了自己身边十几年的儿子,不可能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吧?   “南宫逸一直闭门不出,对外宣称是思母病重。可是我早让人打探过了,他根本就不在安王府,而是在城外的别庄。”   倾城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城外别庄?难道他还没有逃?事已至此,他不可能看不出来皇上这是要干什么,他是疯了不成?为何有机会离开京城,却是不走?”   夜墨没有出声,而是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了倾城,那俊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此刻看上去,却是多了几分的忧心。   “阿墨。”倾城似乎是有些费力地发出一丝声音,看着眼前表现出了极没有安全感的夜墨,倾城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是当今千雪国的太子!是纵横天下,鲜有敌手的冥教教主夜墨!可是现在,却是像极了一个害怕被人抛弃的孩子!他虽然是什么也没说,可是那眼神、那表情,无一不是在告诉倾城,现在,他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安,多么的害怕!   这种突然表现出来的不安全感,让倾城的心底猛地一揪,想起自己这几日来情绪上的反常,对于夜墨,心中更是觉得愧疚万分!   “是我不好。阿墨,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   “果真?”   “自然!阿墨不信我?”   “信!这世上,我只信丫头一人!”夜墨说着,便紧紧地拥着她,头一低,却噙上了那两片红唇。   倾城的脸上没有羞涩,双臂也是极其自然地就环上了他的脖颈,他虽然是没说,可是她知道,他们心里头猜到的应该是一样的!   南宫逸明明有机会逃离千雪国,却是不肯走,定然是因为这京城里,还有一份他未曾带出去的牵挂!   良妃死了,这个牵挂已经没有了!那么仅剩的,便是洛倾城了!   京城中,接连董家、王家两大家族倒台后,安国公府云家,倒是在皇上面前露脸儿的机会极多,特别是这次董翔合府遇害之事,更是由云墨宸来解决的。   皇上趁着这次机会,将朝中的官员,基本上就是来了一次大换血!而晋升最快的,便是云墨宸和洛华宁!   云墨宸被皇上指派到了户部,任户部尚书,而洛华宁则是被皇上给分派到了国子监。因为朝廷变动,皇上下旨,取消了洛华城的丁忧,直接让他在兵部任职,官居正四品的员外郎!   倾城初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着实震惊了一把,表面上看起来,那洛华宁的品级升的不多,可是实际上,他被派去的可是国子监,那里可是专门为皇上培养文人士子的地方。这在盛世,可是重中之重的!   倾城在为三哥高兴的同时,不禁又略有些忧心,皇上此举,明显是为了抬高云、洛两家的地位了。而云、洛两家又是姻亲,长久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在倾城隐隐有些忧心的时候,定国公,这个一直在山西,未曾在京城露过面的老一辈的栋梁,竟然是意外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而倾城这才明白,皇上此次,清洗朝堂,不仅仅只是为了给夜墨铺路,而是真正地为了整个千雪国好!比如说这位军功卓越的定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定国公的返京,一下子,便让因为失了两大家族,而略有些平静的京城,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倾城略一思虑,京城如今的几大盛世家族这种格局,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皇上定然是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而定国公的回归,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然,这种事情,不可能是急于一时的,朝政大事,总是要一步一步来的。倾城对于这些,最多也只是关注,而不发表任何看法。即便是面对夜墨,她也是极少参与到一些政事的讨论中。   而外书房,过了那一次后,洛倾城就再也没有去过。无论如何,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便是女子再聪慧,再得人心,也不是能够轻易涉及政事的!   倾城不傻,没想过当这个时代的武则天,还是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终于,倾城还是见到了南宫逸,就在城外的一处农庄里,南宫逸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仍然是一身锦衣华服,看起来高贵清华。只是那眉宇间,多了几分的悲伤。   良妃虽不是他的亲母,可是到底也是抚养了他十几年,而且也的的确确是一心为了他好,毕竟,她是被骗得最惨的那一个!   良妃怕是至死,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亲生的!   越是想到这些,南宫逸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她。他的内心也是相当的矛盾,本身,他自己就等于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可是现在,一直以母亲的身分抚养着自己,给予了自己所有母爱的女人,没了。   南宫逸觉得这世界突然一下子就变了!良妃的死,让他意识到了危险的来临,果不其然,随后,便是王家的覆灭。事已至此,若是南宫逸还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要做什么,那就太蠢了些!   南宫逸猜到了一些,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事情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能认定自己就是输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而且,还是来的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跟南宫夜,一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南宫逸看着眼前的数百名大内高手,冷笑一声,“看来,父皇还真是高看了我。难不成,以为凭你南宫夜之力,还不能将我击杀吗?”   “你很清楚,他不是你的父皇。”夜墨冷声道。   南宫逸轻笑几声,他们果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看来,自己做的还真是失败,竟然是被人给识破了呢!   “能不能让我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假的南宫逸的?”   “很早以前了。具体的,你也不必知道。说吧,现在,我们应该叫你什么?”   南宫逸冷冷地看着南宫夜,好一会儿,眼神一转,便到了洛倾城的身上,看着倾城那姣若秋月一般的脸庞,南宫逸的心底突然就是一颤!   他的眼神犀利而仔细,刚刚那一瞬,他没有看错,是悲伤!洛倾城眉眼间的那一缕悲伤,虽然是浅淡,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着的!   南宫逸浅笑,双手负于身后,一身睥睨天下的气势,顿时油然而生!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真正的南宫逸,不是你们千雪国的七皇子,如今,既然是一切都挑明了,那我,也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一下我的真正身分!”   南宫逸说着,却是话锋陡然一转,“倾城,你可好奇我的身分?”   倾城冷眼看他,嘴唇紧紧地抿着,并没有要开口与他说话的意思。当然,此时的南宫逸并不清楚,倾城正在全神贯注地窥探着他的心思。   而夜墨,此时就主要是负责将他的话题,引向那些倾城最为关注的地方。   “倾城对你并无好奇之意,她今日之所以会来此,只是为了让你知道,那日良妃之死,与我二人无关。”   南宫逸一听得他提到了良妃,气势陡然一变,竟是与夜墨一般,身上多了几分的冷戾和阴鸷!   “你闭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不管我母妃到底是不是你们害死的。她被逼至绝境,本就与你二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你想着一句话就撇干净了。南宫夜,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你的气势不俗,看来,你是紫夜国皇室血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了!”夜墨有些好笑道,“想不到,堂堂的紫夜国皇子,竟然是会沦落至此,还真是让人无比同情呢。”   南宫逸冲他一笑,“你也不必如此激我。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紫夜国的皇室子弟,那又如何?南宫夜,你不会以为,今日,你一定会将我诛杀于此吧?”   “不然呢?你以为孤会放过你?”夜墨的眼神一暗,这个南宫逸,似乎是比他想像中还要难对付一些。   夜墨看了一旁倾城的脸色,见她此时已是微微阖眸,为了不让南宫逸起疑心,连忙伸手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那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肖逸?”   “哈哈!南宫夜,我既然是姓肖,那么,我的全名,自然就该是肖东逸!你今日便是知道了这一切又如何?这些年,我利用了王家、良妃,从你们千雪国盗走了多少的真金白银,你可知道?”   许是因为恢复了自己的本名,肖东逸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大变,与早先的那个温润男子,简直就是大不一样,俨然就是两个人了!   “不止吧?你应该是还在千雪国也设了不少的暗桩吧?当初,北地不也是就有你的暗桩?”对于他的挑衅,夜墨似乎是并不觉得心疼,仿佛他说的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就只是个数字而字,并非是真的流失了。   南宫逸的眸子一紧,“这么说,当初北地的暗桩,是你挑的?”   夜墨不语,只是淡笑,反正倾城是他的妻子,她做的,与他做的,有何区别?   夜墨的表现,看在了南宫逸的眼里,自然就是默认了。突然,他就升起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当年江南的七雄帮,怕也是你的杰作吧?肖东逸,孤还真是小瞧了你呀!当时你一直称病,足不出宫,人人都以为你不过是一介病秧子,可是谁能想到,你竟然是能操纵一个七雄帮这样的杀手组织,更没有人能想到,你能在一夕之间,还将他们尽数灭掉!肖东逸,你的心,果然够狠。”   “哼!彼此彼此。南宫夜,你似乎是对我了若指掌呢,不过,我也不是对你就一无所知了,冥教教主。”   最后一句,显然是成功地挑起了夜墨的杀意,他竟然是知道了自己的另一重身分,果然是手段极深!   “肖东逸,让你的人都出来吧。孤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放你走。”   “哦?但愿你能说话算话,千万别放我走!不然的话,你怕是要后悔了。”肖东逸的唇角浮起一抹诡笑,手微微一抬,便有数十名黑衣人钻出,尽数挡在了肖东逸的身前。   肖东逸看了一眼自己的人,再看向了南宫夜,“你不仅是挑了我北地的暗桩,苗疆的事,也是你做的吧?”   “哼!你以为你在苗疆埋了那么多眼线,父皇会不知道吗?不然,你以为为何苗疆刚显暴动,那个额尔敦是怎么死的?还有,你以为你派了紫夜那么多的精英潜入苗疆学习蛊术,苗疆王会不知道吗?”   这一次,肖东逸的脸色终于是变了变,“这么说,云墨宸之所以会被派到苗疆,是因为这个才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历练?”   夜墨嘲讽一笑,“还不算是太笨,这会儿知道了真相也不晚。肖东逸,这些年你自以为聪明,从千雪国运走了大笔的金银,可是你可知道,这些金银,最后还是再度流回到了千雪。换言之,你便是挪走了一百万两银子,回到千雪国的,只会多,不会少。”   肖东逸的神色一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墨却不肯明着回答他,反倒是有着几分戏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们的紫夜皇,到底是不是一个荒唐的人,我想,这不必我再说了吧?他十几年来专宠那个穆贵妃,与皇后早就离心了,你以为,皇后会坐以待毙?”   肖东逸的眼神一暗,千雪国的几位皇子因为这个皇位斗的热闹,在这一方面,紫夜国怕是丝毫不输于千雪国,甚至是比这边儿闹的还要厉害些!那位穆贵妃独占圣宠十余年,虽然是未曾诞下任何后嗣,可是紫夜皇却是硬生生地过继了一子一女到她的名下,格外宠爱。皇后怕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选择了与千雪国合作吧。   “肖东逸,不要以为就只有你们紫夜国会培养细作,这种事,孤六岁的时候就会了。要不,等你入狱之后,孤再好好教教你?”   夜墨与肖东逸说的热闹,丝毫没有注意到倾城的脸色,已是大变!   夜墨没有注意到,可是与他们是对面而站的肖东逸,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眸间闪过一抹神采,宛若是那雨后般的彩虹一般,分外好看。   等夜墨再低下头去看倾城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然是恢复如初,平淡无波,甚至是,还睁开了眼睛,眼神颇有些复杂地看向了肖东逸。   “阿墨,这一次,我们怕是抓不住他了。”   夜墨的眸光一闪,神色却是不动,“为何?”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洛府。”   夜墨一听,顿时就有些愣了!是呀,他们自认为将这一切都布置得十分妥当,可是他们却忽略了肖东逸身边最重要的一个人,洛华柔!   洛府的四周,除了有洛府自家的暗卫保护外,夜墨还专门再派了十名暗卫过去保护洛华城一家,可是他们还是漏算了一个!   “阿逸,你让洛华柔在洛府里下的是什么毒?只要是你交出解药,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你。”倾城眸光有些不太自然地看向了对面的肖东逸。   “阿逸?终于又肯唤我一声阿逸了么?呵呵!”肖东逸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因为洛府上下的数十条人命,你怕是根本不肯,甚至是不屑于唤我一声阿逸的吧?”   倾城的脸微微扭转,迫使自己错开了他的视线,“阿逸,你当知道我在阿墨心中的分量。我既说了,不会为难你,自然也就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保证让阿墨放你一条生路。”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们表示感激涕零?”肖东逸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十分讽刺的笑,“倾城,曾经我待你如何,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一心一意对你,哪怕是你后来提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极为无理的要求,我也应允了。可是你却为何不肯给我一次机会?我说过,南宫夜能给你的,我肖东逸也一样能给!可是你呢?你只是一味地拒绝我!三番四次地无视我的真心。倾城,你太让我失望了。”   倾城心底一痛,手不自觉地便抚上了心口,这是怎么回事?   肖东逸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倾城,你想要解药?”   “自然!”   “呵呵!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身边有无崖,我又怎么会专门给他们下了这种七虫七花草?洛倾城,拿你自己来换这些解药,你觉得可划算?”   倾城未曾说话,可是夜墨却是明显地一身阴鸷,“肖东逸,你放肆!她是孤的女人,今日你要么留下解药,要么留下你自己的性命。”   “是么?”肖东逸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让我留下性命的!”   夜墨双目如同是泛起了层层冰雹,手一挥,夜堂便直接一抬手,大批的侍卫便奔涌而上!   肖东逸退到了屋檐之上,而夜墨则是拥着倾城,也同样与其共处一处,相距,不过数丈。   “你真以为我就没有后手?”   “肖东逸,孤从来就不曾轻视于你。今日之事,虽然是孤未曾料到,可是至少,孤也不可能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的!至于洛府,孤再问你一句,你当真是不肯交出解药?”   肖东逸一时有些拿不准,眼前的这个人称为活阎王的人,手里到底是否有什么后招?   夜墨虽然是身上的气势霸道阴冷,可是却并不急着问他答案,反倒是十分紧张自己身边的倾城,因为他刚刚感觉到,在先前的一刹那,倾城的身子,僵了一下!   看到二人在他的眼前如此亲密,特别是倾城,竟然是毫不顾忌这里的这么多人,直接就将自己的身子完全地没入了南宫夜的怀里,肖东逸如何能不恼?   “南宫夜,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了?哈哈!我告诉你,我得不到倾城,你也休想过的开心!今日便是让我命殒于此又如何?我死也不会交出解药!除非,你肯让出倾城,让她跟我走。否则,你就等着让人给洛府上下收尸吧!”   倾城的眉头一拧,“阿墨,七虫七花毒,这种解药,便是风伯亲自来配,没有月余,也是不可能会配得出的,而且还得是有两三个人帮忙的情况下!可是这种毒,一旦入体,毒发,不会超过七日。最多七日,中毒之人,无论深浅,定然都是同样的一个结局,七窍流血而亡!”   “丫头,别怕。我不会让洛府上下的送掉性命的。信我。”   倾城轻叹一声,“我若是不信你,现在也就不会好好儿地跟你一起站着了,我早就跟着肖东逸走了。”   听到了这个答案,夜墨周身的气势竟然是微微一暖,“丫头,你果然还是信我的!”   “肖东逸,现在交出解药,还不算晚,至少,孤可以保你一命。”夜墨说着,扫了一眼底下的战势,肖东逸的人,已然是折扣了大半儿了!   肖东逸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现在的局势对于自己不利,不过却是丝毫不见忧色,反倒是笑得极为云淡风轻,“南宫夜,你说,如果洛府上下那么多中了毒的人,若是一夜之间,全部没了,你怀里的佳人,可会原谅你?是否还愿意再与你共度余生?每每你们相处,她便会想起洛府至少有数十条的人命,尽丧于你手,你说,她会不会一时冲动之下,在半夜里,直接将匕首插入你的心脏?”   肖东逸的语速很慢,而且是自始至终都是带着几分的笑意,仿佛是眼前真的就看到了倾城手持匕首,将夜墨杀死的画面!   夜墨也不恼,只是眯了眯眼睛,仿佛肖东逸不过是在说一场笑话而已!   “阿逸,你在千雪国这么多年,如何会不知道阿墨的本事?他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后手也没有。我劝你还是交出解药吧。即便是他没有准备后手,就看在当初我让无崖为你解毒,且后来我又为你查出中毒之事,你就不能放过我的家人?”   倾城说的十分诚恳,不见乞求,不见卑微,明明是她的家人被人下了毒,却为何她一点儿也不曾表现出万分悲痛,以及急切的样子?   肖东逸看到了倾城的表现,犹豫了!依他对洛倾城的了解,她最是重视家人,最起码,洛永和、洛华城以及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公子,都是她极为在意之人!而洛华宁等人,在她的眼里,也都是血浓于水。如今知道他们都中了毒,怎么可能会表现地这么冷静?甚至是还在为南宫夜说话?   可是肖东逸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在京城,甚至是在千雪国还有什么弱点可以被他们抓住。该调走的人,已经调走了。该死的,也都死了。而至于董乐儿和洛华柔,从一开始,对他而言,就只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当然,最终看来,还是洛华柔所发挥的作用最大。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考虑清楚?你确定自己不肯交出解药?”   夜墨说着,唇角漾起了一抹略有些古怪的笑,不过是瞬间,便见两道黑衣人迅速地落到了肖东逸的身前,两人并未对肖东逸出手,而是各自亮出了一样东西。   而肖东逸一看到了那两样东西,则是瞬间就变得不淡定了!   倾城因为是被那两人挡住,自然是看不到他们是拿出了什么给肖东逸看,这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好奇的。   夜墨瞧她有些好奇,便直接一弹指,那两人便侧了身子,如此,倾城便能清楚地看到了他们手中的两样东西!   竟然是一把剑和一方玉佩。   肖东逸看着那两样东西,久久不语,紧抿的唇,不难看出,他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肖东逸,孤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可是你呢?你的手下,如今已是所剩无几了,你确定,你还能等得了?”   肖东逸侧目睨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果然,已是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人,而且,基本上也是个个受了伤。   “退下。”   肖东逸的话,对于洛倾城而言,无疑就是他的示弱了。   “倾城,对洛府下手,实非我所愿,你该知道,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倾城的眸光微闪,“肖东逸,你逃不掉的,如今,这两样儿东西你也看到了。诚如你所言,你便是死,也要拉着洛府的人陪葬,让我与阿墨日日承受折磨,夜夜难寝。可是现在,你别忘了,生命受到了威胁的,不止是一个你!”   肖东逸自嘲一笑,“没错!你说的对。南宫夜,你果然是厉害!竟然是让人擒住了肖东烨。你本来的打算,是想看看我们究竟是不是亲兄弟吧?”   “没错!”夜墨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而无崖被派去了接收那些药材,夜星,则是被他派去了专门去紫夜国将肖东烨擒下。两人曾在京中秘会,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反正肖东逸的身分也不能确定,而肖东烨与他却是分外的亲昵,倒是不如直接就将人给擒了来,说不定,还能查出了他的真正身分。只是没想到,肖东逸竟然是会给洛府上下投了毒。这一局,也算是平了!   肖东逸便是再伤心,再不舍,顶多是愿意舍了自己的性命,可是肖东烨,可是定王府的世子爷,是定王最为珍爱的儿子,怎么可能就让他殒落在了千雪?   再说了,肖东逸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夜墨可不相信,他会真的是宁死也不交出解药的!   肖东逸将一个小瓷瓶直接抛出,倾城则是抢在了夜墨前头将瓶子接住,不是她小心眼儿,而是不得不防!这个肖东逸的心思太过诡诈了,能想到利用洛华柔在洛府的井水中投毒,定然就会想到其它更阴毒的法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这瓶子上抹了些什么毒药之类的呢?   而洛倾城而是百毒不侵的,自然是不惧于此了。   肖东逸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倾城的那点儿小心思,唇角浮上一抹苦笑,“在你眼里,我竟然已是如此卑鄙不堪了么?”   倾城却是将小瓶子送到了鼻端,轻嗅了嗅,确定是解药之后,才吩咐了青鹤火速送往洛府。   “在你选择了对我的亲个下毒手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在我的心里,已经是高大不起来了。”   倾城说完,又笑道,“你可以走了。至于肖东烨,暂时不能放。”   肖东逸的脸色一变,“为何?”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解药是不是对路子呢?总要等七日之后,我才能看到结果。至于肖东烨,你放心,目前两国尚未开战,我们不会虐待了他的。”倾城眸底含笑道。   肖东逸拧眉,不过似乎是也没有别的法子,一咬牙,“好!若是十日后,肖东烨未曾出现在紫夜国的定王府,南宫夜,我们便兵刀相见!”   倾城看着他的背影,眸光略有闪烁,看来,有些事,已然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入夜,太子府内早已是万物俱簌,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和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真是静得让人有些发慌。   倾城看了一眼睡熟的夜墨,悄悄起身,动作敏捷地穿好了衣服,似乎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床上的人被惊醒。   看了一眼那香炉里轻轻浮上来的缕缕香烟,倾城的唇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有无奈,有挣扎,有不舍。   “阿墨,你要好好儿的。我。”话到嘴边,倾城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咬了咬嘴唇,轻轻地他的眉心处落下一吻,极力地将自己眼中的眼泪忍下,一个闪身,离开了静园,离开了太子府。   ☆、第四十四章 他的算计!   倾城飞身离开了太子府,一路上七拐八弯,在半个东城绕了三四圈儿后,才甩掉了自己身后的暗卫,出了京城。   待刚出了京城,倾城便将青鹤召了出来。   “青兰和青鸟二人可出来了?”   “回小姐,她们二人这会儿已经进了如玉楼了。估计再有一刻钟,也就差不多了。”   倾城点点头,他们去如玉楼,自然就是为了换装了。   “洛府那边儿情形如何?”   “回小姐,太子派人请了御医诊过脉了,毒性已解。太子不放心,让白无常又亲自为府上的几位主子请了脉,的确无碍了。至于那个洛华柔,已经是毒发身亡了。”   倾城一眯眼,“死了?”   “回小姐,她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死了,怕是比活着要轻松的多。”   倾城点点头,这倒是。弑父弑亲,而且还是数十条人命,这可是重罪,按律,可是当判剐刑的,现在怕是毒发身亡,也只是落了一个自尽的下场。而且,依着她的推断,有皇上和夜墨护着洛府,那洛华柔,也只会是以这次的中毒太深为由,一时没救过来而死于非命,如此,洛府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   倾城轻叹一声,“洛府百年的清誉,险些就是要毁于我们这一辈,洛华美和洛华柔这两个人,才是洛府真正的煞星吧。”   “小姐,您现在要去哪儿?”   “青鹤,阿正和阿邪两人可有消息传回来?”   “回小姐,紫夜国的皇后,的确是选择了跟千雪国合作,这些年,暗地里头也是没少做一些铲除异己的事,当然,千雪国也不可能会真的白帮他们。他们自认为聪明,特别是这几年王保国成了千雪国的户部尚书后,可是没少从这里倒腾银两到紫夜。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紫夜国,同样是有千雪皇派去的细作。”   “听说紫夜皇专宠于穆贵妃,可有此事?”   “回小姐,正是。只是那位穆贵妃神秘的很,从不出席任何的宫宴仪式,甚至是连皇后的寿辰,也都是拒不参加的。更为诡异的是,就连皇上的寿辰,她也是不曾露面的。”   “有趣!这么说来,这紫夜国上下见过那位穆贵妃的人,当是不多了。”   “正是。听说那穆贵妃虽然是受宠,却是只是偏居于自己宫中,极少出宫门一步。而皇后,更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说白了,就是连皇后也对她忌惮三分。”   “穆贵妃。”倾城再次嘀咕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知道,这个肖东逸,是不是与她有关呢?”   “小姐的意思是说,那位肖东逸是穆贵妃所出?”青鹤一愣,“可是小姐,这时间上不对呀!那穆贵妃入宫的时间才不过十五年,怎么可能会是肖东逸的生母呢?”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先前被紫夜皇养在了宫外呢?”倾城唇角噙了一抹笑,“那位穆贵妃虽然表面上说是穆将军的养女,可是实际上,却是与穆家毫无关系。可见其身分不高,不然的话,紫夜皇又何须如此小心地为其找个靠山呢?”   青鹤听了,不由得点头,“倒也是。而且,听说那位穆贵妃进宫前,与定王妃结为了姐妹,如此看来,那紫夜皇定然是怕那位穆贵妃进宫后受了委屈,所以竟是为她找了两位实力强悍的靠山。”   “没错儿!”   倾城微微抬了抬下巴,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紫夜皇当初既然是打了偷天换日的主意,自然是想要将肖东逸扶上千雪国皇帝的宝座,如此,于他们紫夜国,那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如果当初紫夜皇相中了这位穆贵妃,只是碍于身分太过低微,从而不能进宫服侍左右,却又忍不住与其欢好,结果生下了龙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如果是紫夜皇对这位穆贵妃如果是真心的宠爱,那么,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了敌国之手?而且还是自己与最宠爱的妃子所生的孩子?   倾城有些想不通了!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她又总觉得这事儿跟紫夜皇和那位穆贵妃有关系。这些年穆贵妃一直是无所出,她仅仅是凭着美貌而霸占了紫夜皇的宠爱?   倾城不太相信!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即便是那位穆贵妃养颜有术,那紫夜皇天天对着一个女人,就不会感觉到厌烦?而且,在此之前,那位紫夜皇,可是荒唐的很!他是真的专宠于穆贵妃,还是另有隐情呢?   倾城一时有些头疼,伸手握成了空拳,轻敲了敲自己的头,想不到自己还没有赶去紫夜国找那个定王算帐,现在他们的人倒是送上门来了!   肖东烨现在虽然是在夜墨的手上,不过,自己显然是不能让他食言,主要是不能因为一个肖东烨,而引起两国的交战!若是果真如此,那阿墨可就是成了两国的罪人了!两国的百姓,怕是会恨毒了他!   挑起两国战事,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想要的。她虽然是不算是好人,可是也不能就凭白地成了坏人,让人唾骂千年吧?   “小姐,她们来了。”   青鹤的话,打断了倾城的思路,抬头一看,果然,两道黑影已是飘落眼前。   “小姐,这么急着让我们出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你们两个马上去一趟边关,与无崖接上头,告诉他,让他将这里的事情处置完以后,就火速赶往紫夜。我会在紫夜等她。你们在边关等我就是了。就在我们的据点里。我一入紫夜,便会先去找你们的。”   青兰一听就急了,“不成!小姐,不过就是送个口讯,怎么就用得着我们两个了?让青鸟去,属下跟在您的身边。您的身边怎么能没有人呢?”   倾城失声笑道,“什么叫没有人,我身边不是还有青鹤呢吗?”   “可是小姐,这一路上怎么能没人伺候呢?您身边怎么可能就只有青鹤一个人跟着?”   “谁说我的身边就只有他了?”   青兰一愣,倾城却是无心解释更多,“你们听我的,现在就动身,你们的主要任务不是传讯,是为了帮助无崖,我担心,这一次肖东逸投毒不成,还会再有别的心思的。这些药材,虽说是这次商定的三分之一,可是我猜着,若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话,这将是短期内,紫夜国给千雪的最后一批药材,而千雪国,则是一粒粮食都不会出的。”   青兰与青鸟二人相视一眼,对于这些,她们还真是有些不太懂。   “小姐,您身边当真还有别人吗?”青兰四处看了看,并且是运起了内力,试着看看是否能察觉到暗处还有什么人。   “自然!行了,你们快去吧。迟了,我担心会出事。”   “是,小姐。”   倾城打发走了二人,才道,“你隐到暗处吧。记住,离我远一些。便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也都要尽量地保持平静,不要暴露自己,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是,小姐。”   倾城转了身,“我要去的地方,高手不少,你自己小心些,切记莫要跟的太紧了。若是有什么急事,我自会唤你出来。”   “是,属下谨记小姐吩咐。”   对于青鹤的本事,倾城是知道的,或许单纯从武功上,他不一定能赢得了无崖,可是这隐匿的功夫,迄今为止,她还真是没有见过比青鹤更好的暗卫!   倾城几个起落,便到了城外的一处别庄,远远地坠着的青鹤发现,小姐来的这里,正是白日,他们与肖东逸会面的地方。   青鹤虽然是心有疑惑,可是想到了小姐的吩咐,也是不敢近前,毕竟,对他而言,小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肖东逸正盘膝而坐,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唇角微微上扬,就连眉梢似乎是都带了几分的喜气和欢愉,睫毛轻颤了颤,似乎是害怕自己的猜测不准确,所以,犹豫着,不知是否该睁开眼睛。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倾城的声音,就像是那古井的最深处的水源,淡然无波,让人听不出喜怒,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听到了这个声音,肖东逸这才确信,来人的确就是自己苦等了许久的洛倾城!   肖东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压抑心中的激动和亢奋,可是鼻端传来的倾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肖东逸的心,又不淡定了。   缓缓睁开眼睛,再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一袭黑色夜行衣的倾城,肖东逸竟然是轻笑一声,“原以为你会着了那身水蓝色的衣裳来。你不是最喜蓝色么?”   倾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约我来,就只是为了讨论我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肖东逸笑了,那眸底的欢喜,满的几乎就是要溢了出来,而就在这一刻,倾城的心底陡然便是传来了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似乎是幸福,似乎是欢愉,又似乎是惊喜!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太过奇怪,让她不能理解,甚至是不能清楚地表达出来。   看到倾城脸上一闪而逝的疑惑,肖东逸的笑容更深了些。   一撩袍,缓缓地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与倾城面对面,两人相距,不过几步之遥。   “倾城,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曾一起玩耍,你答应过我的事?”   倾城的眼睛一眯,想起早先夜墨曾对她提到过的那件事,遂摇摇头,有些茫然道,“过去的事,我记得,可是与你一起玩耍,甚至是与你有过承诺,这些,我都没有印象。”   “是呀,你没有印象了。这也正常,那个时候,毕竟你还年幼,只有四岁。可是我比你大,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曾经答应过我,将来,一定是要嫁我为妻的。”   倾城的眉心陡然一紧,紧紧地抿了唇,却是不语。对于这个,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当时她只有四岁,即便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年纪,如何能记得清楚?更何况,那会儿,她应该是还不曾穿越到这具身体上。   “倾城,那个时候,你也是唤我阿逸。我教了你几次,要你唤我阿逸哥哥,可是你就是不肯。你说你只有一个哥哥,就是洛府的洛华城,其它人,都不是你的哥哥。所以,你就是直接脆生生地唤我一声阿逸。”   肖东逸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陷入了那曾经极为美好的一段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当时,我的身体已经是开始出现了状况,或者说,已经有人成功地在我的饮食里下了毒,我的身体时好时坏,而那次在宫里,正是我狼狈之时。你看见我时,正巧,我毒发了。”   肖东逸的眼神一暗,表情多了一抹阴鸷,不过瞬间,许是想到了什么欢喜之事,表情又突然柔和了起来,那一双眼睛里,也是突然就变得神采奕奕,让人难以从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前移开。   肖东逸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动,到了袖间,自袖袍内取出了一只有些旧的荷包。   “当时,你年纪太小,不知道我为何突然身子就不适,拿了一方小帕子为我擦汗,可是后来,见到我的眼底还有湿意,便劝我说生病了要吃药。呵呵,你眨着眼睛,看我忍着痛喝了一碗药,然后便十分不舍得地将你最爱的这个荷包送给了我。”   “至今我都记得清楚,你说这个荷包,是你娘生前亲手做的。是你一直偷偷藏起来的,若是被老夫人发现了,是要罚你的。”   倾城微微蹙眉,对于他的说辞,倾城自然是一点儿记忆也没有的,显然,这是在‘她’来之前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除了我这个庶出的皇子,你这个洛府的嫡女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自觉地,我便对你生出了几分的好感,许是同病相怜吧。只是没想到,我与你不过才见了两次面,你便被送走了。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常常会忆起当初的那个小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当初,你曾亲口承诺过的,要嫁给我为妻子,然后日日监督我吃药的。”   吃药?倾城有些黑线了,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不过,听着他的描述,眼前倒像是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正看着一个病弱的小皇子用药的情形。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便是你骗我,我也不知道的。所以,过去的事,别提了。”   听着倾城冰冷的语气,肖东逸的神色微变,“倾城,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么?当年之事,是真是假,相信依你的本事,并不难查出来。我何苦骗你?你送我这个荷包之时,便是当初你应了要做我的妻子的时候。我还曾笑谈,便以此为信物也不错。不然,我又何苦将这个保存至今?”   “肖东逸,你找我来,不单单只是为了跟我叙旧吧?你就直接说,你到底想干嘛?”   肖东逸自嘲一笑,“怎么?我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在此等你,连请你听我多说几句话都不成吗?”   倾城抿唇不语,只是微微紧了紧眉。   肖东逸的头略略一歪,然后眼神颇有些怪异地看向了她,“以前,你虽然是不喜欢我,可是至少还愿意拿我当朋友。现在,竟然是听我说说话,都觉得厌烦了吗?”   “你想说便说罢。”倾城无奈,径自寻了一方椅子坐下,肖东逸只能是看了她的一个侧脸儿。   看着眼前如此风风韵韵的女子,即便是此时在这等有些落魄的地方与他相对,仍然是耀如春华!这样的女子,才是他肖东逸一辈子该珍视的女子。   “倾城,当年的事,你既不愿意听,我也便不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要回紫夜国了。对于南宫夜,我相信他会遵守承诺将肖东烨放了。只是,我不相信他会在得知了你失踪的消息后,仍然能做到。”   倾城的眸子一紧,置于膝上的手微微一蜷,“失踪?呵!我倒是不知道,我何时失踪了?”   肖东逸在倾城的对面坐了,眉梢微微挑起,“倾城,你不会以为,你这次来与我见面,还能安然脱身吧?”   “我既然是猜到了你的目的,又怎么可能会毫无准备?”倾城的神色微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颇有些狡黠地看了他一眼。“肖东逸,你想要什么,我很清楚。你不要以为你打着喜欢我的幌子,就能将你做的那些事儿尽数遮掩了过去。我不是傻子,而阿墨,看的就更是透彻了。你想瞒过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肖东逸的身子微微前顷,眼底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你以为我只是在单纯地利用你,来做什么遮掩?”   “难道不是吗?”倾城反问道。   “你竟然是如此地怀疑我对你的一番用心,倾城,你太让我伤心了!不妨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利用你。至于你所说的,我暗地里的准备,这一点,我不否认。在京城多年,我岂能是毫无准备?”   “所以呢?”倾城眸子里也含了几分的笑意,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真的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聊聊天儿。   “对于洛府的事,我很抱歉。只是,怕是连那位好父皇都没有想到,我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他自以为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可是我怎么可能会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来?皇宫大内何等森严?后宫之中,便是人心再过诡诈,又怎么会有这伤痛之事,屡次发生在同一人身上?”   倾城的眉心一动,他果然还是察觉到了他中毒,当是与皇上有关吗?   “我虽然是曾怀疑过,可是每当他以一幅慈父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眼前后,我便会暗骂自己太过小心。他怎么可能会怀疑到我的身分?他对我的宠爱,几乎就是超过了所有人的!特别是在他受伤后,竟然是下旨让我监国之时,我也曾天真地以为,我离那个位置,更近了一步!”   “可是那种想法,也只是一瞬吧?依着你的精明,定然是看了出来,不过就是想着将你当成了耙子,让秦王和武家全力对付你,从而,让当时的寒王更为轻松一些而已。”   “没错。后来,我便看了出来。一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父皇对我的试探,可是渐渐地,我发现,这一切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了。尽管我做的已经是十分小心了。甚至是极少提拔自己的人,可是,我越来越觉得,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给我树立更多的敌人,同时,将我隐在了暗处的那些人,统统地摆到了明面儿上,好让他一举铲除。”   肖东逸苦笑一声,“可惜了,当我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是都暴露在了他的眼前。我已经是完全处于了被动挨打的位置。”   “监国之权,何等重要!我倒是有些佩服皇上,他还真是有魄力,在明知道你是他国皇室后裔之后,竟然是还真的敢将这大权放到你的手上。那段时间,我相信,最为心焦的,不是你,也不是秦王,而是皇上吧。”   肖东逸轻笑几声,“倾城果然是聪明,看得透彻。”   “皇上当时放了监国之权给你,你就没有想过一举拿下吗?”这一点,倾城一直是都想问他的。她不相信,面对了如此巨大的诱惑,肖东逸会无动于衷!   “自然是想过的。只不过,我也不傻,若是当时真的那么做了,那现在,怕是你就看不到我了。”   倾城挑挑眉,莞尔。   “倾城,等我想要的消息传来,你就跟我一起去紫夜国吧。我曾经说过,南宫夜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你。他做得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得到!即便是你现在已非完璧,我待你之心,一如往昔,绝无更改。”   倾城这会儿不由得拧了拧眉,抬眸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的俊美容颜,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原来如此么?你果然是紫夜皇的亲生儿子?”   肖东逸微愣,随即一笑,“倾城是如何猜到的?”   倾城低头,伸手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阿墨能给我的,你也一样能给我!阿墨可以给我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身分,你也能给。那么,你的身分,还需要我再细说吗?”   肖东逸接连大笑,“我看中的女人,果然是聪慧无双!不错,我的确就是紫夜皇的皇子,离了千雪国,我仍然是一国皇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能告诉我,那个真正的七皇子还活着吗?”倾城突然没头没脑地就问了这么一句。   肖东逸怔了怔,“真正的七皇子?什么意思?”   倾城这会儿全神贯注地开始窥探着他的心思,“肖东逸,你冒用了真正南宫逸的身分,所以,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个真正的七皇子去了何处?是死,是活,总能给出一个答案吧?”   肖东逸的眼神微微一闪,“这还用问?自然是直接杀了!难不成,还指望着某一日,他能重近千雪国皇室,然后拆穿我的身分不成?”   倾城挑眉,肖东逸随后颇有些尴尬道,“当然,即便是没有他的介入,我的身分,也还是一样被拆穿了。”   “肖东逸,我只问你一次,他是死,是活?”   看到倾城的脸色微凛,身上的气势也是与刚才大有不同,已是明显冰冷了几分,知道自己若是再要避而不谈,怕是她便会真的恼了。   “我说过了。应当是死了。”   他没有说实话!这是倾城的第一个反应。虽然是还不能完全窥探到他心底的最深处,可是这一点,她十分确定。有了这个认知,倾城倒是一眨眼,再道,“不可能!”   果然,看到了肖东逸面色微惊,“为何不可能?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对于别人,或许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对于恨千雪皇入骨的紫夜皇来说,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便杀了他的儿子?他虽然是不能举兵大举进攻千雪国,可是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他的儿子,至少,也要好好地加以利用吧?”   肖东逸不答话,只是表情颇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洛倾城,她是如何猜到的?便是当初自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觉得正常的做法,不是应该直接将那个真正的七皇子处死吗?怎么会仍然留他一命?这岂不是太过冒险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是直接就猜到了这一点!可见其心智,是何其的聪慧!   不过,片刻后,倾城多少有些失望,她很确定那个真正的七皇子还活着,可是却无法从肖东逸这里得知,那个人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倾城知道,肖东逸是真的不知道。毕竟,他在这十几年里一直是在扮演着千雪国七皇子的身分,而对于那位真正七皇子的安置,定然是由紫夜皇,或者是他最为信任的人来负责的。   那么,紫夜皇最为信任的人,是谁呢?答案已然是呼之欲出,类似于这等的事,紫夜皇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亲自出面,那么,自然是亲给他最为信任的弟弟,定王了!   倾城微微眯眼,好一个定王,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有你!当年相府的事,有你的介入,肖雷的事,有你的插手,现在竟然是连当初的调包计,竟然也是有你的份儿!   定王,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倾城正想得入神,便猛然察觉到了有陌生人的靠近,遂收了心思,安坐不动,若是她猜的不错,应当是肖东逸一直在等的消息来了。   果然,一名黑衣人快速地飘落在了肖东逸的身前,“启禀少主,事成了。”   “好!即刻安排,返回紫夜。”   “是,少主。”   倾城唇角含起了一抹冷笑,你们以为在我面前打哑语,我就会不知道了?一句事成了,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好一个肖东逸,你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坑害皇上,果然不愧是紫夜皇调教出来的皇子!   肖东逸心情极好地看向了倾城,“我等的好消息来了,倾城可愿意猜猜是什么事儿?”   倾城轻瞥了他一眼,“还用猜吗?让你如此灰败地返回紫夜,你如何甘心?若是就这样回了紫夜,你在紫夜国的皇室中如何立足?紫夜皇会如何看你?是对你大失所望,还是另有高盼?肖东逸,你也太小瞧我洛倾城了!”   肖东逸苦笑,“倾城,我从来就不曾敢小瞧于你。你是我所见过的,最为聪慧的女子,这不是吹捧,是实话。”   “哼!”倾城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他。   “我承认,我做的这些事的确是不够光明磊落,可是你该明白,便是抛开了我这个异国皇子的身分不谈,这哪一国的皇室里,就当真是那么干净了?退一步说,莫说是皇室,便是寻常的高门大户之中,又怎么可能会是一片安宁?自古以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争夺的,是一个权字而已。”   “我自认辩不过你,由着你说就是了。”   肖东逸看着现在这样明显有些负气的洛倾城,竟然是有了一种特别想要将他的计策顷囊相授的冲动!呃,应该说是彻底坦白的冲动。只是,那一刻,肖东逸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再也开不了口了。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倾城看起来倒是仍然平静,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肖东逸却是无法平静下来,这样的气氛,总是让他觉得似乎是自己欠了她些什么似的,有些怪怪的,让他感觉到了不舒服。   良久,黑衣人再次来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离开了。可是倾城却是仍然没有走的意思,这让肖东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倾城,走吧。再晚了,怕是真就走不了了。”   “怎么?担心事败,被人追来?”   肖东逸看着面无表情的倾城,对于她话中的嘲讽,似乎是根本毫无所觉。   “好吧,我告诉你。是我让人在皇上平日里所用的那御墨中,动了手脚。这样可以了吧?”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这一点,她自然早就窥探到了,只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已经知道罢了。而对于肖东逸的坦白,倒是让她突然灵光一动,计上心来。   “肖东逸,你应该也知道,对于医毒之道,我并非是一无所知的。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那御墨中下的是什么毒?”   肖东逸的身子一僵,脸色瞬间一冷,“你要回去救千雪皇?”   倾城摇摇头,“你这里这么多人,我只有一个人,我不认为我能出得去!更重要的是,你也在。我可不认为,我能打赢你。”   肖东逸神色微松,不过心中仍然是不敢大意,“倾城,有些事,我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倾城犹豫了,要跟他一起走吗?显然,这是一次去紫夜的最好的机会,有肖东逸罩着,虽然是会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可是至少,她的安全应该是可以得到保障的。当然,定王的暗杀,可就不在其中了。   只是,若是自己就这样走了,只怕阿墨那里?   倾城其实是做了跟他一起走的准备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青兰和青鸟去紫夜国的边关等她。可是问题是现在她知道了皇上着了道,被人下了毒,怎么可能就此离开?   而且,她更担心的是,有人会借此机会在京城有所动作,那样的话,可就不妙了。   “怎么?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肖东逸说着,已是起身朝着倾城走了两步。   倾城微垂了眼睑,摇摇头,“我能说不吗?”   肖东逸的神色一暗,双眸间的那抹戾气,像是凭空跃出的一般,让人一时难以招架,便是倾城,见惯了夜墨的那种冷厉和阴鸷,也是一时难以适应。   “倾城,你不会以为,你来了这里,我还会再让你回到南宫夜的身边吧?你还要我怎么做?能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只要是你肯陪在我身边,便是你想要这天下,我都愿意为你冲锋陷阵,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于肖东逸的这种几乎是有些诡异的执着,倾城不能理解,事实上,她也不想理解。眼下,该想法子通知夜墨,皇上出事的消息才是正经。当然了,他虽然是没有告诉自己皇上中的是什么毒,可不代表着,她就不知道了!   倾城咬咬唇,“你能让我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吗?或者说,至少,让我留封信给他。你也不想他直接就杀到紫夜吧?”   倾城在赌,赌肖东逸不敢真的拿整个紫夜来冒险,毕竟,夜墨手底下的那支冰魄,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当初,连定王和肖东烨能连番在他手中失利,肖东逸,不得不防。   肖东逸看了她一眼,“好,我在这里等你。那里有文房四宝。”说着,指了一下里间儿的书桌。   倾城挑眉,这是不放心自己,担心自己会给夜墨送什么秘密消息吗?不过,现在在肖东逸的认知里,自己也只是知道了他让人在御墨里做了手脚,具体的是什么毒,自己并不知道,而且,依着肖东逸的聪明,便是自己知道了是什么毒,依着太医院的人,想要研制出解药,怕也是难了。   倾城转身进了里间儿,在桌前站定后,再一扭头看到了肖东逸就在那门口的珠帘处冲着他笑了一下,等着她下笔呢。   倾城咬咬唇,该怎么写呢?   “怎么?不知如何下笔了?可需要我来提醒一二?”   “不需要!”回答肖东逸的,是冷的不能再冷的语气。   肖东逸一笑,神色微寒,快速转了身,“怎么回事?”   “回少主,那批药材,我们没能得手。”   就是现在!   趁着肖东逸转过了身,倾城火速地提笔在一处边角上写了一行小字,然后再轻轻地撕下,置于袖中,再快速地在那纸上胡乱写了一通后,再快速地一揉,将纸团扔在了地上。   肖东逸回头,看到倾城已经是毁了好几张的纸了,一个纸团儿甚至是已经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肖东逸打发人出去后,便顺手拾起了一个纸团儿,仔细看了,上面不过四个字,“安好,勿念。”   看着那皱的不成样子的纸团儿,肖东逸再将视线移到了洛倾城的身上,看她仍然是紧着眉,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去向了。   好一会儿,倾城写完,叠好后,才后知后觉道,“这要怎么送过去?”   “倾城不信我?”   “自然是不信!”   肖东逸浅笑,“前面不远处,我们要经过一处别庄。”说着,便笑吟吟地看着她。   倾城顿时明白了,那处庄子是夜墨的,他的意思,是自己可以送到那处别庄。自己该感谢他的心细吗?   倾城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她担心夜墨如果知道了自己是跟肖东逸一起走了,会不会做出一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来?所以,这封信,她是必须要写的。不是为了让夜墨来救她,而是为了稳住他,至少,不能让他一时失控,做出什么太过冲动的事来。   而倾城的担心,也果然是应验了。   好在,就在夜墨的眸子里的戾气越来越盛的时候,别庄那边儿传来了消息。   当夜墨匆匆赶到了先前肖东逸落脚的地方时,早已是人去楼空。   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堆堆的纸团儿,夜墨的眸子一亮,一挥手,夜堂将这些全都捡了过来,送到了主子的手中。   一一看完之后,夜墨的唇角总算是扬起了一弯笑,夜堂等人见此,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幸亏太子妃留下了线索,否则,怕是他们主子真的就得疯了!   ☆、第四十五章 心痛之症!   倾城留下的几张纸团,每一张从字面上看,都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如果将这每张纸的头一个字连起来,似乎是就不一样了。而当夜墨将纸交给夜白的时候,最终也确定,这是告诉了夜白,皇上中的毒,名为安魂!   这几张纸团上的内容分别是,“千万莫要寻我!”“惶惶不安。”“安好。勿念!”“魂之所依,君也。”   这四张纸的头一个字串联起来,便是‘千惶安魂。’   而这惶与皇同音,千自然指的便是千雪国,夜墨得到的答案,自然就是千雪皇安魂。   “如何?如今知道了是何毒,解药需要多久才能配出来?”   “回主子,应该是需要三日左右。”   “那父皇可能坚持三日?”   “回主子,没有问题。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解毒不行,吊着一个人的命,可是容易的很。”   “速速去配制解药!寒东何在?”   寒东连忙上前一步,“回主子,属下在。”   “将洛相、云墨宸、各部尚书全部召到御书房。”   “是,殿下。”   夜墨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这些字迹,然后自怀里取出了一张极小的纸条,然后在那纸上比划了一番后,果然,是出自这里的某一张上头。   夜墨再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张小纸条,大拇指的指腹在上面揉搓了一会儿后,才极为不舍地将那小纸条再次放入怀中。末了,轻轻呢喃了一声,“丫头,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倾城一路上与肖东逸相处地还算是融洽,至少,他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只是一直陪在了她的左右,对于这一点,倾城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你就不怕我跑了?然后再也不见你?”   肖东逸一笑,“你不会跑,倾城,难道你不觉得这几日,你与我在一起,比先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倾城微微拧眉,这她倒是未曾注意,只是觉得这几日的心情,似乎是还不错。   心情?倾城的眉心一紧,脸色微凝,“你做了什么?”   肖东逸淡笑不语,抬眼看向了远处的哨卡,“你看到了那处关口了吗?过了那里,我们便到了紫夜国了。”   看到他顾左右而言他,倾城更回确定自己这阵子情绪上的反常,定然是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倾城,紫夜国的皇室崇尚神兽白泽,等一过了边界,进了紫夜国,你便会经常看到有神兽白泽的雕像。关于白泽,你可知道一些?”   倾城摇摇头,“只知道是白泽是传说中着名的神兽。它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很少出没,除非当时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常与麒麟或凤凰等,视同为德行高的统治者治世的象征。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传说黄帝巡狩,至海滨而得白泽神兽。其它的,至于为什么你们紫夜国的皇室如此崇尚白泽,我就不知道了。”   “白泽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兽,它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驱除的方术,所以从很早开始,就被当做驱鬼的神和祥瑞来供奉。尤其是在紫夜国,对白泽的尊崇更是隆重。《白泽图》几乎家手一册。书中记有各种神怪的名字、相貌和驱除的方法,并配有神怪的图画,人们一旦遇到怪物,就会按图索骥加以查找。在紫夜国,人们常说‘家有白泽图,妖怪自消除。’紫夜国的百姓将画有白泽的图画挂在墙上,或是贴在大门上用来辟邪驱鬼。还有做”白泽枕“的习俗,即做成白泽形象的枕头用于寝卧,其用意也是为了辟邪驱鬼。”   倾城对于这个,并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这一路上的无聊,总得想法子打发了。特别是马上就要进入紫夜国了,对于紫夜多一些了解,也是有利无害的。至少,若是一旦进了紫夜的都城,自己不会因为什么也不懂,贻笑大方。   倾城扫了一眼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正是千雪国的最后一个边卡了,应该说是这是千雪国最为靠南的一个小茶棚了。   “小二,你们这里每天的生意多不多?”一袭男装的倾城笑问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这种地方,生意怎么可能会多?”小二有些无奈道。   倾城再看了一眼四周,的确是没有什么人,除了他们这一路,还真就是没有其它的客人了。   “我听人说,这里的生意可是极好的。许是这会儿时辰不对吧。”倾城状似无意道。   “什么呀!客官,不怕您笑话,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们这小茶棚,几乎就是天天不开张呀!要说以前吧,倒也还好。这每日过往的商队,还有一些走亲戚的,总是会有。当然,偶尔也会有那边儿的兵爷们过来喝喝茶。可是这几日,啧啧,别说是商队了,连根马毛都看不见呐!”   倾城唇角一弯,看向了肖东逸,“你如何看?”   肖东逸微微蹙眉,“不过是凑巧而已!”   “是么?阿逸不觉得,这似乎是有什么征兆吗?”倾城将那茶盏中的粗茶饮尽了,再拿在了手上,不甚在意地把玩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间茶棚,能有什么征兆。倾城,你太过敏感了!”   “是么?”倾城放低了声音,眼睑轻轻垂下,“但愿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而我所感觉到的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   肖东逸自然是不可能听不到她的话,只是眉峰微微一抖,脸色,略有些难看。过了这道关,便是紫夜了。   肖东逸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位俊美公子,这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要得到的女子,是自己曾经有心将一切都舍了,只是为了能伴她左右的一个女子!   可是现在,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了?慌乱了?这算是近乡情怯,还是说,自己有些后怕了?   肖东逸当然明白倾城口中所指的一切,是什么。可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会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会是两国开战的一个预兆!   不过就是这几日来往的客商少了而已,能说明什么?   可是多年的暗中蛰伏,多年的在外头的奔走,让肖东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许多事,上位者觉得这还是一个秘密的时候,底下的某些特定的人群,就已经是收到了一些消息!   肖东逸自然是不会愿意有战事发生的!倒不是因为他惧了南宫夜,而是因为他清楚地明白洛倾城在这三国之间的分量!如今这里实力较强的,也不过就是千雪、苍冥、紫夜和北漠四国,可是倾城一人,便是牵动了苍冥和千雪两国的注意力!   肖东逸清楚地知道,一旦是两国开战,那么用不了多久,苍冥国定然是会介入其中,而且,他们要帮助的对象,还一定就是千雪国!   肖东逸不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虽然是将倾城带到了这里,可是不代表倾城就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洛倾城到底有几分本事,他现在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倒也差不多!   越跟她相差的久了,便越会发现,洛倾城是一个谜一样的女子!   当你觉得你发现她懂医,觉得这应该是她最大的秘密的时候,她偏偏又让你发现了她不仅会医,还会武!   当你觉得这下子,你总算是掌握了她所有的一些事情后,你又发现,她竟然是还擅毒!   总之,她就是一个你越接近,越看不透的女子,可偏是越看不透,你又越想着接近她,了解她,熟悉她。她就像是一味毒药,慢性毒药,让人上瘾!   肖东逸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依着倾城的身手,怕是自己只要是稍不注意,她便能逃脱得掉了!只是她至今为止,未曾有过任何动作,一路上也是出奇的配合,这倒是让肖东逸,颇为意外了!   “你说,到了紫夜国,你会将我软禁起来么?”倾城朱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肖东逸觉得有些窘迫。   “为何这样问?”   “我是你的囚犯,不是吗?或者说,是人质?”倾城耸耸肩,“无论是哪一种,总归不是什么好的身分罢了!我可不相信到了紫夜国,你会给我绝对的自由。你的心,没有那么大度。”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换,如何?”   “交换?交换什么?”   “如今已是有五日了。你传信给南宫夜,让他现在就将肖东烨放了,然后我给你自由。怎么样?很划得来吧?”   倾城听了,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认为,我的自由,竟然是能换得肖世子的早日回归。阿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想要让肖东烨早日回来?想要让定王安心?休想!”   “倾城,你还真是有趣。对了,今日我收到了急报,你可想要听听?”   倾城不以为然,看着他为自己再次斟满了一杯茶后,摇摇头,示意不喝了。   “你想说便说,不必用这等法子来引诱我!反正我人现在在这里,便是京城变了天,我也是赶不回去。或者说,你也不会愿意放我回去的。不是吗?”   “有道理。倾城永远都是这么聪慧。”   对于这种类似于嘲讽的褒奖,让倾城听了有几分的不舒服。而事实上,她也知道,肖东逸应该是并无嘲讽她的意思。   “走不走?”   肖东逸看她是真的不关心,反倒是觉得一时没了趣味。   两人翻身上马,肖东逸睨了一眼那哨卡,“准备好了?”   “回主子,没有问题。”   “嗯,走吧。”   倾城突然就笑了起来,“阿逸,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们能顺利地出关呢?你就不怕这会儿,阿墨已经是查到了我们的行踪,从而在这里设下了伏兵?你该知道,这里与旁的地方不同,这是两国的边界,是没有什么小路可走的。”   肖东逸也笑出了声,“不怕!为何要怕?现在,南宫夜的心思,应该是全都放在了皇上身体,以及政务混乱的上头吧?”   “你知道吗?这一路上,其实我都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你能如此坦然地离开千雪国,回到紫夜,除了你在皇上的身上得手了之外,应该还有其它的吧?不然的话,我实在是很难想像,紫夜皇将你派到了千雪国十几年,你竟然是毫无所获?”   肖东逸的脸色有些黑,“倾城,你到底想说什么?”   倾城一脸的无所谓,“其实我想说的很简单。先前你倒是帮着紫夜国弄了不少的银子,只不过,这一回,我们从董翔那里,也捞回来了不少银子。另外,那天阿墨也说过,我们千雪国,也不是只有银子流出去了,同样的,你们紫夜国也是有着损失的。另外,你去了一趟北地,而且还是主动请缨,我真的是想知道,你去北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肖东逸这会儿是一丁点儿也笑不出来了,他眼睛几乎就是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倾城看,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聪明的女子?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竟然是还能想到了北地之行?   “倾城,你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了。我去北地,不是奉了皇命吗?当时同去的,不是还有户部的官员?”   “没错!只是,阿逸,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一趟的北地之行,真正目的,并不在此吧?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没有!不过,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看到倾城笑颜如花的模样,肖东逸的眸色微深,这可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按正来说,自己是不能说的,毕竟这也算是自己和紫夜国的一个秘密!可若是自己不说,眼前的这个佳人,定然是会对自己有些埋怨的。   肖东逸犹豫了一下,“倾城,有些事,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么?果真如此?”   “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用心?”肖东逸这回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难道我不能怀疑吗?不然,你告诉我,你当初在京中对整个洛府下毒,只是一个意外?”倾城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嘲讽,若是真心地待自己,又怎么会忍心来伤害她的家人?   “你果然还是在为了这件事生气。我说过了,那只是一个将你逼出来的手段。我只是想着让你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南宫夜竟然是直接将肖东烨给绑了!”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倾城打断了他的话,“你去北地,是为了那里的兵力布署图吧?”   一句话,肖东逸便是瞬间僵立在了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她。   倾城仍然是一幅笑意吟吟的样子看向他,有个不见气恼,不见失望,不见愤怒!这更是让肖东逸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也更是没底了。   “你不必急着否认。肖东逸,如果我告诉你,你当初拿到的那张兵力布署图,其实是假的呢?不知道,你回到了紫夜国后,你的父皇,还会不会认为你是一个极为能干之人?”   “假的?什么意思?”肖东逸话一出口,脸色陡然一变,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了。   “自然是假的!不然,你真以为那兵力布署图是那么容易偷的么?还有,你一路上去了北地,一直到你返京,你始终都是在阿墨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呢。你说,阿墨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肖东逸的脸色此时已是颇为难看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张兵力分布图,竟然还是假的?原来他们是与北漠皇都协商好的,如今看来,怕是十有八九,要出事了。   北地的兵力布防,一般来说,一两年内都是一成不变的。即便是要变,也会是在变更了守关的将领之后,或许会有所更改。因为北地的地形特殊,都是根据了地形的特点来进行防御的!   肖东逸去年偷走了北地的兵力布防图后,便直接让人送回了紫夜。今年开春后,紫夜皇秘密地以这张兵力布防图交到了北漠皇的手里,并且以此,换来了北漠的貂皮、鹿皮、虎皮等物,同时,还有北漠皇献上的二十万两白银!   这一切,自然都是在私底下秘密交易的。便是北漠国,知道此事的人,也不过才仅有廖廖数人!   肖东逸一时拿不准,这个洛倾城如今知道了自己偷了那北地的兵力布防图,是不是也知道,这张图,被紫夜国低价卖给了北漠?若是她知道了,那么,就表示千雪皇和南宫夜都知道。如此一来,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肖东逸再三思索,北漠与北地今年开春以后,也发生过几次规模不大的突袭,每一次,都是极为成功的呀!虽说是杀人不多,可是这带回去的一些战利品,可是委实不少呢!   倾城也不急,唇角浮着一抹笑,就微微眯了眼,看着他在这里表情不断变换,感受着他百转千回的心思。   猛地,肖东逸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眸光一闪,“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呢?”   “你当初去北地?”肖东逸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显然,一看到了倾城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肖东逸,你以为当初偷盗了那张兵力布防图,武乾当真就不知道了?还有,即便是你对皇上的下毒成功了,可是你妄想与北漠合作对千雪国形成两面包抄之势,不得不说肖东逸你的计划很完美,只是可惜了,你忘记了千雪国还有一位战神呢!”   “战神?呵呵,你是说南宫夜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你不会以为我去北地,是为了这个吧?说实话,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晓不久的。而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就是阿墨。如果我没有犯错,现在,北漠皇已经是经过了几次小小的胜利之后,昏了头了!”   肖东逸这回是真的有些懵了,“怎么会这样?你,你们原来?”   倾城摇摇头,“不是我们!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刚刚我就说过了,你去北地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于阿墨来说,可不是什么秘密。”   “你在诈我?”肖东逸的眼底闪过狐疑,显然他现在可是不确定倾城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倾城可是一个极为聪慧之人!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借着南宫夜的名头在诈他?   “诈你?”倾城轻笑几声,那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肖东逸,你看清楚了,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我又是有几个帮手?我诈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若是果真是诈你,你不认为在离京前会更合适?至少,这样的消息一旦被我确认,我能马上想法子将消息传出去?”   肖东逸听了,这心里就更不确定了。坐在了马背上,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留在原地了。   “怎么不走了?”倾城倒是看着有些心急了。“还指望着早点儿去紫夜国看看你们的神兽雕像呢。对了,不知道你们紫夜国是不是真的有白泽这种动物呢。我可是听说,白泽全身都是宝,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疗效,同时,传闻用白泽毛发所做白泽笔,有还原古画之效。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肖东逸是真的有些慌了。   肖东逸这些年在皇宫中长大,再加上紫夜皇暗中对他的培养,他的心机自然是深沉非常!   倾城表现得越是平淡,肖东逸就觉得越是有些诡诈。可是眼瞅着就要到了紫夜国了,难不成就此放弃,再返回了千雪国的北地去?若他们果真有了计划,这时间上,怕也是来不及的!更何况,现在倾城既然是敢正大光明地将这事儿挑明了与他说,自然就是毫无畏惧,这手里头,应当也是有了底牌了。   难道说?北漠已经?   肖东逸不敢再想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他的确就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眼下最要紧的,而是要火速赶回紫夜国的都城,将此事上禀皇上,好早日想出应对之策。   肖东逸千思百转的心思,如何能逃得过倾城的眼睛?微微垂眸,看来,这肖东逸回京之后,定然是不可能再安生的了了!   肖东逸下令,火速赶往紫夜国都城。   过哨卡时,肖东逸是有些担心的。   因为一路上倾城表现的十分配合,这让向来多疑的他更是不放心!生怕这哨卡这边,再有人提前安排了什么人,那样的话,自己做了这么多,可就真的是功亏一篑了!   还好,一行人平安顺利地过了哨卡,肖东逸进了紫夜国的边界之后,再行了数里,便到了紫夜最靠近千雪的一处关隘,嘉定关!   倾城这一路上的心情都是很好,其中只有她自己知道,一多半儿的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她明明就很是思念夜墨,每每想起他,总会是有一种莫名的揪心,可是不知何故,过不了多久,她的心情便会慢慢地好了起来,甚至是还能清楚地感觉到心底的那种欢愉感和满足感。   越是跟肖东逸相处的时间久了,倾城越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果然是有问题。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是想不明白,这些日子,她之所以表现得很是安分,不找事儿,不出逃,便是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今日,倾城最终确定到了自己在北地时,与肖东逸的那一次赏月浅斟,难道是那个时候出现了什么问题?   倾城很清楚,肖东逸不会主动告诉她,所以,她才会在今日刻意提到了北地那次,他的真实目的。对于肖东逸是什么反应,她不在乎,反正她相信夜墨已经是将北地及北漠的战事都安排好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他在北地时,可曾对自己做过什么手脚?   可是今日并没有探查到什么,肖东逸的心思,没有往那方面想。而倾城晚上躺在了客栈的床上,则是开始仔细地回想着那一晚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你不怕我会对你动手?”   “呵呵!若是能得你相伴一生,我倒是宁愿做小人,而非君子。”   “倾城,若是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会不会爱上我?这一次,你先遇上的人,换作是我。”   “我是说如果?也许······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出现呢?”   当晚南宫逸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开始在倾城的脑子里回放,可是倾城仍然是没有找出答案。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倾城这会儿大致有些明白,他当时为何会问她会不会爱上他了。其实,在他的心底里头,认准了该是自己先遇上了他,可是后来,他才想通,自己当时年幼,哪里会有那般清晰的记忆?   倾城轻叹一声,突然眼眸一转,今日自己才刚刚提到了北地之事,或许,他这会儿也睡不着觉,正在想着什么。若是?   倾城的眼神突然就是一亮,神采飞扬了起来,觉得机会到了,遂在床上盘膝而坐,凝神静气,开始试着让自己能窥探到隔壁肖东逸的动静。   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就在倾城觉得有些无用,想要收回心神的时候,竟然是意外地发现肖东逸的心思,再度飞到了北地!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面色苍白,眼神晦暗,眸底的寒意宛若是那千年不化的冰山一般,让人看了,恐是会忍不住全身僵硬了。   许久,倾城的眼睛里竟然是渐渐溢出了水雾,凝结成珠,掉落下来。   此时,若是有任何一个熟悉倾城的人在,怕是都会因为倾城的表现,而吓得心神不宁了!   空旷的屋子里,只倾城一人!   她蜷缩在了床上,泣下如雨!   双臂紧紧地环着自己双肩,眼底里头流露出来的绝望气息,却是越来越浓烈!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企图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直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渗出了丝丝血迹,她却是仍不自知!   淡淡的月光,洒在了她的身上,那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看上去,更是有几分的骇人!   她周身的气息,已是越来越悲伤、绝望,仿佛自己下一刻面临的,便是死亡!   许久之后,倾城的哭泣渐渐变弱,惟有身形仍然是颤抖不已,让人心疼!   倾城知道,此刻自己的客房外头,还不知道是有多少暗卫在监视着自己,防止自己逃离此地!   呵呵!倾城苦笑一声,有必要吗?自己现在便是离开了肖东逸,早晚不是还要再寻过来的?肖东逸!你狠,果然你才是最狠的那一个!   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倾城才起身到了桌前,抿了抿嘴唇,上头那有些粘粘的感觉,再加上口里淡淡的血腥味儿,她也知道自己的嘴唇此时定然是破了。   自嘲一笑,轻道,“洛倾城呀洛倾城,枉你自诩聪明,向来是狂傲不羁,甚至是从来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现在呢?遭报应了吧?这就是你自负的后果!”   一摸衣袖,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便滚了出来,正是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小花梨。   “将信送到无崖手中。你曾见过他,应该是熟悉他的气息的,对不对?要记得,是送到无崖手中。”倾城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微扯,模样儿看起来竟是有了几分的诡异。   好一会儿,倾城才微微仰起头,伸手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抹干了,吸了吸鼻子,“不就是同心蛊么?肖东逸,我便不信,我还解不了了!想让我爱上你么?休想!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   倾城似乎是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够了,这才上床躺好了,眼睛一闭,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是一直到次日清晨,才再睁开。   小花梨的速度,自然是惊人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被人称为至宝了。那快如闪电的速度,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无崖护送着那些药材,才刚刚抵京,便在自己的别院里头,见到了小花梨。   “咦?你怎么会在这儿?可是倾城出了什么事?”无崖是知道倾城离京的消息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小花梨竟然是没有跟她在一起!心下难免就有些担心了。   要知道,这小花梨可以说是倾城最为隐秘的一道护身符,眼下它不在倾城身边儿守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等无崖解开了小花梨腿下的纸条后,只是看了一眼,便瞬间呆怔了!   同心蛊!   竟然是同心蛊!   向来是镇定自若的无崖,这一次,也是无法淡定了,手一抖,那张薄薄的纸笺,险些就要自手中掉落。   “怎么会这样?同心蛊,乃是最为霸道的蛊术,千百年来,从无可解!”   无崖一时有些迷茫了,自己一直护着的倾城竟然是中了同心蛊?这怎么可能?这该如何是好?   无崖焦急之余,还是快速地先给倾城回了信,绑在了小花梨的腿上,然后将这里的事情都交待了一番,连太子的面儿也没见,直接就回了玉景山了!   无崖现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师父的身上,只盼着风伯能找出这种蛊的解法,哪怕是再难,也一定要将倾城身上的同心蛊解开。   无崖太清楚倾城的性情了!她看似什么事情都看的开,可是实际上,倾城是个极为认死理儿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她从来不肯将就,亦是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   可是如今,那个肖东逸竟然是用了这等卑劣的法子来锁住倾城,这怎么可以?向来高傲的倾城,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受他所制?   无崖甚至是可以预见到,一旦倾城在最后关头,发现此蛊仍然无解,怕是宁死,也不肯忘了夜墨!宁肯与肖东逸一起离世,也不愿意与他成为夫妻!   无崖从倾城的信上看出,那蛊毒的效用才刚刚开始发作,看来,自己的时间紧迫了。   而倾城在紫夜用自己的方法跟早就等在了这里的青兰和青鸟。原来,她们二人与无崖会合没多久,太子就派了不少人在暗中护送,如此,三人一商量,便只是将无崖留下,她二人反正是也不懂药草,便早早地赶到了紫夜。   一连几日的赶路,倾城也没闲着,而是秘密地让青兰她们为自己卖了各种的草药,再按她说的法子都制成了药丸,然后再通过客栈、酒楼等处的人手,将药送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个时候,倾城才佩服阿正和阿邪二人,将这里的产业打理的极好,否则,自己想要跟青兰她们传讯,还真是有些难度。   眼看着又过了两日,这日傍晚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客栈住下,倾城终于看到肖东逸在接到了一封密函后,成功地变了脸!   将所有人遣退,肖东逸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倾城,眼前的女子仍然是一如往昔的娇美耀目,那一双美目,波光流转,摄人心魄。螓首蛾眉,让人流连忘返!   “倾城,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南宫夜的一个局,早就知道了北漠会对你们千雪的北地采取行动,所以,你们前几次才会诈败?”   “没错!”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北漠皇也不是一个蠢笨的!这个局,原以为最多到了三月里,他便会上勾,可是竟然是拖到了现在!听说,他身边儿的谋士一再劝谏,劝他不要出兵,只是可惜了,北漠皇一开始倒也还听他的,可是到了后来,胜利的快感,冲昏了他的头脑,所以,他的理智,也渐渐地被骄傲所取代。最终,还是陷了进来。”   倾城说着,自一旁拿起了那封密函看了看,肖东逸倒也没有阻止她。   倾城看完一笑,再看了他微寒的脸色一眼,“北漠大败,折损近十万兵马。不算呀!如果我没有料错,这已经是十几日前的消息了!而因为你的离开,北漠皇便直接让人找到了紫夜的定王。呵呵,有趣!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北漠再跟你们索要那二十万两白银,你说,紫夜皇是给,还是不给呢?”   肖东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近十万兵马,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儿!而二十万两白银,自然更不是一个小数,想要让紫夜吐出来,哪儿那么容易?   对于洛倾城,他的心里不能说就是一点儿的埋怨也没有的!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埋怨她呢?她是千雪国人,她的夫君是千雪国的太子,她护着他,似乎是一点儿错也没有吧?   肖东逸深吸了一口气,“倾城,我能知道,这个计策,到底是出自你,还是出自南宫夜么?”   “有区别么?”   “当然!”   “呵呵!肖东逸,你别忘了,我们是夫妻。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想要将火气撒出来,完全可以冲着我来呀!要不,我们可以过几招。估计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挨打的份儿,倒是多一些。”   肖东逸被她这话气得表情一滞,更是被她这一幅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一时有些失了理智!   “洛倾城,你为何总是处处护着他?眼下北漠皇让人送了密函来京,你就不担心,我在紫夜国里过的不安稳,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吗?”   倾城失笑,“我是人质,不是吗?这自古以来,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有哪一国的质子,能过得好的?”   ☆、第四十六章 倾城脱身!   倾城的话,对于肖东逸来说,无异于等于是当头棒喝!   “质子?你竟然是以为自己是我的人质么?倾城,我待你如何,你当真不知?还是说,南宫夜对你一片真心,便可得到你的真情相待!而我对你一片真心,便是注定了要承受你的无视和轻蔑吗?”   “一片真心?”倾城颇有些嘲讽地笑道,“你说的是你?你确定你对我是一片真心?那你要不要将你的心剖开,让我看看?或许,那里面并不是你自己想像的那样呢?或许,你的真心,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你自己强大的占有欲在作祟呢?”   “你!”肖东逸被她的态度和语气,几乎是要气得跳脚了!“洛倾城,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是说我对你只是纯粹的占有欲?”   倾城挑眉一笑,伸手把玩着一个杯子,似乎是在细细地看着上头的一朵莲花造型,“难道不是吗?不然的话,我体内的同心蛊,又当是做何解释呢?”   “你?”   肖东逸被她的这句话,直接就给吓得退后了一步,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既惊诧,又有些古怪,更多的,则是一种不安。   屋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很静,可是却又隐隐地透着几分尴尬,屋子里的空气也像是越来越稀薄,而肖东逸则是微低了头,长长的睫毛也是垂了下来,似乎是不敢与倾城对视,这场面怎么就那么的诡异!   “怎么不说话了?你放心,我虽然是略懂医术,可是这同心蛊的解法,我却是不知道的!不仅仅是我不知道,我相信,这同心蛊的解法,目前为止,似乎是并没有人知道吧?”   肖东逸咬咬牙,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让自己抬起了头,眸光微闪,可是最终,还是锁定在了倾城的眼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倾城淡笑一声,“这重要吗?”   肖东逸许是有些急了,也可能是真的在乎她,竟是上前几步,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倾城,你信我,我并没有害你的心思。那同心蛊也只是为了让你我能一心在一起而已。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处的。”   “是吗?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何谓同心蛊?”   倾城唇角扬起一抹笑,那淡淡的嘲讽,似乎是在提醒着肖东逸,自己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的白痴!   “同心蛊,苗疆蛊术,相传于百年前失传。凡种下此蛊者,必为一男一女。其蛊虫分了一母一子,身中子蛊者的身心,都会不自觉地受到那身有母蛊的人的影响。换言之,就是现在,我的心情、我的喜怒,已经不再是单纯只是我自己的情感表达了。而是受了你的影响。”   “肖东逸,我曾对你那么信任。是我太大意了!所以才会着了你的道,我不怪你。是我自负,是我活该!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担心你,我也不会前往北地。更不会给了你可乘之机。只是,肖东逸,我很好奇的是,你那个时候在我身上便种下了子蛊,却是为何没有阻止我与阿墨的婚事呢?”   肖东逸略有些惨白地一笑,“你怎知我没有想过要阻止?只是因为当时,我体内的母蛊太弱,根本就无法催动。换言之,因为早先我体内的毒素尚未清除干净,所以,我体内的母蛊才是一直未曾觉醒。我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了我能催动它的时候,竟然已是数月之后了。而这个时候,你却已经成了南宫夜的女人。”   “你以为有了这同心蛊,我就会死心榻地地爱上你了?”   肖东逸看着眼前灿若春华,皎若秋月的女子,一时竟然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竟然是有些懊恼,恨自己不能做得尽善尽美。   “倾城,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会发现了。毕竟,这种蛊毒,已经失传百年,想要养活它,并不容易。”   “此蛊你是从何而来?”倾城面无表情道。   肖东逸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倾城轻轻一笑,“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了?”   肖东逸微微拧了眉,脸上的表情已是有些紧张,负于身后的双手,手指微微蜷着,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渍了!   最终,肖东逸还是表情十分痛苦地轻叹了一声,“倾城,事已至此。正如你所说,这同心蛊,无解。你迟早会发现你爱上了我。而南宫夜,你只会受我的影响,越来越讨厌他,憎恶他,甚至是想要杀了他!”   “是呀,这才是真正的同心蛊。我就像是一个傀儡,你要我做什么,我便会做什么。你要我去喜欢谁,我便能去喜欢谁。肖东逸,这就是你对我的爱?这份爱,还真不是一般地霸道!现在我才明白,跟你比起来,我的阿墨,是有多么的温柔。”   听她用如此柔软的语气提到了南宫夜,肖东逸的眸间闪过一丝不悦,只不过,因为他太过着急,这同心蛊植入二人的体内时,还是幼蛊,特别是他因为体内的毒素未清,所以,那幼蛊一直是处于休眠状态,根本就是无法催动的。而现在,即便是能催动了那母蛊,可是这效用,却很是浅显。   “他的温柔,你很快就会遗忘。虽然现在我们体内的蛊还在幼年阶段,可是用不了多久,相信我,倾城,最多再有几个月,你就能完全地,彻底地忘记了南宫夜的好!你的感受,会随着我的感受而动!我不喜欢的,你都不会喜欢。而我对你的情意,也会渐渐地感染你,直到你对我,死心榻地,再无异念!”   倾城唇角噙着一丝笑,说不上来是自嘲,还是苦笑!死心榻地么?   “你就这么有自信?”   “不然呢?此蛊无解,诚如你所说,便是无崖,也是没有法子的。”   “不!此蛊有解,而且,还很容易。”   肖东逸一愣,“什么意思?”   倾城微微抬眸,睨他一眼,看着他明显就是有些紧张的表情,倾城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里怎么就看着有些无奈和悲伤呢?   “肖东逸,你忘了,我是一个人,是一个有着自由行为的人!即便是我不能将这同心蛊如何,不能将你如何,可是至少,我可以选择自尽吧?这一点,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   肖东逸的脸色刹时就变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就自尽?难道你宁肯选择死,也不愿与我一起相守?洛倾城,你到底想要什么?除了这同心蛊我不能解,其它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应你!这还不行吗?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逼你?”倾城淡然一笑,“不!我怎么可能会逼你呢?我不仅仅是不能逼你,不能伤你,还要防着别人也来暗害你!要知道,那同心蛊的母蛊,可是在你的体内的。若是我死了,你仍然是安然无恙的,可若是你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肖东逸,你说,你这算不算是为自己又找了一个免费的护卫?”   对于她的调侃,肖东逸明显是不能接受。二人相视无言,屋子里的气氛再度地沉闷了起来。   终于,一行人已是平安的抵达了紫夜国的都城,梁城。   自那日后,两人再未一起说过话,甚至是走路走对了头,也是一句话不说。   肖东逸倒是想着主动跟倾城示好,可惜了,倾城却是一点儿这种机会也不肯给他。这让肖东逸这几日,一直是颇为烦恼!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一直就是倾城刻意的!她就是要刻意地给肖东逸找麻烦,刻意地疏远他,让自己能受他的影响小一些!至少,他不会每天闲的没事儿,总是再想着如何去恨南宫夜,如何地想杀了南宫夜,这样,她的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到了梁城,倾城要做的事,就更多了。小花梨已经是回到了她的身边,倾城让小花梨给青兰她们送了信,让阿正和阿邪的手下,不断地在梁城定王府的产业里找麻烦。等于也是为了给自己,给肖东逸分心。   定王府的一些铺子、庄园等等,屡屡出事,让平时不甚关注这些庶务的定王,突然就有了几分的警惕。这梁城里头,不知道这些产业是梁王的人,可是实在不多!什么人竟是如此大胆,三番四次地与自己做对呢?   自从那次倾城与肖东逸二人,勉强算是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过后,倾城的心思倒是活泛了一些,不再总是揪着这同心蛊不撒手了。反正自己是没法子解,如今,就指望着无崖和风伯了!   而肖东逸则是自那日之后,这心情就一直奇差!   他不傻,他明白倾城是个说的出,做的到的人!她既然是说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会采取自尽的法子,来了其一生。那么,等她被逼到了最狠的那一步的时候,她就一定是会这么做!   肖东逸此时是对于自己下了同心蛊,又万分的懊悔了!   肖东逸也正是因此,不敢再用自己过多的情绪来影响洛倾城,特别是他对于倾城的爱慕之意,更是轻易地不敢去想。可是即便如此,肖东逸也知道,那一日,迟早有一天会来临。到时候,自己又要如何自处?   肖东逸在紫夜国的身分,是九皇子。   紫夜国除了定王,其它的一些亲王们都是没有什么建树的。而肖东逸的九皇子府,好巧不巧地,就坐落在了定王府的一旁。   倾城被安排住进了后院儿的一处华轩,院子倒是精致漂亮,且装潢精美奢华,虽不及千雪国的太子府,可是也算是富丽堂皇了!   倾城看着那些派来服侍她的丫环婆子,则是微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人多,你们都下去吧。没事,不要进来打扰我。”   几名下人,面面相觑,只好是应声退下了。   倾城转了一圈儿,看着这屋子里的装潢如此富贵,不由得便想起了在千雪国的静园!   倾城轻叹一声,几个月么?如果自己不能解除这同心蛊,是不是就表示,自己也只有几个月的寿命可活了?   若是其它的一些受人钳制,倾城或许不会选择自尽,这种极为决绝的方式。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让自己的心,来违背自己!   她可以忍受别人在身体上对她的奴役,当怕是让她当牛做马,她也不会愿意让人将她的心奴役了!   虽然她知道,肖东逸只是想着让她离南宫夜越来越远,除了让她爱上他,他是不会真的逼自己去做什么违背了自己意愿的事情的!可是即便如此,她只要是想想,便不能接受!太可怕了!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贫穷不可怕,卑微不可怕!可是可怕的是,你不能操纵了你自己的手脚,亦不能掌控你自己的心!   倾城难以想像,将来的某一日,她倚在了肖东逸的怀里,却是与夜墨恶言相向!只要是这样想一想,她就会觉得那样的画面,太过丑陋,太过难堪,太过让人羞愤难当!   若是果真没了法子,那一日终要到来,她宁愿在自己还能感觉到一丝夜墨的好的时候,亲手送自己上路,这样,至少,她是为自己而活,为了自己的本心而活!至于夜墨最后对她,是恨也好,怨也罢,至少,她没有对不起他,没有背叛他们的感情,没有食言!   倾城现在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窝在了自己的屋子里鼓捣一些东西。当然不可能会是药物。肖东逸不会允许,而她自己也不会笨到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试药。   只是,她每天都会不停地改良方子,虽然是不能解除这同心蛊,可是至少,她可以让那子蛊,在自己的体内长的慢一些,这样一来,受到的肖东逸的影响,也会小一些。   可是相对的,这样一来,对她的身体,却又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可是现在,倾城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是能将自己体内的蛊毒压制住,哪怕是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也好,对她来说,都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机会!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倾城不会放弃!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收到无崖的消息,想来,他这会儿应该是把他自己和风伯,都给关到了药庐里头了吧?   倾城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忙着,还有一些事,自然就是冲着定王府去的了!她可是没忘定王派去的杀手呢!当然,更没忘了,当年的一些事,定王也是横插一杠,甚至是后头的幕后黑手。   以前她人在千雪,也是没有法子。可是现在,她既然是来了紫夜,那定王就休想要再安安稳稳地做他的亲王!   倾城磨牙,小样儿,看我不玩儿死你!敢打我和阿墨的主意,定王,这一回,咱们就得算算总帐了!   其实,倾城想的很简单,就是自己在自尽之前,总得先把这欠了她的人都暴揍一顿吧?至于定王,他的下场,除了死,就不能再有第二个选择!   除了这些,倾城每天晚上,临睡前想的最多的,便是夜墨!   想念他的那张脸,想念他的温柔,他的寡言,他的冷漠,他的霸气,甚至是他的杀意!不管是他的哪一点,倾城都觉得他就是这世上最最可爱的男子!   每天晚上,倾城都是想着夜墨,便进入了梦乡。这也是她能想到的,让自己能将夜墨的好,记得久一点,减少肖东逸对她的影响的一种方法。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效,可是她至少试过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项链,倾城的心底暖暖的,还好,自己及早发现了这同心蛊,否则的话,若是自己毫无所知,便只能是越来越倾向于肖东逸,越来越疏远夜墨。若是果真如此,自己的人生,便是彻底地混乱了!   同心蛊!   倾城咬咬牙,不由得暗骂究竟是什么人发明了这种卑劣的蛊毒,这比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还要更为折磨人!   若是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单纯地还不知情为何物之时,便被种下此蛊,那也便罢了。没有拥有过,也便不会觉得痛了。可是现在呢?   自己明明就是喜欢阿墨,是那么那么地喜欢,可是现在?自己却要无比清醒地感受着,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地远了阿墨,越来越倾向于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这种感觉,太过痛苦了!   倾城是心智极坚之人,否则,她也不可能会坚持到了现在!若是寻常人得知自己被人施了同心蛊,要么就是日日以泪洗面,坐等那蛊毒尽数地将自己的本心吞噬,要么,就是直接一头撞死,也不愿意如此清醒地忍受这等折磨。   当然,还有一大部分的女人,怕是会直接就选择了向命运低头,毕竟肖东逸,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男子,长相俊美,武功高强,而且在紫夜的地位,也是非寻常的皇子可比!   只是倾城就是倾城,她不是那众多会屈服的女子中的一个,亦不是那个只会坐以待毙,怨天尤人的普通女子!她是洛倾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便妥协了?认输了?   即便是最终她无力改变这个结果,她也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圆满的交待!   若是肖东逸于夜墨并不会太过为难,不会想着去取他的性命,那么,或许最终,死的人也只是她一个而已!   可若是肖东逸对夜墨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便是倾其全力,也定然是要诛杀肖东逸,如此,倒也算是解脱了!   倾城这会儿无比地庆幸自己当初在京城时,也留了一手。她向来不自认是好人的!所以,怎么可能真的会就那么轻易地帮着肖东逸解了那一身的毒?   她曾说过,她既然是有法子解毒,自然也就有法子下毒!而这毒,可是在为肖东逸解毒的过程中,便已经下了进去。   也幸好是因为给肖东逸再下了毒,的以,他体内的毒素才会一直无法清除干净,才会不适合那母蛊的存活,所以,她才能与夜墨顺利地成婚了。   即便将来的结果惟有一死,可是至少,他们曾经真的在一起过!他们曾经是这天底下最快乐,最幸福的夫妻,这便够了!   倾城轻叹一声,“时间太紧了些!不过,若是我能全力以付,兴许一切应该是能来得及!玉景山,终归是要交到一个让我放心的手上才好。无崖,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了。那紫夜这边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让阿正和阿邪留在这里吧?再说了,他们两个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早晚是要成亲生子的!最好,还是能回千雪的好。”   倾城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便蹙起了眉,咬咬唇,“其它的都还好,只是阿墨那里要怎么办呢?若是我死了,不知道会由谁来顶替我的位子,成为千雪国的太子妃呢?”   苦笑一声,倾城的眼底再次浓郁了起来,那盈盈的水色,再次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悲伤不已!   至少目前来说,她自己的情绪还可以是随意的发泄的!   同心蛊,最大的一个用处,便是子蛊永远都是受着母蛊的影响的!而最大的一个缺点,也便是这个!身中子蛊的人如何,另外母蛊的载体,却是丝毫也不会知晓的。   隐隐听到了外头似乎是有嘈杂声传来,倾城微微仰起了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肖东逸,但愿,你能顾念着当初的一份旧情,不要把我逼得太急了!”   话落,再深吸了几口气后,便换了衣裳,然后伸手再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项链上的那把玉钥匙,唇角扬起一丝的甜蜜,伸手拿了一块儿黑色的纱巾覆面,足尖一点,便出了华轩。   肖东逸自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在看到是有刺客前来行刺,自然又是万般地恼怒!   自他回京后,一连数日,几乎就是夜夜都有刺客行刺,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还真是不知死活,明明就不是这府中侍卫的对手,却又偏偏夜夜都来!   肖东逸不是没怀疑过,这来人是不是为了洛倾城而来,可是一连数日,华轩那边都是安静地很,没有一丝的动静儿!甚至是她连房门都未曾踏出过!   肖东逸知道,同心蛊的事,倾城是恼了自己,他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能猜到了这个!原本的计划,自然就是要瞒着她的,然后再利用两人的相处,使两人的关系能越来越微妙,以致最后,成功地让她'变心'!可是现在,似乎是一切都有了麻烦,原本好好的计划,都开始偏离了自己预先设计的轨道。   肖东逸不是不想去见洛倾城,可是他不敢!   每每一想到了,她那双波光盈盈的眸子里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却满是怨恨和抗拒,他的心,便觉得像是被人拿刀子剜了一块儿似的,生疼生疼的!   连日来,因为刺客一事,肖东逸始终是没有休息好。这会儿,看到了刺客,这火气更是盛了起来,竟然是直接就夺过了一把剑,冲了上去。   原本是与府上侍卫正在缠斗的刺客,在看到肖东逸冲过来的一刹那,便快速地虚晃了一招后,退后数步,然后长啸一声,约莫有十几名黑衣人,便尽数消散在了这夜空之中,连片衣角,也未曾留下。就像是他们从未来过一般。   肖东逸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一招也未曾与他们交手,他们竟然就突然撤离了?   不对!肖东逸的脸色大变,若是果真来行刺自己的,自己都送到了他们面前了,他们为何不是趁机合力将自己杀掉,而是反倒退了出去?   肖东逸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华轩的方向,然后手中的剑一丢,直接就去了华轩!   到了华轩的院墙之上,看到院内外的守卫一切正常。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当他靠近了屋门之后,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屋子里未曾亮灯,暗着。   肖东逸看了一眼这月色,往日这会儿,倾城怎么可能会如此早便入睡?他虽然是一直不敢进来看她,可是哪一晚不是在这院墙之上,坐到半夜,直到她安寝?   今晚?   肖东逸轻叩了几下门板,“倾城,你在吗?刚刚有刺客行刺,开门让我看看,可好?”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肖东逸心底的不安,瞬间便扩大了数倍,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再次轻叩了门板,仍然是不曾得到回应,情急之下,便直接就破门而入!   果然,当这院内的下人们都进来,掌了灯之后,才发现,被褥是整整齐齐的,先前肖东逸命人为她准备的衣裳也都是好好儿的,显然是未曾动过。转了一圈儿,她只是带走了,原本她自己的东西。   肖东逸脸色铁表,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阴鸷无比,那原本是黑色的瞳孔,这会儿看上去,竟然是多了几分的血色,让人看看了,不寒而栗!   屋里屋外,下人们跪了一地!   肖东逸长叹一声,“可有人发现小姐离开?”   “回殿下,奴婢等一直就守在了这里,未曾移开,也未曾发现小姐不见了。还请殿下饶命。”   “请殿下饶命!”院子里响起了较为整齐的求饶声。   肖东逸不语,紧紧地抿着唇,洛倾城,你果然是好本事!我早知这样的人手,这个地方,是困不住你的,可是不曾想,你竟然是早就有了准备。   若是没有猜错,这一连数日的行刺,也都是出自你洛倾城之手吧?好!真是好!   肖东逸气极,一拳砸在了那靠墙的条案之上,顿时‘砰'地一声!整张条案,已是四分五裂!   “洛倾城!好!真是好!我一片真心待你,你便是如此回报于我的?”   肖东逸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不是向来心善,不忍伤及无辜吗?好!今日,我便偏要让你殃及无辜!”   话落,直接大喝一声,“来人!”   自屋外快速地走来两名侍卫头领模样儿的人,“属下在。”   “华轩上下无论是仆从,还是守卫,一个不留。”   “是,殿下。”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呀!”院子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只是可惜了,此时的肖东逸,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温润模样儿,分明就是一个化身为修罗之人,周身的冷厉气息,已然是让人不敢靠前一步了!   肖东逸再次进了里间儿,看到了那妆台上一个精致不大的小梳妆盒的底下,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张纸。   外头的哭嚎声,肖东逸似乎是一个字也听不见,冷着脸,将桌上的纸笺拿在了手里。   红红的烛光,映在了他原本是有几分白净的脸上,这会儿看上去,竟然是多了几许的狰狞之色!总之,就是让人一眼看了,便是各种的不舒服。明明就是一个看起来极为俊逸的男子,可是为何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同夜叉一般,让人只能生出一个逃的心思来。   快速地看完了纸上的留言,肖东逸眸间的阴鸷更为浓郁了几分,嘴唇轻轻动了动,拿着那张纸笺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生怕自己一怒之下,再将这张纸给撕毁了。   不知过了多久,肖东逸的嘴角才微微一动,脸上竟然是多了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   “好!倾城,你狠!和你比,果然永远都是我服软!你永远才是最狠的那一个!”肖东逸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倾城,你以为我愿意给我下那同心蛊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三番四次的拒绝,如果不是你明确地透露了出你另有所爱,我怎么可能会忍心对你下了同心蛊?若是不能真真正正地得到你的心,我又怎么会真的心满意足?”   接连自嘲地轻笑了几声,“这算是报应吗?同心蛊无解。可是你却是宁死也不肯嫁我为妻。”   肖东逸说着,眼神再次落到了那张薄薄的纸笺上,看到了上头的一行字,“我只想寻一处风光秀美的地方,安静地等死。若你希望我能活得再久一些,便不要再试图用你的爱,来影响我了。”   肖东逸再次看到这行字,竟然是有些失控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可是他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痛苦,甚至是,眼角已经溢出了眼泪。   “倾城!好,你放心,在我找到你之前,我定然是不会再催动母蛊了。我发誓,一定会找到你。哪怕是你真的宁肯死,也不愿意忘记南宫夜对你的好,你也只能是死在我的怀里!”   “呵呵!我要让南宫夜知道,是他害死了你!是他的爱,让你失去了一线生机!倾城,你最好是好好儿的,至少,在我找到你之前,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不然的话,我当真是不介意去杀了南宫夜的!”   最后一句话,肖东逸几乎就是要咬碎了自己口中的牙,那眼底的戾气,几乎就是要化为利刃,飞了出去。   而才刚刚到一处大宅中落脚的洛倾城,正与阿正和阿邪两兄弟说着话,却是猛地便感觉到了一种心痛!   右手极快地扶上了自己的左心处,脸色,微微泛白!   倾城的举动,自然是让阿正和阿邪两兄弟颇为紧张,连忙问道,“怎么样?姐姐没事吧?”   倾城摇了摇头,“按我说的方子,让人继续为我配药。还有,这段时间,我要闭关,轻易就是连这间屋子也是不会出的。如果是外头有什么消息,你们记得过来告诉我一声就是。”   “好。姐姐要闭关?可是你的明玉神功又有突破了?”阿邪有些天真的问道。   倾城却是笑着点点头,“只是隐隐感觉到似乎是内力有些攀升,只是,能不能突破瓶颈,尚未可知。我来紫夜的消息,一定要全力封锁。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会儿,千雪国的太子府里,应该是还有一位太子妃吧?”   “回小姐,太子殿下安排了人扮作您的样子,只说是身体不适,一直在静园静养,为了平息人们心中的疑惑,还特意曾带了'您'进宫一趟,给皇上请安。武贵妃和德妃的人,都曾无意中撞见的。”   “嗯。我就知道他会将这一切安排好的。好了,说说紫夜国这边儿的消息。你们打探得如何了?”   一说这个,阿邪立时就来了精神,“姐姐,我来说!”   阿邪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将阿正给挤到了一旁,自己亲昵地挽了倾城的胳膊,“姐姐,那位九皇子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一位皇子,我们查探过了,是真正的宠爱。除了他的一应用度都是最好的外,还由九皇子执掌了兵部和吏部。这可是等于表明了紫夜皇的态度呢。”   “那先前九皇子在梁城的表现如何?”   “九皇子先前都是以面具遮面的。现在看来,应该是皇上为肖东逸寻的一个替身,无论是从身形上,还是声音上,两个都是极度相像。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真正的九皇子的掌心有一颗红痣。而假的,却是没有的。”   “假的没有?”   “嗯!”阿邪点点头,“假的没有。听说,当今的紫夜皇的掌心中,也是有一颗红痣的,紫夜皇这么多的皇子中,听说是只有九皇子遗传了他的这个特征,也正是因此,紫夜皇才会对他百般地宠爱。”   “那位穆贵妃呢?”   “那位穆贵妃的消息,我们实在是打听不来。先前知道的那些,您也都知道了。不过,让我觉得比较奇怪的是,这位穆贵妃竟然是十几年如一日,足不出宫门一步!这委实是太过奇怪了些。”   倾城闻言,微眯了眯眸子,点点头,“的确是有些奇怪了!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极为受宠的女子,竟然是十几年未曾踏出过宫门一步。这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从她身边的宫人那里,也打听不到?”   阿邪摇摇头,“姐姐,还有更奇怪的。”   “什么?”   “自从那位穆贵妃进宫后,紫夜皇就再未宠幸过其它人。这也就是为何这十几年来,紫夜皇室未曾再出生过任何的皇子和公主!那位穆贵妃不能生养,可是却又能独霸一国之君的宠爱十几年,姐姐,怎么就觉得那里头住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呢!”   倾城听了,微怔,这是什么话?   “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   阿邪撇撇嘴,“我觉得应该是个妖精!说不定就是狐狸精呢。能将一个男人迷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妖精是什么?”   倾城倒是被这话给噎到了,若是自己侥幸不死,与夜墨也是这般恩爱,那自己也成了妖精?   似乎是看懂了倾城的眼神,阿邪则是笑着拍马屁道,“姐姐自然是不一样的!姐姐是仙女。若是姐夫得了姐姐这样的仙女都不能收心,那就该打板子了!”   打板子?   倾城的眼前似乎是应言就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夜墨被摁在条长凳上被阿邪举着棍子打的场景!倾城突然就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身上都是起满了鸡皮疙瘩。连忙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瞎想了。   “继续说说,那位穆贵妃的出身,能查到吗?”   “只是听说是一位平民出身,后来被穆家认为了养女,再后来,就进了宫,然后又与定王妃的感情极好。其它的,就再也查不到什么了。姐姐为何要查这位穆贵妃?”   倾城轻摇摇头,“我要对付的人是定王,而护着定王的人是皇上。我总得先想个法子,让紫夜皇对定王的信任不再吧!而紫夜皇,目前来看,他唯一的弱点,便是那位穆贵妃了。”   “我们两兄弟试过,只能勉强进了那宫门,而寝殿那里,不等我们接近,就察觉到了有暗卫的气息。而且,根本我俩的判断,应该是不下百人。”   “哦?”这一下子,倾城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不下百人?那可是在皇宫里头了,什么样儿的重要人物,竟然是能让紫夜皇在她的身边还布下了如此多的高手?   “看来,今晚,我要去皇宫走一遭了。”倾城说着,眸底却是泛起了一丝涟漪,或许,突破口,就在穆贵妃的身上呢?   ☆、第四十七章 相思成灾!   诚如阿邪所言,倾城在快要靠近了那寝殿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妥,遂不待有人发现她的存在,便快速地退了出去。只不过,她不能进去,不代表她这一趟就是白来了!   倾城将这里的地形大致都勘察了一遍,至少,知道了哪儿有假山,何处有荷花池,另外,还寻了一名宫人,套出了一些穆贵妃的喜好。   这一回,倾城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便真正地开始过起了足不出户的日子。   同心蛊,虽说是同心,可是重点却是侧重于强迫别人爱上自己。与其说是同心蛊,倒不如称之为霸心蛊、噬心蛊更为合适!   倾城脸色平静地喝下了一碗浓墨一般的药汁,扭头看向了一旁碟子里的酸梅,却是一口也未曾用!   “小姐,怎么了?可是这个不对胃口?要不要奴婢再去准备蜜饯?”青兰忧心道。   “不必了,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能感觉到苦,也不错。至少,这种感觉印象深刻,不会让自己轻易忘掉。”   青兰挑眉,今日的小姐,怎么这样奇怪?   “你先下去吧,没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我要练功了。”   “是,小姐。”   青兰下去将东西交给了旁人后,便和青鸟二人自觉地守了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阿邪和阿正两兄弟过来一瞧这架势,便知道倾城正在练功,两人也没有再往前走,生怕再扰了她。就近在院里的亭子里坐了,两人都看了一眼那屋子,开始闲聊了起来。   “无崖可有消息了?姐姐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可有传了消息回来?”   阿正只是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一模一样的弟弟,却是一幅没长脑子的样子,让他恨不能将其揍扁了,然后其它人就不会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了。   “干嘛这样看我?我也是担心姐姐,有什么不对?”   “若是姐姐有心让我们知道,早就告诉我们了!你以为她现在不说,无崖就会告诉我们了?你别忘了,虽说无崖年纪大,可是在姐姐面前,他还不如我们两个胆子大呢!”   阿邪扁扁嘴,“无崖回了玉景山,哥,我总觉得,姐姐这次似乎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你说,这世上能让姐姐和无崖都束手无策的,还能是什么毒?什么病?”   阿正摇摇头,“你别问我。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坐着了。”   阿邪手托了腮,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这园子里的一草一木,“哥,你说姐夫知不知道这件事?”   阿正白他一眼,“你说呢?”   阿邪嘻嘻一笑,“应当是不知道的吧?嘻嘻!不过,姐姐这么做,你说姐夫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阿正再次白他一眼,却不理他。对于这个有的时候近乎于白痴的弟弟,阿正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的耻辱!   “哥,我在想着,姐姐都来了有些日子了,为何姐夫到现在还没有追到紫夜来?如果不是咱们的人从千雪传了消息回来,我还以为是姐夫遗弃了姐姐呢!”   阿正的嘴角抽了抽,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你能不能闭嘴?安静一会儿,你会死吗?”   “不会!”很干脆的回答。   只是就在阿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耳根子可以清静一些的时候,阿邪却又闷声道,“可是我会难受!哥,我就不明白你了。整天都是说不过几句话,难道你不会觉得太闷了?不会憋地难受吗?医术上说,这样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阿正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似乎是有些无力地扶额,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弟弟?这是在干嘛?怎么就会不定时地抽一抽风呢?   对于阿正的不语,阿邪似乎是也早就习惯了。根本就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舒服或者是尴尬,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唉!如果我是姐夫,这会儿恐怕是都快要急死了!等我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是有着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怕是打她一顿的心思,我都有了。”   “你想太多了。”   “呃?”阿邪扭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想到,哥哥竟然是回了他一句!“怎么会是我想多了?本来就是如此吗?姐姐就是太好强了些。这世间的事,哪能都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扛?再者说了,他们明明就是夫妻,姐夫帮她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我见过姐夫,他那个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就是外冷内热。姐姐有事瞒着他,总归是不好的。”   “你到底是向着谁说话呢?”阿正蹙眉,对于弟弟有些偏向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千雪国太子,他显然是不乐意了。   “我是就事论事!当然了,不管姐姐做的对不对,我肯定是要站在姐姐这边的。如果姐姐跟姐夫打起来了,我定然是要帮着姐姐。只是,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是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而不只是单纯地自己一力承担。那样的话,姐姐会很累,很辛苦,而姐夫,也会很难过。”   “他有什么可难过的?”阿正轻嗤一声。   阿邪立马就瞪他一眼,“都说了你不懂!你就是个木头人,呃,不对,是个冰雪人!姐夫越是在意姐姐,就越是不想让姐姐自己去承担什么苦难!现在我们虽然不知道姐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这每日两次的黑药汁,可是做不得假的。你就不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阿正翻了个白眼儿,却不理他。心里头则在想,有些事,不是你担心就有用的!   “眼下,保护好姐姐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姐姐就潜身在了京城,而且,还要想法子配合姐姐的计划,开始对定王府实施报复。”   “对了,那个肖东烨被放回来了。哥,你说,要不,我们再去绑他一回?他是定王府的世子,绑了他,我们也算是给姐姐出气了!”   阿正轻叹一声,直接就是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弟弟?”   阿邪怒了,瞪着眼睛问他,“喂,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比我大,就可以随便地侮辱我!我哪儿又招你了?怎么我就蠢了?”   “你还不蠢?姐姐若是有心拿肖东烨开刀,早就动手了,何需等到现在?姐姐平日里是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吗?得罪她的是定王,又不是定王世子!你最好是将这个弄清楚了。”   阿正说完,似乎是真的没有办法跟这个愚蠢的弟弟沟通了,起身径自走了。   阿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挑眉道,“还说我蠢?明明就是你蠢,好不好?我知道得罪了姐姐的是定王,可是定王最疼的人是谁?可就不是那个世子肖东烨么?既然是找到了定王最大的弱点,为何不用?”   不过,也就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响在了这有些空荡的亭子里了。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见那屋子里仍然是没有动静,阿邪无奈,也只好是先离开了。   而亭子里两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倾城的耳中。   她本身就因为习武的原因,耳力极佳,再加上,她刚刚并未真的练功,而是盘膝而坐,试着用自己的内力来感知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看是否能找到那同心蛊子蛊的所在,不过,似乎是让她失望了!   刚刚阿邪的话,对她来说,可谓是不小的震动!   是呀,自己只是想着自己的问题由自己来解决,不该麻烦到他人!特别是不能让深爱着自己的夜墨担心,可是自己却是从未站在夜墨的立场想过问题。   自己这样贸然地就来了紫夜国,虽说是留了消息给他,可是毕竟是先斩后奏,甚至是,自己还给他用了迷香。也不知道他再见到自己,真正要做的第一件事,会不会是直接就赏自己两巴掌!   夜墨身为一国太子,如今肩上的担子,自然是极重的。自己不愿让他为了自己费心,自然是出于好心,可是他却是未必就领情的。   诚如阿邪所说,夫妻本为一体!如今自己有事,她的夫君却是不但不能为自己分担一些痛苦,甚至是对此一丁点儿都不知晓,将来他得知了真相,这心底里头,该有多痛?多恨?   如果换个立场呢?   倾城不由得想到,若是中了这同心蛊的人,是夜墨呢?自己希望他如何做?   希望他一个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躲起来?还是说,要他为了能好好地活下去,忘了自己,另娶他人?自己的心,有那么宽吗?自己的妇德,果真有修炼到了那等水平吗?   倾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多了一丝清明,少了一分疑惑!   阿邪说的对,无论如何,他是自己的夫君,他总是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自己是他的妻子,总不能突然就有一日,莫名其妙地就死了,或者是离开了,而具体的原因,他这个做丈夫的,却是丝毫不知吧?   这样一来,别人会如何看他这个为人夫君的?而他自己的内心,又要如何才能熬过这一劫?   自己的妻子出事,身为夫君却是丝毫不知!自己的妻子被人下蛊,为了保全他们的感情,妻子选择了自尽,可是他这个丈夫却是一无所知!   倾城只要是这样想想,就觉得有些害怕!   若是果真如此,怕是夜墨会真的疯掉吧?   与其让事实突然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夜墨的眼前,倒不如,在自己不能全力解决之前,就先透露给他,让他早做准备,虽然他会为了这个而难过、痛苦、纠结,可是至少,等自己真的离开的那一天,他兴地觉得太过突然!   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心理上,都给了他一个足够的过渡期!   自己死了,他会难过,会痛苦,会伤心,可是至少,他不会疯掉!   这就像是下雨。自己是选择一开始是绵绵细雨,慢慢下着下着,就成了中雨,然后是大雨,甚至是到了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暴风雨!   可是,再大的雨,也总会有停的那一天!太阳,迟早是会再次从云朵后面逃出来!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浮上一抹略带些自嘲的笑,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自己却是还要一个小孩子来教!真是太笨了!   将这个问题想通了,倾城的心思,顿时也便是豁然开朗!   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这会儿是清明、轻松,没有了丝毫的负担!无论如何,自己的将来,总会有夜墨相伴,无论自己是生是死,至少,这个过程里,始终都有着夜墨的影子。   反之,无论自己是在哪一天离开他,至少,自己在没有完全地失去对他的爱的时候,一直是让他感觉到了,自己是他的妻子。这一点,可是用多少的心计,也不一定能实现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夜墨一到了梁城,自己便将这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他。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最为纯粹的男女之情!   算算日子,夜墨应该也快要到达紫夜了吧?北漠的事情已然是处置的差不多了。听如玉楼传回的消息说,北漠皇战败,割让了两座城池给千雪,同时,还赔了一大笔的银子,不然的话,千雪国的冰魄,誓要踏平了北漠!   北漠同千雪和苍冥比起来,不过就是个边陲小国,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得了肖东逸送上的兵力布防图,一时骄傲了起来,俨能败得如此狼狈?   不知道,北漠这一次,有没有将紫夜国直接给供出来?现在自己整日闭门不出,这消息,到底也是有些闭塞的。   倾城心里头敞亮了些,这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和气质也就大不一样了。   先前总是让人觉得她有些忧伤,而且那眉目间的清华之气,也是略带悲色,可是她现在的心情大变,一切,自然也就是不同了!   “阿墨,我相信你一定会来的,我会做好了准备在这里等你。在此之前,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不受肖东逸的影响,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两日后,梁城最大的一处酒楼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倾城一袭青色长袍,手执折扇,与阿正和阿邪两人一起进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儿,难得的,出来透透气。   “姐姐不是一直担心被肖东逸发现你在京城吗?怎么今日竟然是想开了?”阿邪有些好奇道。   “也没什么,只是总是待在院子里,有些闷而已。阿邪,我先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姐姐放心,我出手,自然是万无一失的!如今定王府的庶务,被打击的一榻糊涂,估计这会儿定王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千万不可大意。定王或许不懂经商,不怎么会打理庶务,可是他身边的能人可是不少!而且,肖东烨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精明之人,如今他已经是回了梁城,你们做事,还是小心为上。”   “知道了,姐姐。”   倾城看他脸上并无不奈之色,这才放心。   “阿正,梁城的消息网建的如何了?”   “已经是差不多了。如今这京中消息最广的,自然就是我们名下的花颜楼了。紫夜国好男风,我们的花颜楼,跟千雪国的如玉楼一样,也是分成了两处。那小倌儿馆的生意,倒是好得不得了!姐姐若是得空了,可以去瞧瞧。”   倾城浅笑,“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要记得让他们每日都将这些消息们汇总,然后再直接送到你们的手上,再一一过滤。日子久了,点滴成河,总是会有用得着的一天的。”   “知道了,姐姐。”   三人在这雅间儿里吃的差不多了,便闲聊着天儿,反正依着倾城现在的状况,也是不宜去人太多的地方,逛街?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出来透透气,也就只能是在这种地方多坐一会儿了。   三人正说起了无崖,阿邪无意中透露出那千雪国京外的别院里头,可是住着一位弱美人儿,那看向了无崖的眼神可当真就是含情脉脉的,只是可惜了,无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哪儿看得出来?   倾城听了,顿时有些意外,诧异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端木婷嫣?”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我只记得姓端木,名字却是记不太清楚的。”阿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姐姐,你觉得那位弱美人如何?我瞧着,可是极好呢。配给无崖为妻,倒也不算是委屈了他。就是这身子骨儿,似乎是稍差一些。”   “那又碍什么事儿?你忘了无崖是干什么的了?”阿正直接就要给拍板儿了!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操心他的事儿了。小心他再跟你们过不去!别忘了,先前,你们两个可是没少在他的手上吃亏呢。”   听了倾城的提醒,两人这才想起,那个没良心的死妖孽,可不仅仅只是个大夫,更是一个下毒的高手!若是算上这个,他们兄弟两个加到一起,也是不及一个无崖的!   而倾城的心思,则是略有些复杂,无崖对她,曾经是动过心的,自从自己表明了心迹,喜欢夜墨之后,虽然也能感觉到他时而的无奈和苦涩,可是更多的,则是祝福。想来,他许是想通了。   这样也不错,至少,自己在离世前,还能知道,无崖的身边有了心仪于他的女子,而且,想想自从端木婷嫣来了之后,一直是由他为其调理身体的,两人间,也不可能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的。   倾城突然就轻笑了出来,这算不算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便是知道了北漠大败,而且还赔了那么多的银两,倾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开心的。可是现在,竟然是从心底里头,就透出了欢愉了!   “姐姐笑什么?”   看着阿邪仍然是有些稚嫩的面庞,倾城的笑意加深,“阿邪是不是羡慕无崖了?你是不是也想要找一个人美人相伴了?”   阿邪的脸一红,别开脸,眼底却满满地都是抵抗的意思,“我才不要!女人都是麻烦!”   “呃?”倾城转头看向阿正,以眼神询问,这都是谁教的?   阿正眨眨眼,然后伸出左手的食指,往上指了指,只动了动唇形,未出声儿,倾城自然是看得明白,他说的三个字,竟然是老头子!   倾城了然地眨眨眼,老头子,自然就是自己的师父了。自己以前在玉景山的时候,他就没少给他们灌输这种思想。如今自己不在玉景山,青兰和青鸟也不在,师父定然是生气了,所以才会如此!   想想那个老顽童,自己还真是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子这会儿是不是又在大声骂自己了!依着他的脾气,此时知道了自己中了同心蛊的事儿,定然是要气得跳脚了吧?   要说起来,自己跟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怕是比父亲和哥哥还要多得多呢!自己自从当初离开了玉景山,这么久了,可是一刻都未再回去过呢。也不知道,那里的风景是否依旧?没有了自己和无崖几人捣乱,山里人们的日子,应当是过得很平静吧?   “姐姐,我似乎是看到了定王府的马车了。”   阿邪的声音,再次将倾城的心神拉了回来。   定王府?倾城顺势身子一斜,往那边看了过去。依稀只能是看到一个影子了。   “可看到从何处过来的?”   “好像是从肖东逸的府上过来的。”阿邪眨眨眼,“姐姐,你说,这定王是不是也在暗中支持九皇子?”   倾城摇摇头,“皇家的事,岂是那么容易看清楚的?行了。我们出来的时辰也不短了,回去吧。”   “好。”   三人一行出了酒楼,倾城到底是不敢大意,没敢在外头多做停留,便上了马车。而阿正和阿邪一左一右骑了马,护在了马车的两侧。   没有人瞧见,就在不远处,一双眼睛颇为有趣地打量着底下的几人。   “世子爷,怎么了?”一位看起来很是英武的年轻公子问道。   肖东烨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诶,你过来瞧瞧,那底下的两人可认识?”   年轻公子一瞧,摇摇头,“不认识。未曾见过。看这样子,当是一对儿双生兄弟吧?”   “嗯,我瞧着也像。”   “世子爷,可是他们二人有何不对?”   肖东烨微眯了眯眼,“那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两人似乎是有些熟悉,可是细想,却又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才问你是否认识。”   “那,可要属下派人去盯着?”   肖东烨略一拧眉,“去吧。让人盯着。”   “是,世子爷。”   肖东烨小酌了几杯后,派出去的人终于来报,说是那马车出了城,往郊外去了,进了一户农庄。   农庄?那样一身打扮的人,去农庄做什么?还是说,那里只是他们的一处产业?这倒是有可能!   “让人盯着那处农庄,有什么消息,尽快过来回报于我。”   “是,世子爷。”   彼时,倾城三人,却是早已回到了他们在京城的宅子里,而阿邪则是正颇有些得意地向着倾城邀功呢。   “姐姐,我今天做的不错吧?姐姐要不要奖励我?”   阿正瞪他一眼,“你做什么了就不错?你能不能有点儿羞耻心?这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姐姐想出来的好不好?你充其量也就是个跑腿儿的!怎么脸皮这么厚呢?”   阿邪一听就乍毛了!“什么叫跑腿儿的?如果不是我先让人打探到了消息,说是肖东烨今天会去那儿吃饭,姐姐怎么可能会想出如此完美的计划?”   “行了你!少臭美了!那消息也不是你打听来的,得瑟什么?”阿正双臂环胸,一幅你的确就是个跑腿儿的样子。   倾城失笑,“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吵了。那处农庄不是问题,问题是,想法子,要两三天后,再安排与我们相似的人从那里出来才成。明白?”   阿邪使劲儿点着头,“明白明白!姐姐,那处农庄的主子到底是谁呀?是不是肖东逸的?”   倾城睨他一眼,“你猜?”   阿邪原本脸上兴致勃勃的笑,立马就僵在了脸上,然后十分不悦道,“姐姐又来这招儿!”   阿正则是一反常态地有了笑意,又亮又大的眼睛微微微起,倒是有了几分月牙儿般的可爱了!   倾城的注意力顿时就落在了阿正的身上,“难得见你笑一次!这是我来紫夜后,第一次见你笑呢。”   阿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头,脸上的笑,也是渐渐地淡了。   “不管那处农庄的主人是谁,现在,我的目的,就是让肖东烨盯上那处农庄,阿邪,你明白了吗?将肖东烨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那处农庄,另外,最好是再想法子买通定王府的人,能再透露给肖东烨一个消息,就更好了。”   “什么消息?”   倾城抿抿唇,眸底的光华有些黯淡,“放出消息,就说现在在梁城,被人给哄抬到了天价的月华三闪,就是从那处农庄里头运出来的。”   阿正微顿了一下,“姐姐,若是这个消息,是由梁城的商人说出来,怕是会效果更好。”   倾城微怔,随即点点头,“没错。若是如此,自然是更好的。”说着,浅笑一声,“瞧我这记性,倒是将你们二人的本事给忘了。那成,此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切记,最好是能让他亲眼所见!”   阿邪一时皱眉道,“亲眼所见?这个,怕是要有些困难了。”   “不困难,我又何必要你们亲自去办?另外,你们要叮嘱咱们的人,离那处农庄要远一些。咱们这次也不过就是借着给农庄里头送东西,才算是搭上了。此计若成,最好是让曾经与那农庄有过接触的人,尽数离开梁城。”   “姐姐,那处农庄可是有何不妥?”阿正正色问道。   倾城点点头,“那处农庄,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产业,它的主子,你们不是一直查不出来吗?你们想想看,这梁城还有什么人的背景,是你们查不到的?”   阿邪第一个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那农庄会是?”   倾城笑而不答,显然是默认了阿邪的猜测。   “姐姐,穆贵妃进宫之前所住的地方,便是那处农庄?”   “不错!所以,我们才更要小心。而且,这位穆贵妃,也更是让我好奇了!紫夜皇宠溺她,这一点,倒也不算是太让人意外,毕竟古往今来,这帝王钟情于一女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竟然是小心到了在宫里头,还派了百余名暗卫相护,就不得不让人多心了。”   阿正点点头,眼际滑过一抹神采,“姐姐说的没错。便是那穆贵妃进宫前曾住过的一处农庄,都是这般地小心。看来,那位不是那位穆贵妃有问题,便是那紫夜皇有问题!”   “好了,你们尽快去安排。切记,你们的目的是要引肖东烨上钩,计划要周全,而且,肖东烨此人可是心机较深,切莫低估了他。有些事,做了,反倒是不如不做,明白吗?”   两兄弟相视一眼,点点头,倾城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们的计划,要完美周全,最重要的是,不能是他们安排的戏,不能太过,否则,便会引他生疑了。   两兄弟走后,已然是晚间了。倾城便回了寝室,闲来无事,便吩咐了青兰为自己磨墨,提笔,开始在纸上细细地描绘起了夜墨的样子。   青兰看到小姐如此,自然也是知道小姐是想念太子爷了。一想到两人新婚不久,便如此分离,的确是有些让人伤感。只是,依着她们对小姐的了解,有些事,她若是不做,便是无法心安的。   少顷,一幅简单的人物画像,便跃然于纸上,倾城直直地看着画上的人,一时间,竟然是相思成灾!   “相思相知何见见?此时此夜难为情。”倾城轻声呢喃着,心底却是如同翻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多少个日夜了?她似乎是记不太清楚了!温柔的夜墨,霸道的夜墨,冷戾的夜墨,王者一般的夜墨······顿时,便有无数个夜墨的样子,跃入了倾城的眼帘!   曾经的相识相知,曾经的相依相偎,曾经以为他们注定是夫妻,再不可能分离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刹那间,便如同那巨浪一般,统统地向她袭来!   过往的一切,夜墨曾经为她做的一切,点点滴滴,犹如芒刺,一触碰,便阵阵痛惜;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那种幸运,能再陪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可是她现在却是真心的企盼!   企盼着她在自己离世之前,还能再有一段与他共携的美好时光!想起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是每天晚上,都会在黑夜间的空隙,飘飘荡荡,可是那眸子所注视的方向,就只是自己的身上!   倾城苦笑,曾经自己以为自己活得何其洒脱不羁?何其任性随意?可是现在呢?不曾爱过,便永远不知爱的美妙滋味。便是伤了,痛了,死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爱,也不会就此消散!   倾城微微叹息,脑海中越来越多的,是夜墨曾经对她的好,对她的宠,对她的放任,对她的顺从。仿佛回忆,一念起,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窗外的月光,似乎是格外的有力,竟然是穿透了深沉的夜,明亮如眸。倾城抬头看见窗上那淡淡的树影,却是觉得像极了来看她的夜墨,脑海中夜墨那双深邃的眸,渐渐清晰。   倾城使劲眨了眨眼,果然,再睁开,窗外晃动的,不过就是一片树影,何来的心上人?   倾城苦笑一声,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自己常常听同学们说起的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现在想想,自己与这句话,何其相像?   当初若不是自己自作主张,去北地拔了肖东逸的暗桩,或许,她就不会中了蛊毒,或许,她现在仍然是可以与自己的阿墨一起温存缠绵,相依相偎。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或许!   其实,倾城并不后悔去北地,若不是她去了那趟北地,便不会拔除那两处暗桩,而这一次北漠的大败,也就不会再有了!那样的话,夜墨身为千雪国的太子,便不会在刚刚获封太子不久,就能建立如此大的功绩!他在千雪国的地位及名声,也不会稳固得如此之快了!   她后悔的,只是自己当初,实在是不该太过自信,不该与肖东逸把酒言欢,不该以为,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为聪明的人!不该以为,肖东逸于某些方面是无害的!不该以为,自己有着读心术这样的天赋在身,就是天下无敌的!   现在,倾城知道了,可是这一切,都已然发生了!这对自己而言,何偿不是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深刻到了,要她拿命来换?   她后悔的,还有当初对夜墨的种种试探,对夜墨的不信任,对夜墨的有所保留。   若是自己能早日敞开心扉,那么,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是不是就更多了?是不是自己再去了北地之后,就不会再有了与肖东逸把酒言欢的心思了?   倘若自己能将那颗不羁的心稍稍地勒紧一下缰绳,它便不至于那么地不自信,不至于对夜墨有那么多的不信任;倘若时时都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面对一切,比如感情,比如成败,那么自己的心是不是便不会失衡?   诚如她自己刚刚所想,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倘若!   当初,她让夜墨费尽心思,而此时,自己却是在这里相思成灾,这算是什么?对自己的惩罚?倾城摇头轻笑,自然不是!   应该说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奖赏吗?   倾城的眉眼间渐渐脱离了那抹愁苦,而是换上了一种有些超然的笑意!   这才是完整的人生!   倾城挥手让青兰退下,自己一人在这寂静的屋子里,似乎是有些享受地,体会着这种孤独、寂寞,可是更多的,是要体会着原来思念一个人,不仅仅是痛,更多的,竟然是一种幸福!   直到此刻,倾城才真正的明白了,原来,爱一个人,竟然是哪些美妙之事!   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让自己如此思念,刻骨铭心,当真是一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   倾城相信,在不远的地方,她在思念着的那个人,也在无尽地思念着自己,有了这个认知,倾城突然就觉得,只有自己在明白了这些,经历了这些之后,她才是真正的读懂了爱,这个字的意义!   倾城一直都知道,在她和夜墨的这场感情里头,一直都是不对等的!   她于感情上的付出,一直都是少于夜墨的,换言之,从感情上,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亏欠于夜墨的!因为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爱他,远不及他爱她。   而这一次,倾城明白了,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是已是爱他入骨,爱入心髓!   不知何时,眼角滑下的眼泪,打湿了心头的思念。指腹轻轻地在那画像上来回摩娑着,相思的寂寞,在她的指尖蔓延而开的感伤,冰冷的不知所措。这应该,就是最真的想念,最真的相思吧!   “阿墨,我已经在努力地去爱你了。所以,别让我等的太久!我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也明白了你在我心头的位置,所以,无论生死,我都只愿意依偎在你的怀里。别让我一个人清冷的离开。”   风过,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四处飘落。   ☆、第四十八章 终于相见!   相较于倾城的刻骨思念,夜墨不仅仅是不比她好,反倒是比她还要惨!   夜墨对于倾城的爱,若非是深入骨髓,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甚至是曾一度动过离开千雪国京城的心思!   将最后一道奏折批完,夜墨才身子略有些僵硬地离开了龙案。   “启禀太子殿下,太医院的院首来报,说是皇上体内的毒已是清的差不多了。如今,重要调养。最好是能再休养几日。”   听着于文海的禀报,夜墨的眼皮则是连抬都未曾抬起,“回去告诉他,我明日离京,让他自己看着办。北漠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重点,该是紫夜了。”   于文海一愣,面有为难,“可是殿下,皇上他?”   夜墨冲他摆摆手,“你以为孤身边的白无常是那群庸医?告诉他,若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明日正常早朝,否则,孤不介意真的让他在龙床上再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孤倒是要看看,是他整治孤比较重要,还是他自己的身体比较重要?”   于文海的嘴角一抽,这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大逆不道呢?可是为何说出这话的人,反倒是如此地理直气壮?这似乎是有些违背了常理了!   “可是太子殿下,那北地?”   “放心!武乾父子不是无用之辈,不会出事的。至于秦王,他不傻,不会再有别的动作。”   于文海听他如此一说,就知道他在北地已经是有了安排了。不然的话,也不敢真的就重用秦王的外家!看来,主子的眼光果然是毒辣,这选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准!   只不过一想到了刚才太子殿下的话,于文海又有些不淡定了,能这样回复自家主子吗?肯定是不能的!那怎么办?   “你告诉父皇,若是他想要找回真正的七皇弟,就最好是按我说的做。”   于文海的眼前一亮,这么说七皇子有消息了?   “殿下先前让人放出了七皇子跌入悬崖的消息,就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孤的太子妃是去紫夜玩儿去了?哼!孤会放出消息,说是孤与太子妃前往蜀地,具体的,你让父皇看着安排就是。时机到了,父皇再让人放出消息,说是由孤与太子妃,出使紫夜就是。”   于文海的心肝儿颤了颤,这是要他去跟主子说的话?这话能这么说吗?太子爷,您这不是要奴才的小命儿吗?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于文海的脸色就变了几变,像是开了染坊,那染料不要钱似的!   夜墨火速回了太子府,吩咐人去准备,紧接着,又去了一趟洛府,与洛相和洛华城三人说了至少有半个时辰的话,才回府。   夜墨看着外头的夜色渐渐地浓郁了起来,眉心也是紧紧地蹙到了一起。   “丫头,二十八天了!你离开我已经有二十八天了。你可知这二十八天我是如何熬过来的?丫头,你最好是乖乖地,安然无恙,否则,我可是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话落,手中的狼毫应声而断,一滴墨汁落下,眼瞧着就要污了那纸上的美人儿,却是下一刻,便滴在了一张雪白无暇的纸上。   思念,如置身回忆的影子,悠远、深长;丫头,如果我与你之间注定就是要有此一劫,我乐于接受,只要你能好好儿的,我别无它求!   夜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佩着的那锁形玉佩,手指覆上,虽是暖玉,仍然是触手冰凉。像极了这种冰冷到孤独的寂寞,丫头,只要你平安欢愉,我宁可与你一起归隐山林,陪你看花开花落,看尽春秋轮回,看尽繁华落尽。丫头,二十八天了。与你分开了这二十八天里,我终于明白,原来爱你,竟已至心肺,已至骨髓!   凄楚的夜色,阴郁的天空,好像是处箥都染上了孤独,屋子里的夜明珠泛着柔柔亮亮的光,夜墨的眉心渐渐松开,嘴角微微勾起,明日,明日一早,我便要动身去寻你了。丫头,若非是还有些事,需要等等,我真希望现在就能见到你。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一早发现了你的不对劲,我便不会由着你一个人前往紫夜。如今相思于我,简直就是泛滥成灾,不知你是否也如我想你这般,在想念着我?   思念决堤,宛若是洪水泛滥,丫头,等着我。这一次,我发誓,定然是要将你好好地护在怀里,再不松开片刻!   指尖自那暖玉上离开,大步进了寝室,为了倾城,至少,自己在见到她之前,得是好好儿的!   倾城自那日后,便再未出去过。而不负她的期望,几日后,阿邪总算是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姐姐,事成了!那个肖东烨这会儿是谁准了,咱们就是从那处农庄里头出来的。不仅仅是派了探子在附近盯着,而且,还有意要派出暗卫前往查探呢!”   “很好。让咱们的人远远地盯着。一旦农庄那边儿有了异动,便让咱们的人趁机潜进去,能看到多少算多少,至少将里头的格局布置能记下。”   “好。对了,姐姐。听说最近这段时间,那位九皇子的气色可是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倾城的眉心一动,难道,他是要催动母蛊?   “嗯。咱们得到的消息,是他在朝堂上比往昔要更冷厉了几分,同时,最近的处事手法,似乎是重了些。这与他早先在朝堂上的表现,可是大不相同。”   “手法偏重?”倾城呢喃了一句,摇摇头,“许是因为他在千雪国失利,再加上北漠那边儿也开始给紫夜施压,所以才会如此吧。”   “姐姐,皇后和三皇子的人,的确是与千雪国的人来往频频,虽然是隐秘,不过却是瞒不过咱们的人的。可要再仔细追究?”   倾城摆摆手,“不必!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儿。紫夜的三皇子成不了气候,早晚得折在了肖东逸的手上。倒是这位皇后,是个不一般的!别的不说,就单是让那穆贵妃在这宫里对独宠十几年,便能看出她的隐忍功夫,可不同寻常。”   阿邪轻嗤一声,“这有什么?她倒是想要处置那个穆贵妃,可是她连人家的宫殿大门儿都进不去,有什么用?呿!要不是因为皇后娘家的势力还算是不弱,怕是那紫夜皇直接就会下旨废后了。”   倾城听罢,浅笑,“你不懂!身为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的正妻,却能容忍了一个小妾在自己头上欺压了十几年而隐忍不发!这得需要多大的定力?虽说那位穆贵妃是不曾踏出宫门一步,可是问题是,紫夜皇这十几年来,却是未曾再宠幸过其它的任何一人!这一点,身为正妻,明明丈夫还在,可是她自己却是独守空房十余栽!若是正常的一个女人,不是疯了,这心态就是变昨极为扭曲。你以为,这位紫夜皇的皇后,会是哪一种?”   阿邪一时语塞,也是有些迷惑了,拧眉想了想,似乎是也没能想出一个结果,干脆就一甩袖道,“反正这皇室的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权利越大的,身分越贵重的,这日子过的反倒是越艰难,越揪心!哪里及得上我们这些老百姓?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点儿也不好玩儿!真不明白怎么这天底下还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当皇帝?”   倾城一听,直接就扑哧一笑,乐了!   论说阿邪说的,倒也是有几分的道理的。上位者,哪里就是那么容易当的?就说这紫夜国的皇后,身为紫夜国身分最为贵重的女子,母仪天下,可是实际上呢,怕是在整个后宫里头,她就是一个笑柄罢了!   什么皇后?什么贵重?什么母仪天下?在后宫之中,即便是她掌握了整个后宫的大权又如何?皇上不会愿意多看她一眼,十余年,不曾踏足她的寝宫,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为悲催的女人吗?   在后宫之中,除了那些看起来诱人,却又是于承恩之上,毫无用处的权利,她这个皇后,还得到了什么?   “其实,上位者不容易,老百姓却是更不容易的!你所说的好日子,也仅限于你。可是你却不能代表了大多数的老百姓的!在这些贵族之中,日日时时上演的,无非就是关于一些权利地位的纷争诡诈,可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吃都吃不饱,哪里还有那个心思?”   “姐姐的话,总是要深奥一些的。反正我也是说不过姐姐的。罢了,不说了!我和哥哥轮流盯着那处农庄,让别人去,我们不放心。”   “也好,只是要一切小心,察觉不对,立时便退,不得耽搁,要知道,再重要的消息,也不如你们两个人的安全重要。”   阿邪甜甜一笑,颇有几分女孩子的娇媚样子,笑得人心里头宛若是盛开了一朵小花儿,明艳艳的!   “就知道姐姐对我们最好了。那行,我先走了。姐姐这里若是有什么事,就吩咐青兰她们吧。”   “好。”   阿邪走了一半儿,顿住身形,挠挠头,又转身回来了,有些不太自在道,“那个,这是千雪国传来的消息,是密函。我没敢拆开,你自己看吧。”   倾城当着他的面儿将信拆开来看了,唇角微微上翘,一抹好看的弧度,便呈现在了嘴角。   “是阿墨从千雪国动身了。速度极快,想来,不会超过五日,便会到了梁城了。阿邪,你吩咐咱们的人,小心些,千万别撞到他的手里,若是找我,直接引来就是。”   “知道了。姐夫这么晚才寻来,当真是让我好生失望呢。”   倾城伸手轻弹了他光洁的额头一下,“你呀!快去安排吧。切记,千万别让咱们的人惹了他。他这会儿的脾气,可是不怎么好呢!”   “知道了!想想也是,哪个新婚才那么几天的新娘子跑了,男人能高兴的?”   倾城做势要打他,阿邪却是早早地退了几步,连连轻笑着,离开了。   阿墨,我终于是快要见到你了!不知道,若是你得知了这同心蛊之事,会如何做?   倾城抬眼望着外头盛开的月季,颜色各异,大小不一,这样的美景,只她一人独赏,何等的遗憾?阿墨,我只盼你能早日抵达梁城,让我能清楚地再看看你的脸。虽然是我不想承认,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你的依赖,我现在,比以前已经是淡了一些。   不过,倾城也清楚地知道,即便如此,也是肖东逸在极力地克制着他自己的情感,不然的话,相信以同心蛊的力量,她不可能现在对于肖东逸仍然是一丝好感也无的!   偶尔,入夜后,她仍然是能感觉到一丝心痛,是从心底最深处传来的那种,如今三人各处一地,倾城一时竟是不明白,是自己太过思念夜墨,从而心痛,还是这是夜半无人时,肖东逸无意识中的感觉呢?   有的时候,倾城自己甚至都是有些糊涂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恨肖东逸,还是该感激他,这一阵子,并没有强行催动他体内的母蛊呢?   再想想刚才从阿邪口中得知的消息,他最近的行事手法偏重,可是与自己有关?或许是心底里头恨毒了自己,宁死也不肯接纳他,却偏又有火没处发,所以,便活该那些犯到了他手上的人?   倾城轻叹一声,怎么就觉得现在自己的人生,有点儿脱离了正常的轨道呢?现在的一切,怎么就那么的不真实呢?   不知道自己曾企盼了多少次,每晚自己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或许这就是一个梦,梦醒了,自己就会再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那个原来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倾城曾经纠结了不知道多少次!是希望回到千雪国的京城?回到静园?还是想要回到自己前世父母的身边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外头盛开的月季,倾城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沉重的无力感!突然就觉得自己为何就活得这么失败呢?   前世,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自己跌落悬崖不算,还连累了哥哥,更是让父母为自己担心困扰。而这一世,自己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却又再度因为自己的自负,而使自己的生命再次被套上了枷锁。   自己怎么就永远都长不大呢?怎么就永远都不能明白别人的苦心?不能体会别人的感受呢?   倾城苦笑,自己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总算是弄明白了,自己对于夜墨的爱,已然是那么深刻,可是现在,却发现,自己与他还能再幸福相处的时光,已是所剩不多!   这一世,自己又要对不起哥哥了!   前世,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哥哥后来也因故哮喘发作,从而来到了这个世界。而这一世,自己兴许又要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了,不知道,这一次,哥哥是否还能原谅自己呢?   现在想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失败呢?一次又一次地让哥哥为了自己担心。原本以为这一世,自己有武傍身,再加上了自己独有的天赋,应当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了吧?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又栽了!   而这一次,与其说是栽在了肖东逸的手上,倒不如说是栽在了自己的手上!   五日,最多再有五日,自己就能看到夜墨了。这一次,无论如何,自己要告诉他,自己爱他!是真的爱他!   倾城轻轻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在夜墨抵达梁城之前,自己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比如说,那位让她恨了这么久的定王爷!   倾城将心神收拢,再次埋头看起了,阿正他们派人收集来的各种资料。   定王与当今的紫夜皇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正是因此,紫夜皇对于定王,才会格外地恩宠信任。可以说,比起他的几个儿子来,他更信任的人,反倒是定王。当然,或许肖东逸,不在此列。   定王妃是个极其温和的人,定王府中的女眷不多,而定王膝下也只得肖东烨一子,一直宠爱有加。而定王对他的要求,一直以来也是极高!谁让肖东烨是将来要袭了王位的世子呢!   定王妃?倾城的眼神闪了闪,要不要借助于这个定王妃来接近定王呢?而且,定王妃与宫里穆贵妃的关系,也一直是被传极好,有些事,或许,自己可以试着换一个突破口。   倾城的唇角一弯,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没有白忙活了。   看着那纸笺上写着的关于定王府上下所有主子的爱好,倾城的眉眼间总算是漾出了一丝笑!不错呀!看来,想要对付定王,也并非就是没有捷径的。   倾城微微眯眼,“青兰。”   “是,小姐。”   “去为我准备一套素净一些的衣服,另外,再去准备一把琴,然后让阿邪去找一名会琴技高超的姑娘过来。我有急用。”   “是,小姐。”   三日后,倾城一身丫环打扮,用了一些化妆技巧,将自己打扮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紧随着一名相貌清丽,气质脱俗的姑娘一起进了定王府。   “哟,是仙仙姑娘来了。请跟奴婢来。王妃娘娘可是等候多时了,说是若仙仙姑娘不来,怕是连午膳也用不下去了。”一进了门,便看到了一名婆子正有些心急地等在了门房,连忙迎了出来。   听着那婆子明显的恭维声,仙仙姑娘只是略点了点头,示意她前方带路,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定王府了。   定王妃素来喜听琴,偶然的一次机会,在城外的寺庙里,竟然是听到了有人抚琴,当即便是大喜。请了去打听,方知是京城有名的一位女琴师,除了专司教导一些大家小姐们琴艺之外,还是京城一家胭脂楼的掌事的。   定王妃心喜之余,便让人寻了她过来,当面为她弹奏了一曲后,两人一聊,发现这竟然还是一位极其多才的女子,而且是兴趣相投。   定王妃膝下只得一子,如今肖东烨又尚未娶妻,定王府的后宅之中,难免是寂寞一些,所以,自那日之后,便起了心思,邀她进府为自己为伴。   那位仙仙姑娘也是个聪明人,接连三日进王府,都是选在了定王与世子上早朝,或者是去衙门的时辰,而且,每每也是估算着时间,不待那两位男主子回府,便早早地离去。   仙仙的做法和态度,自然是引得了定王妃的好感,心中对这位姑娘更是觉得疼爱,若不是因为皇室的规矩森严,她还当真就是有了将仙仙给收为养女的打算了。   仙仙来了这儿几次,倾城就化做了丫环来了几次。定王妃不知道的是,她们之所以会选择避开定王和肖东烨,并非是因为她们对两位男主人不动心。   恰恰相反!倾城这会儿是对定王可是真动了心了!只不过,是杀心而已!   这日,因为定王妃实在是对仙仙颇为喜爱,便留她多用了盏茶,说了会儿话。倾城睨了一眼外头,眼瞧着,这定王和肖东烨就快要回来了吧?定王倒还好,毕竟是没有见过自己,可是肖东烨,却就未必了!   自己虽然是妆化得不错,可是肖东烨也不是笨蛋,能不能完全地骗过他去,自己还真就是有些吃不准了。   仙仙自然也知道主子急了,便连连告罪,定王妃这才放了人离开。   刚出了二门儿,倾城便感觉到了肖东烨已经是进了大门了。这会儿她们已经是在这廊道里面了,再退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   倾城的眼神一闪,仙仙会意,“小环,你是怎么这么没有规矩,还不自己抱着琴?哪能由王府的人再为你做事了?”   倾城连忙诚惶诚恐地接过了琴,这是今日定王妃听着高兴,刚刚才赏的,可是上等的杉木所制,颜色金黄。这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木材颜色越来越黄,以发金黄色的木材最老,其有很浓重的清香味。   如此这般,倾城将琴竖着拿起,正好是再贴着里侧走,那竖起琴身,已是将她的侧脸,遮了个严实。   琴,才刚刚抱好,走了没几步,迎面而来的肖东烨,已是近在眼前了。   肖东烨是听说了母妃最近喜欢上了一名女琴师,日日与其赏琴叙话,想来,便是眼前这位了吧?   因为肖东烨过来了,仙仙等人,自然是要停下行礼了。   肖东烨也只是点了点头,无暇过多理会,便直接走了。   倾城不敢松懈,察觉到他的确是对她们二人并无疑心之后,这才轻吐了一口气,与仙仙一前一后,出了定王府的大门。   两人才刚上了马车,便听到了外头的一阵马蹄声和车辄声。   倾城的眉心一紧,难道是定王回来了?   倾城轻挑了小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见一位中年男子,已是自车上下来。见其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三爪蟒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白底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更似刀锋,不怒而自威!   倾城正要探一探他的心思,便感觉到了心底一寒,遂慌忙将那小帘落下,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方小帘瞧!   虽是隔了帘子,可是倾城却知道,定王并未离开,而是有一股子极为冷厉且严肃的眼神投射了过来!倾城只觉得头皮瞬间有些发紧,眼睛一眨不敢眨,手心,也已经是渗出了汗来。   好强的气势!好厉害的上位者的威严!   倾城听到了里头的一阵请安声后,知道定王已经进了府门,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自己当初在千雪国初见皇上时,也未曾如今日这般地狼狈,定王,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愧为征战了沙场多年的英武之人,仅仅是那一双眼神,便足以让人心底发慌。   明明不过是连照面也未曾打,可是为何觉得竟是跟人斗了近百回合一般!倾城坐靠在了马车里,微微阖了眼,已然是有些疲惫了。   “主子,那位定王,可是有什么问题?”   倾城未曾睁眼,“仙仙觉得呢?”   仙仙娇美一笑,“回主子,属下不知。不过,主子若是让属下去接近肖东烨,或许,能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什么来。”   倾城摆摆手,“不必了。自今日起,你便对外称病,短时间内,不得再出来招摇了。”   仙仙一愣,虽心有疑惑,不过主子的吩咐,她自然是不敢违抗的。“是,属下记住了。”   如今定王府里头的情形已经是摸的差不多了。自己也不必再如此地躲躲藏藏了。   倾城接连几天进入定王府,也不过就是为了弄清楚这定王府的暗卫是如何布的,此其一。其二,便是为了将定王府里头的格局弄个清楚。至少,自己不会乱打乱撞地,再进了人家的地牢。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倾城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多时,阿正和阿邪兄弟俩,竟然是同时都出现在了这里。   “有好消息了?”倾城的头都不曾抬起,便直接对着二人问道。   兄弟俩原本是兴冲冲地跑过来的。自然是为了将自己刚刚知道的好消息先与倾城说的,可是哪知道他们才进了这院子,倾城就已经是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了。   阿正面无表情道,“姐姐,肖东烨的人果然是在昨晚上动手了。他派去的人,却未曾进入那农庄的最中心的一处院落,就被尽数给逼了出来。我们也是在他们的人进去后,才发现,看着不起眼儿的一处小农庄里头,竟然是布了那么多的暗卫!还好我们听姐姐的,没有跟着掺和,否则的话,怕是我们的人,会都折在了里头。”   “全逼了出来?没有人落入那里头人的手上吗?”   “死了两个。尸体就留在了农庄里,估计这会儿,他们的主子已经得到消息了。”   “很好,接下来,咱们就等着看看紫夜皇是否会对此做出处置了。”   “姐姐,您确定这处农庄背后的主子,真的就是当今的紫夜皇?”   “错不了的!肖东烨的人既然是才刚刚探过,那么里头的戒备定然是会加倍了。紫夜国的皇后最近,是不是太安静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将三皇子也搅进来。局势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力。”   “三皇子?想要让他上钩,比那个肖东烨要省力些。那个三皇子就是个笨蛋,这事儿就交到我身上了。”阿邪拍着胸脯保证道。   倾城点点头,“这一次,引三皇子上钩以后,记得,最好是将肖东烨的注意力,再引了过去!我就不信,凭他们双方的力量,还不能进入那农庄的最里头!”   阿正点点头,明白姐姐这是想要借助他们两方的力量,为她将这农庄打开一处缺口了。那处农庄的守卫森严,若是单凭自己的力量,倒也不是就一点儿办法没有,只是,可能会损失比较严重而已!   “姐姐,待机会来了,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也去!”阿邪迫不及待道。   倾城浅笑,“不必!你们的心思我懂,人越多,反倒是越容易坏事。放心,我的身手在你们之上,他们想要伤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我也并非是独自一人去。我身边儿,可是还有着一个保命的秘密武器呢。”   倾城所指,自然就是那只小花梨了。   三人又做了一番安排,一切,便静等着阿邪那边儿的消息了。   用过晚膳,倾城实在是没有困意,一人独自立于廊下,抬头看着那一弯比月牙儿稍大一些的月亮,像什么?像镰刀吗?倾城唇角微扬,阿墨,明日你便能到了梁城了吧?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思念总是有了不得不收藏起来的时刻;可是现在我明白了,生命里最舍不得,藏得最深,而又不想让人知道的还是思念。阿墨,现在的你,可有想我?   阿墨,我想你,我的相思就像缠树的青藤一样,不分日夜地疾速飞长。可是这一切,你看不见,我看不见,能感受到的,只有那种锥心般的痛,黄连般的苦。   倾城的眼睑微微垂着,脸上淡淡的哀伤,开始在她的周身蔓延开来,竟是连同她周围的一景一物,都是被染上了一抹相思的哀愁!   前些日子,倾城还觉得有一个人日日夜夜地值得自己思念,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现在,她又发现,如此不分昼夜地思念一个人,简直就比让人吸食了五石散,还要让人上瘾,还要让人迷恋。   倾城似乎有点倦了。眼前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虚幻世界,在这淡淡的月色下,眼前似乎是有一道俊美到了无可比拟的身影,在向她急速地飞来!用快如闪电来形容,似乎是都不为过!   一道黑色的影子,比这夜色还要黑,还要浓,还要孤寂的一道影子,缓缓地映入了倾城的视线。   是梦吧?倾城一时有些恍惚了,轻晃了晃头,自己明明就还未曾入眠,何来的梦境?   那道黑影似乎是感觉到了倾城的精神有些迷离,竟然是就停在了数丈外的一棵桂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看着她那有些迷醉的眼神,看着她分明就是有些魂不守舍的表情!这一看,竟然是便痴了!   似乎是听到了数道抽气声,倾城这才猛然回神,看到青兰等人,已是退到了数步开外!   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来不及再去察探几人的心思,便觉得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落入了一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怀抱里!   鼻端传来的淡淡的沉香味儿,似乎是在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境!   倾城一时反应不过来了,眼神也是有些呆滞,片刻后,才渐渐转为了惊喜,一瞬间,眼底已是涌上了一层迷雾,轻轻一眨,水雾凝珠,落在了夜墨那黑色的衣襟上。   “丫头!你让我想的好苦!”夜墨熟悉的声音传来,倾城已然是喜不自胜!   他来了!他果然来了!而且是比她预计地还要早了一天,找到这里!   是这个人!就是自己企盼了许久的这个人来了!自己再不必去用力地想念他,再不必一点点地去拼命回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因为,他来了!   “阿墨?”虽然是被这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可是倾城仍然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梦境,有些不太真实。   听着她不确定,却又是满是期待的问话,夜墨的眸底亦是涌上了一层水色,“是我!丫头,我来了。”   “阿墨!阿墨!阿墨!”倾城一时间似乎是失去了控制,又像是许久未曾见他,一时情难自控,竟然是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她喊了多少遍,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快要哑掉时,唇上一片温凉,迅速地,便感觉到了他有些急切的舌尖儿,已是探入了自己的口中。   唇齿相依,紧拥缠绵,倾城竟然是忘记了这里是在廊下,一时,竟也情动了起来。   倒是夜墨仍然还保持着一分清醒,直接将其打横抱起,进了屋里。   床榻之上,两人全身火热,体气蒸薰,闻在对 方鼻中,更增几分诱惑之意。夜墨早已是把持不定,直接就将二人的衣衫用内力震碎,眸色深浓地,看着身下日思夜想的人儿。   春光旖旎,抵死缠绵。   倾城的表现,则是让夜墨大为意外,对于她的主动,颇为惊讶之余,更多的,却是欣喜!   夜墨素来知道倾城是个对感情之事相当淡漠之人,也就只有是涉及到了她最为在意的几个人时,才会有些情绪波动。而在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是一直以来,都是由夜墨在主导着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和未来!   夜墨知道倾城的心里是有他的,是在意他的。可是却从未如同现在这般,让他切身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在意,对自己的用心!   倾城早已将羞怯二字,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着,要和他在一起,要让自己切深地记得他对自己的好,他们曾经有过的无数欢愉!   而这一切,夜墨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全都满足了她!   春霄红帐,伊人入怀。   这一晚,夜墨也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欢喜,没有什么,能比自己中意了这么久的女子,心甘情愿地对自己百般地顺从,更为让他觉得满足的了!   这一晚,两人似乎都是不知疲惫,似乎都是太过思念对方,已然是相思成疾,猛一遇解药,自然是再难自制!   倾城到底是女子,便是再主动,也架不住夜墨的攻掠。不知是在让夜墨要她的第几次时,竟然是昏睡了过去。   夜墨看着她明显憔悴了许多的脸色,原本还是染着几分情欲的眸子里,更多了几分的阴鸷!   而同一时刻,九皇子的府邸里,却是阴云密布!   ☆、第四十九章 三天四夜!   肖东逸一脸的戾气,像极了那刚刚从死人堆里头爬出来的一般,整个人的眼神都是十分的冷厉嗜血!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主子,我们的人的确是一直在暗中跟着南宫夜的队伍,可是半路上,不知何故,一夜醒来,便只余下了属下一人。其它兄弟,均是气绝。”   “可能看出是什么人的手法?”   “回主子,从那些伤口上及死法上来看,应当是老手所为,而且,手法凌厉,招招致命,很明显就是为了尽速解决,不想耽搁功夫。”   肖东逸的手紧紧地攥着,那青白相间的骨节儿,几乎就是要爆裂开来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是属下没用。属下留着一条命,便只是想要回来给主子送消息,如今消息送到,属下情愿一死以谢罪!”底下跪着的黑衣男子说着,便是自腰间抽出匕首,预备刺向自己的胸腔。   “够了!”肖东逸的掌风挥出,直接就将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打掉,“留着你的这条命,本宫要你将功折罪。”   “是,主子。”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道,“那,属下是否再带人前往蜀地?”   “蜀地?哼!不必了!”肖东逸冷笑一声,“南宫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去了蜀地?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传下话去,严命各地的关卡及我们的暗哨,盯紧了各处的可疑之人。倾城与我一起来了紫夜,南宫夜,定然也是为了寻她而来。”   “那若是发现了南宫夜的行踪,是否仍然只是在暗中盯着?”   “不必!只要是发现了他的行踪,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直接将其击杀。记住,最好是死的!实在无法,若能重伤他,本宫也是重重有赏。”   “是,主子。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去安排。”   肖东逸的脸色微青,屋内的烛火摇曳,红红的烛光,将他的泛着青白的脸色,更是衬得有了几分的阴冷。片刻后,紧攥的拳,一点一点地松开,唇角则是泛起了一弯极其好看的弧度。   “南宫夜,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既然是来了紫夜,若是不能将你好好招待一番,岂不是有失了我这个主人的身分!呵呵!想不到你会为了倾城,而来紫夜冒险。你能来,本宫很高兴,至少,这说明了倾城没有去找你。你过的不痛快,本宫的心里,才会多少舒坦一些!”   肖东逸再次冷哼一声,正待要去寝室,便听到了小厮来报,说是宫里头突然有了急诏。   肖东逸的身形微顿,这等时候,父皇有什么急事?难不成,又是有关位穆贵妃的事?   想到此,肖东逸的眉心紧了紧,在他的心里头,虽然是父皇狠心将自己置于了千雪国的皇室,可是对于他却是只有敬畏,并无怨恨!只是,父皇唯一的弱点,便是那位穆贵妃!   想想这些年,父皇为了讨那位穆贵妃的欢心,到底是做了多少的荒唐事?虽不至于是酒池肉林、奢华无度,可也算得上是宠的没边儿了!不过,对自己来说父皇宠不宠她,似乎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肖东逸让人去备了车,自己则是回了院子去换衣服了。   一路上,肖东逸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位穆贵妃的身上。对于穆贵妃,他不能说是一点儿也不好奇。毕竟,这整个紫夜,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皇宫,见过她的真容的人,都是为数不多!   就连自己,也是未曾看得真切。离的最近的那一次,似乎还是隔了莲花池,勉强看到了她的一个背影。说实话,他没有什么反应。许是因为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所以,对于穆贵妃是清贵,还是妖艳,他也是无从说起的。   只是因了父皇对她的态度,所以,肖东逸对这位穆贵妃的态度也是极为复杂的。   因为有了这位穆贵妃的出现,宫里头十几年来,再未出过一位皇子,也因此,这上位的机会,自然就大了一些。而同时,因为这位穆贵妃的出现,宣告了宫内其它女人的集体失宠,所以,对于他这位一生下来,母妃便难产而亡的九皇子来说,倒也是有利了不少。   至少,在他看来,其它的几位有母妃撑腰的皇子,跟他这个自幼丧母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是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在父皇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儿子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在宫里上下,可是一直都被人传为了笑话的!当然,这个笑话,也只是人们私底议论一二而已。   皇后的母族势力强大,虽不及定王,可是也不会差了太多。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占了一个正经嫡出的身分,这可是其它皇子所不及的!皇上虽然是不在意,可是不代表底下的臣民们,便不在意了!   肖东逸一路想的最多的,便是自己这一次是彻底地回归了紫夜,不知道,在那位穆贵妃面前,自己是否能说得上话?自己的母妃已逝,若是穆贵妃有意过继一名皇子到名下,那么,父皇定然是立马就应允的。如此,将来穆贵妃也便有了保障,即便是皇上仙去,那穆贵妃,也会因了母凭子贵,被尊为太后。如此,没了皇上护着,她的后半生,亦是无忧了!   肖东逸眯着眼睛,一手扶着下巴,黑色如丝绸般闪亮的长发,如流水一般静静在他身上流淌,深色的眸子就如同阴雨天那灰暗的天空,雾蒙蒙的,且又乌压压的,让人极不舒服。似乎是感觉到了压力,可又觉得好似一缕清烟,朦胧似幻。此时若是倾城在这里看到这样的肖东逸,定然就是会大吃一惊了!   在千雪之时,肖东逸所假冒的南宫逸,亦是一国皇子,可是那个南宫逸,是温文尔雅的,是气质高贵的。可是现在的这个肖东逸,给人的感觉却是冷淡而高贵。   他自回到了梁城后,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他的府邸里,都是表现得与以往大不相同,特别是当他看到了有人着水蓝色的衣裳时,那若即若离的眼神,悠远而无际,望不到底。那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所看到的一切,可是那瞳孔的影像,却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当然,这一切,倾城都不知道,她即便是偶尔能感觉肖东逸因心情的好坏、烦闷,而带来自己心绪上的影响,可是也不代表,她就能感知到了肖东逸的一切!   意外地是,肖东烨竟然是在皇宫门口,看到了定王府的马车,肖东烨的眼神微闪,“定王叔也进宫了?”   “回九殿下,定王爷比您早到了一会儿,这会儿,怕是也刚到御书房。”   “嗯。”肖东逸点点头,“只定王叔一人?”   “回九殿下,只定王爷一人。”   肖东逸不再多问,大步流星地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这是肖东逸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皇对着定王大发雷霆!甚至是眼看着父皇将那龙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还拿了一本儿密折,砸向了定王!   “父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先别着急,身子要紧。”   皇上龙目圆瞪,冲着定王便是冷冷一哼,“你自己看着办!尸体我让人送回你们定王府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绝对不能让阿烨再继续查下去了。否则,朕不能保证会对他做些什么。”   “是,臣弟遵旨。多谢皇兄这次宽恕了他,这件事,也怪臣弟一时失察,回府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的。”   皇上看到了定王微白的脸色,这才重重地舒出一口气,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十分的满意的,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是不比其它人。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放心地将军中大权,一多半儿地交到了他的手上。   肖东逸看皇上的火气消了一些,这才上前一步道,“父皇,不知您急诏儿臣来,有何要事?”   皇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那椅背上,面色疲惫,“朕这些日子身体不适,明日早朝,朕会传旨,由你暂代国事,行监国之职。你是朕的儿子,跟其它的皇子一样,都是朕的儿子。平日里怎么明争暗斗,朕不管,只是有一样儿,不得做得太过!若是伤及了他们的性命,便不是朕所能容忍的了,明白吗?”   皇上每说一个字,肖东逸便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了一些!直到听完了皇上的话,肖东逸这才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试着将手中的大权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中吗?   监国,对于肖东逸来说,自然是并不陌生!当然,他知道父皇之所以会看中他,还是因为自己早在多年前,便在他的面前展露了自己非凡的才干!至少,自己隐忍的本事,非其它兄弟所能及!   肖东逸看了一旁的定王一眼,见他冲着自己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肖东逸顿时便像是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血液在逆流一般,双手微微颤抖着,若非是因为衣袖的宽大,怕是定会让他二人看出他的激动来。   “阿逸,你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儿子。可惜了,你的这些亲兄弟中,没有一个是能真正帮得上你的!倒是朕的侄儿阿烨,是个不错的孩子,有他在,或许将来能对你多有帮扶。另外,兵部那里,你自己也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上一次你离开梁城有近半年的时间,兵部,可是有些松懈了。”   听懂了父皇话中的意思,肖东逸点点头,“是,儿臣明白。儿臣明日便开始着手于清理兵部的事宜。不知父皇以为,这兵部侍郎,以及京都三大兵营的统领人选,可需要变更?”   “你自己看着办。最近你的处事手法有些重,不过,倒也正合朕意。以前,是因为顾着在这儿的是个替身,所以,朕必须时刻注意着,如今,你既然回来了,该处置的,就都处置了吧。”   “是,父皇。”肖东逸明白了父皇的心思,心里头自然也就有了一番计较。   “阿逸,旁的,朕不会干涉你,只有一样儿,穆家的人,你一个也不许动,明白了么?”   穆家?不就是穆贵妃的娘家?肖东逸连忙应是,心里头,却是难免对这个穆家,又多了几分的好奇。   肖东逸与定王一道出了御书房,二人都未乘软轿,而是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王叔,这位穆贵妃到底是何方神圣?刚刚不过是那穆贵妃宫里的人来传句话,父皇竟然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不就是晚膳没有用吗?许是没有胃口罢了,何需如此紧张?”   “你不懂。对于皇上而言,我这个王弟不重要,你这个亲生儿子,也不重要。只有那个穆贵妃,才是最最重要的!皇兄这一生,杀人无数。你可知道当年他为了登上这个皇位,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由此,便可知皇兄并非是一个心软迟疑之人。可唯独对上了穆贵妃。”   说到最后,定王似有遗憾,轻摇了摇头,片刻后才道,“当年,若非是因为皇位的羁绊,皇兄与穆贵妃之间,也许就不会弄成了这样。”   “这样?”肖东逸听着这话有些奇怪,难不成,父皇如此宠幸于穆贵妃,还与先皇有关?   “当年你父皇与穆贵妃两情相悦,只是可惜了。”定王摇摇头,当年之事,似乎是无意再提,“如今,你父皇失而复得,好不容易才将穆贵妃寻回,自然是百般地珍惜,不肯再松手。”   肖东逸听着迷糊,可是看定王的神色,似乎是也不愿再提及当年之事,便也只好作罢,另起了话头。   “王叔,阿烨到底怎么了?怎么竟是将父皇给气成了这样?”   “也没什么,左不过是这个小子不听话,没有按你父皇的吩咐去办事罢了。是他活该!也是我进了宫,要是唤成皇上宣他进宫,估计依他的性子,能与皇上起了争执。”   肖东逸一笑,“阿烨的性子向来如此。而且,若非是他认为自己的确是一点儿错没有,也断不会胡来的。否则,父皇怎会愿意重用他?”   “阿逸,你的性子与你父皇,倒是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当年你父皇为了穆贵妃,亦是险些就掀起了一起战争。如今,你。”定王的眉心一紧,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肖东逸则是因为定王的这句话,一时不确定,他是否知道了自己身上有着同心蛊的事。   “皇叔今日说话好生奇怪,不过,侄儿会谨记的。”   定王以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见其面色平静,则是苦笑一声,“这世上,能杀人的刀不是最冷的,能致命的毒,不是最狠的。这世上,最毒的,是情之一字呀!”   说完,也不理会肖东逸便长袖一甩,直接就大步快走了,将肖东逸甩在了身后,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肖东逸也无心追赶,反正话说的也算是差不多了。至于他究竟是想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肖东逸知道,定王与父皇,应该是都知道了自己对于洛倾城一事了。只是,到底知道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肖东逸因为定王的这番话,反倒是放缓了脚步,很明显,定王这是有意敲打自己,或者是提醒自己。难不成,父皇对于自己与洛倾城一事,是极力反对的?   复而想到了千雪国的良妃,那个以他母妃的名义,照顾了他十几年的女人。   其实,肖东逸隐约已猜出了是什么人杀了她,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去面对罢了。而对于洛倾城,他则是实在想不出父皇有什么要拒绝她的理由。是因为她是千雪国人?这并不难,只要是自己动一番手脚,她自然是很容易就会成为紫夜人。而且,还会再给她一个高贵的出身。   可现在的问题是,对于父皇对洛倾城的态度,他有些不确定。不仅仅如此,甚至是现在,连倾城在哪儿,他都是毫无头绪。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肖东逸知道,倾城绝对不是一个心软之辈,尤其是对她自己,更是能狠得下心来!他深信,她说的出,必然就会做得到!而最坏的结果,便是她无力解蛊,最终郁郁而亡。   也正是因此,这段时候肖东逸都将自己弄的极为忙碌,忙碌到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会呼呼睡!   他害怕!他害怕自己再一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找到了洛倾城的尸体!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活的洛倾城,一个能在他的面前欢声笑语的洛倾城!   可是蛊已下了,此蛊却是绝迹于百年前,原本就是无解之蛊,如今,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肖东逸是深有体会了!   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倾城的心性!   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宁愿是折了性命,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这样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甘心因为同心蛊的缘故,而将自己困守于一方小小的天地?   原本的打算,就是用自己的心意,以及自己的母蛊去慢慢地影响她,可是没想到,到底她还是知道了!   对于这一点,肖东逸一直都是颇为奇怪的,她到底是如何猜到了自己身上的同心蛊的?肖东逸自认将这个消息隐瞒得极好,天下间知道了他二人身上有此蛊的,绝对不会超过四个人,而另外的两人,他很有自信他们不会背叛他!可是现在?他是真的有些糊涂了!   难道,就只是因为倾城的聪慧,自己猜到的?是因为她自己的敏感,早早地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从而才会猜疑到了这同心蛊的身上?   难道说,是当初他太急于催动母蛊,所以,才会让倾城发现了端倪?   肖东逸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过有一点,他能肯定的是,目前为止,倾城并未找出解蛊之法。   千雪那边的无崖公子似乎是也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失去了踪迹,不难想像,当是倾城将其召到了一处,想要寻找出解蛊之法。只是可惜了,无崖的医术再厉害,于这同心蛊之上,亦是毫无主意!   肖东逸的唇角微微一勾,当初自己从额尔敦的身上套出这个秘密的时候,顺带着知道了,原来,此蛊,早已是绝迹百年!而苗疆王室虽然是知道这同心蛊的秘密,亦是百年来,只额尔敦一人用过,而且,效果还是出奇的好,那名被他施蛊的女子,对他可谓是死心榻地!   不然的话,当初肖东逸也不会想到了用这个,来为自己收服倾城的心。   只是现在,肖东逸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若是自己不用此蛊,至少,自己还能再见到倾城,可是现在?他突然就不确定了!自己当初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夜深风凉,没有人能回答他心头的疑惑,没有人能解开他心头的苦闷,一切,似乎是像极了宿命,明明就是应该由肖东逸来主导的一切,竟然是完全调转了方向,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切的主导权,竟然是全都回到了洛倾城的手上!   小院儿里,待倾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她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便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不由得轻呼出声,再睁眼,有些朦胧的目光中,似乎是瞥见了一抹人影,正在注视着她。   夜墨姿态优雅的倚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的墨色长发上,隐隐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要不是他的脸色冰冷,再加上眼神也有些阴鸷,仅凭着这猛一眼的印象,若是忽略了他身上的寒意,那简直就如同天上的神祗。   倾城看着他,虽然是冰冷,虽然是阴鸷,可是至少有他在!   倾城从来未曾想过她的夜墨,竟然是这般的迷人好看,怎么也看不够。即便是此刻明明就是冷冰冰的夜墨,也让她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满和安全感!   原本夜墨是察觉到了她快醒,所以,才故意地将身上原本的柔和气息尽数收敛,刻意地表现出冰冷气恼,可是不成想,他的丫头,竟然就是这样侧躺在了床上,眸带迷蒙地看着他,唇角还扬着一弯笑,怎么看怎么像极了那惑人的小妖精!   倾城的眼底渐渐地由朦胧,变得轻柔透亮,如烟似水。那脸上的愈浓的笑,宛若是晕染开的华美月色氤氲在他深色的眼眸中,漂浮荡漾。   这样的倾城,比起任何时候都更具有了强大的诱惑力!夜墨只是在这儿看着,便不由得紧了眉,看呆了。   倾城只是觉得一个恍惚,夜墨便已是近在了眼前,看着他那张触手可及的脸,倾城的眼底,浓浓的全是满足,欢愉!   “阿墨。”   许是因了昨晚的呻吟低转,今日的嗓音,略有些哑,再衬上了她这微红的脸色,如烟水般的眼神,更是有些柔媚妖艳,让人难以自持。   而事实上,夜墨也并未打算自持,直接就覆到了她的身上。   直到此时,倾城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有多么的愚蠢,连连求饶道,“别了!阿墨,不行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会死人的!”   “不会!最多也不过就是落下个纵欲过度的名头,死不了的!再说了,昨晚上,我可是又为你敷了药,还为你推拿了一番,怎么可能会出事?”   最后的一个字,还有些吐露地不太清楚,直接就淹没在了倾城的求饶声中!   当然,到了后来,求饶声,便是再度转换为了略有些嘶哑的低吟声,好不羞人!   而倾城则是在半醒半晕之间恍惚着,腹诽着,自己累成了这样,竟然是还被他推拿过的吗?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出来?若是他未曾为自己推拿过,那自己岂不是得真的散了架?   迷迷糊糊中,便觉得胸前有些吃痛,眼睛睁开,略带了几分暖色的眸子便映入了夜墨的眼帘。   “专心些!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倾城顿时就窘了!   这厮要不要这么霸道?自己有走神吗?有吗?没有吧!   最终,正如夜墨所言,倾城果然是三天未曾离开过屋子,不是在里间儿的床上睡着,就是被她抱到了西间儿去沐浴,再不然就是在正屋里被他抱着用膳。总之一句话,这日子过得,那可真是水深火热了!   三天后,倾城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这个时候的倾城,早没了先前对夜墨的那抹浓重的企盼和思念了,这会儿一瞧见他一脸餍足的表情,就恨不能直接将他给踢回到千雪国去!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一回想这三天过的日子,倾城就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得了!哪有这样羞人的?竟然是三天三夜未曾出过屋子,这还不算!就是白天,这厮也未曾放过自己,生怕自己有了一点儿体力,就会跑了似的!真是小心眼儿的紧!   等倾城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后,外头守着的青兰和青鸟的表情一松,不难看出,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而她们的这个表情,看在了倾城的眼里,更加觉得自己是没脸见人了!   极为不满地瞪了身旁男子一眼,凶巴巴道,“你个死冰山!这次你满意了?我都快成了她们眼里的笑话了?以后我这主子,还能有点儿威严吗?”   夜墨的嘴角一弯,“怎么会?连我都听你的,何况是她们?若是敢有异心,直接打杀了,我再给你另配就是。”   倾城的眉梢一抽,这厮,这等话竟然是说的这般地理真气壮,理所当然?果然就是天生的阎王爷的料儿!   夜墨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自然而然地,他的话,也被青兰和青鸟二人听了个真切,当即便对天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他们夫妻恩爱,也不用拿她们两个做笺子吧?   “小姐,又是午时了,您已经是三天四夜未曾出来了,要不要在亭子里用午膳?”还是青鸟的嘴快,照顾小姐的时候,还不忘了,小小的报复一下!   果然,青鸟的话音一落,夜墨的腰间便是一阵吃痛,不过,也只是拧了下眉,并没有其它的表情变化,倒是偏了头,在倾城的耳边低声道,“丫头,要不要这么用力?看来,你还不是太累,要不?我们现在回去继续?”   温热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了顷城的耳际,让她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感觉酥酥麻麻的,让她很难不去往那些有些暧昧的画面上去想。   看到倾城的脸上再度浮上了一层绯色,夜墨的心里又有些痒痒了,只是碍于现在在外面,而且,倾城也的确是被自己给折腾地不轻了,所以,心思立马急转,眼睛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她的脸上,转到了一旁的花卉上,不让自己再次失控。   两人在亭子里坐定,便见青兰一拍手,陆续有人端了托盘过来,荤素搭配,总共是六菜一汤,菜不多,却是道道精致,卖相极好!只一看,便觉得这味道定然是不错的!   “丫头,这地方倒是不错,我竟不知你的势力,在紫夜竟然是也不可小觑。说吧,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听着夜墨表面平静打趣,可是暗里却是吃味儿的话,倾城一时倒是被噎住了。   还有多少事瞒着你?不多!目前来说,也就唯有一件了,可就是这一件,已是让倾城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实话实说了。   “阿墨,等吃完饭,我们再一起好好聊聊吧。我是锦绣公子的这件事,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至于紫夜,我倒是真没有多大的势力,大部分都是为了探听消息,赚些银子。”   夜墨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再喝点儿汤,好好补补。”   明明就是十分贴心的话,可是听在了倾城的耳中,却是有些浮想联翩了,耳根竟然是红了!   两人的这餐午膳,用的时间可谓是最长的了!   倾城一直盼着他能来,可是一旦他来了,有些话,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该怎么说?说自己上次去北地时,着了肖东逸的道,被他给下了同心蛊?   只是想想,倾城就会心底发寒!   反正他也是来了紫夜了,那眼前首要的便是如何报了当初的仇,将定王便是不死,也得让他扒层皮!   暗中行刺定王的事儿,倾城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若是计成,也便罢了,若是不成,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再者说了,相比于杀了定王来说,倾城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曾经,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定王是不是对自己的母亲动心了,所以才会在千雪国布下了重重陷阱,可是很显然,定王妃并不是李如意!同时,她也有注意到,定王夫妇的关系,还是十分的和睦的!   先前的一些设定,便不得不推翻了,再做重新的考量。   倾城没有急着将同心蛊的事儿说出来,倒是将她与定王之间的仇怨细说了一遍。   “先前我一直以为良妃是与定王一伙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的确是后来才与定王选择了合作。阿墨,你说这件事情,咱们要从何处下手?”   夜墨挑眉看她,直把倾城看得有些心虚了,低了眉眼,不敢再瞧他。   “你不是都找到了突破口吗?你倒是聪明,选择了定王妃这样的一个在外人看来,不怎么乍眼儿的人做突破口。现在如何了?你别告诉我,你还没有去过定王府。”   “我的确是没有去过。才刚刚将定王府的地形弄清楚了,还没来得及去呢,你就来了。”   “这么说,我若是那晚不来,你便要夜探定王府了?”   听着这声音怎么就觉得有些阴恻恻地呢?倾城下意识地就缩了下脖子,直觉自己只要是说个是,那自己怕是就又要被他给圈禁起来了。   倾城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做一了下吞咽的动作,甚至于自己都能听到喉部响动的声音!   而夜墨却是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挑了眉,声音微扬,“嗯?”   虽然是只有一个字,可是所散出来的压力,却是让倾城觉得无与伦比的!低了低头,尽量不让夜墨看到自己的表情。   其实也不用倾城回答什么,只是她的这些反应,在夜墨看来,就已经是不打自招了!   “行了,说说吧,你想如何对付定王?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倒是不急。主要是当年的一些事,我想弄个清楚明白。不过,定王那人,我曾与他有过半面之缘。他的气场太过强大了。而且,从他的身形步法上来看,我不是他的对手。”   倾城的眼神一暗,脸色微凛,“而且,我总觉得他的气场有些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何人?”夜墨仔细看她,少顷,才有些意外道,“你的意思是说,像极了当年伤你之人?”   倾城点点头,“当年那一掌,几乎是要了我的半条命。也害我失了记忆,我虽然身手不及你,可是自认这天下能将我伤至如此地步,而且还是在所用招数不多的情况下就伤了我,这种人,可是委实不多的。”   夜墨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也不由得就冷戾了起来,敢伤他夜墨的女人,定王又如何?便是紫夜皇,照样不会放过他!   “丫头,不急。我来了,棘手的事情,便交由我来解决。”   倾城没有反对,“今晚,我们去好好儿地赏一下夜景,如何?”   夜墨点点头,眸色微微透着些邪气,“也罢,今晚就暂且放过你。听你一次,去赏夜景。”   定王府的守卫,在整个紫夜来说,可以说是除了皇宫之外,就数这里的森严了!   定王府里外总共有三千的精兵侍卫,这还不算,再加上了定王这些年极力栽培出来的暗卫,这定王府,可是比千雪的太子府不相上下!   想当然的,能潜入定王府的人,定然必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倾城与夜墨一前一后潜入了定王府,悄悄地接近书房。   “阿墨,我们不能离他们太近了。定王的身手非凡,我们就在这院墙上稍等,我试试看能否窥探到他的心思。”   “这里,怕是还有十几丈,会不会太远了?”夜墨担心这会伤及到倾城的身体,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的。   “无妨。我说过,这是天分,不会伤及我的本元。”倾城话落,便再不说话,眼睛则是直直地看向了那亮着灯的书房。   夜墨知她已是开始全神贯注地窥探里头的情形,遂小心地戒备了起来,大手揽着她的腰,以防有人发现,及时抱着她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夜墨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僵硬得动不了了,倾城终于是有了反应。   “如何?”   倾城的眸光微暗,一抹阴狠自她的眸中闪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今日的收获会是这般地多!”   夜墨挑眉,倾城则是狡黠地一笑,“走吧,咱们再去一趟穆将军的府上,那里的守卫,可是比这里要松懈一些。”   待出了定王府,倾城才笑出声来,“你猜我今日发现了何人在定王府的书房内?”   夜墨冷眼瞧她,真以为自己也跟她一样,有着这般厉害的天赋不成?   ☆、第五十章 暂时压制?   倾城看出夜墨的别扭了,只是偷偷一笑,“走吧,先去一趟穆府,回来我再跟你细说。”   两人又偷偷摸摸地去了一趟穆烈,这个安国大将军的府上,当然,这里的守卫,比起定王府来,可就差得远了!   待两人回到了小院儿时,已是过了子时了。   倾城困得几乎就是要睁不开眼了,夜墨也知道这几日她本就被自己给折腾狠了,这会儿的精神定然也是有些差了,便抱着她直接就进了寝室。虽然他很想知道,她今日到底都探出了些什么消息,不过,看在心上人这般疲惫的面子上,还是硬忍了。大不了,明日一早再问就是。   次日的一早,倾城是被外头的打斗声给吵醒的!   懒洋洋地洗漱完毕,穿好了衣裳,推门而出,看着满院子的凌乱不堪,倾城的眉心一瞬间,便皱到了一起了!   青兰与青鸟正站在门口,原本是正在打赌看他们兄弟俩联手,能不能跟太子爷过上百招。哪成想,眼瞅着就要揭开这赌局了,她们的主子,便推门而出了。   “小姐。”两人面色尴尬地弱弱地唤了一声,然后皆是有着一抹不好的预感。   而外头打地正热闹的三人,在一看到了洛倾城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后,便都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阿邪竟然是比夜墨的反应还快,直接就冲着倾城跃了过去,眼瞧着他的两手就要抓住了倾城的胳膊了,就觉得身后有一道掌风袭来,极为猛烈,无奈,只得是放弃了姐姐温暖的气息,侧翻了一下,稳稳落地。   “起来了?肚子饿不饿?”夜墨的胳膊极具象征性地揽住了她的腰,眼神还不望往阿邪的方向给扫了一眼过去。   “你们想要拆房子?我要是再不醒,你们不是得把我给压到这房子底下了?”倾城凉凉道。   “哪能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能舍得将你给埋在了废墟里?”   看到夜墨吃瘪,还极为讨好地对着姐姐轻语慢哄,阿邪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哥,我跟你说过了吧?他就是一妻奴!对了,姐姐,是这个词儿吧?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的。”   倾城的脸一沉,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儿,谁能告诉她,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多事儿?这两个弟弟是脑抽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地,怎么就跟夜墨斗了起来?   “阿正,你向来稳重,今日怎么也无端地动手了?”倾城凝色道。   “姐姐,是他不对在先!他不让我们见你。”阿邪嘴快地替阿正回答道。   倾城斜眼一瞧夜墨,见其脸色平静淡然,“你在睡觉,我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扰了你的休息。”   “你浑蛋!我们来了多少次了?你还敢说是怕我们扰了姐姐的休息?分明就是你扰了姐姐的休息才是真的!”   倾城一听阿邪的话,脸蹭地一下就红了!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还让不让她活了?   倾城当即便是一甩手,直接就回转了身,将三人晾在了那里,然后‘砰!’地一声,那大大的关门声,将三个大男人,彻底地给震懵了!   青兰和青鸟则是有些幸灾乐祸道,“小姐生气了,你们惨了!”   阿正和阿邪兄弟俩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就退出了院子,临走前,竟然是还壮着胆子留下了一句狠话!   “没得到师父的承认,你现在就还不是我们的姐夫!即使你的身分再尊贵,也是枉然!”   对于这两兄弟放出来的话,夜墨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看着眼前的门板,一时纠结了起来。手伸到了半空,可是似乎又担心会惹了里头佳人的不快,手便僵在了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犹豫再三,夜墨到底也是没有推门而入,而是转身离开了!   夜墨的举动,将在这里等着看好戏的二人给吓坏了!   “那个,太,呃,公子,您不进去哄哄小姐吗?”青兰有些结巴道。   夜墨头也不回,径直走着,“她既然是生气了,我自然是要想法子让她消消火。”   “呃?”青兰与青鸟面面相觑,这算是什么话?这意思是说,要等着小姐的火气消了,自己从屋子里走出来?这太子爷的脾气似乎是也渐涨了!若是搁了以前,怎么可能会留了小姐一人在屋子里头生闷气?早就进去哄了。   “青兰,你说,是不是太子爷变心了?”   “胡说什么?若是变心了,先前又怎么会将小姐拘在了里头三日不曾出来?只怕是他有自己的要事去办了。”   经青鸟这一提醒,青兰才想起来,似乎是那晚太子到了之后,便一直未曾出过这所小院儿,事实上,即便是小姐在里头睡着,他也是在里头守着,未曾出过屋门一步的。   “或许吧。只是两位主子的身分特殊,咱们还是小心些。你再去叮嘱一番,定然是不能将两位主子的行踪暴露了。实在不成,咱们就建议小姐去城外的庄子上。那里毕竟人少,不像在这里,到处都是名门显贵,说不定哪一日一出门,就让人给认了出来。”   青鸟点点头,“小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既然是选在了这里,应当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咱们现在住在这儿,最起码,拿药还是比较方便的。”   “对了,你说,公子是否知道了小姐正在用药?”   青鸟翻了个白眼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说着,便冲着青兰的身后努了努嘴。   青兰反应过来,一回头,便见夜墨竟然是手上捧了一个托盘回来了。上头放了两只碟子,一只上头是一盘儿核桃,另一只的上头,似乎是粟子!这个时节,紫夜竟然是会有粟子?   两人就这样呆愣愣地看着夜墨手捧了托盘,然后直接推门,进了屋子。   两人微怔,正要退下,便听得夜墨的声音传来,“去备壶热茶过来。”   愣了一下,青兰回道,“是,公子。”   只听屋子里传来了倾城的声音,“这么热的天,喝什么热茶,让人送些冰镇的瓜果来倒是好。或者,直接就让人送些果子露过来。”   “也好。”   青兰这才轻扬了一下眉,下去准备了。青鸟守在了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嘎吱嘎吱声,正是夜墨捏碎核桃皮的声音。   将东西送进来,青兰也不敢多待,退出去后,便叫了青鸟,二人守在了廊下,也不忘戒备着。   “你昨晚在定王府里,到底是发现谁了?怎么会笑得那般地坏?”夜墨轻声问道。   “哪有?”倾城立时反驳道,“我那是笑的得意好吧?什么就坏了!还记得上次咱们在蜀地放走的那个萧良吗?”   夜墨的神色不动,只是眸子里头多了一抹冷然,“他也在定王府的书房?”   “嗯。不止是他,还有一位熟人呢!”   “谁?”   “你猜?”倾城张嘴吃了夜墨送过来的核桃仁儿,笑吟吟地问道。   夜墨睨她一眼,再垂了眼睑,继续剥核桃,“是千雪国人?”   倾城的眼神一亮,“我的阿墨果然聪明!”   夜墨的脸上,因为她的这句话,一时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整个面部的线条,顿时就柔和了起来,那眉眼也是舒展开来,甚至是那眉梢,还透着几分的喜意,让人一眼,便可看出他的心情极好。   “可是你我认识的?”   倾城点点头,“要说昨晚上,也的确是我们好运气,定王府里头,竟然是出现了两位千雪国的人,其中在书房里头的那一位,便是安清公主的驸马,  ”   “是他?”   “不仅仅只是他,还有另外一个有趣的人,不过,我只是从定王那里读出来的,并未见到其本人,如今就住在了定王府的后院儿,与定王妃为伴。”   “女子?”   “不错!听说是定王有意让她陪着王妃说话,在定王府里头,人人也都是敬着,当她当了名副其实的大小姐供着呢。”   “到底是谁?”夜墨再次一颗核桃仁儿送到了她的唇边,然后再端起了那杯果子露,让她连饮了两口,复又放下。   “是王家王保生的女儿,王丽华!你对此人,可还有些印象?”   夜墨蹙眉,好一会儿,摇摇头,“想不起来了。我见过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倾城顿觉好笑,“那可是良妃的侄女呢!不过,随着良妃和王家的倒台,我一直以为这个王丽华定然也是已经被关押至牢记了,想不到,她倒是好本事,不知何时,竟是攀上了肖东烨!还将她带来了紫夜。”   “肖东烨?”夜墨摇摇头,“只怕未必!说不定,这是肖东逸觉得她还有几分的利用价值,所以,便将她救了出来,临时安置在了定王府。正好定王妃有些孤寂,倒也是多了一个说话的伴儿。”   倾城想想也是,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良妃是被谁杀的,可是至少可以确定,良妃的死,定然是与肖东逸有关。到底是抚养了他多年的养母,肖东逸不可能一点儿也不顾念旧情的。再者,这些年,他从王家,可是得了不少的好处,如今虽说是救不了其它人,可是想救一个旁支的女儿,应当还不算是太困难的。   一想到肖东逸能对自己狠心地下了同心蛊,便又觉得他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知恩图报之辈?纵然是他觉得亏欠了千雪国的王家,可是也断然不会为了他们,而影响到了自己的地位和前程!   况且,他也未必就觉得是他自己亏欠了人家,反倒是觉得是他们一厢情愿地帮助自己,从而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毕竟,谁能说,若是肖东逸真的成了千雪的继承者,王家,不会飞黄腾达呢?   要说,人便是如此!没有了利益的驱使,想要让他们做什么,怕是太过为难了。   “你怎么了?”夜墨看到她的脸色不妥,似有忧色,“丫头,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倾城的身子顿时僵住,眼睛却是微微躲闪着,不敢与他的视线对望,轻轻地咬了下嘴唇,手指也是不自觉地便都蜷缩到了一起,要不要告诉他呢?让他也跟着自己一起担心?还是说,先瞒一瞒,或许风伯和无崖能想到解蛊的办法呢?百般思量,倒没了主意了。   先前那般地铁了心要等他来了,便将一切都坦露出来,可是现在人就在眼前了,自己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倾城越是如此,夜墨越是肯定她有事瞒着自己,脸色微微凝重了起来,“丫头,我说过,我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你,亦不会骗你。你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倾城抬眼看他,神色微微凝重了起来,起身到了窗前,将窗子推开,外头满是花香的空气,一瞬间,便冲着她扑面而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窗前立了,一个仍然是端坐在了桌前,屋子里安静地当真是掉根针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才下定了决心,将自己所中同心蛊的事,缓缓道来。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夜墨听的却是觉得惊心动魄!   同心蛊?   一下子,夜墨就想到了先前倾城在千雪时,那几日情绪上的不对劲。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倾城并不是因为良妃的死,而心存愧疚,而是因为她中了肖东逸的同心蛊,当时她的心情,便是受了肖东逸的影响!   有了答案,可是夜墨整个人却是感觉坠入了冰窖!   同心蛊?怎么会是同心蛊?夜墨虽然是想极力地否认这个事实,可是他向来不是那种喜欢自欺欺人之人,自然也知道,既然是倾城将一切坦言,而且她自己也是精通医理之人,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同心蛊了!   夜墨虽不懂医毒之术,可是于这同心蛊,却还是听说过的。毕竟这曾是苗疆王室禁用的蛊术!不为别的,就因为百年前的一位苗疆王曾被人施了同心蛊,从而致使百年前的苗疆王室,出现了近十年的动乱。   那一次,是苗疆王的一位宠妃无意中从苗疆王的口中得知了这种蛊术,从而给苗疆王下了子蛊,给自己下了母蛊。因为同心蛊并非是寻常的毒蛊,所以,即便是苗疆王的体内有着强大的苗疆王室的王蛊,也是无可奈何。最终,那位苗疆王专宠那位宠妃一人,不仅如此,还顺着她的意思,几乎是将当时宫内的所有妃嫔,尽数斩杀,从而酿成了苗疆历史上的一段极为混乱的局面。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苗疆王室内相互残杀,最终以王室最终只余下了两位后裔为代价,才算是彻底地平息了苗疆之乱。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千雪才能顺利地将苗疆收入版图。   倾城说完,见夜墨一直是凝眉不语,那紧抿的嘴唇,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不佳。   倾城微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我知道那次是我自己任性,虽说我也并非是去那里玩乐,可是到底,是我自己太过大意了。是我不好。你若是心里不舒坦,就发出火来。哪怕是骂我两句也好,就是千万不要不说话。”   夜墨抬眸看她,浓墨一般的眸子,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茫。   倾城只觉得自己被这样的一双眸子紧紧地锁住,身子僵立于原地,脚上像是被人缚上了千斤重的物什一般,一时动弹不得!   夜墨暗如夜色一般的眼里射出比悲喜更为复杂的光茫,但是夹着惊疑的光,倾城从他的眼神里,清晰地看到了痛楚、惶恐、畏惧等等,似乎是有着许多的情绪自他的眸间飞出,可是倾城却又像是一道也不曾抓住。   “阿墨!”   不知过了多久,倾城才总算是鼓起了勇气,有些畏惧地轻唤了一声!   她就知道自己一旦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夜墨便会一时难以接受!毕竟,同心蛊,不比其它的蛊毒,如今,他的心里,怕是极为难受、隐忍着的吧?   夜墨听到了她的轻唤,这才回过神来,恍惚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仍然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倾城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心里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太阳照在她的脸庞,烫烫的有一点被灼伤的感觉。看着正有些迷蒙地看着自己的夜墨,倾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抑制自己紧张又有些懊悔的心情了。   这一刻,夜墨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害怕么?他承认这是自他母妃去世之后,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当年他被舅舅逼着与黑熊分出胜负时,他亦不曾感觉到过害怕!当年他被关在了笼子里,与雄狮分出高下之时,亦没有意识到过害怕!   可是今天,他再度体会到了那种害怕!那种似乎是下一瞬,自己就将失去这天底下最美好的一切的感觉,再度袭上了他的心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母妃在他面前渐渐地冷了呼吸的场面,那样的惊悚,那样的空旷!一下子,好像他的世界里,除了他自己便什么也没有了!   当年失去了母妃的那种空空的感觉,一下子便又再度袭卷而来,将夜墨整个人瞬间包裹,甚至是他能感觉到那种让人窒息地感觉,再度回归到了他的咽喉处,真的就是要喘不过气来了。   “阿墨!”   这一次,倾城的声音微微扬高,因为看到了夜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甚至是能看到了他额上清晰的汗滴,这样的夜墨,让她感觉到了慌乱!   在倾城的意识里,夜墨一直是强大的,无敌的,亦是无所畏惧的!一个连皇权都敢挑战,甚至是不屑一顾的男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畏惧的呢?   倾城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感觉到了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包裹了起来,同时,还让她感觉到了身边的这个男人的身子,正是微微发抖,很显然,他在害怕着什么。   “丫头,不许离开我!不许不爱我!不许丢下我!”   听着他口里接连冒出来的几个不许,倾城的眼角一酸,多日来的压抑、挣扎、纠结,终于是在这一瞬间,顷泄而出!那混和了痛楚、悲伤、后悔,甚至是还有丝丝绝望的眼泪,像是那被冲破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溃堤而出。   时间好像停留在这一瞬似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着,倾城甚至是在哭泣中,还能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和夜墨的心跳声。   “阿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我也怕你担心。可是,可是。”   倾城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夜墨因为她的突然情绪失控,倒是平静了许多,只是那幽深的眸子里,还闪过了一抹的狠戾。   “丫头,别哭。我们想办法。一起想办法!同心蛊,也未必就是无法可解。而且,现在我不是就在你的身边吗?只要是我们在一起,我天天都让你感受到我爱你,肖东逸便是想要利用同心蛊来利用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倾城什么也不再说,只是哭,仿佛是要一下子将这三十余日的伤心悲苦,一下子全部都发泄出来一般,怎么也收不住了。   夜墨也不再劲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任她哭,任她发泄,也不知她折腾了多长时间,渐渐地没了声音,夜墨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地将她放在了床上,再亲手为她脱下了靴子,盖了被子,然后走到了门前,吩咐人送了热水过来。   夜墨细心地用热水湿了帕子,动作轻柔小心地为她拭了脸,坐在床边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她翻了个身,夜墨才从自己的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轻轻地关上门,生怕再惊动了屋里熟睡的人儿,夜墨到了廊下,回头看了一眼那沐浴在了金色光茫中的屋子,一时心思百转千回!   那是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是自己这一辈子哪怕是赔了性命进去,也要保护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借着爱的名义,来对她做出这样大的伤害?   “来人!”   夜堂自暗处火速现身,“主子。”   “传信给夜白,让他火速来紫夜。”   “是,主子。”   夜墨细想这几日一直未曾见到无崖,想必是回了玉景山,去为倾城寻求解蛊之法了。只是,这同心蛊的恶名,在几国的皇室之间,早已是流传甚广,若真有解蛊之道,当初,苗疆天室,又怎会自相残杀?   “你们主子这些日子一直在用药?”夜墨不问,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了。初来那晚,便嗅到了屋子里淡淡的药香味儿,只是当时以来是倾城自己在鼓捣些什么,毕竟她也算是个医者,可是现在来看,当是为她自己服下的了。   “回公子。小姐自进入了紫夜国的边境后,便一直在秘密用药。只是,奴婢们不懂药理,也不知道小姐用的究竟是治愈何病症的。”青兰回道。   夜墨点点头,“将方子取来我看。”   “是,公子。”   青兰与青鸟二人皆是往寝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同时默念道,小姐,不是我们不忠于小姐,实在是近段时间小姐的一些举动太过反常。奴婢们,也是为了您好,而且,便是奴婢们现在不说,依着公子的本事,想要套出真相,怕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所以,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到我们的头上了。   王丽华会出现在定王府,说实话,是有些超出了夜墨的预料的,原本以为王家的人这一次是一个也未能幸免,不过仔细一想,那王保生并未判斩刑,而是举家流放。如此,那王丽华定然是在流放的途中,被肖东逸给救走,然后再送进了定王府了。   只是,肖东逸既然是有能力救王丽华,定然就有本事再救了其它人。可是现在看来,他却偏偏只是救了一个王丽华,那么,这其中的原因,便不得不让夜墨深思一番了!   夜墨与肖东逸接触的时间较长,而且明里暗里,也曾有过争斗,对肖东逸的为人处事,更为熟悉!他深信,若是对他自己无利之事,肖东逸定然是不会做的!   肖东逸若真是觉得于王家有愧,便不该救出一个王丽华,而是随便救出一名王家的男丁,都比救她要更有报恩的意义。可是事实上却是并非如此!   夜墨相信,在这个王丽华的身上,定然是有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肖东逸,绝对不会做一件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的!   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思路,再起身将这里的环境及周边的一些潜在的危险都一一看过后,才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倾城选的这处地方,还真是让人难以怀疑到!表面上看,这外头是两处民宅。当然,是属于那种稍微富有一些的民宅,可是实际上,这两处宅子却是连在一起的!等于是一家分成了东西两院儿。这两个院子的连接的暗门,也是布置得极为巧妙,将来即便是暴露了身分,想要逃跑,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倾城的心思,夜墨一直都是极为佩服的!即便是她现在着了肖东逸的道,可是于北地之举,以及后来帮着她将北漠的计划实行的如此完美,足以看出,倾城的聪慧!   只是,相对于肖东逸而言,倾城于阴谋诡计上,似乎是还稍弱了一些。不过,现在他来了。肖东逸,你想顺利地登上紫夜国的大位,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无论是于公于私,肖东逸将来继承紫夜,对于千雪国,对于夜墨本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想要左右紫夜皇的心思,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呢!而且,在此之前,似乎是得先想个法子将定王府搅乱了,最好是能直接将定王的性命结果了,才能解了他和倾城的心头之恨!   夜墨紧了眉,现在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倾城的同心蛊,唯有将她身上的蛊毒解了,他才能再专心地与倾城联手对付定王和肖东逸。否则?   夜墨一想到了同心蛊这三个字,眉峰再次紧到了一起,肖东逸现在是动也不动不得,杀也杀不得!谁让他现在的体内是母蛊呢?若是肖东逸死了,那倾城也就活不成了!该死的肖东逸!   夜墨一拳击向了一旁的一株海棠树,‘轰’地一声,开满了海棠花的树木一断为二,当真是可惜了。   看着那株海棠树的折断,夜墨的眸光忽明忽暗,许久,双手负于身后,抬头轻叹一声,“丫头,你果然就是我的劫!既如此,上天入地,生生死死,陪你一场,又何妨?”   风过,声散,就像是夜墨从未有过什么叹息,院中只余这海棠花的花瓣四处飞散,倒是凭添了几分的奢靡之美!   一连几日,夜墨与倾城都是没有什么动作,亦未曾走出这小院儿。   似乎是倾城根本就未曾中什么同心蛊,而夜墨对于这一切似乎也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一般!   一连几日的陪伴、相守,倾城的心情好了许多,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的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总是会说愿意找一个和自己分享喜怒哀乐的人共度一生!   “阿墨,你心里可怪我?”闲了数日,也养了数日,倾城的脸色,较夜墨初来之时,已然是好了许多。   “不怪!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够强大!若是我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拔除掉了肖东逸在北地的暗桩,自然也就不必你亲自出马了。那么,你也就不会中了这同心蛊了。而且,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当时肖东逸未曾给你下蛊,只要是他的手头上有了这等东西,再存了这个心思,便是他费尽心力,也会找别的机会对你下手的。”   夜墨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所以,不怪你!你也无需懊悔什么。大不了,便是我陪着你一起便是。”   一起?倾城的眼皮突然就跳了一下!总觉得他说的这个一起,似乎是还有什么别的深意!可是倾城又觉得不太可能,夜墨可是不比自己有着读心术的,怎么可能会知道了自己做的最坏的打算?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你用的药,我让白无常看过了,对你的身体无异,暂时还是莫要再继续服了。”   倾城乖巧地点点头,“嗯,你来了,我便不怕了。我也不信,有我真真正正在意的人陪在身边,肖东逸还能如何来影响我?我不信,那同心蛊当真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本心。”   “好!我陪着你。自今往后,我再不离开你便是。”   院内风景如画,两人你侬我侬,好不惬意舒爽,只是苦了被夜墨给吩咐去盯着做药膳的白无常了。   夜白虽然是于这同心蛊暂时无奈,可是他倒是想了个法子,试试看是否能压制住倾城体内的子蛊。只要是能暂时地压制,那么,想要解毒,就一定会有办法。   只不过,夜白研究出来的方子,熬出来的药太过苦腥,莫说是喝了,就是让他自己闻着就想吐!夜墨自然也是见过了,遂吩咐他再令想方子,并且言明了,若是能直接做成药膳,让倾城没有一丝厌恶地直接饮下,自然就是最好的。   本来夜白当场就否决了,两手一摊,直接就说是不可能!   只是夜墨在瞪了他一眼后,只说了‘焦芮莹’三个字后,夜白便立马很没有骨气地改了口。   终于,在夜白反复地试验加上自己的亲口品尝之后,总算是制订出了三天的药膳方案,因为还不太确定效果,所以,便要等倾城用过之后,再把脉,才能继续订后面的药膳。   三天后,倾城有些忐忑地任夜白扶着脉,而夜墨亦是十分紧张地盯着夜白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一颗心,几乎就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而正正经经的大夫,夜白,这会儿却是欲哭无泪,大有想要抬头问天的冲动了!两位主子都这么紧张,尤其是自家主子,那看向自己的眼神,恨不能就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样,这是同心蛊呀!哪儿那么好压制住的?   终于,看到夜白的手收了回去,夜墨便急不可待地问道,“如何了?是否有效?”   “回主子,目前来看,效果还是有的,只是似乎不是太明显,许是因为用的时日较短的缘故。”   夜墨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这个法子可行了?”   夜白面色严肃凝重,“这法子暂时来看,的确是可行的。只是,到底是不能解除同心蛊,只是能起到一个暂时地压制作用,而且,如果是肖东逸强行催动母蛊的话,那子蛊定然也是会有反应的。到时候,主母的反应,或许会有些痛苦。”   “什么意思?”夜墨的眼神一凛,周身的寒气一涌而上,几乎就是要将夜白给冻成了冰人一般!   夜白勉强让自己坚持住,不要被主子的气场所震慑到,只是眼神仍然是不由自主地便躲了躲。   “回主子,现在只是一种压制,说白了,就是等于是将主母体内的子蛊给压在了一座小山下面。这是在子蛊没有丝毫反应的情况下,可是如果肖东逸一旦催动了母蛊,那么子蛊势必要有反应,那样的话,子蛊一动,压在了它上面的小山便自然而然地会崩塌。所以说,主母会。”   夜墨不懂医理,听不甚明白,可是倾城却听明白了,无所谓地笑道,“无妨,不过就是到时候,多受一些苦楚罢了,比起要他强行改变我的本心来说,已是好了太多了。”   夜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主母,她到底是否听明白了自己的话?这法子,虽是能暂缓那子蛊的发作,可若是肖东逸一旦强行催动母蛊,那么,子蛊上头压的山越重,越大,主母受到的伤害也就会越大!   说白了,就是现在主母用的这个方子越多,等一旦到了子蛊无法压制之日,主母受到的折磨也就越为厉害!丝毫不亚于那种锥心彻骨之痛!   “无妨。白无常,你该知道我也是精通医理的。而且,我自幼修习明玉神功,明玉神功最为厉害的,不是它的招式和技巧,而是它的内力。以我现在的内力,不会有你想像的那么痛苦的。”   倾城这话,看似在宽慰夜白,其实却是说给了夜墨听。   夜墨再次看向了夜白,似乎是在等着他能给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答案。   夜白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他看到了主母的眼神,现在他很确定主母已经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她刚刚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要自己说出能让主子放心的话来,可是?   夜白最后两相比较,觉得得罪主子,比得罪主母将来受到的惩罚要小一些,所以,还是颇有些纠结地选择站在了主母这边,点头同意了主母的说法。   如此,夜墨才悄然松了一口气,而眼尖的倾城发现,他额前的一小缕头发,竟然是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感觉到了夜墨对自己的关心和在意,倾城扑哧一声,笑道,“阿墨,刚刚他说的只是可能!而且,若是风伯和无崖能在肖东逸强行催动母蛊之前,找到了解蛊之法,我不是就没事了?”   夜墨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起来的表情太过惊悚,硬是让夜白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其实,夜白此时和夜墨想的都是一样的!   解蛊之法,到底是否能找到,还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谁又能预料到,肖东逸会在什么时候,催动母蛊呢?     ☆、第五十一章 流言四起!   倾城和夜墨就在这小院儿里头静养着,当然,夜墨每日还是要处理一些事务的,因为倾城要养好身体,压制蛊毒,所以,夜墨便自然而然地,将倾城在紫夜的一些势力,熟悉了一番后,直接上手了!   对于针对定王的一些计策,自然也都是要过了夜墨这一关了。   “丫头,你的计策还真是灵!三皇子那个蠢蛋,果然是上钩了。这会儿,竟然也是派了人去了城外的那处农庄。倒真是引起了我的几分好奇心了!”   “那处农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若真是那么容易进,肖东烨的人也就不会折了两个在里头了。”   “你说那是紫夜皇的地方?”   “应该是。我猜测,里头定然是藏了紫夜皇的什么秘密。”倾城点点头,眸底已是涌上了一抹好奇,“要不,我们晚上?”   “不行!”夜墨不待她说完,便直接就否定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要压制住你的同心蛊,而一旦让肖东逸知道了你仍然在梁城,你觉得肖东逸不会逼你出来?”   夜墨有些冰冷的声音,让倾城顿时就是大失所望,小声嘟囔道,“又不一定会被人发现,再说了,我的轻功和隐匿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就是你的白无常也未必能比得过我!”   “那也不成!丫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莫说是你了,便是青兰和青鸟都是不能轻易出门的。一旦是被肖东逸或者是肖东烨的人盯上了,可就是真的麻烦了!”   夜墨看她的脸上仍然是有些不悦,再抛出了一个极为严肃的话题,“你别忘了,在千雪时,定王便费尽心思地要取你的性命,这会儿你来了梁城,你不会以为你还能光明正大地出现,然后不引起定王的杀意吧?”   这一回,倾城是一点儿反驳的理由也想不出了!   定王对自己早有杀心,这一点,她在蜀地时,便猜到了。而那一晚的夜探定王府,也确定了她的这一猜测是极为精准的。只是,具体为什么,她还是不知道。甚至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当真是太奇怪了!   倾城知道自己现在在紫夜什么也不是,没有一个紫夜人的身分,更没有什么表面上能拿得出手的身分背景来替她打掩护。夜墨的说法是最为稳妥的。自己在这里安静地待着,哪里也不去,才是最为安全的。   只是,倾城一想到了城外的那处农庄,一时又有些心痒难奈。总觉得那里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在等着她去揭开一样,天生极重的好奇心,当真是让她这会儿坐立难安了。   夜墨自然也知道倾城的想法,只是一想到了肖东逸和肖东烨这两个人如今都在梁城,他说什么也是不会再让倾城去冒这个险了!先前不知道她中了同心蛊,所以才会带她去了一趟定王府,如今自己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   哪怕是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杀定王的机会,夜墨也是宁可不要,也绝不能让倾城有一丁点儿的闪失!   要知道这里是梁城,是肖东逸和肖东烨的地盘儿!即便是到了晚上,谁又能保证这外头就没有肖东逸派出来的暗卫呢?   “丫头,你的那对儿双胞胎弟弟送来的消息,肖东逸一直在暗中寻找你。而且,他认定了,你人目前仍在紫夜国。”   “他如何得知我仍在紫夜?”   “想来,是我离开千雪的消息走露了。所以,他才会认定了我来紫夜的唯一目的,便是寻回你。”   倾城微微一怔,仔细想想肖东逸在千雪国经营了这么久,再加上了先前紫夜皇在暗中为他做的一系列的布置,怎么可能会一点儿人脉也没有留下?看来,肖东逸在千雪还有着其它的眼线,而且,怕个个儿都不是等闲之辈!   “阿墨,如果肖东逸知道了你就在梁城,怕是会对你痛下杀手了。”倾城的语气有些低沉,若非是自己,夜墨也不必跟自己一样藏身在了这里,小心谨慎,哪里还有半点上位者的风范?   “不必担心。在你的同心蛊未解之前,我不会动他。只是,他想动我,自然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里可是梁城,是肖家的地盘儿!你不许我外出,你也不许出去。万一再被人发现了呢?”倾城这会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是肖东逸当真查到了夜墨的踪迹,他是铁定不会放过夜墨的。   夜墨眉梢微挑,扯了扯右侧的嘴角,略带些邪肆的笑,竟然是就浮上了他的唇角。   “丫头,他的人在千雪国有眼线,有暗桩,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   倾城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先前曾听到他说过,这紫夜国,也是有着他们的细作的,同时,他们可是一直都是在与紫夜的皇后合作,扶持三皇子的!   倾城撇撇嘴,“你们的眼光太差,竟然是看中了三皇子!依我看,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更不可能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而且,他背后的皇后,性情暴戾,我看,一旦是三皇子登基,定然是会与你们翻脸的。”   “丫头多虑了!三皇子若是果真也是跟肖东逸那么大的本事,你以为我跟父皇还会选中了他?”   倾城眨眨眼,后知后觉道,“也对哦!你们是敌对的,怎么可能会真的帮他们扶持一位明君上位?倒是我糊涂了。”   “不!其实有一点你说对了。三皇子上位的可能性,还真是不大!即便是有了不少朝臣的支持,可是你别忘了,真正拿主意的,还是紫夜皇!他看中的人,可是九皇子,肖东逸!而且,肖东逸还得到了定王父子的支持,有他们在,可是抵得过紫夜一半儿的兵权了!再加上肖东逸如今执掌兵部,这已经是摆明了紫夜皇的态度了。”   倾城的神情略有些沮丧,手托腮,颇有些无奈道,“要说起来,一旦是肖东逸成为紫夜的下一任君主,那么,紫夜与千雪,怕是就别想安生了!”   夜墨垂眸不语,也算是默认了她的这一说法。他与肖东逸两个人,若是各为一方霸主,自然是不可能会和平相处的!若是没有闹出这同心蛊一事来,夜墨或许还会对肖东逸有几分的隐忍,毕竟当年易子之事,也是紫夜皇的吩咐,还是婴孩的肖东逸,自然是不可能知情的!说起来,多年流落他乡,他也是个可怜人!   只是,他不该打了自己妻子的主意!竟然是给她下了同心蛊?若不是因为现在倾城体内的同心蛊未解,他早就带人,直接杀上九皇子府了!   只不过现在,夜墨也没闲着,他因为担心倾城,所以一直是没有出去,可是不代表他身边儿的人,就没有人出去了。   “丫头,穆烈目前为止,支持的是哪一派?你那日可是探到了什么?”   倾城摇摇头,“他是个聪明的!因为手上握有兵权,所以,最聪明的选择,自然就是只忠心于皇上了!除非是皇上确立太子,否则,他们的势力,绝对不会偏向任何一方的!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当初的洛府。父亲也是为了洛府的百年清誉,为了整个家族,不得不如此打算。”   倾城虽然是在这小院儿里闷的慌,倒也没有闹着要出去。至少,在这小院儿里,自己是安全的,不会引起肖东逸的注意。只是,自己总是这样藏着,也不是办法。有些事,自己若是不出面,的确还就有些不好办呢。   “青兰,让青衣扮成我的样子,刻意遮掩,出现在云州。”   青衣?青鸟有些意外道,“小姐,青衣,可是您最舍不得用的人,怎么这会儿?”   青衣本是与青鸟她们几人一起进的玉景山,只是因为青衣修习武功方面,天赋略差,不及她们二人,而且青衣专攻的,一直以来就只是些经商之道,一直在江南负责小姐的一些生意。若是将她调去云州,江南的生意倒是无碍,可是以她的身手?   “云州?”青兰也是一愣,只不过与青鸟想的倒还不是一回事儿,“那不是花楚公子的地界儿?”   “没错,就是那儿。让青衣扮作我的样子,将肖东逸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传信给花楚,让他直接下狠手,不必客气。只是切记,莫要暴露了他的身分就是。”   “是,小姐。”   两人虽然是应了,可是心里头却是不约而同地打起了鼓。这青衣心仪于花楚公子,可是玉景山上人人皆知之事,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小姐是只想到了青衣的长处,才这样安排,还是因为念其情深,才会故意为之。   青兰和青鸟相视一眼,似有些不放心,“小姐,青衣与您的身形虽然是相似,可是这身手,跟您比起来却是差了些,万一肖东逸再亲自赶了过去?”   “那是最好不过的。所以,我才会让花楚直接出手。并且是在暗处下手,如此,肖东逸必然怀疑到云州的那个人是我,我就是要引他过去。他不离开梁城,有些事,我还真就不好出手了。”   “是,小姐。属下明白了。属下即刻传书给青衣和花楚公子。”   青衣除了经商之外,最擅模仿,而且又跟在小姐身旁多年,对于小姐的一频一笑,不能说学的有十成像,也得有个七八分了。再加上了她曾得无崖公子指点,学习易容之术,十有八九,是能骗过肖东逸的。   倾城的法子,果然是极好的。没过几日,便收到了消息,肖东逸派到了云州的人,尽数被杀,只有两人重伤回了梁城,带回来的,自然就是‘洛倾城’的消息了。   夜墨也从倾城口中得知了她的安排,有些不太肯定道,“你确定肖东逸会前往云州?”   “应该会去。他现在急于找到我,然后再寻个地方,将我困起来,至少,可以远离你。”   夜墨拧了拧眉,“肖东逸怕是没那么简单。我担心,他反倒是会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倾城也是微怔,夜墨说的对,肖东逸,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千雪国十几年,在千雪皇明知他是假的七皇子的时候,还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套走了那么多的银两。   入夜,九皇子府里,有数道暗影先后掠出,直奔城外!   倾城与夜墨就潜在了那九皇子府的外头,看到了这么多的人手出去,想来,如今的九皇子府里,定然亦是热闹的很!   两人相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潜入了九皇子府。   而刚刚出了城的一行黑衣人,则是快速地骑上了一早有人备好的马,疾驰而去!   青鹤与夜白看到那行人走了,这去的方向,应该就是与千雪的边界处,只不过从身形上来看,实在是难以看出,究竟是不是肖东逸本人。   而彼时,云州城里,却像是根本从未发生过什么打斗杀人一般的事情一样,一往往常一般的热闹。   侯府内,花楚正与青衣对面而坐,浅斟细品,气氛倒是还算融洽!   “你瘦了,也黑了。”青衣直直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爱恋。   而花楚似乎是对于青衣的这种眼神和态度,早已是习以为常,并未多作反应,只是自己身前守着一个酒壶,自斟了一杯,“嗯,在这里带兵打仗,自然是不同于以前在山里的。况且,这里的风沙,较玉景山来说,可是要大了许多,你没发现我的脸皮也更粗糙了一些?”   青衣失笑,“你收到消息说我要过来,就没有想过要躲?”   “为何要躲?”花楚反问道。   花楚的眼神虽然是谈不上温暖二字,可是也绝计不能算是冷然的,对于这样的花楚,青衣似乎是颇为意外!以往,可是只要一听到了她的名字,他就只想躲闪呢。   “小姐如今已是有了夫婿之人了,你呢?”   花楚的眉心微蹙,“我怎么了?倾城能找到一个好归宿,自然是咱们全玉景山的人,都开心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老头子竟然是真狠得下心来!”   青衣浅笑,知道他说的是老主人竟然是下令,不许任何人下山恭贺之事,“主子也是为了跟小姐呕气,谁让小姐这一走就是这么久,竟然是一次也不肯回山?”   “若是倾城真回去了,你以为老头子还会愿意再将她放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老头子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要将倾城困在山里边儿,将整个儿玉景山都托付于她?可是倾城有倾城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被老头子给禁锢了?”   “其实,继承了玉景山,跟小姐是不是千雪国的太子妃,应当也是没有什么冲突的吧?”   花楚一挑眉,摇头道,“你不懂。便是倾城应了老头子,也是不可能真的就留在玉景山的,如此一来,倒不如让他寻一个更适合待在玉景山的人更好!其实,无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无崖公子?”青衣一愣,“原以为,你会回去呢?”   花楚摇头,突然就抬眸看向了青衣,眼神里似乎是有着一抹执着,还有着一抹试探。   “青衣,我不可能会回到玉景山的。在倾城选择了南宫夜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命运,也便被她注定了!我是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已是化为了一堆白骨。无崖亦是如此,所以,我们两兄弟的命运,注定了,是要跟倾城的一切,纠缠不清的。”   青衣因着他的话,眼神微暗,知道他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可是固执的青衣,却是不愿意去听。偏偏意中人就在眼前,这一别已是近两年了,此刻能听他面对面地,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说话,已是极为不易了!   青衣轻咬了嘴唇,其实,她知道花楚的话会伤人,可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是觉得此刻能与他一起浅酌闲谈,已是人生最美的画面!即便是他说出来的话,让自己的心滴滴流血,自己也是甘之如饴,不肯放弃!   “我与无崖不同,无崖身负血海深仇,若非是仗着倾城,他的大仇,亦不可报!无崖如今已是了无牵挂,轻松自在,他继承了玉景山,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而我,因着这侯府世子的身分。我也不可能一走了之。”   终于,青衣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话,既然是明知伤人,由他口中吐出来,倒不如由自己来说,或许会更好!   “你别说了!我懂!因为小姐选择了南宫夜这样的男人,那么她的一生就注定要与权势息息相关。而你,无论是出于报恩的心态,还是只是想要单纯地保护她,保护她的家人的心态,你都是想要守着她的!”   青衣抬眸,与对面花楚的视线交汇,并未因为自己的话,有躲闪之意,“我知道,我都懂!你想着守着小姐,守护小姐在意的一切人,一切物!你是想要让小姐安安稳稳地做她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理,我说的,对不对?”   花楚抿了抿唇,却是未曾言语,摇曳的烛光,将对面女子的脸色映得有几分的红润,只是她的眸底,已是明显有了水意!   “阿楚。你知道吗?我做梦都想这样唤你!像小姐那样,自自在在,轻轻松松地唤你一声阿楚!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我!从我刚到了玉景山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一心只想着小姐。眼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心里念着的,全都是与小姐有关的事。阿楚,我不敢多求,只盼你在小姐背后,默默地守着她的时候,能允许我也像你守护她一样,来守护你。可以吗?”   青衣说完,眼底的企盼已是太过明显,若说花楚看不出来,那就纯属是装傻了!   青衣的眼神,太过炙热,花楚一时有些尴尬,匆匆地别过了头,“青衣,你该知道,原本我也是向往着名山川,溪水环绕的,可是现在?我不可能再回玉景山了。即便是回去,亦不可能长住,你又何必?”   青衣的脸色一白,当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青衣与青鸟她们一样,都是由老主人救起并收养的,她们若非是有老主人和小姐的吩咐,是不能轻易离开玉景山的。这些年,她在暗处帮着小姐打理着江南的生意,自己如何开口,离开江南,来到云州?   “或许?”青衣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了花楚,“我会跟小姐说。小姐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而且,早些年小姐或许不知我心仪你之事,可是如今小姐自己也成亲了,于感情一事上,自然也就更为敏锐了些。”   “青衣,你为何还不明白?便是倾城允了你离开江南,让你陪在了我身边又如何?我心中,并不想提及情之一字。况且,将来我的婚事如何,也不一定就由了我自己做主!”   “莫非,你是嫌弃了我的身分低微,配不上你的侯府世子的身分?”   花楚似乎是开始有些头疼了,伸手扶额道,“青衣,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对于情之一字,实在是非我所愿。侯门深院,也不适合你的性子。将来人情事故,可并非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简单的。”   “那又如何?当初小姐不也是戏言自己绝计不会嫁入高门的?可是现在呢?小姐不仅仅是嫁了高门,更是即将成为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小姐既然是能做好这一切,为何我不能?”   “别忘了,倾城的身后,还有一个京城洛家。”   青衣听到此处,脸色再白,垂了眸子,“你果然,还是嫌弃我的出身低微吗?我又并未要求为正妻,即便为妾,也不成吗?”   花楚的脸色陡然一冷,“青衣,你身为倾城身边最得力的人,怎地能为了这个失去你应有的骄傲?你有你的人生,为何一定要与我的锁在一起?我说过了,我欠倾城的,便是将命拿来还她,亦不足以为报。你又何苦?”   青衣似乎是忍无可忍了,竟然是直接一拍桌子,便瞪向了他,“你胡说!”   花楚不解,略有些茫然地看她,不知她这又是为了哪般?   “你明明知道,小姐根本就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在小姐心里面,你与无崖公子都是她的至亲之人,都是她的兄长!只要是你们二人过得好,小姐的心里自然也就舒服自在了!可是你却为何不肯?”   花楚的神情一滞,脸色似乎是有些泛了青,微微转了眸,并不与青衣相视,而青衣在说完了这一切后,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觉得太过羞赧,一抿唇,便推门而去。   花楚的身形始终未动,似乎是在认真地琢磨着她刚才的话,兴许她是对的!   花楚又连饮了几杯之后,才苦笑一声,轻摇了摇头,“听完了?听完了就滚进来吧!”   只见一人自窗外翻了进来,一脸嘻皮笑脸的模样儿,到了花楚的对面坐了,不是花子冲,又是谁?   “堂兄的艳福不浅呀!我瞧着这位青衣姑娘已是委实不错了!人长的漂亮,性子又好,而且武功也还可以,堂兄为何要伤了人家的心?”   “你刚刚在外头,不是都听到了?还在这里跟我装什么?”   “堂兄刚刚口中的倾城,莫不就是现在的太子妃,洛家的嫡出三小姐?”   “正是。”   花子冲看他脸色认真,便迅速地将脸上的笑意敛了去,“堂兄莫不是疯了?她已是太子妃了,岂是你还可以肖想之人?再说了,刚刚听堂兄话中的意思,是要为了一个女子,将整个花家拼进去?请恕弟弟直言,我身为暗卫之主,怕是不敢苟同。”   花楚的脸色稀松平常,反倒是笑道,“你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偷听,不就是因为听到了我提到她?你是担心我将整个花家折进去?还是担心什么?”   花子冲皱眉,“论说,这天下皆传太子宠溺太子妃,而且太子曾送出了青泥珠等至宝,想来,他对你口中的那位洛三小姐,也是情深一片,不然,又何苦费尽心思求娶她?只是,世有无常。而且,皇家的媳妇儿,哪里就是那么好当的?现在太子才刚刚大婚,若是将来再纳了侧妃进门,有了嫡、庶子,将来的争斗,定然是万分的激烈。堂兄,我不认为,洛倾城就一定是能成为将来的千雪国的太后!甚至于,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稳,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你太小看她了!子冲,太子对于太子妃的宠爱,远非如此!太子为了她,甚至是曾当面顶撞了皇上数次,而且是严词拒绝了再纳侧妃。而且,你别忘了,洛倾城,还是苍冥国所封的长平公主。她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可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那又如何?”花子冲轻嗤,“堂兄以为一个女子想要得到夫君的宠爱,仅仅是身分显赫那便够了?若是如此简单,这世上的男子又为何在娶得娇妻之后,还要再纳妾留美?一个女子,若是不够聪明,不得男人的欢心了,一旦被弃,可是下场极惨的。你府上的王氏,不就是是个最好的例子?”   “王氏焉能与倾城相提并论?刚刚你也听到了,我的命,还是她救的,你不会以为,倾城的性子,就是水做的,谁欺都成吧?”   花子冲一愣,“堂兄这是什么意思?”   花楚却是避过了这个话题,有些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上次与锦公子相见,觉得此人如何?”   花子冲一听他再度提到了那位锦绣公子,顿时便是两眼放光!   “自然是极好的!那位锦公子不仅仅是计策绝妙,而且为人还是温润如玉,风华无双,啧啧!可惜了,我是一名男子,若我是一名女子,定然是要追随于他,什么为妻为妾,哪怕是为奴为婢,也是心甘情愿的!”   花楚看他的样子,虽然是略有夸张,可是这眼神却是真挚的很!   “你呀!不过是才与人见了一两面,便如此地看好她,就不怕你是被人骗了?”   “怎么会?名满天下的锦绣公子,果然是这世间少见!仅仅是那份儿气度,啧啧,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快要被他给迷住了!你说,万一我再见他一面,会不会对女子就没了心思了?”   “噗!”酒才刚刚入喉,便听到了花子冲如此惊悚地一段话,当即就喷了!   “喂,你干嘛?好脏的!”花子冲一脚跳开,可是他的衣襟上,还是免不了要沾染上了一些酒渍!   “呵,哈哈!子冲,你竟然是能说出这番话来?你就不怕被家里的长辈们听到,直接先押着你去洞房了?”   花子冲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你少来!没头没脑地你怎么想起那位锦绣公子了?”   “锦绣公子唤我二哥,你应当是知道的吧?”   “自然!”花子冲说完,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伸手一指,“哦,我明白了!莫非,他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包括那位洛家的三小姐?”   这个问题?呃,算是吧!花楚点点头。   “原来如此么?你的意思是说那位锦绣公子也是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洛倾城么?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她的胜算的确是大一些。毕竟有着天下第一公子相助,总归是于她有利的。”   花楚看了一眼在那儿自说自话的花子冲,清了清喉咙道,“子冲,事实上,锦绣公子,就是洛倾城。”   花楚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子冲瞧。而花子冲则是直接就僵在了原地,甚至于连眼珠子都不带转的了!   “子冲!子冲!”花楚在他的眼前摆着手,好不容易,才将花子冲的魂儿给叫了回来。   “你,你刚刚说,上次来到云州,算计了整个王家的那位锦绣公子,就是洛倾城?是现在的太子妃?”   “正是!”   “你没骗我?”   花楚轻叹一声,“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骗人吗?”   “啊!”花子冲似乎是一下子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竟然是双手抱着头就开始在这屋子里头乱蹿了!   “喂!你干嘛?”   “花楚!好你个花楚!你瞒地我好苦!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男人!自从他走后,我便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我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断袖之癖,可是现在?你,你这小子居然是告诉我,她是个女的!女的!”   花子冲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来回地转着圈儿,那样子,还真是有了几分的滑稽!   花楚无奈,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对于花子冲来说,竟然是这么劲爆!这个小子,竟然是一直以为自己不爱红妆爱少年了不成?   等到花子冲终于冷静了下来,再度坐在桌前时,表情亦是十分的古怪,有惊喜,有沮丧,有不可思议等等,总之,就是让花楚切切实实地看了个过瘾。   “行了!让你接受她是个女子的事,有这么困难吗?现在,你还觉得我支持倾城,是个对家族不利的决定吗?”   花子冲有些呆呆地点点头,不待花楚发怒,又快速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样聪慧绝仑的一名女子,这世间怎么可能还会有事情能难住她?”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同意了我的决定了?”   花子冲眼神复杂地看向了花楚,突然,他先前对于花楚爱而不得的那种同情,一下子就成了一个笑话!这种心情,酸酸地,涩涩地,怎么一下子就像是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花子冲甩甩头,将这些有点儿不太合适的情绪都尽数抛开,“说吧,你的意思是什么?要我如何配合你?”   “其实也没有什么。最近几日,云州城可能会有些不太太平。以我一己之力,恐难应付。所以,需要你手底下的暗卫来配合。”   “没问题。”   “青衣你也见过了,她这次突然出现在了云州,就是受了倾城的吩咐,扮做了她的样子,特意将肖东逸引来的。”   “肖东逸?”   花楚点点头,“就是紫夜的九皇子,肖东逸。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到时候出现在云州的,到底是肖东逸本人,还是他的替身。到时候,我们全力击杀他的下属就是,肖东逸本人,我们还是不动为妙。”   “这是为何?若是能有机会杀了他,岂不更好?反正他也是暗中前来,既然不是光明正大的,这正是一个杀他的好时机!”   “这是倾城的吩咐,另外,肖东逸的身手,可不简单,即便是你想杀,也未必就能杀的了!”   花子冲似懂非懂地点了头,“行吧,听你的就是。不过,我今日过来,还是有一则消息要告诉你的。原本是觉得不怎么要紧,可是听你说了洛倾城的事情之后,这个消息,怕是十分重要了。”   “你说。”   “我的人打探到,最近有一股谣言,宛若是疯了一样,飞速地流传着。原话我也不记得了,大意就是说,我们千雪国出了一位邪妃,此女祸国殃民,奸邪妖媚,乃是惑乱之兆。”   “邪妃?”   “传言,邪妃降世,命中带煞,遇神杀神,遇魔杀魔!能得此女者,将所向披靡,再无败绩! 传言,邪妃妖艳,生性嗜杀,心思狠绝,杀人无数!若得此女者,必将背负千古骂名!”花子冲仔细地想了想,再道。   “你说这是从京城流传出来的?”   花子冲摇头,“我的人只是从京城中无意中打探到的,只是目前来看,始发之处,似乎并非京城。”   花楚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这股流言来势汹汹,不比那洪水猛兽差!而且,从北地传回来的消息说,北漠似乎是也有着类似的流言。”   “北漠?”花楚这下子不淡定了!   这个流言,极有可能是专门针对了哪个女子而来的!而现在,光从这字面上来看,似乎是并不能确定,就是冲着倾城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流言,定然是冲着哪位位高权重的女子而来。而倾城,便极有可能是那个目标!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聪明?竟然是让人散出了这样的流言?虽然是未曾提及姓名,可是如今千雪国的几名位高权重的女子,也不过就只有那几人,总不可能是在暗指武贵妃吧?”   “不!我今日一收到了消息后,便让人去查了,不仅仅是北漠和千雪国有,如今苍冥,也已经是隐隐有了发起的势头了。依我看,不出几日,紫夜国定然也会出现类似的流言。”   “紫夜?”花楚想到了倾城现在就在紫夜,虽然不知道她在紫夜做什么,可是这件事情,十有八九与她有关。“来人!”   “是,公子。”   花楚快步到了桌前写了一封密函,“将这封信,勿必要亲手交到倾城的手中,千万小心。”   “是,公子。”   “你担心这则流言是冲着洛倾城去的?”   花楚脸色微寒,“极有可能!如今,这天下女子之中,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比倾城的身分更为高贵的!子冲,马上让人去查。一定要查出这则流言的源头,究竟是何处?”   “好。我即刻去安排。”   其实,花楚便是不派人去紫夜,倾城和夜墨此时,也已经是得到了消息!   “邪妃?”倾城笑得一脸明媚,一手搂着夜墨的脖子,一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阿墨,你看我像不像那位祸国殃民的邪妃?”   夜墨则是无心与她调笑,一张脸已是冰寒得能冻死人了!   命中带煞?这分明就是冲着倾城来的!夜墨的眼神冰冷,寒若冬霜,好一招杀人于无形!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是能想出如此狠绝的主意,来对付一名女子?   ☆、第五十二章 声东击西!   倾城和夜墨自然也都是向自己的人发出了指令,定要查出这流言的始发地,到底是何处?不查出始发地,自然就无法确定是什么人对她出手,想要对付那人,自然就更是无从说起了。   “小姐,不过才短短数日,这则有关邪妃的传言已是四国皆起,而且,无论是在贵族名门中,还是在平民百姓中,都是传播地极快!很显然,这幕后是有什么人在刻意地推动。”   倾城点点头,“这个先不去管它,阿楚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了?”   “幸好是小姐英明,没有任何的动作,否则这一次,怕是就惨了。”青鸟小声道。   倾城一眯眼,“这么说,去了云州的那一位,果然就是个假的么?”   “回小姐,是肖东逸的替身。肖东逸本人,的确是还在梁城。”   倾城一偏头,手托腮,“还真是有些麻烦呢!这个肖东逸,怎么就不上钩呢?”   “小姐,那眼下,是要想法子再将肖东逸引开,还是先出手对付定王?”   倾城摇摇头,正巧,此时夜墨进来了,“失望了?”   听着夜墨明显就是有几分打趣的声音,倾城扁扁嘴,“其实,我原本也料到了会如此,只是多少还是抱些希望的。只是这个肖东逸,到底还是让我小看了他。”   “我已经吩咐人,将我去云州的消息放了出去,当然,是暗中放出去的。明面儿上,我还是安静地在蜀地待着呢。”   倾城的眼睛一亮,“对哦!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只要是你去云州的消息一传回来,肖东逸这一回,定然上钩。”   “那个替身可见到了假的洛倾城?”   “放心,青衣扮我,可是最像了!她可是得了无崖易容术的真传呢!就连我脖子里的项链,都是刻意让人做了一模一样的,当然了,这用料,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当时月黑风高,那个假的肖东逸,怎么可能会看得清?”   “若是没有我去云州的消息,肖东逸这一次,仍然是不会上钩的。更重要的是,他即便想去,怕是紫夜皇和定王,也会想法子拦住他。”   倾城的神色突然一暗,“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这流言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定王了!”   “为何?”夜墨挑眉看她。   “当初在千雪,他可是费尽了心思想取我的性命,只是可惜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而现在,他定然是已经知道了肖东逸对我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允许紫夜的下一任继承者,看中了我?那样的话,远的不说,单是对定王本身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有道理。只是,定王若是想杀你,为何一早没有让人放出这样的流言?这种手法,我怎么觉得倒更像是女人为之?”   倾城有点儿不同意,“女人?什么样儿的女人能有这样大的手笔?四国!阿墨,若是这流言只是在千雪国存在,那我倒是可能会怀疑到了武贵妃的身上。可是现在看来,很显然不会是她!或者,千雪国的流言,她也有可能参与,却绝对不会是主导者。”   夜墨静静地听她说完了,不置可否,似乎是有些道理。只是,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怪的,可是却又说不上来!   “丫头,你先跟我说说,若是肖东逸真的离开了梁城,你预备如何动手?那肖东逸离京的时间断然不会太久,你确定短短几日,便可以整到定王?”   “不确定!”倾城身子一软,直接就倒在了夜墨的怀里,柔弱无骨的样子,还真是有了几分邪妃的气质!   因为已是到了夏季了,倾城的衣衫自然也都是换成了薄一些的丝质的,那本是薄如蝉翼的广袖,再这样轻轻地一抬,直接就攀上了夜墨的脖颈,温滑的触感,立时便让夜墨感觉到了女子特有的柔弱娇媚。   白玉一般的小臂尽数露出,那浅蓝色的广袖,已是滑至她的肩部,夜墨入眼的,便是她白晳无瑕的肌肤!   倾城微抬俏颜,略有些荡漾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因为数日未曾出过院子,那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宝蓝点翠珠钗,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妩媚中,倒是凭添了几许的灵动。   夜墨垂眸看她,见其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俨然就像是一个花妖一般,此刻正眨着眼睛,似乎是在勾引着自己。   对于这样的倾城,夜墨向来是只有喜欢,从不拒绝的!事实上,怕是换了任何一个男人,也是无法拒绝得了,这样的一个绝世美人儿吧!   倾城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如花解语,似玉生香。她自己是瞧不见此时的自己是有多诱人,多让人想要将其纳入怀中,狠狠地凌虐一番!只是,当她清楚地看到了夜墨的眸色,越来越深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这一招,似乎是又玩儿过火了!   想要逃离他的怀抱,发现自己如今已是完全地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倾城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怕是跑不了了!无奈,便只得是转动了心思,想要将夜墨的心思,给扰上一扰。   “阿墨,你打算何时回千雪?”   “怎么?你想回静园了?”夜墨答非所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你毕竟是一国太子,与我不同。我不过就是一介小小的太子妃,又不掌权,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离开的若是太久,怕是于你的地位不稳。你就不担心秦王会借此机会生事?或者是壮大他自己的势力?”   倾城勉强让自己冷静地将话说完了,只是没有听到有人回复她,只是觉得颈间温温热热的,酥痒难耐,一出声,便成了娇吟低转,好不羞人!   等两人再次衣衫整齐地坐在一起说话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丫头,你还没说,你要如何来对付定王呢?”   “没有什么计策,突破口挺简单的,不就是在咱们眼前吗?”   夜墨一怔,“什么意思?”   倾城坏坏一笑,“定王的功夫极好,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要知道当年伤我之人,到底是不是他,总要亲自试一试的!”   “你疯了?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竟然是还敢上赶着去与他起正面冲突?你不想活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直接就蛮干!再说了,定王妃与仙仙姑娘,可是投缘的很!而且听说,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定王妃可是都要去城外的皇家寺庙去上香呢。后天,便是十五了。你说,若是定王妃再与仙仙姑娘偶遇,是不是就会比较有趣了呢?”   “你想利用定王妃将定王引到城外?”   “仅仅是一个定王妃怎么够?定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可是肖东烨呢!”   夜墨大概猜到了她想做什么了,扶额道,“丫头,肖东烨上次被我的人给绑了一回后,可是小心谨慎的多了!想要再绑了他,怕是要有些难度了。”   倾城不屑地撇撇嘴,“那是你!我若是要出手,自然是就容易得多了!”说着,还颇有些得意地睨了他一眼。   夜墨想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不妥!若是果真要这样做,你仍然是不能露面!你别忘了,定王与肖东逸可是一条线上的!若是被肖东逸得知了你现在仍然在梁城,怕是就麻烦了。”   倾城的神情微微一僵,片刻后,遂又恢复如常!   “怕什么?我就不信了,同心蛊的力量,当真就能有如此邪门儿?而且,白无常不是说了吗?现在我体内的子蛊,相当于是被一座小山给压制住了。如此,便是肖东逸马上催动母蛊,也不可能是一夕之间,就让子蛊有反应,而且,你的人,这一回也不能闲着,总是得想法子将梁城给他搅乱一些,让他有得忙了,没有心思再顾及我,不就成了?”   没有心思去顾及她?夜墨表面不语,心中却是苦笑,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怕理就未必能有如此简单了!肖东逸当初既然是能冒险将她从千雪国带走,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转了心思?除非?   夜墨的眸光一闪,对上了倾城浅笑的容颜,那眸底的狡黠,被他给抓了个正着!   “也好,我让人跟三皇子那边的人接触。另外,看看能不能将穆家也给搅进来,这样的话,若是能惊动了宫里的穆贵妃,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倾城点点头,“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说着,便万分得意地抱着夜墨,吧唧一下子,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墨,你现在要做的,便是看看你的人,能不能将一些于肖东逸不利的消息,尽数透露给三皇子。比如说他的下属贪没了朝廷银两,或者是兵部的官员行贿受贿等等。这样的话,即便是肖东逸得到了我在梁城的消息,也是无暇来顾及我了。而且,我让阿楚尽量地想法子拖住他。伤他自然是不可能的,能多拖一日,也是不错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我先去安排一下。让人将这几年搜集来的一些消息和证据,送到三皇子的手上,同时,还得想法子再煽动三皇子在朝上弹劾肖东逸才好。”   “嗯,时间上最好是能配合得刚刚好!”   两人说办就办,次日夜里,便收到了消息,肖东逸离京了。两人相视一笑,这一次,肖东逸果然是上当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定王了!   十五一早,定王妃便在定王府侍卫的护送下,去了城外的皇家寺庙上香。等她从寺庙里出来的时候,便巧遇了那个被她引为了知音的仙仙姑娘。   两人聊的投机,便寻了一处茶楼细聊,不多时,这门外守着的侍卫们,便听到了屋里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让人如痴如醉。   只是,一曲《春江花月》尚未弹奏完,便听到那琴声戛然一止!   门外的侍卫暗叫不妙,遂连忙闯了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了一道黑影自窗中逃走,而仙仙姑娘,则是晕倒在了琴旁,王妃,则是不见了!   定王妃失踪,这等大事,自然是无人敢声张出去,只能是秘密地派了人火速进宫去禀明王爷,其它人,则是就近就展开了搜查。   最终,仍然是一无所获!   而定王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午时了。一听说定王妃失踪,定王大怒,急忙就赶了过去,等定王到了的时候,仙仙姑娘已经是醒了过来,只是可惜了,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坐在了那里嘤嘤地哭个不停。   定王虽然是恼火,可是这仙仙姑娘也并非是普通人,是京中有名的女琴师,京中不少的贵族家的女子,都是拜她为师的。如今,出了这等事,自然也是怨不得她的!毕竟,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掳走定王妃似乎是很容易,而将肖东烨制住,就更容易了!   倾城只是让阿正和阿邪两兄弟换了一身行头,再刻意有些畏畏缩缩地出现在了肖东烨的视线里,不必倾城再吩咐人费心地去逮他,他自己就送上门了!   肖东烨一直是跟着出了京城,跟到了一处村庄,七拐八绕之后,便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给耍了。   等他意识到不对,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侍卫,竟然是无一例外地全都倒了!   肖东烨大惊,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被人给点穴制住了!这样悄无声息的手法,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上次自己被绑,是一时的大意,而且,当时身边也没带这么多的侍卫,可是这一次,竟然是又栽了!   肖东烨感觉到有人袭向他时,下意识地就是身子一偏,这一偏不打紧,直接就是被身后不知何时欺上来的人,伸手一点,动弹不得了!   看着被自己如此轻易就掳了来的两位人质,倾城却是一点儿卑鄙的自知也没有,反倒是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母子俩,心情可是极好呢!   肖东烨一睁眼,见是不远处坐了一男一女,两人皆是以黑纱蒙面,看不清楚容貌,不过瞧这气势,应当不是什么江湖之人,这两人身上,没有那种江湖人身上特有的痞气和义气!反倒是让他觉得,这两人的气势不凡,大有一股子王者之气!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小爷!”   “哟!这都成了我们手中的鱼肉了,还如此猖狂呢?”一名立在了一旁的男子笑道,“怎么样?被绑着的滋味如何?可还舒服?”   “你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你们想干什么?”肖东烨的头一转,这才看到了不远处被绑着的母妃,当然,他二人的情形不同。他身上是用铁链锁着的,而定王妃的身上,则只是用了一根白绫捆了,而且看样子,捆的也不怎么紧。   “母妃,你没事吧?母妃!”肖东烨挣扎了几下,奈何这铁链可不是他能挣得断的,当下便怒瞪向了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你们到底想干嘛?快放了我母妃。”   定王妃此时已然是悠悠转醒,一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当即也就有些懵了,好不容易回忆起,自己原是与那位仙仙姑娘一起听琴,后来突然仙仙姑娘的琴声一断,整个人便趴在了桌上,而她自己也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你们快放了我的儿子。你们想要什么?银子?还是珠宝?只要是你们开出条件,王爷定然是会满足你们的。”   “定王妃,听说,这定王与你情深意重,不知,如今得知了你被绑的消息,是否愿意只身前来,救回你呢?”   蒙着面巾的夜白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是让两人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们被绑来,根本就是个诱饵,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王爷!   “你们是千雪国的人?”肖东烨不愧是定王爷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反应的确是较常人较为机敏!   “世子果然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还真就是容易些。”夜白浅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费事了。只要是你们乖乖地,我们自然也不会伤了二位。尤其是定王妃,我们虽然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不过,对于定王妃这样温柔端庄的女子,我们还是很客气的!当然,最终定王妃是否会受苦,则是完全取决于你肖世子,是否肯配合我们了?”   看着眼前的白衣人,肖东烨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分明就是在威胁他了!   倾城与夜墨满意地看着肖东烨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交待了一句,不许苛待二人,便离开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定王在王府里,则是急得来回地踱着步,定王妃是女子,她失踪的消息,自然是不能散出去的,如今,只能是打着寻找世子的名义,各处搜查打问。   世人都言定王位高权重,可是这皇室贵族之间的事,何时就是简单的了?   定王多年来,一直是手握重兵,若非是因为他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怕是早已不知道被皇上明里暗里处置了多少回了?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皇上这些年来又是偏宠穆贵妃,人人都以为皇上与他都是独宠一人,实非紫夜之幸事,只是这情之一字,世人到底是有几人能懂?   定王妃与他,算不得是有多么厚重的情意,自己心中属意之人,也一直都不是她,可是即便如此,定王妃为他生下了儿子,还为他操持家务,于情于理,都是他对不起人家,如今,她的失踪,定然是与自己有关。   定王前思后想,与自己结仇的人,似乎是不少,可是有这个能耐和胆量劫持了定王妃和肖东烨的人,委实不多!   世人皆以为定王夫妇夫妻情深,所以一直是不肯纳妾,可是谁人知道,他心里真正属意之人,早已是成了他人之妻,对于这世上的女子,在他看来,已都是一样。   当然,与定王妃多年的夫妻感情,岂能做假?同床共枕十几年,又怎么可能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只是比起她来,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定王拧眉想着,此次出手的,到底会不会是她?可是再三思索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当是不会如此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夜色已是越来越暗,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一如定王那紧锁的眉,已是拧的无法舒缓开来。   只听'嗖'地一声,一把精致的匕首连同一方白娟,钉入了书案后的多宝阁架上,定王的神色一禀,早有人上前,拿下了匕首,取下了那方印有血字的白绢。   定王抖开一看,当即便是气得胸口处气血翻涌!   “来人,即刻将府中的所有谋士召来,本王有急事商议。”   “是,王爷。”   一夜无眠,定王有些疲惫地倚在了椅子上,听着眼前的这些谋士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计策,一时,更觉得是心烦意乱!   那绢上所写,是要他独自一人去城外十五里处的一片树林之中,明日午时若是不到,便直接剁下肖东烨的一根手指。若是他敢带了手下前去,便直接先取了肖东烨的一只胳膊。   定王是什么人?是紫夜国的栋梁之材!是如今手中掌握紫夜国兵权最大的一人!若是他出事,那还了得?   听着底下人说着要如何如何布局,或者是干脆就直接派人去那一带搜索等等,定王只觉得,自己的府里,怎么就养了这么多的笨蛋?   倒也不是这些谋士们无用,而是各自站的立场不同!   这里头的谋士中,自然也有忠于肖东烨之人,有的是站在了要保护肖东烨的立场上来献计,毕竟,整个定王府,可是就只有肖东烨一名男嗣,若是他出事,那么定王府这一脉,目前来看,也就等于是绝了后了!   当然,也有的谋士以为,与王爷的安危比起来,肖世子的一根手指,或者是一只胳膊,甚至是一条性命,都是不算什么的!因为王爷如今正值壮年,只要是王爷肯纳妾选侧妃,将来定王府,自然是不可能会断了子嗣的!   定王听着他们几乎就是要因为这个起了争执,一时面有不悦,萧良在他的身边看得清楚,知道主子这是有些恼了。连忙打了手势,再出声制止了他们。   “王爷,依属下来看,那小树林,咱们可以先让人去探查一番,先看看对方是否布有陷阱,若是没有,自然是最好,若是有,咱们也只能是假装不知,回来后,咱们再行决断。”   定王点点头,“就依你所言,你去安排吧。”   “是,王爷,那您还是先行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世子和王妃定然是要救,那幕后之人,咱们也不能就此放过了!总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定王府的厉害!”   说了半天,也就是萧良的这番话,说到了定王的心坎儿里头去了。   萧良亲自带了人去查探那片小树林,搜查完毕后,又在那里布下了两名暗卫,以防有人捣鬼。当然,若是果真能将那人给盯上,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定王躺在了床上,却是毫无困意,想要起身,可是又觉得身子有些沉重,最终还是阖上了眼。   次日,萧良来报,那处小树林里连夜查探,并未发现不妥,为安全起见,他今日一早,又带人去了一趟,一如昨晚,并没有什么发现。   “带上府中最为精锐的暗卫,十人足矣,就在那里设下伏兵。切记万勿靠得太近。”   “是,王爷。”   萧良带人去安排,定王则仍是在想着,到底是什么人跟自己在玩儿这一出呢?会不会是穆家的人?   直到他看着萧良的背影远去,突然就想到了当初萧良计败,回来后带给自己的话,脑子突然便是灵光一闪,难道会是她?可是自己先前从肖东逸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经去了云州,而且,肖东逸派人查探回来的结果,亦是如此。怎么会?   许久,定王略显苍桑的脸上,才渐渐地浮上了一层笑,那本就冷硬的一双厉眉,此刻看上去,竟然是有些诡异地挑着,“好一招声东击西!洛倾城,你倒是好本事!本王今日便会一会你,看看你到底还能耍出什么样儿的手段来?”   定王一掌猛拍向了身旁的桌案,顿时便粉身碎骨,而定王身上的气势,此时亦是无比骇人!   “洛倾城,本王原本是有意放你一马。既然是你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没有人,能够在威胁到了我紫夜的江山时,还能安然无恙!”   而另一方,倾城和夜墨,则是隐身在了暗处,颇有些玩味地看着正在忙碌着的萧良,那神情,似乎是在看一个笑话!   “我就说了,定王是什么人?他定然是不可能为了家人,就将自己给折进去的!别忘了,他首先是定王,是紫夜国的亲王,其次,才是肖东烨的父亲。”   对于倾城的说辞,夜墨不置可否,“你这次倒是说对了。在定王的心里,的确是紫夜占据首位的!为了紫夜,莫说是妻儿的性命,便是直接要了他自己的性命,怕是他亦会毫不犹豫。这个人,倒是个真汉子!”   倾城对于夜墨对他话中的赞赏,则是颇为不满,瞪他一眼,“什么真汉子?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卫国家?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你何时听说过保国卫家了?为何这保家要先置于前?”   对于倾城有些胡缠蛮缠的说法,夜墨只觉得自己真心是说不过她。莫说是她有理了,便是没理,也得硬让她给搅出三分理来!最好的做法,便是沉默不语的好。   定王午时,准时地到了小树林中,指点的地方立定,只是等了许久,亦不见人影,正要发火,便又看到了一道飞镖袭来,钉在了离他不过是尺许的一树小树上。   定王四处查看了之后,再次将拿白绢取下,脸色气得铁青。竟然是要他再往东走上两里地,那里有处茅草屋,在那里等他。一盏茶之后,如果他还不到,便可以直接先为定王妃收拾了。   定王大怒!多少年没有人敢如此地戏耍于他了!   “好你个洛倾城,倒是好胆量!也罢,本王今日就看看,你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   定王足尖一点,便直接就往那目的地行去,而原本隐在暗处的萧良等人,此时也意识到了他们是被人给耍了!人家真正要见定王的地点,根本就不在此处!   “萧大人,现在我们应该如何?”   “小心跟上!记得要远远地跟着,千万不可靠近!否则,怕是咱们的少主就会有危险了。”   “是,大人。”   定王到了指定地点后,果然就看到了定王妃正被绑了,坐在屋内。   一看到了他来了,定王妃连忙摇头,只是可惜嘴里头堵了东西,压根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呜呜地,示意他赶快离开此地。   定王左右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上前将定王妃身上的白绫解开,看到她的身上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伤痕之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算她识相。”   “王爷,您怎么来了?可有带了护卫?烨儿他还在他们的手里。”   “我知道,他们人呢?”   定王妃强自定了定心神,伸手指了指里间儿,“在里面。”   定王的眼神一暗,将定王妃往外一推,“你先走吧。外面有萧良,他会护送你回王府的。”   定王妃猛摇着头,“不!我不走!我要看到烨儿平安,我才放心!”   定王的脸上一片戾气,“听话!如果不想我和烨儿有事,就乖乖回府,别让我担心。”   定王妃许是被他一身的戾气吓到了,又许是被他话中的那句‘别让我担心'给惊到了!定王妃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他的意中人,也一直都知道,他心里藏的那个人是谁,只是,刚才他话里的态度,却又真真切切地让她感受到了关心和体贴。这个相伴了十几年的男人,终于也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的么?   不待定王妃的心里有了答案,定王便直接用了内力,以掌风将她送了出去,而门外的不远处,萧良等人,已是追了上来。   “先护送王妃回府。我留下接应王爷。”   “是,大人。”   不大的茅草屋,总共是有一间正屋,东西各一间卧房,看着简陋,不过这茅屋里的空气还算是不错,有着淡淡的草腥味儿,倒不让人反感。   定王以剑挑了帘子,一眼便看到了早已被绑在了那里动弹不得的肖东烨!   肖东烨的身上不仅仅是捆上了铁链,夜白更是直接就点了他的穴,让他全身动弹不得,而且,便是想出声,都不可能!   “烨儿!”   肖东烨的眼睛只能是直直地看着父王离自己越来越近,其它的,却是什么也不能做!眼底的担忧、激动,已是足以将他的心事袒露!   “定王爷果真是好气魄!竟然是真的只身前来了?哦,对了,我把外头的那几名暗卫给忽略了。若是算上他们,定王爷应该是没有遵守承诺吧?”夜白双臂环胸道。   一旁的倾城则是始终不语,专心地闭目,只是窥探他的心思。   “你想如何?”定王一眼便能确定,这屋内除了肖东烨外的其它三人中,目前与自己对话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做主的!一旁一直是闭目不语的那个,才是这几人中的头头儿!   “不如何!人在江湖,岂能不讲江湖规矩?既然是定王爷未能遵守约定,那么,肖世子倒是可以自己做主选一下,先剁掉哪一根呢?”   肖东烨虽然是不能动不能言,可是瞪向了夜白的眼神里头,却满是愤怒!倒是不见丝毫的畏惧之意,不得不说,这个肖东烨,还真是个人物!   “哟!看这样子,世子爷倒是不介意失去一根手指了。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作主,先砍了右手的拇指吧,如何?”   定王的眉心微紧,眼神已是分外地冷冽,“够了!”   夜白的身子微微一僵,往夜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其冲自己点点头,便不得不作罢,站在了肖东烨的一侧。   “洛倾城,我知道是你!”许外,定王才极力地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几乎就是咬着牙,将洛倾城的名字叫了出来。   倾城的神色不动,仍然是轻阖着眼,只有那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   “怎么?有胆子将我引来,却是没胆子与我坦然相对了?洛倾城,你能有这份儿胆识,已经是着实不错了!本王现在只恨当初为何不能直接一掌就杀了你!”   果然是他?   倾城的神色微变,眼睛也缓缓地张开。   “定王,我更好奇地是,你为何要总是与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真是不明白,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了?还有,不要说肖雷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想甩的干净,也得看你自己是否有那个本事!”   “呵呵!倒是让本王意外了,你竟然是还知道肖雷的事?看来,当初本王下决心杀了你,以除后患,倒是一点儿也没错!”   倾城微微挑眉,“不过,王爷毕竟是没能得手,不是吗?”   倾城说着,便将自己脸上的纱巾摘下,一张倾城绝艳的脸,终于是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肖东烨在刚才听到了倾城的声音的时候,便已是颇为意外了,如今再一看到了这张熟悉无比的小脸儿,顿时就有些懵了!他的父王和洛倾城之间,到底是有何过节?为何父皇处心积虑地要杀了洛倾城?   “哼!洛倾城,本王既然是猜得到是你,自然就不可能是毫无准备。今日,你们就此速速离去,本王也就暂不追究,若是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本王下手无情了!”   “哦?这么说,定王爷,是不打算救肖东烨了?”倾城说着,还轻轻地瞟了一眼有些懵了的肖东烨。   “你不想放人?”   “王爷,你三番四次地想要暗杀于我,至少,也总要让我知道个原因吧?又或者,我为自己屡遭暗杀,而讨个说法,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吧?你说呢?”   “洛倾城,别忘了,这里是紫夜!敢惹了本王,你就休想再活着离开此地!”   “你说的不错。这里是紫夜,我也从来就没想过要逃!对我而言,在死之前,能先杀了你这个主谋,自然就已经算是大功告成了!”   定王面色略有些犹豫,看倾城的神色从容,不似作假,难不成,她是真的打算要跟自己玉石俱焚?   “定王爷,有些事,你不说,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倾城说着,还有些坏心思地看了一旁的肖东烨一眼,浅浅地笑道,“比如说,当年你心仪之人,并非是如今的定王妃!再比如说,你虽然是一直听从了紫夜皇的吩咐,在暗中支持肖东逸,可是与此同时,你又没少帮着三皇子做事。”   果然,肖东烨的眼神突然就变得难以置信,虽然是脖子不能随意转动,可是却使劲地往父王的方向扭着,似乎是想要看看父王此时是何表情?   而倾城也没让肖东烨太费劲,直接就是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夜白会意,凌空一点,肖东烨的上半身便自由了!   而与此同时,一直是默不作声的夜墨注意到,定王的脸色陡然一变,周身的气势已然是比先前的冷戾更甚!一手负于身后,已是开始慢慢凝气,准备随时对倾城挥出致命一击了!   ☆、第五十三章 无崖来了!   “怎么?生气了?因为我知道了你压在了心底多年的秘密?还是说,你在担心你的宝贝儿子,会瞬间将你这个威武尊贵的父王给看扁了?”倾城颇为坏心道。   “住嘴!”定王大怒!他的确是恼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洛倾城竟然是还能将这些话,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啧啧!定王爷恼羞成怒了呢!”倾城无视他的怒火,继续火上烧油道,“这算什么?不就是你喜欢的人,是当今的紫夜国皇后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很正常!毕竟,听说紫夜国的皇后在出嫁之前,可是温婉有礼,才貌双全呢!只是不知道,这当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皇后,是不是这性子,也变了不少呢?”   “洛倾城!”这一回,几人都是很确定,宝王是咬着牙在叫着倾城的名字的!   倾城挑挑眉,再伸手拨弄了一下耳朵,似乎是有些不太舒服道,“王爷不用叫的这么用力,我听得到的!”   定王的胸口起伏不定,想他戎马半生,想不到,今日竟是会被一个女子给气的险些就失了理智!   刚刚若非是自己强行压下了怒火,一旦向着洛倾城出手,那么他可以肯定,现在第一个血溅当场的,定然就是他的儿子,肖东烨!   “定王,你设计暗杀了我那么多次,我只是算计你一次,不为过吧?”倾城仍然是不知死活地挑拨着,似乎是看到了定王被自己给气得分不清东西南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你想如何?”   “简单!我只想知道,当初皇后派人对付我母亲,可是你在暗中下的令?”   定王的眉心一紧,眸底略闪过了些许的避讳之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定王爷,你似乎是还没有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哦!”倾城十分好心地提醒道,“你不会以为你今日能将肖东烨带走,就万事大吉了吧?”   定王一听,眼皮突突地接连跳了好几下,“你给烨儿下了毒?”   倾城这回是真的笑出声了,“不要冤枉我哦!下毒的人,可不是我!呐,是他!所以说,千万不要试着再挑战我的底限哦!”   片刻的安静!诡异到了极点的安静!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定王先熬不住了!毕竟,现在自己的儿子可是在人家的手上的。若是寻常人,他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可是现在,自己面前的三人,无一例外地,皆为高手!便是守在了肖东烨身边的那个身手最差,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能取得了性命的。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为何要让皇后来暗害我的母亲?”洛倾城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换上的,已是些许的冰寒!   “没有为什么!自然是为了我紫夜国的大计!谁让你母亲是李如意,是洛府的主母?她碍了我们的路,自然就是要想法子将她除去!而且,便是没有我的插手,你以为那个凤皇后就会放过她了?”   倾城的眼神微凛,很显然,他现在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儿,而心里头的真实想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定王,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我母亲不过就是一名女子,如何就阻了你们的路?这分明就是你胡乱说的!你若是再不肯实话实说,我还真就不介意直接在你儿子的身上划上两刀了!”   “洛倾城!你敢?”   倾城一听,倒是有些乐了!直接就扬眉看他,“我有何不敢?我为何不敢?定王,你不会以为我跟其它的闺阁女子一样,见血就晕,伤人就怕吧?我洛倾城可不是什么好人!逼急了我,便是屠你满门的事,说不定我都能做得出来!”   如此狠辣无情的话,可是偏偏被洛倾城笑得一脸阳光地说出来,怎么看,怎么就觉得有几分的诡异!   “哼!你倒是敢说大话,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是不肯实话实说的话,那么好,我不介意亲自动手,砍下肖东烨的一根手指做惩罚!”倾城说着,便再向着肖东烨靠近了一步。   “定王,你该知道,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如果不是你当初三番四次地暗杀于我,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如果不是你暗中与凤氏勾结,我母亲又怎么会死?我现在莫说是剁下了肖东烨的一根手指了,便是我直接要了他的性命,也不足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   定王的神色微变,而肖东烨则是眼神略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洛倾城。对于她刚才的话,他是丝毫也不曾怀疑的!她说的对,便是取了自己的性命,她也定然是会下得了手的!毕竟,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什么情义可言的!   “一!”倾城不再看定王,而是眼神极为阴鸷地看向了肖东烨,偏偏那脸上,又再度扬起了笑!   定王的头猛然一抬,垂于身侧的双手,则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大有将这里整个儿都夷为平地的架势!   “二!”倾城的声音干脆利落,丝毫不以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一件多么卑鄙,多么残忍的事!在她看来,以这种非常手段来逼迫定王说出当年的真相,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定王此人身上能找到的弱点,目前来看,也就是这么多了!   倾城自夜白的手中接过了一把做工精细,刀锋凌厉的匕首,伸手摸了一下那锋,然后慢慢地蹲下了身子,笑得像是一朵惑人心神的彼岸花一样,让肖东烨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一抹惊艳!   看着此刻如此冷酷,却又如此美到了不可思议的倾城,肖东烨在那么一刹那间,竟然是觉得自己便是死在了她的手里头,也值了!   倾城抬眸看着肖东烨,朱唇微微启开,正要再吐出最后的那个数字,定王已然是忍不住了!   “慢着!”   倾城此时是背对着定王的,她冲着肖东烨再度宛若是夏花一般,明媚一笑,勾唇道,“怎么?定王爷想明白了?”   “当年,的确是我要让凤氏去杀李如意的。”   倾城的脸色一冷,“为何?”   “我只恨她当年一走了之!明明已是与人私下订了婚事,而且还互换了订情信物,却是转眼,就嫁给了京城的洛永和为妻!似她这等水性扬花,言而无信之人,难道不该杀吗?”   倾城听他辱及自己的母亲,却是未恼,而是专心地窥探着他心底的一点一滴。   “定王爷,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骗你!”定王似乎是害怕她会一时情急,直接就伤了肖东烨,所以,连忙辩解道。   “不!你的确是没有骗我。可是你却是隐瞒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定王,看来,你果然是宁愿让自己的儿子尝尝断指之痛,也不愿意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了?”   “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定王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是咬死了这一重了!   倾城眉心微拧,“当年我母亲,在山越族时,曾被人谋害,伤了头,失了记忆。这一点,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定王的眼神果然是有些不对劲了,只是略微将头低了,不让他们看清楚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这件事,我们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   “我们?”倾城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你说的我们,到底是还有谁?”   定王一时气恼,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会在一个小孩子面前给说走了嘴!略一偏头,隐约看到了萧良已是到了外头,心中稍安。   “洛倾城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可是信不信,就由不得我了!现在可以放了烨儿了吧?”   倾城则是颇为无辜的眨眨眼,“我几时说过要放了他了?”   定王气结,涨红了脸色道,“你!你怎么能这般无赖?”   “无赖?有吗?”倾城说着,以眼神询问起了夜白。夜白摇摇头,强忍了笑!自己还真是头一回发现,这主母竟然是还有这般无赖的本事呢!   “你瞧,他也说是没有听到呢!”   定王这会儿已是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想他征战沙场多年,而且自小便身分尊贵,何曾有人敢如此地三番两次地戏耍与他?“洛倾城,你究竟意欲何为?”   “不是说过了?啧啧,果然是年纪大了,这记忆力就是不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开上几幅药?”   定王紧紧地抿了唇,脸色被气得铁青!那额上的青筋被她给气得是一突一突的。眼瞅着,就像是有了要中风的征兆了!   “我再问你,你为何要杀我?”倾城心中得到了关于当年母亲的答案,这会儿,当然是想要知道自己何处得罪了他了!   “没有为什么,就只是因为你是李如意的女儿!”   这个答案,倾城在定王那里,却是窥探不出什么,难不成,他的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屡次对自己下手?   “当年你击中我一掌,我问你,当时你是如何认出我就是洛倾城的?还是说,你一直都有派人在江南盯着我?”   “哼!你不觉得你的那张脸,跟李如意长得是一模一样吗?若是换了旁人,自然是认不出你。可是正巧你在外头闲逛时,被我无意中发现。所以,才会盯上了你。”   “就因为我长得像极了母亲,所以你便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到底是什么地方碍了你的路了?”无论是否能窥探到什么,倾城都不相信定王会因为这个近乎荒谬的理由来杀她!   只是这一次,倾城明显地低估了定王,他到底是在皇室权谋中浸淫了多年的人,心思之深,较之肖东逸更为让人难以捉摸。此刻倾城探到的,便只是他一门心思地琢磨着如何将她杀掉,以绝后患!   “想不到到了现在,你心里头想着的,仍然是要如何结果了我的性命。定王爷,看来,今天我若是不做点儿什么,似乎就对不起你的这番杀意了!”倾城话落,便陡然出手!   定王的武功高深,本就在倾城之上,此刻再因为暴怒,加上终于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她,定王自然是不肯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洛倾城,在你敢动本王的儿子之前,就该想到,本王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笑话!”倾城接连与他过了十几招后,被夜墨将她强行替下,“你杀我就可以,我动你的人就有错了?你若是一开始不对我动了杀心,今日之祸,又怎么可能会发生?”   夜墨与定王的交手,真可谓是让人看得眼花了乱,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这一刻,倾城才知道,夜墨的身手到底是有多高?自己跟他比起来,的确是只有被压制的份儿!   两人出手极快,打得难分难舍,早已是打到了外头空旷的院子里,不远处的萧良等人看了,也只有是干瞪眼的份儿!   高手过招,便是如此,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高手,在他们这些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莫说是出手相助了,他们只是在这儿看着,都会觉得被他二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相扰!   若是真的出了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夜白也是头一次看到自家主子能拼尽全力地来与对手交战,自然也是看得津津有味!一时,竟是没有人注意到,肖东烨身上的穴道,已经是解开了!   倾城此时是距离两人相斗的地方最近的!她的出现,自然也是引起了萧良的诧异,没有想到,这起绑架的幕后主使,竟然会是千雪国的太子妃!   倾城自然也注意到了萧良,不过,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情跟他打招呼了。而夜白,则是正饶有兴致地倚在了茅屋的门边,看着两人相斗。   突然,夜白的耳朵一动,快速回身闪避,只是可惜了,只是匆忙地接下了一掌后,再回神时,肖东烨已然是到了倾城的身后,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边怒道,“都住手!”   两人砰地一掌相击后,快速分离,皆是落地后,退后数步,可以看出,两人的身手,已是不相上下!   定王与夜墨在战场上交手,已非一次两次,自然是不可能察觉到如此熟悉的气息。   “南宫太子果然是好身手!”定王伸掸了掸衣服,似笑非笑道。   夜墨面上的黑布仍然是完好地覆着,他只是冷眼看了定王一眼,并没有解下面罩的打算。   “烨儿,快!杀了她!只要是她死了,我们紫夜也就再无后患了。”   肖东烨并没有听自己父王的,相反,倒是颇有些复杂地看了洛倾城一眼,小声问道,“你为何要来紫夜?”   “与你何干?肖东烨,你不会以为我刚刚说的你中了毒的事儿,是在逗着你玩儿吧?”   肖东烨抿了抿唇,神情略有暗色,“洛倾城,你不该绑架我母妃。”   “我并未伤她,不是吗?”   “如果刚才我父王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果真就要对我动手?”   倾城翻了个白眼儿,这个时候,他竟然是还在介意这个?他脑子没毛病吧?   “你以为呢?”   倾城的话刚出口,就觉得颈间一紧,只听肖东烨凶巴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回答我!”   倾城张开了嘴巴,一手指了指自己的他的手,然后,觉得颈上一松,这才能自由地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喂!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就是什么白莲花吧?我说过,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所以,不过是剁一根手指,而无须伤及性命的事,我自然是不会手软。”   “你!”肖东烨似乎是气极,脸色已是一片阴暗,“你竟真的下得去手?”   倾城乐了,“我为何下不去手?别忘了,你父王可是屡次三番地欲取我性命的!甚至是最狠的一次,可是真的要了我半条命。比起他来,我只是要你一两根手指,已经算得上是仁慈了!”   肖东烨被她这样一噎,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怎么说?说当初伤她的是父王,不是自己?要剁手指头也该去找父王?这话能这么说吗?自然是不能的!   定王看他二人竟然是开始闲聊了起来,一时有些急了,“烨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杀了他?”   夜墨的眼神冷冷地扫向了一旁的夜白,夜白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眼下主母被人制住了,自然全都是自己的错!他总不能说是自家主母太不小些了吧?   “定王是老糊涂了吧?他要是杀了我们主母,他自己也活不成!你不会以为我们主母给他下的毒,是个人就能解吧?”   定王一愣,他刚刚的确是将这茬儿给忘了。可是眼瞅着如此好的一个机会,自己竟然是不能将这心头之恨一举解决掉,着实是有些恼了!   夜墨的身形始终未动,不是他不着急,而是他知道,凭着肖东烨的本事,想要伤了倾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倾城被他制住,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夜墨的眸子微微眯起,难不成,这丫头不想报仇了?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似乎是听到了肖东烨的磨牙声,倾城的心情却是极好的!怎么就觉得自己有些变坏了呢?看到别人着急上火,果真也算得上是一大乐事?   “噬心毒!”倾城眼睛眨也不眨,撒谎都不带脸红的!   “噬心毒?这是什么毒?”肖东烨还是头一回听到了这种毒。   倾城坏笑道,“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哦!效果可是奇好的,你要不要试试?呃,目前似乎是不行,还不到毒发的时间呢。嗯,应该是七天之后,才会出现症状,十日以后你的身体便会明显感觉到不适了。具体是什么不适,到时候,你自己体会就知道了。放心,说起来,得罪了我的,是你的父王,也不是你。这样,我会在十日后,将解药给你一半儿的,这样的话,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   夜白听了,几乎就要笑了出来!不带这样儿的吧?既然是有心给人家解药,为何还要在十日后?什么少吃些苦头?若是真想着要人家少吃些苦头,为何现在不给?   而肖东烨,则是抽动了几下嘴角,表情僵硬的很!一双眼睛阴沉得几乎就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极大的暴风雨,让人看了发寒!   不过,对于一个守了冰山这么久的倾城来说,这样的阴沉,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了!再怎么样,也是不及她的阎王爷骇人的!   倾城也不急着挣脱他,只是颇有些打趣地看着肖东烨,在肖东烨的身上,她倒是得到了一个让自己比较好奇的消息,这可是在定王的身上,未曾窥探到的!   看来,有些事,的确是要采取迂回策略了!至少目前来看,在定王的身上无法探查到的消息,在肖东烨的身上,却是得到了一些。   “你不打算动手杀我,对吗?”倾城微微弯起了自己的眼睛,清澈明晰地看向了肖东烨,他俊美的脸上,此时,已是布满了片片阴云。   “你就这么肯定?”手上的力道再加大了一些,不过,比起起初的力道来说,还是太小了些!   “你不杀我,不是因为定王,也不是因为你中了毒,而是因为肖东逸,我说的对吗?”倾城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看着他,“肖东逸是你心中认定的将要支持的人。而且,你们两人私底下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对吗?”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倾城再接再厉道,“你不想让肖东逸难过,其实你心里明明就知道他对我是个什么心思,你也明明知道,他不该对我再存有什么幻想,可是你却偏偏无力制止他。你也曾想过要杀了我,只是可惜了,你的心太软,下不了手!若是你能有定王一半儿狠毒的心思,说不定,这会儿我早就死了。你说对吗?”   肖东烨的手一僵,表情也是微微诧异,她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能看出了这么多?   当然,其实洛倾城还知道了,肖东烨为何没有对自己下了狠手,可是却说不出来。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肖东烨竟然是也会对她有了这等心思,虽然是极弱,虽然是早早地便被他给压制在了心底,可是也正是因为了这份心思,他在千雪时,才没有对自己动手,甚至是还送上了那样大的一份及笄礼!   “你父王有准备,我自然也不可能是没有准备的。肖东烨,你是聪明人!今天此事就到此为止。我放你们走,毕竟你们今日也是没有丝毫的损失。而我,也等于是没有什么收获。你以为如何?”   肖东烨似乎是有些犹豫,倾城也不急,就只是浅笑的看着他,神情颇为淡然,似乎是即便是肖东烨不肯答应她,她自然也是有法子全身而退!   “好,我会放开你。只是有一样,明日午时,我要在泰和楼看到你。不见不散!”   倾城略蹙了一下眉,不过,还是点头应了。“我一定会去的。”   肖东烨也不怕她会食言,“我信你。”说完,便附于她耳边道,“如果你还想知道真正的七皇子在哪儿的话,就最好是不要耍花样儿,至于你是否带着南宫夜同往,小爷不介意。”   倾城一挑眉,看这意思,他是真的知道真正的那个南宫逸的下落了?只是,不待倾城想要窥探一二,肖东烨便直接将她往南宫夜的方向甩了过去。   夜墨稳稳地将她接住,与此同时,夜白迅速地跃向了他们的身后,生怕定王的人,会在暗中有什么动作。   事实上,定王也的确是有着如此打算的,只是,萧良才刚想有所动作,便看到了他们的外围,已是有不少的弓箭正对着定王和肖东烨的脑袋。   倾城和夜墨回到了小院儿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   “回主子,属下确认过了,没有泄露踪迹。”   夜墨只是冷冷地扫了夜白一眼,“待回到了千雪之后,再去刑堂领罚。”   “是,主子。”夜白的脸色微白了一下,知道主子这是对他在白天大意的惩罚,没有当场出手教训自己,已经是格外地开恩了。   “马上让人传信给父皇,就说是命孤与太子妃出使紫夜。”   “是,主子。”   倾城听了,知道他是早有准备。不过,一对上了他明显就阴冷了许多的脸,还真是有些忍不住打颤!   “你的身分已经暴露了。最迟明天,肖东逸便能收到你人在梁城的消息。同时,还会知道我也在梁城,丫头,你这是在逼着肖东逸催动母蛊!”   倾城摇摇头,“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一局,亦是如此。”   倾城微微眯起了眸子,“可是无崖有消息了?”   倾城的眉眼一弯,有讨好地笑道,“嗯!不然,你以为我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你今日明明有机会杀掉定王,为何不肯动手?”夜墨想不通,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找定王报仇吗?为何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了,她却犹豫了?   “我之前十分肯定要杀我的人是定王。今日见到他后,更是肯定,当初一掌要了我半条命的人,也的确就是他!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他为何要如此待我?仅仅是因为我与母亲长的相似?这个理由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比起杀了他,我更想知道原因!还有,当初他之所以想要杀了母亲,仅仅只是因为那样一个可笑的理由?我不信!若是如此,那肖东烨当时出现在了千雪国京城的时候,为何也想到了要去寻找玉骨桃花扇?还有肖东逸!你别忘了,他也是曾打过这样东西的主意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母亲当年之死,极有可能与那把玉骨桃花扇有关?”   倾城点点头,“不过,我想不通的是,如果是他果真要取我母亲的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毕竟母亲可是真正的一名弱女子,并不会武功。想杀她?太容易了!定王何必要如此地费尽心思?甚至是还冒险利用了当时的凤氏?这一点,我始终是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洛府的守卫森严,而李如意又极少出府,所以,他才找不到机会?”夜白插话道!   话一说完,便迎来了两道极为鄙夷的目光!夜白顿时就有些蔫了!要不要这样?自己刚才的话,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呀?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就说是完全没有吧?   倾城有些嫌弃地看着他,可是这话却是对着夜墨说的,“我是真怀疑你当初看人的眼光的!怎么会选了一个这么笨的,来帮你打理冥教?你就不怕他把你的人都给带傻了?”   夜墨一听,眉毛立时一挑,颇有些不服气地看向了倾城,“主母,不带您这么损人的!太欺负人了!”   “不是吗?那定王的身手你今日没有看到?你以为凭着他的身手,会不能潜进洛府去杀个人?笨死了!”说完最后三个字,倾城索性就转了头,似乎是多看他一眼,自己也会变笨一样。   夜白这才想起,那定王的身手似乎是与自家主子不相上下!自家主子,既然是能自由出入洛府,那么定王自然也就可以了!不得不说,夜白这回是真相了!自己刚刚表现的,的确是有些笨了!   “明日我陪你去泰和楼。”   倾城睨了他一眼,脸色仍然是冰着,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相信肖东烨?”   夜墨送她一记,你也不聪明的眼神,冷冷道,“我是不相信肖东逸!”   倾城默了!她怎么把那个人给忘了?这下子,怕是自己也得遭份儿罪了!即便是自己有了压制蛊毒的法子,也是不可能立马就解了的!   夜白看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也不敢再多待了。生怕自己再说错了话,被主母再贬损一顿!   夜白出了屋子,抬头望天,心里默念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呀!算是毁在了主母的嘴里了!   “无崖什么时候到?”夜墨既然是知道了无崖有了消息过来,自然是不可能就在玉景山上干等着,而且,依着无崖护着倾城的那份儿心思,怕是恨不能将这蛊毒移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应该就快了吧?我算着,应该是今日到,现在还不是太晚,再等等。”倾城有些心虚道。   “你算着?”果然,夜墨身上刚刚好不容易缓下来的气势,这一瞬间,便又再度冰冷了起来,恨不能在这夏日里,给结出一层霜来!   “呃,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呃,比如,我是说。”倾城在这等强大的气势下,果然是连句整句顺畅的话,都是说不清楚了!尴尬的同时,倾城瞬间就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回!   正有些不知该如何解围,倾城的眉毛突然一动,“来了!”   没头没脑,再加上倾城有些夸张的表情,不得不说,会让人觉得很搞笑!可是夜墨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说无崖来了吧?   果然,无崖迅速地进了屋子后,便一把就拽过了倾城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遍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还好!我还以为你会愁地茶饭不思,不过看样子,你倒是还不错,没瘦了!”   说着,无崖便睨了一眼一旁的夜墨,“你知道了?”   夜墨点点头,“先给她诊脉吧!”   无崖先去净了手,回来再将倾城拉到了椅子上坐下,手正要探过去,一方洁白的绢帕,便轻飘飘,却又极准地落在了倾城的素腕上。   倾城微窘,无崖的身子一僵,表情是僵硬而有些恼火!可是一抬头对上了夜墨冷冷的眸子,却也是什么也没说,颇为淡然地也搬了把椅子坐下了,“我要为病人诊脉,无关人士,还是先出去吧!”   “噗!”倾城实在是忍不住了,无崖这报复也来得太快了些吧?而且还如此地,不靠谱儿!   夜墨的眉心一紧,“我是她的夫君,自然不是什么无关人士。动作快些。”   无崖却是不甘就此罢手,“她中的是蛊,我需要绝对的安静,除非是你在这里连呼吸也不要有,否则,我可不确定那只子蛊现在的具体位置。”   倾城顿时便敛了笑,这话却是不假的!想要探知出那只子蛊的准确位置,的确是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的!这一点,他可是没有吓唬夜墨。   夜墨拧眉,一扭头看到门边儿上的夜白冲他点了点头,便只得是有些不甘心地退了出去。不过,就在无崖的唇边扬起了一丝笑意,觉得自己终于是完胜了夜墨一次的时候,便听得吱呀一声!   两人同时侧头,窗户竟然是开了!   而倾城和无崖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在窗前,如此,两人便是丝毫不剩地,尽数落入了外头树上坐着的夜墨的眼底!   “这算不算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倾城小声嘀咕道。   无崖瞪她一眼,“死丫头!你什么时候也不忘了护着他!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他那样儿的像道的?分明就是个大魔头!”话落,便表情极为别扭地将几根手指,搭在了那腕上的绢帕之上!   须臾,无崖的脸色大变,还好他是脸冲里的,再见上本就是晚上,外头的夜墨,应当是没有注意到的。   倾城知道他是诊出来了,急忙小声道,“别声张。我不想让他担心。”   “你!”无崖几乎是要气得跳起脚来,不过,看在倾城一脸祈求的神色,也只好是将怒火强制压了下去,“你这根本就是在胡闹!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先前为何要服了那么多有伤身体的药?即便你是百毒不侵之体,也不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吧?你,你简直就是乱来!”   倾城许是也知道自己做的过了,不过,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外头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夜墨的眼神,还是扯嘴一笑,“无崖,其实你该明白,当时的那种情况,我若是不用这些药,我的同心蛊,怕是就不可能会压制住了!”   “那你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呀!若是我,我宁愿让你不要压制子蛊,也不能伤了自己!”说着,还冲着外头的无崖狠狠地瞪了一眼!   倾城浅笑,“你不必怪他,这是我自己的意思。当初用药时,他还不知道我中了同心蛊的消息呢。等后来白无常来了,我用的也就差不多了。”   “那白无常就没有探出你的脉络有问题?”   “没有!我使了法子,遮掩过去了。而且,依着夜墨的醋坛子性子,也不会让白无常总是给我诊脉,我自己不就是个医者?”   无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带责备道,“你总是这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做,若是有一天那个阎王爷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气疯了?”   “不会!在此之前,我自然是会想到旁的法子的。”   无崖摇摇头,松了手,“师父正在闭关为你炼制禁蛊之药,这是我们先做好的一些。每日一颗,饭后服用。”   倾城拿到了鼻前轻嗅了一下,浓浓的药腥味儿便扑鼻而来!   倾城皱了一下眉,“还真不是一般地难闻!我敢打赌,风伯定然是在里头又加了不少的黄连!”   “不是黄连,是莲芯!”无崖瞪她一眼,“就你这性子,就该是让你吃些苦头!”   倾城吐吐舌头,“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对了,师父没说什么吧?”   “老头子说你最好是毒发身亡!若是死不了,也最好是直接就顺了那同心蛊的意!至少,不能让你自己过的太舒坦了!”   倾城挑眉,这倒像是那个老头子会说的话,“我真怀疑当初他教我武功,是不是就只是为了为难我,并且是诅咒我的?”   无崖不理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夜墨已是从窗子里,直接就扑了进来。   “如何?”   “这只是禁蛊之药,并非是解蛊的,不过,有了这个,便可以暂时将她体内的子蛊禁制住,不会再对母蛊有反应了。换言之,就像是这只子蛊会因为用了药,而进入休眠状态,如此,肖东逸想要再影响死丫头,自然也就是不那么容易了!”   ☆、第五十四章 求张票票!   夜墨显然是有些不满意的,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了这蛊毒,自然就不能保证倾城能安心地一辈子待在自己身边!这可不是他所期望的。   “你消失了这么久,就只是找出这样的法子?”   无崖倒是没有因为夜墨的态度而动怒,“师父正在闭关为她炼制更多的禁蛊丹,如此,才能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解蛊所用的药材。”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找到解开同心蛊的法子了?”夜白一钻进来,就听到了无崖的这一句,自然是大喜过望!   无崖点点头,“只不过,现在来看,配制解药,需要些麻烦。”   “什么麻烦?”夜墨急问道。   “解药不太好找。目前来看,还缺三味药材。”   夜白一听,不当回事儿,“咱们现在可是在紫夜呢,这里的药材品类可是最全的!你快说,缺什么药材?主子自然是会有法子弄到手的。”   倾城看到无崖的脸色微凛,便知道这三味药材怕是极难寻到。   “雪莲花,而且是盛开在了雪山巅的药性最好。云芝,也就是灵芝中的上品。而这第三味,就更难寻了,便是玉蟾蜍!”   “玉蟾蜍?”夜白这回几乎是连声音都变了味儿了!   “红色骚包,你有没有搞错?这三样儿哪一样也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得到的呀!便是这雪莲花,而且是还要长于雪山之巅的,这简直就是要了人的命了!我瞧着这三样儿之中,也就只有云芝,还算是花钱能买得到的了!”   倾城浅笑,“白无常说的没错。这三样儿,还属云芝好得了!不过,便是得上一珠,也得耗费上千两银子吧?”   无崖不语,其实,这才是其中的三味药材,至于那药引子,比这些,就更为难得了!   无崖看着几人的神色已是有些不大好了,自然也不会蠢的再将那药引子说出来,这岂不是太过为难人了?   “白无常,你马上传书给寒西,告诉他,将府中的云芝找出,然后送至?”夜墨一时语滞,这要送到何处?   “让人送到玉景坊吧。”倾城轻道。   夜墨点头,看向夜白,“再下令让人火速去寻找玉蟾蜍的踪迹,不可声张。那玉蟾蜍,定然是在深山密林之处,另外,再告诉寒东,让他派人去一趟千雪山。看看那雪山之巅上的雪莲花,是否盛开。若是没有,便让他派上一队人,驻扎在千雪山脚下,每日派人上山守着,轮流替换,不得有误。”   “是,主子。”   “这三样儿之中,最为难寻的,便是这玉蟾蜍了。”   无崖点头,“说来也是这小丫头幸运,解这同心蛊还需那黑鸩之血,不巧,她正好是得了一只,否则,便是这黑鸩,便足以让人头疼了!”   夜墨一听,不由得看向了倾城,如此说来,这个小丫头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有了目标,接下来,所有的人自然是也就都动了起来,最要命的,便是那只玉蟾蜍了。   不待倾城吩咐,玉景山那边,早已是派出了人手去暗中寻找,另外,借助着他们名下的产业,也放出了消息,说是高价收取云芝。因为这三样之中,云芝可是补身益气的好东西!亦是倾城在解蛊之后,需要长期少量使用的。   本来无崖还觉得无需准备太多的云芝,可是今日一探过了倾城的脉象,便知道,怕是不仅是云芝了,还有一些名贵的补身药材,怕也是得早早儿地备下了。   次日,倾城穿戴整齐,一袭男装,与夜墨一起出现在了泰和楼中。   二人才刚进店,便有一名护卫模样儿的年轻人上前拜见,将二人引到了后堂,穿过了两处回廊之后,才到了一处安静雅致的小院儿之中!   入眼处,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庭院不大,却是由这青翠花色,占去了大半!院内绿柳周垂,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宁静致远四个大字的匾额。整个精美别致,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饶是倾城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说,这里的主人,着实是一个有着玲珑心思,且懂得享受美景之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看似是漫不经心,随心所长。可是实际上,却是分明有人刻意为之,每一寸,都是长的恰到好处,每一景,都是布得极为精妙!便是那每一枝花,都是开得不疏不密,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两人一起进了一处穿堂,当厅立了一座宽大的红木插屏,待绕了过去,便看到了一片竹林,眼前一片青翠!   这不过是一个穿堂之隔,却宛若是两处天地!   先前的那一处,如果说是精心布置,精妙绝仑的话,那么眼前的竹苑,简直就是让人深陷其中,欲罢不能了!   竹,枝杆挺拔,修长。亭亭玉立,袅娜多姿,四时青翠,凌霜傲雨,倍受文人墨客之喜爱,有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亦有梅松竹岁寒三友之一等美称。   倾城向来喜欢竹,倒不是因为竹有着这么多的美誉,就只是喜欢它的四时青翠,凌霜傲雨!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会在此,能赏到如此美的竹林,不仅如此,那竹林的深处,还有一处造型简单干净的小竹楼!   “你很准时。”肖东烨就站在了那竹楼的台阶下,负手而立。   此时,倾城竟然是意外地发现,此时的肖东烨,竟然是与以往见到他时,完全不同!而这竹林里的韵致,竟然是与他的气质,吻合的很!   没有杀意,没有什么玩世不恭,没有在战场上时的策略计谋,没有被人利用,窘迫万分!   此时的肖东烨,就只是一个单纯的肖东烨!像是一个淡泊了名利的文人雅士,亦像是一个将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抛诸脑后的方外之人!   总之,就是在肖东烨的身上,再看不到了其它时候曾出现过的一切!现在的这个肖东烨,似乎是一个全新的,又似乎是一个他们从来就不曾认识的肖东烨!   倾城则是直接就笑了,“你果然是肖东烨本人么?不是找了什么人来易了容的?”   肖东烨看着她浅笑,“洛倾城,你我发现你的心不毒的时候,这嘴巴更毒。”   倾城连连轻笑,“原来这泰和楼竟是你的产业吗?我竟不知,你肖世子,竟然是也有着经商的天赋。听闻这泰和楼,可是梁城最大,也是最赚钱的一家酒楼呢。”   “我就知道南宫太子也会来。里面请吧。知道倾城喜茶,里头已经是为你们备了上好的绿茶。顺便,我主要是也想见识一下倾城精湛的茶艺。”   “好呀!难得能在梁城这种地方,寻到如此一处佳境,浅斟慢品,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倾城坐定之后,便看到桌前的一应茶具俱已备好,一旁的小炭炉上,甚至是已隐隐听到了水沸声!   “竟然是上饶白眉么?倒是好茶!”   肖东烨的眸底闪过一抹惊诧,“素闻洛府三小姐精通茶艺,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了!不过只是观其形,尚未品,便知其出处及品名了!果然是厉害!”   “客气了!上饶白眉满披白毫,外观雪白,外形恰如老寿星的眉毛,故而得此美名。其鲜叶采自大面白茶树品种。白眉茶外形壮实,条索匀直,白毫特多,色泽绿润,香气清高。我便是想不认出来,都是有些困难的。”   肖东烨点点头,瞥了一眼,一直是默不作声,始终是寒着一张脸的夜墨,笑道,“这上饶白眉滋味鲜浓,叶底嫩绿,由于鲜叶嫩度不同,白眉茶分为银毫,毛尖和翠峰三个花色。各具风格,品质皆优,总称上饶白眉。以前我倒是也曾与其它的好友一同品茶,不过,只一眼便能认出此茶的,倒是并不多见。”   倾城浅笑,神色淡漠中透出了一份惬意,“肖东烨,你别告诉我,你的度量是有多大!明明昨天我还要剁你一根手指,甚至是要缷你一支胳膊,你今日却是如此好心情地要请我品茶了?”   “你不是说,也猜出了我不会轻易对你下手吗?诚如你所说,对你,我下不了狠手!”肖东烨颇为有趣道。   话音一落,两人便同时感觉到了一旁的气息再冷了几分,连带着整个竹楼里的温度,似乎是都下降了不少!明明就是夏季,怎么突然还就觉得这后颈处有些凉嗖嗖的呢?   倾城顿时失笑,睨了夜墨一眼,见他正略有不满地看着自己,知道这个话题,是不能再继续了,遂赶忙岔开道,“对了,刚刚你说这白眉茶分为银毫,毛尖和翠峰三个花色。今日倒是向肖世子请教一番了。毕竟,这上饶白眉,我也是头一次品。”   肖东烨显然不信,“你若是头一次品此茶,便一眼能认出,岂不是成了神仙了?这话,我可是不信。”   倾城撇撇嘴,那意思就是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头一次品。   肖东烨看这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也只好是有些无奈地笑道,“这三种花色里,尤其是银毫,外形雪白,茶叶沏泡杯中,朵朵芽叶犹如雀舌;亭亭玉立,不仅饮后回味无穷,而且冲泡后芽叶在杯中雀跃的情景,也令人赞叹。今日,便请洛三小姐展示一下您的茶艺如何?”   倾城挑了挑眉,不语。一旁的夜墨却是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太子妃!”   倾城莞尔,而肖东烨的脸色则是稍稍一沉,自然是听明白了一旁他话里的意思了!这是在警告他,这是他千雪国的太子妃,是他南宫夜的女人,让他说话注意些分寸!   “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已经是千雪的太子妃了,便是我家阿墨,都舍不得由我亲手来烹茶的,更何况外人呢?”   肖东烨苦笑一声,“好吧!我明白了。两位这个时辰来,应当是还未用过午膳吧?要不要?”   “不必麻烦了!”倾城打断他道,“我们来之前,已经用过了。我不喜欢在外面用膳,我家阿墨亦不喜欢。肖世子若是有话,不妨直言吧。当然了,如果肖世子愿意提供了有关我千雪七皇子的消息,那么,我们自然是会有所回报的。”   倾城的开门见山,倒是让肖东烨微微愣了一下,“你们难道就不担心,一旦真的寻回了真正的七皇子,你们的皇上,会因为多年来对他的愧疚,一时心软,再将这太子之位收回来,送到他的手上?”   “不可能!”倾城眸光如炬地看向了肖东烨,“我现在是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七皇子的下落了?又或者,今日你引我们来,不过就是为了摆一出鸿门宴?”   “好吧!倾城,你该知道,肖东逸已经是往回返了吧?”   夜墨的眉心一紧,再度冷声道,“我千雪国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唤得?肖世子,还是注意你的措词的好!相信此时,贵国的皇上,已经是收到了我千雪命人送上的国书了。孤与太子妃出使紫夜,可不是来看你们紫夜皇室的种种无礼的!”   这一点,肖东烨倒是没想到,或者说,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南宫夜与洛倾城就不打算再躲到暗处了!他们来此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寻找真正的七皇子?若是这个目的,不是应该在暗中查访才更有效果吗?   “肖世子,你今日约我前来,到底是为了七皇子的事,还是为了肖东逸的事?我的耐性,可是一向不好。”   肖东烨的面色一惊,想到眼前的这两位可都不是善茬,今日自己在此如此破例地招待他们,想不到,两人的态度,竟然是丝毫不见有所软化。看来,今天的布置,怕是要白费了!   “先说肖东逸吧!说实话,既然是刚刚南宫太子说了,是与太子妃一同出使千雪。那么,我也不怕就实话实说。太子妃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离开紫夜,怕是命不久矣。”   夜墨的冷眉一挑,脸色冰寒,“此话何意?”   “皇伯伯属意九堂兄继承皇位,而先前他与太子妃的事,皇伯伯亦是有所耳闻,她若是不死,怕是九堂兄就不肯死心!所以,皇伯伯定然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的。”   这个说法,并不新鲜,事实上,夜墨也早已是预料到了。只是此刻听到了肖东烨说出来,总觉得是有了几分的怪异。   “你为何要帮我们?”   肖东烨略有些自嘲地一笑,“我帮的不是你们,而只是洛倾城!”   倾城扬眉,显然是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未见你之时,心里对你是恨之入骨!不为别的,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一个一无是处的大家小姐,竟然是还敢嫌弃我九哥?分明就是不识好歹!可是直到我真的见到你了,我才觉得,不是你不识好歹,是我九哥没有那份福气。洛倾城,当初你及笄礼上,我送上的礼物,你可还记得?”   倾城点点头,不语,只是微微凝重了些的眸光,显然已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那件百鸟裙,是肖东逸让你准备的?”   “更准确地说,那件儿百鸟裙,是九哥着了尚衣局的人早早儿地备下的。你可知道,就在千雪皇下旨为你和南宫太子赐婚的时候,那件儿百鸟裙,已是绣了一多半儿?本来那一次九哥回来,是要亲手毁了它的。可是心里终究是不舍。我也由此看出,他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在意。”   “所以你初至千雪时,对我分外恼恨,极看不上眼?”   “不错!”肖东烨丝毫不掩饰先前自己对洛倾城的态度和看法,即便是现在当着南宫夜的面儿,他似乎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要说那件儿百鸟裙,还的确是巧夺天工,分外华丽,肖东逸他,有心了。”   话落,倾城的眼睛微微一眨,“只是不知道,这件儿百鸟裙可是完全由宫里的女官们缝制?说真的,我倒真是有兴趣想要见上一见,或许也能学些手法技艺。”   夜墨一听,便知道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了。瞬间便想起了当初自己与她在洛府时的发现!那件儿百鸟裙左胸前的一只小鸟,与那把玉骨桃花扇上的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丫头分明是在透这个肖东烨的口风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这世上百鸟裙做得最好的,却并不是尚衣局的人,而是宫里的穆贵妃!听说她极爱百鸟裙,自进宫后,便一直自己学习绣制,后来,也的确是凭她一己之力,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做出了一件百鸟裙。”   “哦?”倾城的眸底含笑,果然还是透出了些什么吗?“那不知由穆贵妃亲手所绣的百鸟裙,她可曾穿过?”   肖东烨摇摇头,“我听母妃说,穆贵妃不喜繁琐,不爱金银珠玉,从来都是素衣浅裳,头上也是从来不肯佩戴什么珠钗步摇。皇伯伯的赏赐,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就锁入库房。没有人知道,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到底是如何得到了皇伯伯的宠爱?而她亲手绣成了那件儿百鸟裙后,便将这件衣裳直接赏给了穆家。”   “穆家?”   “正是,便是现在的穆烈将军的夫人。贵妃所赏,穆夫人自然是只能珍藏,哪里敢穿戴的?如今,专门在穆府僻了一间院子出来,正屋里,可是专门供着那件儿百鸟裙呢。”   倾城大喜过望,不过,面上还是不怎么显露的。   “肖东烨,你今日约我前来,是想要告诉我,我应该尽快离开梁城?还是告诉我,要防备你们的紫夜皇?”   肖东烨的眼神微暗,眸底似是有着浓云冽风在翻涌着,他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似乎是有些企盼,却又像是有着畏惧,一时倒是让人难以琢磨了!   “洛倾城,我到现在也不否认,我仍然是很讨厌你!如果不是有你的介入,或许现在九哥在千雪也不会弄的这般糟!如果没有你,九哥一回到了梁城,或许就能直接纳了正侧妃,这于他的前程,自然是分外有助力了!可是偏偏有你在!你根本就是我九哥的一个克星!”   肖东烨越说越激动,面色已是微微泛红,似乎是真的就恼恨极了洛倾城,恨不能让她立刻从眼前消失一般。   夜墨轻瞄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情敌的情敌,突然竟是生出了几分较为复杂的感情!只不过那种感情来的太快,去的更快!   “肖世子,看来,你是真心地盼着你的九哥好!如此倒也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不如,我们来做场交易如何?”   肖东烨的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不信任来,“你又要使什么坏心眼儿?”   倾城看到他明明就还是那个肖东烨,可是在一听到了自己的建议时,那眼神里的戒备和不信任,竟然是如此浓烈,顿觉受伤!有些无奈道,“我的人品就这样差?坦白来说,抛开定王,我对你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当然,定王妃的人也很好。而且,你还没有听我给出的到底是什么交易,为何就先认定了是我在使坏心眼儿呢?”   肖东烨冷哼一声,“你说吧。”   倾城挑眉,“其实,说来也简单,你不希望肖东逸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而于我而言,亦是如此!想必这两天肖东逸就会返回梁城了。而我和阿墨届时也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们的眼前。肖东烨,只要是你肯配合我,那么,我会想法子让他对我死心!自然,我想要的,便是平安地离开紫夜。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应该是还算是比较划算的吧?”   “让他对你死心?谈何容易?”肖东烨苦笑一声,“你可知道,他府上的美婢如云,即便是娶了正侧妃,可是他却是始终未曾动过她们一个手指头?”   倾城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明明就从洛华柔那里知道,新婚之夜,他们过的很是惬意?”   倾城一着急,险些就说出是自己窥探到了,还好改口快,不然的话,怕是定然就会引起了肖东烨的疑心了。   “呵呵!怎么不可能?九哥只不过是给那两个女人用了幻情药罢了!其实,自始至终,九哥都未曾动过她们一下,一直都是在看着她们沉醉在了那幻情药中,难以自拔!我真是不明白,美女在怀,他为何就不动心呢?”   倾城听罢,脸色瞬间阴冷难看了起来!   一幅美人自爱自怜的场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不远处竟然是还端坐着一名男子,而这名男子,竟然就是那美人儿忆想中的夫君?天哪!怎么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是万分的恶心呢?   倾城当真就觉得自己的胸前翻涌,万般难受!也不知是为了那两名可怜可恨又可悲的女子难受,可是为了肖东逸竟然是如此绝情地做法难受!   “现在你知道了?那董乐儿和洛华柔,哪一个不是美人儿?可是结果呢?洛倾城,你所谓的这场交易,还是在让我看到了效果之后,再来与我谈吧。”   肖东烨的态度,与他二人刚来之时,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倾城则是还是呆怔在了刚刚肖东烨透露给他们的,关于肖东逸的信息,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倾城并没有觉得肖东逸这么做是多么的洁身自好,反倒是觉得极为恶心、不屑,甚至是鄙夷!   若是不喜欢,便直接不娶不就好了?竟然是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般地玩弄戏耍,简直就是让人有些愤怒!   肖东烨正欲转身离去,夜墨将其唤住,“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我皇弟的下落呢。”   “他?”肖东烨的眉毛一挑,脸上的笑容再度浮现了出来,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都是未达眼底,“真正的南宫逸么?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其实他早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我们的确是有查到了他的消息?”   看到了夜墨的固执和坚持,肖东烨却是笑得异常开心,甚至于是放声大笑!   “南宫夜,枉你在战场上宛若是天神一样,向来是战无不胜,可是这与人诡诈心计之中,你却是远不及洛倾城!”肖东烨满意地看到了他微微变了脸色,“你们的消息是从何而来?难道不是紫夜吗?”   倾城此时已是完全地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你们紫夜故意放出的这则消息?在明知肖东逸在千雪事败之后,便以此为饵,将我们引来紫夜?”   肖东烨,看着已然是脸色一片铁青的夜墨,心情极好,“不然呢?南宫夜的存在,不仅仅是你们千雪的顶梁柱,更是我们紫夜的心头大患!如今,你们既然是来了紫夜,无论是正大光明,还是偷偷摸摸,你们不会以为,还能顺利平安地离开紫夜吧?在这里,可是没有你的数十万大军,没有你的冰魄!南宫夜,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肖东烨笑得极为张狂,又似是极为舒爽!显然这些年,在夜墨那里没少受欺负,在战场上讨不回来,便只能是另辟奚径了!   倾城蹙眉,“不对!若是仅仅只是因为七皇子的事,阿墨未必会亲自来一趟紫夜。你们?是肖东逸!是他,对不对?”   倾城恍然大悟,脸色已是骤然一变,轻摇着头,退了一步,“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肖东逸一直都知道我人在紫夜,不可能会离开,这一次,他会去了云州,也不过是想要证实一下他自己的猜测罢了!他以为是我破坏了他的整个儿计划,可是实际上,被算计的人,一直都是我,对不对?”   倾城这会儿已然是想的极为通透了!   “在我得知自己中了同心蛊之后,肖东逸便料定了,依着我固执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就此轻易服软儿,所以,他才会由着我逃走,由着我去折腾。而且,若是我想减弱了同心蛊对我的影响,没有什么是比阿墨能陪在我的身边更为有效的了!对不对?”   肖东烨只笑不语,不过,二人还是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了端倪。   倾城自嘲一笑,“你果然也是知道我中了同心蛊的,却是一直不提。肖东烨,你与肖东逸的感情,还真不是一般地深厚!”   肖东烨浓吸一口气,饶是他聪明淡定,可是在眼前这两位气场都是极为强大之人的面前,多少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同心蛊的事,我的确知道,不过,目前来说,你应该庆幸,因为,紫夜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会超过三个!我父王,亦是不在其中的。”   “那么这第三个知道内情的人,不是紫夜皇,便是紫夜的皇后了!对不对?”   肖东烨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话中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连忙转了头,“你问的太多了。你该庆幸,如果是我的父王知道了这件事,怕是宁可背负了千古骂名,也要将你杀了!紫夜,不能再出一个专宠于御前的妖妃了!”   倾城看着肖东烨的身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狼狈!是害怕自己看出什么吗?还有他刚刚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   不能再出一个专宠于御前的妖妃?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暗指他们对于穆贵妃的不满?   紫夜皇专宠穆贵妃已是十余年,紫夜皇对她的宠爱,几乎就已经是到了一种近乎于巅狂的状态!只是紫夜皇对于穆贵妃的宠爱,并不代表了他对于朝政的荒废!   恰恰相反,这些年来,紫夜皇励精图治,可以说是一位勤政的好皇帝!若非如此,怕是前朝的那些老臣们,早就忍不住逼着皇上处死穆贵妃了!   而且,更让众位朝臣们放心的是,穆贵妃一直无子,而紫夜皇的名下,已经是得了数位皇子公子。皇室子嗣,也还算得上是兴旺,故而也就对这位穆贵妃听之任之了!   其实,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最终选择了容忍穆贵妃专宠,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这位穆贵妃一直是幽居于自己的宫中,从未出来过,这与其说是专宠,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软禁!穆贵妃一直以来是未曾插手过政事,这一点,大家还都是十分清楚的。   不然的话,这些年,穆将军的势力,也不会就此停住,不见长,也不见弱!   倾城与夜墨返回到了小院儿的时候,倾城的身子突然就是一软,幸好夜墨就在一旁,一把将她搂住,“怎么了?”   倾城的脸色微白,神情颓败,喃喃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就不会再连累了你?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失败?为什么只要是一对上了肖东逸,就像是没长脑子一样?”   “丫头,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是他太狡猾了!他分明就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儿。你被他算计,也是在情理之中。”   倾城摇头,“若是别人会被他算计也便罢了。可是你明知我?你明知道我是有着特殊的天赋的!阿墨,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跟肖东逸比,我的心就是太软了!若是我的心肠足够硬,足够狠,他休想伤到我分毫!”   “你明白就好了。等回头再见到他,不给他好脸色看就是了。”   倾城的眼神却是愈渐清冷,“他敢算计我,无非就是仗着我中了同心蛊,便是我现在恨他入骨,若是无法解了这同心蛊,我终有一天是对他柔肠百转的。只是可惜了,这一次,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   倾城说完,浅笑一声,“阿正!”   夜墨扶着她坐下,看到她的面色清冷,便知她现在是真的恼了!冷眼看着阿正出现在了屋里,不动声色地在一旁坐了,开始为倾城剥起了松子。   “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开始大量地收购各类主治外伤的药材,越多越好,没有上限。”   “可是姐姐,这样的话,咱们手上的现银,岂不是要全部换成了药材?那东西,放多了,是不是不容易贮存?”   “放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高价再买回去。”倾城冷笑一声。   阿正听她这么一说,也便不再多问,直接就让人去安排了。   “你收购这么多的药材有何用?”   “自然是还需要你的配合了。你手底下的冰魄不会现在还安然地待在京城吧?”   “自然不会!如今,都在边关呢。你是想着?”   “咱们目前不宜在梁城停留地太久。不过,如今既然是光明正大地出使紫夜了,自然也就要有该有的作派。明日,我们就跟随你的使团,一起出现在了梁城外就是了。”   夜墨一笑,伸手将松子放进她的口里,“你这连这个都知道了?”   “夜堂告诉我的。我再手书一封,你说,我的太子哥哥,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呢?”   夜墨冷眉一挑,随即笑了,“丫头,你倒是好算盘!这是故意来讹紫夜的银子了?”   “反正我就是看紫夜不顺眼,让他们出些血,也是应该的。对了。我今晚要去一趟穆府。反正今天肖东逸是不可能赶回来呢。我先去看看那位穆贵妃亲手所绣的百鸟裙,到底是不是与我的那一件,一模一样?”   倾城的眼神邪侫中透出了一丝凌厉,“百鸟裙,总归是有问题的!如今既然是来了紫夜,能弄清楚,自然是最好的。即便不成,至少,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夜墨点头,“我陪你去。那位穆烈将军,也是有多年未曾上过战场了,虽然是手中尚有兵权,不过,也只是驻守在了关内。正好,我也上门去探探他的底。我总觉得,紫夜,他才是那位真正的大将!是紫夜皇故意雪藏起来不用,让我们松懈防范的。”   倾城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与肖东逸有关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又想到,只是让他出些银子又怎么能消气?想到了离开千雪的京城前,肖东逸在宫里动的手脚,倾城一乐,计上心来!   听完了倾城的计划,夜墨的唇角一勾,笑出声来,“丫头,你倒是好计谋!只是,你就不担心,肖东逸会将这笔帐算在了你头上?”   “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我也没打算让他觉得我好!让他恨我,可是我求之不得的!”   倾城说完,眸眸流转,一想到自己的小伎俩,也忍不住乐了,“那穆贵妃的住处我进不去,可是不代表别的地方我就不能下手了!肖东逸,我真的是很期待你回来之后,将要面对这一个烂摊子时,还能不能笑得出来呢?”   两人说定了,便下午好好地睡了一觉,到了晚上,两人皆是换上了夜行衣,匆匆地赶去了穆府。   次日一早,便传出三皇子突然昏迷不醒,药石罔效,当天傍晚,宫里的皇后也是突然凤体违和,一时间,宫里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了!而与此同时,千雪国太子及太子妃已是抵达梁城的消息也是迅速传遍了整个紫夜!   ☆、第五十五章 原来是她!(精)   伴随着千雪国太子和太子妃出使紫夜的消息传进宫里的,还有九皇子肖东逸终于是回京了!   大殿内,紫夜皇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冠,正是一脸怒容地瞪着跪在了案前的肖东逸。   定王与肖东烨两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肖东烨最先忍不住了,直接就到了案前跪下,“皇伯伯,三哥和皇后娘娘的事,定然是与九哥无关的。还请您先息怒,此事,尚需详查!”   紫夜皇沉眸,脸色异常地冷硬,“老九,你可知错?”   肖东逸一听,便知道父皇所指,并非是三皇子与皇后之事了。   “回父皇,儿臣,儿臣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父皇体谅。儿臣自知未经父皇同意,就擅自离京,的确不妥,只是还请父皇宽恕儿臣一次。”   “宽恕你一次?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老九,你太让朕失望了!原本,千雪的事虽然是未成,朕也不怪你,毕竟你自己一人,在千雪也算是势单力薄,那千雪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朕没有想到,你如今人都已经回到了紫夜了,竟然是还不肯死心!”   “父皇,儿臣的确是不甘心。父皇,儿臣斗胆求您,儿臣自己的事,还是由儿臣自己来拿主意吧。”   “放肆!你身为紫夜国的皇子,什么事儿是你自己的?都是这些年朕将你给宠坏了,竟然是连自己是什么身分都不记得了!你以为你是寻常的百姓?还是以为你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只需吃喝玩乐就成了?朕告诉你,有朕在一日,你就休想要娶那洛倾城为妻!便是纳为妾都不成!”   “父皇!”肖东逸大急,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父皇对于洛倾城的诚见,竟然是这般大。   不待他再度求情,便听定王道,“皇兄,阿逸也只是一时糊涂,毕竟,谁没有年少轻狂过呢?您就原谅他这一次的事吧。而且,如今千雪国的太子与太子妃同时到到了梁城,怕是所图非浅呐!”   “定王言之有理。这个南宫夜,根本就是我紫夜的心腹大患!如今人可是都安置好了?”   “回皇兄,都安置好了。如今住在了京城的馆驿,臣弟已经是安排了大批的侍卫负责他们的安全。”   “哼!这个南宫夜,动作倒是快!想不到昨天还比较安静,今天整个儿紫夜都是知道了他们在我紫夜逗留的事。这下子,便是想要暗中除去他,也是要颇为费心了。”   “回皇兄,南宫夜既然是挑明了身分,便是笃定了,我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依臣弟看,倒不如先与他周旋一二,待弄清楚了他的来意,再做打算。”   紫夜皇伸手揉揉眉心,点点头,“只好如此了。南宫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皇兄。”   “至于老九,回府去好好儿反省!看看你到底是错在何处了?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朕可以捧着你,亦可以踩着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分!”   “是,父皇。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   待这大殿内只余了紫夜皇与定王二人,这殿内的气氛,一下子,便凝重了下来。   “皇兄,那依您看,三皇子和皇后的事,到底是果然凑巧了,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紫夜皇不语,只是微微眯了眼,似冷非冷,似暗非暗的眼神,自他的那一双狭长且凌厉的眼中流露出来,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的阴鸷!   “我听说,老九弄丢了一只黑鸩?”   定王一惊,脸色微凝,“回皇兄,正是。是在千雪的京城丢的。说来,也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张,竟然是向当时的良妃进献了鸩毒。良妃本是欲用此毒来害洛倾城的,没想到,反倒是害得最后我们丢了一只黑鸩。”   “鸩鸟本就不易猎到,更何况是黑鸩?那玉蟾蜍呢?可有消息了?”   定王脸色灰白地摇了摇头,“找了十多年了,至今未曾找到。皇兄,臣弟现在可是真的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此物了?”   “有!定然是有!不可能会是谣传的。朕找了十几年,如今就只缺一只玉蟾蜍了,朕不可能会放弃的!传令下去,继续找,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玉蟾蜍。”   “是,皇兄。那皇后和三皇子那里?”   “放心。太医已经是诊断过了,老三是中了毒,而皇后则是固疾复发。你若是担心,便去看看她就是。”   定王顿时便是吓得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下了,“臣弟不敢!还请皇兄慎言。”   紫夜皇似乎是颇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头有同情,有怜悯,还有着一些不认同。   “既然不敢,以后,就莫要再在朕的面前提及她。朕不喜欢她,朕从未在你面前隐瞒过。当初是她自己非要坐上那个位置,如今,朕当初许诺她的,也给了她,她想要儿子,朕也给了她一个。她想要掌六宫大权,朕也允了。当初她对穆贵妃做出了那种事,朕也没有重惩她,也算是还了当初她们裴家助朕登基的恩了。”   定王的眼皮一跳,知道眼前的这位皇兄,定然是又想起了当年之事了。   “皇兄,当年之事,说到底,也没有证据表明,就是她做的。您或许是误会了她呢?”   皇上冷笑,本就冷戾的一双眸子里,顿时便涌上来无尽的冰封,“误会?裴灵芝是个什么样儿性子的人,你不知道吗?她自诩高贵,瞧不上旁人一眼!当初若不是因为朕是皇子,而且是手中握有先皇的遗诏,你以为她会嫁给朕?”   定王低了头,对于这样的话,他自然也是不知道如何接,便是知道,也是断然不能接的。   “朕早就对你说过,该对她歇了心思。她根本就是个无情无爱之人!在她的眼里,从来就只有权利,何来情爱之说?便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以为她就有多喜欢了?这些年,对东明不也一样是冷言冷语?何曾给过老三什么温暖宽厚?那样的女子,分明就是一个冷血之人。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对其如此倾心。”   “皇上,她,皇后娘娘也许是不擅言词,臣弟看得出来,她对您,是真心爱慕的。”定王颇有些苦涩地说出了这番话后,感觉自己的心底,已是舒坦了许多,虽然是仍有些痛,可许是年头多了,已不再似从前那般心如刀绞。   “当初她竟然是能做下这等恶事,朕便是将她凌迟了十次都不为过!说起来,当初若非是你拦着朕,她早就已经是一堆白骨了。”紫夜皇的脸色愈发地阴冷了起来,整个人都已经是如同坠入了冰窟,浑身上下,都是找不到一丝的温度了。   “皇兄,若是当时臣弟不拦着您,您又如何还能成就这十几年来的英明伟绩呢?您是我紫夜的皇,是我们紫夜所有人都寄予厚望的天子。岂能因为一个女子,便将整个紫夜,都给奉上?”   “呵呵!当年若非是为了这个皇位,朕又怎么会错失了自己的心爱之人?”紫夜皇的面色微戚,“若是当真能再重选一次,便是即刻要了朕的性命,朕也会选择留在她的身边,哪怕是不要这万里江山,也断不能失了她!”   紫夜皇的情绪,突然就变得极为低落了起来,“你可知道,朕这些年过得就宛若是行尸走肉一般。朕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之前便有先人宁要美人,不选江山!如今朕将这紫夜治理得井井有条又如何?焉能再换她一笑?”   定王的神经绷的紧紧的,每每皇兄露出这等的神态,他就知道,接下来,便会是对皇后无比的恨!   果然,紫夜皇的身形微转,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冷冽霸气!与先前有些戚哀的情伤男子一比,简直就是宛若两人!   “都是她!如果不是裴灵芝,朕又如何会如现在这般地孤独寂寞?”   看到了皇上眼底的狰狞恼恨,那冷厉的双眸之中,似乎是一瞬间便布上了血色,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皇兄,当初,到底也是裴家助您登上了大位,而且,若是没有裴宵,怕是您?”   “够了,不必在朕面前再提及他!朕知道他是为了救朕才死的。若非如此,你以为朕何以要容忍了裴氏这么多年?”紫夜皇稍定这后,表情突现出了一抹的诡异,“以裴宵之命,换取裴氏一族十几年的繁荣富贵,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定王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他与皇上是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明白每每皇兄一露出了这般表情,便意味着什么。   果然,皇上微微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似乎是有些累了。“朕如今也该立太子了,北漠的新皇都已经登基了,虽然年轻,不过,也还不是一个太过蠢笨之人,至于其它两国的太子,就更不必说了。你也该知道,朕一直要你襄助阿逸,也是为了整个儿紫夜考虑,而裴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定王的心一突,突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是要对整个儿裴氏家族下手了?   “朕答应你,朕可以不杀她,只要是她安分守己,朕甚至是可以答应你,不废了她的后位!可是裴家,必不能留。”   虽然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日会来,可是定王仍然是忍不住有一些难受。紧紧地闭了眼,眉头已是皱的不能再皱,额上一突一突的青筋,显然也是在昭示着,他此刻极为复杂的情绪。   “皇兄,您明知。若是没了裴家,必然也就没了裴灵芝。”   “朕对她已经是足够宽容了!她之前谋害了朕多少的嫔妃,害了朕多少的子嗣,朕也想着历来皇室皆是如此,便不与她计较!可是她不该,不该动了朕的底限!”   定王一时无语,额上已是冒出冷汗,皇上说的没错,若是他有心追究,怕是皇后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死了不下十遍了!如今他不过是看在了自己和已逝裴宵的份儿上,能饶她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自己还能多求什么?   说到底,她当初也是不该出手,不然的话,这十几年来,皇上也不会如此地厌恶她!以至于连她所出的三皇子肖东明,也是看着万般地不顺眼,只因为那个孩子长着一双与她像极的眼睛!   好一会儿,紫夜皇才捏了捏眉心,“朕不欠她的。”   接下来,便是死一样的寂静!皇上不再说话,亦不再有所动作,而定王却知道,他这是在等,等自己在他面前表态,也是等于再给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让自己想清楚,自己到底是肖家人,还是裴家人?   “是,臣弟明白。”好一会儿,定王才点头表态,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再也帮不了她什么了。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错了亦是错了。便是有着旁人一力的维护,终归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就像是这些年,她虽然是活的好好儿的,仍然是以一后之尊居于中宫,可是她自己的心底,却是未必好受!被自己的丈夫冷落了这么多年,甚至是到了与她再见生厌的地步,裴灵芝的这个皇后,能算是做得荣耀吗?这十几年,对她来说,怕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皇兄对她的惩罚,这种漠视到了极致的惩罚,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不知道疯了多少回了!可是裴灵芝的心性坚韧,而且从小便是一幅冷冰冰的性子。她那样骄傲的一个女子,这十几年来心里所受到的苦楚,怕是更甚于旁人吧?   多年的骄傲,一朝被人踩在了脚下,而且这一踩,便是十几年,对于定王来说,对裴灵芝这个皇后,更多的是同情,是怜悯,而非当年的心疼了!   可是对于皇上来说,对于她的惩罚,显然还是不够的!   起先,定王以为只要是假以时日,皇上的气消了,也许一切就会再度走上正轨。可是他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兄对于皇后的恨,不仅仅是没有消减,反倒是日益增加,竟是到了要铲除整个裴氏的地步了!   皇上对于这个弟弟的态度,很是满意!点头道,“你明白就好。如今你也是年纪不小了。什么人值得你待她好,什么人不值得,你早该是做到心中有数了!定王妃人不错,好好珍惜才是。”   “是,臣弟知道。”   “阿烨这孩子是个不错的,朕瞧着也是十分的喜欢,只是可惜了,你们定王府的子嗣太过单薄,阿烨没有个兄弟帮扶,将来有什么事儿,连帮手都没有。朕看,你还是再纳上几名侧妃的好,正好也让你的定王府热闹一些。”   “多谢皇兄好意,只是,臣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臣弟与王妃,倒也还算是琴瑟和鸣,不想再凭添事端了。”   “也罢。朕也不勉强你!只是。”紫夜皇起身,在大殿内踱了几步后,才苦笑道,“我们肖家的男子,还真是个个儿都是痴情人!朕是如此,你亦是如此!想不到,如今朕最看中的儿子,竟然也是这般!天家男儿,最忌专情!可是偏偏我们肖家的男子,却是个个如此,也不知是福是祸呀?”   “皇兄宽心。阿逸是个看重大局之人,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就不管不顾的!”   紫夜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吧!行了,你先回去吧。”   殿门大开,皇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定王的背影,眼神复杂的,一时有些难以琢磨,许久,皇上才一摆手,外头的内侍,便将殿门紧闭,殿内,只余了紫夜皇一人了。   “如何了?”   一道暗影悄然飘落,“回皇上,裴家的人这些日子与朝中数位重臣走动的都是极为频繁,其中,不乏穆府。”   “嗯,穆烈那里可有回话?”   “回皇上,穆将军的意思是,一切但凭皇命。”   “好!也亏了朕这些年将他雪藏起来,朕也算是没有看错人。至于南宫夜和洛倾城那里,派人盯着就是。她既然是如意的女儿,便不能在我紫夜出事。说起来,朕倒是真想见见这位千雪的太子妃呢。”   “启禀皇上,属下还查到,洛倾城此次会来梁城的主要目的,便是定王爷。您看?”   皇上摇摇头,“定王就是对那个女人太过袒护了,对于她的话,几乎就是言听计从!也该让他受个教训了。如意的女儿,怎么会差了?如今,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男子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朕让你们寻找的东西如何了?”   “回皇上,属下发现如今寻找玉蟾蜍的人,似乎是猛然间增多,那玉蟾蜍本就是灵物,极度寻觅,如今再多了人介入,怕是要寻找起来,更为费力了。”   “加大人手。玉蟾蜍,只能是朕的。朕费尽心力十几年,如今只差这一样儿了,断断不能毁于一旦!”   “是,皇上。”   “派人盯紧了肖东逸,如无必要,尽量不要让他再与洛倾城接触了。那个女子,便像是一婴罂花一样,怕是一旦沾上,便会上了瘾,最终,还会要了他的命。再加上一旁还有一个南宫夜盯着,他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是,皇上。那定王那里?”   “不必理会,只需派人暗中盯着就是,只要是洛倾城不伤及定王和阿烨的性命,由着她去折腾就是。被人折腾了这么多回,也难免会让她觉得窝火。”   “是,属下遵命。”   而同一时刻,倾城正窝在了夜墨的怀里,一边儿吃着他剥的松子,一边儿看着底下人送来的各路消息。   “哥哥的动作倒是快,已经是在边关加派了人手,而且这一出手,就是二十万的精兵呢。”   “丫头,肖东逸如今也回了梁城了,今晚上的接风宴,你可还要去?”   “去!为何不去?这一回三皇子和皇后的事,或许皇上不会说什么,甚至是不会怀疑到了肖东逸的身上,可是难免朝臣们不会有什么异议!就这个,也足以让他忙上一阵子的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我了。”   夜墨突然心情极好地将她扳正了,两人视线相对,“你昨晚上,到底是查到了什么?”   倾城的嘴角一挑,眉眼弯弯,清亮的眸子,此刻却像极了那天上弯起来的月牙儿,明明是因为笑而使眼睛变小了,可是此刻看上去,却是分外的明亮。   “宫里头的那位穆贵妃,的确就是穆烈的妹子,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只不过,应该是同父异母的一位庶妹。而且,我从穆烈那里还知道,对于这位穆贵妃,穆家人,也是自她进宫后,极少见到了。”   夜墨不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知道她还有下文要说。   倾城勾唇一笑,“更为有趣的是,他的那个妹妹,明明就是一个十分欢快的性子,毕竟是出身于武将世家,性子自然是与文臣家的小姐们不同。可是这样的性子,竟然是能在入了宫门后,连自己的宫殿都不出一步,你不觉得颇为奇怪吗?”   “所以呢?”   倾城嘻嘻一笑,伸手将一旁的一叠纸拿了起来,“喏!这是阿正刚刚送来的,你看看吧。”   夜墨接过一瞧,眉心一紧后,片刻又松了开来,“穆家除了一女进宫为贵妃外,竟然是还接连失踪了两名旁支庶出的小姐。这倒是有些意思。丫头,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倾城挑眉看他,“我猜呢,这位紫夜皇,定然是有虐人的嗜好,说不准,这几位姑娘就都进了他的后宫呢?”   夜墨拧眉睨向了她,显然是有些不太满意她的这个说法。   “好吧,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家族里的一些后宅争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与穆烈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待我再让人仔细地去追查了以后,便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消息。”   “什么?”   “这两位失踪的穆家的旁支小姐,或多或少,都有地方与穆家的那位穆贵妃有着相似之处。当然,这只是通过了早年的一些画像来判断的。至于现在穆贵妃长什么样儿,谁知道?”   “你怎么突然就对穆家有了兴趣?不对劲!丫头,你是不是还有干什么事情瞒着我?”   “呃,我现在只是有些猜疑,还不确定。不过。”倾城话没说完,青兰便在门外道,“小姐,阿正公子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要现在给您送过去吗?”   倾城一笑,低声道,“我一直在等的消息来了!”   待倾城将那纸上的内容看完,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何我探查不到定王当时的心思,竟然是这样么?”   “什么?”看她自言自语,夜墨自然是有些受不住了,“定王隐瞒了什么?”   “他隐瞒地可是太多了!我就说为何当初一再问他有关当初害我母亲的事的时候,他的言词简单,却是有些不对劲。原来,当初对付我母亲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一心要袒护的裴皇后!”   夜墨也是吃惊不小,毕竟是自始至终他们查到的消息,也不过是一名黑衣人,当初也是凭着倾城的读心术,才从萧良那儿确定了是定王的。可是现在看来,怕是另有隐情了。   “后来派人来对付我的,自然是定王。我一开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与他无怨无仇,何苦要对我下毒手?想来,是在他派人盯着我暗查时,无意中发现了我竟然是会武的事实,所以,才会对我有了戒备之心。”   夜墨这会儿也是回过味儿来了,“如此说来,他一直是在暗中关注着你,直到发现了你会武,然后这性子又并非是当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温驯,所以,才会对你痛下杀手了?他在害怕你会有一日,查出了你母亲遇害的真相?”   倾城点点头,将手中的纸片递到了夜墨的眼前,“这个裴皇后,还真是处心积虑呢!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当初裴皇后要对我母亲下手,是否与紫夜皇有关?毕竟,我母亲当初是伤了头,而失了记忆的。许多事,随着母亲的死,一切都是没了答案。看来,定王对于当年之事,定然是知晓一二的。至少,她知道裴皇后让人杀了我母亲的真正原因。”   “你怀疑是裴皇后因妒生恨?”   倾城咬咬唇,“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在我猜测看来,当初定然是母亲无意中与还是皇子身分的紫夜皇偶遇,不知为何,此事被端木家的其它人知晓后,心生妒嫉,便伤了母亲。母亲虽然是保住了性命,却是伤了头,失了记忆。你想想看,当初的端木家族的族长,怎么可能会真的宠爱我的母亲?”   “当初我母亲在京城外过的日子,可是丝毫不逊于现在的洛府!当时母亲的那些银钱是从何而来?当时又是什么人给母亲安排了身分?还有,为何母亲一死,那原本的娘家人,竟然是一个也没了?是都死了,还是都突然消失了?”   夜墨的眸光微闪,大概也猜到了倾城所指何意。只是,这种听起来似乎是天方夜潭的故事,果真就能在李如意的身上发上?   明明就是一国高贵的公主,不想被山越族所制,然后与一国皇子情愫暗生,再遭人陷害,以致丧失了所有记忆?   这一段儿,倒也还能理解,毕竟是他对于先前的事,也是有所了解的。并且是他陪着倾城一步一步,将李如意的真实身分挖了出来。可是他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李如意生前,竟然是还与紫夜皇牵扯上了关系!   现在这样想想,就觉得是万分的诡异!   苍冥公主,流落民间,长于千雪国,却是与紫夜国皇子有情,最后却是阴差阳错地嫁给了千雪国的丞相?这跌宕起伏的一生,简直就是堪比戏文了!   可是现在听到了倾城的这一说法,便是再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倾城的这一猜测,却是最最靠谱儿的!   “丫头,那你打算如何来确定这个?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的接风宴,裴皇后定然是会出现的。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毕竟,我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妃,而紫夜现在未立太子,三皇子不是现在刚刚才清醒过来吗?今晚上的接风宴,他自然是不可能出席的。”   “宫里人说皇后旧疾复发,若是她今晚也不能来呢?”   “那就更好了!我单独去会会她,怕是比在宫宴上,要更为合适了。至少,我知道那个裴皇后在宫里不受宠,又不会武,还想玩儿过我吗?”   “我倒是不赞同你贸然去找她。”夜墨揽过了她的腰,“裴皇后能人在紫夜,却是派了人去对付李如意,而且是还利用了当年的凤氏,仅凭着这一点,便可以想见,此人的心计有多深!丫头,别再冒险了。”   倾城一时默然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而且两人的手下都是在发了疯一般的去为自己寻找那三味药材,自己若是在此时,再生事端,终归是让大家担心了。   可是生母被害一事,眼看就要揭开真相,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太能放得下的!   “丫头,听我一句,不急!”夜墨的手再加大了一分力度,“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要总以为所有的事都只能是依靠你自己。要试着来相信我,依靠我才对。我是你的夫君,即便是你的性子没有那么懦弱,偶尔让我有一种男子汉的感觉,我也会感激你的。”   听着这明显就是在宽慰自己的话,倾城失声笑了出来。   转头看着这个让自己心甘情愿来困住一生的男人,倾城一时,有些迷惘了!   夜墨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和傲然;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幽深迷人的色泽;细看他淡雅如雾的眸光里,泛起点点涟漪,又似是那万千光华点缀,让人一眼,便已是再度从心底里将他拢得出来!   倾城伸出自己有些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庞,指腹轻轻地流连在那浓密的眉上,感受着指端传来的痒痒地奇怪感觉。眸光则是徘徊在了他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之间,似乎是怎么也看不够!在她的眼中,眼前的男子,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说的对,自己应该是要学着去相信,学着去依赖,这个男人宽厚的臂膀,定然是能成为自己最最安眠的地方。   “好!”终于,朱唇轻启,夜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个答案,眸光的雾气似乎是更浓了些,倾城一时看得入迷,宛若是深陷其中,直至透过了那层层迷雾,终于看到了最深处的那抹绯色时,想要躲闪,已然是来不及了!   一个时辰之后,某人餍足的表情,却是让倾城看了分外地恼火!自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脖颈上被他刻意留下的印记,脸色更为难看,顺手抄起了一支簪子,便冲着他砸了过去!   夜墨笑笑地接了,然后到了妆台前,“其实现在还早。不必急于一时的。要不,我再陪你躺一会儿?”   自镜中看到身后某人那张明显就是有些不怀好意的脸,倾城几乎就是咬着牙道,“不必了!我不累。”   孰料,夜墨听了,一挑眉,“不累?这么说来,还是我不够拼命呀,那这样,晚上,我们继续?”   倾城一时脸色羞若桃花,艳若牡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个不知节制的!我真好奇,你以前到底都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是没有体会过这个,自然也就从来不想了。可是自从在你这儿开了荤,自然是就不想总吃清粥小菜了。”   夜墨接话接的倒是快,却让倾城更是觉得万般地羞恼。   晚间,诚如倾城所料,紫夜的皇后也果然是到了。看起来,精神似乎是有些不济,不过,脸上精致的妆容,倒是将她的几分病气,遮掩了过去。   而倾城还来不及再多加观察,入眼,便看到了向他们直直走来的肖东逸!   肖东逸整个人比先前,已是憔悴了许多,虽然仍然是有着难以言喻的贵气与雍容,可是到底是眸底多了几分的狠戾,让人在一触到了他的眸光时,便忍不住,会是心底一震!   “倾城,想不到,你竟然是一直都在梁城么?你刻意留下那张字条,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不肯让我催动母蛊?”   肖东逸的眼神始终未曾往一旁的夜墨的身上瞄,眼底地专注,几乎就是要将倾城整个人给吞噬了一般,极为霸道!   “九皇子此话何意?不是你故意让我离开的么?还是九皇子敢在这里向我保证,你的确不是故意要让我将阿墨引来紫夜的?”   倾城自从那日知道了自己是着了肖东逸的道后,便是万分的恼怒!当然,她更恨的,是自己没用!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要先讨回一些利息了。   肖东逸也不与她做口舌之争,这本就是他的计划,只是如今被倾城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倒也不见其面有愧色。   夜墨不着痕迹地将倾城再往自己的身边搂了搂,如此明显地宣示主权的举动,肖东逸自然是不可能再不注意到了!   “南宫夜!很好。你们的动作倒是快,不过,既然是来了紫夜,本皇子定然是会好好地招待你的。”   “多谢!”夜墨冷着一张脸,略薄地嘴唇里,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后,便不再搭理他,直接就带着倾城再往里走了。   夜墨也不管这宫里的宫人是如何指引的,径自便拉了倾城,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身冷冽非常的气势,便是那宫里的总管太监,也是不敢再往前靠一步了!   按规矩,这是要分了男女两侧的。可是如今千雪国太子如此一弄,倒是让这宫人们一时失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后浅笑,“久闻南宫太子宠妻如命,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夜墨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对于皇后的明着打趣,实为嘲讽的话,更是连理都不理!   皇后被人落了面子,却是无处发作,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千雪国的太子,是与紫夜对峙几年,一直是居于上风的战神!   终于,听到了内侍的一声高唱,紫夜皇来了!   倾城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位身着明黄色龙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象征着最高位置的龙椅!   黑亮的头发中,偶尔夹杂着几许银丝,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犀利和冷冽的黑眸,似乎是能看穿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事!削薄轻抿的唇形,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又似那雪山上常常出没的豹子,随时都在打探着自己的猎物!   紫夜皇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这样的气势,是与先前的定王大不相同的!   定王给人的感觉是霸气,是杀气!而紫夜皇,却是让倾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代帝王的威严与大气!是一种旁人根本就模仿不来的王者之气!而这种气势,若非是因为长年累月,久居上位者,是根本学都学不来的!   而当紫夜皇的视线落在了洛倾城的脸上时,一刹那,便觉得脑子轰然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就炸裂了开来,宛若是那灿烂绚目的烟花,一时间,让他直接就陷入了一段极为美丽的场景之中,无法自拔了!   ☆、第五十六章 绝不负你!   紫夜皇在一看到了倾城的那张脸后,便再也无法淡定了!   果然是母女!这是紫夜皇心底迅速攀升出来的第一个想法!而这个想法,则是十分顺利地便被洛倾城给捕捉到了!也正是因此,洛倾城更是对于自己先前的猜测,多了几分的笃定了。   他果然是与母亲认识的,而且,不用再去猜,仅仅是看他看向了自己的眼神,便知道,他曾经对母亲动心过!   紫夜皇片刻的失态,却是让倾城给抓了个严严实实。夜墨虽然是不喜紫夜皇看向倾城的眼神,可是也知道仅仅是从这上头,便能让倾城得出不少的讯息,也就只好忍了!   “南宫太子与太子妃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宫先敬两位一杯,还望两位在紫夜,能玩儿的尽兴!”   皇后端起了酒盏,高高举起后,冲着两人淡淡一笑,便自饮了起来。   倾城与夜墨自然是也不能失礼,皆是小呷了一口,然后便闻得大殿内乐声轻起,不知何时,殿内已是涌进了几名容颜秀丽,身材曼妙的妖娆女子。   轻歌曼舞,好不让人心动!倾城扫了一眼这四周的大臣们,倒是没有几个真正地抬眼看着那几名舞姬的!这是要给夜墨先用上美人儿计?   倾城与夜墨自然是要敬上皇上与皇后一杯的,这也算是礼仪。等过场走完了,对于其它一些大臣们的敬酒,夜墨和倾城,也就是可喝,可不喝了。   宫宴进行了不到一半,皇上就自称是不胜酒力,先行离开了。   紫夜皇的离开,顿时就使得这大殿内的气氛松懈了不少!而皇后虽然是有心要先回宫,可是碍于现在出现在了宫宴上的是千雪的太子和太子妃,她身为一国之后,若是也走了,岂不是太过失了风度?   皇后勉强打起精神,硬撑着。不必想,她也知道此刻皇上定然是去了穆贵妃那里,这让皇后本就有些不适的身体,更为难受了!   自己辛辛苦苦地为他打理着一切,可是他却是从来连正眼瞧自己一眼都不肯!就因为自己当初对那个李如意出手了?   想想起先,皇上对自己也并非是如此地无情,至少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日,是宿在了中宫的。可是现在呢?一晃已是十余年,皇上竟然是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厌烦!为什么?就因为自己不及那李如意生得妖艳?   皇后越想,便越是气愤难当!不由自主地,便将视线锁定在了洛倾城的身上!   李如意的画像,她是见过的,眼前的这位太子妃,与她生的,倒是果真有几分的相似!只是,那眉眼间,似乎是更多了一抹灵动之气!   李如意的气质是温婉柔约的,是端庄大方的。可是眼前的这个洛倾城,却是与她炯然不同的!眼前的人,眸光灵动,高贵中,不乏慧黠之气,若说李如意生得像是天仙一般,气质出尘,那么,眼前的这个洛倾城,就是像极了那妖精一样!分明就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几许的魅惑的!   一顿宫宴折腾下来,累的人岂止是皇后一个?   倾城出了大殿后,与夜墨一起上了软轿,已是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了。夜墨扭头看了她一眼后,可是颇为心疼的!只是碍于这里是紫夜皇宫,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只得是催促了抬轿之人,动作快些。   等一出了宫门,夜墨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就将倾城抱进了马车里。而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肖东逸和定王等人的眼中!   定王看着那马车缓缓驶离,轻嗤一声,“我原以为这个洛倾城会是南宫夜唯一的弱点,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本王错了。”   肖东烨苦笑一声,“南宫夜宠溺洛倾城,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没有人知道洛倾城也同样是在意南宫夜的。”   定王点点头,看到了一旁的肖东逸正紧紧地抿着唇,双手负于身后,那眸底的片片阴冷,慢慢散开,最终,消散在了他的周围。   “阿逸,你也看到了。她的心里无你,放手吧。”定王这会儿面上镇定,可是心里却是担心之极!他生恐这位皇兄看好的九皇子,会成为第二个裴灵芝!那样的话,他这一生,都是不可能会快乐的!   “多谢皇叔了。不过,我肖东逸认定的,就一定要去努力得到!哪怕是她不肯承认我,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亦是毫不在乎!只要是能得她相伴,其它的,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肖东烨则是不赞同地摇摇头,“九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你强行将她困在了你的身边,她会快乐吗?若是她不快乐,日日忧伤悲戚,你还会快乐吗?”   肖东逸的神色微暗,眸底的风云翻涌,却是被自己长长的睫毛,尽数遮了去。   “你不懂!若是你也像我这样地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有些事,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肖东逸转头看向他,“别跟我说什么放手也是一种洒脱!阿烨,我做不到!我不是没有试过!在千雪时,我听到了他们被赐婚的消息,我也曾想过要放弃,可是我只要是晚上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就一定会是她的音容笑貌。阿烨,那种感觉太辛苦,也太累了!我不想再多体会了。我要一个真真切切地陪在了我身边的洛倾城!而不仅仅只是对她的思念和幻想。”   “可是现在?”肖东烨没有说完,不过意思肖东逸应该是听明白了。   肖东逸明白,现在来说,他与洛倾城之间的阻碍太多,即便是有了同心蛊的牵制,可是至少有了夜墨的陪伴守护,自己母蛊的影响,效果还是非常差的!   而且,肖东逸能感觉得到,倾城在服用了什么禁蛊之药,来压制她自己体内的子蛊,好不受他体内母蛊的控制!   肖东逸的唇角微微弯起,倾城,你既是我认定的人,我又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再全身而退!   而上了马车的洛倾城,脸色却是不怎么好。   夜墨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掌心,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僵硬麻木,“怎么了?可是吓到你了?”   倾城垂眸不语,夜墨的大掌再触及她纤细莹白的指尖,竟然是冰冷的像冬日的冰雪。夜墨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两只大掌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覆其中,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别怕,有我在!”   倾城直到被他抱进了寝室,坐在了床上,直到夜墨为她轻轻除去了鞋袜,她才渐渐地回神,长长的睫毛一荡,无数的晶莹珍珠倾刻间落下!   夜墨顿时心疼万分,在她一旁坐了,“丫头,没事,我们现在回来了,没事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倾城却是不受控制地全身颤抖了起来,“不!”略带些苦哑的声音,让夜墨听了,心弦立时绷得更紧了几分,这个样子的倾城,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到底是她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是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阿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裴灵芝,果然是她!是她害死了母亲,是她!母亲的失忆,也是她害的!是她!”   倾城连哭边说,在夜墨看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悲伤!   当晚,倾城哭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的心里堆积了多年的苦闷、伤痛,一瞬间便突然暴发了!   看着如此伤心绝望的倾城,夜墨只觉得心头瞬间涌来的莫大哀痛与愤怒,顷刻间将他的心完全吞噬!他甚至是能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被人一扯一扯地疼着!看到心爱之人如此,他自己却是无可奈何!   自己甚至是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地悲伤!面对心爱之人如此,夜墨心里陡然攀升的那种无力感,几乎将他的心魂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这一夜,倾城在哭泣和悲伤中,沉沉睡去。   这一夜,夜墨却是辗转难眠!当年之事,他虽然是已经猜到了些许的端倪,可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能使倾城,悲伤至此?   次日,夜墨正在院中练剑,神思有些恍惚的他,剑术自然是不比寻常。一招一式,甚至是都能看出其心神不宁。   突然一道水蓝色的身影跃入了他的眼帘!   一头墨一般的长发,只是用一根水蓝色的发带相系,一柄泛着银白色的剑,正握在了佳人的手中!   “你练剑太不专心了。这样的剑法,便是我也能轻易地赢了你!”倾城浅笑盈盈,波光流转,眼皮略略显些浮肿,丝毫不影响她的明媚美艳,反倒是凭添了一丝的慵懒之美!   随着话音消散,紧接着便是听到了一声‘叮!’地声音。   夜墨在她提剑出来之后,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有了笑意,不难看出,经过了昨晚的发泄,今天的倾城,心情已是轻快了许多。   两人一黑一蓝,手中寒光时现,满院的月季,也因为两人的打斗,而处处飘落。一时间,院内的景色,竟是更为迷人美艳!   落花缤纷,美人倾城,公子如玉,这样的场面,便是青兰和夜白等人,都是头一次见到!不禁是个个儿都伸长了脖子,一脸的向往羡慕之色,纷纷僵住了身形。   两人一开始都只是彼此的试探,谁也未曾使出全力!   而倾城则是越打越过瘾,越打越觉得与高手过招,果然是有助于提升自己的身手!竟然是不知不觉中便不仅仅只是比剑,已是运行了内力,不自觉中,便使出了明玉神功。   倾城打得过瘾,夜墨自然也是不能让其扫兴,虽说未尽全力,可是至少也是让倾城感受到了两人的实力差距!如此,倾城越打越勇,越打越精神,不知不觉,二人便是打了近一个时辰了!   直到最后夜墨无意中瞥见了青兰手中的托盘,这才想起,两人都是早起后,尚未用过早膳呢。   夜墨虚晃一招,倾城不知是计,一剑直刺过去,却是扑了个空,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觉得腰间一紧,手腕一松,‘咣当’一声,长剑落地,而她本人,已是落入了夜墨的怀中!   倾城瞪眼,“你耍诈!”   夜墨大笑,“兵不厌诈!输了便是输了,不许赖帐。”   倾城微恼,轻哼一声,“你便是不使诈,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何必?”   “丫头,先去沐浴吧。”   倾城这才觉得身上粘粘的,已经全是汗了,倾城耸耸鼻子,蹙眉道,“的确是有着汗酸味儿呢。”   夜墨抱着她直接就去了青兰等人早已备好的浴室里。一进来,看到了那个硕大的浴桶,夜墨倒是乐了!虽然是不及太子府的那个温泉池,可是这样大的木桶,两人沐浴,也是足够了!   倾城一对上了夜墨眸底的深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连忙窘道,“我,我先洗,你出去。”   “丫头,你昨晚上可是折腾的不轻,为夫一夜未眠呢,早上就被你追着打,这会儿已经是累得没力气了!”   倾城一听,脸更红了。夜墨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暗示她,说是他一夜未眠,已是没有了旁的精力,这是在暗讽自己想太多了吗?不过,一想到两人要坦诚相对,总觉得还是有些别扭的。   “好了,快些沐浴吧,你肚子不饿?”   倾城经他提醒,也觉得腹中辘辘了,这才想起,昨晚上在宫宴上,根本就没吃多少,一回来后,她似乎是就大哭了一场,然后,便一觉睡到了天亮了!   “阿墨,我,我昨天晚上失态了,没有吓到你吧?”   夜墨一蹙眉,“什么失态了?在我面前,何来如此一说?你是我的妻子,你想在我的面前如何,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别乱想。”   两人赤条条地,都没在了浴桶之中。对于两人分边而坐,倾城心里就更为安定了。缓缓地将头靠在了木桶上,“其实,我昨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特别地想哭!我是不是太孩子气了?”   “不会!你是女子,心思本就是柔软细腻,感情上也是较男子更为充沛,你会有此感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倾城眨眨眼,怎么就觉得今天的夜墨说话怪怪的?这样的话,被他一个平时极为冷冽的人说出来,怎么就觉得有些那么地,呃,毛骨悚然呢?莫不是被昨晚的自己给吓到了?   倾城兀自出着神,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水雾迷蒙的浴室里,她这幅神情,不知道是有多勾人!   隔着迷迷漫漫的水雾,夜墨看着对面的倾城有些狐疑地眨眨眼睛,那长长弯弯的睫毛,此刻看上去竟然是有着几分的氤氲水色,让人浮想联翩!   再看她精致如白玉一般的锁骨,此刻也是水气迷漫,甚至是那光洁的肩头上,还有着几滴不舍得滑落下来的水珠,也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夜墨的喉咙一紧,眸色更为深沉幽暗,趁着倾城正在走神,一个不注意,便已经是将美人的纤腰揽住,直接一个转身,就让她跨坐在了自己的身上。   倾城低呼一声,慌不择言道,“你,你不是说你没有精力了?”   回应他的,是夜墨有些坏坏的笑,“丫头,你这话的意思,让人很容易产生歧义的。”   “呃?”倾城这会儿已然是完全懵掉了!不明白怎么突然自己一睁眼,就成了这样了。   “你这么问,是说你一直很期待我有精力做些什么?还是说,我先前没有对你做什么,让你失望了?”   倾城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再加上了夜墨的两手并用,只觉得浑身都是酥酥麻麻地,身子软软地,一点儿力气也是提不起来了!   夜墨在她的脖颈间一直留连着,不肯离开,似乎是嫌弃之间自己留下的印记太浅,太轻,所以,这一次,竟然是加大了力度,在她如玉的脖颈上,种下了一朵朵鲜红色的牡丹!   朦胧恍惚间,倾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不受控制地任他肆意地摆弄着!直到倾城连声哀求,实在是受不住了,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了,夜墨才放过了她。   等两人从里头出来,日头又是升高了一大截。倾城看到外面面带轻笑的青兰和青鸟,只觉得自己这回真是丢人到家了!想想自己与他在里面欢好,情动之时,自己不知是不是也是尖叫出声了?这下子,真是没脸见人了!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倾城低声道。   “你确定?丫头,你确定现在还能走得了路?”夜墨颇有些坏笑道。   倾城气恼,想到自己这会儿的确是两腿软的根本是站都站不住的,当即就忍不住伸手扭住了夜墨的腰间,捏住了他极为紧绷的肉,似乎是觉得还有些不过瘾,手还转动了一下方向,直到听到了夜墨微乎其微的一声,‘咝!’,她才满意地松了手。   夜墨一路抱着她,到了正厅用早膳,说是早膳,这会儿,再有上一个时辰就午时了。   倾城一想到了刚刚在浴室里由着他折腾的情景,便忍不住满面羞红,当即便只是低了头静静地喝着粥,理也不理他。   夜墨知她这是恼了自己了,连忙讨好地轻哄道,“尝尝这个,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水晶虾饺。”   倾城抬眸,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撅了撅嘴,却是并未吃他夹过来的食物。   夜墨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听到了一旁青兰的低笑声,更觉得自己有些不自在了。   “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得进来打扰。”   “是,殿下。”青兰等人颇有些同情地看了倾城一眼,悄然退下了。   “丫头,便是你再生我的气,也别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呀。来,尝尝这个豆沙包,也是不错的。”没了外人在场,夜墨的语气和神情比之刚才,要更另地低声下气了些。   倾城瞪他,“你还说!我都说了,我肚子饿了,你竟然是还?”说着,脸更红了,那没说出来的另一半,自然也就被她给咽了回去。   夜墨讨好地,“我知道是我不好!也怪我自己在你面前的自制力太差了些,我改还不成吗?”   改?倾城抬眸望天,怎么改?唯有在自己面前自制力差?难不成,以后不让他见自己了?这可能吗?莫说是他不同意,便是自己也是不肯同意的!   越是如此想,倾城就越觉得有些气闷,自己似乎是拿他一点儿辙也没有的!那岂不是由着他撮扁揉圆了?这将来两人的关系中,自己那不是就越来越没地位了?那怎么成?   自己虽然是不至于要宣扬什么女权主义,至少也不能让自己太吃亏了吧?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的身分吧?   倾城的这种想法,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鄙夷她多少次呢!   堂堂一国太子,都这样宠着她了,竟然是还让她感觉到了自己没地位?那要怎么样才算是有地位?若是她都觉得眼前的男子太不懂得心疼人了,那天下的好男人,怕是就都死绝了!   “好了,别使性子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若是我再这样欺负你,就罚你也欺负我一通!可好?”   “呃?”倾城傻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猛地一听,似乎是没什么毛病,可是再一听,似乎是无论谁欺负谁,都是他沾便宜吧?   两人有些别扭地用过了早膳,夜墨再将她抱进了寝室,陪她一起在床上躺了,“乖,知道你累了。我也是一夜未眠,这可是没有骗你的。就当是陪我躺一会儿吧。”   倾城这回倒是没有再瞪他,因为她也的确是看到了他眼下的一片青影,虽然是极淡,可若是细看,仍然是能看得出来的。   “阿墨,昨晚上,我让你担心了吧?”   真是奇怪,先前还觉得他极为可恨,可是一看到了他眼下的倦怠,便又忍不住有些心疼,有些自责了!如果不是自己昨天晚上的情绪太过激动,或许,他也不至于一夜无眠。   “你是我的妻子。”   一句话,让倾城的身子微僵了僵,随即便又是浅笑,是呀,她是他的妻子,那么,无论是他为自己做了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应当应分的!   “人世浮沉,繁华落尽,一夜凋零,归于尘埃。当初无论母亲与那位紫夜皇到底是有多相爱,可是事过境迁,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母亲虽非是紫夜皇所杀,可是到底也是因他而死。若非是他对母亲的情意,被裴灵芝察觉到了,她又怎么会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下手?”   倾城的声音极轻,似乎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夜墨的眼睛轻轻阖着,却是淡淡道,“有些事,若是一时没了主意,那就等你想清楚再做,无论何时何地,都有我陪着你。”   “阿墨,谢谢你。”倾城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前,夜墨的唇角微微弯起,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屋子里的气氛,格外地安静温馨。   倾城不再说话,许是因为刚刚在浴室里,也是累极,也阖了眼假寐,很快,两人便都睡熟了。   等倾城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日头早已偏西了,不过,因为是夏天,这会儿太阳仍未落山。倾城大概估计了一下,应该已经是申时了。   夜墨仍然在睡,听着他均匀且绵长的呼吸声,倾城的心里是踏实的,欢喜的。   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即便是睡着了,这俊美的容颜,仍然是挡不住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从冰窟里长大的人一样。   倾城用自己的眼神,轻轻地描绘着他的一眉一眼,看着他那挺直的鼻染,真像是玉雕的一般!   夜墨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微微张开了一条缝,看着眼前的倾城,唇角一弯,“醒了?”   倾城点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你如何得知我也睡着了?”   夜墨但笑不语,却是伸了下腰后,起身去净了脸。倾城看他下了床,自己也坐了起来,颇有些懊恼道,“你是看我睡熟了之后,才睡的?”   “今日是我累着你了。而且,你今天晚上不是打算去一趟裴府的吗?”   倾城的心事被看穿,倒也不觉得窘迫,只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是想着让你好好歇歇的。你是打算晚上同我一起去?”   “自然!冒险的事,怎么能只让你一人前去?”夜墨说着,便拧干了帕子,过来帮她将一根一根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然后再拉着她到了铜盆儿前,再度将帕子拧干了,才递给她,让她自己擦擦脸。   两人出了屋子后,便随意地在廊下选了处地方坐了。这馆驿说是紫夜的地方,可是这处小院子里,却是除了他们自己的人,外人一个也进不来的!   “阿墨,裴家的势力不弱。”   倾城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夜墨却是听明白了,“所以呢?丫头以为如何?”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看,青兰等人将四处皆是护得严密,“紫夜皇有意要处置整个裴氏家族了。”   这个突然而至的答案,却是让夜墨愣了一下,紫夜皇竟然是有意动裴家?要知道这裴家可是紫夜的第一大世家!裴家自紫夜立国起,如今已是出了两位皇后,三位王妃,而现在裴家当家作主的,便是裴灵芝的哥哥裴刚!当今紫夜的护国公!   而刚刚倾城所言,是指紫夜皇要对裴氏家族动手,而非护国公府!这两者可是大有不同了!   “丫头,你是昨天晚上得知的?”   倾城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也正是我昨晚上会情绪失控的原因。”   倾城的脸色迅速地冷凝了下来,眼神也是有些清冷,“紫夜皇早就知道了我母亲是被紫夜皇所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便有意要杀了裴灵芝,为我母亲报仇。奈何当时被定王所阻。当时紫夜皇登基时间尚浅,根基不稳,而且,裴家于紫夜皇除了有襄助之功外,还有着救命之恩!”   “裴宵当年在乱军之中,救下了紫夜皇,也因此而送了性命。这也正是当初紫夜皇答应娶裴灵芝为后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些年来,裴家的势力虽没有再急剧扩大,可也仍然是不容小觑!紫夜皇近几年一直是重用定王父子,于文治方面,也是从未眷顾过裴家的子嗣。不过,逢年过节,一应的赏赐,却是从未断过。”   “丫头,你的意思是说,这裴家本就是紫夜皇的心腹大患,只是奈何其根深叶茂,铲除它,非一日之功?”   倾城点点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能感受到紫夜皇对于母亲的爱意!很浓烈,很真挚!可是即便如此,为了紫夜,为了他的大位,他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不能将裴灵芝如何,除了漠视她、冷落她,他没有其它的任何动作。”   夜墨明白了,这也正是倾城昨晚上如此失控的原因。明明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这也就罢了,可是问题是那男子口口声声地说着爱李如意,可是连她死了,都不肯为她报仇!而是隐忍了这么多年,让裴灵芝过着天下最为尊贵的皇后的生活,倾城得知后,意难平,也是情理之中的!   “丫头,你可想过,这些年来,紫夜皇对皇后的冷落、漠视,怕是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明明就是自己的夫君,可是裴灵芝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什么?莫说是关切宠爱了,连得到他的一个眼神,都是极其费力!这对高傲的裴灵芝来说,怕是最最让她不能忍受的了!如果不是因为还顾忌着一个裴家,怕是裴灵芝,早就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了。”   倾城微怔,眼神略有些复杂地看向了夜墨,他说的对,若是紫夜皇一刀杀了裴灵芝,怕是仍然难泄心头之恨吧!昨天晚上,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紫夜皇对皇后的恨!那样浓烈的恨,怕是唯有将其扒皮削,方能化解!   “是这样吗?为何我却是不能理解?明明就是深爱母亲,明知母亲死于那裴灵芝之手,竟然是还能如此平心静气地与之相处?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他的皇位?”   夜墨轻叹一声,知道丫头这是有些钻牛角尖儿了,“丫头,你可知坐上那个位子,终归是代表了众多的无奈的。有些事,不是说放就能放下,亦不是说能做,就立刻就能做的。这也是为何在当初,我曾对你许诺,要离开权利是非地,与你一起隐世的。”   倾城的眉心一动,“你也是担心,自己将来会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夜墨点点头,“当初会有这种担心,不过现在不会了。”   “为何?”倾城不解,既然是这种身为帝王几乎是人人都会有的无奈,为何现在他却是不担心了。   “所谓无奈,不过也就是在自己的势力不足以强大之时才会有的!你不是祸国的妖妃,我亦不是亡国的昏君。丫头,我如今的势力足够强大,可以扞卫我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命令!而你亦不是你的母亲,你的身后,亦是有足以支撑你的强大背景。我所指的,不单单是苍冥的李华州。你该明白的。”   倾城了然,淡笑道,“你是指玉景山的势力,以及我的另一重身分?”   “不管是什么,我们有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便已足矣。所以,丫头,我不是紫夜皇,而你,亦不是李如意!我们之间,不会发生类似于他们的故事,你亦不必太过忧心了。”   倾城的身子微僵,表情略有些呆滞!是呀,她本来自己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自己突然就会那样的难受、伤心?可是现在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一方面是为了母亲,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自己担心母亲的事,会再度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当年的母亲被裴灵芝买通了端木家的人,害其性命不成,却致其失去记忆。这与现在的自己身中同心蛊,又有何区别?   当年的悲剧到底会不会在自己的身上重演,她自己也是太过忧心,心中没底,一时才会克制不住,竟然是慌了心神,没了主意!   说到底,自己还是对于未来太过没有信心,换言之,对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是太没有自信了。   倾城突然就觉得此时的夜墨,心里定然也是不好受的吧?   “阿墨,对不起。”倾城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昨晚的失控在向他道歉,还是因为自己对他的不信任道歉。   夜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幽暗深邃的眸子,浓黑地宛若是那化不开的浓墨一般,黑的纯粹,亮的耀目!   “丫头,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无论是同心蛊的事,还是当年你母亲之事,都让你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慌。丫头,信我!便是将来你我之间真的有了什么阻力,是我无法控制,无法解决的。我南宫夜,宁负天下人,亦绝不负你!”   宁负天下人,亦绝不负你!   倾城的脑海随之一颤,这样的誓言,或许是在旁人听来,太过霸道,太过专横,太过不负责任!可是听在了她的耳朵里,却是格外地舒坦、安全!   天下多少男子听到了这等话,会对这样的夜墨不屑,对他嗤之以鼻?   可是同样的,天下又有多少的女子想要听到自己的男人,能给出如此不顾一切的誓言?天下哪个女子不是这样?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眼中只有自己?谁不期盼自己的夫君凡事都以自己为先?   可是这样的话,哪个女子敢说?便是心里想得快要死了,又有哪个女子敢让自己的夫君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岂不是被世人给骂成了祸国妖女?   “阿墨!”明明不想哭的,可是为何这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以后若是你稍稍对我不好,我就不会不高兴的!没有人告诉过你,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不贪心的吗?”   夜墨浅笑,轻拥她入怀,“我知道!我愿意让你变得贪心!让你恨不能我这个大男人只属于你自己,这才是最好的!”   “呜呜!那我不成了坏女人?对了!现在外面谣传地那般厉害的有关邪妃的谣言,不就更让人以为是我了?”   她不说,夜墨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听她一提,顿时便乐了!   “邪妃便邪妃!不是说了,得此女者,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吗?如此算来,我这个太子,还是赚到了!”   “呵!”   倾城破涕为笑,心知他这也是为了宽慰自己,心里却是更为感动了。   两人又依偎了一会儿,夜墨看她的情绪渐渐平复,才问道,“你今日说这些,可是一时拿不准主意了?”   “你总能猜中我的心思!”   夜墨挑眉,“你在犹豫,要不要帮紫夜皇一把?”   “要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帮他!毕竟,他们是裴皇后的后盾,而我若是想动裴皇后,就必须将她背后的靠山推倒才成!就像是当初的凤氏。”   夜墨摇摇头,“丫头,你不觉得若是你自己直接对上裴灵芝,才是更为稳妥的吗?”   “她?”倾城一愣,“可是?”   看到了夜墨颇有些笑意的眸子,倾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就说,为何定王会三番四次的来杀我?他即便是知道了我的本事,猜到了我能查出真相,可是那个女人可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我若想杀她,谈何容易?他根本就是没有必要总是截杀于我的!”   夜墨看她想通了,这才笑道,“正是因为他太了解紫夜皇了!而只要是你一出现在了紫夜皇的面前,他定然是不会阻止你去找裴灵芝报仇的!恰恰相反,他甚至是还极有可能会助你一臂之力!”   ☆、第五十七章 有办法了!   倾城这回想明白了,与其去夜探裴家,倒不如想个法子再单独与紫夜皇一叙!   倾城知道,定王定然也是会料到了此事,说不准,就会阻止自己与紫夜皇见面,又或者,对于她的刺杀行动,仍会继续!不过,这些倾城都不在意,毕竟这里是梁城,是紫夜的国都,若是自己真的在这儿出了事,怕是定王才会更头疼了!   倾城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肖东逸,他显然是已经试过了催动母蛊了。那么,他会不会就此打住呢?   倾城与夜墨安静地在馆驿里待了两天,足不出户,也只是见过了梁城的几个王公贵族,对于其它的人,一概不见!   倒不是他们有什么秘密,而是如今二人的身分在这儿摆着,他们又是在梁城,自然是没有必要自降身分,让谁都能见一见了!   这日,两人正在院中对奕,便听到了紫夜皇派了专人来,请千雪太子与太子妃一同进宫赴宴。   赴宴?两人对视一眼,许多话,自然也就是不必说出来,便都懂了。   紫夜皇设宴,且又是请了太子妃,那么,自然而然的,也就是将皇后也宣了来。   这对皇后来说,可以说是万般震惊激动的事!   皇后的指尖儿竟然是微微地颤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仍然是还是美的,只是那一双美眸,不知何时,竟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埃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再不见当初的水灵!   “到底是老了!”皇后发出一声感叹,“本宫原以为,皇上这样重视那个洛倾城,定然是会定了穆贵妃出来陪宴的。想不到,竟然是会宣了本宫与他共同招待他们。他的心里,到底是打了什么算盘?”   “娘娘,您哪里老了?瞧瞧您这肌肤,可仍然是光滑得很呢!”   听着宫人的追捧,皇后却是淡淡一笑,再好又如何?老了又如何?自己终归不是他心底的那个人!便是那穆贵妃,当年她亦是见过的!不就是因为她得样貌与那李如意有着几分的相似,故而才会将其纳进宫来?   无论那穆贵妃是不是穆家的女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长了一张与李如意有些相似的脸!   一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皇后的眼前就出现了洛倾城的音容笑貌!那铜镜中的美人,正对着自己高傲地一笑,朱唇轻启,“就凭你?你以为你是皇后就了不起吗?你就是一个笑话!我若是你,被自己的夫君如此作贱,怕是早就投了湖,或是吞了毒了!真不知你的脸皮竟然是有多厚?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真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妻子了?你根本就是连见他一面,都不配!”   “你不配!不配!不配!”   皇后脸色大变,素手一挥,那镀了金的铜镜,便被她打翻在地!   “放肆!本宫是皇后,是皇后!你这个贱人!你死都死了,还回来做什么?还有你的那个贱女儿,不好好地在千雪国待着,跑来紫夜做何?”   皇后的异样,将在场的宫人们俱是吓得不轻!   她们都是在皇后身边儿伺候多年,何曾见过皇后如此?便是当年皇上突然专宠于穆贵妃,也未曾见皇后如此失态过?而且,现在皇后突然大变,显然就是与千雪国的太子妃有关!难不成,是太子妃像极了某个人?   当然,这些猜测,宫人们自然是没有一个敢说出来的!   “娘娘,请您保重凤体。”为首的一名女官提醒道。   皇后的胸口起伏不定,气息微喘,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皇后定了定心神,眨了眨眼,吩咐道,“去,将本宫的那套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取来,本宫今日戴那套。”   “是,娘娘。”   再次坐好了,命人将头发再度梳笼了一番后,看着铜镜中那个高雅尊贵的皇后再度回来了,她才松心少许。待出了宫门,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言行不妥,“陆女官,今日凡是在寝殿伺候的,一律送往慎刑司。”   陆女官一惊,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儿?如今皇后开了口,这些人,自然是一个有活路的也没了!   “是,娘娘,奴婢即刻去办。”   皇后乘了软轿到达皇上设宴的凤舞宫时,皇上还未到,不过,她才刚上了台阶,便听到了太子和太子妃到了的声音。   “还真是巧呢。不知皇后娘娘竟然也是这个时辰到了此处呢。”洛倾城笑得一脸明媚,看不出丝毫的阴鸷恼恨,这一点,倒是让皇后心安不少。   “原来是千雪太子夫妇到了。快些里面请吧。这外头的日光太毒,别再晒得太子妃头晕了。”   “多谢皇后提醒。本宫并非是那等孱弱之人,而且,多在这日光下晒晒,也是好的。至少,不会变坏,发霉,腐烂。”   皇后的眉心一跳,直觉今日这洛倾城的话里就是另有深意,笑道,“素闻太子妃是千雪的第一才女,今日有机会与太子妃一同饮宴,一会儿,怕是要讨教一二了。”   “皇后客气了。谁人不知,您当年是裴家的至宝,名动京城?”   皇后的眸底微寒,洛倾城这话,表面上听着是在夸自己呢,可是这一句当年?裴家至宝?岂不是在影射她现在在宫中的地位尴尬,形势窘迫?   皇后倒是并未往别处想,这女子向来是都看不过比自己更好的,每个女人皆是如此!如今,在她看来,这洛倾城就是自以为得了夫君的宠爱,一时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太子妃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本宫听说,太子妃出身名门,书香世家,可是这一身的武艺却是极好的。如此来说,太子妃倒是文武双全了!只是不知道,与太子相比如何?”   “皇后说笑了。本宫的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焉能在太子面前显露?不过,若是与贵国的三皇子比,胜他,倒是还不在话下的。”   皇后的笑容顿时一僵,不过还好,随即便又微微绽开。心里头,却是将洛倾城给骂了不下百遍了!   这哪里是在自谦?分明就是在贬损自己的皇儿了!   不过,倾城却是并不打算让她好过。皇上为何要宴请之时,命人将皇后请来她不知道。不过,面对自己的杀母仇人,自己若是不能马上取其性命,自然也是要想法子折辱她一番了!   “听说三皇子前几日病了,不知如今可好了?”倾城知道这三皇子可是皇后的命根子,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人平日里冷着脸的时候太多了,三皇子对于这位母后,可是畏惧远远要比亲厚来得多!   皇后的眸底一沉,面露不悦,“多谢太子妃记挂了。三皇子的病已经是差不多了,太医说再稍加调理几日,便没事了。”   倾城含笑点头,那脸上的笑容可是看起来真挚的很!   “这天气虽然是已至夏季,可是本宫听说,这热伤风,却是频有发生。这个时节,热伤风可是极难治愈的。还请皇后转告三皇子,要小心保重身体。且莫太过劳累了。”   不知是不是倾城有意的,皇后总觉得她是故意将这劳累二字咬得极重!   梁城谁人不知,三皇子是个风流才子?自诩才思敏捷,且又是有着尊贵的嫡皇子的身分,所以,常常是自命不凡,这三皇子府已经是有了一正三侧妃,这还不算,府中的姬妾美人,更是无数!   皇后虽然是恼他,恨他不争气,可是也不能真的就插手他府上的后宅之事,将那些美人儿都给打杀了吧?偏那三皇子妃又是个不争气的,性子软,又没有什么手段,若不是因为也姓裴,怕是皇后早就下令将她给废了!   如今再听洛倾城提到这劳累二字,皇后就觉得脸上有些羞臊臊的,仿佛是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在府中胡闹,不成样子。   看到皇后的脸色阴晴不定,洛倾城的心情却是格外的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你过的不好,我也就开心了!只是现在,洛倾城想要做的,还有更多!具体的,就得看看今天皇上是个什么态度了?   皇上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之后,才到了凤舞宫。   众人依礼而行,皇上命人备了长桌,四人开始用午膳。   “南宫太子,朕让人送去的第一批药材,想必贵国也已经是成功地入了你们的库房了吧?”   夜墨自然是知道紫夜皇是在打着粮食的主意了,“应当是吧。”   紫夜皇眉心微微一皱,知道这个南宫夜是个不好相与的,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地难以说话。一句应当是吧,却是给了紫夜皇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倒是让他后面的话,有些不好接了。   “早在南宫太子抵达梁城之前,朕就听说那批药材已经是到了你们千雪国的京城了。而且,听说是还有太医院的人都一一验过了。南宫太子,那你们应了我的紫夜的粮食,总归是不能言而无信吧。”   夜墨挑眉,“紫夜皇言之有理。我千雪国素来是以诚信为本,怎能做这种言而无信之事?只是,在此之前,有些事,还是要说开的好。”   “哦?不知南宫太子何意?”   倾城听了则是有些不耐烦了!什么何意?这紫夜皇明明就知道,还在这里装什么装?真不明白弄得这么拐弯抹角的,真就有意思吗?   难不成,你们紫夜十几年前设计了千雪皇室,这笔帐就算是扯平了?最起码,也得将那个真正的七皇子的下落说出来,才显得你们有几分的诚意吧?   “紫夜皇怕是早就猜到了吧?孤与太子妃来梁城之前,父皇已有交待,若是此行,不能将七皇子顺利带回千雪,那么,紫夜皇,就要做好应战的准备了。”   夜墨一直是冷着脸,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不那么好听的。   对此,紫夜皇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千雪国的寒王冰冷阴鸷的名声,可不是传了一年两年的,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能将这件事情,直接就拿到了这饭桌儿上来谈,还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皇后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七皇子,可是也知道定然是事关家国大事,不敢轻易接话,只能是与倾城相视一眼,然后举杯,示意敬她。   洛倾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此时,对于这位裴皇后的恨,显然已经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了!或者说,经过了那一晚的发泄,再加上了夜墨的开导,倾城已经明白,这些年,裴灵芝过得并不如意!甚至是,她有一种直觉,或许,今天紫夜皇会给她一个极为不错的交待!   倾城看着裴灵芝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紫夜皇的身上瞟去,不难看出,对于这位将她冷落了十几年的男人,她的心底,仍然是有着极为浓烈的爱的!即便是有怨,可若是无爱,又何来的怨?   倾城嘴角有些邪恶地翘了翘,然后低了头,趁着自己轻轻地喝汤的功夫,便开始窥探起了这位紫夜国国母的内心!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能对一个对自己不闻不问十几年的男人,如此地死心榻地,她到底是太过执着,还是根本就是个病态的心理?   紫夜皇与夜墨谈了几句话,便觉得实在是不适合与他在这餐桌上讨论,这个人不提那些都已经是冷得像个大冰块儿了,再一提当年之事,更是多了几分的阴戾!   席毕,皇后有意将洛倾城请去后头坐坐,正好,她已经是将宫里的几分嫔妃都叫到了一起,不过,倾城显然是对于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换言之,皇后的这种老掉牙的手段,她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   跟那些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深宫怨妇在一起说话,她洛倾城还就是没有这种爱好!也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能保证在情急之下,不会打人!   不止夜墨看出了倾城的不情愿,就连紫夜皇也看了出来。   “好了,皇后先回去吧,太子妃还是跟南宫太子一道的好。”   皇后微窘,没想到皇上竟然是会要这个洛倾城跟南宫夜一起,来与皇上商讨边国大事!可是既然皇上发了话,自然是没有了她置喙的余地!   “是,臣妾告退。”皇后心中再恼,在这位紫夜皇的面前,也不不肯有一丝一毫的失礼失仪!   倾城不由得摇头叹息,在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人面前,竟然是还如此谨慎地保持着自己的完美?这个裴灵芝,不是有病,就是爱已入骨,中毒太深了!   送走了皇后,这大殿内便只余他们三人了。   紫夜皇也不再啰嗦,直接就问道,“你们是想寻回真正的七皇子?”   “不错!”   “可惜了,时日太久,朕也记不得了。或许,在当时,便已经死了吧?你也知道,当时也不可能是朕亲往千雪,此事到底也是底下人们办的,现在要寻找当初的小婴儿,怕是不易。”   “紫夜皇何必故意推托?”倾城听他如此一说,便笃定了那个真正的南宫逸,定然是还在世的!   “你交出真正的南宫逸,我们千雪再奉上比原来多一倍的粮食。你若是执意不肯,那我们也没法子。反正,对于我父皇而言,这个儿子也不是心爱之人所生,就当是没有这么个儿子也不是做不到的!”倾城浅笑道。   紫夜皇偏头看她,眸光竟然是有了片刻的呆滞,一时似是情难自禁,竟然是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与你娘一样好看。”   倾城脸色瞬时变冷,“不许你提我娘!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你不能娶她,不能保护她,不能给她平平稳稳的日子过!你给了她什么?说到底,我娘后半生的磨难,全都是由你造成!”   倾城步步紧逼,眼瞧着紫夜皇的脸色大变,却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厉数其罪状道,“你若是真心爱我娘,便该当初直接就带她一起走!可是你没有!你不仅仅是没有带她走,甚至是还娶了别的女子为妻!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再提及我娘?我娘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是一清二楚吧?要不要我再将这一切从头到尾地与你细说一遍?”   紫夜皇的身子一颤,不受控制地就往后连退两步!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可是这嘴唇却又是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你,你竟然是全都知道了?”   “自然!不然你以为呢?我娘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谜题永远地隐藏下去?紫夜皇,今日既然是说到了这里,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要裴灵芝的性命,你阻是不阻?”   倾城的眼神清冷犀利,恍若是那宝剑的锋茫,冷厉无双,让人不敢直视,生恐再伤了自己!   紫夜皇的情绪已然是有些失控,刚刚倾城每说一句,他便觉得自己的心痛上一分,等她说完,自己的心已是恍然千刀剐骨,痛不可言!   “你!你竟是如此看我?”   也不知是不是紫夜皇被洛倾城给气懵了,竟然是连自称都变了!由朕,改成了我!   “怎么?难道我不该如此看你吗?你明知道是你的裴皇后害死了我的母亲,可是你做了什么?今日我只要你一句话。若是你执意阻拦我,不肯让我为母报仇,大不了,我就将你这梁城给搅个天翻地覆就是!”   倾城说的毫不客气,而且这话锋也是颇为凌厉,眉眼间的戾气顿现,与先前的温婉高贵,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紫夜皇的心神稍定了定,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看着对面的倾城,这个女子,真的是与李如意生得太像了!只是,这性子,为何却差了许多?   紫夜皇想到,因为李如意的离开,这个小姑娘自幼便没了生母,四岁时不得不被洛永和忍痛送往了江南,一住,便是十年!这十年来,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到底是受了多少的苦难,才能如此骄傲地走到今日?   她说的对,是自己害了如意!   如果不是自己,裴灵芝就不会对她下手!如果不是自己,李如意就能安然平静地过着相爷夫人的生活,虽不及她苍冥公主的身分高贵,可是至少,也是锦衣玉食,平安幸福。可是事实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裴灵芝和凤氏毁了!   凤氏已死,紫夜皇不难猜出,这里头定然是有洛倾城的功劳。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一直坐视不理的!   现在,他们既然是已经知道了此事是由裴灵芝主导的,自然是不可能就此罢手了!   紫夜皇轻叹一声,从来没有想到,李如意竟然是能有着如此优秀的一对儿女!儿子有着栋梁之才,女儿亦是定国安邦之良助,看来,南宫夜娶了她为妻,将来的一切,怕都是顺风顺水吧。   “你放心!裴家的事,我自然是会给你一个交待!至于裴灵芝,只要是你不杀了她,随你处置。”   倾城的眸子一眯,“怎么?还是舍不得让她死?”   紫夜皇摇头,微微蹙起的眉心,似乎是在昭示着他内心的纠结。   “我不是舍不得她死!而是,她欠如意的,岂能是如此轻易地就算是还了?当初裴宵以己命,而换了我的平安,如今,我只是保住了裴灵芝的性命,并且是不让裴家断子绝孙,也算是还了他当年的恩情。”   “哼!说到底,还不是在顾忌着天下人看你的眼光?”倾城十分不屑道。   “丫头,你不懂!她害了如意,我焉能轻饶了她?可是取了她的性命,对她而言,未必就不是一种解脱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她当年既然是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自然是就不能轻易地遂了她的愿!”   “只要是老三不死,她就一日不会有了轻生的念头!我就是要让她过得生不如死,日夜难安,度日如年!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倾城那一瞬间,清楚地抓住了紫夜皇对于裴灵芝的恨!的确是滔天怒火,恨意浓浓!   可是他如此厌恶,如此憎恨的一个女人,却是如同中了毒一般地爱着他!这到底算不算是一场孽缘?   倾城一时怔住,她不得不承认,紫夜皇的说法,更为狠毒,眼看着裴皇后挣扎在痛苦里,这的确是最为让人解气心爽的一件事!   只是,果然要如此么?人只要是活着,就总会有意外,总会不断地有奇迹!别忘了,裴后的身后还有一个定王!   紫夜的江山重要,可若是不影响紫夜的大业,那么,定王就一定会护着裴灵芝!   倾城向来不喜欢给自己留麻烦,若是报仇,还是直接就是一剑,来得痛快!   “不!我不喜欢我的仇人的命运无法掌控。裴灵芝必须死!你若是要阻止我,最好的法子便是一剑杀了我,只要是我活着,那么裴灵芝就必须要死。当然,我也不可能会让她痛快地死了。而且,定王对她的心思,你不会不了解吧?”   紫夜皇一怔,“你竟然是连这个都知道?”   “这是自然!对于对手的底细,我向来是喜欢弄的清楚明白的,若是不清楚她的最大的倚仗,我焉能如此?”   紫夜皇沉默了,又或者说,他是有些不太确定了,定王心仪裴灵芝,这件事他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到底是自己的王弟,当真要让他痛彻心扉?   “你舍不得定王伤心?”倾城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语道破。   “他到底是我的弟弟,而且,这些年为了护着我,护着紫夜,已经是错失了太多!”   夜墨冷哼一声,“是吗?你为何不说他为了护着裴后,几次三番地险些要了倾城的命?”   紫夜皇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洛倾城,见她面色平静淡漠,唯独那眸底的寒霜,越来越浓。心知,刚刚这南宫太子所言,定然属实了。   紫夜皇一想到这些年,自己从未去关注过她的一双儿女,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对不起如意了!   “我不知道,他竟然是?你,你没事吧?”   “你说呢?”倾城有些轻蔑地笑了,“我倒是有些不能理解皇上的这句话了!皇上是希望我有事呢?还是希望我没事呢?”   紫夜皇被她给堵地有些哑口无言!这洛倾城不仅仅是脾性与如意大不相同,便是这一张嘴巴,也是超级毒辣!   “也罢!随你吧,还是那句话,你怎么折磨她我不管,亦不会插手,只是有一样,她若是死,也必须是死在我的手上!”   倾城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颇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领他的这份情。   “这些年来,我因为如意的事,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事实上,若是我的头脑还有些清醒,就应该是要多关注你们兄妹,可是我却没有!你恨我,也属应当。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就仅止于此了!”   紫夜皇深吸了几口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眯着眸子道,“洛倾城,待裴后的事了,你就火速回千雪吧。朕不想阿逸,再为了你绞尽脑汁!这世上,除了美人儿,值得他去珍惜的还有很多!他首先是朕的儿子,是紫夜的皇子,其次,才是他自己!”   又是身处皇室的无奈么?倾城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她倒是巴不得肖东逸将自己给忘个干净呢!这样一来,便是她体内的同心蛊不解,也不会担心他会催动母蛊了。   “真正的七皇子到底在哪儿?”夜墨没忘记今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冷声问道。   “南宫太子,你们为何不想想,便是我真的告诉了你,那个人就一定是真正的南宫逸么?当年刚刚出生,就被人换走,你确定,你们能认得出来?”紫夜皇的眸底有些得意,显然,对于当年的计划,他还是很满意的!   夜墨不理他,轻睨了一旁的倾城一眼,再冷眼看他,“紫夜皇,你不会以为,我们就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吧?随你便!就像是刚才倾城所言,便是你不交出七皇弟,我们千雪也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还能省了一大批的粮食,何乐而不为呢?”   紫夜皇微怒,这粮食一直是紫夜的弱顶,奈何他想了多少的法子,一直都是无可奈何!比如说这水稻,在千雪的南部,一年可收两季,可是在整个紫夜,任何地方都是只收一季!   这还不算!便是那收成,也是远不及千雪。一亩地最后的收成,要比千雪低上至少两成!再加上本来紫夜能耕种的土地就不多,这紫夜百姓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南宫太子,你们这是要打算食言而肥了?”   “彼此彼此!毕竟,这根源,可是在十几年前呢!就看紫夜皇,是如何选了。”   夜墨说完,倒也不急,状似无意道,“紫夜皇既然是知道了李如意的事,便该知道了李如意的真正身分,所以,苍冥,会不会卖给你们紫夜一粒粮食,您倒是可以试试!”   紫夜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分明就是威胁!他当然是知道了李如意就是当年苍冥皇宫丢失的那名小公主,自然也知道苍冥太子李华州对于洛倾城的过分宠溺!   北漠于粮草一上,更不及紫夜,再说中间还隔了一个千雪,自然是不可能会襄助他们!而苍冥,很显然是与千雪国一路的。说白了,莫说是不给他们粮食了,就是两国联手与紫夜为敌,怕是紫夜就算不被灭了,十年八年的,也是休想要消停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七弟,到底在哪儿?”   就在夜墨的话音刚落,倾城的眉心一跳,手不自觉地便紧了紧,然后往夜墨的方向轻瞄了一眼,眼神幽暗。   紫夜皇并未发现倾城的神色有何变化,而是紧锁了眉,“此事隔地太久了,容朕想想。”   夜墨原本也就没指望着他说出来,如今一看到了倾城色变,心知她定然是知晓了什么,也不再多待,拉起了倾城的手,便大步出了凤舞宫。   回宫的路上,倾城的神色一直不是很好。   夜墨也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问。按说,今日她是到了紫夜皇的许诺,那么她对裴灵芝下手,自然也就是再没有了顾忌,可是眼下看她的神色并不松缓,那么,唯有一种可能,会使她如此了!   那便是真正的南宫逸的下落!   “丫头,诚如你所言,便是找不到他,也无妨,到底也不是父皇真心喜欢的孩子,而且,又不是离了他,我们千雪国的血脉就断了!”   倾城摇摇头,“我能察觉到他的想法,南宫逸的确是还活在世上,只不过,活的并不怎么好就是了。”   夜墨的眉心一紧,眸子一暗,他本就是料到了紫夜皇是不可能会善待了他的皇弟,只是,如今看着倾城的神色,难不成,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   “我已经知道了紫夜皇心中所想,只是,我还需要时间再确定一下,事关千雪的皇室血脉,不可大意。”   夜墨点点头,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是人活着,就总会还有希望!无论是这些年他被紫夜皇给培养成了一个杀手,还是作践成了一个最为低贱的奴才,至少,他还活着!   两人回到了馆驿,进到了他们的小院子,青兰便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小姐,阿正和阿邪公子回来了。”   倾城点点头,走了两步后,又觉不对,转头问她,“回来了?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回小姐,他们两个去了千雪山为您摘下了刚刚盛开的雪莲花,摘下后,便连夜赶回来的,路上,累死了两匹马呢。”   倾城愣了一下,他们两人竟然是去摘雪莲花去了?回头以眼神询问夜墨,夜墨则只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好吧,不过就是去千雪山采摘雪莲罢了,倒也算不得是多大的麻烦事儿!可问题是,为什么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呢?   “姐姐,你回来了?”阿邪一看到了倾城进来,直接就上前要去习惯性地挽住她的胳膊。怎奈,人还没有靠近她的三尺之内,便觉得一道凌厉异常的掌风呼啸而至!   不得已,阿邪堪堪避过之后,再看洛倾城,已经是几乎将她一半儿的身子,都没入了夜墨的怀里。   阿邪咬牙拧眉,一旁的无崖却是环臂轻笑,“小阿邪,快去呀!你的拿手绝活儿,不是还没用呢!”   阿邪瞪他一眼,“死妖孽,自妖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哼!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说完,还十分不屑地拧了下脖子,似乎是想要向他证明,自己有多聪明似的。   无崖浅笑,见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戏可看了,这才到了桌前坐下,“他们两个倒是不错,总共是摘下了三朵雪莲,而且都是最为新鲜的,你们看,如今这花瓣还未曾脱落,正是极佳!云芝,也已经是让人送了过来,入药已是绰绰有余。现在唯一缺的,就是那玉蟾蜍了。”   夜白这时也一脸严肃道,“根据我们的消息,还有一个人也在秘密寻找玉蟾蜍,并且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而且搜寻的时间,亦非一年半载了。只是,目前仍然是一无所获!”   倾城一时有些郁闷了,没有玉蟾蜍,那就等于是没有解药了!   无崖的眉头锁的更紧了些,再将那几株雪莲置于一个冰盒之中。“即便是有这些冰镇着,雪莲花也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一旦是干枯了,药效将会大打折扣。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地想法子找到玉蟾蜍才好。”   话落,屋内顿时便是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尽快找到?谈何容易?   “你说还有一个人也在秘密寻找玉蟾蜍?可有查到是什么人?”   夜白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挑挑眉,“紫夜皇!”   倾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找玉蟾蜍有何用?而且,也没听说过这紫夜的皇室有什么人中了毒,或者是得了什么顽疾呀!”   无崖看到倾城愁眉,突然就想到了那只小花梨!   “死丫头,你的小花梨呢?”   倾城一愣,环视了一眼四周,“谁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说着,便让青兰出去找了。   “那小花梨乃是天下第一剧毒之物,而玉蟾蜍,则是传说可解天下所有毒物。”无崖的话未说完,倾城的眸子便亮了!   “你是说,这小花梨,能引出那玉蟾蜍?”   无崖点点头,颇有些兴奋道,“可以一试!俗话说,这一物降一物,各有克星,那玉蟾蜍本就是与银貂不对盘,可以说是天敌。小花梨的优势胜在了速度上,若是它被禁制住了,你说,会不会引来玉蟾蜍?”   倾城想了想,又摇摇头,“可是天下如此之大,五湖四海,三山五岳。那玉蟾蜍本就是传说之物,何人亲见过?要寻此物,谈何容易?便是以小花梨为饵,怕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希望不大。”   夜白则是后知后觉道,“那个,主母,刚才一时情急,属下忘记说了。那玉蟾蜍,已经是被我们的人初步锁定在了紫夜的玉龙山了。”   玉龙山?   阿正为大家解释道,“那玉龙山,就在距离梁城不过百里的丰州城内。想去那里,也不过就是半日的脚程。”   无崖神色一震,仿佛是看到了那玉蟾蜍就在眼前一般,已是万分欣喜了!   夜墨原本是沉暗的眸子,总算是宛若那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出现了点点的星茫!那些星茫点点汇聚,很快便是宛若绽开的烟火一般,缤纷四溢!   青兰再进来时,怀里已是多了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正是小花梨!   倾城一喜,伸手将小花梨接了过来,因为太长时间不给它打理,那身上原本是染得五彩缤纷的颜色,已是掉得七七八八了。   夜墨眸底的光华更为灿烂,“极好!吩咐下去,我们今晚起身前往玉龙山。”     ☆、第五十八章 终于得手!   一行人脚程极快,到达玉龙山时,天色仍然未亮。几人迅速地上了山,同时,派出了人手警惕四周的情形。   “回主子,之前就有上了山,应当也是冲着那玉蟾蜍来的,只是,天黑后,那玉蟾蜍又极擅躲藏,更是不易寻找。所以,他们才下了山,现在就在山脚下露宿呢。”   “想办法让他们睡地久一些,最好是别惊动任何人。”   “是,主子。”   “阿墨,这山上定然是还被人留有暗哨,咱们还是先确定了这里是否安全,再说其它的吧。”   夜墨点点头,夜白和夜堂等人,自然是分散了出去,开始布置了他们自己的暗哨。   “其实,要捉这玉蟾蜍,自然是晚上最佳。可惜他们都不懂!那玉蟾蜍的躲藏功夫为何极好?自然是因为它有弱点,所以才会如此!”无崖笑道,“玉蟾蜍,顾名思义,到了晚上,它的皮肤中会分泌一种粘液,那种粘液在白天并不怎么明显,可是到了晚上,却是极为显眼儿!若是它静止不动,便仿若是一块儿翠玉一般,晶莹剔透,让人不会想到,这根本就是一只能解百毒的灵药。”   倾城淡笑,“我倒是也曾听到过这等说法,只是一种无缘得见,也不知是真是假。”   阿邪一听,则是有些嫌弃道,“分泌一种粘液?会不会粘粘的?想想就觉得很是恶心呢!”   无崖瞪他一眼,“你懂什么?玉蟾蜍浑身上下皆是宝贝呢!分泌出来的那些粘液,便可解那鸩毒!只不过,这也是从一些古藉中看到的,我也是一直未曾得见,更未曾试过。”   “这花梨要被放在哪儿?”阿正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铁笼子,里头的小银貂,似乎是极为恼怒,非常不满地呲了呲牙。   “阿正小心些,这银貂可是巨毒,小心它再伤了你!”无崖皱眉道。   倾城浅笑,冲着那笼子里有些局促不安地小花梨道,“乖,不会真的将你如何的,只是要借你,将玉蟾蜍引过来。你放心,我不会走远了,就在你的附近待着。”   小花梨,似是听懂了,吱吱了两声后,便伸出了两只前爪将自己的头紧紧地抱住,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   “不必害怕,你有这笼子呢,那玉蟾蜍是进不来的。而且,我不是说了,我会在你身边的。”倾城说着,伸手指了指上头,“我就在这棵树的上面看着你。你只要是乖乖地,回去后,我让无崖给你做蒸鱼吃。”   无崖翻了个白眼儿,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艺,竟然是这么地不值钱了?竟然是还要来亲手伺候一只宠物?即便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宠物,可是在无崖看来,此刻,它就是宠物!   “最多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大家还是动作快些。另外,那玉蟾蜍的警惕性极高,大家千万小心,莫要在它陷入咱们的陷阱中之前,就惊动了它。”   “好,大家分头行动吧。”倾城一声令下,众人便各就各位了。   特意准备的极为精细的网,就是为了防止玉蟾蜍逃脱掉,只是,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也不知道,他们能否幸运地逮到那只玉蟾蜍。   夜墨与倾城,就伏身在了小花梨头顶上的树枝上,身子一动不动,就宛若是与这棵古树融为了一体一般,让人难以看出来,那是两个人!   玉蟾蜍似乎是极为狡猾,即便是感应到了那银貂就在这附近,仍然是不肯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当太阳已经是露出了半边红色的脸庞时,倾城他们便知道,这一次,失败了!   “白天要找到那玉蟾蜍更为困难,小姐,我们只需要布置几上暗哨就可以了,让他们盯着那些寻找玉蟾蜍的人,一有消息,再通知我们就好。”   夜墨点头,夜白和无崖随他二人一起下山投宿,其它人,则仍然是留在了玉龙山上!   便是他们找不到,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得了手。而且,这些人还是紫夜皇派出来的人,一旦是进了他们的手里,想要再抢出来,怕是就难了。   倾城他们留在这里寻找玉蟾蜍,一待就是三天!   三天来他们轮流休息,好在这玉龙山实在是太大,倾城等人又知道还有另一队人马在寻找玉蟾蜍,自然是多加了小心,刻意地提前便与他们避开,免得徒生事端。至少,在倾城看来,还没有将裴灵芝杀了之前,自己不能跟紫夜皇再起正面冲突了!   原本肖东逸也是有意要去馆驿找洛倾城的,毕竟现在他是东道主,自然是有资格请南宫夜夫妇饮酒吃茶。只是,现在的梁城,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护国公府,近日屡屡被人上奏参劾,这让护国公府自然是头疼万分!而定王,明知这是皇上的意思,一想到了那日他对自己所言,也只好是称病不朝,闭门谢客,连带着肖东烨,也被他给拘了起来,不准出王府一步!   肖东逸对于定王和皇上、裴后之间的事情所知不多,自然是也不明白定王为何守突然称病不朝,只以为是定王感念当年的裴宵的救命之恩,一时心中不忍,所以才不愿意亲眼看着裴家出事!   而参劾护国公的折子,则是五花八门,有的说他纵子行凶,有的说他强抢民女,有的说他买官卖官,甚至是还有弹劾他贪没了前年的边关将士的一笔饷银!   据说当时国库拨下来的银子一共是五十万两,可是到了边关将士手中的却只有三十万两!整整少了二十万两!这可等于是剥刮了边关将士们的血汗钱,甚至是搏命钱!   此言一出,四方哗然。   皇上当朝震怒,下令彻查,同时,更是派了三司会审,严查护国公府上下!这一个上下,就等于是连同护国公府的九族,皆在详查之列!   一时间,举国震惊!   那裴家,可是梁城的第一大世家,不然,当初也不会有本事,辅佐了紫夜皇为帝!   裴家根深叶茂,自然是有不少人开始出面力保护国公的忠心,并且是严厉指责有人故意陷害护国公,只是为了打击三皇子。这话一出,意思立马就变了!   而且原本只是牵涉到了裴家的事儿,立马就升级成了两位皇子之间的夺位之战了!   有了这个说法,肖东逸自然也不能再保持沉默,更不能什么也不做了!所以,他便是再想去见见洛倾城,也是着实没了这个功夫,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不得不说,这一回,多多少少,洛倾城还是感激一下紫夜皇了,不然的话,若是被肖东烨发现她根本就不在京城,怕是会将事情闹大了!   梁城因为护国公一案,自然是闹得沸沸扬扬,不过短短两日,便有如小山般高的证据,被皇上下令,移入了早朝的大殿内!   “这就是朕一心维护的好臣子!你们都自己看看!”   紫夜皇冷眉怒目,“这里头,有他贪没了军饷的证据,有他买卖官爵的证据,就连皇宫里的贡品,他都敢私下克扣!好!好的很呐!”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皇上的眼神在先前曾为护国公叫冤的几名老臣身上扫过,人人皆是战战兢兢。   而三皇子,则是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了!   裴家是他的外家,同时,还是自己正妃的娘家!这要怎么办?   谁也没有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裴家,竟然是一夕之间,就已是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而裴家曾经娇奢无比的那些贵人们,则是统统成了阶下囚!   裴灵芝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过只有片刻的震惊,今日之祸,她早该想到!当年,她原本以为皇上知道是自己对李如意动了手的时候,以为他就会对裴家不利时,却没有想到,皇上在前朝,却是未动裴家分毫!   皇上十几年来冷落疏离她,她虽然是心痛,可是却也不至于是万念俱灰,因为她知道,还有一个裴家在!只要是裴家不倒,她的这个后位,就无人可以撼动。   自小大家出身的她,自然是明白,大家族中的小姐公子,何来爱情可言?谁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谁的婚事不是为了家族利益的考虑?可是现在呢?   “母后,您快想想办法呀,若是这个时候,您还是按兵不动,那舅舅一家,可是真的就要被问罪砍头了呀!”   三皇子一边哭诉,一边儿已是六神无主了!这说话的声音,都已是颤了三分!   皇后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眼中有些厌恶,又有些不忍,再不争气,也是肖、裴两家的血脉,他若是有事,那裴家,就真的全都完了!   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来的隐忍,可不是做假的!她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不代表她在后宫的势力,就是可以任人欺压的!   她是六宫之主,皇上虽然是冷落她,可是却从未削减过她身为皇后的一应权利和责任!   “你先回去吧,记住,只是回你的三皇子府,哪里也不准去。就待在自己的府里,好好反省。母后自然是有法子救你舅舅出来。只是有一样,你若是不听本宫的话,四处找人求情,便是本宫,也没有法子了。”   “是,母后。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是谨遵母后的吩咐,哪里也不去,就在自己的府中思过!”   三皇子神色慌乱地应了,皇后看了厌烦,一摆手,便有宫人进来,引了三皇子去偏殿整理仪容了。   “我三哥现在还是镇国将军,他的手上还有二十兵马呢,皇上不可能是毫无准备地说动裴家,就动裴家!”皇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空旷的大殿内,只她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孤寂凄凉。   “启禀娘娘,属下回来了。”一名黑衣人在裴灵芝的身后跪下。   “如何了?”   “回娘娘,镇国将军的军营里,于两日前发生兵变,镇国将军,不幸遇难。”黑衣人似乎是极为费力地说出了这番话,显然,是担心面前的主子会受不住。他知道,镇国将军,已经是皇后最后的倚仗了!   “什么?”   果然,裴灵芝听后,身形一晃,身子连连后退数步,直到抵在了一处长案上,这才稳住了身形。   “怎么会这样?两日前?为何本宫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传回梁城?就连前朝也是。”裴灵芝突然就止了声,眼睛瞪得极大!脸色一下子,就白得宛若是那桌上的宣纸一般,没了半分的颜色。   “原来如此么?皇上这是早就有心要动裴家了,所以早早地便安排好了一切?呵!这样大的事情,前朝怎么可能会没有收到消息?兵部又怎么会没有人上报?分明就是。”   裴灵芝的身子再一颤,已是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兵部一直都是在肖东逸的手上的!皇上,你倒是好算计!这是要为肖东逸辅路了?呵呵!好呀!好一招瞒天过海!人人都以为你专宠穆贵妃,心思根本就是一直不在这立储之上!对于九皇子的信任,也不过就是众多皇子中,唯他可胜任。在前朝,从不肯提及立储之事,人人都以为你是在等着穆贵妃能为你产下一子,好立她的儿子为太子,想不到?”   裴灵芝再度自嘲一笑,已是满脸的苦涩!   “想不到,我裴灵芝自诩聪慧无双,一直以为自己枉生为了女儿身,若是生为男儿,必当是治国安邦!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说到底,我也终是不及帝王深思中的一棋!实在是可悲!”   裴灵芝闭了眼,事已至此,一切徒劳都已是枉然!   大哥被下了狱,二哥死了,自己的皇儿又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裴家,想要复起,已是没了半点的希望!   仅凭着自己手中的这点儿势力,还想着再有什么作为吗?怎么可能?   裴灵芝轻叹一声,“你下去吧,将所有的隐卫,都调到三皇子那里去。只要是他还活着,哪怕是一生只能为一介碌碌无为的王爷,也是好的!记住,一定要保住他的正妃,保住正妃所出的孩子。这一次便是皇上严惩裴家,可是皇室有皇室的规矩,我与兰儿一入了肖家的门,便都是再不算是娘家的九族之内了。”   隐卫似乎是有些犹豫,抬眼看到了皇后一脸的疲惫,心知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他们能做得了主的。   “去吧,本宫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是,娘娘。”   裴灵芝起身看着外头盛开的花卉,眸底的苦涩已是漫延至全身。抬眼往御书房的方向看去,这会儿,那个男人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来打压裴家所有的势力吧?所以与裴家交好的、有着姻亲关系的,怕是都要受到诛连了吧?   苦笑一声,这个让自己倾尽了所有,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值得么?   玉龙山   双方的人马到底还是交上了手!只不过,夜墨和倾城未曾露面,为了不将消息走露,无崖和夜白拼着全力,还是将那几名发现了他们的黑衣人诛杀,最后,再将尸体隐藏了起来。   倾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蹙眉,“既然如此,我们的动作就要加快了,否则,怕是会引来无数的麻烦。”   “姐姐说的没错。这都好几天了,也不见那玉蟾蜍上钩,死妖孽,你出的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   无崖挑眉,“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倾城示意两人别再争吵,“应该还是管用的。别急!我有一种直觉,那只玉蟾蜍就在附近。它本就是灵物,我们还是都小心些,这样,大家全都找地方藏起来,不许说话,便是呼吸也要保持得极为微弱。”   众人依言而行,这会儿天色还早,那玉蟾蜍应该是会选择在白天活动,因为其通体翠绿,在这满山遍野的绿色中,自然是畅行无阻的!   谁也不会注意到到处是绿色的山林里,会有一只翠绿般的叶子的玉蟾蜍在有所动作。   很快,倾城的呼吸更为低弱,夜墨注意到这个,也开始全神贯注地运用内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寂静的森林里,唯有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树底下,小花梨的吱吱声!   夜墨注意到,小花梨在笼子里越来越不安,不停地在笼子里来回地转着圈儿,甚至是想要用自己的小利爪将笼子打开,逃命去!   倾城的唇角弯起,看到了花梨的反应,她便知道,玉蟾蜍定然是就在附近了!说不定,就不会超过几丈的范围了!   很快,眼尖的倾城便注意到了那树下有一片正在快速移动的树叶!   更准确地说,是一只颜色像极了树叶,可是移动的方向,却分明就是一蹦一跳的。   倾城的眼里有些激动,与夜墨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皆是看到了喜悦,再低头时,那只玉蟾蜍,已经是到了小花梨笼子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了。   倾城以传音入密道,“收网!”   不过就是眨眼之间,那只通体翠绿的玉蟾蜍,便已经是被收入了那道细网之中!   阿邪等人纷纷下来,看到了那只还在里头来回挣扎的玉蟾蜍,个个儿是喜笑颜开!   “死妖孽,真有你的!成了!”阿邪第一个欢呼道。   倾城则是将地上的笼子拎了起来,里头的小花梨看到了被那细网困住的玉蟾蜍,似乎是颇为得意,两只圆嘟嘟的大眼睛,不停地瞪着它,那样子,倒像是在说,看吧?叫你敢打我的主意!这么个小不点儿,不还不是被抓到了?   一行人将那玉蟾蜍收好,然后快速地下山,免得再被人发现。   连夜赶回了京城的馆驿之后,便发现苍冥太子李华州,也到了梁城!   “哥哥!”倾城一时情急,直接就扑向了李华州的怀里。   李华州面带浅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洛洛瘦了。可是在这里吃不惯?”   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哥哥,我哪有瘦?倒是你,看起来清减了不少。”   “这是去做什么了?”   倾城一时噎住,怎么说?说自己去抓玉蟾蜍了?那抓玉蟾蜍做什么?自己似乎是一直没有将中了同心蛊的事情告诉他。今天,怕是不仅仅是个高兴的日子,还是一个让她极为倒霉的日子!   倾城缩缩脖子,一脸的忐忑,声若蚊蚋道,“那个,哥哥,我说了,你可不许急,不许生气哦。”   李华州看着她心虚的样子,本来是要好好地为难她一番的,可是现在看到她如此畏惧的模样,竟是狠不下心了!轻叹一声,“你这个丫头!明明就是出了事,为何不告诉哥哥?若不是南宫夜传书给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了鼓里呢。”   倾城一愣,“呃?传书给你?”   “你的药材虽然是配齐了,可是那黑鸩血可是巨毒之物,寻常人便是沾上一丁点儿,都是活不过半年的。而现在要将此物入药,自然是不能大意了。”夜墨说着,看了一眼无崖,“他告诉我,那黑鸩血的毒性太强,需化解一二方可入药。我想着苍冥皇室可是有一至宝,便是这莲鹤玉犀壶,所以,便传书给了他。”   李华州斜眉,“意思是说,若是不需要这莲鹤玉犀壶,便不用通知孤了?”   夜墨直接就给了他一记冷眼,伸手一扯,倾城便再次落入了自己的怀里,大手宣示性地,直接就揽住了她的腰,冲着李华州扬了扬眉。   李华州只是浅笑,似乎是不愿与他一般见识,“进去吧。外头的日头毒,一会儿就该热了。”   “死妖孽,这回所有的药都配齐了,是不是可以配制解药了?”   无崖的笑顿时便僵在了脸上,“我将这些带回玉景山,马上找师父炼制解药,只是,你们也别高兴地太早了。解药制出来怎么也得需要几日,你们趁着这会儿,还是去想法子准备药引子吧。”   “药引子?何物?”夜墨蹙眉道。   无崖的脸色渐渐地凝重了起来,“死丫头中的是同心蛊,若解此蛊,必须要有身中母蛊之人的配合才成。”   “什么?”阿邪一听就跳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就那个肖疯子?他若是肯解,当初就不会给姐姐下这种蛊了!你到底是长没长脑子呀?”   无崖瞪他一眼,“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若解此蛊,就必须如此!除非你们不想为她解蛊。”   倾城还算是比较冷静的,反正是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说吧,到底是需要他如何配合?”   无崖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需要肖东逸身上的一盏血!而且,这血必须是要从他的心口处取得才成。否则,无效。”   “这又是为何?”李华州不甚明白,他是现代人,自然是明白一个人身上的血液是始终流动着的,无论是从心头取血,还是从指尖取血,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   无崖双眸紧紧地盯着洛倾城,却是不语,而一旁的夜白似乎是想到了,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定然是因为那肖东逸的母蛊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肖东逸的心口左右,可是如此?”   无崖点了点头,“那里的血,母蛊的气息最浓,解蛊,也是最为有效的!”   夜墨不语,李华州拧眉,而阿正则是问的最为直接,“必须要一盏?”   “对!而且,倾城必须要热饮下去。直接用那碗心口血,来将解药喂服。这样,解蛊最快,也是最为彻底的。”   夜白紧了紧眉,“九皇子府的守卫可以说是相当的森严,要将肖东逸引出来,谈何容易?再说了,就算是引出来了,想要取他心口上的血,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那是药引子,咱们又不能给肖东逸下药,便是用迷药,怕也是不成的!”   说着,摇摇头,的确是太难了些!   倾城抿了抿唇角,好一会儿才问道,“若是取了心口血,他会如何?”   倾城明显就感觉到了身旁的夜墨的大手紧了紧,冲他嫣然一笑,再转头看向了无崖。   “我们取的,是心口上的血,并非是心头血。所以,他不会死,最多,就是会落个疤而已。不过,你若是觉得心有不忍,我便给他一些袪疤的药膏也就是了。”无崖说的随意,可是这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丝毫的松懈。   “我知道了。你先带了这些药材回玉景山吧。阿正阿邪,你们一路护送无崖回玉景山,等解药制好后,再一并回来就是。”   “是,姐姐。”   夜墨明显是有些不放心的,“夜堂,一路派人在暗中护送他们三人回玉景山。”   “是,主子。”   事关倾城解蛊的大事,自然是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哥哥,你来此,可是又瞒着女皇了?”   李华州轻笑,宛若皓月,“我知道你不想让更多人为你担心,所以,便没有告诉其它人。至于这莲鹤玉犀壶,本就是姑姑赐于我的。倒也不怕别人知道。”   一切归于平静,倾城却知道,此时,大家更多关注的,却是在自己的身上!   她又如何不知,想要引出肖东逸,必须是要她自己以身为饵,方能奏效!只要是自己能将他引出,那么,她相信,有夜墨和哥哥在,他们想要以武力制住肖东逸,并非难事。   梁城的气氛窗前的紧张!   之前一直是纨绔嚣张的一些名门公子哥儿,也都是紧闭了大门,将自己困于府中,不敢再轻易出来了!   连第一世家裴家都能倒了,更惶论是其它的家族?   有的聪明机灵的,早已是向九皇子那边儿表明了忠心,事实上,朝中大部分的官员也都看了出来,这是皇上在为新的继任者铺路呢!   定王称病不朝,闭门不出,更是让许多的朝臣心中忐忑,连连向九皇子和皇上表明了忠心后,也仍然是不敢掉以轻心,严令自己家族的任何人,都要小心行事,没事,皆是不准出门了。   也因此,原本是热闹繁华的梁城,倒是空前地安静了起来!连带着馆驿门前,也是稍显冷清了。   “阿墨,我想去见见那位裴灵芝。怎么说,也是我的杀母仇人。万一我的蛊毒不能解,至少,在此之前,我也要从裴灵芝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丫头,你的蛊毒自然是能解。不许乱说。”   “阿墨,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裴灵芝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大势已去,这会儿,她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保住三皇子罢了。”   “丫头,你一定要见她?那个人心如蛇蝎,我可不信她会一点儿底牌也没有的。”   “所以说,我要去见见她。我想知道,当年事情的整个经过。死去的人是我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夜墨皱眉,明显是不太同意的,那样的过往,便是知道了,定然也是徒惹伤心罢了,可是他也知道她的脾性,自己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既然如此,那便正大光明地去见她吧。这段时间定王称病不出,我可不相信他是真的病了!万一他再暗中对你下手,可就不妙了。”   “我知道。其实,定王这会儿怕也已经看出了紫夜皇的决心,他无力阻止,便只能是置身事外了。至少,紫夜皇不会逼他去亲手杀了裴家的人。”   两人商定,便真的进宫了。   李华州就留在了馆驿之中,开始和夜白一起准备着一些后期倾城需要的一些补身的药。   这些都是无崖离开前嘱咐的,并且是言明了倾城不喜欢喝药,所以,就请夜白帮忙将这些都制成了药丸,这样,至少服用的时候,不会太难。   紫夜皇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倾城会进宫,早早地便吩咐了人在宫门口等着他们,直接就将二人引去了中宫,而派来候着的,竟然是他身边儿的得力心腹。   倾城在夜墨的陪伴下,一踏足了这座奢华非常,却是满目空寂的宫殿,只觉得明明就是夏日,为何会身心发寒?   裴灵芝正坐在妆台前轻轻地梳妆,一看到二人来了,不由得轻笑道,“这宫里头的天,果然是变了!什么时候本宫一国之后的寝殿里,也是不需要人禀报,就能随意进来了?”   倾城示意那名内侍退下,守在了门外,她与夜墨二人近前几步,看着不过短短数日,却是明显更为落寞了的裴灵芝!   “事到如今,你觉得再摆这些谱,还有意义吗?”   “呵!本宫是真的没有想到,定王布下了那么多的陷阱去杀你,竟然是都没能成功!甚至是他本人亲自出手,都未能要了你的性命!你还真不是一般地命大!”   倾城脸色一寒,“你知道一直都是定王在背后找我的麻烦?”   “自然知道了!本宫是何人?玩弄心计?洛倾城,你还嫩点儿!本宫知道定王对本宫的心思,只要是本宫稍稍露出不满,或者是委屈,有些人,有些事,他自然就会主动为本宫摆平。本宫甚至是都不需要提及你的名字,他就能明白本宫的心意。你说,比起你来,本宫是不是要高明了许多?”   “你的确是心计深沉,明知道定王看重你,所以,你便利用了他对你的这份情意,不断地引诱着他为你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真是好心计呢!”   裴灵芝轻笑,那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是明媚清丽,与刚才的孤寂落魄相比,已然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洛倾城,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得意,看到裴家倒了,看到本宫身后没了倚仗,你就可以直接杀了本宫,为李如意报仇了?呵呵!你还真是可笑!你既然是料到了定王对本宫的看重,就该知道,本宫若是死了,第一个不会放过你的,便是定王!”   裴灵芝的眼神中闪过鄙夷,“不过就是那贱人所出,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哼!李如意这个贱人,生前勾引了多少男人?她该死!如果不是因为皇上对她动心,本宫何苦要处心积虑地夺了她的性命?如果不是她勾引了千雪皇,那凤后又何必听我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她该死!”   “你住口!明明就是你自己得不到紫夜皇的心,却是将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我母亲远在千雪,你却是在这梁城的深宫之中长伴他左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当初已然害得他们两地分离,根本就是再没了在一起的可能,为何又还一定要夺了她的性命?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我蛇蝎心肠?哈哈哈哈!”裴灵芝笑得近乎疯狂,夜墨下意识地就上前半步,将倾城护在了身后。   “你以为肖天纵就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么?简直就是笑话!我告诉你,他看上的,不过就是那李如意身上的一个秘密罢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以为他会真地对李如意念念不忘?这天下间的男人,哪里就有这么多的痴情之人了?”   倾城知道,她口中的肖天纵,定然就是紫夜皇了。   “你胡说!根本就是你自己嫉妒成狂,现在还要再说这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就是想着让我恨上紫夜皇,好让我去杀了他,然后再让你们在地下重逢?你简直就是做梦!”   “哈哈哈!洛倾城,你还真是可笑!你自以为聪明,却为何总是在别人说真话的时候,你却是不肯相信呢?如果不是因为那把玉骨桃花扇,你以为肖天纵会真的对她情难自已?笑话!天下的美人何其多?便是死了一个李如意又何妨?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为何明知是我杀了李如意,这些年,却是一直对我冷眼旁观,未曾取了我的性命,好为李如意报仇?”   倾城凝眸看她,此时的裴灵芝,已是将近巅狂之态,而她含笑的眸子里,则是藏匿了极为阴寒的冰冷!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了你?你利用完了定王,现在,还想要再用这攻心之计,来利用我?”   裴灵芝一愣,没想到洛倾城竟然是会如此地冷静!而且,最让她感到疑惑地是,在她听到了玉骨桃花扇的时候,没有半点的反应!   难道说,那样东西,就在她的手上?又或者,她已经是窥破了里头的秘密?   “定王?呵,我利用了他十几年,可是他却是甘之如饴的,不是吗?这男人哪,就是贱!就像是肖天纵,明明李如意已经成了亲了,根本就再也想不起他,他却偏是着了魔一样的去想着她!”   “而定王呢?明知我已经是成为了他的嫂嫂,成了紫夜的皇后,却仍然是为了我宁愿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我若展颜一笑,他便能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我若是愁眉深锁,他定然也是惶恐不安!所以说,男人都是最低贱的东西!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而到手了的,却没有一个是会珍惜的!千雪皇如此,肖天纵如此,定王,亦是如此!”   洛倾城的眸中闪过一抹慧黠,“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定王,对他是极为不公平的吗?”   “不公平?不如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公平?他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被我利用,只能是说他蠢!我可是从来没有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去让他为我卖命的!”   裴灵芝说着,再度咯咯地轻笑了起来,“洛倾城,同为女人,你不认为,女人本身,有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武器,最好的诱饵吗?”   洛倾城愣住,随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暗指女人利用姿色,为自己所谋了。   “洛倾城,你以为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你以为就应该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心榻地地爱上李如意?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身分高贵的男人会看上她?仅仅是凭着姿色?还有,我刚刚说到的玉骨桃花扇,你以为,就真的是李如意之物?难道就不是她自己利用了美色诱惑而来?”   洛倾城气极,可是不待她发火,便听得门口一声怒喝,“你住口!”   三人皆是看向了那刚刚被人推开的门口,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正逆着光,站在了那里,宛若是天神一般,让人忌惮!   裴灵芝的脸色大变,“定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五十九章 倾城解蛊!   从皇宫出来,倾城整个人都是有些懵懵的!   定王的出现,自然是她安排的!她知道若是不让定王亲眼看到了裴灵芝的那幅阴险嘴脸,定王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重要的是,定王亲眼看到了,他们没有对裴灵芝动手,便是裴灵芝真的有什么,也和他们无关!   只是,一直到回到了馆驿,倾城的脑子里始终都在反复地回响着裴灵芝的那几句话!   “洛倾城,你以为你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身分高贵的男人会看上她?仅仅是凭着姿色?”   “玉骨桃花扇,你以为,就真的是李如意之物?难道就不是她自己利用了美色诱惑而来?”   倾城感觉自己整个儿的脑子都是不够用的!裴灵芝也知道这玉骨桃花扇的事?那么,紫夜皇定然也就是知道的!可是为何自己与他见了几次面,不仅是从未听他提及,甚至是未曾查探到他的心里也曾惦记此物?   那玉骨桃花扇,到底有着什么秘密?宝藏?盖世武功?可是那玉骨桃花扇,她已是看了不下百遍,根本就未曾发现里头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了!反反复复地查验,仍是一无所获。就差将那把扇子给拆了!   倾城的脑子里突然就是灵光一闪,或许,正如裴灵芝所言,紫夜皇会爱上母亲,也的确只是因为一把扇子罢了!身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么会总是痴迷于一名女子?而且,依着他现在宠爱穆贵妃的程度,谁又会相信,他曾经对母亲一往情深?甚至是为了母亲,而冷落了皇后?   倾城甩甩头,她不相信紫夜皇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可是眼前明摆着,他为了专宠一个穆贵妃,十几年未曾再踏足后宫!这又怎么解释?   若是他当真是钟情于母亲一人,又怎么会再有新宠?   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怎么也想不明白!   夜墨将她的手轻轻地握住,“别再胡思乱想了。有些事,不一定就是会有答案,有些人的做法,也不一定就是有一个什么标准的。你想不通,那便只能是说明此人的做法不通情理,又或者,根本就不是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这般。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有关紫夜皇和裴灵芝的,而是你自己体内同心蛊的事。”   倾城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又让他担心了,略有些尴尬地浅笑一声,“我知道。是我太过自寻烦恼了。你说的对,想不通,便不要想了。”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倾城,这一次,无论如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离无崖回来或许还要再等上几日,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算计好一切,至少,要在无崖拿回解药后,取得药引。”   “阿墨,你放心,肖东逸算计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然,我也不会那么笨,就真的由着他算计。这一次,事关我自己的身体和本心,我自然是不会再心软了。只是,我是真的不确定,我能否引他出来。”   “什么意思?”   “我今日虽然是没有见到紫夜皇,可是那位为我们引路的可是他的心腹!我从他那里窥探到,紫夜皇已经是在暗中给肖东逸派遣了大批的皇家暗卫,看样子,是不预备再让我们见面了。”   夜墨的眸色暗了暗,“看来,紫夜皇也是察觉到了肖东逸对你的心思,不打算就此放过你了。”   倾城摇头,“若是我们就此离去,兴许他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可若是我主动找上门去,怕是他的人,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紫夜的皇室暗卫?我倒是有兴趣领教领教!”   倾城的神色一动,“不妥!我们现在可是在梁城。我们才有多少人手,若是一旦惹怒了紫夜皇,他定然是会出动大批的军队,到时候,你我可是插翅难逃。”   “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他定然是不会乱来的。若是因为我们两人,而引发三国间的一场大战,可是委实划不来的!他不傻,不会做这么蠢的事的!”   “凡事难保万一。取药引的事,不急,我们从长计议。对了,哥哥向来是足智多谋,不若是找他商量一二?”   看到倾城一提到了李华州,那眸底便是艳若桃李的风华,夜墨的心里微窒,略有些别扭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早知道,我就直接派人上门去偷那莲鹤玉犀壶,也省得你如此地想着他了。”   “说什么呢?他是我哥哥!”倾城心里更是补充了一句,他可是我的亲哥哥!可是这话,到了喉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是讨好地笑着,伸手挽了他的胳膊,“我的阿墨也是最棒的呢!你与哥哥,便是这世上最厉害,也最疼我的两个人了!对不对?”   阿墨被她的样子,逗得一笑,摇头道,“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是个嘴甜的!行了,走吧,去找李华州商量商量。”   三人关在了屋子里,一商量就是近两个时辰,里里外外,总共是被他们给否决了不下十种方法,最终,也是没能找出十分稳妥的法子。   “对了,我想到了一个人!”倾城突然出声道。   “何人?”   “被暂时寄养在了定王府的王丽华!”   “王丽华?”夜墨挑眉,“这个女人,跟你取得药引,有何关系?”   倾城狡黠地一笑,“关系可大了去了!这一回,我倒是十分地感谢他把王丽华给救回来了!”   李华州自然是不认得这么个人的,对于倾城的说法,更是觉得云山雾绕的,不过,出于对她的信任,他还是觉得妹妹定然是有着最好的方法的。   事不宜迟,倾城当即就让人送了消息出去,急召青衣来梁城了!   “青衣?你到底是有多少的能人相助?我竟是不知道,我的娘子,还如此地神通广大了!”   倾城颇有些得意道,“那是!我的本事,你还未曾全都见过呢!”   李华州看了,也只是盈盈浅笑,这个妹妹,活在了这一世,竟然是快乐洒脱了不少!虽没了前世众人的宠爱如山,可是这一世,她竟然是能活得如此肆意,相比起来,在这里的她,应该是更为快乐的吧?   不自觉地,李华州便想起了前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多希望这里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梦境?等一夜睡醒,他仍然是在医院里陪着他的妹妹。   可是一想到了那里妹妹的昏迷不醒,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残忍,至少,在这里,妹妹是欢快的,是清醒的,是自由的,是可以随心所欲,完全自主自己的人生的!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倾城,与前世的洛洛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容貌,只是这一个,更开心,更随意,不似前世的小心谨慎,这一生的她,已经是完全地释放了她自己!谁能想到,她竟然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找到了一个如南宫夜这样的冷情男子,独宠于她。   “哥哥,即便是引出了那肖东逸,怕到时候也是需要哥哥出手的。”倾城笑道,“倒不是我家阿墨打不过他,只是有他身边有皇室暗卫,你们二人同时出手,若是制服他,所需要的时间自然是最短的。这样,才有希望避过那些皇室暗卫。”   “肖东逸可知道自己的身边有这些人?”   “我不清楚,他应该是知道的吧?他的身手不弱,不可能身边多了人,他却是毫无所觉的。”   夜墨看了李华州一眼,若是有可能,他是真想直接就一剑毙了那个肖东逸的,可是又担心这一次的解蛊不能成功,万一他死了,那丫头也就活不成了!   丫头解蛊之前不能杀他,免得再连累了丫头,可是等丫头解蛊成功,怕是那肖东逸也就被人救走了。还真是让人有些闹心呢!怎么就觉得这个肖东逸这么不是个东西,可是这该死的运气,却是超好!   李华州淡淡地开口,“丫头,等解了同心蛊,此间事了,若是得空了,就去一趟苍冥吧,你都成亲了,可是姑姑却还未曾见过你一眼呢。至少,也得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外甥女婿,也是什么样儿的一个人吧?”   倾城挑眉,“看情况吧。同心蛊的解药一服下,估计我们就得马上准备离开紫夜了。否则,依着肖东逸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若是紫夜皇再恼了。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到时,我们将肖东逸引至城外,待你服下解药后,便直接化妆离开紫夜。肖东逸便是想要下令追赶,也得是他清醒以后的事了。”   一旁的夜白笑得有几分的坏,“我们在取血之前,不能让他用药,可是在取完血之后,还是可以用的吧?”   倾城微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知道其实他们是更想直接取了肖东逸的性命的,可是奈何他的生死与自己是直接相连的,他们又怎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随你们吧!”   梁城的气氛随着皇上最终下令将护国公斩首,并且是诛三族,其它六族尽数流放而更为紧张了!   裴家乃是紫夜第一大世家,其根深叶茂,又岂是常人可以想见?   仅仅是抄家,就足足折腾了七天七夜,而且还是由三司派出了多路人马,这才将相关的所有门户,查抄殆尽!   听说三皇子因为皇上的这道圣旨,当天便急病了!而熟知三皇子为人的人,则是心里头明白,三皇子这是被吓病了!   中宫皇后裴灵芝的后位仍在,未动分毫,只是,这皇后的尊位,动与不动,有何区别?   一样地不得宠爱,一样地让皇上厌恶,一样地被宫人们在私底下嘲笑!   京中人人皆知,皇上不动裴灵芝的后位,也不过就是暂时的事儿!等裴家的这些事儿都处理干净了,谁又能保证,皇上不会余怒未消,再拿裴皇后说事儿呢?   倾城一边儿吃着冰镇西瓜,一边儿听着夜白在她耳边叨叨着这些事儿,倒像是听评书似的,惬意得很!   “对了,紫夜皇那边儿对于玉蟾蜍的事儿,可听到了风声?”   “应该是猜到有人在他之前抢走了玉蟾蜍了!他们的人失踪,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严重的信号!那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能在山林中凭白无故地失踪?十有八九,他已经是猜到了这一点了。不过,让人继续寻找玉蟾蜍的命令未曾撤消,仍然是有大批的人在寻找玉蟾蜍。”   “也对!那玉蟾蜍虽然珍贵,却也不是这世间仅此一只,兴许他走运,能再找到一只呢。”   倾城这话,直接就把一旁准备喝口茶,润润喉的夜白给呛到了!   再找到一只?主母这是当那玉蟾蜍是大白菜吗?随便一砍就是一颗?莫说是那玉蟾蜍了,便是那黑鸩,远不及玉蟾蜍珍贵,却也是难以寻觅的很!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如何能寻得到黑鸩的踪迹?   “小姐,青衣已经去悄悄看过王丽华了。是昨天趁着王丽华随着定王妃出外上香时看到的。青衣跟了她们一路,而且在寺庙里,也听到了王丽华的声音,对于她的一些举止,也是略有印象了。”   “行了!这样就成,我也没打算真的将王丽华杀了,再让青衣扮成她的样子,只是想着让她扮上那么一会儿就成了。”   “小姐,那属下就将青衣召回来了?”青兰再次确定道。   “嗯,去吧,让她马上着手准备人皮面具的事儿。对了,青衣跟了她一路,可从她身上得了什么信物?”   “回小姐,青衣顺走了她身上的一块儿玉佩,正是她平日里常戴的那块儿。”   “那好,让人盯着王丽华,这样的消息,绝对不能送到九皇子府去。”   “是,小姐。”   一切都安排地差不多了吧?倾城再三地将整件事情都想了一遍,这次的事情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能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给葬送在这里,所以,她不得不更加地小心谨慎。   “丫头,不必太担心,一切有我。所有的后路,我和李太子都准备好了,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的。”   “阿墨!”倾城凝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夜墨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而李华州则是直接就朗声道,“洛洛,不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担在自己的肩上!我这个哥哥你若是不知道依靠一下,岂不是显得我太没本事了?”   倾城一笑,而夜墨则是直接就握了她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他们等来了无崖的消息!   为了安全起见,倾城没有让无崖进城,毕竟肖东逸是认识他,并且是知道他是神医的。   几人在城外的农庄会合,终于,不负众望,无崖拿出了风伯和他一起炼出的解药!   “总共三颗,只有第一颗是需要以肖东逸的心口血来做药引的。至于其它两颗,则是每日一颗,温水服下即可。三日后,蛊毒可解。”   听完了无崖的话,众人也算是松心不少,至少,取肖东逸心口血的这种事,不必再冒第二次险了。   “我们已经想好了法子来取肖东逸的心口血。”倾城说完,便转头道,“青衣呢?准备得如何了?”   “回小姐,青衣知道无崖公子来了,这会儿已经是去扮上了,好请无崖公子和您看看,可还有什么破绽?”   这一晚,他们这一行人中,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一个是真正好眠的!而夜墨,更是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由青衣所扮的王丽华,一直是坐在了马车里,等着肖东逸散朝回府。   终于,看到了肖东逸的马车在门前停下,青衣连忙下了马车,将肖东逸唤住。   肖东逸略有些狐疑地看了‘王丽华’一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说了,你只要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定王府就好?”   “不是!表?九殿下,民女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何事?”肖东逸与王丽华并不算是熟络,若非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也不会将王丽华救回梁城。   “九殿下,民女是有一些消息要告诉你。”青衣说着,便将一封信送到了肖东逸的手上,并且是压低了声音,“她昨天晚上找到了我,说她想见你,可是你这皇子府的周围全是暗卫,无论是明是暗,她都进不了皇子府,所以,才会威胁我,要我将这封信送到你的手上。”   青衣所扮的王丽华看起来楚楚可怜,文弱柔美,再加上肖东逸对王丽华本就不熟悉,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肖东逸将信打开,先是有些怀疑的眼神在青衣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才低头看信。   须臾,肖东逸将信纸合上,然后轻轻地置于怀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勿向任何人提及。”   “是,九殿下。”   肖东逸看到她柔柔弱弱地上了马车,直到那马车远去,他才收回心神,虽然是觉得今日的王丽华有些怪怪的,可是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想来,是被昨晚上的倾城给吓着了!   至于今日的这封信,的确是出自洛倾城的手笔,这一点,他可以肯定!只是,她不是找到了可以压制同心蛊的药了?为何还要再见他?难不成,是为了定王府的事?   无论如何,既然是洛倾城相邀,他一定会去。再想到刚刚那个王丽华所言,不由得拧眉抬头四处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的身边突然就多了不少的高手。后来才得知,这些都是父皇派过来保护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裴家有余孽逃出,然后再危及其性命。   可是今日听那王丽华所言,这些人甚至是有意阻挠了洛倾城的靠近,看来,父皇这是有意要插手他的这件私事了!   肖东逸回府转了一圈儿,换了一身紫色常服出来,再度上了马车,“去泰和楼。”   “是,殿下。”   肖东逸这一进了泰和楼,就是一个时辰不见出来。而先前一直是秘密在暗中保护他的皇室暗卫们,则是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等直接闯进了泰和楼的雅间儿后,才得知小主子不见了!他们跟丢了!   城外,二十余里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农庄里,倾城正与他四目相对。   “倾城,你找我来,到底是所为何事?”肖东逸对于倾城真的肯见他,心里自然是有些激动的。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南宫夜布下的一个局罢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若是他死了,洛倾城也活不成,这样倒是正好!他们生不能为夫妻,死了,倒是可以在一起了。   “肖东逸,我问你最后一遍,同心蛊,可还有解?”   肖东逸听罢,面色先是一僵,随即便是满面乌云,“怎么?你竟然是还打着宁死也不肯与我相守的主意么?洛倾城,我待你到底什么地方不好了?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倾城被他突然就有些暴戾的样子给吓了一跳,退后一步,“肖东逸,你冷静些!你在暗中给我下蛊,想控制我的心神,这算是什么好?”   肖东逸的眉心微紧,“洛倾城,我知道你不想被同心蛊影响,当我知道你宁死也不愿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为此,我甚至是不敢去想你,生怕会在无意之中催动了同心蛊!洛倾城,我待你如此,你竟然是这般地冷情?”   倾城不理他,此刻猛地向他的身后看去,肖东逸也是察觉到了有危险的气息靠近,直接回身就是一掌劈出!   肖东逸的功夫的确是深不可测!与夜墨竟然是打得难分难解!而李华州想要介入,似乎是很难找到机会!   李华州看看一旁着急的倾城,又想到了随时会有可能被暗卫找来,一咬牙,罢了!为了洛洛,便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李华州趁着两人胶着在了一起,直接飞身而上,在肖东逸的身后便是挥出一掌!   肖东逸感觉到了强大的内力向自己的后背袭来,想要躲闪,奈何此刻已是被夜墨死死缠住。无奈之下,只得回转了半个身形,伸出一掌,与之相抗。   只是,顾此失彼,那厢眼看就要与李华州的掌心对上,这边儿肖东逸便突然是觉得胸前一紧,而后瞳孔微缩,直接就喷了一口血出来!   肖东逸哪里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而他这一次虽然是避过了皇室暗卫出来,可不代表他自己的暗卫就没跟来!   只是这短暂的打斗间,他却没有看到自己的暗卫现身,情知不妙,十有八九,是被人给杀了。   肖东逸的气息一时不稳,身形自半空中跌落,‘砰’地一声,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肖东逸有心再避,可惜了,一个南宫夜,他也不过是勉强应付,如今再冒出个李华州来,他如何能敌得过二人联手?   绝望之余,肖东逸的眼神,竟然是落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洛倾城的身上!   只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倾城的面色微微一变,眸底似乎是有一抹疼痛闪过,他甚至是看到了她的右手,竟然是扶上了自己的左心口的位置,而自己,亦是伤在了那个部位!   是同心蛊的作用!肖东逸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倾城的确是感觉到了一种疼痛感,她也没有想到,原来,即便是有了压制蛊毒的药,一旦是肖东逸感觉到了极重的伤痛,自己也一样是会有反应的!   “倾城!你明知我不能死,为什么?为什么?”肖东逸一时不能理解倾城这是要做什么,急切地呼喊着。   倾城的眸底亦是随着他的挣扎,而隐隐做痛!   夜墨厉眼一扫,直接就是一记手刀下去,将他劈晕了。   两人的动作极快,夜墨飞速到了倾城的身前,将她带进了屋子,不想让她看见如此血腥且残忍的一幕。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倾城体内的子蛊会发作,到时候,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李华州一看夜墨只顾着去护着洛倾城了,微挑了下眉,手中长剑一挑,那肖东逸的上半身便即刻是裸露出了大半儿。   “你们谁来动手?”   无崖直接上前,接过了阿邪手中的碗,“阿正,将他扶起来。我来取血。”   李华州退到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三个男人忙碌着。这些人,都是视洛洛为宝贝的人,他们或为兄,或为友,都是值得信任的生死之交!这一世,洛洛能得这么多的人相护,亦算是不枉此生了。   无崖本就是医者,他动手,自然是快狠准!   很快,便接了一盏血出来,再连忙递给了候在一旁的青兰,“快去!亲眼看着倾城用完药,再来回我。”   “是,公子。”   而对于胸前一片血红的肖东逸,无崖万分恼火地瞪看了他一眼后,才伸手在他身前的几处穴道上点了。   “还不给他上药吗?不会死人吧?”阿邪戏谑道。   “不行!等确认倾城的确是用下药之后,才能开始为他上药,不然,会影响了血的功效。”   须臾,青兰出来,冲着无崖点了点头。   无崖这才万般无奈地给他上了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知他现在是昏迷着的,可是在为其处理伤口的时候,仍然是不由自主地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李华州在一旁看着,好几次,看到肖东逸紧拧了眉,甚至是低呼出声,险些以为他要醒过来了。   “好了,人怎么办?就放在这儿?”阿正问道。   “哼!若不是因为倾城体内的子蛊尚未去除,真恨不能一刀结果了他!”无崖恶狠狠地说完了,忍不住又往他的腹部踢了一脚!   他这一开头儿,阿正和阿邪兄弟俩也有些忍不住了,直接一人又送上了一脚!   李华州看着紫夜国最有可能登上大位的九皇子,被人如此折磨,也只是颇为戏谑地摇了摇头,眼底、脸上,却是一丁点儿同情他的意思都没有!   活该!谁让他敢给倾城下药了?   众人行动迅速,早早地将这里的痕迹清除干净,而洛倾城因为用了药,则是直接就昏了过去,被夜墨抱着上了一辆早早就备好的普通马车,一路往东去了。   夜墨等人早做好了准备,昨日就上书给了紫夜皇,说是今日一早,便打算离开梁城,因为倾城忆及生母之事,不愿再与他相见,所以,也就请紫夜皇不必再派人相送,免得再徒生尴尬。   而暗中,阿正等人早早地安排好了一切,另有一路人马,化装成了夜墨等人的样子,极为招摇地先行离开梁城了。   却说肖东逸这边,倾城等人才离开没有多久,紫夜皇派的皇家暗卫,便找过来了。当看到肖东逸一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的时候,皆是吓了一跳!   他们可是奉命来保护九皇子的,若是九皇子真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也就不必再活着了。   还好,待他们探过鼻息,九皇子并无性命之忧,这才连忙将人背回了九皇子府。   奈何不知何故,无论是他们想了多少办法,都不能将人唤醒,仿佛他就只是睡着了,没有其它任何的症状!   而夜墨与倾城等人一直往东走,这是离开紫夜最近的一条路。   “她怎么还不醒?”夜墨蹙眉,眼睛却是瞪向了对面的无崖。   “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只是,在她醒过来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找一处地方落脚,因为她会很难受,若是在马车上,怕是不太方便!”   夜墨一听,那眉心皱的更紧了些。“怎么还会难受?你先前怎么没说?”   无崖有些心虚,暗道我要是说了,你们不是得更紧张了?瞧瞧现在一个个儿的这样子,都恨不能吃了自己的样子,若是先前再说了这个,怕是非得被他们一顿臭揍!   “死妖孽,再坚持一会儿成不成?前面不远处有我们的一处产业,虽然地方不大,便是胜在普通,不惹眼。”外头的阿正隔了帘子问道。   “成,尽量快些吧,我怕倾城撑不到那么久,就会醒过来。药效也该起了。”   “好!你们坐稳了。”阿正说完,便是一扬鞭,马车激起的尘土,高高扬起,让人的视线模糊好半天。   李华州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略有些阴沉沉的,顿时点点头,“这会儿若是能下场雨,倒也不错!”   夜墨不理他,心知他是担心肖东逸会顺着那车辄寻了来,可是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待会儿倾城要如何度过那会让她难受的过程了。   “李太子请放心。肖东逸想要清醒过来,应该是在三日后了。所以,这三天,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只要是倾城醒过来后,能挺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又能上路了。”   “你说什么?要一个时辰?会不会很痛?”夜墨沉着脸道。   “呃,应该是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吧。”无崖被他这样子给吓得一个哆嗦,不自觉地,这身子就往那车壁上贴了贴。   阿邪从外里钻了进来,“姐夫放心吧,前面落脚处,我早就让人备好了车马,到了那儿,我们就换上外表普通,可是里头却比这要舒适得多的马车。不会让姐姐受苦的。”   夜墨沉眸,点点头,这个小阿邪,倒是说了句让他听着顺耳些的话。特别是这声姐夫,此刻听起来,竟然是特别的顺耳!   “嗯。”只见倾城嘤咛一声,夜墨注意到她的眉心渐渐地皱到了一起,连忙看向了无崖,“怎么回事?”   无崖也是一脸凝重,上前替她扶了脉,脸色越来越沉,“看样子,那药效比我想像得来的要快。她就快要醒了。”   夜墨感觉到了怀里的倾城身子渐渐地开始有了类似于痉挛的动作,而且,不多时,她的整个后背便全都湿了,就连那头发都是像刚刚洗过了一样,她的嘴唇越来越白,眉心越拧越紧,饶是如此,她却是仍然未醒。   无崖看着这样的倾城,心里如何就不心疼了?可是没办法,这同心蛊岂是那么好解的?   李华州看着倾城的样子,也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说倾城会醒过来,不会是痛醒的吧?”   无崖有些心虚,“要解同心蛊,她就必须要受这份儿痛楚,两人本是连心,要生生地解开,如何能不痛?再加上咱们今日又取了肖东逸的心口血,此时,两人体内的子母蛊都是动了起来,自然是会百般地难受。”   “你的意思是说,此时的肖东逸,亦是如此?”   “这倒不会!他体内的是母蛊,现在子蛊并未出来,所以他暂时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若是子蛊出来之时呢?”李华州继续问道。   无崖的眉毛微微一挑,“若是子蛊被逼出来的那一刻,肖东逸体内的母蛊自然是会感觉得到,他要承受的,将是比倾城更为厉害十倍的锥心之痛!”   一瞬间,李华州和夜墨的心里都平衡了!   敢让他们的宝贝遭受这等的磨难,他自己若是好受的很,岂不是太窝囊了?如今听到他说解蛊之日,肖东逸受到的苦楚更多,他们的心里多少还舒服一些了。   饶是如此,看着倾城现在痛苦的表情,泛白的唇色,夜墨的心里,也是痛若刀绞!   咬咬牙,夜墨紧眉看向无崖,“若是我再点了她的睡穴,可有效果?”   无崖摇摇头,“知道她会在这个过程中十分痛苦,所以师父在里头可是加了大量的有让她昏迷的药物的。特别是那黑鸩血,也是有此功效的。现在,你莫说是点了她的睡穴了,便是再在她的颈后劈上一刀,也是无用的。”   对于这样的说法,李华州倒是能理解一二,“你别急!她现在是处于有感觉的状态,我们看着她如此痛苦,可是实际上她本人实际感应到的,却是未必如此。至于现在她的表情,还有这冷汗,都只不过是她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夜墨心里着急,可是也无可奈何,若是有可能,他是真想替这小丫头来承受她此刻身上的所有痛楚。   夜墨深吸了一口气,“告诉外头的人,不必再急着赶路,她现在主要是身体上的痛楚,便是换了舒服的地方也是没用的。倒不如让马车走得稳一些,至少让她不会更难受。”   无崖点点头,出去吩咐了几声,马车稍稍慢了一些,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啊!”   突然,马车内传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叫声,将道路两旁的无数飞鸟惊起,那并算是宽大的官道上,竟然是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兔子来回地奔逃!   “你抱紧她!千万不要让她自残。”无崖惊呼道。   夜墨哪里还用得着他来嘱咐,早就将已经醒过来的倾城抱得结结实实了!只是现在倾城人虽然是醒了,可是这神志似乎是仍未清醒。   身体上的剧烈的疼痛感,让倾城的理智尽失,胳膊和腿分别被无崖和李华州制住了,可是她的头仍然是来回地摆动着。头发已经是尽数被汗水打湿了,有的贴在了她的脸上,有的则是湿搭搭地粘在了衣服上。   此刻的倾城,已是完全没了往日的肆意张狂的样子!   “不好!千万不要让她咬伤自己的舌头!”   无崖的话音刚落,就见夜墨的已经是将自己的手臂横在了她的眼前。   倾城的眼里似乎是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焦距,直接就一口咬上了夜墨的小手臂。   ☆、第六十章 离开紫夜!   等倾城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之后了。   此时的洛倾城,已经是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也已经是被人清理干净了,身上还有着淡淡的花香味儿,除了头发还略有些湿,其它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怎么回事?”倾城一坐起来,便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同时,心口处也是有些疼,一抽一抽的。   “你醒了?肚子饿了吧?先吃些热粥,无崖说你这三日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所有的荤食也都是不能用的。将就一些吧。”   看着夜墨一袭白衣,竟然是比自己印象中的夜墨,大为不同!   若说先前总是爱着一袭黑衣的夜墨,就像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恶魔,浑身上下都是透着几分的死气!那么,现在一袭白衣的夜墨,就像极了那千雪山上终年不化的顽冰!冷寒入骨!   倾城眨眨眼,竟是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此刻,她才是真正的明白,原来真正最配她的夜墨的,竟然是白色!而且还是最为纯洁无暇的白色!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倾城一时竟然是忘记了心口处的疼痛感,亦忘了问自己体内的子蛊现在如何了,一瞧见了这样的夜墨,竟然是就有些迷醉了起来!   也不怪倾城会有些发花痴了。夜墨本来就是生得极为俊美,雅人深致,如今再着了一袭的白,简直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夜墨的五官长得近乎完美,却从那双望一眼仿佛就要结冰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阿墨,你,你没事吧?”虽然是未着黑衣,虽然是他刻意地将自己身上的冷戾气息收敛了一番,可是倾城仍然是能感觉到他的不悦,甚至是一种暴怒!   “你,你在刻意压制你的情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夜墨看着眼前的倾城皱起了小脸儿,便微微舒了一口气,“没什么,可能是被先前的你给吓到了。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倾城扭了扭脖子,再转了转腰身,除了觉得有些酸痛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除了身体有些酸疼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好了,来,先用粥,一会儿太凉了就不好吃了。”   倾城扁扁嘴,这是夏天好不好?不过也只是想了想,没敢说出来。   两人在桌前一个吃着,一个看着,屋子里倒是格外地安静!   倾城也是真的饿了,一连吃了三小碗儿的粥之后,才拭了嘴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是清淡了些,不过味道倒是还不错。应该是无崖的手艺吧。”   夜墨点点头,眸色已是比先前要柔和了许多。   “阿墨,我之前是不是表现得很吓人?”   夜墨犹豫了一下,“有点儿。”   “让你觉得我很恐怖?或者是很狰狞?”倾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夜墨一愣,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误会他了,竟是失笑道,“没有!你是我的丫头,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看的。”   “骗人!”倾城撇嘴,根本就不信这话,“他们呢?怎么一个也没出来?”   “都在外面收拾呢。就等你醒了,然后用完了粥,就准备一起上路了。”   “那好,我们走吧。”倾城说着,就快速地起身,只是一瞬间,便又觉得心口处是一阵抽疼!便是连吸口气,都觉得是格外地难受!倾城不得已,竟然是连气儿都不敢喘了。   “怎么了?”   倾城此时疼的说不出话!倒也不是真的就疼到了那种地步,只是因为是在心口处,她若是不动,不语,自然也就会好上许多。现在夜墨问她,她也只是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夜墨如何肯信?直接就去外头吼了无崖和夜白两人进来。   夜墨小心地扶着倾城再度坐下后,无崖为她扶了脉,一时,屋内人倒是站了不少,就是没有一个敢大声吸气儿的。   “倾城,你现在可是觉得心口处有时会疼,断断续续的?”   倾城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倒不像是多么痛苦的样子。   “这就对了。你这样的情形,怕是还要持续上三天的。直到你体内的子蛊被逼出来。现在的症状,已经是表明了,你没事。我们解蛊的方法是对着呢。现在怎么样?能上路吗?”   倾城点头,声音有些微弱道,“可以,没问题。”   李华州看她的神色略有不对,“要不要在此休息一日?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太虚了些?”   “无妨。眼下,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紫夜才是正道。你们别忘了,只要是肖东逸一醒,那么,我们为倾城解蛊的事情,他很快就会感应到!若是他将此事禀明了紫夜皇,那他肯定是会猜到了玉蟾蜍就在我们手上的!”   “无崖说的没错,主子,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   夜墨看倾城冲他笑着点了点头,无奈,也只得是应了,只是嘱咐了人将那马车弄地再舒适一些,尽量地平稳。   “我没有那么娇弱。”倾城看着青兰等人如此大费周章地为她铺设马车,当真是有些无语了!   “好了,来,我抱你上去。”夜墨不待倾城反对,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钻进了马车。   夜白有些担心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话到嘴边,到底也是没有说出来。   这一次,马车上就只有夜墨和倾城二个,外头倒是坐了无崖和青兰,以方便万一倾城再有什么不适,好及时地进来。   倾城闻着马车内淡淡的沉香味儿,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也太过奢靡了?这样的日子若是长久以往,自己可就是真的会被他给养娇了!   须臾,倾城便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儿。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倾城的第一反应就是肖东逸伤了他,可是再一想,他的身手应该是在肖东逸之上,而且当时还有哥哥的出手,怎么可能会受伤?   “没事。不过是些许小伤。”夜墨面无表情地说完,便将她揽坐在了自己的怀里,“再躺一会儿吧,这样,会舒服一些。”   倾城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开始在他的身上来回地搜索着。   很快,倾城就注意到了他的衣袖,似乎是不太一样!   眼看倾城就要发现了,夜墨也只好坦承,“没什么,就是在你药性发作的时候,怕你伤了自己,所以让你咬着我的胳膊来着。”   倾城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好半天,才道,“那,我咬得可是极重?不然的话,为何会有血腥味儿?还有,我药性发作的时候,很疯狂?可有伤了其它人?”   “没有!你的药性上来的时候,我们将你制住了。只是最后担心你会咬到自己的舌头,情急之下,我才。”   “伤了哪知胳膊?”   夜墨沉默了一下,“右手。”   “我看看。”   “不用了,白无常为我包扎好了,再弄开,不是还得重新包?”   倾城一时又感动又生气,“你傻呀!既然是伤了胳膊,刚才还非要坚持抱我上马车?”许是说得有些急了,竟然是上身一僵,手连忙就护住了心口处。   “没事吧?是不是又疼了?”   倾城摇摇头,再抬眼时,那长长的睫毛上,已是挂了几许的晶莹,“阿墨!”   接下来的一路上,倾城再未说话,就只是十分乖巧地倚在了他的怀里,无论是什么事,都是极为配合,几乎就是只要是夜墨说的,她都照做了!   看到她如此乖觉,夜墨也小心地没再让她碰到自己的胳膊,只是一想到了当时倾城痛到了极致的那番模样,他就觉得心肝儿疼!   倾城的疼痛持续了两个多时辰,若是连她睁开眼睛之前的也算上,至少也得有上三个时辰了!他是真没有想到,解这同心蛊,竟然是还要让她受这样大的罪!   直到现在想想,夜墨还觉得当时的倾城不知道究竟是受尽了多大的苦痛,那样的倾城,任谁看了,除了心疼,就还是心疼!   当时马车里除了他,其它人全都是湿了眼眶,而外头的阿正虽然是没有进来,可是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也是在外头哭的眼睛红红肿肿的,青兰等人,就更不必多说了!   若非是倾城自幼习武,内力高深,再加上心志极紧,否则的话,定然是撑不过去的!   肖东逸!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加诸在倾城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在你的身上千百倍地讨回来!夜墨扭头往梁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要是顺利地进入了千雪国的边界,那么,他再想做什么,都是毫无顾忌了!   “这是最后一颗药了,吃完了这一颗,再过上两个时辰,我就可以为你引蛊了。”无崖进了马车,面色微微有些倦色。   一连三日,他们都只有是在用膳和如厕的时候,才会停下马车,其它时候,这马车是始终未停的。换言之,就是倾城在睡得香甜的时候,外头的几人都是轮流休息,不敢让马车停下。   他们这三日连夜赶路,总算是看到了一线曙光!   “主子,最多连半个时辰也用不了,我们就可以离开紫夜了。”   “嗯。吩咐下去,全都小心戒备,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出事。”   “是,主子。”   倾城倚在了他的怀里,亦感觉到了他现在身上的每一根弦都是绷的紧紧的,生怕在这最后的关口上,再出什么差错。而事实上,按无崖所说,肖东逸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才会清醒,即便是他完全醒了过来,这个时候给边关下了急令,也是不可能只用几个时辰就能到达边关的。   小手轻轻地在他的额角上按了按,“别担心,肖东逸便是醒了,也不会动作这么快的!别忘了,我们可是日夜兼程,何惧他?”   夜墨的脸色并未因为她的宽慰而有丝毫的松懈,依着他对肖东逸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他们出了关?   外头的阿正等人,眼瞅着这离那边关就越来越近了,众人心里自然是兴奋激动的。   突然,夜墨的脸色一寒,直接抱着倾城就飞身而出,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便有了无数地利箭,向他们袭来!   “大家小心!”   果然,肖东逸还是在这里布下了暗棋!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阻击我们?”一袭红衣的无崖,此刻看上去,却是没有了早先的妩媚妖娆,眉宇间,尽显煞气冷戾!   “哼!少废话,留下洛倾城,其它人,我们倒是可以饶你们不死。”   “找死!”夜白话落,便直接是长啸一声,然后自己又火速地往夜墨的身前靠!   李华州等人迅速地动了起来,将夜墨和倾城二人,围在了最中间。   “呵!原来南宫太子也不过如此!竟然是还要这么多人护着你一个!”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就是倾城,也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了他,来人,一袭紫色华服,正是定王府的萧良!   倾城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哨卡,他们在这里起冲突,若是时间长了,定然是会惊动了那边的大批的军队的。这样一来,莫说是离开此地了,怕是大家都唯有一死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拦截我们?你既然知道我们身后的是南宫太子和太子妃,何故还要故意阻拦?”李华州并不认得萧良,自然是不知道他是定王府的人。   “在下奉王爷之命,在此设伏。差不多,也有了几日了。原以为你们会来更快一些的,啧啧看来,倒是我高看了你们了。”   “放肆!你不过王府的一介小小护卫,竟然是敢对千雪太子如此无礼?”夜白冷声道。   “怎么?难道,我不该在些截杀你们吗?还是说,要等你们回了千雪国,再想法子调动了大批的将士,来找我们紫夜的麻烦?简直就是蠢货!”   夜白被他给骂了,自然是气结,“你还真是废话!我们离开梁城,可是得了紫夜皇的允准的。你们定王府,又何多此一举?”   萧良的眸子一暗,“你知道我是定王府的人?”话落,再一细看,“你便是那日跟着一起绑架了我们王妃和世子的人?”   “是又如何?赶快让你的人让开,别耽误我们赶路。”   “我倒是想让你们走,只是可惜了,有人看你们不顺眼,自然是不想让你们离开了!这要该如何是好呢?”夜白英俊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颇有几分邪气的笑,让人看了,委实是不舒服!   李华州退后一步,“我们在此与他们拼杀,你只管护好洛洛就是。若是敢让她伤了一根头发丝儿,我便要你好看!”   夜墨倒是了奇地配合他,没有跟他争,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无崖冷哼一声,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有将这些人看在眼里。   夜墨揽着她步步后退,直至一辆马车的旁边,而此时的倾城,心口处的疼痛,似乎是更重了一分!   “我敢肯定,派他来此设伏的,定然是肖东烨。而肖东烨的背后,就是肖东逸!”   夜墨拧眉,不语。只是身上的寒气,似是越来越重!   青兰和青鸟二人护在左右,与前头正在力战的那些人比起来,她二人的身手已经算是最弱的了。   而同一时间,远在梁城的肖东逸,早在前一天,便已经醒了。   只是人去楼空,他并不能肯定洛倾城他们到底是走的哪一条路线。不过,他倒是除了愤怒外,看不出有丝毫的心急!   他早已察觉到了倾城的不对劲,自然也知道她定然是在寻找着解蛊之法,便是她不找,那个南宫夜定然是也会遍请了名医,来为她解蛊,那么,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早作防备?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解蛊的方法,想来,这从自己的心口处取血,应当就是为了给她解蛊之用吧?可是自己问过了几位名医,他们根本就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方法来解蛊,难道,是他猜错了?   不过不要紧,既然自己是早有准备,那么,他就等着看哪一处最先回报来消息就是了!   起身处理完了一些政务,肖东逸的脸色也是有些泛白,毕竟是伤在了心口处,而且,还被人给下了药!   不过,好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没有能人,这点皮外伤,对他而言,倒也不算是多大的事儿!   一想到了那日洛倾城看他的眼神,有淡漠,有疏离,似乎是还有决绝!肖东逸突地就觉得自己的心似是被人用手掐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洛倾城,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果真解了此蛊,那么,我肖东逸发誓,此后再见你,绝不再手下留情!   肖东逸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你之所以能三番四次地伤了我,不过就是因为仗着我喜欢你罢了!若是有一日,我不喜欢你了,我倒是看看,你还能耐我何?   边关处的密林里,此刻的激战,情势已是越来越明朗。   只是倾城等人还来不及高兴,很快,交战的双方中,便又多出了几批人!   其中一批,自然就是萧良布下的人。还有一批,则是夜堂刚刚唤出来的暗卫,他们的主子可是一国太子,这一路险行,怎么可能会不带暗卫?   眼看双方的战事,已是明显是他们这方占有优势,可是那萧良却是似乎看不出来一般,仍然是颇为闲在地在一旁环臂抱胸,倚着树,看热闹一般地眼神,太过冷静!   “萧良定然是还留有一着,我们大家小心些。”   果然,倾城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了后面似乎是有马蹄声的靠近,虽然是有着他们这些人的打斗声,可仍然是能听得出一二来。   倾城有些急了,不远处就是哨卡,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好歹还有一些密林遮挡,可若是再加入了大批人的争斗,那么,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旦闹大,很难不惊动了那边的将士们。   那边的将士可是人数不少,若是也参与了进来,他们的身手便是再好,也是寡不敌众的!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看向了萧良,以传单入密道,“萧良,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的身世吗?你的父母是谁?你又为何从小就是一直被他们当成了杀手来培养?”   萧良原本是有些闲适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往倾城的方向看来。   两人的视线相对,倾城煞白的脸色,却是浅笑盈盈,“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主人其实就是你真正的仇人,你会相信吗?”   萧良的眼神一闪,冷笑一声,飞速地跃身而至!   青兰和青鸟二人自然是谨慎戒备,抽出宝剑,已然是摆好了较量的架势了。   “你刚刚说什么?”萧良问道。   倾城淡淡一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身体的痛楚强忍下来。   “萧良,你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好奇你自己的身世吗?定王是你的主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呵呵!他一直对你说的,都是你是个孤儿,然后是一次他在行军途中发现了还在襁褓中的你,一时不忍,将你带回来的吧?”   萧良的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这是不是事实?萧良,你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世,只有定王亲口对你提过,他甚至是还对你说你的双亲是死于战乱,是被千雪国的将士所杀,对不对?”   倾城说的极慢,夜墨知道,她这是在一边细细地窥探着他的心思,一边儿说出来。这可是需要极大的专注力!   “你少拿这些来唬我!你不就是想要顺利地离开紫夜吗?也不需要如此吧?”萧良的面色平静,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的眸底中,已是闪过了一丝不安!   倾城明白,这丝不安,来源于他的畏惧,他害怕得知事情的真相,生怕自己这十几年的过往,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假象,就是别人设好的一个局,一个圈套!   倾城的身子微微抖动着,若不是此时还有夜墨揽着她的腰,怕是她整个人就要跌坐在地了!   夜墨紧了眉,“倾城,还能撑得住么?”   倾城冲他笑笑,只是那苍白得宛若是霜雪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萧良,难道你忘了我和太子出现在梁城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了么?肖东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南宫逸,他是紫夜的九皇子,那么,真正的南宫逸又去了哪里?”   倾城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萧良,微微一笑,继续道,“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和太子从紫夜皇那里知道,真正的南宫逸还活着!而且是还活的好好的,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虽然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真正的七皇子到底是哪一位,不过,我们从紫夜皇那里了解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什么?”萧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是开始被倾城引导了,正在顺着她的思路问问题,脸上的表情,也正在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开始有了变化。   “紫夜皇透露给我们的是,他恨千雪皇,他想要报复他,所以,他当年设计了那场易子之计!将他真正的儿子送去了千雪的皇宫,同时,又担心依着良妃的性子恐怕是不能让这个孩子顺利成人,所以,在暗中又加派了人手,而董家的人,也正是为了肖东逸而存在的!”   “那又如何?这与我有何关系?”萧良的态度依然强硬,只不过那说出来的语气和神色,已然是有些松动了。   “他恨千雪皇,所以,他要谋划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千雪的继承者,可惜了,这个计划,太过大胆,也太过冒险,所以,定然是会有着种种的可能出现,比如说,肖东逸会死在了凤氏的手上,比如说,肖东逸这一次败给了我的阿墨。这些可能性,你不会以为,紫夜皇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良的手已经是紧紧地攥了起来,那青白相间的骨节,似乎是还在隐隐作响,让人一看,便知他在竭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紫夜皇自然是会想到了这种种的可能,所以,他一定要让自己的计划更完美,为了报复千雪皇,他要双管齐下!假的南宫逸送了进去,那么真的呢?”   “真的?”萧良这时已是有些茫然了,迷糊了!   表面上听,倾城似乎是说的这些都跟萧良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倾城在对他做的极大的心理暗示!   倾城利用了人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下,会接受外界或他人的愿望、观念、情绪、判断、态度影响的心理特点。她不断地用含蓄、间接的方式,对萧良的心理和行为产生影响,让他的情绪开始出现波动,让他的心底,逐渐地滋生出了怀疑和不确定。   这就好像是一个母亲在被窝里给孩子讲故事:有一天,小鸭子要出去玩,走到树林一看,小狗都睡了。走到田野里,小鸡都睡觉了,睡觉了,睡觉了,他们都睡觉了,他们都把眼睛闭上了。小鸭子想,他们都在睡觉了,我也想睡觉了。于是,小孩子在这个时候,往往就会不自觉地睡着了。   在讲故事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会用一种单调的疲倦的声音,同时不断地重复睡觉了、闭眼了等,声音逐渐逐渐减弱,最后若有若无。   倾城本就是有着读心术的超强本事,再加上稍稍地一引导,一暗示,有些话,不需要她说的太直白,如此,可信度,反倒是比她直接就说你就是真正的南宫逸,要来的高得多!   看到了萧良眼底已经是出现了狐疑的神色,倾城勉强将自己心口处的疼痛忍下,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时间不多了,她甚至是能感觉到了那子蛊正在她的身体里面游走着,如果再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开始解蛊,她怕是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千雪皇让当时这个任务的执行者,也就是定王,将真正的南宫逸抱回了梁城,并且是开始从小就让他受尽了各种苦难的折磨,拿他像是畜牲一样地对待着,直到发现了,这个南宫逸的身手还是委实不错的。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然后,再将他派往千雪,去想办法给千雪挑起麻烦,或者是去刺杀一些在边关战事上,较为勇猛的虎将。”   倾城看着萧良的脸色越来越白,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再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马和人影已经是隐约能看到几分了。   “那个人怕是不会知道,自己每杀了一个千雪国的人,就等于是杀害了自己的一个子民!每为紫夜立下一桩功劳,便是为千雪国造下了极大的杀孽。本来,我们还有些不确定的。因为,你们这一批同龄的杀手之中,唯有你,无论是年纪、外貌,都是与真正的南宫逸最为相似的!”   萧良听到了最后那一句的时候,就像是突然被人给一下子敲到了脑袋一样,连连后退,“不可能!不可能!洛倾城,你骗我!”   “笑话!我为何要骗你?如果你就是南宫逸,那么就代表了你就是千雪国的七皇子。是尊贵无比的皇亲!我为何要骗你?而且,我刚刚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自己回去查一查,自然就会有了一个结果。对了,我倒是有一个极为简单的法子,可以帮你找出这背后的真相!”   “什么法子?”   “你只要是回去后,再去问一遍定王,当初他是如何抱养你的等等,那些具体的情形,记住,你问的时候,身边绝对是不可以有第三人在场的。否则,你便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倾城将这句话说完,身子一晃,夜墨将她牢牢地搂在了怀里,生怕她再支撑不住。   “为何?”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是被洛倾城给牵着鼻子走了,萧良有些傻傻地问道。   “呵!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一个正常人不管是过了多少年,都是会有记忆的。就像是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小时候跟那些馋狼搏斗的场景,因为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相信,当初定王对你说的他是如何救起你的事,你应该是记忆犹新吧?”   萧良明白了,若是定王的说法,与先前一致,那么,极有可能今日洛倾城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若是他的说法,出现了偏差,那么?   萧良的神色一暗,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那位良妃!自己是见过她的,要说相像?萧良一时也有些不确定了!   外围的无崖等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些大队的人马,这里的人手都已经是诛杀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些人一到,他们又要耽搁功夫了!   无崖最是心急,因为他估算着倾城的身体已经是到了该将子蛊引出来的时候了,否则,过了这个最佳的时间,再想引,就得需要去再取一碗肖东逸的心口血了,谈何容易?   李华州也看到了脸色越来越白的倾城,心神不稳,“无崖,你先跟他们走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应付。”   “不成!那样的话,你们可就危险了。”   无崖知道,若是自己一走,再带走几人保护,这里的人手太少,他们想要顺利离开,怕是就难了!   他们这边儿正在犹豫着怎么办,那厢的夜墨突然出手,直接一掌就将萧良击飞!   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儿,萧良的突然受伤,让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萧良挣扎着起来,噗地吐出了一口血,早有人上前,将他扶起。   夜墨趁此机会抱着倾城上了前面的一辆未被损毁的马车,而与此同时,那些骑马而来的人,也是纷纷落地。   无崖等人趁着萧良受伤,他们这些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抢了他们的马匹,一路护送着马车,往边卡去了。   “大人,可要继续追?”   萧良摇头,“不必了!若是我们追杀南宫太子的消息一散出去,你以为对我们紫夜是好事?”   “可是大人,那殿下的交待,我们没有完成?”那人显然是有些担心回去后,是要受罚的。   “怕什么?我们是定王府的人,又不是他九皇子府的人!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尽力了!”萧良说着,睨了一眼七零八落的尸体!   “这一次,我们的损失可是极大!为了留住一个女人,我们折损了多少暗卫?你以为王爷知道了,就会轻饶了我们?别忘了,我们的主子是王爷!这一次,要不是世子爷找上来,我怎么会出手接下这个?”   一旁的几名暗卫也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为了拦截一名女子,而且还是已经有了夫婿的女子,的确是不值得!   “想不到南宫太子身边儿的暗卫如此厉害!看来这一次,咱们也是踢到铁板了。”   “行了,走吧!多说无益。回去后,想想如何跟王爷交待吧。”   萧良的眸底闪过一抹冰寒,有些事,他的确是该弄清楚了!   一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关卡,顺利地进入了千雪国的边界,而当他们才刚刚一踏入关内,便早已有人恭敬地迎上,立刻将他们一行人请进了当地的一处不算太大的小别庄。   无崖仔细地为倾城扶过脉之后,便吩咐道,“马上去熬云芝,快去。”   “她的身子撑的时间太长了,好在她有内力,不然的话。”无崖没有说完,不过在场之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在怎么办?”李华州着急道。   “倾城,你现在还能坚持住吗?”   倾城勉强点点头,那一张白的几乎就是接近了透明的小脸儿上,竟然是还似有若无地浮上了一层浅笑!   “好,我马上开始为你引出子蛊,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需要凝神静气就好。”无崖说着,便将她的左手拉了过来,置于自己的腿上,而她的手底下,则是直接就接了一个铜盆。   那铜盆里按照无崖的吩咐,里头置了一层厚厚的香灰,这便是那子蛊的克星,只要是一引出了子蛊,为防万一,无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杀了,永除后患!   当然了,他是不会说,他这么做的话,梁城的肖东逸所承受的痛楚,可是要翻倍的!   无崖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倾城的左手腕上轻划了一刀。这一刀下去,当真是十分精准,避开了她的大动脉,否则,怕是那子蛊没引出来,倾城就先血尽而亡了。   眼看着那鲜血的血液滴滴嗒嗒地落在了铜盆里,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万分痛心!   这是他们一直当宝贝守护和珍藏的着倾城!短短几日,已是被这同心蛊给折磨地不成人形了!   因为刚开始放血,所以是青兰取了一只小碗在倾城的腕下接着的,这是为了防止那香灰上沾了太多血后,效果会变差。   眼看着那血的颜色似乎是发生了变化,竟然是有些偏淡了。   无崖急道,“青兰走开。”   青兰手中的碗才刚刚移开,便见一只极为细小的东西,便掉落进了香灰里。   与此同时,正在皇宫里陪着父皇说话的肖东逸,则是突然就脸色煞白,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紫夜皇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肖东逸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身子往后一倒,昏过去了。     ☆、第六十一章 东逸之怒!   就在那只子蛊从倾城的身体里出来的同时,倾城也是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无崖显然就是不那么着急了,“吩咐人去盯着那云芝汤,等一会儿她会醒过来,到时,直接让她先用一碗云芝汤。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用。等我再给她诊完脉后再说。”   “是,公子。”青兰等人火速去安排了。看着无崖公子的样子,小姐应当是无碍了。   等人都退的差不多了,夜墨一人守着昏睡过去的倾城,其它人,都退到了院子里。   “无崖公子,洛洛的子蛊,可是都解干净了?”   无崖点点头,“李太子放心,这同心蛊,只有一只子蛊,那东西别的不惧,唯惧香灰,而且是对于檀香的香灰,最为惧怕。如今已是无碍了。而且。”   无崖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成功地看到李华州和夜白等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颇有些得意道,“我没说的是,那子蛊只要是被引出倾城的体外,那么,肖东逸就必定是要受到锥心之苦,而如今那子蛊不仅仅是引出来了,而且还死在了我手里,肖东逸这会儿,怕是比倾城当初还要痛苦个十倍八倍的。”   “果真如此?”阿邪头一个乐了,“那敢情好!咦,对了,那子蛊的尸体在哪儿?如果我们把它给挫骨扬灰了,是不是那个肖东逸受到的痛楚就越是厉害?”   无崖翻了个白眼儿,“你不会蠢的以为那子蛊死了之后,还能再有别的力道吧?还挫骨扬灰,总共就那么一大点儿,你去试试呀!小心钻进你的鼻孔里。再让你爱上肖东逸。”   阿邪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缩了缩脖子,开玩笑?他对男人可没兴趣!   “肖东逸会反到了母蛊的反噬,说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他不给洛洛下同心蛊,自然也就不必品尝这番痛楚了。只是。”李华州的声音一滞,再抬眼远看,缓声道,“肖东逸的心智、计谋,远非常人可比。此番的痛楚,于他而言,虽然是痛,却定然是刻骨铭心的!他一旦熬过了这一关,怕是千雪,将会迎来他极为疯狂的报复。”   无崖愣了一下,“不至于吧?再怎么说,紫夜也算不上是多么强大的国家。而且,即便是没有苍冥的帮助,千雪定然也是不会畏惧于紫夜的。更何况,倾城还有你这个疼她的哥哥在!”   李华州摇摇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是当年的事情一样!紫夜皇当年能想到了易子之计,并且是还真的就成了。你怎么就知道,肖东逸不会再有什么类似的计谋呢?”   许久未曾出声的阿正则是绷着一张脸道,“青出于兰,而胜于兰。这个肖东逸,怕是比当年的紫夜皇更狠,做事,也更绝!爱而不得,说到底,情之一字,还是害人匪浅!”   阿邪一下子就呆住了,用力地眨眨眼,好像不认识了这个跟自己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竟然是能说出这番类似于历尽了沧桑的话?   阿邪的手刚刚碰触到了阿正的额头上,被阿正极为嫌弃地避了开来,不耐烦道,“干嘛?”   “没事呀!不烫呀!我还以为你是鬼附身了,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一点儿也不像你的风格呀!”   阿正白了他一眼,“一边儿去!”   无崖被李华州和阿正的话震撼了一会儿后,总算也是醒过神儿来了,“眼下那些倒是不重要。大不了咱们跟他斗智斗勇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将倾城的身子调理好。”   李华州则是眸色微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无崖怎么就感觉到了这位李太子的眼神似乎是有些古怪?   倾城约莫昏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再醒来的时候,蹙了蹙眉,在自己的身上闻了半天后,才有些嫌弃道,“真脏!我想沐浴。”   夜墨看她醒过来了,心里头自然是高兴,先将一旁青兰送来的云芝汤端了起来,“还是温的,喝着正好。来。”   “夏天,不必要非得喝温的吧?很热!要不,再晾晾?”   “丫头,你忘了自己才刚刚解了同心蛊,这一时半会儿,哪里能不小心些?”   倾城也知道这屋里屋外,定然是等着一大帮子人呢,无奈,也只得是认命地将那云汤喝了下去。才刚将碗送回到了夜墨的手中,便听他道,“无崖说了,以后,这个,每天一碗。”   倾城的脸立时就绿了,“每天一碗?这可是大补的东西,这是要我的命么?”   “云芝性寒,味微甘,有清热解毒功效。”无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来,“倾城,你是在怀疑我的医药方面的书背的比你少么?”   倾城扁扁嘴,不敢再吭声了。   看到倾城不再提及这些了。夜墨却是有些心疼了。再好的东西,让人每天用,也是要头疼的!更何况这还算不得什么美食?   “丫头,我先带你去沐浴吧。”   倾城脸一红,看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那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让青兰陪着我就成了。”   “你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万一再晕在了里头怎么办?”夜墨不理她这茬儿,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去了东次间儿。   直到两人出了屋子,李华州等人还能听到了倾城的抗议声,“我不是说过了,让青兰和青鸟陪着我就成了。”   “不行!你的身体,自然是只能由我这个夫君看!”   “她们是女的!”   “女的也不行。除非她们不是人!”   一句话,成功地将倾城后续的抗议声,给堵在了喉咙里,没法子了。   屋子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耳力自然也是极佳的,他们二人刚才的那番话,是尽数落在了几人的耳中,个个儿有些无奈且宠溺地笑了笑。   而阿邪则是有些没心没肺道,“姐夫果然霸气!以后我娶了老婆,也要这样!”   无崖则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确定你是要娶老婆,不是嫁人?”   一句话,小阿邪便怒了!   冲着无崖就挥着拳头上去了!   “死妖孽!你才要嫁人呢!我怎么也比你强吧?至少我不会整日将自己打扮地跟个妖孽似的!我好歹穿的还像个男人吧?可是你呢?你好好儿瞧瞧你自己!分明就是一个娇艳妩媚的红衣骚包!”   无崖一听,也恼了,“喂,臭阿邪,你也差不多一点。别以为我让着你,就是怕了你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直接打得你满地找牙?”   “死妖孽,来呀!看看咱们谁怕谁?”   李华州摇摇头,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连日的赶路,再加上对妹妹的担心,他也是真的累了。如今知道她没事了,先睡一觉再说!   而夜白则是饶有兴致地瞪着两只眼睛来回瞧着,一会儿,便伸了胳膊碰了碰一旁的阿正。   “喂,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阿正斜睨他一眼,“赌什么?”   “我赌无崖赢,而且是真的对那个小阿邪下狠手。一百两银子,赌不赌?”夜白有些兴奋道。   阿正一挑眉,翻了翻眼皮,“一百两?太小了。不赌。”   “呀荷!”夜白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看怪物似的看着阿正,屁大点儿的小孩子,毛儿都没长齐呢,竟然是还敢嫌弃这一百两银子少?以前常赌?   “我说,你这么小的年纪,便常常豪赌,似乎是有些不太好吧?你家姐姐知道你这样儿吗?”说着,再看这个面冷心冷的少年,“小子,看你身上穿的,可是远不如那位小阿邪,该不会是你嗜赌,将银子都输光了吧?”   阿正听罢,扭头朝他极为不屑的哼了声,“一百两银子?小爷看不上!赌不起就直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咝!”夜白不淡定了,想他常常冥教的左护法,那可是主子身边儿高手排在前三的人!不光如此,那可走南闯北,刀山火海,什么没见过?怎么今儿反倒是被一个小屁孩儿给教训了?   “谁赌不起了?我是怕你输了给不起银子,回头再哭鼻子!”   阿正鼻子里再哼了哼,伸手便抛出了一只极为好看的翠绿色的玉扳指儿!   “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吗?”那问话的语气,怎么就像是一个暴发户,在问一个小瘪三?   夜白再次不淡定了!伸手挠挠头,原地转了两个圈儿,咬着牙道,“行呀,你个小屁孩儿!成!今儿咱们就赌一千两银子了!我赌无崖胜,而且小阿邪铁定会挨揍!你呢?”   “总共就两人打架,你赌他赢,我自然就是赌阿邪赢了。”   夜白耸耸肩,“好!那咱们就静观其变!”   阿正没说话,也只是静静地这样看着,好一会儿,夜白觉得有些不对劲,“喂,你不会上去帮忙吧?”   阿正白他一眼,“我不像某些人那么没品!就算他是我弟弟,也不代表他就能顶撞老大!”   “老大?”   “无崖的年纪最大,若是论资排辈儿,他自然就是老大!只不过,玉景山里,但凡是比姐姐大的,都心甘情愿地一力支持姐姐,而且,我们几个平时在一起也是这样惯了。很少叫他大哥的。”   夜白微点了点头,这种相处模式,倒更像是一群野孩子的习惯!   眼瞧着阿邪就要落于下风了,夜白乐了,甚至是有些激动地来回地撮撮手,“瞧见了没?所以说,做人还是要低调些,要知道敬重兄长的!别这么不懂事儿,不然的话,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阿正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夜白只以为是他有些着急了,心疼银子了,所以笑得是格外的得意!   阿正扫了一眼东次间儿,声音不大不小道,“姐姐要出来了。你们自己小心些,别伤到了姐姐。”   无崖一听,立马就是一个回身,而阿邪则是直接就是一掌拍了出去!   当然,虽然是没有击中无崖,却是在他落地后,将他脚边儿的一块儿不大的石头,给击了个粉碎!   夜白傻了!   这算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突然掉了个个儿?再一看,那边儿无崖挥了挥手,显然是怕那些粉尘将他的身上弄脏了。紧接着,东次间儿的门便打开了。   几人眼瞧着夜墨就抱了一团蓝色的不知名的物体,眼睛瞧也不瞧他们一眼,直接就拐了个弯儿,进了寝室了。   夜白眨眨眼,直到听到了屋门关上的'砰'地那一声响,才彻底回过神来。   “小子,你耍诈!”   阿正瞟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使诈了?我上去帮他了?还是我对无崖出手了?”   “你虽然是没出手,可是你不该出声打扰了他们的战局!”   “我说谎了吗?难道不是姐姐要出来了吗?难道我明知道姐姐要出来了,还不提醒他们,好让他们伤了姐姐?你确定你家主子就会同意?”阿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分明就是两个字,‘白痴!’   夜白气得几乎就要抓狂了,开什么玩笑!明明就是无崖的身手在那个阿邪之上的,怎么竟然是会输了?   “哥哥,你说刚刚姐姐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切蹉?”阿邪跳身到了阿正的身旁,因为刚刚的一场激战,脸色微红,额上还微有汗渍,而无崖则是不紧不慢地晃晃悠悠地靠了过来。   “应该是知道的。不过姐姐没空理我们。”阿正说完,便朝着夜白伸出了手,“拿来!”   “什么?”阿邪和无崖有些纳闷儿道。   “一千两银子。”阿正面无表情道。   夜白一想到一千两银子呀,他可是攒了好久,才攒到的,本来是要等回京后,给焦芮莹买些首饰,顺便提亲的。这下子好了,全都黄了!   一千两银子呀!那可是寻常的百姓家,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得到的大数目呀!竟然是被这小屁孩儿给算计了去!自己也太悲催了些吧?   看到夜白惨兮兮的样子,万般不舍地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阿正的手里,无崖顿悟了!   他就说嘛,依着倾城的本事,怎么可能会怕被他们二人伤到?   “小阿正,是不是要分我一半儿?”无崖邪笑着倚在了一株古树前,笑得极为妖娆道。   阿正睨了他一眼,似乎是真的认真想了想,“分一半儿不太可能,给你二百两吧。”   无崖的表情一僵,不过,至少这个小子还算是有些良心的。可是一旁的阿邪就乐意了!   “凭什么要分给他呀?他比咱们兄弟俩不富裕?哥,听我的,不给他。他还是当老大的呢,好意思跟我们抢银子吗?”   阿正没出声儿,直接就将那银票送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屋子,“走吧,你们真想被姐夫打?”   说完,拉起了阿邪就往外跑。当夜白明白过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了。   屋内,倾城自然是不可能再睡了,不过,也的确是浑身软绵绵的,这几日的解蛊,可是害得她损耗了不少的体力。   “晚上想吃什么?”夜墨陪她一起躺在了床上,伸手绞着她的一缕秀发,随意地问道。   “不知道。什么都是无所谓。对了,现在的饮食,还是有许多的禁忌吗?”   “应该是吧?也是我多问了。想来晚膳,无崖会为你准备好的。”   “阿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默了一会儿,夜墨才轻声道,“萧良?”   倾城笑了,“当时的情形,也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你的意思是萧良并非是我的七弟?”   倾城神秘一笑,在夜墨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夜墨的脸色由暗转青,由青转阴,再看向倾城时,眸底已是多了几分的责备了!   “胆子果真是越来越大!看来,回京之后,我得好好儿地给你立立规矩了。”   倾城一怔,“我怎么了?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是还说我的不是!哼!大不了,我就再返回梁城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倾城的小脸儿一扬,眼睛里的那抹娇媚宛若天成,伸出了食指轻点着夜墨的胸膛道,“我告诉你,若是真的惹急了我,我就。”   话没说完,尽数被夜墨吞入了腹中。纱帘一落,风光旖旎。   “丫头,看来你的确有了精神了。”   “有你个毛呀!你起开,我是病人!我现在身体还虚着呢。”   抗议无效,于是,倾城当天,不得不承受了一次,没事儿在老虎嘴边儿拔毛的后果!   萧良回到了定王府后,正赶上了定王的召见。   “参见王爷。”   “起来吧。”定王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受伤了?”   “回王爷,正是,是千雪的南宫太子所伤。”   “他的身手,的确是远在你之上。罢了!这一次,若是本王知道世子竟然是给你们派了这等的任务,根本就不会同意你们去的!这下子好了,凭白地让定王府折损了这么多人。唉!”   萧良迅速跪下,“是属下无用,请王爷责罚。”   “起来吧,不是你的错。”   “谢王爷宽厚。”   定王长叹一声,“听说九皇子一病不起,连日来并无好转。今日一早,还吐了血。”   萧良的神色微动,不过仍然是低着头,不敢接话。   “肖东逸是皇兄的所有子嗣当中,最成器的一个。不然的话,本王也不会由着阿烨一直跟着他。只是可惜了,如此精明能干的一个皇子,皇兄亲自选定的继承人,竟然是也被情字所困,真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能长些记性?”   “回王爷,您的意思,可是要杀了那个洛倾城?”   定王摇摇头,“不必了!当初之所以要杀她,也不过就是我自己的一抹执念。如今,事情已然是被人揭了开来,本王的心里,也是畅快了许多!倒是那个洛倾城和南宫夜,他们竟然是没有取了本王的性命,到底,是本王看轻了他们。”   萧良皱眉,略有不解。   “他们的心胸之宽广,非本王之所及!即便是那个洛倾城,本王也是自愧不如!罢了,只要是九皇子能自己醒悟过来,不要拿整个紫夜来开玩笑,本王也就放心了。”   “如今皇上身体康健,一时半会儿,九皇子怕也是不会登上大位吧?”   “皇兄偏宠穆贵妃多年,朝中虽然是早有疑异,可是皇兄心意坚持,谁又能如何?说到底,皇上宠谁,那是皇上的事,别人没有那个本事让他动心,怪得了谁?”   “行了,一会儿,你陪着世子去九皇子府走一趟,再让他带些个上等的补品过去。”   “是,王爷。”萧良嘴上应着,身子却是未动,让定王微有些吃惊,“还有事?”   萧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依洛倾城之言,问个清楚。   “回王爷,此番外出执行任务,属下偶遇了一位十几年前的老乡,听他提及了当年的战乱之事。不过,属下一时不记得当初王爷所说的救起属下的地方是何处了,所以,属下斗胆再问一句。”   定王的眉心紧了紧,面色微有不悦,“时日如此久了,本王如何还记得清楚。而且,本王自来事务繁忙,便是连王妃和世子的生辰都是常常忘却,如何还能记得此事?”   “是,是属下僭越了。”萧良地眸底微微荡起了一抹狐疑,不过瞬间,便又荡然无存!   这也算是得到了定王的答案,萧良行了礼,转身就往外走。   定王却在此时将他叫住。   “你说的那位老乡,是哪里人?”   萧良的表情微微一滞,“回王爷,他说他也是吴城人。只是他说他是桃花村的,而属下一时记不起是哪个村镇的,只说自己也是吴城人。”   定王点点头,“桃花村,当年那里可是美极了。若是没有那场边关之战,或许,如今会是更美了!当初,本王便是在桃花村将你救起的。只是可惜了,当时的桃花,全都是枯了。”   萧良的脸上闪过一抹莫名的诡异之色,“多谢王爷再次告知属下。属下告退。”   定王颔首,直到许久之后,定王才又召出了一名浑身都是笼罩在了黑色之中的暗卫,“马上去查查看,这一路,萧良是否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是,王爷。”   定王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不喜欢!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是紫夜高高在上的王爷,是皇上最为宠信的弟弟,当年的易子之计,他都能安排得天衣无缝,如今,他更是能轻而易举地要了某些人的性命!   对于凡是超出了他的掌控的人,一律,都不应该是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且说萧良陪着肖东烨一路出了定王府,两人皆是骑马而行,如今这梁城里因为裴氏一族的倒台,原本热闹繁华的京都,竟然是在白日里都是格外的清冷。   肖东烨一边打量着左右的一些店铺,一边跟萧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他许久未出门了,又怎么会选择了骑马出行?   “萧良,你说那南宫夜一掌便将你击成了重伤?”   “回世子。属下不敢撒谎,当时还有几名属下也看到了。属下无能。”萧良谦卑加自责道。   “不必如此。那南宫夜被誉为千雪国的战神,自然是有一套的!而且,当初九哥在千雪时,也曾探得,他不是南宫夜的对手!九哥尚且不及他,更何况是你?”   “是。”   “对了,你见到那洛倾城如何了?”   “当时南宫太子妃的情形似乎是很不好,脸色煞白,就连嘴唇上都是没了半分的血色,当时属下还以为她是受了重伤。”   肖东烨的眉心一紧,眸光微微一闪,“看来,她似乎是在竭力地想要解除同心蛊,即便是让她自己受尽折磨,她也在所不惜了!也难怪这一回九哥会伤得如此厉害!想必定然是她身边的人,看到了她的痛楚,这才直接灭了那子蛊,来让九哥受母蛊反噬之苦了。”   萧良对于他的话,听得不甚明白,并没有答话。反倒是低着头正在想着自己的事,突然看到了少主的神色略有恍惚,乘机问道,“少主可曾听王爷说过属下的事?”   “什么事?”肖东烨心不在焉道。   “就是属下当初被王爷从小杨村救回来的事。”萧良的眼神闪过了抹试探,低声问道。   “小杨村?救你回来?”肖东烨一手牵着马疆绳,一手扶了下巴,“你这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了。当初父亲似乎是说将你从桃花村救回来的吧?还说当时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了野地里没人管,他也是听到了哭声才寻了去,看你尚在襁褓之中,一时不忍,便将你带了回来。”   萧良的眸底迅速地闪过了一抹悲苦之色,深吸了一口气,两手却是紧紧地攥着马缰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露出什么端倪来!这位少主,也不是好糊弄的!   “是呀。属下也是记得当初王爷是这样说的。”   “是吗?那你为何会提及了小杨村?”   萧良连忙将心底的巨大震惊压了下去,“因为属下回京前,曾在小杨村借宿,一时失言,竟然是说成了小杨村。”   “哦?夜宿小杨村?”肖东烨有些坏兮兮地看着他,“可是因为在那里看上了哪家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萧良连忙转头,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变化!这一举动,在肖东烨看来,却像是害羞了一般!   肖东烨一拍他的肩膀,“行呀,萧良,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底里头竟然是也有了秘密了?”   萧良再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时,双颊也的确是微微泛红,只是有些结巴道,“哪有的事?世子还是莫要再打趣属下了。”   “哈哈哈哈!”肖东烨闻言大笑,“有什么好害羞的?大不了回头我代你去问问父王!你这年纪,也是该成亲了。”   两人后头一路说笑,肖东烨整个人也比刚出府时的神情有些不一样了。   二人一到了九皇子府的门口,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肖东烨到了肖东逸的寝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被大大地吓了一跳!   床上那个面色灰白,已然透出了几分死气的男人,就是他的那个风华绝代的九哥吗?   不过才几日未见,肖东逸整个人已是瘦了一大圈儿,不止如此,最让肖东烨无法接受,不忍直视的是,肖东逸的鬓前,竟然是已生出了一小缕的银发!   虽然不多,可在此刻看来,却是分外显眼儿!   “九哥!”肖东烨强忍着心底的悲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九哥,怎么会这样?你,我要杀了洛倾城!”   肖东烨对洛倾城或许有意,只是那样的在意,在明知爱而不得之后,便选择了放弃!如今虽然是将这份感情压在了心底,可是初见到了自己最为敬重的兄长竟然是成了这幅样子,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接受的!   肖东逸的眼睛睁着,脸形虽然是瘦了,脸色也难看地很,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分外的清亮有神!   “我的事,自然是会由我自己处理。阿烨,你只要是帮我打理好我们紫夜内部的事,便成了。”   肖东烨一听就急了,“九哥,事已至此,她如此狠心绝情的对你,你竟然是还不肯死心吗?”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还不死心?对于洛倾城,我已经是连最后的那一点点的幻想也都被她给磨没了!我爱她,在意她,可是在她的眼里看来,这一切却根本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肖东逸挣扎了几下,肖东烨连忙扶着他靠坐了起来。   肖东逸轻咳了几声后,笑得苦涩,“我当初明知爱而不得,却是始终不肯放手。后得额尔敦的同心蛊后,更是激动万分,自以为终有一天,洛倾城会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是她曾为他人妇,我亦是待她如初。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便是我为她做得再多,再好,她的眼里,也始终是看不到我!她能看见的,永远都是南宫夜的好,和我对她的坏!”   “她恨我!而且是恨毒了我!阿烨,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肖东逸的眼神开始出现了丝缕的恍惚,“那日在京城外,那户农庄里,我看到了她,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感情,没有情绪。那一刻,我的心便真的慌了!”   “九哥!”肖东烨已然是控制不住自己,已是轻泣出声。   “你不明白!呵呵!我原以为她会万般恼火地看着我。那样至少她恨我,说明了她的心里还有我!可是她没有!我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看不出来!原来,在她的心里,我早已是连被她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九哥,你别再说了!我要杀了洛倾城,杀了她!”肖东烨一边儿哭喊着,一边儿极为自责地捶打着自己的腿。“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让父王知道了你偷用了同心蛊的事,父王定然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诛杀洛倾城的!”   肖东烨此刻完全忘记了,当初他是有多害怕自己的父王和皇上会知道了同心蛊的事,当时的维护,现在看来,却都是成了他最大的罪过!   “阿烨,你不必如此。我现在不是很好?几日几夜的折磨,让我更明白了自己的可笑!我做得再好,亦不及南宫夜一笑!反之,我稍有差池,便会被她给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至少,这一次,让我看清楚了自己在她洛倾城的眼里,到底算什么!我不会再继续傻下去了。”   肖东逸眸底的阴鸷越来越浓,“自今以后,我只是紫夜的皇子肖东逸,与洛倾城,再不复从前!它日再见,定不会手软!若是两国终有一日对立,我肖东逸,亦是以紫夜国和的利益为重,绝不再任那洛倾城肆意折辱!”   肖东烨被他身上这股阴冷到了极致的气息所震,他认识的九哥,虽然是工于心计,可是却也从未有过这等的气势,看来,洛倾城这一次,是真的将他伤到了极致!   肖东逸轻重下了眼睑,被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攥着那床上的褥子,心口上的疼痛感再次袭来,虽已不似那几日那般的浓烈深重,可也非是常人能忍!   洛倾城!洛倾城!肖东逸的心底再次不停地呼喊着这个名字,似乎是只要一想到了她的名字,那锥心般的痛,便会减轻得多!又似乎是每想一次洛倾城的笑颜,他的痛,便又加深了一分!   肖东烨看他的脸色更为难看,连忙叫来了太医,一番忙碌后,肖东逸最终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看着床上即便是睡着了,仍然是忍不住会时而蹙眉的肖东逸,肖东烨一时有些呆怔了!   父王曾不止一次在他的耳边说起,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虽不见血,却是刀刀入骨,痛彻心扉!   如今看到了肖东逸的样子,肖东烨的心底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洛倾城做得这般决绝,有错吗?   当初九哥不该给她下同心蛊,可是谁又知道,当他得知了洛倾城宁死也不肯被他影响的时候,他也在尽力地去寻找解药?   当他看到了洛倾城留下的那只言片字的时候,也是万般无奈地任由自己从早忙到晚,眼睛只是一睁开,就火速地忙碌起来,其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念她,不让自己再影响到了她,如此,也好让她多活些时日!   可是这些,终究是不能弥补他带给洛倾城的伤害!   肖东烨微微闭目,这一切,归根到底,是九哥一开始对她的太过执着,虽然后来醒悟,可终究是为时已晚!   逐渐冷静下来的肖东烨不得不承认,做为南宫夜和洛倾城来说,他们做的并没有错!他们只是解开了九哥强加在了洛倾城身上的枷锁,毕竟,他们才是夫妻!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该将那只子蛊直接就杀了!身为神医的无崖,和本就懂医的洛倾城来说,他们怎么能不知道这个?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分明就是为了报复九哥!   肖东烨看着再次拧了拧眉,又微微摇了一下头的肖东逸,心里头的滋味百般复杂!   想想他的父王,再想想如今的皇上,肖家的男人,似乎是个个专情,这一点,对于皇家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肖东逸的鬓前多了一缕白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倾城的耳中,彼时,她已经是和夜墨一起抵达了太子府了。   倾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微微一滞,许久后,方道,“何苦呢?”   夜墨在听到了这句话后,表情一松,摆手将所有人遣退,“还要不要再听听其它的消息?”   倾城知道他心底里头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什么?”   “苍冥女皇得知了李太子在千雪之事,已经是派了人过来,以联姻的名义,顺便再将李太子带回去。”   “联姻?”倾城笑笑,“我可不认为现在两国还有联姻的必要!”   “苍冥女皇的意思,倒不是为了给李太子选妃,似乎是有意将清怡郡主嫁过来。至于人选,听说李太子曾经给出过几个不错的。要不要听听?”   倾城看他有意卖关子的样子,浅浅一笑,“你要说便说,不说也罢。他人的事,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心思去理会。”   “这怎么成?你可是太子妃!”   倾城不理他,夜墨倒是憋不住了,只好是自己主动道,“李太子举荐的人,一个是云墨宸,一个是我的弟弟秦王,还有一个,就是武家的武业!”   “哦?这几个人选,倒都是不错。不过,秦王的机率应当是不大吧?我可以相信清怡郡主会甘心为妾。”   “还有一则消息,相信明日,定然是四国都会为之一震了。”   “什么?”这一回倾城的脸上,倒是有了几许的期待,仿佛若是他说的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就真的不理他了!   夜墨勾勾唇,眸底微暗,“紫夜皇已经让拟定了诏书,明日正是颁布。”   “立太子?”   夜墨摇摇头,“紫夜皇明天将正式退位,肖东逸,明天直接就成为了新的紫夜皇,至于登基大典,过些日子才会正式举行。”   ☆、第六十二章 太子之位!   “你说紫夜皇直接退位?竟然是连立太子的过程都省了?”   “不仅如此,肖天纵并未废了裴氏,反倒是将她圈禁在宫中,偌大的一个中宫,只给了两名仆从伺候,听说,还都是裴氏的心腹。”   倾城的嘴巴微张,显然是一时难以接受如此震撼的消息。紫夜皇不杀裴氏,她自然是料到了。反正现在定王知道了裴氏的险恶用心,自然也不会再巴巴地护着她了,相反,紫夜皇如此举动,反倒是让定王更为惭愧,更会以为是看在了他的面子上,才会饶了裴后一命,甚至是连那后位,也未曾削去。   只是,肖东逸登基?   “你那日离开前,是不是能裴后下了药?”夜墨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   倾城点点头,“不错!是下了药,那种药很是奇怪,每日都会频繁发作,不过每次的时间却都不长,最多不过一刻钟,却是能让她感受到如同是万蚊噬骨一般的奇痒奇痛!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也就是说,一天总共会发作六次。每次的时辰又很短。”   说到这儿,倾城声音一顿,十分严肃地看向了夜墨,“阿墨,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个非常歹毒的女人?”   夜墨浅笑,眸底里除了宠溺,还是宠溺,“怎么会?”说着,便看到了青兰捧了托盘过来,“来,该喝药了。”   倾城一眼瞥到了那一大堆补药熬成的浓汁,便是一阵恶心,表情亦是相当的痛苦,奈何此时被夜墨圈在了怀里,动弹不得,不然的话,她铁定是会运足了轻功,飞身出去的。   “来,听话。”夜墨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似乎是担心她不肯喝一般。   “知道了!你不必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来哄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倾城说着,便十分痛快地接过了那药碗,直接就是一饮而尽,眸底还略有些悲伤闪过。   “我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即便是不为了我,也要为了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是不是?”   夜墨的眸色一暗,“不许记挂他们!只想着我就好。”   倾城开心一笑,伸手轻捏了他的鼻尖儿,“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醋坛子!当初嫁你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可惜了,这会儿已经是木已成舟,没法子了。只好认了。”   夜墨的脸色一冷,搂着她纤腰的大掌却是一紧,“你后悔了?”   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我后悔了,你就肯放我离开了?”   “休想!”声音霸道冷厉中,却又透着几分类似于撒娇的意味,虽然是极浅极淡,可终究还是被敏感的倾城感觉到了。这样的一个冷酷大男人,竟然是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呢。   倾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还真是霸道呢!”说着,微微一顿,复又笑道,“不过,我喜欢!”   夏季虽然是炎热,可也是百花开得最多最艳的时候。   两人闲来无事,夜墨担心倾城的身子尚未大好,所以日日下了早朝,连兵部衙门也不去了,直接就回太子府里陪着她。当然,大部分的功夫,都是陪她待在静园的。   “这是什么花?看着倒是颇有些古怪呢?”倾城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的一簇颜色各异,缤纷美艳的花,所谓一簇,乃是一枝上所生出,的确是看着有些新奇。   “那是五色梅,是李太子特意让人从苍冥送过来的。”   “此花花色多变,初开时为黄色或粉红色,继而变为桔黄或桔红色,最后呈红色。同一花序中有红有黄,所以有五色梅、七变花等称呼。它的花具有吸引蝴蝶的诱因,每当花开时,会有许多蝴蝶翩翩而至。洛洛你瞧,上头不是已经有了蝴蝶在那儿盘旋着了?”   李华州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倾城一瞧他,想要凑过去,却是感觉腰间一紧,知道这是他不肯自己与哥哥太过亲近了。罢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倾城也不想与他一般计较了。   “此花竟是如此神奇吗?开的也好看。”   “不过,此花也并非就是那么完美了。同时它的枝叶含有特别的刺激气味,所以,一般来说,也是不建议养在了室内的。”   “这样呀,果然是世无完美呢。”   “不过,五色梅的枝叶与花朵中挥发出蚊蝇敏感的气味,具有很强的驱逐蚊蝇功效,而气味对人体无任何伤害。它不但驱逐蚊蝇效果好,而且颜色又是多变,在我们苍冥极易养活,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普通人家,也不嫌其枝叶的气味难闻,直接就置于屋内,好驱赶蚊蝇。”   倾城笑道,“原来如此。我却是头一次见呢。”   无崖不知何时也露了头过来,“不过,这种花的枝叶可是有毒的,一般来说,到了乡下,农户中都是不种这种花的,一旦被家畜误食,可就是哭也来不及了。”   无崖说着,还不忘白了倾城一眼,“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背的那些有关药理的书!连这个竟然是也不知道。真不害臊!”   倾城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可害臊的,我又不是神医?再说了,当初之所以会有兴趣翻翻医书,还不是为了给你解毒?”   无崖一听就抽了抽唇角,“别说的你自己多么伟大似的!根本就是你和风老头儿斗法,拿我当牺牲品了。”   “阿墨,你这样闲,真的好吗?会不会被皇上念?你这么一懒下来,我就真成了外头传的那位邪妃了。”   夜墨不语,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李华州一眼,“丫头,我与李太子去手谈一局,你可有兴趣?”   倾城摇摇头,“没有!我累了,先去小憩一会儿,无崖帮我看看,一会儿若是谁赢了,我就请谁吃大餐!”   青兰和青鸟陪着倾城回去小憩,三人就近寻了一处八角亭,让人备好了棋局香茗,开始对弈了。   无崖一直是站在了圆柱边儿上的,双臂环胸,一幅懒懒的样子,仍然是一如往昔的大红色的衣袍,此刻看上去,又是多了几分的邪魅之美。   “你想好了?”李华州清清淡淡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力道,风一吹,便音消散尽。   “嗯。我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既然是打定好了主意,自然是不会再变了。”   “你可与皇上商议过了?他若是不允呢?”   “他若不允,我也没有别的法子。秦王,虽然是木讷愚笨了些,不过,若是我来做摄政王,倒也不是保不住千雪大业。”   无崖听了眉心一动,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夜墨。他竟然?   “只是,你现在已经是千雪的太子了。若是皇上再改立秦王,你就不怕京中有变?而且,武贵妃是什么人,你会不清楚吗?她不会甘心就此蛰伏的!她的儿子,即便是做儿皇帝,也只能是任由她的摆布,如何肯让你来摄政?”   “那就去母留子!”夜墨说的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道,却是听得人的心底一窒!   李华州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为了她,你舍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当真值得?”   夜墨冷眼看他,面上微有不悦,“她是我的心头至宝,区区江山,何以抵得过她嫣然一笑?”   无崖的呼吸一窒,能为了那个死丫头做到如斯地步,他对她的爱,果真是不一般的浓烈!换言之,倾城,也的确是没有看错人!倾城这一生能得这样的一个男人相守相知,亦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无崖张了张嘴,不过,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或许可以再等等看。   “你能待倾城如此,我这个哥哥,也就放心了。”   “我是她的夫君。”清冷的声音一出,李华州顿时感觉这凉亭内的温度降了不少!言外之意,就是说这是他这个夫君应该做的,没有他这个哥哥什么事儿了?   “南宫夜,说实话,当初我是并不赞成洛洛嫁给你的。说到底,你也是一位冷面的杀神!我一直以为你不懂得温柔,不懂得柔情,如今我才明白,你不是不懂,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而已。”   夜墨不语,眼睛仍然是盯着桌上的棋盘。   “她当初,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南宫夜,或许,我应该改口称你一声妹夫了!如今,你能为了她放弃如此具有诱惑力的皇位,我知道,她没有选错人!我之前没有保护好她,为此,我自责了十几年,如今,我知道她有你守护,也便是真的放心了。但愿将来某一日,你不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李华州自始至终都是紧紧地盯着夜墨的眼睛,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眼神,和面部表情。   直到夜墨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这一生都要拼尽了全力去呵护的珍宝,你们只知我宠她惯她,却不知,她给我的,远比我给她的要多得多!为了她,莫说是舍了这江山如画,便是舍了我的性命给她,我亦是毫不犹豫!如果不是遇见了她,或许我这一生,都不会感觉到了温暖,不会明白这世间的阳光是如此地明媚暖人。她,是我这一生的劫,亦是我这一生的福!”   夜墨一打开话匣,似乎是就有些收不住了。   “我的决定,我已经是写成了奏折,今日,已经是递到了父皇的龙案前了。他若是同意,也便罢了,我到底也是南宫家的人,身上流着的,也是南宫家的血!若是他不同意,大不了我就带了丫头,一起去蜀地长住,再不回来就是了。”   李华州蹙眉,“你就不担心若是皇上对洛洛起了杀意,该当如何?”   夜墨不急,唇角反倒是扬起了淡淡的一抹笑,“丫头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一缕暖阳,若是没有了她,我的世界里几乎就只剩下了灰暗、阴冷还有那浓浓的血腥味儿!可是老天垂怜,将她赐给了我,她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确是五彩缤纷的,并非是我以前看到的,处处都是龌龊,都是阴暗!所以,没有她,就没有了现在更为理智的我!”   稍稍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道,“她是我的命!”   她是我的命!   一句话,便让李华州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皇上果真敢动洛洛,那么他倒是情愿陪着她一起死吗?   这样浓烈入骨的爱,让向来是理智冷静的李华州也是不免有了几分的羡慕,赞赏,甚至是嫉妒!   无崖的眼皮一跳,不自觉地便接话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死丫头是否同意你的这个决定?她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敢说你们两个是都不及我了解得多!她自小便是强的很,从来不肯欠任何人的人情,便是师父的,她也从来是不愿意多拿一针一线!这些年,玉景山的产业在她的手里赚回了多少银子?有一多半儿,她都是拿来养了玉景山了!”   夜墨的眸底一暗,玉景山对于倾城来说,自然是不一般的!无论是那里的人,还是一景一物,都是不同凡响的!虽然是这两年她从未回去过,可是不代表,她就不喜欢那里,不向往那里了!   恰恰相反,在夜墨看来,丫头一直不肯再返回玉景山,就是担心自己会再次沉醉其中,再不肯离开了!   丫头本就是个企盼一生寄情于山水之人,又怎么会愿意受这免得的束缚?若不是为了自己,她又怎么可能会甘心置身于这是非之地?整日里面对一些个三姑六婆,无知妇人?这对她来说,怕是一种隐忍了吧?   “他说的对!”李华州看了无崖一眼,点点头,“洛洛看着虽然是没有多大的脾气,可是实际上,她却是一个个性极强之人,若是她知道了你因为她而舍弃了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怕是不仅不会领你的情,反倒是会直接就离你而去了!”   夜墨沉默了许久,他不得不承认,李华州说的极有道理,依着丫头的性子,倒是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等的事情来。   “今日之议,你们都烂在了肚子里,若是敢有一丝一毫被她察觉,我饶不了你!”这话主要是对着无崖说的,倾城的读心术于他和李华州无用,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可是无崖?   “这怎么可能?天下就没有什么事不会留下痕迹的!”无崖摇头道,“我倒是建议你,不妨直接就将这件事情与她挑明了说。若是她也同意了,岂不是更好?”无崖眨眨眼,眸底的一抹小情绪,被他极为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不可能!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意?更确切地说,她不愿意我为了她,再付出什么让她觉得是心疼的代价!”   接下来,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三人皆是沉默不语,便是彼此的呼吸声,都是弱得几不可闻!   最终,还是无崖受不住了,轻叹一声,“也许,她的情况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糟呢?”   此话一出,两人齐刷刷地便都瞪向了他,“你说什么?”   极有默契的开口,让无崖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   “我的意思是说,也许可以请师父为她仔细地调养一下身体呢。将来,说不定,不会影响她产子呢?”   夜墨表情微滞了一下后,直接摇头道,“还是不必了!若是丫头知道了,再抱有一丝希望,最后却是根本不成,岂不是让她伤得更深?没有孩子,便没有孩子吧!反正我本来就不喜欢有人来打扰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这样也好。若是再因为生孩子而让她有了危险,我宁可不要孩子。”   李华州这回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原以为他听到了还有一线希望,或许会激动万分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直接就否掉了这个提议!   “你,真的不打算试试?”   “丫头现在不是正在调养?她的内力倒是没有什么损耗,只是这身子?”夜墨摇摇头,似是难过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身子现在受孕的确是危险有些高,可若是将养上一两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她是女子,若是她执意要做母亲呢?”无崖仍然是有些不认同,不是他不关心倾城的身体,而是他太了解倾城的脾性了!   倾城天生就是一个爱冒险的人,不求稳泰,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有机会做母亲,可是却被夜墨给阻止了,那事情怕是就更为难以收拾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过大意,让她中了同心蛊,也不至如此。到底,还是我的疏忽,才会伤了她的本元。”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夜南过来禀报,说是皇上有旨意来了,宣他进宫。   不必细说,夜墨自然也知道宣他进宫是为了什么。   起身掸了掸衣袍,刚出了亭子,又止住身形,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这件事,切莫在她面前提起。我宁愿一生无子,也不愿她再有半分的危险。在我得知她中了同心蛊之际,心里唯一想的,便是此生能留住她便好。如今,上天垂怜我,已然是全了我的心愿,所以,我不想她再出事。哪怕是那样危险的机率只有一成,我也不愿再去冒险了。我不能!不能再看着她转身于危险之中。”   夜墨说完,也不看二人的表情,直接就拂袖离开了。   亭子内,徒留了李华州和无崖二人,皆是一脸的凝重!   “你所说的一线希望,到底有多大?”许久,李华州才开口问道。   “我现在也不确定,具体地还是要一边观察她的身体状况,来定调养的方法的。”   “不确定你也敢说?”原本温润如玉的李华州听了这话,立时便有些怒了,“你这话说的到底有多不负责任,你可知道?若是那南宫夜一口应了你,该当如何?那样的话,洛洛岂不是又要受罪了?”   无崖扁扁嘴,“我倒是觉得那个死丫头是宁愿冒险,也不愿意于这种事情上有负于他的!而且,所谓有危险,也不代表就是完全地没有希望呀!换言之,即便是南宫夜现在不要孩子,不要皇位,谁又保证若干年后,他就不想要个孩子了?”   看到李华州的脸色微变,无崖又仗着胆子继续道,“再说了,便是我们都不说,一天两天无事,若是时日长了,那死丫头自己就不会怀疑了?更别说,她本身就是精通医理了!”   话说到这儿,无崖的脸色倏地一变,然后瞪大了眼睛就看向了李华州。   “糟了!我们在这里瞎操着心,保不齐那丫头她就?”   李华州这回也是有些懵了!   三人也是关心则乱,竟然是忘了倾城本就是名医者,只不过是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好一会儿,两人到了那廊下,却是迟迟不敢进去,还是李华州白着脸,轻声问道,“你说,她自己扶脉,能不能诊出来?”   无崖的额角一抽,“这样重的症状,她若是诊不出来,就太稀奇了!更何况,早在解除这同心蛊之前,她就知道,她先前用过的药物,虽然是能压制蛊毒,却是同样伤身。当时我就提醒过她,万不可再用了。”   李华州嘴角抽了抽,瞪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听了无崖这意思,分明就是倾城早就料到了自己即便是将来解了同心蛊,这于子嗣之上,也是颇有些为难的!   无崖极为尴尬加无辜地扬了扬眉,“我忘了!”   “忘了?”李华州当真是万般恼火,“我看你不是忘了,你分明就是故意折腾那个南宫夜的吧?”   无崖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小声嘟囔道,“他怎么猜到的?再说了,我便是说了,倾城不也是一样暂时不能要子嗣?”   “既然是你们早就知道了,我就不信你一直以来就没有想过办法?”   “自然是想过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何又让阿正他们兄弟俩去了一趟千雪山?那冰雪中的雪莲花,可是极为珍贵的补药。再说了,你以为前阵子我让喝云芝汤,是喝着玩儿的不成?”   李华州听罢,一喜,一手就揪住了无崖的衣领,“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了?”   “没有!不过,最近她喝的药,皆是为其滋补本元的汤药,相信她自己也是品得出来的。”   “看来,我们都被你这小子给涮了一把!”李华州难得横眉竖目道。   “哪有?事实上,对于倾城的身体,我跟你们一样是担心的。只是,你说她知不知道南宫夜为她做的这个决定?”   李华州一想到了倾城的读心术,立马就无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儿,“以前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过现在看来,肯定是知道了!”   “为什么?”无崖有些傻傻地问道。   李华州却不理会他,轻摇了摇头,不多时,那屋门便开了。   皇宫,御书房。   “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好不容易盼着你们平安回来了,你现在却是告诉朕,你要让出太子之位?你是疯了不成?那秦王是个什么样儿性情的人,你会不知道?你这是想要朕将这南宫家的天下,双手奉给武家?”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的奏折上已经言明了,可以做摄政王,以此来监督武家和秦王的。”   “一派胡言!若是秦王登基,将来朕百年之后,你以为你这个摄政王能做多久?你是想要咱们南宫家的子嗣自相残杀,还是想着武家直接就夺了千雪?简直是胡闹!”   皇上被他的话给气得不轻,脸色竟然是微微泛红,两手扶于龙案之上,还隐隐见其轻颤。   夜墨却是不为所动,依然将身子挺的笔直,面无表情,既不说不让,也不说让。   一旁的于文海看皇上被气得不轻,连忙上前扶着皇在在龙座上坐了,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儿,太子爷也是脾气犟的主儿,您先别着急,兴许一会儿太子爷就能想通了呢。”   说着,边帮着皇上顺了顺气,再出去吩咐了一声,让人重新上了茶水过来。   “太子爷,皇上一直就是看重您,也是最心疼您的。您便是不稀罕这太子之位,至少也得顾念着皇上对您多年的培育之恩吧。”于文海接收到了皇上的暗示,没办法,虽然是他也不敢得罪这位太子爷,可是皇上的授意,他也不敢不从哪。   “你别说了。父皇,儿臣在您面前发誓,定然是会帮着秦王守好这千雪的大好河山的,您尽管放心就是!”   “放心?你要朕如何放心?秦王为人也还算是聪明,只是可惜了,这些年,他太过于依赖武家,虽然现在武家是没有什么不臣之心,可是难保以后就不会有!夜儿,你是柔儿和朕的孩子,你想想你的母妃,想想你的外祖一家!若是秦王继位,武家会轻易饶过了严家?”   “父皇说的这些,儿臣自然是早就预料到了。儿臣也都已经在暗中布置好了。”   “胡闹!”皇上一拍龙案,又站了起来,“当初你非要娶洛倾城为妻,她到底是什么身分,你我皆是心知肚明,朕看她还算是懂事,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你倒是好,如今竟然是又要让出这太子之位?”   皇上的眼神闪了闪,少顷,才有些忍痛道,“也罢!朕不逼你再娶侧妃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于文海一听这话,立时也就松了一口气,伸手一抹自己的脑门儿上,咝!全是汗!   皇上说出这番话后,整个人也是平静了不少,“朕知道你是不满意朕暗中为你张罗纳妃之事,如今既然是你不愿意,朕也不强求了就是。只要是她能尽快为了我们南宫家开枝散叶,也就罢了。”   原以为南宫夜听了这话后,定然是会万般高兴的,哪知,他不仅仅是不高兴了,脸色反而是更为阴郁了!   “父皇,请恕儿臣不孝!”良久,夜墨再次出声道。   皇上一愣,没想到自己已经是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让步,他竟然是仍然不肯松口!   皇上上位多年,自然也不是能随意让步的,如今看到儿子竟然是这般坚持,一时也是真恼了!伸手抄起了一方镇纸,冲着夜墨就砸了过去!   于文海虽然是瞧见了,也没有试着阻止。以前他们在一起说话,哪一次不是将御书房给弄得一片狼籍?哪一次皇上不是怒火滔天?可是哪一次这位爷又能是真的被皇上打中了?   可是今日,一瞧着皇上将那青铜的镇纸给扔了出去,太子爷竟然是纹丝不动!   于文海瞪大了眼睛看着头破血流的太子爷,一下子就懵了!   不止是他,便是连刚刚怒火极盛的皇上,也是吓坏了!   还是于文海反应最快,“来人,快去请御医。”   “你,你这个不肖子,怎么就不知道躲了!”皇上一跺脚,脸上虽然是怒着,可是眼底的心疼却是不带一丝的假,“你往常的机灵劲儿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今日就傻站着让朕砸了!”   “父皇。”夜墨不理会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迹,“儿臣不能答应您。倾城,倾城她,儿臣将来,怕是不会再有子嗣的。所以,儿臣才会主动提出让出太子之位。”   皇上一瞬间这身子就像是被雷电给击中了一般,僵立原地,动也不动了!   夜墨自袖间取出一方锦帕,直接将自己脸上的血污给抹了去,“父皇,儿臣不会拿此事与您开玩笑的。”   皇上的身子竟然是晃了晃,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果然如此?”   夜墨重重地点了点头,“江山美人,谁人不爱?可是儿臣没有那个福气,所以,只原得知心人相伴一生,至于这江山,还请您交付于秦王兄吧。”   “你!”皇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朕之间也让太医院的太医给儿媳妇把过脉了。不是说,再缓上一两年,就可以有孕了吗?”   夜墨的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自己的父皇,他知道!他竟然是什么都知道!   父皇明明知道倾城短期内不可能有孕,竟然是刚刚还说出了允诺不再逼着自己纳侧妃之事?父皇他?   皇上看着太医进来了,便摆手让他先去包扎,于文海叫了两名小太监进来,将这里清理干净了,不一会儿,头上裹了一层白布的夜墨就再度出现在了正殿里。   “父皇,儿臣对不起您,您若是生气,便再打儿臣一顿就是。”夜墨这一回再进来,直接就在案前跪了,态度,是他从未有过的谦卑和恭敬。   皇上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这是自己与柔儿的唯一的孩子,也是这众多的子嗣当中,与自己最像的一个儿子!可是为何却是如此地痴情呢?   身为一代帝王,专情于一女,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朕不是说了,那洛倾城再有一两年,不是就可以为你孕育子嗣了?朕等着就是。”皇上的表情瞬间冷凝了下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分外的冰冷!   “不!父皇,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倾城她,她将来即便是会有孕,可是因为曾因为用药,伤及了本元,若是产子,怕是会。会……”夜墨终究是说不出那个死字,表情有些悲痛地微微眯起了眼,紧紧地抿着唇,再不出声了。   “生孩子嘛?哪个女人不是如此?”皇上不以为意道。   “不!她的状况不同,她真的有可能会……父亲,您就听儿臣一次吧!儿臣此生还能得她相伴,已是万般知足,再不敢祈求太多,父皇,儿臣知道,若是身为帝王,将来怎么可以没有子嗣?儿臣不敢误了皇家大事,请父皇成全。”   夜墨说完,便直接就冲着皇上磕起了头!这一举动,可是直接就将皇上和于文海给惊到了!   寒王南宫夜,有多少年没有在皇上面前行过如此大礼了?是在柔贵妃死了之后?皇上有些记不得了,不过,这十几年来,他的确是不记得这个儿子还会在他的面前,行此大礼!   “父皇,儿臣求您了!您若是不放心,儿臣也可以将自己的手下提拔上来,直接为朝廷效力,再不私藏。”   这一句话,便是完全地表明了他的态度!连自己精心培育了多年的手下都可以直接推出来,看来,他是真的要舍了这万里江山了!   皇上此时脸上已是阴云密布,双眸宛若是那寸寸寒钉,直入人的心脾肺腑。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连我大好的江山都不要了!你这个逆子!”皇上一手扶着龙案,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别忘了你姓南宫!这天下,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至于洛倾城,你若是不想让她死在你的前头,就给我乖乖地听话!”   “父皇!”夜墨的声音有着几分的凄厉,“父皇,她是儿臣的命!您若是要杀她,就连儿臣一起杀了吧。”   “你!”皇上气极,连嘴唇都是呈了紫色!   “好!好!朕果然是生了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好儿子呀!朕这些年在你身上的心思算是白费了!朕也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样的不肖子,朕当初真是就该直接掐死你。”   夜墨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坚持,定然是会让皇上寒了心,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江山?皇位?这些跟倾城的安危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咬咬牙,夜墨的头再低了一分。   “哼!你以为你跟朕说这个,朕就会怕了你了?朕可以不杀洛倾城,可是不代表朕就不能其它的洛家人了!”   皇上这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地威胁了!   “父皇!”夜墨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可思议道,“父皇,洛相一门忠贞,您不能。”   “朕为何不能?朕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难道还不能杀了别人?哼!在朕的眼里,现在就只有儿子和外人的区别!”   “父皇,您这是在逼迫儿臣了?”   “错了!是你在逼朕。朕说过,朕可以等,朕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你还待如何?”   一时间,御书房内,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父皇,您要儿臣如何?实在不成,儿臣还有一法,您如今正值壮年,这天下,您再坐拥十年八年的,也不在话下,您若是看不上秦王兄,不若就着手培养他的儿子,到时候,直接就再立皇太孙就是了。您意下如何?”   皇上的脸色一冷,眯着眼睛,极度危险地看着他,“你早就想到了这一条退路了?”   “若是父皇不允,儿臣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胡闹!朕的儿子不多,可是也总还有三四个吧?你竟然是要朕立什么皇太孙?简直就是乱弹琴!”   夜墨低了头,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朕刚才说过了,这太子之位,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逼急了朕,朕能动的人,可是远比你想像得要多的多!”   夜墨的身子一僵,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父皇的手段有多凌厉的,若是?他一下子,便有些慌了,再不敢继续往下想。   “父皇不必动怒,阿墨会想明白的。”倾城身着一袭红黄相间的太子妃规制的凤袍,走了进来,“这千雪的太子,自然只能是我家的阿墨。”   ☆、第六十三章 海王鲛绡?   我家的阿墨?夜墨的眼皮一跳,转身果然是看到了倾城才蹋进了门槛,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了她本就华丽大气的凤袍上,更将其衬托得宛若是神女一般,神圣而高贵。   夜墨急忙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嘱咐你好好休息吗?”   倾城却是不看他,甚至是连个细微的眼神都未曾给他,而是直接就踱步到了皇上面前,微微福了身,“回父皇,让您担忧,是儿臣的不是了。您放心,儿臣定会劝服殿下,安心按您的意思行事的。”   洛倾城的到来,再加上这一番极为明理的话,让皇上多少有些吃惊,原以为他的儿子之所以不肯再占着这太子之位,便是这个儿媳妇哭闹不止,如今看来,倒似乎是自己想岔了。   “丫头,你别乱说话。”夜墨大急,今日本来自己就快要让父皇毫无办法了,她这又是何苦?   倾城身子仍然是直直地站在了殿内,不为所动,而一双明眸,则是直接就与皇上的龙目对上,眸光中的坚定、执着,让皇上也为之一颤!   “父皇,还请相信儿臣。今日惊扰了父皇,儿臣与殿下,就先行回府了。待改日,再进宫向父皇请安。”   皇上知道这是洛倾城给他的一个台阶儿下,摆摆手,“去吧。你的身子不好,若是需要什么灵药补品,直接说就是。别舍不得用。若是国库里没有,朕就下旨让人去寻。”   “是,多谢父皇。”   言毕,再行礼,转身,移步,直至跨出了门槛,却是始终未曾看夜墨一眼。   夜墨苦笑,心知这不知是从何处,或者是何人的心中窥知了这一切,如今,已是恼了他了!   夜墨才动了一步,便被皇上唤住。   “她是个好孩子,知道处处为你着想。夜儿,朕本不愿与你多说,只是,你一心为了她舍弃皇位,可曾想过她是否愿意让你为她付出所有?”   夜墨的身子僵了僵,抬眸看到她已经是开始下台阶了,也不再多说,直接就追了上去。   皇上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明明是得了一个宝,却偏偏不愿意她为了自己受些历练!”   于文海看了一眼,两位小主子消失的背影,这才道,“启禀皇上,奴才听说,太子妃的身体受损极为严重,怕是不易生产。如今,就连那名动天下的无崖公子,此时也是住在了太子府,日日琢磨着为其调养身体。还有,李太子为了能让太子妃早日好起来,也已经传书给了苍冥女皇,正在四处搜集灵药呢。”   “洛倾城是个有福气的!这么多人为了她而奔波劳碌,她自然也是不想再让夜儿为她而失去什么了。”   于文海的眉毛一挑,听皇上这意思,是太子爷不会再提让出太子位之事了?看来,还是太子妃有法子,不过是轻飘飘地几句话,便让原本是赛过了阎罗的太子爷,惧怕至此?   于文海不自觉地,于眉梢处,也是浮上了一层笑!原来太子爷,也不是就是天下无敌,无人能管的呀?再一抬眼,见到自家主子的眸底似是闪过了一道暗茫,怎么看都是有着几许的算计的成分在里头,想来,主子也是知道了以后如何才能压制住太子爷了。   夜墨身形极快,再加上倾城本就没有刻意地加快步伐,所以,台阶才刚下了一半儿,夜墨便追上了她。   “丫头,你生气了?”   倾城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道,“怎么会?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臣妾如何敢在您的面前生气?臣妾只是生自己的气罢了。太子爷不必理会,就只当是臣妾一人发疯了。”   嘴上这样说着,脚下也是一直未停。   夜墨的额角处突了突,似乎是有些头疼了。   “丫头,你早就知道了?”扶着她又走了一段路,这才问道。   倾城倏地一下便止住了身形,夜墨反应自然是最快,几乎就是在她停下的同时,自己的身形也是稳住了,可是一直跟在了两人后头的两方软轿,却是一下子猛地停住,这扛的软轿晃了晃,看上去,甚是狼狈!   倾城凤眸微怒,“我若是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夜墨被噎了一下,一时也不只该如何回答,正想着再哄哄她,就听她道,“你以为你这太子之位得来容易?还是以为严家的几代人的守护是理所当然?亦或是以为皇上看中你,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可以随意更换?至于你的那些为了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都不说了,在你心里,怕是更是理所当然地该着为你卖命吧?”   倾城的话不可谓不毒,直把夜墨给气得脸色黑了又黑,可是说这话的是他的小妻子,而且现在还是半病着,身体未曾完全复元。自己还真就是不能把她怎么着!   倾城说完,再不理她,提裙便走,徒留夜墨一人呆呆地立于原地,直到倾城走出了数十丈,才忙又起身追赶。   倾城的身子仍虚,本就是需要好好将养,自然是最好不动内力的。可是偏生她走了这一路,外头的太阳又大,倾城的头上早已是出了一层薄汗,夜墨看到,自然又是心疼不已。上前不由分说,一个是便抱了她,直接就往宫门的方向奔去。   倾城这会儿倒也是不跟他争,反正她这会儿也是的确觉得有些气虚了,本来就正想着要不要坐软轿呢,夜墨便凑了上来。   两人上了宫外早已候着的马车,倾城仍然是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丫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明知你不能……我不能让你冒险!”   倾城听了,却是更为恼火,“我竟是不知我自己是否能生孩子,还要由你来决定了?南宫夜墨,这就是你给我的自由?”   夜墨一抚额有些无奈道,“丫头,这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我看分明就是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替我做了主,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你就是一个霸君!你,你还说是什么都由着我,什么都顺着我,南宫夜墨,你便是这样顺着我的?”   夜墨苦笑,倾城每一次一恼了,定然是会唤他南宫夜墨,尽管是他曾更正了不是一次两次,她仍然是改不过来,或者说,她压根儿就不想改。   “丫头,我知道你是气我瞒着你做了决定。若是你的身子果真是调理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地步,我也没说不要呀!”   “是吗?那你为何要主动地让出太子之位?你别说是因为你看着眼烦,不想要了!”倾城瞪他一眼。   “丫头,我到底也是南宫家的人,我总不能让南宫家的江山断送在我的手上吧?”夜墨有些无奈且痛苦地说道。   “怎么会?即便是我不能为你生孩子,你也可以。”   话没说完,倾城便感觉到了唇上一抹温凉,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丫头,我说过,我此生只会得你一妻,自然是不能言而无信!我好不容易让父皇歇了给我纳妃的心思,你可莫要再火上浇油了。”   倾城闻言一笑,握拳轻捶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将我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于他人?你可是我的阿墨,我自己欺负欺负也就成了。怎么能再送到别人跟前欺负?万一再将你给欺负坏了,谁来赔我?”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这人还能欺负坏了?   不过,夜墨却是无心理会这个,只是听到她说了是她的阿墨,这心里便又是喜孜孜地了。   “那你刚才?”   “笨蛋!”倾城说着,还不忘直接就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我是谁?别忘了无崖的背后还有一个风伯呢!再说了,我师父都还没有出山呢,你怕什么?我师父那个人,我告诉你,虽然是平日里疯疯巅巅的,可是实际上却是个极有才之人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医术毒药,可是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夜墨睨了她一眼,这世上果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么?   倾城一对上他的眼神,有些心虚道,“那个,可能会有些夸张啦,不过意思绝对是不会错的!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似乎是把沉香国师给忘了吧?”   “沉香国师?”   “对呀!那个神棍,既然是能预言出我的一些事,而且还精通歧黄之术,让哥哥将他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夜墨倒是脸上有了几分的喜色,点头道,“不错!他是李太子的师父,而且,这些年来,他也是被人们传地神乎其神,或许会有法子。只是,丫头,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太有负担。”   “我知道!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便是我生不出孩子,你也不会真的找了旁的女人为你生,那我岂不是就放心得多了?”倾城故作轻松道,“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我的身子调理不好,你也可以在宗族中过继一个到你名下呀?总归不是什么难事的。”   夜墨微愣,这个法子?眸子微微暗了暗,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只是,他总觉得怕是在此之前,他和倾城就会被父皇给逼疯了不成,所以,才会否了这个意思。如今听她再度提起来,又想到,反正父皇那里也知道了自己的态度,和倾城的身体状况了,或许,三五年内,倒是不会再逼他们了。   “丫头,无崖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了,胜算不大,所以,不必抱有太大希望。只是不能生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你平平安安的,对我来说,便已是最大的福气。”   倾城眸光闪了闪,“我知道。阿墨,你还是一心放在国事上,至于我的身体,我自然是会注意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无崖和哥哥他们呢吗?你就不必操心了。”   说着,便是狡黠地一笑,“难道哥哥来一此千雪,怎么也得让他好好陪陪我。你就专心处理政务,别再让父皇为你忧心了。”   一听到李华州要多陪陪倾城,夜墨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不过,看到倾城一脸坦然,再一想到他们到底也算是血亲,便不得不鄙视自己的想法太龌龊了。   “肖东逸登基,咱们要不要送上贺礼?”   “自然是要送的。不过不是现在,等他举行登基大典的那日,父皇自然是会派了使臣再携带礼物,前往恭贺的。”   “那先前咱们应了紫夜皇,呃,不是,是肖天纵的那些粮食,还给不给了?”   “丫头,你倒是小心眼儿!既然是应了人家,自然得给了。只要是他不过分,我暂时也没有动紫夜的打算。毕竟,如你所言,战争,带来的除了有巨大的利益之外,还有着更为深刻的伤害!”   “不错,战争,的确是可以为战胜的一方带来巨大的胜利感、满足感,甚至是其它物质上的利益,可是说到底,最为受伤的,还是百姓!而战败的一方,就更是如此了!我不支持战争,不过我也算不得是有多么的反对战争。总不能被人欺上门来,还要忍气吞声,装聋作哑吧?我不是什么好人,偶尔地发发善心,也不代表了我就是个好脾气的!”   听完这话,再一看她微微挑起的下巴,还真是可爱!   “好了,你以为莫要再这样大胆地跑出来了。我对外一直在说你是养病,你这回倒是给我露了脸了!竟然是还穿戴得如此隆重,就不嫌累?”   夜墨说着,还瞟了一眼那六凤的凤冠,那可是纯金打造的,看着的确是奢华瑰丽,不过这分量,也是的确让人不敢恭维的!   倾城听他一说,才想起来头上这顶凤冠的事儿,赶忙就伸手要往下摘。   手还没有触及到那凤冠呢,夜墨就已经是帮她给取了下来,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两人回了静园,李华州和无崖都在那儿等着呢,一看两人喜笑颜开的回来了,心中大石落地,总算是没有闹的太僵!   “哥哥!”   “你这丫头,也不说一声,直接就跑了出去,害得我们都是担心一场。”   “哥哥!”倾城十分亲昵地挽了他的胳膊,“哥哥,可否请你手书一封,请了你们苍冥最有名的沉香国师来一趟?”   李华州宠溺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用你说?我早已传书回苍冥了。估计也就是这两日,师父会和清怡他们一行人一起到。”   倾城听说清怡郡主也快到了,遂眨眨眼,“那我岂不是要忙起来了?”   “也不一定!除了你,宫里头的妃嫔们可不少,再说了,不是还有一位秦王妃?”夜墨道。   倾城点点头,“也对!我还是安心养病就好。那位清怡郡主,我虽然是说不上多讨厌她,可是也真心喜欢不起来,不见是最好,免得再起了什么争执。”   李华州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夜墨,“正好孤找你有事,是关于清怡此次前来千雪的目的,去书房聊吧。”   夜墨颔首,无崖则是看了一眼天色,“我去为你准备药膳,免得你总是喝苦药汤了。”   倾城笑笑,看着三人各自离开,眸间的笑却是渐渐散去,左手轻轻地抚上了小腹,如今她伤及了本元,本就是不易受孕,而且,即便是一旦有孕,也不一定能保证那个孩子就能平安地待到了出生之际!   再假设那胎儿能待到足月儿,自己能不能顺利产下他,仍然是个极为渺茫的未知数!   归根到底,自己是个女子,早先或许会觉得在这个世界生产,风险太大,不能说有许多女人会回生产一事送了性命,可是这机率至少也该有百分之一吧!   正常人尚且是如同往鬼门关走了一遭,更何况是自己这个本就是伤了本元的人?   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用过的各式各样的补药,效果到底如何,一时半会儿,自然是看不出来的。她本就是医者,自然是明白当是慢慢调理,终会有所好转。只是,这个好转,究竟是会到了哪一步呢?   倾城微微蹙眉,这些日子,自己太过沉溺于这解蛊之事,竟然是对于外头的某些事,了解甚少呢。   “青鹤。”   “是,小姐。”   倾城看看他脸色明显是有着几分阴郁的样子,摇头道,“你这几日不必再跟在我身边了。好好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是静园,守卫森严,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小姐,这些日子外头关于邪妃的流言,越传越盛,越传也是越为离谱。您看?”   “不必理会。这件事情,我自有主间,你先去外院歇息,顺便将阿正和阿邪两人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们去做。”   “是,小姐。”   其实,倾城对于这股流言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是有心人要将其闹大,那她也不介意就推上一把,毕竟有些事,人多了,才热闹。   倾城直接就吩咐了阿正给紫夜那边儿的产业传了消息过去,在暗中悄悄引导,将这邪妃的名头,往穆贵妃的身上引。当然,所谓的悄悄,就是一开始的暗示,而非点明了。   倾城让青兰等人将外头的事,都仔细地与自己再说了一遍,对于千雪这边儿,倒还算是安静,至少,在自己看来,没有什么能掀起大风浪的人或者是事来。   不过,倒是紫夜那边儿,没想到,穆家竟然是随着裴家的倒台,反倒是渐渐露了出来。一直隐忍不发的穆烈,也终于是被前任的紫夜皇想起,在他退位前,便委以了重任!   倾城想不明白这个肖天纵到底是要干嘛?他专宠穆贵妃也就罢了,可是竟然是在自己退位前,将雪藏了十年左右的穆烈,再次给提了上来,他是在做给肖东逸看的,还是做给定王看的?   “小姐,您说,那个紫夜的太上皇在这个时候提拔了穆家,是为了帮着穆贵妃,还是为了肖东逸呢?”青兰不解道。   倾城摇摇头,事实上,她也想知道,只是现在人不在梁城了,想要弄清楚这些,多少也是要费些气力的。不过,正如夜墨所说,只要是肖东逸他们不会做得太过分,自己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今日怎么这般热?去,给我弄些冰镇西瓜来。”   青兰为难道,“小姐,无崖公子交待了,您的身子弱,这会儿任何冰冷、辛辣的东西都不能用。”   “嗯?”倾城一挑眉,“那就不吃冰镇的,就取些普通的西瓜来就是。”   青兰听了不动,面有难色。   倾城再一看她,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道,“不会是连普通的瓜果也不能用了吧?”   青兰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可以用。”   倾城还没松口气,就听青兰小声道,“只是,所有的瓜果,您都只能用热的。”   “热的?这要怎么用?把西瓜放到了笼屉上蒸一蒸?”   青兰讨好一笑,“小姐,这是无崖公子吩咐的,您也知道,我们做不得主的。”   倾城一抬头仰天翻了个白眼儿!自己只是体虚,不必如此吧?这样是不是也太小心了些?   “小姐,那要不,奴婢让人将那西瓜弄成了汁,在火上热一热,您再用?”   倾城的眼角抽了抽,自己就是因为觉得太热了,所以才会想要吃冰镇西瓜的,这冰镇的吃不上也就罢了,连普通也不能吃了!这会儿竟然是还要让人热一热?她只要是想一想,自己对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西瓜汁,就有点儿头疼了!似乎是这身上的热意,也更浓了。   “算了,不必了。那就做一些,给太子和哥哥送去吧。”   “是,小姐。”青兰说完,走了两步一想不对,小姐的意思是到底给太子他们送上一盘儿冰镇西瓜呢?还是送上一壶热过的西瓜汁呢?   回头一瞧,小姐早已进了屋了,算了,大不了一样儿送上一份儿就是。   两日后,沉香国师同清怡郡主一行人,已经是抵达了千雪的京城。   静园内。   “师父,如何了?”李华州有些急切道。   沉香国师看了一眼这个倾城,凝眉道,“太子妃的身体现在的确是有些亏损,不过,若说是完全地就此没了治,倒也不尽然。”   “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沉香国师看到立于一旁的夜墨,然后才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名唤海王鲛绡?”   “鲛绡?不就是传说中鲛人所织的绡,是一种独特的衣服,传言南海出鲛绡纱,入水不濡。”夜白道。   无崖少顷摇了摇头,“国师所言,乃是一种极为稀有的药草吧?”   沉香国师点头,“不错!传闻此物每百年方可开出一株花,其花朵硕大,形状却是宛若荷叶,传闻此花开在湖内,每到花开,其湖面在夜晚看上去,便会如同有一朵盛大的荷叶绽开,其花瓣薄如蝉翼,人眼透过这花瓣仍能清楚地看到对面之物。也因此,此花才得名为海王鲛绡。”   “开在水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夜白第一个有些不太能接受。   倒是无崖点点头,“此花,我倒是也曾听说过,只是,如国师所言,也只是传闻,未曾亲见过。而且一些古人名藉中所留的医书中,也未见有其记载。”   夜墨不解,“那你们说了这么半天,这种东西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若是有,此物对于她来说又有何用处?”   “此物若是可得,太子妃每日只需用这海王鲛绡的花瓣煎水而服,连服七七四十九日,这身体便会与此前大不相同。虽不能马上除根,却是比服用寻常的人参灵芝,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倾城蹙眉,“阿墨,这不过是个传说,不必当真。水下之花?谈何容易?”   李华州则是微顿道,“难道这世人,就无人曾亲见过此花吗?”   “有!”沉香国师半晌后,才道。   “何人?”李华州与夜墨同时出声道。   “紫夜国,太上皇陛下。”   “什么?”两人俱是一惊,“你说肖天纵的手里有此花?”   “我也只是听说。这十几年来,肖天纵一直是秘密在各处寻找着各式各样的灵药,我是在两年前,偶然间得知,他竟然是意外得了一株海王鲛绡,只不过,如此稀奇之物,似乎却并非是他所求,所以,得了这个之后,他仍然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寻找其它的各式灵药。”   倾城等人俱是一默!不约而同地全都想到了一样东西,玉蟾蜍!   待送走了沉香国师,几人便开始商议了起来,毕竟,现在倾城体内的同心蛊已经解了,便是将那玉蟾蜍送与肖天纵,从而换回海王鲛绡,也是很划得来的!   倾城却是摇头,“不妥!”   “为何不妥?那玉蟾蜍虽能解百毒,可是现在看来,总是不及先为你调理身体来得重要。”无崖皱眉道。   “首先,我们不知道肖天纵到底是要这玉蟾蜍何用?其次,你们不觉得他身为一代帝王,如此行色匆匆地便退位让贤,有些说不过去吗?谁又能保证这里头就没有干什么阴谋呢?再次,我们可以先弄清楚,他到底是要玉蟾蜍的某些东西,还是要整只的玉蟾蜍呢?”   “洛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只提供给他所需要的那部分?比如说是它的血,或者是一些皮上所分泌的特有的粘液?”   “不错!”倾城点点头,“要知道那玉蟾蜍可是天下至宝,解毒圣药!如此珍贵难得的东西,我们耗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弄到手了?而且,还是小花梨冒着生命危险才引来的。若是就此将它交出去了,岂非太过可惜?”   “你这死丫头,到底是那玉蟾蜍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身子重要?”无崖有些恼火道。   倾城却是翻了翻眼皮,“当然是我重要!这还用说?只不过,就这样白白地便宜了肖天纵,自然也并非是我所愿。而且,退一步说,若是有这只玉蟾蜍在的话,将来我们当中有谁再中了什么奇毒,至少,不必担心无药可解了吧?”   “呸呸呸!”无崖一脸嫌弃道,“你就是张乌鸦嘴!谁没事儿总中毒?”   倾城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而夜墨则是直接就冲着无崖甩过去了两记眼刀,直把无崖吓得身子一颤,还真是有些受不住呢!   李华州是几人中最为冷静的一个,“洛洛说的对,我们可以先让人去了解一二,然后再以此来换取海王鲛绡,这么做,除了可以保住玉蟾蜍外,更大的一个好处是,万一那肖天纵使诈,给了我们假的,我们不是也好有法子立时回击吗?”   夜墨眉梢一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就按丫头说的办吧。”   “阿墨,这索要海王鲛绡之事,你不必插手,哥哥也不要插手,我让青衣去办。一来,紫夜无人识得她,二来,她擅长易容,即便是情况有变,也能及时抽身。”   无崖想了想,“我和青衣一道去吧。别忘,她的易容术还是我教的呢。至于这里,有白无常和沉香国师在,我也就不必记挂了。”   “也好。”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倾城大概也听明白了国师的意思,就是若得了这海王鲛绡,她的身体会恢复地比较快,其效用,远胜于人参灵芝等其它的一些补品,的确是可以算得上一味灵药。只是,到底也是不能彻底地解决这个根患,只怕到时候即便自己有孕,夜墨也得会被吓个半死。   一想到这个,倾城还真就是有些头疼了。一想到了刚才沉香国师的眼神,直接就让青兰去将人再请了回来。   “不知太子妃请微臣来有何要事?”   “行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刚刚,似乎是有什么话,未曾说完吧。”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沉香国师对于这位苍冥的长平公主,还真就是有些不待见,冷着脸道,“请恕微臣不明白太子妃何意?”   “是么?那么,不如我们来谈一谈这有关邪妃的传言?”倾城斜睨了他一眼,果然,就见其眉峰微颤了颤。   “这则传言,似乎是与微臣无关吧?”   “那你说说当初你的预言是怎么来的?本宫做为当事人,应当是有权知晓吧?还是说,你堂堂国师,天下人人信服的得道仙人,当时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胡掐乱诌的吧?”   沉香国师被她这似嘲弄,似讥讽的语气弄得浑身不舒服!   “太子妃请慎言。”   “慎言?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哥哥的师父,是他敬重之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跟本宫说话?”倾城的脸色冷凝了下来,“哼!不要以为你头顶上有着什么国师二字,本宫就不敢将你如何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神棍而已,真以为本宫就没有法子整治于你?”   沉香国师这回是真变了脸色了,冷眉道,“太子妃为何出口伤人?本国师乃是苍冥国的国师,太子妃您是千雪的太子妃,本国师何需向您交待什么?”   说着,还示威一般,直接一甩衣袖,双手负于身后,那一身宽大的道袍,这会儿不但是没有给他添上几分的道骨仙风,反倒是让倾城觉得更是藏匿了什么东西一般。   “明人不说暗话。沉香国师,当年本宫便是因你的一则预言,受尽了这世间的苦楚!本宫当时不过四岁稚龄,十年在外飘泊,受人唾弃鄙视。明明有生父在世,却是不得相见。你说,本宫是不是该把这十年之苦的帐码算在你的头上?若不是你,本宫何需受此磨难?”   倾城的唇角微微一勾,一抹似邪非邪的笑意又浮上唇畔,“再说了,本宫,似乎是不止是千雪国的太子妃呢,国师似乎是忘了,本宫,还是苍冥的长平公主!”   沉香国师的眼神一颤,眸间闪过了一抹自责,很快却又恢复如初。   倾城满意地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化,继续笑道,“兴,功于凤女。衰,祸为凤女。国师难道不认为,您该向本宫解释一二吗?”   沉香国师突然就觉得这位太子妃身上的气势,怎么就会这般强盛了?早先见她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光茫太盛,却也不至于让人耳晕耀目,如今,是当真有些凤女的气势了。   “好吧,既然是太子妃想知道,本国师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说说有关我的那则预言吧?就是什么凤女临世之说。”倾城说话的神情、语气,听在了国师的耳中,无一不打趣的意思,这让国师是有怒不敢言,有火不敢发,险些就要憋死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倾城的表情已是由讶然、惊诧、见鬼、淡然,再到不可思议等等,几乎是全都展现了一遍!   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一直是被她称为神棍的男人,此刻,只觉得他还真就是有些半仙儿的风骨了。   “你,你是如何得知,我,我的灵魂?”后头的话,倾城实在是说不出口。   沉香国师却是极为得瑟道,“岂止是长平公主你?便是我苍冥的太子殿下,本国师亦是知道。否则,为何本国师见到了你们如此亲昵,却是并不意外呢?”   倾城细想想也是,这位沉香国师似乎是一直都未表现得太过意外,起初她还以为是他掩饰的好,或者是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现在看来,他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你竟然是连哥哥也?天哪!我问你,哥哥可知道这一切?”   “自然!不然,他又怎么会如此信任本国师?说实话,当初,本国师的确是有意要杀了你的。”   “呃?”倾城一下子脑子又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了,他明明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母亲是苍溟的小公主,为何还要杀了自己?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些年来你明明就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明明就知道我和华城哥哥就是李如意的儿女,为何一直不肯告诉苍溟女皇?亦不肯告诉哥哥?”   “谁说我没有告诉女皇陛下?”沉香国师一脸的鄙夷之色,倾城看了,恨不能直接就将他头上的那冠束给扯了!   “你?”   “当然,我国女皇自然是早就知道,只不过,当时小公主嫁给了千雪的洛府少主人,这身分上,也能说得过去。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洛府的少主人一直是对小公主颇为疼爱。”   “仅只以此?”   “当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小公主失忆了。她不记得我们苍溟,不记得她的家乡,甚至是不记得在这世上,她还有一位双胞胎的姐姐。若是我们贸然认亲,只怕反倒是会被她当成了恶人,再心生畏惧。我们在找到她之后,便一直是暗中请了名医为其诊治,奈何一直都是无果。也因此,我们才会瞒下了得到小公主踪迹的消息。”   “你们是担心消息一旦走露,会有人利用母亲来威胁苍溟女皇?”   “更确切地说,是上一任的女皇,和当时整个儿的苍溟皇室。”   “那本宫再问你,本宫的所谓凤女临世之兆,可是与我母亲有关?”   “非也!天降异象,凤女临世,本是劫数,而我国太子的到来,则是纯属一场意外,便是当初本国师,也是未曾料到的。”   意外?倾城不由得想到了哥哥说他在医院时,哮喘发作的事,难道,果真就只是意外么?   “太子妃若是无事,那本国师就先行告退了。”沉香国师微微揖一礼,正待转身,却又被倾城喝住。   “慢着!”   倾城眨了眨她的一双明媚好看的凤眸,好一会儿,才道,“最后一个问题,外面有关邪妃的传言,到底是什么人散出去的?别跟本宫说你不知道!”   沉香国师的脸色一冷,只觉得迎面过来的就是一道腊月寒风,冷气扑面,自己的眼睛、额头、鼻子,就是连嘴巴,似乎是在那一瞬间,都被冻结了   ☆、第六十四章 不肯消停!   “为什么?”倾城从沉香国师的口中听到答案后,大为惊诧!   她想到过可能会是肖天纵,可能会是那个以前的裴灵芝安排的,甚至是想到过这也有可能是武贵妃故意散出去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苍溟女皇!   沉香国师一脸沉痛,“本来,女皇的本意,这邪妃所影射之人,当是紫夜的穆贵妃,可是不成想,这中间竟然是出了岔子。更没有想到,中间会有人借此而将这个所谓天命邪妃的传言,引到了太子妃的身上。如今我国女皇也是万般焦虑,深知对不起太子妃。”   “她为何要为难穆贵妃?”   “因为当初的那一件儿百鸟裙,具体的,太子妃还是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去问我女皇陛下吧。这一次的事,的确是个意外。我们本来要针对的是穆贵妃,可是没想到,肖天纵竟然是突然就提出了退位,如此一来,这邪妃一传,是无论如何也不好再套到了她的身上去了。毕竟,紫夜也算是国泰民安。”   “谁说不能了?”倾城邪邪一笑,“既然你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穆贵妃,那正好,本宫对她也是颇为好奇的,那就不如联手,一起吧?”   沉香国师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懵了。   “太子妃,女皇陛下之所以会针对穆贵妃,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可是您却又是为何?”   “我高兴!不成吗?”   听听,多么霸气侧露的回答!   沉香国师直接就有了一种要马上晕过去的冲动。这算是什么答案?这位长乐公主是不是也太狂了些?那位可是穆贵妃!可是肖天纵心尖儿上的人,她怎么能说地这般轻巧容易了?   “神棍,有件事儿,你还没有交待清楚呢,说你当初对我起了杀心?为什么?”   沉香国师没想到她现在又想起这一出儿来了,略有些不自在道,“早先太子在苍溟一直寻你。我以为你对他而言,是心上人,所以便一直在暗中关注。后来,在千雪遇到了你。看到太子对你如此维护和在意,再一想到了你的身分,你们自然是不应该在一起的。所以。”   “所以,你便对本宫起了杀心?神棍,你以为哥哥会为了本宫再做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事儿,所以,才会想要直接杀了本宫,如此,将来哥哥也不过就是伤心那么一会儿,绝对是不会有负于女皇陛下的嘱托的,是不是?”   倾城笑得很是灿烂明媚,可是沉香国师在她身上感觉到的,却是阵阵的寒意!竟然是连她接连两次称呼自己为神棍,都没有做出反应。   看到沉香国师表情的僵硬,倒是让倾城看了极为舒心,“你知道吗?我敢说,你做的最大的一个决定,便是那会儿有机会杀我,却没有动手,否则的话,哥哥会马上就随我一起离开!而在他离开之前,你,一定是会死得很难看!”   倾城的一字一句,说的都是极缓极轻,可是每吐出一个字来,就让沉香国师觉得自己的心更为冰冻了一分,越来越冷,越来越惧!   对于倾城的话,沉香国师倒是有了几分的认同,依着这一次太子为了她的举动,的确是极有可能会直接杀了所有与她做对的人的!只是,离开?   “不!不会的!从太子殿下的命盘上来看,他虽不至于是长命百岁,却也定然是极为高寿的。至于你?”沉香国师拧了拧眉,“你的命盘太过复杂难料,本国师,也的确是看不透!只不过,当初的预言,却是绝对错不了的!至于对谁是福,对何人是祸,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分辨出一二了。”   “你确定?你就不怕,我真的就是那传言中的邪妃?”   “不会!”沉香国师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这身子微微一动,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后背上已是湿透了衣衫,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刚刚洛倾城的话给吓的!   “所谓邪妃之事,的确就只是一个传言,与先前本国师所预言的凤女,自然是大不相同。不过,倒是有些地方颇为相似。这也是后来经了某人之手,故意为之的。”   “现在这股流言被篡改得面目全非,这一次,你们的目的,怕是达不到了吧?”倾城状似无意,不过,却是仍然在想着刚刚他所说的一件百鸟裙,看来,十有八九,是与那把玉骨桃花扇有关系了。   “这个,就不劳太子妃费心了。若是无事,那微臣就告退了。”   沉香国师许是自己都没有发现,今日与洛倾城的这一番对话,自己竟然是像极了一个初入朝堂的新人!说话巅三倒四,就连自用语,都是倒来倒去的,没有察觉。可见,这一回,是真的被洛倾城给吓到了!   一连数日后,那股流言果然是纷纷倾向于紫夜的穆贵妃了。   倾城虽然是不太确定自己的女皇姨母逼迫穆贵妃所为何事,大根觉得是与那把玉骨桃花扇有些关联的。所以,自然也就乐得顺手推舟。   如此一来,既甩掉了自己身上的麻烦,同时,还能让肖天纵这个对穆贵妃极为宠爱的太上皇,着急一番,说不定,想要换出那海王鲛绡来,倒是会容易一些。   无崖和青衣不在,倾城每日又不得踏出静园,只得是与哥哥李华州下下棋,偶尔嫂嫂云清儿也会带了小侄儿过来陪她说说话。倾城身有隐疾的事,自然是不能张扬的,是以洛家人对此并不知晓,只是洛华城总觉得妹妹有些怪怪的,想问又不敢问,便只好是让云清儿得空了,就过来多陪陪她。   “妹妹的脸色比前几日可是好了许多了。瞧着也胖了一些,总算是有点儿肉了。”云清儿打发奶娘将儿子抱到了外头去玩儿,自己则是陪着倾城在屋里说话。   “是呢。总是憋在屋子里头,不许出门,自然是得长肉了!”   倾城的脸色的确是好了许多,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是有些懒懒的,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小姐,您该用药了。”   倾城瞥了一眼那青褐色的药汁,在那白净的玉碗中,更是显得碍眼得多了!   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小姐,殿下说您下午一定要睡上一个时辰的,这会儿也差不多了,您若是再不去睡,怕是等不到天晚,您就得打磕睡了。”   “行了。我知道了。”   云清儿一瞧,也不再多待,又叮嘱了几句后,便带着孩子离开了。   “说吧,可是紫夜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倾城在榻上躺了,阖上了眼睛问道。   “回小姐,无崖公子说,紫夜的太上皇那里的确是有一株海王鲛绡,只是听说如今已经是挪到了皇宫的国库里,跟一些珍奇的药材搁在了一起。”   “哦?”倾城一挑眉,不过眼睛仍然是阖着的,“这么说来,无崖是打算先去偷一把试试了?”   “回小姐,公子传回来的消息,是说想要试一试。而且,听说这阵子,那位新皇的身体似乎是也不太好,所以,太医院的人常常会去国库里寻一些珍奇的药材。公子担心等不到咱们与太上皇达成交易,那海王鲛绡,就会被人给拿出来,炖给了肖东逸用下了。”   青兰说完,就见小姐的面色不变,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让他那么做。   “太冒险了。让他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这会儿那肖东逸定然是恨毒了我。他的身子不好,十有八九,也是与我解开了同心蛊有关。若是无崖真的落在了他的手里,怕是?”   说着,便蹙起了眉,“别因为我,将他们陷入了险境之中。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放弃偷这一条,直接化装成北漠的人,去跟太上皇肖天纵谈。”   “是,小姐。”   青兰应是应下了,可是有所担忧地看了小姐一眼,心里暗道,万一那肖天纵不肯答应呢?   不过,青兰没有担心多久,便喜笑颜开了,因为得到了玉景山送来的消息,老主子,也就是小姐的师父,不日将下山来此。同行的,自然是还有无崖的师父风伯。   这下子,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夜墨,因在在青兰等的人神色和言辞中,似乎是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是倾城的师父所不会的!这一次同心蛊的解法,还是风伯求教了那个老头儿以后,才想出来的。   倾城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也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眸底却是有些心虚的神色的。自己从上次下山之后,可是一次也没回去过,若是这一回师父来了,十有八九,是要将自己给痛扁一顿了。   清怡郡主的婚事,到底还是订下了!是皇上亲自颁的旨,为她与云墨宸赐的婚。   听说云墨宸接了这道旨意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有些呆呆地!若非是后来云夫人提醒,他竟是连谢恩都忘了!   当晚,云墨宸便一夜未眠,听说是练了一夜的剑,具体是干什么了,谁知道?   清怡郡主对于这桩婚事,倒也还算是满意,毕竟,云墨宸人长的英俊,而且又是千雪最为年轻的国公爷,还甚得了皇上和太子的器重!   李华州代表了苍冥国的女皇,对这桩婚事,也是表示满意。接下来,便是两国开始商定了婚期的一些细节了。   这等小事,李华州自然是不会亲自参与,日日便是陪着倾城下棋,偶尔与师父一起谈棋论道,再就是每日被清怡郡主闹着要去外头逛。   对于这桩婚事,倾城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对于云墨宸,她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激动。得知自己真正的哥哥并不是他,仅仅是一张脸生得极像,倒也是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不过,因为两国敲订了婚事,接下来,自然是要大摆宫宴,以示庆贺了。   按照夜墨的意思,是不让倾城进宫赴宴的。可是皇上却是极力坚持,有苍冥国的太子在,身为千雪国现在身分最为尊贵的太子妃,自然是不能不亲自出席的。更何况,还有一位清怡郡主?   武贵妃一听说洛倾城总算是要在人前露面了,自然也就是开始有所动作了。   武影儿一直是与洛倾城走的近的,这一点,武家人自然是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原来的时候,是因为倾城也算是救了武影儿,现在的话,洛倾城成了太子妃,武影儿与她亲近些,对于武家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如今宫里头的一应事宜,皆是由德妃负责主理,武贵妃由原来的主理,变成了从旁协助。皇上对于德妃,仍然是不咸不淡的,对于武贵妃,似乎是又开始亲近了起来。   武贵妃经过了上一次的事情,似乎也是学乖了,并不急着伸手跟皇上要权,而是学起了早先的良妃,温驯、恭谨。   武贵妃本就生得漂亮,再加上刻意地低调,倒是比以前看起来,多了几分的柔和。皇上对于她的表现,似乎是很满意,虽未交付其主理六宫的大权,却是时不时地赏些物件儿下来。   “姑母,您一大早地将侄女儿叫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武影儿年纪也不小了,可是比洛倾城还大了一个月,可是亲事却是迟迟没有着落。   不是武家人不急,而是武家人现在太急了!   武乾和武业都不在京中,武夫人早就想要给她物色对象,可是偏这武贵妃就是一直不肯松口。   如今武家直系的两个嫡女,一个成了秦王妃,这另一个,自然就是得嫁一个对他们武家极为有助力的才成!这是武贵妃对武夫人的说辞。   可是武夫人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自己的大女儿如今已是贵为王妃,而且,现在朝中局势如此明朗,秦王想要坐上那个位置,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武乾也是来信劝说了武夫人一番,说是要她们这些妇人在京中安分守己,切莫给武家寻来麻烦,至于武影儿的婚事,武乾也是一催再催,毕竟姑娘家若是拖的太久了,于名声上也是不好听。而且,这武家夫妇俩,其实多少都是有了一份儿私心,那就是当初大女儿的婚事,不是他们这做父母的能左右的,如今到了小女儿的身上了,自然是要尽量由他们自己来做主!   说白了,就是不想再送一个女儿出来,为了给秦王拉拢人脉了。   只是,这话是不能对着武贵妃说的,总归是有亲兄妹,若是真的闹僵了,对谁也是没有好处的。   至于武妙儿那边儿,武乾也是亲自去了信,并且是再三地警告她,千万不可以与太子妃为敌,更不可掺杂到了后宫诸事之中!要知道,现在的后宫,过不了多久,便是真的易主了!   武妙自然是明白父亲的苦心的,只是,如今她既已是嫁给了秦王为妃,又有着武贵妃隔三岔五的提点,这心里头对于洛倾城,也就是越来越恨,越来越不甘心!   凭什么这太子之位就得是那个整日里寒着一张脸的寒王的?凭什么将来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不是她武妙儿,而是这个洛倾城?   在武贵妃的明点暗示下,武妙儿基本上是把早先在洛倾城手上吃的亏,都给忘了个差不多。   这人,就是如此!你肯放过她,她却是未必就肯放过你。   武贵妃笑笑,“来,这是上好的蜀锦,是雨丝锦。这可是今年蜀地进贡过来的新织法。本宫瞧着喜欢,皇上直接就赏了五匹下来。本宫一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正好今日你和妙儿都进宫了。一人一匹拿回去做成了半臂,当是格外的好看。本宫让人挑了两匹粉色的。你们一会儿带回去吧。”   秦王妃笑道,“这粉色的,本就是少女色,怎么可能会是儿臣该穿的?我瞧着,还是直接就让妹妹带回去吧。正好儿是料子足,再做上一件儿织毛的斗篷,到了冬日穿上,定然是无比的养眼。”   武影儿略有些羞色,“姐姐才比我长几岁了?便是粉色的穿在了姐姐的身上,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你们两姐妹可是咱们武家的骄傲,原本,本宫也是想着那云国公也是个不错的,本是有意给你牵牵线的,可是没想到,唉!罢了,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那清怡郡主今日就会来了咱们千雪?”   秦王妃也是轻轻摇头,叹息道,“那位清怡郡主,儿臣也是见过的,论姿色,也的确是还算出众,只是,当时曾在宫宴上挑衅洛,呃,太子妃,不过,却是最终落败,虽说是胜败是在其次,可是那位郡主的那份儿气度,却是委实不怎么样。”   当初的事,武影儿自然也是知道的,对于那位清怡郡主,还真就是说不上喜欢的。   “这位清怡郡主,是第三次来咱们千雪了吧?听说她在苍溟,可是甚是得宠呢。”武影儿有些天真道,“只是那苍溟女皇竟然是舍得将她远嫁至此,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而且这位清怡公主看着也是挺开心的,若是换了我,怕是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你呀!到底还是年纪小,这古来皇室的婚姻,哪里就是能由自己做得了主的?”秦王妃轻责道。   “好了,明日,便是宫宴了,这蜀锦也不是现在穿的料子。我这里新让人做了一套妆花锻的衣裳,你且去试试,看看如何?”   武影儿一愣,随即便有些迟疑道,“还是不必麻烦姑姑了吧?母亲已是帮臣女备好了宴会时要穿的衣裳。”   “傻丫头,你现在都多大年纪了?洛三小姐都已经成了亲了,你也快要及笄了,姑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武影儿脸一下子就红的跟什么似的,连忙点头应了,跟着这宫里的女官,便去了偏殿试衣裳。   次日,自然是人人都盛装打扮,自从寒王成亲之后,这宫里头,还是许久未曾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了。   倾城是头一日,便和夜墨一起搬到了太子东宫。   一来是为了次日赴宴方便,二来,宫冥之前,这些外命妇或者是大家小姐们进宫,总是要先给身分最为尊贵的太子妃请安的。若是倾城来得晚了,难免引人诟病,若是来得早了,又难免会被人家笑话!   再则,按皇上的意思,这后宫,也着实是该好好地整治一番了。而德妃的性子太过温良,整治人?实在是不适合她来做!自然而然地,皇上便想到了闲来无事的洛倾城了!   洛倾城虽然是在心里将皇上给骂了不下百遍,可是一想到,自己早晚是要入主东宫的,总是闲在了外头也委实是不像话!   更何况,近几日,她虽然是不出门,可是外头的闲话,她却是一句也没少听!   也不知是什么人放出了消息,又说是太子妃根本就不在太子府中,早早儿地便与人私奔了!还有的说,太子妃身体太弱,已经是快不行了!   倾城听着这些流言就觉得可笑,明明那日自己才刚进过宫的,怎么会传出这样可笑的流言?而且更为可笑的是,竟然是还有人会信?   当然,倾城不会想不到,这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了一把。一来是试探自己,二来,也是抱有了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比如说,万一被人家给猜对了呢?再比如说,万一,自己是真的活不长了呢?当然,还有一种最好的可能性,便是自己的名声真的毁坏了,而夜墨,也跟着自己倒霉呢?   早早儿地,东宫外头便已是排了长长的队伍,皆是进宫来先向太子妃请安的。   一开始,最打头儿的几个也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毕竟,人人都在传太子妃是在太子府上养病呢,十有八九是不会在东宫的,可是这在不在是一回事儿,她们这些做臣妇或者是臣女的,哪能不过来看看?   若是真的越过了太子妃,直接就先去向武贵妃或者是德妃娘娘请安,那她们可就是将太子一脉给得罪挺儿了!   没想到,这打头儿的人一到了东宫一问,才知道太子妃昨儿进的宫,现在正在自己的宜春宫中和德妃娘娘说话呢。   这下子,这外头的人,自然是老实了不少!   德妃现在可是主理六宫,虽说这身分上不及武贵妃尊贵,可是这手上的权利,却是实打实的!而且,虽说是妃位,如今却是亲自过来给太子妃请安,足以想见,这太子妃在皇上和太子的眼里,是何等的珍贵?   一下子,原本是有些不甚在意的夫人小姐们,便都忙着开始整束了起来,等着东宫里的太子妃召见。   凡是二品诰命夫人以上的,或者是郡主身分以上的,自然是都等在了东宫里头,其余身分较低的,则是都侯在了外头。   倾城身为太子妃,便是再想拉拢朝臣,也不会自贬了身分。凡是正一品以上的诰命,无论是内命妇,还是外命妇,一律都是单调召见的。而到了二品以上的,则是三三两两的召见的。   再往后,便是一下子召见个七八个人,然后再逐一说上几句话,也便让她们跪安了。   在千雪,只要是一旦设立了太子,那么,太子妃的身分,便是仅次于当朝皇后的。如今千雪国没了皇后,太子妃的身分,便是最为尊贵的。即便是武贵妃,亦是不及太子妃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旦是一国无后,这后宫的诸事打理,大多数会交给太子妃主理,而是会在后宫中再选一位德高望重的妃嫔协理的原因。毕竟太子妃的身分再尊贵,可是这皇上宠幸女人的事儿,太子妃总不好过多地干涉吧?   这些外命妇们还没有见完。武贵妃的亲女,安华公主便带了她的小姑闻人玉,一起进宫了。   “原来是皇姐来了,快快请坐。这位姑娘倒是瞧着面生得紧,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姐?”   “弟妹出门少,我这位小姑也不爱出门,自然是不认得了。这是我夫君的妹妹闺名一个玉字。今日难道宫中大摆筵席,所以,我便也将她带上了。”   洛倾城含笑点头,素闻安华公主与小姑的关系处得极好,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了。   “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大皇姐?”   安华一愣,“应当是有事耽搁了吧?太子妃的这套头面瞧着倒是格外的赏心悦目!既不会太过奢华,也不显得小家子气。最要紧的是,这花样儿,本宫倒是头一次见。”   倾城斜挑了一下眉,“不过就是底下人孝敬的。算不得什么。闻人小姐今年芳华几何呀?”   “回太子妃娘娘,臣女今年虚度二八。”   “哦?这倒是花一样的年纪了。”   安华轻笑,“太子妃今年不也是这个年纪?这是连带着自己也一并夸了?”   倾城顿时就乐了,看来,这位安华公主,还真是个能言善辩,极会为人处事的!这倒是有了几分武贵妃的样子。   宫宴开始,以洛倾城为首的一干女眷,自然是就摆筵在了太子东宫的八凤殿!   这也正是今早德妃早早过来的真正原因了!   这是头一天,才临时决定了,女眷们统一在东宫饮宴。而朝臣们,则是摆宴在了崇文殿。   武贵妃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来。   倾城倒是乐得清净,想也知道,她若是来了,还指不定会再给闹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呢!   安清公主果然也来了,面色已是不比从前,不过,这一身的富贵行头,倒是将她的贵气衬托了起来,若是仅她与那些夫人小姐们在一处,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如今在这东宫之中,有了太子妃和秦王妃、安华公主等一比,倒是显得她这位公主,有了一点儿暴发户的样子了!   清怡郡主,之前再三地被李华州叮嘱,若是再惹了洛倾城,她这一生就再不必姓李了!   这对她而来,而是极重的警告了!尽管是她也有几分的不甘心,可是相比于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这个姓氏来说,还是要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压了下去。无论如何,不能再得罪这位太子妃了。   洛倾城在开宴前接到了消息,抚安侯父子也都进了京,这会儿,都在崇文殿呢。   花楚也来了京城?倾城虽然是觉得有几分的不妥,可是想到西北还有一个花子冲呢,应当是没有什么大事。再者,自己也是许久未曾与他相见了。这一趟来了,倒是可以一起叙叙旧了。   只是可惜了,青衣不在京中,否则,定然是要他二人见上一面了。   而武影儿和武夫人在宫宴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便被武贵妃的人派来请走了,说是贵妃身体微恙,思念家人,正好是她们二人进了宫,便请她二人过去说说话。   倾城睨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秦王妃,点头允了。   而暗中,则是以传音入密之法,让青鸟悄悄跟了上去。   武影儿今日所着的,便是昨日武贵妃所赏的一套妆花锻的衣裳,蓝紫色相间,甚为夺目!再加上本身那妆花锻的颜色就是极为靓丽,这穿在身上,自然就是更为耀眼了。   不多时,便见那清怡郡主的脸色似有不对,不过是才饮了几杯的果子酒,竟然是脸色绯红了。倾城的眼神一暗,莫不是今日她们的目标是清怡郡主,而非武影儿?   青鸟被派了出去,如今倾城身边得用的侍女,便只得青兰一人了。   “来人,清怡郡主许是饮得有些多了,先扶她到秋华宫中歇息片刻。你们好生伺候。”   “是,娘娘。”   倏地,倾城想起来夜墨的暗卫,可是在东宫隐匿了不少的,遂将冥王令交到了青兰的手上,细声叮嘱了几句,才以自己该服药为由,遣了青兰下去备药了。   倾城半倚在了椅背之上,手上轻轻地把玩着手上的玉杯,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将她的眼神完全地遮挡了下来!   秦王妃和安华公主,都坐在了她右手侧的下首,而德妃则是坐在了她的左下首。这会儿,便是她们几人,都无法看清倾城的眼神,更无法猜中了她的心思!   相反,倒是秦王妃和安华公主的心思,则是在倾城的面前一览无余!   还真是好手段呢!   须臾,倾城的唇角微微勾起,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对付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呵!武贵妃呀武贵妃,本宫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蠢呢?这等不入流的手法,你竟然是还能玩儿出些新花样儿来!这么多年,这种手法,就玩儿不腻吗?   不多时,青兰便捧了药过来,一旁的秦王妃看得清楚,所谓药,也不过就是滋补的汤水罢了。这大殿里哪里能闻得见一丝的苦味儿?   青兰借着服侍太子妃用药之际,挡在了她的身前,倾城则是快速地低语了几句,青兰瞬间明白,立马就接过了主子手中的空碗,快速地退下了。   倾城拿帕子轻拭了拭唇角,接下来,便是要看好戏的时候了!   武夫人带着武影儿和几名婢女,在前头宫人的带领下,不徐不疾地走着。   武影儿其实是有些不太高兴的。她昨日明明是才见过姑姑的,哪里就有什么不适了?分明就是故意找了托辞罢了。她虽然是单纯,可是也不代表她就真的是多么蠢?   武影儿对于洛倾城的感情是很真挚,也很单纯的。一是因为她曾经帮过自己,二来也是因为像是洛倾城那样可以肆意潇洒的女子,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的梦想!   她虽未曾亲见过她执剑的样子,可只要是想一想,她就觉得那简直就是宛若神女一般,让人迷恋地移不开眼!   当然,她更明白的是,姑姑和姐姐对于洛倾城,是极不喜欢的!甚至是还有些想要与她为敌的意思。当初在秦王府里发生的事,她可不是一点儿也没有听说的。   武影儿想不明白,明明像是洛倾城那么好,几乎就是接近了完美的女子,她们竟然是会不喜欢她呢?仅仅只是因为她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妃么?   若是她嫁给了秦王,她们是不是就不会成为敌对的了?   武影儿正想的出神,眼前突然就是一黑,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几乎就是发生在了一瞬间的事儿!就连跟在了武影儿身后的两名婢女都是没有瞧见,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二小姐好端端地在前头走着,人就不见了?   武夫人害怕极了,她不明白,明明两个人就是一起离开东宫的,而且是两人还各带了婢女,怎么会好端端地,眼瞅着快要到武贵妃的宫里了,武影儿却是不见了?   若是她的婢女也见了,武夫人倒是也不至于太过着急,可是问题是,跟在了影儿身边的两名婢女还在,偏偏就有她本人没了!   这里可是皇宫!能对影儿动手的人,会是谁?总共有这个本事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武夫人越想越害怕,眼瞅着到了武贵妃宫里了,自然是先找这位小姑求救了。   武夫人这步子迈得急切,走的越快,这身形就越发地颤抖了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为了庆祝苍溟的清怡郡主与安国公的婚事的日子,是为了庆祝两国的关系更为融洽,更为和谐的日子,可是现在她的女儿却是不见了?   若是?   武夫人是越想越害怕,竟然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了。   “夫人,您慢些,别急。小姐许是在路上碰上了什么熟人说话呢?”   这样的劝慰,委实是没有什么效果!   哪家的小姐遇上了熟人说话会是不出声的?而且是连她的贴身丫环都没有发现她究竟是怎么突然就会消失了的?   武夫人虽然是很想将这几名奴婢打骂一顿,可是这里到底是皇宫,不是她逞什么夫人威风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十有八九是被人给算计了!   “妹妹!妹妹,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救救影儿呀!”武夫人心急则乱,一进了寝殿,直接就冲着武贵妃哭嚎了起来。   武贵妃轻蹙蹙眉,面有讶然道,“到底是出了何事?嫂嫂这是何故?可是影儿犯了什么错,被太子妃给罚了?”   “不!没有!”武夫人连连摇头,“妹妹,是,是影儿突然就不见了。你差了人去叫我们过来,这路一原本是好好儿的,可是眼瞅着快到你的宫门口儿了,影儿她竟然是?”   武夫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脑子里飞速地闪过了什么,只是太快,她一时没有抓住罢了。   武贵妃面露不悦,伸手一挥,早有人将殿门关上,早先跟着武夫人的几名婢女听到了那木门的吱呀声,竟是个个吓得一个激灵,跟随了主子多年,什么样儿的话能听,什么样儿的话不能听,她们岂有不知?   当即便扑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   今日她们亲耳听到了府上嫡出二小姐失踪的消息,即便是没有听到,可是跟在了小姐身边,却是未能护住小姐,归根结底,也是死路一条了!   “嫂嫂慎言!”武贵妃的声音轻柔中透着一抹冷厉,眼神中犀利地宛若是那冰刀一般,直看得武夫人的心底一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是不对劲了!   “听说,镇守西北的抚安侯父子也进京了。抚安世子花楚,可是个文武全才,特别是于这带兵之上,更是颇为英勇睿智。甚得其父的夸赞。便是皇上,也是常常在本宫面前提及,可见,他可是极得圣心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便让武夫人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武贵妃不再看她,而是偏头看向了一旁的嬷嬷。再睨了地上跪伏着的几名婢女一眼,再不说话。   嬷嬷上前看着几名婢女,“都抬起头来。”   几人哪敢不听,个个儿上身都是还伏在了地上,极其卑微地抬起了头。   “我问你们,二小姐是不是在太子东宫走失的?”   武夫人听了这明晃晃的暗示,心头就是一跳,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了武贵妃,“妹妹这是何意?眼下不是应该先去寻找影儿的踪迹么?为何要谎称是在太子东宫走失的?这会儿妹妹不想着你的侄女的性命安危,却是只想着与太子妃斗法么?”   武夫人越想,越觉得这里头甚为古怪,甚至于,直接就怀疑到了,影儿的失踪,根本就是这位好妹妹一手策划的!   武贵妃不理会她,冷冷地再扫了一眼过去。   那嬷嬷连忙继续沉了声,“娘娘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二小姐可是在太子东宫走失的?”   “回,回娘娘,正是。二小姐的确是在太子东宫失去了踪迹的。”其中一名反应快,连忙就认了。而她一说,其它的三名婢女,也都是跟着附和了起来。   武夫人的心底一寒,果然么?自己的女儿?抚安侯世子?   武夫人脑中灵光一闪,这一回,才是真正地明白过味儿来,转了头,瞪大了眼睛,那突然缩紧的瞳孔里头,似乎是看到了多么吓人的一幕一般,嘴唇一个劲儿地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武贵妃看到她如此害怕且惊恐的样子,十分不悦,“那抚安侯世子可是人中龙凤!本宫已经让人去打探过了,人生得俊美不说,而且为人还是十分的儒雅,在西北,可是有着儒将的美誉的!更重要的是,他是抚安侯的继承人,换言之,他就是西北花家的下一任的家主。本宫如此说,嫂嫂可听明白了?”   武贵妃还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抚安侯世子得到了花家百人隐卫的认同,而花金辉这几年有心退居幕后,一应的大权,几乎是有七八成,已经到了花楚的手里!   “不!不!妹妹,你,你不能这样?若是影儿的名声毁了,你让她后半生还如何做人?”武夫人已是哭得声泪俱下,甚至是丝毫不顾形象地跪在了武贵妃的身前。   “妹妹,我求求你了!她是我最小的女儿,也是老爷最为疼爱的女儿!妙儿已经是按你说的,嫁给了秦王为妃。你不要,不要再插手我们影儿的婚事了,好不好?妹妹,算我求你了!”   武夫人说着,便开始在地上磕起了头,原本是雍容华贵的头饰,也是开始散落了下来,头发,亦是松散地不成样子了。   “妹妹,娘娘,我求求你了,将影儿还给我吧!求求你了!别再算计她了,她还是个孩子呀!”   武贵妃的凤眸微凛,“嫂嫂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那影儿是在太子东宫走失的,自然是该去跟太子妃要人!来我这里哭闹做什么?看看你现在,可还有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样子?”   武贵妃嘴上是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头却是在想着,那边的事情,究竟是办得如何了?此事若成,那对自己和秦王,可是大大的有利呀!若是能得到了西北花家的支持,那么,秦王,自然是还可以再搏一搏的!     ☆、第六十五章 师父来了!   倾城这里等着看好戏,自然就不可能是会早早地便放大家离开了。中间寻了个由头,便回了宜春宫去换衣裳了。   “如何了?”   “回小姐,楚公子已经是没事了,想不到武贵妃下手还真是狠,竟然是在买通了前头的内侍,给楚公子下了极重的催情药。”   “解了?”   “解了。人已经没事了。另外,那位影儿小姐要如何安置?”   “她现在可是醒着的?”   “回小姐,醒了,这会儿正在偏殿里哭着呢。奴婢按小姐说的带着她将整个儿过程都细看了一遍。许是吓到了,刚刚奴婢去看她的时候,还浑身打着哆嗦呢。”   倾城一挑眉,便进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这才出来,又让青鸟进去给她找了一身衣裳换了,重新梳妆了一下,然后便随着自己一道往八凤殿去了。   武影儿一路上都是格外的安静,起先的恐惧、慌乱,到现在的不可思议、震惊,这会儿的她,已是全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亲姑姑布的局!   如果不是太子妃的人及时赶到,并且是解了那位花世子身上的媚药,怕是这会儿,自己早已是清白不保了!   武影儿一边走一边想,太子妃说的对,若是果真事成,即便是自己的背后是整个儿武家,是武贵妃和秦王做靠山,可是结果也不会有所更改。因为花家,不可能会让他们的家主迎娶一位婚前失贞的女子为当家主母的。   武影儿的脸色雪白,饶是青鸟给她上了并不算薄的胭脂,可仍然是难掩那面上的惊恐和纸白色。   她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表哥,秦王,永远都是不可能会问鼎那个位子的!永远!   “影儿别怕,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看你的手这样冰,这样吧,你先在八凤殿的偏殿歇息一下,我让青鸟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太子妃?”武影儿心情有些复杂,眼底有些惊恐道,“您一点儿也不怀疑,今日之事,也有我的算计在里头吗?”   “你是个懂事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我听说武夫人急到了不行。如今已经去求武贵妃了,不过,看来,怕是作用不大。你母亲,是真的疼爱你。”   太子妃的话,听在了武影儿的耳中,显然是别有深意!这意思就是说连母亲事先也是不知道的?那么?自己的亲姐姐呢?   倾城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轻摇了摇头,“秦王妃,到底是秦王妃,再不是单纯的武妙儿了!影儿放心,以前你既然是一直唤我一声姐姐,那我便认了你这个妹妹。一切有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武影儿一听,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这样儿一哭,先前的妆也算是白上了!   倾城让青鸟陪着她去了偏殿,自己在外头停留了一会,换了几口气,青兰也回来了。   “小姐,秦王的人将清怡郡主给拦下了,不过,却是在同时将太子殿下也邀了过去,殿下小心,并未中招。至于清怡郡主,亦是被他们给下了药,不过好在小姐早有准备,奴婢将清心之药给她用了。这会儿已经是清醒了许多。”   “此事云墨宸可知道?”   “回小姐,太子殿下在见到了奴婢后,便让人请了安国公过去。再后来,便将清怡郡主交给了他照顾,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而秦王等人本是指望着看好戏的,可是见到殿下很快又回到了崇文殿,便知道计败,脸色颓然。不过,目前仍然是留在崇文殿中,迫于皇上在那儿,没敢再离席。”   倾城点点头,“左不过就是这些不入流的招数罢了。不过,这一次,武贵妃和秦王妃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青兰不解,“小姐,她们这么做,还帮什么忙呀?分明就是故意要您和太子殿下出丑呢。”   倾城淡淡一笑,“的确!若是计成,那武影儿即便是名声受损,也定然是会嫁给阿楚为妻。当然,这只是武贵妃单方面的想法,她们不知道阿楚是我的人。若是知道了,就绝对不会如此冒险地来算计自己家的侄女儿了。有我和太子在,便是只想着青衣一人,也是绝不可能让武影儿为妻的。”   “至于太子那儿,他们盘算地挺好,让阿墨与清怡郡主闹出些丑事。如此,将安国公与阿墨离了心,让我这个太子妃对太子和清怡郡主俱是不满!而我的哥哥李太子,则是夹在了我们中间,怕是左右为难了!真真是好算计!只可惜了,他们看错了人,也选错了人。”   “小姐,奴婢明白了,如今太子将云墨宸叫了过去,安国公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料到了这是有人在算计他们。如此一来,怕是不仅不会对太子离心,反倒是会更加地忠心辅佐。而清怡郡主,经此一事,也算是彻底地明白了,在千雪,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不错!正是如此。”   倾城笑得很是舒畅,“所以说,这一次,武贵妃是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本来我还在担心依着这位清怡郡主的傲气,怕是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有所成见,今晚上这么一闹腾,倒是省了我的事儿了。”   “回太子妃,武贵妃在武夫人的陪同下过来了,瞧那样子,似乎是有些气势汹汹的,您看?”   倾城与青兰相视一笑,“请进来吧。”   话落,便与青兰一起进了八凤殿。   武贵妃一来,脸色看着便是有些不太好,她虽为贵妃,可是按千雪国的礼制,倾城这个太子妃,是无需向她行礼的。   “不是说武贵妃身体抱恙吗?怎么这会儿,看着气色也还不错?”倾城故意笑得有几分的轻视,这让武贵妃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她对自己莫大的嘲讽!   武贵妃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挺直了胸膛,微微扬着下巴,事实上,她若是不扬着下巴,那倾城高座在了玉阶之上,她是连她的一个正脸儿都是瞧不见的。   “太子妃这里倒是气氛不错,和乐惬意。只是,刚刚本宫派了人请嫂嫂和影儿一起过去说话,却是到现在也不见影儿的人影儿,所以,本宫带了嫂嫂特来问问,太子妃将影儿,藏身在了何处?”   秦王妃早已是起身了,武贵妃站着,她哪里还敢坐着?这可是自己正经的婆婆!   “妹妹不见了?不可能呀!明明就是跟母亲一起出的这正殿!难不成?你们快说,妹妹是何时不见的?”   被问到的那名奴婢连忙低头道,“回秦王妃,奴婢陪着二小姐尚未离开太子东宫,二小姐人就不见了。”   倾城听了,面色淡然不动,眸底却是满含了鄙夷和嘲讽!   秦王妃一听,故作一惊,连忙就转身看向了玉阶儿上的倾城,“弟妹这是何意?不知妹妹犯了何错?还请弟妹看在了本王妃的面子上,饶她一次吧。”   倾城睨了秦王妃一眼,那眼神里的冰冷,生生地让秦王妃直接就打了个冷颤!   秦王妃本来是想的挺美,如今计成,到时候就说是在太子东宫出了事,她这个太子妃若是想要逃避责任,怎么可能?即便是不能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至少,也得让她颜面尽失,成为了太子东宫的一个笑话!   可是如今秦王妃一对上了倾城那看似是在笑着,可是实际上却是如同两把凌厉冰冷的匕首,直直地就插进了自己的心脏一般,一时间,心虚加恐慌,竟是让她自己的眼神,先乱了。   武贵妃暗瞪了秦王妃一声,暗骂她没用!   此时大殿内众多的夫人小姐们,都已经是完全地安静且清醒了下来。   刚刚武贵妃和秦王妃话里的意思,她们也都是听了个明白!武影儿失踪了!而且还是在太子东宫失踪了?这不得不让人开始有所遐想了。   倾城弯唇一笑,“你们这几位奴婢可是确定她是在未出东宫之门时,便已经失踪了?”   “回娘娘,正是。”   “嗯。很好。”倾城点点头,也不恼,反倒是看向了一直未曾出声,眼神有些呆滞的武夫人。   “武夫人,本宫与令媛,一直是情同姐妹,这一点,京城无人不知。前阵子,本宫身体不适,影儿姐姐,还有意前来探望。要说,今日也是巧了。影儿姐姐与武夫人一同离开时,不小心地弄污了自己的裙子,可是又不知如何是好,便折了回来。如今,人就在偏殿呢。”   众人一愣,特别是武贵妃,她没有想到洛倾城竟然是直接就认了武影儿人在东宫的事儿。更没有想到的是,她说这武影儿就在偏殿!这怎么可能?   武贵妃自己的手下回报的,可是说事成了!这怎么会?   倾城看到了武夫人的眼睛一下子便有了神采,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感激,有难以置信,有庆幸等等。总之,就是像是一个被人判了死刑的人,突然被告之,你无罪释放时的神情。   “青兰,去将武二小姐请过来。”   “是,小姐。”   不多时,青兰便扶了武影儿进了正殿。   “影儿!你,你没事吧?你怎么说没就没了?你跑到哪儿去了?”武夫人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哗哗地就掉了下来。   武影儿自然也是想哭,可一想到了刚才在偏殿时青兰的叮嘱,生生地忍了下来。   “母亲,女儿没事。只是换了衣裳后,正好是有些乏力,便歪在了那榻上睡着了。后来青兰姑娘看到了,便命人守在了偏殿那里,免得再惊扰了我休息。”   武影儿说着,眼底已是有了一层泪花,“要说,也是怪我。竟然是不知不觉地就给睡着了。若不是刚才青兰姑娘去唤我。怕是还醒不过来呢。”   武贵妃一听,不对!如今是夏季,这大家的小姐们都是有着午后小憩的习惯的,这才是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会就犯困?   “好好儿地,怎么会突然犯了困?再加上这边儿如此热闹,那偏殿也不可能是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吧?你怎么还能睡着了?”   武贵妃这话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可是更多地,却是对洛倾城的指责了!身为前来赴宴的大家小姐,竟然是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这东宫里,似乎是也有些不太干净呢。   不想,倾城却只是淡淡一笑,“武贵妃说的没错。刚刚本宫出去了了趟,就是去查问此事了。只是担心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会受了惊,所以才没有声张,既然是武贵妃问上门来了,本宫自然也就不好再瞒着了。”   倾城说到这儿,脸色倏地一变,“孙嬷嬷,你来说吧。”   “是,娘娘。”   这孙嬷嬷便是这些年来一直跟着寒王的那位,她的身分如何先不说,单是这个年纪,也足以让宫人之人敬重一二了。   “回娘娘,奴婢请了太医院的人一一查验过了。但凡是昨日新送进来的一批灯烛之中,皆是被人下了一种可使人昏昏欲睡之药。而这些灯烛,今日被燃在了八凤殿的偏殿以及娘娘的寝宫,宜春宫。另外,就是还有一部分,被送到了崇文馆。可巧今日殿下去赴宴,未曾在崇文馆内读书,否则,亦是不消片刻,便有了睡意。”   孙嬷嬷的话音一落,这大殿内顿时寂静无声!   德妃反应最快,连忙就冲着太子妃福了福身,脸色微白,“都是本宫思虑不周,竟是险些害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请太子妃息怒。”   武贵妃这会儿也明白了过来,只是眸底仍然是有些不可思议,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里,亦是难以置信!   武贵妃看着倾城对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鄙视和轻看,她什么都明白了。今日自己自以为聪明,设下了这样的一个局,却不知,洛倾城早就看穿了她们的把戏,竟然是直接就给她们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不仅仅是将她给摘了出去,更是直接就将她布在了东宫的一些棋子,直接就有了一个清理的理由!   “德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本宫听说,这些香烛之类的东西,可都是武贵妃吩咐了人送来的。即便是有错,也是武贵妃,怎地还能牵扯到了德妃娘娘这里?”   倾城这话,可是直接就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武贵妃留了。   秦王妃脸色一变,“弟妹这是什么话?母妃怎么可能会故意让人送了这浸了药的灯烛过来?定然是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还请弟妹甚言。”   “秦王妃,本宫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不劳你费心了!”倾城顿了顿,眼神直接就冷若冰霜般地扫向了她,“秦王妃自己府中的事务都是理顺不清,竟然是还有心思来插手本宫的宫中之事?”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重了!   秦王妃便是性子隐忍的,也受不住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直接给自己难堪,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一个性子好的。   “弟妹,本王妃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你又何必明嘲暗讽?”   倾城冷哼一声后,竟然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秦王妃还能听出了本宫话中的意思,那便是说明了你不蠢了?那你就先弄清楚了你自己的身分!不要以为你一口一个弟妹的叫着,本宫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你自己做了什么,心中有数。本宫若是你,这会儿早就先去崇文殿,看看秦王爷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地出宫了!”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秦王妃吓坏了,便是武贵妃也是有被惊着了!而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则是被倾城突然暴发出来的这股极强的气势,直接就震的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倾城却是转了头,似乎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费事,“本宫若是你,倒不如是直接去问问秦王殿下了。”   秦王妃的脸色再白了白,身子不由自主地便退了一步,许是太过着慌了,竟然是也顾不得请示武贵妃,也顾不得再行什么礼了,直接就带了人匆匆离去了。   没有人注意到,德妃身边儿的一位宫女,也是脸色难看地悄悄离去,很显然,是得了德妃的指示。   武贵妃的心瞬间便沉了下来,很显然,从刚才洛倾城的话中,她不难听出,她们的计划,被人给识破了!或许,反倒是还被人给狠狠地算计了一把!   武贵妃这会儿心里已然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是就这样站在这里,承受着心底那万般难受的煎熬!   “武贵妃,今日原是宫里盛宴,本宫也无意与你为难。此事,就请你回去后仔细查个清楚吧,本宫不希望拖得太久,总归是要给殿下和本宫一个交待的!”   倾城再次将太子搬了出来,武贵妃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时憋闷地难受!   怎么就会弄成了这个样子?武影儿为何没有与花楚成了好事?那秦王不是明明就让人将清怡郡主拦下了,又借故将太子引出来了吗?怎么会没有成?甚至是还牵扯出了秦王自己?   武贵妃知道此时自己已然是成了这里,不,乃至是整个宫里的笑柄!   今日之事,不会过的太久,便是迅速地在宫里传遍,到时候,皇上会如何看待自己?武家人还会不会继续支持自己和秦王?而自己算计了西北的花家,抚安侯又是否会善罢甘休,忍气吞声?   武贵妃的心底早已是掀起了惊天巨浪,却偏偏是在此发作不得!更是不能在这殿内众人的面前露出一丝的怯意来!否则,以后这些名门贵妇们,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贵妃?   “太子妃所言极是。本宫马上就回宫彻查此事。相信早先有人误传影儿失踪之事,也是此人刻意为之。其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罢了。还请太子妃明鉴。”   “武贵妃说笑了。此人用心之毒,本宫早已明白。此人一旦被揪出,轻则处死,重则诛其三族!武贵妃,你说,本宫说的对不对?”   莫说是武贵妃了,就连武夫人和武影儿此时都已经是被倾城的这句话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恨不能早些离开此地,回家躺着了!   武贵妃勉强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平静,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太子妃所言极是!意欲谋害一国之储君,的确是其罪当诛!”   德妃看到这里的气氛,委实不对,正欲劝上几句,便有一名内侍过来,仔细一瞧,竟是太子身边儿的小德子。   “启禀太子妃,奴才奉太子爷之命过来通禀一声,清怡郡主许是不胜酒力,正好是与安国公在外头遇上了。看其有些醉态,所以,便禀明了太子爷和李太子后,已经是先送清怡郡主回馆驿歇息了。”   “嗯,本宫知道了。你去回了太子,莫要贪杯。”   “是,娘娘。那奴才告退。”   这一回,武贵妃甚至是感觉到了自己手脚俱是冰凉如霜了!甚至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已经是被人给冰封住了,一丝也不能动弹了!   自己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也是没有了,彻底地被人给熄灭了!   清怡郡主跟云墨宸在一起?难怪?难怪刚才洛倾城会说秦王是否还能顺利出宫了?   武贵妃无意再多做停留,转身欲走,便见皇上身边儿的公公于文海过来了。   拂尘轻轻一甩,到了左臂之下,给倾城行了礼后,谦卑道,“启禀太子妃,刚刚有关东宫之事,皇上已然知晓了,特命奴才来跟太子妃说一声儿。此事,还是交由宫正司细查更为稳妥。”   “也好。正巧了武贵妃也说是身体不适,那便不必惊扰她了。”   于文海点头应了,这才瞧见了武贵妃的脸色不对劲,笑着上前一步,“给娘娘请安。皇上有口谕要奴才传给娘娘。”   武贵妃愣了一下后,随即明白过来,连忙跪了,低头听旨。   “皇上口谕:武贵妃最近身体不适,朕心难安。今太子妃既已入东宫,此后宫中一应事宜,皆由太子妃主理,德妃从旁协助,武贵妃自即日起,只需安心养病即可。”   武贵妃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臣妾遵旨,谢主隆恩。”   皇上选择了在这等时候,竟然是颁下了这种口谕,其维护太子妃的心思,已是不言而喻!   武贵妃自己都是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寝宫的!等她一到了宫门口儿的时候,才发现,这外头的侍卫,竟然是已经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   在宫中多年,武贵妃如何不知,他们都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这意思已然是如此明显,这是要圈禁了自己么?   武贵妃苦笑一声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豆大般的珠子,便自眼中滚落了下来!   “想不到,我武惠儿,一生小心谨慎,自诩聪明,便是当年与皇后交手,亦是赢多输少!可是现在,竟然是只一局,便败在了那个小丫头的手上!竟然是再无翻身之日了么?”   武贵妃哪里知道,真正让她如此惨败地,哪里就是洛倾城了?分明就是皇上的心思,她始终是没有看透!当真以为皇上宠幸哪个,哪个就是真的成了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了?   不得不说,武贵妃饶是聪明能干,在这一点上,也是始终未曾想明白过!   经过了这一次的宫宴,众人皆是明白了,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太子妃的地位,亦是不可动摇!   便是安华公主,这一次也是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等的地步!   出了宫门后,安华公主的腿便是一软,再看了一眼,一直还有些懵懵的小姑子闻人玉,轻摇了摇头,“回府吧。”   安华公主上了自己的马车,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吓得后背都湿了一大片!   “幸亏是自己没有站出来说话,否则,怕是今日父皇的口谕,就不单单只是让母妃养病了。”   跟在了她身边儿的一位侍女小声道,“公主与武贵妃到底是不同的。武贵妃是妃子,是皇上后宫里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可是您是公主,是流着他的血的女儿!况且公主又是一直懂事温婉,皇上不会降罪与公主的。”   安华公主脸色惨白地点点头,“今日之事,一开始本宫就说是不妥。那洛倾城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当初便是皇后和整个儿凤家,又有哪一个是能算计过她的?如今被本宫说着了吧?这下子好了,母妃这一养病,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   “公主不必担心。皇上不是也没有处罚王爷和王妃吗?想来,也是顾念着血脉亲情,这才没有说什么的。倒是闻人小姐那里,怕是公主要费上一番唇舌了。”   安华公主经她这一提醒,一时便又觉得自己的脑仁儿疼了!   这个小姑子,早先的眼界儿一直高,人生得又漂亮,自认是非王公贵族不嫁的!也不知当初是在哪儿偷瞧了南宫夜一眼,竟然是就非君不嫁了!   论说,若是她真的嫁进了东宫,对于整个儿鲁国公府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可问题是,自己的这位皇弟,可是压根就儿看不上她呀!   若说是以前她还琢磨着,实在不成,就想个法子,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可是现在?   经了今晚这么一闹腾,安华公主是看明白了,也没了那个胆子再去算计太子了!   秦王弟想着算计南宫夜和清怡郡主,可是现在呢?皇上之所以不处置他,哪里是顾念着什么血脉亲情?分明就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   若是秦王算计清怡郡主的事情传了出去,那李太子能轻饶了秦王?那苍溟女皇岂会如此轻易地便忍下这份儿羞辱?说到底,皇上顾忌地,是整个儿大局!哪里就真的是舍不得罚他了?   “玉儿那里,回头再说吧。这样,今日先回公主府,等明日一早,你就去一趟鲁国公府,将本宫的意思告诉婆婆,就说是闻人玉的心愿,是无法达成的,让她直接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公主。”侍女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要原封不动地传达过去吗?”   安华公主点了点头,然后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还好,来之前,夫君一直是叮嘱本宫,让本宫即便是不考虑闻人家族,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儿女。今日,本宫总算是明白了他的苦心。”   侍女低了头,这样的话,她们可是不敢接的。   而武夫人带着武影儿一回了府,便直接让人砚墨,给远在边关的武乾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送出去。   这一晚,武夫人几乎就是一夜未眠,一直守在了武影儿的床边。   许是受到了惊吓,武影儿这一晚睡得是极不安稳,总是时不时地蹙起了黛眉,甚至是偶尔还会说几句梦话!   次日一早,东宫。   “丫头,醒醒,有好消息了。”夜墨推了推仍然是熟睡的倾城,这些日子,知道她的身子虚弱,所以,夜墨也是一直在克制自己,尽量地少折腾她,最严重的那段日子,他自己数着,竟然是一连九天未曾碰过她。   “什么?”倾城睡眼惺忪道。   “海王鲛绡。”夜墨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那让人痒痒地热气,喷洒在了她的耳际,不过瞬间,便成了绯红色的了。   倾城继续眯眼睡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眼睛直接就瞪得老大,然后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   “无崖真的动手去偷了?”   夜墨点点头,“已经得手了。这是青兰刚刚收到的消息。估计这会儿,无崖和青衣二人,已经是进了千雪界了。若是星夜兼程,不出三日,也便能到京城了。”   “他?”倾城一时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喜了!总算是人没事,许久,倾城才有些闷闷道,“我果然是越来越不像是玉景山的小主子了么?我的话,都没人听了呢。”   “想吩咐什么?我听。”夜墨讨好道。   倾城白他一眼,昨天晚上,她实在是真的有些乏了,端着太子妃的架子便是只在那儿坐着,也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更何况还得记得哪位夫人跟谁是一家儿,是秦王的人,还是太子这边儿的人,真是麻烦!   “以后再有类似的宫宴,我可不想参加了。太累了!”   夜墨扶着她起来,再吩咐了青兰进来服侍她梳洗。   “你现在主要是身体虚弱,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等无崖将海王鲛绡取回来,你师父再出手,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许久,倾城才笑道,“阿墨,若是我们一生都无子,你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夜墨的脸色一暗,“你是我的妻。我娶你,是为了跟你一辈子相守,可不是为了跟你生的孩子一辈子在一起!”   倾城扑哧一笑,“这倒像是你说的话。也罢!不过,若是师父来了,怕是少不得又要挨上一顿骂了。”   “丫头,等你师父来了,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把这玉景山小主子的身分给缷了去?太累了!”   倾城想想也是,即便是有无崖、青衣和正邪弟兄俩帮着她,她还觉得有些忙呢。若是以后自己再真的成了这后宫之主,那岂不是会更忙了?   不过,转念一想,倾城又摇了摇头,“师父怕是不会答应的。再说吧。那个老头子的脾气怪得很,你若是见了,指不定能被他给气死。”   “哪有那么夸张?我像是心胸那般狭小的人?”   倾城送了他一记白眼儿,“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我在他手下,最多也不过能勉强扛下百招。你倒是比我厉害些,兴许能走上两百招。”   “他是长辈。”   呃?好一会儿,倾城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过似乎是又不太明白。他这是说老头子是长辈,所以不会无缘无故地跟一个小辈动手呢?还是说老头子是长辈,他不会还手呢?   “小姐,楚公子来了。”青鸟进来笑道。   “快请进来。”   “是,小姐。”   “阿楚,你还好吧?昨晚上本来是要去会一会你的。只是这太子妃头上的凤冠也太重了些,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顶了,这才想着今日再邀你过来喝茶呢。”   花楚的脸色显然是没有倾城的那么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才道,“你中了同心蛊?”   倾城的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极为心虚地点了点头。“那个,已经没事了。解了。”   “听说因为你为了压制蛊毒,竟然是伤及了自己的本元?”   这回倾城脸上的笑意散去,就差哭了!   “那个,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倾城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现在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儿太子妃的尊严也没有了。   “你没想到?”花楚挑眉,显然是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别人不知道,他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医术到底如何么?怎么可能会没想到?怕是想到了,故意当做不知道吧?   “好阿楚,你别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倾城察觉到了花楚的怒气这一回可不是假的,也不敢再嘴硬,连忙上前就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好道。   倾城一边儿说着,还一边冲着青兰使眼色,显然是在求助了!   “楚公子,您先坐吧。太子殿下可还在这儿呢。”   经了青兰一提醒,花楚才看到了不远处的八仙桌前,正有一名身着黑色蟒袍的俊美男子,面色阴沉地瞪着自己呢!   “给太子请安。”   “免了。”天知道夜墨有多想将花楚暴揍一顿,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的小妻子,没办法,只能是忍了!   “丫头,过来。”   有了夜墨这一插话,倾城顿时就精神了些,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一回,可不是单军做战,自己也是有帮手,有靠山的了!   “花世子请坐。”   “谢殿下。”   “此番你们奉诏进京,一切可还习惯?”   “多谢太子关心,一切尚可。”   “在孤面前就不必太过小心了。孤知道你跟丫头的关系,只不过,别忘了她现在是孤的女人。”夜墨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就瞟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提醒他,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离我的丫头这么近,小主我就剁了你的手!   花楚似乎是没有感受到他明显就是饱含了敌意的眼神,如今听他挑明了,倒是松快了不少。   “既然如此,我也把话搁在这儿,西北总共二十万大军,有我花楚在,自然是万无一失。至于花家的百人暗卫,自然也是不在话下!只是,微臣今日也要在此挑明了。若你娶的不是洛倾城,那我花楚护的,也就不一定是你了!”   倾城听了,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一颗心也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花楚,这种话,有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吗?夜墨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若是你们花家军不肯配合,大不了就是大战一场罢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在向他挑衅了?   夜墨却是抿唇一笑,“你的意思,孤明白了。你放心,她是孤的妻子。孤的女人,也只会是她一人而已。”   倾城眨眨眼,怎么说着说着,就到了这上头了?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待再转头看见花楚眸底的放心和笑意时,才明白过来,花楚之所以会那么说,不过就是为了要夜墨的一个承诺罢了!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花楚要的,夜墨还就是如此清楚明白地给了!   倾城无语望天,两个大男人之间的较量,这算是才开始,还是说已经结束了?自己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不用问问自己的意思么?   三日后,无崖带着海王鲛绡回来了,随行的,自然是还有青衣,只不过,青衣似乎是受了伤。还好伤的不重,不过,倾城还是特意算计了花楚一把,让他‘无意’中看到了正在换药的青衣,如此一来,便等于是毁了人家的清白!   花楚想明白了这是倾城的小计策时,当时便恨不能将她给揪出来一顿暴打。只不过,他显然是没有那个福气,因为倾城再度搬回了静园,而那里,却是比东宫还要难进!   就在花楚想要找她算帐,却是苦于无门的时候,他总算是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师父来了!     ☆、第六十六章 有眉目了!   倾城正在夜墨的怀里一边儿吃着点心,一点儿假寐的时候,便被人告知,一位头发胡子皆为雪白色的老者来了,来人自称是太子妃的师父。   倾城一听,瞬间困意全消,直接就站了起来。   “人现在在何处?”   “回太子妃,人被请到了前厅喝茶。上的是最好的云雾。”小德子十分上道道。   “嗯,应该就是老头子了。阿墨,你陪我一起去吧。”   哪里还用得着她说?夜墨早就整理了一个衣冠,然后耳根稍稍有些泛红地,拉着她的手一道去了。   待到了前厅,果然是见一身着灰色道袍之人,头发、胡须皆是银白色,何谓道骨仙风?夜墨这一回算是真正的领教了!   宽大的衣袍,将本就有些精瘦的老者衬得更是有些高挑了些。事实上,他本也就算不得矮了。   老者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会儿夜墨才注意到老者的眉毛都是白色的!而且是还略有些长,两侧各是垂下了约有寸许,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的可爱模样!   老者一看到倾城和一黑衣男子,手拉手出现在了前厅,眼睛微微一眯,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搁,周身的气势,便猛地暴涨了起来!   小德子本来是想要喝斥老者,见到太子竟然是还不起身行礼。可是看到太子妃有些讨好地看向了老者的样子,倒是生生地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进去!   “师父,您怎么来了?”此刻的倾城,无论是眉眼还是脸庞,无一处不是在笑着!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就有了几分的假意虚情!   老者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两眼上下将夜墨打量了一遍后,才道,“你便是太子南宫夜?”   “回前辈,晚辈正是。”夜墨说着,倒是颇为反常地松开了倾城的手,然后冲着老者,便作了一揖。   老者看他倒是没有摆什么太子的架子,这礼数也还算是周到。轻轻颔首,“你就是无道子那个老匹夫的徒弟?”   夜墨的眉梢一动,抬眼看向了老者,见其神色平静中透出一股子大气,这与以前他所见过的那些久居上位者的大气不同!眼前老人所透出来的,可是那种类似于青山绿水一般的大气!   在他面前,仿佛是一切的什么贵气、大度等等,都是不值一提!这样的老人,才是真正的世外高外,非寻常俗人可以看得懂!更不是寻常人可以高攀得起的!   “前辈,莫不就是师父常常提及的逍遥子老前辈?”   逍遥子点点头,“无道子教出来的徒弟,看着倒也不错!”说着,这才转头看向了倾城,“丫头,跟他比,你的武功如何?”   倾城扁扁嘴,很不情愿道,“不及他。”   “能走多少招?”   “不知道。以前明玉神功才练到第六层的时候,跟他也过不了百招。这会儿明玉神功已经突破第八重了,不过,估计也勉强是与他对上两百招。”   逍遥子一听,就气得胡子直颤,“没出息!我看你不是打不过他,是舍不得打吧?”   倾城的脸一红,冲着他就吼道,“喂!老头子,你别没事儿找事儿!我们感情好着呢,为何要打架?再说了,我那是舍不得打吗?只要是我说让他输,他自然就会输给我了。还用得着打吗?”   说着,还很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要不就说你这个老头子一辈子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于情之一字,看不懂嘛!果然就是如此。”   “死丫头,你再说一遍?”逍遥子好不容易维持了这么半天的道骨仙风的样子,被倾城几句话就给完全地破坏掉了!   “你要我说,我偏不说!我告诉你,他是我的夫君,你认可不认可,他都是!别摆出你在玉景山上的霸道气势来。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死丫头,你还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为师说什么了?呃?你把无崖给拐下山这么长时间,为师是一顿好吃的也没吃上。为师说什么了?你把阿正和阿邪那个小童儿也给我拐下山去了,一年到头儿,为师见不着个正脸儿,连个跑腿儿的都没了,为师说什么了?你这死丫头,分明就是不敬师长!那个谁谁谁,就这样儿的媳妇儿你娶过来干嘛?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给气死了!干脆,你还是直接就把她给休了吧。”   逍遥子说完,似乎是还有些不太解气,眼珠子一转悠,笑道,“我玉景山上的好姑娘可是多着呢!就这死丫头,那是老夫最拿不出手去的一个。你把她休了,我再给你找俩,怎么样?”   花楚一拍额头,别过了脸,心道,我不认识他!这人绝壁不是我的师父,这人,果真是丢到了太子府了么?   而倾城一听,立马就要跳起来的架势,冲着逍遥子就过去了,一把直接就揪住了他的白胡子。   “喂!你说什么呢?到底他是你徒弟,还是我是你徒弟呀?你要不要这么为老不尊?啊?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师徒情了?别人家的师父一看到自己的徒儿,那都乐得跟什么似的!你瞧瞧你!你这浑身上下哪儿高兴了?你摆出来让我瞧瞧!”   倾城一把攥住了逍遥子的胡子就开始转起了圈儿,而逍遥子也是没办法,胡子被她给揪得生疼,只能是原地跟着她转,一边儿呲牙,一边儿道,“死丫头,你快松开!掉了,要掉了!”   “掉了就掉了,不就是几根破胡子吗?指不定哪天就又长出来了。”   “死丫头,你再不松手,我就跟你急了。”   “怕你呀?来呀!你今儿要是不跟我急了,我还要跟你急了呢?有你这样儿当师父的吗?上来就劝着阿墨休了我!我看你这几年在玉景山就是完全地待傻了!早就让你下山来走走,你就是不听,整日里困在那小屋子里头,也不知道你瞎鼓捣什么呢?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儿没完!你也别指望着阿楚来帮你说好话!我还就告诉你了,不好使!”   这下子,整个儿前厅的人全都傻眼了!   特别是在屋内侍候的小德子,直接就被眼前这阵仗给吓傻了!   直接眨了眨眼,似乎是觉得仍然有些不太对,又再拿手背揉了揉,心道,这没错儿呀!这屋子里的女主人,的确就是太子妃呀,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是直接就变成了一个一点儿淑女气质也没有的,蛮女了?   他们师徒之间的事,夜墨自然是不好插手的。护着谁,另一个都得想要撕了自己,只能是指望着一旁看得有些尴尬的花楚了。   花楚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两人见面能闹成了这样儿!   好不容易才将两拉扯开了,“行了,倾城,师父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快松开吧。太子可是还在这儿呢。”   花楚说着,还冲她斜斜眼儿,主要也是担心夜墨看到了倾城这副刁蛮样儿,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了?   倾城重重地一哼,撒了手,身子才退了两步,后背就靠上了一堵有些厚实的胸膛。淡淡的沉香味儿入鼻,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拥住了自己的人是谁?   “累了吧?先坐一会儿。来人,去给太子妃准备杯参茶。”   “是,殿下。”   倾城在夜墨身边儿倒是安分了下来,只不过,仍然是时不时地瞪逍遥子一眼!   “前辈,先请坐吧。内子性子向来如此,想来前辈也不会与她计较的。”   逍遥子一听,哟嗬,这是护上了?他老人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不过那一双幽深的眼睛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的欣赏。   “师父,他二人的感情极好,您一上来就让太子休了她,倾城能不着急吗?再说了,她才刚刚解了同心蛊的毒,您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哼!不是说身体虚到了不行吗?我瞧着她现在气色好得很!而且刚才这死丫头动手揪老夫的胡子的时候,手劲儿可是一点儿也不小。”   “师父,您就别赌气了。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倾城的身体会出现这等问题,所以才会一直闭关了半个多月,只是为了跟风伯一起找出能帮到她的法子吗?如今那海王鲛绡已经被无崖给弄来了,接下来,还是得看您了。”   逍遥子深吸了几口气,再度稳稳地坐好,伸手将自己刚刚被倾城给抓乱的胡子又好好儿地捋顺了一遍。   “海王鲛绡的确是有这等奇效,只不过,也只是起到一个调理的作用罢了。小子,老夫问你,你可想让这丫头早些好起来?”   “回前辈,自然是想的。”   逍遥子看到夜墨的眼神真挚,表情虽然是不甚急切,可是那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那如果老夫告诉你,即便是有了这海王鲛绡,丫头也是只会将她的身体调理地七七八八,最多有上一年,她有就可以有孕,只是,有一样儿,生产之苦,她怕仍然是承受不来。换言之,那一关,最多也不过才有五成的把握,母子平安。这样的话,你待如何?”   夜墨想也不想,直接就道,“那就不要孩子了!”   倾城才张嘴,还没出声儿呢,就被夜墨给堵了回去,“就我们两个不是也挺好的。我现在急着让你调理好身体,并不是非得就要让你有孩子。这总归是你的本元有些亏损,调理好了,将来才能有精力陪我一起游遍这大好河山不是?”   “阿墨,没有孩子,会很麻烦的。”倾城小声提醒道。   “无所谓,你不是都帮我想好了法子了?再者说了,即便是你能生孩子了又如何?谁就能保证你生下来的就一定是儿子?若是女儿呢?我们千雪不及苍溟,于这血统传承之上,向来是重男不重女的。所以,这些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是你的身体无碍了,其它的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逍遥子听了,倒是微微颔首,而花楚,则是头一次听到了这一国太子,竟然是能如此诚恳地宽慰自己的妻子,甚至是连将来若是无子之事都考虑好了!   这一回,花楚也是不得不承认,他对倾城,的确是用心。   “阿墨,这终归会是我们的遗憾。做为夫妻,不能留下自己的血脉传承,我自己的心里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一次同心蛊的噬心之苦,倾城突然就觉得爱一个人是那么美好的事情,可是一旦等两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们的恩爱,他们的幸福,又该由谁来延续呢?   “丫头,没有什么遗憾的,我本来就不喜欢孩子。我的性子你该知道,这种话自然不是故意说来骗你的。小孩子太吵,要了也是徒惹我生气,干脆就不要就是。”   花楚一愣,这样说也成?再看倾城,果然那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明显是有些别扭的男人沟通了。   逍遥子看他二人说的热闹,也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地开始饮着茶,又恢复了早先的道骨仙风的气势了。   良久,倾城似乎是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干脆也就不与他强辩了。   “风伯没来?”   逍遥子睨他一眼,“他去找无道子那个老匹夫了。是他的徒媳妇出事了,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夜墨一愣,“找我师父?”   “嗯,你师父可是不光会武功,他手里,可是还藏着不少的好东西呢!”逍遥子说着,就有些不屑地表情道,“我是真不明白了,那么一个老顽固,明明就是不会医术,偏生还是着实喜欢搜集一些灵丹妙药,也不知道他搜集来干嘛?当饭吃吗?指不定哪日,就会吃他个七窍流血了!”   逍遥子这嘴里吐出来的话,与他的这幅得道高人的形象,简直就是有了天壤之别了!   要不是这屋子里的几人定力强大,怕是真的会很不给面子地直接喷了!   “喂,老头子,你就不能留点儿口德?好歹也是人家师父吗?再说了,与你相识一场,你就这么盼着人家去死?”   逍遥子的胡子一颤,眉毛一挑,“死丫头,胳膊肘儿果然是开始往外拐了!我又没说你男人,你急什么?不过是说那个老匹夫罢了,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告诉你,若是你风伯不能将那灵药求来,便是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你!”   这下子,夜墨听明白了,“前辈,不知您所说的是灵药,到底是何物?”   “哼!算你小子还懂些事理。”逍遥子将手中的茶盏搁下,才慢悠悠道,“其中一味名唤千芝草。长于雪山之巅的崖壁之上!此草根为绿色,其叶子及长出来的茎,皆为雪白色。若不细看,还只以为是与那冰天雪地融为一体了!”   “千芝草?”夜墨重复了一下,却是委实不懂得这些复杂的药理,只能是偏头看向了倾城,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释。   倾城也颇有些意外,表情有些古怪道,“师父,那千芝草不是说只是传说之物吗?这世上竟是真的有?”   “你能寻到了玉蟾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千芝草普天之下,也没有几株,比那雪莲更为珍贵。无道子那个老头儿那儿,就正巧是有一株。”   “丫头,这千芝草果然是有奇效?”夜墨追问道。   倾城点头,面色仍然是有些惊奇,“传闻那千芝草可是相当于圣物,传闻只要是人不死,若是能吞服下一株千芝草,不出七日,便可生龙活虎。只是,古医书中所记载,到底是数百年过去了,也未曾见有人曾得到过这种药草。而且,即便是真的得到了,怕也不是就能真的直接吞服的。”   “却是为何?”   倾城没说话,这一回,却是换了逍遥子笑了,“那千芝草,虽是生于那雪山之巅,却是属阳,乃是养身之一大法宝。多少年来,有多少的帝王将相想得一株千芝草,却是始终求而不得!于是,这几百年来,也就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只以为此物,不过就是个传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花楚一听则是有些等不急了,“您说在无道子老人的手上?”说着,便看向了夜墨,眼底的欣喜及祈求,再明显不过。   夜墨对上了花楚的视线,微有不悦,丫头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为她着急,为她奔走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哪里就需要外人来担心了?   不过,夜墨也知道花楚和无崖这二人在倾城的心中的分量可是极重的,自然也是不敢说什么,只能是看向了逍遥子,“前辈,可是需要晚辈前自去寻师父他人家?”   “不必了!我已经让风伯去了,依他二人的交情,再加上这丫头是你媳妇儿,估计那老匹夫也是不敢不给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倾城掏掏耳朵,转了头,自己的师父对人家无道子老人可真不是一般地看低了!   “对了,是何人告诉你,这海王鲛绡有此功效的?”   “回师父,是苍溟的沉香国师。”生怕倾城再说出什么让老人家生气的话,花楚赶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是他?”逍遥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遂又点点头,“也罢,他也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他可知道你是我的传人?”   倾城摇摇头,“那个神棍说我是凤女,在我出生时,似乎是还整得挺神秘的。而且,现在四国间流传出来的有关邪妃的流言,也是由他和苍溟女皇先起的头儿。”   屋内几人皆是一惊,夜墨也是有些诧异道,“你是何时知道的?苍溟女皇不是你的亲姨母吗?她为何要如此?”   花楚对于倾城的身世,也是一早就由无崖告知了,本来倾城也是没有打算对他们有所隐瞒的。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引出穆贵妃,可是流言这种东西,从来就不会是让人轻易掌控的。后来突然就成了似乎是针对我来的了!他们也是有些急了,不过,当时流言已经是开始在四国疯狂地流传了,他们也已经是失去了控制这股流言走向的能力了。所以,便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现在流言的走向又开始出现了变化,又有那么一些意思,是冲着穆贵妃去了。难不成,这不是他们的手笔?”花楚不解道。   倾城摇摇头,“这是我让阿正和阿邪做的。因为肖天纵的退位,肖东逸的顺利登基,所以,这股流言极难让人往穆贵妃的身上套上去。所以,我便利用了裴家覆灭,以及裴皇后身为一国之太后,却是被幽禁于后宫之中,而穆贵妃,呃,现在应该叫贵太妃了吧?不管叫什么吧,反正意思就是说她反倒是与太上皇快活消遥去了。”   “这仍然是有些牵强的。”夜墨摇头道。   “不错!不过,若是在肖天纵退位后,再刻意地扶持了穆家呢?如今穆烈手中的兵权,虽说是不及定王,可也是仅次于定王的一个名武将了!”   花楚扶着下巴,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了。   “你这意思是说都是因为穆贵妃,才会造成了紫夜的这种局面?”花楚沉吟了一下,“倒也是有些可以利用的。不过,这股流言的风向,最多也只能是在紫夜有些变动,怕是其它三国,仍然是会受那幕后之人的推动,将你给暴露出来的。特别是,如果你迟迟不能有孕,这将是对于你和太子,都是极为不利的。”   倾城轻叹一声,“是呀,可我实在是想不出,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到底会是谁?竟然是连苍溟女皇和沉香国师都能利用,这一点,实在是超出了我的想像。”   “行了,那些没影儿的事,就先不要烦恼了。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身体要如何才能调理好吧!”逍遥子不满意道,“你自己的事儿都理不顺呢,竟然是还有心思去琢磨别的?”   倾城瞪他一眼,“喂,老头儿,你搞清楚了,那流言也是冲着我,你的宝贝徒儿来的!你到底是有没有点儿爱徒之心?竟然是还能如此地若无其事?我简直就是后悔死了,这些年叫了你那么多的师父,真是白叫了!”   “死丫头,若不是我,你能想到这千芝草吗?哼!若不是我,你身上的同心蛊,哪里就能如此轻松地便解决了?简直就是一点儿良心也没有!我真是气死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你!”   倾城听了,一挑眉,眸光里有些打趣,“喂,你弄错了吧?应该是当初我先救的你吧,老头儿?如果不是我可怜你,给了你一个馒头,还帮你跑腿儿买药,上药,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吗?”   花楚一拍额头,这两人怎么又掐起来了?   “哼!早知道,我当初就是横死街头,也不要你救!成了吧?”逍遥子说完,气呼呼地瞪着夜墨,似乎是倾城敢这样三番两次的跟他顶嘴,都是夜墨这个夫君在背后撑腰的过!   夜墨只觉得是有些冤枉加无语,他也不明白,怎么自己的小妻子,一对上了这位世外高人,竟然是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与平日的言行,亦大相径庭。   “启禀殿下,无崖公子到了。”小德子的声音适时地在门外响起。   无崖带了海王鲛绡一进来,便明显感觉到了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再一看逍遥子与倾城二人,似乎是两看相厌,各自别了头,便知道定然是二人又斗嘴了。   “师伯,这便是海王鲛绡了。”   逍遥子仔细看过了之后,又闻了闻其味道,点头,“嗯,还不错,先搁着,看看你师父能不能将那千芝草给要出来。若是能得了千芝草,小丫头怕是不仅仅身体会恢复地很快,而且,许是还能因祸得福了。”   倾城的眼皮一跳,看着自己师父那笑得一脸奸诈的模样,怎么就觉得有一种自己被人给坑了的感觉?   甩甩头,再将自己前前后后的事儿都想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能再有什么比现在更惨的状况会出现了,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师父,那我们现在就是什么也不做,只能是干等着了?”花楚总觉得人都来了,却是什么也不能做,这心里头着急上火的慌!显然,这会儿就将倾城算计他跟青衣的事儿,给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逍遥子一蹙眉,还是起身到了倾城的身前,直接就扶上了她的脉门。   片刻后,再又搭了另一只手,随后再细看了她的脸色,这才再度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实除了夜墨,倾城几人都是知道师父的医术,与风伯那是不相上下的!甚至于于某些奇毒奇症之上,还要高于风伯。如今看到他这幅样子,倾城直接就是扯了扯嘴角,小声道,“这个死老头儿,又要开始装腔作势了。”   逍遥子是什么人?便是倾城的声音再小,也是瞒不过逍遥子老人的耳朵的。   立即就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过去,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明玉神功,练到第八重了?”   “嗯。”爱理不理地应了一声,倾城突然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幸亏你一直以来有精心修习这明玉神功的心法,如今,若非是有这明玉神功的内力护着你,怕是解那同心蛊之时,你便是会受不住了!如今,倒也不算是太糟,假以时日,总是能痊愈的!”   “师父(师伯),您说倾城的身体调理起来,并不困难?”花楚和无崖二人,几乎就是异口同声道?   逍遥子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是很鄙夷,“你们也不想想,既然是我能有法子帮她解了这同心蛊,又怎么会没有法子帮她调理好身体?只不过,现在药材还不充分罢了。”   几人正有些小激动,就听外头说是德妃派了人来。   虽说是皇上下了旨由太子妃主理后宫,可是到底也是皇上的后宫,所以,倾城便以养病为由,又将这主理的担子给推到了德妃的身上,不过,为了德妃能在后宫管的更顺当些,倾城也不介意直接就动手将六局二十四司的人,做了些调整,同时,将孙嬷嬷册封成了尚食局的尚宫,而早先一直跟着自己的于嬷嬷,则是被她封了一个尚工局的尚宫。   如此,这六局里头里的人们自然就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再也不敢造次了。   德妃也不蠢,看到了太子妃有些动作,直接就将武贵妃的那些心腹爪牙,一个不剩地全都给揪了出来。武贵妃这一回在宫里,可是真的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   “给太子请安,给太子妃请安。”   “平身吧。”倾城认出这位是德妃娘娘身边儿的一位得力的女官,“你来找本宫何事?”   “回太子妃,德妃娘娘将东宫香烛的一干事宜,具已查明。这是卷宗以及十数人的证供。奴婢奉了娘娘之命,特来交由太子妃过目。”   倾城一摆手,青兰将她手中的卷宗接过,“皇上那里可知道了?”   “回太子妃,德妃娘娘今日一早便已经禀报于皇上了。”   “那皇上如何说?”   “皇上已经下旨,将武贵妃贬为惠嫔,暂行养病。”   惠嫔?倾城一挑眉,这样大的消息,自己不该是没有得知呀?   夜墨淡淡一笑,“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不想让你跟着烦心,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若是依着我的意思,便是直接打杀了也不为过。”   倾城瞪他一眼,再睨了一眼那位女官,看她的神色不变,这才轻声道,“本宫知道了。至于其它的,就请德妃看着办就是。本宫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待好些了,再回东宫。”   “是,太子妃,奴婢告退。”   待人走了,倾城才嗔怪道,“当着宫人的面儿,你也敢乱说?小心有人加以利用。”   “怕什么?再说德妃无子,她虽不及武惠儿精明,可是也不蠢,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局势,什么人能信,什么人不能信!”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就是武乾和武业了。”   “放心!我早已派人过去了。你别忘了,北地,到底是谁的地盘儿?不是只要大将是武家的人,这北地的二十万将士就也是武家的了。”   夜墨说着,眼睛还有意无意地往花楚的方向扫了一眼。其眼神中的警告意味,甚明!   花楚自然是明白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这是一种震摄!   “丫头,为师住哪在何处呀?”   “呃,就住在太子府吧。无崖也住在这里,你就住他隔壁吧。”倾城说着,眼珠子一转悠,“对了,你来的倒是正好。你的宝贝徒儿可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你想法子去促成吧。”   花楚一听,脸色立时就青了下来,几乎就是咬着牙道,“洛倾城,你别太过分!我是被你算计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是看了人家青衣的身子,难不成,你还想要白饱了眼福,不认帐?”   倾城跟这玉景山上的人们混的太熟了,自然是知道谁每日里惦记地都是什么。自己的师父不管是看到了俊男美女,总是会第一个想到适不适合给自己的徒儿做伴侣。现在自己已经有了阿墨了,很明显,他拿自己没辙了,自然就要琢磨花楚了!   果然,逍遥子一听花楚竟然是跟青衣有了牵扯,眼睛立马就瞪得跟铜铃似的,“阿楚,你果然是轻薄了人家青衣了?那可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委屈了人家。这样,哪日为师做主,让你们拜堂成亲吧。”   夜墨看到了自己妻子的恶作剧得逞,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花世子的婚事,怕是老前辈是做不得主的,毕竟他的上头,还有一位抚安侯呢。”   “哼!那又如何?也不想想,这些年要不是我,这世上何来一个花楚?”   “得了,老头儿,这个倒是不急。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需要你帮忙呢。”   “什么?”   倾城眨眨眼,便将他和花楚、无崖三人请到了静园,然后再命青兰将那件儿百鸟裙摆了出来,最后,自己才拿出了那把玉骨桃花扇。   “师父可曾见过此物?”   逍遥子眯着眼睛,仔细地将那玉骨桃花扇看了几遍后,才有些难以置信地再看了看那件儿百鸟裙。   “这便是那紫夜国送你的及笄礼?”   “正是。当时是通过肖东烨之手送出来的,不过,据他所说,这是肖东逸吩咐人做的。也就是现在的紫夜新皇。”   逍遥子有些不正经地瞥了倾城一眼,再看看一旁木着脸的夜墨,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小丫头倒是挺能招桃花呀!”   倾城顿窘,咬了咬牙,生生将要将眼前的这老头儿的胡子拔光的冲动,给忍了下来!   “死老头儿,你不说话,没有把你当哑巴。”   逍遥子却是不再理会她,只是极为专注地盯着那把玉骨桃花扇看,而对于那件儿十分华丽加富贵的百鸟裙,却是不屑一顾了。   倾城自然也是时刻窥探着逍遥子的想法,只不过,她这会儿是懒得再看他,而是懒洋洋地,丝毫不顾忌形象地倚在了身后夜墨的怀里。   夜墨也因为她这一倒过来,将早先身上略有些冷戾的气势收了收,也不顾有谁在场,直接就揽上了她的腰。   看了许久,逍遥子突然眼皮一动,“难道?”   “什么?”夜墨的眸底一暗,似是有什么东西要翻涌出来一般。   逍遥子没有回答他,又摇了摇头。   许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丫头,当初你娘可是曾流落于山越族?”   “正是。”倾城睁眼,看着一脸凝重的师父,“你的意思是说这把玉骨桃花扇与山越族有关?”   “可能!山越族的第一大姓便是端木,几乎就是占了整个山越族七八成的人数。再有的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姓氏了。也没有听说出过什么大人物。这玉骨桃花扇的做工,倒是像极了那山越族的手法。”   “一般来说折扇选用材料,越是贵族大家,便越是精巧。扇骨有用象牙的,玳瑁的,檀香的,沉香的,以及各种木料的。工艺则有螺钿的,雕漆的等等。还有镂空边骨折扇,内藏极细小三十二张牙牌的。有镂空通身,填满异香的。这些折扇骨,都刻有各种花样,备极奇巧。至于扇面,有白纸三矾的,有五色缤纷的,有糊香涂面的,有捶金的,有洒金的。可是眼前这一把,却是显然与其它扇子都不相同的。”   倾城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把玉骨桃花扇,是以上等的青玉为骨,十二骨玉骨的成色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应当是从同一块儿木料中选下来的。而这扇面儿亦是目前天下最好的丝帛所制,并非是任何的纸张。仅这扇面儿这么大一块儿的丝帛,怕是就得要十金了。   再看这扇面儿上的桃花,上面隐隐还有一位美人儿,那扇角儿上,还有一只看不出是何品类的小鸟,偏偏是这片桃花的背景却是一大片的雪景,岂非是有些怪异?   夜墨此时似乎是也看出了一些名堂,“折扇的扇坠以蜜结迦南为第一,再次为虎斑贝、金丝,各色玉做的也算好。至于琥珀、蜜蜡之类扇坠,就是下品了。而眼前的这把扇子的扇坠儿,却是与旁的皆为不同,的确是有些奇怪。”   倾城也拧眉道,“不错!这把扇子无论是扇面儿还是用料都是极为考究,可是偏偏这画上的画儿却是有几分的诡异,再加上了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坠儿,怎么看,怎么都是与整把扇子不配套。”   夜墨点头,“就像是明明是一位公主,却偏偏给她穿上了一套下人的衣裳,虽是难掩其色、其根本,可是总是有几分的不妥。”   ☆、第六十七章 因祸得福!   几人研究了半天,也只能是确定这把玉骨桃花扇的确是有些不妥,可是具体的,却是始终无法再参透得了了。   两日后,风伯果然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拉了一个跟他差不多有些疯巅模样儿的老头儿进了太子府。   来人,正是夜墨的师父,无道子。   无道子一见到二人,直接就先冲着洛倾城去了,眼底先是一颤,再是震惊。   而倾城虽然是没能窥探他的心思,可是从他的眼底里头,却是看到了一抹惊喜,那是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惊喜!   无道子眼底的惊喜,也不过就是维持了那么一会儿,待为她扶了脉之后,又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儿,越看眼神越满意,到最后,便是连笑带点头的,大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倾城被这无道子的举动给吓一跳,挑眉看向夜墨,那眼神分明就是在问,你师父他老人家没事吧?应该是个正常人吧?   夜墨也有些无奈,师父向来如此,孩子气,且又有些爱武成痴。这十有八九是看出了倾城身上的内力深厚,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在武功上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子为妻了。   “丫头修习的是明玉神功?好呀,好呀。我看你气色还不算,怎么样?跟老夫过两招如何?”   夜墨一听,脸就黑了。   “师父,丫头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呢,现在不能用内力,否则她的身子会更加难以调理了。”   “不能用内力?”无道子一愣,他是个武痴,虽然是一辈子迷恋医药,却是到现在也分不清楚田七和连翘的功效到底是有何不同!   这会儿乍一看倾城的面色挺好,自然而然地也就以为她没事,若是真的无药可医之人,这肤色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好?而且看她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之人呀?   “老匹夫,你一边儿去。这是我的徒儿。”   无道子一听,两撇儿白白的八字胡往上一翘,瞪着眼睛骂道,“你个臭老头儿,老不死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哼!你徒弟?你徒弟怎么了?现在还是嫁给了我徒弟做媳妇儿?按规矩,也得唤我一声师父!”   说着,无道子便再度看向了洛倾城,只是那脸色立马就跟刚才大不一样了!这脸上的怒气没了,换上的,可是一幅有些憨厚的笑了,饶是倾城,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前辈的变脸功夫,还真是快!   “徒儿媳妇,来,叫声师父听听。”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不靠谱?这才一露面,就跟师父弄得是剑拔驽张的,她现在真是有些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为了她来的!   夜墨也不待倾城想明白,直接就抱了她去了偏厅先稍事休息,至于那几个老头儿,先让他们吵个够吧!   无崖和花楚一看他们两个溜了,态度倒是更为轻松自在了些,特别是无崖,竟然是伸手拈了粒果仁往自己的嘴里一送,“阿楚,你说谁会赢?”   “不好说!若是吵不出个一二三来,估计依着师父的性子,这就要开打了。”   无崖十分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废话!我就是问你,他们两个如果动手,谁会赢?”   花楚扬了扬眉,“没见过无道子出手,不好说。”   “要不要打赌?”   “不好吧?被师父知道了,又要被修理了。”   “怕什么?就我们两个知道,难道我还会告诉他?”   “那也不好。到底是长辈。”   无崖似乎是有些忍不了了,直接伸手就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我说,你是不是成了什么劳什子的世子,这脑子也变得越来越古板了?哪里就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前儿倾城跟师父吵吵你没看见?不一样是揪着老头儿的胡子了?”   花楚听了,颇有些不自在,毕竟,那被扯胡子的是他的师父,不是无崖的师父。   “我赌一千两,赌咱们的老头儿赢,你呢?”   花楚听了,看了看院中果真是已然开始疼手的两人,撇嘴道,“我赌他赢,我就只能是赌无道子赢了。不许耍诈。”   “没问题。”   一千两银子对于二人来说,自然是谁都不看在眼里的,关键是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两大绝世高手,竟然是能在这儿大打出手?这可是太难得了!   “啧啧,想不到这些年咱们老头儿倒是英姿不减当年呀!瞧瞧刚才的那个后空翻,咝!还真是宝刀未老呢。”   花楚也不看无崖,有些凉凉道,“你仔细这话若是被师父听到,你会被修理地很惨。”   “怕什么?只要是你不说,他才不可能会听到。”   两人正看得津津津有味儿,青鹤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就冒了出来,面无表情道,“你们打赌都是不掏银子的吗?”   两人俱是一愣,相视一眼,齐齐地看向了青鹤,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我们小姐也下注了,她赌的是两人平手,和局。”   无崖听了,呲了呲牙,一拍额头道,“果然还是那个死丫头狡猾!这回咱们两个算是栽了!”   花楚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还勾起了唇角笑了笑,倾城怎么可能会错过这样精彩的好戏?怕是此时正趴在了偏厅的窗户前,看的热闹的很呢。   果然,最终的结局,的确就是两人打了个平手。只不过,这个平手,似乎是有些欠妥。因为不是二人真的打够了,而是因为院内有内侍高唱了一声,说是苍溟太子到了。   这两个老头儿自然是不能再跟着瞎闹腾了。于是,一场比武,就此作罢。   无崖几乎就是磨着牙说的,“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什么法子她都能想得出来!什么李太子驾到,他本就是住在了太子府的好不好?要不要这么使阴招儿?不就是两千两银子吗?这死丫头最近学得是越来越抠门儿了!”   “她哪里是为了银子?她是担心两人再打下去,会真的伤了和气,你别忘了,那千芝草现在可还在无道子的手上呢。再说了,若是两人皆动了真气,到时候也是两败俱伤,你就不怕会耽误了给倾城调理身体?”   无崖想想也不是,不过嘴上却是不肯如此说的,哪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这个死丫头!就不能让我顺心一回?”   李华州笑吟吟地给三位前辈见了礼,在得知逍遥子老人和风伯多年来一直在照顾倾城后,更是直接就对二人作了深深一揖,“多谢两位前辈了。这些年,是我这个做兄长的一直未能早日找到她,也不能在其身边照拂一二。今日,两位前辈在上,请再受晚辈一拜!”   说着,李华州果真就是再拜了一揖,毫无做作之态。   逍遥子一看这个李太子倒是不错呀,礼数周全,不愧为苍溟人人称颂的金冠太子!   “好!丫头既然是唤你一声哥哥,那你也便跟着她唤老夫一声师父吧。今日你这礼,老夫受了。不过,老夫可不是为了让你感谢养育小丫头的恩德。”   逍遥子说着,便自袖中寻出了一套旧本,然后直接冲着李华州就抛了过去。   “老夫瞧你身手敏捷,心气沉稳,这套功法,就送与你做见面礼了。别的老夫不敢说,于这轻功之上,定然是可以让你有所领悟的。”   “多谢前辈。”李华州伸手接住,连忙道谢。   逍遥子却是脸一沉,“还叫前辈?”   李华州会意,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师父。”   倾城却是笑嘻嘻道,“谢他做什么?这些年,说是他照顾我,尽虐待我了。哥哥不必与他见外,他给什么都照收不误就是了。”   “死丫头,有你这么说师父的吗?”   倾城冲他吐吐舌头,“无崖,老头儿怕是想念着你做的清蒸鱼了。今儿中午你就多做上两条,让他一下子吃个够,解解馋就是。省得他总是叨叨着要你回玉景山。”   无崖一想也是,自己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这样一来,至少不会让师伯再逼着自己回玉景山成亲了。不错,这法子甚妙!当下二话不说,拉上了花楚就去膳房了。   等他二人将菜做了一半儿了,无崖才醒过味儿来,自己一不小心,又被洛倾城给利用了一把!   什么是为了自己好呀?分明就是这个丫头嘴叼,想吃清蒸鱼了!若是真的只是考虑到了师伯,何需自己多做两条?分明就是这个死丫头借着要慰劳师伯的空儿,来压榨自己了!   而同理,正厅这里的逍遥子,也是在饮了一盏茶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只小狐狸又小小地利用了自己一把。不过,他倒也是没说什么,反正是有自己吃的就成了,说白了,倒霉的,也就只是一个无崖而已!   显然,逍遥子将被无崖给拐去了膳房的花楚给忘了个干净。   倾城的身体本就不是需要着急的事儿,众人自然也不着急,待用过了午膳,无道子这才命自己身边儿的小童将那一个小匣子给呈了过来。   风伯的表情一瞬间便是激动了起来,“这,这里面便是千芝草了?”   无道子点点头,“当年我也是偶然所得,若非是当时有我的黑雕,怕是这会儿早没我这个人了。至于这是不是千芝草,我可是不敢肯定的,反正跟你说的模样儿,倒是一般无二。”   风伯颤着手将那小匣子打开,这千芝草可是世间可遇而不可求的灵药!自己习了大半辈子,原以为这一生也是没有那个福分能得见这千芝草的真颜了,想不到,今日竟然是就近在眼前了!   总算是将那小匣子打开,风伯的眼睛一亮,眸底的激动,几乎就是要滴出泪来,“大哥,是千芝草,是它!天哪,老天保佑,总算是寻得了这灵药,如此,倾城丫头想要康复,亦非难事了!”   逍遥子虽不似他那般激动,不过这脸上的表情还是能看出兴奋之色的,特别是那眸间的阵阵翻涌,很显然,他也是在强力抑制着心底的激动。   “这,师父,这千芝草为何至今仍然是叶子通透如玉?特别是这根部,竟然是一点儿干枯的迹象都是没有的。”花楚不解,这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了如此奇异之物!便是那灵芝人参,离了自己生长的土壤、水分,也是不可能还保存地如此完好!   李华州也是有些奇怪,他于医术自然也是略通,只不过,这千芝草,他也的确是头一次见,亦是点头称奇。   “这便是千芝草的灵妙之处了!即便是离了那雪山冰川,亦是能不变形,不失灵气,这才是最好的灵药。用在了丫头的身上,效果才会更明显。”   “师父,您说用在了倾城的身上效果更明显?”   “嗯,来,丫头,这千株草虽说是能保持完好,可是一旦有一片叶子受损,便会在眨眼之间,尽株枯萎,所以,你要用最快地速度,将些千株草服下。”   倾城一愣,细瞧这千株草总共也不过就才有三寸长左右,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其服下,自然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这东西的药力极强,自己一口吞下,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师父,您确定要我现在就直接吞服了?这东西不是极为灵妙之物吗?不会像吃了一支千年人参一般,让我爆血而亡吧?”   “胡说八道!想什么呢?这是灵药,又不是补药,你怕什么?为师还能害你不成?”   “那可说不准。”倾城小声嘟囔着。   逍遥子一听,立马眉毛一撇,眼睛一瞪,伸手就要敲她的头,还好早被倾城料到,提前躲开了。   “小心些,先将这千芝草送入你的口中,别着急嚼呢,等到将整株放进你嘴里,再开始嚼。不然的话,会失了药性。”风伯也是小心翼翼道。   “整株放进去?”倾城直接就有了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了?三寸多长?自己的嘴巴有那么大吗?   “丫头别怕,这千芝草的茎部极软,就像是咱们的手指一般能弯,不会断。”风伯说着,便将那千芝草取出,小心地捧到了倾城的眼前。   倾城轻轻接过,咂了咂舌,“那个,要不要先洗洗?这么多人碰过,是不是有些太脏了?”   逍遥子一愣,而无崖和花楚则是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是笑了出来,这个丫头,总是能想到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事儿。   夜墨也只是抽了抽唇角,一摆手,小德子就将一个白玉盆儿呈了过来,里头,正是洁净清甜的井水。   倾城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然后才将那株千芝草放了进去,轻轻地涮洗了几下后,手拿着绿根,倒提着那株千芝草,有些不知从何处开始下口的纠结。   “丫头,你还耽搁什么?还想着等吃了晚膳再用?我可告诉你,你的身子,说不严重就不严重,说严重,那可就是极有可能会无药可医了。你自己看着办!”   听着逍遥子这明晃晃的威胁加恐吓,倾城还真就是有些害怕了!小心肝儿只觉得是一颤一颤的,怎么就觉得这么阴冷呢?   夜墨一旁笑道,“别怕!有这么多人守着你,还会让你出事不成?”   倾城这才点点头,先将那千芝草的几片叶子归拢与一处,然后再一咬牙,一闭眼,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手再将那根部往嘴里一推,直觉整株千芝草入口,便开始轻轻地咀嚼了起来。   只几下,倾城原本是紧在一起的眉峰微微舒缓了几分,随即挑了一下眉,便嚼地更快了一些。   味道还不错!这是倾城,对于这支天下不知多少人在仰望而不得的灵药的第一份评价!   然而,将最后的一点儿汁液也尽数入腹,倾城的笑容才绽开了一点点儿,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要一杯水的时候,便开始感觉到了腹部的不适!   看到她的笑容僵住,夜墨第一个脸色就变了,“丫头,你没事吧?你千万别吓我呀!”   倾城摇摇头,贝齿紧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父,倾城怎么了?”花楚也急了,很明显,倾城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舒服愉悦!   “先将她抱到榻上去。”   夜墨急忙长臂一伸,将其抱在了软榻上靠着,不想却是被逍遥子一把将其拉开。   “丫头,现在听我的,马上盘膝,开始修习你的明玉神功心法第九重。”   倾城点点头,豆大的汗珠已经是开始从她的头上滚落,不多时,她自己整身的衣裳,便都湿透了!   “大哥,这样行不行?我看丫头的脸都红的不成样子了,你确定没问题?”风伯有些担忧道。   逍遥子嘴上虽然说是没事,可是心里自然也是担心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紧紧地抓着一旁花楚的手不放了。   “师父,您能不能先松开手?”花楚实在是受不了了,要知道师父这会儿掐住的,正是他的脉门呀!   “闭嘴!老子掐自己的手,碍你什么事儿?”   花楚这才脸色稍变,“可是师父,您明明掐的就是我的手,好吧?”   逍遥子一愣,低头一瞧,的确,自己怎么就掐住了他的手?   夜墨是最为焦急不安的一个,看到倾城的脸色许久未好,仍然是火红火红的,生怕会被体内的热气烧坏的夜墨,这会儿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身上阵阵的寒意散出,让人想忽视,都是极为困难的。   李华州轻声道,“别急,再看看。我相信洛洛的能力的,她明知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关心她,等着她好起来,自然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李华州的声音不高,却是异常清晰缓慢,而且是有着一种似乎是能让人安宁下来的魔力一般,夜墨,最终也只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没有再继续将自己的冷戾之气,散播出来。   倾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要被那烈焰给烧坏了,融掉了一般,疼!   比之当初解蛊,这痛楚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弱!倾城很想直接放弃,可是刚刚李华州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地皆是钻进了她的耳中,她不能放弃!   想想还有那么多在意她,或者是她在意的人,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再想想阿墨,自己若是果真不能坚持下去,怕是头一个要疯掉的人,就是他了!   倾城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地咬出声来,直到她的嘴角溢出了血迹,李华州等人则是真的有些慌了。   “洛洛,我是哥哥!你能听到的,对不对?坚持住!千万不能放弃,只要是你能将这灵药的药力全部吸收了,你的身子定然是就会好了大半儿的。洛洛,你听到了没有?千万要坚持住!我们就在这儿守着你,哪里也不去,你千万不能自己就先松手了。”   就在倾城觉得自己实在是顶不住了,似乎是有着一团浓烈得要将她整个人给吞噬掉的火焰,直接就扑向了自己的四肢百骸,甚至是自己的五脏六腑。   倾城这回是真的有些绝望了,心里暗骂:自己怎么这回就信了那疯老头儿了?他分明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故意在整着自己玩儿呢!这回可好了,直接就把自己的小命儿给玩儿没了!   倾城这会儿是后悔的要死,自己还这么年轻呢,才解了同心蛊没多久,这就要死了么?那怎么成?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强要恢复什么身体,再生什么孩子了。这下好了,别说是孩子了,连自己的命都没了!   就在倾城想要松出一口气,任那火焰将自己吞噬,不再挣扎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从心底里多出来了一股清流。   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快要爆发的火焰山,突然山脚底下就成了清溪环绕,绿柳迎风。   这种清凉且舒畅的感觉,从她的心里开始往外漫延,很快就到达了自己的指尖、额头,一下子,自己就觉得无比清爽,整个人,已经是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宛若重生!   事实上,倾城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好,而屋内的众人,也总算是都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特别是夜墨,看到倾城的小脸儿,渐渐地由火红色,褪成了粉红色,这心底一松,身子竟然是一晃,险些就撞到了一旁的李华州。   逍遥子见些,则是捋着胡子浅笑,眼底则是看起来得意非凡!   颇有些挑衅地看向了一旁有些呆怔的无道子,“怎么样?老家伙,当年你的师妹没能将明玉神功修至大成,如今,我的徒儿却是做到了!哈哈!这就是机缘哪。”   无道子仍然是有些傻傻地看着盘膝而坐的洛倾城,眼底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则是有些狐疑。   “怎么?你不信?我告诉你,一会儿等丫头收了功法,你便会知道,她已经是突破了第九重,如今,也算是真正的明玉神功的继承人了!哈哈哈哈!”   逍遥子笑得得意,不由得看向无道子时,便有些挑衅了。   “这不公平!她是服了我的千芝草,才会有此造化的。要说,也是我的功劳。”   “呿!少来这一套!当年你的师妹自己因为无法抛下那江山美景,才未能将这明玉神功修至大成,如今,我的徒儿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何来你的功劳?哼!最多也就是有那千芝草的一分功劳罢了。”   “死老头儿,我的师妹难道就不是你的师妹?”无道子说完,眼神颇有些诡异道,“而且,从我一进这门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特别是看到了这小丫头的模样儿,就更是不对了!说!她跟我师妹到底是什么关系?”   “老不死的,你竟然是能看出来了?哈哈!真是笨!现在才看出来。枉费当初你师妹长师妹短地叫着人家,现在才觉得这丫头跟你师妹长的有些像,真是反应像只蜗牛。”   逍遥子说完,才又道,“你师父是我师父的妻子,你师妹拜的是我师娘为师,所以,严格说来,还真就是算不得是我的师妹。”   “你少打乱话题,我问你,这丫头跟苍溟女皇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出,一下子,屋子里头便是极为安静了!   李华州则是微微一扬眉,看向了无道子,“前辈,在下李华州,您刚刚口中的苍溟女皇,正是晚辈的亲姨母,因我苍溟皇室血脉传承,故而,已是改唤其为姑母。”   无道子一愣,遂上下打量了李华州几眼,“你是前任苍溟女皇的儿子?”   “晚辈正是。”   “原来如此,难怪你与她生的倒是有几分的相似。你姨,呃,姑母现在可还好?”   “回前辈,一切安好。”   “可仍然是会常常胃部不适?”   “偶尔,如今有姑父管着,一日三餐,再未间隔过,而且姑父管束极严,太医叮嘱不能用的膳食,一律不准她用,所以,这几年来,倒是好多了。”   无道子听他一说,表情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呆滞,脑子里频频响起的,也就是姑父、管束等几个词。   在夜墨连唤了他几声后,他才回过神来,颇有些怀念地样子,“这天下间能管束得了你姑母的人,还真是不多!当初便是有师父看着,她也是常常偷吃,想不到?”   李华州笑道,“许是年纪大了,也就学会了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难怪!难怪!”无道子这厢,又摇头,又点头的,“难怪今日我会收到了师妹的信,原来,这小丫头竟然是果然与她有几分的渊源么?”   对于无道子收到了苍溟女皇的信,逍遥子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花楚看在眼里,心里头却是明白了个大概,千芝草如此珍贵之灵药,若是仅凭着风伯的几分薄面,怕是这无道子前辈,未必肯奉上,这十有八九,也是看在了苍溟女皇的面子。   眼瞧着这榻上的倾城的脸色也是渐渐恢复如初,一行人也都是将心安安稳稳地搁在了肚子里,逍遥子等人复又坐下,唯有几个年轻的小辈,仍然是不放心地守在了榻前。   “这丫头。”无道子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这丫头不会是小师妹的孩子吧?”   “噗!”无崖一个忍不住,直接就喷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有些尴尬的咳嗽声。   逍遥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才缓声道,“你与你师妹的感情不是向来很好?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她还有一个双生的妹妹?”   “双生的妹妹?”无道子这回真是完全就呆住了!   “当年,她们姐妹因苍溟国皇室之乱,意外地流落民间,被千雪国山越族的族长所救。说是救,倒不如说是打劫更为合适。后来,姐姐有幸逃了出来,被我师娘,也就是你师父意外所救,习了几年的明玉神功。若不是上一任的苍溟女皇,突然出事,怕是你的师妹还就真的一辈子待在山上了。”   逍遥子说着,倒是觉得有几分的可惜了,“她也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可惜了!到底是生在了皇家,这心里头的牵扯太多,心思不净,到底也是不能在武学上再有更大的突破了。”   “当初她留书一封,只说是自己必须要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不能让苍溟沦落于一些宵小之辈的手中,又担心师父与我责怪她隐瞒了真实的身分,这才不告而别,不想,已是有近二十载了!”   “你便是由她一手带大的吧?”无道子看向了李华州。   李华州听他二人提及了自己的姑母当年之事,自然也是听得认真入神,如今听他这一问,连忙点了头,“正是。姑母待我,如同亲子。”   “唉!她也是个可怜人。当初从山越族逃出来之时,伤及了本元,倒是与现在的这个洛倾城,有几分的相似。只是,当时的她,没有这丫头这么好运气,有这么多人护着她,想着她。”   无道子说到此处,摇了摇头,似乎是仍在对当年之事,甚感惋惜,“你以为,我为何要遍寻天下灵药?当初也不过就是为了能帮她一把!毕竟,身为女子,若是一生不得为母,着实是太过心痛。只是,我实在是没想到,在最为关键之时,她竟然是得到了苍溟女皇病重的消息,执意赶了回去。”   无道子的眼眶似乎是有些湿润了,不过,到底是不想在小辈面前失态,还是微微地抬高了下巴,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的太多。   “你这些年,前前后后,也是搜集到了不少的灵药,既然是得了,为何不与她送去?”逍遥子也是颇为感慨,对于当年这个无道子对于师妹的情谊,他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能为了她做到如斯地步。   “你以为我没有去送过?”无道子自嘲一笑。   “当年,我寻得了一株千年的灵芝,还有其它一些灵药,本欲是悄悄给她送去。怎料却是被她发现了,而且,拒不肯收。”   “为何?”逍遥子拧眉道。   “当年,我寻得这些灵药时,已是距她离开玉景山有好几年了。当时,她已立了她姐姐的儿子为太子,而她自己也因为多年的忙碌,身子更是亏损的厉害。她说自己已然如此了,也别无牵挂了。只是希望能将侄儿抚养成人,也算是了却了心愿,而且,当时她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她说便是除了病根,再怀孕生子,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倒不如别糟蹋了这些灵药。”   竟然是为了姐姐的儿子不受到委屈?   逍遥子和无道子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便都投到了李华州的身上。   而李华州此时,亦是心绪难平,面有痛色。   “最终,还是我坚持,将那株千年灵芝给了她,再每日看她服下补药,如此,持续了半月有余,看她气色渐佳,且她与王夫恩爱非常,便不辞而别了。”   此时,李华州才出声道,“原来,姑姑常常说她自己始终是愧对一人,说的,便是前辈么?”   无道子的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勉强地让自己抬了抬眼皮,“她说,她说她愧对一人么?”   “姑母说,她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找到小姑姑,而此生唯一愧对之人,便是远在千里之外,欠他的恩情,此生已是无法偿还,只能惟祝他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事事顺心?无道子苦笑了一声,爱而不得,又怎么可能会事事顺心?不过,这话无道子是断断不会说出来的。   “好了!当年之事,大体也就是如此了。你也别再伤怀了。”逍遥子道,“她是个胸怀天下的人,虽这一生不能为人母,可是能得金冠太子这样的侄儿将来承欢膝下,也是她的福分。”   说着,逍遥子再看了一眼已是渐渐开始收功的倾城,“更何况,将来,她还会有一个千雪国的皇后来孝顺她,也不枉此生了。”   “她,她果真是师妹的外甥女?”无道子,仍然是有些难以置信。   “如假包换。”逍遥子说完,这厢的倾城正好也就睁开眼了。   倾城一睁开眼,离她最近的夜墨便发现了她眸底不一样的神采,除了因中冲破了第九重的喜悦外,更多的则是一种疑惑。   “先别急,我带你下去休息,先沐浴更衣,有什么话,一会儿再问。”   到底是夜墨了解她,直接就将她抱起,往后堂去了。   逍遥子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是有些后悔的样子,“惨了惨了,刚刚一不小心在这小丫头面前说走嘴了。那个什么,我先走了。反正丫头的问题现在不大了,有无崖在就成了。”   说着,就往外走,才到了门口,便看到了青鹤正双臂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姐说了,您现在可不准走。”   逍遥子一咬牙,“放肆!别忘了老夫可是她的师父,她想忤逆老夫不成?”   再一看,青鹤的身后乌压压的一片,全是这太子府中的精英暗卫,竟然是全都露了脸儿,显然,这是接到了太子的指令了。   逍遥子一看,没办法了!一甩袖子又回去坐好了,“死丫头,我好歹也是她的师父吧,她倒好,直接就将我给软禁在这儿了!”   其实,无崖和花楚也隐约听出了有些不对劲,还是花楚的胆子稍大一些,“师父,您早就知道倾城的身世?”   “嗯!”逍遥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脸上怒容不减,“不然你以为呢?我身手这么厉害的世外高人,什么人还能将我给伤了?要不是为了将这小丫头拐走,我又何必使了苦肉计?”   无崖这会儿脸上已经是一点儿笑模样也没了,一脸凝重地在逍遥子和风伯二人的脸上看来看去,最终才轻叹道,“师父,是你将师伯打伤的吧?而且还是故意的?”   风伯尴尬地咳了一声,“这个,那个。这,不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儿吗?若是大哥凭白无故地出现就要收了那丫头为徒,那小丫头也未必肯跟他走呀。”   “那你们也不必将她的身世一直瞒着吧?”   李华州此时意识到了一个更为麻烦的问题,“你们明知她是我小姑姑的女儿,可曾告之了我皇姑母?”   逍遥子听了,脸上的神色就更不自在了。有些心虚地看了无道子一眼,才说,“没有。”   李华州此时还不知道,其实她的姑姑和国师早就知道了李如意的下落,只是一直在瞒着他而已。   风伯这会儿心里头可是觉得太委屈了,他是当真不知道倾城的姨母,竟然就是无道子的师妹呀!今日若不是听到了他二人的谈话,他自然也是不会想到这一层去的。毕竟,他可是一次也未曾见过无道子的师妹的。   “为何?”李华州却是并未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再次逼问道。   风伯小心翼翼地看了逍遥子一眼,“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怕也说不明白。要不,等一会儿倾城来了,再说吧。”   “师父!”无崖也有些不悦地叫了一声,换来的,也只是风伯一记无奈且万般悲愤的眼神!   风伯心中怒吼,他也是才刚刚知道真相好不好?他当初只是配合大哥演了一出戏,哪里知道这个小丫头竟然是还有着这般大的来头?他这回真是被大哥给拖累了!   ☆、第六十八章 东逸出手!   而当倾城沐浴更衣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已是跟以前大不相同。   特别是那双眼睛,从前的倾城只要是稍稍一眯,再一弯,便会有着极度妩媚的风情泛出,而现在,她的眸光里,似乎是有着波光流转一般,无论是何种眼神,让人看了,总是会跟着心底一颤!   而先前在后院儿的时候,夜墨看到了这样的倾城,几乎就是把持不住,直接就将她给就地正法了!幸好是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清明,知道这个丫头现在的身体状况尚未完全康复,不能乱来,否则,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她出来了。   “洛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没事,哥哥。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倾城说话的空当,无崖已经是凑了过来,直接就扶上了她的脉。   须臾,面有喜色,“果然是比先前有了极大的转变!原本,我以为即便是用了那海王鲛绡,至少也是要再调理上一两年的,如今看来,等你再了那海王鲛绡之后,怕是最多有上半年,便无碍了。”   风伯也笑道,“哪里还需要半年?只要是她肯乘乘的配合,便是两三个月以后有孕,也不会对她将来产子有多大的影响。只不过,女子该受的那些苦楚,她是一样儿也不会少就是了。”   夜墨听罢,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不在意是否会有孩子,只要是倾城无碍,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回报。只不过倾城自己执意要留有他们的血脉,自己也只好是顺着她一试,如今,听到两位神医皆说她的身体不久就会无碍,即便是怀孕生子,也是与常人无异,这已经是让他觉得上天着实厚待了他了!   “师父,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儿谈一谈了?”倾城头一次如此正儿八经地唤他一声师父,却是让逍遥子听了,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单论武功,定然是不会输给这个小丫头的,只是,这小丫头自小便是狡猾多计,坑起人来,那是让人防不胜防!这一回,自己若是想要善了,怕是难了。   “你让他们都出去吧,我自然是会跟你细说。”逍遥子知道躲不过去了,不过,自己出糗的场面,说什么也不能让那无道子那个死老头儿看见,更不能当着自己小辈的面儿了!   “这样,阿墨,不如我们去思卿院吧,那里还安静一些。”   夜墨点头,李华州清声道,“洛洛,事关你的事,我也要听。”   倾城浅笑,“自然,我的事,怎能瞒着哥哥呢?”   四人到了思卿院,青兰等人备好了茶点,便悉数退下,夜墨命王府暗卫,将此处守严了,才冲着倾城点了点头。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逍遥子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洛倾城的这张脸后,才叹道,“你与你娘果然是生得十分相似。说实话,你的姨母,也就是苍溟女皇,虽说论理也该唤我一声师兄,我与她见面却也不过一两次。我这一生,爱武、医成痴,虽是不愿治病救人,却是不愿意冷落了自己的一身医术。”   “那一年,我无意中在京城遇到了你娘,当时她才刚刚生下了你的哥哥洛公子,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好好调理。当时我还以为是那个所谓的师妹下山,嫁给了洛永和呢,后来才知道,她们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我给你母亲开了几服药,让她好好调理。然后就立刻回山,发现她果然是还在玉景山上,然后我便问她可是有着什么血脉至亲?”   “她将自己略有些坎坷的一生娓娓道来。我才得知,她竟然是遗失了一名同胞的妹妹。”   李华州终于是无法淡定了,“你的意思是说,当时你将我小姑姑的踪迹已经是告知她了?”   “当时没有,因为我也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她的亲妹妹,虽然是生得相似,可是我探听到,人家在京城可是有父有家的。而且,人家李府上也只一位李小姐,并无其它的姐妹。所以,我当时便误以为是人有相似。”   “你也是医者,难道你给我母亲扶脉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妥吗?”   逍遥子摇摇头,“后来,师妹不辞而别,只留了一张纸笺,说是有自己的责任必须去履行。后来,我越想便觉得越是不对劲,便托了人去查询此事,最终,才发现你母亲所谓的那个李府,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你母亲曾失忆,可是这于脉象上,却是看不出来的。后来,我才听说,她曾伤到了头部,从而造成了失忆。如此,我才将她与师妹联系在了一起。只是,我当时想不通,她若是苍溟的公主,又如何会到了千雪的京城?而且还有了一个李府小姐的身分?”   “所以你便将母亲的消息让人送给了我姨母,好让她自己派人来查。”   “没错!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家事,说实话,当时我也只是一时好奇。尤其是后来,我得知她死于难产的消息时,已是几年之后了。”   逍遥子的脸上,有着几分的痛惜之色。“当时,我还以为是师妹终于确定了她的身分,只不过是以一个诈死的原因,将她接回苍溟了。可是我派去的人打听到,苍溟这几年根本就没有多出一位公主。而且那位走失的公主,至今仍未寻到。我才觉得不对劲,待我赶到了京城洛府时,你也已经被送走了。”   “至于苍溟女皇那儿是何反应,我也就无暇顾及了,当时听说你是一位姑娘,所以,我便回玉景山将事情安顿好了之后,便拉着风伯一起去了江南。”   “然后你故意让风伯打伤你,给我机会救了你,然后你好将我带离那里?”   倾城的声音里头明显就是多了几分的冷冽,逍遥子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他做的有些不地道,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不对!”   谁知,倾城的声音更冷了三分,然后目光如炬地看着逍遥子,“我问你,你为何一定要带我离开江南?为何一定要传授我武功?你别告诉我只是看在了你并不怎么愿意承认的师妹的面子上!”   逍遥子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道,“当时,师父与师母二人,相继过世,师母最引以为傲的明玉神功,却是到死也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传人!那苍溟女皇,正经的国事还忙不过来呢,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和心思去练功?”   倾城一挑眉,“所以?”   “当年师母曾说她收的这个徒儿,天资聪颖,而且骨骼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可惜了,怕是在她有生之年,不可能再看到她能将明玉神功融会贯通了!所以,我便想到了你。”   “我?”   “你与她虽不是亲母女,可是她与你母亲却是双生姐妹,她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我想着你定然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才会去了江南寻你。一来是为了能让师母泉下有知,二来,终归是念着当初你母亲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的酬金,让我不至于太过落魄地回到玉景山。我若是能将你好好抚养,说起来,也算是报了当年你母亲的恩德。”   “就因为一百两银子?死老头儿,你唬我呢?我警告你,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实话?若是再不说,你该明白我洛倾城整人的手段!哼!若是我一个人,兴许还治不了你,你可别忘了,这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可是全都向着我呢!我们三个联手,还打不赢你?”   洛倾城的声音有些拔高,气势也是有些强悍,倒是让逍遥子有些懵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你不懂?”   “咝!老头儿,你是不是不信我会真的给你也用点儿料?”倾城说着,直接就将自己的小花梨给招了过来,这会儿正万般得意地趴在了倾城的肩上,貂视眈眈地瞪着消遥子呢。   “你个死丫头,我算是白疼你了!”   “你觉得再扯这些有用?我就能放过你了?我是什么性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夜墨和李华州相视一眼,虽然是觉得倾城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似乎是有些过了,不过也无意阻止,毕竟,这是他们师徒自己的事儿。更何况听着倾城话里的意思,这个逍遥子,显然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呢。所以,他们自然是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喂!死丫头,你来真的?”逍遥子虽然是于医术上造诣不低,可是却是十分畏惧任何的毒物,哪怕是只小蝎子,他亦是能怕到了不行,更何况是这只天下第一巨毒的银貂?   “你说实话,我自然就会让小花梨暂时休息了。若是你执意不肯,我说老头儿,我出手,可是从来就没有放空那一说儿的。”   “你!”逍遥子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的,可是偏那能制住她的两人却是环臂看戏,丝毫没想着过来管一管,又想到,这两人可不都是唯这小丫头马首是瞩吗?怎么可能会出手帮自己?   “行了!你想知道什么?在你问之前,先把这小东西给我收起来!”逍遥子见没法子,索性也就不再抵抗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那绣墩儿上,瞪着倾城。   倾城一挑眉,将小花梨往自己宽大的衣袖里一搁,在逍遥子的对面儿坐了,笑吟吟道,“你早就不就早安生了?”   逍遥子的眼睛看向了她的衣袖,下意识地身子就往后倾了倾,生怕那小东西会直接就从衣袖里头钻出来,再也不肯回去了。   “得了,你也别问了。我自己说就了。我知道你这丫头天赋异禀,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独特天分,我说的可对?”   这下子,不仅仅是倾城有些意外,其它两人也是凑了过来,面有疑色地看向了消遥子。   “你们不必如此看我?死丫头,你真以为你师父我就只会一些武呀医的?若是如此,这些年来,我还能算什么世外高人?”   倾城轻嗤一声,十分不给面子道,“说重点!”   逍遥子扁了扁嘴,“当年,你母亲产女之时,我并未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反倒是四年后,我夜观天象,发现这天上的凤女星竟然是忽然大亮,随即出现了流星雨,当时的景象,万般壮观,只是等那流星雨一过,那颗凤女星便再闪了几下后,便隐没了光茫,若是细观,仍能发现其所在之位置。”   “又是凤女星?”倾城蹙眉道。   “我曾听师父说过,凤女星,并非是什么特别之兆,毕竟是有文武曲星,有帝王星,自然也就会有凤女星。只是,一般来说,这凤女星所指的,一为将来之皇后,一为皇室中人品极为贵重的公主。我倒是不明白,为何当初前辈,竟然是因此而去寻了洛洛么?”   “这个小丫头自然是不同于常人的,天降异象,自然是有其道理!老夫当年推算出,这一切的因由,便是这个小丫头,因为那凤女星大闪的那一晚,正是小丫头被人算计,命丧黄泉,迎来新的灵魂之时,丫头,我说的可对?”   倾城一愣,自己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沉香那个神棍知道,自己的师父也知道?   倾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先看向了夜墨,这神神鬼鬼、灵魂转换之说,可是千万不要吓到了自己的阿墨才好!   夜墨冲她淡然一笑,“于我而言,你就是你。”   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逍遥子,“你为何认定了那个人就是我呢?”   “丫头,老夫最擅长的不是武功,不是内功心法,亦非医理之道,而是阴阳五行,八卦之术!我知你向来不信天命,故而从未传授于你此道,今日若非是被你逼迫,你以为老夫又为何会坦言相告?当初与你初见,便知道你便是我要找的那个天命凤女,所以,并未将整个计划全都告诉给风老头儿,是以,他才能在你面前,不会泄露出什么痕迹来。”   “至于我?”逍遥子得意一笑,“我既然是知道了你的天分为何?又怎么会傻的再往你的刀口上撞?自然是小心谨慎,处处防着你了。”   “你知我有读心术?”尽管倾城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现在看来,怕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自然!”   “师父不觉得我十分诡异?又或者,觉得我太过妖孽?不把我当怪物看?”   逍遥子听了,却是朗声大笑,“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不过就是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那些东西罢了,有何太过惊诧的?都说这世上人心难测,若都是些平和之人,淡泊心态,何需你再有什么读心之术?”   倾城一想,顿有所悟,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今日徒儿受教了!的确如此,在玉景山时,徒儿几乎就是从未用过这等的天赋,若非是后来要为母报仇,我也不至于会。”   倾城的话说了一半儿,留了一半儿,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的心里,倒是松快了许多!   以前的她,偶尔也会觉得奇怪,自己当时那般年幼,为何师父会看上了自己?果真是自己走了好运?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一直都身处这俗世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只不过,与其它人相比,自己仍然是算幸运的,因为自己背后的人,并未真的牵动了什么隐线,从而来操纵自己。   “师父,刚刚是徒儿失礼了,您别见怪。”倾城想通了,这脸色也就变了。   “行了,我知道你这小丫头的心思重。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日一切都说开了,你也就不必再总是思虑了。好好儿将养着你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师父。”   “那海王鲛绡,亦为世间灵药,既然是无崖和青衣二人为了你,硬盗了出来,那便每日取下掌心大小,炖煮服下。直至用完即可。”   “是,师父。”倾城的声音里隐隐听着,还有些浓重的鼻音。   逍遥子起身,轻拍了拍她的头,“行了,傻丫头。你既为凤女,便要注定了你这一生的不平静。还有,为师还没告诉你呢。这凤女,可是亦正亦邪,亦福是祸。你的将来,终究是成为什么样儿,关键还是得看你自己了。”   “知道了,师父。”   “为师当时急于找到你,便是担心当时夜观到了同等的天象的,不止老夫一人。若是你被有心人大加利用,将来,怕是。”   逍遥子说着,摇摇头,话未说完,可是在场之人,皆是听了个明白。倾城这等令人啧舌的天分,若是真的被有心人大加利用,怕是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好了,为师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没什么事儿,为师就先走了。这繁华热闹的京城,到底是不适合我这个老头子留在这儿。”   “前辈稍候。”李华州出声阻止道,“前辈,依您所见,当年之事,我皇姑姑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逍遥子蹙了眉,“应该是吧。”   倾城突然想到了那日的沉香国师所言,连忙拉了一下李华州的衣袖,“哥哥,这事儿那个神棍跟我说过了。他说姨母果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他们担心若是将我母亲的身分泄漏出去,反倒是会给母亲带来麻烦和危险,更担心刚刚稳定下来的朝局,会因此一事,而再起动荡,所以,才会隐瞒了下来。”   李华州眸色微沉,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倾城多少也能明白哥哥的心情,轻叹一声,“当年,最主要的一个麻烦,便是我母亲失忆了!若不然,也就不会如此了!当时姨母派来的人,几次接近母亲,可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母亲一丁点儿过去的事情也想不起来。而最重要的是,当时姨母看到她与父亲生活地还算是和美,所以,便歇了将她接回沧溟的心思,毕竟,那会儿母亲已经有了华城哥哥了。”   “你说的对,当年之事,太过复杂,牵扯太多。苍溟本就是历经了十几年的动荡,才算是彻底地安定下来,若是再起事端,受苦的,终究还是苍溟的百姓。这一点,姑母做的对。”   四人各自有着心中所想,各自有着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和感触,可是不约而同地,却是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责怪苍溟女皇!毕竟,比起李如意来,她对于苍溟更为重要!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倾城送走了几位前辈后,洛府的人,也上门了。   洛永和、洛华城,甚至是还有云清儿也抱着孩子过来了。   一家人将倾城围了个严实,看到她面色不错,说话声音也还算是底气十足,这才放心回府。临走前,一再叮嘱,要好好休养,至于宫里头那边儿,能不掺和就别去掺和了。反正现在也是可以以养病为由,落个轻闲。   只是这轻闲还没超过三天,紫夜国便派了使臣前来,说是新皇登基,特邀三国皇室观礼。同时,千雪国京都内又开始有了一股极为诡异的流言,说是安王南宫逸死于太子之手,只因皇上有意传位于南宫逸,所以,才会引来了太子的杀招。   因为这流言涉及国事,更是涉及了身分尊贵的太子和皇上。流言的传播幅度不大,只不过,这影响,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有的。   “好一个肖东逸,这是料准了我们不敢将事情的真相公开出来,所以才玩儿了这么一手,真是好算计!”   夜墨不以为意,“这种事情,不必理会。所谓流言,不理会它,自然也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不见得!在京都的风浪不大,在别处呢?比如说一些离京都远的,这消息得到的相对而言比较匮乏,并不知道是你先被立为太子在先,还是那个安王生死不明在先。总归是于你的名声不利的。”   “无妨。我千雪的基业,不是凭着几股流言,就能冲垮的。”   倾城挑眉,话虽如此,可是她总觉得也不能由着那肖东逸就这样闹腾,流言的走向,向来不外乎两种。其中一种,便是不理会它,渐渐消散,就像是滴水入海,没有什么动静儿,更不会有什么大的风浪。   可是还有一种,便是你越不理会它,便越会有人推波助澜,最终的走势,让你无法掌控。这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有了暴风雨而至,最终,倒是极有可能会引发了洪水、海啸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倾城要的,自然不会是第二种。   流言么?倾城手扶了下巴,颇有几分诡异地笑了笑,对付流言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以流言,对流言了!   一挑眉,便看到了那国书,倾城唇角不由自主地就往上翘了翘,“有意思!竟然是还点名了要皇室出席?”   “看来,他的目的,这回是换到了我的身上了。”夜墨沉眸,“不过这样正好,我也刚好能与他将前帐后帐一并算了!”   “你要去?”   “不然呢?”夜墨扭头看她,“齐王被禁,安王失足落崖,生死未卜,就只剩下我这个太子了。哦对了,还有一个秦王兄在呢。你不会是想着让他去吧?”   “有何不可?”倾城眸底的算计,可是清清楚楚地就摆了出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掩饰,“若他是个聪明的,这一局,咱们自然是不会再为难他。若是相反?”   “明白了!还是你想的长远。只是,此招,你说肖东逸会那么轻易地就上当?”   “这就看你的秦王兄,肯不肯配合了?”   清怡郡主与云墨宸的婚期订下,就在三个月后。   如此,李华州便不得不带着清怡郡主返回苍溟,回国准备婚事了。   临行前,李华州与夜墨二人深谈了约摸有半个时辰,也算是二人自相识以来,最为交心的一次了。   送走了苍溟的李太子,接下来,便是要准备给紫夜新皇的贺礼,以及前往恭贺的人选了。   朝堂上自然是又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由太子亲往,如此才能彰显出我千雪的气度和重视。而一方,则是主张改由秦王,或者是其它的郡王前往,毕竟,紫夜小国,在他们眼里,还是算不得有什么威胁性的。不必太过在意。   双方争执不下,最终皇上下令,命秦王前往。理由则是,最近皇上身体不适,于朝政上,还需由太子来主持大局。   皇上的圣旨一下,自然也就是无可更改了。秦王领了旨,便回府准备了。   “王爷,如今贵妃娘娘被皇上贬为了慧嫔,而且是还直接就命其幽居,王爷,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呀。”   秦王的心腹跪在了王府书房内,个个儿痛心疾首,那样子恨不能将现在的太子给直接就击杀了,只不过,他们是空有那样的情绪,没有那样的胆色罢了。   秦王的表情有些颓废,瘫坐在了太师椅中,“如今父皇未曾重惩于本王,已是本王的福气了,还能如何打算?”   其中一名名唤肖康宁的谋士道,“王爷,皇上虽是未重惩于您,可是这一次派了您亲往紫夜,怕是其心就未必没有什么想法呀。”   秦王一惊,“此话何意?”   “王爷,这外头有传言,说是安王殿下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直接就潜到了紫夜。当初您跟安王殿下,在这朝堂内外,可是争得不相上下,若是您此次出使紫夜,万一再遇到了那安王?”   秦王一愣,眸中闪过了什么,摆手道,“不会!安王若是果真无事,为何迟迟不肯回到京都?我看,他十有八九是丢了性命了。依我看,父皇这次让本王去出使紫夜,应该就是不再怪本王了,只是,总要给太子一个交待,所以,才会让我离京一阵子,也好让太子眼不见心不烦。”   另一谋士道,“王爷所言极是!当初那清怡郡主之事,虽然是谁也未曾说破,可是到底也是牵扯到了太子殿下。如今,皇上为了安抚太子,有此吩咐,倒也是再好不过。否则,王爷留在京都,怕也只会是给了太子机会,好找王爷的麻烦。”   秦王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本王已经想好了,待礼部一将礼单都备齐了,本王即刻启程,前往紫夜。”   “王爷!”肖康宁见王爷竟然是如此地见识浅薄,直接就膝行了两步,“王爷,您别忘了,太子殿下以前的封号可是寒王!以前的煞名可并非是空穴来风!太子的心,可是比皇上要狠得多了!皇上有心放您一马,可问题是太子是否愿意呢?”   秦王听罢,身子陡然一僵,好一会儿甚至是连气儿都没有换一口!   秦王只要是一想到了太子的那一双冷的能冻死人的眼睛,便突然便觉得后背发凉!他不得不承认,南宫夜的确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当年边关之战,他的那双手,沾染了多少的人血?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更何况自己的母亲还三番四次地,与他和太子妃为难?   “不会的!”秦王的心底越是害怕,这嘴上就越是不愿意承认南宫夜会这么做,“他现在是太子了,齐王已经是被禁了,安王也是生死不明,若是我再死了,他岂非是一个成年的兄弟也没有了?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王爷,还请您再清醒一些。您别忘了,您的背后,还有武家呢。武将军手上还有二十万的兵马呢?”   秦王被他这一说,立马就又点点头,神色虽然是有些呆怔,不过这眼神里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对,你说的没错。我还有舅舅呢。舅舅不可能会不管我。再说了,父皇现在也只是将母妃贬为了嫔,也并没有再有其它的什么处罚,想来,就是顾念着舅舅的功勋呢。”   “王爷,皇上这会儿顾念着,可是太子一旦掌握了朝政大权,他如何还会顾念着?他只怕是会一门心思地想要将武家彻底铲除呀,王爷!”肖康宁声泪俱下道。   “铲除?”   “是呀,王爷。您别忘了,太子一旦登基,这头一个要针对的,定然就是兵权问题。如今咱们千雪,十成里头太子已是掌握了七成以上!这前些日子抚安侯的态度,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而今,怕是唯有武将军这一支兵马,是他尚未收服的了。您说,对于一个上位者,收服不了的,他会如何处置?”   秦王的心底一颤,冷汗当即就冒了出来,是呀,对于一个曾与之作对的人,心狠手辣的南宫夜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过他?   秦王的另一名心腹听了,则是多看了肖康宁两眼,“王爷,事情怕也没有肖大人所说的那般糟。再怎么说,南宫夜现在也是太子了,他总是要顾虑着将来自己的名声吧?现在本来对于安王的生死一说,就是众说纷纭,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对您和武家出手的。”   “现在不会,那将来呢?谁能保证将来太子一旦登基,就不会开始大肆地铲除异己?”肖康宁蹙眉道。   “肖大人似乎是太过忧虑了。太子殿下的确是生性有些残暴,可是至今为止,他杀的人里头,有几个是千雪国自己的子民?而齐王被禁,那是他自己谋反,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至于安王,肖大人又怎么知道不会是有什么人,故意设下的迷雾呢?”   肖康宁冷笑一声,“笑话!如今千雪国内还有什么人有胆子,敢明目张胆地与太子对着干?依我看,那怕是十有八九就是事实了。”   “一派胡言!只是道听途说,竟然是就信以为真,而且还拿到了王爷的面前来搬弄是非,肖康宁,你到底是何居心?”   肖康宁一听,立马转头对向了秦王,“王爷,属下一片忠心,绝无它意呀!”   秦王被这两人吵的有些头疼,摆摆手,“行了行了。本王知道你们的心思,都是为了本王好,只不过是出发点不同罢了。这样,让本王再仔细想想,你们先退下吧。”   “是,王爷。”   秦王本就是一个软弱之人,没有主意,以前武贵妃还得势的时候,这些事情也大都是由武贵妃来拿主意的。如今,倒是让他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连这点儿小事都想不明白,有什么资格来继承大统?   不得不说,秦王也的确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之人,他想要那个皇位,甚至是想得都恨不能半夜里直接入宫坐上去!可是他不能!他不敢!   秦王伸手推开了窗子,一道清风袭面,刹时便将屋内浓郁的檀香味儿给吹散了许多。秦王整个人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起来。有些事,他不敢做,不敢说,可是不代表,他就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对于先前肖康宁所言安王之事,他很清楚,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安王南宫逸,就是紫夜的九皇子,现在的新皇,这一点,他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没忘记,他也姓南宫!   将这件事情抖落出去,对他没好处,对千雪皇室更是没有半分的利益可言!   所以,刚才两人的争执之中,他才没有插话,他担心自己会一不留神,直接就将真相说了出来,那样的话,便是太子不杀他,他自己也是无颜再去面见父皇了。   这一次的紫夜之行,他不担心肖东逸会将他如何,他真正担心的,是南宫夜会不会趁机下手?   他胆小懦弱,可是不代表他这个人就笨了!   南宫夜和肖东逸为何会闹那么僵?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洛倾城?当初南宫夜和洛倾城为什么会双双出现在了梁城,真以为他不知道?什么出使紫夜,根本就是哄骗世人而已!   倒是这个肖东逸,竟然是敢在紫夜境内就对南宫夜一行人动手,这可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南宫夜心里因为慧嫔一事,定然已是恼极了自己,可是碍于兄弟情谊,且他又是初被立为太子,不便出手,若是在紫夜境内,对自己狠下杀手,那岂不是?   秦王这样一想,脑门儿上立马就又是一层冷汗,他自己的人马到底有多厉害,他自己心中有数,若是碰上了南宫夜的暗卫,怕是带上再多个,也是死路一条!   秦王越想,心中越为烦闷!   无论是怎么想,自己若是死在了紫夜国,对于南宫夜来说,都是最为有利的,同理,对于整个儿千雪国也是最为有利的,即便是将来开战,也是紫夜理亏!   毕竟,千雪国堂堂一位亲王死在了紫夜,如何能不给天下一个交待?   秦王的脸色愈发地颓败了起来,他甚至是能预见到了自己身首异处的那抹惨景了!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迈着沉重到了如同是被铐上了铁链的双腿,缓缓地往门口的方向移动,手才刚刚触及到了那木门,便听得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传来,一下子,整个人便僵立在了原地!   ☆、第六十九章 小觑他了!   三日后,秦王一行人便启程前往紫夜了。   路上,秦王反复地想着那晚洛倾城的话,眸底亦是忽明忽暗,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切,竟然是早就在了人家的预料之中了!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是还陷些就落入了别人陷阱之中!   秦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权利?多么诱人的东西,谁不想要?可是,前提是也得有那个命呀!   一想到了昨晚上洛倾城身着一袭夜行衣出现在了自己的府中,秦王的心底里头便是说不出的复杂、后怕!   自己的秦王府,向来自诩守卫森严的亲王府,在洛倾城的眼里,竟然是宛若自家后院儿?这来去一遭秦王府,竟然是如入无人之境?   他该说是洛倾城的身手太好?还是该说自己王府的守卫太过松泛了些?   秦王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紫夜国的境内,一到了边关,便有梁城派来的官员等候,沿途护送相迎,无论吃、住,端的是气派大方,这让在千雪不得志的秦王,一时间是感受到了被人敬重的美好滋味。   一路上,餐餐皆为山珍海味,所下榻之处,必是奢华富贵之地,莫说是那侍奉的下人了,便是前来迎他的官员,亦是个个低声下气,将秦王骨子里的那抹有些灰暗的欲望,一点儿一点儿地,勾了出来。   躺在了上等锦帛的软褥之上,美人环绕,莺歌燕舞,轻言慢语,声声昵侬,这等被视为君主的日子,彻底地将他长久以来的压抑、克制、隐忍,统统地掀翻了!   原来人生在世,也可以这般地美好奢靡?   琼浆玉液,歌舞不绝,这才是一个王者该当享受之福!   曾几何时,他也曾是踌躇满志,想着终有一日,自己会成为最高位置的那个君王,可是现在呢?自己离那个位置已然是越来越远,到底是自己的才华不够,还是造化弄人?   秦王时而感慨,时而怨天尤人,时而又是觉得如此在这佳人美酒之间,醉生梦死,倒也是极好的!   不管他到底是有了多少的想法,不管他有多迷恋这一路上对他的款待,最终,他仍然是到达了梁城。   一入梁城,身为皇家亲王,自然是再不能当着满京贵族的面儿,太过骄奢了。遂安安静静地住进了馆驿,只等着休息一日后,再与苍溟和北漠派来的王爷,一同进宫赴宴。   秦王的心情是有些紧张的,特别是当他在马车里,掀着帘子看到了那硕大的梁城二字时,心底多多少少是有些焦虑的。   他是知道肖东逸曾经潜在了千雪的身分的,他也是知道,能在千雪潜藏了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这个肖东逸的本事,可是不容小觑的!   而且,一想到了,当初他还是南宫逸的时候,从小到大,自己虽然是从未正面欺负过他,可是却没少做一些挑拨了齐王去对付他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些,肖东逸是否知道?又知道多少?   再想到后来齐王被禁,良妃与自己的母妃二人在宫里明争暗斗,到底,还是会让他有了几分的恼意的吧?   秦王突然就想到了良妃的死!   虽说不是他们下的手,可是到底也是因为良妃被他的母妃算计,才会彻底地失了宠,以至于最后也未曾保住了一个妃位。这一点,倒是现在的慧嫔,极为相似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自己的母妃还活着,可是良妃的母妃,又或者是养母,已经死了。秦王真正担心的,便是这个了!   当初良妃对肖东逸可是真正的疼爱,又是常常维护,毕竟也是养育了他十多年,不知道肖东逸会不会将良妃的死,算到了他们的头上!   若是他感念养母之恩,再想着杀了自己泄愤,自己可真就是送上门来任人家宰杀了!   次日的晚宴,无论秦王是有些畏惧,还是有些尴尬,都是要面对这位新的紫夜皇了!   三呼万岁之后,肖东烨在龙椅上落坐。   因为秦王是三国使者之中,身分最为高贵的亲王,故而,他是坐在了其右侧的首位,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了肖东逸身上的王者之气,让秦王的心,猛然就漏跳了一拍!   秦王的心情是激动的!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竟然是这样近?虽然这不是千雪国的皇位,可也一样是君主之位!是一样的龙椅,一样的气势,一样的权利的象征!   缩在了宽大衣袖下的手,是微微有些颤抖的。秦王微微垂下了眼睑,再略偏了些头,当年他们兄弟几个入座,自己何时不是在他的上首的?何曾会料想到了,他也会有今日!   只是一个位置,他二人之间,只是相差了一个位置,可偏偏就是这一个,让他们二人的身分、地位,产生了巨大且不可逆转的差距。   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在他刚刚坐在这里,仰望着那把空置的龙椅时的激动的心情,已是被一种强大的卑微感、压抑感吞噬殆尽!   秦王到底也是皇室中长大,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来,再举杯恭贺时,已是一片泰然。   肖东逸似乎也果真就是初识秦王,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后,便不再有什么言语,甚至是视线上的接触也未曾有了。   一顿晚宴,各怀心事,即便是不知肖东烨曾为千雪安王的王孙公子们,也是暗自揣测着这位紫夜国新帝王究竟是有着几分的本事?   传言这位新皇手段阴狠毒辣,继位不过短短几日,便将紫夜的兵权,大多数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如今,他有定王府和穆将军府两大强悍势力相助,朝堂上,已是很难再听到对其置疑的声音。   特别是在他直接就下令将大皇子和六皇子两人软禁之后,这朝堂上已经人人自危,惴惴不安,大有草木皆兵的架势。   新皇的手段凌厉,动作宛若雷霆,新政令的推行,亦是举措快捷,将一个老顽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秦王一点一滴地回忆着这几日让人打探来的消息,对于这位曾经不以为意的病皇子弟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看走了眼!   事实上,他看走眼的,又岂是这一人?   当初寒王兵权在握,他所想的,亦不过是拉拢与利用,何曾想到过,他那样声名狼藉之人,竟然是也能问鼎宝座?   如今再看看这紫夜新皇,肖东逸,不亦是如此?自己当初何曾将他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呢?做不成千雪皇,可是他却成了紫夜的皇帝!不仅如此,想想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就冲着他最新推行的那些政令,也知他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窝囊之辈,根本就是一直在藏拙罢了。   秦王感叹人世无常,曾经自信满满的自己,如今却是只能屈居亲王,当初自己瞧不上眼的两人,一人成了太子,一人成了紫夜新皇。   人生在世,果然就像是一盘棋局,不到最后,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胜是负!   晚宴就此散了。秦王许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有饮太多,却已是醉态渐生,由宫人扶着,才上了殿外的软轿,出了宫。   肖东逸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看着屋内来回晃动的灯烛,眸色渐深。   “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皇上,一切顺利。这一路上,秦王都是被歌舞所迷,而且,对于您派出去的那位王丽华,他也是甚为宠幸。”   “朕要的不是这个!”肖东烨的声音一冷,眸光微寒。   那黑衣人有些惊惧地,将本就已是极低的头,再压低了三分,“回皇上,所有的官员及侍婢们,对于秦王的态度,都是格外地恭敬,对待秦王,所行的礼数,也是宛若对待一位君主一般。”   肖东逸这才点点头,“告诉王丽华,千万不能插手政事。只要是秦王提及政事,让她千万不可答话,秦王可不是傻子,让她自己将嘴巴管严了,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的破绽,若是让他有所察觉,她也就不必再活着了。”   “是,皇上。”   “太上皇现在何处?”   “回皇上,太上皇仍然在穆太妃的宫中,已经有月余了,未曾出来过。不过,仍然是不断有暗卫进出,显然,太上皇还是派人去寻找什么,不过,因为都是太上皇的心腹,而且,皇室暗卫里的规矩甚严,所以,属下并不清楚太上皇在找什么。”   “嗯,太上皇那里,定然是有什么不能言说之事,你们切记,不要打扰到太上皇和穆太妃。”   “是,属下遵旨。”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惴惴不安道,“启禀皇上,那您看,皇后宫中?”   新皇即位,却是并未下旨敕封太后,而是只封了一个穆太妃,皇后未废,却也未曾在太上皇的圣诏中提及只言片语。而肖东逸这里,也是未曾对此表态,仿佛宫中根本就是没了这么个人似的,倒是徒增了几分的悲凉和诡异。   “裴氏?哼!让她好好儿活着。朕自然是还有用处的。”   “是,皇上。属下告退。”   夜色如水,静谥微凉。   肖东逸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在这本就有些柔和的烛光中,一动不动!   双拳微微蜷起,许久,才重重地舒出一口气,眼睑微阖,睫毛微抖,似乎是在强力地隐忍着什么,不愿发泄出来。   “倾城,洛倾城!”   低低地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后,肖东逸微微低了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眼眸睁开时,已是一片冷戾!   “南宫夜,朕是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风过,烛灭,华丽富贵的一座寝殿之中,竟然是无端地多了几分的诡异和阴暗。   而回到了馆驿的秦王,则是朦胧迷醉之间,便与美姬一起倒在了榻上,一晚缠绵。   这名美姬,不是别人,正是秦王在他刚刚进入了紫夜境内时,便刻意安排人送上的美人儿,丽姬。其在紫夜的身分,便是一名从三品的武将之女,因是庶出,身分卑贱,被人利用,送上了秦王的床榻。   秦王以前也是见过王丽华的,只不过美人儿,他见得多了,起先在京都时,那王丽华可是算不得显眼儿的,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分太低,还真就不是秦王能看上眼的!再加上他还要多多的仰仗武家,平日里,与这美色一事,向来还是看得很是慎重的。轻易,是不会对什么美人儿动心的。   如今美人在怀,特别是武影儿并未随行,如此一来,他自然是越发地放荡不羁了起来!先前在往梁城的路上时,便与那丽姬是不分黑天白夜地巅龙倒凤,如今虽是到了梁城,可是这馆驿之中,自然还是他这个王爷最大!   而且,秦王发现即便是到了梁城,这些迎接和服侍他的官员及下人们,态度上,仍然是一如既往地恭敬,并无丝毫地慢怠。这让秦王,又多少有了些虚荣心上的满足感,让他觉得,他在紫夜,还是蛮受人重视的。   也因此,秦王在馆驿的表现,也是愈发地不成体统了起来。   肖东逸得到了这个回报的时候,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多言,次日,命人将秦王请进了宫中,在御花园,与他饮酒一叙!   御花园因为新皇登基大典的举行在即,所以,亦是布置得格外靓丽隆重。   看着这繁花似锦,五彩缤纷的御花园,秦王突然就想起了早先的寒王府。   最早他去寒王府的时候,寒王府里虽然是辟出了一块儿后花园,却是并未见人精心打理,也不过就是长着几株还算过得去的花也就是了。   不知何时起,寒王府里渐渐地便有了春色。特别是在寒王被皇上下旨赐婚前后那会儿。他记得曾去过一次寒王府,里头不仅仅是花团锦簇,更是打理得精心别致,让人流连忘返!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后来才知,洛府的三小姐,可是个出了名的极为爱花之人。只要是花草之物,皆为其心头之好。   如今,再看这花香满园的御花园,秦王则是别有深意地看了肖东逸一眼,看来,他对洛倾城,仍未死心呢。   “不知紫夜皇陛下,请本王来此,有何见教呀?”秦王最先打破了沉默,浅笑问道。   “秦王兄何必如何客气,若是不嫌弃,就直接唤我一声东逸就是。”   秦王一愣,听这意思,他是不打算在自己面前再装下去了?   “紫夜皇这是何意?”   肖东逸挑了眉,一笑,“秦王兄何必明知故问?既然是已认出了朕,有些事,还是说开了的好。朕,是个行事大方之人,不喜欢总是躲在了阴暗处。如今,朕为紫夜国君,自问并没有什么不如其它皇兄皇弟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是能者居之。所以,这紫夜皇的皇位,朕,坐得是实至名归!”   “本王听不明白。”   “秦王兄,你来紫夜,是南宫夜的意思吧?”   秦王的眉心一动,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不着痕迹道,“紫夜新皇登基,父皇派本王前来观礼恭贺,有何不妥?”   肖东逸冷眼看他,“何必自欺欺人呢?你虽不是太子,可到底是皇上的亲子,千雪皇成年的儿子,也不过就只有那么几个!皇上如何会愿意再失去一个儿子?”   秦王的手倏地一抖,“你这是什么意思?肖东逸,不要以为你现在成了紫夜的皇,就胆敢对我千雪皇室指手划脚了!”   “怎么?忍不住了?”肖东逸却像是丝毫没有看到他眼氏的愤怒,反倒是低笑了两声,“你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南宫夜会放过你吧?”   “哼!太子并非如此小心眼儿之人,肖东逸,将你的这套挑拨离间的手段收起来吧。”   “是么?如果朕告诉你,朕已经接到了密报,南宫夜已经派了自己身边儿最为精锐的暗卫,兵分两路了。你不想知道都去哪儿了吗?”   秦王的眼神一闪,一股莫名的恐慌便从心头跳起,再渐渐地浮上了眼底,“胡言乱语!”   “既然是秦王兄不想知道,那朕也没有必要无端地送上门来招你厌恨。罢了,就当朕什么也没说吧。只是,怕是不出三日,便会有着流血事件的发生了。啧啧,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哪一个路先得手呢?”   肖东逸说完,龙袖一甩,大步离去。   徒留在此的秦王,则是身子一软,神情沮丧!   刚刚肖东逸话中的意思,虽未言明,可是这暗示,也已经是足够地明显了!兵分两路?如今千雪真正能阻了他的路的,还能有谁?   秦王一出了宫门,便直接吩咐了自己的心腹先去给远在了北地的武业父子送去消息,要他们加倍小心,切勿大意。而他自己,则亦是回到了馆驿后,便命随行的暗卫,都多加小心。   而秦王的这些吩咐指派,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全都到了肖东逸的耳朵里。   “很好!这个秦王,果然是比齐王要聪明一些。倒是让朕费了些心思。”   “皇上,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秦王轻叩了一下龙案,看着龙案上躺着地那个泛着旧的荷包,好一会儿,才移开了眼,喃喃道,“明日,可是慧嫔的生辰呢。这份儿大礼,就当是朕送给了慧嫔的吧。”   “是,皇上。”   三日后,千雪国京城,太子府,静园。   “今日的药可用过了?”夜墨一下朝,直接就匆匆地回了静园,先在东次间儿换了衣裳,才回到了寝室。   倾城并未躺着,只是坐在了屋里逗弄着小花梨玩儿。听到了夜墨的声音,眼皮也没抬,只是有些敷衍地问了一句,“回来了?”   夜墨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瞪了一眼正在桌上来回地蹦蹦跳跳,逗着倾城浅笑的小花梨一眼。   “今日的药可用过了?”再问了一遍。   “用过了。”倾城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你不要每次回来都逼着我喝药不成吗?那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话落,竟然是还撅起了嘴,显然是真的有些不开心了。   “你呀。”看到她的气色,果然是自那日之后,越来越好,夜墨的一颗心也是渐渐地放回到了肚子里,“可用过早膳了?”   倾城点点头,却未出声儿,正拿着一只盘子里的一粒虾仁儿,逗着小花梨玩儿呢。   夜墨再次紧了紧眉,“丫头,无崖今日可有过来诊过脉了?”   “嗯,来过了。这会儿估计在膳房,为我准备午膳呢。”   “哦?难得他倒是有份儿好心情了。”   倾城白他一眼,“这些日子的午膳,不都是他做的么?你可曾做过一次?哼!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家,连份儿像样的粥,你都是没有熬过一回呢。”   夜墨表情微滞,熬粥?他当然会!当初在外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些野外的生存技巧?只是,他是真的不认为,他做出来的食物,能入得了这丫头的口,怕是连瞧上一眼,都会让这丫头嫌弃的。   倾城接连咯咯轻笑了几声,原来是小花梨好不容易抢到了一粒虾仁后,竟然是发现,上面被恶意地抹了辣椒!这会儿正用两只小前爪子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小嘴巴呢。   夜墨一瞧,这样子还真不是一般地滑稽,难怪倾城会笑得这般开心!   只是,倾城笑得眼睛还留有一条缝儿的时候,猛地便止了声儿,眼睛再睁大时,那小花梨早已经是变成了一道银白色的抛物线,被夜墨给抛到了窗外的花丛里。   “喂,你做什么?”   夜墨一把拉住要出去安慰那只银貂的倾城,直接就将其圈禁在了自己的怀里,“丫头,有正事儿要跟你说。”   倾城这才有些不情愿地低眸看他,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了小花梨似乎是有些愤恨的吱吱声。   夜墨的眸光一寒,“再叫,本王直接将你扒了皮,剥了骨,将你的皮毛做成一大氅的领子。”   这话似乎是极为奏效,反正那小花梨后来是没有再吱吱了。而且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一连三天,都未曾再在这静园里头出现过。亦或是出现过,反正是只要夜墨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没有人见过它。   “说吧,臣妾洗耳恭听。”倾城笑吟吟地伸手搂了他的脖子,面上却是颇有些打趣地看着他。   夜墨轻摇了下头,对于倾城,他一向都是没有办法的。   “秦王在梁城遭到了刺杀,是两日前的消息,今天才传回了京都,今日的早朝上,便有人借此说事儿了。”   “哦?”倾城却是难得地两眼放光,一脸的喜悦,“这么说来,是有人在拿这个,暗指你容不下兄长了?”   夜墨点头,“虽未直言,不过也差不多了。就差直接说是我派了人去行刺秦王了。”   “那秦王到底是有没有受伤?”   “没有。听说是他身边儿的一位美人儿帮他挡了一箭,不过伤得也不重。”   “美人儿?”   夜墨唇角浮上一抹笑,点头,“是进入紫夜后,肖东逸安排人送过去的。表面儿上的身分,是一位官家庶女,身分不高。可是实际上,你却是认得此人的。”   倾城微微眯眯眼,眼睛一转,“王丽华?”   “不错!正是她。消息说,这位美人儿现在名叫丽姬,人长得美艳不说,而且听说还极得秦王的宠爱。这一次的行刺事件,便是她舍命相救。”   “舍命?她才舍不得呢!”倾城轻嗤一声,“分明就是那肖东逸的诡计罢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王会如何想?秦王留在京都的这些心腹们会如何想?还有,我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会如何想?”   “哼!饶是他算计精准,也仍是漏算了一拍。”   “不错!这一次,倒是咱们的好机会。”   倾城突然歪了头,眸底有些探究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消息隐瞒于我?”   “有么?”夜墨说着,还极为无辜地眨了眨眼,原本是十分萌的动作,现在出现在了他的这张冰块儿脸上,竟然是让倾城打了个哆嗦,直接就有些嫌恶道,“太可怕了!”   夜墨不解,眸子微沉,“再说一遍?”   “说你呀!”倾城直接就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以后莫要在我面前再表现出这等让人汗毛倒立的表情!明明就应该是小花梨的专利才对。”   夜墨虽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不过听到她的意思大概是在拿他和那只小银貂作比较,当即便黑了脸。   “不许拿它和我相提并论。”   倾城扁扁嘴,这个男人竟然是这般地小气,罢了,不与他计较就是了。   “你快说,是不是还有什么消息未曾透露给我?”   “我们低估了肖东逸,他同时还派出了一路人手,直接就对北地的武乾父子动手了。”   “什么?”倾城听得一惊,若非是因为夜墨此刻正搂着她,定然就是会惊得站了起来。“那武乾父子现在如何了?”   “武业轻伤,无碍,至于武乾?”夜墨的眼神一暗,不语了。   倾城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定然是超出了他的控制,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肖东逸竟然是如此胆大,连在边关的武乾父子,他都敢动?   “是不是武乾他?”   夜墨摇摇头,“肖东逸让他早先留在了京城的心腹,盗走了武夫人的一支发钗,然后再以此为要挟,将武乾父子引了出来。武乾原以为是自己的夫人被他们抓了,所以才会冒险离了军营,也酿成了大祸。”   “这么说,武乾死了?”倾城仍然是有些难以置信,他肖东逸竟然是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千雪的一员大将给折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死了!是为救武业。”   “那现在北地的军心?”   “我已经派了小舅舅和兵部尚书亲往了。另外,抚安侯离北地较近,我已经修书一封,命他们随时待命了。”   “你是担心北地会发生兵变?”   夜墨的表情严肃,“有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有件事,我一直没与你说,一来是因为前阵子一直在忙于你的身体之事,故而忘了,二来,觉得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便迟迟未曾与你说。”   倾城的眸光一闪,“到底是何事?”   “事实上,武家父子,在我们成亲之前,就已经是我的人了!”   “呃?”倾城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冰山美男,“你说,武乾和武业,一直以来都是你的人?”   “不!并非是一直以来,而是就在与你相识不久之后,我才与他们父子达成了协议,我保家武家一脉,尤其是秦王,我会保其一命,甚至是许诺其一生的富贵,唯一的条件,便是要他们归顺于我。”   倾城的脑子转得飞快,饶是如此,她也是觉得似乎是有些不够用了。   “阿墨,我现在大概能猜到的,就是肖东逸派了两路人马,一路对付秦王,其目的并非是要取了他的性命,只是想激起他的愤怒,亦或是斗志!至于另外一路,对于肖东逸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取了他们父子中一人的性命!看来,他倒是如愿了。”   夜墨的表情也是有些阴郁,“是我小看了肖东逸,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会派了人直接就去了北地。枉费我派了那么多人来保护武家的家人,可是谁能想到,他的真正目的,竟然是在边关?”   “是呀,边关二十万大军,谁能想到肖东逸竟然是会选择了他们下手?他的心思,果然是狡诈!”   两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武乾的死,对于整个儿武家来说,定然是一个十分巨大的打击。而对于夜墨来说,更是十分的棘手。他知道武家父子是他的人,可是旁人未必知晓。   若是再加上朝堂上有人的刻意煽动,看来,京城很快,将又会迎来一盘大清洗了。   良久,倾城才凝眉道,“你预备怎么做?”   “武乾死了,我自然是不会让他白死!京城早先没了凤家,后来又失了一个王家,看来,也是时候再扶植起一个公侯世家了。”   倾城明白,他这么说,自然是就是要大力地安抚于武家了。无论是于公,还是于么,如今,安抚武家,已是势在必行之法。   “那武业呢?你可要将其调回?”   夜墨摇头,“我若是有意将其调回,便不会派了兵部尚书前往了。小舅舅身边还有夜堂等人随行。他们此去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安慰武业。”   倾城一眨眼,一抹光华快速闪过,“你是想要借此机会,将在军中煽动闹事之人擒住?”   “不错!当初你挑了北地的两处暗桩,可是肖东逸的人,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放弃了北地?特别是他后来还盗走了兵马分布图。所以,军中定然是还有他的细作。若是不将这些人揪出来,迟早都是祸患。”   倾城点头,轻咬了咬唇角,“可是这武家那边儿?”   夜墨浅笑看她,“你的身体虽然是已经大好,可是最好仍然静养,而且,你一旦是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以后想要清净,怕就难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让你嫂嫂代为去一趟,另外,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云墨宸了,他和云夫人也会过去。”   倾城拧眉想想,摇头,“不妥!既然是有心要大力安抚武家,我这个太子妃若是不能亲往,很难让人看出南宫家的诚意来。”   “无所谓。到时候父皇的旨意颁下,众人便都明白了。”   倾城知道他是舍不得她劳心,轻笑道,“若是到了父皇那里,自然也是赞同由我出面的。阿墨,我的身子早好了。现在只是再调理一二罢了。你忘了师父临走前是怎么说的了?我已经无碍了,所以你也不必总是拿我当个瓷娃娃来养。”   “以后会很辛苦。”   “我不怕!既然是嫁了你,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的肩上担了什么,若是怕苦,当初不如不嫁。”   腰间一紧,耳边传来了低斥声,“又在胡说!”   一切正如夜墨所料,北地果然是不断地开始有人在军中散布谣言,说是太子动手要除掉将军。   因为北地没有了主将,而皇上也并未再派大将前来,所以,这北地的二十万大军中,职位最高的,便是武业了!   等兵部尚书和明正先生到了北地后,也只是将皇上的旨意传达,并未再有其它动作。武业也一直是将他们一行人,奉为了上宾。   直到某日,明正先生正与武业等人在帐中说话,便听得外头一阵叫嚣,武业派人出去打探,才知已然是有了几名校尉、骁骑尉,以及游击将军各自带领了自己的部下,前来闹事。   明正先生表情不变,当场的兵部尚书却是被吓了个不轻,脸色煞白,这是要兵变的架势呀!   而武业年纪虽轻,却是气势沉稳,二话不说,与明正先生对视一眼后,便大步出了营帐。   几人一见他们的主将出现,立马就打了手势止声。   几人齐刷刷地在帐前跪了,开始力劝武业,杀回京都,活捉太子,为武将军报仇。   当然,闹事的,毕竟是少数,可是若是连他们的属下也算上,竟然是已经有了近万人!这样的人数,在军中虽然算不上太多,可若是不加以制止,再由着其闹腾,怕是事情,早晚会脱离了武业的掌控。   “来人,将这几人绑了,立刻施以斩刑。”武业冷声吩咐,因为突然丧父,他几日未曾好眠,眼底已是布满了血丝,此时便是声音,也是哑了几分的。   命令一出,四方哗然。   底下跪着的几人,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少将军竟然是会直接就下了这等命令,一时,也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将军,此时军中刚失主帅,若是再斩小将,怕是于军心不稳呐。”有人开始劝道。   武业不为所动,仍然是冷冷地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他知道,这些人当中,就有间接害死了自己父亲的凶手,一时,双眼更是多了几分血腥色,有些狰狞可怖!   “将军,您可是担心皇上会对京中的家眷不利?将军,如今他们都敢将武将军暗杀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就是,说不定京中的家眷,已经是被他们给关押了起来,更有可能是已经惨遭毒手了!”   “放肆!”听着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分明就是在挑拨自己谋反了!武业大怒,自腰间抽出佩剑,动作极为迅猛地,便直刺进了一名校尉的胸膛。   武业的动作太快,当众人看明白的时候,他的剑,早已是拭干净,入鞘了!   “来人,本将的话没有听到吗?将这几人煽动闹事,坏我军心者,立刻绑了,召集三军,当众斩首。”   “是,将军。”   许是被刚刚武业的动作给吓到了,他的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上前将这几人给绑了,扭送到了操练场上。   而原本是跟着长官一起来的这些小兵们,这会儿已经是完全就吓懵了!要知道这地上还躺着一个浑身抽搐,尚未完全咽气的校尉呢!   看着他的血迅速地自铠甲之中溢出,再开始在地上蔓延着,武业的眸底的猩红色,似乎是又重了几分,抬头看着眼前的将士们,大声道,“你们别忘了!你们是千雪国最为勇猛的战士!你们此刻出现在了北地,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我武业,在此发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我武业一日活着,必将手刃仇人!可若是再敢有人借着此事,大做文章,动摇军心,休怪我武业,直接就拿他祭旗!”   话落,便是片刻的沉默。再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威武声。   明正先生见此,微微颔首,“夜儿果然是没有看错人,武业,的确是可造之材。”   同一时刻,倾城身着一套水蓝色的太子妃常服,出现在了武府,看着满是素缟的武府上下,心里说没有一丁点儿的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倾城微微垂了眸,肖东逸,这笔帐,我迟早是要让你还回来的!   ☆、第七十章 挑拨离间!   刚下了马车,眼尖的倾城,便看到了秦王妃武妙儿,已是着了一套素服,匆匆地进去了。   看了一眼满是缟素的武府,昔日的大气恢宏,在今日看来竟然是有了几分的凋零之色,倾城的心情自然是有些沉重的。不管怎么说,这一局,目前来说,都是肖东逸占了上风!只是,同样的惨剧,她定然是不会让肖东逸,再得逞一次的!   肖东逸,同心蛊之毒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竟然是又来惹我家阿墨。你等着,我洛倾城定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母亲,您别太难过了。如今父亲的灵柩已经是在半路上了,您可千万要挺住呀。”武妙儿劝道。   武夫人人早已是有些伤心地虚脱了,脸色白的几近透明。而武影儿整个人的神情,也是有些恍惚。显然也是被这样大的一个噩耗给吓到了。   “武夫人还请节哀顺变。”倾城没让人进来禀报,直接就进了大堂,对着已是泣不成声地武夫人道。   武妙儿一看是她来了,脸色登时便变得难看了起来,“太子妃来此做什么?不是说您身体不适,在府中休养么?怎么?竟然是难得地出府一趟?是为了来武府看我们家的笑话么?”   对于她的责难嘲讽,倾城似乎是并未听见,“武夫人,如今武公子还因公务在身,不离擅离职守,这京城之事,还是要靠武夫人才行。所以,还请武夫人节哀。”   武夫人点点头,“多谢太子妃关怀了。来人,快给太子妃上茶。”说着,还一脸歉意道,“府中突闻噩耗,人人伤怀,难免会有些怠慢了,还请太子妃莫要怪罪才是。”   “怎么会呢?武夫人,对于武将军的死,本宫与太子都是十分痛心。今日过府,也是得太子的亲口叮嘱,还望武夫人能早日从悲痛中抽身出来,武家上下,可是还指望着您呢。若是有什么需要,武夫人直接开口就是。”   武夫人点头,未曾说话,眼泪又是成串地落了下来。   “不必太子妃费心了。我武家的事,自然是由武家的人来料理。太子妃位高人尊,还是不麻烦了。”   武夫人拭泪的手微微一僵,再有些尴尬地看向了洛倾城,自己的女儿一再出言讥讽,即便是因为她有着丧父之痛,也着实不该一而再地对太子妃无礼。   “影儿姐姐似乎是清减了不少。虽有丧父之痛,可是影儿姐姐别忘了,你还要帮着武夫人料理整个儿武家呢。如今武公子不得回京,影儿姐姐便是再伤心,也该想着武夫人才是。”   武影儿闻言点点头,脸上的戚哀之色甚浓,不过,眸中,倒是多了一丝清明。   秦王妃见自己两次挑衅,洛倾城俱不理会,心中甚恼,可是又没有法子。总不能直接让人将她给赶出去吧?   不是感觉不到秦王妃看向自己的恨意十足的眼神,倾城却是淡定自然,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处。   “武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武夫人一愣,想到先前老爷寄回来的家书,点点头,让人扶着,请了洛倾城一并去了自己的院子。   武妙儿也想跟着去,可武夫人却是直接就命她在此守了,因为武乾的噩耗传回,这前来吊唁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这前头哪能只余武影儿一人?   “太子妃有话,不妨直说。”武夫人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不再掉泪。   “武夫人,本宫知道武将军的过世,给您造成的伤害极大,只是,人已经没了,这活着的人,总该往前看不是?”   武夫人的眼皮一跳,看着这位身着水蓝色常服,头上几乎就是一件儿金银首饰也未戴的太子妃,竟然是眼前一阵恍惚。   “还请太子妃明示。”   “武夫人,武将军的死讯,皇上和太子都已经证实,这是事实。而且武将军的遗体,也已经是快要抵京了。武夫人,您心里头就不恨那对武将军出手之人?”   武夫人听了,倒是一怔,恨?她怎么可能会不恨?那人杀了她的夫君,让她的孩子没了父亲,她怎么可能会不恨他们?只是,这话从太子妃的口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地奇怪呢?   这京中如今传的热闹,多少人说是太子在暗中动了手脚,杀了自己的夫君,可是偏偏太子妃来此,却问了这么一句话?   “回太子妃,臣妇自然是痛恨那杀夫之人。只是,如今人都已经逃了,再想寻到,谈何容易?臣妾现在明白,自己是势微力弱,只盼着自己的儿女皆平平安安的,便已是知足了。至于报仇,臣妇一介女流,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还要依托于儿子的身上。”   “武夫人所言极是。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你的这些儿女的安危。”   听着洛倾城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武夫人一时也弄不明白,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武夫人,影儿与我同年,若是没有此事,今年许也就该是成亲了。只是如今武将军一死,影儿怕也是要守孝三年的。同理,便是武业不必回来丁忧,至少也是三年内不得成亲的。”   倾城说到这儿,神色微变,半眯了眼睛看着武夫人,“三年的时间,可是存在了太多的变数的。”   武夫人微微动了动嘴唇,再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太子妃的意思是?”   “京城,已经不适合影儿继续留在这里了。若是武夫人放心,待武将军下葬之后,还是尽快地帮着影儿收拾,待武将军一过了断七,便离开吧。”   “太子妃?”武夫人这一声叫的有些高,身子也由原来的坐着,一下子就猛然站了起来,眸光里有着不确定和狐疑的种种神色。   “武夫人,相信武将军也曾对你言及过他的决定。包括武公子。请相信本宫,本宫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影儿。如今,武将军虽然是不在了,可是当初他既然是发誓要效命于太子,太子自然是也不可能就此不再理会他的家人。”   “太子妃此话,是太子的意思?”武夫人有些忐忑道。   倾城微点点头,武将军果然是与她透露过一些的,或许不是太清楚,不过依着武夫人的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出来?   “武夫人,那人既然是敢对武将军和武公子下手,自然也就敢向影儿下手。如今,太子虽然是已经派人盯上了一些疑犯,可是终究还没有证据。那些人对待武将军是直接取其性命,可若是对待影儿,怕是就会另有它招。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武夫人还是应该按本宫说的去做。”   武夫人虽然是这会儿伤心过度,可也不是就什么也听不出来的!太子妃这次来武府的真正目的,怕是什么安抚、吊唁都是假的,来此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她和影儿。这暗处,还会有人对她们母女继续下手!   武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突然就冲着倾城跪了下去,“太子妃!”   “武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倾城过去搀扶,总算是将她给扶了起来,“武夫人有什么话,慢慢说,不必着急。”   “多谢太子妃的此番提醒。刚才在外头,是妙儿不懂事,还请太子妃莫要怪罪。”   “武夫人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当初,太子答应了武将军,会保住武家,也不会对秦王府动手的。”   武夫人的眸光一闪,太子妃这话里头透露出来的信息可是太多了!   其一,这是告诉自己,太子答应了保住武家,就必然是不会食言。否则,也不会在此再重复一遍与自己听了?   其二,便是也说明了,不会对秦王和秦王妃动手,这等于是间接地告诉她,紫夜的刺客,与太子无关。   武夫人仔细一想,怎么可能会这么巧?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同时遇刺,夫君没了,儿子受了轻伤,而出使紫夜的秦王也在同一时刻遭遇了刺杀,这似乎是有些不合常理!   若是寻常人,自然是会想到,能有本事这么做的人,放眼京城,没有几个,而秦王和武乾一旦都死了,那么无疑,对太子来说这利益是最大的!   可问题是,太子是什么人,武夫人虽然是了解的不多,可是也足以让她明白,他是断不会出手做此事的人!因为在武夫人的心里,若是太子一旦出手,那么现在,莫说是武乾了,便是武业和秦王,这会儿根本就不可能再继续活着了!   而且,如此明显地刺杀,如此轻易地就能让人联想到了太子的身上,太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笨?   武乾以前曾对武夫人说过,凤氏和王氏一族的倒台,全都是出自这位太子和眼前太子妃之手,他们既然是能有着如此大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还除不掉一个小小的武家?   毕竟,比起早先的凤家、王家,还有一个董家来说,武家,的确是算不得根基太深的。   武夫人很快想明白了里头的一些弯弯绕,这才又道,“太子妃还能想着影儿,是她的福气。只是,不知臣妇能否问一问,影儿要被太子妃接到何处?”   “武夫人放心,自然是一处极为安全的地方,不会太久,等这京城的一些事情都解决地差不多了。她自然是会平安地回到你的身边。当然,若是武夫人不放心,本宫自然是可以安排你们母女常常地见上一面。”   武夫人这才点点头,“多谢太子妃了。那,不知妙儿那里?”   “武夫人放心。杀害武将军的人,自然是不可能会出手对付秦王妃的。不日,秦王也将近回京都,同样是遇刺,可是秦王却并未受伤,反倒是还带回来了一名美姬,而且还是救了他性命的美姬。武夫人不觉得,这里头,可实在是值得人深思么?”   倾城说完,深知依着武夫人的聪明,自然是能猜出一些什么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当初在东宫之事,想必后来影儿回来也与夫人细说过了吧?”   武夫人的身子一僵,立马就想到了那晚之事,那一晚,可是她从未有过的失态、卑微、紧张和恐惧!   那一晚,她以为自己的女儿铁定是要毁了名节,要远嫁西北,还不一定能得个正妻之位!谁知,最终的结果,却是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怕武夫人多心。那抚安侯世子,可是太子的人,并且是与本宫的交情匪浅,幸好那晚,被本宫看出了不妥,否则,您不会真的以为,抚安侯会允许下一任的抚安侯夫人,是一位婚前失贞之人吧?”   武夫人的脸色微微泛青,不用想,也知道是被气的!   “说句不怕武夫人恼了我的话,那抚安侯世子,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并且是双方的家人,也都有意联姻。本来,这一次花世子进京,也就是为了请太子为他做主的。武夫人想想,一旦出了武影儿之事,花世子怎么可能还会真的善待她?”   这话说得是半真半假,总归也不过就是为了让武夫人再将那晚之事忆起来罢了!挑拨离间这种事,她做的,向来是得心应手的!   摞下了这话,洛倾城也不再多待,直接就去了洛府。   青兰为她剥了几颗葡萄,倾城吃了几颗后,便摇摇头,“太酸了。再吃牙就该倒了。”   青兰看主子的心情还不错,小心问道,“小姐,您为何要故意跟武夫人说那番话呢?太子的意思,不是要咱们护着武家吗?您这番话一说,岂不是会让武夫人觉得面上无光?”   “我不说,她的面子上就有光了?别忘了,那武影儿是被谁救出来的。”倾城单手支了额头,侧卧在了马车的软榻上。   “可是小姐,即便如此,您这样说,就不怕武夫人会忌恨您?”   “忌恨?呵呵!”倾城娇笑了两声,“忌恨是肯定会有的,我要的,也就是她的这份儿忌恨!只不过,这忌恨,可不是冲着我的。她便是心里对再恼,再生气,这要怨的,终归也是慧嫔和武妙儿!如果不是她们二人联手,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一出儿?”   “可是,小姐。您这样一说,武夫人就真的会忌恨自己的女儿了?”   “若是没有武乾之死这一出儿,武夫人自然是不会舍得怪罪自己的女儿的。可是现在?我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要暗示她,当初琢磨着算计武影儿的,是武妙儿和慧嫔。如今武乾死了,武业轻伤,可是秦王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遇刺,明明功夫就不及武家父子二人的他,却是根本就未有半分伤痕,你说,武夫人会不会多想?”   “可是小姐,那幕后之人不是说是紫夜的新皇肖东逸吗?”   “是呀!”倾城点点头,看向了青兰的眼神里却是像看一个小呆瓜一样,“可是你觉得我这么说,武夫人会相信吗?紫夜新皇为何要算计武乾?紫夜新皇是原来的九皇子肖东逸,可不是咱们千雪的那个七皇子。还是说,你想要我将肖东逸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都说与那武夫人听?”   青兰顿时被噎住,是呀,自己只想着事情的真相了,却是一时糊涂,竟忘了有些事是不能挑开的了。   “武乾当初既然是发了誓要效忠于阿墨,只是一直到他死,也未曾有过什么功绩,如今皇上还要大力地安抚武家,你不觉得,武家有些受之有愧么?”   倾城的面色有些清冷,眸底却满满地皆是笑意,“既然是让肖东逸得了手,坏了我们的一招好棋,那倒不如是将错就错,将武家与秦王府的干系,弄得更僵,更恶才好。”   青兰的眼睛一亮,“奴婢明白了!小姐果然是聪慧无双。反正武将军也是死了,倒不如再将他身死这一事,好好地利用一番。反正那武夫人也是不相信会是太子害了他的。如今,再扯上了上次宫宴的事儿,武夫人从心底里头,定然是会越来越远了秦王妃的。”   “这正是我想要的。而且,过几日秦王就要携美归来了。我倒要看看,秦王妃还有没有那个心思,再去算计别人。”   “小姐,您的意思是,您要在暗中支持那个丽姬么?”   “怎么可能?你以为那个王丽华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算是个可怜人,肖东逸给了她锦衣玉食,她便只能是拿她的身体来还了!”   青兰却是不屑轻嗤,“她有什么好可怜的?依着我瞧,她既然是当初愿意跟了肖东逸回紫夜,就该想到了,那些荣华富贵哪里就会有是白得的?真以为天上掉馅饼了么?再说了,这地上这么多人呢,怎么那馅饼那么巧,还就正好是落在了她的手心儿里,没脏了,没坏了,没馊了?”   倾城听罢,眼皮一抬,眸底的笑意更为真实了几分,竟然是笑出了声!   “我竟是不知,你还有着这等的嘴皮子功夫!”   青兰的下巴微挑,颇有几分得意的样子,“小姐,奴婢是不是比以前更会说话了?”   倾城点点头,“你这番话,真该是再去老头儿面前好好说说。羞臊羞臊他!”   青兰一时怔住,不明白这话怎么放到了老主子那里,就会羞臊到他了?   倾城却是没有再继续说,心里头再次将逍遥子给骂了个遍,死老头儿!当初要收徒就明说嘛,还弄得这么麻烦。有些话早挑明了说,说不定自己会更省心省力。至少,对于母亲的身世上,自己得少走多少弯路?   一想到当初自己追查母亲的身世时,遇到了那么多的阻挠和麻烦,她心里就是恨不能立刻回到玉景山,找消遥子大闹一场!不过,看在他好歹也是教了自己些东西,而且,勉强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次,罢了,不再与他计较就是!   倾城到了洛府,正赶上了云夫人也在。   “本来是准备着墨宸的婚事的,可是如今这京中有了丧事,而且还是武将军,所以,便想着过了这阵子再行准备。”云夫人解释道。   倾城微微挑眉,“两国联姻,本是大事。何况安国公与清怡郡主,也算是郎才女貌。若是迟些再准备,可还来得及?”   云清儿也点点头,“妹妹说的是。本来我与母亲也是正要说呢。那清怡郡主在苍溟可是极得女皇喜爱的一位郡主,若是稍有不慎,就怕她会挑毛病,到时候,岂不是麻烦?”   云夫人也有些为难,“可是眼下武府的悲气正浓,这会儿也的确是不好准备。还是等上一个月,到时候,这晦气散了些,再行准备就是。其实,先前你出嫁时,母亲就已经开始着手张罗你哥哥的婚事了。如今,倒也是不会太过匆忙了。”   “老国公的身体最近如何了?”倾城的眼皮一抬,微微笑道。   “多谢太子妃挂念了。还不就是老样子,总归是少不得人侍候就是了。如今,我只是盼着他能在墨宸成婚那日,争气些,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受了新妇的礼就是了。”   “离婚期还早,这会儿再好好地调养一阵子,到时候,兴许就能由有扶着走了。”倾城安慰道。   云清儿却只是浅笑了笑,对于那个父亲,她还真是一点儿所谓的亲情也感觉不到了。竟然是能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算计!这样的父亲,当真是不要也罢!   倾城今日过来,不外乎两点,一是看看整个儿洛府的护卫是否周全,二来,也是想看看这洛府如今被嫂嫂打理得如何了。毕竟,上次洛华柔投毒之事,可是险些就让她受制于人了!若非是夜墨事先有了准备,擒了肖东烨回来,怕是自己会更倒霉。   这一次,肖东逸既然是敢直接同时派出了两路人马,那么,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既然已是开始向他们宣战了,那么对倾城而言,现在唯一的弱点,便是洛府了!   “嫂嫂,最近京城里头事多,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还是少出门为妙。云夫人也是一样,有什么事,能拖就先拖一拖,待到武将军断七之后,再办也不迟。”   云清儿与母亲相视一眼,明白倾城这是在暗示她们,最近京城里头可能是要有些不安稳了。她们这些妇人,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被人盯上,十有八九是会让人家成事儿的。   “妹妹放心,我和母亲都记下了。”   “那便好。还有小侄儿,嫂嫂也是心疼这个孩子,尽量不要让她淡出你的视线。毕竟,上次洛华柔的事儿,可是还没有多久呢。”   “妹妹放心,洛府定然是不会成为了你和太子的拖累的。”云清儿连忙承诺道。   倾城摇摇头,“你们是我的亲人,自然也就是阿墨的亲人。我们没有人会把你们当成负担。只是,有些事,能做到万无一失,自然是最好的。”   倾城又与二人说了会儿话,云夫人直觉她们应该是还有正事要谈,便借口先告辞了。   倾城直接就命自己的卫队,护送云夫人回府,既给足了云夫人面子,同时,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如今,京中正值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妙。   与此同时,也是要传达给京中所有的朝臣贵族一个消息,云、洛两家的关系,牢不可破!   “嫂嫂,我要去给父亲请安,也不打扰你和侄儿休息了。改日,我再来看你们。”   “好!”云清儿看着倾城微微凝重的脸色,明白倾城这是在暗示她,没事尽量不要出门。只是因为担心会吓到她,所以才会说得这般婉转。   倾城到了书房,正巧洛华城三兄弟都在。倾城跟几人一一打过了招呼,直接派了人将书房守住,便切入正题了。   “父亲,哥哥这会怕是真的要离京了。”倾城的脸色有几分的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身为武将,还如此年轻,总是窝在了安逸的京城,也是没有什么出息的。虽然是安全了,可是将来,却是不会再有多大的提升空间了。   “倾城,你哥哥去边关,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一定得去北地吗?”洛永和显然是有些不放心的。   “放心吧,父亲,武业不会发动兵变,而且,如今太子府的明正先生就在北地,另外,暗中还有夜堂等人跟着,不会有事的。北地紧邻北漠,绝对是不能出一丁点儿的闪失的。”   倾城话落,屋内几人,皆是无人出声,洛华宁的眉峰始终就未曾舒展开过。   “三妹,华城去北地问题不大,只是这一路上?”   “三哥放心,让哥哥去北地,阿墨已经是在暗中安排了人手了。绝对不会让哥哥出事的。另外,阿墨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三哥去办。”   “何事?”   “北地那边的关系紧张,不过,目前来看,皇上和阿墨的意思,都是暂不与北漠开战。还是要维系和睦。至少,于两国边关的百姓,也是一件大事。所以,阿墨的意思,是希望由三哥暗中前往北漠,以做说客。”   “去北漠?”   “不错!阿墨将哥哥调去北地,不过是一个幌子,便是哥哥不去,有武业和明正先生在,北地也乱不了。阿墨的意思,是要借着让哥哥去北地的机会,让三哥扮作随侍,然后再悄悄进入北漠。当然,北漠境内,会有我们的人接应你。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必须是在暗中进行?”洛永和的脸色凝重。   “是。若是被紫夜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定然是会想方设法地从暗中挑唆的。如今,我们的目标是紫夜,不是北漠。这个时候,不能出现腹背受敌的状况。虽然我们并不畏惧北漠,可是若是两边儿起了战事,吃亏的,总归是我们千雪,而且,如此一来,这战线拖的长,打扰的时间可是就更加地不确定了。”   “打仗?”许久未开口的洛华兴一脸的疑惑,“妹妹的意思是说,千雪要与紫夜开战?”   倾城点点头,“此事,于百姓来说,或许还是个秘密,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就不应该是个秘密了。父亲,想必也是料到了这一步吧?”   洛永和点点头,神色仍然是有些庄重,“想不到紫夜新皇登基,动作竟然是这样快。我听说,他已经是在我们两国的边界上开始集结了大批的军队,只是人数一时间无法确定。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我倒是好奇,这个肖东逸,他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果真就是已经做好了要对我千雪宣战的准备么?”   洛华宁也是频频点头,“没错!他明知我们与苍溟交好,难道,他就不担心我们两国会结盟,到时候共同来对付他?”   “真亦假时,假亦真!”倾城轻叹一声,微微眯眼,“肖东逸生性狡诈,他的心思,又岂会轻易地让人看透?只怕,他这样来回地调动军队,其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眼珠,让我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上头,而实际上,他却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什么意思?”洛华兴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跟不上这位三妹妹了,怎么就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刚刚开蒙的幼子呢?   “意思很简单。他现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引起我们的注意。他真正想做的,显然不是这个,最起码,目前来说,不是这个!”   洛永和也点点头,“不错,虽然是肖东逸即位,可是紫夜国还有定王和穆烈,怎么可能会由着他乱来?更何况还有一位太上皇呢?我倒是担心,他们分明就是还有着什么其它的阴谋。”   “父亲说的不错。听说那个肖天纵对于那位穆贵妃,呃,也就是现在的穆太妃,很是宠溺。自从退位之位,一直就未曾离开过穆太妃的宫殿。或许,是肖天纵那里,出了什么问题。算了,这件事情,还是让阿墨去烦吧。我们还是先将三哥和哥哥的事情计划一下,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书房内,倾城在此与他们秘议了近一个时辰,终于是定好了一个让众人都是较为满意的方案。倾城任务达成,这才起身回府了。   次日,洛华宁称母亲重病,需亲自侍疾于床前,于是,皇上特准其回府照顾母亲,直至病愈。   又两日后,武乾的遗体抵达京城,京城大街小巷,人人痛哭,武府上下,更是哭声动地。   皇上下旨追封武乾为忠勇公,其子武业加封为忠义侯。武夫人加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武影儿被封为了益阳县主。   这个消息在洛倾城这里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对于武影儿的加封,本来就是她提出来的,武乾死了,这武影儿身为其亲女,自然是要守孝三年的!武业倒还好说,毕竟是一男子,成婚早些晚些,倒是问题不大,可是武影儿可就不成了!   武影儿是女子,而且今年已经十六了,若是再守孝三年,就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这可是对于她将来嫁人,极为不利。如今有了一个县主的封号,总归是还有些好处的。   夜墨和倾城这几日都是甚为忙碌。   夜墨着眼处,皆是朝政大事,边关安宁与否。有时与幕僚议事,甚至是直接到了该早朝的时辰了。   倾城心疼他,可也是没有法子的。毕竟现在秦王尚未抵京,如今皇上身边儿真正能为他分忧的,也就只有夜墨一人!即便是秦王回来了,怕是皇上也不敢许以重任的。   倾城也是十分忙碌,只不过跟夜墨比起来,她已经算是轻松地多了!   也亏了夜墨因为总是惦记着倾城的身体,日日的午膳必是要与她一起用的,然后好盯着她用了药,才再回了书房忙碌。否则,怕是他这一日的三餐,都会忙得顾不上吃了。   夜墨将他手底下的所有势力,都交由了倾城指挥权。倾城也乐得轻闲,让自己的人先歇歇,打发了夜墨手底下不少人出动,盯上几家她认为最为可疑,或者是最容易再出事的几家。   倾城将手中的狼豪一扔,吐了一口气,便到了窗前,看着外头各色的月季,开得倒是正艳,再不远处的大缸里,几株莲花也是开得正好。   倾城一想到,夜墨晚晚上又是一夜未归,今早上青鹤来报,说是太子昨晚上议了大半夜的事,又批了近一个时辰的折子,上早朝前,倒是回来看了看她,不过那会儿她睡得正香呢,哪里知道他回来了?   “青兰,去,请太子过来,就说是我要赏荷,一个人太闷了。”   青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小姐这是想要让太子回来休息一会儿罢了,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青兰的话一带到,原本正在红着眼睛跟幕僚议事的夜墨,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两个日夜没有休息了,再一看此时坐在书房里的几位谋士,也是个个儿面有疲色,遂直接就吩咐了大家回去休息,他自己也是急急地往静园去了。   静园里,倾城就在那荷花池的北侧的锦光榭里侧倚着,说是赏荷,倒不如说是小憩更为合适。   “闷了?”夜墨一过来,直接就将她捞到了怀里,天知道这几日自己太忙,都有多久未曾与她亲近过了。   倾城闻着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味儿,一挑眉,“刚刚去沐浴了?”   “嗯,两日未曾沐浴了,怕你嫌弃我脏,所以先去了温泉那儿。”   刚刚沐浴过的夜墨,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清爽的味道,看着他仍然是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不由有些嗔怪道,“还总是说我,你这不也是没有将头发弄干?急什么?我又不会出去,总会在这里等你的。”   夜墨浅笑,在榻上坐了,任由倾城拿了一方细葛布将他的头发包了起来。而他自己的确是挺享受如此被倾城照顾的感觉的,只不过,哪里就真舍得一直让她辛苦了?   倾城不过是才擦了几下,便感觉这头发竟然是都已经半干了,“你用内力了?”   夜墨不语,直接一把将她搂了过来,两人一起躺在了榻上。   “喂,你起开点儿,我看不见荷花了。”   “那就不看。”   “可是我想赏荷的。你这样挡着,如何赏?”   “丫头,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了?你都不想我?”   被压在了身下的倾城,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却是瞪得极大,“什么多久?不过才几天而已!”   “那也是很久了。”夜墨大手一挥,那原本是正冲着软榻的窗子,倏地一下子便紧紧地闭上,还发出了咣地一声!   倾城的脸色顿时就窘了。   这声音,不必再吩咐什么,这周围服侍的人,怕是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吧?   “你这只色狼,现在是白天!你给我起开,我还有正事要问你呢。”   “嗯,等我做完了正事,你再问。”夜墨丝毫起开的意思也没有,语音低侬,不多时,倾城的挣扎,便全都化做了虚软无力!   “丫头,那海王鲛绡已经服完了,以后我是不是就不用再总是克制了?”   这个问题,倾城却是根本就已经顾不上回答他了。事实上,某人似乎是一开始也就没指望着她能回答他,直接就用行动来表示了。   ☆、第七十一章 灵芝有毒!   秦王归京后,一切似乎是都有些不一样了。   秦王整个人极少再出府,倒是对那位丽姬美人儿,甚为照顾。同时,于朝堂之上,似乎也是不怎么上心了。   而紫夜的边境,在出现在了大幅的军队调动后,似乎是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其它的举动,只不过,有消息称,紫夜国边关的两个城镇,已经是有不少的百姓,开始往关内走了。   这样的流言,似乎是是预示着什么不好的消息,只不过是人人心知肚明,却无人愿意说出来。   就在倾城和夜墨都在想着静观其变的时候,紫夜那边儿突然传回来了一个令人极为震撼的消息。   阿正和阿邪两人回去后,总算是那将城外的那处农庄里探到了一些消息,那里头,除了备有一些珍奇的草药外,还有一间暗室,至于里头究竟是什么,他们二人没能成功地靠近,所以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仅仅是这些信息,对于倾城来说,也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珍奇的草药?暗室?难不成,那里住了什么垂死之人?可若是如此,也不可能是有人在那里住了十几年吧?”   夜墨听着倾城的低喃,微一蹙眉,“那个地方的守卫极为森严,丝毫不亚于皇宫,你的人,还是莫要再去了。不会每次都会这么好运的。”   倾城点头,“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处农庄里,竟然是还会有暗室?暗室?”倾城不停地重复着暗室这两个字,许久后,才有些迷蒙地问向了夜墨,“你说,一般情况下,什么人才会用到暗室?”   “刑囚。”夜墨的薄唇里吐出来两个字,倾城的嘴角一扯,对于他这种的冰山阎王爷来说,能想到的,估计也就只有这个了!   “应该不是!我仔细调查过,那处农庄从十几年前便开始被人禁了起来。这些年来,进进出出的大都是些农夫打扮的护卫。而且,阿正派人盯了那么久,从未听到过那里头有什么哀号声传出,亦未曾闻到过血腥味儿,所以,我猜测应该不会是你说的这种。”   “未必!”夜墨再次吐出两个字。   “怎么就未必?难道你对犯人用刑时,犯人竟然是不会大喊大叫,不会有什么反抗吗?”倾城瞪大了眼睛问他。   “既然是有暗室,那么便极有可能是会做了一些隔音的准备,比如说是夹墙,比如说是地下可能还有秘室。至于没有血腥味儿,那就更不是问题了,很有可能,是在秘室中处置,这一点,在许多的大家族中,并不奇怪。”   倾城一想,他说的似乎是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怎么就觉得有些怪异呢?   “可是,这么长时间,也未曾见他们押解过人进去,难不成,他们是在折磨以前的犯人?可是什么样儿的人,能让他们折磨那么久,竟然是不会送命?”   倾城这样说着,再想着若是果真将一个人关押起来,再折磨上个三五年,那简直就是太残忍了,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   这样想着,忍不住就是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嘴里头还咝地一声,打了个激灵,“那处农庄应该是肖天纵的吧?天哪,他这是想要干什么?我怎么觉得有点儿阴森森的呢?这要是本人再去了那儿,估计得觉得是掉到了地狱里头去了。”   “行了,你还是先告诉他们,让他们以后离那儿远一些,千万别靠太近,免得真的被拿住了,可就是麻烦了。”   “我明白。”   夜墨哪里是真的关心倾城的这些人?他是担心万一这些人再被肖东逸给拿住了,到时候,倾城就要受制于人了!   如今两人间的大战即将掀开,夜墨怎么可能会容忍肖东逸如此轻易地就杀了自己的一员大将?即便是两国不开战,可是他两人之间的战争,也是已经拉开了帷幕。   虽然是从未提过,可是夜墨明白,他和肖东逸之间,那就是不死不休!   “对了,那个丽姬如何了?听说秦王最近对她可是照顾体贴的很。”倾城问道。   “嗯。秦王对她的态度的确是很好。秦王妃似乎是很不痛快,不过,眼下她正忙关武府的事儿,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倾城点点头,眼神里有些看好戏的神采溢出,“等秦王妃忙完了这武家的事,怕是就要开始动手收拾这个王丽华了。秦王虽然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可是秦王妃未必就没有。这下子可是热闹了!”   “你说秦王妃会拆穿她的身分?”   “当然!不过,要拆穿,也只会在秦王府拆穿,只不过,王丽华既然是敢再回到了千雪的京都,应该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秦王妃想拆穿她,似乎是也不容易。”   夜墨点点头,“的确是不容易,不过,让秦王府闹得鸡犬不宁,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   倾城嘿嘿一笑,颇有些得意地往夜墨的怀里一靠,伸出食指轻点着他的胸膛道,“知我者,阿墨也!”   紫夜的正邪兄弟俩一接到了她的信,便都吩咐了自己底下的人,都安分一些,并且是套出了大笔的现银,然后再秘密地藏了起来。他们兄弟俩可不笨,知道这会儿若是带了箱笼往边关靠,十有八九是要被扣下的。   夜墨不知道的是,倾城给他们兄弟俩的信里头,还吩咐了一件事儿,便是要将定王府名下的一家钱庄给弄垮了!   要说这钱庄,也不完全就是定王府的,而是定王妃的娘家的,不过,因为家里出了一名亲王妃,这背后自然也就是有了倚仗,生意越做越大,这名声,自然也就是越来越响了。   当然,倾城可是向来爱惜自己人的很!所以,在那家钱庄出事之前,她的人,得无安然无恙地回来才成。   而与此同时,倾城没有想到的是,安清公主,竟然是找上门来了。   安清公主自从被皇上下旨降为了庶一品后,整个儿人已经是安分了许多。她以前骄纵,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换句话说,就是她知道自己有那个嚣张的资本。   可是自从在寒王大婚时出了那件事后,她便明白,自己不过是一介庶出的公主,身上所有的富贵荣耀,全都是倚仗着父皇的宠爱给的。若是父皇不高兴了,便是直接将其公主的身分给废黜了,也是有可能的。   想明白了这个,安清公主便开始好好儿地府里自省了,皇上禁足其一个月,可是她却是接连两个月未曾出过自己的府门一步。今日倒是奇了,竟然是来了太子府?   倾城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圈儿,也没有想出自己这阵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她不利之事,难不成是阿墨为难了她的驸马?不然,依着那位安清公主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来见她这位并非皇室正统的‘外人’?   安清公主的性子的确高傲,可是自从得知皇上下旨册封了南宫夜为太子后,便知道自己和自己孩子将来的一切,都要倚托于太子了。   安清公主一想到了那日新婚之事,自然是悔不当初,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无力再改变什么,上门来赔礼?她一时还真就是拉不下那脸面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血统纯正的公主,那洛倾城也不过就是个太子义妹,虽说是入了苍溟的玉碟儿,可到底也不是什么正经公主。   因此,这安清公主就一直是这样纠结着,拖拉着。直到听到了父皇竟然是因为东宫的一些灯烛之事,竟然是重惩了武贵妃,直接就降为了慧嫔,并且是还软禁了起来,这可是重责!   这不仅仅是在惩治慧嫔,更是在给所有的皇室贵族们提个醒儿,这皇上对太子和太子妃都是极为满意,任何人对他们不敬,都是在挑衅皇上的威严。   有了慧嫔的例子,这安清公主也就没有心思再继续傲下去了。这会儿觉得,那洛倾城,再怎么说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自己跟她拧着干,这不是给自己找别扭吗?   如此细想,再加上了驸马近些日子的苦口婆心,总算是想清楚了,这才递了贴子,上门拜见了。   倾城一出来,便见安清公主一袭浅色衣裳,头上也只是佩戴了些玉饰,许是因为知道了武将军的事,这会儿若是穿的太过艳丽,打扮得太过妖娆了,反倒是引起了公愤。   “给太子妃请安。”   看到了安清公主竟然是如此地守规矩了,倾城倒是颇有些意外,看来,这位安清公主还真就不是一个糊涂人。至少,受过了一次教训,便能知错就改,亦或者说,是她能很快地认清了形势。   事实上,若是常人经此一事,或许会三五天就能改了口,可是安清公主不是旁人呀,那可是被皇上宠了二十多年的公主,虽然是这么长时间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在倾城来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水往低处流,正常,若是往高走,总是要费一些心思和功夫的。更何况是人了?   “大皇姐请坐吧。”   倾城倒也没有难为她,既然是人家知礼,她自然也就不会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安清公主听她唤自己一声大皇姐,虽不说是有多恭敬,可是这态度,也还算是和气,心里头多少也是欢喜了些。   “本宫今日过来,要说,主要也是为了上次的事儿跟太子妃赔个不是。”安清公主说完,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手上的帕子,“听说近日太子妃的身体不爽利,所以,本宫便让人备了一些珍奇补药,也不知太子妃是否能用得上?”   倾城的眸光一闪,面上浅笑,“多谢大皇姐了。青兰,去,告诉云姑姑,将先前舅舅让人送来的那几匹蜀锦,给大皇姐备上几匹。一会儿直接随大皇姐的车驾送过去。”   “是,太子妃。”   安清公主一听,看来这太子妃也不是不好说话呀,脸上的笑,也更是真实了几分。   两人天南海北地说了一通,安清公主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到了府门口,果然就见太子府的人抬出了几匹上等的蜀锦过来,心里头这个乐呀!   青兰仔细地看过了那些药品,“小姐,可要让无崖公子来验一验?”   倾城本来是想说不用了。刚才她窥探过了那个安清的想法,她的确是一心来求和的,不过就是为了她和子嗣以后的荣华富贵罢了,断不会对自己下毒手的。   不过,再一想到了这皇室纷争向来是复杂厉害,遂点了头,不多时,无崖便过来将这些奇珍异草们,都验了一个遍。   “别的问题倒是都不大,唯独这颗灵芝似乎是有些问题。”   “灵芝?”   倾城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她迅速地想到了,自己现在每日的补药里头,都是有着微量的灵芝的。安清公主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却是唯独这枝灵芝有问题,若说是凑巧了,她可是不信的。   “具体的?”倾城的声音也已经冷了下来,看来,这段日子自己太过大意,怕是这太子府里头,也开始有人心存不轨了。   “这灵芝乃是灵药,所以,一般情况下,入药前,都只是用清水稍稍洗一遍就是。若是洗的多了,洗的太干净了,反倒是会影响了这灵芝的功效。而这株灵芝里边儿,被人下了一定剂量的砒霜。”   “砒霜?”青兰惊呼一声,脸色刹时就白了!   “这灵芝你每日入药的分量,也不过是这一株的十成之一,若是不注意,就这样用了,怕是十日之后,你体内的砒霜之毒,就是积累颇深,若是常人,定然就是会七窍流血而亡了。”   “可是无崖公子,这灵芝在入药前不是还要洗一下的?如此,竟是不能将那砒霜洗去吗?”   “那人用心十分歹毒,你切细看,这灵芝本就是有些纹理和细孔的,那些砒霜的药粉,直接就下在了这里面,不管是什么人来清洗灵芝,都不会说清洗的十分干净的。这还不算。更要紧的是,若是倾城的体质与常人无异,怕是要待这一整株的灵芝服下之后,毒性才会发作,到时,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神仙,也难救其性命。”   青兰吓得直接就是打了一个冷战,天哪!这等恶毒的手段,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害人的法子也太过阴毒了些!果然小姐常常说,高门大户里头最不缺的,便是害人的手段!   “小姐,这,这是那安清公主送来的,莫不是她还在记恨着上次的事情,所以才巴不得您死了?”细听青兰的声音,还有着一丝轻颤,显然是被无崖刚才的话给吓到了。   倾城细细想着,始终不语。   倒是无崖看看灵芝,再看看倾城,拧着眉道,“最糟糕的是,这灵芝本就是有着清肝解毒的功效,所以,前几次即便是中了毒,本人也是感觉不到什么不舒服的。而且,头几次,这灵芝能相应地减弱一些毒性,所以,无论是从面色,还是从脉象上,都是极容易被医者忽略的。这人的心思,果然是歹毒至极!”   青兰听罢,一双粉拳早已是攥得紧紧的,“还以为那个安清公主是诚心来和好,想不到,根本就不是!竟然是还敢存了这等的恶毒心思。小姐,您下个令,奴婢这就去将她的人头给摘下来。”   看着义愤填膺的青兰,再看看沉默下来的无崖,倾城眸中渐渐地冷了下来。   “这毒不是安清公主下的。另有其人。”   “不是她?”青兰显然也是有些意外,“那会是谁?”   倾城凝眉深思,好一会儿才道,“去找寒南管家,让他仔细去问问,知道我用药,并且是知道我这药里头还有灵芝的,都有哪些人。一个一个地去问,千万不要漏了。”   “是,小姐。”   “寒南是王府的侍卫长,此事由他来管,自然也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是,你如何就肯定了这毒不是安清公主下的?”   倾城摇头,“安清公主没有这么深的心计!若是有,当初也就不会在我大婚之时,说那些话了。摆明了就是被人利用了!她虽然是骄纵,可是有一样好处,便是心思直,而且,她可以用自己手中的权势来惩治别人,所以,也就不愿意去多费了脑子,玩儿什么心计了!”   无崖点头,“这话倒也是有几分的道理。只是,此事你不打算让太子知道?”   “他最近正因为北漠的事情忙着呢,这些许小事,不必惊动他了。莫说是你发现了这个,便是没有,别忘了就我的体质,这砒霜也是伤不了我的。”   无崖瞪她一眼,直接就是轻斥道,“你这死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便是你百毒不侵,可这砒霜终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竟然是一点儿都不当回事儿。真是让人火大!”   “行了,还是想想怎么那这下毒之人给揪出来吧。”   “你有办法?”   “恐怕我还得找寒东帮忙,让他找个人,潜进安清公主府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上头做了手脚,如此,才能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   无崖一想也是,能在这灵芝上下毒的,必然就是安清公主信得过的人,否则,哪里有人能有这个机会接近此物?这灵芝在寻常的百姓家,可是并不多见的。   “那行,我去寒东,你再继续想想,看看能利用安清公主的人,到底会是谁?”   倾城不肖他提醒,已经开始在想了,她第一个怀疑的人,自然就是驸马爷了!   在灵芝上下毒,若是自己一旦是真的毒发身亡,然后再彻查此事,可就是一点儿痕迹也没有了!   试想,那灵芝全部熬成了药,进了自己的肚子,即便是有了剩余的残渣,可是谁又能确定,那砒霜是被人下在了灵芝里?如此一来,岂非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   这样的话,若是自己真的死了,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怀疑到了安清公主的头上,怀疑不到她的头上,那么对于驸马或者是其它人来说,就不存在什么威胁。只是,若是此事事败呢?   倾城的眸光倏地一紧,这京城里头知道太子府住了一位神医的,可是不在少数!寻常的大夫可能不会查出这些砒霜来,或者是极难发现到自己脉象的不妥,可是无崖这位神医会发现不了吗?   许久,倾城才深吸了一口气,寒了脸色,“倒是将人心都给算计了进去,看来,还真是高明呢。我一直担心会有人对我的亲人下手,想不到,竟然是直接就冲着我来了!好,很好!这一回,我倒是要看看,咱们鹿死谁手?”   寒南的办事效率极高,次日,便将一个膳房的婆子给押了过来,同时,还有那婆子的一干资料,也是悉数送到了洛倾城的手上。   “回太子妃,据这陈婆子交待,她这些日子只出过两次府门,一次是去买了一些常用的佐料,一次就是去参加了一个同乡家的宴会。属下已经是找门房及后门等各处守门的人核实过了。此事,属实。”   倾城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被吓得瑟瑟发抖的陈婆子,“说吧,本宫的药里头有一味药是切灵芝的事,你都与何人说过了?”   那陈婆子早吓懵了,没想到自己只是不经意间这么一说,竟然是就引来了如此大的祸事,连忙便有些结巴地将自己这些日子来往的人,都说了一遍。   话落,便开始在地上重重地磕起了头,生怕旁边的儿的这位管家再一怒之下,将她给送去了刑房。   倾城听完,微微一蹙眉后,便直接吩咐人将这陈婆子带了下去。   现在大概有了一些方向,不过,还是要弄清楚,那人究竟在安清公主身边安排了什么人,不然的话,将来说不定还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一次是要害自己,从而嫁祸给安清公主。   可是谁又能保证,下次不是要害安清公主,从而嫁祸给自己呢?   “阿正和阿邪两人可否抵京了?”   “回小姐,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到了。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如今,就等着您的一声令下了。”   “很好,等他们到了之后,先安排他们好好休息,就住在太子府就好。另外,我让你给青衣准备的嫁妆如何了?”   “回小姐,就只有那嫁衣还稍微麻烦一些,估计要再等上一些时日,其它的,都不是问题。就连婚床什么的,也都是准备好了。青衣现在人跟着去了西北,听说楚公子的面色倒是软了些,可是抚安侯似乎是有些不愿意。”   “嫌弃青衣的出身了?”   “回小姐,抚安侯现在还不知道跟在了楚公子身边儿的小厮,就是女子呢。只是似乎是撞到了几次两人有些拉扯,所以,怀疑楚公子是…。”   话没说完,不过倾城也是明白了,敢情人家以为自己的儿子会有龙阳之好,所以才会不高兴了!   想想也是,如今这花楚可是朝廷都十分看重的人,将来整个花家势必是要交到了花楚的手中的,若是他是一个有着断袖之癖的人,那花金辉的肺还不得气炸了?   “行了,将青衣召回来。再怎么说也是姑娘家,何必总是跟在男人的身后跑?要跟,也得是光明正大的跟!”   “是,小姐。”青兰笑盈盈地应了,又想到了无崖公子的事,便在倾城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倒是让倾城颇有些意外。   “端木婷嫣?你不说,我都快要忘了这个人了。”倾城的神色似乎是有些恍惚,“我记得,她是山越族的人,更准确地来说,应当还算是位公主吧?”   “回小姐,正是。只是这位小公主似乎是没有什么架子,也并未真正的享受过所谓公主的待遇呢。”   “山越族?”倾城倏地想到了那日师父看过了玉骨桃花扇后说的话,一下子,似乎是便有些什么期待涌入了她的脑海之中,神色微微一喜,“马上派人将端木婷嫣请到太子府。”   “是,小姐。”青兰不知小姐这是怎么了,只以为是听到了自己刚刚的话,所以想要问一问端木小姐的意思,自然也就是乐巅巅儿地去了。   倾城一转身,则是直接就去了自己的寝室,直到近一个时辰之后,才再次出现在了太子府的前厅里。   “给太子妃请安。”端木婷嫣,一袭红色的双绉裙,将她的柔美婉约,衬托得完美无暇。   “免了。端木小姐请坐。”   “谢太子妃。”   倾城这才仔细地打量了端木婷嫣几眼,她生得很好看,一双眼睛说不上多大,可是却分外地清亮诱人。五官精致中透着几许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只是那眉眼间的一抹病态美,让人不容忽视。   “端木小姐几岁时离开的北地?”   “具体几岁,倒也是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五六岁吧。”端木婷嫣的头微微低下,下巴微收,谦卑的姿态,让人想要大声地跟她说话,都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倾城的黛眉一挑,病美人,果然是最容易引起人们的怜惜之意的!若是男子,只怕这会儿更是心生保护之意了。   “端木小姐,听说你们山越族做出来的扇子,格外地好看,不知可有此事?”   端木婷嫣似乎是微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这位尊贵的太子妃命人将自己火速地接来,就只是为了问问自己族人做扇子的工艺不成?   “回太子妃,山越族人,比较擅长地是做团扇。另外,族人们最常做的,应该是篾丝扇,又称竹编扇。以篾丝编织成扇面。”   倾城点点头,“那端木小姐可会做?”   端木婷嫣摇摇头,“回太子妃,民女不会。”   “也对,端木小姐的出身也不会容许你去学这个。不过,既然是山越的族人,那对于这类扇子的制作,多少还是熟悉一些的吧?”   “回太子妃,编织篾丝扇,所用篾丝,细如毫发,在日光映照下透明晶莹,微风拂之,则丝丝飞扬。所编织的扇面,光滑无痕,宛如绫绢。扇柄多为牛骨制成,下坠以流苏。民女不才,只是见过,也知道大概如何做,可是自己却是不会的。”   “不会呀?”倾城的表情似乎是略有些遗憾,“不会就不会吧。我问你,你们山越族的扇坠儿,都是偏爱以什么为材料?比如说玉石?沉香木,亦或是其它?”   “回太子妃,山越族的扇坠儿大都只是以丝线流苏为主,除非是极为富贵的人家,才会坠以玉石。其它的材料,倒是未曾听说过。”   倾城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是的确未曾见过其它种类的扇坠儿,又道,“对了,我听说,你们山越族都是极为崇拜飞鸟的,可有此事?”   “回太子妃,正是。山越族人崇拜仙鹤,连带着其它的飞鸟,也是受山越族的喜欢的。山越族人,是不允许猎杀,更不允许食用飞鸟的。”   “原来如此,那不知端木小姐,现在可还是守着这个规矩?”   端木婷嫣微微一怔,神色有些哀伤,“如今这世上已是再没有了山越族,又何来的族规可言?如今,民女能得太子妃庇佑,还能偏安一隅,衣食无忧,已是极大的福气了。”   “你能如此想,那便是最好的了。这人世间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包括当年山越族族长将我母亲掠来,并且是霸占了她那么多的财富,可是现在,整个儿山越族都毁了。所以说,福祸相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次占了别人的便宜,下一次,又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保全自己了。”   端木婷嫣听罢,颇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洛倾城,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太子妃是位极为洒脱之人,先前见她时,她尚未成亲,明明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可是偏偏这说话做事,却比自己成熟稳重得多!   这是她自洛倾城成为了太子妃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同她说话,感觉她这个人跟以往似乎是有了一些很明显的变化!   以前的洛倾城,是随性地、肆意的!那样的洛倾城,让人羡慕,让人钦佩,却是让人不感靠近一步,也并不能真正的从心底里头喜欢得起来。   可是现在,洛倾城的模样仍然是那般地美丽动人,只是这身上的气质已是有些不同!若要是说她说出,具体有何不同,端木婷嫣又觉得自己说不出来。   只是感觉现在的洛倾城,似乎是比以前见到的那个洛倾城,更多了几分的凡人的气息,不再是那么地虚无缥缈的感觉!让人能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是都在告诉别人,她是真实地存在于人世的洛倾城!   “好了,不说这个了。本宫近日新得了一幅画,正好请你过来瞧瞧。据说,此画乃是你们山越族人所作。北地,本宫未曾去过,所以,也不知道这画作是真是假,这画上的景致,又是否与你们北地相符。”   倾城说话间,青兰已经将画拿了过来,并且是徐徐展开。   端木婷嫣本就有些好奇,待一看这一大片的桃花林入眼,更是觉得有些诧异!   她一瞬间的本能反应,并未逃过洛倾城的眼睛,包括她这一瞬间的想法,也都是全部落入了倾城的心底。   “天哪!这,这是桃花林?”   “这么说,此画中所绘,果然就是山越族的景色?”   “是,也不是。”端木婷嫣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有些激动的,“这桃花林,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属于我们山越族的封地的,而是在北地的一处小镇。不过,后来在父亲统领着山越族的时候,我们的族人,在那个小镇上建了不少的屋舍,后来连在那里经商的,也都是换成了我们山越族的人,所以说,那里不是我们山越族的封地,不过,后来那小镇上住的人,却是大多数都是山越族人。”   “小镇?叫什么名字?”倾城的心里已像是产生了海啸一般,甚至是能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加速地流动着,只是为了不吓到眼前的端木婷嫣,她必须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呃,具体的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离我们的封地,大约有上十里左右吧。我想想,应该是在我们的东面,我小的时候,还经常跟哥哥他们一起去桃花林里玩儿。那里可美了。听说,种植那片桃花林的人,原本是个外乡人,因为他的心上人,独爱桃花,所以,便让人买下了一大片的地,然后种植了桃花,只为了博那位美人一笑!”   “美人?”   “嗯!美人!”   倾城的眼睛落在了那幅画上,“这么说来,这幅画里的美人,就极有可能是你说的那个故事里的人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竟然是这般地有福气。”   “我听说,那桃花最早是被人用了重金,从江南移过去呢。听说前前后后,总共可是死了不少的桃树。只是那位公子一直不肯死心。说是等到这片桃林开满了桃花的时候,便是他的心上人,答应嫁给他的时候呢。”   “我问你,那片桃花林到底有多大?”   端木婷嫣摇摇头,“我记不得了,反正就是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倾城的眼神微眯,这般大的桃花林,为何从未听说过?自己也曾去过北地,亦是未曾见到过。可是这端木婷嫣又不似是在说谎,难道,是那片桃林已经不存在了?   “你是什么时候去过那片桃花林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不过,后来在我离开山越之前,听说那片桃花林一夜之间,突然就起了大火,再后来,就再也没有桃花林了。”   “没了?”倾城喃喃道,神色也是有些茫然,“怎么就会没了呢?”   端木婷嫣并未察觉到倾城的不妥,有些婉惜地摇摇头,“不知道!有的人说是那位公子的意中人嫁人了,可是新郎却不是他,所以他疯了,一夜之间,便将所有的桃花都给烧了。还有的人说,是因为那位公子的意中人死了,他也是心灰意冷,说是人死了,这一片的桃花给谁看?所以,便直接一把火烧了。”   倾城似乎是听得入谜了,而端木婷嫣似乎是也在为那一对有情人惋惜着,脸上的神色有些悲戚,还有遗憾。   “这个故事,你是听何人说的?”   好一会儿,倾城才回神,再度恢复了她的冷静。   “是我娘。”端木婷嫣,似乎是因为想起了许久未敢想起的往事,一时间,也忘记了眼前的贵人是太子妃,整个人都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我娘常常说,若她是那名女子,便是死也值了!这世上竟然是还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如此地大费周章,可见这个女人是何等地幸运。只是,上天总是看不惯这世上的人过得太过幸福美满的,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来制造一些麻烦,或者是混乱。而那一对有情人,便是如此。”   倾城听了,微微一怔,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端木婷嫣许是因为想到了她已经过世的娘亲,眼眶,已是微微泛红。   倾城不自觉地蹙起了眉,桃花林?烧了?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还能找到当初的那个地方么?   眼看着这玉骨桃花扇的秘密,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痕迹,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又这般地断掉了!桃花林都没了,即便是找到了那处地方,又能如何呢?   倾城忍不住有些沮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明明好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可是为何,又瞬间被人给打入了黑暗之中呢?还是说?   倾城的手指,忍不住就抚向了那画中的桃花,或许,重点不是这片桃林,而是这桃花林所处的位置呢?   倾城脑中的灵光一闪,眸光瞬时便盈亮了起来,一刹那,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奔涌而出,让她一时没有准备,有些激动了!   ☆、第七十二章 扳回一局!   倾城不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凡事一旦是有了苗头,自然是就要准备周全,而在她解开这玉骨桃花扇的秘密之前,定然是要先将这京城里头收拾干净,免得再有什么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倾城让人送走了端木婷嫣,告诉她,过些时候,可能要她陪着一起去山越族看看,一来,也让她祭拜一下她的亲人,二来,倾城也是想看看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端木婷嫣自然是万分的感激加期待!   她自从知道了全族被灭之事,没有哪一日不想着能回去祭拜一二的。可是她也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山越族是罪人,是被朝廷剿灭的,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回得去?   后来幸得李太子相助,这才能重返千雪,可是即便如此,京城离北地千里之隔,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说回去,便能回去的。   如今既然是得了太子妃的话,她心里头自然是欢喜的,多久了?自己终于是有机会能重返家乡,祭拜一二了。   端木婷嫣,一回到了城外的别庄,便将这则消息告诉了无崖,无崖听罢,也只是点点头,待走开了两步后,才又道,“北地的天气太过干燥,你的身体才调理得差不多了,委实是不适宜在那里多待。若是祭拜完了,无事就早些回来才好。”   端木婷嫣原本是一脸失望的表情,在听到了他的这番话后,眸子里有一抹璀璨闪过,一下子整个人的眸光便似是流光溢彩一般,甚是耀眼。   “是,多谢无崖公子关心了。”   无崖就站在了她几步开外的地方,侧目看着她,“北地风大,我倒是担心你这样的身体,会不会一到了那里,直接就会病倒了?”   “不会不会!”端木婷嫣急道,“我自小在那里长大,不会的。”   无崖注意到,她的一张小脸儿都已经是染上了层层的胭脂色,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在外头被日头晒的。   “嗯。知道了。”无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风动,他那身嚣张的大红色的衣裳,竟像是那朝霞一般的眩目,端木婷嫣一时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回头,我去给你备一些药丸,以防万一吧。”   这一回,无崖说完,未再多做停留,直接就往门口去了。那一袭张扬妖媚的大红色,竟然是让端木婷嫣觉得太过晃眼,特别是当那一层金色的阳光将其笼罩其中时,她竟然是觉得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良久,直到那抹红色早已是消失地不见一丝痕迹,她身边的丫头才轻道,“小姐,回去吧。再站下去,许是会头晕了。”   端木婷嫣微微点头,转了身,放缓了步子,“你说,无崖公子那样俊美无双的人,要什么样儿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她?不对,应该是说,要什么样儿的姑娘,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小丫环窃笑一声,“自然是像小姐这样的人,才可入得了公子的眼。您刚刚没听到,公子说要为您再配一些药丸吗?您与公子相识这么久了,公子是什么性子,您会不知道吗?他何时就是会主动关心别人的人了?”   端木婷嫣怔了一下,眸光微闪,不自然地,脑海中竟然就浮起了今日刚刚见过的太子妃的那张脸,明艳动人,千娇百媚,怕是在无崖公子的心底,只有这样的女子,方可入他的眼吧?   想想以前,曾远远地看着他们相处的那种方式、氛围,都是自己所不曾体会到的。在这处别院里,若是当时的洛三小姐不来,无崖公子的脸上,又曾有过几回笑?   端木婷嫣的心情一下子就有些沮丧了起来。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介孤女,什么也没有,无财无势,便是这度日,还要依附于旁人。这样卑微的一个自己,如何能配得上那样让人瞩目的他?   娇小的身影在那有些空旷的院落里,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似乎是有一声轻叹,飘荡在了院子上空,随风飘散。   当青衣再次出现在了倾城的眼前时,倾城几乎就是快要认不出她来了!   看着明显消瘦了一圈儿,人就像是脱了水似的,干巴巴的,倾城是一肚子火儿发不出来了!   “你就这般地没出息?你好歹也是我的人!干嘛就要这般地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男人?”倾城气得火大,来回地在屋子里头转悠着,一旁的青兰和青鸟看到小姐如此,也不敢上前再劝了。   “小姐,是奴婢没用。可是奴婢,奴婢就是喜欢他!奴婢也没法子。奴婢只要是能陪在公子的身边,便是为奴为婢都是心甘情愿的。”青衣一边儿抹着泪,一边儿还带些哀怨的语气道。   “胡言乱语!”倾城一听这话,更是被气得要冒烟儿了!“你是什么人?你是我洛倾城的人,也是师父自小收留的人,撇开了现在阿楚的那个侯府世子的身分不谈,你哪一样儿配不上他了?”   倾城气得在她的身前站了,指着她的鼻子就骂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丫头!我问你,阿楚现在不接受你,是因为你的出身不好吗?是因为你是孤女吗?你怎么就压根儿没想明白呢?你要跟着他,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可问题是你多少也得讲究些策略方法吧?像个丫头似的跟着他,伺候他,他就能看上你了?”   “那,那不然呢?”青衣轻扯着自己的衣角,惶惶不安道。   倾城被气得一拍额头,“天哪,让我死了吧?怎么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看看人家白无常,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焦芮莹给追到手了。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青衣听了这话,哭的更狠了,“小姐,你还说。是你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的。可是结果却明明就是反着的!”   倾城听了,一呲牙,是真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笨蛋!   “我说让你追,也没说你就得去给他当丫头呀!你这样自贬身分,你还指望着他还能将你看的多重?自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江南也不必回去了,我已经是让阿邪派人过去接手了。”   “小姐。”青衣似乎是仍有些不死心,“那,那属下以后?”   “行了!你的事,我自然是会有法子的,你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静园,哪里也不许去。我自然是有法子让阿楚点头的。”   “真的?”青衣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道,“小姐,您,您不会要逼楚公子吧?”   倾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就开始向着他了?这还没嫁过去呢!   “青兰,备笔墨,我给阿楚写封信。”   “是,小姐。”   青衣倒是想看看小姐到底给花楚写了什么,不过,到底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往前靠,最后还是十分憋屈地被青鸟给带去了她休息的地方,直接就是将院门一上锁,不许她再出来了。   “青衣,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敢出这院子一步,你信不信小姐直接就告诉太子爷,给楚公子指一位名门小姐做妻子?”   青衣本来是还在想,就这小院子还妄想能关住自己?可是一听完了青鸟的话,这原本要出去逛逛的心思,也是一下子就没了。她相信小姐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倾城让人将信送出去之后,便直接开始等消息了,果然,两日后,寒东那边儿就送了消息过来,安清公主府的内奸,已经是知道了。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惊动她们的。   “她们?看来,安清公主身边儿的眼线,还不止一个了?”倾城知道定然是会有人利用安清公主,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还不止一人!看来,这回是真的要热闹了。   “去将安清公主请来,等人来了,再让寒东直接将那几人给我带来。”   “是,小姐。”   安清公主本来是正在府里陪着孩子玩儿呢,听说是太子妃急着要见她,一时也是不明白什么事儿,可也不敢说不来,稍一收拾,就到了太子府了。   “不知太子妃找本宫何事?”   “皇姐先坐吧,一会儿,请你看一出好戏。”倾城的唇角含笑,“只是这出戏,还得要皇姐配合才好。”   “这,什么戏?如何配合?”   倾城一使眼色,站在了安清公主身侧的青兰直接一出手,便点了她的穴道。   安清一时不得动弹,眼里头自然是有了慌乱和愤怒,倾城也不看她,直接说道,“为了防止皇姐一会儿的情绪太过激动,本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皇姐能体谅本宫的苦心才好。”   待青兰等将安清公主扶到了屏风后头坐稳了,不多时,寒东也带了人回来了。   倾城一看底下跪着三女二男,心底则是唏嘘不已,想不到,这堂堂的安清公主府里头,竟然是被人一下子就埋了这么多的眼线,而且还全都是安清跟前儿比较受宠的几个奴才。   “说吧,你们都是哪位贵人派到了安清公主府的?”   底下的人一听,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后,自然是纷纷否认,哪敢说实话?   倾城冷笑一声,似乎是也懒得同他们多说,倒是青兰满是怒气地冲着那中间儿年长的一位婆子过去,直接就是赏了两巴掌!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奴婢是安清公主身边儿的人,是她的贴身的管事嬷嬷,奴婢并不是太子府的奴才,您无权处置奴婢。”   青兰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假寐的主子,转头冲着那婆子就是一脚,当然,这力道自然是控制好了,断不能让她一脚就死过去的。   “老虔婆,你倒是好胆子!竟然是敢在那灵芝上下毒,你以为我们主子不知道?哼!我们太子府里头可是住着天下闻名的无崖神医,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那灵芝有问题?”   那婆子一听,脸色登时一白,连忙狡辩道,“没有!奴婢没有下毒暗害太子妃呀!请太子妃明察!”   “是么?不是你,难道还是安清公主不成?哼!太子妃早已是命人调查清楚了,能接触到了那灵芝的人,总共也不过就才几个,而你是最有机会下手的。”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呀!奴婢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太子妃下砒霜呀,那可是巨毒,要人命的呀!还请太子妃明查。”   青兰听罢,直接就是冷笑一声,“还说不是你!我只说是下毒,何时说过是砒霜了?你又是如何得知那灵芝上是被人下了砒霜的?还不从实招来?若是再敢有一丝的隐瞒,小心你的狗命!”   青兰说着,身边的佩剑,蹭地一下子,便抽出了一截,那铁器的刺耳声,一下子就将那婆子给镇住了,连忙就跪伏在地,连连说着招。   “回太子妃,回姑娘,那砒霜的确是奴婢下的,可是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呀!奴婢若是不下毒,那奴婢的一家子也就不能活了呀!还请太子妃宽恕呀。”   “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下毒的?”   那婆子的眼珠子忽溜溜地一转悠,“是,是公主殿下。”   此时,坐在了那屏风后头的安清公主听罢,已是气得脸色通红,眼睛里迸射出来的眼神,恨不能是要杀人一般!   “是么?你以为你将此事嫁祸在了安清公主的身上,我们太子妃就不知道了?”青兰轻笑一声,直接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用那冰凉的剑刃在那婆子的脸上轻轻帖了上去,一下子,那婆子的冷汗顺着脸颊就下来了。   “刚刚我说什么来着?哦,对,若是再有一丝隐瞒,便要你送命。看来,你这条命,今日是保不住了。”   青兰的声音清丽好听,而且语气也是十分的温柔娇媚,可是听在了在场几人的耳中,却是如同那阎王的催命符一般地可怕!个个儿的身子抖地是如同那筛糠一般,若不是还想着保住一条命,怕是早就直接趴在地上了。   “不,不,不要!”那婆子的眼睛盯着那寸许宽的长剑,面颊上体会得再深刻不过的冰凉入骨感,让她是真的感觉到了死亡是离自己如此之近,更恐怖的是,此刻自己身前的这位姑娘却是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怎么就多了几分的诡异和阴暗感。   那婆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想要往一边儿躲,可是那长剑便如同是粘在了她的脸上一样,她动一分,长剑亦是动一分。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汗珠儿落在了那剑锋上,然后一碎成了两半儿的声音,那婆子的嘴唇都是成了惨白色,头发都已经是完全被冷汗给打湿了!   青兰似乎是很有耐性,就这样站着不动,反倒是歪着头,还颇为有趣地看着那婆子的反应,似乎是很搞笑,又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情景,很是好看,眸底的笑,再浓了三分。   这回那婆子是真被吓到了,直接就嚷嚷道,“我说,我说。”   青兰一挑眉,那剑身才离开了她的脸,而是放在了她的左肩上,似乎是只要她再敢说一个字来欺瞒太子妃,下场就惟有一死!   “是,是武贵妃。奴婢是当年武贵妃挑选到了大公主身边的。奴婢奉命监视大公主,一方面将大公主的一言一行,都向娘娘禀报,二来,就是为了在适当地时候,在大公主耳边说一些于武贵妃有利的话。”   “具体的?”青兰知道自家主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自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地就饶过了她。   “奴婢,奴婢跟在了大公主身边十几年,可是奴婢真正的主子,是武贵妃。这些年,有关大公主的一切,都是禀明了武贵妃的。而且,因为大公主在皇上跟前得宠,所以,在奴婢的种种暗示下,大公主也是常常在皇上面前为武贵妃和安华公主、秦王爷说好话的。”   青兰瞪她一眼,那婆子立马一个冷战,“当初,当初大公主会在太子大婚之时,如此失态,也是因为先前奴婢曾在大公主跟前暗示,说是太子妃到底出身太低,而且大公主才是正经的皇室公主。再加上,那日,奴婢在大公主的薰香里头加了些料,那日大公主才会一时情急,口不择言的。”   青兰的眼睛一眯,“却是为何?”   “因为,因为当时主子已经怀疑到了皇上有意扶持寒王,所以,便想着有人能出头,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而因为当时太子妃的身分,能对她出言不逊的,自然是只有皇室之人才能有这个可能,所以,便选中了大公主。”   “原来如此,敢情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主子只是拿了大公主来当试金石了?”   “回姑娘,正是如此。”   “那这一次的砒霜之事呢?”   “回姑娘,这,这也是主子的吩咐,说是如此一来,神不知鬼不觉,等到太子妃毒发身亡,那灵芝早已是全部入了她的腹中,定然是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嗯?”青兰一挑眉,眸底的笑,阴冷了几许。   那婆子感觉到了那剑往自己的脖子上又贴了贴,立马就又嚎道,“主子说了,即便是太子妃不死,最多也就是查到了安清公主的头上。到时候,太子势必要因此而大闹一场,甚至是会与大公主及驸马等彻底地决裂,弄不好,还会直接就让人杀上门去!如此一来,太子的名声势必受损。”   青兰脸上的笑,此时早已是没了分毫,“太子的名声受损,那么她会在暗中继续挑唆怂恿,是也不是?”   “回姑娘,奴婢只是按主子的吩咐办事,其它的并不知情呀!姑娘饶命,奴婢的一家人的性命可是都在主子的手里捏着呢,若是奴婢不从,那奴婢的那些家人可是就一个也活不成了!”   青兰不再理她,回头看到小姐已经是睁开了眼睛,面上平静无波,只是其周身的气势,略有些阴寒。   “你们呢?是要本宫再让人给你们用刑,还是自己主动交待?若是说错一个字,本宫不介意直接就替皇姐处置了你们!依本宫今时今日的地位,处置一两个奴才,谁能说个不字?”   倾城话落,便见底下的人纷纷磕头认错,开始各自将自己的家门报了出来,意外地,竟然是还有着以前凤氏留下来的眼线,这还真是有趣的很!   待她们说完,青兰一使眼色,寒东命人直接将他们都带了下去,就在院子里头跪了,听侯处置。   安清公主此时才浑身有些僵硬酸涩地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不难看出,气得不轻,那嘴唇还是轻轻哆嗦着呢。   “皇姐可是都听清楚了?人就在外头跪着呢,若是皇姐怀疑是本宫从中做了手脚,大可以自己再回府继续审问。只是,有关毒灵芝一事,本宫是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多谢太子妃,今日之恩,本宫没齿难忘,它日,若是有用得着我安清之处,但请吩咐就是。”安清公主也是个性子爽直之人,今日之事,已然是看得明白,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人的背后都是些什么人?   如今被倾城都一一给她揪了出来,她若是还不知道后头的事该如何办,也就枉费她在皇宫里头活了这么多年了。   处置完了这些,倾城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直接就更衣进宫了。   如今宫里主要事宜说是由德妃在打理,其实倒不如说,德妃现在只是负责与皇上有关的,其它的,比如各宫的份例,各宫的宫人分配等等,都是由倾城手下的孙嬷嬷、于嬷嬷等人在主理。   如今宫里的六局二十四司,也是都小心谨慎了许多,毕竟,太子妃直接就撤换了几名尚宫,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警告!   倾城一路直接就到了慧嫔所住的宫殿,宫门紧闭,看起来,倒是真有几分被软禁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那一日倾城与慧嫔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倾城走后不久,慧嫔便上书给皇上,说是自己无才无德,伴君身边二十余载,却是私心太重,犯下大错,如今已是无颜再面见圣上,只愿余生再不出宫门一步,一心为皇上,为千雪祈福,从此,一心向佛,再无杂念。   皇上接到了宫人送来的信时,也只是轻轻地瞟了几眼,然后于文海才禀明,说是太子妃去过了。   皇上沉默了片刻后,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准。”   于文海得了令,立马就吩咐了小太监去办了。宫里头的人明白,如此一来,慧嫔娘娘便是彻底地失宠了!这一回,宫里头,怕是要真正地清静一段时间了,毕竟皇上虽不算是年迈,可是这个年纪了,也无意再为自己填充后宫了。   皇上命人将太子唤来,御书房内,便只他父子二人相对,偌大的宫殿内,倒是显得空荡冷清了许多。   “如此也好,至少,也算是保住了朕的一个儿子。看来,你选人的眼光,果然是不错!轻而易举地,便让慧嫔断了念想。”   “她本来也就是没有机会的,便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情,秦王也不可能会真的如她所愿,拉拢旁人与我对峙。”   皇上一挑眉,龙目微微一眯,刚刚太子话里头可是透出了另外一重意思,不过现在,他也是不在意了!   “随你们吧,这千雪,早晚都是要交到你们的手上的。你能得倾城这样的女子相助,倒也是你的福分。听说她的身子,如今已是大好了?”   “是。”   “嗯,那就好,别总是忙着国事,也该想着为我南宫家添丁进口了。”   “是,父皇。”夜墨的耳根稍稍有些红,不细看,并不会发现。   “上次你说找到你七皇弟了?”   “回父皇,不是找到,只是目前来说有了些线索,不过,现在倾城还不能够确定。父皇可以放心,七皇弟现在很好,并无性命之忧。”   皇上的脸上,稍稍有些欣慰,“只要是人没事就好。”   对于皇上来说,能找到那个真正的七皇子,自然是好事!若是找不到,也不过就是人生有些遗憾罢了!毕竟现在千雪的继承人已经选定了,他也不想因为真正的七皇子的回归,再引起一些波澜。   “北漠那边如何了?”   “洛华宁已经在夜堂等人的护送下顺利进入了北漠的上京,如今,正带了大批的金银,买通了北漠皇的一名近臣,估计这两日,就会受到北漠皇的接见了。”   “那便好,只要是北漠那边儿传来好消息,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是,父皇。”   夜墨回到了静园的时候,倾城正坐在了院中的凉亭里头看书,目光专注,精神似乎也是十分的集中,对于他的到来,似乎是毫无所觉。   夜墨就在离那亭子约莫有三五丈的地方站了,看着亭中的美人,姿态娴雅,神情怡然,一时竟是觉得自己的心底也是满满的!   真好!这样的生活,是当初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在他的意识里头,他根本就是不可能会拥有如此美好的生活,他不可能会娶得娇妻,他是煞星,是残暴不仁的恶魔王!   可是现在,当初不敢想的一切,他都有了!   不知站了多久,倾城在看书觉得有些累了,抬头活动自己的脖子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夜墨,冲她浅浅一笑,眉眼弯弯,道不尽的爱恋蕴藏其中,那一瞬间,夜墨便觉得自己的心像极了那被融化了的冰雪,已经是软成了一滩水。   抬步过去,越走越快。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人已经是到了倾城身前,再一眨眼,夜墨坐在了她刚刚坐过的地方,而倾城则是已经落入了夜墨的怀中。   如今已是夏末,也不过就只有是正午的时候,还稍有些烦热,一早一晚,已是较为清爽,至少晚上入眠,不会太热。   “你今日进宫了?”   “嗯。”倾城乖巧地偎在了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父皇说你做的很好,如此,也算是应了当初武乾的承诺。”   倾城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安静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丫头,你今日还帮着安清处置了一些事?”   “只不过是让她能活得清醒一些罢了!如此一来,也让咱们少一个敌对之人,岂不是更好?”   “你做得很好,只是,丫头,你这两日的动作太过频繁,可是出了什么事?”   “嗯,我参到了一些玉骨桃花扇中的秘密,只是,要离京几日。所以,我想着在我离京前,把这些麻烦都处理掉,心里才能清静些。原本若是不急,我也没打算出手对付她们,毕竟也不过就是些小角色,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不过,为了不给咱们找麻烦,这才出手了。怎么?我的动静太大了?”   “不会!”夜墨笑笑,“除了慧嫔自请幽禁之外,听说安华公主府里头,今日杖毙了几个奴才,而秦王府里头,则是较为热闹一些。”   “什么?”倾城对于秦王府的事情似乎是兴趣浓重。   “秦王妃本来是处处针对那个丽姬的,可是今日不知何故,竟然是突然就回了一趟娘家后,再回到了秦王府时,整个人都是有些消沉失落了。竟然是连丽姬趁着秦王不在,前往主院里去挑衅,她也是未曾理会。”   “果然是受到的打击不小呢。”倾城低喃。   夜墨轻笑了几声,他自然是知道安清公主府里头,也是埋了她的眼线的,这会儿,估计是知道自己的眼线被人拔除,正兀自在府中惶惶不安吧。   “咱们的鱼儿上钩了。”看到倾城高兴,夜墨再次送上了一个好消息。   “果然?”   夜墨点头,“这几日,父皇对于秦王兄,还是颇为倚重的。若是不出意外,很快边关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倾城这会儿才是真正的喜笑颜开了!   “若是事成,也不枉咱们费心布置了这么久。虽然是边关会有些麻烦,百姓们会多少受到些苦楚,可是比起两国当真开战来说,已是要好上太多了。”   “不错!”夜墨轻拍了拍她的背,“丫头,我不能容忍你再离开我,所以,再等几日可好?等边关传来了消息,我们的计成,我陪你一道去北地。绝不食言,如何?”   倾城的身子微微一僵,也意识到了上次自己离开他,偏巧又中了同心蛊的事,是让他有些草木皆兵了。她想要试着说服他,可是一对上了他那浓墨般的眸子,看着那里头浓浓的担心和不舍,便是有众多的理由,也是说不出一个字了。   也罢,就由着他又如何?反正那玉骨桃花扇的秘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倒是看到夜墨这样的眼神,倾城的心里一时有些心疼了!   自己当初中了同心蛊,虽说是受了不少罪,可是她相信,当时她痛了一分,眼前的这个阿墨,亦是疼了一分!不然的话,何至于让他害怕至此?   “阿墨,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无论是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不会再瞒着你,自作主张了。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也莫要再总是记挂着了,好不好?”   能说不好吗?夜墨本就是拿倾城无可奈何,如今自己的心上人又是将姿态放得这般低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几日后,边关果然是传来了消息,紫夜国于半夜突袭千雪守卫得最为严密地凌云关,结果可想而知,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秦王府中的丽姬,却是突然就像是失踪了一样,去向不明。   丽姬的失踪,实际上是在边关的战事发生之前。秦王府并没有因为丽姬的失踪,而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秦王妃倒是颇为欢喜,毕竟少了一个女人争宠,而且还是一个罪臣之女,她心里头自然是极为痛快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秦王居然会告诉她,其实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秦王的确是不认识王丽华,自然也就不可能会认出丽姬就是她,可是他不认识,不代表他身边儿的人不认识。   再加上秦王离京前,本来就是曾与倾城秘会过,自然是对自己进入紫夜后的一些事情,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了。   秦王站在了窗前,想着那一晚倾城对自己说的话,句句犹如就在耳边。   “本宫只是来提醒秦王爷一声,别忘了你姓什么?还有,肖东逸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他到底是不是会真的存了好心,你我亦是不言而喻,与其让外人看了笑话,倒不如想想如何才能真的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自己的名声!”   “你在紫夜的一切,自然是会有人禀于太子,同理,你在紫夜的安危,亦是不会有问题的。本宫知你虽然是曾一心向往那个位子,可是比起武贵妃来,你更是看得清晰透彻,如今的局势,你想扳回来,已是难如登天。与其自取灭亡,倒不如选择与本宫合作,如何?”   “肖东逸其人诡诈,你此去紫夜,他必然是会百般挑拨,亦或是大加利用。无论如何,你只需不动声色便可。若是美人计,你照收不误,如此,于你倒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不是么?”   秦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一切的一切,都在洛倾城的意料之中,南宫夜得妻如此,如何能不成功?   转头再看看自己的这位秦王妃,亦是大家闺秀出身,同样的是世族小姐,于礼于貌,俱是无可挑剔,可是为何一与洛倾城做起了比较,竟是这般地不堪?   丽姬混入了秦王府,无非就是想要赢得自己的信任,从而再从自己这里盗取到一些机密罢了!   秦王苦笑一声,一切都跟洛倾城预想地一般无二,自己假装将秦王府的一些隐秘势力都透露了一二给那个丽姬,她果然就以为她已经是得到了自己最大的信任,如此迫不及待地,便直接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书房了。   自己不过是陪着那个丽姬演了一场戏,如今,戏散,人醒,一切都是再度回复到了原来的轨迹。   “紫夜的损伤如何?”太子府的外书房内,倾城直接问道。   “回太子妃,据咱们得到的消息,此役,紫夜死伤逾两万人,如今,已是开始休整了。”回话的,是寒东。   倾城点点头,“这一次,咱们主要还是胜在了这个丽姬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胜在了肖东逸太过心急的上头!他自以为那个丽姬已经是完全取得了秦王的信任,才会命她盗走了兵力分布图。可是没想到,他得到的消息,却是与咱们的实际布置一模一样的!”   夜白有些不明白,挠挠头,“主子,咱们为何一定要给她那份儿最真实的兵力分布图?您就不怕他会真的从最薄弱处下手?”   “不会!”回答他的,是正笑得有几分得意的倾城。   “上次北漠的事,可是给他的打击不小。而肖东逸此人太过多疑,明明到手的就是真的,可是他却想到了当初他自己偷盗了北地的兵力分布图的事,自然就会猜测这个局咱们早已识破了,不然的话,那个丽姬哪有那么容易便得手?所以,他又自作聪明地以为,咱们给他的是假的。”   夜墨点头,有些鄙夷地看向了夜白,“明白了?”   被鄙视了!夜白这一回,却是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倒是头一回对这位主母,心服口服了!   寒东等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得有几分的得意,这一次,肖东逸可是真的栽了一个大跟头!   一位才刚刚登基没几日的新帝,竟然是如此焦燥地便急着出手对付邻国,这一回,倒是要看看他会给出一个什么样儿的官方解释来?总不会说是晚上他的人马在操练的时候,都没睡醒,所以才会攻向了凌云关吧?   几人在屋子里头正得意呢,便听得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北地的武业派人送了消息回来了。   夜墨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密函,打开一看,面上的笑容顿时再深了一分,抬眼对上了倾城清亮的眸子,“是北漠传来的消息,洛华宁果然是不负众望,成了。”   ☆、第七十三章 再探北地!   洛华宁秘密代表了千雪与北漠皇签署了协议,千雪国无偿提供给北漠二十万石粮食,所换取的,便是千雪国退后五十里,三年内不得侵扰千雪的边关。   若是平常,这个协议,北漠皇自然是不打算签署的,不过是才二十万石粮食,而且对方还要分成了三次才肯给清。这分明就是在蔑视他们北漠!   可是现在,北漠因为上次与千雪交手的严重失利,再加上因为一张兵力分布图,付给了紫夜那么丰厚的报酬。自己最后却是损失惨重,这一回的二十万石粮食,就等于是让北漠皇看到了一线曙光。   北漠皇自然也不傻,知道对方不过就是想要先安抚自己,现在的形势,千雪和紫夜还真就是说不定哪一日就要开战了!如此,他们也不过就是想要让北漠不要在背后插千雪一刀子罢了。   其实北漠皇不是没想过,既收了他们的东西,再趁着他们打的热闹的时候,直接在后头偷袭一下子,再捞些好处回来。可是北漠皇没想到的是,洛华宁刚走,苍溟国的人就到了。   而且还是李华州亲自来的,其实不需要再与他细谈什么,北漠皇就已经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了。   待送走了李华州,北漠皇才有些弄不明白道,“这洛倾城不过就是一介义妹,竟然是能引得金冠太子亲自出面,哼!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奸情,朕还真是不信!”   北漠皇身边的内侍道,“回皇上,听说是上了苍溟玉碟的,就连苍溟女皇也都是亲自承认了的。”   “你可见过那洛倾城?”   那内侍听了,尴尬一笑,“瞧皇上说的,奴才连这宫门都未出过,何曾能见得那位千雪第一美人儿的风姿?皇上这不是在笑话奴才吗?”   这北漠皇也是个性子乖张的,再加上年纪本也不大,如今后宫中的美人也不多,毕竟是才登基的时日不久,还不到选美的时候呢。   “你说,朕要是也出宫走走,会不会巧遇了那位洛大美人儿?”   “皇上,您,您可别吓奴才!”那内侍一听,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地上了。“皇上,您可是万金之躯,可是不能呀!如今虽说咱们与千雪交好,可是您若是私底下去千雪,可是要经过重重关卡的呀!”   北漠皇轻挑了挑眉,站在了高高的玉阶上,看向了千雪京都的方向,“咱们北漠风大,养出来的美人儿,却是与其它三国皆是不同!朕倒真是想看看这南边儿的美人儿,是如何的千娇百媚,婀娜多姿呀。”   “这还不容易,皇上只要是再给千雪国提个要求,再送上些美人来不就是了?”   北漠皇轻笑一声,然后握成了空拳,在那内侍的头上重重一敲!“笨死了!朕是北漠人,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些娇滴滴的弱美人?走路风一吹就想倒了似的,谁稀罕?”   内侍伸手抹了一把汗,暗道主子这是想干嘛?不喜欢南边儿的美人,又说这些做什么?等等,主子不会真的要出宫吧?   千雪国,太子府,静园。   “如今三哥的事成,咱们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阿墨,凌云关那边,你可放心了?”   夜墨点头,“我知道你一心要去北地看看,或许能在那里发现一些当年你母亲生活过的痕迹。只是,丫头,人已逝,还是要往前看的好。”   “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不能弄个水落石出,我就总是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阿墨,若这只是母亲的遗物,倒也罢了。可是偏生父亲以前也未曾见过。而且,这又是肖东逸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我是真的好奇,不过就是一把小小的扇子,到底是掩藏了什么秘密?”   “会不会是有宝藏?”无崖有些随意地问了一句。   倾城摇摇头,“应该不会是!母亲当年的所有好东西,怕是也都被端木家族的人抢光了,如何还会再有什么宝贝?我总觉得,那个肖天纵有些奇怪,他的心思很深,而且,那个穆贵妃,我始终是觉得他们跟我的母亲会有一定的关系。”   夜墨的眸光一闪,“你怀疑你的母亲没死?”   无崖直接就是被这话给惊得手一歪,杯中茶尽洒,就连打湿了他自己的衣裳,他都是恍若未觉,“不是吧?她不是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是没死?”   “无崖说的没错,当初我也曾冒着大不韪的风险,看过母亲的墓地,里面的确不是空的。”   “那又如何?”夜墨淡淡道,“事过多年,谁又能保证里头的人,就一定是李如意?”   这话可是一下子就把倾城和无崖都给吓到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这么说?”   夜墨摇头,“我只是想到了在紫夜的一些事。正如你所说,肖天纵当年对李如意如此情深,怎么会这般地突然,一下子就移情别恋了?而且还为了一个穆贵妃,竟然是连中宫皇后都不再看一眼?你们不觉得这情感上的转换,也来得太快了么?”   无崖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他既然当初是对李如意情深至此,又怎么会如此地迷恋于一个穆贵妃?”   倾城浅笑,“还有一种可能性,便是那个穆贵妃,与我母亲生得有几分的相似。”   “可是再相似,也不可能会专宠这么久!而且,肖天纵甚至是为了穆贵妃,不惜得罪了那么多的权贵,要知道,紫夜的后宫里头,可是有着不少勋贵之家的小姐的!皇上专宠一人,让其它世家送进宫里的女子,独守空闺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做的也太过了些?”   “不错!最奇怪的是,这位穆贵妃竟然是十几年不曾踏出宫门一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谁说未曾出来过?只不过是比较少罢了!”夜墨瞪了无崖一眼,“不过,饶是如此,若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怕也是会受不了的!就像是我们这静园,我花费了再多的心思,让你足不出院,丫头,怕是一两个月还有可能,若是一两年,你会疯掉吧?”   “那倒是!若是这么长时间不出宫门,不与外界联系,我真怀疑那个穆贵妃是不是还活着?”   话落,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倾城的眸光微闪,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刚刚从她的脑子里闪过,只是太快,还来不及抓住,便消失不见了。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幸好这一回凌云关的事,咱们赢了,否则,怕是这有关天命邪妃的谣言,会真的将你给淹没了!”   听了无崖的话,倾城果然就是蹙起了眉,轻轻地咬着嘴唇,似乎是也在琢磨着,自己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那人竟然是要故意地往自己的身上抹黑呢?   等等,不对!   倾城猛地收住了身形,面色微凛,“不对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的那位皇姨母,应该是还有事情瞒了我才对。”   “什么意思?”无崖凉凉道。   “她和沉香国师为何要散布这股流言来故意对付穆贵妃?而且,现在肖天纵已经退位,那穆贵妃对于紫夜来说,基本上已经是构不成任何的影响了。即便是当初肖天纵未退位,也未曾给予过穆贵妃太过分的荣耀。”   倾城说着,已是一脸狐疑地看向了夜墨。   夜墨也是直到听她这样说,才注意到了这一点,“丫头说的不错。他们为何要出手对付一个紫夜国足不出户的贵妃呢?”   “又或者说,肖天纵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退位,就是为了保护穆贵妃不受伤害?”无崖也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你们别忘了,是流言在前,肖天纵退位在后!”   倾城点头,“不错!若是此番在位的仍然是肖天纵,那么,这穆贵妃是天命邪妃的传言,才是更可信的!可是偏偏肖天纵匆匆地宣布退位,之前,却是毫无征兆。看来,我们都是低估了这位穆贵妃了。”   无崖却是倏地笑了,“应该说是我们都低估了穆贵妃在肖天纵心中的地位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一旁的青兰也有些发愁道,“刚刚听小姐的意思,那位穆贵妃似乎是个挺难见到的人物呢。而且,我听说,到现在,便是肖天逸登基为帝,亦是不能踏足穆贵妃的寝宫呢。”   “有趣!不过,我倒是宁愿相信肖东逸不会就此罢手,一个人一旦是登上了那个最高的位子,他心里头对于权势的渴望和需求,就会越来越浓烈!即便是对于他的父皇,他也不会喜欢那种不受控制,甚至是他本人不受敬仰的感觉!”   “小姐的意思是说,肖东逸会想办法去揭开穆贵妃的秘密?”   “很有可能!肖东逸生性多疑,而且,现在肖天纵虽然是传位于他,可是这宫里头仍然是有他的权势所不能到达的地方,他如何会甘心?而且,他担心的是,在这宫里头总是有那么一处不受他控制的地方,万一哪一日,再从里头杀出一大批的皇室暗卫来,该如何是好?”   无崖被倾城这话直接就给噎到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夜墨,见他反倒是浅笑了笑,似乎是并未受到倾城这番话的影响,“丫头揣摩一个的人心理,总是这般地一针见血。”   不料倾城却是笑得几分妖娆,丝毫不顾无崖就在这儿,手指轻抬,直接就搭在了夜墨的肩上,“那不知太子爷以为呢?将来,若是太子妃登基即位,是不是也得想法子将臣妾手中的势力削除殆尽呢?”   夜墨的眸底一深,面色一寒,整个人的身上都是透着几分的死气!   “丫头,你又想离开我?”   倾城一楞,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思维竟然是会跳跃得这般快,直接就蹿到了另一点上去了!   “哪有的事?”   “那就好,你只要是与我不离不弃,那么将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插手你的事,可若是你胆敢离开我一步,我便将你在乎的这些一个不留地全都清除掉,丫头,我说话向来算话!”   倾城突然就打了个冷战,看来,自己同心蛊的事,给他造成的影响还是不小,以后自己说话做事,可是得着实地小心一些了。   “行了,你放心,我都说了,以后不管是有什么事,一定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绝对不会再自作主张,让你着急了。”   夜墨揽了她的腰,事实上,他很庆幸,至少这一次她中了同心蛊的事,并未瞒他,否则,怕是他真的会疯掉了!   “咳!”无崖觉得自己在这儿似乎是有些碍眼,可是就这样走了,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干脆就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他们两个一下,不要太过粘乎了。   事实上,无崖更想看到的,是这个死丫头会不会脸红了?或者是娇羞百媚,想要找地方躲了?   哪知道,夜墨直接就递过来了两记眼刀,“嗓子不舒服就去吃药,三日内不许再出现在静园了,免得你再传染给了丫头。”   “什么?”无崖瞪眼,倾城笑得有些过分,而夜墨则是直接就带人回了屋子。   无崖在原地跺了跺脚,瞪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就是你有妻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呿!惹急了我,我也去找一个!”   夜墨接下来的几日开始忙碌兵部的事,而同时,洛华宁也顺利地秘密回京了,虽然是辛苦了一些,可是好在事成了。   夜墨在倾城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将夜白转到了明处,直接就送进了兵部,这里是他的根基最深的地方,夜白在这里做事,被挑剔地自然也就会少一些。   焦芮莹与夜白的婚事敲订,夜墨让人送了消息给蜀地那边儿,一切似乎是都进展地很顺利。   倾城这几日则是让无崖准备了一些去北地的相关事宜,当然,最要紧的,便是端木婷嫣,她的身体不好,一路上不能太赶,否则,若是病了,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武乾的断七一过,武影儿被倾城派人秘密接到了玉景山脚下的一处别院里,为了她的安全,倾城将自己身边儿的青鸟也调了过去。   阿正和阿邪两兄弟回京了,自然是要随倾城同往北地的。而无崖最终以不放心端木婷嫣的身体为由,也是坚持一路相陪。   至于他这个理由里头有几分真几分假,怕是除了他本人,别人是无法体会了!   无论如何,无崖能同行,端木婷嫣表现得是很高兴的!   就在启程的前一日,倾城收到了花楚的来信,眸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然后让人将青衣放了出来,再将花楚的亲笔信给她看了。   青衣看毕,已是泣不成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多谢小姐成全。”   “行了,起来吧。既然是要嫁过去,你就不能是以这样的身分和态度出嫁。嫁妆的事儿,青兰她们早就帮你打理地差不多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一些大家闺秀都该有的礼数。接下来的日子你能熬过去,我才能相信你是真的喜欢阿楚。”   青衣微怔,眸光晶莹中,透出一分讶异。   倾城却是冲她笑笑,“你以为这高门世族的小姐是那么好当的?你的身分我都为你想好了,你是我三哥的妹妹,以后,你就叫洛倾依。”   青衣许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嘴巴张大,然后再好不容易合上,却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还不快起来,以后,你就是洛府的五小姐,四婶儿已经请了全京城里头规矩最严,女红最好的嬷嬷来教导你了。总共请了四个,若是在年前你能有几分的起色,明年开春儿,就是你和阿楚成亲的日子。”   青衣这下子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多谢小姐。”   倾城却是轻叹一声,“不必谢我,这一关,你若是能挺了过去,以后,要好好照顾阿楚。他这一生不容易,特别是他的娘亲,亦是受了半辈子苦,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些。”   “是,小姐。属下断不敢忘小姐大恩。”   “好了,快起来吧,以后,就不可再唤我小姐了,见了我,要唤一声三姐才对。”   青兰也是为了青衣总算是能修成正果而高兴,“五小姐,请吧,三少爷已经亲自过来接您回府了。”   青衣含泪浅笑,“青兰。”   “走吧,若是让三公子等急了,小心改认我做妹妹了。”   话落,便是两人的轻笑声。   倾城轻轻抚额,这一次,到底也是自己使了心计,也不知将来阿楚和青衣会过得如何?青衣对阿楚的心意,她自然是一早就知晓的,不然,也不会纵容了她直接就跑去北地找他。   只是,感情的事,本不是人力可控的,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帮了青衣,还是害了青衣呢?   “想什么呢?”一双强有力的手臂,自身后将她紧紧环住,倾城浅笑,身体一放松,便将自己彻底地交给了身后的这个人,大部分的重量倚在了他的身上,可是身后的夜墨,却是蹙了蹙眉。   “还是有些轻呢。记得刚成婚那会儿,你比现在要重一些的,看来,还是养得不够好。”   “你说,阿楚会不会对青衣好?”   “会!”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倾城有些纳闷儿。   “你若是问我花楚会不会爱上青衣,我倒是只能回答不知道了!不过,青衣到底是你身边儿的人,花楚不会让她太难过的,不然,岂不是惹了你伤心?”   一句话看似轻飘飘地,却是将她和花楚、青衣三人间的感情道了个清楚明白。倾城一时有些感慨,更多地却是一种对于夜墨的心疼!   身后的这个男人,明明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对自己有这份儿心思,却是不能赶,不能打,更不能杀!想来,依着他霸道专横的性子,定然是会忍得很辛苦吧?   “你也赞同我将青衣许给他?”   “嗯。”   “为何?”   “事实上,你无论是将谁许给花楚,我都没意见,只要不是你就好。”   “……。”倾城一时无语,这算是什么回答?怎么感觉这个男人就是个黑心黑肺的家伙呢?感情他就只是想着如何将自己身边儿的桃花都给拔了,却是压根不管是被人直接插进了花瓶,还是被人用布给罩了!   “丫头,我累了,陪我躺一会儿吧。”   倾城点头,想到他这几日也的确是辛苦,忙着将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干净,好能陪着自己一起去北地。说起来,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必如此拼命了。   “你也的确是太过辛苦了。”   哪知道,倾城想的躺一会儿,跟那阎王爷想的躺一会儿,压根儿就是两回事儿!   一个时辰之后,倾城已是累得筋疲力尽,便是连说话,都像是没有了声音一般。   “阿墨,不要了,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就今晚上一个人偷偷去北地。”   本是使性子的话,此时因为声音略带嘶哑,竟是凭添了几分柔媚的风情,听在了夜墨的耳中,倒更像是在撒娇!   只不过,夜墨在听罢之后,却是眸底颜色一深,直接就将她的身子扳正了,然后两人鼻尖儿对鼻尖儿地交换着视线。   “你敢?”夜墨的声音,也是一样透着几分的慵懒和餍足,“大不了,我今日哪里也不去了,我们就在床上一直待到了明日早上出行,可好?”   “不要!”倾城想也不想地便直接给拒绝掉了。开玩笑!现在才是什么时候?一直到明天早上?他是想要将自己扒皮拆骨不成?那可是死人的!   “那个,阿墨,这种事情,也是不能多做的,不然,也是会死人的。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个什么过度,会直接挂掉的么?”   夜墨看着她羞得宛若是朝霞一样璀璨的脸,忍不住在上面轻啄了几口后,再将头埋在了她的香肩上,然后肩膀微微抖动,笑道,“我只是说陪着你在床上睡觉,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倾城顿时大窘!   次日,一行人终于是准备齐妥,天未亮,就偷偷地出京了。   花楚与青衣的婚事,基本上已是敲订,如此,倾城的心里,倒是少了一些记挂,反倒是看着那一袭大红色的无崖,怎么看怎么有些碍眼了!   “怎么了?”夜墨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倾城的不对劲,顺着她的眼睛,就往无崖的身上看去。   “你不觉得,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么?”倾城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在过河拆桥。   “你说无崖?”   倾城重重地点了点头,“人家端木姑娘都几次三番地主动来跟他说话了,他还想怎样?难不成是想着故意要人家难堪?”   夜墨眯眯眼,“你想太多了。或许这就是人家两人的相处方式呢。”   “哼!我瞧着这个无崖分明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人家端木姑娘无依无靠的,他竟然是还总是冷着一张脸对人家,真不明白,他不就是生了一幅好相貌么?至于这么得瑟吗?”   某人继续不轻不重道,“的确,似乎是做得有些过了。”   “什么似乎,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看人家端木姑娘性子好,好欺负罢了!”   某人继续附和道,“也有可能。不过,正如你所说,端木姑娘性子好,人家不生气,你又担心什么?”   “什么不生气?你哪里有我了解女人?端木姑娘只是嘴上不说,面上不显罢了,可是心里头可是难过的很!”   某人点点头,“你又用了你的读心术了?”   “我也是不由自主地,不是故意就去偷窥人家的,我也只是想要帮她一把罢了,要不然,看着她总是这般辛苦,也会觉得过意不去不是?”   夜墨这回倒是弯了弯唇角,浓墨一般的眉,此刻竟像是含着笑一般,“不错!的确是得帮她一把,一个姑娘,不容易。”   于是,倾城没有意识到,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冰山阎王爷,成功地挑起了她的斗志,让她亲手去掐掉她身边的桃花,然后再去放到一樽看起来还算是不错的瓶子里。   因为考虑到了端木婷嫣的身体,所以一路上他们先进的速度都不算是太快。倒是正好可以让夜墨沿途再加着空儿地处理一些政务,只辛苦了那些暗卫,整天地跑来跑去。   “小舅舅回来了么?”   “没有。小舅舅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当初,外公也正是因为看中了他这一点,才会选了他来京城助我。事实上,这些年,寒王府给被他给经营得如此,也算是我最大的福气了。不对,对他而言,却是屈才了。”   “不过,只要是能在你身边,看着你一天天地成长起来,他应该也是很高兴的吧?”   夜墨点头,“小舅舅以前总说我不适合对人动情,所以,我自小便看尽了男欢女爱,女子的背弃,贪慕虚荣等等,所以,我对女子一直以来,就很是反感。后来,许是因为我一直连碰都不愿意碰女子一下,让外公和舅舅他们觉得,是不是做的有引起过了。所以,便又开始着急了。”   “当然是会着急了!你看看秦王府,还有之前的齐王府?哪一个像你似的,身边儿这么干净?”   “怎么?丫头不喜欢我的身边儿太清净了,想要再让我的身边儿热闹些?”   倾城却是眉梢微挑,斜着眼睛看他,“好呀!回头我让阿楚他们全都住到太子府来,让太子府也好好热闹上几日。”   “你敢!”夜墨直接就以吻封缄,让她直接就如一滩水一样,软在了自己的怀里。   几日后,倾城被夜墨扶下了马车,看着这一处破败不堪的村落,一时有些伤怀!虽然是从未来过此处,可是触目便是这等景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而端木婷嫣在一看到了这般光景之后,便是直接就轻泣了起来,走了两步,看到了那明显已是残缺不全的端木府,竟然是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们了。”   无崖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不悦道,“先起来,要哭,一会儿等到了坟上你再哭。”   这话说的怎么就觉得这般恶毒呢?倾城直接就瞪了无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教训他,安慰美人儿,你到底会不会呀?   无崖则是直接就给了倾城一个不屑的眼神,分明就是在暗讽她,你是白痴吗?   还好先前已经派了人过来,将端木府稍微整理了一下,虽然是断垣残壁,但是比起在外露宿来说,已是好了太多了。   端木婷嫣自从一到了这里之后,整个人的情绪便有些失控了。   等到了晚上,也不肯吃饭,整个儿俨然就是一个泪人儿了!   倾城倒也不去劝,只是待在了自己住的这处小院儿里,吃好喝好以后,便拉着夜墨往那早先桃花林的方向去了。   这山越族背靠大山,是千雪国有名的千雪山,只不过,因为千雪山蜿蜒上百里,而这里,亦是千雪山气候最为暖和的地带,所以,这一处的千雪山的风景,却是入目皆是青翠碧绿,没有一丝千雪山的寒冷霸气。   至于那处桃花林,按端木婷嫣所说,应当就是在东侧,五里到十里之间了。因为端木婷嫣离开千雪国的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她记忆中的估算,应该不是很准。   两人一路飞奔不止,却是未曾看到一处是曾有过桃花林的景象,莫不是寻错了方向?   毕竟当初端木婷嫣也只是说是在东侧,具体是偏北一些的东,还是偏南一些的东,谁又知道?而且,过了这么久,这里已是经过了一场厮杀,几年的荒芜。怕是端木婷嫣自己,也找不到了。   淡淡的月光洒在了荒芜的地上,使原本就有些荒凉的地方,更是生出了几分的凄然。   “丫头,明天再来吧。反正已经到了这里,还怕找不到?”   倾城看着入目的片片废墟,似乎是也只能如此了。   回到了小院儿,倾城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墨定定地看着她,“丫头,你若是不想睡,我们可以做些别的。”   明显地感觉到了床上的人身子僵了僵,然后有些不自地往里侧挪了挪身子,“那个,没有。我这就睡,只是一时不习惯罢了。”   夜墨的大手一捞,直接又将她圈禁在了自己的怀里,“丫头,你不觉得你越来越爱撒谎了么?”   “有么?”   “没有么?”   “没有!”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说服力,倾城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一定是你产生了幻觉了。对,就是这样。”   夜墨无语,这小丫头似乎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明日,将端木婷嫣也带上。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有问题?”   倾城眨眨眼,摇头道,“不可能的!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若是她果然有问题,我如何会看不出来?再说了,这里是北地,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千雪的地方,咱们身边又带了这么多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但愿吧。”夜墨的眸子闪了闪,他行事向来谨慎小心,特别是只要是跟倾城扯上了关系,他就更为小心,生怕再出现了一次同心蛊的事,若是再来一次,他可是真的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不会疯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夜墨的威胁起了作用,不多时,倾城的呼吸便越来越均匀,越来越绵长。而拥着她的人,却是一双冷眸幽然,毫无睡意。   轻轻地在倾城的睡穴上拂了一下,夜墨这才转了个身,由原来的侧躺,改为了平躺。   “多派些人手盯着端木婷嫣,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是,主子。”   夜墨自小便受尽了各种训练,对于危险的敏感度,明显是要高于常人!而倾城,她所倚仗的最大的一个优点,无非就是她的读心术!   可是,夜墨向来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那个端木婷嫣,从她一开始出现,便是有些古怪的,这两年虽然是一直住在京外的别院,对于倾城等人一直是没有什么威胁,可是,不代表了,这个人就一定是安全的!   夜墨曾见识过某些身负特殊使命的人,为了完成任务,不异隐忍多年而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虽然是倾城的读心术很是灵验,可是,不代表了,她就能窥探了那人所有的想法!   换言之,就像是一个能看到你吃什么东西,但是,在你不吃的时候,那人又怎么能看到?   所以,这也是倾城读心术的唯一弱点,无论倾城是否意识到了,夜墨是断然不能忽略的!所以,即便是倾城认定了可以相信的人,他也是丝毫不敢大意!   即便是当初无崖和花楚,他也是派了人去仔细查探并盯梢过的。特别是当初对花楚,可是好一番的试探,险些没要了他的命!   如今对于端木婷嫣,他既然是起了疑心,就断然是不会就此罢手的!即便她对倾城来说是安全的,也不能让她太过靠近倾城了,不是任何时候,倾城的戒备心,都是那般地严密的。   夜,静凉如水。   清清淡淡的月光,宛若是那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散发着重重的光晕。今晚的月亮看起来是银白色的,有些透明,像是玉石雕成的,纯洁无暇。周围的星星将它围得很是浓密,似乎是想要靠近它,仔细地看清楚了,里头是不是住着嫦娥?   一道人影闪过,快速地消失在了端木婷嫣的房中。   彼时,端木婷嫣似乎是因为哭的太过厉害,已是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梦中,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看到了自己的姐姐,她们紧紧地拥抱,抱头痛哭。   端木婷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处越来越紧,越来越让她感觉到了窒息一般,手不自觉地便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却是意外地发现,有一道温热的东西,正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端木婷嫣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就睁开了眼,同时,一张带了一张诡异面具的人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还来不及呼救,端木婷嫣就被人点了穴!   端木婷嫣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张口呼救,可是任凭她怎么费力,都是不可能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不过好在,她的手脚都还能动!   想要从这人的眼前逃走,显然是不可能了!   并不会武功的端木婷嫣,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然后蜷缩到了一处墙角。   来人对于端木婷嫣的反应,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眼睛就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她做所有的事!   直到她终于是不再动弹了,来人才哑着嗓音道,“现在我们能谈谈了?”   一听到了来人的声音,端木婷嫣的眼睛一下子便是瞪得更大了些,眼底的惊恐、不安、绝望,层层地弥漫开来,而与此同时,在她的恼海里,似乎也是随着男子抬手间的一根银针的射入,瞬间宛若是那灿烂的烟火爆开一般,各种华丽的场景,一下子便奔涌而出!   ☆、第七十四章 真正皇子!   次日,倾城叫上了端木婷嫣一起去寻找那片桃花林,意外地是,端木婷嫣自己似乎是也有些不对劲了。   夜墨拧眉,看来,自己的担心没错,端木婷嫣,果然是有问题。   夜墨直接下令,一行人自那处有些破败的宅院迁出,然后直接就驻扎在了离武业的军营不过十余里的地方。   倾城感觉到了端木婷嫣的心里很混乱,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巅三倒四,她的想法,总是有些跳脱,让窥探她心思的自己都感觉到了她的无序。   两日后,倾城终于是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荒凉的地方,引她前来的正是端木婷嫣。   “你确定是这里?”夜墨的声音听起来凉凉地,没有一丝的温度。   端木婷嫣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然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时间太久了,我隐约也只是记得一个大概!”   倾城窥探着她的心思,则是越来越迷惑,她对自己的确是并无恶意,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事这般地繁杂无章?而且,刚刚在她的脑子里,一瞬间,似乎是闪过了一个人影,只是是谁,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夜墨看着这有些空旷、荒凉的地方,不远处的确是还有一些曾被烧过的痕迹,只是,若说是十几年前的,似乎是不像!   无崖此时也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对劲,手一摆,阿正和阿邪便自动地护在了倾城左右两侧,不过丈余的位置上。   突然,一道箫声传来,很是尖锐刺耳!在场的众人皆是拧了拧眉,而端木婷嫣的反应,则更是过激,竟然是直接就抱着头,不停地喊叫、挣扎了起来。   对于端木婷嫣的反应,众人看在眼中,却是不明所以。   还是无崖的反应最快,直接就道,“大家小心些,这箫声有问题。”   倾城愣了一下,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利用箫声来攻击人的方法,只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这就是传说中的音波功?似乎是不像呀!   端木婷嫣的反应似乎是越来越厉害,表情也是越来越痛苦,很快,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端木婷嫣似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原本是拉住她的两名侍卫甩开,再抬眸看向了洛倾城的方向时,眸底已是一片猩红。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以自己的内力,来对抗这阵箫声,所有人都以为端木婷嫣是因为没有内力,所以才会如此,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端木婷嫣微微低了头,就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整个人身上透出来的气息,竟然是有些诡异。   倾城在试着感受了一下这箫声后,才呢喃道,“这不是音波功,这是摄魂曲!”   夜墨闻言,眼睛快速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然后手一指,便有十几道黑影往那箫声的发源地寻去!   端木婷嫣一步一步地缓缓靠近了倾城,就停在了离她约莫有两丈左右的位置后,似乎是感觉到了夜墨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杀气,已是再也迈不动了。   只听此时那箫声陡然一转,似乎是更为犀利了一些,让人不禁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在经受着太过折磨人的摧残,皆是不由自主地便去捂了耳朵。   而与此同时,就在倾城身后的端木婷嫣,眸底的腥红色,似乎是更为浓重了一些,自袖中快速地滑落出一把短刀,直接抽出,举至与耳朵差不多同高的位置,直接就冲着洛倾城扑了过去。   端木婷嫣不会武功,她的身法再快,自然也是比不过会武的夜墨和倾城的,更何况二人在她一抽出刀来的同时,皆是有所察觉。   端木婷嫣的身形快要靠近倾城的时候,则是被眼中充满了戾气的夜墨,直接一掌就拍飞了出去!   端木婷嫣的身子如同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并不算是特别优美的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等无崖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的时候,端木婷嫣刚好已经是摔在了地上,嘴里,还直接就吐出了一口红艳艳的血!   倾城蹙眉,耳边传来极其微弱的兵器碰撞声,很显然,这是因为对方的距离有些远了。   两人相视一眼,直接就飞身往那不远处的一些废墟之中,看来,来人亦是高手,不然,凭借着夜墨派出去的十余名暗卫,不至于交手这么久,而那箫声,竟然是始终未停。   等夜墨和倾城二人总算是到了那处废墟时,箫声已止,只见一名面带了诡异面具的黑衣人,已是被夜墨的几名暗卫围上,从身手上来看,的确是不弱!   两人就立在了那有些破损的墙头上,皆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吗?”倾城似乎是不抱希望地问道。   夜墨一笑,“你倒是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知道此人是谁?”   “这么说,你果然知道?”   “你不觉得这人的身手有些眼熟?”   “肖东逸?”倾城话落,又摇摇头,“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会来?这会儿,应该是正在朝堂上发号施令呢。”   “所以?”夜墨挑眉看她。   “应该是肖东烨吧?我竟是不知道,他竟然是还有能以音御人的本事!看来,紫夜国还真是卧虎藏龙呢。”   “以音御人?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夜墨说完,以传音入密之法,直接就指挥着暗卫寻到了肖东烨的弱点,将其逼入了绝境!   铛!   只听是一阵极为猛烈的碰撞声,就见那面具人手中的长剑落地,他整个人,都已经是僵在了那里。脖子上被三数长剑架住,他便是想动,也动不了了。   “走吧,下去看看。”   两人无声落地,在离他们不足一丈的距离稳住身形,表情凉凉地看着眼前正怒目瞪过来的面具人。   “好久不见呀,老友见面,用这种方式,似乎是有些不妥吧?”倾城率先说话。   肖东烨冷哼一声,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支玉箫呢。   “你们先退开,肖世子好歹也是紫夜的皇室子嗣,怎么能这般地怠慢了人家?”   “是,主子。”   肖东烨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显然是没料到他们竟然是能猜出了自己的身分。   既然是被人识破了,那这面具,戴不戴,自然也就是没有什么必要了!   肖东烨的真空一露出来,倾城则是心情极好地动了动眉梢,“你想让端木婷嫣杀我?若是果真如此,你当初找的人,应该就是一个会武之人才最好,为何要选她?她可是货真价实不会武功的。”   “哼!若是当真选了一个会武之人,还如何能跟在了你的身边这么久?”   倾城一愣,从善如流道,“这倒也是!若是当真是身手不错的,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不下百次了!”   “哼!”肖东烨似乎是看洛倾城很不顺眼,直接冷哼了一声,便别过了头去,说什么也再不看她了。   “肖世子骨子里果然就是流着皇室血液呀,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是还能如此地高傲。也罢,既然如此,本宫以为,也不能对你太过粗鲁了,我千雪,好歹也是礼仪之邦不是?”   倾城话落,夜墨使了一个眼色,肖东烨只觉得颈间一沉,人事不省了。   “啧啧,都说了要以礼相待了,你干嘛让人这么早动手?”   “丫头,若不是你说了以礼相待,你以为他现在能不带任何枷锁?”   倾城偏头,表情十分可爱,“这么说,太子爷还是给了臣妾面子的?”   “自然!娘子说话,自然是好用。”夜墨看她有了兴致,倒也乐得陪着她。在他眼里,只要是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等回到了一行人驻扎的营地,端木婷嫣已经是被无崖给送回了她自己的帐篷。   “如何了?人可是醒了?”倾城看到无崖进了主帐,直接问道。   “没有。倒不是什么以音御人,跟你先前一样,被人下了蛊,然后再以音操控这蛊虫,从而达到了来操纵端木婷嫣的目的。”   “他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弱小不堪的人呢?想杀我,直接选些武功高手不是更靠谱一些?”   夜墨挑眉,“你的意思是说,肖东烨没有派了大批的高手来围攻你,让你很失望?”   倾城的小脸儿一垮,“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合常理罢了。或者说,肖东烨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要取我的性命,甚至是,他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无崖直接就敲了一下她的头,“他当然是故意的!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了这里?还有,今天若是端木婷嫣得手了呢?你能保证你就只是负伤,不会送命?我倒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人!对方没能杀成你,你似乎是表现得很不满。”   对于无崖敲了一下倾城的头的小动作,夜墨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抬眼再看无崖时,眸间已是多了一分的寒意!   无崖自然是感觉到了,不过他就是故意的!跟他们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如何会不知道这堂堂的千雪国太子爷,根本就是一个大醋坛子!   不,说醋坛子似乎是有些太轻了!一个连小花梨的醋都吃的男人,应该是叫大醋缸!亦或者是叫大醋池子!   倾城无意关注两人间不见丝毫痕迹的电闪雷鸣,单手托了下巴,喃喃道,“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或许,是肖东烨本人意识到了什么。刚刚我看他虽然是被我们制住,可是他的心里,似乎是有着一丝庆幸的!好奇怪的感觉,是不是?”   夜墨睨了无崖一眼,“端木婷嫣身体里的蛊毒逼出来没有?”   “逼出来了。这种蛊,虽然是比较麻烦,不过比起当初的同心蛊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了。”   夜墨点头,“你不必去照看她?”   无崖一怔,“什么意思?”   “她不是你的女人?自然是该你去照看了。”夜墨直接就凉凉道。   无崖一听就恼了,蹭地一下子就直起了身子,“什么时候她成了我的女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告诉你南宫夜,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告诉你,没门儿!”   夜墨对于他的无礼,视若无睹,面无表情,不轻不重道,“丫头说你们是一对儿,你们就是一对儿。所以,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无崖有些懵懵地看了倾城一眼,见她正兀自发呆呢,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无崖眨眨眼,“死丫头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我怎么没听到?南宫夜,我告诉你,这死丫头再不好,那也是我妹妹,你别想着将我们都赶走了,你自己一人好独占她!”   夜墨对于他明显就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话,则是直接就选择了无视!   夜墨见此,心中更为恼火,可是偏又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总不能当着倾城的面儿,直接就跟他大打出手吧?再说了,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动手,也是落败的下场,何必自取其辱?   “阿墨,那个肖东烨呢?”   “你想见他?”   倾城点点头,一抬眼看到无崖也在,微微吃惊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会儿端木婷嫣若是醒了,会不会再有干什么不舒服?先前阿墨那一掌可是不轻,虽然是没用几分内力,可是端木婷嫣是不会武的!你身为医者,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我告诉你,我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呢,若是端木婷嫣有个好歹的,我跟你没完。”   得!不管怎么说,这端木婷嫣是落自己手里了,跑不掉了!   不管无崖愿不愿意,正如倾城所说,身为医者,他必须要去照看自己的病人,而且刚刚倾城说的也不错,端木婷嫣的确是伤得不轻,可见当时夜墨虽然是手下留情了,可是其心思也不过就是只要留她一命即可!   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地心狠!他明明也看出了端木婷嫣的不对劲,很明显是被人操控了,可是仍然能下了如此狠手,可见其根本就是一座大冰山,哪里就懂得怜香惜玉四个字了?再想想,这个男人,似乎是也就只有在倾城面前,才偶尔会有那么一些的温柔可言吧。   肖东烨被带来时,浑身都是湿的,显然,弄醒他的人,很粗鲁,直接在他的身上浇了冷水!   倾城在帐内看着被浇成了一个落汤鸡一样的肖东烨时,嘴巴顿时就张成了O型。   从她第一次认识肖东烨,到现在,她还真是从未见过他如此落魄的样子,不得不说,俊美潇洒的肖世子,一旦是被人刻意地弄惨了,照样是能吸引女子的眼光的。   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即便是有些落魄,也不能否认,他会给你呈现出别样的俊美来。   看着还有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嗒,倾城微微一挑眉,眸底倒是闪过了一抹惊艳,这样的肖东烨,还真是让人看了有几分的着迷了。   明明就该是十分狼狈的样子,可是偏偏肖东烨一人的傲气与不屑,显然对于他们对他的这种方法,很有意见,不过同时,又似乎是很不以为意!   就是他明明是心底里头很生气的,可是他的面子与自小受到的教导,似乎是不允许他表现得太过歇斯底里,于是,就出现了现在的这样一幕。   对于倾城对肖东烨如此在意的关注,夜墨表现得很不高兴。直接就将倾城紧紧地揽在了自己的身边,赤裸裸地宣示着他的所有权。   “咳咳!”倾城似乎是从肖东烨的眼里头看到了一抹嘲笑,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你为什么想杀我?既然杀我,为什么又不选一个好一些的法子呢?选中了端木婷嫣做杀手,你的脑子难道是让门给挤了?”   倾城这话还真是贬人贬得厉害!   肖东烨直接就瞪了过去,“没错!我就是脑子让门给挤了,所以才会找上你。”   倾城没想到自己原本是贬损他的话,竟然是还被他给自嘲地如此理直气壮!当即就噎了一下,眨眨眼,似乎是有点儿懵了。   须臾,转头看向了夜墨,“阿墨,现在是我们捉了他,没错吧?”   “没错。”某人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现在他才是老大,我们像是被捉的?”   肖东烨不待夜墨回答她,直接就吼道,“洛倾城,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总是听人说你聪明,真不知道你到底聪明在什么地方了?简直就是白痴!”   倾城也怒了,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着他,“你说谁是白痴呢?你才是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   肖东烨愣了一下,随即竟然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有些低,不过听起来,他的心情似乎是极好,这让倾城又有些意外了。   正要去窥探一下他的心思,就听肖东烨道,“是呀,我们全家都是白痴,不然的话,南宫夜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古怪女人?”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倾城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后上下打量着肖东烨,他的眉眼生得极好,浓眉如墨,眸灿如星,只是若是细看他,似乎是和什么人生得又有几分的相似。   是谁呢?   倾城眯眼直接就窥探起了他的心思,而夜墨再看向了肖东烨的眼神里,则是多了一分的狐疑。   等倾城完全明白过来的时候,夜墨已经在一旁喝了两盏茶了,唯有肖东烨一动不动,自始至终就这样地看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在看着夜墨。   倾城将这个巨大到了,一时让她觉得有些无法呼吸的消息,快速地消化掉,然后再一抬手,帐篷内便只余了他们三人。   “你。”只说了一个字,倾城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了,毕竟,这样的秘密,对于谁来说,都不算是什么好消息。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想自己该如何措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间不是太久,就在你对萧良说了那些以后。”   “他都告诉你了?”   “怎么可能?”肖东烨苦笑一声,“他虽然是没有说的太清楚,不过,小爷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听出一二来的。洛倾城,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如果不是萧良,我也不可能会知道这个秘密。”   肖东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洛倾城,“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世,而萧良,只是被你利用了?”   虽然是问句,不过,听起来肯定的成分居多。   倾城看看一旁的夜墨,再看看一双眼睛恨不能瞪出来的肖东烨,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当时只是猜到了一点点,我对你说过了,不能肯定。没想到,他自己倒是证实了。”   夜墨这会儿已然是有些呆了!   跟他相处这么久,倾城还是头一次看到了这位冰山阎王爷的脸上,竟然是出现了这样有些呆萌、讶异的表情。   倾城也知道,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他会有些难以接受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丫头,你的意思是说,他才是真正的老七,南宫逸?”   天知道让夜墨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当初是真的以为那个萧良才有可能是南宫逸,可是现在?   “阿墨,你听我说,我曾扮作了那位女琴师身边的丫头,可还记得?”   夜墨点点头,脸色仍然是有些难以置信。而肖东烨这会儿则是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然后大步就到了一旁的一个折叠屏风的后头,很是没拿自己当外人,竟然是就在屏风后头,换起了衣裳。   肖东烨的举动,倒是让原本有些意外的夜墨,一时忘了发火。要知道,倾城可是还在这帐中呢!即便是隔了屏风,那也是不妥的。   待夜墨总算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肖东烨已经换好了,而且,好死不死的,换上的竟然还就是南宫夜的一套常服!   夜墨还没发火呢,肖东烨便用手掸了掸衣袖,颇为嫌弃道,“真是无趣!常服竟然是还备黑色的,你就一点儿也不会腻?”   倾城无力抚额,怎么才几日不见,这个肖东烨竟然是有了些无厘头的风格?难道他也是穿越的?   答案很明显,他不是!可是他怎么能无视这位阎王爷身上的冷煞气息,竟然是还能这般地随意自在?   “你似乎是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囚犯。”   肖东烨微愣,看看他,再看看倾城,好一会儿才道,“喂!刚刚是我没说清楚,还是她没说清楚,亦或者是你没有听清楚?我是你的七弟,我是南宫逸!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事实,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现在还想着将我当成囚犯来看?”   “我管你是谁?冒犯了我的丫头,你就该死!”夜墨这话可不是唬人的,伴随着这话音而落的,可是他浑身不再加以克制的戾气,饶是倾城有了心理准备,仍然是下意识地就抖了抖。   而肖东烨虽然是没有打冷战,可是比那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倾城看来,也不过就是咬紧了牙关,不在他的面前露怯罢了。   “你,南宫夜,你把话说清楚了,我什么冒犯你家丫头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着一个端木婷嫣,真的就能伤了她?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连同心蛊都能解,天下最有名的神医都是被她吆五喝六的,她能就这几分能耐?”   这话怎么听着就不像是好话呢?   倾城也直接白了他一眼,“阿墨是你的兄长,不许顶嘴!”   肖东烨脸色一变,不过碍于眼前的两人,似乎是哪个也不是善茬儿,他还是自保为先吧。   “说说吧,到底你是如何得知的?”倾城伸手搭在了夜墨的肩上,总算是让这帐篷里的气氛好了一些,冲着肖东烨挑了挑下巴道。   “我察觉到了那次任何失败后,萧良回到定王府,就总是心不在焉的。他既然是王府的暗卫,而且手中还有一定的权力,我总不能明明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还听之任之吧?”   “所以你就派人跟着他了?”   “嗯。一开始是派人跟着他,发现他一直在追查当年千雪国的七皇子被调包之事。我便觉得奇怪,后来,又从父王那里得知,在他被你打伤之前,似乎是曾与你们有过简短的交谈,所以,这才多生了疑心。”   倾城点头,“你倒是聪明,脑子也是足够好使。只是,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你是如何得知你不是定王妃的亲生儿子的。”   肖东烨的脸上有些灰暗,眸底也是多了些颓败之色,“说来话长。最初我让人跟着萧良,最终发现了当初那个孩子是被人抱回了紫夜,如此,那就说明了千雪国七皇子是在紫夜长大的。”   “萧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直接以为他自己就是那个真正的南宫逸,一时间,情绪有些失控,可是因为身分的特殊,又无从发泄。一方面,他痛恨我父王和皇伯父,别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秘密,一旦让人知道,他已经识破了,只恐是会有血光之灾的!”   倾城微微挑眉,听到他仍然是称定王为父王,可见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还是很深的。   “我的人将这个消息回报给了我。我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异,直到后来某一日,意外地,我跟着母妃一起再去梁城外的寺庙上香时,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母妃常去那家寺庙,再加上母妃的身分本就尊贵,所以,在那里自然是有专门给母妃辟出来的一间佛堂。而那间小佛堂,除了母妃,我未曾见其它任何人进去过。”   “直到那日,我一时好奇心重,偷偷溜了进去,看到母妃正抱着一件儿小衣裳,兀自痛哭,悲伤至极。当时我不解,只以为是在悼念她曾经失去过的孩子,可是后来想到,母妃似乎是一生只得我一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小产或者是产子后夭折的事。所以,当下便多了几分心思,暗暗记下。”   “等到当日晚间,母妃回了定王府后,我再度潜了回来,竟然是意外地发现,那几件儿小衣裳皆是旧衣。后来,我翻遍了那处佛堂,再也没有找到其它的物什,倒是看到了那供桌上,有一面小小的玉牌。”   “上面无字,只是刻了一只凤凰图案。这样的玉牌,在紫夜除了皇室之人,一般来说,是无人敢佩戴的。当时我只是以为是母妃无意间落在那里的。可是待我拿起仔细察看后发现,我竟然是从未见过那面玉牌。很显然,那根本就不是母妃的。”   “你发现了那面玉牌不是定王妃的,自然就要查出来,究竟是什么人才会用了这种玉牌?上好的玉质,而且上面还是雕刻了凤凰。的确是不得不让人深思了。”倾城点头道。   事实上,倾城曾经跟在了定王妃身边的那些日子里头,所窥探到的,可不止是定王府的一些地形之类的,当初她从定王妃那里知道,肖东烨并非是她的亲子。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出偷龙转凤的戏码,只是没想到,当年定王妃的女儿,并不是刻意地被换掉,而是因为她一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当时的定王人在边关,并不在京中,而定王妃得知自己产下一女时,也并未有太多的不悦,只是没想到,便是连这个女儿,她也是没能保住。   次日,那名幼小的女婴,便停止了呼吸,而与此同时,定王妃被太医告知,因为这一胎难产,致使她的身子亏损的厉害,以后怕是都不能再孕育子嗣了!   这样的噩耗,对于定王妃来说,无异于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好不容易产下一女,竟然还没有活下一整天来!   定王妃身边儿的嬷嬷为其献计,对外谎称定王妃产下了一名小公子,再多外头抱了一名男婴进来,从此,府上就有了一名世子,肖东烨。   当初倾城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震惊,毕竟这高门大户之中,一些阴私之事,自然是不在少数。再加上当时定王妃并非是真正的偷龙转凤,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以活易死!   倾城可以理解一个女人的不容易,特别是在得知了自己以后都不能再生养,而偏偏刚生下来的婴儿,又再也不能开口啼哭的时候,一个女人,势必是无比的绝望的。   直到倾城单独与肖天纵见面的时候,她从肖天纵那里知道了,当初被抱走的七皇子,就养在了梁城之外的一家农户之中。   而这么巧的是,定王妃亦是从同样的方向抱来了一名男婴。   肖东烨继续说着自己调查来的事,“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没有人知道的是,那家农户在得知自己卖了那个孩子,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的时候,竟然是到了村东头儿的一个破庙的乞丐堆里,再捡了一个回来。”   “因为是弃儿,所以自然是不会有人找上门来。而当父王回京,暗卫将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其实,早已不是什么千雪的七皇子了,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名弃婴。也就是现在的萧良。”   “看来,你对定王的感情很深呢!也对,到底是他养育了你十几年,而且还给了你荣华富贵,没让你成为一名准备无情的杀手。或者说,没有让你沦为了一名可有可无的棋子。肖东烨,你对定王,其实是极为敬慕的吧?”   肖东烨看了一眼倾城,表情有些无奈,轻摇了摇头,“你不必拿话如此激我!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这些年,他的确是一直以一个父王的身分,教会了我许多的东西。而我的母妃,也是的确待我如同亲生,感情上的事,丝毫作不得假。”   许久未曾出声的夜墨则是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如何肯定,你就是南宫逸,而不是那名弃婴呢?”   倾城挑眉,对于夜墨的问题,她自然是有答案的,只不过,现在她更好奇的是肖东烨会如何回答。   “一开始我并不能肯定。毕竟,事隔多年,哪里还能如此地容易查清楚?直到后来,我找到了一名当年被母妃故意寻了个错处,发落出去的老嬷嬷。”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她告诉我,当年定王妃其实是生了一个女儿,只是可惜,没活多久便死了。后来,定王妃身边儿的一位心腹嬷嬷不知从何处抱回来了一名男婴,就成了定王府的世子爷了。”   夜墨的一双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恍若是那古井一般,幽深而冷清。   “后来,我让人将母妃身边儿的王嬷嬷给绑了,最终,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当年,她是在何时,何地,何等的人家抱走了一个什么样儿的婴儿!许是因为知道这件事就是她的保命符,所以,当年的一切,她都是记得很清楚,甚至是连当年是什么颜色的襁褓,她都是记忆犹新。”   “后来,我再去打探那户人家,才知道,当年萧良被抱走后,他们一家就惨死于一场大火。后来,还是他的邻居偷偷泄露给我,说是他们得罪了大人物,将人家的孩子给卖了大价钱,可是没想到人家又要来寻回去,所以,从那乞丐堆里抱来了一个,定然是没有蒙骗过关,这才难逃厄运!”   倾城到后来,始终是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眯着眼,打探着他的心思。而最终倾城得到的结果就是,他没有说谎!至少,他查到的这些,都是事实。   基本上,与她从定王妃和肖天纵那里得到的消息,一般无二!   这也就是当初她为什么,敢将萧良有可能是千雪的七皇子的消息透露给他时,丝毫不怕他会露出端倪,反而再引火烧身,让定王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南宫逸,所以,对于他的安危,洛倾城看的,自然也就是没有那么重了!   倾城对于自己利用萧良的事,一点儿也不觉得于心不忍。要怪就怪他自己的命不好,不该成为了定王手中的棋子!   因为不仅仅是萧良在当时起了疑心,而定王,甚至是肖天纵等人,一直都以为萧良就是南宫逸!换言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会杀了萧良,而只是会一味地利用,让他专门与千雪为敌,好让他将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时,痛不欲生!   当然,肖天纵和定王打的好主意,只是可惜了!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像的那样简单!   定王妃无意中的横插一杠,使这一切,都发生了逆转!   一旦是肖东烨真实身分的揭穿,这头一个痛哭的,想必就会是定王了!而头一个后悔的,自然就会是肖天纵!而这其中,最为难以抉择的,定然就是紫夜的新皇肖东逸!   倾城将这一切都捋顺得差不多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夜墨再度抛出了一个问题,直接就让肖东烨有些手足无措了。   “那么端木婷嫣呢?你当初又为何将她派到了倾城的身边?还有,她真正的身分,到底是不是山越族的小公主?”   ☆、第七十五章 与她有关!   倾城这才想起端木婷嫣的事,亦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了他。   肖东烨一瞧两人的眼神,苦笑一声,双手抬起,做出了投降状,“好吧,我实话实说,不过你们可不许恼了我。”   夜墨挑眉,倾城莞尔。   看到没有人买帐,肖东烨无奈摇头,“端木婷嫣的确是山越族人,而且,从她的言谈举止你们也不难看出,她的确就是受到了良好的教养的女子。她的身分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当初她被李华州找到,并且是送到了千雪的京都之后。”   “什么意思?”倾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别院的守卫是绝对森严的,不可能会被人潜入而不知道。   “端木婷嫣是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总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吧?更何况,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你多大的重视。而且,在你得知她的确不会武,又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安全上的隐患的时候,总是会看在了你母亲的面子上,收留她。因为那个时候,你以为你的母亲是山越族人,不是吗?”   倾城的神色一凛,“你连这个都知道?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探子?”   肖东烨摇摇头,“我没有安插多少探子,我说过了,我从端木婷嫣一个人的身上就能知道这么多了。你别忘了,你曾经问过她什么。还有,李如意的身世,看似平常,可是实际上,却是透着几分的诡异,这一点,你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   “别人?什么意思?”   肖东烨挑眉,“你不会以为,到现在为止,我的那位皇伯父和父王,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吧?”   倾城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嘴唇一动,“真实身分?”   “洛倾城,我既然是敢将自己的真实身分都说出来了,你以为我们之间,还应该再有什么秘密吗?”   夜墨却是冷场打断他,“不管你是肖天烨,还是南宫逸,她是我的妻子,她的名讳,你似乎是没有权利直呼吗?”   肖东烨被他这话一噎,再一看那深沉如海,却是阴冷若雪夜的眸子,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身上强大的冰冷气息。   “呃,好吧,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说,李如意是苍溟国失踪多年的小公主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有多早?”倾城面无表情问道。   “呃,这个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事实上,对于你母亲的身世,我也是在探查自己的身世时,无意中知晓的。”肖东烨说着,有些不自在道,“我去了一次皇宫,然后,偷听到了皇后,呃,也就是裴灵芝和我父王的对话。”   “定王又去见过她了?”   肖东烨点头,“见过了!到底是他倾心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一句话,说断就断了?”   “你倒是挺想的开。你就不担心养育了你多年的定王妃难过?”倾城十分无良地笑了一声。   肖东烨白她一眼,不过,才白了一半儿,看到了夜墨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立马就转了脸,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这么说,裴灵芝也知道了我母亲的事?好在她现在是被困住了,不然的话,还不定再使出什么幺蛾子来呢。”倾城顿了顿,瞪着他道,“说什么呢?现在问你这个端木婷嫣是怎么回事呢?”   肖东烨一扁嘴,“我不是说了嘛,她前面都没有问题,就是后来跟你接触以后,才有了问题。那个,她体内的蛊也不是我下的。是当时九,呃,肖东逸给她下的。”   “肖东逸?”   “就是他。他可是一直都有派人盯着你呢。特别是在后来得知你会武之后,更是对你盯的严实,你虽然是甩开了他的眼线,可是这位端木小姐可是不会武,也没有什么处事经验的,她会被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事了。”   “等等。”倾城有些无力地抚额,怎么感觉就是说不到重点上呢?   “那来北地,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倾城试探性地问道。   “不错!事实上,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桃花林,更没有什么痴男怨女那一说。这一切,都是虚构的。是我虚构,然后再强加给了端木婷嫣的。”   “强加给她?你如何强加给她?”   “简单,这事上,不是还有一种可以控制人的记忆力的东西?比如说,可以让人失忆,也可以让人突然就会多出一段记忆来,只不过,要将这一段记忆做的模糊一些,强加到某个人的身上,还是稍微有一些费事罢了。”   倾城的眼睛微眯,强加的记忆,这显然不是借助什么药物了。如果自己猜地不错,应该是借助了催眠术,在这里,应该也算是一种巫术吧。   “是你做的?”倾城不得不小心了,如果真是他,那么,这个肖东烨,显然就是比自己想像得要厉害得多。   肖东烨摇摇头,“我没有这等本事,是肖东逸的人做的。”看到一瞬间两人的精神开始戒备,肖东烨连忙解释道,“你们别担心,那人只是我编了个理由,从他那里借来的。事实上,严格说来,那人也不是他的,应该算是皇伯,呃,肖天纵的。”   “肖天纵?他的手底下,竟然是还有这等厉害神奇的人物?”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肖东逸当初会借了他到身边,也是为了你的同心蛊的事。他原本是看单纯地依赖同心蛊,似乎是让你很排斥,而且效果也太慢。他等不及了,所以,才会找到了此人,想要在合适的机会,给你强行加入一段记忆,如此,你也就不会再离开他了。”   肖东烨说这话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冰窟窿里一般,特别是对面的那双阴森森的眼睛,恨不能一口将自己给吞了一般!   说到了后面,声音也就是越来越小了。肖东烨语毕,一抹脑门儿,咝!一层冷汗。   倾城则是张了张嘴,在看到了夜墨的表情后,也轻咳了一声,看来有些事儿,还真不适合让他听到。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看来,今晚上自己是要搂着一个冰块儿睡了。   “那人呢?”果然,某人阴恻恻地开口问道。   “还回去了。”肖东烨不怕死地回了一句。   倾城连忙打岔道,“你给端木婷嫣强加的记忆,就只有这么一小段吗?你确定?”   “确定!”肖东烨点了点头,“事实上,给人强加记忆,哪里真就是那么容易的了?我看那人出来后,脸色都是白的跟纸一样了。若是再让他多加一些,怕是真会要了他的命了。”   “行了,这应该是属于让人精神高度集中的事儿了。算了,这一点,我先不跟你计较,我再问你,你给端木婷嫣强加了这部分记忆,就是为了将我们引来这里?不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来?”   倾城话落,看着肖东烨,十分诡异地勾起了唇角,“更离谱的是,你又是怎么会知道,我一定是会问及了端木婷嫣,有关桃林的事的?”   “呃。”肖东烨被这样的倾城看得有点儿发怵!   明明就是一个这么美的女子,怎么这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却是这般地诡异?怎么感觉自己就不像是在跟一个正常人说话呢?   “别犹豫,回答我!”倾城逼问道。   “那是因为,我知道那把玉骨桃花扇,一定就在你的手上。”   “玉骨桃花扇?那是什么东西?”倾城眨眨眼,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瞬间让肖东烨看呆了!   倾城眨眼的动作,本就就是极美的,这会儿再做出了一幅极为无辜的样子,自然是更添了一分萌萌的感觉!这让肖东烨一时看得着了迷,竟是忘记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了开来。   “你要是再不把眼睛闭上,孤不介意直接替你挖了。”   直到听到了这冷若冰霜的声音,肖东烨才极为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十分识趣,却又有些不舍地闭上了眼!   而倾城则是感觉到了腰间一紧,自己已经是被他给揽入了怀里。   夜墨有些阴鸷的气息,缠绕在她的周围,倾城想要再挤出一些笑来,安慰一番,却是感觉他的大掌在自己的腰上紧紧地扣了一下,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妖精!”   声线低得几乎就是难以耳闻,倾城也是因为被他拥入了怀里,才勉强听到了一句,一时,面上却是恍若桃花,开得更加灿烂妖娆了!   夜墨低头,自然是看到了这般模样的倾城,哪里还有心思再问别的?直接就让人将肖东烨给拖了出去。   肖东烨突然被人给架住,再一看还是暗卫打扮的人,立时就有些懵了。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话还没说完呢?洛倾城,南宫夜,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还没用膳呢,饿死了!”   “聒噪!”话落,直接就伸手一点,隔空点穴的功夫,这回是让倾城再次长了见识了!   “天哪!阿墨好厉害!原来你的隔空点穴,竟然是比白无常还要厉害!难怪那个白无常,总说他不及你呢。”   夜墨的脸黑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她竟然是还有心思想到了白无常?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事实证明,洛倾城果然就是装傻呢!   等洛倾城身上的衣服脱得差不多只剩下里头的亵衣的时候,知道今晚是难逃一劫了,这才开始求饶了。   “阿墨,我们今晚住的是帐篷。”倾城十分婉转的提醒道。   “嗯。”正在对着她上下其手的某人,哪里就会因为这个而停了手?   “阿墨,灯还没有吹。”   “嗯。”大手一挥,帐篷内一时漆黑一团,倾城的身子僵了僵后,感觉到他的大掌已是贴上了她的肌肤,身子一抖,然后便是不自抑制地轻吟声。   不知过了多久,再听到了漆黑中传来了一道有些哑的女声,“阿墨,明日还有正事要办呢。”   “嗯。”某人似乎是没有听懂她的暗示,仍然是在她的脖颈上亲吻着。   “阿墨,再这样我会死掉的!真的,你放过我吧,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声音里头已是多了几分的哀求意味,当然,更多的,听起来像是撒娇。   “不敢什么了?”夜墨低沉的声音响起,倾城就像是看到了一线曙光一般,急忙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再肖东烨面前笑了,好不好?”   “就只有这些?”某人说着,似乎是有些报复性地在她的胸前轻咬了一口,待听到了她的娇吟声,似乎是才算满意了。   “不是!那个,我以后只对着你一个人笑,好不好?”倾城可怜兮兮道,“我错了!你听我的嗓子都快说不出话了,你饶了我吧,好不好?”   安静了好一会儿,倾城期盼中要放过她的举动,似乎是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再度被他给撩拨了起来。   “你可以不出声。”等倾城再被他给挑起了火的时候,某人很没有良心地扔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次日,洛倾城一直是睡到了近午时,才悠悠转醒,一翻身,咝!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浑身的酸痛,可真不是假的!   洛倾城不禁有些纳闷儿了,以往,若是她被累到了,夜墨总是会在她睡后为她轻轻按摩几下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直接用上内力,可是今日醒来,怎么会这么痛?难不成?他昨晚上没有帮自己按摩?   洛倾城低头一看自己的样子,叫人进来帮忙梳洗,似乎是有些丢脸,索性自己动手,开始慢慢地穿着衣裳,等到从床上下来,才迈了一步,身子就是一软,一手扶住了床,直接就骂了起来。   “你个死阿墨!看我好欺负是不是?竟然是连按摩都省了,以后,我若是再给你抱,我就跟你姓!”   “什么?”   倾城暗叫一声糟,一转头,果然就见夜墨掀了帘子进来,看到她的窘态,夜墨似乎是也略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上前搂住了她,“难道你不知道,自从我们成亲以后,你就是南宫洛氏了?你本来就是跟我姓。”   倾城“……”   什么叫欲哭无泪,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回,倾城是真的体会到了。   勉强用了些午膳,倾城本来是想要去看看端木婷嫣的,要说她也是怪可怜的,无端地,竟然是被肖东烨给利用了一场,当然,之前利用她的,还有一个肖东逸,幸好自己跟她没有过多的接触,否则的话,可是真的就要麻烦了。   夜墨抱着她到外头坐了一会儿,倾城是真的一点儿力气也没了,直接就靠在了他的肩头,“阿墨,你说,肖东烨昨晚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夜墨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温度。   “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再说了,他的身世,你不是也一直都在怀疑吗?再加上如今他说的那些,应该是错不了的。”   倾城笑道,“错了!我不是在怀疑他,而是十分笃定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南宫逸,所以,才会对萧良说了那番话。”   夜墨愣了一下后,看向倾城的眼神里头就有些危险了,“你是故意利用了萧良,好让他的反常引起了肖东烨的注意,然后再由着他自己去查这些事?”   倾城笑着,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聪明!不然呢?若是我们直接告诉他,他就是千雪的七皇子,你以为他会信?人,都是如此,你亲口说出来的,便是真金一般的真,人家也未必会信。相反,人们往往都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费尽心思查到的!萧良不也是如此?”   “若是当日,我直接就说他是真正的南宫逸,你以为他对我的话会有几分的信服?越是模棱两可,却是容易让人生疑呢。”   夜墨挑眉,“你倒是心思诡诈的很!”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似乎是要起风了。我抱你进去吧。”   倾城面有为难,“原本是想去看看端木婷嫣的。她也是无辜的,我若是去一趟,至少能让她的心绪平复一下。再说了,你明明看出来她的神智出了问题,竟然是还下那么重的手,你没看到无崖有多心疼吗?”   “没看到!”   倾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一直就是一张冰块儿脸的男人,真恨不能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头到底是都有些什么?   “等晚上吧。我先陪你躺一会儿。晚上还要再将肖东烨叫过来呢。”   倾城这才想到,关于肖东烨的事儿,似乎是还没有一个定论呢。这个人的心思可是太深了,他说端木婷嫣,在京城一出现的时候,肖东逸就派人盯上了,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盯上的端木婷嫣呢?   最重要的是,昨晚上他说那玉骨桃花扇就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说话时,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十分的肯定!这样的话,这个男人,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不过,好在他的身世没有问题,幸亏自己有着这样一种傲人的天赋,不然的话,怕是最后肖天纵拿了萧良这颗棋子出来的时候,自己和夜墨定然是会受制的。   许是昨晚上的确是累得太狠了,倾城躺了一会儿,竟然是又睡着了。   身旁的夜墨看她睡熟了,这才冷声吩咐,“将肖东烨看牢了,另外,再派人回端木府看看,可有什么遗漏?”   “是,主子。”   倾城这一次没有睡太久,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不过,这也足以让阿正和阿邪两兄弟对她笑话一番了。   “姐姐,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么?可是那名刺客让你心烦了?”小阿邪的年纪虽然是不大,不过,对于男女之事,早就了然,更别提他在梁城的产业里头就有两家妓院!现在说这话,分明就是故意在笑话她呢。   倾城的脸一沉,“你昨晚上去哪儿了?”   阿邪的眼睛一弯,一脸萌萌的样子,“我和哥哥去四处看了看,另外,我们担心他会有同伙过来,所以一晚上都没睡呢。”   倾城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摆出这幅样子来,真以为这样自己就不会下手揍他了?   “无崖还在照顾端木姑娘?”   “嗯。端木姑娘这回伤的可是真不轻,到现在还不能动呢。听说昨晚上还咳了不少的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夫一掌,将人家姑娘的肺部给打坏了。”   倾城顿时黑线了,夜墨挥出的那一掌,究竟用了多大力度,她自然是知道的,连一成都不到,怎么可能会打坏了肺?不过,那位端木姑娘本就体弱,倒是可能会伤得比一般人重一些,再加上她本就中了蛊,再受了那箫声的控制,一时难以痊愈,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要是替那端木姑娘鸣不平,就去找那个肖东烨,是他给人家下了蛊,对了,还企图控制了人家的心神!”倾城极为坏心道,“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可怕呢。”   阿邪一听,也是,自己的姐夫伤人,好歹那是正大光明的伤!可是这肖东烨还就有些卑鄙了,怎么能在暗中下手呢?而且这对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   所以,在阿邪的印象里,这位肖东烨,已经是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了!   倾城睡醒洗了把脸,勉强才觉得自己的体内恢复了一些,只是走路,这双腿仍然是有些发软。   “无崖,端木姑娘如何了?”一进了帐篷,倾城就看到无崖在不远处的一个简易的小桌子上捣药呢。   “伤的不是太重,还没死。”无崖说着,一双桃花眼儿微微一挑,“不过,肋骨断了一根,怕是得好好儿养着了。”   “什么?”倾城一听就懵了,假的吧?就那样的一掌,能直接打断了她的一根肋骨?   待倾城也到了床前,把了脉,又仔细看过她的伤势后,才确定,的确是断了一根肋骨。而端木婷嫣也是虚弱得几乎就是只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你好好休养,没事的。你只是被人摄了心智,如今无崖已经帮你把毒解了,没事了。”   端木婷嫣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眉头还紧蹙着,显然是十分的痛苦。   “你家阎王爷出手也太重了些!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还真下得去手。”   倾城的嘴一撇,“你昨天不是说没有什么大碍吗?”突然,眼珠子一转,“咦?那她肋骨那儿的伤?是你探出来的?药也是你上的?天哪!死妖孽,你这回真的是走了桃花运了!”   哪知,无崖根本就不买帐,直接就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头的警告意味可是极为明显,“你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阿楚,真以为拿什么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说事儿,我就会投降了?我是大夫!”   无崖说着,瞅了她身后的青兰一眼,“再说了,她的伤是青兰探出来的,药也是她上的,你是要铁了心要给她找个负责的人,就找你家青兰吧。”   倾城的表情微滞,这个死妖孽,话要不要说的这般直白?自己就是费心了,又怎么了?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自己么?一个个儿的,真是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是还敢给她排头吃!真是胆儿肥了!   “那你就在这儿好好照顾她吧,肋骨断了,怕是不能轻易移动的。这几日,我们就先在这儿休息,哪也不去了。”   无崖抬头瞄她一眼,又快速地低了头,继续捣着药,“行了。你去办你的正事吧。她这里就交给我了,我好不容易才将她的身体调理地差不多了,也真是倒霉,怎么就碰上你家那位阎王爷了?还有那个肖东烨,我的病人他也敢算计?看哪天我不给他下点儿料,我就不叫无崖!”   对于他的这番类似于撒气的话,倾城则是直接就选择了没听到。   对于肖东烨利用了端木婷嫣,她心里也是有气的,只不过碍于他的身分,自己总不能跟他计较吧,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就让无崖算计他一把,自己也跟着消消火。   一出了帐篷,倾城看到夜墨就站在了外面,当下莞尔,难怪刚才无崖会那么说的,想来就是因为知道他在外头站着了。这个无崖,小心眼儿还真是挺可爱呢。   “阿墨,我还有话要问肖东烨呢。”   “嗯。走吧。”   夜墨让人将肖东烨带进来后,直接又让人将帐篷周围全都守了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倾城对于他的做法,自然是明白的,毕竟肖东烨的真实身分,现在也就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即便是定王妃,怕也不会知道,自己让人抱来的小男婴,会是千雪国的七皇子!   肖东烨的身世,自然是不能声张的,否则,就真的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了!   “你昨晚上说的玉骨桃花扇是怎么回事?”倾城看着肖东烨道。   肖东烨扁扁嘴,“我早上就只是喝了一碗粥,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昨晚上还饿了我一顿。你们到底是不是我的亲人?哪有你们这样儿的?兄弟相认,也不该是这样的呀!”   肖东烨越说越委屈,“我知道你性子冷,也没指望着跟你们抱头痛哭一场,可是至少也得给我接风洗尘吧。”   倾城的嘴角抽了抽,抱头痛哭?跟夜墨?那种场面,只要是想想,就觉得恶寒不已!怎么可能?她家阿墨什么时候是那样的人了?便是和自己分别后重逢的时候,自己也是没有看到他痛哭的,这个肖东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傻呀!你是定王世子,你意欲刺杀本宫,本宫与太子爷怎么可能还会盛宴款待你?不杀了你,就已经是不错了!”   肖东烨一愣,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过来,的确,现在还不是揭开自己身世的时候,别的不说,就单是自己的这张脸,在千雪国可是出现了不止一次呢,若说他就是那个掉落悬崖,生死不明的七皇子,谁信?   而且一旦是他的身世揭穿了,那么,当年千雪国皇室被人易子的丑闻,可是就再也掩藏不住了。   肖东烨眨眨眼,有些呆怔的模样,倒是让倾城看了很是舒爽,斜他一眼,“现在明白了?”   肖东烨点点头,然后一拍额头,做万分后悔状,“早知道我就不布这个局了!现在倒是好,送上门来让你们虐!”   “不布什么局了?你不想让我们虐,想让你的皇伯父还宠着你,给你享受着紫夜的荣华富贵?”倾城很是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竟然是能这般平静地就接受了,真是让人意外呢!看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说的对!”肖东烨十分不谦虚地点了点头,“我的抗打击能力的确是很好。”   肖东烨的眸底一暗,心里头则是多少有些五味陈杂的感觉,天知道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底竟然是还有着一种庆幸,甚至是一丝窃喜的!   至少,如此一来,自己与洛倾城这个女人的关系似乎是更近了一步,更重要的是,不会与她为敌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以不会与她这样狡诈如狐的人为敌,他就觉得自己很幸运,甚至是曾经一度攀升出他是天底下最为幸运的人的想法!不过,现在看到了洛倾城那有些得意的样子,怎么就又有些不舒服了。   “到现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肖东烨正愣神呢,倾城直接就伸腿踢了他一脚。   肖东烨吃痛,直接就蹦了一下,“喂!洛倾城,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要不要这么野蛮粗鲁?”   “我是不是女人,相信,你的这位皇兄比你更有发言权。”   “……”肖东烨直接无语了!这样不知羞耻的话,她一个女子竟然是也能说得出来?简直就是太不要脸面了!   夜墨瞟了一眼偎进了自己怀里的女人,眸底里尽是宠溺,然后再转头看向了肖东烨时,已是一片寒冰。   肖东烨瑟缩了一下,还是十分知趣地开始说了起来。   差不多说了有将近一刻钟,肖东烨才算是将这一切都给说明白了。   原来,这玉骨桃花扇的事儿,他还是听肖东逸说起的。事实上,一直在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的人,自始至终,就是紫夜的太上皇,肖天纵!   倾城听完肖东烨的话后,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个肖天纵,玉蟾蜍也是他一直在找,而这玉骨桃花扇,也是他的目标,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找这么多东西做什么用?若是那玉蟾蜍吧,我倒是还能理解,或许是为了给自己或者是某人解毒之用,可是这玉骨桃花扇呢?那个用来干嘛?”   肖东烨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事实上,这些还是因为我跟肖东逸的关系好,所以,他才透露给我的。而这些年,肖天纵要找的,也不仅仅只是你们说的这些东西。仅是我知道的,就不下二十余种灵药。只是找到的灵药不少,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恐怕肖东逸也是一知半解吧。”   “不错,具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   “什么?”   “与穆贵妃有关。”   “又是她?”倾城蹙眉道。   肖东烨不解,“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只是觉得这个穆贵妃似乎是哪哪儿都有她的事儿。可是偏偏她本人却又是从未踏出过皇宫的大门一步。怎么看,都是这位穆贵妃神秘地有些近妖了!”   “不错,你这话说得倒是跟肖东逸说得有几分的相似,他也曾这样说过那位穆贵妃。”肖东烨很是看不清形势地回了一句。   然后,悲催的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不然,为什么总感觉到了那两道视线,像极了两把冰刀?咝!自己似乎是还能听到了冰刀入骨的声音,凉的很呢!   “那个,事实上,我也未曾见过穆贵妃。就连我的父王,也不过是才见过她几次,似乎还是在她入宫之前。”   “你不是曾去探过梁城外的那处庄子,可有探到了什么?”倾城的眸光一转,想到了那处还配有暗室的农庄。   “也没有探到什么,里头倒是藏了大批的暗卫,不止如此,还有着许多的机关,稍有不慎,就会殒命在那儿了!”   “还有机关?”这一点是夜墨和倾城先前没有探到的。毕竟,他们潜进去的人,是以送粮食等理由进去的,周围都是跟了人的,他们走的,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路线,若是直接潜了进去,怕是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我的几个手下,就是折在了那机关上的。别说,那机关设计的倒还真是别致。只是不知道,那庄子里头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竟然是还能让他派了那么多的高手守着!”   倾城与夜墨相视一眼,看来,肖东烨并不知道里头是还有着一间暗室的。如此,他们各自探到的消息,凑到了一起,似乎是才会更有价值。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接近那里了。小心再露出马脚。万一再让定王对你起了疑心,可就麻烦了。”   “放心,不会的。我现在头疼的是,将来若是我的身世被揭开,我的母妃该怎么办?”肖东烨眸底的担忧,不似作假,显然是真的跟定王妃有着极深的感情了。   “她待你,一直是视若己出,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倾城有些同情道。   “她一直都很疼我,是从心底里头的那种疼。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人比剑受伤,第一次跟父王起了争执,都是她来劝慰我,每一次,都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要说,她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没错!高门中的女子,有几人的婚姻是能自己做主的?她明知定王的心里头没有她,可是仍然不能摆脱嫁给他的命运。可是上天捉弄,竟然是连个孩子也留不住。不过,好在,她是坚强的,而且,她将你教的很好。”   肖东烨点点头,也表示赞同,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挑眉瞪眼地就冲着倾城嚷道,“怎么说话呢?怎么就弄得好像你是我的长辈似的?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放肆!”夜墨哪里能容忍别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态度?   夜墨一发飙,肖东烨的火气顿时就被压制了不少。   倾城抽抽嘴角,至于吗?自己刚才只是站在了女人的立场上说话而已,再说了,自己两世加起来的岁数,还没有资格做她也的长辈么?更何况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他的嫂子吧?   “那个,肖东烨,那玉骨桃花扇在我的手上,也是肖东逸告诉你的?”   肖东烨点点头,“他说,起先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在洛华柔,或者是柳姨娘的手上,可是后来,跟你接触得越多,他就越是发现你很聪明。像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不将当年李如意的东西保管好?”   “而且,当初锦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所以,如果说是洛华柔她们拿了,这一点似乎是有些说不过去。”   倾城这才恍然大悟,一拍额头,有些怔怔道,“是呢,是我太过糊涂了!明明父亲已经让人将锦绣阁都守得那样仔细了,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有机会动了母亲的遗物?这一回,还真是我的失策了。”   “的确!肖东逸此人也真是有着帝王心思,他总是能从一件事情中,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可见他看人处事,自有其一套法则。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倾城追问。   肖东烨却是睨了夜墨一眼,坏坏一笑,“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只对你,对与你有关的事,才会这般上心!”   话落,肖东烨倒是聪明,直接就退后了一步,而他刚刚站的地方,轰的一声,直接就是被某人给砸了一个大坑!   肖东烨拍拍胸脯,“好险!”   而洛倾城,则是有些懵了!   反应过来以后,直接就怒瞪向了肖东烨,枉费自己一直是自负有着读心术,今日却是被这小子给阴了,简直就是太可气了!   ☆、第七十六章 麻烦来了!   又过了两日后,一行人决定回京。   当倾城因为最终让肖东烨自己认清了身世,正沾沾自喜时,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这一趟,似乎是又白跑了。   玉骨桃花扇里的秘密,依然是没有解开,而且貌似还被肖东烨给利用了一把!   想到昨天晚上,他们三人的密议,倾城觉得自己当真是有必要去查一查那位穆贵妃了!   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有关,又好像其实什么事都不会是她做的。这样的一个人,很难不让人对她生疑。   其实,在这件事情当中,受伤最为严重的一个,应该是肖东烨才对!   夜墨似乎是也觉得肖东烨的表现太过淡然,很明显,他是在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阿墨,这一次,肖东烨说是利用了我们,倒不如说,是他帮了我们。如果不是他,万一哪日端木婷嫣再被肖东逸给利用,那么他们要对付的人,极有可能就会是你,而且,无论是手段还是布局,都会心思更加缜密。”   “我知道,其实,肖东烨他。”夜墨话说了一半,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了。事实上他们都明白,肖东烨既然是布了这个局,就已经是表明了他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他到底还是千雪国的人。   “昨天晚上,肖东烨的要求并不过分。阿墨,我们应该照顾一下他的情绪。其实,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道要消沉多久,或者是伤心多久!可是他没有。足见这些年,定王和肖天纵对他的培养,是何等的尽心。”   夜墨挑眉,眸底略有不解。   “你想,若不是自小就将肖天烨的心性磨练得很是坚韧,突然间让他得知自己并非是定王的亲子这一件事,便足以将一个正常人的精神给打垮!毕竟,在紫夜,定王府三个字代表了什么,大家都知道。更何况,肖天烨不仅仅是知道了这些,还知道了自己竟然是被他最尊敬的两个人联手给偷到了紫夜的!你说,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这倒是!”夜墨点点头,“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秘密,任何一个人在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接受的。这也就是早先我的人来报,说是肖东烨突然有一阵子沉迷于声色场的原因吧?”   倾城点点头,“他选择了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慢慢接受,可见他也是一个相当理智的人。阿墨,无论将来他如何,我们都不能薄待了他。人都说生恩不如养恩重。可是他虽然纠结过、消沉过,始终还是选择了血缘。”   “我明白,其实这样也不错。”   “呃?”倾城偏头看他,等着听他的下文。   夜墨的唇角弯了一下,“若不是他被人抱到了紫夜,阴差阳错地成了定王府的世子爷,怕是现在,他可能已经早已不在人世了!肖东逸能活到现在,除了他自己的机敏和当初良妃的庇护,所仰仗最多的,不外乎是肖天纵为他安排的大量人手。”   “这倒是,不然,就冲着凤氏和武惠儿的手段,那肖东逸也是不可能活到了现在。就是你,不也是小小年纪就送到了蜀地?”   夜墨再不说话,想到了昨晚上三人商议出来的结果,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先回到京城,然后再静等他的消息了。   一行人收拾妥当,只是将无崖和端木婷嫣留在了北地的一处小镇上,还好端木婷嫣此次出来,自己带了丫头,不然的话,无崖是说什么也不肯留下的。   对于无崖的别扭,倾城只是有些无奈,而对于端木婷嫣来说,心里头难免会添了几分的苦涩。在她看来,无论自己伤没伤到洛倾城,自己都是对她动了杀意了,这让向来温婉的她,当真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尽管倾城多次表示了她是被人给下了药,让人利用了,可是端木婷嫣仍然是不能释怀。   她不爱说话,再加上现在相处的这些人,又都不是她的亲人,即便是相识,可是关系也并非是特别地好,连个倾诉心里头的对象也没有,只能是默默地忍了,再加上身上的痛,端木婷嫣只觉得人生在世,还有谁能比她更辛苦呢?   无崖看她如此,只以为是她的身体太弱,经受不了这种身体上的痛楚,只能是想法子在用药上再小心一些。   端木婷嫣一想到了自己先前关于桃花林的记忆,竟然是被人强加的,多少就有些不舒服。   虽然是无崖他们没说,可是她自己也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而且是还专门用来对付太子妃的!端木婷嫣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负累,总是给人惹麻烦。   可是现在伤成了这样儿,动一下都是困难的,自然更是别想着离开了!   无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在他眼里,端木婷嫣就是一个极其柔弱的姑娘,她这样的人,你指望着像倾城一样独立自主?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要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她的错,毕竟,她不会武,又没有什么防人之心的经验,被人利用也是在所难免,好在这一次是肖东烨利用了她,若是换成了肖东逸,怕是才是真的惨了!   所以,这样一想,又觉得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们的防卫措施就更为完善了一些,倒也不算是坏事!   而且,若不是肖东烨的突然出手,端木婷嫣被人利用的事,也不会在这会儿暴露出来,如此,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倒是应该谢谢肖东烨了。   而倾城等人才刚一出北地,原本是被秘密看押的肖东烨,竟然是被人劫走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夜墨正是怀抱温香软玉,眼皮连抬也不抬,直接吩咐了一声,“知道了。让他们四处搜捕。”   倾城听了扑哧一笑,“你这人,快起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俘虏呀,你这般地态度,就不怕肖东逸会起疑?”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定王的人?”   倾城轻笑,“好好好!就是定王的人,行了吧?快起来,好歹也得去外头露个面,勘察一下现场才对。”   夜墨很是不甘愿地披了件外袍,在外头转了一圈儿,又表现得极为恼怒的样子,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后,便回到了房间。   倾城早已是穿戴好了,看到他进来,只是快速地瞄了他一眼后,直接就继续在窗口关注着下头。   “看出什么来了?”夜墨上前,轻轻拥住他,头直接就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别闹!”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喷洒过来,倾城只觉得痒痒地,推了他一下无果后,也不再理他。   看了一会儿,倾城才道,“来人劫走了肖东烨,很显然不是定王派来的,就是肖东逸了。阿墨,我突然就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你想不想听听?”   “你说。”   倾城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引得夜墨的一阵轻笑,“你果然是狡诈,这样的法子竟然是也能想得出来?”   倾城故作羞恼状,“嫌我狡诈么?哼!我似乎是忘记了,我可是现在流传甚广的天命邪妃呢,你莫不是怕了?”   “呵呵。是呀,我此生不惧任何人,只怕你一个。”   倾城眉眼顿时含笑,“我怎么听着这么肉麻呢?你说,若是让你的三军将士们也听到了这样的说法,会不会觉得你是吃错药了?”   “不!他们会以为我是被你给迷得神魂巅倒了。”   “那我岂不是成了名符其实的邪妃了?”   “嗯!这个名号似乎是还不够贴切,应该叫妖妃才对!”   倾城正要再与他理论,身子一轻,已是腾空而起,再感觉到了踏实感时,身上已是压上了一个重物!   “你现在若是当真要与我欢好,可是真就应了邪妃的传言了!好不容易抓到的俘虏就这样跑了,你竟然是还有心思与美人调笑于床第?小心被你的属下骂!”   看着倾城眨着一眼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面若桃花,一频一笑,皆是风情无边的样子,夜墨直接就是压低了声线,“你可算不得什么美人儿,你就是一妖精!”   妖精二字,有些含糊不清地,一并吞入了倾城的腹中。   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时间所需不长,因为回京的路上没有了端木婷嫣,不必再刻意照顾她,另外,也因为京中发生了大事,皇上密诏太子,火速回京。   其实,要说也是巧了。安华公主的驸马闻人恪与人饮酒喝多了,这多了之后,自然就是情绪不受控制了。而不受控制的结果就是,与人打架了!   可也巧了,这闻人恪打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山大营的新任统领,南宫俊!   这南宫俊亦是皇室血脉,他与南宫夜是同一个曾祖父,因为王位的承袭,到了他的这一代,是荣郡王的爵位。   荣郡王此人倒是异常勇猛,不然也不会是三十岁左右就被委以重任了。西山大营,可是掌管着十五万的兵马呢。   荣郡王骁勇善战,在夜墨上战场之前,一直是被派去北地,镇守边关的。   直到后来一次大战中负伤,退了下来,休养了两年,皇上一直是安抚其合府上下,后来齐王之乱后,便再度启用了这位荣郡王。   若是说闻人恪与荣郡王打了一架,倒也没什么,毕竟,荣郡王是武将出身,闻人恪也不可能是会将他如何的,可是问题是,当时荣郡王正带了自己的小女儿出门逛街,小姑娘也不过才五六岁,意外地,被闻人恪给伤了!   这下子,麻烦就真大了!   荣郡王一纸诉状就将闻人恪在皇上面前靠了御状,而安华公主也不甘示弱,直接就让人抬了驸马到了殿前,说是驸马被荣郡王直接就是打得动弹不得,没有个小半年,怕是根本就下了地的。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眼前哭诉;一个是自己最为倚重的重臣在这儿闹腾,皇上当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原本都是皇亲,都是一家人,这下子好了,竟然是直接就动起手来了!   而更让皇上觉得不好处置的是,当时这架打的,好巧不巧地,竟然是正赶上了苍溟的海平王进京了。   海平王是为了清怡郡主的婚事而来,所带的仪仗侍卫也不过就是很平常,没想到才进了京,就看见了这么一出儿,这下子,皇上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让这两家儿给丢尽了!   闻人恪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相反,还是个文武全才,不然,也不可能会被皇上和当初的武贵妃选中,做了安华公主的驸马,只是,也怪他倒霉,你碰上谁不好,怎么就碰上了荣郡王呢?   而且竟然是还动手伤了人家的女儿,这不是找事儿呢吗?也活该他自己被荣郡王的人给打成了重伤。   闻人恪受伤的事,鲁国公府上自然也是想要要个说法了!   如此一闹腾,这事儿似乎就是越闹越麻烦了。皇上年纪大了,一看这等难缠的事儿,就有些头疼,于是就想着,还是将太子急召回来,让他来解决比较好。   其实,就算是没有这打架一事,太子也得赶紧回来,苍冥的海平王来了,太子如何能不在?而且,再怎么说,这海平王也是苍冥女皇的王夫,那可是太子妃的长辈!   洛倾城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是愣了好几愣!名义上的姨父,她似乎是还一次也未曾见过呢。   待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回了京,稍事休整,便直接进宫了。可巧正好是赶上了安华公主、鲁国公以及荣郡王在那儿争执不下呢。   皇上正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呢,于文海笑道,“回皇上,太子已在殿外侯着,由太子妃同行。”   “快宣他们进来。”皇上只觉得这么一瞬间,自己的呼吸也顺畅了,头脑也清醒了,整个人都是有了精神了。   “给父皇请安。”   “免了免了。”皇上连连摆手,看到两人的脸色还成,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心里也就松快了不少,“朕有些乏了,先去偏殿歇一会儿,这里的事,就交由你来处置吧。”   夜墨看着于文海扶着皇上走了,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倒是皇上经过倾城的身边时,听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夜墨明显地就是看到皇上的身子僵了僵,然后原本是有些得意的表情也滞了滞,不过,倒也是没有看倾城一眼,似乎是她压根儿就没有说过那么一句话一样。   御书房候着的内侍赶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这话自然是说的不偏不倚,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太子爷的心里头向着谁,若是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那小命儿可就是有些保不住了。   “荣郡王,令千金现在如何了?”夜墨虽然是不愿意,可是这事儿到了自己的手上,总不能说不管吧?   “回殿下,小唯现在仍然是昏迷不醒,说是伤了头部,太医院的人也是束手无策。”荣郡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再细看其面上还有好些胡碴儿,想来也是这几日着实地伤了神了。   倾城一挑眉,未出声儿。   夜墨沉吟了一下,“来人,去让人将夜白请到荣郡王府,火速看诊,孤在此等着他的消息。”   “是,殿下。”   荣郡王一愣,没听说过那位新到兵部的年轻人还会医术呀?   倾城笑道,“荣郡王莫急,那位夜公子的医术极好,与无崖神医可以说是伯仲之间,若本宫是荣郡王,这会儿定然是早早回府了。”   荣郡王一听,也是,太子爷都发了话了,应该是不至于随意地派个人来糊弄自己,再一想,早先太子爷征战沙场,身上总是会多多少少受过伤吧?难不成,这位夜白,其实就是太子爷身边儿的人,专门是负责他的身体康健的医者?   荣郡王连忙行礼谢了恩,直接就回府等着那夜白了。   打发走了荣郡王,这厢还有一位安华公主,和她的公公鲁国公呢!   “你们又是如何打算?”夜墨的声音凉得就像是那寒冬腊月的冰块儿,直听得安华公主的心里头打哆嗦。   如今武贵妃被贬,成了一个小小的惠嫔,手中的大权尽失不说,还直接就被禁足了。安华公主也不傻,这等时候,自然是不敢再招惹这位本就不喜欢她的弟弟。   安华公主使了个眼色,而鲁国公则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站了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犬子当街斗殴,的确不该。只是,此事也不能就是他一人之错吧?纵然是错手伤了荣郡王府的小姐,也不是他故意为之,可是荣郡王却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将他打成了重伤,还请太子殿下能为老臣做主呀。”   鲁国公的确是老臣了!年过花甲,头发斑白,夜墨虽然是一朝之太子,可是也不能不给这个当年拥立了皇上的老臣,一点儿面子!   可是面子这种东西,最是不好打发的。若是给了他面子,罚了荣郡王,那荣郡王府的小姐就是白挨了打?那小姑娘毕竟才六岁!这也的确是说不过去呀。   “鲁国公以为,现在是为二公子讨一个说法重要,还是先将他的身体养好重要?”   鲁国公一愣,显然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侧眼去瞧安华公主,见她的表情亦是变了变,却是只看着太子,没敢出声儿。   鲁国公到底年迈,想了想,直接撩袍就跪了。   “太子殿下,老臣无能,教子无方。还请殿下能先救救恪儿,至于荣郡王若是一心想要个说法,那大不了就将老臣的这条命赔给他就是。”   倾城听了,直接就是有些赞其老狐狸了!   这哪儿是求太子呢?这分明就是倚老卖老,拿着他这把老骨头当令箭使呢!赔上他的命?人家要他的命干嘛?荣郡王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宝贝万分,如今让你儿子给误伤地昏迷不醒了,你以为你一把老骨头值几个钱?   说句不好听的,在荣郡王的眼里头,你这个国公爷的身分也好、老命也好,还真就是不值钱的很!竟然是还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说是赔上他的性命?这不是耍无赖吗?   倾城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不语,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觉得鲁国公是爱子心切,一心代子受过,可是在她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只老狐狸!   莫说是那荣郡王的女儿可能会没事,就算是真的有事,真的死了,荣郡王又怎么可能真的要了他鲁国公的性命?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拿乔!   赔上他的性命?这话,他敢说,可是荣郡王敢要么?便是夜墨,也不可能是会真的允了他的这一说法的!   “鲁国公先起来吧,是闻人恪先伤了荣郡王府的南宫唯,此事已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不对!至于你所说他被打成了重伤,虽不能说是咎由自取,可也算是他自己酿下的苦果。”   倾城低头,抿唇偷笑,想不到她的阿墨竟然是也有说这种话的时候,怎么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呢?   安华公主上前扶起了鲁国公,转身道,“皇弟说的对,一切都是因为驸马先惹下的祸事才会如此。可是,即便如此,荣郡王身为朝廷重臣,也不该下此狠手吧?况且我千雪国也是有律法可依的,若是任谁都可以在受了委屈之后,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发泄出来,岂不是会弄得天下大乱?那我千雪还要律法何用?”   倾城听了,忍不住抬眼看她,真是为她刚才的这番话感动了震惊呢!要不要该对她拍掌叫好呢?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袒护她的驸马,可是也没有说荣郡王就是一点儿错也没有,而且还将千雪的律法给牵扯了进来!真是不可小觑!   这是洛倾城头一次,见到安华公主在夜墨面前,如此平静且凌厉的一番话。更准确地说,这是洛倾城头一次看到更加真实的安华,头一次看她不再掩藏自己的凌厉锋芒,这些,是不是预示了什么呢?   “安华公主说的没有错,所以说,此事孤定然是会严格按照律法来办,绝不徇私。鲁国公,现在可安心了?”   鲁国公听了,却是心里咯噔一下子,他不是年轻的安华公主,对于这位太子爷的手段,自然是知道的。他可不相信,太子这么说,就是会表示他真的会公平公正了。   安华公主也是略微一怔,不过,她相信父皇不会由着这个弟弟胡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皇室的正统公主,自己的驸马被人打成了重伤,难不成还要让她去向那个荣郡王道歉?   荣郡王虽说也是皇室血脉,可是到底已成了旁支,身分已是早不及其父在时尊贵,如今也不过才是一位郡王,如何能比得上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安华公主自己的想法,夜墨最终到底是会如何处置,她也是心里有些没底的。   “皇姐既已是得到了殿下的承诺,是否也可以安心回府了?”   安华公主看着正冲着自己笑意浅浅的洛倾城,一时有些恍神,总觉得她的那分笑里头,似乎是有些不怀好意呢。   安华公主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快,草草行了礼,便和鲁国公一起出宫了。   而当安华公主上了马车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个太子弟弟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他会让那位什么夜白神医来为驸马瞧脉的话!   安华公主一时大怒,可是奈何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不是她能动的!可是现在要回去再低声下气去求了那个南宫夜,她似乎是又有些心不甘,左右思量,只能是让人去了荣郡王府的门口守了,看到什么时候那位夜白出来,直接就请到公主府来。   只是注定要让她失望了,她派去的人一直守到了天黑,也没有瞧见那位夜大人从荣郡王府里头出来,后来有个聪明的,使了银子上前一问,才知道人家早走了。   要说也是安华公主太过自负了,自以为自己是公主,派去的人自然是能将人请回来,可是却忘了,她身边儿的人,都是些护卫、内侍,如何就见过刚刚入朝不久的夜白了?   再加上夜白本就不爱着官袍,总觉得有些拘的慌,每每都是一出衙门就换衣裳,仍然是着了他素爱的白色锦袍,如此一来,那些人更是不知道哪个是夜白了!   安华公主听到了这个回复后,自然是大怒,还是鲁国公老道,直接就让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再备了厚礼,着了人去府上请。   可是没多久,派出去的人又回来了。说是那位夜大人因为入朝时间尚浅,工部那边儿还没有给准备合适的宅子呢,如今,那位夜大人就住在太子府里。   得!一听这个,鲁国公就明白自己和这个公主儿媳是让人家给耍了!偏巧人家还是什么也没做,就算是被耍了,他们也不能找人家说什么,谁让他们自作聪明呢。   鲁国公正想着,不行就这样儿吧,反正太医院的院使大人也来看过了,虽说是伤的不轻,可都是些硬伤,并未伤了内腑,而且筋脉也无碍,大不了,多养上几日就是。   可是这厢安华公主看了心疼呀,这不自觉地,就开始了哭哭啼啼。   鲁国公听了心烦,可是人家是公主,自己也不能把她怎么着,没法子,只得是让人去备了车,自己豁出去了这张老脸,亲自去太子府请人了。   鲁国公来请人的时候,倾城正和夜墨两人用晚膳呢,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两人。阿正、阿邪、夜星、夜白自然是都在!   本来夜墨是不允他们进静园的,可是倾城说今日心情好,想要庆祝一番,这才将几人都叫了进来。   一听说是有人来请夜白了,倾城竟然是笑得花枝乱颤,“哈哈!白无常,我看你当初一开始就不该进兵部。要不,我同阿墨说说,你还是去太医院吧。哈哈!要不,去内侍省也行。”   前面的打趣倒还好,可是最后的这一句,险些没让夜白发飙!内侍省?那是什么地方?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正仔细地为太子妃剥螃蟹呢,心下一松,暗道好险,若是被主子听到了,说不定主子为了讨主母欢心,是真的就会将自己送进内侍省了!   要知道,那内侍省里头的可都是些宦官呀!这太子妃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阴险呢?干嘛总是无端地来害自己?   倾城却是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是被人给暗暗骂了,竟然是还笑得万般高兴道,“阿墨,说起来你现在也是太子了,你的太子内坊局里头,可还有什么空缺儿?正好是给了白无常得了!”   这回夜墨抬头瞄了夜白一眼,就一眼,直接就把夜白给吓得不动动了,手上的筷子抖了抖,刚刚夹到的笋丝,也是直接就掉到了桌案上。   “你不觉得他长的太碍眼了?”   倾城没反应过来,“什么?”   “个子太高,体形太瘦,模样太丑,若是让他进了东宫,将来万一你吃不下饭该怎么办?”   “噗!”倾城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是真没想到夜墨说这些话,竟然是依然能冷着一张脸,一桌子人都乐的前伏后仰的,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将那蟹黄舀出,就放在了自己的跟前了。   “主子,您不用这么贬低属下吧?就算是为了博主母一笑,您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太寒心了吧?”夜白苦着一张脸,有些夸张道。   “你寒心了?”夜墨抬眼送了一记冷冷的眼神。   “没有!没有!”夜白吓得立马就摆着手,“那个,要不属下去公主府看看?”   夜墨没说话,夜白大概也猜到了主子的意思,还是一溜烟儿地就走了。   用罢了晚膳,小德子来报,说是海平王来了。   海平王是苍溟的一员战将,当初女皇登基时,亦是有不少的骚乱,多亏了有他力保,才让女皇坐稳了皇位,如此,苍溟也才有了这十几年的太平。   民间传言,说是苍溟女皇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和太子李华州,不得不委屈下嫁给了海平王。而另一说法,则是海平王以武力相逼,最终逼得女皇就范,不得不委身于他。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似乎是都将苍溟女皇说的很是委屈,而将这个海平王的形象树立成了,有些霸道无礼的男人。   而事实上,倾城从李华州那里听到的,则是与外头的传言恰恰相反。   当初海平王对现任女皇一见倾心,明明有机会可以自立为帝,却是最终为了美人儿,而屈居王夫一位!这样有胆色,有魄力的男人,才是真男儿!   两人到了前厅时,海平王正一脸悠闲地赏着屋子里摆放的各色花卉。   海平王的年纪与洛永和差不多,只不过,看上去他似乎是更为精练一些,许是武将出身的原因,再加上修习内功心法,海平王看上去,比洛永和要年轻上四五岁。   海平王一袭明黄色的常服,上头绣的,正是四爪的飞龙腾云,将其整个人的气色衬得更为精神了一些!   “给姨父请安。”倾城虽是头一次与其见面,可是对于这位姨父,她还是有些好感的,哥哥说好,她自然也就是觉得好的。   “你就是倾城?”海平王说着,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喜,然后上下抬眼打量了一番后,点头笑道,“果然是与你姨母生得极像。”   夜墨念着自己是晚辈,也行了礼,海平王抬手虚扶了一把,受了这一礼,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夜墨是倾城的夫婿了。   “倾城,本王听说,你们的事,到现在你还瞒着你哥哥?”   倾城的喉咙顿时像是被噎住了一般,看来,这次海平王来千雪,绝对不是只为了清怡郡主的婚事,那么简单了。   “姨父此话何意?”   “倾城,本王此次来千雪,也并非只是为了清怡的婚事,苍溟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倾城的心一紧,苍溟太子是她的哥哥,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头难免会担忧了起来。“还请姨父明示。”   “我知道你与华州的感情亲厚,也知道他对你极尽宠溺,只是如今他也到了该立妃的年纪了,却是迟迟不肯,一来是因为没有什么心仪的,二来,本王知道,他是想要娶一个与朝堂之争无关的。只是,生在了帝王家,想要自己的婚事,就是那般纯粹地,怎么可能?”   倾城紧了紧眉,“不知,姨父的意思是?”   “早先的时候,以为你们祖父这一枝,只余了华州这一条根,你姨母自然是万般小心,步步小心的。可是现在,明明知道华州还可以多出一个帮手来,为何不能大白于天下呢?”   “姨父,此事,怕是太过难办了。毕竟,母亲的身分?”   “本王知道,本王此次前来,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正名,回头,本王自会亲自与千雪皇商谈此事。本王早就去看过洛华城了,是个好孩子!本王别无它意,只是希望他能到苍溟,助华州一臂之力。”   夜墨蹙眉,冷声道,“只怕此事未必就是可行的。四国间并立已是有了百余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何事?若是到了下一代,或者是再下一代,谁又能保证不会伤及了他们的性命?”   夜墨说的虽然是很残忍,却是不争的事实。正如刚才苍溟王所言,历代帝王家,哪里就会有了那么多单纯干净的感情?若是哪一日,他们都不在了,谁又能来保证他们子孙后辈的利益?   “我不明白,哥哥不肯娶妃,与让我华城哥哥去苍溟有什么关系?”   倾城话落,突然间就明白了些,“姨父是想着让我华城哥哥抛弃嫂嫂,到了苍溟再娶不成?”   海平王摇头,“怎么可能?本王岂是那等无情无义之辈?本王的意思,是想让华城到了苍溟,然后再娶上一位世家女子为平妻,这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   倾城一时怔住,平妻?   若是洛华城当真回到了苍溟,势必是会被封王的,而且,就目前来看,被封为亲王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如此一来,一个王爷,便是再多纳上几位妃子,又有何不可?   可倾城却是觉得心口一堵,怎么就觉得这么不舒服呢?   “王爷打的好算盘,可是这一切,也得要洛华城自己愿意才行!若是他宁愿留在千雪为将,也不愿去苍溟为王呢?”   夜墨的话说的很直接,海平王的眼睛眯了眯,眸底的流露出来的神色,让人一时看不明白,而倾城则是仍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复杂情绪中,尚未走出,自然也是不可能窥探到了他的心思。   “南宫太子是在担心什么?”许久,海平王才出声道。   “孤自然是担心了!因为海平王刚刚说的几个人,都是孤的至亲之人,孤怎能不为他们着想?”   “南宫太子是为了他们着想,还是为了你自己呢?”   夜墨的眸底一深,声色微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海平王却是淡淡一笑,“你是担心一旦倾城生母的身分昭告天下,倾城的血液里有着苍溟一半儿的皇室血统,若是将来你称帝,她为后,怕会引来诸多的不便吧。”   夜墨淡淡一笑,“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孤从来就不担心这一点,孤担心的是,王爷确定现在是揭开李如意真正身分的时候么?”   海平王面色不变,“有何不可?”   “王爷千里迢迢来此,到底是为了苍溟,还是为了洛华城,你我之间,心知肚明,又何必非要说得太过清楚呢?”   倾城此时总算回神,深吸了一口气,作受到了巨大打击状,手扶了心口,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七章 好像有了!   海平王走后,倾城则是有些彷徨了!   要不要让哥哥回到苍溟呢?若是一旦去了苍溟,那么,父亲这里又该如何呢?还有嫂嫂,他们夫妻本来在这里是极为和睦亲乐的,若是将来他们中间再硬被塞上几个女人,他们的生活,还会平静如斯吗?   倾城有些为难,想想最后海平王走时说的那句话,她不得不承认是极有道理的。   “无论如何,洛华城身为李如意的儿子,总是有权知道所有的真相的!你们现在如此瞒着他,当真就是为了他好么?”   这句话再次回响在了自己的耳边,倾城觉得,自己以前做的,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别想了,时候不早了,我陪你回静园吧。”夜墨揽过了她的腰。   倾城摇摇头,心情显然是不好的,“阿墨,他说的对,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了哥哥的身分,毕竟,他的身上,也是的确流着苍溟皇室的血的。这种事情,也不过就是瞒上一时,岂能瞒他一世?”   “你担心若是将来他由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一切,会怪你?”   倾城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她会怪我,而是有些事,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我担心他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另外,既然是告诉了哥哥,总不能再瞒着父亲了吧?”   夜墨一听,也是有些发愁了。   若是洛相得知自己曾娶了一国公主为妻,却是未能善待,反倒是被自己的母亲和外人联手将其害死,他的心情,怕是最为沉重了!   这一夜,注定就是一不眠夜了。   这个问题,其实刚一开始的时候,倾城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后来考虑到了父亲的不容易,还有哥哥一直是任职于军中的,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今晚,海平王却是再次将这个问题给摆到了明面儿上!倾城就是想要躲,也已经是无处可躲了。   海平王是什么人?能在当年那种复杂的情况下,一力支持女皇,并且是最终也让她坐稳了女皇的位子,可见其心智之精明,他今日敢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显然已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   倾城想了想,不知道海平王的打算,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也是女皇的意思?那么,沉香国师和哥哥他们二人可知晓呢?   倾城还是让人去了信给李华州,这件事情,也不能说就是与李华州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   她虽然是没有在海平王的脑海里头,看到任何对哥哥不利的想法,不过,也不能代表他就是的确没有这个心思了,自己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经历了同心蛊和端木婷嫣的事,倾城果然是成长地迅速,想问题,已经是不再那么简单天真了。   写完了信,夜墨又被宫里头的人叫走了,说是皇上急召。   夜墨本不想去,可是担心此时父皇宣他入宫,怕是与海平王有关,还是换了衣裳,匆匆进宫了。   夜墨再回头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子时了。   等他到了寝室的时候,发现倾城还没睡,正有些呆呆地坐在了妆台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墨先去了次间儿换了衣裳,去了头冠,身上只着了里衣便过来了。   “还不睡?这种事,也不是你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干脆就先搁着吧。”   倾城轻叹一声,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将下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阿墨,皇上叫你进宫干嘛?”   “海平王昨日已经与父皇谈过了。他的意思,就是要将洛华城带回苍溟。”   “理由呢?就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苍溟公主的儿子?”   夜墨摇摇头,伸手捏了捏眉心,“也不全是。苍溟皇室血脉凋零,到了李华州这一代,男子也不过就他一人,嫡系的再无其它子嗣,而旁支的子嗣也并不算是繁茂,若是长此以往,海平王担心李氏江山,迟早有一日会易主,所以,才会提出了这个请求。”   “请求?”倾城敏锐地注意到了夜墨的措词,“你说海平王的态度很诚恳么?”   “海平王情愿为我们千雪奉上二十万两白银,另外,还愿意与我千雪再签下长达五十年的友好盟约。”   “五十年?”倾城想了想,失声笑道,“这个海平王倒是想的长远。他是担心哥哥在千雪是武将,若是一旦去了苍溟,以他对千雪军营的了解,怕是会让皇上觉得为难?”   “不错!看来这一次,海平王是来真的了。你不是想着李华州为何没来么?苍溟的最东侧,有几个小部落,一直是住依驸于苍溟的,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却是屡屡生事惊扰,女皇大怒,派了李华州亲往压制。”   倾城的脸色一寸寸地凝重了起来,“看来,苍溟也不太平。哥哥也要有得忙了。”   “苍溟近十年来一直都很繁盛,也极少有战事发生。海平王许也是考虑到了苍溟的皇室血脉太过单薄,若是将来李华州登基,再没有几个信得过的族亲相助,他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   “他果真是为了哥哥么?”   对于倾城的这个问题,夜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也是头一回跟这位海平王打交道,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谁又知道呢?   无论海平王存了什么心思,这件事终归是让倾城开始有了压力。   当初选择了对哥哥隐瞒,若是自己突然将这一切都坦白,不知道哥哥是否能承受得住?这还不算,父亲到底也是只得了这一个儿子,若是让哥哥去了苍溟,那父亲怎么办?洛家又该怎么办?还有嫂嫂云清儿,以及自己的小侄儿,他们都该如何安置?   一想到海平王说,哥哥若是去了苍溟还要再娶了当地的名门世族之女为妻,倾城这心里就是百般地不舒服!   云清儿是她的嫂嫂,更是她的朋友,她本就是对这男人三妻四妾之事,极为排斥,又如何愿意自己的好友也被此事所困?   倾城越想越头疼,哥哥在苍溟如此受皇上重视,若是真去了苍溟,在那里无依无靠,不知道会不会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夜墨看她一脸心烦的模样,二话不说,直接就将她抱到了床上。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倾城顶着两只熊猫眼,双手托腮,极为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美食,却是无动于衷。   “启禀殿下,可是这午膳不合胃口?要不要奴婢再让人重做?”   倾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不想,她话才说完,那小丫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殿下,您早膳就没用,若是这午膳再不用,待太子回来,奴婢们定然是无法交待的。还请殿下多少用一些吧。”   一旁的青兰看了看桌上的食物,都是平日里小姐最爱吃的,今日许是有心事,竟是连饭也用不下了。   “小姐,您先用一些鸡汤吧。若是太子爷知道您不好好吃饭,怕是处理朝务时,也会分心的。”   “知道了。”倾城有些恹恹地应了一声,端起鸡汤勉强用了几口,又紧锁了眉,伸手一推,再不肯用一口了。   “小姐,莫不是您身子不舒服?要不,再用些清淡的小菜?”青兰说着,就拿了公筷开始为她布菜了。   倾城看了一眼,那青绿色的笋丝看起来的确是清爽可口,想想不能让夜墨再为自己的事儿烦心了,便勉强逼着自己用了一些。   倾城这样的情绪持续了约莫有三四天,直到这日夜墨终于是看不下去,直接就带她到了城外的别院里头去散心了。   到了这城外的别院,倾城突然就想起了在江南的那一处以六千两的银子买来的庄子。更想起了里头的那一张以沉香木打造的极品床榻。   “你怎么会想起来用沉香木做床了?这样的好东西,倒不觉得是被自己给糟蹋了?”   夜墨一笑,“你早就知道那是我的庄子了?”   倾城白他一眼,还用问么?之前不是就说过了。   “你是习医之人,也该知道,这沉香是好东西吧?其实,那方沉香木,是我从齐王手中偷出来的。原本是他要献给了父皇做寿礼的,我不想让他如愿,便直接让人将那木料给偷了出来,然后再送去了江南,命人打造成了一张床,不过,那木料还是有限,做出来的床,太窄了些,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人送到京里来。”   “窄些怎么了?不是一样能躺人?”   倾城这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又说错话了,白了一旁笑得正有些阴险的夜墨一眼。   “说起来,我一开始只是担心他会在那沉香木上做什么手脚,所以,才会命人将其偷出来。后来让白无常看过无碍,这才让人打造成了床榻。”   倾城想了想,“那沉香本身是极其珍贵的药材,你不懂,其实它是经过动物咬和外力的创伤、以及人为砍伤和蛇虫蚂蚁等侵蚀,或在受到自然界的伤害如雷击、风折、虫蛀等,又或者是受到人为破坏以后,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分泌出的油脂,受到了感染,所凝结成的分泌物就是沉香。”   “自我修复?”   夜墨紧紧眉,这个词似乎是从未听过,很新鲜。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浪费我的唇舌。”倾城很是鄙夷道。   “花楚的婚事已经是基本上敲订了,你该高兴才是。青衣以后就成了洛倾衣,也是你们洛家的一分子了。”   “是呀,这世间的人皆是如此。阿楚倒还好一些,可是那位抚安侯却是太过看重了门第出身了。青衣若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抚安侯如何会同意这门亲事?即便是有了我们的介入,他不得不同意,将来定然也是会做主再为阿楚娶上一房平妻或侧室。这样的人,委实讨厌。”   “你讨厌的,却是天底下最多的。门户之见,也对,也不对。不能一味地就只是说你想的有道理,别人想的就不对了。”   这话,倾城有些不爱听了,“怎么就不对了?男女两个,只要是真心相爱,总是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丫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你想想,若是云清儿不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而是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这京城的贵族豪绅,会如何看待你哥哥?又会如何看待你们整个洛府?”   倾城微怔,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当初之所以会得了老夫人和柳氏的为难,不就是因为看其出身低微,觉得好欺负?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可是我想说的是,世无绝对!就像是父亲和母亲,若是当初父亲坚持呢?若是父亲当初没有自作主张,或许母亲和他就会活地好好的。至少,没有了柳氏的介入,母亲的日子会顺当得多!”   “呵呵!丫头,你还是不懂!不是一个生活状态的人,他们想问题、看问题的角度自然是会不同的。庶民看着这些贵族高门过的好,可是又怎么知道他们的日子里头要面临多少的险境?”   “那不一样!这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就好像有多少的名门公子,却是一无是处的草包,每日山珍海味,却是从不思及报国,护家。可是又有多少的寒门学子,苦熬数年,却仍是及不上那高门公子的一张名帖管用。”   “丫头,人生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相对还是公平的。就像是那杆秤,你得到的越多,也必须比别人承受更多。你只是看到了那些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为何却没有看到真正的一个大家族的倚仗和栋梁呢?”   倾城听他提到这个,心里多少有些沉闷,“我不想跟你谈这个了。”   夜墨看她如此,也知道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只好是闭口不提。   “走吧,如今后头的桂花已开了,我们去桂树下品茗赏花,如何?”   倾城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也没有再坚持,点头应了,两人走过了一段小径,又穿过了一道抄手游廊,到了后花园。   则到了后头,入鼻果然就是阵阵桂花香袭来。   “好香!”倾城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那香味入脾,竟是分外地心爽。   夜墨早已让人备好了桌案,两人果真就是在几株桂树下坐了,再由夜墨亲手烹茶给倾城喝。   不远处还有各色的秋菊,亦是花朵繁多,颜色鲜丽,这让倾城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果然是好了许多。   “桂花清可绝尘,浓香远溢,堪称一绝。这桂花的香味浓郁,可是非寻常花可比。你在这别院里头种了这许多的桂树,可见你倒是个会享受之人了!若是到了晚上,丛桂怒放,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陈香扑鼻,定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好呀,那今日我就陪你把酒赏桂。正好,去年让人封于树下的桂花酿也可以拿出来喝了。”   倾城一听还有好酒可以喝,心里更为欢喜,不自觉地,便用了两块儿桂花糕了。   到了晚上,夜墨果然就是让人在这桂树上备了酒菜,桂香浓郁,再配上了这佳肴的香味儿,倾城肚子里的馋虫,也总算是被勾了出来。   若是往日,夜墨或许会拦一拦她,可是今晚,夜墨似乎是有意将她灌醉,一点儿要阻拦她的意思也没有。   “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倾城其实有一幅好嗓子,再加上前世时受了祖父的熏陶,于京戏又是别有一番情怀,如今唱了这么几句,倒还真是让夜墨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丫头,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源源不断呢!”夜墨一手扶住了她的腰,避免了让她摔倒在地的命运。   “阿墨,你有没有听过贵妃醉酒呀?”   “没有。”   “阿墨,我会唱哦,不是刚刚的那几句,那个不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倾城已是醉眼朦胧,脸色酡红,长长的睫毛一眨,根本就像是在邀请眼前的人,与她共醉一场了。   若是搁在平时,夜墨自然是会万般期待地等着她唱,可是今晚,看到了她如此诱人的模样,哪里还有那个闲情逸致了?   喉咙一紧,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是加快了数倍,夜墨将有些醉态的倾城拦腰抱起,足尖一点,便直接回到了主院。   “阿墨,我好热!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这么热呢?是不是你给我穿了大氅了?”倾城一边说,一边开始解着自己的衣裳,那样子,已是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夜墨的眸色越来越深,她所说的什么贵妃醉酒,是什么样儿的,自己不知道,不过眼前的美人儿醉酒,他是真见识了!还真是,呃,让人迷恋呢。   “阿墨,你做什么要咬我?呃,好痒,阿墨,你的手在摸哪里?不要,嗯。”   “小妖精,你还真是能折磨人呢。”夜墨的大掌一挥,重重帷幕落下,帐内春光无限,更是泛上了一层桃红色。   “阿墨,你身上好瘦哦,你都没有肉的么?还有哦,你的眉毛怎么会生的这般好看?是不是自己画上去的?”   倾城有些不合时宜的醉话出来,让原本是有些旖旎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了几分的怪异。   “闭嘴!”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   似乎是有了一阵的拳打脚踢声,只是可惜,这声音持续的时间没有多久,紧接着,便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呢喃声了。   据说,次日太子上早朝的时候,一只眼睛是泛着青色的。   人人都在暗自揣测太子的眼睛究竟是被何人伤了的时候,太子却是抬首挺胸,不焦不燥,不羞不气地稳稳地立于大殿的左侧首位,心里头想的却是,看来,以后也可以让她饮一些酒,只是不能再喝这么多了,稍微再少一点点就好。   皇上有心询问,可是又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武功非凡,何人还能伤得了他?   想了想,终归还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儿问出来,只是在没有人发现的时候,嘴角似乎是藏着一抹偷笑。   等倾城睡醒的时候,早已是接近午时了,而她也不过是才刚刚洗梳完毕,就被告知,说是海平王与太子正在前头书房里议事。   倾城一争,还没有动,青兰又道,“太子说了,您得先用了这碗燕窝粥才能去书房。再等上小半个时辰,也就该着开午膳了。”   待倾城用了燕窝粥,急急地赶去了书房的时候,却是停在了门口,一时不知道自己进去后,该说些什么了?   告诉他,自己不希望哥哥回苍溟?可是自己到现在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哥哥,岂不是又成了替哥哥做主了?   倾城犹豫了,这几日,自己只是顾着一味地纠结难过了,却是始终没有正面地想过,要不要将母亲的事情告诉哥哥。看来,自己果真是有些糊涂了。   倾城在外头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慢慢地进了书房。   “姨父,我知道您是一心为了苍溟,为了哥哥好,可是,无论是太子,还是洛华城,他们都是我的哥哥。虽说我与太子哥哥亲厚,可是也不能因此就将华城哥哥陷入两难之境。我承认,我不能将这件事情隐瞒他一辈子,我总是要面对这一切的。我会尊重哥哥自己的决定,所以,还请姨父能给我和哥哥一些时间。”   海平王点点头,“早就听华州赞你聪慧,只是有一个极大的毛病,就是护短,今日看来,倒是果真不错了。也罢,本王左右也是无事,就在这里多停留些时日也是无防的。”   “如此,多谢姨父能体谅倾城了。我明日会回一趟洛府,亲口将这一切与哥哥挑明的。”   夜墨的眉峰一紧,“不妥!洛府毕竟是人多嘴杂,还是我们回到静园,将华城请到静园来说话吧。”   倾城想到兹事体大,无论哥哥是否选择去苍溟,都还不是将母亲的身分公之于众的时候,所以,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免得再有人借此来大力地打击洛府,反倒是令朝局不安了。   海平王对于这两人的态度,很是满意,“若是洛华城能与本王一起回苍溟,自然是最好,华州也正好是多了一位帮手。另外,本王亦可以做主,与贵国签署五十年的和平共处的协议。而且,本王还将让人再奉上二十万两白银,以及我苍溟皇室最为珍贵的奇珍。”   “我说过了,我会尊重哥哥的选择。其它的,都不是问题。我相信姨父与姨母,也不可能就会完全地不顾及我们兄妹俩的处境的,是不是?”   “你是个好孩子!”海平王凝神了她半晌,最终也只是摞下了这么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好孩子?倾城闻言,却只是苦笑了一声,自己做得好么?   次日,无论是倾城愿不愿意,都是要回到静园,与哥哥面对面的说清楚了。   “要不,就由我来说吧。”夜墨看着倾城一直未曾松开的眉,有些心疼道。   “不必,既然是我与哥哥的事,还是我来说最为合适。总不能事事都要依仗于你吧?”   夜墨不悦,“我是你的夫君,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你不依仗我,你还想依仗谁?你到底也是一个凡人,便是累了、烦了、倦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不是吗?你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是你愿意往我的肩上靠一靠,自然也就是不会再这么累了。”   倾城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双,表情冷酷的男子,这是自己的夫君,正如他所说,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自己若是不能信任他,不能让他与自己一起来扛一些事,是不是反倒会让他觉得自己将他当外人了?   倾城不免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蠢了?   自己身为女子,这一生所求为何?不就是能求得一良人,能将自己妥善安置,细心呵护么?自己其实早就已经得到了,可是为何却总是觉得不愿意去麻烦他呢?   他们本就是夫妻,本为一体,何来麻烦之说?   “一会儿,若是我说不下去了,你再说吧。我不想让哥哥觉得我跟你太亲近,反倒是与他远了。”倾城说着,浅浅笑了,“哥哥只得我这一个妹妹,自小便极疼我。甚至是曾为了我屡屡与老夫人起了冲突。我不能让哥哥觉得我不拿他当这世上最亲之人了。”   “我明白。无论一会儿他会有何反应,一切有我。”   倾城点点头,头一次,竟然是满心欢喜地,主动靠向了他的怀里,将自己的侧脸倚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那里面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   洛华城来的不晚,他们三人上了那美人湖上的一艘画舫,游荡在了湖上。秋风阵阵,浓郁的花香,也是从各个方向和角落,钻入了画舫之中。   洛华城听完了妹妹的话后,久久不能回神,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可是他似乎是还不能不相信。因为,妹妹连海平王此行来的目的,都与他细说了。   “你,妹妹,我竟是不知,这些年,你过得这般苦!心里头藏了这些秘密,也不好受吧。”   洛华城有些无力地说出这番话时,倾城再也忍不住,轻泣了起来。   “哥哥,我原本是不想瞒你的,可是当时,你在军中任职,又是在冰魄之中,若是被人知晓你是苍溟公主的儿子,实在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再加上那会儿还以王家、董家、肖家等等,那么多人盯着咱们洛府,一个个儿都恨不能将咱们兄妹给杀掉吃了一般。我如何还敢再与哥哥说?”   “行了!别哭了。”洛华城伸手直接就拂去了她脸上的泪,“我没有怪你。只是觉得,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来承受了这么多,委实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像话。”   倾城摇着头,眼泪继续往外冒着,“哥哥,如今我将一切都告诉你了。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想要与海平王一起去苍溟,都由你自己决定。无论哥哥做出什么样儿的决定,我都会理解哥哥,支持哥哥的。”   “妹妹放心吧,哥哥不会离开你呢。妹妹自出生便未曾见过母亲,从小到大,也不过就是我们兄妹一直以来相依为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是你的哥哥,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了。将来若是太子对你不好,你好歹还有我们这些娘家人护着你呢。”   对于洛华城做出的这个决定,倾城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证明了她的哥哥不是一个爱慕权势之人!即便是海平王许下了一个亲王的承诺,可是他却仍然不肯回去的。   “哥哥,此事,还需你再慎重考虑。而且,你也好好想想,关于母亲的事,我们要不要告诉父亲?”   洛华城点头,其实他的眸底,仍然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不过,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安心,他自然是要做出很平静,很淡然的样子来。   “母亲毕竟已经是过世这么多年了。此时,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母亲的身世,只怕他会一时难以接受,万一再因为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可就麻烦了。”   “嗯。那依着哥哥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诉他了?”   “对!先瞒着父亲吧。等以后,咱们慢慢地透露给他,不能一下子就让他知道了真相,他年纪大了,怕是一时会受不住这般大的刺激的。”   “好!”倾城点了点头,再伸手抹了把泪,“哥哥,那海平王那里?”   “妹妹放心,我自然是会亲自去找他的。倒是皇上那里,咱们又该如何自处?”   一直沉默不语的夜墨,这才出声,“无碍的。父皇早就知道了此事,如今,倾城不也一样成了我的太子妃。父皇对倾城很是满意,不然,当初也不会下旨赐婚了。”   洛华城这才放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人伤了妹妹。   而洛倾城则是心中腹诽,什么对自己很满意?分明就是听了那个神棍的所谓的凤女的预言罢了!   将这些藏在了心底的话,总算是一次性地全都说了出来,倾城的心里也是轻快了许多。   她知道,要让哥哥完全地消化掉这些消息,怕是还要再等些时候才成,可是无论如何,自己总算是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他了,如此,他们兄妹之间,也就等于是再没有什么秘密了。   洛华城从船上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身子一个踉跄,竟然是险些就掉进了湖里。   夜墨和倾城二人看在眼里,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洛华城果然是个好哥哥,他明明就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在你的面前,却仍然是能装作若无其事。”   “是呢!哥哥的确是待我极好,不然,我当初也不会总是为他考虑,瞒了他这些事了。”   倾城的情绪已经是平静了许多,夜墨也总算是能舒了一口气了!   一晃,又是半月,天气已是渐渐地冷了。桂花已经是陆续地开始谢了,整个园子里依然开着的,也就是那些秋菊,还有刚刚长出了花骨朵的蜡梅了。   海平王在几日前,与洛华城有了一次长达近两个时辰的交谈,最终,不知他是如何说服了海平王,让海平王满面肃穆地离开了千雪,启程回了苍溟。   而倾城也总算是等到了,哥哥将苍溟的那些边落部族打得落花流水的好消息,一时心情大好,竟然是让人去取了琴,在这大片的菊花丛间,就开始听琴舞剑了。   倾城的剑术极佳,再加上她因为用了那千芝草,使得自己的明玉神功最终大成!这于速度上,已是更快!   倾城的长剑一舞,在这本就有些萧瑟的深秋,更是惊起了层层落叶。   一旁的青兰等人看着自家小姐的剑术,越来越好,越来越快,简直就是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不由得暗自感叹,小姐果然就是练武的天才,自己便是怎样努力,也是及不上小姐分毫的。   倾城舞得兴起,足尖一点,身子快速地旋转,直接就到了半空中,再一个空翻,脚尖儿再碰到了实物时,人已经是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株凤尾竹上。   “小姐的轻功也是精进了不少呢!若是老主人知道了小姐的身手已是这般好了,怕是又要沾沾自喜,说是自己收了一个好徒弟了。”   “姐姐的天分本来就好!”阿邪倚着阿正的肩,一脸的崇拜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女子能有姐姐这等的风华?莫说是与姐姐相差无几了,便是能有姐姐一半儿好的,我都未曾见过。”   阿正面无表情,眼睛自始至终地跟着洛倾城的剑走,似乎是在琢磨着,她使出这一招,自己如何来破解为妙呢?   青兰则是点头,接了阿邪的话,“阿邪公子说的极是,小姐这样风华无双的女子,也是奴婢平生仅见呢。要说,也不知那太子爷是走了什么运,竟然是能抱得美人归了。”   阿邪轻嗤一声,“还能是什么运?自然是桃花运了!要说我的这位姐夫,还真是,怎么说呢,依我来看,这天底下能配得上姐姐的,也不外乎就这么几个人,一为苍溟的金冠太子李华州,可惜了,姐姐与人家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再有,就是那紫夜的新皇肖东逸了,只不过,此人的心计又太深,而且是心思太毒,这一点上来看,又配不上姐姐。”   说到这儿,阿邪的脸上竟然是还有几分的婉惜,“没办法,也就只剩了一个南宫夜了,勉强凑合着吧!”   刚刚过来的夜白听了这话,脚下一滑,险些没有摔倒!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们如此聪明果断,英勇无敌,世间人人敬仰的战神主子,在这个臭小子的眼里,竟然还是配不上太子妃的?还说什么,凑合着?这分明就是太过轻视他们家主子了吧?   夜白才张了口,还没说话呢,就见早已落回地面上继续舞剑的主母,身形似乎是有些不对劲。   待看仔细了,才发现主母的眼睛竟然是闭上了!   “糟了!”   “姐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四道身影又是同时离地,飞速地往洛倾城的方向靠去。   眼看她的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阿邪的手距离她不足一尺的距离的时候,一眨眼,眼前的人竟然是没了!   等他们都止住了身形,看清楚的时候,洛倾城已经是被夜墨抱在了怀里,一脸的担忧。   “白无常!”   夜白哪里还敢再耽搁,直接就像是离了弦的箭一样的速度,奔到了太子妃的身旁,然后动作利落地在她的腕上置了一方帕子后,开始仔细诊脉了。   夜白的眼睛突地就瞪大了,然后再换了另一只手来诊,脸上的表情震惊、喜悦、担忧等等,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脸上的表情,已然是变了几变了!   夜墨有些不耐烦了,“快说,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同心蛊的后遣症?”   夜白极为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呃,主子,那个,主母似乎是,有了。”   ☆、第七十八章 渣姐找茬!   “什么?什么有了?”夜墨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是直接一把就揪住了夜白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了,丫头她到底是怎么了?”   夜白的表情一僵,这样明显的话,自家主子都听不出来?   “主母是因为最近有闷气郁结于心,再加上饮食也是有些不当,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身子,而今日又是将心中闷事一吐而尽,许是太过高兴,这情绪前后起伏较大,再加上累着了,所以才会突然晕倒了。”   其实夜白说了这么多,没有一句是正因!   真正的原因,偏他这会儿还不说了!   不过,他不说,一旁的阿正却是注意到了,眼神一动,“你刚刚说姐姐有了?可是说姐姐有了身孕了?”   夜白本来是还想着再看看自家主子发愣的样子,不过经阿正这么一提醒,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了过来。有了?可不就是说有孕了吗?   夜墨一时心中百般复杂,眼睛下意识地就滑向了她的小腹,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抱着她回了寝室。   倾城仍然是昏睡着,夜白对此的解释,就是她太累了,最近一直是不得好眠,再加上刚才舞剑太过心急,所以才会如此。   寝室里,点点的阳光洒了进来,屋子里很是明亮,可是那床边儿的帷幔被人解了下来,看起来不厚,却是将那有些刺目的阳光,尽数遮挡在了外头。   这是先前江南进贡的上等紫绡纱,用来做床帷,或者是纱帐,自是最好不过。只是因其制作起来,太过繁琐,而且皇室用度,又是要求不得有丝毫的瑕疵,故而,一年到头,那江南总共也不过才进贡了五匹,便是连宫里头的德妃等人,都是不曾得了半匹!   这五匹,便是当今皇上也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直接就都被夜墨给要了来,送进了静园了。   这紫绡纱被他用来做了床帷,因为倾城说太厚的帷幄,容易让人产生严重的窒息感,所以,她还是喜欢稍薄一些的为好。   倾城哪里知道,这等连宫里头妃嫔,都日思夜想地想要得到一匹来做衣裳的料子,竟然是被她给直接就做成了床帷?   这紫绡纱看起来薄,可是遮光的效果却是极好!   如今寝室里头被这紫绡纱一隔,竟是里外两重天了!   外头看起来很是明亮,阳光照耀到的地方,感觉还是暖暖的,温温的,可是这里侧,却是光线昏暗,倒是极适合小憩了。   夜墨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睛在倾城的脸上和小腹上,来回地转换着。   他没有说不喜欢孩子,也不是说不想要孩子,只是,他总觉得这个孩子现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倾城身上的同心蛊解开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便是身子调理得当了,可他仍然是觉得不如让她再养上一两年再要孩子为妥。毕竟,人都说女子生孩子,宛若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是倾城因为这个孩子,再真的有什么闪失,那他还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夜墨开始懊恼起了自己先前的不知节制了!以为倾城不会这么快有孕,到底也是大意了,不然的话,现在也就不会让他处在了这般两难的境地上,毕竟在她的腹中,已经是开始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若是倾城执意要生下他,自己还能如何?   夜墨的眸光时而闪烁,脸色却是极为清冷,看着睡得香甜的倾城,他却是没来由地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紧,这样的倾城,是恬静的,柔美的。想来,她自己定然是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孕了吧?不然的话,定然是不会那样冲动地去舞什么剑了!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夜墨的手,最终还是抚向了倾城的侧脸上,“丫头,我该如何说服你呢?”   倾城的头动了动,睫毛抖了两抖,睁眼看到了眼前的男子,正一脸讳莫如深地表情看着她,倒是使得她一时有些发懵。   “怎么了?咦?我不是在外头练剑来着?”歪头想了想,倾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是晕倒了!只是,自己以前练剑,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呀?   蹭地一下,倾城就坐了起来,而对于她的莽撞,夜墨看在眼里,眸色深了深,却是未加阻止。   “这个死老头儿!还说是将我的身体调理好了,说我服了那千芝草,定然就会无事了,这是什么事儿?这个死老头儿,我瞧着他就是故意的!若是没有留下后遗症,我如何会晕倒了?”   “丫头,你先别急,我们谈谈。”   夜墨没想到她会直接就往消遥子老人的身上想去,不过这样也好。   夜墨有些凝重的表情,让倾城有些意外,独他二人在时,他是极少会露出这样的神色来的,“你怎么了?可是我的身体又有了别的毛病?让你担心了?”   “没有!你别多想。丫头,你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   “什么?”倾城抬眼看他,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几乎就像是写着‘快快告诉我’几个大字了。   夜墨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了。   其实,在倾城没有睡醒之前,他是想过要说服她,打掉这个孩子的。比起倾城的身体康健来说,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可是现在一瞧她的样子,想到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自己有喜了,说不定,可以不用告诉她,直接让她服下一碗堕胎药,倒是更省事了。   可是,夜墨的手却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外袍,想法虽然是大胆,可是他却是不敢的!   倾城是个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先不说自己骗她用下堕胎药的事,是否能成,就单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可是无法预见的!   这丫头看起来好说话,性子也好,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个极为冷情之人!自己当初费了那么多的周折,才勉强打动了她,让其心甘情愿地嫁了自己为妻,可是细想,这么久了,她可曾说过一句甜言蜜语?   许是她的性子使然,可是归根到底,还是她这个人不喜欢被人摆布,不喜欢被人欺瞒。她喜欢了自由自在,若不是对自己也的确是动了真情,压根儿就是不会留在这里,来淌这样的权势争夺的混水的。   自己若是真的这样吩咐了,怕是先前所做的一切,皆为泡影,这个丫头,会走得决绝,走得干脆,一点儿念想也是不会给自己留的吧?   夜墨苦笑一声,终归是不敢!   倾城见他如此,还以为是自己果真又有了什么大问题,心里一时也是揪揪了起来,有些忐忑不安了。   一双清澈的明眸里开始闪过了各种的情绪,小手轻轻地攀上了夜墨的胸膛,“阿墨,可是我活不久了?”   “胡说什么呢?”一句话,便让夜墨找回了神思,怒斥了一声后,看到她有些受伤又担忧,还带些委屈的眼神,立时便将她抱了过来,倚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不是你的身体出问题了。而是,你有喜了。”   最终,夜墨还是不敢去尝试那样的方法,他曾应过她,永远不会欺瞒她,背叛她的。那么这一次,亦是不会!   倾城一怔,再有些不可思议一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手也紧跟着就抚了上去,“你说,我有身孕了?”   “嗯。”虽然是有些不喜,可是夜墨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夜白为你诊的脉,你自己不也是大夫吗?可以自己扶脉看看。”   倾城果真就依言扶上了自己的腕,好一会儿,才有些恍若做梦一般,喃喃道,“我怀孕了?我果然是怀孕了?”   夜墨清晰地看到了她眸底的喜悦和兴奋,一时间,心里又是有些复杂了起来。   “丫头,现在想不想吃些什么东西?你前几日不好好用膳,所以身体有些虚,今日才会突然晕倒的。”   倾城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想吃的。就是觉得身上有些没力气,不想动了。”   “那就不动了。我抱着你。”   话是这样说,可是夜墨仍然是不放心,还是让人马上去将炖好的燕窝端来。   倾城蹙眉,“阿墨,我真的不想吃。”   “乖,来,我喂你。”   即便是再不愿意,对上了这样温柔的夜墨,倾城还是拒绝不来的!   用完了一碗燕窝,看到倾城的脸色略有些红润,便命人将那紫绡纱绑了起来,这会儿的阳光已不再是那么强烈,不过,倾城的眼前,还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阿墨,你不高兴?”敏感的倾城虽然是无法得知他在想什么,可是却依然能感觉到了他的不悦。“你不希望我为你孕育子嗣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我为你生孩子?”   “别乱想。”夜墨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现在来的或许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倾城微愣,“为何?”   “丫头,你的身子才刚刚调理好,我担心,这个孩子,会将你折腾地没了精气神儿。要不,我们还是不要这个孩子了?”   最后一句话,夜墨的语调极轻,极柔,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就盯着倾城的脸,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倾城听罢,似是不相信他会如此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压根儿不认识他一样。   “你还说你没有这样想?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什么?你竟然说不要这个孩子了?为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想要他?”   看到倾城有些激动,夜墨微微蹙眉,“丫头,你听我说,我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身体,毕竟是还有些虚的。”   “没有!我哪里虚了?分明就是你有了别的心思!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为你生孩子!”倾城说着,心里一痛,眼泪紧接着就掉了下来。   夜墨之前也听人说过,说是孕妇的心情会起伏较大,可是这丫头不是才刚刚有孕么?怎么会如此地明显,且现成儿了?   “丫头,我没有。你听我说,你体内的同心蛊才解了多久?而且你服下了那千芝草的时间又才有多久?丫头,我是不想让你冒险。既然是逍遥子前辈说了,我们以后可以要孩子,为何一定要急于一时呢?”   倾城听了,却是哭的更凶了,甚至是还直接就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走开!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开。”   夜墨看她情绪如此失控,生怕她会有个什么闪失,哪里就敢离开了?   “丫头,你别哭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有一丁点儿的危险。”   事实上,夜墨也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无非也就是担心她腹中的孩子,会真的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症状。   倾城又哭了几声,才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是有些太大了,正如夜墨所说,自己此时有孕,或许会让自己有些危险。只是,当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时,不免又想到,世间的哪个女人生子时,不是有着几分危险的?   倾城伸手抹了把泪,也觉得自己这哭的有些太过小气了。夜墨不也是关心自己?自己怎么就会想到了,他不想让自己为他生孩子上头去?   略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被他给到了床边站着的人,倾城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肩膀虽然是还有些抖,可是整个人的哭声和委屈模样儿,倒是没有了。   看她平静下来了,夜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丫头,我这不是与你商量?我也没说就非得不能留这个孩子呀,是不是?”   倾城扁了扁嘴,点点头,不过仍然是有些不放心,“你可会哄骗我,让我用下堕胎药?”   夜墨一愣,看着那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倒是分外的朦胧好看了,不过,再看其眸底的那抹探究,夜墨还是无奈地摇摇头,“不会!”   他绝对不会告诉她,事实上,自己是起了这等的心思的,不过,好在自己并未真的将这想法,付诸于行动,否则,自己的下场,铁定是会很惨。   夜墨看到这样的倾城,自然也是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索性就抱着她去了美人湖边的一个亭子里,如今天色还不是太晚,这里的风也不会很凉,不过,夜墨仍然是让人拿了一件儿水蓝色的大氅,免得再冻着她了。   “阿墨,其实吧,我也是医者,你该知道的,我的医术,可是与无崖不想上下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再者说了,我现在也不过就是刚刚有孕,最多月余,等无崖回京了,我们就将他圈在了府里,日日盯着我,为我诊脉,可好?”   夜墨无语,看着现在缓了过来,脸上又是极为兴奋更让小妻子,他能说什么?能再坚持说不要这个孩子吗?   “丫头,你若是执意要这个孩子,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一应的饮食起居,都得是注意起来。不该吃的东西,一口也不许吃,需要你滋补的,一口也不许剩!还有,现在无崖不在京中,就让夜白一日两次为你请平安脉,你可答应?”   “嗯嗯嗯!”倾城使劲地点着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生怕他会反悔了一样。   “丫头,怀孕可是极为辛苦的,以后,你再也不许使用内力,更不许再触碰那些刀剑之类的东西,免得再伤到了自己。”   “是。”倾城低着头,做乖巧状,可是心里头却想着,自己是什么人?那些东西,自己只是随意地拿来玩儿一玩儿,怎么可能就会伤了自己?他也太小心了吧?   “还有,你以后再不得骑马,无论是天大的事,也不许着急,一切有我。无论是朝中,还是自家人有什么事,都不许你插手,只需要是安心养胎便可。若是有什么麻烦,一切交给我来处置就是。至于一些些许的小事,吩咐青兰她们去做就是了。”   “嗯,知道了。”倾城仍然低着头,暗道,这位冰山阎王爷,交待起来还没完了,怎么往日也不见他这般啰嗦?   谁知道,夜墨的交待还没完,继续又道,“还有,对于外头的一些个三姑六婆,能不见就不见了,别以为前些日子安清公主送的那灵芝有问题的事儿,我就不知晓了。”   “好了,我都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也不要把我当成了是什么动不得的宝贝一样,哪里就有那么娇弱了?”   哪知,夜墨的眸底一暗,脸色微冷,“你自然就是我的稀世珍宝,绝对不能有半点儿的闪失。”   一看他有些急了,倾城也赶忙地讨好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行了吧?”   “还不行!我得休书一封,让舅舅送几个奖赏的嬷嬷过来,你身边儿的一些忌讳,总得有人提点着些,绝对不能大意。”   什么?还得从蜀地调几个嬷嬷过来?   倾城一拍额头,做苦闷状,“不必了吧?阿墨,不就是怀个孕?你若是不放心,将宫里的于嬷嬷调回到我身边也就是了。另外,你忘了我身边不是还有云姑姑?再说了,等无崖回来,不是还有他在吗?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怎么不用?我们以前又没有要过孩子,没有经验,再说了便是无崖和夜白两人也是大夫,不是稳婆,他们能管什么用?”   倾城纠结道,“可是也不用要让舅舅他们派人过来吧?哪里就要这般地小心了?”   “怎么不要?宫里头的人,我一个也信不过。唯一信得过的孙嬷嬷,如今还让你去掌了六局二十四司,难不成还要将她再调回来?那你这太子妃不是成了朝令夕改了?”   倾城有些气闷,细想想,自己身边可信的妇人,的确是还不多。   “再说了,宫里头慧嫔如今虽然是被幽禁了,可是到底多年的势力盘固,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将其清理的干净的?这宫里头那么多的宫人,你又怎么知道哪一个不是她的眼神,哪一个又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倾城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滞,敢情他一介男子,竟然是还能想到了这些?   历来后宫之中就是你争我斗,你陷害我,我算计你的,哪一位帝王会不知道?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女人们去折腾罢了。后宫折腾地越热闹,皇上反倒是觉得他这皇位坐的越安稳。毕竟,后宫里但凡是高位的女子,哪一个后头不是代表了一到两个大家族?   若是后宫果真就是如外头所说,和谐融洽,怕是皇上才是真的要睡不着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假的!更何况皇宫大内,那可不仅仅是只有女人,还有权势、名利,以前家族的前程兴衰,人们自然是会争个头破血流了。   “可是,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吧?这一来二去,怕是要两个月才能到京城吧?”   “不会!人是舅母早就备好了的,之前我们成亲时,就说要来的,被我给否了。后来也来信提过几次,可是那会儿我存了心思不再要孩子了,甚至是连这太子之位也不要了,所以,也就迟迟未曾回他们消息。如今,只要是我让人送信过去,舅母她们定然是会高兴的很,不出一月,人就能到了京城了。”   倾城顿时瞪大了眼睛,“要不要这么夸张?竟然是在我们成亲前就备好了人选?”   “不夸张!这些事,原本是母妃该做的。舅舅他们是信不过宫里头的人,所以才会如此。你放心,舅母早就让人教好了她们规矩,不会让你丢了颜面的。”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再怎么说那晋国公府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其并驾齐驱的。出来的人,自然是不能小瞧了的。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么做,会不会直接让皇上觉得你故意落了他的面子?还有,宫里头,毕竟是还有一位德妃呢。”   “放心吧。按规矩,你孕满三个月前,自然是不能往外散出消息的。最多,也不过就是让你的娘家人知道一下,也是不能张扬的,这是忌讳。”   倾城点头,这一点她倒是知道的,无论是宫里头,还是外头的高门大户,都是以为女子有孕三个月以后,胎坐稳了,才会给各府派了喜饼。一来是为了确定一下,毕竟有的女子可能偶尔会隔了一个月不来月例的事情也是有的,二来,也是为了先养好了胎,三个月后,来往恭贺之扰,才不会惊了孕妇的胎。   “你想的倒是周全。也罢,就依你就是。只是父皇那里,少不得还是要先说上一声的。”   “放心,我心中有数。至于德妃安排过来的人,不让她们进静园也就是了。”夜墨说到这儿,声音一顿,“要说,养胎的话,还是这静园最为稳妥,东宫虽然是被咱们的人清理地差不多了,可是到底是人手繁杂一些,再加上你一旦是进了东宫,后宫的那些个妃嫔们,难免要来恭贺行礼的,太麻烦了,可能会扰了你的清净。”   “倒也是,静园的景色怡人,一年四季总会有看不厌的景致,我才不愿意去住那劳什子的东宫呢。我就在静园安胎。不过。”倾城的眼睛一眨,有些俏皮道,“阿墨以后要辛苦了。如今我的肚子里头有了小宝宝,要分房睡了哦。”   夜墨看着她明显就是故意的样子,一双眼睛笑得百般地狡诈得意,突然呼吸就是一窒,二话不说,就亲了上去。   一吻作罢,夜墨虽然是明白以后要有一段日子,自己是只能看不能吃了,可是心情却是分外地好!   就在他看到了倾城那个得意模样的一瞬间,突然就明白了,既然他在意她,就该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既然是她一心为了自己,一定要给自己生个孩子,那就成全她又何妨?   大不了,等到倾城四五个月的时候,将倾城的师父也一并抓来了就是。   看到倾城越笑越开心,夜墨也轻吐了一口气,既然是有了,那便生吧,只不过,总归是要辛苦一些,千万不能出了任何的纰漏就是了。   倾城因为有孕,分外开心,再加上海平王也终于是离了京,她心里就更踏实了几分。   过了几日,洛华城再度上门,两兄妹遣开了所有人,单独在屋子里说着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哥哥,可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倾城有些着急,“哥哥,你可与嫂嫂商议过了?”   洛华城摇头,“海平王说的对,母亲那一脉,的确是子嗣单薄,我们虽然是姓洛,可是到底也不能否认我们身上流着苍溟皇室的血。总不能真的就不管不顾了。”   “可是,小侄儿还那么小。”   “就是因为他现在小,所以才要送到了苍溟去教养,如此,将来他才更像是苍溟李家的孩子。”   “哥哥,你现在只有这一位嫡子,你怎么忍心?”   “为何不忍心?当初,姨母为了整个苍溟,不得已,竟是舍下了一切,回归到了皇宫,更是因此,而丧失了这一生再不能为人母的资格。而我们的母亲,虽然是遭遇有些坎坷,可是说到底,却是她们三姐妹当中,最为幸运的一个。至少,她有我们这一对儿女。”   倾城沉默了,对于哥哥的决定,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支持还是赞同,小侄儿现在才多大?即便是送去了苍溟,至少也要十五年之后,才能对苍溟皇室起到一定的支撑作用。哥哥做出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哥哥,你可与父亲商议过了?”   “尚未!”洛华城摇头,“我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倾城再三地想了想,让一个如此年幼的婴儿去苍溟,这个想法也太过大胆了些。万一将来再出现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让众多的人,跟着伤心难过?甚至是还有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倾城在原地转了半圈儿,抬眸,意外地对上了以前夜墨常戴的那顶面具,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哥哥,或许,我们有更好的法子。”   洛华城一愣,不过眸底,还是略有些欣喜,以及浓郁得几近化不开的期待!毕竟,将自己的儿子送去苍溟,他也是舍不得的。   从静园里出来,洛华城的神情有些怪怪的,又走了数十步后,才又倏地顿住了身形,表情有些古怪道,“这样真的好么?海平王会答应?”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过了一会儿,复又点点头,“有李太子在一旁帮着说话,倒是也有可能能成。”   如此犹豫了半天,才又抬步往外走了。   洛华城是走了,不过倾城开始琢磨着这件事情要是能成,谁去苍溟合适呢?哥哥?不成!身居千雪国要职,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的!那还能有谁呢?若是换了外人,怕是海平王也不会同意呀!   三哥?倾城摇摇头,不妥!   再有就是九哥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是被阿墨安排进了吏部了,打算明年把他外放到江南的,显然也是不太合适的。   洛倾城独自在屋子里头就开始犯愁了,没一会儿,青兰进来禀报道,“小姐,收到无崖公子的传书了,说是再有上四五日,他也就会抵京了。”   “嗯。”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后,忽又有些惊喜地看向了青兰,“你说几天?”   “差不多四五天吧。”青兰有些纳闷儿,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行了,那就他了!”   青兰不解,什么就他了?小姐这是又预备算计无崖公子了?   四日后,当无崖黑着脸出现在了静园时,还不待倾城开口,他就直接开始炮轰了!   “你这是什么脑子?我都听那阎王爷说了,不是说不要这个孩子了么?不就是一个孩子,没了就没了,做什么非得拼死拼活地要护着?你傻呀!到底是你重要,还是那个根本未成形的孩子重要?”   倾城被他骂得一愣一愣地,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的身体不是说没事了吗?而且,师父走前说的话,你不是也听见了?不会有事的。你怎么也跟阿墨一样,开始杞人忧天了?”   “什么杞人忧天?那死老头儿说说是一回事,可是你的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等明年再要孩子,不也是一样?”   倾城撇嘴道,“你以为这是买大白菜呀?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不然呢?”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跟阿墨是一样的。不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就连正常孕妇的孕吐反应我都是没有呢,是不是很厉害?”   “你现在是时候不到,并不是所有的孕妇都是在两个月的时候会有反应的。有的早几日,有的晚几日,也是再正常不过。”   “你个死妖孽,你就不能说点儿让我省心的?”   无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是也知道她的脾气倔,自己也是真没法说动她,谁让现在她已经有了呢?   “坐下,我给你扶脉看看。”恶狠狠地命令了一声,这才上前了几步。   扶过了脉,无崖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让她要这个孩子的话了,至少,现在从脉象上来看,母子都是十分安康,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以后她的肚子大了起来,还能不能这样稳当,就有些不能确定了。   “无崖,你跟端木姑娘如何了?”   “什么如何了?”   “装什么装?就是你跟她现在处的如何了?”倾城不满道。   “我们之间处什么处?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莫要乱说,别再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倾城的身子往后一顷,想要窥探一下他的真实想法,可又觉得这终归是隐私,自己这么做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小姐,安华公主府又派人来了。”   “派人来干什么?”   “先是派了人,说是要请夜大人过去的,可是后来不知什么人说走了嘴,说是无崖神医回了太子府,又改为求了无崖公子前往公主府一趟了。”   倾城冷笑一声,“怎么?敢情以为咱们太子府的人,她想宣谁便宣谁了?她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竟敢如此地放肆?”   “是,殿下。那依您之见?”小德子的脸一垮,得,知道这太子妃会发怒,今儿就不该将这消息传进来,若是太子一会儿回来,得知太子妃因此而动了怒,怕是少不得要对自己斥责一番了。   “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无崖公子和夜大人都在为本宫看诊呢,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是,殿下。”   安华公主在府里左等右等也始终是不见回来,而闻人恪这会儿伤虽然是好了些,可是又担心会落下了什么残疾,自然是万般地着急。   安华公主对驸马,那可是有着真情实感的,若不然,也不会如此了。   “你说什么?那贱人果然是如此吩咐的?”   “回公主,出来回话的德公公是这样说的。太子妃身体不适,所以两位神医都是在静园里头候着,不敢离开半步呢。”   “好!好一个洛倾城!真以为自己成了太子妃,本宫就奈何不得你了?你且等着,有本宫找你算帐的时候!”   对于这样的安华公主,无论是里间儿的驸马,还是外头伺候的下人,都是低了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意外来。在外头温婉大方的安华公主,在府内,一直便是如此,霸道,且手段阴狠着呢。   没有人注意到,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一位,微微蹙了眉,眸中,一道暗茫闪过。   倾城的确是想要静养来着,毕竟现在,自己的身孕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两个月,该是好好调养着。可是这皇上的寿辰,她总不能不进宫恭贺吧?   女眷这边儿的宴会依然摆在了东宫,倾城毫无疑问地,再度成了众人的焦点。   洛倾城是太子妃,自然是坐在了最为尊贵的位子,旁边有青兰和云姑姑等人跟着,虽然是她无意摆什么气派,可是这么多宫人的侍候,而且处处小心恭谨,不自觉地,就让人觉得眼前的太子妃,已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了。   安清公主自那次的事件之后,聪明了许多,一些不必要的场合,也再不去了,而且刚刚对上了安清公主和秦王妃的时候,这表情,也是显然有些不悦。   安华公主不知何故,不过,这会儿她自己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关心这位皇姐的心情如何。   “听闻太子妃身体不适,本宫等本是打算前往探望的,只是府中有事,一时脱不开身,今日见殿下的气色,倒是还不错。”   倾城莞尔,浅笑道,“本宫最近这段时日,身子的确是有些不太舒服。倒是劳皇姐记挂了。”   安华公主掩唇一笑,声音故意挑的有些高,“哪里?要说我们这些不通医理之人,能帮上什么忙?倒是听说府上两位神医公子,知道太子最近事忙,无暇照顾太子妃,都是他们夜以继日地守着太子妃呢,相比起来,我们这些人的记挂,可是就差远了。”   说完,还不忘再有些讽刺地低笑了两声,顿时,这大殿内便已是一片静默了!   安清公主一愣,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洛倾城,刚刚安华公主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太过明显了!什么叫神医公子?什么叫太子无暇?怎么又成了夜以继日地守着?   这话里头的歧义,可是太多了!   就连安清公主都觉得是极为不妥,这样的话,也是一位皇室公主都随意说的?这岂不是想要给太子妃扣上了一顶不贞的帽子?这可是重罪!   安华公主却像是毫无所觉,看到众位夫人小姐们看向了洛倾城的眼神不善时,心里头,则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第七十九章 真不安分!   倾城眼神一冷,这个安华公主,还真是不消停!一想到了夜墨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唇角一勾,笑道,“太子无暇?是么?怎么本宫竟是不知道了。青兰,怎么回事?为何太子总是早早地就回了静园了?莫不是荒芜了政事?”   “回殿下,从无此事。太子一直是兢兢业业,从不肯懈怠的。只是最近您的身体不适,所以,将大部分的公务都带回了静园,每每都是等殿下睡熟以后,才在外间儿处理的。”   倾城点点头,众人的神色也是一片了然。   原来太子竟然是每每将公事带到了太子妃的寝院处理,难怪太子妃会不知道太子最近忙碌。换一个角度想,太子对太子妃竟是宠溺至此,明知太子妃身体不适,竟然是还不肯纳侧妃,反而是对太子妃如此地贴心照顾。   安华公主的脸色不好,青兰这话,分明就是等于直接打了她的脸!   青兰睨了一眼自家小姐,又道,“殿下不放心您的身体,所以,一得知无崖公子回京,便直接下令将其接进了太子府,就是为了能日日为您请脉。前日您说是没有胃口,早早地歇下了,太子爷不忍惊动您,便使人叫了两位神医过来在院外候着,只等着您一醒了,就过来为您请脉呢。”   倾城听了,微挑了挑眉,青兰这嘴皮子什么时候倒是这样的溜了?   刚才这话虽然是说的有些夸张,不过,倒是很合她的胃口!至少,看着底下的安华公主那张愤懑得有些扭曲的一张脸,倾城突然就觉得心情很好。   德妃一瞧这场面有些尴尬,虽然大多数的夫人小姐们皆是羡慕太子妃的好福气,可是安华到底也是皇室公主,也不能太落了她的面子,便连忙打着圆场。   “太子妃好福气。本宫瞧着,安清和安华两位公主,也都是极有福气的,特别是听说,安清公主如今又有了身孕?真是可喜可贺呀。”   安清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德妃娘娘了,本宫如今也才是三月有余,说起来,还要多谢了太子妃让人送过来的一些补品了。”   倾城莞尔,自己几时送过补品给她了?不过,她既然是有心攀附讨好,自己自然也不能是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皇姐见外了,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嘛。只是不知道皇姐这会儿主要是想吃酸口儿的,还是辣口儿的?若是不合心意,本宫再让人重新去做就是。”   “多谢太子妃了。本宫吃着这道醋溜白菜,就是极好的,味道清淡,而且听说这天冷了,多吃些白菜也是极好的。”   “俗话说酸儿辣女。看来安清公主这一胎,十有八九就是男胎了。本宫在这里先恭喜你了。”德妃说着,便端起了身前的酒杯,浅抿了一口。   安清公主和倾城身前摆的,自然就是果子露了,只不过不同的是,倾城跟前儿的,是被隔水加热过的,是温的。这是之前夜墨特意吩咐过的,天气冷了,任何凉的、硬的东西,均是不可以让倾城入口的。   太子吩咐了,底下的人,自然就是得照办了。   再加上云姑姑和青兰二人本就是在倾城身边服侍惯了的,自然更是会添了小心,不敢让她们的主子,有一丁点儿的不妥当了。   倾城本以为此事也就算是过去了,到底也是皇室的公主,她也无意让安华太过难堪,弄得太僵了,对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名声,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更何况鲁国公也算是老臣了,他的儿子才刚刚挨了南宫家的揍,自己总是得拈量一二的。   哪知道,她有心息事宁人,可是这位安华公主却是偏不肯如她的愿!   “早闻太子妃是文武双全,当年的一袭剑术,可是震惊了满朝的文武的。怎么这身子竟是这般地虚弱了?”   “其实本宫也没有什么大碍,左不过就是胃口不佳罢了,偏太子却是当成了头等大事,非要让无崖公子给出一个诊断来不可。也是他太过小心了。”   倾城话落,一旁的云姑姑急道,“殿下自然是得小心着些,您忘了之前还有人曾借旁人之手,欲对您下毒?当时幸好是有无崖公子在,不然的话,岂不是铸成了大错?”   云姑姑这话,让安清公主的脸色微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又怒目瞪向了对面的安华公主。   利用了她的,是慧嫔,如今慧嫔被禁足,她的火气,自然也就只能是冲着安华撒了。谁让她们是母女呢!   “要说,这天底下的人,谁也不是傻子,有的时候,一件两件的事儿,人家或许是不放在心上,可是时日长了,总是会露出些马脚来的,皇妹你说是不是?”   安华公主一怔,没想到今日这位皇姐会出口与她为难,而且,听着刚才话里头的意思,似乎是还暗含了嘲讽之意。安华公主不由得便想到了先前自己派过去的眼线,被人处置了的事情。看来,这位皇姐,最近似乎是开窍了!   这秦王妃听着她们的言词交锋,一时也是忍不住了,毕竟这安华可是她夫君的亲姐姐,自然是得向着她的。   “大皇姐今日这是怎么了?要知道今日可是父皇的寿辰,怎么竟说起了这些个有的没的?倒是听说当年太子妃曾给您过世的祖母送上过一幅画,可谓是一画惊人,太子妃的才名,也是自那一日,传遍了天下。不知今日,为父皇准备的,又是何等寿礼?”   “本宫近日身体不适,自然是没有什么亲力亲为地去做什么了。不过,倒是前些日子新得了些稀罕玩意儿,送与父皇把玩罢了。”   安华公主冷冷一笑,“这果然就是比不得呀!当年小小年纪,可以亲自作画一幅,如今这身分高贵了,便是父皇的寿辰,也是可以这般地随意糊弄过去了?”   “随意糊弄?不知皇姐这是在说谁呀?”倾城脸上的笑始终是温温婉婉的,可是眼神却是分外的犀利。   德妃有意再出言相劝,可是瞧着这二人的架势,似乎是不好说了。   安华公主刚刚的话,明明就是在暗讽洛倾城,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直接地就问了出来,倒是让安华有些不知所措了,当着众人的面儿,总不能就真的说是在说你这个太子妃吧?   秦王妃笑道,“弟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竟是追问起这个来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也罢。”   不说?倾城的睫毛往上一掀,眸底的戾气便透了出来,想着损了人家,二话不说,就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天底下哪有这等的好事?真以为本宫的性子是泥的不成?   “秦王妃此话差矣,今日当着这般多的夫人小姐,安华公主却是一再出言讥讽,着实是让人听了不舒服。无论她说的是谁,今日的场合,总归是她这个公主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了。本宫身为太子妃,主掌六宫,安华公主虽为父皇庶出的公主,可好歹也是我皇室中人,怎可如此不分轻重?”   倾城说这番话的时候,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个白玉杯子,表情看上去云淡风清,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瞬间就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恨不能自己赶快消失在这殿中一般。   安华公主先是一怔,随即又感觉到了自己这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脸色登时通红!   要说,本来这安华公主也是一个极有心计之人,而且,又得武贵妃多年教导,自然是明白这深宫女子的步步谋算,从小到大,多年来一直都是拿着别人当棋子用,自己何曾主动出手过?   不想今日一番有些不满的话,竟然是为自己引来了洛倾城如此羞辱之言,立时便觉得胸闷气短,似乎是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子,猛拍了身前的长案,怒然而起!   “洛倾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以为你现在是太子妃了,就可以随意地侮辱皇室女子了?”   倾城挑眉,这个安华,心思倒是毒,一句话便将这在场的所有公主也好、郡主也罢,都给牵扯了进来。更是让皇上的一些妃嫔们,也是纷纷侧目了。   德妃不悦地蹙了蹙眉,“安华公主许是饮多了,果然是醉了。来人,还不快将公主扶下去暂且歇息?”   “是,娘娘。”   德妃如今虽说是担了个协理的名头,可是实际上皇上的后宫,基本上都是由她在打理,如今她发话,自然是很快就进来了三四名嬷嬷,想要将安华公主给请下去。   可惜了,安华公主也不知今日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说因了当初慧嫔的事,受到的打击太大,竟然是直接就瞪了眼,冷声道,“本宫看你们谁敢?”   一句话,让进来的那些宫人们,不得不又生生地止了步子。   倾城浅笑,安华公主如此,可等于是连德妃给她的一个台阶儿也不要了!而且,还因此将德妃给得罪了个彻底,还真是不错!看来,她今日果然是有些情绪失控了。如此,这些日子以来,故意利用了夜白之事给她气受,倒也不算是白白地安排了。   “放肆!太子妃面前,便是公主也不可如此无礼。”孙嬷嬷如今进了六局,这威严自是比从前更甚,再加上她本就是宫里头出身,这对于规矩二字,自是十分地清楚。   孙嬷嬷一说话,安华公主和秦王妃的脸色都变了变,安华突然也是觉得有些冲动了,后悔不迭,可问题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如何才能收得回来?   “太子妃,许是皇姐饮多了,不过是些醉话罢了,还请太子妃莫要再与她计较了。”秦王妃瞪了她一眼,可是却又不得不帮着她说话,谁让她是秦王的亲姐姐呢?   安华公主一看有人给了个台阶儿下,立马也就身子一晃,伸手扶住了额,一旁的侍女连忙扶稳了,向太子妃行礼告了罪,这才勉强去了偏殿。   倾城如何会不知道那安华是故意的?只是,既然是都发了话,也便罢了。自己也不能让人觉得她这个太子妃太过苛刻了,有些话,只要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就成了。   安华公主一走,德妃便又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这大殿内,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闻人玉本来是有意跟着安华公主一并退下的,可是一旁的母亲却是频频给她使眼色,让她安静待着,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坐在了原位。   鲁国公夫人与闻人玉的互动,倾城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心中感叹,难怪这自古无论男女,都是想要登上高位!自己坐在了这大殿内,最为尊贵的位置上,果然是看什么都很清楚呢。   大殿内再度响起了欢歌笑语,丝竹之声,亦是悠扬婉转,只是没有持续多久,便见于文海带了人过来,手上还捧着一样儿东西,喜孜孜地就进了大殿。   “给太子妃请安。传皇上口谕,太子妃送上的虢季子白盘,甚得朕意,今特命人取来,让夫人小姐们都赏鉴一二。”   倾城没有起身行礼,那于文海也没有给她行礼的功夫儿,显然,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过了,知道她有了身孕,才会如此照顾她了。   “竟然是虢季子白盘?原来太子妃口中所说的稀罕物儿,竟然就是这个?天哪!我可是一直以来都以为这是传说呢,想不到,竟然是真的有?”   “是呢,这可是吉祥之物,如今皇上得了这个,心里头自然是高兴。”   听着这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鲁国公夫人倒还好,毕竟是年纪大了,经事儿多了,可是闻人玉却是有些不愿意听了!心里暗道,不就是样儿古物么?至于这般地大惊小怪么?   心里头这样想着,嘴上也就忍不住嘟囔了出来,这一说,一旁的云清儿自然就听到了。   云清儿心知她这是为了自己的嫂嫂安华公主不忿了。可是这太子妃也是自己的小姑子,自己总不能让她闻人玉也跟着想要欺负一二吧?   “闻人小姐有所不知,此物乃是当年周宣王时所制,铭文共八行一百一十一字,铭文记述了周宣王十二年的英雄,虢季子白在洛河北岸大胜猃狁,杀死五百名敌人,活捉五十名俘虏,宣王大喜,故而举行隆重的庆典表彰他的功绩,席间还赏赐了马匹、斧钺、彤弓、彤矢等宝贝无数,后来虢季子白专门制造此盘来纪念此事,也算是让子孙铭记他的英勇,也感念当时王的威仪恩德。”   云清儿说话间,已是有不少人已看到了这樽盘,竟是由四名内侍所抬,可见其分量之重。   德妃听了云清儿的话,亦是点头,“此盘形制奇特,口大底小,这样的形状,倒是使器物避免了粗笨感。四壁各有两只衔环兽首耳,口沿饰一圈窃曲纹,下为波带纹。倒是与史书上所记载的一般无二。可见确为真品,倒是让太子妃费心了,竟是能寻得此物,来进献于皇上。”   德妃娘娘的话音一落,殿内的众人才惊觉先前安华公主言词间的不妥。回过头来再一想,太子妃清清淡淡的语气,一开始,也并未想要宣扬此事,只是一句话带过,甚至连送上的是什么都是绝口不提,想不到,竟是这等的宝贝。   其实,论说这虢季子白盘有多么贵重,用料多么讲究,倒也不单单如此,最要紧地是这上面的铭文!那可是英雄大胜所刻,自然是非同一般,天下的君王,谁不爱这样的吉祥之物?   这可等于是在暗示,我千雪皇室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意思了!   与此同时,似乎是又在影射了太子的心意,借此来向皇上表明心迹,他就如同当年的虢季子白,对于皇上的恩德,亦是感念于心,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所以说,这样东西,太子妃送的,可实在是太巧妙,也太为精到了。就连德妃和在场的云夫人、鲁国公夫人等这些个长辈们,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妃选礼物的眼光,实在是太独到,太精准了。   皇上如今正值盛年,便是他再宠爱太子,可是太子手中几乎就是得了整个儿千雪一半儿以上的兵权,皇上焉能没有防备之意?这样贺礼一送上,怕是把皇上什么样儿的猜忌,都给打消了一多半儿了!   到底洛倾城是存了什么心思,才送了这个给皇上,众人自然是各有心思。   若是让她们知道,倾城会送这个,完全就是因为嫌它被做的太难看了,没地儿搁,所以才会建议送给了皇上做寿礼的话,估计会被雷翻了!   “太子妃近来身体不适,还要操劳这些,的确是辛苦了。宫里幸亏是有德妃娘娘帮衬着,若不然,单是今日这宴会,怕也是够让太子妃操心的了。”   倾城低头,对于鲁国公夫人的话,就装作是没有听到,而一旁的德妃听了,却是谦虚道,“哪有很辛苦?要说也是太子妃有先见之明,许多东西,都是提前置办出来的。再说这歌舞,也都是有乐工局安排的,倒也是没有什么辛苦的。”   “德妃娘娘太过谦了。太子府长年居住在太子府,东宫一直是空着,谁不知道,这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都是德妃娘娘的功劳。”秦王妃也跟着凑了一句。   德妃的面色不悦,这两个人,没事儿干嘛非要把自己给扯下水?非得要抬高了自己,特意贬低太子妃么?那太子妃是什么人?可不仅仅只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便是皇上,也是极为看重的,不然的话,为何这么久了,对于太子侧妃一事,却是只字未提?这两个人,竟然是妄想着挑拨了她与太子妃的关系,她可没那么笨!   “秦王妃此言差矣,如今这六宫之中的事务倒是不多。而且六局二十四司的做事效率,也是比以前提升了不少,说到底,还是太子妃管理的妥当。至于本宫么,就是个劳碌的命。”   德妃说到这里,也不看秦王妃是个什么脸色,掩唇笑道,“太子妃倒是个精明的,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只是每日听听禀报就是了。这民间不是有句俗语么?劳碌的掌柜,甩手的东家。本宫与太子妃,倒是跟这情形差不多了。”   德妃半说半笑,倒是暗示了太子妃是个知人善用之人,凡事不必事事躬亲,这样的人,的确是才有可能是位居高位之人。若是事事亲力亲为,还要底下的那些人做什么?   德妃此言,也很是恭谨地将自己摆在了太子妃的下头,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了,如今在众人面前刻意这样一说,自然也是给足了洛倾城面子,同时,也是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倾城听了,果然是灿然一笑,“德妃娘娘宅心仁厚,自她开始主理六宫,这宫里头的乌烟瘴气,已是轻了不少。秦王妃说的对,本宫久居太子府,如今又是需要人照顾,一切,多亏了德妃娘娘了。”   “太子妃言重了。”   看到德妃与洛倾城二人互相谦让了起来,鲁国公夫人自然是有些不乐意了。不过,眼珠子一转,遂又笑眯眯道,“不知太子妃的身子如何不适了?不瞒太子妃,这女人的身体,总归还是女人自己最为了解,便是那些神医再如何厉害,有些事,怕也是不懂的。”   云夫人听了这话,眉头一拧,怎么今日这些个夫人小姐们说话,是一个比不一个不着调?这还有这么多未出阁的小姐呢,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云清儿也是有些不悦,这位鲁国公夫人,看着和气,怎么尽挑着些让人晦气的话说?这不是在暗示了妹妹的身子不争气,不能有孕吗?   德妃也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料到前头有一个安华公主不开眼,这会儿,竟然是又有了一个鲁国公夫人,她们这对婆媳,到底是想干嘛?   一直未曾出声的荣郡王妃,此时却是清清淡淡地开口道,“鲁国公夫人的手似乎是伸的太长了吧?太子妃的脉案,可都是密封于太医院的库档之中。至于太子会宣了神医过来,也都是因为是信得过之人。太子妃的身分尊贵,岂是寻常人可比的?若是有人敢泄露了太子妃的脉案,那可是死罪!”   荣郡王妃这话原也没错。自古以为,这宫中凡是妃位以上的脉案,都是不可私下议论的,便是太医们也是如此,哪位太医给哪位娘娘看诊,那都是有规矩的,不可轻易地翻看旁的主子的脉案的,除非是太医院的院使下令会诊,亦或是皇上下旨商议,否则,那可是重罪。   皇上的妃子如此,太子妃的脉案就更是如此了!   如此一来,倒是突显得刚刚鲁国公夫人的话,太过鲁莽,欠考虑了。   闻人玉一听荣郡王妃开口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荣郡王,她的二哥,何至于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可是闻人玉也知道从身分上来说,自己还真就是不能拿荣郡王妃怎么样的,更何况如今殿内贵人小姐们又多,自然是不能胡言乱语,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话不能说,眼睛却是往她的方向瞪了过去,那阴毒的模样,像是恨不能将荣郡王妃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不过,荣郡王妃的定力倒是极佳,始终不为所动,像是压根儿就感觉不到一般。   倾城的眉眼一动,看来,有些事,也该是透着信儿出来了。至于如何想,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正巧云姑姑夹了一筷子的秘制排骨过来,虽然是加了蜜枣儿等特去腥,可是这排骨,总不可能是一点儿腥味儿也没有吧?   倾城本就觉得有些不太舒坦,再加上存了心思要将这事儿做得更显眼儿一些,自然就是反应得厉害了一些。   “唔!”倾城拿帕子掩了嘴,一旁的青兰看了,立马接过了身后一位宫女一直捧在了手上的痰盂。   “小姐您没事吧?”青兰一着急,连称呼也顾不上了。   倾城干呕了几声后,脸色有些红,再直起身子来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有些胸闷了,一旁的云姑姑连忙奉了茶水过来请其清口。等又深吸了几口气之后,似乎是才舒坦了一些。   不过,表情有些厌恶地看了那道菜一眼,云姑姑会意,立马招了手,命宫人将那道菜给撤走了。同时,又给太子妃换上了新的餐具,这才算是消停了。   “殿下,要不要用些酸梅?”   倾城黛眉微蹙,“不是在静园里头吗?”   “回殿下,太子爷交待了,就怕是您会又开始恶心,用不下东西,所以特意命人将各类的腌梅,都给您带了一些。”   “嗯,拿过来吧。”   “是,殿下。”   云姑姑一招手,便有四名宫人过来,每人手里捧了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都是备了两小碟子的腓梅。云姑姑看到小姐的神色在某一盘儿上停了一会儿,立马就将那一碟取下,再将一双玉箸递到了她的手上。   夹了一颗放入口中,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弥漫出来,洛倾城总算是觉得又舒服了一些。其实,她刚刚可不单纯只是为了让大家起了疑心,而是真的多少有些恶心的感觉了。   德妃何等精明之人,一看这些宫人是训练有素的,而且,刚刚那捧了腌梅的几个宫女一直就在不远处,她原本以为是太子妃平时常用的一些小点心,这会儿凑近了瞧,才看出来这是腌梅。   “来人,将太子妃跟前的菜品全都撤了,重新置办一桌上来。记得,一定要有人参鸡汤。”   “是,娘娘。”   出去吩咐的,是德妃身边儿的老人儿,一看这架势,自然也明白了,娘娘口中的重新置办一桌,是要专门给孕妇准备的一些了。难怪今日太子妃都没怎么动筷子,原来如此。   底下的人,这会儿自然是也都看明白了。只不过,这孕妇怀孕三个月前,一般都是不派出喜饼的,而且眼前的这位,又是太子妃,哪个没胆地,敢将这话说白了?   云清儿与云夫人相视一眼,自然是面有喜色,如今她的症状,分明就是有喜了,只是时日尚短,不好说出来罢了。这也正是应了先前太子妃身边儿的人说,太子为何会如此紧张太子妃,听说太子妃胃口不好,竟然是还能宣了两名神医守着了。   一切似乎是真相大白,鲁国公夫人的脸色,则是青青白白,甚是好看。   荣郡王妃先前会突然开口相助,一是因为太子派人医好了她的女儿,总算是人没事儿,虽说如今还得养着,可是好歹人醒了,也没有摔傻了,否则的话,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女儿,岂不是当真要夭折了?   这二来嘛,自然也是因为荣郡王的缘故。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南宫家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帮着外人,而不帮自己人了。   这宴会,就因为这一段小插曲,似乎是平静了许多。再没有什么人敢再胡乱猜疑了。   先前一直以为太子妃身体太弱,许是不能生的那些夫人们,这会儿也是都老实了,再不敢挑起任何的话头儿了。   秦王妃看了一眼闻人玉极为不甘心的眼神,却是灵机一动,太子妃既然是有孕了,那么,谁来服侍太子殿下呢?   宫宴散后,秦王妃等人自然是要离宫的,意外地,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秦王妃竟然是吩咐软轿停下,自己开始步行了。   鲁国公夫人的品级在这儿摆着,自然是也可以乘坐软轿的,可是闻人玉就没有那么好命了。按宫里的规制,除非是主子特意吩咐了,不然的话,这么长的甬道,所有的身上没有品级,或者是品级太低的夫人小姐,都是要步行出宫的。   秦王妃先前出了东宫不久,就吩咐了人备上软轿去接了闻人玉,这会儿她才下了软轿,走了不过几步路,那厢闻人玉也就到了。   “多谢王妃体恤,还特意为臣女安排了软轿。”   “不必客气,你是皇姐的小姑子,自然也就是与本宫是一家人了。”秦王妃笑得温婉端柔,让人瞧不出一丝的不对。   “皇姐身子不适,早早儿地回了公主府,倒是可怜了你,没有人管了。”   闻人玉一听,刹时便是觉得委屈了起来,以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进过宫,今日进宫时,自己不也是乘了软轿进去的?可是哪成想,这出宫的时候,竟然是要让自己跟其它的那些庸脂俗粉们一道走着,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显然,因为习惯了有安华公主的维护,她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分了。   “嫂嫂今日所说,不也都是事实吗?那太子妃何必要咄咄逼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竟然是一丝颜面也不给嫂嫂留。”   秦王妃眸光一闪,“玉儿,本宫可以如此叫你吧?这话当着本宫的面儿说说也就罢了,可是千万不能再说了。若是让人听了去,只怕是又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了。”   “哼!别人都怕那个洛倾城,我才不怕!不就是仗着现在太子爷宠她,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秦王妃是过来人了,又在王府里头压制着那么多的侧妃姬妾们,如何会听不出她话里头的嫉恨之意?   “玉儿,万万不可造次。如今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唤得的?你今日也瞧见了,便是我这个做嫂嫂的,都是要恭恭敬敬地尊她一声太子妃呢,你可是千万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闻人玉一想也是,今日那洛倾城连嫂嫂和这位秦王妃的面子都不给,自己一介臣女,还能将她如何?   “说起来,太子如今已是有了正妃,也该是到了纳侧妃和庶妃的时候了。只是不知为何,太子竟然是一直未提此事,就连父皇,也是似乎忘了此事一般,由此可见,那太子妃的手段,绝非一般。”   闻人玉听了,不由得又想起了太子那一张俊美地宛若是谪仙一般的容颜来。那般惊才绝逸之人,竟然是娶了洛倾城这个妖魅女子为妻,也不知他当初为何会看上了她?   “其实,本宫之前,曾与皇姐说起过你的婚事。本宫原是有意请德妃娘娘撮合,望你嫁入东宫为侧妃的。只是,皇姐以为你身为国公府的嫡女,若是嫁进了东宫为正妃也便罢了,可是却偏偏是做小,虽说是侧妃,可是到底也是被洛倾城给压了一头,皇姐担心你会受气,所以不忍你嫁入东宫日日卑微。”   秦王妃说到这儿,瞄到了闻人玉眼里的一抹光亮,心中暗喜,面上却是颇有些无奈道,“其实说起来,以你国公府嫡女的身分,莫说是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便是太子正妃,你也是当得!只是这世间的缘分难料,如今,既然是洛倾城做了太子正妃,这侧妃的位子,还是再去考虑别人为妙。”   顿了顿,秦王妃又道,“要说起来,当初太子可是许了太子妃一生只此一妻的誓言呢。”   闻人玉听了,则是暗暗气闷,那洛倾城有什么好?不就是生了一张狐媚子脸,整日里妖魅惑主的!自己哪一点比他差了?论身分,论才华,自己哪一样不是这京城中的佼佼者?   闻人玉咬了一下嘴唇,“太子那样才华高溢之人,怎么可能一生只得太子妃一人相侍?分明就是太子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太子而已。”   秦王妃听了,唇角一勾,有些夸张道,“要说起来,当初太子许下这个承诺的时候,还是寒王呢。如今既是太子了,总是不能不为后继考虑的。总不能以后登基,也就只一位皇后,后宫空虚吧?”   闻人玉听了,眼前更是一亮,便是太子愿意,皇上自然也是不会肯的!皇室历来都是企盼子嗣繁茂,若是只太子妃一人,岂不是太过孤单了?将来的子嗣,更是不一定会就会兴盛了。皇上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想着,闻人玉看看前后无人,直接就快走了两步,将秦王妃拦住,跪了下来。   这条小径,本就是秦王妃特意选的,再加上早吩咐了人在各处守着,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看到闻人玉这一跪,秦王妃眼底的笑就更为浓郁了!看来,这一次,自己果然是赌对了!只要是闻人玉有这个心思,想要打击洛倾城,岂非是就容易得多了?   若是往常,她倒是不见得有把握能让太子看上闻人玉,可是现在太子妃有孕,自然是不能侍奉太子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她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闻人玉倒是聪明,知道这会儿,是她进东宫争宠的最佳时机。   洛倾城与夜墨,当晚就宿在了东宫。   皇上高兴,竟然是又让人赏了不少的补品送进东宫,这一举动,更加是落实了众人心底的猜测。   而回到了公主府的安华,自然是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即大怒,在屋子里便是一通摔打。   “公主何必动怒?太子妃有喜,不也是我千雪之幸?”床上的闻人恪靠坐着,微微紧了眉心,显然是对于安华公主的举动,十分不满。   “什么我千雪之幸?我千雪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太子妃,才是不幸了!她洛倾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权臣之女,有什么资格成为我千雪的太子妃!”   闻人恪的眉心再紧了紧,紧抿的唇,终于再次出声道,“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秦王妃才配成为太子妃?”   安华公主闻言一愣,驸马这话,分明就是在暗示,她是对南宫夜不满,而是一力要支持秦王上位了?   她的确是有这个心思,只是此时驸马将话挑明了,又是何意呢?   ☆、第八十章 这是示好?   安华公主一时有些语塞,也不知道闻人恪到底是如何想的,心里有些忐忑。   “你怎么起来了?可是又疼了?要不要让人拿了止痛的药过来?”   闻人恪垂了眼睑,“你我是夫妻,你又何必瞒我?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难道竟是不能与我说实话了?”   安华公主微愣,眸光一转,浅笑着走了过去,一摆手,便让下人将这里赶紧地收拾干净了,自己到了床前。   “驸马这是怎么了?你我夫妻多年,我何时不与你交心了?只是刚才我的确是太过气闷,才会胡言乱语而已。你也知道,我与那个洛倾城不对盘,所以,我巴不得她做不成太子妃才好。”   闻人恪的睫毛动了动,脸色有些白,“公主的意思是说,只要是洛倾城不做太子妃,其它人,谁都可以么?”   “自然是不成!”安华公主笑着将闻人恪身上的薄被往上扯了扯,“驸马还是不要多想了。这太子妃的人选,自然是要高门贵女方有资格胜任。至于那个洛倾城,说是相府嫡女,还不是在乡下长了十年?不过一个没有见识的土包子,哪里就有资格霸着那太子妃的位子不放了?”   闻人恪的胳膊一动,直接就握住了她莹白如玉的手,“你说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哪有什么意思?不过就只是这样说说罢了。女人家,不都是这样爱唠叨,爱说气话么?”   闻人恪的眼神闪铄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了安华公主的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一抹的疏离。   “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安华公主一愣,因为她很清楚地听到了闻人恪说的是去休息,而不是你也休息吧。这是要赶她出去?   安华公主心底有些愠怒,可是再看,这里的确是闻人恪的院子,并非是她公主的主院落。闻人恪这样说,似乎也是并没有什么不妥。   压下了心底的不悦,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记得让人叫我。”   闻人恪翻了个身,并未再理睬她,而是面朝里,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不过,从他有些僵硬的背影上来看,应该是有心事了。   两日后,秦王妃带了闻人玉到太子府探望,倾城有意躲着,可是人家打着是来替安华公主和鲁国公夫人赔罪的的名号,自己若是不见,又岂不是太过自傲,瞧不起人了?   云姑姑看了一眼那沙漏,“太子妃,这会儿已是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您看?”   “不必理会她们,我可没有兴趣陪她们耍什么太极拳。既然是秦王妃亲自来了,我总是不好不见。”   “是,那奴婢就请无崖公子先去准备着了。”   “去吧。”   自从倾城有孕以后,夜墨不放心,尽量是一日三餐都要陪着她用,生怕她会不好好用膳,可是自己又要早朝,没法子,便特意派了人在跟前儿瞧着,然后等他下了早朝回来,再一一回禀了他,便是连倾城用膳时皱了几次眉,弯了几次嘴角,都得是回报得清清楚楚的。   倾城对于夜墨的谨慎小心,本来是极不在意的,甚至是还觉得他太过紧张了,大有嘲笑之意。可是看到他一脸凝重的神色,自己就觉得心里头暖暖的,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自己,他堂堂太子,沙场上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又何需如此?   对于补品,夜墨很是放心,都是无崖亲自选的,然后再是亲手做的。生怕是再有人在她的饮食里头做了手脚。   就像是之前的端木婷嫣,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一开始,无崖也只是负责为她请脉,再就是一些补品,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夜墨竟然是还负责起了她的一日三餐!不仅仅是她,就连夜墨也是跟她吃的一样了。   因为倾城先前的身体中过同心蛊,而且后来又用过一些对身体有着负作用的药,如今有孕了,她的饮食比一般的孕妇的还要更谨慎,更挑剔一些。   也就是说,她的忌口太多了,除了一般孕妇不宜吃的,许多倾城以前爱吃的东西,这会儿也都不能吃了。比如说鱼!以前倾城超爱吃,可是现在为了孩子,也为了她自己,这鱼就只能喝鱼汤了,什么清蒸的、红烧的、煎烤的,一律不能吃了!   倾城气不过,便赌气不吃饭,直觉就是自己不就是有了个身孕吗?至于让他们这样跟看犯人似的,盯着自己吗?最不能让她忍受的是,竟然是让自己吃这些?以前的美食,一多半儿是不能吃了,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倾城一赌气,这太子府里头可就是阴云密布了!   不过,倾城也知道夜墨宠她,自然是不会对她如何,没办法,夜墨直接下令,以后太子妃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当然,除去了那些个安胎的药膳以外,其它的一日三餐,两人还就是用得一模一样!   看到夜墨竟然是能对倾城如此隐忍宠溺,无崖倒是分外地开心,最起码,这说明了倾城的眼光不错,没有看走眼。   云姑姑将这个消息带到了膳房的时候,无崖正在看着那灶上煨着的鸡汤呢。   眯了眯他的桃花眼,一幅吊儿朗当的样子道,“不就是一个秦王妃么?何必放在眼里?搭理她做什么?我敢说,那个女人来太子府,铁定没好事儿。”   云姑姑是知道这位公子在主子跟前儿的地位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有些讨好地笑道,“无崖公子,那这鸡汤是一会儿先用,还是最后用完了午膳再用?”   无崖看了看,“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管了。一会儿我亲自端过去。”   “那好,那就麻烦公子了。”   云姑姑一走,无崖便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位秦王妃以前还好一些,可是自从倾城成了南宫夜的妻子之后,这两人见面,火药味儿就是有点儿浓烈了。这会儿竟然是还有那个闻人玉也跟来了,显然是不可能真的就只是来致歉的。   “小阿邪,你在这儿给我看着鸡汤,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我可不会做这个?”   “不用你做,只是看着火就行。我马上就回来。”   小阿邪耸耸肩,其实大概也猜到了这个死妖孽定然是去了前厅看热闹了。或者说,这是先替姐姐去侦察了。不过,自己似乎是忘了告诉他,哥哥已经过去了。   秦王妃与闻人玉见到了洛倾城后,态度也是的确很谦卑,说出来的话,也是无可挑剔。这倒让倾城有些不适应了!   本来嘛,一直是应该当刺猬的人,突然变成了小白兔了,谁能受得了?   这说明了什么?是不是在应验那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秦王妃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已经过去的事了,何需你们再来跑一趟?听说最近秦王的气色不大好,倒是要辛苦了秦王妃了。”   秦王妃听她嘴上说是不计较,可是这对自己的称呼,却仍然是一口一个秦王妃,而非皇嫂,就知道她对自己仍然是有着戒心的。   眼瞅着这晌午了,而她也没有留饭的意思,自然就是明白了,她们两人是多么地不招人待见,当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又说了几句,便带着闻人玉离开了。   倾城本来是想着用读心术来探一探她二人的心思的,可是夜墨也不知是不是听那个死老头儿说的,竟然是不许自己再用读心术,怕是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怕会让她太过耗费心神,累着了自己。   倾城撇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累到了自己?若是让她去窥探肖东逸的心思,或许会有些费劲,可是对于刚刚走的那两位,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儿!   不过,倾城也知道现在自己虽然是因为有孕,而变得娇贵了起来,可是实际上,许多事,她也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一位。   比如说,现在自己手才刚刚端起了一杯西湖龙井,就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的无崖给抢了去。   “你干嘛?”   “说了,你用这个不好。不是让人给你专门做了果子露?”   “不想喝。”   “要不喝些白水?或者是吃些水果?”   “不要。”   “那要不就喝鸡汤,正好也快好了。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   还不待倾城拒绝,无崖就一阵风似的,去端鸡汤了。   倾城顿时欲哭无泪,比起鸡汤,还是那果子露要好喝地多吧?   等到了次日,云夫人和云清儿又带了好些个补品过来。   “好妹妹,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有喜了?”云清儿一脸的喜色,那表情,就好像是她自己有喜了一般。   “嗯。只是日子尚浅,不好明说罢了。不然,阿墨也不会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派了人盯着我。弄得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你呀,这女子有孕,自然是要小心的。太子做的没错,你可是不能再由着性子胡来了!而且那些刀呀,剑呀的,最好还是不要再去碰了。免得再伤着了自己。”   听到云清儿也是这么说,而且语气竟然是和阿墨出奇的像,倾城表示自己果真是无语了!一个一个的,怎么都是这样!   一侧头,不意外地看到了一旁正笑得不怀好意的无崖,再看他的手上,果然是还有一个托盘。   倾城的小脸儿立马一垮,然后快速地别过了头,很驼鸟地表示,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时辰到了,该用安胎药了。”   无崖其实心里想的,跟夜墨是一样一样的,就是担心倾城再有个万一该怎么办?所以,早些日子和夜白商量了一个通宵之后,就决定了要两人轮流地为她开出补身的方子,既养身,又安胎。   因为夜白现在有了官职,所以,这盯着她的责任,基本上就是都落到了无崖的身上。   而远在苍溟的李华州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则是直接就让人送来了约莫有一本儿书那么厚的信件。里头罗列的条条框框,均是身为孕妇的忌讳。   倾城不逸抚额,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呐?怎么个个儿好像是都比她这个本人还要紧张多虑?   “太子妃的脸色红润,想来应当是无碍了。不过这安胎药,还是要用的。”云夫人是过来人了,自然是看出了倾城对于无药手上那药碗的抵触。   “为了腹中的孩子康健,妹妹还是要用的。”云清儿也是劝道。   听到了有人向着自己说话,无崖笑得更是有些得瑟,冲着倾城就挑了眉,那意思分明就是说,如果她敢不喝,他就敢直接让人去宫里头将太子爷给请回来,陪着她喝。   面对无崖半威胁半挑衅的笑,倾城即便是再不高兴,也得捏着鼻子喝了。谁让自己有孕了呢?而且这厮还偏挑着有客人在的时候。若是自己不喝,怕是云清儿能将自己给唠叨死。   看着倾城十分憋屈地用了药,无崖笑笑,“别愁着一张苦瓜脸了。我跟白无常商量过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你可以不必用药了。”   “当真?”倾城的神色有些狐疑,摆明了不信。   “骗你有何好处?行了。你们聊吧,我去给你准备牛骨汤,知道你这些日子喝鸡汤喝腻了,以后每天的汤品都给你换换,满意了吧?”   “真的?无崖你果然是最疼我的!”   “行了,不用这样哄着我,我知道再怎么疼你,也是及不上你家的阿墨的!”无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刻意地咬重了阿墨两个字,那表情倒像是恨不能将口中的阿墨给吃掉似的。   倾城偷笑了两声后,才转头看着有些吃惊的两人。   “怎么没带小侄子一起过来?”倾城有些不满道,“若是日子长了,会不会根本就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孩子现在还小呢,不会认人。倒是你,如今有了身孕,可是一定要小心着些。我瞧着太子心疼你,这倒是你的福气了,只是一定不可大意了,无论是薰香还是什么花卉,都别靠太近了。”   “多谢嫂嫂提醒了。你放心,自我服孕起,整个儿太子府就都让人禁了香,就是怕有人会在那薰香上动手脚。便是阿墨,如今他身上也是不再佩戴任何的香囊了。”   “这就好,多做一些防备,总归是无碍的。”   云夫人看了一眼洛倾城的小腹,表情柔和道,“自我们一进这太子府,就知道这府邸的守卫森严,我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太子和皇上,竟然是都允了你在此养胎。既安静,府上又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不像是在东宫,哪位妃嫔公主过去,都是得要打了精神,说上几句客套话的。”   倾城点点头,“是呀,若是你们进了静园,就更加能体会到什么是清静了!我这个人,平日里也不怎么爱应酬。本身原来在京城待的时日就浅,所以,这知心好友的,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么几个。说起来,影儿姐姐也算得上是一个。只是如今武府有了丧事,影儿三年内,怕是都要清静度日了。”   云清儿想想也是,那武影儿的性子比起秦王妃来,可是可爱得多了,至少不会总是让人去猜,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听说昨儿秦王妃来过了?可有说了什么难听话?又或者,可曾给你下了什么绊子?”云清儿焦急道。   “怎么可能?她便是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别忘了,如今秦王因为武乾将军的死,可是正愁着呢。”   云夫人的脸色却是越发地凝重了起来,“秦王爷看着倒是安生,可是这位秦王妃最近可是与朝内大臣的夫人们,来往频频。要说她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倒是也不信。可是这会儿她明明就看出来,太子妃有了身孕,却总是与一些夫人们闲话家常,她的心思,怕是太子妃也猜出一二了吧?”   倾城闻言,浅浅一笑,“她存了什么心思,我自然是知道了。不过,任凭是她闹腾得再厉害,也得是太子厌烦了我才行呀。别的我不敢说,阿墨对我,绝对是不可能会有二心的。既然是秦王妃要闹腾,就由着她去罢了。也免得京城里头太安生了,让人觉得没了朝气。”   云清儿一听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这个妹妹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   竟然是直接就将那秦王妃给比做了跳梁小丑,因为有了她的折腾,才有了京城的朝气?这分明就是将她给贬为了戏子了!   “妹妹这张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那日的宫宴上,我听着妹妹说话就已是比了一分平日里头所没有的威仪。原还担心妹妹性子太好,反被这些个公主贵人们给欺负了去,如今看来,妹妹不欺负别人,就已经是别人极大的福气了。”   倾城听了这话,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此刻也是多了几分的色彩。   “瞧嫂嫂说的,好像我就是特别爱欺负人一样!”   云夫人对于倾城竟然是如此地不拿秦王妃当回事儿,一时有些怔,这秦王妃可是一个极有手段的女子,别的不说,就单看现在秦王府里头的那些姬妾侧妃们,有几个能平安地为秦王生下子嗣,就能看得出来了!   再加上这秦王妃未出阁之前,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美人儿,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长袖擅舞,这京中与她交好的夫人小姐们,可是绝对不在少数!   此刻,在云夫人看来,洛倾城与太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应酬交际,这是个硬伤!当然,幸好是太子的地位稳固,仅凭着秦王妃想怎么折腾,可是累及太子之位,却是不太可能的。   “太子妃不可大意。如今您有了身孕,太子身边儿又无人侍奉,难免会对外头的一些女子动了心思。再加上这会儿皇上也有意为其纳侧妃。秦王妃,可是保不齐就会在那侧妃的人选上头动心思了。”   云夫人所言不差,秦王妃也的确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了。只是,倾城不将她的小心眼儿放在心上,不是因为瞧不起武妙儿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相信夜墨。   秦王妃每隔了几日,便会带着闻人玉到府上来。有的时候,可能还会再带了一位旁的小姐。   如此隔三岔王,来的频繁,洛倾城像是压根儿就看不透她的心思一般,依然是跟她打着哈哈。   秦王妃自以为聪明,来了几次,都只是探望太子妃,并是只与她说上一会儿话,然后便直接离开,看起来,再本分不过,好像是真的就没有什么其它的企图。   秦王妃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等第四次再来的时候,则是挑了一个太子在府上的时候。   而离府之时,不偏不倚地,正好与前来后院儿关切太子妃的太子,遇上了!   闻人玉的耐性有限,本来就是有些不耐烦了,来了几次,却是每一次都毫无所获,这让一心要成为太子侧妃的闻人玉,如何能不心焦?而这一次,果然是机会来了。   本来是要走的两人,自然是借着这个机会,又留了下来。   而此时,倾城的孕吐症状,终于也是越发地明显了起来,已是趴在了那软榻上,呕吐不止了!   一时间,这本就是没有燃了薰香的屋子里,弥漫出了一股子酸臭味儿,闻人玉有些嫌弃地拿帕子掩鼻,却是被秦王妃给瞪了一眼后,无奈地再将手移了下来,只是那眉心,仍然是紧皱着。   “太子妃可要紧?要不要服些止吐的药?”秦王妃看似关切的话里,倾城却是听到了些许的得意。   倾城微微眯了眼,总算是止了吐,又净了口之后,才摆摆手,“今日好多了,并没有吐太多,你不必担心。”   这声音轻柔婉转,却是说给了紧扶着她的夜墨听的。   “还说吐的不多?听青兰说你早上吃的就全都吐了,半个时辰前吃的补品,这会儿又都吐了个干净。若总是如此,可怎生是好?”   秦王妃宽慰道,“太子不必心急。这女子怀孕,都是如此的。只是这里的味道有些难闻,不如,还是请太子殿下先去外头歇一歇,待这屋子里的味道散了,再过来陪太子妃说话?”   夜墨听了,点头道,“果然是太难闻了些。”   秦王妃与闻人玉听了,皆是一喜,只是那笑容才刚刚小绽开来,还未曾完全地蔓延至脸上,就听得太子继续道,“丫头,我抱你去外头坐一坐吧,或许外头的空气好,再有些花香,你闻了舒服了,就不吐了呢?”   倾城点点头,只是现在浑身上下已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以前只知道怀孕辛苦,哪里就知道会这般地辛苦了?如今,自己果真是有了身孕,对于那个无缘谋面的母亲,这心里头,又是多了一分的感激。   夜墨抱起了倾城,直接就往外走,步子沉稳有力,动作轻闲优雅,仿佛手上抱的不是一个人,不过就是一幅画儿,一幅绝世名画!   看到太子如此旁若无人地,直接就将太子妃给抱了出去,僵在了原地的闻人玉,恨不能咬碎了一口银牙!   太子妃怎么能如此?怎么能光天化日,当着她们的面儿,就与太子如此亲昵?简直,简直就是不知廉耻!果然就是一个天生的狐媚子,跟她娘一样的迷惑夫君,难怪她娘会早早地死了!   前头的倾城本是无意窥探,只是觉得现在太过好玩儿了,想要看看她们这会儿在心里是如何地咒骂自己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是窥探到了闻人玉如此地咒骂她的娘亲?   倾城的眉心一紧,周身已是散发着阵阵的寒气,紧抱着她的夜墨,如何会感觉不到?   略一蹙眉,小声道,“别气,别恼。一切有我。你想要处置哪个,直说便是。”   倾城的脸色微凛,眸底一片冰凉,“闻人玉!她竟敢在心底咒骂我娘亲?骂我也就罢了,反正我本来也是与她不对头,可是她竟然是敢如此地贬低我的娘亲,我咽不下这口气!”   说着,倾城挣扎着就要下来,瞧这架势,是想着亲自去给她点儿教训。   奈何夜墨将她抱得太紧,她一直挣脱不掉,因为顾忌着腹中的孩子,也不敢贸然地下来。   “听话。你现在是孕妇,千万别动气,再伤了孩子,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果然,夜墨一提孩子,倾城立马就老实了下来,只是声音仍然是有些冷冷地,“她可是一心攀附于你的,太子爷!妾身如今身怀有孕,也的确是不宜近身侍候,不如,就由秦王妃做了主,将闻人小姐给你纳进府来,如何?”   夜墨听了倾城的这番冷言冷语,却是失声笑道,“好浓的酸味儿!莫不是你刚才吐的太狠了,这味道竟然是给冲到了这院子里了?”   倾城瞪他一眼,明明听明白了,却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傻,直接就是伸手拧了他的胳膊一下儿。   夜墨却是连眉毛也不皱一下,笑道,“丫头,别拧了,我不疼,倒是再硌着你的手了。”   倾城被他这么一哄,倒也是展颜一笑。   夜墨转头看到了秦王妃和闻人玉也出来了,伸手再接过了青兰递过来的毯子给倾城盖上了,“来人,送客。还有,太子妃身子不适,以后,若不是什么要紧的客人来访,就不必再禀于太子妃了,免得惊了太子妃的胎气。”   “是,殿下。”   夜墨的声音不高不低,可是秦王妃和闻人玉却是刚刚好能听个清楚。   秦王妃不免有些窘态,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亲王妃,这太子说这话,未免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就是皇上在此,也未必就会说得这般明显、难听。他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太子罢了,何必要如此地羞辱于人?   而闻人玉听了,则是小脸儿一白,一双明眸瞬间便涌上了一层浓浓的水雾,万般委屈,却又是极为隐藏地看着太子,盼望着能从他的眼底里头看到一抹怜惜之色,可惜了,闻人玉这幅表情持续了足足有近半盏茶的功夫,也未见太子正眼瞧了她一眼!   秦王妃推了闻人玉两把,她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态,转脸儿一瞧,四周的婢女们虽然是未曾笑话她,可是看向了自己的眼神里头,分明就是不屑、鄙夷,以及轻谩之色!   闻人玉身为鲁国公府的嫡女,何曾受过这般的屈辱,当即就直接往外跑了,竟是连行礼也忘了。   秦王妃一惊,才提裙快走了两步,便听太子又道,“这一次也就罢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如此地不守规矩,就休怪孤翻脸无情了。”   秦王妃再转过头去看那亭子里的两人时,只见两人都是正低了头,小声地说着什么,根本就是不再理会自己了。   纵是秦王妃想要问清楚太子,他刚刚这话究竟是在暗讽了谁,可是这会儿一瞧着那亭子外头,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层身着黑衣的隐卫后,便什么也不敢问了,直接就福了身,快步离去了。   秦王妃直到快到了府门口,这才追上了使性子出来的闻人玉,细看,还是被自己带来的侍女给拦住的。   秦王妃一脸的恼恨,现在一看到了闻人玉,一多半儿,是觉得这个丫头有些不争气了!不过才是一句话,便像是受了什么厅耻大辱一般,还能指望着她成什么事儿?   “你怎么就如此地沉不住气?你忘了,你自己是什么人了?在太子面前,你还想着端出你国公府嫡小姐的架子来?我告诉你,太子才是真正的尊贵之躯,他若是说你好,你便是再不好,也是个好的!可他若是说了一句你是个妖女之类的,便是你再好,这天下也无人敢说你一个字的好的!”   闻人玉此时脸上还挂着泪,听她这么一说,也有些明白了过来,自己刚才,的确是太过失礼了。若是太子有意怪罪,那她可就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   不过,闻人玉天真地想到,自己已经是到了太子府的门口了,也不见太子派人过来问罪,是不是表示太子根本就不怪她?   不得不说,这位闻人小姐的脑子,还真像是被门给挤过的。   秦王妃看着闻人玉此时明白过来了,却是又摆出了一幅花痴样,不由得便是有些气闷,自己怎么会找了这么个蠢笨如猪的人来配合自己?   不过,转念又一想,正是因为她蠢笨如猪,才好被自己任何拿捏操纵不是?   “好了,走吧。太子许是因为太子妃的身体缘故,所以才会心情不好了。你也别多想,毕竟,太子与太子妃成婚才半年。太子又是个重情意之人,哪能轻易地就厌了她了?”   当然,这话,是出了太子府上了马车之后,秦王妃才说的。   而闻人玉听了,暗自点头,秦王妃话里头的暗示太过明显,闻人玉竟然是没有想过,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反倒是以为自己能听懂了秦王妃的话而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多么聪明呢!   秦王妃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太子是个重情意的人,这样的男子,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另一方面,又让闻人玉抱了一丝希望,觉得太子妃现在刚刚有孕,太子身边,又是多年未曾有过女子近身的,自然是会对她怜惜一些。若是日子长了,太子怎么可能总是像和尚一样过日子?   这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女子守身如玉,何曾听说过男子为了妻子如何的?若是果真如此,岂不是成了笑话?   闻人玉原本是有些失落落魄的小脸儿上,因了秦王妃的一句话,便再次燃上了一丝希望,脸上的憧憬之色,溢于言表。   秦王妃看到被自己三言两语,就又给鼓足了劲儿的闻人玉一眼,心头冷笑一声,什么国公府的嫡女?还不就是一个只知道迷恋美男子的一只蠢猪?那太子是什么人?也就是她有这胆子敢往上凑。   秦王妃送了闻人玉回府,自己却是没有下马车,直接就回了秦王府了。   而闻人玉心事重重地刚进了府,正琢磨着如何才能将太子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就被一名丫环拦住了去路。   “给小姐请安,二公子请小姐过府说话。”   闻人玉一愣,想到二哥这会儿正在公主府里养伤呢,自己已是多日未曾前往探望了,这个妹妹倒是做的有几分的失职了。   闻人玉也未曾回去换衣裳,直接就跟着那丫环,往公主府去了。   而太子府里,此时倾城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夜墨,表情微滞,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说过不骗你,不瞒你的。”   “若是果真如此,我倒也是放心了些。也罢,就看看他们最终能做到了何等地步,我再决定要不要饶过闻人玉。”   夜墨笑笑,将刚刚剥好的一颗核桃仁儿送入了她的口中,“你放心,便是鲁国公府再有着何等的功勋,只要是你觉得不妥,我便一切都听你的就是。”   倾城闻言,勾唇一笑,“若是果真如此,我倒是真的成了那位天命的祸国邪妃了!”   “那又如何?只要是你高兴,祸国便祸国!”   “行了,仔细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又要对我起了杀心了。”   “再吃一颗。”夜墨又拿起了一颗,送至其唇边,哪知倾城竟然是一偏头,躲了过去,蹙着眉道,“有些涩,不吃了。”   “那怎么成?你哥哥来信特意嘱咐的,说是要你多吃这些坚果类的东西。”   夜墨看她仍然是不肯吃,摇摇头,一脸宠溺地看着她,自己吃了一大颗,然后再捏了一颗小一些的,送了过去,“来,要苦要涩,我陪着你。”   倾城仍然是有些抵抗的情绪,就见夜墨的眼色一暗,“丫头,若是你再不吃,我不介意换一种方法喂你吃。”   倾城脸一红,看了一眼外头还站着那么多人呢,当即就使劲儿剜了他一眼。   “秦王是什么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我既然是许了他一世荣华,只要是他足够聪明,就该知道,这是他最好的选择。我已经将武业是我的人这件事情透露给他了。不然,你以为为何自他回京以来,如此地配合我们?不过,倒是这个秦王妃,有些不太安生,真是让人有些厌烦呢!”   “怕什么,她若是不折腾折腾,咱们怎么能知道了慧嫔手上的另一股势力?只是,怕是要委屈你了。”   夜墨有了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人家既然是想要得到你的欢心,太子爷不打算成全人家么?”倾城双臂勾上了夜墨的脖子,小脸儿缓缓凑了过去,吐气吐兰道,“人家少女的一颗芳心,可是要都碎在你的身上了。你忍心么?”   夜墨无奈一笑,“丫头,这个玩笑不好笑。”   “哪个跟你开玩笑了?”倾城瞪他一眼,接着,眸底又泛出了浓浓的笑意,“怎么?臣妾如此大度,亲自为您挑选了美人相伴,太子爷竟然是还不满意么?还是说,太子爷其实已经是有了更好的人选了?”   夜墨默然,这丫头的脾气怎么说上来就上来了?这会儿自己无论是怎么说,都是错了!   可是倾城似乎是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太子爷,不如,就请了云夫人办一场赏梅宴,这会儿腊梅刚刚绽开,我可是喜欢地紧呢。”   夜墨蹙眉,她的心思,他自然明白,沉默了一会儿后,“那就在太子府办吧。出府,我不放心。”   倾城的唇角一勾,眸底闪过了一抹狡黠,秦王妃,这可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能不能把握,可就是要看你自己了!   ☆、第八十一章 萧良被禁!   太子府要办赏梅宴的消息一传出去,整个京城都开始轰动了。   而这其中,更有一条消息,十分劲爆,说是鲁国公府的嫡小姐闻人玉,常常进出太子府陪伴太子妃,一时间,这个消息就被人们开始不着边际地胡乱猜疑了起来。   到了后头,是越传越离谱,直接就传成了太子妃有意为太子选侧、庶妃,而闻人玉,似乎是太子妃相中的人选。   于是,这京中的贵夫人们,有开始巴结鲁国公夫人的,有向安华公主那边儿去透口风的等等,鲁国公夫人那里倒是还好一些,直接就是言明了,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可是安华公主透露出来的,却是有些模棱两可,这下子,那些夫人小姐们就开始不淡定了!   起初的时候,因为太子为人太过冷冽,所以,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夫人小姐是愿意接近他的,特别是还有先前他相貌丑陋的传闻的影响,直到后来太子的面具除下,却是如此地风华俊逸之人,如何能不让一些闺秀们动了芳心?   不过,因为有着当时太子当众表态,只娶一妻的诺言,所以,这些小姐们,还是都将自己的心思给瞒的死死的,毕竟,太子这样冷冽的一个人,若是果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自己再送上门去,岂不是让人小瞧了?   再说,那太子妃可是会武之人,而且手段又是十分的凌厉果决,没有什么胆量的,还真是不敢轻易地去靠近了太子府!   那日的宫宴上,不少人都看明白了,太子妃这是有喜了。如此一来,怕是短期内再不能服侍太子左右。而太子身分如此尊贵,又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女人而做了和尚?   本来这些名门夫人小姐们都开始活泛起了心思了,等到了闻人玉的消息一传出来,她们就更觉得自己应该是拼一拼了。   于是,京城最贵的布料坊、首饰铺子、胭脂铺等等,这生意一时间是火爆至极!   外头的夫人小姐们折腾地欢实,而倾城则是看着大把大把流进来的银子乐了!   “这一招美男计,果然是有用。早知道如此,就该早些用的。”倾城看着无崖拿过来的帐册,然后随手一扔,又到了他的手上。“嗯,这一次是阿墨,这进项就着实不菲了,下一次,该换谁来用用呢?”   阿正听了,直接就抽了抽嘴角,敢情这美男计,还让姐姐给用上瘾了!   无崖则是直接就无奈地抚额道,“死丫头,你真以为这一招好用?你就不怕到时候,这些个美人儿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地站在了你家阿墨面前,然后再将你给比了下去?”   “不怕!我都怀疑阿墨会不会多看她们几眼。”   阿邪听了,只觉得额角一抽,“姐姐,你要不要这么自信?这男子哪有不好色的?古人不是都说了吗?食色,性也!我可不信姐夫果然就是能抵挡得了这么多的诱惑。”   “那要不要赌一赌?”阿正面无表情道。   阿邪和无崖同时一愣,然后目光交汇,再同时摇了摇头,“不要!”   开玩笑!这种赌,他们赌赢了才怪!虽然是嘴上说会有人抢了倾城的风头,可是心底里头却是没有一个认为,那些个女人,能有一个将夜墨给抢走的!   倾城嫣然一笑,“其实吧,我倒是不介意他真的被人家给勾引勾引,正好,也能让我看看我的阿墨的定力,到底如何?”   无崖一拍额头,一脸的无奈,他就知道这个死丫头是个不消停的!   如今因为有孕在身,不能动武,不能出门,还有着那么多的忌口,定然是心里头不爽了,所以才会想到了这个!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夫君的身上!还想着看看自家夫君被人勾引,是什么样子?有这么不靠谱儿的太子妃么?   阿正则是凉凉道,“这话若是让姐夫听到了,姐姐你肯定是要被禁足了。”   倾城的睫毛一颤,小手儿一抖,再看了一眼这屋子,确定夜墨不在后,才道,“小阿正,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说话?会吓死人的!”   “那是因为姐姐心虚了。”   “呿!我怎么会心虚?只不过,好好地一场赏梅宴,若是不弄些个好玩儿的,岂不是辜负了大好景致?”   无崖倒是笑了,“其实,倾城的主意,倒也不是说一点儿好处没有。正好是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将那些个存了非分之想的小姐夫人们,都给打击地体无完肤才好。彻底地歇了她们的那些个不着边际的幻想。”   “无崖这话说的好,现在外头的流言,可很是热闹呢。”倾城说着,便有些坏笑道,“你说,咱们此时若是在京城最大的一家茶楼里,会听到什么?”   阿正瞥她一眼,很不给面子道,“想都别想!”   倾城的表情一滞,上前一步,伸出两只手来捏了捏阿正的脸,然后又是十分奇怪地上下看了他几眼后,才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爱说实话?说,你会不会为了那座大冰山,出卖我?”   阿正被她捏着脸,也无意阻止她,有些口齿不清道,“不会!”   倾城挑眉,得意一笑,松开了手,“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出卖你,不过,不代表我就会允许你去做一些毫无意义,反倒是有可能会伤到你自己的事。”   倾城才刚刚转过去的身子随即一僵,再转了头十分恼火地瞪了他一眼,“你果然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阿邪在一旁倒是乐了,“姐姐,你现在肚子里头可是有个小宝宝呢,千万不能轻易动气!你若是瞧着哥哥不顺眼,让他隐到暗处去也就是了。”   阿正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看来你是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有些皮痒了?”   阿邪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尴尬了一会儿后,才嘿嘿地讪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鼻头儿,不敢再瞅他了!开玩笑,自己最擅长的是轻功,若是动手,绝对不是哥哥的对手的!   几人又笑闹了几句,听到了太子回府的消息,便都很识趣地各自散了。   夜墨一进来,脸上就漾着笑,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怎么这样高兴?”   “有人向父皇进贡了一些上等的昆布和紫菜。我上次看了李太子信中说,孕妇多吃些这个是很好的。所以,便都让人送到了府里。”夜墨说着,看了一眼四周没有找到无崖,又道,“算了,等会儿无崖去了膳房应该也就知道了。让他自己看着做吧。”   昆布?倾城想了想,他说的,应该就是海带吧。海带本就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蔬菜,同时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在这个年代,想要吃上海带,可是极不容易的。要知道近海处是没有的,必须要由渔人驶出挺远才能捞到海带,而品相好一些的,自然是就更难找了。   最要紧的是,这昆布,在这里大部分是用来入药的,极其珍贵,要是真正地当菜来吃的,估计也就是皇室贵族了。   “我要吃凉拌的。至于紫菜,做成紫菜汤就好,味道很是鲜美呢,一会儿阿墨也尝尝。”倾城说完,青兰便笑着出去了。   倾城说完了,才后知后觉道,“进贡了多少?你竟然是全都拿来了太子府?没给皇上留点儿?”   “他不爱吃这个。不留也罢。”   倾城听了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了!一般来说,进贡的这一类的东西,定然是不会太少了。因为皇上还会常常拿来打赏朝臣,再说那紫菜可是好东西,尤其是做成了汤品,更是美味,皇上怎么可能会不爱吃?   “我们留下一半吧,其余地就给皇上送回到御膳房?”   夜墨皱了下眉,不过一想那么多的紫菜和昆布,也不能让倾城天天吃,不然岂不是会腻了。点点头,吩咐了小德子送回了皇宫一半儿。   夜墨将倾城抱到了外头的廊下,让人在那儿备了一个躺椅,“今日的天气不错,日头正好,我陪你一起在这儿晒晒太阳。李太子说了,多晒晒太阳,对你和孩子都好。”   倾城点了点头,只是脑子里仍然在想着,有这么一种说法么?自己怎么不知道?   倾城还没想明白呢,就见与自己不过是丈余之处,又备好了一张小几和蒲团儿。   夜墨竟然是在那蒲团儿上盘膝而坐,笑道,“我今日新学了一支曲子,弹来你听听。”   倾城有些傻傻地点了点头,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偏生自己又说不上来。   等到夜墨一曲毕,倾城才听出来,他抚的,正是名曲《高山流水》。   夜墨起身,再在她的身旁坐了,“我以前的琴声太过冷漠肃杀,不适合抚给我们的孩子听。这曲高山流水,我是在东宫练习了几日,夜星他们都说是煞气小了很多,我才敢回来弹给你听的。”   “呃?”   “若是煞气太重,我又怕冲撞了我们的孩子。本来我也是没有这么担心他,只是看你这么喜欢孩子,也不得不小心些,免得再得了你的抱怨。”   “嗯?”倾城再度从鼻子里发了声,怎么就觉得这么怪怪的?自己的抱怨?抱怨他什么?   “本来我是想请了琴师回来弹琴的,可是一想到如此,你的样子势必会被别人看了去,我不高兴,所以,便只能是自己练了。”   倾城总算是有了机会说话了,“等一下,阿墨,你为什么一定要亲自抚琴给我听?呃,也不对,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听琴?”   夜墨一愣,“不是你说孩子在母体内的时候,也是有感觉的么?不是你说他们对于声音、情绪,也是会有反应地么?”   倾城只觉得满头黑线,可是现在这孩子,怕是都还未成形吧?   “我问过李太子了,他说你说的有道理,要我坚持每日让你听琴或者是听箫,这样,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会对于音律有着天生的敏感和喜爱。将来再让他学这些,也就不会太为难了。”   倾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些都是哥哥说的?   “不过,我每日太忙,虽然是能坚持抚琴给你听,可是时间却是太短。而且,有时候回来,你都睡下了,总不能再抚琴把你吵醒吧?这样,以后就让无崖每日为你吹上几支曲子,他不是擅箫吗?”   倾城只觉得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一定是很僵硬!他竟然是想着让无崖那样妖孽一般的人物,给自己当乐师么?而且还是不给银子,不给官职的乐师?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如此,每日吹一吹,倒不至于让他的技艺生疏了。”   夜墨说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可是倾城听了,只觉得怎么就那么别扭呢?拿无崖当乐师用也就罢了,竟然是还美其名曰,怕人家再将这本事给忘了?   要不要这么没有良心?   倾城这里只觉得自己有些头大,听着夜墨又道,“不过,若你腹中的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听些曲子,将来长大了能抚琴自娱倒也是桩美事,可是若是个男孩子,又该怎生是好?”   “呃?”脑子瞬间有些短路的倾城道,“你不想要男孩儿?”   “自然不是。只要是你生的,男女都一样。”夜墨仍然是紧着眉,“我的意思是,若是个男孩儿,以后就只知道抚琴吹箫的,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是不是看着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   “啊?”倾城一时脑子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要不这样,你的两个弟弟不是都在府上陪着你吗?就让他们每日在静园里头打斗上一个时辰,让你腹中的孩子听听这刀剑声,也是极好的。至少,将来若是个男孩儿,不至于太过阴柔了。若是女孩儿也无妨,正好可以袭了你的衣钵,你觉得呢?”   我觉得?倾城郁闷,真想说我现在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可是看到了夜墨越来越兴奋,时而又有些担忧的表情,打击他的话,她还真就是说不出口了。   “那个,阿墨,你没事吧?”弱弱地问了一句,十分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呀!是不是你有什么不舒服了?”   倾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只觉得,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有吗?”   倾城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还十分地凝重。   不想夜墨竟然是眸底映出了一分歉意,“看来,果然是我对你不够周到了。这些日子的确是太忙,这样,你别生气,动气对孩子不好。等过了这一阵子,你的胎气也稳当些,我就陪着你四处走走,虽然是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至少可以陪着你回洛府小住几日,或者是再到城外的别院去住上几日。如何?”   倾城能说什么?竟然是意外地得到了能出府的机会了,除了高兴,她还真就是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有别的感觉了。   两人一起用过膳,夜墨便接到了暗卫送来的消息,细瞧过之后,脸上竟然是微微有了一层寒意。   “怎么了?可是紫夜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别担心,肖东烨的身分没有暴露,倒是那个萧良,出了些麻烦。”   “什么意思?”   “他在私底下调查当年之事,最终还是惊动了定王。如今,人已经是被软禁起来了。具体位置,就连肖东烨也找不到。”   “什么?”倾城一惊,萧良被软禁,这倒不是什么最让她意外地,让她意外地是,他被关押的地方,竟然是连肖东烨也找不到,这说明了什么?   “会不会是定王和肖东逸看出了什么端倪,所以,他们已经对肖东烨起了疑心?又或者,这是对肖东烨的一种试探?”   “应该不是!”夜墨摇摇头,“肖东烨的身世太过诡异了,若不是因为有你在,我甚至是根本不会相信当初他的那一番说辞的。更别说是定王他们会想到什么了。而且,当年知道肖东烨身世秘密的几个人,如今,已是没有几个活着的了。即便是仍然在世的人,我也已经想法子将人送去了苍溟,这一点,他们是绝对不会想到的。”   倾城点头,将人送去了苍溟这一点,连自己也未曾想,相信肖东逸他们更不会想到。本来他们也就没有对肖东烨的身分产生过怀疑,也就更不可能会去查当年之事了。   只是夜墨不放心,毕竟肖东烨也算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兄弟,所以才会出手将所有的隐患安置妥当了。   “现在,萧良被关进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只能是说明了,肖东逸或者是肖天纵,对于肖东烨还有些防备之心。不过,应该不是怀疑到了他的身分,而是觉得他年纪小,阅历浅,再加上他曾被我们捉了两次,若是再被我们捉一次,那萧良的秘密,岂不是就会泄露了?”   “这倒是。”倾城眨眨眼,“有可能是他们有了顾虑,担心一理让肖东烨知道了萧良的事,我们再朝着肖东烨下手,那这个秘密自然就保不住了。所以,才会瞒着他。不过,我们的人要不要出面打探萧良的消息呢?”   “当然要!只有这样,肖东烨才会更安全。我们越是紧张萧良,那么,肖东逸和肖天纵才会越有成就感,如此,他们后头的计划,才会更加地顺利。而我们要的,也正是这一点。”   “阿墨,无论如何,肖东烨不能出事。”   “放心,我自有主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对了,李太子说不能让你吃太多,而且还要少量多餐。我看无崖这阵子也一直是这样。你一天现在用五顿饭吧?”   倾城想了想,点点头。虽然是不明白,刚刚还在讨论肖东烨的事儿呢,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吃餐饭的话题上!   “那就这样吧,无崖是大夫,应该是错不了的。只是担心,往后你的肚子越来越大,负担也是越来越重,能不能吃得饱?”   倾城眨眨眼,有些茫然道,“怎么会吃不饱?”   “算了,实在不行,就再多吃两顿就是了。”夜墨深觉自己不是大夫,许多的常识也都不懂,不由得暗暗蹙眉,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些医书来看看?特别是关于孕妇或者是产妇的?   倾城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他,怎么就觉得原来的那座冰山,似乎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呢?这心里头怎么还觉得有些空落落地,总想着呢?   一转眼,这赏梅宴的日子也就到了。   倾城自然是不会将这地点安排在了静园了,那可是夜墨专门为她打造的。   反正这太子府足够大,这后花园里头,也的确是种了一小片的蜡梅。而且其实大家心里头也都明白,凡是今日会出现在了太子府的,怕是九成以上,是存了别的心思的。   云清儿和云夫人来得最早,因为担心倾城有孕,怕这些琐事们再累着她了,所以早早地来了,看看什么地方,还没有安置好,再吩咐几句。   对于她二人的好意,倾城自然是明白,也不多言,就由着她们作主就是了。反正云清儿是自己的嫂嫂,便是自己就让她直接来帮忙打理太子府,别人也是不敢说上一个不字儿的!   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自然是个个儿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就连头上戴多少首饰,走路要迈多大的步子,笑的时候露出几颗牙齿来才最好看等等,都是一一做足了功夫。   别说是夜墨了,就是倾城一下子看到了这么多的美人儿,也是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就是个赏梅宴,至于吗?   彼时,倾城正站在了园子的门口儿,还没往里走,也没让人正式的通传呢。   听着里头莺莺燕燕的嘀咕声,倾城一时只觉得头大!怎么就会以为弄个这劳什子的宴会就好了?这园子里头如今已是有了不少的名门千金,风一吹,各种香味儿都能掺杂在了一起。   倾城的鼻头儿微微皱了皱,这个味道,还真是有些不太敢恭维呢?她是真不敢想里头的这些美人们,到底是用了多少的香料?   “太子妃驾到。”   园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众人自然是纷纷行礼,“参见太子妃,太子妃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谢太子妃。”   “大家都各自坐吧,本宫原是想着在安国公府去赏梅的,本宫可是听说安国公府里头的梅花可是不少。只是太子担心本宫的身子不好,这一来一去,路上怕再有个什么闪失,所以,才让底下的人,在这园子里头弄了一个赏梅宴。”   “太子心疼太子妃,也是太子妃的福气。”云夫人笑道。   “是呀,本宫也是这样想的,不然,又怎么会顺了他的意?”   咝!这话一出,底下可是好些人都不由得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太子妃还真是敢说!竟然是这般地态度和语气?这要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要大声指责,竟敢是对太子不敬了。可是,现在说这话的是太子妃,在场的夫人小姐们虽然是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成体统,可也是没有一个敢出声儿的。   倒是鲁国公夫人笑了笑,“太子妃说笑了。这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说,一切都是为了太子妃考虑,您自然是当顺着太子的意思了。”   这言下之意就是说,太子的身分尊贵,你太子妃身为他的妻子,自然是该顺着太子的意思了,莫说这一切是为了你考虑,便不是为了你,你也只有遵从的份儿,哪里还能有什么疑议?   倾城只是浅笑,对于鲁国公夫人话里的暗示,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有感觉。   “闻人夫人说的是,太子对于本宫,也的确是上心。”   话落,云姑姑便吩咐了下人,开始上了一些用梅花做的茶点。接下来,倾城便不怎么说话了,对于后来安华公主和秦王妃提议什么献艺的事儿,自然也就是一笑而过。她不反对,自然就是开始有了各色的美女表演各类的才艺了。   倾城看着底下的美人儿们个个都是拼尽了全力来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由得暗暗发笑,现在夜墨还没在这儿呢,若是他在这儿,这里估计得打起来了!   不过才有了三位小姐表演了一番后,似乎是瞧出来有些不对劲,太子不在这儿,她们表现地这么完美给谁看?给太子妃?太子妃会允许太子的身边儿出现这样的女子?   已经表演完的三位小姐,个个后悔莫及,怎么就这么心急了呢?一会儿若是太子过来了,那她们岂不是就失去了表现自己的机会?真是笨呢!   三人不约而同地全都看向了闻人玉,见其稳稳地坐在那里,表情淡然,一点儿上去表演的意思都没有呢。   太子妃即便是会为太子选侧妃,定然也是会选一些安分守己的,绝对不会能比过她去的女子才对。先不说是不是表演了才艺,光是今日的这番打扮,怕是一开始,就错了。   终于看到底下的小姐们似乎是开始犹豫了,倾城却笑了,这是想着等夜墨过来了?有趣,果然是有趣!先不说夜墨是否生得俊美,就单是他的这个身分,就足以让在场的不少女子动心了,再加上了有的小姐的身上,还肩负着家族的利益和希望。   “启禀太子妃,太子说今日公务繁忙,怕是不能与您一起用午膳了。”   “好,知道了。”   有了小德子的这番传话,底下的小姐们自然是谁也没有心思再继续表演了。   对此,倾城明明是看明白了,却也不点破,请她们随意。   闻人玉自然也是跟其它的一些小姐们一起去赏花了。鲁国公夫人和安华公主,则是留在了原地,其它的几位夫人,也都没有离开原位。   “闻人小姐果然是稳重大方,闻人夫人,果然是教女有方呀。”   鲁国公夫人眸中有些得意,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很谦虚的,“哪里?刘夫人过誉了。要说这孩子,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她这婚事,还真是让我头疼呢。”   “怎么会?不是听说闻人小姐最近常常来陪太子妃么?”   秦王妃也笑道,“这倒是。最近太子妃身体不适,玉儿倒是常陪着本宫过来探望。”   秦王妃说完,还十分温婉地看了主座上的倾城一眼,只是若细看,那眸底似乎是还藏了一丝挑衅。   倾城自然是知道,她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从一开始,这流言的事情,就是她们自己刻意散播出去的。这是存了要破釜沉舟的决心了!只不过,安华公主似乎是有些不太赞同。   “玉儿不过是年纪小,而且又是仰慕太子妃,过来探望,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刘夫人这话,却是有些过了。”   秦王妃笑笑,“刘夫人也是关心则乱,毕竟像是玉儿这样的好孩子,还是十分地难得的!才名自不必说了,而且为人又向来是孝顺规矩,可是京中有名的贵女呢。”   鲁国公夫人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笑,附和着安华公主的话,“没错,不过就是来府上探望,不是还有秦王妃带着吗?”   “是呀,每次都是跟本宫一起来的,自然是错不了。”秦王妃话里头,似乎是有些底气不足,让人听了,总觉得这好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倾城便是大概看出来了,这秦王妃与安华公主,似乎是故意一个唱黑脸儿,一个唱白脸儿了?   又是一番寒喧之后,秦王妃觉得这事儿说地差不多了,也该往那个方向引一引了。   “其实,要说也是本宫的不是,若不是本宫带着玉儿来了几次太子府,这外头也就不会传地这般难听了。闻人夫人,都是本宫一时考虑不周,让闻人小姐受委屈了。”   鲁国公夫人轻叹了一声,“唉,罢了。既然是流言,不去理会,自然也就是慢慢就淡了。”   刘夫人却是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闻人小姐,如今正值青春年华,若是放任那流言不管,怕是会误了闻人小姐的大好姻缘呢。”   安华公主微微侧目,“流言可畏,此话自是不假。只是,毕竟是牵涉到了太子府,终归是有些不妥。”   众人见安华公主也松了口了,在场的不少夫人们,自然是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了。其大意无非也就是太子如今也不过才一正妃,也是时候再纳侧妃了。   倾城自始至终就只是浅笑地听着,似乎是都听进去了,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正主儿不发话,她们这些外人,自然是也不能将话说的太过了,毕竟,人家也是太子妃。   云清儿有些气不过,可是见自己的母亲冲着自己频频摇头,也只能是忍气吞声了。   云夫人想地简单,本来,这太子就不可能是只有一名正妃的,如今便是再纳进几名侧、庶妃,也是再正常不过。至于这人选,无外乎都是高门出身,是不是闻人玉,又有何区别?再加上鲁国公府的势力不小,谁知道是不是太子有意拉拢呢?太子妃都没有说话,而她们,又何需出言嘲讽?   到底还是鲁国公夫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从闻人玉第一次进出太子府开始,她们就已经是存了这个心思了!若是以往,她还是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人为侧室。   可是现在太子的地位稳固,秦王那边儿,也是等于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他们总是得要攀附上太子,才会觉得安心,谁让他们家的二媳妇,是慧嫔的安华公主呢?   若是现在不能攀上,谁知道将来皇上百年之后,这位太子爷登基,会不会直接就出手对付他们呢?说到底,他们与秦王也算是有着关系的,当初也没少从旁协助了秦王,总归是太子眼中的一根刺!   若是闻人玉能嫁进太子府,那么这一切自然就不一样了。   而现在太子妃有孕,自然是闻人玉接近太子的最好机会,绝对不能轻易地放过的!   “要说这流言,的确是难以平复,不知道太子妃可有何高见?”   鲁国公夫人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了倾城,意思已是很明显了,你不搭腔,我就逼你出声,你堂堂太子妃若是说了一句没有法子,难道就不该让太子对闻人玉负责?若是你有了法子,也得看我们鲁国公府答应不答应?   倾城淡淡一笑,宛若一弯清月悬于灰暗的天空之中,格外地明亮诱人。   “闻人夫人似乎是问错人了!本宫久居内宅,自上次宫宴之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连外头传了什么流言都不知道,又何来什么对策之说?”   秦王妃面上一笑,眼神有些狡诈,“还能有什么流言?无非就是说玉儿常常进出太子府,是得了您太子妃的青眼了,有意留下她做伴儿呢。”   这一回,秦王妃就算是将这话给挑明了!   云清儿一听,立马就有些坐不住了,“秦王妃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不过就是来几趟太子府,就能传出这样的流言?这未免也太离谱了些!那若是人人都是如此,那这太子府,岂不是人满为患了?依我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以此来要挟太子妃罢了。”   鲁国公夫人一听就怒了,“洛少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这流言还是我们自己散出去的?我们闻人家的小姐是嫁不出去了不成?竟然是想出这等的法子来赖上太子?”   听到她终于是说出了这番话,倾城才笑道,“要平复流言,这法子可就是太多了。只是不知道,众位夫人想用哪一种?”   “还请太子妃明示。”安华公主的脸色微冷,可以看出来她对于洛倾城的意见,可是不小呢。   “比较稳妥的一种呢,就是说我与闻人小姐一见如故,不过就是闺中密友,不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妃所言不虚,只是,这样的话,可信度可是不高。”秦王妃略有些嘲讽地提醒道,想用这样的法子就来堵住悠悠众口?怎么可能!   “可信度高的,本宫自然也有,可是,本宫敢说,就怕你们不敢用了!”倾城的话落,手在那身前的长案上重重一拍,身子微微前顷,“不知道,安华公主,可愿意听本宫说一说?”   倾城的声音不高,语速较缓。可是威慑力却是十足。再加上了那样一双充满了压迫力的眼神,饶是安华公主定力不弱,此时也是有些扛不住了。   而鲁国公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事多了,似乎是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了,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急道,“太子妃刚刚所说的法子,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如此,倒是我们家玉儿高攀了太子妃了。”   这样就妥协了?   倾城弯弯唇,还真是有些无趣呢。不过,鲁国公夫人妥协了,不代表安华公主和秦王妃也就示弱了。特别是当倾城窥探到了安华公主的心思后,眼神里,已是迸射出了一种让人望之胆寒的阴冷目光。   热闹的后花园里,却是没有人注意到,闻人玉竟然是会出现在了太子府的前院儿,而此时,她的手上,竟然是还捧了一个托盘,上头赫然正放着一只乳白色的炖盅。   ☆、第八十二章 求上门来!   宴席散了,夜墨也沉着一张脸就回到了静园,彼时,倾城正歪在了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明知道那个闻人玉不怀好意,为何还纵容着让她进了我的书房?”   倾城偏头看他,见他一脸的阴沉,不过,身上的衣裳倒是很正常,没有什么太多的褶印,也没有什么被撕扯过的痕迹,一时有些奇怪了起来。   “怎么那药效没有发挥作用么?我明明就是让人将药给换成了媚药呀!怎么会没有效果?”   夜墨气结!   自己这是娶了一个什么妻子?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是在纠结自己配出来的药效如何?她果然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被人给勾引了?还是说,这丫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呢?   一想到倾城对于自己去和别的女子欢好的事情,并不介意,不知为何,夜墨就觉得胸口憋闷地慌!   表情有些阴鸷地,几乎就是咬着牙问道,“你竟然是给我下了媚药?你还真是敢!你明知道你现在?”话有些说不出口了,夜墨的脸有些红,不知是被她给气的,还是给那媚药给弄的。   “看来,我果然是对你太好了。洛倾城,你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于他的威胁,倾城显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他所谓的收拾,最多也就是让自己多吃些补品,再多禁足几日罢了。不过,这些对于倾城的作用显然是不大的!   “你要什么说法?”倾城强忍了笑,眨眨眼,极其无辜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呀!再说了,我何时说给你下了媚药了?若果真是给你下了,你以为你还能坚持到现在?我若是出手,必然就是极品媚药的。”   夜墨愣了愣,起初自己觉得体内有些灼热感,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是被人给下了药,倒是没有想过,还会有其它的可能。   “我只是在那汤里给你加了些参片罢了,的确是会让你有些心浮气燥,容易对美人儿动心罢了。媚药可是极其伤身的,我怎么会舍得给你用?”   “那也不成!好端端地,你给我加那个做什么?”   倾城妖娆一笑,起身到了夜墨跟前,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就攀上了他的脖子,唇边的风情万种,让夜墨恨不能直接就一口咬上去!   “如果不给你加参片,你怎么会有这些反应?如果你没有这些反应,面色不会潮红,又怎么会骗得到那个闻人玉?骗不到她的话,她回府后,又要如何向安华公主交差呢?”   夜墨的神色一暗,“你这丫头,何必要与她们费这个劲呢?”   “闻人恪是你的人,我知道自然是要护着些。你若是对安华做地太过分了,我不担心朝中对你会有什么非议,我担心的,是会寒了你属下的心。到底闻人恪为你做了不少事,对于安华公主,还是先警告她一次罢了!至于闻人玉,她可就是没有那么好命了。”   看着倾城眸底的寒凉,夜墨下意识地就感觉到了不对,软了声音,试探道,“闻人恪对安华,倒是的确在意。”   “那是自然了!那是他的妻子,他不在意,难道是要让我们去在意么?这样也好,至少,我们给了闻人恪一个面子,也给了安华一次机会。”   “你为何不也给闻人玉一个机会呢?她可是闻人恪的同胞妹妹?”   倾城没有发现夜墨语气里的不对劲儿,得意一笑,“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闻人恪亲自跟她谈的,是她自己想不明白,非得往你这棵树上吊死,我能有什么办法?”   “闻人恪亲自谈的?”有些轻飘飘地重复着她的话。   “是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就会直接给闻人玉下了媚药?哼!敢动你的心思,我自然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安华公主应该是庆幸她是你的姐姐,不会对你起别的心思,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卖这个面子给闻人恪?”   “你倒是挺仁慈的。”有些阴恻恻地声音响起,倾城终于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头了。   “呃?那个,没有啦。我已经提前让人通知闻人恪了,闻人玉虽然是中了媚药,可是也不代表就是一定会被人欺负了去。所以,嗯,那个。”   “看来,你还没有听明白我话里的重点了。”夜墨有些威胁道。   “阿墨。”倾城的眼珠儿转了转,想想还是示弱最靠谱儿!“阿墨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错哪儿了?”夜墨的声音仍然是有些阴森森地,让倾城忍不住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个,我不该给闻人玉下媚药,即便是她对你起了坏心思,我也应该是直接对她言辞警告,然后再让她少接近你才对。”   “你确定应该这样?”夜墨的唇角一勾,有些揶揄道。   倾城扁扁嘴,好吧,她承认,其实她想的正好与此相反,“那个,其实吧,我是想着将她给打包送到了秦王府的,谁让秦王妃这么喜欢这位闻人小姐了?可是再一想,觉得闻人玉若是真的嫁给了秦王,那岂不是跟我成了半个妯娌?这样一来,以后肯定是还会有大把的机会遇上她,所以,我才会临时让人通知了闻人恪。希望还来得及。”   “你确定你是想着将她送到秦王府的?”   好吧,又被看穿了。倾城这一回似乎是狠下了心,咬咬牙道,“我本来是打算将她送去如玉楼的,到时候便宜了哪个,就是哪个了!可是吧,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厚道。到底也算是半个皇亲,若是传了出去,对南宫家的名声也不好,所以,便歇了这个心思。阿墨,我发誓,我是真的让人去通知闻人恪了,只是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罢了。”   夜墨瞪她一眼,“你还敢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说,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去见闻人恪了?”   “呃?”心里咯噔一下子,眼珠子赶紧乱转,想想自己什么时候给说走嘴了?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诈自己?   “别想了。你敢说你没有私下与闻人恪见面?若是没有,闻人恪是如何警告的闻人玉?”   倾城这才想到了自己刚才话里的破绽,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啦。我见闻人恪,也就是为了闻人玉和安华公主的事儿。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到底是没能劝住这两个人!不过,那药,我已经让人送到公主府了。估计这会儿,安华与闻人恪夫妻两人已经是对上了!”   “你不是说闻人恪去接他妹妹了?”   汗!倾城只觉得自己今日怎么反应这么迟钝了?难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那个,闻人恪也许不会亲自去,你忘了,他现在还受着伤呢。”   “所以?”夜墨挑眉!   “好吧!我承认是我跟荣郡王说好了,真正去救她的,是荣郡王!”倾城一闭眼,直接就吼了出来,“这下你满意了吧?”   夜墨却是一蹙眉,直接将她拥入了怀里,“这么大声做什么?小心再吓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倾城大窘,这样怎么可能会吓到了腹中的孩子?开玩笑地吧?   “阿墨,我这次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不会!”夜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要是你高兴,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玩儿的再大些,也没事。一切有我呢。”   “可是,闻人玉到底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会不会对你不利?”倾城小心道。   “你觉得呢?”夜墨不答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当时就是被气得有些糊涂了。本来是给了她机会的,不然我也不会让她去书房接近你。只要是她不在那汤里下药,我是真没打算将她如何的?不过,她也实在是太笨了,被人利用都不知道!没办法,所以,我就只能是给她一个狠狠地教训,让她长点儿记性了。”   “你知道她给我下的是什么药?”   “知道。”倾城闷声道,“不过,好在中途我让人将药给调了包。今日我见了那安华公主和秦王妃,确定了那药是安华借着秦王妃的手给的。”   “什么意思?”夜墨一蹙眉。   “秦王妃买通了一名外地的医者,然后从手里得了一种药,再然后,就找了几个人来一一试了,确定那药无效后,再将那名大夫给杀了。而这种药,在去年,秦王妃的手上就已经有了。只不过,当时她的目标是安王来着,没想到,最后却是要用在你的身上了。”   “什么药?”夜墨感觉到了倾城的情绪不对,铁定是因为这个药的缘故。   倾城撅了撅嘴,有些闷声道,“反正就是对你不好的药,秦王妃骗闻人玉,是可以让人动情的药,所以,闻人玉才会在半路上使了小心眼儿,将侍女手中的汤盅接了过去,亲自送去了书房。只是她没有想到,那药被我调了包。”   “丫头,你该告诉我的。”夜墨有些无奈,这个小丫头,永远都是这样,怎么说也改不了,总是习惯性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自己的肩上,然后自己再动手解决,这样真的不累么?   “我不是让人提醒你,别用那汤了吗?再说了,那汤就算是用了,也没有什么效果的。反正里头的药被换了。不过,我就知道你会用我让送去的汤,你果然还是最信我的。”   夜墨的嘴角抽了抽,就是因为太信她了,才会中了她的招,竟然是敢在自己的汤里头放了参片。再加上其它药物的中和,才会让自己看起来有了那样古怪的反应。   夜墨的眸光一闪,“你就是为了骗过她们?”   倾城点点头,“这两个女人,心眼儿也太坏了些!若不是看在了武乾是为了咱们才死在了肖东逸的手上,我一定是饶不了她的!”   “放心,我当初只是答应了要保住她的性命,保住秦王的一世荣华,其它的,我可是什么也没答应。”   倾城听了,眼睛一亮,颇有些小得意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说,我怎么折腾那秦王妃,也不为过了?”   “随你。只是,你总得告诉我,我的那位好皇姐,究竟是拐着弯儿地给我下了什么药吧?”   倾城嘻嘻一笑,“反正不是好东西!我让人把药弄成了两份儿,一份儿送去秦王府了,另一份儿,直接给了闻人恪。”   说完,在夜墨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后,就见他的脸色骤然一寒。   “真的我的好皇姐呀!竟然是想着断了我的子嗣!若是你此胎个女婴,他们岂不是就得闹翻了天了?”   “你说,要不要给秦王下点儿?”倾城的一双明眸忽闪怱闪的,似乎是很兴奋。   “你不是说把药都给了他们了?”   “是呀!不过,这种断人子嗣的药,无崖也会配呀,倒不是很费事的。只不过,身为医者,总是觉得这种害人的法子太过阴损,所以,一般来说,都是很不屑于此事的。”   “既然是有损阴德之事,我们现在不做。”夜墨说着,一只手,已是扶上了她的小腹。   倾城略一怔,随即满满地便是心暖,“我知道你是担心什么。其实,我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上天却是如此厚待于我,不仅仅是给了我这世间最好的夫婿,还垂怜我们太过孤单,再赐给了我们一个孩子。阿墨,其实,有你陪着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夜墨轻轻地拥着她,不语,太过好听的话,他不会说,生怕说出来,不仅仅是不能让丫头高兴,反倒再生起气来,倒是有些麻烦了。   “阿墨,你曾为了我,起了放弃这一切的念头,仅仅是这个念头,就已经是让我很高兴了。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只是,你终归是出生在了帝王家,你的身分,注定了你的一生要与权势纠缠不休,我不介意陪你一起过着刀风剑雨的日子,也不介意,整日里会有见不完的人,说不完的话。只要是你一直在,我就什么也不想了。”   自倾城有孕后,还是难得会如此轻声细语地说着这些个煽情的话,夜墨自己嘴笨,虽然是不会说,可是却很喜欢听的!   唇角弯起一抹极为优美的弧度,“丫头,此生有你,足矣。”   静园里,气氛渐渐地和谐了起来,原本因为主子有些暴戾地出现在静园,而躲起来的隐卫们,也终于是不再藏着,一个个儿,都悄悄地再钻了出来。   倾城的眉眼绽开,恍若月华,柔美馨暖,长长的睫毛微颤,轻咬了咬嘴唇,然后手上的力道再大了些,紧紧地攀着他的腰。   秦王府里,自然是不可能就会有这样温馨和气的一幕了。   秦王妃万万是没有想到,自己一回府,就被秦王给叫了过去,狠狠地一番训斥!直到最后王爷拂袖而去,秦王妃也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而当荣郡王在如玉楼将闻人小姐救下,并且是亲自护送回府之后,整个京城,宛若是炸开了锅的沸水一般,热闹地简直就是要将房子都拆了。   鲁国公夫人天天以泪洗面,自己只得这么一个宝贝的小女儿,怎么就会闹出了这等的事情?虽说是女儿的清白仍在,可是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会出现在了青楼那种低贱的地方?   不仅如此,被谁救了不好,竟然是还偏偏被他们家的死对头,荣郡王给救了?   二儿子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这打人的凶手,一转眼却是成了她的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事实上,荣郡王也还算是厚道,并没有去地太晚,也就是闻人玉的外袍才刚刚被人褪去,身上着了一身里衣的时候,就出现了。   当然,因为当时闻人玉身中媚药,自然是少不得对荣郡王一番的勾引挑逗,只不过,到底也是没能让荣郡王失了心神。反倒是直接一掌将她给劈晕了,然后扔进了马车,再拿了一件儿大氅一裹,直接送回了鲁国公府。   鲁国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能直接就提剑杀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女儿!   可是鲁国公夫人如何肯让?便是那世子也是不能同意的!一番拉扯之后,自然是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这么一闹腾,闻人玉的名声却是全都毁了,如今最好的法子,自然就是让荣郡王娶了她,可是人家荣郡王肯吗?这倒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当时看了、摸了闻人玉的人,到底是谁,有几个?鲁国公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去查了,只能是让大儿子去问,然后再直接就结果了,当然,还是得不留痕迹地结果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女儿该怎么办?若是从寻常的地方被人轻薄了,以他鲁国公府的势力和手段,自然是很容易将事情给压下去,可是现在,竟然是在如玉楼那样的地方,被人给救了回来!悠悠众口,如何堵?   能在如玉楼里头消遥快活地,自然是非富即贵!他们出手将那几个轻薄了闻人玉的人给灭了,就已经是很惹眼儿了,若是再去出手对付如玉楼,岂不是让人戳脊梁骨?   可是眼下这种情形,让他拉下一张老脸去找荣郡王,请他娶了自己的女儿,他又实在是没有那份儿勇气,干脆直接就下了令,等到了闻人玉养好了身子,直接就送去家庙,以后就常伴青灯古佛吧!   闻人世子虽然于心不忍,可是谁让她做出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   若说是没有被人算计,他自然也是不肯信的,可是这么多人瞧见了,她出府的时候,还是好好儿地,而且,还是跟秦王妃一起出的太子府,原本是要去秦王府陪着秦王妃说话的,哪知道半路上,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闻人世子,也怀疑到了秦王妃,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再想想自己的妹妹是中了媚药的,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厉害的手段,能让妹妹毫无防备地,就中了招了?   最可疑的,自然是太子妃!   可是听到同去的下人说,赏花宴自始至终,太子妃都未曾单独召见过闻人玉,而且,闻人玉在席间,也是与其它的几位小姐一起的,所用的酒水、菜品,皆是一般无二。其它的几位小姐都无事,怎么就偏偏是闻人玉出了这等事?   如果不是在太子府里被人动了手脚,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在路上了!   闻人世子可不是什么糊涂人,立马让人去查了闻人玉所乘坐的马车,里头的薰香,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由里到外,没有一丝的痕迹。   唯一的一处疑点,就是闻人玉在上马车前,曾与秦王妃单独地说了一会儿话,据说当时两人离地颇近。莫不是在那会儿,被秦王妃给算计了?   再一想她二人原本是要同去秦王府的,秦王妃这么做,怕是一开始的打算是要将闻人玉送上了秦王的床吧?   想明白了这一层,闻人世子的眼里则是多了一抹戾气!   看来,有些人,的确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若是不给他些教训,还真以为他们鲁国公府是好欺负的了!   闻人世子将自己的猜测与鲁国公夫妇一说,两人却是齐齐摇头,一是觉得秦王妃没有要害闻人玉的理由。二则是认为现在他们已经等于是折了一个女儿了,这世子,却是不能再因为这件小事,再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事实上,鲁国公夫人之所以会认定了不是秦王妃,那是因为她们一早就有了协议,她们共同的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闻人玉能嫁给太子为侧妃,可是没想到闻人玉去了太子府勾引太子不成,反倒是自己被人给整治了!   闻人世子看着母亲的眼神闪烁,便知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却是不愿与他们直说,当即便跪在了地上,言明,若是母亲不肯将实情相告,他便不起来了。   鲁国公也起了疑心,看到自己的夫人支支吾吾,就知道事情不对,直接就让人将闻人玉给绑到了眼前。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母女今日若是不将实情说出来,便都给我一道去了家庙修行吧!一辈子也休想再回来!”   鲁国公是动了真怒了,这说话自然了是有了几分的狠厉。   闻人世子则是软了声音,蹙着眉,“母亲,事已至此,您还是不肯说实话吗?您非要看着我们国公府,弄得鸡飞狗跳么?”   鲁国公夫人脸色煞白,心知到了这等地步,自己若是再不说实话,只怕是就会真的被送去家庙了!   自己若是被送走,倒也没有什么,左右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再活几年?可是一想到了她的女儿,她就有些不甘心了!如今自己的女儿名声尽毁,若是自己也跟着去了家庙,谁来为闻人玉的后半生考虑?   闻人玉早已是被这阵仗给吓傻了,只知道哭,本来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够丢脸了,哪里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可是偏偏又对自己狠不下心,看到父亲的勃然大怒,也只能是以哭来回应了。   “老爷,您别生气,我说!我说!”鲁国公夫人知道自己是拧不过老爷和儿子的,只能是将她们原本打算将闻人玉送到了太子身边儿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一听到母亲说竟然是让闻人玉去了外书房勾引太子,闻人世子就觉得自己的这个母亲肯定是疯了!   太子是什么人?如果真是那么好勾引的,也不会这么多年,也就只对太子妃一个人动了心思!她们这些人还真是敢想!   “糊涂!简直就是糊涂呀!你们?”鲁国公恨铁不成钢地上前一脚将夫人踢倒在地,然后便负着手在这屋子里来回地转起了圈儿。   “你们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呐!竟然是还敢主动上门去勾引太子?你们以为太子是那些个纨绔子弟?以为太子就是个好色之徒?你好歹也是我国公府的嫡女呀!怎么竟然是能做出这般没脸的事情来?你简直就是丢尽了我闻人府的脸!”   闻人世子也皱起了眉,他是真没有想到,他的母亲和妹妹,能有了这样大的胆子!   “母亲,妹妹年纪小,一时被太子的俊颜给吸引了去,您身为母亲,为何就不知道拦着些,劝着些呢?怎么竟然是还怂恿着让妹妹自甘堕落,去做了这等没有尊严之事?”   闻人世子摇摇头,一脸的痛色,“以我国公府的地位,妹妹什么样的好人家找不到?为何要上赶着去勾引太子?难道与人做小,就是这般有脸面的事?”   闻人玉嘴唇青紫,哆嗦了几下,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大哥,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不相信太子会这样对我!算计我的人,肯定不会是太子,是洛倾城,是她!一定是她这个贱人!”   “放肆!”闻人世子听了大怒,直接就冲着她一巴掌煽了过去。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是敢对太子妃出言不敬,你不想活了?”   闻人玉捂着脸,似是不相信自己的亲大哥竟然是会这般对待自己,“你打我?大哥,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人算计地那个!我如此声名尽毁,我的后半辈子算是彻底地完了!你身为我的大哥,竟然是不想着如何为我报仇,反倒是还打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大哥?”   “够了!你!你这个逆女,你大哥打你算是轻的了!我告诉你,自今日起,你一步也不许再出自己的院子。等到外头的风声小一些了,你就去家庙吧。”   “不要!我不去!我没有做错!我不去,父亲,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呀。您忍心看着女儿如此年轻,就要常伴青灯古佛了?”   “由不得你!你犯下了这等的大错,不去家庙,你还能去哪儿?”   “错?不!我没有,我没有!”闻人玉拼命地摇着头,眼神竟然是有些涣散,“不,我没有犯错。虽然是我给太子下了药,可是太子根本就没事,他只是喝了一口,我亲眼看见他只是喝了一小口,就让人给撤下去了。只喝一小口,根本就是不可能会有事的,是不是?所以说,我没有犯错,对不对,大哥?”   闻人玉的话,让屋里的三人顿时都给愣住了!   下药的事,鲁国公夫人自然也是不知情地,看到了老爷的眼神扫了过来,她连忙摇了摇头,“不!我没有!”   说着,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就一把揪住了闻人玉的胳膊,“玉儿,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下药?什么药?谁给你的药?”   闻人玉似乎是有些精神失常,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然后突地一下子就紧紧地攥住了国公夫人的手,“母亲,你信我。我虽然是下了药,可是太子却是只喝了一口。只一口不会有事的。而且,也不过就是些普通的媚药罢了。秦王妃说不会让人发现的!我看到太子只是面色微微有些红,然后就十分厌恶地将我赶了出来。若是太子真的恼了我,根本就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的,是不是?”   媚药?秦王妃?   鲁国公夫人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直接就瘫软在了地上。   “秦王妃?果然是她!”闻人世子的脸上闪过一抹阴戾,“父亲,咱们国公府,分明就是被人利用了!妹妹会如此,十有八九,也是因为太子发现了那汤里头被人下了药!不然的话,也绝不会出手对付一个姑娘家的。”   鲁国公闭了眼,一摆手,直接就让人将闻人玉带了下去,至于国公夫人,则是被丫环扶到了榻上坐着,屋子里,一片沉寂。   鲁国公夫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有了这样大的胆子!敢给太子下媚药?太子是什么人?久经沙场,而且为人又是向来阴鸷狠辣,这一次,没有直接要了女儿的性命,已经是给了鲁国公极大的面子了。   好一会儿,闻人世子才声音沉重道,“父亲,这一次,玉儿能保全了一条性命,已是太子殿下的仁慈了。看来,我们实在是不该再有什么动作了。”   鲁国公的眸底一暗,儿子的话,他如何会听不出来?   这一次,太子出手对付的是闻人玉,那么下一次呢?他们让人连查了数日,却是一丁点儿的痕迹也找不到,可见太子手段之高明。甚至是还一度让人想到了秦王妃那里去!   鲁国公静心想了想,摇头道,“不!这一次的事,怕不是太子的手法。而是太子妃给我们闻人家的警告了。”   “太子妃?”闻人世子一愣,“太子妃竟然是能有这样的手段和胆量?”   “你别忘了,当初太子妃在齐王之乱时,可是一剑惊天下。她那样的人,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闻人世子一愣,自然是也想到了当初的那一晚,太子妃一袭水蓝色长裙,那样的风华绝代,岂是常人可比?   那一晚的一切,仍然是记忆犹新,那样的一个女子,着实是让人看了心惊,一旦入眼,便再难以清除。还好,他不像是其它的那些名门公子,将她给入了心,否则,怕是也要跟他们一样,心里头,再难清净了。   鲁国公自然是也听到了他们的言辞,不由得又想到了那日太子妃在那宴会上的一句暗示,心里头也是跟着一紧,那样凌厉清透的一双眼睛,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女儿能比得上的?   “秦王妃?武妙儿!她,她怎么敢?这个天杀的贱人!她竟然是敢算计我的玉儿,我不会放过她,这个毒妇,自己想要算计太子,却是要借了我家玉儿的手,这样的恶妇,简直就是该天打五雷轰!”   “够了!如果不是一开始你们存了心思要去巴结太子,又怎么会给了人家利用玉儿的机会?”   闻人世子还算是比较理智的,“父亲,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太子妃那里?”   “太子妃是什么样的性子,其实不必我多说,你也看得出来。她那样的人,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我们应该庆幸今日玉儿勾引太子不成,否则,玉儿根本就是不可能还有命在了!”   “父亲,我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还的机会。”闻人世子的眼睛里头闪过了一抹光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父亲,太子妃为何会独独安排了荣郡王去救了玉儿?难道,这里头就没有什么说法?”   “你的意思是,太子妃只是为了吓一吓玉儿,同时,也是警告她一下。至于将消息透露给了荣郡王。”鲁国公沉吟了一下,“这是有意要我们两家和好?”   “极有可能。父亲,先前京中流传了一些关于玉儿的流言,怕是就已经引起了太子妃的注意,只是一时没有出手,就是为了给玉儿一次机会。只是没想到,玉儿到底还是让太子妃动了杀机了。”   闻人世子说完,看向了自己的母亲,虽然是未挑明,可是其话里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鲁国公夫人此时总算是有了一些理智回笼,深吸了一口气,“先前的流言,也是秦王妃的主意。至于这一次,太子府那边,我亲自去致歉,只盼着太子妃给饶过玉儿一命。”   “太子妃既然是让荣郡王相救,应该就没有致玉儿于死地的打算。只是,去太子府赔礼道歉,还的确是有此必要。父亲以为,我与母亲同去如何?”   鲁国公轻叹一声,紧锁着眉,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了。   “去了太子府,便是给太子妃磕头认错,我都不在乎!老爷,太子妃何等精明之人,她定然是有法子让我们玉儿的名声再恢复过来的。”   闻人世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母亲,这怎么可能?女孩子的声誉一旦受损,可是极其难以恢复的。太子妃纵然是有着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会有着这样厉害的手段吧?”   “怎么不可能?我虽然是与太子妃相交不深,可是凭着我看人的精准,太子妃的手段,可是丝毫不亚于当初的凤氏和武贵妃!只怕是比她们还要厉害一些。只要是我们诚意相求,太子妃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闻人世子垂了眼睑,好一会儿,似是想通了什么,猛地一抬头,与父亲的眼神直接就撞在了一起。   “父亲,我明白了!太子妃之所以会如此对待玉儿,那便是料定了我们会去求她。如此一来,我们鲁国公府,除了效忠太子,怕是无路可选了。”   鲁国公显然是也明白了过来,脸上竟然是有了几分的浅笑,“太子妃果然是手段高明!她明知我们鲁国公府即便是不支持太子,也不可能再去支持秦王了。可她却偏是要逼着我们当众地表明了态度和立场!这是要绝了秦王,亦或是秦王一党的心思!这般地若心筹谋,太子妃,果然是高人!”   鲁国公夫人似乎是没有听明白,只是觉得,这太子妃的手段不一般,没想到,自己的相公,竟然是给了太子妃如此高的评价!   闻人世子点点头,面上略有些愁容,“此事宜早不宜迟。母亲,我们这就整理一二,备了厚礼,前往太子府吧。”   “也罢!老夫舍了这张老脸不要了,为了你们这两个不争气地,也就陪着你们走一遭就是了!”   鲁国公夫人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是愿意为了女儿,亲自到太子府去求人,若是他去了,这事情,怕是就成了一多半儿了!   而静园内,太子正陪着太子妃看着阿正和阿邪二人比剑呢,听到了说是鲁国公携妻子前来拜访,冷眉一挑,“将他们请去前厅吧。”   “不!”倾城突然出声,明媚一笑,“将人请到静园来。正好,也让他们看看,太子,是如何地宠溺我这个妖妃的!”   ☆、第八十三章 彻底懵了!   倾城的意思,夜墨马上就明白了,“那就带到美人湖那里吧,我和太子妃去船上。”   “是,殿下。”   “丫头,你一会儿打算是让我唱白脸儿,还是唱黑脸儿?”   “你说呢?”倾城笑得有些奸诈样儿。   “嗯,好人自然是要让你来做的。反正我暴戾的名声也是传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点儿了。”   倾城吧唧一口,亲了过去,“果然是我的阿墨,总是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在想什么。”   夜墨笑了笑,将夜星叫了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抱起了倾城就往外走。   “阿墨,你先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走。总是这样被你抱着也不好,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真的?”夜墨蹙眉。   “嗯!真的!”倾城使劲地点点头,心里头却是想着,总是被保护地这样小心翼翼地,她是真的怀疑,等生了孩子,还会不会走路了?   “你刚刚让黑无常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有些事,既然是做了,也该将话挑明了说。”   美人湖距倾城现在休息的地方不远,所以,两人慢慢走着,一会儿也就到了。因为天气凉了,夜墨担心倾城的身体会畏寒,所以特意又吩咐了人在舱中燃了两个炭炉。   “闻人恪是性情中人,我实在是不明白,当初皇上为何就会选中了他?他这样性子的人,若是稍有不慎,定然是就会痛苦一生,极其纠结。”   夜墨挑眉,“你与他不过一面之缘,竟是看得如此透彻?”   “我虽然只见过他一次,可是他的行事手法,以及处事态度,我却是了如指掌。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彻底地解脱,要么,就是一辈子活在了纠结之中,谁让他竟然是真的爱上了安华公主?而偏偏这个女人,竟然是还与他的主子为敌?”   “你的意思是说,在忠心与美人儿之间,让他觉得两难了?”   倾城摇头,“不!他不会觉得两难,他是个极有血性的人,他肯定是不会选择背主的,只是,他也未必就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好一会儿,夜墨的神色暗了下来,“你是说,他有可能会?”   倾城点头,“所以说,我知道你刚刚是让黑无常去了公主府,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有些事,或许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糟。”   “启禀殿下,鲁国公及其夫人与世子一同来访。”   “让他们上来吧。然后就准备开船。”   “是,殿下。”   鲁国公一行人一进了船舱,便看到了太子正在为太子妃剥着松子,而太子妃的表情似乎是还有些嫌弃,“不吃!太油了。”   “不吃怎么行?不是说了每日总要吃一些坚果类的东西的?”   “不吃松子。”   太子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奈,“核桃仁你说有些涩,花生你说是长什么血脂,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定然也就是不好的意思了。让你吃粟子,你说是吃腻了,如今这松子到了,你又说太油了。丫头,你到底是想如何?”   倾城却是脸一拧,还十分委屈道,“我就是不想吃!看到就不舒服,拿走拿走。”   太子无奈,一旁的青兰连忙将那碟子端了起来,“殿下莫急,要不,奴婢去问问无崖公子,看能不能直接做成了点心或者是汤品给小姐用?”   “也好。看看燕窝炖地如何了。”   “是,殿下。”青兰端了托盘出去,直接就飞身掠出,若是被鲁国公等人看了,定然是会觉得心惊,连太子妃身边儿的一位侍女都是如此厉害,闻人玉哪能不遭人算计?   鲁国公一看太子有心将人遣了出去,二话不说,当即就跪了,“还请太子,太子妃开恩,宽恕小女一次,微臣感激不尽!”   鲁国公这一跪,其夫人和世子自然也是不能再干看着,也都跪在了地上,特别是国公夫人,已是直接就掉了泪下来,“还请太子妃恕罪,一切都是玉儿的错。请太子妃高抬贵手!”   倾城一看到他们三个来此,闻人玉则是未曾现身,本就有气,再一看他们这一进门,就是这番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直接就起身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宫和太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闻人家的事了!原以为你们是诚心地赔罪来了,却不想是来要挟我们了?来人,送客。”   倾城话落,直接就是一个转身,似乎是再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会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鲁国公一愣,再一看太子一脸的阴沉之色,当即也不该再多说别的,连忙磕头道,“回殿下,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教女不严!还请太子及太子妃严惩,微臣绝无二话!”   国公夫人被倾城这么一骂,也就忘了哭了,连忙也跟着磕起了头,“都是臣妇教女无方,还请太子妃降罪,无论是如何责罚,臣妇都是心甘情愿,绝不敢有半分的异心。还请太子妃责罚。”   太子睨了一眼倾城,心道,这丫头自有孕之后,脾气似乎是也渐长了!   “起来吧,你们这般做,是要让外人知道孤与太子妃是暴戾之人么?”   “是,微臣有罪。”鲁国公一听,连忙就起了身,闻人世子也是赶紧地扶起了母亲,静立一旁,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了。   船舱内一片寂静,倾城却是觉得自己的胸口憋闷得难受,剧烈地起伏,让夜墨再次沉了眉。   “怎么了?不是说了,尽量地不动气!你这又是何必?若是看他们不顺眼了,直接不见不就是了!何必非要让他们进来?”   夜墨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其它三人听了,个个儿更是吓得屏住了呼吸,生怕这位太子爷一不高兴,真的就将他们给扔下船去。   “我没事,罢了,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倾城看到鲁国公的脸色难看,也知道不能将他们逼的太紧了,否则,怕是会适得其反了!   夜墨将倾城抱坐在了怀里,丝毫不在意这船舱内还有着旁人,直接就是拿起了一件儿大氅,给她盖上了,“你先闭目养会儿神,他们说他们的,你只管听着就是。若是不想听了,我便直接将他们打发了就是。”   “嗯。”倾城倒是乖觉,当真就是在在他的怀里开始闭目养神了。   一看如此,这三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了。   夜墨伸手轻轻地将倾城的一缕碎发给揶到了耳后,再看到他们三人个个儿是有些畏惧地偷窥着自己,冷哼一声,三人立时便又是规规矩矩地垂手站了,一动也不敢动了。   好一会儿,夜墨才道,“既然来了太子府,说吧,找孤与太子妃何事?”   夜墨的声音温柔中透着清冷,唯一还让人觉得他没有生气地,便是他看向了倾城的眼神里,仍然是透着几分的暖意的!虽然是极淡,可是至少,证明了他这会儿不想发火!   “微臣惶恐,臣的女儿在太子府做下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罪该万死,微臣不敢奢求其它,只求太子能看在鲁国公乃是先帝所授的爵位的分儿上,饶了玉儿这一次,微臣与闻人家族,定然是全力支持太子,绝不敢有二心。”   “你的意思是,孤很需要你的支持?”   “微臣不敢!微臣知道太子英明睿智,而且神武非常,微臣只是甘愿在日后,能为太子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这话听着还顺耳些。夜墨轻轻挑了挑那本就有些冷峻的眉,透出的神色,更是让人觉得他有些诡异阴鸷,像极了那刚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出来的十殿阎罗,不言不语间,却已是透出了几分的肃杀气息。   “闻人玉该死!”   鲁国公正低头等着太子的回复,冷不丁地,便听到了太子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一分。   “你们该庆幸,出手对付她的不是孤,而是太子妃。太子妃仁慈,不肯直接取了她的性命,若是换了孤,你们以为,她现在焉有命在?”   鲁国公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   闻人世子则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那榻上的一抹水蓝色。   虽然是看不清楚她的脸,可是这一抹水蓝色,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一晚,她的风华。   闻人世子的眼神不过是才在太子妃的身上停留了短短数秒的功夫,便感觉到了身上有一道几乎就是要将他扒皮拆骨的视线,恨不能将其心肺都是直直穿透了一般,甚为骇人!   闻人世子赶忙将眼神收回,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是一片冷汗,衣衫已是湿湿粘粘地粘在了身上,好不难受!可是即便如此,在太子如此大的威压之下,亦是不敢再有半分的动作,生怕真的惹恼了太子。   “阿墨,我渴了。”   就在舱内的气氛诡异莫测之时,一道有些透着娇媚的女声响起,夜墨瞬时,便将自己一身的冷气收回,转而低头,眉眼间俱是宠溺地看着她,“要喝些果子露?”   “不要!太甜了。”   夜墨蹙眉,“燕窝可好了?”   “回殿下,青兰姑娘已经在岸上了,马上就能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的声音。   夜墨这才舒开了眉心,“那就用些燕窝吧,我特意叮嘱了他们,少放些糖的。”   “嗯。”   倾城也只是轻应了一声,却是未动。   青兰挑了帘子进来,手上果然是捧着一只精美的青白相间的炖盅,“殿下,如今正好,不凉不烫。”   “丫头?”   “嗯。”倾城有些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看到了那晶莹剔透的燕窝,似乎是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勾了勾唇角,有些不太高兴。   “无崖说血燕用多了不好,容易上肝火,所以,我让人准备了白燕。”说着,夜墨亲自接过了那炖盅,舀了一勺,先尝了一口,点点头,示意她不烫,才再舀了一勺,送到了她的唇边。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将一盅燕窝用了,末了,夜墨还拿了白净的帕子替她拭干净了唇角。   倾城却是微不可见地浅笑了一下,转头看着底下的鲁国公夫人,眸底宛若是一汪深潭,幽黑深寒。   “国公夫人可是觉得太子殿下如此宠爱本宫,本宫果然不愧是传闻中的妖妃?”   鲁国公夫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太子妃会突然点到了她的名!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太子妃竟然是对将她的心思,一语中的!   “太,太子妃此言何意?臣妇并无此意呀!”   “是么?并无此意?难道先前国公夫人与慧嫔联手在京都散布谣言,竟是本宫冤枉了你不成?”   三人齐齐色变,鲁国公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己的老妻,“怎么回事?你竟然是曾做下了这等事?你到底是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没有,真的没有!”国公夫人哪里敢承认?连连摇头摆手,只是略有些心虚的表情,还有那刻意躲闪的眼神,鲁国公,如何肯信她?   闻人世子也愣住了,他本就觉得奇怪,这太子妃明明就是那样的一个柔若皎月,盛若牡丹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了什么妖妃?竟是母亲在暗中参与了此事?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们闻人家,可就真的是惹上了大麻烦了!   “太子妃,臣妇绝对不敢对您有半分的不敬之心,还请太子妃明查。”国公夫人无奈,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了她的女儿闻人玉,只能是再次跪了下来。   “闻人夫人,本宫以为你们今日来此,就是因为你们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意识到了自己错在何处?可是如今看来,本宫实在是太过高看了你们了。闻人夫人,你说你没有?呵呵!那要不要本宫将当时你们在宫内密谋此事时的情景,一一与你重复一遍呢?本宫想想,当时殿内共有两名宫人侍奉,而你的身边还带着一名资深的嬷嬷,本宫说的不错吧?”   国公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子一瘫,就像是没有了骨头的软泥一样,瘫在了那里,再也直不起来了。   “鲁国公,你现在还以为本宫是在冤枉你的妻子么?身为朝中重臣,可是却御下不严,纵容了自己的妻子犯下如此大错,你该当何罪?”   鲁国公额上的冷汗,如豆大般滴滴滚落,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来这一趟,竟然是还揭出了自己夫人做下的这等卑鄙之事,诬蔑太子和太子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闻人世子也是身子一僵,再是一晃,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连这种事情都敢参与,她们到底是生了几个胆子?最糟糕的是,竟然是还被太子妃给识破了,而且连当时总共有几个人在场都是知道地一清二楚!难怪自己的妹妹会遭此厄运,看来,太子妃是被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给惹火了!   “启禀太子妃,母亲即便是曾参与此事,也是受了慧嫔娘娘的蒙敝,还请太子妃能宽恕一二,再给闻人家一个机会。”   倾城倒是多看了这位鲁国公府的世子一眼,年纪不大,与荣郡王当是不相上下,不过,相比起来,他身上的书生气似乎是更重一些。   “你以为,若是本宫不是看在了你们闻人家世代忠良的份儿上,闻人夫人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还有闻人玉!我真是不明白了,怎么你们闻人家的男人都是聪明绝顶,可是这女人,却是一个比一个蠢!”   “太子妃,玉儿做错了事,您要打要罚,我们毫无怨言,至于内子……”鲁国公似乎是也有些不忍心了,到底是一同生活了三十年的老妻了,哪里能说杀就杀了!   “鲁国公,闻人家族,也风光地够久了。”夜墨凉凉地给了一句。   鲁国公和闻人世子二人皆惊,太子这话,能让人产生的歧义,可是实在是太多了!   “太子殿下,微臣明白了。”   “散布妖妃谣言一事,孤必须严惩,国公府,必须给孤一个交待。”夜墨的声音已经是冷地宛若冰霜,更似那腊月的西北风,直刮地人无论是面上,还是心底,都是冰凉冰凉的。   “一切都是内子的错,老臣,愿意同内子,一同受罚。还是那句话,我闻人家族,定然是会忠于太子殿下,再无二心。”   倾城冲着夜墨眨了眨眼,眸底略闪过了一丝俏皮,像极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皮孩子。   “明日,你自请上折子请罪吧。”   “谢太子殿下。”他们知道,太子这样说,惩罚肯定是会有,削爵贬职,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国公夫人,不可能会活得过今晚了!   鲁国公整个人的神情已是十分的颓败落寞,他不明白,到底是因为自己站错了队,还是果真就是因为妻子联手了慧嫔,散布了谣言,以致太子的态度,如此果决!即便是自己再三地表明了忠心,他仍然是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事实上,他们的确是应该感激闻人恪。如果不是因为闻人家族还有一个真正从一开始,就忠于太子的人,那么现在,怕是整个儿闻人家族都会不存在了!   夜墨的本意,就是要将鲁国公府九族诛杀,当然,这要抛开了安华公主与闻人恪,因为闻人恪尚了公主,也算是皇族,可免受此刑。   只是如此一来,京城必然是血流成河,致使了京中人人自危,这不是倾城愿意看到的。若是夜墨果真这样做了,怕是自己这个妖妃的名声,就真的再也洗不掉了!   夜墨的本意是诛三族,可是倾城仍然是觉得过分了,毕竟,这等事情,说起来罪名不小,可若是因为这个,直接诛了三族,委实是有些太狠了。   倾城觉得狠,可是夜墨还只觉得自己这样做,杀的人还不够,还是太便宜了闻人家了。毕竟,敢算计了他的宝贝妻子的人,这世上还真是不多!而他夜墨,最不能容忍的,也便是这样的人了!   倾城的再三劝说,最终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夜墨虽然是答应了不灭了闻人家,可是却没答应要放过国公夫人和闻人玉!   倾城再三琢磨,若是保下了闻人玉,她也觉得有些气闷,谁让她敢给夜墨下药了?   闻人世子知道他们此行,最终是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真相,可是也明白了,闻人家族在京中兴旺的时间太久了,当初没有站对了方向,也就罢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明明已经确立了太子之后,他们还再打了太子的主意!   闻人世子看到了太子脸上的不耐烦,知道他们已经是碍了太子的眼了,可是细想想还有一个闻人玉的事儿没有解决呢,到底将来她能如何,总得是先让太子给个痛快话吧?   “殿下,舍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太子,还请殿下明示。”   “什么明示?”   “父亲的意思,是要将玉儿送至家庙,自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是不知这样的处置,太子可还满意?”   倾城凉凉地看了闻人世子一眼,“看来,你还是很不服气的呀!觉得本宫出手这样对付一个姑娘家,太过分了?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本宫不访如此心狠?”   “微臣不敢。”闻人世子作揖道,“微臣现在只是庆幸,幸好当时太子并未全部饮下那汤品,否则,怕是玉儿更为难堪了。”   倾城一挑眉,这是在暗示自己,闻人玉虽然是下了药,可是太子只是抿了一小口,幸好无碍,不然的话,现在闻人玉是嫁进太子府,还是被人唾弃,可就是有些说不准了!   “你的确是该庆幸,因为她给太子的汤品里头下的,可不是一般的药!”   鲁国公听了,眉心一动,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了太子妃,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闻人世子也是一脸的狐疑,“回太子妃,微臣知道,那是妹妹被人利用了,若非是有人刻意挑拨,玉儿向来单纯,又怎么可能会在太子的汤品中下了媚药?还请太子妃明鉴。”   “明鉴?呵呵!看来,你们还真是天真呢!你们可以回去问问闻人恪,闻人玉在太子的汤里头,下的到底是什么?果真只是普通的媚药么?”   鲁国公的身子不自主地就是一抖,然后再退了小半步,“还请太子妃明示。”   “哼!一句话,本宫不妨告诉你们,若不是因为太子和本宫念着闻人恪这些年的功绩,仅是闻人玉敢给太子下毒一事,就可以诛了你们闻人家九族!”   “给本宫制造流言,本宫可以不在乎,可是闻人玉竟然是敢在太子的汤里下毒谋害,死不足惜!闻人世子,现在可还是觉得将闻人玉送去了家庙,就足以洗刷了她身上的罪孽了?”   倾城的声音清冷,话里头的讽刺更甚!   闻人世子一刹那间,便如同是被人给浇上了一大盆的冰水,从头到脚,全是彻骨的寒意!   下毒?   闻人玉竟然是在太子的汤里头下了毒?可是玉儿明明就说那是媚药的呀!闻人世子眨眨眼,看到了太子妃一脸的冷意,特别是其眸底的戾气,那是只有在刚刚提到了闻人玉的时候,才有的!   所以说,太子妃并未说谎,闻人玉也并未说谎,而是秦王妃利用了她,竟然是想要借着闻人玉的手,给谋害太子么?   三人个个儿心如死灰,连问一句是什么毒的胆子都没了!   夜墨也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直接就让人将船靠了岸,将他们遣了下去。   鲁国公年纪本就大了,今日这么短短的功夫,竟然是接二连三地遭受到了打击,脸色灰白,目光呆滞,整个人走下了这船舫的时候,比来之前,已若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鲁国公一家基本上是都来了太子府,而安华公主府里,此时亦是热闹的很!   “你说什么?闻人恪,你再说一遍!”安华公主瞪着自己的一双明眸,恨不能将眼前的男子给揪起来一般。   “公主,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也护不住你,你不会以为,这一次你利用了秦王妃的事情,太子和太子妃会不知道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偏过了头,安华公主有意躲闪着驸马的视线。   “不懂么?”闻人恪低了头,轻笑一声,“呵呵!真是有趣呢,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么地宠着你,信任你,哪怕是你有时对我的父母不敬,我也是都由着你,从不肯与你说一句重话。可是到头来,竟是换不来你的一句实话呢?”   “闻人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嫁给你多年,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吗?”安华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跟自己议论起了这个,“我承认,我有的时候可能脾气会大一些,可我是公主,自小被母妃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且不说这身分是否尊贵,我这性子,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不也是说就是喜欢我与众不同的性格吗?怎么这会儿竟是说起了这个?”   安华公主的眼神微变,表情有些僵硬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温柔了,没有女人味儿了,你想要纳妾了,是不是?”   闻人恪一蹙眉,“不!我从未有此意。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你是不是公主,我都是只在意你一个,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这些年,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安华公主想起即使是在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他也未曾提及要让准备通房之类的,如今想想,他做得的确已经是很到位了。   “阿恪,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闲话?我们是夫妻,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信!我自然是信!如果不信你,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公主,她到底也是你的小姑子,是我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   闻人恪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可见其是果真恼了!   “公主,你若是觉得我闻人恪尚公主是委屈了您,直说便是。这驸马的位子,微臣腾出来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妹妹的声誉如今被损毁地厉害,你要微臣拿什么再去面对她?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你胡说什么?”安华公主听到了他自称微臣,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什么利用了你妹妹?我没有!我没有!”安华公主大吼道。   “没有么?呵呵!公主,大家都是聪明人,真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呢?公主敢对天起誓,秦王妃手上的药不是你想法子送过去的?秦王妃会主动对玉儿示好,不是因为得到了你的暗示?”   安华公主的脸色一白,眼神躲闪,眸光微浮,“不!我没有!什么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呢?”   闻人恪说完,竟然是直接一掀了被子,下了床。   安华公主一看他一身衣裳整齐,而且原本是腿上该有的夹板等等,竟然是全都撤了!再细看,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腿,就连他应该是挎在了胸前的左臂,此刻也是负于身后,一派无事人的模样,哪里有一丁点儿受了伤的样子?   “你!你没事了?”安华公主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手也不自觉地就轻轻地放到了嘴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受伤?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闻人恪表情冷然,若是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眸底还是有着一丝伤痛的!   “这都不重要了!公主,你确定秦王妃手上的药与你无关么?即便是我信,你以为太子和太子妃会信么?你以为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秘密行动,太子什么也看不见吗?公主,你醒醒吧!秦王早已失势,太子既然是许了他一世安平荣华,你又何苦再生事端?就连秦王自己都已经是向太子妥协了,你一介公主,又是何必?”   “你说什么?秦王他?他竟然是已经向南宫夜妥协了?不!他怎么会?”安华公主倒退一步,身形微微一晃,纵了纵眉,伸手抚上了胸口,“不可能!母妃明明交待过,只要是她不死,只要是武家还在,那么这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对,还有武业呢。舅舅死了,是死在了南宫夜的手上,表弟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他一定是会相助秦王,与南宫夜势不两立的!”   闻人恪长叹一声,微微眯了眼,眸底的神色,似怒、似怨、似心疼。   “公主,实话告诉你吧,武乾将军在世时,就已经是投靠了太子,而现在武业更是发下重誓,一生追随太子,决不背弃!”   闻人恪的话说的很慢,同时,又是若字字千斤重一般,将安华公主给压地几乎就是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直到安华公主以为自己几乎就是要窒息的时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你,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不想让我涉险,担心事败,我会牵连了整个儿闻人家族,是不是?”   闻人恪不语,只是看向了安华公主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分复杂且愧疚的神色。他知道,他不该骗她的,他们是夫妻,可是正如他刚刚所说,他们的这段婚姻里,到底是谁比谁更真实呢?   “闻人恪!你不是人!你竟然是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出卖我!你,你早就投靠了南宫夜和洛倾城那个贱人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华公主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高贵端庄?整个儿人已是如同悍妇一般,颤着手指,指着闻人恪的鼻子大骂!   “我与你夫妻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别人尚公主,哪个不是君臣分明?可是我呢?我在你面前何曾自称本宫?我在你面前何时不是处处伏低做小?我何曾让你在人前失过你堂堂男子的颜面?”   “闻人恪!你真是对得起我!你竟然是为了一个南宫夜,如此待我?你让我情何以堪?”安华公主的失态,显然已经是惊吓到了外头的下人,有眼色地,已是纷纷避到了院子的最远处,以免被两位主子的纷争,给波及到。   “公主待我,的确不薄。”闻人恪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一出了他的唇形,便即刻散在了空气之中,恍若是未曾出现过。   “你既知我待你不错,你又为何要与我为敌?你是我的夫君,你明知我与秦王是一母同胞,你竟然?你,你说!你是何时就投靠了南宫夜?”   闻人恪的双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好一会儿,就在安华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他才轻道,“很早以前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公主的驸马,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现在这般厉害的身手,可以说,我是先忠于太子,才遇到了公主。”   “怎么可能?”安华不信,自己比南宫夜大了几岁,自己成亲之时,那南宫夜连王都未封,不过是一介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闻人恪怎么可能会在那会儿,就已经是投靠了他?   “闻人恪,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你还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闻人恪定定地看着她,“我从未骗你。事实上,我的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皇上!因为得到了皇上的授意,我才会出现在了太子的阵营里,当然,我是暗棋。明棋,自然就是蜀地的晋国公了。”   “暗棋?”   “当年因为我与你的婚事,父亲等族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与秦王已是站在了同一阵线里的人,除了相助于秦王,他们想不到还会有别的出路!而我,就是在那会儿,得到了皇上的指示,表面上,没有什么功绩,也是处处不及大哥,而实际上,我却是一直在暗中为太子做事。”   “不!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父皇之所以会答应了母妃的提议,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蒙蔽母亲和秦王?不!我不信!父皇不会这样对待我的,不会的!”   “公主身为天家血脉,自小在宫里头是看尽了各种的争斗,岂会不明白,天家无情这四个字?”   一句天家无情,将安华彻底地打入了冰冷的深渊!   “不!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利用我?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家无情?呵呵!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看到安华已经是开始有了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状态,闻人恪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上前一步,本欲宽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安华会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都是被他刚刚的话,刺激到的,不是么?   生生地将自己的身形稳住,闻人恪仍然是将视线紧紧地锁在了她的身上,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   “明白了,我现在都明白了。当初母妃将我嫁给你,本意也就是为了拉拢鲁国公府,你与国公夫人的嫡子,是与世子一母同胞的公子,我嫁给你,不仅仅是没有辱没了我的身分,而且还能为了给秦王找到了一座强有力的靠山。你说的对,皇室中的儿女,哪一对新人的结合之中,没有掺杂了利益二字?”   安华的声音微抖,像是那初冬仍然很顽强地挂在了树梢上的落叶,被寒风一而再,再而三地肆虐着,明明已经干枯,却仍然是不肯从那树枝上下来。   “母妃利用我,我知道,我也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因为我知道,只有我的母妃地位越来越稳固,我的日子才有可能会好过!我也知道,若是我的弟弟能登上了皇位,那么,我便是成了千雪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弄成了这样?原来母妃的一切精心安排,早就在父皇的意料之中了!”   “呵呵!母妃苦心经营着一切,却是不想,从一开始,这就是父皇为母妃布好的局?人人都以为鲁国公府会唯秦王马首是瞻的时候,我的好驸马,其实才是皇上最最看重的那一个人!人人都以为世子是闻人家族下一辈的支撑,可是谁能想到,真正左右着闻人家族命运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你!”   ☆、第八十四章 慧嫔之死!   闻人恪看着安华的神色越来越悲痛,眸底亦是心疼万分,这是他的妻子,是他曾在心底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如今,竟是与她闹到了这般的地步么?   安华突然大笑不止!神色颓败中透出几分的自嘲。等到笑声渐渐减弱,闻人恪才看到了她的面颊,早已是布满了泪痕。   闻人恪的心底一痛,太子妃曾言,这是她给自己和安华最后的机会!若是安华不能痛改前非,不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那么,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安华公主!   “安华,我知道你恨我!也罢,既如此,你觉得如何才能让你消消气?”   听着这个维系了自己所有感情的男子,终于是不再唤她公主,而是唤了她一声安华后,她竟然是笑得更为凄美了些!宛若是那即将凋零的玫瑰,依然美丽,却是透出了几分的决绝!   “当真?”   “当真!”   “不悔?”   “不悔!”   简单的交流过后,安华公主竟然是突然发狂,快步地向着闻人恪扑了过去,与此同时,右手快速地自头上取下了一枚簪子,动作快而准地插进了他的胸膛!   闻人恪一介习武之人,如何会看不出她的意图?可他不闪不避,甚至是闭上眼,唇角还扬起了一抹隐约可见的笑,似乎是他期待的美好,终于来临!   “砰!”   闻人恪的身子,轰然倒地!   安华看着倒在了血泊之中的男人,一时竟然是怔然若失,好一会儿,才像是着了魔一样,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快救驸马!救驸马!”   鲁国公一家人,总算是踉踉跄跄地回了府,还没进屋子呢,就看到了闻人恪身边儿的小厮跑了进来,“老爷,夫人,世子爷,快!快去公主府,快去救救二公子呀。”   三人一愣,还是闻人世子反应地快,“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夫人,二公子受了伤,似乎是伤到了心肺,太医已经是先后去了两拨儿了。”   “好端端地,二公子怎么会受了伤?说!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伤了他?”鲁国公夫人原本已是有了几分的死气,这会儿一听说自己的儿子又被人伤了,而且伤的还挺重,哪里能不着急了?   鲁国公的脸一沉,敢在公主府伤了驸马的,除了公主,还会有谁?   一家人火急火燎地赶往了公主府,就见院子里已是乱做了一团,还能听到了安华公主的啜泣声。   “怎么样了?太医,驸马的伤势如何?”   “回殿下,驸马的伤势不重,可问题是,现在驸马压根儿就是昏迷着,灌不进药,这才是最要命的。”   “怎么会灌不进药?再想想法子!拜托你了,太医。一定要救活驸马。”   几位老太医皆是摇头无奈,而安华公主也是白着一张脸,亲手接过了药,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无奈之下,自己以口为其渡药,仍然是没用!   眼瞅着所有的法子都用尽了,也不见闻人恪有服药的征兆,安华公主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   “不!你不能死!我没有想过要你的命的,闻人恪,你醒醒,你起来,快吃药。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你看,你看我们的孩子也过来了,你能听到他们在叫你一声父亲吗?闻人恪,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醒醒吧。求求你了!”   安华公主哭地凄惨绝望,任谁听了,也会心软,原本是有心找公主算帐的鲁国公和闻人世子,这会儿看到她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对于这样的一个妇人,如何还能指责得出口?   “怎么办?现在驸马吃不进药,便是再好的大夫来了也没用呀!”安华公主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床上的人,虽然是伤口已经清理地差不多了,可是这人若是不用药,也是难保就不会有着继续恶化的可能!   “来人,去太子府,去请无崖公子,还有夜白。快去!”   “不必去了!”鲁国公的声音沉痛,“便是去了,他们怕是连太子府的门都进不去的。我们闻人家,果然是要走上末路了不成?”说完,身子一沉,跌坐在了屋里的太师椅上,整个人的周身,环绕地已经满满地全是绝望和悲愤。   “公主,二弟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你竟然是狠心伤他至此?”   安华公主仍然是有些怔怔地,整个人几乎是有些疯魔了一般,不理会闻人世子的话,却是双目直直地看着床上的人,看着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安华公主整个人,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阿恪,我知道错了!只要是你能好起来,我便什么也不再自作主张了。我什么都依着你,好不好?”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显然还是处在了昏迷之中,根本就是什么也听不见。   “阿恪,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让我与太子作对,我也都听你的就是了。你想让我对谁好,我便对谁好。你想让我对付谁,我就对付谁,就是你想纳妾,我也一定允了,并且是发誓不会虐待她们,好不好?阿恪,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别再这样折磨我了!”   安华哭的伤心,一旁的孩子也是跟着大哭了起来,原本鲁国公夫人以为这孩子的一通哭闹,会将闻人恪心底的求生本能给激起一些来,可是结果,却很是失望。   安华公主哭了一会儿,看到闻人恪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竟然是一抹眼泪,狠着心肠道,“闻人恪,你不肯用药,是不是?好!你不用便不用吧。你一日不肯用药,我和孩子们就一日不用膳,我们陪着你!哪日若是你去了,我们娘儿几个也都陪着你,这样,到了地下,你也就不孤单了。”   鲁国公一听这话,大惊!原以为是他们夫妻二人伤了感情,可是听她现在这话,似乎是无意伤了闻人恪,拧拧眉,“公主,不如,你亲自去一趟太子府吧。”   安华愣了一下,这才看到了大家的神色有些不对,问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人世子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只见安华公主的脸色一白,他们竟然是知道了?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是没想到?   安华公主下意识地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看来,他说的果然是没错,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想着要利用闻人玉,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演变成了这样!   安华公主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地浸入了寒冰之中,闻人恪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南宫夜和洛倾城也早就知道了她的一举一动?   自己自以为聪明,利用了闻人玉和秦王妃,可是没想到,自己的一切算计,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从一开始自己嫁入闻人府开始,自己就是一颗不折不扣的棋子,偏自己还以为自己有多么的高明!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去太子府?南宫夜和洛倾城会愿意见她吗?他们定然是早已知晓了,这一切一直都是自己在背后算计的!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倚仗?   母妃被贬,父皇对她向来就不亲厚,而自己的弟弟,亦是早就是对着太子妥协了,她还有什么觉得自己能依靠的?   “好!我去!我便是给他们下跪磕头,我也定然是要让无崖公子来救救我的驸马!闻人恪不能死,绝对不能!”   不待安华公主去求人,南宫夜就陪着倾城一起来了。   安华看着这宛若是神邸一般,降临到了自己府上的两人,哪里还顾得上其它?直接就冲着二人就不停地磕起了头,半点公主的仪态,也不顾了。   “太子,太子妃,就求你们看在了他也是皇亲的份儿上,让人救救他吧!”   倾城早已是上前为闻人恪把了脉,然后略一蹙眉,“这不是无崖肯不肯救他的问题,是他自己一心寻死,谁也没有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一定有的!太子妃,以前的事,都是我的不对,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只求你肯让无崖公子救救他。便是让我为你当牛做马,我亦是无怨无悔。”   倾城看着地上已经是万分狼狈的安华公主,说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想到了她竟然是敢对夜墨起了这等的心思,倾城的心里就又再度冷硬了起来,任何伤害夜墨的人,她都不能原谅!绝不!   “太子,求求你了。”安华公主跪了,其它的人自然也全都是跪了一屋子。听着几个孩童也是哭得凄惨伤心,洛倾城的心,多少也是有些软了。   不过,想到了自己与夜墨今日来的目的,两人相视一眼,夜墨会意,与鲁国公和闻人世子,一起离开,去了书房说话了。   屋子里,除了床上的那个,基本上,就已经全是女人了。   “公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你们当初联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了今日这一幕的,不是吗?”   “太子妃,我知错了!这样,我不求别的,只要是你能救活他,那我这条命,赔给你就是。”   “赔给我?你以为我会稀罕吗?安华,不要以为你是金枝玉叶,你的命就有多金贵!这世间的生灵万物,皆是一样。你以为你是公主,你的命就抵得上万金了?还是说,你的一条命,就能换回了别人的损失?”   安华公主没有料到洛倾城竟然是如此地不给面子,将话说的这般难听。   “鲁国公夫人,你到底是想不想救你的儿子?”   “想!还请太子妃明示。”   “听着,闻人恪之所以不肯用药,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就是一心求死。只是因为他知道你们这些家人,都是闯下了怎样的弥天大祸!所以,他宁可以己身,来换取你们所有人的平安!即便是富贵不保,可是至少,你们的性命无忧。”   安华大概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十分悲痛地看向了床上的人,原来,他竟是做出了这等的准备么?   “想要救他,并不难。难的是,安华,你先前说的话,可都是算数?”   “算数!什么都算数。”   “那好,本宫的要求很简单,你放心,本宫不会要了你的性命。闻人恪之所以会如此,也是觉得于感情上,愧对于你,可是又担心本宫与太子会要了你的命,所以甘心代你而死。安华,本宫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都听清楚了。”   “很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本宫与你单独谈谈的时候了。”   一个时辰之后,夜墨与倾城离开了公主府,上了马车。   “回太子府,还是去洛府?”   倾城的眼睛一亮,“果然是心情好了,你对我的态度也就宽纵了些么?那就去洛府吧,许久未曾见到父亲了。正好陪他说说话。”   “好。”   夜墨将大氅在她的身上再裹了裹,“不过,时间不要太久,你现在,还是要多多休养才好。”   “知道了!啰嗦。”倾城嗔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就将头窝在了他的胸前,“阿墨,如今千雪最后的一点儿隐患,也等于是彻底地清除了吧?”   “嗯。安华手中的势力,如今已是全部交出来了。应该就没有什么再大的问题了。”   “我倒是没想到,安华手中的这些个杀手,倒是个顶儿个地厉害!这是当初慧嫔交到了她的手上的吧?”   “这是当初慧嫔的父亲交到了慧嫔的手上的。这些年来,经过了她的精心培养加历练,这才有了今日的规模。不过,怕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会尽数被我们接管了吧?”   “你确定这些人是可以用的?不会坏事儿?”   “放心,夜星可是最擅长此事的人,交给他去做,断然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倾城想想也是,实在不行,还有那个白无常呢,大不了就是用药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我问你,闻人恪是否知道安华的手上还有这样的一股力量?”   “应该是不太确定。他一直都知道安华对他有所隐藏,只是不会想到,会是如此大的一个秘密吧。不过,这样也好,到最后,他仍然是不知道,而安华将这些尽数交了出来,甚至是将慧嫔藏在了城外的那二十万两的黄金和大量的铁器,都交了出来,如此,他们定然是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   “比起那二十万两的黄金来,还是那些铁器和她手上的人更为有价值些。如此一来,你的冰魄似乎是又能再扩一扩了。”   夜墨挑唇一笑,眸底尽是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是我们的冰魄,还有我们的血卫。丫头,将安华这里处置干净了,我这心里,才算是真正的清净了,不然,总是担心她们会再想出别的法子来暗害你。”   “你说,我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送给慧嫔?”   “随你高兴。”   倾城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狡黠,笑的有些坏坏的,“当初既然是起了算计我的心思,那么,若是不能回份儿大礼给人家,岂不是太过失礼了?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呢,可是不能让人说不懂礼数了。”   夜墨一听,就知道这丫头又是要打什么鬼主意了,也只是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回了洛府,又陪着洛永和说了好一会子话,在洛府用了晚膳,直到天都晚的彻底了,这才回太子府了。   一回府,夜星和夜白二人正等着呢。   “如何了?”   夜星将手上的印鉴和一枚令牌奉上,“回主子,属下全部清点过了,总共是有杀手一百三十八人。其中金牌杀手为十六人,听说这十六人出手,从未失手过。”   “都安置妥当了?”   “回主子,当场斩杀了三十六人,如今只剩了一百单二人,而这些人里头,属下担心也并非是全部肯效命于主子,所以,属下的意思,是再试他们一试,然后两行定夺。”   “嗯,去吧。”   “回主子,北地来报,一切正常,只是发现了北漠的皇帝似乎是在微服私巡,夜堂来信请示,要不要请了北漠皇来坐客?”   “不必了!既然是建立了合作关系,咱们就得遵守协议。不过,这个北漠皇倒是个有意思的,胆子倒大。”   “回主子,北漠的新皇并不会武,这在北漠的历代君王里头,实属罕见。不过,听说他的身边可是有一大批的忠勇侍卫,个个儿都是百里挑一。也正是因此,他在北漠的帝位,倒也还算是稳固。”   “嗯,既然是名文君,那就更好办了。能讲通道理的,自然也就不必大动干戈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看看这位北漠皇有什么喜好,让明正先生看着办就是了。不必心疼银子。”   “是,主子。”   倾城眨眨眼,笑得甚是美艳,“看来,北地那边儿是真的太平了。应该不是他们的计策。”   “嗯,若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我又怎么会让小舅舅和夜堂在那边儿盯着?”   “你是防备肖东逸?”   “不错!兵者,诡道也。且这位北漠的新帝又是名饱读诗书及兵法之人。谁知道他会不会脚踩两只船了?若是肖东逸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再许以厚报,怕是我们就成了他们联手对付的对象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问题不大。至少,苍溟那边儿消停了,而且哥哥又特意放出了消息,北漠皇不傻。这四国间的实力,以苍冥与千雪为大!苍冥是胜在了地大物博,而我们千雪则是胜在了兵多将广,能征善战。紫夜当年若是不来挑衅,损失惨重,想必这会儿,他们也已经是有本事与我们千雪相抗衡了。”   “不错!即便是没有苍溟相助,紫夜也绝对不会是我们千雪的对手。只是,肖东逸此人狡诈多变,我们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嗯。”倾城点点头,“对了,萧良那边儿,可有消息了?”   夜墨摇摇头,“我给肖东烨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再插手此事,若是再将他的身世也给抖了出来,麻烦可就是真大了!无论是我们与紫夜是否开战,谁输谁赢,我们都不能赔上一个皇室的皇子!”   倾城听了,莞尔一笑。   人人都说千雪的战神冷血无情,可是有谁知道,他心里却是如此地柔软温暖!对于肖东烨,他虽然是从未给过一个好脸色看,可是无论是什么事上,都是一心为了他的安全考虑,哪怕是明明知道他的身分一时半会儿,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可是他仍然是不放心的。   “丫头,你打算如何处置闻人玉?”   倾城笑得有几分的奸诈,眨眨眼,又极其无辜道,“那是闻人府上的事吧?哪里需要本宫堂堂太子妃亲自出马?”   夜墨伸手轻点了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定然又是打了什么坏主意了!”   次日早朝,鲁国公上书请罪,当然是不会把谋害太子这样的罪名给写上去的,写的最多的,无非就是治家不严,齐家无方等等,不过,皇上也只是一眼扫过,连细看也未曾,直接就看了夜墨一眼。   看着底下痛哭流涕,万般忏悔的鲁国公,皇上也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后,直接下旨,将鲁国公贬为了鲁县公,一下子,这爵位,已是连降了两等。不仅如此,还将世袭罔替的恩典,给收了回来。   这国公与县公之间,中间儿还夹着一个郡公呢!不过,这已经是让鲁国公感激涕零了,至少,没有直接一把将他们闻人家给撸干净了!   不能世袭罔替了,那鲁县公府,自然也就没有世子了。以后爵位就是一代降一级,除非是皇上再对他们有重大的恩赏,或者说是闻人家再立奇功,否则,闻人家族,只会是越来越落魄了。   本来以皇上的意思是要重用闻人恪的,可是闻人恪经此一事,也是表明了心迹,自己只愿与妻子儿女一起平安到老即可,再不留恋这尘世间的功名利禄。   对于闻人恪的选择,倒是在倾城的意料之中,不过,想要远离朝堂,只怕是可能性不大!   原来的国公府世子,若只是空守爵位,自然也是可以稳稳当当的,可是偏偏现在皇上将爵位给改了,闻人家想要在京城之中屹立不倒,底下这一代人中,也就只有闻人恪一个,还算是有些前途的。   所以,倾城料准了,不出三年,闻人恪定然是还要再度回归朝堂。否则,便将成为了整个儿闻人家族的罪人了!   就在皇上准了鲁国公的奏折后。京城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次日的傍晚,闻人玉被县公派了人以一顶青衣小轿,送入了荣郡王府。听说那日,闻人玉哭闹地厉害,最后,还是被县公让人给直接绑上了轿的。   当天晚上,国公夫人,应该改口称县公夫人了,于寝室内自尽,至于原因,则是众说纷纭。   荣郡王府上有一正妃一侧妃两庶妃,其它的姬妾,则是基本上没有!   而闻人玉进了荣郡王府,虽说是也单独给了她处院子,可是荣郡王自她进府后,就未曾去看过她一眼,更是未曾让人去刻意地照顾她。   于是,闻人玉在荣郡王府的地位,便是十分的尴尬。没有品级,没有名分,丫头不像丫头,妾室不像妾室的。总归就是让人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不过,好在这府上的人们知道闻人玉也是县公府的小姐,虽说是皇上惩罚了县公府,要是这京城里的风向,谁又能摸地透?更何况,闻人玉还是那位安华公主最为喜欢的小姑子!   闻人恪虽然是性命无碍,可这一次,却是着实将安华给吓得不轻,自那以后,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不似以前的张扬大气,反倒是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味道。   而闻人恪得知太子与太子妃许了他们活命后,自然也是万分感激,虽说是不愿再入朝为官了,可也是表了态,只要是太子和太子妃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定然是会去闯!   闻人恪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要活的!   他的本意的确也就是以自己一条命,来换了闻人府其它人的命,如今,除了他的母亲自缢外,其它人虽然是受到了些责难,可是至少,都还活的好好儿的!   相对于安华公主有这样一位将她疼在了心坎儿上的夫君,秦王妃武妙儿自然就是没有那么好运了!   秦王偏宠府上的两位侧妃,虽说是未曾将秦王妃的正妃之位给撤了,可是她这个正妃也等同虚设。秦王自那日后,便再未踏足过秦王妃的院子。   而秦王妃,也被秦王下令禁足,莫说是回娘家了,连她自己的院子,她都是出不去了!   对于秦王妃的遭遇,武夫人没多久,自然也就听到了风声,可她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自己多番劝阻不听,反倒是还联手来算计影儿,这样的女儿,她就只当是没有罢了!   武夫人将自己关在了佛堂,日日为了死去的武乾,和守在了边关的武业吃斋念佛,只盼着她的儿子,能早日还朝。   京城中因为又一大家族而被责难,一时间,气氛又是有些紧张了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人们又发现,不知何时,京中又起来了一批新贵!   比如说夜家!   也就是被太子所倚重的以夜白和夜星为代表的夜家。   夜白进了兵部,而夜星则是留在了太子身边儿,成为了太子的带刀侍卫头领。   原本是由几大世家贵族鼎立的形势,不知何时,竟然是发生了变化。洛家与武家虽然仍然是显赫,且圣宠不衰,可是这一文一武两大代表家族,却是没有一家有着扩大自己势力的意思,而是不约而同的,皆是齐齐地向太子府靠拢。   洛家会支持太子府,这一点大家自然是明白,毕竟洛家出了一个太子妃。可是武家,也会靠向了太子府,这一点,一直是让人众人不解。偏武业又不在京中,而武夫人一介孀居之人,自然亦是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倒是更让大家好奇了起来。   随着京中的形势,渐渐稳固,夜墨身上的事务也是渐渐的减少了下来,再加上他刻意地避让,皇上想将大把的朝务交给他打理,却是都被他极为巧妙地给挡了回去。   一切总算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德妃将后宫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算起来,这慧嫔被贬谪再加上禁足的时日并不算太长,也不过就是三个月左右的功夫,可是这皇宫上下,似乎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位武贵妃这样的人物一般。让人不由得感叹,这皇宫,果然是风云变幻莫测。   德妃召见了六局二十四司后,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如今宫里头的风气倒是正了许多,而且,皇上到底是因为年纪大了,真正歇在了后宫的时间并不多,如此,再加上皇上也无心再为自己充实后宫,是以,这后宫之中,这两年是真正的只去人,未曾添过新人了。倒也是清净了多!   “孙尚宫,你看刚才本宫的安置可还妥当?”德妃知道这位孙嬷嬷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人,她的态度,自然是十分地重要的。自己虽然是暂代打理后宫,可这是身分上,到底是不及太子妃尊贵的。   “回娘娘,您处事条理清晰,而且样样分明,太子妃也常说是该向您多多学习呢。”孙嬷嬷态度恭谨道。   德妃听了,倒是会心一笑,“孙尚宫也不必如此地帮着本宫说话。本宫有几分的本事,还是知道的。比起太子妃的处事手法来说,实在是不够瞧的。”   孙嬷嬷似乎是并未听出德妃的话里有话,只是笑道,“回娘娘,太子妃如今有孕已是四个月了,昨日太子派了小德子公公来,说是太子妃在生产之前,不会入住东宫,这后宫之事,还是要多多地拜托德妃娘娘了。”   听到孙嬷嬷这样说,德妃略有些失神后,倒是安心了不少,没有哪个女人在拿到了权利后,还会说不喜欢的!可是偏偏她就遇到了一个像是洛倾城这样的人!   “听?德公公来了?还说什么了?”   “回娘娘,小德子公公说,听着太子妃的意思,是极不愿意入住东宫的。而太子的意思,则是事事顺着太子妃。说是何时太子妃想进宫了,再进宫住着就是。”   德妃听了,除了了然之外,眼底更多地,便是羡慕了。   “太子妃好福气,能得太子如此地看重。也罢,你且让人回了太子妃,就说这后宫安好,六局无事。”   “是,娘娘。”   打发走了这些人,再又看了看这个月要往下发的月俸的帐目,德妃这才抽出空儿来歇一歇。   打理六宫,辛苦么?或许是有一些,不过,这种有了权利在手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十分地满足,且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呢!特别是看着殿内,一早就有各宫院送来的礼单和稀罕物什,德妃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种掌控六宫的感觉?   “娘娘,依您看,太子妃这是真的不打算理事,还是只是试探?”   德妃抿唇一笑,眼底略有些落寞,“有什么好试探的?我并未皇子,即便是由我打理后宫,也不可能是会成为一个武贵妃了。再说了,我如今年纪大了,青春不在,也留不住皇上的人,我在这后宫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人罢了!”   “娘娘太过虑了。您现在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多岁呢。”   听着明显就是讨好她的话,德妃只是轻摇了摇头,“太子妃是个聪明人。她明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愿意理这后宫之事,倒不是她没有这个本事,而是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太过琐碎,哪里就值得她亲自出手了?”   德妃起身,随手就拿过了一个礼单,翻开看了。   “当初所有的人都看走了眼,也不过就是太子眼光毒,一眼就相中了洛倾城。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发光的宝石!连凤氏、武贵妃这样儿的人,在她的手里都是走不过几招,谁还敢说她是一个无用之人?”   嬷嬷亦是面色凝重,频频点头,一想到了凤氏最后的惨状,还有良妃的被杀,直到现在的武慧儿被贬,这一切,谁能想像得到竟然是与年纪轻轻的太子妃有关?   特别是凤后登台的时候,那洛倾城,也不过才是相府的一名嫡小姐,竟然是手段通天,这样的女子,的确是让人不能小觑的。   “本宫听说,闻人玉被送去了荣郡王府,可是荣郡王却是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   “回娘娘,正是呢。不仅如此,就连那国,呃,闻人夫人死后,也不过才停灵三日,便直接下葬了。而且,场面也都是极其简单,听说,若不是因为安华公主,那闻人夫人怕是连个墓碑都是不能有的。”   “哼!看到了吧?这就是太子妃的手段!不过是一场宴会,一句话,轻而易举地便将整个儿闻人家族给打压了!偏还是让人说不出什么来。所以说,以后,大家都是本分着些,不要以为本宫如今掌了实权,就可以目无王法,在宫里头为所欲为了!说白了,本宫,也不过就是太子妃布在了宫里头的一颗棋而已。”   “娘娘太过妄自菲薄了。您可是如今这宫里头位分最高的娘娘呢。”   “那又如何?家世、手段、头脑,本宫样样不及太子妃。特别是经过了这次慧嫔的事,本宫终于是想明白了,若是想要平平安安的,只能是依附于太子妃了。”   德妃说完,直接就出了大殿,一行人紧忙地跟着,一道去了如今慧嫔被禁的地方,思华轩。   思华轩比起武慧儿曾经住过的地方,简直就是云泥之差!   这思华轩也不过就是一处极为简单的小四合院儿,总共有五间正屋,武慧儿,此时,正在主屋里,凝神静气地练着字。   武慧儿虽为武将出身,却是自幼便写得一手好字。这也曾是她引以为傲的本事。   德妃进来后,武慧儿就像是不知道一样,仍然是专心地写着,德妃的人想要轻斥,却被德妃制止,并遣退了。   好一会儿,武慧儿将最后一个字写好,再拿了起来,轻轻地吹着上头的墨迹,“怎么?德妃娘娘,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还是来与我这个小小的慧嫔来叙旧的?”   “武慧儿,我自认多年来一直是未曾得罪过你,可我不明白了,你为何要给我的女儿下毒?我知道当初你的本意是要嫁祸给还是皇后的凤氏,可是你不该拿我女儿的性命来做赌注!”   武慧儿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不想再忍了?”   “这么说你承认了?”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今日来,不就是为了从我的嘴里要一个结果吗?如今我告诉你了,你的女儿就是我让人下毒,结果死在了坤宁宫的,如何?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德妃紧紧地咬了嘴唇,眼中的恨意滔天,毫不遮掩,事实上,事已至此,已是没有了再遮掩的必要。   “呵呵!武慧儿,你以为本宫会中了你的计?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哼!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嫔位,本宫再主理后宫,也不可能会真的将你杀了!只是,武慧儿,你知道,你这些年苦心经营的那些势力,都去了哪儿吗?你的女儿安华公主和秦王已有多时未曾来看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一直平静的慧嫔,这会儿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什么意思?呵呵!武慧儿,你一直如此平静,就是因为你觉得你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吧?因为你在宫外还有着另一重倚仗,不是吗?”   慧嫔这会儿的脸色已经很是阴暗,“德妃,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华公主,为了保全她自己的性命,不得已,将你交到了她手中的所有势力,包括金银,甚至是那些铁器,都已经是一点儿不剩地交到了太子的手上,你说,你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德妃说完这些,连连轻笑,眼底的得意以及畅快,让武慧儿恨不能将她直接掐死!   “你胡说!”   “武慧儿,你是聪明人。若是安华公主没有将这些东西交出来,你以为,本宫是如何知道的?你该不会以为本宫早就知道吧?若是如此,本宫岂会还留你到现在?私藏铁器,豢养杀手,条条都是重罪!武慧儿,你说,现在太子和太子妃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就真的饶过了安华公主呢?”   “你!”武慧儿明白了,德妃就是故意的!   因为当年自己毒杀了她的女儿,所以,这一次,德妃要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别人的手上,却是无能为力!   “不可能的!安华也是皇上的女儿,更是鲁国公府的儿媳,便是太子想动她,也得看看他是否有这个本事?”   “是么?”德妃极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忘记告诉你了。这千雪,已经是没有什么鲁国公了,如今,只有一个鲁县公,你说,太子敢不敢动她呢?”   “鲁县公?”   因为皇上下令禁足,所以武慧儿根本就是等于与外头完全地隔绝了,对于闻人府合府上下的遭遇,却是一概不知的!   “还有呢,便是那个向来骄纵的闻人玉,都被送到了荣郡王府做了一名小妾,是真正的小妾,没有任何的名分和地位,听说荣郡王对她厌恶至极,进府多日,却是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的。这样的闻人家族,你觉得,还是太子不敢轻易动的么?”   “太子?原来如此么?”   “武慧儿,你自诩聪明无双,以为天下的一切都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不知道吧?你们当初散布了有关妖妃的流言的事,太子妃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呢。本宫无意中得知,皇上不会过问此事,一切交由太子妃全权处理,而太子妃的态度,则是你与安华,只能活一个!呵呵,多么有趣呢,武慧儿,你知道我是有多希望死的那个会是安华吗?”   武慧儿的神色僵硬,一言不发。   德妃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也不再多留,优雅地转身离开,待出了这思华轩,德妃的身子一晃,眼泪一涌而下,再也抑制不住了!   傍晚时分,宫里传来消息,慧嫔,自缢。   德妃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笑得格外地痛快!   “嫔妃自戕,可是大罪!武慧儿,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   ☆、第八十五章 忍不住了?   诚如德妃所方,嫔妃自戕,是对皇上不敬,这是重罪!   不过,德妃所预料的皇上对于武家的惩处,却是并未来临,不仅如此,皇上竟然是还下令让人以妃礼,将其葬入了妃陵。   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皇上的旨意,的确如此!   等到德妃前思后想,终于是品出了几分的不对劲时,却也是莫可奈何。   “娘娘,膳房送来的燕窝好了,您先用一些吧。”   德妃看着那碗中的血燕,心里头却是宛若被人揪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原以为皇上会迁怒于整个武家,看来,还是本宫失算了!”   “娘娘,武将军才过世不久,皇上这会儿,便是顾念着满朝文武,再加上他自己的英名,也是断不可能会在此时发难的。”   “是呀,皇上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许多的事,他都只是看着。后宫中斗得越惨烈,皇上面上发怒,可是心里头却是高兴着的。”   嬷嬷一听,连忙劝道,“娘娘小心祸从口出。”   “还有什么可小心的?如今慧嫔也没了。宫里头能排得上位分的,也不过就只是我们这么几个了!本宫在女儿死了的那一刹那,就没有想过再独活!如果不是为了给她报仇,本宫又怎会苟且偷生至今?”   “娘娘,奴婢知道您这些年心里头苦,可是再苦,咱们不也是过来了?这往后,自然是有好日子在等着您呢。”   “好日子?呵呵!还会有吗?本宫如今都是人老珠黄了,再加上了当年凤氏给本宫下的药,可不仅仅只是不能生育这么简单了。本宫的身子受损,也活不了几年了。能在有生之年,大仇得报,本宫还是得感激太子妃了。”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太子妃才是那个真正聪明的人!明明她就是恨毒了武慧儿,却是偏偏不对她动手。她知道本宫定然是恨不得武慧儿能被五马分尸,所以,才会只是动了外头的人。说是将武慧儿交给本宫自己处置,可是实际上,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太子妃,本宫枉活了这么多年,竟是到现在,才看透了这些。”   “娘娘,不管怎么说,小公主的仇,也算报了不是?”   “是呀!终归也是为女儿报了仇,本宫心里头的一块儿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可是本宫觉得不甘心!若不是有太子和太子妃护着,皇上定然是不会就此饶了武家的!眼瞧着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没了,本宫觉得心里头堵的慌。”   “娘娘,您换个角度想想,至少,现在您为小公主报了仇了,不是吗?再者说了,奴婢听说,那武家虽然是风光依旧,可是秦王妃在秦王府,可是过得一点儿也不好呢!如果不是为了顾念着是姑舅亲,怕是秦王都要求旨休妻了呢。”   德妃听了,略有些讶然,“可是与当初那鲁国公府的事有关?”   “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那日秦王府从太子府离开后,秦王便雷霆大怒,然后,就将秦王妃给幽禁了起来,听说,院子外头,都是侍卫呢。”   德妃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略有些平衡了的表情,“活该!武家的人,全都该死!如今这样也好,本宫为女儿报了仇,秦王妃也不再得宠了,也罢,太子妃借本宫之手除了武慧儿,不正是因为这个么?”   “娘娘,您这是?”   “哼!本宫现在想明白了。太子和太子府既想除了武慧儿,可是又想着利用拉拢武家,所以,本宫出手对付武慧儿,不会有人将这笔帐记在了他们二人的头上。相反,反倒是还会因为武家失去了一个倚仗,对太子,怕是更为忠心了!”   “洛倾城,你果然是好手段!也罢,左右也算是你助本宫报了杀女之仇,这一次,算是我们扯平了!以后,本宫与你,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两清了!”   慧嫔的死,在京城之中,并未掀起多大的震荡,许是因为她被禁足的时间太久了,所以,竟然是有许多人,都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位传奇女子的存在了。   武家上下,对此似乎是也并没有什么表示,本来嘛,武乾死了,武业人在边关,武妙儿被禁足了,武影儿被洛倾城的人接走了,整个儿武府上下,真正的主子,也就只有武夫人一个了!   太子府,静园。   “呀!”   “怎么了?”一旁正在轻轻地吹着汤的夜墨紧张道,“可是肚子疼?要不要让无崖过来看看?”   “不用。没事。”倾城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动不动就就无崖过来,多不好意思呀!   “那你刚刚是怎么了?不管是不舒服还是怎么回事儿,你千万别忍着。”   “我知道。”倾城的脸上还有一些小兴奋,“刚刚他动了,还踢了我一下呢。”   “呃?”夜墨有些呆呆傻傻地,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是我们的孩子,刚刚在肚子里头动了,刚刚还踢了我一下呢。”   夜墨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肚子,“你说刚才他踢你了?痛不痛?”   这话倒是将倾城给问愣了,哪有这样儿当父亲的?不是一听说孩子有了胎动,都会很兴奋地过来摸摸看,是不是能感受得到么?怎么他竟然是问自己痛不痛?   “怎么可能会痛?他现在,估计才这么大。”倾城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着,脸上则是有些小幸福,“其实,原本我还是有些担心呢,一般来说,孕妇都是会在四个月后明显地感觉到胎动呢。可是我这眼瞅着都是四个半月了,今天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胎动,心里头,这才是真的放下心来了。”   “为什么?不是一直都好好儿地吗?无崖日日过来诊脉,不是也都无事?”   “那不一样。诊脉只能确定孩子是不是还活着,不代表着这个孩子就一定是健康的!其实,要是严格来说,即便是我现在感觉到了胎动,也不一定就说明了他是极好的。只能是证明,他现在在我的肚子里,是个活着的胎儿。”   夜墨一蹙眉,对于倾城的解释,怎么就有些不太喜欢呢。   心里头虽然是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许是出于对于孕妇和胎儿的好奇,他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落到了她的腹部,然后慢慢地滑动着。   好一会儿,才皱眉道,“为何我没有感觉到?”   倾城听了,扑哧一笑,“胎动是有一定规律的,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动。表明了胎儿在于宫内睡觉和苏醒的转换,一般早晨胎动最少,若是他一天到晚动个不停,那我岂不是不用休息了?”   “哦。”夜墨半知半解地应了一声,眼睛仍然是在她的肚子上盯着看。   “好了,现在才是刚刚开始胎动呢,他会一直动到出生。还有半年呢,总归是有你能感觉到他存在的时候。”   “嗯。”夜墨点点头,这才有些舍不得地将视线从她的肚子上移开,伸手将刚刚搅动了一会儿的汤盅取了过来,“不凉不烫,刚刚好。快喝吧。”   倾城这次喝的十分痛快,许是因为感觉到了胎动,觉得自己腹中是如此真实地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为了它的健康长大,便是让她喝再苦的药,她都是愿意的。   夜墨在她喝汤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便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心里头有一种很奇怪,又很玄妙的感觉!   多么神奇!   现在倾城的肚子里正有一个小娃娃,在慢慢地长大,这是他和倾城两个人的孩子,真好!   夜墨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的心里头软的比那棉花更甚!   自己就快要当父亲了,不知道当初母亲怀了他的时候,身边是不是也有父皇这样照顾她?   再看倾城的眉梢上、唇角边,入目的一切,都是洋溢着幸福和欢喜,当初,他的母亲怀他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高兴,这样的期待着自己的出生呢?   倾城将汤喝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道,“青兰,你去让人装订几个小册子,不需要太大,然后再备了笔墨过来。”   “是,小姐。”   “青兰。”夜墨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后将这称呼改了,她都是快要当母亲的人了,以后,就称太子妃。”   青兰愣了一下,看到小姐眼底的笑意,明白了过来,“是,殿下。”   “你让她取这些东西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了!孩子开始动了,以后,我就要开始数胎动了。还有,以后,在你抚琴时,我也要在意些,看看孩子的胎动次数如何?这样,我就知道将来孩子是喜欢音律多一些,还是喜欢刀剑多一些了。”   其实,这话里头自然是有几分的夸大的,不过,倾城这会儿跟夜墨一样,都是觉得十分的新奇,生命就是如此奇妙,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对孩子的期待,总觉得他们的孩子,定然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   “果然么?我似乎是未曾听说过。”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就拿这胎动来说,对于胎动,是每一个孕妇都必须要细数的。在孕中期、孕晚期坚持记录每天的胎动数,不仅有助于增强母亲和胎儿的感情,还有助于了解胎儿在我腹中的健康状况。一般来说,像有的胎死腹中的病症中,若无特殊情况,只是因为孩子本身的不健康,那么胎儿在死亡前几日,往往先有胎动减少,然后胎动消失的现象。”   “胎动的减少,表明了可能是胎儿在孕妇的腹中严重窒息,孕妇若能及时发现胎动的异常,尽早求助于大夫,有时候,是可以使胎儿转危为安,避免悲剧的发生的。”   “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懂,不过,要怎么数?会不会辛苦?”夜墨心底担心的,始终都是洛倾城。   “每天早、中、晚吃饱饭后,孕妇坐下来或者躺下来开始静静地数胎动,每次数半个时辰,一天数上三次也就可以了。一般来说,每次数胎动,只要次数是在三到五次,都是正常的。”   “嗯,这要每日都数么?”   “当然了,这可是孕妇怀孕的过程中,最为期待,也最为喜欢做的一件事呢!”   夜墨呆了呆,其实,他很想问问,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还有,为什么自己之前看到其它人有孕,也未曾做过什么数胎动的事?   仔细想想,他的妻子可是一个神医,虽然是对外一直不曾公开,可是她的医术超绝,这一点他是肯定的。想来,身为医者,自有一套更为全面的诊断方法吧。   “对大部分的孕妇而言,胎动是种令人兴奋的体验,大多数的女人得知自己有孕后,都是会欣喜不已的,就像是我刚开始知道自己怀孕时,不也是表现得很兴奋?只是,之前虽然是知道自己有孕了,可是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踏实,而现在,因为感觉到了他在我的身体里动了动,所以,让我亲身感觉到了有一条小生命,正在自己的腹中孕育,阿墨,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倾城仍然是兴冲冲地为夜墨解释着,换来的,是夜墨极为温暖的笑!这一笑,让倾城瞬间就看呆了!   不是没有见过夜墨笑,只是这一次的笑,恍若是让倾城看到了绿柳吐芽,迎春花开一般,整个人,不止是脸上,是他的全身上下所透出来的,都是一种让人有些迷恋、惊艳的温暖气息!   夜墨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冰冷的,阴鸷的,甚至是狠戾的!   即使是有倾城在的时候,只要是有外人在,夜墨就不可能会完全地释放出他体内的温柔因子!可是现在?   倾城不免看得有些呆了,一旁的青兰在,云姑姑在,可是夜墨居然是能笑得这般温暖,这般柔软,像极了那春天的柳絮,似乎是风一吹就能跑了。   这样的夜墨,是倾城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到!   像是那柳絮一样,几乎就是风一吹就能跑得不见踪影的温柔,倾城看得极为小心,生怕自己的呼吸太重,会将他的这份儿温柔给吓跑了似的!   而事实上,夜墨的那一抹温暖的笑,总共持续的时间估计也就只有个四五秒的功夫,反倒是他回过头来注意到了倾城眼底的那抹惊艳的时候,略有些呆怔。   “丫头,怎么了?”   倾城这才回神,略有些尴尬,不过,再浅笑了两声后,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眼底的那抹浓郁的欢愉之色,已是让夜墨看得入了迷。   “阿墨,你刚刚笑起来好好看!”   “嗯?”夜墨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以后也常常这样笑,好不好?”   夜墨的眉心一蹙,“这样笑?”实在是不明白,她口中的这样笑,又是怎样的笑。   “阿墨,我知道你的性子如此,让你变得有多温柔也不太可能。可是,你想想看,我们就快有小宝宝了,我们的孩子将来出生,你也要常常对他冷冰冰的么?”   夜墨的眼底闪过了一抹犹豫,她说的似乎是很有道理呢,自己以后要不要总是这样冷若冰山?可是温柔?这个词儿,用在他的身上,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不止是他觉得别扭,就连青兰等人也觉得有些怪异!   “阿墨,你想,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女儿,你难道不想哄着她,宠着她吗?”   倾城问得很有心计,因为她知道,任何一名父亲,都会对女儿持有一种特殊的感情的!即便是在这重男轻女的社会,也是一样!就像是自己的父亲,在眼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大,最终嫁给了别人为妻的时候,心里不也是舍不得?   当然,这个的前提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你必须得有儿子!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生的孩子,哪怕是女儿,做父亲的,也没有不喜欢的!而眼下,腹中的这个,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夜墨都是没有道理不喜欢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嘛!   哪知道,倾城的话里头设了陷阱,可是这冰山就偏偏不往那里头跳。   “不想!”冷冰冰地丢出这么两个字来,夜墨脸上的神色,已是再度地冷凝了起来。   倾城呆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为你生孩子?还是说我给你生了女儿,你就不高兴了?”   看到倾城有些过激的反应,夜墨连忙哄道,“哪有的事儿?是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无论男女,有你宠着不就行了?我只宠着你就好了。”   我只宠着你就好了!   最后这句,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在倾城的脑海里头盘旋了起来。   嘴角弯了弯,抽搐了一下后,终于是再度扬起了笑脸儿,“我的阿墨真可爱!果然是最爱我的人呢!”   虽然是觉得跟自己的女儿吃醋有些幼稚,可是倾城一想到了,他的夫君说只疼自己一个,这心里除了有些无语之外,更多的,还是欢喜的!   夜墨被她的样子感染,也轻轻扬起了唇角,“傻丫头,我当然是只疼你一个了!无论将来我们有几个孩子,哪个也是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的。”   “嗯!阿墨,我好感动,感动地都想哭了,怎么办?”   夜墨呆了一下后,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傻丫头,有什么可感动的?我们才多大?将来还有一辈子的路要一起走呢,你现在瞎感动个什么劲儿?”   “是呀,太子妃,您和太子可是都要长命百岁的。将来的路,还长着呢。”云姑姑也笑道。   倾城撅了撅嘴,眼珠子一转,“阿墨,京城的事,基本上就算是安定了下来吧?”   “嗯。你倒是算计得精准,德妃到底还是逼死了慧嫔,如此,我们与武家之间,也就再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了。”   “那秦王呢?”   “放心,他府上的几名美人儿,你以为都是大风刮来的?”   倾城的眼底闪过不可思议,“你是说?都是你…。”适时地闭了嘴,有些话,心里头知道就成了,没必要非得说得明白了。   “阿墨,我们去城外看看那些铁器好不好?”   “怎么?你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倾城知道,现在的这个时代,基本上还是属于冷兵器时代的,主要的兵器,也不过就是那么几种,而以铁器为主的,主要包括铁剑、铁杖、铁锥、铁鞭、铁锏、铁枪等。   倾城不是没想过要在将自己前世的一些先进武器,在这里研发出来,可是,那一次与哥哥的一番深谈,让她明白,那些先进、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在这里,只会让黎民百姓受苦,只会让某些野心巨大的人更加痴迷于战争。   经过几番的深思熟虑,倾城明白,既然是来到了这里,那就一切都按照这里的套路来走,才是最好的。   先进的武器,不能代表人类文明的全部,若想让千雪国慢慢地强盛起来,不一定,就只有依靠武器!当然,战斗力如果是真的输给了其它三国,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所以,倾城想要做的,是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推进武器的变革,不会太明显,不会太突兀,不会突然间,就让人们觉得恐怖、畏惧!   倾城想了,便直接将这些运用到了实际当中,先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画了几张草图出来,然后又让夜墨将工部的将作大匠们都叫到了太子府,几日几夜的讨论和图纸的反复修改之后,终于,倾城才放心地交给了寒南去盯着。   数日后,倾城与夜墨一起出现在了城外的一片荒地之间。   “丫头,你确定你的大作完成了?”   “应该是可以的,我昨天先让无崖过来试了试,效果还不错。我听你的话,没有再私自出府了。”   夜墨轻笑,“你哪里是听我的话?你是肚子大了,运用轻功也不方便了,以前肯帮着你的阿正和阿邪他们这会儿,谁也不敢再听你的了,你才算是安分了。”   倾城吐了吐舌头,有些俏皮道,“不管怎么样,我算是很安分了,你不可以再取笑我。”   夜墨挑眉,对于她是否安分,其实他还是持保留态度的。   因为近五个月的身孕了,倾城的肚子已经是微微隆起了。   夜墨担心她的负担会重,走到哪里,都是要揽着她的腰,若不是倾城坚持自己走,夜墨定然是要一路抱着她,让她不沾地的。   “这是何物?”夜墨一看到了眼前的巨大的木制的东西,看起来像弩,不过似乎是又比寻常的弩大了太多。   “这叫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用以摧毁敌方的防御设施和消灭依托城堡抵抗的敌人,同样也用于守方摧毁敌方的攻城器械和杀伤攻城部队。”   倾城解释道,“这些箭支其实跟我们平时用的箭是相差无几的,只不过是体积上大了数倍,甚至是数十倍。不过,它的功效,还是很显着的。今天正好是叫你过来看看。”   “这东西太大,太重,瞄准和击发都要有专人负责,需用大力士使用巨型斧头扣动扳机。因为咱们现在没有现成儿会用的人,所以,我让正邪两兄弟先演示一遍,若是你觉得可行,回头,再让他们兄弟二人专门训练出一批使用床弩的士兵,你看如何?”   夜墨点点头,“好,先让我看看效果再说。”   倾城冲着一旁的无崖点头,他便冲着阿正一挥手,两兄弟便开始操纵起了巨大的床弩。   只听‘嗖,嗖。’几声,那一张床弩上连发出了三支巨箭!   说是巨箭,只因那上头的箭矢每支约有碗口那么粗,而其箭头儿和翎,皆为铁器所制,只见那箭矢飞出了约莫有两百余步开外,接连发出几声轰轰的声音,竟然是全部稳稳地射入了那一道被刻意修建起来的城墙之上!   倾城看到了夜墨被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大喜,“因为我们暂时没有实质性的敌人,所以,我主要是让你看看它的射程,据我估计应该是在三百步以内,不过,如果是有些内力的人来操纵,或许射程会更远一些。”   “丫头,你现在弄的这是什么?踏橛箭?”   “嗯,也可以。我原先想着,是不是可以让它发射出来的箭分成上中下三个层次?这样的话,是不是更有利于攻城?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必了。若是果真需要大举进攻的时候,直接将这些东西装在了战车上,然后稍微近距离一些,发射出来应该就可以直接钉入到城墙里面,到时候数支床弩齐发,成排成行的踏橛箭牢牢地钉入城墙,攻城兵士可以藉此攀缘而上。效果,应该也是不差的。总比你们以前用云梯和绳子来的要稳妥。”   夜墨点点头,“的确如此,至少用这个,短时间内,不会让对方掌握住短处。只不过,攻城的士兵就的需要极强的战斗力才成。普通的士兵,想要攀缘而上,怕是有些困难。”   “所以呀,在你的血卫或者是暗卫之中,可以抽出一部分人来,将他们直接就调在一起,然后再培养一支更加精锐的善于在战场上作战的将士,岂不是更妙?”   夜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再仔细地想着倾城的话,“更为精锐的将士?”   “对呀!就像是一支长剑,它的顶端,总该是有着那么几寸,最尖,最利的部分吧?”   夜墨点头,就连与他同来的夜白等人,也是个个儿瞠目结舌!他们的主子,到底是找到了一位怎样的宝贝来他们的主母?竟然是还能做出这等威力巨大的东西来?   “主子,此弩可攻可守,的确是好东西!”寒东也忍不住赞道。   “不错,若是云梯的话,很容易被对方发现后,及时砍断,那样我们的人员受损的概率还会增加。另外,若是用绳索,也只是适用于在晚上偷袭,而且也不能完全保证,就不会被人发现。还有,这床弩还可以直接就架在了重要的一些关口上,这样,可以应对对方的一些大的战车之类的。”   “丫头,你果真是我的福星!”夜墨还能说什么?这样好的东西,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头,是如何想出来的。   “阿墨,还有呢,我还让人利用了一部分铁器做成了袖箭。可以配备给你最精锐的将士们使用。这样,一旦是他们能最先攻入敌军,这袖箭的作用,也是不可小觑的。”   倾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现在能想到的,还不是特别的完善,这袖箭里现在最多也只能是能装上六支的小箭,箭装于筒中,内设弹簧,一按机括,箭即发出。用时藏于袖中,当然也是可以用于刺杀的。”   “能装六支?天哪,主母你简直是太厉害了!”夜白第一个跳了出来,“寻常的袖箭,最多也只能是装三支吧?”   寒南点点头,“能装三支的,还一定就是那些贵人们才有资格用的。一般人们手上有的,最多也就是两连发的。想不到,太子妃竟然是能造出六支的。属下佩服之至。”   看到他们如此轻易地就佩服起了自己,倾城一想到自己不过是借鉴了古人的智慧,一时竟是有些心虚了起来。   “你觉得如何?”   比起他们,倾城更在意夜墨的想法,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反倒是会觉得自己太过聪明,会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了。   “甚好。丫头,我早该知道,你是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果不其然!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何不愿入主东宫,不愿意去打理那些个琐碎的小事了。你的才华,便是多少的名人隐士,都是远远不及的!”   倾城脸一红,被心爱的人给予了这样高的评价,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自在的。   “那个,也没有啦。我也是跟哥哥学的啦。”   夜墨知道,她此刻口中的哥哥,不是洛华城,而是苍溟太子李华州。   一想到了苍溟太子竟然是还是这等的能人,夜墨的心里竟然是升起了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幸好,目前来说,他们不是敌人,而有了倾城在,估计以后,也不会成为敌人了。   接下来,又让正邪两兄弟演示了一番那袖箭,让几人看了一遍。   “别的还好说,可是这种小箭,不太好做,到现在,工部的将作大匠们也才做出了六把。因为目前来说,这东西还是绝对保密的。阿墨,你是不是得派人将那几个匠师给保护起来?”   “嗯,放心。”   “我想着这小箭要是能再小一点,就更好了。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将这箭数加到八把。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似乎是有些困难。”   “六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必再想了。这样就已经是挺好了。”   几人说着,就见天空渐渐地昏暗了下来,不多时,已是开始洋洋洒洒地飘起了层层的雪花,一时间,似是白雾弥漫,又像是柳絮纷飞,美不胜收!   很快,整个天际已是被一层白色笼罩,从天空到屋顶,再到了他们的脚底下,白色,无处不在!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吧?”倾城看的高兴,竟然是直接就伸了手出来莹润的掌心上,很快就有几片雪花飘落,瞬间融化成水。   “做什么呢?小心再着凉。”   倾城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地体会一把这种与雪亲密接触的感觉,手心上便是一热,已经被夜墨的大掌完全地包裹住,   不仅如此,头上也早已是被青兰给撑上了一把油纸伞。   “走吧,先回府。这些总归也不是急于一时的。慢慢来。”   不由分说的,倾城就被夜墨给强行拉走了。   待上了马车,倾城还想着再掀了帘子欣赏雪景的时候,却被夜墨给喝斥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你别忘了,你都快要当娘了。若是再不小心染上了风寒怎么办?我知道咱们府上有无崖和夜白在,可是你就不能自己注意些?万一病了,你难受,谁能顶替得了你?”   倾城还是头一回被夜墨如此冷色的训斥,一时也是敛了笑容,低着头,不知道到底是生气了,还是觉得委屈了。   夜墨看她这个样子,没来由得,又是一阵心疼。连忙先塞了一个手炉到她的手里,再将她轻轻地给抱了过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丫头,别让我担心。你有身孕,我虽然是高兴,但我更害怕。别让我看到你会被伤到的一丁点儿的可能,好吗?”   听着夜墨不旦是软下来,而且还是极为害怕的语气,倾城原本有些委屈的想法,也在瞬间就消散了开来。   小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再慢慢地挪到了他的眉心处,“阿墨,你别总是蹙眉,虽然你这个样子也很好看,但是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凶,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大手轻轻地将她的小手覆盖,然后再拿下来,攥在了手里,轻轻地摩娑着,“丫头,差不多五个月了吧?”   “嗯,再有四个多月,你就要当爹了。是不是有些小兴奋?”   夜墨扯了扯嘴角,心底里头的担忧,却是越来越浓。   这段时间,她总是睡不好,有的时候,甚至是还会在半夜里突然就腿抽筋儿。这个他问过了无崖和夜白,说是孕妇大多数都会有这种反应,基本上无碍,多用些骨头汤就会好一些。   可是,夜墨注意到,别的孕妇会出现这种状况,好多都是在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可是倾城却是比人家早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些,夜墨虽然是担心,却是不敢说出来,让倾城知道的,生怕她再会自己吓到自己。   此刻再看到了她的腹部,又觉得格外地碍眼!   他问过了孙嬷嬷和云姑姑,她们说,倾城的肚子,似乎是起来地稍快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长的太快了?若是果真如此,会不会影响到了倾城的身体状况?   夜墨越想,就越是觉得害怕,他听太医说过,这孕妇的肚子若是太大,到了生产的时候,这危险便会增加了一分。   所以,这些日子,夜墨也不敢再劝着让她多吃了,生怕孩子长的太快,反倒是给将来的生产带来麻烦。   夜墨这些日子的小心谨慎,倾城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不过,她并不知道夜墨在担心什么,只以为他仍然是在想着之前自己身体受损之事,所以也并未在意。   此刻听到了他的这几句话,倾城只觉得心底一暖的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过任性了些。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这样,至少能让夜墨心安一些。   “阿墨,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一辈子,然后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一天天长大,看着他们娶亲生子,我会陪着你一起变老,我们最后还会被葬入同一个墓穴。你想想,我们这样,是不是该有很多人羡慕呢?”   夜墨不语,只是紧紧地抱住了她,生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般。   夜墨将倾城抱下了马车,地上已是有了一层略薄的雪,脚踩在上面,还有些细微的咯吱声。   夜墨一路抱着她才刚到了前厅,就看到了洛华城急匆匆地在后头追了过来。   “何事?”即使是对着倾城的哥哥,夜墨的声音也是一如往常的冰冷。   “紫夜国的太上皇派了使臣前来。如今人已经到京城了,正歇在了馆驿之中。”   “使臣?太上皇?”倾城略一思索,难不成,是为了那玉蟾蜍而来?果然是忍不住了么?     ☆、第八十六章 倾城认错!   “既然是紫夜太上皇的使臣,可有禀明皇上了?”   “回殿下,皇上已然知晓了,不过,那使臣的意思是要求见殿下。说若是殿下不知何故,可是问一问太子妃。”   倾城弯唇一笑,果然是冲着那玉蟾蜍来的么?   “阿墨,看来,我们离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远了。只是不知道,他派来的,会是一位什么样儿的使臣?”   洛华城略有些不解,不过,想到了自己曾经得知的关于母亲的一切,这位肖天纵,到底也曾是母亲心动之人,只是可惜了,最终两人,终归也是有缘无分!   “倾城,你说什么真相?”   “哥哥可知道那位太上皇,在位之时,多年专宠于一人?”   洛华城点点头,“知道,不就是那位穆贵妃?”   “不错!正是她。当初我与阿墨一起到了梁城时,我们曾单独进宫见过肖天纵,我能感觉到他对母亲的那种一往情深!就是因为这个,更加地让我困惑,既然他对母亲的用情至深,又为何会专宠于穆贵妃一人?”   洛华城想了想,“许是那位穆贵妃的相貌与母亲有几分的相似呢?”   “哥哥只说对了一半儿。我看过那位穆贵妃的画像,的确是与母亲有几分的相似,可是也不至于让肖天纵十几年专宠于她的地步!甚至是为了她,将整个后宫,弃若敝履!还有,苍溟的姑姑和国师,为何要故意放出流言来对付穆贵妃?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倾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还有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肖天纵在这个流言刚刚散出,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穆贵妃的时候,他竟然是能选择了退位让贤?是他果真对穆贵妃情深至此么?只爱美人,不要江山了?”   夜墨拧眉,“这话有些不妥,毕竟,继承了他的皇位的,是他的儿子,而且也是一直以来他精心培养的儿子。”   “不!没有哪一个上位者,会眼睁睁地看着权利的流失!这也是为何千百年来,有那么多的太子或者是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皇子们,最终死在了自己父皇的手中!即便是父子亲情,也是拗不过那权利的诱惑。”   洛华城微微讶然,倾城这话说的虽然是有些犀利,却是事实。   自古以来,有多少的帝王因为担心自己的皇位被亲子觊觎,甚至是谋夺,从而做出了弑子的举动!而肖天纵竟然是在这会儿选择了退位,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   “肖天纵的身体一直很好,很是康健,无病无痛。他的年纪,可是比你父皇还要小。他竟然是能舍得将手中的权利送出去,阿墨,你不觉得奇怪吗?”   夜墨的一双眸子,幽深暗浓,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眼角的一抹轻松,还是入了倾城的眼。   “阿墨,你也猜到了一些什么,对不对?”   “肖天纵,这个人可是委实不简单!身为帝王,在那样复杂的形势下,却能专宠一人而无碍,实在是难得。要知道裴家,可不是普通的贵族,那么多的能人,竟然是能在短时间内,就直接让他给灭了。不得不说,此人心计之深,布局之高明。”   “阿墨,你说这个穆贵妃的身上,会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倾城的眼睛一眯,“当初,我记得肖东烨曾说过,穆贵妃可是曾亲手做过一件百鸟裙的。而肖东烨当初送给我的这一件,说是受了肖东逸的委托,可是实际上,却是出自紫夜皇宫尚衣局,你说,这其中的关联,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这些都不重要。”夜墨的大掌在她的腹部轻轻地滑动了两下,“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养胎,其它的,不必多问,更不许插手来管。肖天纵派来的人,我会见,你只需好好调养,不许打听这些事。”   倾城的表情微滞,刚刚还好好儿的,怎么一转眼就又说不让自己插手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阿墨,我不是好好的?我又不是去打架,只是跟你们一起讨论一下,又不会累到。”   声音里已经是明显地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洛华城看着太子微微有些窘迫的神情,识相地赶紧告退了。   看着倾城一双亮闪闪的明眸,万般期待地看着自己,夜墨无奈,也只得是轻叹一声,“你这丫头,都快要当娘了,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安分呢?别忘了,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阿墨。”拽着他的胳膊,轻摇了摇,再有些甜腻腻地唤了一声专属于她的名字后,夜墨最终,还是妥协了。   “你这个小妖精!”夜墨虽然是答应了,也没忘了再教训她几句。   当然,他本意的教训,最后还是发展成了倾城的耳边风,再然后直接就被倾城给视为了碎碎念。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会一会那位使臣?”   “不急!反正也是他们有求于人,咱们就得先将架子摆够了再说。”   夜墨抱着倾城一路回了静园,“乖,你先好好躺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些公务,迟些再过来陪你。”   “不要!”倾城突然小孩子心性起来,竟然是直接就双手缠上了他的脖子,轻舔了舔唇,极具诱惑道,“你陪我睡。待我睡着了,你再去处理公务。”   夜墨看她如此撒娇,其实也明白这是为了让他休息一下,最近自己的确是太忙了一些,让她担心了。   “丫头,你再这样,我可是就要忍不住了。”夜墨低沉而略带些暗哑的声线,极具穿透力地,敲醒了倾城的耳膜,然后一点一点地汇聚到了她脑海之中,竟然是呈现出了一片春色。   倾城面色绯红,不过向来就是有着骄傲性子的她,如何肯轻易地就缴械投降?   “哦?果真么?那不如,臣妾侍奉您宽衣?”倾城的头微微一歪,媚眼如丝,本就红艳的唇,此时看上去,更是水润了几分。   “当真?”夜墨的眸色渐深,眸光也是渐渐地暗沉了下来,直看得倾城一时有些呆滞,这样的夜墨,她有多久没有看到了。   “自然是真的!”等回过神来,倾城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定一点,其实,她是吃准了夜墨不会将她如何,因为自己有孕,他可是一直都是万般地小心,连是连与自己接吻的时候,都是声怕会憋坏了自己呢。   倾城就是笃定了夜墨不会真的将她如何,夜墨是什么样儿的人,她太清楚了,他生怕自己会受一丁点儿的伤害,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再与自己欢好?   所以,不在这会儿使劲地撩拨他,让他体会一些拥而不得的苦楚,坏坏的倾城,如何甘心?   哪知道,就在倾城以为他会掉头就走的时候,他竟然是直接就俯下了身,高挺悬直的鼻尖儿,直接就对上了自己的,眸色深如墨,“正好,既然是太子妃相邀,孤如何能不成全?”   倾城还没有完全地从他的话里头反应过来,就见夜墨的大手已是将她的衣带解开,三下五除二,倾城就被剥了个干净。   看着倾城已经是略略隆起的小腹,夜墨的大掌轻轻抚过,激起了倾城的阵阵颤栗,不待她说什么,夜墨的大手一挥,床帷落下,偶尔,还能听到了倾城那让人脸红的呻吟声。   事毕,倾城面色潮红,眉眼间俱是那妩媚入骨的风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有身孕,不能那个的吗?你怎么?”   “我问过白无常了,他说过了三个月,无碍了。不过,当时我担心你的胎气会不稳,又唯恐会伤到你,所以,便又坚持了一个多月。”   夜墨说着,微微扬了一下眉,有些邪气道,“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忍到五个多月的,可惜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左右白无常也说了无事,再加上娘子竭力相邀,为夫自然是不能让娘子失望了。”   倾城大窘!   早知道他竟然是已经早早地问过白无常了,她说什么也就不与他玩儿刚才的那出戏码了!这下可是亏大发了!   “丫头,如今你既已是吃饱了,那就乖乖睡吧,等我回来,再陪你一起用晚膳。乖。”夜墨说着,在其眉间印下一吻,成功地看到了她的脸色更艳丽了几分后,竟然是十分好心情地大笑了几声,转身扬长而去。   倾城直到他走远了,似乎是还能听到他的得意大笑声,眼睛顿时瞪得溜圆,近乎于咬牙切齿道,“这个阎王爷!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叫我吃饱了?明明就是他吃饱了好不好?”   奈何,夜墨早已走远,哪里还会留下来与她讨论究竟是谁吃饱的问题?   禁欲了差不多有四个月的夜墨,终于是再度开了荤,整个人再出现在了外书房的时候,已是神采奕奕,虽说仍然是冷着一张脸,可是那眉梢处,甚至是嘴角上,都是挂着一种很满足,很隐晦的笑!   寒东等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想不通主子的心情怎么就会突然这么好了。   倾城如何不知道夜墨为何不让她去见那位使臣?不就是担心她会又用了自己的读心术?这是担心她会太过浪费精力,担心她会累着了!   倾城虽然是一再地解释那是天赋,与生俱来的,不会影响到她的精力,不会对她的脑子有什么损伤,可是奈何夜墨就是不肯!最后还回她一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倾城彻底地没办法了,只能是使出了杀手锏,绝食抗议!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怀着身子呢,哪能真的绝食?就不怕饿着了肚子里的小宝宝?   不过就是在夜墨不在的时候,先垫巴了些,而到了一起用膳的时候,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吃罢了。   当然,像她的这种小把戏,又如何能瞒得过精明的夜墨?   不过是看到她整日闷在了这府里头,担心她一个人无趣,这才陪着她玩儿罢了!   看到倾城如此地想要会一会那位使臣,夜墨也知道,即便是自己不答应,她也是会有她自己的法子出现在了外院,干脆,倒不如痛快一些,让她直接见到也就罢了!   夜墨让人将洛华城也请了来,毕竟,肖天纵这个人,还是与李如意有些关系的,而且,当初李如意当初也是死在了他的皇后裴灵芝的手上,今日让他也过来,一是为了让他透过这名使臣,来看看肖天纵的态度,二来,也是有心历练他。   “说了这么多,贵国的太上皇,想要的无非就是玉蟾蜍罢了。可是孤刚刚已经说了,孤的手中并无此物。这当如何?”   夜墨冷峻的神态,直接就让那名来使低了头,确切地来说,从那使臣一进了屋子,这么久,总共也就敢看了太子一眼,然后,就再也不敢抬头了。   如今听到了他一口否认自己有这样东西,那来使的眉头一蹙,终于抬头与其直视道,“南宫太子,陛下诚意相求,还请殿下请全。”   “诚意?可是为何孤从一开始,就未曾看到他的诚意呢?”   “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罢了,你回去吧。孤看不到他的诚意,此其一。其二,那玉蟾蜍也的确是不在孤的手上。来人,送客。”   夜墨的态度,是那使臣始料未及的!   这才说了几句话,想不到自己就被给请了出去!这样的话,自己的使命没能完全,该如何向主子交待?   抹了把汗,使臣饶是胆子再大,也是不敢闯进这太子府的,罢了,一甩衣袖,回了馆驿。   “主子,可要让人跟着?”夜星问道。   夜墨白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是白痴吗?   只一眼,便让夜星感觉到了后背都是冷嗖嗖地,连忙低头,“回主子,属下明白了,属下即刻去安排。”   鉴于自己以后能否还有出来透透气的机会,所以倾城十分聪明地闭口不语。   书房内一片清净,夜墨直接就将倾城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手也是顺势就落到了她的腹部上。   “他今日来乖?有没有闹你?”   倾城摇摇头,“没有。”虽然是回答着他的问题,可是显然这心思是不在这儿的,眼神还略有些呆滞呢。   “在想什么?”夜墨的声音有些沉闷,似乎是对于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高兴了。有他在,竟然是还能魂不守舍?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虽然是知道她不是在想着什么美男子,可心里仍然是不舒服。   “没。这位使臣,看起来有些面熟,可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当然眼熟了,他是穆家的人。你以前夜探穆府的时候,应该是见过的,只不过是匆匆一瞥,所以,没有心思去记人家的名字和长相罢了。”   “他是穆家的人?这么说,穆家还真就是肖天纵的心腹了?”   “不然呢?你以为肖天纵雪藏了穆家这么多年,却在退位前突然重用穆家,是因为什么?”   倾城摇摇头,对于这种帝王心思,她还真是不怎么明白。   “丫头,可饿了?要不要用些点心?”   “不要!吃太多了也不好。无崖和白无常来的时候,不也是说若是吃太多了,将来生产会麻烦些?”   夜墨蹙眉,她不说,他倒是也不觉得,可是现在看着倾城从上到小,似乎是别的地方都没怎么长,就只有那肚子是长的快!这才几日了,怎么就觉得她这肚子似乎是大了一圈儿?   看到他蹙眉,倾城才有些纳闷儿道,“怎么了?”   “丫头,你这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倾城眼睛一瞪,“说什么呢?好端端地,孩子怎么会有问题?”   夜墨被她这一吼,也回神了些,“可是为什么你这些日子的食欲大增,身上却是不见长一点儿肉,唯有这肚子像是气儿吹起来的一般?怎么就长的这么快了?”   倾城想了想,眼神里头略有些心虚,不过,仍然是清了清喉咙解释道,“那是因为现在正是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别的妇人,谁怀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都是在四个月以后,肚子就会起来地快一些了。你是不是嫌我肚子大,不好看了?”   没有意识到倾城的刻意转移话题,夜墨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你的脸上仍然是这般消瘦,可是这肚子却是这么圆润,总觉得你这肚子里头就像是怀了一个贪吃鬼一样!是不是把你吃进去的东西,都喂了他了?”   说来说去,还是在担心倾城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说过了,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就是。”   倾城说着,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说起来,我身上长肉的地方,不止是肚子吧?”   说着,还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那扇影一般,让人看了有些心痒痒地,猫抓一样!   夜墨一看她的脸色,再看到了她眸底的那抹羞怯和微微可见的傲娇情绪,眼睛转而看向了她的胸前,随即似乎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频频点头道,“没错!长肉的地方,不止是肚子,这里也大了不少呢。”   说着,那狼爪就探了上去。   倾城一窘,伸手就打,脸色绯红道,“瞎摸什么呢?”   “丫头,我们是正常夫妻吧?”   夜墨的眼神里头有些揶揄之色,低声笑道,“难道刚刚娘子的暗示,不是这个意思?那可能是为夫误会了,以为是娘子饿了,所以在暗示为夫呢。”   看着冰山竟然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来,倾城的嘴巴直接就张成了O字型。   这家伙变脸也太快了些吧?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不过就是为转移他的视线罢了,要不要当真?难道看不出来自己是在故意的?   夜墨低笑了几声后,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好了,该去看看阿正和阿邪打架了,用你的话说,接下来,是胎教的时辰了,耽误了什么,也不能耽误我们孩子的成长,是这个意思吧?”   倾城无语,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头一回,她觉得自己哪里是嫁给了一座冰山阎王爷?分明就是嫁给了一个无赖!而且还是一个极会变脸的无赖!   阿正与阿邪每日一练,便是打雷下雨都不曾间断过!   不要以为是他们兄弟俩果真就是有这般高的觉悟,真的就是一心为了倾城腹中的孩子考虑,而是因为他们兄弟俩联手都打不赢这个夜墨,没办法,技不如人,就只能是任人欺凌压榨了!   夜墨让人备了躺椅,上头铺了厚厚的褥子,然后又铺了一张虎皮,等倾城躺上去了,又在她的身上盖上了一方毯子,这才作罢。   两人无心看他二人的打斗,既是每日一练,多少也是有些敷衍的成分在里头的,而且,一开始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让倾城看,是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看’的!   倾城本来是想要将这一项给停了的,可是夜墨死活不同意,说是万一再生出来的是个男儿,只知抚琴弄乐,岂不是会成了娘娘腔?   他南宫家的男儿,若是没有一点儿男子气概,岂不是让人笑话?   即便是生个女儿,若是娇滴滴的,整日只知道悲花秋月的,也是让人看了无趣,甚至是想想就觉得心烦!   “丫头,你说,那个使臣,会如何回复他的主子?”夜墨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狡黠,一旁正在闭目假寐的倾城,自然是没有看到。   “还能如何?如实回复呗。”   “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还要再等上些日子才会再来求见咱们?不如,我们一起到东宫里住些日子?正好,父皇也总说是想要与你手谈一局呢。”   话里试探的成分更为明显,而此时已是有些魂魄明显不全的倾城,竟然是没有意识到,反而是脱口便道,“怎么可能?我看那使臣搞不好明天就会再来求见。而且,他的主子定然是还会同他一起来的。”   话才说出口,便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凝结了起来,甚至是还能感觉到了是凝成了冰!   倾城的一个吸气动作,竟然是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觉得吸入了肺腑之中的,尽是那寒凉之气!   眼睛极不甘愿,又极其畏惧地睁开,眸底的光华依旧璀璨,只是似乎是多了几分的讨好和窘迫。   倾城抿唇动了动喉咙,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极其无辜加讨好的模样,却是不能让夜墨身上的寒气减少一分!   “阿墨,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去窥探他的心思了。阿墨,我真不是有心这样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能控制自己的天赋?”   “呃?”倾城一愣,“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啦。阿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我一次。而且,我运用读心术,对我自己真的是一点儿损伤也没有的。”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损伤了?有的时候,这伤害就是一点一滴地积聚下来的,并非是一下子就涌现出来的。你自己是医者,难道会不懂这一点?”   倾城一愣,他说的似乎是真有几分的道理。可若是认可了他的话,那岂不是表明了自己做错了?   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种冷寒的低气压,再三思索后,倾城还是不得不低了头示弱,垂了眼睑,扮起了知错就改的乖宝宝的样子,“我错了。阿墨,你要打便打,要骂便骂吧。我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看到她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夜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怒气,却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一转头,冷冷的目光在那正在看热闹的两兄弟的身上扫过,将二人惊得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意识到了不妙,正准备拔腿开跑,却是晚了!   掌风宛若是那最为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不过才十余招,小阿邪就因为一个躲闪不及,额前的一缕头发,已是掉了一大截!   倾城看着像是发了儿狂的夜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是真没有想到,对于这件事,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阿墨,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你会伤了他们的。”   倾城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更是激发出了夜墨体内的戾气!   眸底一暗,竟然是在担心自己会伤了他们么?在她的心底,自己竟然是连这两兄弟都及不上了?   倾城的话,不仅仅是没有制止夜墨的疯狂举动,反倒是让他出手更为迅猛,内力,也更是加大了一分!   倾城看着已经是受了轻伤的阿邪,心里头着急,可是又不能冒着危险加入到与他对打的队伍当中,情急之下,计上心来。   “啊!”   倾城的一声惨叫,果然是成功地让夜墨收了手,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就到了倾城的身边。   那两兄弟与倾城几乎就是一起长大,如何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当即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怎么了?可是肚子疼了?”夜墨担忧的神色,让倾城看了,心中陡然一紧。   他是这样地在乎她,可是她都做了什么?总是一件接一件事地让他担心,让他焦虑,自己总说要去试着好好爱他,为他着想,可是自己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件事?   心底一揪,眼圈儿一红,略有些歉意地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竟然是有了一点儿哽咽,“阿墨。”   夜墨一看她竟然是要哭了,心中更急,“怎么了?到底是哪儿不舒服了?来人,去叫无崖和夜白过来。”   “不必了!”倾城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不管不顾地就抱着了夜墨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夜墨一时有些傻,身子略有些僵,好一会儿,双手才扶上了她的背,“丫头,怎么了?”   “阿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以后无论是做什么事都会先与你商量一下的,好不好?”   倾城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为了自己如此上心的人,自己怎么就总是让他着急上火呢?   看到这样的倾城,夜墨就是有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没了。   “丫头,别哭了。可是刚才我的样子吓到你了?”   倾城拼命的摇着头,“没有,我不是吓坏了。我是知道自己错了。阿墨,是我不懂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倾城哭的一抽一抽地,幸好是脸上没有用粉黛,不然的话,这会儿的样子,估计就是不能瞧了。   饶是如此,倾城因为刚刚在夜墨的身上蹭了蹭,自己又是丝毫不顾形象地拿手抹了泪,脸上仍然是看起来有些花花的,很是好笑。   “丫头,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气自己拿你没办法!气自己不能更好地保护你。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的手段,更知道你聪明能干,可是我就是想要让你能活在一点儿危险也没有的环境里。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宝宝,我们都是不能再大意了。肖东逸的手段,我们不是都见识过了?”   倾城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阿墨,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肖天纵也跟着一起来了?”   夜墨点点头,伸手为她擦了泪,再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地往屋子里走。   “一开始我也没有注意到,毕竟,谁能想到肖天纵竟然是化妆成了使臣的一名下属进了京城?而且还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住进了馆驿?”   倾城不说话,只是专心地听着。   “肖天纵越是如此,只能是说明了那玉蟾蜍对他而言,是志在必得!只是,正如你所说,他要这个来干嘛?还有,这一切,是不是与穆贵妃有关?”   “阿墨,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位穆贵妃很诡异,明明就是一个大活人,可是能憋在了宫里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十几年不出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不错!其实,丫头,从一开始,我们就进入了一个误区。可以说,是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误区。”   倾城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抬头泪眼朦胧地问道,“什么?”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现在的穆贵妃,还是当初进宫的那位穆贵妃吗?换言之,当年的穆贵妃,果真还活着吗?”   倾城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细想过,现在听到夜墨这样一说,似乎是才更为合理一些了。   “丫头,正如你所说,若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十几年不出宫门倒是不甚要紧,可问题是,这十几年来,她所居住的宫殿,竟然是除了肖天纵一人外,再没有一个人进去过!包括穆烈,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说穆烈和穆夫人也曾进宫探望过?”   “那是在穆贵妃刚刚进宫不久。而后来,便是一次也没有过,这一点,我让人查的很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说,穆贵妃之所以十几年来与外世隔绝,真正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是早已过世了?”   “很有可能会是这样!不过,一切,都等我们再见到了肖天纵的时候,便会知道了。”   倾城将思绪慢慢地归拢了一下,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阿墨,我总觉得,这个穆贵妃,与我母亲有几分的关联,可是具体的关联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我又说不清楚。而且,那穆贵妃是穆烈的妹妹,可是为何会让姑姑和国师联手散布了谣言?唯一的解释,就是与我母亲有关。”   夜墨点点头,“的确如此。苍溟女皇为政十几年,苍溟国内,也算是安稳繁荣,唯一让她纠结于心的,便是当年她与你母亲的走散。能让她出手对付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确是有些奇怪!”   不相干的人?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在倾城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可是等她意识到了,想要去抓住它的时候,它已经是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阿墨,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就能见到这位一直让我们好奇,猜不透的穆贵妃了。”   夜墨挑眉,看着一脸凝重的倾城,“可是你又想到了什么?”   倾城眨眨眼,神色颇有些庄重道,“玉骨桃花扇!我有预感,那位穆贵妃肯定是与这样东西有关。而且,那做了这件儿百鸟裙的尚宫,十有八九,怕是那位穆贵妃的人。只不过,这样一件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小事儿,怕是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包括定王和肖天纵。”   一切似乎是开始走向了清晰,原本有些混乱如麻的局面,似乎是在慢慢地变得透明、条理了起来。   “肖天逸当初会让人送这件东西给我,无非是想要告诉我,我衬得上这天底下最好,最为华丽的衣裳。当然也是借此来向示人宣布,对于紫夜,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样的话,若是将来我真的嫁给了他,随他一道去了紫夜,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穆贵妃却正好是可以借此让人来做了手脚。明明就该锦上添花的那只小鸟,却是将这一切给暴露了出来。肖东逸或者是肖东烨,他们二人定然都是在之前就见过这件衣裳的,可是他们却都没有发现了这只小鸟,与玉骨桃花扇上的相似,这说明了什么?”   夜墨的眼睛一亮,灿若星茫,“你是说,他们压根儿就是谁都没有见到过此物!而他们会寻找这样东西,也不过就是奉命行事罢了。”   “不!更准确地说,是肖东逸在找,肖东烨对此,知之不多,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毕竟,谁愿意总是任务在身?”   夜墨点点头,“我明白了。的确如此!看来,以前我们都是不够仔细。”   “能指派得动肖东逸的人,你说,这世上还会有谁?”倾城此时脸上的泪痕已干,只有眼睛微有些红肿的模样,可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预示着她的心情,此时可是出奇的好!   夜墨沉默半晌,久久不语。一双冷眉,紧皱在一起,又缓缓松开,再紧在一起,如此反复了数次,才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丫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   看到了夜墨的犹豫,倾城连忙再添把柴道,“阿墨,既然是我们都知道了,真正在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肖天纵!而现在,他又为了那玉蟾蜍化妆成了一名下属来到了京城,这样好的机会,我们真的就要这样错过么?”   看出了他的神色稍有松动,倾城再接再励道,“而且,依他的性子,定然是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阿墨,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或许,现在就是我们距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位置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苦苦寻找这把玉骨桃花扇,可是我知道,这样东西,应该就是我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肖天纵如此费尽心思,我相信,这样东西,肯定是与母亲有关!而肖天纵,也定然是知道,这里头所隐藏了多年的秘密。”   ☆、第八十七章 留个信物!   倾城所料果然不差,次日,肖天纵便与先前的使臣一起登门拜访了。   到了书房,那肖天纵原本是跟在使臣后头的,一看到了书案后头的南宫夜,微一蹙眉,“想不到外头传言南宫太子冷情冷情,不过都是为了迷惑世人么?”   夜墨挑眉,手仍然是揽着倾城的腰,伸手将一颗剥好的花生,直接就送入了她的口中。   “紫夜的太上皇出现在了我千雪的京城,而且是还化装成了这番模样,不知道,陛下这是意欲何为呀?”   “明人不说暗话,朕是为了那玉蟾蜍而来。还请南宫太子割爱。”   夜墨的眉心微微一松,唇角上翘,似乎是心情极好,“难道这位大人回去后没有将孤的原话带到?那玉蟾蜍,并不在孤的手上。”   使臣的额上此际已全是冷汗,微微抖了身子,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现场这二人的气场,都是实在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吏,能抵挡得了的!   肖天纵的眼睛微眯,下巴微抬,他站着,夜墨坐着,可是他却偏偏用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神态来俯视着夜墨,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君。   与生俱来的贵气,再加上多年上位者的威严,此刻在这小小的书房里,弥漫出了一股略有些诡异的气息。   两人谁都不语,而洛倾城则是自始至终,就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屋子里头多了两个人似的,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个再贤惠不过的太子妃了。   最终,还是肖天纵按捺不住了,微微紧了眉心,双手负于身后,一派王者的气势,浑然天成。那一双略偏些冷的浓眉,再微微舒展了一些,有些浅淡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洛倾城的身上。   “南宫太子有什么条件,不防直说吧。”   “你以为孤会有什么条件?”夜墨不答反问道。   “只要是你肯将那玉蟾蜍交给朕,朕可以将你们千雪真正的安王南宫逸送回来,你以为如何?”   “太上皇陛下这话,有些耐人寻味呢!真正的南宫逸?呵呵,孤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正的?谁知道陛下会不会随意地抓一个过来,然后直接就说他是南宫逸?”   肖天纵似乎是被他的这番言词给刺激到了,“你以为朕会是那般卑劣之人?”   夜墨不语,倾城却是扑哧一声就笑了。   “还真是有趣,明明就是他们当初设了易子之计,怎么这会儿又将自己说的有多无辜似的?阿墨,这样的人,可是不可深交的,免得哪一日,人家再心血来潮地算计你一把。”   “丫头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肖天纵感觉到了自己竟然是被他们这对小夫妻给蔑视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儿,就这般赤裸裸地被忽视了!   肖天纵心中大怒,可是碍于现在的身分,再加上是他们有求于人,自然是不能发作,只能是将火气生生地再压了下去。   “你们到底想要如何?”   “陛下生气了?”倾城笑得很是无辜,眨眨眼道,“其实,刚刚殿下所说,也是事实呀。毕竟这十几年未曾见过,哪里就知道,您送到了我们千雪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南宫逸呢?”   肖天纵蹙眉,“当初朕曾命人在其后背上做了一个印记。在刚刚从那行宫中抱出来后,就做了。”   “后背?什么印记?”倾城一眯眼,追问道。   “确切地说,是在他的左后肩下面,我让人在他的身上做了一个刺青,也就是一个千字。原本是要刺上千雪两个字的,可是奈何当时那婴儿太弱小,若是刺两个字,怕这孩子受不住,直接就咽了气,所以,才改为了一个字。”   夜墨的神色略微地严肃了一些,低沉的眉眼,让人很难不会感觉到压力。   “孤如何知道你现在所言,是真是假?而且,关于刺青,想要作假,似乎是也不难吧?”   “刺青是在他是婴儿之时刺下的,经过了十几年,自然是会不一样了。若是朕现在找人重新再刺,又岂会看不出来?”   肖天纵顿了顿,“而且,当时那名婴儿刚刚出生之时,浑身上下皮肤白皙,身上并无胎记,至于若是痣什么的,后来再生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倾城垂了眼睑,肖天纵想什么,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是真的将要将他自以为的那个真正的南宫逸给交出来的!   如此岂不是正好?可以让人秘密地去一趟紫夜,将那萧良的被困之地找出,那里,兴许就是会藏了更多的秘密。   夜墨看到了倾城的暗示,“也好。只是希望陛下能说话算话才好。”   “自然!朕为九五至尊,岂会言而无信?”   “慢着!”倾城出声阻止道,“陛下,您现在可不是紫夜的当权者了。晚辈知道,这话可能您不爱听,可是事实却是如此!您如何能保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肖东逸会答应呢?”   肖天纵的眸光微冷,声音有些暗沉,“太子妃多虑了。此事,朕自然是做得了主的。”   “哦?若是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刚刚晚辈也只是想着要确认一下罢了。这样吧,不如,陛下留下一样信物可好?”   肖天纵的冷眉一挑,眼睛怒瞪,“洛倾城,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是如意的女儿,朕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倾城低低地笑了两声,刻意地清了清喉咙,“陛下才是想岔了呢。晚辈不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才会这般地肆无忌惮,而是因为,您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可是我太子府。而您本人也不过一介小小的属官,难不成,本宫与太子还能惧了你?”   “退一步说,若是紫夜的使臣,苦惹恼了本宫和太子,本宫下令斩杀一名小小的属官,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肖天纵的脸色愈发地阴沉了下来,这个洛倾城,长了一张几乎就是和李如意一模一样的脸,可是这说话行事的作风,却是与她相去甚远!怎么就这般地难缠,且让人头疼呢?   “说吧,你想要什么?”   肖天纵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切莫与一个小辈置气!再则说了,他们与肖东逸之间的那些个恩怨情仇,自己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会对肖东逸有所防备,倒也是在所难免。   “痛快!”倾城轻轻地拍了两下手,然后再转头看向了夜墨,用有些撒娇的语气道,“阿墨,我看陛下身上配戴的那方玉佩就是极好的,不如,我们就先讨了它来做信物,如何?”   肖天纵闻声,随即色变!   略有些苍老的大手,也是瞬间就捂住了那方玉佩。   那是他皇室身分象征的,刻有神兽白泽图腾的玉佩,怎么能轻易地就许给了旁人做信物?这若是到了旁人的手上,那将会引来何等的震荡,他似乎是看到了梁城因为他这方玉佩的出现,会出现何等的混乱了。   “太子妃,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只不过,这方玉佩,怕是不成。还请太子妃另选一物吧。”若不是因为还想着拿到玉蟾蜍,肖天纵定然就会直接发火了。   倾城浅笑,唇角勾起的那抹狡黠的弧度,让夜墨看了,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个丫头,真是个鬼机灵!   明知道他是不会将那方象征了他的身分的玉佩,交出来做信物的,竟然是还敢这样要?摆明了就是在戏弄这个肖天纵,同时,若是再要其它的物件儿,他也就不好再回绝了。   “这样呀,那不如就就选了陛下手上的那枚扳指吧。我瞧着,那通体翠绿的模样,也甚是喜欢呢。虽然我戴不得,可是把玩几天,也是无碍的。”   倾城那样随意的语气,就像是在说自家菜地里的白菜似的,让肖天纵的脸色,不由得便是一黑!   哪成想,倾城的条件还没有提完呢。   “不过,我觉得仅仅是有一枚扳指,似乎是很难有说服力。这样吧,就请陛下将您手腕上的那株檀香手串也一并留下吧。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上面,应该是还刻着陛下的名讳吧。”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洛倾城,眼睛还真是毒!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千雪的太子妃,府上的宝物无数,他是真会怀疑这个洛倾城到底是在索要信物,还是在琢磨着他的宝贝了!   这祖母绿的玉扳指,可是无价之宝,乃是肖家祖传之物,一般来说,都是由历代的帝王在弥留之际,传给自己的下一位继承者的,可是现在?竟然是被这个丫头索去当信物?还顺带着把玩一番?怎么就觉得她对自己是那么地不敬重呢。   再说这一串的檀香手钏,那可是檀木之中,最为珍贵的绿檀木所做。   绿檀木极为稀少。檀木又名青龙木,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色彩绚丽多变且百毒不侵。也正是因此,是天下多少名门贵族们争抢之物!   据传,绿檀木生长之地,终年云雾袅绕,采天地之灵气,且人迹稀少,被当地百姓们供为神木。而他的这一串手串,则是选取了最上等的绿檀木,精心打磨而成!   这串木珠子,在阳光下呈黄褐色,在光线暗淡处变幻成绿色,湿度和温度升高变幻成深蓝色,紫色。这串珠子,可是陪伴了他多年,多少人想要他的这串珠子,他都是不肯给的!想不到,今日却被洛倾城给相中了!   肖天纵几乎是可以想像得到,这两样儿她口中所谓的信物,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再齐全地回到他的手上了。   洛倾城是个什么样儿的性子,这些年来,他岂是一无所知?   肖天纵咬了咬牙,问道,“不知太子妃为何一定要向朕讨要信物?只是担心朕会说话不算数?”   “差不多吧!事实上,刚刚殿下不是说了,那玉蟾蜍现在并不在我们的手上,被我们的一位朋友拿去救人了。所以,恐怕要等上些时日才成。只要是陛下留下了信物,那么,回头,本宫再派人将玉蟾蜍给陛下送去梁城,也就是了。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拿去救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事先知道了这玉蟾蜍身上分泌的那种粘液,可是好东西,怕是肖天纵当场就会发飙了!   “也好。那就朕,就先回梁城,等待南宫太子和太子妃的好消息了。”   “自然。”   倾城看着他将那两样东西取下,一旁的夜星赶忙接了过来,呈于书案之上。   而倾城先前一直是想要这两样东西为信物的,而且看这两样东西时,眼睛还是闪闪发光的,待夜星将东西放好后,却是一眼也不瞧了。   “不知陛下只用那玉蟾蜍身上取下来的粘液,是否有效?”   肖天纵一愣,“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哦!若是仅用这些粘液便可的话,本宫倒是可以派人去取一趟,一来一回,最多也不过是三日罢了。这样,陛下可以直接带了这东西回梁城,我们也都省事儿。”   倾城说着,浅笑一声,“不过,若是不成的话,那就得等我的朋友用完之后再说了。对了,刚才忘记说了,我的朋友需要用到的,是那玉蟾蜍的血。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因为他们要用到的,并不多。毕竟玉蟾蜍也是宝贝不是!我也不会同意他们将我的宝贝给弄死了的。”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随着洛倾城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跳得飞快,一会儿又是突然停在了那儿!   她的这番话,对于旁人来说,倒还好,可是对于肖天纵来说,那压根儿就是一种折磨!   肖天纵的一眼阴寒的眼睛里,散发出一种极为慑人的光茫,恨不能将洛倾城给直接用眼神给杀死千百遍一样!   好一会儿,肖天纵才觉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是顺畅了起来,几乎就是咬着牙道,“那朕就只要它的那些粘液即可!还请太子妃从速取来。”   “这样呀,那好,陛下放心,刚刚本宫不是说过了,最多三日。”   肖天纵只觉得自己跟洛倾城说话,比跟那位冷如阎王的南宫夜说话还要费劲,还要生气!   等他出了太子府,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个洛倾城给耍了!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大拇指,上头的那抹祖母绿没了!腕上相随了多年的绿檀木的珠串儿也没了!这个洛倾城,她怎么不去做劫匪?   肖天纵不是没想过要再折了回去,将东西要回来,可是现在?一来东西还没到手呢,二来,想想自己毕竟还押着人家千雪的七皇子呢,不急,那就再等等!   肖天纵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太子府大门上的匾额,心中暗骂,洛倾城,你今日敢算计我,将来早晚会有你哭的那一天!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这个黄毛小丫头的心计深,还是朕这个一国之君,更善谋划?   肖天纵一走,倾城立马就乐了。   夜墨倒是不至于像她那么高兴,不过,心情也还不错。   “不就是算计了他两样东西?主母,您的要求也太低了些吧?这样就满足了?再说了,您库房里头的宝贝还少吗?差这两样儿么?”夜星有些酸酸地说道。   倾城一挑眉,单手插腰,“你说的对,本宫的库房里宝贝多着呢!可是,却偏偏就是没有这两样儿,要怎么办?”   夜墨瞪了他一眼,“跟着瞎起什么哄呢?你以为你家主母就是一个贪财之人?没有见识!”   夜星没想到只是调侃了一句,自己就被主子给骂了!   缩了缩脖子,悄悄地就往门边儿退,只是才退了两三步,就又被倾城给叫住了。   “正好,本来本宫还想着什么人去比较合适呢?黑无常的轻功可是极好的,本宫看好你哟!”   “呃?”夜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主母那笑得恍若是初绽的牡丹一般的娇颜,有些心神恍惚了起来。   “想什么呢?”夜墨冷地能冻死人的声音响起,夜星打了个激灵,连忙低了头,半阖了眼,他是疯魔了不成?竟然是敢看主母看地发起了痴,简直就是嫌命长了!不过,刚刚主母的那一笑,还真是风华万千呢!   “接着。”倾城的话音一落,夜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冲着自己砸了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就接,竟然是刚刚肖天纵留下来做食物的那只祖母绿的玉扳指。   夜星拿在手里转了转,着实地打量了一番后,才问道,“主母的意思,是要属下去一趟梁城?”   “不错!你只需要立马赶往梁城,然后就想办法混进了城外的那家农庄,就是有暗室的那一家。我有预感,萧良极有可能就是被关在了那里。你只是需要趁着他们进出的空当,看看能不能再查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还有,如果说萧良的确就是被人从那里头放出来,想尽一切办法,将人给我劫了。我会让小阿邪跟你一起去,他对梁城的局势比较熟悉,另外,他的身手也是不亚于你,应该是可以帮上忙的。”   “是,主母。”   这会儿夜星明白为什么主母一定要了这件信物了,趁着现在肖天纵人还在千雪,想办法利用了这只扳指儿,再弄些紫夜皇室暗卫的衣服,想混进那处农庄,应该不是太过困难之事。   “记住,一切都以你们的安全为重,其它的都不重要!”   “是,主母。”   夜星拿了扳指出去找阿邪商议了,既然是主要就趁着肖天纵人不在梁城这个机会下手,自然是动作越快越好,两人一打商量,立马就让人备了马和干粮银钱,一路急奔出京了。   夜墨看着倾城继续把玩着那串珠子,“怎么?喜欢这个?”   “还好!这样极品的绿檀木,可是不好找呢。”   看到倾城的眼睛始终是落在了那串珠子上头,夜墨的心情明显地就低沉了几分,伸手将她一搂,倾城一时无防,直接就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丫头,喜欢的话,我让人再去找。不许戴这个,太脏了。”   倾城愣了一下,呆笑了笑,原来她的阿墨是吃醋了!   至于吗?不就是那个肖天纵戴了十几年的珠子吗?自己喜欢,拿来戴戴又有何妨?瞧他这一脸紧张的样子,似乎是害怕自己会被这一串珠子所惑,反倒是将自己给卖了出去似的。   “放心吧,我虽然是喜欢这些东西,不过我也知道什么样儿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和我们阿墨的身分的。这东西虽好,可到底也是被人戴过的,我有洁癖,你不知道?”   听她说她不会戴,夜墨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丫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没有告诉我?”   看着夜墨那一双尖锐得,几乎就是能看透了她心房内此时在想什么的眼睛,倾城勾唇,笑得极尽妩媚之能!   “阿墨,你说,这串珠子,能不能让我们的人,混进了穆贵妃的寝宫?”   夜墨一皱眉,不过面上却是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在打着这个主意,你一直在怀疑,这件儿百鸟裙从一开始就是穆贵妃给你的信号?”   倾城点头,左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再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后,才道,“我已经让哥哥去问姑姑和国师了。看看他们到底是打什么主意?为什么要针对她?我想,这两天哥哥也就会回信了。所以,我们应该趁着现在肖天纵不在梁城的时候,冒险一试。”   “可是丫头,那肖天纵未必不知道你拿了这两样东西的意思。或许他会派人回了梁城报信呢?”   “那就要比谁的速度更快一些了,不是吗?再说了,阿墨,我可是知道你让人去干什么了。你的人想要拦截肖天纵派出去的探子,可是太容易了。”   夜墨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儿,“你这个小妖精,什么都被你给料中了!也罢,就依你一次。还好,你现在有孕了,不然的话,依着你的性子,定然是一定要亲自去的。”   倾城眉眼弯弯,笑得有几分的明艳,“咦?你怎么知道?呵呵!看来,你果真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两人又笑闹了一番后,便回了静园。   可是到了晚上,晚膳还没用呢,紫夜那边儿就传来了有些不太好的消息。   “怎么回事?”倾城看到了夜墨的脸色冷了下来,很显然,这是生气了。   夜墨睨她一眼,略一沉吟,还是将那密信送到了她的手中,“肖东逸竟然是派了人,秘密前往苗疆,看这意思,是要与苗疆王联手了。”   “额尔文一直与他有来往?不会吧?”倾城也有些意外。   前任的苗疆王额尔敦,可是死在了额尔文的手上,还将他的人头让人快马加鞭地进献到了京中,难道说,其实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效命于紫夜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可就真是有些棘手了。   “阿墨,这密使才刚刚派出。从咱们收到消息的时间上来判断,这会儿那密使应该是到了边关了。可是要派人拦截?”   夜墨想了想,摇摇头,“既然是肖东逸想玩儿,那我就陪他玩儿一场大的!他不就是想着灭了我千雪,以消他心头之恨吗?我敢打赌,他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派了密使出使苗疆,定然是不知道肖天纵就在我们这里的。”   倾城再仔细看了一遍那密信,抿了抿嘴,“也未必!肖东逸这个人若是一旦阴狠起来,怕是连你都不及的!我敢说,即便是他知道了肖天纵就在千雪,这密使,他也是照派不误的!”   夜墨的眸光暗沉了一分,“这个肖东逸,他到底是想要与苗疆王达成什么协议?我千雪国土辽阔,兵强马壮,即便是苗疆叛乱,也不一定能对千雪的大局产生多大的影响,就像是当初额尔敦的死一样。我总觉得,肖东逸的用意,怕是不止如此。”   “有道理,派人去苗疆,如此冒险之事,他肖东逸必然是会考虑的极为周全且细密的!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利益。”倾城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夜墨。   夜墨听了她的最后一句,眸光一闪,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眸中跳跃了一下,然后再快速地沉寂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静观其变!我就不信,他肖东逸当真就是能有了通天的手段。”   “他有没有通天的手段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苗疆的新王那里,我们是得上点儿心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我所中的同心蛊,就是从前任苗疆王的手中流失出去的。肖东逸既然是能得到它,可想而知,他与苗疆王室的渊源,怕是不止是那么简单!绝对不会因为额尔敦的死,就与苗疆再无瓜葛了。”   夜墨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来,先吃些东西吧,一会儿凉了,吃了可是会伤胃的。”   倾城如今地食量很大,以前她的饭量,可是连夜墨的三分之一都不及的,可是现在,竟然是能吃得和夜墨差不多了。   面对倾城如此能吃,夜墨是喜忧参半!   能吃是好事,至少,倾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会有足够的营养,将来倾城生孩子时,也不至于会没有体力。   可是倾城从怀孕差不多四个月的时候起,到现在,她的食量一直都是很惊人,偏偏吃了那么多的东西,她自己的身上却是不长肉!   除了胸部倒是比以前更大了一些,圆润了一些外,再就是那鼓起来的肚子了。   夜墨仔细地看着慢慢用膳的倾城,眉心略有些紧促了起来,倾城如今这样能吃,可是现在细看,她本人不仅仅是没怎么长肉,那下巴,似乎是比以前还要更尖了一些。这可是着实让夜墨有些不放心了。   心里暗暗作了决定,一会儿将她哄睡着了,一定得去问问无崖,千万不能再让这丫头出什么事了。   夜墨陪着她一起用了晚膳,又照例一起在园子里走了走,消消食。   等到他亲自服侍着倾城沐浴完了以后,再抱了她回到寝室,倾城的小脸儿,已是红的不成样子了。   夜墨看着她一上床,就拿被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将头也蒙上了,自己也就想起了刚刚在浴室的那暧昧旖旎的场景。   抿抿唇,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会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只要了一次,就放过这个鬼丫头的!明知道自己的情况,竟然是还敢放肆地在那种情况下勾引他!   “乖,再这样会闷坏了自己的。听话,先将头露出来。”   夜墨连哄带扯,总算是让她红艳艳的一张小脸儿露了出来,眉眼间,还有些慵懒的风情,让人看了,不由得心底又是一紧。   “睡吧,天色不早了。”夜墨的语气里尽是宠溺,若是此刻有人在这里,定然是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特别是如果有他的那些手下在的话,一定会以为这压根儿就不是他们的主子。   倾城知道他还有许多积攒的公务要处理,为了不让他因为自己耽误了公事,不让自己名副其实地成为一名祸国的妖妃,她还是乖乖地闭上眼睛,睡了。   倾城如今身子重,本就是极易累,极易困乏的,这会儿又刚刚泡了热水澡,然后与夜墨又是有了一番的欢好,自然是累了。不一会儿,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就轻轻地传了出来。   夜墨看她睡熟,似是仍不放心,又再为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后,再小心地将床帷放下,然后在床帷外侧,静坐了一会儿,确定她是完全睡熟了,这才离开。   夜墨出了院子,一眼就看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无崖。   一如既往的大红色衣裳,也不知道,他这个人怎么就会穿不腻了?   “找我有事?”无崖的身子倚在了一棵桂树上,神色有些痞痞地,说话的语气,也是半点的恭敬之意也没有。   “我问你,倾城的一切可都妥当?”   “自然了!你的白无常,不是也每日都为她请脉的?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的人?”无崖的语气有些不善,若是平时,怕是夜墨早就恼了!   可是今晚,夜墨忧心忡忡,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份儿心思与他计较。“我总觉得这丫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可是偏你们二人又都说她无事,倒是显得我多虑了。”   “你这是庸人自扰!她本来就没事!这天底下有几个像她这样好命的,竟然是能将那千芝草给吃了?别人莫说是吃了,连看一眼都是奢望。这丫头的体内有千芝草的功效,身体的本元早就无碍了。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看到无崖如此地不在意,夜墨的确是觉得自己可能是想的太多了。   无崖是倾城最为亲近的人了,他表现地如此正常,如此地不当回事儿,那么,是不是就表示了她真的就是没事?   再想想夜白可是自己的人,就是给了他天大的胆子,他也是不敢欺瞒自己的,或许,果真就是自己太过担心倾城了,才会看到什么都觉得不妥当了。   “可是为何她的食量如此大?而且,瞧着她的小脸儿还愈发地瘦了,这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无崖抬头对天翻了个白眼儿!   极其不屑,又有些嫉妒地语气道,“你懂什么?这正合那丫头的心意!她本来就担心若是因为怀孕生子,将来身体胖了,丑了,你会不喜欢她了,如今她是只长了肚子,旁的地方又没长肉,她的担心自然也就是不存在了。”   无崖说到这儿,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你们两口子是不是有毛病呀?她担心的,你觉得倒是正常了!她这会儿觉得自己总算是放心了,你倒是觉得不正常了!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真以为本公子很闲?”   无崖说完,冷哼了一声,长袖一甩,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等到无崖走出了约莫有数十丈,一回头,确定那人没有跟上来,这才拍拍胸脯,恨声道,“这个死丫头,有个身孕也这么麻烦!早知道这样儿,老子就该跟师父一起回玉景山的!”   这话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说的,待说完了,又有些不放心,四下看了看,这才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哪成想到了屋前,一推门儿,竟然是发现夜白正在他的屋子里极为悠哉地坐着。   那桌上摆了四五样小菜,还有两壶酒,他自己正喝的舒服呢,一瞧无崖回来了,立马就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家主子给叫去问话了?”   无崖白他一眼,“你眼睛瞎了?”   “嗯?”   “没瞎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无崖脸上的嫌弃神色,真是明显地不能再明显了!   “喂喂,不带你这样儿的!真是的,如果不是主母拿着我后半生的幸福来威胁我,你以为我愿意陪着她撒这个谎?”感觉到了被人嫌弃了,夜白深深地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不由得反驳道。   无崖的嘴角一抽,想着也是,这死丫头,竟然是连夜墨的心腹都给收买威胁了,还真就是没有什么她不敢干的事儿了!   “其实吧,要我说,主母也是多心了,不就是那脉象有些不稳吗?至于吗?这大多数的孕妇也都是有这种症状,不也没事儿?”夜白看他不再坚持赶自己走了,脸色也稍稍软了下来,继续拿筷子夹了口菜,极为享受地吃了起来。   无崖瞪他一眼,“你觉得倾城的脉象跟别人的一样?”   夜白被他这一瞪,刚刚入喉的酒一呛,直接就咳嗽了起来!   无崖万分嫌弃地看着他,“啧啧,脏死了!以后没事儿少到我这里来晃悠!”   “咳!咳咳!”夜白总算是再喝了一大口茶,才将这气儿给顺了过来。   “喂,你也差不多一些!我不过就是咳嗽了两声吗?怎么就脏了?我还没在你这儿吐了呢!你要是再赶我走,你信不信我直接就在你这儿吐了?”   无崖瞪着一双桃花眼,呲着牙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品呢?还吐在我这儿!行呀,你倒是吐个试试,看小爷我一掌不拍死你!”   “咝!来劲了,是不是?你以为我真怕你呀!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的主子是我们主母,我会怕你!”夜白说着,又是一脸的郁闷,“要说我们主子也是!堂堂的一介男子汉,怎么就处处受一个小女人的制了!还真是拿她没法子了?要是我,不听话,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哪儿有这么麻烦。”   无崖瞪地他更凶了,“你丫有完没完了?再说一句试试?还上去就是一巴掌,你们主子倒是能耐了?会打女人了?”   两人竟然是因为这些个莫须有的事情,越吵越热闹了。   “行了,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有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夜白挠挠头,到底是忌惮着主母,不敢对无崖太过分了。   无崖冷冷地白了他一眼,“没有!”   “别呀!到底也是你们一直护着的人,你就真的一点儿法子也没有想出来?”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无崖才道,“我已经写信去问那两个老头儿了,等消息吧。或许,那两个老头儿会因为许久没有小孩子让他们折腾,会乐得再下山一趟了。”   夜白呆了呆,这是什么话?合着他们未出生的小主子,已经就成了那两个疯老头儿眼里的玩偶了?   “那说正经的,现在我瞧着,主母的脉象已是平稳了许多,至少,保住一个孩子是不成问题的。”   无崖再度很没有风度地白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她现在的情况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没问题,一个孩子有问题。不然的话,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夜白被这话给噎得一滞,也是,如果是两个孩子都有问题,他哪里还敢在这儿喝酒呀?早就一头钻进了那医书药材里头,不敢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 强势震慑!   夜白到底是有些畏惧自家主子的,很没有骨气地缩了缩脖子,“你说,如果主子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直接就扒了我的皮?”   “有可能!”无崖看了他一眼,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道。   “不会吧?”夜白一急,直接就挺直了身子,“到时候你会帮我说话吧?”   “不会!”无崖很无情地吐了一句。   “喂!你到底有没有义气?”夜白使劲瞪着他,“好歹咱俩也是同行吧?再说我也是为了主母。”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同行是冤家吗?”无崖很不客气道。   夜白顿时就像是被人给定住了的样子,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现在铁定是十分的难看且丢脸,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就是一赌气,“好呀,那我就现在先去找主子把事儿说明白了。至于主子会有什么反应,那可就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无崖挑眉斜他一眼,瞧着他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直接就笑了出来,“行呀!你去呀!同心蛊那么大的事,你们主子不都是一样地只能哄着那死丫头?你去吧!看看最后是你们主子收拾那丫头,还是那死丫头收拾你?”   一句话,直接就如同一桶冰水,将夜白那刚刚的得意给浇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是呀,他怎么忘了?主子那压根儿就是一个标准的妻奴呀!自己怎么能指望着主子去压制主母?他什么时候看起来像是那么霸道的人了?   呃,不对,应该是,在主母面前,主子何时就那么地有魄力,有英雄胆色了?   只是想了想,那夜白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了,打了个激灵,比起主子的冷血来,主母的腹黑狡诈,更为阴险可怕一些!若是自己真的将事情给抖出来,不知道这脑袋还能不能继续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脖子上了。   无崖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   借给他一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出卖倾城的!   无崖将这个看的很透彻,那南宫夜再厉害,再冷峻,在倾城面前,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的!   一想起洛倾城,无崖就觉得对她是又爱又恨!   真恨不能将这死丫头给吊起来打一顿才解气!   两个孩子,就算是有一个保不住又怎么了?至少她能平安就成了,何必非得要冒险将两个孩子都保住?再说了,南宫夜又不是为了孩子才想娶她的,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其实,哪里是倾城想不明白?   她只是不想让夜墨再担心罢了!   如今千雪上下的局势,才刚刚地明朗了起来,而太子的地位也是越来越稳固,这一切,都说明了夜墨的确是适合成为千雪的下一位帝王的!   只是,如果忽略掉了肖东逸的话,那么一切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可是偏偏却不能真的就将他给忽略掉!   紫夜对于千雪来说,那就是心腹大患!而肖东逸,无异于就是这祸患的最核心的一个人!   夜星和阿邪日夜兼程,终于在两日后,已是悄悄地潜入到了梁城。   两人分工合作,由夜星出手,倒是极为顺利地引出了一支皇室暗卫!当然,他们不知道,这是肖东烨收到了夜墨的信,在暗中相助。不然的话,紫夜的皇室暗卫,哪里就有那么好引出来的?   两人解决掉了麻烦后,将那暗卫的衣裳换上,再按倾城先前交待的,将暗卫身上所有的地方都看了个仔细,果然是要他们的左腕部,都发现了一个不太显眼儿的标记。   两人相视一眼,还好是早有准备,不然的话,就这样,十有八九,还得穿帮!   两人因为手上有肖天纵的玉扳指,果然是极其顺利地进入了那间不起眼的农庄。   “两位大人这边儿请。”一名看起来约莫在四十岁年纪左右的男子,开始为两人引路。   “暗室在哪儿?”走了一小段儿后,夜星先开口道。   那中年男子的眼神闪了闪,面上却是闪现出了一抹畏惧,连忙低了头,“回两位大人,这个月主子要的东西,属下还没有准备好,怕是还要再等一等才成。”   “为何拖这么久?”小阿邪的声音听起来冷戾肃杀,让人不寒而栗,谁能想像得到,那黑色的面巾下,根本就是一张长的美的不像话的脸。   “回大人,那两位姑娘最近的身体极差,属下担心她们的身上病气太甚,万一再耽误了主子的大事儿,所以,这才不得不谨慎一些。”   两位姑娘?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中大概有了数,再跟着那中年男子绕了几个门后,再看到的,却是别有一番洞天了!   先前外头,若是不触动机关,他们二人凭着身为武者的气息,感觉不到了有大量的暗卫隐在暗处外,基本上,那外头就是一处实打实的农庄,粮仓等物,一应俱全。   可是现在穿过了这道门,再看到的,却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眼前的景致,一眼便可看出是经过了精心布置,那一景一物,处处都是透着灵贵之气!   仅仅是入目的这一栋大影壁,便是富丽堂皇,精工细琢,小到花鸟鱼虫,大到参天树木,上面所刻,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那中年男子讨好道,“过了这道门,就不是属下能够窥探的了,还请两位大人慢走。前头绕过了影壁,自会另外有人接引二位。”   中年男子说完,眼中闪过了一道暗茫,再退后了几步后,看着两人并肩进了院子,绕过了影壁。   中年男子的身子此时站得笔直,唇角微微勾起,“来人!”   “是,大人。”一名黑衣人现身应道。   “告诉所有人,小心戒备,刚刚进来的这二人,分明就不是主子派来的。千万要打起精神来。”   “是,大人。”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主子的人,也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冒充的?他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竟然是敢私闯这禁地!   “这两人的气息时而沉稳有力,时而虚若无息。看来都是绝顶的高手。”   “大人,会不会是少主派人进来的?这段时间,少主可是没少派人在外头转悠。”   “是不是少主的人,我倒是不能确定,不过,还是先将这人给制住了,再禀报主子吧。”   那名黑衣人眉眼间略有迟疑,“大人,他们手上可是有主子的信物,那玉扳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主子的玉扳指,是那么好糊弄到手的?这一枚玉扳指,虽然是与平日里主子所戴的一般无二,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了这只玉扳指里头没有任何的流光。而主子每次让人拿来做食物的那枚玉扳指,可是明显与这个不同的!”   “大人英明!果然是大人心思细腻。大人放心,里头的机关重重不说,还有那么多的大内高手在,他们二人,插翅也难飞!”   一个时辰之后,夜得和阿邪两人身上都已是挂了彩,看着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二人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说,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若是老实交待,本座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哼!”   先前的那名中年男子再度踱了过来,眼神已是冷冽如霜。   “哼!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太上皇派来的。”阿邪的脑子转的快,直接就将兵器塞回了鞘内,一双眼睛笑得像是月牙儿似的,一点儿担心的样子也没有。   “你们果然不是!说,你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其实吧,我们虽然不是同一个主子,可是归根到底,也算是同一个主子。”阿邪说的模棱两可,可是那中年男子却是自以为听明白了!   算是同一个主子?那就是少主派来的了?   中年男子的面上略有一丝犹豫,不过,他可不会仅凭了他们的一面之词,就认定了他们两人是少主的人。   “哼!一派胡言!说出你们的来历,否则,定然是让你们死无全尸!”   “啧啧!口气还真是大!你以为若不是我们主子,谁还能弄得这只玉扳指儿?”阿邪再度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还是你以为太上皇是什么人都能靠近得了的?”   “这么说,你们果真就是皇上的人?”   阿邪正要应了,就听一道女声传来,“胡言乱语!他们如何就是皇上的人了?”   中年男子等人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位宫中嬷嬷打扮的女子,一脸的冷肃,而且看其动作,便知是个武功高手。   “参见谨姑姑。”众人的态度极为恭敬,显然,这位谨姑姑在这里的地位,可是实在不低的。   “他们是穆太妃的人,行了,具体的,你也别问了。回头,我自会去跟主子交待。你也知道,这些年主子过得有多不易。这才派了这两人过来看看。哪知道,一进来,就被你给识破了。”   那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了然的神色,点头道,“这,既然是穆太妃的人,那属下自然是不敢再拦,只是主子那里?”   “你放心。穆太妃自然是会亲自跟主子交待的。”说着,压低了嗓音道,“这主子们之间的事,岂是你我可以过问的?”   中年男子频频点头,面有畏惧,主子是什么性子的人,他们这些跟随了多年的属下,自然是很清楚的。   “多谢谨姑姑提醒。幸好是谨姑姑来得及时,不然的话,他们二人此时怕是早成了这园子里的花肥了。”   “主子也是后悔了。”谨姑姑继续压低了声音,“主子原是想要将这里的事儿弄个一清二楚,这才有了这个心思。可是这人一派出去,就觉得不妥当。再加上我再三的劝说,这才让我出宫,到这儿来将人给领回去。”   “如此甚好。若是被主子知道了,怕是穆太妃?”   “是呢!幸好是没有闯下什么大祸。”谨姑姑心有余悸道,“若是被主子知道了,怕是又是一场暴风雨了。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还是先将人带出去吧。免得穆太妃一人在宫里头惴惴不安。”   “送谨姑姑。”   “不必了。”   中年男子的眼眉挑了挑,还是送了出来,看到了一辆较为普通的民用的马车,只是细看,那马车的车辄上,还是着有宫里头的标记的。   中年男子偷偷打量到了这个,这才放心,看着谨姑姑连同那两人一起上了马车,这才轻舒一口气。   “这两位主子怎么又斗上了?”   其中一名农户打扮的汉子道,“大人,这主子与穆太妃,不是已经有多年未曾斗法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斗上了?”   中年男子一瞪眼,“你问我啊?我问谁去!这主子们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得了!走吧。还好这回是谨姑姑出现的及时,若是咱们真的将那两人杀了,怕是主子回来后,少不得又是一折腾。”   “说起来,自那位穆贵妃来后,主子就一直是让咱们以主母相称,可是这自从进宫后,便一直是再未露过面儿,您说,这主子和主母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些?”   “主子们的事,岂是我们能置喙的?只需要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就成了。”   “是,大人。”   中年男子总觉得今日这位谨姑姑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人他也细看过了,马车也的确是宫里头出来的,再加上她身上的气势,也的确就是一名女杀手身上惯有的!应当是错不了的!   摇摇头,“走吧,将暗室那边再加派人手,小心看护,千万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岔子。”   “是,大人。”   马车看起来破旧,可是实际上走起来,却是稳当的很,谨姑姑看了一眼那被制住的两人,冷声道,“若不是我家主子料事如神,你们现在早就归西了!现在我带你们去见主子,你们可是想好了自己一会儿见到主子后,该如何表现。”   “哼!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呀?就是你不出现,我们也绝对不会有事!谁要你这个老巫婆多管闲事?”阿邪的眼光不善,而且不仅是这说话,连这语气和神色都是极具挑衅!   “是么?掌嘴!”谨姑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里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一旁的一位宫女打扮的姑娘,直接上去冲着阿邪的脸就是两巴掌,不过是眨眼间,这阿邪俊美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两个清晰且红润的巴掌印儿!   阿邪气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竟然是还染上了几分的血色!   夜星则是自始至终只是微微低着头,对于刚才的那一幕,也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明明就是有些旧的马车,却是一路上,也未见有任何的兵丁拦截询问,到了宫门口,更是连令牌也不用出,直接就进了头道宫门。马车一路直接向东,到了第二道宫门时,小宫女才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接下来又过了几道宫门,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穆太妃的寝宫,重华宫。   据传,穆贵妃自进宫伊始,便是直接住进了重华宫,当时重华宫内的摆饰布局,皆是别具一格,且奢华瑰丽。比当年的中宫,亦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星和阿邪二人一路上随着那谨姑姑两人慢步走着,自然也是不忘了四处打量一番。   夜星到底是冥教的右护法,这心眼儿自然是要比小阿邪多一些的。   而小阿邪则是自始至终,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顶着他的那张红艳艳的脸,四处张望着。就像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总算是进了城,见到了什么叫有钱人了!   两人都以为他们既然是进了重华宫,那么,自然就是要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穆贵妃了,可是没想到那位谨姑姑领着他们七拐八绕之后,直接就锁进了一间柴房,然后再吩咐了侍卫看守,瞪了阿邪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重华宫总共有四个院落,分明是取了四时之意。   如今正值冬季,穆太妃就住在了落梅院。   谨姑姑一进了落梅院,就见一位身披了纯白色大氅的丽人,正站在了一株红梅树下,头微微仰着,似乎是在赏梅,又似乎是在看着这有些孤寂的冬季。   谨姑姑的呼吸一窒!   这穆太妃的背影,看上去,似乎是比这冬季更为悲凉了一些。   “回来了?”   穆太妃并未转身,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引得谨姑姑有些走神的心思,立马就回转了。   “回娘娘,果然如娘娘所料,的确是有二人潜入了那处农庄,如今,人已经被奴婢带回来了。您看,要如何处置?”   “可是按我说的那样交待的?”   “回娘娘,奴婢的确是按您吩咐的说的。那里的管事大人,也未曾起疑,只以为他们二人的确就是您的人手,所以,并不敢再执意杀他们了。”   “嗯。谨姑姑,你可是想好了,若是太上皇回来,必定是会将此事记在了本宫的头上的。你说,他这次会不会太过生气,直接就杀了我?”   “娘娘多虑了。太上皇对您恩宠如山,怎么可能会真的责怪您?”   “恩宠如山?呵呵!果真是恩宠如山么?本宫倒是希望他的心里没有本宫,如此一来,本宫倒是可以离了这片死地,逍遥自在了。”   “还请娘娘谨言慎行。”   穆太妃的身子微微一僵,她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这里的守卫森严,更是暗卫无数!自己随意的一个小举动,都是会被禀报到了太上皇那里,自己这十几年,与那笼中雀,有何分别?   “谨姑姑,你说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为了我掉上几滴泪?”   谨姑姑的身子微微一僵,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位主子,怎么竟然是有些不太正常了?与往日的她,可是实在不相像。   “呵呵,连你也以为他不会为我掉上一滴眼泪的,是吗?可是在想着要如何来安慰我么?”   谨姑姑一愣,“娘娘,外头天气凉,您还是进去屋里歇着吧。免得再受了冻,等主子回来再责怪。”   “责怪?我倒是恨不得他能直接将我杀了才好!呵呵,谨姑姑,梁城,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这话问得实在是太过凄凉,谨姑姑的眼角甚至就是一酸,身为杀手的她,多年受训,如今看着这位穆太妃如此地愁苦,竟然是也微动了动她的女人心。   “谨姑姑,这一次,无论如何多谢你帮了我。如果不是你出面,这两个人,怕是保不住的。”   “娘娘,您为何一定要保下这两个人呢?再说了,如今人在重华宫,您觉得,主子会找不到他们?等主子回来,怕是他们迟早都会死的!”   “是么?至少他们现在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是他们还活着,我就一定能见到洛倾城!”   穆太妃的身子终于是缓缓地转了过来,谨姑姑看着她很是美艳的侧脸,微微垂了眼睑,没有注意到,穆太妃的眼角,闪过了一抹极为诡异的目光。   梁城,皇宫。   肖东逸听完了暗卫的禀报,直接一挥手,偌大的宫殿内,便已是只余他一人。   “洛倾城,你现在一定很幸福吧?”肖东逸的目光有些阴沉,唇角的笑也是有些古怪狠戾!   “怎么可以?你们怎么可以过得这样幸福?南宫夜,洛倾城,你们二人伤我至此,竟然是还可以过得如此幸福?怎么可以?孩子?呵呵!洛倾城,你竟然是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   肖东逸冷笑几声,“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旨意,萧良,必须死。”肖东逸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眼角瞄了一眼那被搁置在了一旁的一个旧荷包,“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萧良,然后,再将这个消息送给南宫夜和洛倾城。朕倒是想看看,他的亲人,因他而死,他的心里,会不会多少有些不舒服?”   “是,皇上。”   一直是守在了殿内的内侍,略有些畏惧,明明是冬日,虽然是燃了地龙,这大殿内也不至于说是让人出汗,可是那内侍的额头上,此时,已是细细密密地布了一层!   “找到当初对良妃下手的杀手了吗?”   殿内只那内侍一人,此刻不用问,也知道主子这是在问他,手略微抖了一下,“回皇上,找到了。如今已是押在了慎刑司。”   “将人带来,朕要细问。”   “是,皇上。”   内侍急匆匆地出了大殿,这才出来,迎面的冷风一吹,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就清醒了不少!   这位新皇的手段凌厉,性子却是偏于阴鸷,这些日子,被他整治的宫内外的官员侍者,那可是着实不少了!可偏是现在定王基本上就是不问世事,而肖东烨又是完全地站在了皇上的立场上去说话做事,重新重用的裴家,亦是只听皇上一人的!   如今,皇上在细查当初良妃被暗杀一事,还不知道是要有多少人跟着倒霉了!   那内侍早先就是跟着太上皇的,如今新皇登基,他仍然是在御书房伺候,当初良妃是怎么死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太上皇不过就是想着让那洛倾城和南宫夜来背了这个黑锅罢了!   可是奈何这位新皇太过聪明,竟然是早早地便猜到了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到底是谁?新皇虽不是那良妃新生,可是到底也有着十几年的母子情分!   况且那良妃在世时,也是没少护着他,这会儿,他本就是受了洛倾城的打击,再想起了自己孤单落寞,会想去为良妃报仇,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原本,那内侍打的好主意,无非就是让那边儿准备几个不怎么成事儿的暗卫出来,让皇上直接定了罪,然后再用个李代桃僵的法子,将人给换出来就是了。   毕竟,皇上再英明,再厉害,也不可能会将这些人给记得一清二楚!如此一来,无论是对新皇,还是对太上皇,那也是都有了交待了!   可是现在瞧着,这皇上竟然是还要亲自审问?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出了岔子?   万一糊弄不过去,那皇上这儿如何交待?若是皇上恼了,不知道又要摘了谁的脑袋了?   可若是真的去追究,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哪里有胆子敢去捉太上皇的人?   即便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这会儿皇上才刚刚登基,皇上可以与太上皇对着干,人家那是父子,他们哪里来的胆子?   肖东逸登基也有些时日了,可是至今未曾下诏封后册妃,如今朝堂上对于这一点,可是有着极大的意见!   可是奈何皇上以才刚刚登基,不想因男女之事,而荒废政事。这话猛地一听在理儿,可是仔细一琢磨,这谁说成了家的皇上就不是一个好皇上了?或是如此,那紫夜的千秋基业,还要如何传承?   可是这位皇上处事果决,任凭朝上的那些个老臣们如何规劝,就是不肯立后纳妃,如今,朝堂上,已是闹腾地极厉害了,听说有的老臣,甚至是一度去拜见了定王和太上皇,可是却始终无果。   肖东逸其实不必去慎刑司细问,也知道他们抓到的人,铁定就不会是当初被父皇派出去的暗卫!他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要让这宫里的人都知道,现在,他才是宫中真正的主子!   太上皇再厉害,再有威严,他也已经老了,且再也不是紫夜的皇上了!紫夜现在所有的权利,已经是移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才是紫夜最高的统治者!   一句话,他想让谁生,谁就不许死!他想让谁活,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相比于肖东逸日渐的阴鸷狠戾,而千雪那边早先颇负盛名的战神寒王,此时,却是正在逐步地往仁慈、大度的太子的方向蜕变。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关这位太子爷的传言,再不是不近女色,狠戾暴虐!而是悄然换成了,英明睿智,冷静果敢,公私分明。   这里头,若说是没有洛倾城的推动,怕夜墨是不肯信的。   “丫头,黑无常和阿邪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倾城摇头,“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是落入了肖天纵,或者是肖天逸的手里,他们二人,定然也是性命无忧的,况且,肖东烨的人,不是已经给你回信了?”   “你倒是聪明!”夜墨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丫头,你说现在他们二人到底如何了?”   倾城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不过,左右不会出人命就是了。”   “这么肯定?”夜墨挑眉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已是摆明了在告诉她说,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快快从实招来!   倾城扯开了唇角,心情颇为愉悦道,“能让你也猜不透的事,这世上还真不多。”   说着,再凑到了他的耳根前,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再度地眉开眼笑了。   “丫头,你倒是好胆子!”   “那当然了!我的胆子向来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倾城说着,脸上还有几分的得意。   “你给肖天纵的那个小瓶子里头,果然就是那玉蟾蜍身上的粘液?”   “当然!我可是一个诚实的人,怎么可能会欺骗人家呢?人家付出的代价,可是不低呢。”   “你所谓的信物?”夜墨兴致高昂地问道。   倾城摇摇头,“你说,萧良,他到底会不会放?”   “会!”   夜墨说着,眸光渐渐地冰寒了几分,“只不过,他放出来的人,到了我们的手上时,怕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倾城呆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太赞同道,“肖天纵不像是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那天,他似乎是真的要将萧良放了,交还给我们。当然,他并不知道,萧良根本就不是南宫逸。”   “丫头,肖天纵或许是没想着杀了南宫逸,可是你别忘了,梁城还有一个肖东逸呢!”   倾城这回的身子整个儿就僵了僵,而手,竟然是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自己的腹部,然后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再转头与夜墨略有些担心的视线相对。   “阿墨,我听说,肖东逸最近的行事作风,很是雷厉,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们的刺激?现在,他应该是知道我有了身孕吧?”   “别担心,一切有我。”   倾城轻点了点头,之前,她担心武影儿,担心洛府,其实她心里头明白,最最危险的一个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肖东逸因爱成恨,特别是在自己解开了同心蛊的时候,那母蛊的反噬,险些就是要了他的命,经此一事,或许,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天下的女子根本就是祸水吧?或许,他现在恨不能直接就将自己给大缷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丫头,你给肖天纵的东西,果然是没有做手脚?”   倾城嘿嘿一笑,明显就是干了坏事得逞的样子,“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在那里头加了几滴水而已。”   “加水?”   “嗯,再加上了那个小瓶子的密封问题,本身就有些不妥当,我又加了些水进去,估计等他到了梁城的时候,那瓶子里的东西也就失了药效了。”   “你这个鬼丫头。虽然是解了气,不过,肖天纵怕是会气得跳脚!你就不怕他会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怕!”倾城一挑眉,伸手搂着夜墨的脖子,“不过,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真正的本事,他们都还没有见识过呢!真以为我现在有了身孕,就是好对付的了?”   夜墨摇摇头,“行了,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安心在这里养胎,尽量地不要出静园。除了这里,你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放心。”   “知道了,哆嗦!”   倾城的眸光闪了闪,然后轻声道,“无崖说你前几日很是焦虑,似乎是一直在担心我这一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是有点儿。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丫头,我知道他们两人的本事,可就是忍不住会担心。”   “我知道你是在害怕什么。阿墨,我很好,真的,不骗你。我的精神状况,面色如何,你不是也都瞧在眼里了?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还是让无崖给老头儿去了信,希望他们两个老顽童也能来。这样,你是不是就会彻底地放心了?”   “他们答应来了?”   “不知道,看看吧。还不是为了让你安心?”倾城将脸倚在了他的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明显就是几分心虚的模样。   “那我让人先去安排一下,不过,先说了,他们白天可以到静园来陪你,可是却不能住在静园。说好了的,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尽量不要让外人掺杂进来。”   “好。”   当晚,夜墨在倾城睡着后,再去了书房时,夜白进来了。   “主子,果然是如你所料,苗疆密使已经是被苗疆王秘密以伶人的身分,请进了苗疆的王宫。”   “哼!还真是贼心不死呢。额尔敦人头落地的例子,还不能让他醒悟么?”   “回主子,听说苗疆现在势力繁杂,苗疆王这个位置,额尔文坐的也并非是那么稳妥。现在,他怕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王位,才有心与肖东逸合作。”   “肖东逸就是一只狼!与他合作,无异于自寻死路!”夜墨冷冷道。   夜白一看到了自家主子那冷若寒山的俊颜,心里头忍不住腹诽道,这么有气势,这么霸气的主子,怎么在主母面前就熊了呢?怎么就一点儿男子气概也没有了呢?   “白无常,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将苗疆王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记下来,抄写清楚,甚至于是他在什么时辰,用了几碗粥,哪天晚上又是宠幸了谁,一晚上折腾了几次等等,事无具细,全部记录成册!”   夜白一听,眼睛瞪得就跟铜铃似的,连人家一晚上雄起几次都要记么?这是不是太猥琐了一些?当然,猥琐这个如此不雅的词儿,他是不敢说出来的,更不敢暗指自家主子了。   “这个,主子,是不是太那什么了一些?”   夜墨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将那册子,一式两份儿,让人在无人时,送到苗疆王手上一份儿!”   夜白一听,明白了!   这人就是如此!你将自己说的多厉害,即便是一点儿夸大也没有,可是人家未必肯信!可若是能送上一份儿大礼,证明了自己的势力的确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之时,估计他才会真的怂了!   夜白越想,越觉得主子这法子高明,咧嘴一笑,“主子,这法子好!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苗疆王知道,您的厉害!这样一来,他先前起的那些个心思,估计就得全都灭了!”   “不仅如此,看看他是否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密使处死,或者是送走。若是他的反应还算是较快,那么,孤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让他的苗疆,稍微地安定一些。若是他稍有迟疑,那么,待那密使离开后,就直接杀了。”   “是,主子。”   夜白想了想,“若是他不肯将密使送走呢?”   得到的回应,就是夜墨一记冰冷的不能再多一分的寒凛视线,然后打了个激灵,连忙就告退了。   两人日后,苗疆王额尔文正与一名宠妾相拥而眠,突然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沉睡中的苗疆王皱了皱眉,几乎就是出于本能地吸了吸鼻子,更为浓烈一些的血腥味儿钻入鼻端,曾经历过兵变的额尔文,一刹那,整个人就清醒了!   猛地睁开眼睛,额尔文再轻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一次,他是十分地确定,这是人血的味道!   与此同时,他还清楚地听到了似乎是有水滴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声音倒是很均匀,似乎是还有着一点儿节奏感。   待他坐起来四处一看,整个人险些就要晕厥了过去!   早上才被他让人秘密送走的紫夜密使的人头,此刻,正被摆在了不远处的圆桌上,还有血迹,正滴嗒滴嗒地往下落着,清脆的声音里,弥漫出了彻骨的诡异气息!     ☆、第八十九章 萧良之死?   苗疆王经此一吓,竟然是数夜未眠,整个人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一看到了桌上摆着荤菜,眼睛看到的竟然就是那密使的人头!   到了晚上,一躺下,似乎是就能闻到了血腥味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滴嗒,跟那天晚上的滴嗒声,一般无二!   苗疆王的反常,在整个苗疆王室引起了极大的震荡。   夜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冷冷一笑,“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小!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把他哥哥的头给砍下来的?”   “主子,这个额尔文本就不是什么武将出身,自然是不可能会跟额尔敦一样的。不过,倒是没想到,这才一次,就吓成了这样儿!本来属下还是准备了第二招的,看来似乎是用不上了。”夜白有些可惜道。   寒东和寒南听了,二人相视一眼,眼底皆是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位白无常,那可就是一个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他想出来的吓唬人的招数,那能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   果然,接下来夜白嘿嘿一笑,“本来,我还让人准备了一颗额尔敦的人头,当然是假的,不过看来,似乎是用不上了,否则,怕是那额尔文一看到了,估计会直接吓死了。”   夜墨的眸底一片冰寒,宛若是那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彻。   “听说消遥子老人和风伯一起下山了?”夜墨突然就抛出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夜白脸上的笑瞬间就僵在了那里,好半天,没有反应了。   夜墨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转头不看他,而是挑挑眉,“说吧。这是孤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不说,以后也就不必再说了。”   以后就不必再说了?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吓唬自己,还是在诈自己呢?   夜白的汗已经是开始顺着头发就往下滴了!   “主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话?要说什么?”   夜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略有些薄的嘴唇微微地抿着,眼神里则是透出了几分的冰寒。   寒东一看主子这样儿,就知道了这是主子发怒的前兆,直接就是用胳膊肘儿碰了一下一旁还有些发呆的夜白,“主子问你话呢,你是活腻了不成?有什么瞒着主子的事,还不赶紧地交待清楚了?”   夜白打了个激灵,说不说?   夜白的心里头已经是开始打起了鼓,说了,以后主母定然是不会饶了他!可若是不说,看到现在主子的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要直接就杀了自己的!   夜白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自然是明白他骨子里的禀性和脾气的,虽然是如今有了主母,他整个人已经是与那阴戾这样的词儿远了些,可是多年来的肃杀气息,可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再说了,主子性子本就是极冷,除了主母,何时见他对别人和颜悦色过?说到底,在主子心中,除了主母一人,压根儿就是没有再出现过什么其它的有意义的人!   包括他们这些人,虽然是跟随主子多年,可是他们都知道,主子绝对就是那种,说要你的命,马上就能下狠手的冷血之人!可是偏是他们知道这一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有时候想想,也真不知道他们图的是个什么?   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似乎是越来越稀薄,气氛也是越来越凝重,夜白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主子一眼后,将一切和盘托出。末了,还不忘很狗腿地加上一句,千万别说是他说出来的。   听完了他的话,夜墨的眉心猛地紧了一下后,十分不悦道,“就这些?”   “就这些!属下不敢诓骗主子。主母体内的两个孩子目前来看都是无碍的,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是有些太过弱小,从脉象上来看,不是很稳。”   “那丫头的情形如何?”   “嘎?”夜白呆了呆后,明白过来,“回主子,主母的身体无碍,即便是将来主母生产,她的情况虽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无事,可也是差不多了。生产对她来说,不会伤及元气。只是那个孩子……”   不料夜墨不等他说完,直接就摆手打断了,“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丫头没事就好。”   夜白瞬间石化!   眨眨眼,伸手就掐了胳膊一下。   “咝!死黑无常,你干嘛呢?”寒东一跳脚,然后十分火大地瞪着他。   “疼吗?”夜白眨眨眼,很是温柔地问了一句。   “废话!当然疼了!要不我掐你试试?”   夜白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状,“哦!疼呀,那就是说我刚才没听错了?主子竟然是只要主母无事就好,其它的都无所谓?生几个也成?那主母费这么大劲瞒着主子干嘛?”   寒东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再说了,你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怎么不掐你自己?”   “我不敢。”   “嗯?”   “太疼!我手劲儿大。”夜白说完,紧接着就是做了一个双手抱于脑后,然后快速闪了三步的动作。   寒东一巴掌没打着,本想着再继续追打的,可是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主子的脸色似乎是仍然不太好,停了手,“主子,可是还觉得有什么不妥?”   夜墨的头微微仰起,然后双手负于身后,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十分棘手的事。   夜白也是站好了,只是头不敢抬高,生怕看到了主子的一张冷脸。   “丫头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寒东想了想,“许是主母觉得这两个孩子都是十分的重要,所以才会以为主子也看重这两个孩子吧。毕竟,主子的身分太过尊贵,将来若是子嗣少了,怕是会引人诟病的。”   夜墨点头,然后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没错!的确如此。这么说来,是丫头自己在意那两个孩子!也罢,白无常。”   “是,属下在。”   “这次的事,孤可以既往不咎,不过,前提是丫头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要完好无损才可!若是有一个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就提头来见。”   “嘎?”夜白的脸色是愁苦到了极致!   “主子,那,这孩子现在还在主母的肚子里呢,那,那属下也没有办法呀!属下也不知道现在主母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个更为弱一些,再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不厚道?   寒东一听这话,直接就退了几步,一脸同情地看着夜白!   这家伙是脑子让门给挤了吧?竟然是敢说主子不厚道?虽然说主子办过的事儿,的确是有好些都不厚道,可是傻子也不至于说出来呀!   果然,寒东才刚一闪开,夜墨直接就飞出了一掌。   夜白倒是堪堪躲过,不过,那凌厉的掌风,还是将他的面皮刮得生疼!   “主子饶命!属下一时失言,再也不敢了。”   “再那么多废话,直接就将你剁了喂狗!”   “是,主子。”夜白的脸色略有些白,倒不是吓的,是被刚才夜墨的掌风给击的。   “回主子,那苗疆那里,您看咱们是不是还继续出手?”寒东还是切回了正题。   “不必!就让他们自己先闹着去吧。对了,白无常不是说他找人做了一颗假的额尔敦的人头?回头等那额尔文恢复地差不多的时候,再拿去吓一吓也好。免得他的日子过的太舒心了,有了别的打算。”   “是,主子。”   寒东和夜白相视一眼,暗道主子这招儿够狠!   如此三番两次的折腾,那苗疆王不被吓死是好的!最次,恐怕也得是吓出一身的病来,估计,也是活不了几年了。   “主子,那两位前辈来了太子府,如何安置?”   “安排在外院就是。另外,记得让人去一趟国库,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对孩子好的补药,一并都取回来。免得到时候要用,还要去各地方找。”   “是,主子。”   一晃又是两日。   夜墨知道了倾城腹中孩子的大致情况,倒是也不怎么担心她了!知道她这是怀了两个,肚子自然也就会比别人的大一些,另外,这吃的自然也就是再多了些。这些倒是没什么。可问题是,他总想着,这肚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大,真的没有问题么?   “这肚子这样大了,万一撑破了怎么办?又或者,会不会影响到了她的内脏?会不会让丫头的心肺什么的,都不舒服?”   听着太子爷如此没有常识,且幼稚的话,无崖的嘴角抽了抽,心道,还能遇到一个比他更极品的即将做父亲的主儿吗?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过,月份越大,倾城的负担也就越重,恐怕也是要累一些,有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心慌的情况, 些都是身为孕妇的正常反应。你不必太过担心。”   “心慌?会不会呼吸困难?”   “有的时候可能会。也就是深呼吸的时候会困难一些,正常的呼吸一般来说,是无碍的。”   “那就好。”   夜墨说完,似乎是仍然有些不放心,“你刚刚说的是一般的孕妇吧?可是丫头现在不是怀的双生子?真的没问题?”   这话一问出来,无崖直接就呆掉了!   他竟然是知道了?   紧接着,无崖的眼睛就转向了夜白,而夜白则是微微将头扭了,然后再抬高了几公分,做仰头望天状,嘴里头还嘟囔着,“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这么大!”   他的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默了!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夜墨身后的倾城,则是直接就伸手接了一片雪花,“下雪天还有好大的太阳?白无常果然不是人!”   倾城的声音那轻地就像是比雪花还要更容易被风吹走,夜白一听到了她出声,就知道自己完了!   “主母,那个,属下不是故意的,是主子威逼的,主母,您要为小的做主呀!主母,您先前可是说好的,即便是属下有错,也不夫迁怒到了芮莹的身上的。”   夜白急急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可怜兮兮的。   “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然是不会将你的罪过推到了焦小姐的身上。不过,像你这等言而无信之人,似乎是对于焦小姐来说,还有些陌生。也罢,不如,再给你们些时日,再好好了解了解,你说如何?”   这意思就是要将他们的婚期给延后了?   那可不成!   夜白连忙向主子求助,奈何夜墨的视线一直是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始终都是不曾抬眉看他一眼!   夜白心里暗暗腹诽,就知道主子是个靠不住的,关键时刻,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不过转瞬一想,貌似从一开始,主子就没有说过会帮自己吧?汗,自己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被这个腹黑的主子给坑了!而且还坑的这么彻底,这么没人性!   不过,这些话,也就是在心里头想想,嘴上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   “你就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倾城挑眉。   夜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今天两位前辈就会到了。估计会多住些日子。”   倾城闻言,眉心一抽抽,直接转身就走,转身前,脸上的表情,可是极为恼火阴郁的。   夜墨一看她如此大的动作,当即就吓住了,“丫头,你慢些,别再扭伤了自己!你现在的肚子这么大,若是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哼!”倾城冷冷地回应了一声后,就由青兰扶着往回走,“你不许跟来!你现在看到你就有气!”   夜墨刚刚抬到了半空中的腿,立马又缩了回去!表情很是无奈加不解地看着倾城的背影,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一开始打定了主意瞒着他的是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会儿,自己没生气,她倒是气上了?   夜白一看到主子乖乖地将腿放了下来,止住了身形,很无良地掩嘴笑了起来,只不过,只敢有笑的动作,不敢出声儿。   夜墨直接就瞪了他一眼,然后再看向了无崖,“这就是你说的孕妇的心情会有些古怪?”   无崖双臂环胸,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夜墨,摇头道,“不是!”   夜墨的眉心一紧,“不是?那是怎么了?”   “是你惹到她了!”   “我?”夜墨拧眉,当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自己貌似是一无事情瞒着她,二没有对她不忠,怎么就是自己惹了她了?   “她是在气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竟然是不告诉她!害她还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瞒着你呢。”   夜墨脸上的表情呆了呆,然后再点点头,“原来如此!”然后又有些迷茫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得去哄哄她?”   “不然你以为呢?”无崖很是没有良心道。   夜墨愣了一下,想想也是,自己的女人,自然是得自己哄了,难道还想要别人来帮忙?那可不成!   一想到倾城的娇俏模样有可能会被别人窥见,夜墨就觉得心里头有些紧紧地,可不成!他的丫头,即便是发火的时候,也是极美的!怎么可以让别人看到?   再说了,哄自己的女人,那是一种情趣!即便是无人时,她对着自己又打又骂,那也是夫妻间的一种互动,他们这些个光棍儿汉哪里懂?   夜墨这样想着,然后就很是自以为然地昂首阔步地追了上去,走出两步后,又吩咐道,“无崖,今晚上就给丫头再炖些鱼汤喝吧,你们不是一直说那个补身好?”   无崖的身子一个趔趄!   这是什么人呀?到底是谁哄谁呀?明明就是今早上那死丫头想喝鱼汤,自己发了话说不给她做,现在他竟然是就敢下这样的命令?   等等!命令?咝!无崖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夜墨的下属了?极为有骨气地冷哼了一声,“哼!你让我做我就做呀!我偏不做!”   寒东看了一眼有些傲娇的无崖有些气闷地离开了,摇摇头,很是同情地看了夜白一眼,“走吧,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在这儿傻站着,就能让主母松了口?”   “那怎么办?”夜白傻傻地问道。   “行了!先走吧。主母是什么性子?这么久了,你竟然是还看不出来?主母也就是嘴硬心软,再说了,就算是主母不可怜可怜你这个光棍儿,也总是得心疼一下人家焦姑娘吧?那可是主子恩人的女儿呢。”   夜白经他这么一点拨,一想也是,脸上的愁云也就直接散了,连声笑着,“就是呀!主母可是个大好人!是我钻了牛角尖儿了。竟然是被主母给唬住了!不过,主母若是真的发起狠来,可是谁都及不上的。”   “行了,走吧,再继续说,你就不怕被主母的人给听到了?”   夜白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就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跟寒东一起离开了。   夜墨到了屋里的时候,倾城一个人正歪在了榻上生闷气!   正如夜墨所说,她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明明就是自己在瞒着他的,可是结果却成了他们一起联起手来瞒她了!   倾城也知道自己的现在的表现是有点儿矫情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总觉得自己以前不这样儿,怎么现在就这么小气了?多大点儿事?自己怎么就真的生气了?   倾城越是这样劝着自己,竟然是就越觉得委屈了!   她一路走来,那个该死的阎王爷,竟然是就真的没有追上来!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也在生气,所以才会这样!   这种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越来越盛!   倾城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是有些疑心了,可越是一方面在谴责自己,一方面又是有些抑制不住这种疑心的疯长了!   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来一出离家出走呢,就听到了外头人们的请安声。就是那么一刹那,倾城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舒坦了!   青兰等人都退了出去,只余他二人,一个在榻上歪着,一个在屋子正中站了。   两人对视半晌,还是夜墨败下阵来,没办法,他就是见不得这丫头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丫头,还在生气?”   倾城听着他的声音已经是尽量地温柔下来了,嘴角一弯,脸上原本的气闷表情,也是一下子就被笑脸给冲散了!   “本来是在生气的,可是看到你过来了,而且 说话的声音还是这样轻,我就不生气了。”   夜墨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崖说,若是你气不顺了,不仅是会影响到你自己,还会影响到了腹中的孩子。上次,李太子来信,也说,尽量地要你保持心情愉快。”   倾城的嘴一撇,“你是因为担心孩子,才来哄我的吗?”   夜墨的额角一抽抽,又说错话了!这孕妇的心思,果然是敏锐到了极点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竟然是又将她弄的不愉快了。   “丫头,你明知道对我来说,这孩子是可有可无的,你又何必一再地纠结于此事?你腹中是一个孩子也好,两个也罢,都无所谓!你偶尔的失神,也就是因为这个?”   倾城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嘴唇,“阿墨,若是两个男孩儿,你预备怎么办?”   夜墨轻摇摇头,大步到了榻上坐好,然后再动作轻柔地将她给抱在了怀里。   “丫头,我就知道你想多了。原本你得知了这两个孩子可能有一个不太好的时候,心里头是难过的,舍不得的!可是一想到了皇室子嗣,不可以出现双生子,你就又担心了起来,是不是?”   倾城点点头,“阿墨,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罗嗦了?”   “不是!这说明你是真的在意我,在意你腹中的孩子!你放心,无论是两个儿子,还是有一个生下来可能会体弱,我都不会放弃他们。因为都是你生的,都是我和你共同的孩子。”   “可是,你答应,皇上会答应吗?其它的大臣们会答应吗?”   “不必担心,我不是说过了,一切有我!再说了,你怎么能确定你就能生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来?若是两个女儿呢?岂不是更好?”   “那,如果他们两个当中,当真就会有一个活不下来呢?”   夜墨摇摇头,“说实在的,我此生造的杀孽极重,上天厚待我,肯赐我一知心人,我已是极为感激了!莫说是只能活一个孩子,便是一个也没有,我此生也已经无憾了。丫头,别想太多。你的心事太重,对你和孩子都没有好处。”   说着,大手轻轻地在她的腹部上抚动着,“丫头,无论你生男生女,健康亦或是不健康,都是我们的孩子。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了这几个月的罪,我已经是极不忍心了。如何还会再有其它的想法?要说有,也只是希望生了这一次之后,将来我们都不再生孩子了!太辛苦,也太让人担心了。”   “阿墨,我没事!真的!你信我。”   夜墨摇摇头,“丫头,不是我不信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了母妃,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就只有你了!你可以说我无情,那么多对我好的人,我却是将他们不放在心里,可是我就是这样,改变不了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其它的,真的都是无所谓的。”   “阿墨,我不会有事。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也不会有事。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诚如你所说,老头子来了,有他在,自然是就会有法子来为我保住他们的。”   夜墨脸上微微浮上了一层笑,“丫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也是会有焦虑的时候。在我眼里,你是自信的,是骄傲的,甚至是有些不将世人放在眼里的那种自负的!可是如今为了我们的孩子,竟然是让你产生了这么多的情绪,说实话,我是既喜又忧。”   倾城挑眉,偏头看他,显然是在等着他给出接下来的答案。   “我喜的是,因为我,因为我们的孩子,你以前从不曾有过的各种更像是孩子的气息,总算是出现在了你的身上。虽然焦虑、担忧,甚至是些许的恐惧,这些都是一个人的软弱的表现,可是出现在了你的身上,让我觉得你才是更完美了!这样的你,才更像是一个女人,一个有了夫婿,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   “这样么?”倾城垂了眼睑,似乎是有些明白了,“那么忧呢?”   “你的心事太重,这对你们母子三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看到你一蹙眉,我心里头就是一揪一揪的,真的!丫头,你不知道我每次回来看到你,有多希望是看到你在阳光底下笑的!对我而言,你不仅仅只是我的妻子,更像是我生命中的一缕阳光!如果没有你,我敢说,我的一切都会越来越糟。特别是我身上的戾气,只会是越来越重,只怕会无可救药!”   “阿墨。”似乎是感受到了阿墨身上的那种极为担心,甚至是恐惧的气息,倾城也将手紧紧地扣在了他的后背上,“阿墨!真好,这一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逍遥子和风伯二人来了之后,都是细细地为她诊了脉,再看了她自己记下的胎动次数,和无崖保留的脉案,两人关上门,就开始了嘀咕。   夜墨陪着倾城一直等到了二人出来,看到两人的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忧虑,他的心里已经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问题不太大,不过,我们也不能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么说吧,这两个孩子被保住的机率,应该是在七成左右。倒是这丫头聪明,知道将这胎动的次数什么的都记下来了。不错!如此,我们也有了根据,回头我们再亲自动手配一些安胎的药给她用就是了。”   这么简单?   不止是夜墨愣了,就连夜白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和无崖想了那么久,给出的一个结论也不过是五成,这两个老头儿竟然是直接开口就是七成的把握,而且看他们的神色,这还是保守地说了。   等安顿好了这两位,夜墨去了书房,寒东早已是等在了那里了。   “怎么回事?”   “回主子,是夜星送回来的消息,说是那处别庄的暗室的确是有问题,而且言辞间还提到了两位姑娘。另外,根据他的观察,他猜测那里应该是配制秘药的地方,而且,那院子里虽然是处处翠绿新鲜,可是却总是透出了一股子血腥味儿。而且,扰他的经验来判断,应该是新鲜的血液。”   “新鲜的血?”夜墨的眉头微微紧了些,好一会儿,才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低喃一声,“难道是他在那里,在施行什么邪术?”   “邪术?”寒东也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些。   “马上去信,问问明正先生。他周游四国,更是对一些奇闻秘辛,都有了解过。问问看他是否知道。”   “是,主子。”   “另外,顺便问问他,如果北地那边安定了,就让他回来吧。”   “是,主子。北漠那边儿,依您的意思是可以放心了?”   “嗯,有武业在,不会有事的。另外,离北地最近的,不是还有抚安侯吗?花楚可是倾城的人,说什么也是要护着她的。所以,对于北地,孤一直就不担心。孤真正担心的,是有武业到底能不能经受得住那些有心人的挑拨!”   “这么说来,如今他们算是过关了?”   “武业身边儿,该留下来的留下来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地差不多了。明正先生再留在那里,只怕是会适得其反!让他回来也好,正好,也能帮着孤分担一些政事。”   “是,主子。属下即刻去信。”   紫夜,梁城,重华宫。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没有效果?”肖天纵一脸的急切,看着身前的一袭黑袍的老者,希望他能马上给出一个答案。   “回陛下,这所有的药材也都是对路,属下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那就去查!马上去。朕要知道原因!”   “是,陛下。”   谨姑姑看着这大殿内进进出出,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宫门处,或许,有些事情,比她想像地要更糟。   “姑姑,娘娘将那两人杀了,若是主子问起来,该如何交待?”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只说是主子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才下令将人给杀了,不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主子现在的情绪似乎是很不稳定,也不知道主子一会儿会不会大发雷霆?”   “若是发火,他也该去穆太妃问罪,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可是陛下对穆太妃几乎就是要宠到了骨子里头了,他如何舍得罚穆太妃?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下人?”   “行了,哪里就有那么悲观了?还是做好咱们分内的事就是了。主子的心思,可不是咱们能随意窥探的。”   “是,谨姑姑。”   谨姑姑的眼神微闪了一下,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穆太妃已经是进去有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明明在外人眼里太上皇就是如此地宠溺于她,为何她还是不知足呢?   总觉得是太上皇对不起她,这算不算是没事儿找事儿?   夜星和小阿邪再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人就躺在了一辆马车上!   而且还是拉着干草的马车上!那有些草腥味儿的空气钻入鼻端,向来是十分挑剔,又略有些洁癖的阿邪,直接就是打了个喷嚏!   夜星也醒了过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伤似乎是还被人给仔细地处理过了。伤口上那淡淡的药味儿,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他们两人曾经是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小阿邪直接就跃下了那马车,夜星也是紧跟其后。   两人将身上的草屑拍了拍,阿邪还十分嫌弃地嘟囔了一句,“真脏!”   “行了,能保住一条小命儿就不错了。走吧。”   两人走出了几步,夜星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往怀里头一摸,竟然是有一封信!   动作利落地将信封打开,仔细看了之后,脸色微微泛白,与小阿邪两人大眼瞪小眼,僵立了半天,才算是回过神来。   “走吧,任务没完成,先回千雪吧。估计我们再出现在了梁城,神仙也救不了我们了。”   阿邪点点头,“不知道姐姐和姐夫看到这封信后,会是何表情?”   千雪,太子府,静园。   倾城注意到了夜墨的神色有些不太发了,“可是紫夜那边儿传回消息了?”   夜墨点点头,“萧良果然是才一被放出来,人就死了。”顿了顿,替她紧了紧大氅,又道,“而且死状还是有些凄惨的,万箭穿心!据说整个人都是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是肖东逸的人下的手?”倾城几乎就是可以肯定道。   夜墨抿了抿唇,一道冷茫自他的眸间射出,竟然是能下这样的狠手,肖东逸,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即便是不看定王的面子,好歹,也是曾为你卖过命吧?你若是直接让人一剑结果了他,倒也还算是条汉子,竟然是能使出这样狠戾的手段来!肖东逸,你这样的做法,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倾城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阿墨,我们是不是应该庆幸,我们已经知道了谁才是真正的南宫逸?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岂不是会完全就陷入在了愧疚里,再也出不来了?”   “丫头,幸好是有你!不然的话,我还真是不能肯定谁才是真正的南宫逸。”   “他的尸首呢?”   “已经是让人给收走了,也仔细地验看过了,他的身上的确是没有胎记,左肩下方的那个千字,已经是有些浅了。”   “既然如此,你还能肯定他就是假的?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夜墨没有怀疑,可是倾城却突然就有些担心了,万一自己的判断不够准确呢?   就像是之前端木婷嫣,不也是因为中了人家的蛊,再被人用了秘术,给她强行加入了一段记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根本就是没有什么桃花林的事?   “不会!那萧良身上的刺青,颜料用得是一种很普通的,民间百姓们都能买得起的。而肖东烨身上的刺青,颜料可就是贵重得多了!而且,还是一种名为青光的颜料,是我们千雪的独有之物!寻常的百姓可是根本就不可能会买得起的。”   倾城一愣,“你竟然是还看过了肖东烨身上的刺青?”   “当然!虽然是我相信你,可是我总是要为整个儿皇室负责任。再者说了,他是我的亲兄弟,若是这身分上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我堂堂一国太子,岂不是等于让人给耍了?”   “也罢,现在萧良既然是已经死了。我们要怎么办?可是要有什么表示?”   “自然!肖东逸接二连三的挑衅,无非就是想要逼我先出手!可是现在四国太平,边界之间,皆是没有什么战事,谁先出手,谁就在这气势上落了下风!”   “那你想要如何?先挑起战端?这个不妥!再者说了,两国交战,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不妥!不妥!”   “我自然是不会先挑起战端,可是我不挑起来,不代表他们的人就能消停了。”   “什么意思?”   “这个不急,回头等我安排好了,再与你细说。肖东逸欺人太甚,我们一再地退让,只会是让他更为肆无忌惮!”   “也有道理。不过,你先前不是已经重惩了苗疆王了?”   “那是我们千雪内部的事,不会直接影响到肖东逸。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就无需多问了。”   “回禀太子,太子妃,夜星大人和阿邪公子回来了。”青兰禀报道。   “总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他们俩跑到哪里去消遣了。”   夜星和阿邪一看到两位主子正说的高兴,相视一眼,似乎是有些不确定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太子妃了。   “可是有什么收获?”   夜星将先前的判断说了一遍后,最终还是在太子妃那明显就是有些期待的眼神里头,将怀里的那封信给交了出来。   倾城笑着接了,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便是缓缓地消散,久久不语。   ☆、第九十章 来张票吧!   夜墨也看了那信,眸底瞬间便是涌上了一层寒冰,看着眼前的两人,恨不能将二人直接就给一掌毙了!   “你们竟然是还有脸回来?”   夜星的脸一白,整个人已是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血管儿,甚至是骨骼,都是透着几分的寒气和畏惧!   小阿邪虽然是比他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他认识了这位姐夫以来,还真是头一次看到他发出这样摄人的气势!   “行了,阿墨。这件事情,原也怪不得他们,是我们太过疏忽大意了。他们能有命回来,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若非是那位穆太妃,怕是我们现在哭都来不及了。”   “哼!”夜墨冷冷地一哼,“那重华宫内如何?你们可都是看仔细了?”   “回主子,重华宫内的布局摆饰都是十分讲究,一看便知那里的主人是十分受宠的,就连那地上铺的鹅卵石,都是极为讲究,还有,那重华宫内,似乎是偶尔也会有淡淡的血腥味儿传出来。若非是像属下这样常年与杀人,或者是死人打交道的,怕是闻不出来的。”   阿邪点点头,“还真是!我就没有闻出来。看来,你的鼻子果然是比我的好使。”   夜星悄悄地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是还有心思耍这种嘴皮子上的功夫?   阿邪似乎是没有看到夜星的暗示,歪头想了想,“那重华宫里头不仅仅是奢华富丽,姐姐,我瞧着,似乎是还布了阵法。不过,我得想想那是什么阵。”   倾城的眼神一动,“把你看到的画下来。”   阿邪取了笔墨,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然后才将自己看到的画了下来。总共也不过就是一刻钟的功夫,阿邪想想停停,写写画画,总算是将自己能看到的,全都画了下来。   夜星看着阿邪认真的样子,不禁有些佩服,原本他还以为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只知道玩耍逗乐,现在看来,当时也是为了能将整个儿重华宫的地形都给记熟了。   看着年纪小,有些没心没肺的小阿邪,竟然是心思如此细腻,连什么地方种了什么花都还记得,看来,果然不愧是主母的人。   只是夜星本能地就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偏又想不起来了。   等到阿邪将那地形画地差不多了,倾城和夜墨二人仔细地看着,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了。   “将那两株桂树去掉。”夜墨沉着嗓音道。   倾城拿东西将那两株桂树的地方遮住,看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再将那另一端的花坛给抹掉,于是一幅隐晦的八卦图,就出来了!   “是八卦阵?这是什么意思?”夜星一时有些讶异,他是真没想到,那重华宫里头,竟然是还藏了这个!   “八卦阵又名为九宫八卦阵,相传为三国时,蜀国的诸葛亮发明。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只是,这本该排兵布阵的法门,怎么会用在了重华宫?”夜墨道。   倾城也是不明白,皱眉看了半晌,“重华宫是穆太妃的寝宫,据传,自她进宫之日起,便是住在这里。之前我们也曾派人潜入重华宫,可是却根本就难以靠近!最多也是勉强可以靠近了前殿,后院根本就是无法接近的。难道,肖天纵让人布了这八卦阵,就只是为了防止那穆太妃出宫?又或者,是不让外人前去打扰?”   对于倾城的猜测,屋内谁也没有办法能给出什么答案。   “用八卦阵来困住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夜墨挑挑眉,“这个似乎是有些太浪费了!再说了,那重华宫里头有那么多的高手在,那穆太妃便是会武,也是逃不出去的,又何需这个?”   好一会儿,倾城才眯着眼睛道,“这八卦阵似乎是并不单纯只是用于兵法吧?”   一句话,似乎是提醒了几人,特别是夜星则是点点头,“不错!八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而今的八卦也不过是世人演变过来的阵法而已。不过,属下听说这八卦的排列有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两种。前者传为伏羲氏发明,后者传为周文王所创。只是,关于所谓的伏羲氏发明的先天八卦,不知道是否可靠?”   “据书中载,八卦分别象征自然界的八种物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万物衍生的必备基础,其中以乾坤天地二卦为万物之母,万物生于天地宇宙之间,水火为万物之源阴阳之基,风雷为之鼓动,山泽终于形成,有了山泽,生物开始滋生,生命开始孕育,人类因此繁衍。若是按照这个说法的话,那么,八卦阵,应当是还有一种极为隐秘的用处。”   倾城说完,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夜墨,眸底的一抹光茫跳跃,让夜墨瞬间也是想到了她所说的隐秘用处!   “丫头,你说的,我明白。可是一直以来这也就是一种传说,说实话,百年来,还真是没有听说过有何人见过的。”   “没有人见过,不代表它们就是不存在的。阿墨,我总觉得,这位穆太妃,就是揭开这一切真相的关键!”   “你想做什么?”夜墨的声音,不自觉地便低沉了几分。   “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会做!我会安安稳稳地养胎,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稳稳当当的才好。”   夜墨的脸色稍稍松慰了一些,“丫头,我说过,一切有我在!无论这些是什么秘密,既然是有可能与你母亲有关,我自然是会想办法弄清楚。不过,你要明白,这些秘密无论是否能解开,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所以,没有必要让自己犯险。这样做,不值得!你明白了吗?”   “放心吧,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倾城浅浅笑着,伸手就挽了他的胳膊,“只是,阿墨,由此就可以看出,肖天纵绝对是比我们想像得要更为麻烦一些,所以,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吧。至少,在我们完全有把握将这一切都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这一次他们两个的事,就是我的失策。”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梁城的肖天纵,此时整个人宛若是疯魔了一样,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的戾气之盛,就像是那刚刚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   “来人,将所有的灵药再收集一遍!一定是会有办法的!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启禀太上皇,萧良死了。”   肖天纵一回到重华宫后,便将自己锁进了内殿,如今几日过去,外头的消息,这才算是送到了他的跟前。   “萧良?”肖天纵一听,整个人就更为阴郁了一些,“这个逸儿,胆子竟然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是敢违抗朕的命令!”   “回太上皇,皇上在查当初良妃被暗杀之事,听说,是查到了萧良的头上。”   肖天纵一愣,“他明知道萧良的身分,难不成,竟然是?”   “萧良的尸体呢?”   “回太上皇,被人抬走了。听说,是万箭穿身,那萧良本就是在暗室被折磨地几乎是没了人形儿了,他发现情形不对的时候,就已经是来不及了。”   肖天纵拧眉不语,好一会儿,才有些阴恻恻道,“逸儿是什么性子的人,朕太了解了。对付萧良?哼!朕倒是要看看,朕的这个好儿子,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紫夜皇宫,御书房内密室。   肖东逸一脸阴沉地步入了密室,看着那墙上被铁链缚了双手的男人,眸光阴戾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那被铁链锁住的男人,身形消瘦,近前细看,他的一双琵琶骨,竟然是也被人用勾子穿了过去,浑身的血迹斑斑,有的地方,已经是呈了暗褐色,而他的头发,则是歪七竖八地极为凌乱!   男人的嘴唇已是干裂得露出了里头红红的血肉,裂口的边际,还呈了惨白色,偏如此凄惨的一个人,此时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阴鸷,看起来,极为骇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男人极为费力地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话落,整个人似乎是就像被人抽去了一半儿的筋骨一般,半死不活的就那样挂在了墙上,偶尔还有一晃。   “你杀了良妃!你知不知道,那是自小将我疼爱在手心里的女人!你知道她对我有多么的宠爱吗?只要是我想要的,她都会不顾一切地为我夺来!萧良,这种一个母亲对于儿子的宠爱,你没有体会过吧?”   男人的神色突然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整个人的身上,已是被一种极为悲伤的气息所包围,怎么也挥散不去。   这个被人用这种极其惨忍的方法对待的,正是被传已死的萧良。   “你想怎么样?”萧良的声音微微颤抖,原本阴鸷的眸子里,此时也是涌上了极为浓郁的悲痛。   “呵呵!我想怎么样?我不是说过了,那是这世上最为疼爱我的母妃!虽然我与她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实际上,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是比亲生的还要亲!”   肖东逸诡异地一笑,“母妃到死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你说,这算不算是死不瞑目?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她死后,也不必再去纠结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底在哪里。如果是这样,倒也是你积了一件功德了。”   萧良的嘴唇哆嗦着,许是太过激动了,脸上的肌肉,也是开始有了几分的抽搐。   “你说,母妃会不会因为死得太过突然了,所以会阴魂不散?你说,她会不会来找你报仇?呵呵!朕现在只要是一想想这个,就觉得是无比的兴奋!如果她果真是来找你报仇了,不知道能不能发现,其实,你才是她的儿子?”   萧良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就是全身一动,上身向前猛地扑了一下,只是可惜了,因为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眼看着就要扑向了肖东逸的一刹那,又全身一阵痉挛,发出了巨大的一声惨叫!   肖东逸的脸上扬着十分古怪的笑,几乎就是在同时,萧良猛地冲着他啐了一口血水,只是奈何,被肖东逸给躲了过去。   肖东逸脸上的笑渐渐地沉寂了下来,“萧良,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不该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你?可是偏偏这天下就是这样的不公平!你从小被人换走,堂堂的一国皇子,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而且,还是多年来一直在为自己的仇人效命?你心里头,怕是恨毒了朕的父皇了吧?当然,你也恨定王!因为是他把你培养成了一名杀手!而且还是首屈一指的杀手!”   “多么可笑!你高贵的身分没了,慈爱的母妃没了,一生的荣华富贵没了!更为离谱的是,你的杀母仇人,就是你自己!萧良,你现在一定是生不如死吧?若是朕再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是会直接选择自杀,还是去找那个真正的仇人去报仇?等你报完仇,再以死谢罪?”   “肖东逸,你卑鄙!有种你就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不!朕怎么会做这种事?再怎么说,你也是母妃的亲生儿子,算起来,也该是朕的一个名分上的兄弟了!毕竟,你的生母,养育了我。我替你享受了一切你应该享受的母爱和富贵,你心里就不恨么?”   “肖东逸!肖天纵!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父子两个的!”萧良的声音枯竭无力,甚至是嘶哑难听!可就是这样的声音,也足以让人感觉到了那彻骨的悲凉和疼痛!   诚如肖东逸所说,萧良是杀死自己生母的凶手!他即便是不死,还有何面目,继续活在这世上?亲手弑母!即便是他真的就是千雪国的皇子,这样的罪行,又岂能得到了千雪皇的原谅和认可?   “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肖东逸轻轻地低语了几句后,萧良的眼底浮上了一抹不可思议!   “不必如此看朕!其实,细究当年之事,你是受害者,难道朕就不是吗?你别忘了,当初朕在千雪,受到了多少次的谋害?还有,如果不是朕命大,你以为,现在朕还能再好端端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你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朕有必要骗你么?再说了,依你现在的这个鬼样子,你以为,就算是朕不杀你,你还能再活几日?外头,朕让人给你找了一具替身,所有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就连千雪的南宫夜,也以为这世上再没有萧良这个人了。或者说,都以为这世上,再没有南宫逸这个人了!朕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好一会儿,萧良才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你只要是安分地做好你自己的事,剩下的,朕自然是会让人全力配合你,只是有一样,若是你死了,朕可是没有为你报仇的义务。”   肖东逸整个人又恢复成了在进来密室之前的状态,威严、高贵、尊荣无比!   “呵,若是肖天纵知道他竟然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儿子,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就气得疯掉?”   “这与你无关!萧良,记得你的小命儿,随时都捏在了朕的手里,你只是需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是。若是你一切顺利,事后,你若是想活,朕自然是会想法子将你送回千雪,成为人人羡慕的亲王!若是你想死,朕一定是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并且,朕会想法子,让人将你的骨灰带到了良妃的幕前,与她一起深埋地下。”   这样的承诺,对于萧良来说,不得不说,是极具了诱惑力的!   他并不奢望自己还能成为什么亲王,享受什么荣华富贵,他只希望自己能在死后,与自己的亲人团聚,此生无撼!   肖东逸退后一步,一名黑衣人迅速上前,给萧良喂下了一粒东西,再然后,就是开始为其解除掉了这些刑罚。   当那看起来极为骇人的铁勾子,从他的体内被人硬生生地抽出来的时候,萧良的脸一白,两眼一翻,直接就昏厥了过去!   肖东逸冷眼看着地上的血人,冷笑一声,“倒是个硬骨头了。可惜了,这个世上,骨头再硬,也是硬不过权势二字的!”   “主子,要将他送出去吗?”   “将所有的好药都给他用上,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恢复过来,朕还有重用呢。”   “是,主子。”   肖东逸从密室中出来,整个人已是精神了许多,大步到了殿外,抬头看着头顶上那微微有些红的太阳,冷风扑面,他竟然是丝毫不觉得凉。   “主子,天气凉了,您还是加件儿衣裳吧。”内侍跟了出来,连忙将皇上专用的金黄色的大氅为其披上。   肖东逸不语,头仍然是保持着看向那太阳的动作,许久,嘴角才咧开了一丝笑,“倾城,你现在,应该是正在安胎吧。南宫夜的孩子呢。呵呵,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正在太子府静园里头养胎的倾城,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刚刚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阴凉呢?   青兰和云姑姑二人一听到了主子打喷嚏,可了不得!立马就有拿衣裳的,有去鼓捣那小炭炉的,另外还吩咐着外头去备上一碗热汤来。   倾城看着她们的忙乎,则是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打了个喷嚏吗?至于吗?   不多时,无崖也过来了,一进门,先看了她的气色,然后就扶了脉,好一会儿,脸色才松缓道,“没事!放心吧,不是风寒。只是一时大意,可能是略微有些着凉,多用些热汤,发发汗也就好了。”   倾城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时鼻痒打了个喷嚏,竟然是就引来了这么多人的关心,一时心里头除了有些暖暖的之外,更多的则是一种甜蜜!   “死妖孽,我都快要生小宝宝了,你跟我说实话,有没有什么中意的人了?”   无崖白她一眼,“你是不是做红娘上瘾了?洛华城与云清儿当初就是你给撮合的吧?阿楚跟青衣也都是着了你的道!怎么?现在太闲了些,想着打我的主意了?”   倾城撇撇嘴,“干嘛说的那么难听?我也是为你好!再说了,眼看着这些到了成家的年纪的美男们,也就只剩你一个没着落了,我心里着急,不成吗?”   “什么就我一个!那太子府的四大管家呢?还有那个黑无常呢?你不是闲的没事儿干吗?先给他们每人找一个吧!”   “那怎么能一样?他们又不是我的人?”   倾城看似无意的话,却是让无崖的身子微微僵了僵,瞪她一眼,“这种话以后少乱说!免得再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万一被你家的那位阎王爷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削打我呢?”   “咯咯!这么说来,你倒是真的怕了阿墨了?说实话,我倒是一直觉得你都不惧他呢。”   “谁怕他了?”无崖直接就是变了脸,“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罢了。若是能好好的躺着睡觉,谁会愿意被他给折腾起来,练什么功夫?”   这是在说阿正和阿邪两兄弟?   倾城扑哧一笑,“你呀,说正经的,你觉得端木姑娘如何?”   “什么如何?”   “就是人如何呀?你觉得她人长得漂不漂亮?”倾城这样问出来了,又觉得不妥当,毕竟问一个长得简直就是可跟妖孽的人,另一个姑娘长的是否漂亮,总觉得有些怪异!随即又改了一种问法,“我是说,你觉得那位端木姑娘生得还算是清秀吧?”   无崖挑挑眉,“还行。”   倾城默!果然是人长的太美了,都会有些自恋的情结在里头了。   “我问你,那你觉得端木姑娘可还算得上是端庄秀气,举止温雅?”   无崖看了看倾城,再想了想,“跟你比起来,的确是端庄秀气,举止温雅。而且,比你似乎是更加温柔,更加地体贴。”   倾城气闷,说她好就好呗!干嘛还要挤兑她一通?   吸了吸鼻子,将自己心头的不快压了下去,“那我再问你,你认识的这么多的女子当真,可是那位端木姑娘最为温柔贤慧了?”   这一回,无崖单手托腮,似乎是打算好好地想一想,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倾城打着磕睡,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突然出声道,“倒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焦姑娘跟端木姑娘,都称得上温柔二字。”   倾城一个激灵,连连摆手道,“那焦姑娘已经是名花有主了!被白无常给抢走了!你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瞧着这位端木姑娘,倒是对你有意,要不,你就考虑一下端木姑娘,怎么样?”   “考虑她?”   “嗯!”倾城重重地凿着脑袋,“你不觉得人家姑娘对你一片顷心吗?若是娶了这样的姑娘为妻,将来在府中相夫教子,定然是你的福气!”   无崖却是眨了眨他的桃花眼,很是不满意道,“为什么你就不说是她嫁给了我,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明明刚刚还在说着什么我是你的人,原以为你怎么也是向着我说话的!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你们女人是都站到一条线上去了!现在在这儿套我的话,想要坑我?没门儿!”   倾城一听就急了,“什么叫坑你?喂!你有没有良心?人家端木姑娘看上你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得瑟的美男子了?我告诉你,也就是端木婷嫣有些傻气,不然,你以为谁会看得上你?”   “死丫头,不要以为嫁人了,有靠山了,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等回头你生完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以为我怕你呀!还不一定是谁收拾谁呢!”   无崖呲着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恨不能将她给猛削一顿似的。   “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吧,小心再动了胎气。”   倾城若是没有怀孕,自然是有法子来整治无崖,可是现在有孕在身,而且又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一时,也只能是忍了。不过,眼珠子一转悠,紧接着就是哎哟一声,直接就把屋里的人都给吓坏了。   “主子您没事儿吧?”   云姑姑和青兰都凑了过来,生怕是她再有个什么闪失。   无崖也是脸色微变,眼底的关切,可不似做假,“怎么回事儿?可是胎动的厉害了?不会是腹痛吧?”   倾城看到这几人都是这般地关心自己,一时也不好说自己是假装的,免得再被无崖这个死妖孽骂了,直接就冲他吼道,“还不是你!哼!都是你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我说,非得气着我来?”   无崖一愣,他虽然是大夫,可是他还真就没有接生过,也没有真正地给哪位孕妇瞧过病,事实上,他看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外伤,一个内伤了!   倾城这样一说,他倒是被吓了一下子,连忙道,“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可千万是莫要生气了,别想那些了!都是我的不好,成了吧?我以后说话一定是会注意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崖不知道,可云姑姑是过来人了,再一看自己主子的脸色也没有什么不对,就知道这是在故意诈人家无崖公子了。   “太子妃,您现在肚子里头可是有两个呢,千万不能再气着了!一会儿若是太子爷回来了,再看到您这样,指不定就会发火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敲打无崖了!   无崖听了,心里头也是咯噔一下子,他虽然是不惧夜墨,可是一想到了那家伙太过诡异的功夫,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若是自己再真的被他给惦记上了,可就麻烦了!   “那个,好了好了,这样,我先去膳房给你做些好吃的。你先在这儿缓缓啊。”   无崖说完,就跟逃命似的,一溜烟儿就往那膳房跑了。   看他走远了,云姑姑才笑道,“太子妃,您这又是何必?瞧瞧将公子吓的那样儿?”   倾城抿唇一笑,眼底的得意可是连遮也不遮了,“活该!谁让他不肯配合我了?若是他能好好地跟我说话,我能至于那样吓唬他?”   “行了,不管怎么样,您可不能再拿腹中的孩子来吓人了。您没瞧见那无崖公子的脸色都变了?可见是真的担心您呢。”   “嗯,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说那位端木姑娘看着也不错呀,怎么他就看不上人家呢?”   云姑姑笑道,“太子妃怎么就知道无崖公子是看不上人家呢?这男女之事,最是难以说清楚的!这嘴上说不愿意,谁知道公子的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倒也是!说起来,青兰,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这太子府上下,可有你看得上眼儿的?”   青兰的脸一红,“主子,求求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现在可是不想那回事儿呢,只要是您能平平安安的,再顺顺利利地生下两位小主子来,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倾城则是不愿意了,“那不成!我都快有孩子了,你们都还没嫁出去呢。不成,回头我得跟阿墨商量一下,在我生孩子之前,得先把你们都给嫁出去了才成。”   青兰一听急了,“别呀!太子妃,您想想,等您生孩子时,身边儿总不能没有人吧?孙嬷嬷如今在尚宫局,于嬷嬷也去了那边儿,就只剩下云姑姑一人,那怎么能成?”   青兰正在竭力地说服主子不要再想着给自己配姻缘的时候,夜墨回来了!   青兰一看太子爷的脸色有些不对,心里先是咯噔一下子,再是一喜。太子爷阴着脸的样子,还真不是一般地骇人!不过,太子爷如此,定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样的话,那小姐就不能与太子爷再商议什么婚配之事了,也算是好事儿一桩!   “怎么了?这刚一回来,脸色就如此地难看?”   “萧良的尸体被送回来了,我让人验过了,根本就不是萧良!”   “什么?”倾城一惊,做势就要起来,被夜墨又给压坐了下去,“你先别急!这是一个被人用了易容术做的假萧良。我让人验看过了,明明就是先气绝,后中箭的。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刺青。先前我们的人看到的,很明显就不是现在的这具尸体。”   “没有刺青?那说明了什么?”倾城一愣,垂眸思忖片刻,“也就是说,背后将他护下的那个人,并不知道他身上有刺青的事?”   “极有可能!不过,我现在头疼的是,到底是什么人敢在肖天纵的眼皮子底下,玩儿这一手?移花接木,瞒天过海?”   倾城也是心头一动,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能有这个本事的,在梁城,除了肖东逸,绝对是不做第二人选。   “萧良被护下?那你说,肖东烨会不会有危险?”   夜墨摇摇头,脸色略有些疲惫,伸手捏了几下眉心,“肖东烨暂时来说应该是安全的。我担心的是,肖东逸为什么要护住了萧良,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最想着萧良死的一个才是!为何还要救他?甚至是还帮他摆了这么一出儿金蝉脱壳之计?”   沉默了一会儿,倾城才轻声道,“既然是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静观其变吧!”   “丫头,你说,肖东逸会不会利用萧良来对会肖天纵?”   “什么?怎么可能?”倾城一愣,“那,那可是他自己的父亲!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做!不过,若是对付定王,倒是有几分的可能,毕竟,那萧良也是定王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定然是知道定王身上太多的秘密!或许,他是想着直接由他自己来接手这紫夜所有的秘密暗卫,不再像是肖天纵一样,倚重于定王了。”   倾城顿了顿,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会要独揽所有的大权,不会再如上一代帝王一样,信任亲王和皇室。那么,对于肖东烨,他的信任,也是有着几分的局限性的。”   “若是只有这么简单,怕是就好了。不过,我不相信那个肖东逸会只是想要独揽大权!换言之,他为何一定要独揽大权?这对他来说除了权利集中之外,还有什么好处?他做事,是不是更方便了些?”   倾城听明白了他的话,也开始凝思了起来。   夜墨说的没错,好端端的,紫夜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对于他这位新皇,底下的呼声也是极高的,他何必还要多此一举?而且,此举一个不慎,便是极有可能会引起了定王,以及其它皇族的不满!难道他就不怕适得其反?   倾城不相信肖东逸做事是一个没有章法之人!   恰恰相反,肖东逸就是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儿!他那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地有了这个念头?那么,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他肯定是一早就做了这方面的准备,而萧良的事,就是他一直以来在等待的一个契机!   只不过,现在不能确定的是,肖东逸利用萧良,真正想对付的,到底是肖天纵,还是定王?   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无论他们内部是有着什么利益上的纠葛,肖东逸已经是明显地不满足于这种被人隐瞒、隔绝,甚至是轻视的感觉了!   重华宫里的一切,他都是无权插手的,无论是基于孝道,还是基于对太上皇的敬重,他都是不可能直接让人闯入重华宫,或者是去质问穆太妃的!那么,唯一能利用的人,就是萧良了!   萧良是定王培养了多年的杀手,而且也曾为肖天纵办过不少事!这样的一个原本是属于皇室暗卫中的顶尖的一个人物,对于重华宫,自然是不可能一点儿了解也没有的!   当然,对于定王府,他就是更为熟悉了!   “丫头,我现在不想别的,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肖东逸,他想怎么折腾就由着他去吧!反正也是紫夜国里头内部的事儿,他们闹腾地越厉害,咱们不是也看的越热闹?”   倾城点点头,虽然是想不透肖东逸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他说的对,紫夜越乱,那么相对于他们两国的边界,也就是越安全了。   半个月后,萧良潜入了定王府,竟然是将定王妃给制住,然后挟持着他,一路往外走着。   定王和肖东烨自然是急得不得了!   对于肖东烨来说,那是扶养了他十多年的母妃,这恩情自然是非常人可比,他的担心焦虑,可是一点儿也做不得假的!   “萧良,放了我母妃!”   萧良冷冷一笑,“放了她?肖东烨,你以为我傻吗?我若是放了她,还能活着出去吗?哈哈!定王妃,冒犯了,不过,为了活命,我也只能委屈你了!”   “烨儿,母妃没事,不必担心母妃。”   “你到底想如何?”定王沉声问道。   “简单,让你们的太上皇来见我,半个时辰之后,城外三里地外的破庙,他若是不出现,那你们就等着为定王妃收尸就成了。”   让太上皇去见他?他还真敢说!   不过,这定王妃可是定王府唯一的一个女主人,定王自从得知了裴灵芝之事后,本就觉得亏欠与她,所以一心想要补偿,想不到,这才多久,定王妃的安全竟然是都成了问题!   “父王,怎么办?您还是进宫去求求皇伯父吧,千万不能让他伤了母妃呀!”   定王拧眉,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不是说萧良死了么?那尸体听说也已经是到了千雪,怎么会又生龙活虎地冒了出来?看他的样子,不仅仅是没事,这功夫,可是比之前还要更高了一些!”   “父王,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救下母妃。”肖东烨急道。   定王点点头,“你别急,本王这就进宫。相信皇兄,会看在了多年的兄弟情分上,出手相助的。”   果然如定王所说,皇上一听说定王妃被萧良挟持,并且是指明了要见他后,眉毛微微一挑,跟着定王就一道出宫了。   而就在他前脚刚出了皇宫,重华宫内,就潜进了数十道暗影,个个动作敏捷,落地无声!   ☆、第九十一章 就要生了!   一刻钟后,重华宫里头已是弥漫着极为浓郁的血腥气!   门口的侍卫意识到了不妙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眼前的阵仗给惊呆了!   肖东逸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王冕,脸色凝重,正乘了一顶龙撵前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太上皇可在?”   “回皇上,太上皇刚刚同定王爷一同出宫了。”   “嗯,闪开,朕要进去。”   肖东逸说得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可是门口的侍卫,却是相视一眼,不敢应声。   两人既不让路开宫门,又不敢说不让皇上进!一时间,这场面有些僵持了下来。   肖东逸的眉心一蹙,一旁的侍卫上前一步,怒喝道,“大胆!连皇上的龙驾你们也敢拦,是活腻了不成?”   两名侍卫连忙跪了,“回皇上,卑职不敢!只是卑职职责所在,还请皇上宽恕。太上皇有令,任何人不得私入重华宫,除非是有太上皇的手谕方可。”   “怎么?”肖东逸单手支在了那一侧的扶手上,手肘抵在了上头,手却是抚向了自己的下巴,神色有些邪侫道,“连朕进重华宫,也要问父皇要手谕?”   “回皇上,这是太上皇的旨意,卑职等不敢不从。”   肖东逸淡淡地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朕倒是要看看,有谁敢拦朕的驾?”   那两名为首的侍卫一听,傻了眼!听皇上的意思,这是要硬闯了?   拦吗?那可是皇上!他们有几个脑袋敢拦皇上的圣驾?   不拦?可万一太上皇怪罪下来,他们拿什么来赎自己的脑袋?   肖东逸微微垂了眼睑,一侧的侍卫手一抬,皇上的銮驾,则是继续向那宫门逼近。   几名侍卫看这阵仗,哪里还敢拦?且不说眼前这位可是皇上主子,即便不是皇上,那也是太上皇的亲生儿子!人家即便是父子俩闹了别扭,还能有什么隔夜的仇?若是当真拦了,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个小卒?   虽然是不敢拦,可是也不敢为他开了宫门。   肖东逸的人,直接就快步上前,将那厚重的大门,直接就推开了!   待这宫门推开,肖东逸才眼神略略一暗,原以为这重华宫最多也就是奢华一些,神秘一些,没想到,便是连这宫墙与宫门,都是与别处不同的!   往里走了两三丈,竟然是还有一道宫门!   待侍卫再将里头的那一重宫门打开了,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刹时便是扑鼻而来,让人几欲作呕!   幸好跟在了肖东逸身边的,都是训练有素的近卫,否则,这等的血腥场面,怕是只一眼看了,便会大吐不止了!   肖东逸的龙撵,渐渐地穿过了第二道宫门,眼前的景象,也是越来越清晰,眸子,也是越来越暗!   一双薄唇,紧紧地抿着,几乎就要开始泛白!   他的一只手仍然是那样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握住那扶手,泛着青白色的骨节,几乎是咯咯作响!紧挨着扶手的手指部分,则是已经成了纸白色!   龙撵总算是停了下来!   不是无路可走,而是众侍卫们皆是感觉到了极为骇人的杀气!   肖东逸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眸底的寒光愈盛,有的甚至是直接被腰斩的黑衣人,全都是不久前,才刚刚潜入了重华宫的暗卫!   正是他亲自派出的皇室暗卫!   可是现在这些暗卫,竟然是才刚入了重华宫的大门,就折损在此了!   一名侍卫细数了一下人数,到了龙撵跟前,“回皇上,总共二十五人,不多不少。”   二十五名暗卫高手,竟然是齐齐在此折损,这还不算!看着现场只有打斗的痕迹,却并无拖拽或者是清理的痕迹,也就是说,对方的人,基本上就是没有伤亡了!   他果然是还留有后手!   肖东逸的面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自己认为最为精锐的人手,在他的面前,竟然是如此地不堪一击!看来,自己这个皇上,果然是做的有些窝囊呢。   肖东逸身上的气势渐渐地阴暗了下来,周围的侍卫们也感觉到了自己主子的不同寻常,个个儿都是全神贯注,不敢大意。   “继续往前走。”低沉、冷肃地声音,让在场的人齐齐地一惊之后,还是依从命令,迈步向前。   只是才走了几步,便听得半空中传来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还请皇上止步,这里是宫中禁地,相信皇上也是知道的。若是再往前走,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肖东逸许是气极,竟然是弯起了唇角,颇有些好笑道,“是么?那正好是让朕看看,你们是如何对朕不客气的。”   肖东逸话落,冷眼一扫,众人体会了主子的意思,尽管是觉得前方的杀气甚浓,可仍然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没两步,迎面便是一股极为阴狠的气势袭来。众人本能地抬头,却见数道黑影直扑他们而来!   众人的剑才刚刚出鞘,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见得半空中一道明黄色与数道黑色之间,斗得极快极狠!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那道明黄色退出,直接再度回到了龙撵之上,而地上,则是多了两名尸体,另外几人的眼底,则是明显地闪过了一抹不可思议!   肖东逸轻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轻飘飘道,“现在,可是还要再拦?”   “皇上,您的功夫虽好,可是这重华宫内守卫重重,您是进不去的,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朕为九五至尊,为紫夜之皇,可是你们这些小小的暗卫,竟然是敢阻截于朕,你们说,朕是不是该对你们大发雷霆?”   肖东逸说的声音极轻,而且猛地一听,语气还极柔!即便如此,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那些暗卫个个儿都是僵立于原地,不肯让路。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肖东逸的耐心显然也是快要用光了,正欲吩咐硬闯,就见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再细看,竟然是一下子跃出了足有百十来人的暗卫,将肖东逸一行人,团团围住!   肖东逸的心底一紧,他知道他们不会真的将自己如何,可是自己带来的这些手下,即便是再加上了自己,对上这么多人,怕也是根本就闯不过去的!   而且,瞧这阵势,再往里走,似乎是陷阱更深!   肖东逸眯了眯眼,就此退出?他不甘心!   他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果然就要让他放弃?   他虽然是不知道重华宫内,到底有着什么样惊人的秘密,可是现在仅凭着这么多不受他的掌控的强大力量,他就已经是有些不满了!   对于不受控制的人和势力,他向来只有两种方法来解决,一为收服,二为诛杀!   现在看来,收服的可能性是不大了!那么诛杀呢?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至此吗?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肖东逸的左手轻轻地在扶手一下接一下的叩着,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将自己最后的底牌也亮出来呢?还有,看着眼前的形势,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呢。   终于,肖东逸抬眸,“朕能否知道,如今穆太妃是否安好?”   “回皇上,穆太妃一切安好,请皇上放心。”   “嗯,朕今日来此,也并无他意,只是想来探望一下穆太妃罢了。毕竟,能让父皇舍了江山,也要护住她,朕,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话音未落,肖东逸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一回头,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不远处站了,身边,还有着几名暗卫相护。   有什么东西一刹那间,在他的脑子里头闪过!很显然,今日他自以为的千载难缝的机会,根本就是一个局!   自己的父皇亲自为他布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可笑他竟然是还以为这是自己的聪明使然,却不知,从一开始,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是落入了这个父皇的眼底。   肖东逸的神色不见慌张,却是微微有些阴沉,看来,自己在父皇的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阴谋诡计,这些东西,自己怕是永远也玩儿不过这个老辣的父亲。   下了龙撵,在自己的这位父皇面前,他自然是没有资格继续坐着了。   “给父皇请安。”肖东逸的态度从容大方,丝毫没有因为他如此突兀且无礼的行为而感到恐慌和羞愧,这一点,倒是让肖天纵微挑了挑眉。   “免了。”   父子二人的相见,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形下,怎么就是显得有几分的怪异和突兀!偏偏父子二人身上,谁也不见有什么尴尬的表现。这一点,倒是让在场的其它人,个个儿紧张了起来。   主子们较劲,最后倒霉的是谁?   自然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   “你对重华宫很好奇?”   “回父皇,儿臣只是想知道,那位穆太妃,到底与倾城有没有关系?”   如此直白的回答,亦是肖天纵没有想到的。   他想过肖东逸会惶恐不安,会直接就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就踏平了重华宫,甚至是想到了肖东逸都有可能会做出了弑父的举动。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没有!   不但没有,还将自己的目的,如此简单直白地就说了出来。丝毫没有觉得他有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妥和不靠谱!   “你到现在,还是放不下她?”   “不!”肖东逸回答地很干脆,“儿子只是想要让她更难过,更伤心!她过的不舒服,南宫夜自然也就会不舒服。我观察了南宫夜这么多年,他基本上就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而洛倾城则不一样,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漠无情,可是骨子里头,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了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当年甚至是能与世家为敌,与皇后做对!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嫁给了南宫夜!”   肖天纵一笑,“她若是不嫁给了南宫夜,那你现在又怎么会找到了南宫夜的弱点?”   肖东逸微微一怔,“不错!她就是南宫夜最大的弱点。南宫夜为了洛倾城,怕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你才想着要一窥穆太妃的真容?想要确定她是不是与李如意有关?你甚至是怀疑到了她是不是就是李如意?”   肖东逸垂了眼睑,沉默不语。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呵呵!朕果然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你放心,朕既然是料到了你会闯入重华宫,自然就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其实,即便是你亲自带人硬闯,前头的人,都不会真的为难你的!不过,还好,你心里头到底还是对朕这个父亲有几分的敬重,所以,没有动手。”   “父皇!”肖东逸有些感性的声音响起,却被肖天纵摆摆手,打断了。   “逸儿,你是我的儿子!朕既然是将这大位传给了你,自然就没有想过再收回来!你放心,如今朕苦心筹备了多年的事情,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你别急,最多再有几个月,朕就会让你知道重华宫里头真正的秘密!到时候,这些顶尖的暗卫,自然也都会奉你为主了。”   肖天纵的态度淡然,眉宇间似乎是还有一些期许,这让肖东逸不免有些狐疑,真正的秘密?   “不过,既然是你今日来了,那朕也不妨让你去见见穆太妃,看看她是否如你所想?”   肖天纵说完,直接就双手负于身后,大步向前。   那些神秘的黑衣人暗卫,在肖天纵一抬手的瞬间,便都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肖东逸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约莫一刻钟后,肖东逸从屋里出来,脸色则是有困惑,有狐疑,有古怪!   待出了重华宫,肖东逸吩咐龙撵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那金光灿灿的匾额,微微蹙了眉,低喃一声,“父皇,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那位穆太妃,与李如意虽有相像,不过也只是一种刻意地相像,很显然就不是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好一会儿,他才轻叹一声,“走吧。回御书房。”   重华宫内,肖天纵一个人关进了内殿,不多时,殿内已是空无一人!外殿的穆太妃刚刚到了那帷幄前,就被突然冒出的一名黑衣人阻拦道,“请娘娘退后。”   穆太妃的脸色极白,一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一片衣角,嘴唇,已经是被自己给咬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谨姑姑上前扶了她,“娘娘,还是跟奴婢先回寝殿歇息吧。”   穆太妃的脸上闪过了一道冷戾,不过在暗卫面前,她实在是什么也做不了。无奈之下,只能是心有不甘地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地离开了。   谨姑姑到了大殿门口,趁着穆太妃不注意,快速地往那帷幄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眼角又微微往上一挑,看了一眼那横梁后,再若无其事地扶着穆太妃离开了。   其实,那位穆太妃让他二人带回来的信,也很简单,上头也不过是画了一幅画,虽然是笔法与那玉骨桃花扇上的不同,可是这画面却是极其相似的!   仅凭这个,倾城就可以断定,那位穆太妃,是见过这把玉骨桃花扇的。   只是,她让人送了这样的一幅画过来,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倾城前往紫夜一趟。不过可惜了,穆太妃到底是消息闭塞,并不知道现在倾城已经有孕的消息。   而且,夜墨为了能让倾城好好养胎,也放出了话,不许任何人来惊扰于她。如此,这外头的人们对于太子妃有孕一事,虽然是知道,却也都不敢声张。毕竟,这皇室血脉,可是比他们寻常人的要尊贵得多了!出不得半点的差错的!   现在这种情形,就是倾城一眼就看穿了穆太妃的用意,也不可能会去紫夜的!   不过,终究是成了倾城的一块儿心病,总觉得这位穆太妃对自己似乎是很关注,而且,下意识地,就觉得她与自己的母亲应该是有着某种联系。这一点,让她极为困惑。   倾城的心事,夜墨自然是明白的,不过,眼下什么也比不过倾城和她腹中的孩子重要!   正如夜墨之前所说,当年的真相也好,还是与李如意有什么关联也好,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不重要了!   夜墨担心倾城一个人的时候无聊,会胡思乱想,当即便上书给了皇上,说是妻子有孕,常常休息不好,所以便暂停了早朝。也就是说,在倾城生产之前,这位千雪的太子爷,暂不早朝了!   皇上气极,少不得对着一屋子的栋梁们一番责骂!可是骂累了,还是没有办法!   瞪了一眼洛永和,心里头暗骂,你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狐狸精?将堂堂太子都给勾的没魂儿了!简直就是不像话!   洛华城和云墨宸等人看到皇上如此,也都只是挑挑眉,对皇上是有些同情,对太子爷,他们则是十分的鄙视了!   疼老婆没有错!可是像他这么疼老婆的,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洛永和想的则是比他们多一些,倾城如此受宠,在皇上看来,怕是十分的刺眼的吧?   指不定哪天皇上不高兴了,直接就下旨让太子休妻了!又或者,直接再往太子府送上个十几名美人儿了!   越是这样想,洛永和就觉得自己应该是要跟倾城好好谈谈了,南宫夜毕竟是太子,若是因为美色祸国,总归是要有人将事情给牵扯到了她的身上的!   身为太子妃,就得有太子妃的觉悟,有太子妃的大度!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是本分!而为太子爷安排侧妃姬妾,亦是本分!   当然,洛永和虽然是这样想着,可还是觉得太子只宠女儿一个,还真是不错的!至少女儿在太子府里头过得心静,太平!   龙座上的皇上不是没有想过给自己的这个儿子选侧妃,可是早先被拒了,这会儿觉得倾城有孕在身了,不方便服侍他了,这会儿给他选侧妃什么的,总该是好说一些了吧?   可谁知道,那个浑小子竟然是还不肯答应!更可气的是,给出的理由还让他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南宫夜给出的拒绝纳侧妃的理由是,现在倾城身为太子正妃,正辛苦地怀有身孕,若是再有女人进府来了,怕是这太子府的后宅又要不得安宁了!   这万一再让倾城气着了,惊着了,再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再者说了,这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若是府上的女人多了,万一再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再对倾城下手了,伤及了皇嗣,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皇上当时听了他的这些理由的时候,竟然是还很附和地点了点头!   等太子走了,皇上一个人回过味儿来,觉得不对的时候,还上哪儿去找太子?   夜墨本意是要多陪陪倾城,因为她现在睡觉很不安稳,似乎是常常做梦,而且听她自己说的,这每天做的梦境似乎是还不一样,这样一来,夜墨就担心她睡不好,再影响了她和孩子的健康,所以,才会想到了不去上早朝,每天陪着她一起睡到了自然醒。   用倾城的话来说,这人如果是能睡到自然醒,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了!   以前夜墨还不能理解,现在跟着她一起多睡一会儿,倒是深有体会了!   当然,即便是他深有体会了,可是与倾城所说的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还是不一样的!   对于夜墨来说,他能每天陪着倾城,看到她好眠,看到她睡的饱饱的,就是一种天大的幸福了,这显然是与倾城的个人舒服的幸福感,是不同的。   而以前每当夜墨离开去上早朝的时候,倾城都会惊醒,只是害怕他担心自己,所以总是假装仍然睡着。这会儿夜墨不上早朝了,她是真的越睡越踏实了。   每每睁开眼,总是能看到他在身旁,这种感觉,美妙得无法言喻!   渐渐地,倾城将穆太妃的那封信,也就抛诸脑后了,而直到了倾城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穆太妃才知道洛倾城竟然是有孕了!   倾城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几乎就是在眼睛能看得出的速度下就鼓了起来。   每天一睁眼,看到倾城的大肚子,夜墨总是会不自觉地先蹙起了眉,这样大的肚子,果真是没有问题吗?   夜墨侧身躺了,看着倾城睡的极不安稳,时不时地会紧了眉心,时而又会皱一下小脸儿,似乎是很辛苦的样子。   每每看到她如此,夜墨都在心底里头暗暗发誓,无论这一次,生出来的是男是女,他都坚决不要自己的女人,再受这样的罪了!太折磨人了!   若是其它的,或许还好一些,偏偏就是这样的情况,既让人代替不了,又让人看了心疼!   夜墨不喜欢这种无力感和无可奈何的感觉!   是很不喜欢!   他当初觉得这个小丫头闯入了自己的心底的时候,就想着自己拼尽全力,也要护着这个丫头,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儿的伤害!可是跟她接触的越多,他才慢慢知道,她比自己想像中要强势、隐忍的多!   还记得最初知道了,她就是那个闻名天下的第一公子,锦绣公子的时候,夜墨的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并不是因为倾城经常在外的抛头露面,而是一种莫名地心疼!   那个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保护她,宠爱她,不让她再费一点点的心思,只要是肯待在自己的身边,就是天底下最安全,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夜墨渐渐地发现,自己即使是变得再强大,也不能抚平了她心底的那份儿伤痛!   夜墨有时候想不明白,倾城对她的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为何会有如此深的执念?若是换了寻常人,在得知了自己的杀母仇人是那样的强大,并且是高不可攀的时候,都会望而却步,选择了放弃报仇吧?   可是她没有!他的倾城竟然是选择了迎难而上,逆流勇进!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竟然是能有着如此强悍的毅力和耐性?   看到倾城的睫毛颤了颤,他知道她就快要醒了,唇角微微一勾,以传音入密对外头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便听到了门的响动声,然后就是一干人鱼贯而入。   而就在云姑姑将热水搁在了那铜架上时,倾城的眼睛,也正好就在此时睁开了。   “醒了?来,我扶你起来。”   经过了几个月的相处,倾城孕后的一些习性,夜墨都已经是摸了个清楚。   每天早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动动身子,坐起来,或者是直接就下床走一走。   如今已是四月,倾城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左右也就该生产了。因为她怀的是双胎,所以,消遥子等人给出的叮嘱都是差不多,因为双胎的孕妇,容易早产!   而无崖又在无意中透露,早产的孩子极有可能会特别虚弱,这对于倾城体内的那个本就有些弱小的孩子,极为不利!另外,早产对于产妇来说,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而无崖说的最多的,就是如果孕妇的情绪经常波动或精神过度紧张,那么早产的概率就是加大!   倾城对于无崖的这种腹黑小心眼儿,实在是无语了!   明知道他这就是在故意地让夜墨紧张自己,然后让他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可是自己偏又无可辩驳,因为他说的,也是有几分的道理的。   只是,让倾城没有想到的是,远在苍冥的哥哥,竟然是也特别让人送了信过来,信里头,更是将早产的危害给罗列了一大堆!不过,还好哥哥是有点儿良心的,在信末,还是不忘提了一句,怀有双胎,或者是三胎的孕妇早产上半个多月,也属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倾城看着越来越紧张的夜墨,自己则是哭笑不得了!   明明怀孕的就是自己,怎么他竟然是比自己还要更紧张,更害怕。对此,无崖给出的解释是,那是因为他太在乎你了!   倾城无事时,就坐在了软榻上静静地看着夜墨在一旁处理政务,想着无崖说过的这句话,太在乎了么?   孕妇的思维有的时候总是会很跳脱的!倾城就是如此。   甚至是好多时候,倾城都会想,自己若是难产死了,那夜墨该怎么办?而当有一次,倾城终于是忍不住,将这个疑问问出来的时候,无崖送给她的,就是一记爆栗!   “胡说什么呢?有我们这么多的神医在,你怎么可能会有事?我告诉你,就是让你的孩子都挂了,我也不可能会让你出事的!”   倾城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吧。不过,我最近的食量怎么又小了?一顿饭,竟然是连两个小豆沙包都想吃不下了!会不会有事?”   “不会!你现在怀孕八个月了,再加上又是双胎,应该是孩子长的快,现在顶到了你的胃部。所以才会如此,这种情形,估计会持续一些日子,不过,我想着在你生产前,应该是会有所好转。”   “看到阿墨为了陪着我,竟然是连早朝也不上了,你说,外头刚刚消下去的那祸国邪妃的谣言,会不会再度爆涨起来?”   无崖白她一眼,“他都歇了三个月了,你现在才想起这一出儿来,不觉得太晚了!”   看到倾城偷笑了一声,无崖则是摇头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嘴上是这样说,可是心底里头却是高兴的!怕是晚上睡觉都会笑醒了吧?能摊上这样一个心疼你的夫君,也是你的福气!以后对人家好一点儿,少折腾人家也就行了。”   倾城眼睛一瞪,“还说呢!是谁一直在吓唬他?我现在倒是担心,万一再让阿墨落下了什么后遗症,可怎么是好?他可是千雪的太子!若是真的出点儿什么事,你这个神医,也休想跑得了!”   “谁吓唬他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是呀!只是你的实话说的频率也太高了一些!让人难以消受了!”   “有么?”无崖很无良道。   倾城直接就是白了他一眼,再不理他,然后慢慢地起身,在青兰的搀扶下,往前头去了。   无崖也不敢懈怠,立马就跟在了后头,生怕她会哪一步迈空了,又或者是突然肚子痛了。   原本夜墨的意思是要让倾城尽量都不要走路的,走到哪里,最好是由他抱着,或者是直接就坐软轿,也正因为这个,这太子府里总是会有一道极为奇异的风景线!   那就是青兰和云姑姑一左一右搀着太子妃,一袭大红衣裳的妖孽美男子紧跟其后,再后头还跟着几个人抬着一顶软轿,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头,这情景,怎么看怎么就有些搞笑!   对于这个,倾城对夜墨的说辞是,孕妇也是需要适量的运动的,不然的话,若是到时候不好生产怎么办?   原本是为了宽慰夜墨的,哪知道夜墨一听这个,立马就想到了难产两个字,接下来好一阵子,都是钻进了书房里头,跟夜白一直在讨论着关于孕妇为何会难产?难产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如何才能保住大人等等问题。   因为这件事,所以导致的结果就是,后来倾城再想跟夜墨说什么的时候,总是要先想一想,这些话说出来后,会不会又让他紧张了?害怕了?   倾城到了书房,夜墨正在批着折子,虽然是不用上早朝了,可是这政务还是得处理的,而且兵部、吏部以及户部那边儿,也是要时不时地去转转的。   兵部倒是还好一些,有夜白和洛华城在,可是户部那边儿,目前为止,可是一个让他放心的人也没有,这些日子,正琢磨着,是不是把寒北这个活帐本儿给安插到户部里去。   对于夜墨的想法,倾城自然是赞同的,像是寒北这样的理帐高手,若是仅仅屈居于一个太子府的管家之职,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夜墨看折子,正看的认真,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来,正好是看到了倾城的腿才跨过了门槛儿。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没事儿好好歇着,一会儿我就过去陪你?”   “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不如过来看你处理公务更有趣。”   夜墨无奈地一笑,“你在这里,我还如何能安得下心来批折子?”   倾城故作为难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再回去?”   “别!”   夜墨看她作势就要转身连忙出声阻止,“你这丫头,又是走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夜墨不语,只是拿着帕子擦了一下她额头上薄薄的汗,“你呀,怎么总是不听话?那软轿岂不是成了摆设?”   “我又不累,若是累了,自然就会坐了。”   夜墨扶着她在一旁的躺椅上慢慢地躺了上去,“今天孩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倾城摇摇头,“最近闹腾的不太厉害了。”   夜墨唇角含笑,右手,便又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来回地抚摸着。   倾城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又满心期待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孩子胎动时的情景,当时他的表情很是古怪!既欢喜,又有些讶异,再然后,便是兴奋和期待!   想想这几个月里,他最喜欢做的一个动作,便是伸手抚摸她的肚子了,每每感觉到了孩子的动作的时候,他的唇角都是会不自觉地弯起,整个人的脸上都会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笑!这个时候的夜墨,是温柔的。   “最近可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倾城状似无意道。   夜墨的眉心微微一动,“紫夜那边儿,似乎是又安静下来了,据可靠消息回报,说是肖天纵再度集齐了大量的灵药,这一回,似乎是又独独缺了那玉蟾蜍的灵液了。”   倾城的唇角一勾,“萧良这回是真的死了,他还能有什么筹码,来跟我们换取这样东西?”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看这样子,他一定是会想办法取到这个,不然的话,他先前的那么多功夫,不是都白费了?”   “肖天纵这个人,还真是有趣的紧!还有那位穆太妃,又是费尽心思地想要引我去重华宫,他们这两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把戏?”   夜墨看她情绪似乎是稍有起伏,连忙哄道,“不用理会他们。丫头,不是说好了,与咱们不相干的事,不理会也罢。”   倾城轻叹一声,知道他这是又钻牛角尖儿了,“阿墨,我到现在都还在好奇,先前他们父子俩竟然是意外地和好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那肖东逸都已经是杀到了重华宫了,可是这肖天纵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太诡异了!”   “或许,是因为肖东逸认识到了自己与肖天纵的实力差距太大,所以才会放弃了。他是肖天纵的亲生儿子,只要是他放低了姿态,那么,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倾城摇摇头,奈何自己现在肚子里还有两个宝贝,行动不便,不然的话,她是一定要将这一切弄个清楚明白的!   因为倾城的月份已经是有八个月出头儿了,所以,夜墨早早地就让人备好了几名产婆。有宫里头派出来的,有先前舅母安排送过来的,当然,还有洛府那边儿命人准备的。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倾城猜的没错,肖天纵对于玉蟾蜍的确就是志在必得!   这一次,肖天纵直接派了他的暗卫过来,亲自呈给了倾城一样东西。当时云姑姑刚好就在身旁伺候,一看到了这样东西,脸色登时大变,颤着声道,“夫,夫人?”   倾城的眉心一紧,“云姑姑,说清楚了,什么夫人?”   “这,这是夫人的东西,这对儿玉镯子是夫人在生了公子之后,老爷特意买来送给夫人的。奴婢明明记得那玉镯子就是跟着夫人一块儿下葬了,可是怎么会?”   倾城一听完,只觉得脑子里头轰的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就炸了开来,一时间,只觉得晕晕乎乎的,还有些雾气重重的!   紧接着,就是听到了云姑姑的一声尖叫,“快来人呀,太子妃要生了!”     ☆、第九十二章 出事了么?   整个静园都是乱做了一团。   夜墨在外头来回地转悠了不知道多少圈儿后,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就要往产房里头闯,被无崖和夜白直接就给拦住了。   “女人生孩子,你进去能帮上什么忙?”   无崖的脸色也不太好,“你还是安静地在这儿待着吧!有老头子在里头,她不会有事的。再说了,里头光是稳婆就有十几个了,你再进去还有什么用?没的再给添乱。”   “我是她相公。我进去陪着她怎么了?你们让开。”夜墨的气势一出来,夜白先是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无崖却是毫不惧他,“你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倾城正为了给你生儿子生死攸关呢,你进去了不是让她分心吗?”   分心那俩字儿夜墨没听见,就只是听到了无崖的那句生死攸关了!   夜墨的脸一沉,直接就要往里闯,夜白这回也是吓得不敢再拦了,无崖对此也是无动于衷,细看,他的唇角似乎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得意!   夜墨要进产房,谁能拦得住?   夜白白了无崖一眼,“你倒是胆子大!这样的法子竟然也想得出!你就不怕他进去了,反倒是影响了主母生产?”   “不会!有他在,倾城的心里会多了几分的底气,才更有坚持下去的可能。”   “所以你只是单纯地为了让主母顺利地生产,所以才会激主子进到产房?”   “自然……”无崖笑着看了夜白一眼后,很是无良道,“不可能了!我让他进去看看倾城为了给他留下儿子,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要让他明白,倾城这死丫头虽然有时候是没心没肺的,可是对他,却是上心的很!”   夜白无语,自家主母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太知道了!   聪明能干,慧黠无双!   如今自家主子,也就是栽在了这样的一个主母的身上了!她看起来端庄大方,那都是表象!实际上,她根本就是腹黑狡诈,一肚子坏水儿的狐狸精!   当然,这话这辈子也是不能对第二个人说出口的。哪怕是将来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这都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儿?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多久?会不会难产?”   话音刚落,夜白的头就被人狠狠地给砸了一下子!他本能地就以为是无崖,直接跳脚就骂,“你这个死妖孽,你敢打我?”   那个我字的尾音未散,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看着眼前还是那样云端高阳一般的李太子,此时正一袭浅色长袍,面色微愁地瞪着他,夜白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极其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才逼着自己笑出来,只是他自己看不到,那笑,真是比哭还难看!   “李太子来了,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恕罪。”   李华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产房,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夜白更为难堪。   “别再笑了,如果不会笑,就先下去学一学,别跟你家主子似的,整天一副死人脸的模样儿!”   无崖等人皆是一愣,自打认识了李华州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听到了他如此毒舌地说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南宫夜的亲密心腹。   李华州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只是紧紧蹙着眉心,看着那产房的门口,在这外头来回地踱了几个来回后,才算是定下了心神,让人备了棋盘,再备了茶点,径自坐了。   不多时,洛府的人也到了。   洛永和一大家子,基本上是全到齐了!   云清儿将孩子往洛华城的怀里一送,直接就进了产房。她是过来人了,又是倾城的亲嫂子,她进去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   洛永和则是急地像是没头的苍蝇似的,一会儿往产房的方向探探头,一会儿又来回地搓着手,也不知是他冷,还是根本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所以才会如此!   李华州见他这般,倒是面色平静道,“洛相,何不过来手谈一局?女子生产,大都是如此,不必过于紧张。”   话是这样说着,可是李华州的左手置于膝上,则是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长衫,刚刚扶上了茶盏的右手,也是略有些抖。   一旁的夜白则是很没有心肺地小声嘟囔了一句,“还说人家呢?您刚来的时候,比人家还要担心害怕呢?”   感受到了李太子方向甩过来的一记眼刀,夜白还是很没有骨气地闭了嘴,然后再不着痕迹地往无崖的身后缩了缩。这位李太子看着脾气好,可是厉害起来,也是跟自己主子有一拼的!   更重要的是,这是主母的哥哥,功夫比自己好不说,还有主母向着说话,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等皇上和德妃收到了消息赶来的时候,这院子里头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不过,再满,也不能将皇上给赶出去不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正经的孩子的爷爷呢!   德妃也是叮嘱了几句后,先到产房外头拿热水净了手,也进去了。   一行人都在外头守了,孩子没生出来,没报个母子平安的信儿,是谁也不想往外走。皇上看了心里头也着急!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呀?这再厉害,再有权势的男人,碰上了女人生孩子,那还真就是一点儿辙也没有。   待到皇上坐在那儿观了好一会儿棋,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纳闷儿道,“怎么不见夜儿?”   那厢的夜白勉强憋住了笑,“回皇上,太子爷进了产房了。”   “什么?胡闹!”皇上一听就急了,“他一个大男人,进产房做什么?那是他能进去的地儿吗?”   说着,这一急,也就坐不住了,上前两步,一想自己也不能进产房将人给揪出来呀!那成什么事儿了?   找不到本主,自然就是拿夜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撒气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一个个儿的就只知道干瞪眼瞧着?怎么就不说拦一拦?枉费那小子平日里护着你们了,我看着,一个真心护主的也没有!”   洛永和虽然也觉得这太子爷进了产房不妥,可是一想到那里头正在受苦受难的,是自己的女儿,这心里头就只是觉得知足的很!   自己疼爱的女儿,能得到太子如此地真心相待,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皇上在外头发了通火,也没人敢应声,于文海眼瞧着主子的火气也撒的差不多了,这才劝道,“主子,您消消火,这会儿产房里头有太子爷陪着,也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指不定,太子妃就能更平安顺利些。”   这话听着倒是略有些舒心了。   产房里头,则是闹腾地更为欢实了!   倾城本就是一个心智极坚之人,哪里肯轻易地就喊出一个疼字来?   等她看到了夜墨出现在了屋子里,然后一脸紧张地站在了自己旁边,紧紧地就握住了自己的手。   “丫头,有我在,没事,你很快就要做娘了,千万不能放弃!一定要好好的,丫头,你答应过我的。”   倾城的脸色有些白,上面还细细密密地全是汗!一听到他这样说,再看着他那双深沉如深的眸子,一时间,竟然是觉得自己是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见这样惑人的眸子了?   “阿墨,我快要没有力气了。”倾城的声音很轻,轻到了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了这声音是一点儿力度也没有。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怎么会没力气?不是有我在?再坚持一下,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夜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   一旁的云清儿略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接着,又转过了头,看着她的产道开得如何了?   “太子妃,用力!再用力一些!就快要差不多了,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太子妃,您再使些力,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   倾城这会儿的呼吸却是突然就急促了起来,原本是被夜墨握在手里的一双玉手,此时竟然是突然发力,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大掌,头抬起了约莫有两三寸的高度,然后再重重地落回到了床上。   “丫头,你没事吧?”   夜墨的身子弯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倾城,她的脸上,已经白的近乎透明了。   逍遥子将他往一边儿一挤,直接就是搭上了她的脉。   倾城自胸部以下,都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大红的棉被,而且是超大的那一种,两侧各有两三人帮忙抻护着,将她整个人都是笼罩在了一片红色当中,更衬得她的脸,惨白无比。   逍遥子探过了她的脉,直接就给她的嘴里头塞进了一粒药丸,然后再取过了银针,在她的心肺处连插了几针。   “放心,她不会有事,我拿这金针护住了她的心脉,我的徒儿,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挂了?”   夜墨的脸色比倾城的也好不了多少,“那她现在怎么样?”   逍遥子的眼皮一抬,“你怎么不问问那孩子怎么样?”   “无所谓了!我只要她好好的就成!”   德妃和云清儿等人听了,则是纷纷侧目,一国太子,竟然是只要美人,不要孩子?这个,似乎是有些夸张了些?   若是李华州在此,他定然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这里的人们可是土生土长的封建社会的人,自小受到的教育和薰陶,就是男尊女卑。而女子生产难产的大多数,都是保小不保大!   寻常的夫家,都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而娘家人,则是根本就插不上话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无论生死,还是受委屈,都跟娘家是没有什么具体的关联了。   若是保小不保大,两家仍然是亲家,因为这还有一个孩子联着两家儿的血缘呢!可若是保大不保小,没了孩子,只留了一个大人,那么娘家人也是有些抬不起头来的!   娶一个女人回家,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娶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用?   可是没有人想到,到了这最尊贵的太子这儿,竟然是保大不保小?   夜墨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逍遥子,生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额上的青筋也是跟着一突一突地,逍遥子甚至是能听到了夜墨飞快的心跳声。   “阿墨。”   一声轻地就像是人的幻听的声音传来,夜墨连忙俯身再揽上了她的肩,“怎么了?我在这儿,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阿墨,我好累,我没有力气了。”   云清儿急道,“倾城,你别胡思乱想,快用力,再不用力的话,你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夜墨听罢,再看到了那一盆盆的血水来回地穿梭着,心底一寒,二话不说,掌心对准了倾城的掌心,源源不断地内力,便输给了她。   逍遥子本来就是想要夜墨这么做,只是不知道这个小子愿不愿意?可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是主动就这样做了,看来,倾城的眼光没错!   “用力!继续用力!头出来了,出来了!倾城,你这么厉害,你能行的,一定能的!你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长什么样儿么?倾城,坚持住!吸气,用力!用力!”   倾城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漂浮在了一方无边无际的海水里头,而身边不断地输送着内力的夜墨,就像是一根浮木,一根唯一的浮木,让她不能,也不敢松手!   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了,云清儿她们的声音似乎也是越来越远,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唯一最真实的感觉,就是掌心的那一股热源,似乎是暖暖的,绵绵的。   “丫头,你一定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陪着我走完这一辈子,丫头,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倾城的眼底似乎是勉强还有着最后的一丝清明,“阿墨,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夜墨的身子一僵,眸底中快速地闪过了惊喜、兴奋、难过、恐惧,然后再用了最快的速度道,“丫头,你别说!你现在什么也别说!等你生产完,我们再一起好好儿说,好不好?”   “阿墨……”   声音比刚才更弱了几分,眼神似乎是也有些迷离,有些飘浮了起来。   “丫头,你不准有事,听到没有!我不允许!不允许!”   “好了,出来了!”云清儿和德妃两人一喜,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听到了一声极为有力的大哭声!   “恭喜太子,是位小公子。”   云清儿的一句恭喜,换来的却是夜墨用极为阴狠的眼神瞪向了那个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小孩儿!   德妃没有看到太子的眼神不对,还笑道,“真是个好胖的大小子呢!这斤两,可算是大个头儿了。难怪折腾了你娘这么久呢。”   德妃怀里的胖小子不知道,就是因为德妃的这句话,他的这位亲生父亲,可是心里头着实地恨了他一阵子!那是真恨!最直接直观的一个反映就是,夜墨一下也不肯抱他,而且还不让倾城抱他。直到倾城的身体彻底地恢复过来之后,还是背着他,才算是亲手抱上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会儿还没有名字的小公子,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嫡长子的身分,再加上自己后来那样的聪明机智,都没能换来父亲对他的一句肯定!   可怜这位未来的皇长子,竟然是就这样开始了他有些悲催的一生!   “先别急着高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逍遥子的提醒,让众人顿时就惊醒了过来,连忙帮着开始看看那一个,究竟是到了什么位置了?   “丫头,丫头你醒醒,你不能睡!不能!我不许你睡,不许!你听到了没有?快醒过来,你还没有看一眼我们的孩子呢,丫头,你听到我说话了没?”   倾城的眼前似乎是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迷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密,几乎就让她有了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阿墨!”   “我在!我在!丫头,你再用些力,再用一些力就好,另一个孩子也就会出来了。”   几乎就是在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云清儿的心里则是像是被什么给揪起来一样,刚刚已经生出了一位公子,但愿这一位,是位小姐才好,千万不要再是一位公子了。   云清儿的揪心,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是因为有夜墨的鼓励在,还是因为这第二个孩子的个头儿小,所以,很快,就出来了。   只是,这个孩子才刚刚被清理干净,就被逍遥子直接给带走了。   云清儿和德妃则是一愣,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不禁有些傻了!这孩子怎么就让一个老头儿给抱走了?他会弄孩子吗?那一双大粗手,万一再伤了孩子,可怎么得了?   只是等云清儿让人追了出去,外头哪里还有人?   等德妃从里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大帮子人,都在围着一个小娃娃转,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有人发现,刚刚有一个老头儿,抱走了一个孩子。   只是,如果有人细看,便会发现,这里还少了一个人,就是无崖!   李华州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后,便到了产房门口,听到了里头似乎是有人在低喃着什么。   夜白在他的身后站了,“李太子,怕是还要再等一会儿,您才能见到太子妃了。另外,因为太子妃刚刚生产完,一时半会儿,是不能移动的。最早,也要明日才能离开产房的。您看?”   夜白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说里头的空气定然是有些污浊的,他堂堂太子,不知道是否嫌弃?   “孤知道。一会儿,孤再进去看她。对了,这会儿,产妇应该是可以吃东西了吧?”   “最好是再缓一缓,而且,也不能吃太硬的东西。”   李华州点点头,“看样子,洛洛应该是没事。只是不知道,那个孩子如何?”   夜白微微怔了一下后,便也想到了,这李太子与主母的关系向来亲厚,主母所有的事情对他都没有隐瞒,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李太子放心,逍遥子老人抱走了,而且无崖也跟过去了,应该是问题不大,而且,主母应该也是没有危险了。”   “好好照顾你们的小主子,我瞧着你们主子怕是要有一阵子不能缓过来了。而且,倾城怕也是要好好地休养一段时间了。”   “是,在此之前,主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就是。”   李华州想了想,轻笑一声,“也罢,时候不早了,孤先回去用些东西,迟些再过来。”   李华州转身之际,夜白才看到了他那袭浅色的上等华锦,不知何时,大腿处,竟然是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显然,是被人大力地捏攥,或者是揉搓了。   夜白愣了愣,原来这位风华如玉的李太子,也不是那等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主儿了!不过就是因为主母生个孩子,竟然是就紧张成了这样儿!怕是合府上下,除了主子,就是他最为心焦了吧?   不出一个时辰,太子妃洛倾城为太子产下了一对儿龙凤胎的消息,便在整个儿京城,不胫而走!   太子妃顺利产子,且一举得男,并连带着还有一个女儿,恰好凑成了一个好字,这可是让京中的贵族圈里的人们,有喜有忧!   喜的,自然就是太子及洛府这一派的人了!   太子有后,而且还是嫡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而忧的,自然就是那些希望太子妃此次生个女儿,再有更恶毒一些的,希望她生下死胎,或者是直接就难产而死的人!本来这爱慕太子的人们对于洛倾城就是又惧又妒!如今她竟然是还得了一双儿女,这怎么能不让这京中的一干贵女们,咬碎了一口银牙?   接下来,一连几日,夜墨都是守在了倾城的床前,一步也不肯动。用膳也在这儿守着,倾城要如厕,他亲自抱进抱出。就连后来倾城要沐浴,要洗头发,也都是由他一手包办了。   一眨眼已是距离生产那日过去了半个月。   倾城因为才生孩子不久,自然是不能洗盆浴的,不过,李华州这次来,让人带来的一样礼物,就是类似于现代的淋浴的东西。其实说白了,无非也就是在高处先放了一个大桶,里面兑好了热水,然后再用了一根竹管儿,将其放出来,正好是流到人的身上就成了。   许是早就料到了倾城是个憋不住的,定然是会嚷嚷着要洗澡,所以,李华州才会特意地让人做了这么个东西,然后送到了太子府来。   起初云姑姑和那些个嬷嬷、乳娘们一听说太子妃要沐浴,可是都给吓了一大跳!这太子妃才生了孩子几天?竟然是就敢洗澡了?那可不成!   后来,还是多亏了有无崖等人仔细地解释了一番,她们才算是明白了。   虽然是已经是四月天了,可是夜墨仍然是不敢大意,还是让人在那浴室里头备了炭炉,等到倾城一洗完,直接就是拿了毯子一裹,一点儿缝隙也不留。   倾城坐了一个安安稳稳,极为舒主的月子,而夜墨,则是一天不少地就陪了她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头,也不知道夜墨是听谁说的,孕妇是不能自己动手做任何事的,不然的话,将来会落下了病根儿,这手指头上的关节儿,到了每年生孩子的这个月,就会酸疼!这叫月子病!   得!夜墨一听到了这个话,那就真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丫头坐好了这个月子!   无论是穿衣还是膳食,一应地,全都由夜墨给包了!   其实,倾城心里头是有些不是滋味儿的,是最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沐浴,或者是换衣裳时的模样的!   她想的是什么呀?自己肚子上的妊娠纹怎么办?自己这身材变胖了,怎么办?这会儿肚子上就是松松软软的一大块儿肉,万一再让夜墨看了以后心里头更堵的慌了怎么办?   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会愿意将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或者是自己的夫君的!   倾城亦不例外,她不想让夜墨看到这会儿,明显就是狼狈的自己!太丑了!太胖了!一点儿女人的气质和味道都没了!   可她这会儿哪里还能拗得过夜墨呀?什么都得由着他来,不然的话,他就会直接搭拉下脸来,然后就说是要去找儿子出气!   倾城头一回听这个的时候,有点儿糊涂,自己坐月子不让他伺候,跟儿子有什么关系呀?   “都是这个孽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生的这么大,你当时又怎么会受了这么多的罪?而且,女儿刚刚生出来的时候,几乎就是不会哭的!你知道那老头儿费了多大的事儿,才把孩子给救回来了?”   倾城当时仍然是没有明白过来,直到后来无崖一次无意中提到,说她若是再不管束着这位太子爷一些,估计等不到她出月子,儿子就得直接被他给虐待死了!   这日,夜墨又陪着她一起在榻上坐靠了一会儿,“好了,今日坐的时辰可不短了,还是再躺一会儿吧。”   “可是我想看会儿书,你不让我出去,让我看会儿书总成吧?”   倾城现在就是每天从主屋挪到暖阁,然后再由暖阁挪回主屋,每天都是这样的重复变换着,而且每次也都是由夜墨抱进抱出的,他竟然是也不嫌烦!   倾城在主屋的时候,暖阁那边儿就会事先通风换气,然后再燃上了薰香。等也到了暖阁,这主屋这边儿,就开始通风换气,如此循环往复,倾城每日呼吸的空气倒也还算是新鲜,不似寻常的产妇坐月子时,一直都是闷在那里,门窗不能开,生怕再受了风。   起初,倾城是从主屋的里间儿倒到了厅里,再后来,过了半个月,逍遥子说是无碍了,才开始从主屋倒到了暖阁,虽然是隔的不远,可到底还是要出屋子的,所以每次,夜墨都是拿了厚厚的毯子将她给裹的严严实实的。   倾城抗议了几次无效后,也就不再抗议了,免得连这点儿福利也给没收了。   夜墨分别为两个孩子取了名字,儿子叫南宫连城,女儿叫南宫洛洛。   这名字一出来的时候,皇上先还是乐了半天的,觉得自己如此寡言的儿子竟然是能取出这样不错的名字来,着实不错。可是没乐上一会儿,就觉得不对了!   南宫连城?南宫夜,洛倾城?连?又有着恋的谐音,即便是没有,也应该是取了连心之意,这意思就是说南宫夜与洛倾城心心相系了?   南宫洛洛?这名字就更为直接了!将两人的姓氏直接就放在了一起,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上笑不出来了,看向这孙子的眼神也就不一样了,再看自己的儿子一心全在了洛倾城的身上,压根儿就不在乎他有了一个儿子!   皇上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将他这意思再挑明了一遍!这是要借着这孩子的名字,告诉天下人,他只钟情于洛倾城一人了?”   于文海睨了一眼自家主子,笑道,“皇上英明,如今,太子有了一位小公子,千雪国,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一句话,让皇上又精神了起来,“不错!朕有孙子了!而且还是个嫡孙!哈哈!好!好!来人,赏!重重地赏!”   于是,原本是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有些纠结的皇上,最终还是沉浸在了做了祖父的巨大的喜悦之中!先前他也做了爷爷,可是到底都不是这个太子所出。如今,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竟然是一举得男,自然是大喜事一桩!   皇上在孩子满月之际,直接就在早朝上颁旨,大赦天下,千雪上下,免税赋三年!   倾城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挑了挑嘴角,“孩子还这般小,皇上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不过!我们的孩子,自然都是最好的。”   倾城嗔怪了他一眼,又浅浅笑了,其实她也明白,皇上这是借着这个机会,在给他这个太子铺路呢!让天下的臣民们,都记得太子的好,记得这位皇孙的好!   其实,皇上倒也是不坏,只是将这江山看的更重了一些。不过,许是年纪大了,总算也明白了,这身外之物,终究是敌不过这亲情的重要了。   皇上对南宫连城的到来,是分外的欣喜,每日下了早朝,必定就要先看上一眼,再亲手抱一抱,等到了晚上就寝前,也要让人抱过来,先交给他看看,再哄一哄。   南宫连城还小,整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哪里知道自己是刚生出来就给抱到了皇宫?   亲爹对他的不管不顾,间接导致了皇上对他的分外宠溺。   幸好等倾城满月后,让人将小连城给抱了回来。这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抱到了自己的亲儿子!以前虽然也是隔三差五地看看他,可是夜墨却以会累着她为由,就是不肯让他抱!   任凭那小连城哭的有多凶,夜墨就是不肯松口,不仅仅是不让倾城抱,他自己也是不肯抱一下!   看着儿子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倾城可是着实地心疼坏了!   倾城生产之后,直接就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差一点儿没把夜墨给吓死!   也是在倾城满月之后,出了静园,这才见到了无崖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昏睡的那三天,不仅仅是他不吃不喝不睡地陪着自己,竟然是还逼着无崖和夜白,甚至是逍遥子,都给让他给逼地在外头生生熬了三天!   若不是因为惧于夜墨布在了这里一百多人的暗卫,逍遥子哪里肯受这个小辈的制?   等到了三天后她醒了,夜墨才终于是发话放人了。   逍遥子本来是气得跳脚,想要跟他闹腾一通的,可是一点儿精神也没有了的无崖,凉凉地顶了他一句,“你是真希望你的宝贝徒弟在这会儿跟着操心?”   一句话,就让心疼徒弟的逍遥子又没了脾气。   气极的逍遥子跳脚,直接就将那南宫洛洛给抱走了,还留了话,说是这小丫头的身子太弱,带回玉景山上去寻了灵药仔细养着。   无崖听到了他留下的这话,直接就是扯了扯嘴角,她才多大?调养?怎么养?难道让她天天吃人参灵芝?她也得吃得进去呀!   风伯一眼就看穿了无崖的心思,直接就伸手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你以为我们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如今这情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在玉景山上早就置办好了一切。这小丫头,以后每天食一片千雪冰山上的雪莲花,要连续吃上几年才有效果。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千金!这雪莲,她得吃多少呀?”   看着风伯一脸肉疼的表情,无崖明白了,这小洛洛哪里是在吃什么灵药,分明就是在吃银子呢!   这会儿无崖总算是看到倾城了,将两位老头子的原话给带到了,倾城一听,这小心脏就觉得是揪了起来,一突一突地疼!   眼泪也是极不争气地,直接就飙了下来。   自己的亲生女儿呀,从生下来到现在,她可是一眼也没有见过呢,竟然是就这么被人家给带走了?而且还是以为了女儿能更好地活下来为理由?   看到倾城一哭,夜墨自然是心疼万分,“这才刚出月子呢,可别哭,小心再伤了眼睛。”   “可是我想女儿了!阿墨,我这个母亲是不是也太不尽职了?月子里本就见孩子少,你说是为了让我好好休养,可是我就是这样做母亲的?也太没有资格了!”   “瞎说什么呢?谁敢说你没有资格?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做一个母亲了!你为了这两个孩子,受了多少罪,服了多少药?别的产妇生产完之后,都是睡上几个时辰也就罪了,可是你呢?丫头,别多想,小洛洛只是太弱了些,如今你出了月子,等有机会了,咱们一起去玉景山看她。”   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这个月子,虽然是夜墨伺候的极为周到,可是倾城的心里头也总是窝着一根刺!   她可没忘了,那日生产之前,云姑姑说的那番话!   母亲的陪葬品,怎么就会出现在了紫夜?而且还是从肖天纵的手里头拿出来的?   难不成,真的让夜墨给猜着了!那墓地里头葬的,真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母亲?   夜墨告诉她,洛华城已经拿了那只玉镯子给洛永和确认过了,的确就是当年他买来送给李如意的。而且,也很确定,当年是随着李如意的下葬,一起被埋在了地下!   这些,夜墨一直不敢告诉她,就是担心她会情绪失控,如今,经过了一个月的调养和冷静,倾城再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淡定了许多!   虽然心里仍然是有些焦急,可比起那一日来,已是弱了许多。   倾城抱着孩子待了不多一会儿,皇上就派了人来催了,说是想孙子了,必须要带进宫里去。   倾城哪里肯依?   皇上没办法,他是真想孩子,不是为了给他们赌什么气,先后派了三拨儿人来请,都没有办法将孙子给他抱回去,于是,皇上直接就亲自到了太子府来接孙子了。   皇上来了,别人说什么也没法子了,再加上夜墨本来就是真心不待见这小子,索性倒是帮了皇上一把,让他将南宫连城给带走了。   只是刚消停没多会儿,倾城就有些紧张道,“阿墨,我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踏实,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夜墨一挑眉,皇上出宫,身边儿带的侍卫还会少么?能有什么事儿?   不过,看到了倾城一脸担心的样子,也只好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夜墨拗不过她,看着她再坚持不过的眼神,也只能是依了她。   两人的车驾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一阵极为刺耳的冷兵器相接的声音!   倾城的心底一紧,果真出事了么?     ☆、第九十三章 大结局   饶是夜墨与倾城的速度快,可是等他们二人赶到了那里的时候,依然是晚了一步!   “皇上!皇上您醒醒。”德妃的胳膊上一片腥红,脸色苍白,显然也是受了外伤,此刻,正在用力地摇着皇上的身子,希望能看到他睁开眼睛。   于文海一看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到来,还没有说话,先喷出了一口血,身子晃了晃,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去,“太子爷,小公子被人抢走了。”   夜墨的眸底一暗,身上的戾气暴涨,“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回太子爷,是以前安王,肖东逸布在了皇上身边儿的暗棋,与刺客里外串通,这才重伤了皇上,劫走了小公子。”   于文海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上一眼,“皇上为了不让他们伤到小公子,自己中了一剑,还生受了一掌。最终,也没能保住小公子,还是让他们给抢走了。”   其实,他们二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看到了那黑衣人的一个影子,因为对方离的远,而且动作又太快,没办法,这才任由他们跑了。   “来人,出动血卫,追。”   “是,主子。”夜星得到了消息,便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倾城则是身形微微一晃,她才抱了那么一会儿的儿子,就这样被人给抢走了?那她要怎么办?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儿子!   倾城只觉得喉咙处似乎是涌上来了一口腥甜,在看到了一旁的夜墨后,紧紧地抿了唇,硬生生地将那股腥甜给压了下去。   “无崖,先救人。”   几个时辰之后,承乾宫里里外外都是一片肃穆,整个皇宫都是笼罩在了乌云之中,夜墨的血卫已经出动,最快的,已经到达了边界。   因为血卫最近分散在执行特殊任务,所以,在苗疆的那一批,最先直到了边关。   不过,夜墨和倾城早已料到了这些人定然是不会走正路的。即便是走,若是刻意地伪装,也并非是常人能认得出来的。所以,围今之计,只有下令,将所有的关卡暂闭,甚至是为了不让那些人绕道,连通往苍冥的,也一并关上了。   “丫头,你别急。小连城不会有事的。”   倾城摇摇头,“来人是什么身分,我们现在基本上是已经确定了。阿墨,我要去紫夜。”   “不行!”夜墨想也不想地,直接就拒绝了。“丫头,你明知道肖东逸派人抢走了孩子是为什么,你为何还要羊入虎口?”   倾城却是勉强扯出了一丝笑,“羊入虎口么?也不见得!他肖东逸能有这一手准备,不代表着,我在梁城就是一点儿的准备没有。如今父皇重伤,你是断断离不开千雪的。围今之计,我去紫夜,是唯一的法子。”   “不行!”夜墨不等她说完,直接就否决了她的这一提议。   “丫头,你不能去!”夜墨的话没有说完,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倾城此次去了,怕是想要再回来,就真的难了!   肖东逸这一次,竟然是动用了他所有的暗桩,那么,定然就是孤注一掷,做最后的搏斗了。他不能让倾城去冒这个险!太危险了!   “阿墨,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儿子既然是被他掳了去,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去救他?千雪这里你必须要留下来镇着。这样吧,你若是不放心,我就与你的血卫们一道行动,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丫头。”夜墨紧着眉心,态度依然是不太愿意的。   “我答应你不会单独行动。还有,只要是我确定了儿子没事,我就会尽量地等到你到紫夜去与我会合。这样可好?”   “丫头,你确定你能忍住?”   一个母亲面对自己的孩子受苦,还能冷静下来,平心静气地想着对策的,可是委实不多!   而倾城,虽然是聪慧,可一旦是事情与她自己最心爱的,或者是最亲的人扯上了关系,她的冷静,就有些不够用了。   “阿墨,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的儿子,我必须要救回来。肖东逸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实上,我去,比你去要更为合适一些。如果我去,即便是他会羞辱我或者是为难我,至少暂时不会要了我的性命。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有着另外的本事,这是你所不及我的。”   倾城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向他们走过来的无崖,“你若是去了,若是要他放了小连城,他肯定是要以你的性命做筹码的。阿墨,没有人比我去更合适了。你就安心留在京城,千雪不能群龙无首。你别忘了,那个秦王,现在可不一定就是真的对你臣服了。”   夜墨始终是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无崖走了过来,此时明明十分明艳的一袭红衣,此时竟然是被他给穿出了一身冷戾邪侫的味道。   “我陪你一道去。死丫头,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单独行动,那个肖东逸,大动干戈,竟然是还动用了这么多的暗桩,他定然是已经有些疯巅了。我看他即便是见到了你,也断然是不会再如从前了。”   倾城苦笑,“明明是他伤我在先,却是以为是我伤了他!也罢,自古这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我只盼他能手下留情,莫要伤了我的小连城。”   夜墨的眸色一暗,略有些干涩的唇角,好一会儿才动了动,“丫头,你可是在怪我?”   “呃?”倾城回神,却是有些茫然。   “如果不是我坚持让父皇将小连城带走,或许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夜墨越说,语气里的自责就越浓。   “阿墨,你不必自责,这又不是你的错。便是今日他没有得手,也会再寻了旁的机会的。你能防得了他一时,防不了他一世的。现在就将他所有的底牌都逼了出来,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夜墨看着此时竟然是还能如此平静的倾城,不由得对她再度高看了几分,“丫头,无论如何,都要记得你说过的话,等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到了梁城,再动手。”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别忘了,血卫可都是你的人。”   当晚,倾城趁着浓浓的夜色,直接就启程前往梁城。   虽然是夜墨下令关闭了所有的关卡、城门,可饶是如此,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来说,想要离开千雪,也并非是不可能的。   倾城的动作极快,沿途都有人备好了饭菜和马匹,一日换上两次马,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梁城。   倾城这次来梁城,是着了男装。   初为人母的她,这身上的风情自然是比以往更胜。那眉宇间宛若是海棠花开的样子,让人很难不怀疑她就是一名女子。   不过,好在倾城这一次让无崖先做了人皮面具。两人都是易了容,再尽量地穿地低调一些,无崖将最爱的大红色,也舍弃了,只着了一身的青灰色的衣裳,很是普通。   两人与血卫始终是保持着数十丈的距离,即便是下榻客栈,也都是尽量地不在一处。分散到了四五家,就是防止再被人盯上,将他们一网打尽。毕竟这里是梁城,不是千雪,不是自己的地盘儿,还是小心些为妙。   倾城先是让人打探到了肖东逸宿在了哪座宫殿,身边又有多少的近卫,当然,暗卫的人数,怕是打听不出来了。而倾城让人打听这些,也只是为了能更为准确地找到肖东逸,并不在乎他的身边到底有多少的侍卫。   阿正和阿邪兄弟俩,则是略晚一些的时候,才到了梁城。具体是什么原因让他二人耽搁了,无崖没问。因为他知道,这定然是倾城的安排。   倾城没有急着进宫,而在当天晚上到达了客栈后,出去了一趟,连无崖也没有让跟着,反倒是带着小阿邪一道出去了。   约莫近一个时辰,二人才回来,然后直接就去找到了无崖和阿正,四人商量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   次日晚上,倾城一袭夜行衣,仍然是一幅男子的打扮,与无崖二人,一前一后,潜进了皇宫。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倾城一到了这里后,便大概也猜到了肖东逸早就在候着她了,索性直接就现身出来了。将脸上的面纱直接就揭下,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宫门外。   守门的侍卫看到了洛倾城后,丝毫不见慌乱,更不见他们嚷嚷着抓刺客,显然,这都是之前肖东逸交待好的了。   倾城微一挑眉,眸中已是蒙上了一层寒霜,果然如此么?她几乎是已经猜到了肖东逸到底是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才会放了自己的儿子了。   倾城一步一步,缓缓地上了台阶,无崖则是仍然潜在了暗处,未曾现身,眼睛亦是紧紧地盯着倾城的身影,生怕会从什么方再冒出冷箭来。   倾城上完了台阶,距离那御书房的殿门也不过十几步之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微微沉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腿往前走。   越过了最外面的两名侍卫,果然是不见他们有人动手,甚至是连出声问一句都没有。倾城的心,却是越发地沉了。   等到了殿门口,倾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进去,就见一旁的侍卫直接就上前将门推开,还极为恭敬地冲着洛倾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倾城的双唇抿了抿,心里头越发不确定,这个肖东逸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抬腿跨过了门槛,正殿内空无一人,那明黄色的龙案和龙椅,越发地冷寂了起来。   倾城刚刚进去,大殿的门便被再度关上。头略略地偏了一下,回了一个侧脸儿给暗处的无崖,多年的默契,让无崖知道,大殿内无事。   倾城再站了一会儿,微微阖了眼,用读心术,终于是打探到了肖东逸所在的位置,甚至,她还能勉强地感受到了自己儿子那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有些迷蒙的小儿意识。   强忍了冲进内殿的冲动,倾城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最终还是咬牙一转身,作势欲走。   “倾城!”   听到了这句熟悉的声音,洛倾城的身子僵了僵,不过,她已经转过来的身形,却是未动。似乎是对于刚刚从内殿中走出的肖东逸,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对于他怀中所抱的孩子也是毫无眷恋之意!   倾城知道,母子连心,自己便是再心疼小连城,也不能让肖东逸觉得自己是非救他不可!那样的话,自己就先输了一棋了。   “小宝贝儿很可爱。长的很像你呢。”肖东逸脸上浮着笑,根本不看怀里头睡得香甜的小婴儿,直直地看着正侧对着他的洛倾城。   事实上,从倾城开始一进来,他注意到了她,他的视线就一直是胶着在了她的身上,从未离开过。   “你还是那么美。不,你比以前更美了些。”肖东逸的眼光有些贪恋地从头到脚地仔细地看了倾城一遍,那极为着迷的眼神,恨不能一下子直接就将倾城的浑身上下看个通透!目光几乎就是在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身上游移着。   这种感觉,让倾城不舒服,而且是很不舒服!   倾城的头微微往上挑了挑,然后再裂开了一丝笑,缓缓地转过了身来,与肖东逸四目相对!   一刹那间,肖东逸就觉得自己的眼前就像是有数万只烟花在燃放一般,绚烂夺目,美不胜收!   倾城若是不笑,那便可以称得上是倾国倾城,温婉大方!可她若是一笑,特别还是现在的这种极尽魅惑邪气的笑,却是更加地让人着迷,像极了那花丛间的精灵,隐匿于世的妖精!   肖东逸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这世上能让他看呆了眼的,看地忘记了一切的,估计也就只是一个洛倾城了!   “看够了么?”倾城似笑非笑道。   肖东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样的倾城,似乎是有些熟悉呢,她越是如此,就说明了她的心情越是不好,甚至很是火大,有想杀人的冲动!   看来,这是因为自己怀里的小宝贝儿了?   肖东逸的笑也多了几分的舒懒之色,“倾城,我刚刚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我在说,这个小宝贝儿,长的很像你!呵呵,你知道吗?你该庆幸这个小子是长的像你,若是长的像他,我还真就不确定,现在你是否还能见到活的小宝贝儿了。”   倾城的眸底一暗,也就是说现在自己的儿子没事?他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果然就是夜墨么?   “说吧,你想要如何才能让我带走我的儿子?”   “走?”肖东逸总算是缓缓地笑了起来,无论是眉眼间,还是他那略薄的唇形上,都是透着几分的得意。“倾城,你不会以为,我让你如此轻易地出现在了御书房,你就还有再平安离开的可能吧?”   “为什么不?”倾城似乎是没有听出他话里头的威胁,反倒是笑道,“还是说,你们肖家人,都有这种夺人亲子的嗜好?肖家?紫夜国最为尊贵的姓氏,都是喜欢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么?”   “不必如此激我,没用的。你该知道,我能在千雪的皇宫隐忍了十几年,自然就不是常人可比的。何必还要在我的身上浪费这等的拙劣计策?”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将儿子还给我了?”   “不!怎么可能?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南宫夜定然是不会放心让你单独来此。不知道在暗中给你派了多少的暗卫呢,我猜地对吧?”   倾城挑眉,却是不语。   对于她的不理会,肖东逸丝毫也不觉得难堪尴尬,反倒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头,小嘴巴还张了张,然后又继续睡了。   “你说,我在这外头,到底是布下了多少的暗卫呢?”   “肖东逸,你就直说吧。我想抱回我的儿子,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若是同意,那我就当是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们一笔勾消。若你不同意。”   倾城顿了顿,身上的寒气,更重了一些,不远处的烛火,竟然也是晃了晃。   “若你不同意,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人家都说,为母则刚。便是我明知不能活着走出去,也定然是要拼死一试,总不能,让我的儿子,死于你的手中吧?”   倾城这话,既是气话,也是试探。她想要知道肖东逸的底限到底是在哪里?还有,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是单纯地只想要困住她?还是说,要借着她们母子,将夜墨引来,好一击击杀?   “怎么会?他长的这么像你,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肖东逸笑的越发地灿烂温柔。   “你到底想要如何?直说便是。何必弄得这般地复杂费事?”倾城双手负于身后,一脸的冰寒气势。   现在的情形,倒更像是倾城才是那个捏住了别人短处的,占足了优势的人!   “很简单,我只是想要请你和小宝贝儿在这儿做客而已,应该不算是为难吧?”   “你邀请千雪的太子妃和太子的嫡长子在你的皇宫里做客?肖东逸,你确定你能承受得起这样做的后果吗?”   不料肖东逸却是诡魅一笑,“太子妃?这里有谁看到了千雪国的太子妃吗?据我所知,现在千雪的太子妃,不是应该才刚刚出了月子,正在好好地调养身体吗?”   倾城听罢,微微眯了眼,“看来,你果然是不肯死心了?你是为了将他引来吧?你想杀了他?”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对曾经的兄弟痛下杀手?倾城,你不觉得,你太小看我了吗?”   倾城明显地不相信,直接就轻笑一声,“少来!肖东逸,你会放过阿墨?别说我不信,怕是连你自己也不会信吧?还有,我现在能不能先抱抱我的儿子?如果说你的暗桩一直都有回报给你消息的话,你应该知道,我这一个月来,抱他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在你让抢走他的那一天吧?”   肖东逸扬了扬眉,笑得很是好看诱人,“当然!他是你的儿子,你当然是有权利抱他的,不是吗?”说着,便真的冲着她走了过来,而且,脸上的笑,则是始终未曾褪下过。   倾城自然是万般地小心,心里头的防备之意,是越来越高,直到她确定将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仍然是有些不放心。   “别这样紧张。倾城,我虽然恨你,但是,我也舍不得伤你的!即便是你让我九死一生,在我没有看到你的时候,恨不能将你扒皮拆骨,可是一见到了你,我却是连说一句重话的想法都没有的。因为,比起恨来,我心里明白,我更爱你。”   爱?   倾城挑眉,唇角一抹嘲讽的笑,再明显不过,“肖东逸,你确定你对我是爱,而不是占有,不是报复,不是赌气吗?”   肖东逸脸上的笑僵了僵,“什么意思?你竟然是如此蔑视我对你的爱?”   “肖东逸,我身边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地为我好,谁又是对我有了什么不轨之心,这一点,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在你做任何伤害我,或者是阿墨的事情的时候,请不要拿爱我来做借口!如果你是真心地爱我。你就不会如此待我!”   “不!倾城,我敢说,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呢?倾城,我不在意你成过亲,不在意你曾经是南宫夜的女人,不在意你为他生了孩子!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这样的要求难道过分吗?”   “不过分吗?”   对面肖东逸一脸的伤痛,倾城却是出奇地冷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怀里还抱着孩子,只怕她自己身上的气势就会更为冷戾一些了。   “肖东逸,我为什么要留在你的身边?我是你的妻子吗?你是我的夫君吗?都不是!既然不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任你囚禁呢?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么?”   “所以你以为我不敢将你如何?”肖东逸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即便是我告诉了你,外头早已是被我布下了数百名暗卫,你仍然是要坚持离开吗?”   倾城的脸色一沉,她知道!从她一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所以,才会让无崖留守在了外围,没有直接进入这里。可是即便如此,若是无崖稍有不注意,气息外露,还是极有可能被他们给发现的!   肖东逸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倾城的脸,“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会狠下心来对你痛下杀手,所以,你便以为我一定不会将你如何吗?洛倾城,你太小看我了!数百名的暗卫,虽然是不会伤了你,可是你想要离开这里,显然也不过就是做梦!再则,不能伤你,不代表,就不能抢了你怀里的孩子!朕能抢得了一次,就自然能再抢第二次!”   “肖东逸,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你明知我的心里只有阿墨,你又何必?你堂堂一国君主,当真要让天下的百姓们耻笑于你吗?你将来要如何面对你的臣民,如何面对你的先祖?还有,一旦是惹急了阿墨,边关战事一起,你以为的紫夜还会这般地安稳么?”   “那是我的事,倾城,你的责任,就是留在这里,陪着我!看我为了你,如何来赢得这整个天下!”   “你疯了?”倾城一蹙眉,“整个天下?你以为你是谁?肖东逸,连一个阿墨,你都未必能对付得了,竟然是还敢大放厥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非要搅得天下大乱吗?”   “你是在心疼你的那个阿墨,还是在心疼天下的百姓?”   “肖东逸,你真要故意将整个儿天下搅乱?你到底是图什么?天下大乱,四国交战,对你有什么好处?”已经是窥探到了一部分他的想法的倾城,显然是有些被他这有些惊人的计划给吓到了。   “好处?倾城,你说我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肖东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眸底的一片深邃中,隐约还可见一丝的笑意。   “洛倾城,我不相信你对我就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好了,今日你进宫,也累了。你若是想歇在了御书房,亦可。若是不想看到我,你可以去留宿在春华宫。那里,绝对是不会有人前去打扰的。就像是他为你建的静园,那里,有你想要的绝对的宁静。”   倾城似乎是没有听出他的话里有话,略略拧眉思索了一下,还是十分费解地看着他,“肖东逸,要如何你才肯放手?”   “什么?”肖东逸再次笑得闲闲地,“是对你放手?还是对这个天下放手?”   倾城的身子僵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很是难受。对于他的心思,现在她能窥探到的还不多。若是想要知道他全盘的计划,怕是还要再等上几次的会面才有可能达成了。   “我要让青兰进宫来陪着我,这一点,相信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太过分的条件吧?”   “自然!”肖东逸对于倾城的妥协,很是满意,点头道,“她是你的婢女,自然就该陪在你的身边。只不过,今日太晚了。明天吧。”   倾城出了御书房的殿门,在门外的廊下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抱着怀里头仍然睡得香甜,丝毫不知道已经是换了人抱他的小连城,在一名内侍的引领下,缓步往春华宫去了。   一路上,倾城的注意力都是高度地集中,她有把握,得到了肖东逸的默许,那么,这里今天晚上就一定不会有人对她出手。   她将自己的读心术,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一直到了春华宫的门口,终于,她能确定这一路上一直在跟着她的暗卫,至少在两百人以上!   倾城心头冷笑,这个肖东逸,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竟然是派了这么多的暗卫来守着她?别说是两百的暗卫了,这会儿就是来了二十个暗卫,凭着她还要护着怀里的小连城,就根本都是逃不出去的,更何况这里头还有这么多明面儿上摆的侍卫?   倾城这几日本就是连夜赶路,体力上也早就是透支了。这会儿既然是小连城已经到了她的怀里头,自然也就是没有理由再绷着那根儿神经了,直接就帮连城换了衣服,倒头就睡。   要说倾城一进了这春华宫,便看到了这里的宫女嬷嬷,个个儿都是对她极为恭敬,显然都是受到了明令的!   倾城看着殿内大气奢华中,又不乏一些色彩鲜艳、颇为温馨的东西。比如说竟然是还有一张红色的小儿摇床,孩子的一些衣物也都是一应俱全。   当然,这些都是在她次日醒来后,才看到的。   倾城亲手为儿子换了尿布,再拿过了她们准备的小衣裳,自己都一一细看过,并且是闻了闻,确定是没有问题,这才将衣裳给小连城穿上了,再拿了一个小薄被给裹了起来。   倾城刚裹好,便见一位嬷嬷送过来了一根红丝带,“启禀娘娘,用这红丝带绑上吧,这样一是为了图个吉利,二来,也是为了让孩子的腿以后能长直了。”   倾城的眉心一拧,对于她口中的这个娘娘的称呼,很是不满,再一看了她手中的红丝带,还是接了过来,然后直接就绑在了那小包裹的中间靠上的位置。   “娘娘,错了,错了!要绑在下面呢。”   对于这些古人的做法,倾城自然是明白的,也知道这样做其实是一点儿也不好的!至少对于孩子来说,是没有自由的!   “没有错。我不是紫夜人,不必按照你们紫夜的规矩来!而且,别再唤我娘娘,我不想引人误会。”   “这…。”那位嬷嬷显然是有些为难了。   “你们若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我,就唤我一声夜夫人吧。”   夜夫人?那位嬷嬷愣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地垂下了头,“请娘娘饶命,这是皇上的吩咐,奴婢们不敢违背。”   倾城的脸色一暗,又是这个肖东逸!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换上这样的一个称呼,对他来说,有意义吗?   “启禀娘娘,皇上下了早朝,已经往这儿过来了。早膳也都备好了。您看?”   “正好我也饿了。在何处用膳?”   “娘娘请跟奴婢来。”   倾城过了一个穿堂,这才到了这春华宫正殿一旁的偏殿里,看到桌上果然是摆了不少的膳食,林林总总地加起来,也有小二十样儿了!   倾城面无表情地直接就抱着小连城坐了。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椅子一旁,也备有一只浅色的小摇床,便将他放了进去,看到小连城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嘴角弯了弯,“真是贪睡呢。”   “娘娘说的是,这小孩子的前三个月,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然的话,是不好长起来的。多睡觉的孩子,将来定然是聪明呢!”   听到了明显就是献媚的话,倾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再看了儿子一眼后,便直接就动手开始用膳了。   她的这一举动,直接就将这些伺候的宫人们给吓到了!   这宫里头虽然是至今未曾选秀,可是也有当初太上皇强行纳进了宫来的几位美人,也都是前朝肱骨大臣们的爱女,只是想着让新皇的后宫不能空着。皇上若是喜欢谁,再慢慢地为谁抬了位分,甚至是直接就抬了哪位为皇后,太上皇也是没有什么什么意见的!   也正是因为太上皇有这个意思,所以这后宫里头的争宠,那可是相当的激烈!   虽然是一直到现在,皇上也未曾宠幸过哪位美人,可是这谁能与皇上共同用膳?谁能陪着皇上散步?谁又能为皇上送些补品等等,这可都是争得头破血流呢!   皇上本就生得俊朗,再加上也的确是年轻有为,这才登基多久,便已经是将紫夜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样的一位年轻帝王,位高权重,谁人不爱?   可是现在呢?   这位不知道是何处来的贵人一进了宫,就被秘密安置在了离御书房最近的春华宫里头还不算!竟然是还被派了这么多的宫人前来伺候,这个待遇,可是连皇后也没有的!   再加上先前有人看到了皇上亲自抱着这个小公子,如今再见到了这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十个人里头有八个人,是认定了,这是皇上在外头惹的风流债!   怕是这女子的身分见不得光,所以才会秘密地接了进来。   可是如今一看这位女子的气度雍容,举止端正优雅,也不像是寻常的小老百姓家的女子!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些别的事儿?   也是肖东逸小心,自他登基后,这宫里头当差的宫人,基本上是换了一多半儿!   再加上倾城先前来紫夜时,进宫的次数本来就少,大部分的宫人,是没有见过她的。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了,这位主子,根本就是千雪的太子妃!   倾城不理会众人呆怔的视线,径自吃着,直到一个小豆沙包入腹,才听到了外头极为整齐的请安声。   倾城的眸中闪过了一抹不耐烦,不过为了儿子,自己也只能是暂时地忍了!想想还没有完全地弄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要如何让四国大乱,她总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再说了,现在这情形,她想走,也走不了呀!   肖东逸进了屋,看到倾城正兀自地用着早膳,殿内的宫人们跪了一地,个个儿高呼万岁。   “行了,下去吧。这里不必你们伺候了。”   “是,皇上。”   宫人们心里头纳闷儿,今日的皇上似乎是心情不错!这可是自皇上登基以来,头一次如此和颜悦色地与他们说话呢!   再细想,刚才皇上的唇角,似乎是往上扬了扬呢?他们没看错吧?   “我不喜欢他们对我的称呼,若是不改,我不介意开始杀人。”倾城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轻轻地用着粥,脸上的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哦?他们唤你一声娘娘,不是再正常不过吗?你本也是太子妃呀。”   “可不是你们紫夜的娘娘。肖东逸,别考验我的耐性。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我手上沾染过的血,也未必就比你少。所以,你最好是让他们改口唤我一声夜夫人,否则,我不介意血洗你的春华宫。只是到时候,你怕是不好向这宫里上下交待了。”   倾城说的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可是肖东逸知道,她说的出,就一定是会做得到!而且,凭着她的身手,想要杀一些宫人,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好。一会儿,我就让他们改了。”   倾城的眼皮这才抬了抬,勉强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那有些灼热得过分的视线,不超过一秒钟,便又快速地避开了。   “青兰呢?”   肖东逸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然后笑笑道,“我让人去请了。一会儿等我们用完早膳,估计,她也就到了。不急。”   说着,还看了一眼那摇床里的小连城,“他倒是能睡!”   倾城也斜了一眼过去,然后笑道,“小孩子,不都是如此?”   倾城的这一抹十分随心的笑,却是让肖东逸再次看呆了眼!   这样的倾城,才是一个真实的倾城,之前的那一个,的确是作假的成分居多。   两人用毕早膳,肖东逸唤了人进来收拾了,又对这宫里的掌事公公和掌事嬷嬷都交待了关于倾城称谓的事,又有人上了茶,两人一时无语。   倾城看似是对肖东逸爱搭不理的,实际上却是在精神高度集中地开始窥探着他的想法,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肖东逸对于倾城如此冷淡的态度,则是微微蹙了眉,不过,倒也不见他有多难过。似乎是只要倾城不开口赶他走,他就已经是很知足了。   很快,青兰被人带来了。   倾城一看到青兰,自然是高兴的很,可是等到看到她的脸色不对,直接就伸手把脉,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肖东逸见此,不禁有些心里打鼓了,他对青兰的做法,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了些?倾城,会不会因此而直接就不再理会他了?   “你竟然是封住了她的内力?呵!肖东逸,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卑鄙!竟然是对一个女子,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来!你明知道对于一个习武之人,封锁了她的内力,简直就是比杀了她还难受,你为何一定要这样?”   “倾城,青兰有多大的本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倾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连城,恨不能直接就将这眼前的桌子给劈了!   “好!为了我好?你还真是有本事呀!你在这里布下了这么多的暗卫,还有这外头的重重守卫,青兰一介女子还能如何?”倾城似乎是气极,身子竟然是微微发抖,“我告诉你肖东逸,要么,你就将她身上的穴道解开,要么,你就杀了我!”   肖东逸的眸底一沉,“倾城,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过是暂时地封了她的内力而已,你何至于为了她,就与我如此交恶?难道,在你的心里,我竟然是还比不过一个下人?”   “下人?不!”倾城急促地呼吸道,显然是在极力地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朋友!肖东逸,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解不解?”   肖东逸不语,只是紧紧地抿了唇,眸光阴冷且有些痛色地看着她。   倾城一时火大,直接就一手抄起了那小摇床上的连城,然后一个飞身,直接就跃上了那大殿的金顶之上!   眼看她要往外走,肖东逸一时不明白她要干什么,正要出口唤她,就见原本是隐在了暗处的暗卫已闪身出来了两人!   肖东逸暗叫不好,可是倾城一见他们现身,二话不说,直接就打。甚至是直接就挥出了自己久久未用过的那道白绫,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这春华宫内的青石板上,就已经是横七竖八地躺了有十几个人了!   倾城这一次是发了狠心,可不仅仅只是用了内力,更是使出了暗器毒针,凡是中针者,不过五个呼吸之内,必然倒地!   倾城看了一眼自己的功绩,继续与再现身的暗卫缠斗在了一起,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疲累,反倒是越打越利索,身手也越来越快了些!   肖东逸一双俊眉,几乎就是要拧到了一起!   眼看着这地上躺着的人是越来越多,倾城也因为打斗,脸色也是越来越红润,肖东逸终于还是阴沉着脸,喝斥了一声!   “住手!”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正在与倾城交手的暗卫们,尽数撤离,依着倾城的本事,想要找出他们,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时候,她根本是无心这么做了。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着肖东逸将青兰身上的穴道解开!   如果不是因为肖东逸让人用了秘法将她的内力封住,自己又何需如此大动干戈?   最终的结果,还是肖东逸选择了妥协。   青兰的内力一旦解封,轻舒了口气,便被倾城给唤到一旁去打坐运气了。   肖东逸的脸色阴沉难看,紧抿的双唇,竟然是已经开始呈现出了灰白色!   倾城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本来青兰就是她的人,她护着,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肖东逸,你放心,如今青兰好好儿的,我自然是不会再有别的打算。只要是你不来招惹我,今日之事,也便不会再有。”   “倾城,你是看准了我不会对你如何,是么?”   “肖东逸,我也说过了,我并不是倚仗着你对我有什么心思,从而利用你的这份儿心软,才会有恃无恐!相反,天知道我对你有多么的畏惧!我自认精通医理,这天下间能在不知不觉之中对我下了蛊毒的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要说,也是以前的我太过自负,如果我能早些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或许,我就不会中了你下的同心蛊,后来,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纠缠了。”   肖东逸的眸色渐深,倾城每说一次那蛊毒,他就觉得自己的呼吸更沉上一分,心里头便像是被人给揪住了一般,她提一句,那手劲儿就大一些,直到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已经是快要窒息了,才略有些抖地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微微泛白。   当初的同心蛊之事,本就是他的错,他虽然是在后来恨过洛倾城,恨过南宫夜,可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后来有多后悔!自己曾经想了那么多的方法,却是没一个是有用的!无奈之下,自己才强迫自己每日都是忙于公务,根本就是无暇顾及倾城,不去想她!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最终,他们还是找到了解开同心蛊的方法!就在他深刻且痛彻心扉地感觉到了那份痛楚时,他知道,他跟倾城之间,已是有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饶是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   在同心蛊未解之前,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能找到了解开同心蛊的方法该有多好,至少,那样的话,倾城有可能会原谅他,不会再恨他!他们之间,或许还会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很是担心!他不希望南宫夜找到解开同心蛊的方法,不希望自己找到!他甚至是无数次的幻想过,或许倾城会一觉醒过,便彻底地将南宫夜给忘记了,他们之间,便会再无纠葛,她会一心一意地跟着自己,成为自己的皇子妃。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多少是有些不太靠谱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没有见到倾城的时候还好一些,虽然是心底的渴望浓厚,可是他也知道,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最要紧的是,她爱着南宫夜!   可是当昨晚上一看到她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仍然是那个人!仍然是那双眼睛!可是却觉得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比以前更多了一分的妩媚和妖娆,更像是一朵红的宛若是鲜血一般的罂粟花!   这样的倾城,让他着迷,让他更为贪恋!亦是让他更为坚定了自己要将南宫夜除掉的决心。   倾城站在了摇床前,看着里头的小连城,如今被困在这里,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有这么多的暗卫守着,虽然是自己出不去,可若是别人想要进来害她,似乎是也不太可能!   既然如此,她又何需太过担心呢?   肖东逸看着倾城聚精会神地看着小床里的连城,他的心底里突然就泛起了一股极为浓郁的酸!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成为她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呢?为什么不是自己?   他甚至是对那个小不点儿,都已经是嫉妒得发狂了!   倾城不理会肖东逸,她关心的,只是连城的安危,还是肖东逸到底是在进行着什么样惊天的计划。   青兰运气完毕,倾城将孩子送到了她的手上,两人一前一后直接就离了这偏殿,回到了最后面的寝殿中去了。对于肖东逸,洛倾城则是直接就无视了。   肖东逸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开,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看不见倾城的时候,什么样的狠话都敢说,什么样的计划都敢想。可是真正当倾城活生生地站到了他的眼前时,他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什么狠招儿在她的面前最终也都得被软化掉了!就像是青兰!   肖东逸紧了紧眉,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今日实在是不适合跟她谈心了。还是先回去吧。   肖东逸回到了御书房,没多久,便有一位苏美人带着宫女送了汤品过来。   肖东逸眼皮连抬也没抬,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让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只是,心底隐隐的痛,仍然是无法立刻消除。虽然是不说话,可是心里头心心念念地,始终还是洛倾城这三个字!   “皇上,您也累了吧?还是用些汤,先歇一会儿吧。这朝政再要紧,也是不及您的龙体呀。”   苏美人的轻声细语,让肖东逸没来由地就是觉得一阵烦燥!抬头正要撵了她出去,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晕的,肖东逸知道自己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暗中运用了内力,想要让自己赶快地清醒一些,奈何自己也不知是中了何等的药物,只觉得这一运气,头脑更为空洞了些!   肖东逸勉强说了一句,“你这个贱人!”   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美人先是吓了一跳,因为皇上刚刚说话时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些!   苏美人看到了皇上的身子软软地趴在了龙案上,一使眼色,身后的宫女连忙就跟着一起扶了起来。   “皇上许是太过累了,送皇上去榻上先歇一会儿吧。”   “是,小主。”   那名宫女的力道不小,那苏美人柔柔弱弱的,基本上肖东逸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那名小宫女的身上。那宫女趁着扶皇上的机会,伸手便是一顺,也不知道到底摸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就滑进了她的袖子里。   宫女将皇上扶到了榻上,然后到了苏美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做的很好,我会禀明主子的,你放心,只要是有主子护着你,事成之成,皇上就是再气,也是不能拿你怎么样的。别忘了,主子可是太上皇跟前的心头宝。”   “好,那,以后?”苏美人还是担心万一皇上醒过来了,头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她!到时候别说是什么升位分了,怕是会直接就要了她的小命儿了!   “放心!有主子在,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怕什么?”   那苏美人想想也是,至少自己也是一品大员的女儿,而且家中也是有着勋爵之位的,怕什么?皇上就是真恼了她,回头看在了自己父兄的份儿上,也是不能真的将她如何的!   再说了,若是不与皇上有了肌肤之亲,便是生得再美,家世再好,有个屁用!能怀上龙嗣吗?   苏美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极对,脸色也是越来越红。她可是问过了自己的乳娘了,这几日,正是她容易受孕的日子,若是自己再能一举得男,那么自己将来在这后宫之中,自然也就是能站稳了脚跟了,还怕什么?   再想想那位穆太妃许下的好处,再怎么样,也是好处远胜于损失的!   小宫女出去前,将御书房的殿门重重地关上了!   那'砰'地一声响动,让苏美人的心底也是跟着一颤!   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皇上,苏美人的脸色再红了红,眉眼间已是有了几分的情动之色,微微一笑,再有些羞赧地半垂了头,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苏美人将自己的外袍脱了,只着了一件儿肚兜和亵裤,这才伸手覆上了肖东逸腰上的那条玉带,手轻轻一扯,再一带,肖东逸身上的衣袍,已是松散了开来。   苏美人半低着头,抬腿就爬上了龙榻,只是人还没有挨到了肖东逸,就觉得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肖东逸醒了过来,看到了一旁的苏美人,极其厌恶道,“怎么回事?”   “回皇上,是有人在您的龙涎香中动了手脚,属下已经查到是今日在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小柳子。如今人已经被送到了慎刑司了。另外,皇上,这位苏美人身边的宫女,应该是练过功夫的。”   肖东逸一愣,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袍,再吩咐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扔进冷宫,一辈子也休想再出来了。”   “是,皇上。”门外头的总管进来了,一看这架势,大概也猜到了几分,这后宫中女人争宠的戏码,他可是见得多了!当初太上皇专宠穆贵妃,后宫里头多少的女人看了眼红?哪个不是使尽了各色的法子来邀宠?   可是结果呢?太上皇关了多少个?杖毙了多少个?这后宫的女人这才算是老实本分了,知道了便是怎么争,也不可能会争得过那穆贵妃的!   如今这位苏美人,显然是也太过心急了些!这才多长时间?竟然是就忍不住,直接就敢对皇上用了不入流的手段!这皇上只是将其打入冷宫,已经算是格外地开恩了!   “让人将这榻上的东西都换掉!”   “是,皇上。”   皇上这样的态度,让总管更是明白了几分,皇上这是对苏美人厌恶到了极致了!看来,苏美人这辈子也是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位新皇可是个极有主见之人,绝对不会因为什么安抚前朝,就违背了自己的心意的。换言之,他可不是一个随便将就,没有什么原则的人。   肖东逸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后,手突然就在腰间给停住了,然后再低头一瞧,自己的那方雕有白泽神兽的玉佩不见了!   他自己四处找寻无果后,便开始仔细地想着自己从春华宫回来的时候,那玉佩到底是还在不在?   不会是倾城!她始终未曾接近过自己,所以断然不会是她!   那么,苏美人?显然也不是。   肖东逸将暗卫叫出,“仔细想想,我晕倒之后,都有什么人接触过我?可有看到是什么人从我的身上拿走了玉佩?”   暗卫仔细想过之后,将自己先前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说了。   肖东逸拧眉,“这么说来,倒是那位小宫女的嫌疑最大了!好!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是敢打朕的主意!”   “马上去春华宫,看看洛倾城还在不在?”   “是,皇上。”   肖东逸在御书房里头来回地踱着步,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算计自己?或者那位苏美人会有答案也说不定!   “启禀皇上,春华宫那边儿的消息说,一名宫女拿了您的玉佩,将洛倾城母子俩给接走了。青兰姑娘也跟着一道去了。”   肖东逸浑身上下的肌肉,此时就像是全部都给纠结到了一起似的,异常地紧张!   “暗卫可有跟上?”   “回皇上,因为那名宫人手上带着您的玉佩,所以,只有十几名暗卫跟了过去,目前,并没有消息传回。”   “没有消息?”肖东逸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极为恼火道,“没有消息,也就是说他们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洛倾城果真是到了朕这御书房来了?”   听出了皇上的怒气,底下的人是大气儿也不敢出,生怕皇上再将怒火发泄到了他们的身上!   没多久,一位太监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启禀皇上,据苏美人交待,说是穆太妃的人找到了她,让她再想法子买通了在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然后再进了御书房的。还说,今日跟着她一道去了御书房的小宫女,根本就不是她的,而是穆太妃派来的。”   穆太妃?   肖东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好一个穆太妃!先前自己虽然是进了重华宫,却是始终未能真正地进入其内殿。而后来若非是太上皇特意引着他进去走了一遭,那么后果只会是他更丢脸了!   “来人,让剩余地暗卫全部跟上,就在重华宫的外围围了!朕倒是要看看,这位穆太妃,到底想要干什么。”   “皇上,您要再闯重华宫?这,只怕是不妥吧?万一这回真的再惹恼了太上皇,怕是咱们?”   “啰嗦!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是,皇上。那万一再引起了争斗?”   “只要是不伤到倾城他们母子,其它的,无所谓。”   “是,皇上。”   有了皇上的吩咐,这一切自然也就是不能再拖了。   却说洛倾城这里,自从那名小宫女一进来将她孩子都给引出了春华宫后,她与青兰就注意到了她的身手不错。再加上一出来就带着她们往御书房相反的方向去。洛倾城便是再粗线条,也不可能会一点儿问题也发现不了的。   “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倾城止了步子,看着眼前的小宫女道。   小宫女回头看她,眸中似乎是有探究,有疑惑,不过,少顷,便道,“我家主子想见你。走吧。别让我家主子久等了。”   “你家主了?你不觉得说清楚一些更好吗?”   小宫女甜甜一笑,“你不是洛倾城吗?千雪的太子妃?”   倾城笑了,点头道,“是呀。我就是。”   “那就对了,你不是一直想解开关于你母亲身上的一些秘密吗?那随我来就对了。我家主子,自然是会告诉你一切真相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激动才好。”   倾城愣了愣,太激动?微微眯眯眼,“走吧,你的主子,应该就是穆太妃吧?”   小宫女这会儿笑地更甜了些,“不错!就是穆太妃。走吧。再迟了,估计你就又会落到了皇上的手里了,到时候,再想要救出你来,可就比这回要难上许多了。”   救?倾城微微挑眉,她可不承认这是救!最多也就是想要换个人,换个地方来监禁她罢了。   倾城跟着小宫女一路走着,快要进入重华宫时,就听到了一阵极为细微的打斗声,倾城知道,这是跟着自己出来的那些暗卫,被穆太妃的人给解决掉了。   小宫女一路引着,果然就是进入了重华宫。   倾城一进来,就发现这里果然是和外头不太一样,相比于先前宫内的红墙碧瓦、金碧辉煌所带来的庄严、大气、华贵,这里更多的,是给人以自在的感觉!   奢华中不失草木气息,大气中又有着小小的田园风,这重华宫里的布置,一看便是上了心的。   “太上皇对穆太妃,果然是上心呐!”   “自然。我们主子可是得了皇上专宠十几年,足见太上皇对主子的疼爱了。”   倾城勾勾唇,身后的青兰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跟着,“小姐,这里看起来怎么会这么地诡异?”   “你也感觉到了?那就对了!这重华宫上下,可都是弥漫着一种血腥味儿呢!虽然是极淡,还被这园子里的各种花香给遮掩了,可若是想要一点儿味道也没有,怎么可能?”   “小姐,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应该来?这里太诡异了些,万一?咱们可是还带着小主子呢。”   “无妨。走吧,这里是肖天纵的地盘儿,他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我倒是想知道,他当初对母亲那般地痴情,这会儿,到底是为何如此地痴恋一个穆太妃?”   “启禀娘娘,人带到了。”   “嗯,下去吧。”   “是,娘娘。”小宫女从殿内退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十分恭敬地站到了廊下。   倾城与青兰一前一后进了大殿,就见那殿内的一个描龙绣风的软榻上,正侧卧着一名女子。   细看那名女子,面色白晳,柳叶弯眉,一双杏核眼,倒是分外地清亮!当然,如果说忽略到了她眸底的那抹阴狠之色,整个人看起来就会更为纯美一些了。   女子保养得还算是得当,不过,若是细看,仍然是能看出女子脸上的细纹,甚至是那脖子上,也有浅浅的纹路,这对于一个被人专宠了十几年的富贵女人来说,似乎是有些不应该!   倾城微微笑着,与其对视,“你就是刻意将我引来此地的穆太妃?”   穆太妃的身子微微一僵,太妃这两个字成功地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恐慌、恼恨以及嫉妒!   这整个儿重华宫上下,向来都是尊她一声娘娘,从未有人当着她的面儿直呼她为穆太妃!以前有人唤她穆贵妃,这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可是现在?   太妃?自己竟然是已经有这么老了么?   穆太妃的眸光微闪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有些自嘲道,“太妃?呵呵!仔细想想,我甚至是已经不记得自己进宫有多少年了?洛倾城,你早就知道是我要故意引你来重华宫的?”   “你让人在那件百鸟裙的上头做的那只小鸟,你别说你只是偶然为之。”   “呵呵!洛倾城,你果然是聪明!比你的那个死鬼娘,还要更聪明一些!”   倾城的神色微微泛寒,这位穆太妃提到了自己的母亲竟然是这般地随意,甚至是还带着几分的敌意!难道,自己的母亲,曾得罪过她?或者说她也跟那位裴玲珑一般,跟母亲吃醋?   不过,比起裴玲珑来,她不是被肖天纵专宠了十几的女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似乎是看出了倾城的疑惑,穆太妃苦笑一起,“你也以为我在这重华宫里过得很幸福,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尊贵、奢华、宠爱,你都有了!比起肖天纵曾经的那些女人来,你不是应该最幸福的么?”   “哈哈!哈哈哈哈!”穆太妃坐直了身子,然后竟然是有些失控一般地狂笑了起来!   倾城和青兰二人对于她的突然转弯,皆是有些意外,齐齐地退后一步,特别是倾城,下意识地就挡在了青兰的身前,防止她会突然出手,让人伤到了小连城。   “你放心!洛倾城,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武,这一点,你应该是可以看得出来吧?比起你们的武功高绝,我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是最没有什么威胁性的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洛倾城,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   “不需要!当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就不牢穆太妃费心了。”   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得这般干脆,穆太妃稍愣了一下后,面色逐渐又恢复了平静,“洛倾城,你确定你知道了当年的全部真相?”说着,还笑得十分诡魅地看着她,“你确定,你知道你母亲死后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倾城这样问着,实际上,心里头已经是有了答案,此刻,她也不过就是强行地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激动,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因为眼前的这位穆太妃,似乎是比那位裴玲珑的心思,更为狡诈、阴狠,甚至是变态!   “洛倾城,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当年他对李如意爱得要死要活的,即便是后来有大业将他羁绊住了,可是他的心里仍然是想着那位李如意的!既然如此,当初他又为何将我接进宫来,并且,从此再也未曾踏足后宫一步?永远只是专宠于我这个穆贵妃?”   倾城知道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肖天纵了。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何必如此费事?”   “哈哈!聪明!洛倾城,你比我想像得还要聪明!这些年,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才知道了你和洛华城二人的存在?你可知道我又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将那百鸟裙上的记号弄上去了?又可知道,我等着你来,等了多久了?”   倾城听她提到了哥哥,心里头咯噔一下子,无缘无故地,她是不可能会提到哥哥的,因为一直以来,她在引诱的人,一直都是她,不是吗?怎么会突然又提到了哥哥?   难道?   倾城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十分狐疑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尽快地将话说完。   “洛倾城,他上次不是去找你们要玉蟾蜍了?可是你们虽然给了,却在里头动了手脚吧?”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倾城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地麻烦!   “这一次,他又四处张罗了灵药,这一准备,又是几个月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这一次,为何他没有去找玉蟾蜍了?”   “为什么?”   “因为他找到了比玉蟾蜍更好的灵药!”穆太妃此时笑得已是有些妖娆地近妖了!   “这世上比玉蟾蜍更好的灵药,你可听说过?”   倾城不语,只是紧紧的抿着唇,脸色微微泛白,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肖天纵找到的代替了玉蟾蜍的,究竟是什么了!   “呵呵,是洛华城!是他的心!”   “胡言乱语!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做药?”   “为什么不可能?我能做药?你哥哥为什么就不能?”   倾城的眼睛略瞪大了一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妖娆中却是透着彻骨的悲凉的女人。   穆太妃近前两步,直接就伸手将自己左手的袖子撸了起来,原本应该是白如骨瓷的玉臂,此时上头,却是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十分可怖!   “是不是很可怕?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很遗憾,穆太妃没有在倾城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吃惊的表情,倒是青兰看了吓了一跳后,连忙就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主子,似乎是害怕他会看到,再吓到了他一般。   “穆贵妃深蒙皇恩,承宠十几年?呵呵!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是承宠了十几年?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是一名处子!哈哈!多么可笑!是不是?”   穆太妃的神情已经是开始有了些许的扭曲,特别是她的笑,越发地尖锐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倾城仍然是定定地看着她,始终不发一语。这个消息太过让人震惊了!   肖天纵专宠了十几的穆贵妃,竟然还是一名处子?那么肖天纵这十几年来到底是在做什么?禁欲十几年?只是为了母亲?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帝王,他怎么能?   “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我天生就是一个药人!这听起来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穆太妃的笑更为苦闷了一些,“当年我父亲母亲,千辛万苦地来遮掩了我的生辰,可是没想到,还是被皇上给知道了。他得知后,却是以选秀为名,说是对我一见钟情,将我接进宫来。”   穆太妃的神情有些恍惚,还有些甜蜜的回忆着当初的情景。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当时我在自己府上的后花园里头荡秋千,突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站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就是皇上,我只以为他是哥哥的好友,或者是父亲的哪位部下、学生?只是那一眼,他就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里,再也移除不去了!我疯狂地爱上了他。”   “如果我当时就知道了这是我的劫数,我发誓我会头也不转地走掉!后来当他下旨,命我进宫伴驾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皇上看上了我,是穆家的荣耀,可是只有我的父母胆战心惊,因为他们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皇上知道了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之人。他们知道皇上当年痴恋一名名唤李如意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对别的女人再动真情?”   穆太妃再苦笑一声,“肖家的男人,都是如此,一生只动一次真情,这是在我进宫的前一夜,父亲对我说的。当时我不信,身为帝王,怎么可能会真的只爱一个女人?身边的美女环绕,难道他都看不见?”   “再说了,当时他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是有着惊艳的!说什么我也不信他对我不是动了情!许是少女时太过天真,等到我进了宫,被安置在了这奢华富贵的重华宫的时候,我还在想着,他果然是爱我的!他的心里果然是有我的!可是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这后头的一系列的变故!”   穆太妃的神情已经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只是她的面色悲怆,眸底含恨,一看便知定然是对肖天纵有了极深的怨恨的。   “大婚之夜,我等来的,不是他对我的宠幸,竟然是直接被人取出了一碗血!”   倾城的心念一动,眉间略有深思,“他亲自取了你的血?”   穆太妃摇摇头,“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愿意碰我?所以,他就在一旁站了,然后着了那一身的明黄色,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取了我的血后,竟然是连一个怜悯的眼神也没有留给我。直接就拂袖而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果然是被他利用了。”   “可是你爱他?你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利用,所以你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让他爱上你,是不是?”   “对!我想尽了一切的办法,听说他爱看舞,我便费尽心思地练习了各国间最为有名的舞蹈给他看!可是这些都没有!后来,我又听说,他爱搜集灵药,许是一名药痴,我便央了人,到宫外求了父兄帮忙一起来寻找灵药。我只是希望他能多看我一眼,不要将我一个人遗落在了这里。可是我没有想到,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是置之不理!可是在外人看来,甚至是这重华宫的上下看来,皇上对我的恩宠,却是如日中天!”   “呵呵,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穆太妃再次轻轻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每晚都宿在了我的寝宫!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夜夜都宿在这里,我却仍然还只是一名处子?”   “哈哈!这重华宫美吗?华丽吗?”穆太妃有些巅狂之状地笑了起来。   “美!也很华丽,而且处处鸟语花香,很衬您这位贵妃的身分。”   “是么?十几年不得出宫门一步!你们真以为他这就是对我的宠爱?这是监禁!这是囚牢!终于,我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只是看中了我的出生的时辰,是一名天生的药人!而我的父兄,也大概都猜出了些许的端倪,可是知道我平安无事,而且皇上对穆家的恩宠愈盛,也只以为,我果真是受宠了。”   青兰忍不住道,“药人?不过只是因为你的出生时辰,就认定了你是药人?这未免也太过胡闹了些吧?”   倾城却是摇摇头,“不!并非是胡闹,丫头,你不懂!这是牵涉到了千年前的一种极为古老的秘术。”   “秘术?”   “不错!也就是一种巫术。传说,阴命之人的血,可、以、续、命!”倾城几乎就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答案,她自己的眉心,则是纠结地几乎成了一团!   续命?续谁的命?母亲?不太可能吧?   穆太妃一听到了倾城口中说出来的答案,则是直接就笑了,“不错!续命!只是有一样,倾城你说错了!这的确是千年前就传承下来的,可是不代表这些年就没了!你可知道苍溟国的沉香国师?”   倾城点点头,“自然知道。”   “他本身就是一名资格极深的秘术师,只不过,在苍溟却是被奉为了国师。不然,你们以为这世间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高人?”   “你的意思是说,肖天纵在重华宫里头也养了一名秘术师?”   “一名?哈哈!洛倾城,你别忘了他是谁?这重华宫里,还有城外的那间农庄里,总共可是养了足足有二十几名的秘术师的!秘术师当年曾参与四国之乱,所以,在千雪和北漠,都是被斩杀殆尽!而苍溟虽然是侥幸地活下来了几人,也不过就是改头换面,而且大部分的秘术师都被给废了本事。如果沉香当年的师祖,不是效命于苍溟皇室,也是一样的难逃厄运!”   “可是紫夜却并未诛杀秘术师?”   “不!诛杀了。那只是做给了别人看的!肖家的男人,天生骨子里头就是好战的!野蛮的!可是从另一方面讲,又是极为痴情的,软弱的!他们偷偷地护下了一大批的秘术师,却是将他们全部都圈禁了起来,再不得自由出入,只能为帝王一人效力!”   “紫夜的君王,果然是足够疯狂。”   “这还不是最疯狂的!你知道他们护下来的这些秘术师,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虽然是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可是只要这个人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有本事将其的性命吊住,哪怕是一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穆太妃说到这儿的时候,看向了倾城的眼睛里,却是分外地得意,只是里头,还掺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倾城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似乎是有着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答案,呼之欲出!   “其实你大概也猜到了,不是吗?我是穆贵妃,可我也不是穆贵妃!重华宫里,我是主子,也不是主子!或者说,我只是那个表面上的穆贵妃,真正的穆贵妃,是我寝殿密室里的那一位才对!”   穆太妃这话说得极慢,而且眼睛始终在在倾城的脸上晃悠着,似乎是想要看到她色变!想要看到她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的样子,可惜了!倾城的瞳孔的确是微缩,可是脸色,也只是稍稍泛白,其它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不想知道,住在了我寝殿密室中的那一位主子是谁吗?”   穆太妃笑了,笑得很是温柔大方!   倾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   这太可怕了!   重华宫的密室里住的,竟然是她的母亲,李如意!   这个消息的确是太过让人震惊了!可是倾城知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肖天纵竟然是让秘术师采用了上古流传下来的巫术,勉强保住了母亲的一口气!   可也仅仅只是一口气而已!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肖天纵要寻找了那么多的灵药?   为什么肖天纵一定要得到那玉蟾蜍不可?   可笑自己竟然是自作聪明地在那灵液里头加了水,使得上一次他们的秘术未能成功,所以这一次,肖天纵竟然是直接就将哥哥给抓来了!想要取他的心头血,给母亲服下!   这个肖天纵,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且变态的事?那可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别说是这种的方法不一定能救得了母亲,就是救得了,母亲将来焉能有脸再苟活于世?这岂不是让母亲生不如死?   倾城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感觉到了周围的空气中血腥味似乎是再浓重了一些,“我哥哥也被关在了密室?”   “呵呵,你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肖东逸派去的人手给吸引过去了!都只是想着要赶快地救回你的儿子,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与你的儿子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个洛华城!”   穆太妃越说越得意,似乎是看到了他们失策,是一件很愉快,很解气的事。   “你引我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你想不想救洛华城?”   “当然想!”   “可是你要想清楚了,救了洛华城,你母亲可就是再也活不过来了!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若是这一次再不成功,你母亲,可就是再也没有重新活过来的可能了!”   “她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不是么?”倾城寒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穆太妃大为意外。   “可是她是你的母亲!你不是为了她,连千雪最有权势的凤家都敢铲除了?怎么?这会儿听到了你母亲还有再活下去的希望时,你竟然是无动于衷?”   “这与你无关。”   穆太妃扬扬眉,再微微一笑,“也罢,你是知道我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根本就是不可能靠近那密室的,甚至于,现在我的寝殿,我也只能在某一处地方歇脚,否则,便是会被人给制住。洛倾城,想要救你哥哥,仅仅是靠你们两个,怕是不成吧?”   倾城却是冷笑一声,“你不是也将肖东逸引过来了?有他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   穆太妃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随即又是一阵极为清脆的笑声!   “洛倾城,你果然是聪明!竟然是连这个也瞒不过你!不错,那位苏美人也就是个笨蛋!她真以为肖东逸就是那么好接近的吗?哼!他的身边可是时时处处都有暗卫的,这会儿,怕是那位苏美人,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你将我们引来此处,要我救我哥哥是假,你真正想做的,是不希望我母亲活过来吧?”倾城想明白了这一切,反倒是愈发地冷静了起来,“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听你的?”   “凭你是洛华城的妹妹!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而且,他似乎是洛相唯一的血脉了吧?若是他死了,云清儿要守寡,他们的儿子就成了一个无父的可怜孩子,而你的父亲,也因为丧子之痛,定然是会无心再活于世上!一句话,洛华城若是死了,整个洛府,可就是都要衰落了下去的。依着你,如此护着洛家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你就笃定了我一定是会在母亲和哥哥中间选择哥哥?”倾城那一惯有些妖娆的笑,再次浮了上来,这让穆太妃着实地吓了一跳!   穆太妃没有想到过,倾城知道了这些,竟然是还能再继续笑得出来?她不是应该惊慌失措,或者是直接就痛哭流涕吗?可是怎么会成了这样?   她竟然是看起来不痛不痒的样子,难不成,她根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   “你,难道你不会选择洛华城吗?你不是说反正李如意也早就是个死人了?你……”穆太妃有些狐疑地看着她,然后有些不确定道,“你一定不会选择李如意,而放弃了一直护着你的洛华城吧?”   倾城笑得很是好看,“当然,你赌对了,我不可能会让哥哥死在这里。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才愿意带我们进入你的寝殿?”   “你知道自己进不去?”穆太妃有些狐疑。   “自然了!这里这么多的暗卫,你当他们都是瞎子么?”   “暗卫再多又如何?在你和肖东逸的面前,不都是一样的不堪一击?”   上一次肖东逸私闯重华宫的事,她还是听说了一些的。对于肖东逸的身手,她可是很有把握的。   “我们再厉害,也是人数有限,而且,你这重华宫里,明明就是还布了陷阱,你不会是希望我们还没有接近你的寝殿,直接就死在了那陷阱里头吧?”   “怎么会?我的条件很简单,不能让李如意活过来。洛倾城,你能答应吗?”   “可以!”   穆太妃看了她半晌,却是笑道,“我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玉蟾蜍可是一直在你的手上的!洛倾城,如果在你先救了洛华城之后,再去救李如意,那我不是亏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那些秘术一旦被人打扰,当真还有被挽救的希望吗?”   穆太妃愣了一下后,才有些呆呆地问道,“你竟然是对秘术也有所了解?”   “谈不上!也就是略懂一二而已。带路吧。”   穆太妃眯了眯眼睛,“你看起来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那你想要看我如何?看我痛哭?还是看我浑身发抖?穆太妃,现在你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那是因为我还没有真的发怒。若是一会儿我看到的不是完好无损的哥哥,你可以想像一下你自己的死状!”   “你在威胁我?”穆太妃有些怒了!这些年来,她虽然是被圈禁了自由,可是这重华宫上下,哪一个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因为他们都不是真正的知道内情的人,都以为肖天纵是真正的宠爱她!自然也就是对她格外的恭敬了。   “是又如何?无论如何,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合作关系,你若是能帮我救出哥哥,母亲自然就是无法重新活过来,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么?”   穆太妃看着她明亮闪烁的眸子,心里一下子就有些畏惧了!因为洛倾城的反应,实在是太让她意外了!她是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会是这样的冷静镇定!是该说她就是聪明呢?还是该说这后头或许是还有着别的阴谋呢?   “启禀娘娘,皇上的龙撵进来了。”   “知道了,将他请到这里来吧。本宫有话要跟他说。”   “是,娘娘。”那名宫人口头上应了,可是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并未马上离开。   “还有什么事?”穆太妃微微一蹙眉,不悦道。   “回娘娘,这重华宫上下,可到处都是太上皇的人,您这般大张旗鼓地将皇上和她们请进来,是否不妥?若是待太上皇练功完毕,一旦出关,若是再对娘娘责罚一二,岂非是划不来?”   “本宫的事,本宫自有主张,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是,娘娘,奴婢不敢。”宫人连忙退下,急急忙忙地就去宫门回消息去了。   “肖东逸也来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行动了?还有,穆太妃,你似乎是一直没有告诉我,秘术师选好的时辰,到底是什么时候吧?诚如你所说,我哥哥被他们抓来了,算算时间,应该是昨天才进了重华宫吧?”   倾城的面上平静冷漠,可是心里头却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希望哥哥不要有事!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眼前的这位穆太妃一定是知道他们想要运用秘术的确切时辰的,不然的话,她也就不必大费周章地将自己引过来了!   诚如她自己所说,她恨肖天纵,可也爱着肖天纵,她是绝对不会容许母亲突然活过来,然后再顶替了她,成为真正的皇上一宠多年的穆贵妃的!   所以,她才会能有了这个本事,在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来!她就是笃定了穆太妃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肖天纵救活了母亲的!   “我的儿子不能出事,所以,一会儿肖东逸过来后,我的丫环要和这个孩子一道出宫。”倾城看了一眼小连城。   “小姐!”青兰一惊,想要说留下来,可是意识到了怀里头还有一位小主子呢,这谁知道密室里头是否凶险?万一自己再自顾不暇,反倒是让小姐分了心了。   “听话,你带着小连城先出宫。回头,我自然也就会与你们会合的。”   倾城说完,转头看向了穆太妃,似乎是在等着她的答案,隐约间,似乎是能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传来了。   “好!没问题。一会儿,我自然是有法子将人帮你送出宫。”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肖东逸被引进了殿,果然直接就看到了洛倾城以及她身后抱着孩子的青兰。   “皇上来了?瞧着这阵势,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穆太妃看了一眼殿外的那些杀气腾腾的侍卫们,意有所指道。   “太妃娘娘为何要让人偷了朕的玉佩?太妃娘娘可知道,即便你是太妃,敢偷御用之物,也一样是死罪?”   肖东逸的声音不大,却是足够有震慑力,可是穆太妃却是不怕的!因为她知道,肖东逸真正在意的,不是那枚玉佩,而是眼前的佳人。   “喏,玉佩在此,原物奉还。皇上,事情的来龙去脉,本宫为何要将她请来此处,她已是都明白了。只是,洛姑娘的意思是要与本宫一道去寝殿,皇上可是仍要跟着?”   肖东逸微微一愣,看到倾城冲他笑笑,心知这穆太妃所言不虚,略一思索,“为何?”   “她抓了我的哥哥,你说我能不救吗?”倾城以眼神扫向了穆太妃,半真半假道。   肖东逸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的穆太妃,“凭你自己?”   “不然呢?紫夜皇,可是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倾城半开玩笑一般,双手负于身后,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带路吧。”沉吟了许久,肖东逸还是说出了这句,早在倾城意料之中的答案!   穆太妃微微一笑,暗道这位新皇果然亦是同那肖天纵一样,是个情种,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甘愿与自己的父亲为敌!   而倾城却是知道,肖东逸真正想要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帮她救出哥哥,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那些秘术师!   若非是今早上一见,她也不可能会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来肖东逸这些年一直也盯着重华宫,只不过,他在意的不是什么穆贵妃之类的秘密,而是从一开始,就只是盯准了这里的秘术师。   倾城知道单凭自己之力,是不可能救出哥哥的,而既然是肖东逸亦有所求,那正好,不如就直接合作一把也就是了!只是,既然是他不点破,自己自然是也不会笨地将这一切点破了,否则,岂不是伤了‘和气’?   虽然这份儿和气只是暂时的,可是在有着共同的敌的人时候,似乎是也只能如此了!   “来人,将这个丫头和孩子看管起来。本宫没有回来前,不许她们离开此地。”   对于穆太妃的这个决定,倾城只是微微沉默了一下后,“不许伤害她们。”   “自然!”穆太妃冲她眨眨眼,然后才看向了肖东逸,“皇上也应该是以为这般才是最为稳妥的吧?”   肖东逸点点头,这重华宫里守卫重重,没有太上皇和穆太妃发话,任何人都是休想要活着进出这里的。青兰?她的身手,自身都难保,更不可能再带着一个孩子离开了。   倾城和肖东逸跟在了穆太妃的身后,一路上畅通无阻地往后院儿的寝殿中行去。   倾城将这里的一些地形,和他们进来的这些路径,一一都是记熟在心,千万不能在出来的时候,再给一脚踩上了陷阱,那样的话,可就是真麻烦了。   一路上,三人自然是各有心思。肖东逸的心思则是始终都是徘徊在了那些秘术师的身上,倾城不明白,他要那些秘术师做什么?难不成,是与他的扰乱四国的大计有关?   倾城则是想着,凭自己一己之力,如何才能将他的这些个念头,直接就扼杀在摇篮里?还有,如何才能阻止他带走这些秘术师?杀了他们?   可是他们并无过错,自己果真就能下得去手么?不仅仅是没有过错,甚至是还为了吊住母亲的一口气,辛苦了这么多年,自己现在到了密室却是想着将他们都杀了?似乎是有些太无情了吧?   不待倾城想出个结果来,他们就已经是到了寝殿了。   才刚刚进这寝殿的院子,倾城就感觉到了大量的暗卫的气息,甚至是还有他们的思想活动!   这里的暗卫,竟然是远远比外头的更多!倾城大概地算了一下,至少比外头,要多上了一倍!   这个似乎是有些不太妙了!竟然是多上了一倍?   倾城回头看了一眼,即便是有着肖东逸带来的人,一旦双方发生了激战,还是败多胜少!她能感觉得到,这里布置的暗卫,可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可小觑!   还好先前肖东逸曾因为硬闯重华宫的事,被肖天纵亲自带到了后殿一趟,并且是见过了穆太妃,否则,他们这一路行来,又岂会这般地顺畅?   却说青兰按照了穆太妃的吩咐,跟着一位宫人,直接就进了内殿,然后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位宫人进来,说是外头已经安全了,皇上的所有侍卫,都已经是跟去了寝殿,同时,那些暗卫也都是往后移动过去了。   青兰再被一名宫人引着,然后带她出了重华宫,然后在宫门外直接就上了一辆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马车,往宫门的方向驶去了。   青兰出了宫门,那辆马车便直接又往前走出去了约莫有一里地,才在一处闹市停下,让她和小连城下了马车,然后往回返了。   青兰四处看了看,迅速地就往她们先前所住的客栈急奔,当然,她在这个时候,也不忘了要转上几个圈儿,好避免被人盯上。   等到青兰到了客栈,与阿正阿邪会面后,才发现无崖一直没有回来。   青兰也没有想太多,“或许是在暗中跟着小姐也是说不定的。这是小姐的吩咐。”青兰说着,便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了一枚簪子,那里头是中空的,直接就取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他们的目标。   青兰看完后,是大吃一惊!   她原本是没有看过这个的,这是今早上那名宫人拿了玉佩来请她们时,小姐才写好然后再让自己得了机会出宫后,带给他们的。可是没想到,这里头的吩咐,竟然是要让他们联合所有前来的血卫,再加上先前他们留在这里的人手,一并去偷袭城外的那处农庄!   青兰不明白,小姐是怎么想的?她是早就料到了是穆太妃要将她们引过去的,还是一早就已经布下了这一招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火速地撤离京城,寻一处更隐秘的地方藏身才更好。   “若是我们都走了,小姐出来了,要怎么办?”   “放心吧,姐姐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我们的,而且,姐姐那么聪明,一定也是要我们先自保,先将小连城平安地送回千雪。”   “小连城倒是不着急走,现在跟我们在一起,相对来说,他还是安全的,万一再派人将他送回去,我们的人力一分散,怕是就不好说了。”阿正面无表情道。   “可是哥哥,我们要去突袭那间诡异的农庄呀,带着他,不是很危险?”   “我们先带着他出城。反正这梁城,我们是不能再待了,否则是一定会出事了!”阿正的脸色总算是有了一丝阴郁,“无崖如果不是跟在了姐姐的身边,就一定是出事了。阿邪,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考虑周全了。姐姐好不容易才将小连城救出来,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嗯!”阿邪重重地点了下头,“不知道千雪那边儿怎么样了?如果说皇上一直没醒,那么姐夫想要离开京城到紫夜来,就会麻烦很多!”   “应该快了。”阿正接话道,“我收到了阿楚的消息,他已经动身去了京城,助姐夫一臂之力,另外,花家的那个什么暗卫的首领花子冲,听说已经是在西北那边儿布置的妥妥的了。云墨宸也去了苗疆,至少,可以保住苗疆不会趁机闹事,这样一来,姐夫会安心不少。”   阿邪一听,倒也是淡定了不少,“有楚大哥过去了,我倒是放心多了。那好,我们赶快行动吧,别再让肖东逸的人给缠上了,可就麻烦了。”   一行人分了前后几批,总算是全部撤出了京城。   血卫加上了他们自己的人手,总共是三百余人。   只是,这些人手如果全部动用了,是不会造成的动静太大?到时候万一再引来了官兵该怎么办?   几人正在商量着对策,就见不远处似是荡起了一层烟尘,应当是有了大批人马的靠近,不然那尘土不会扬地如此高。   阿正的心一紧,低声吩咐道,“大家小心,尽速隐匿。”   阿正看着大部分的人手都已经是藏匿了起来,心下稍安,待看清楚来人,又人些不淡定了。   肖东烨翻身下马,一脸玩世不恭地看了他们一眼,“哟!这是在干嘛?当初你们是如何嘲笑小爷的?这回,小爷可是得尽数地都讨回来!”   “你想干什么?”阿正还算是冷静道。   “不错嘛!还能如此镇定?怎么?看到小爷,你们竟然是不着急逃命?”   “呿!笑话!我们有什么好害怕的?倒是你,肖东烨,你确定你就一定能打得赢我们?”   “咝!小子,几天不见,口气见长呀!行呀,那咱们就一较高下,比试比试!”   “比试就比试!谁怕谁呀!”小邪最先按捺不住,直接就跳了出来。   得!一言不和开打了!   他们这一打不要紧,青兰有点儿急了!她怀里头可是还抱着小主子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倾城怀着他时,每天都是会听上一阵子兵器相接的声音,如今这小连城,竟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睡的死沉死沉的。   这双方人马所处的位置,本就与那农庄不远,此时一开打,自然也就有些把持不住了!打着打着,竟然是就打到了那农庄里!   此时若是阿正再看不出什么来,可就是有点儿笨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掌风相接,阿正低声问了一句。   “废什么话?还不趁乱将人放进来?不想完成任务了?”   肖东烨的一句话,差点儿没把站在了那墙上的阿正给吓下去!任务?他怎么知道的?   肖东烨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没有见识!洛倾城怎么会有你这样儿的弟弟,真丢脸!”   阿正平日里看似是面无表情,情绪无波,可是只要是一牵涉到了他们玉景山上的几个人,这心里头的翻腾还是不小的!只是脸色许是习惯了常年的这种状况,所以才会总是让人觉得他面无表情。   “你才丢脸呢!”阿正匆匆地回了一句后,直接就是长啸一声,一瞬间,原本是隐匿起来的那些血卫和自己人,纷纷地大举攻入了农庄!   而就在此时,肖东烨则是直接后退了一步,有些夸张道,“奶奶个熊的!打不过老子就搬救兵?你以为就你有,小爷就没有么?来人!来人哪!你家小爷要让人给砍了,都死哪儿去了?”   其实哪里待他吼完,早就涌进来了大批的暗卫加明卫,趁乱也就直接加入了战局。   如此一来,农庄这里自然也就是乱了起来!   对这农庄里的人手来说,所以入侵的都是敌人,他们哪里管什么世子爷不世子爷的?直接就开始了见人就劈!   这下子,肖东烨不干了!   “你们是什么人?连小爷也敢砍?我告诉你们,小爷可是定子府世子,你们不要命了?”   那些人一听他是定王府的世子,再想到他们似乎根本就是一路打进来的,本想着要不要停手,奈何对方的人马出手更快!直接就杀了过来。   于是,三方人马,当真是直接就杀做了一团!   肖东烨仍然是与阿正和阿邪两兄弟杀的天昏地暗!   当然,这是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可是实际上,却是双方都有偷偷放水,直到打到了暗室门口,趁人不备,直接一刀就砍了那暗室门上的大锁!   等到三人进了暗室,才一进去,小阿邪就又匆匆地跑了出来,开始大吐特吐了!   肖东烨和阿正虽然是没吐,可是情况也没有好多少,两人的脸色都青了!   只见这暗室之中,正中间有一张大床,呃,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一张大大的板子,被支撑了起来。   因这暗室的光线实在太暗,虽然是四壁上有了火烛,仍然是不能将暗室内的一切看得清楚。那板子上面,红红黑黑,看不真切,不过,这入鼻的无法言喻的浓腥味儿,很难让人猜不出那上面是什么。   只听得几声滴嗒声,其中一个角上,还有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往上滴着。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令人恐惧!精神,也难免是会高度地紧张了起来。   暗室的一道墙上还有一道暗门,打开后,肖东烨只是往里头看了一眼,就实在是忍不住,原地未动,直接就吐了起来!   而阿正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也缓缓地打量了一眼里头,然后立马就是感觉到了胸腔肺腑里的一阵翻腾,若不是他的自制力好,勉强将其压下,怕是连他也要当场就吐了!   只见这里间儿里,竟然是摆放了许多的琉璃瓶子,而在那琉璃瓶子里,则是隐约可见各种形状的东西,待看仔细了,才明白,其实里头装的东西都一样,都是心!而且还是人心!只是放地位置不一样,所以才会让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是不一样的!   此时,他们应该庆幸,这个时候的琉璃术,还是十分的简陋的,因为色泽上偏黄,所以,并不是能将里头的东西看得特别清楚,否则的话,怕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是没有胆子再继续往里走了!   阿正一脚跨了进去,这里头总共是大大小小的琉璃瓶子,总共有二三十个!等他再转了个身的时候,则是脸色都给吓白了!   因为他们一开始都是往最北侧的方向看的,所以看到的都是那些黄色的琉璃瓶,此时一转身,才发现了最南侧里,堆放的,竟然全都是人骨!而且是白花花的人骨!   此时肖东烨也吐完了,进来一转身,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   常年与死亡、杀人打交道的二人,自然是明白,这些人骨看起来很是干净,分明就是有人将人剥了,然后再将人骨清理好了,堆放在此地的?   那么?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然后再齐刷刷地看向了外头的那一面血污不堪的板子,如果他们没有猜错,那外面的那张板子上面,应该就是杀人,并且是挖心拆骨的地方了!   两强忍了心头的恐惧、恶心和不安,再三确定了这里头没有什么是对他们有用的东西后,退了出来。   小阿邪正守在了暗室门口,看着两人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实际上,这外头的空气,也是实在是算不得新鲜。   “怎么样?”   阿正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进去看?”   阿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看到你们面色惨白,就知道里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肖东烨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儿来,然后再猛地冲着阿正就出了手,两人再度十分激烈地交战在了一起,不多时,便退入了一间正屋之中。   最终,这边儿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不可能不引来官兵的。只是,当官兵来的时候,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些尸体和残垣断壁了!   还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则是纷纷眼角湿润,看着那烧得几乎就是已经什么也没了的房子,个个儿都是手一松,剑瞬间便掉落在了地上。   就在那京兆尹过来想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就听其中一名黑衣人带着哭腔道,“少主!世子爷,您让属下如何向王爷和王妃交待呀!”   那京兆尹一听,心里头咯噔一下子,坏了!世子爷?王爷王妃?如今看着这架势,梁城里头的王爷虽然是有几个,可是真正能有这个阵仗的,除了定王府,绝对是不作别家所想!   宫里头乱着,这宫外头,也乱做了一团,定王府最为宝贝的世子爷,竟然是与人发生了械道,然后殒命于一处农庄之中,甚至是最后连尸体,也是模糊地难以辩认了。   重华宫。   倾城和肖东逸已经是在穆太妃的引领下,进入了密室,当然,在那之前,先前殿内的十几名暗卫给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为了不惊动殿外的那些暗卫,倾城和肖东逸都是做得极为小心。不得已动用了一些上等的迷药。而肖东逸在看到了倾城点燃了那迷药后,眸光微闪,却也只是蹙眉不语。   三人进入了密室之后,再下了数十台阶儿,这才是真正地到了肖天纵的秘密地方。   三人一下来,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处石门。   两人齐齐地看向了穆太妃,却见她摇摇头,“你们别看我,这也是我头一次下来!”   两人无奈,只得是开始寻找着机关和钥匙。   还是肖东逸的眼尖,伸手叩到了一块儿墙砖是活的,然后再将那砖轻轻地抽出,里面露出了一个约莫铜钱大小的旋钮,肖东逸先是向右一转,感觉向来灵敏的倾城低喝道,“不好,小心!”   话落,直接就是一手抓住了穆太妃的腰带然后将她往上一抛,紧接着,两侧的墙上便射出了无数支短箭,瞬间呈现出了一阵箭雨。   不过是眨眼之间,那穆太妃的身子才刚刚触到了顶部再往下掉的瞬间,倾城便已经是跃了上去将她再往上一扯。   穆太妃惊魂未定之余,才看清楚,倾城的手上不知何时竟然是多了一柄短剑,已经是刺入了墙体之中,以此,来支撑着她二人,不掉进那箭雨之中。   终于,总共是有了三道箭雨过去之后,倾城也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再轻轻落地,瞪了肖东逸一眼,“你要是想害死我,直说一声就是。小心一些!”   肖东逸也知道刚刚是他太过大意了,也不敢回声呛她,只能是再伸手往左侧试了。   这一次,倾城和他都已是早有准备,自然是万般小心。总算,还是成功地将那石门打开了。   三人前后鱼贯而入,才发现这地下的密室里,还真是别有洞天。   虽算不得奢华瑰丽,可是也别有一番的风情。   这地下竟然是还渐有了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虽然不过丈宽,可是这哗哗的流水声,倒是给这安静的地下,多了几分的人气儿。   这底下的通道内,不似寻常的密室秘道,只有石头砖瓦,这里的两侧竟然是还有高低不同,颜色各异的花卉!细看,那土有些松,应该是不久前才刚刚移进来的。   这里地下阴暗,不见光,花草能在这里看到,显然是人工每隔了几日,就要来回地与地上移植的。这个肖天纵,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竟然是将心思花费在了这个上头。   等到他们再次拐了一个弯后,终于,隐约听到了低低的说话声,倾城的心底一紧,看来,与肖天纵真正的密室,不远了!   穆太妃的表情有些兴奋,激动,眼看着她就能见到那个与自己争宠了十几的活死人了!她怎么能不激动?   她这次既然是进来了,就一定要让那个李如意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哪怕是肖天纵最终恼了自己,杀了自己,她也一定不能再让那个李如意活过来!一定不能!   她的心思,如何能瞒得过洛倾城?   眼看他们就要逼近了那道门了,一瞬间,便又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了十余名黑衣人,而这些黑衣人,显然是并未见过肖东逸的,因为他们,竟然是根本就不认得这位新皇!   “什么人?胆敢私闯禁地!再近前一步,杀无赦!”   肖东逸眯眯眼,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竟然是如此地不给自己面子,直接就是怒道,“放肆!朕乃紫夜之帝,尔等还不快快放下武器,退至一旁!”   “闲杂人一等,一律离开,否则杀无赦!”   竟然是一点儿面子也不卖给他呢!   倾城挑挑眉,与他对视一眼,硬闯吧!   两人对上了近二十名高手暗卫,若说是一点儿也不吃力,那纯属是瞎说呢!   眼看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倾城也略显些体力不支了!   毕竟,动武这种事,的确就是需要极为强悍的体力的!   眼看倾城一个不小心背后一把钢刀削了过来,倾城才来得及回身,握了剑的手才刚刚抬起,那刀锋便已是极为犀利地袭了过来!   倾城暗叫不好,硬挡怕是不行了,只能是再闪,哪知对方的身手太快,眼看就要削到了她的侧身,便见那黑衣人的动作僵住不动,然后往前一栽,死了。   倾城看着肖东逸,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谢了。”   肖东逸没有出声,两人快速地再解决了两人后,已是累得气喘吁吁,不过还好,所有的暗卫,都解决了。   此时,倾城与肖东逸两人呈背靠背战斗姿势,两人都是十分急促地呼吸着,然后开始快速地运气,好让自己尽快地恢复过来。   等到二人的气息逐渐平稳,倾城的眼神一扫,冷声道,“穆太妃呢?”   “我们打斗的时候,趁乱钻进去了。”   倾城顺势看了一眼那个不过是被打开了一尺左右宽的石门,直接就冲了过去。   肖东逸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也跟了进去。   两人一进了密室,就看到穆太妃已经是被里头的一名黑衣人制住,脖子上架了一把钢刀,想动也是不敢动了!   他二人进去后,倒是没有人上去来制住他们,倾城则是直接就呆了一呆!   这间密室之大,可是超过了那重华宫的主殿了!   正中间的一张寒玉床上,正躺着一名女子,那女子的眉眼之间,与自己是再相像不过!   女子一袭的白衣,头发是散着的,面容安祥宁静,脸色白晳中还透着几分的红润之色,若是没有人说,一定是会以为她不过是睡着了!   倾城不自觉地就开始往她的方向靠去,眼睛已是微微湿润。   这是她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   此刻看到她就安静地躺在了这里,倾城的心里,却是一阵地纠结。   该庆幸?   该哭?   还是该直接就恨上了肖天纵?   父亲明明说是他亲手为她钉上了棺木,亲眼看着她下葬,可是怎么会?   倾城还未开口,眼睛扫到了一旁的洛华城!他被人绑在了一个木桩之上,前襟微开,而洛华城的表情,亦是同她一般无二。   “哥哥!”倾城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最先叫出来的,竟然是这一声哥哥!   “妹妹!”洛华城的脸色有些白,不过脸上的笑却很是满足。“我没想到,在我死之前,还能再见妹妹一眼,此生,知足了!”   “胡说什么?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我就是来救你的。哥哥!”   倾城想要往洛华城的方向靠近,却是被人拦住,而与此同时,洛华城的脖子上,也同样是被人以刀相逼。   “肖天纵!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你这样拿她亲儿子的心来救她的命,若是她真的活过来了,也只会是恨你一辈子!”   肖天纵原本是一直就坐在了那玉床边儿上的一张绣墩儿上的,听到了洛倾城的话,他缓缓地抬起头,极为阴沉道,“如果不是当初你在那灵液上捣了鬼,我怎么可能会救不活如意?都是你!是你们这些做子女的害她失去了一次再活过来的机会!洛倾城,我现在不杀你,已经是仁致义尽!你若是再不识好歹,休怪朕下手无情!”   “呵呵!肖天纵,你尊贵为紫夜帝王,竟然是干出了偷盗他人妻子的尸体,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来!你还有脸说别人?”   肖天纵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霾,看了一旁的沙漏一眼,等到那沙漏滴完,就是开始为了李如意而启用秘术的时候了。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他的计划,绝不!   “怎么?连你也来跟朕作对?”肖天纵看了一眼肖东逸,眸底的阴鸷更为冷戾了几分。   “不!儿臣只是陪着倾城来的。床上的这个女人,对父皇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么,洛倾城,对于儿臣来说,也就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是等同于赤裸裸地挑衅了!   “逸儿,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儿子,是肖家人,是紫夜的主子!你确定,你要为了这个女人,与朕为敌吗?”   “只要是父皇不伤害倾城,儿臣自然也就会袖手旁观。”   肖天纵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他的这个儿子的心到底有多冷,他是知道的!人人都言那千雪的寒王阴冷若阎王,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这个儿子,才是真正的无情之人!   这世上能有资格让他惦记的,也不过就只是一个洛倾城而已!   “逸儿,带她离开这里,朕定然是不会计较这一次她的鲁莽行为的。你们走吧。”   “走?你若是放了我的哥哥,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不可能!我还需要他的心头血来救如意。他不能走。”   倾城轻笑一声,“肖天纵,你大费周章地弄了这么多的秘术师,再将我哥哥也擒了来,无非就是想要将你的灵药配全而已。若是我用玉蟾蜍与你交换呢?”   “玉蟾蜍?”肖天纵的瞳孔一缩,似乎是有些心动了。   “玉蟾蜍的效用,应该是比我哥哥的心头血的效用,还要更大吧?”   倾城说着,便看了一眼这屋子里众多的黑衣人,而且是个个蒙上了面的秘术师!   最后,她的眼神,在一名身形略为消瘦一些的秘术师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眸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欢快地跳跃着。   “事实上,在那之前,我倒是可以给出你更为精准的答案。”   “什么答案?”   “就是我的母亲,李如意,她是否真的还能再活过来,你该明白,我指的,是如正常人一般地活过来,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被你用了各种的灵药和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来吊着一口气!”   肖天纵的眼神微微一紧,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对于她的说辞,显然是有几分的不相信的。   倾城淡淡一笑,并不理会他,直接就到了那床前,然后开始试图用自己的读心术,来感知到尚有一口气的母亲的思想。   没有!   再试!   还是没有!   倾城的眼神一黯,整个从已经是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有些蔫蔫儿地,然后面色悲伤地看向了被绑着的洛华城,“哥哥,母亲根本就是不可能再活过来的!便是用了你的心头血,再用了我的心头血,也都是徒劳!”   说着,倾城的眼泪,便如同是那冲破了闸门的洪水一般,倾泄而下!   “哥哥!母亲已经死了!脑死亡!根本就是任何办法也救不了她的!”倾城说着,神情悲怆,整个人都已经是微微发抖,可见其情绪之激动。   “不!不可能的!如意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是能够再活过来的!大师,你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秘术,你们需要的灵药,我也都已经是一一让人备好了,一定是会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的,对不对?”   肖天纵听完了洛倾城的话,却是有些失控!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秘术师们本来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的,如今再听到了洛倾城如此说,再看到她如此悲伤地表现,一时,心底里头更为恐慌了些,有些拿不准了。   看到了秘术师们眼中的惊恐、担忧,以及不确定后,肖天纵是彻底地发狂了!   “不!你胡说!如意一定是能活过来的,一定能!”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尖锐得让人恨不能堵让耳朵的笑声传来,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穆太妃。   “肖天纵!我爱了你十几年,而你却是折磨了我十几年?每月的月圆之夜,你都要从我的身上取走一碗血,再配上你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灵药,来保住李如意的这口气!”   “十几年了!肖天纵,你对得起我吗?我一心求死,为了死,我甚至是不惜要去勾引侍卫,来让你动怒!可是你竟然是直接就当着我的面儿将他杀了!你不碰我,也不许别人碰我!因为我一旦破了处子之身,我身上的血就失去了药性,我说的对不对?”   穆太妃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身形有些剧烈地晃动,脖子上刚刚因为笑得太过大力,不小心碰到了那刀刃上,此时,已是有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肖天纵!我穆婉儿有什么地方是对不起你的?你竟然是如此地凌辱于我?你说你会专宠我一人,我信了。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我信了。可是到头来呢?你的专宠,就是夜夜宿在我的寝殿的密室之中?你宁愿陪着这个活死人一起躺着,也不愿意碰我一下儿!肖天纵,你混蛋!”   穆太妃许是骂得过瘾了,将心底里头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脸上是笑得张狂、肆意,可也是眼泪横流。   “肖天纵,你利用了我还不算,你还利用我的父兄!你用我来牵制他们,又用他们的死活和家族物荣辱来牵制我!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肖天纵,你明知道我爱你,可你却是这般地毫无道理地来践踏我对你的爱!你还有人性吗?你竟然是想着用洛华城的心头血来救活李如意?你是疯了吗?你根本就是一个疯子!疯子!”   “哈哈!如今,我的血养了十几年的李如意,根本就是一个活死人,一个根本就不可能会再睁开眼的死人!哈哈!老天还是公平的!像你这种人,老天怎么可能会让你如愿?”   “你闭嘴!”肖天纵阴狠狠地瞪着她,再看了洛倾城他们一眼后,才阴恻恻道,“是你将他们引进来的?”   “不错!是我!呵呵!我就是要让你救不活她!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你是一个多么无赖,多么变态的混蛋!”   “啪!”   穆太妃是骂得过瘾了,可是肖天纵却是被彻底地激怒了!他额上的青筋爆起,好一会儿,才吩咐道,“看好她!别让这个贱人死了。”   “是,主子。”   肖天纵回身过来,直接就面色阴冷地吩咐道,“继续准备!所有的东西,一概不能马虎。洛倾城,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是如意的女儿,我就不敢将你如何。你若是再敢在此捣乱,朕倒是不介意直接取了你的心头血来救活她!”   倾城此时已经是恢复了些许的冷静,毕竟,李如意在她的印象当中,本就已经是死了多年之人了,如今再看到了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母亲,倾城的心里反倒是有了一丝的宽慰!   至少,自己也算是见过了母亲的面了!不是吗?   倾城擦了把眼泪,看着肖天纵轻笑一声,“你以为有我在这里,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杀了我哥哥?我说过了,我拿玉蟾蜍来换!既然是你非要一试,我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意见。可是你也应该清楚,玉蟾蜍的功效,可是远胜过了我哥哥的心头血!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你的秘术师们!”   良久,其中一人低声道,“主子,她说的没错。虽然是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可以做她的药引,可若是换成了玉蟾蜍,应该是胜算更大一些。”   倾城抬了抬眼皮,这说话之人,正是刚才的那位身形消瘦的男子。   肖天纵紧眉考虑了一会儿,“好!你先将玉蟾蜍交出来,朕自然是会放人。”   “不!你先放了我哥哥!肖天纵,这里守卫如此严密,更何况在外头还有那么多的暗卫在,我和哥哥自然是跑不掉的,只要是你一放了哥哥,我便立刻将玉蟾蜍奉上。”   “洛倾城,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一次当?”   “我可以先让你看一眼玉蟾蜍。”倾城说完,竟然是直接就往自己的衣袖里一换,一个浅色的小布袋,不过是巴掌大小,待她一拿出来,立马就开始了在里头胡乱地蹦达。   “这里面的,便是玉蟾蜍了。我没有必要骗你。用它来交换我的哥哥,无论如何,都是你很划算。”   肖天纵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所余不多的沙漏,一个眼神过去,洛华城便被人给放了,而倾城也果然是没有食言,将手中的那个浅色布袋,扔了过去。   肖天纵打开一看,果然是玉蟾蜍,心中大喜,“快,马上去取玉蟾蜍的血,再加上它身上的灵液。快!”   等一切妥当,那沙漏里的沙已是所余不多,而此时,那张寒玉床的周围,已是围满了秘术师。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有的还在做着什么繁琐的手势,不多时,便有人将那一小盏配好的药端了过来,并非是给她服下,而是分别在她的手心、脚心处涂抹了,再然后又是一阵类似于祷告一般地轻声呢喃,最后,再有一人取过了一盏褐色的药汁,慢慢地灌入了李如意的口中。   当然,倾城他们被挡在了最外侧,看的并不是很真切,然后似乎是看到了李如意的手心处微微有一抹红光浮现,只是还不待让他们确定是否看错了,那红光便消失不见了!   随着那红光的消失,肖天纵的脸色却是愈发地难看了起来,他轻轻地摇着头,“不!不可能的!这一次的灵药,都没有问题,不可能的!如意,如意你醒醒!我是阿纵,你醒醒!你说过要陪着我一起看日出的,说过要陪我一起在桃林中听琴,再泛舟江上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如意,你醒醒,醒醒!”   肖天纵的突然失态,却是让在场的那些秘术师们个个胆战心惊!   上一次未能成功,他已经是杀了一批人,这一次又没能成功,看来,又要有人为此而送命了!   果然,肖天纵叫了几声无果后,便猛地抽出了一柄利剑,直接就刺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秘术师的胸膛!那人,当场毙命!   肖东逸的眸底一紧,不经意地往上看了一眼,再次敛了身上的气息。   肖天纵接连杀了三名秘术师后,肖东逸终于出手,而倾城和洛华城也是开始先后出手,开始解决这里的暗卫!   一片混乱之中,李如意的尸体,却是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不见了!   最先发现这个的,是肖天纵。   “不!如意,如意!”说着,便开始有些疯狂地四处搜寻着,甚至是连那寒玉床的底下,也都是看了一个遍。   倾城杀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暗卫后,也发现了不同寻常,她快速地在这里寻找着那名消瘦的秘术师,却发现,早已是没了踪影!   倾城垂着眼睑稍想了一会儿,“哥哥,我们先走。至于母亲,不必担心。”   洛华城听她这样说,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自然也是点头往外走。   肖东逸正与一名暗卫纠缠,待转过身来,发现密室里竟然是少了好几个人!特别是洛倾城,竟然是已经不见了!   等到倾城和洛华城二人一回到了地上,那浓烈的血腥味儿,立马就让二人意识到,这里定然是发生了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   二人出了密室,倾城却是示意哥哥稍后,她到了门口,略微打探了一会儿后,便直接向右拐了。   洛华城紧跟其后,两人直接放倒了两名暗卫,然后再快速地将暗卫身上的衣裳换了,这才动作利落地一路疾行!   待到了重华宫的门口,果然是发现外头已经都是肖东逸的人马了!   看来,肖东逸早就有了要将重华宫里头所有秘术师带走的打算了!只是可惜了,到现在,她也不能确定,肖东逸寻找这么多的秘术师,到底是想干嘛?   两人一路出了皇宫,一切倒还算是顺利!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倾城的读心术,怕是这会儿连重华宫他们也出不来。   两人一路直接出京,直奔肖天纵在城外的这处别庄!   等看到了这里的情形后,倾城的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些,“走吧。他们应该就在前面等我们。我们要快些赶路才能跟上他们了。”   肖东逸从密室中出来后,便再也没有找到洛倾城!   眼看着她再一次从自己的身边跑掉,肖东逸的脸色,几乎就是能阴沉地下起雪来!   “倾城,你是逃不掉的!”许久后,肖东逸的唇角,竟然是又泛起了一抹的诡异之色。   事实上,等到倾城与青兰他们会合后不久,便意识到了自己果然是没能防住这个肖东逸!   无崖,不见了!   倾城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们一行人先走,并且再三叮嘱了阿正,一定要将肖东烨平安地带回到千雪的皇宫,送到了夜墨的身边。   “小姐,奴婢陪您一起去吧。”青兰说着,就将孩子交到了前来接应他们的夜星的手中,“保护好小主子,我随小姐回梁城救回无崖公子。”   夜星微微一愣,然后看向了青兰的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些什么。   倾城主仆二人,再次重返梁城,只不过,这一次,倾城没有选择直接去御书房见他。   出乎意料的,倾城竟然是带着青兰先去了重华宫。   此时的重华宫,早已没了往日的肃穆与庄重。虽然是经过了几日的清洗和处理,可是这重华宫内的血腥气息,仍然是还隐约可闻。   倾城让青兰守在了外头,自己则是飞身在了屋檐之上,快速地寻找着肖天纵的栖身之地。   她知道经过了这一次的失败,再加上了母亲竟然是失踪了!肖天纵定然是会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并且是精神会有些失常的。   果然,等到她找到了肖天纵时,他整个人都是有些疯疯巅巅的,嘴里头念念叨叨地,仍然是李如意的名字。   如果说他没有抓了哥哥,意欲取了哥哥的心头血来救母亲的话,倾城对于肖天纵还是有着几分的同情的!毕竟,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女人,竟然是说没就没了,的确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可是当她听到了阿正他们将那处农庄暗室里的情形一一描述后,对肖天纵,她就只能是觉得有些有变态了!   他竟然是在使用这些邪术?   原以为是他不过想利用秘术师的本事,来让李如意复活!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还在那处农庄里头使用了邪术!而且还是那种极其惨忍的邪术!   他可是堂堂一国帝王呀!怎么能如此地枉顾一个大活人的性命?   倾城原本对肖天纵存着的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心,也在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是关心他的神智是是否清楚,而是要想办法套出他的话,看看这皇宫之中,何处是关押隐秘犯人的最佳之地?   倾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足足是折腾了有两个时辰,才从这思维有些不太正常的肖天纵的口中得知,肖东逸的御书房里,同样也是有着一处密室的!   这么说来,无崖被关在了御书房的可能性就是极大了!   倾城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头是为无崖捏了一把汗的,毕竟,无崖失去消息,至少也是有四五天了,也不知这四五天肖东逸是如何地折磨他了。   无论是倾城愿不愿意,都是必须要等到次日肖东逸早朝,她才能有机会去救人!而这一次,她则是直接就让青兰留在了宫外等她的消息,她已经让无崖冒了一次险了,绝对不能再让青兰再冒一次险!   天色未亮,肖东逸便已经起身,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离开了御书房,他一走,倾城才稍稍地敢靠近了一些,紧接着,便是要试探一下,这里到底是还有多少的暗卫了!   经过了上一次在重华宫的大战,肖东逸最终还是动用了全部的力量,将肖天纵的所有隐秘势力诛杀殆尽,当然,他自己也同样是受到了重创!   这一次,倾城稍稍一试,便发现,比自己上次出现在御书房时,暗卫的人数,少了有三分之一!   这说明了肖东逸的势力折损地厉害,毕竟他身为一国之主,用人的地方,可是有很多,如今,这里少了这么多的暗卫,一是因为损失惨重,二,则是极有可能与他为乱四国的大计有关!   倾城小心地避开自己探查到的暗卫,然后想了个法子,打晕了一名小太监,换上了一身太监服侍,这才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管事正在一旁给几个小太监训话,倾城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就钻进了大殿。   一进了殿门,倾城便小心地低着头,步履轻盈地快速到了那薰香炉那里,也不见她往里头搁什么,只是将盖子掀开,再拿了香铲,翻动了几下,很快,这屋子里的香气,似乎是就浓郁了一些。   再然后,倾城就十分满意地看了一眼头顶,这才开始四处地查找机关了。   这御书房里的机关并不难找,就在那内殿的龙床上。   龙床最里侧的木板上,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倾城试着按了下去,果然,就见那宫墙裂开了一条缝,倾城四下看了无人,便直接闪身进去。   无崖的确是被抓了,不仅仅是被抓了,而且还被动了刑!   倾城一看她如此,心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年救他时,何曾再见到过他这样凄惨的场景?   倾城先将他解开,再拿了伤药给他上了一些,看着他现在伤痕累累的样子,就连穿衣服,怕是都有些困难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在那天晚上就抓住你的,还是后来你又擅自行动了?”倾城的语气里有责备,有心疼。   “没有!那天晚上,我一直就潜在了那里,没有敢动。后来,我趁后半夜这里的守卫松懈,所以,便稍微靠近了御书房一些。没想到,竟然是意外地听到了一些肖东逸的计划。”   “什么计划?”倾城的心里一突突,难道会是有关四国的事?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北漠的皇上被一位美人儿给迷住了,而那位美人儿,压根儿就是他特意安排在了北漠皇身边的。听说,上个月,北漠皇已经是杀了一名良将了!如今,北漠的臣民,对这位新皇,可是有了一些不满了。”   “何故?”   无崖略有些吃痛地吸了口气,“听说是因为那名将军调戏了他的爱妃。不过,还有消息称,是因为那名将军言语间冒犯了那名美人儿,所以才会如此。”   倾城听了,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美人祸国,果不其然!”   无崖瞪她一眼,“瞎说什么呢?你自己难道就不是美人儿?”   倾城被他这话给噎了一下,催着他赶快地套上了一件儿外袍,这还是从御书房里头,顺手抄了一件肖东逸的常服呢。   两人才出了密室,无崖一闻这香味儿,“你用了迷药?”   “不然呢?这里这么多的暗卫,你当我是神仙?”   两人在殿内犹豫了一下,这殿内的可以迷晕了,可是这外头的要怎么办?   倾城的眼珠子一转,“你等着,藏在这里,别乱动!”   说着,便是蹑手蹑脚地到了窗户前,“喵呜!”   门外的小太监听了,吓了一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皇上可是最讨厌猫了。”   “是,公公。”   小太监一进来,便开始四处查处,连皇上的龙床底下,也是都掀翻了一阵儿,最终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找着。   “怎么样可找着了?”总管进来问道。   “回公公,奴才都仔细看过了,没有。那猫应当是在别处吧。”   “找仔细了。千万不能疏忽了。”   “是,公公。奴才不敢。”   总管也看了几眼后,又抻着脖子吸了吸鼻子,似乎是也的确没有闻到什么不雅的味道,这才出去了。   倾城长吁一口气,如今这殿内的迷香药效可是小了许多,可饶是如此,若是那总管再多待会儿,也得中了着!   正想着呢,那小太监就开始有些头晕了。   倾城急忙将那小太监扶到了屏风后头。   很快,两名太监就出了御书房。   当然,在那之前,倾城得先看准了时机,不然的话,一旦被人注意,他们可是就要有麻烦了!   两人才出了御书房的门口往左转,走了没几步,倾城便感觉到了周围暗卫的靠近,看来,他们两个这一回想走,怕是有些难了!   即便如此,倾城倒是胆子大,直接就是接了一把无崖,回身就往回走!   等到他们两人大大咧咧地进了御书房后,门口看着他们闯进去的几名侍卫和太监,才反应过来。   “放肆!你们两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这御书房也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儿?说!你们是在哪个宫伺候的?”   没人回答!   总管正欲发火,便听到了高呼万岁的声音,心里一紧,坏了,皇上回来了!   倾城知道,硬闯是不可能了!   这里可是紫夜的皇宫,三分之一的暗卫,少说也得有百十来人,再加上了这宫里的万人禁卫军,他们两人要是真能闯出去了,才是真正的奇了怪了!   “是我连累了你。”无崖有些歉意道。   “胡说什么呢?忘了你是大哥吗?”   无崖苦笑一声,不语。   两人就这样大剌剌地坐在了那软榻上,等着肖东逸进来问罪了。   肖东逸对于他二人的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些吃惊,不过对于倾城会出现在这里,却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倾城,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当然得回来了,不然的话,岂不是叫你白等了?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以为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倾城的眸光微闪,“呵!你该不会是还在想着你要四国大乱,呃,似乎是不对,应该是三国大乱,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吧?我告诉你,肖东逸,不可能的!”   “是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肖东逸,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已经是紫夜的王了,你还要如何?这四国的国土加起来有多大?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当真就能管束得了?狼烟四起,战火纷飞,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肖东逸,放手吧!不是你的,终归也不会成为你的,又何需强求?”   “若是我不能奋力一搏,又怎知不是我的?”   “你凭什么就以为千雪会乱?你凭什么就以为北漠因为你送上的一个美人儿就能让百姓们怨声载道?你是聪明人,难道别人就都是傻子吗?你当初派了密使出使苗疆,不也就是想要挑唆苗疆与千雪的关系?可是结果呢?”   “肖东逸,你要是真有本事,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洛倾城,在你眼里,我果然就是一无是处么?”   倾城撇撇嘴,“肖东逸,你看看你将无崖给折腾成了什么样儿?你以为我果真就是没有法子逃出去吗?我告诉你!我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还有,你将无崖折磨的不成样子,这个仇,我自然是会记下,好歹他当初也曾救过你一命吧?你竟然是恩将仇报?早晚有一天,我会找你来讨回这笔债!”   肖东逸看了一眼无崖,这样俊美得宛若是妖孽一般的人,果然还是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定的位置的!   他原以为,倾城虽然是不爱自己,可是在她的心里,自己至少也是应该仅次于南宫夜的,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比不上洛华城,如今也及不上这个叫无崖的男子!看来,自己的确是做得很失败呢。   “好!我放无崖离开,你留下。”   “不行!”无崖直接就拒绝了,“死丫头,你要是敢答应,我立刻就在你的面前自尽!”   倾城一翻白眼儿,“你少来!别乌鸦嘴,自什么尽?”   倾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扬着十分温柔优雅的笑,“肖东逸,你果然是执着呢!不过,貌似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既然是语言上无法沟通,那么,我们就只好用武力来解决了!”   “你要跟我动手?”肖东逸的唇角往上一勾,“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这里可是紫夜。你确定一旦动武,你们就能顺利地逃出去了?”   “我不一定能赢得了你外面的那么多暗卫。”倾城笑道,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可是我想赢你,未必就不可能!   不待肖东逸仔细地分析这句话,倾城手中的长剑就已经是挥舞了上去。   肖东逸接了她一招后,才看清楚,这正是悬在了自己龙床一侧的宝剑,锋利的很!   殿内的打斗声自然是引来了围观的人无数!   倾城却是丝毫不惧,而肖东逸也没有下令要让那些暗卫动手的意思。   两人交手已有近百回合,肖东逸一招不慎,竟然是被倾城突然抛出的白绫缠住了身形!瞬间,整个人就被缚住了手脚,才刚刚来得及抬起头,肖东逸就感觉到了脖子上一凉。   “你输了。”   “所以呢?”肖东逸不急,反倒是笑了。   “让你的人都闪开,我和无崖要出宫。”   肖东逸闻言,笑容更扩大了些,“如果我说不呢?”   倾城的凤眼一眯,“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不是吗?”肖东逸在赌,他不相信倾城会真的痛下杀手!   倾城虽然是猜中了他的心思,可是她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杀了他?不成!那样的话他们就都得死在这儿。可是不杀他?他却偏偏又不肯配合!   倾城再次眯了眯眼,眼神中原本的阴冷,已是更多了几分的寒凛,“肖东逸,我可以不杀你,可是你也应该知道,如今我千雪三十万大军压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肖东逸的眼神闪了闪,“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如果我和无崖不能在三日之内回到千雪,那么,你就等着你们的边关被破,城池被收吧!”倾城说着,嘴角竟然是还浮上了一丝笑,“你说,如果我死在了你这紫夜,阿墨到时候会怎么做?”   “洛倾城,你疯了?”肖东逸大概已经猜出了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你别忘了,这里可是紫夜的皇宫。”   “无崖,你还能动吧?”不理会他,倾城径自看向了正在为自己整理衣衫的无崖。   将身上的太监服又给扒了,换上了一套绛紫色的衣裳,虽然不是大红色的,但好歹也是与红色挨点儿边了。   “嗯。没事。”   “行了,别再臭美了!”倾城的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是还有心思为自己换了套衣服,于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如今再看?哪里还有原先那凄惨的样子?   倾城将手中的剑交给了无崖,“我点了他的穴道,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是冲不开。不过,要辛苦你来连推带拉地带着他往外走了。”   出了御书房,外头已是有了大批的侍卫围了上来。   “都退开,否则,你们的主子,可就是第一个没命的。”倾城冷声威胁道。   无崖看着外头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一紧,这根本就是没有办法逃出去的!   先不说这些人的身手如何,单是只要肖东逸给出一个信号,那么他们如何能防备得了这四面的冷箭?   果然,台阶儿才下了一半儿,倾城就察觉到了不对。   肖东逸笑道,“倾城,我说过,你们出不去的。这里这么多的守卫,你们挟持的,可是紫夜的皇,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   倾城不语,紧抿了唇,好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将无崖手中的剑接过,“你先走。”   “倾城!?不行!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的!”无崖面色坚决,执意不肯。   不料倾城竟然是将长剑直接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快走!不然的话,我宁愿立刻死在这儿!”   其实无崖心里头明白,现在这种情形,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利用倾城来保住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死丫头,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妖孽,赶快走吧。只要是我们都活着,一切,自然就还会有机会。”   还会有机会?   无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倾城眼神中的坚执,他明白,倾城一旦是做了什么决定,轻易是不会更改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明白,凭着倾城的本事,若想要逃离这里,也并非是没有可能!自己留在这儿,反倒是她的拖累了。   三日后,边关。   南宫夜以太子之尊,亲自出征,以紫夜皇竟然是掳走了他刚刚出生的儿子为由,大举进攻。   又一日,北漠传来消息,新皇所宠之妖妃,被宫中数名太妃,趁着皇上上朝上际,一杯鸩酒赐死。新皇痛不欲生,一夜白发!   苍溟女皇下旨,全力配合千雪国的大军,攻打紫夜,务必将长平公主所生的小公子救回。   对于南宫夜的这种所谓的师出有名,肖东逸自然很是恼火,他总不能回应说是他们已经将那个小东西救回去了吧?若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确是让人掳了那个小东西来?   原本肖东逸还是有着几分的胜算的,他是笃定了,南宫夜最终顾虑到倾城的名声,不会以此开战,可是他没有想到,南宫夜竟然是这般地狡猾,直接就以这种借口,开始攻打紫夜了!   边关的战报如飞雪般地频频传入宫闱,肖东逸因为边关战事,而忙得不可开交,御书房内,几乎是灯火长明,昼夜不熄。而春华宫内,倾城则是十分好性地抱着一只小软枕,看着外头的两只猫打架。   青兰立于她的身后,在倾城答应留下的当天晚上,她就被接进了宫来。   “小姐,您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对于小姐在这个里想,竟然是还有心情拿着一条鱼来逗弄两只猫,这让青兰的心里,很是不解。   “急有用么?肖东逸自己想不开,我们不是也没有法子?便是出了这春华宫,外头的宫门重重,我们如何能才出得了宫?倒不如就安心在此住着,好歹,也是有吃有喝的,不是吗?”   青兰的嘴角动了动,她是真不明白,那个肖东逸到底是看上自家主子哪一点了?   肖东逸向来厌恶猫,可是小姐却偏偏让人在这春华宫里头养了十几只猫。几乎就是走到哪儿都能看到!   肖东逸一来,小姐不是去睡觉,就是假装累了,对他不理不睬,饶是如此,也未见那肖东逸松了口。还真是奇怪了!   青兰觉得自家主子人漂亮是漂亮,只是这性子向来是有些古怪的,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而且还总是傲娇的很!原以为,这世上能受得了主子这性子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太子爷了,没想到,这个肖东逸,竟然也是能受得住!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偶尔才会有,大部分的时候,青兰还是觉得她家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最完美的女人,能与小姐相伴一生的人,铁定是十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所以说,人往往就是这样矛盾,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就会来回地转换自己的想法,而自己还偏偏每次都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倾城这些日子被困在这里,却是忽然就想明白了许多事!   倾城的眉毛微微动了动,然后起身回了殿内,一道白光闪过,自己的宠物小花梨,终于回来了。   “嘘!”眼看那小花梨兴奋地就要吱吱,被倾城的一个手势又给逼了回去。   将小花梨身上的那个小竹筒取下,总共也不过才自己的小指那般长,然后再将里头的纸笺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眉间一松,两手一合,再一分开,桌上,便已是多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做的不错,不过,要等到回去后才有得奖赏。来。”说着,那小花梨顺势就钻进了她的袖子里。   “小姐,肖东逸来了。”   倾城淡淡一笑,深吸了一口气,“也好,话说清楚了,也就该结束了。”   青兰一怔,随即一喜,小姐的意思是说她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肖东逸进来,难得地,倾城正坐在了一把交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很累?”   肖东逸很快回过神来,面色的疲惫,想掩也是掩不住的。   “你都知道了?”   “御书房如此热闹,主战与主和两派闹得不可开交,我岂能不知?这春华宫,你只是布了侍卫不许我出去,可没说不许我打听消息吧?”   肖东逸眸光有些深沉地,紧紧地盯着她,“你很得意?因为他终于为了你而发兵了?呵!这算是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   “不!肖东逸,你说的恰恰相反!我无意于看四国狼烟四起,这一点,早就与你说过了。只是奈何你不肯听罢了。如今北漠的皇上无心于正事,整日悲怆度日,无论他是否知道那个女子是一名棋子,他都是付了真心。肖东逸,你企盼的四国大乱,现在,全都聚集到了你这里。”   “别说是苍溟国也插手了,就单单只是一个千雪,你们也未必就能抵挡得了!而且,我听说,紫夜,已经接连丢了三座城池了!肖东逸,你确定,要让紫夜在你的手中,彻底地化为虚无吗?”   “你笃定了我会败?”   “不!我不是说你会败!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倾城起身,难得的一脸平和地看着肖东逸,“我知道你一直执着于什么。可是肖东逸,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任凭你想破了头颅,亦是无用!这一点,就像是你的父皇,不就是这般?”   倾城轻叹一声,肖天纵一生为了母亲,痴情至此,甚至是为了救活母亲做下了那么多的伤天害理的事,可是结果呢?得不到,终究还是得不到!无缘,便是无缘!   十几年的筹谋,到了现在,只是换得了一个一无是处!甚至是连她的尸体,他也再不可能得见一眼了!   肖东逸不语,相较于前一阵子的阴鸷,现在的他,心态更为平和了一些,可是有一点,他心里却很是肯定,他爱洛倾城!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爱!哪怕是当真要让他为了她,而覆了这整个江山,他亦无悔!   “肖东逸,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在打那些秘术师的主意。因为,传言,最顶级的秘术师有一项极为逆天的本事,便是可以窥探过去,预见未来!而苍溟的沉香国师,便是这个中翘楚!奈何他是苍溟国师,又是身手极佳,你没有办法笼络到他,就只能是开始打起了重华宫的主意,我说的可对?”   肖东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重华宫一战,秘术师也是损失惨重。如今留下性命来的,也不过才十余人。而原本父皇安排在了农庄里的那几名秘术师,则是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说到此处,肖东逸的眸光暗了一下,“倾城,外头的那些事,也都是你吩咐的吧?”   倾城抿唇一笑,灿若星辰,“外头农庄里的,不是什么秘术师,你想多了。最多,也就只能是称其为修炼邪术之人罢了,这种人,死不足惜!”   “这么说,果然是你安排的?”   倾城不置可否,“肖东逸,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你竟然是真的打算要借助了秘术师的力量,来为你的紫夜筹谋吗?你当真以为这秘术师便是你有力的助手吗?秘术师再厉害,如何能抵得过那千军万马?他们即便是当真有了通天的本事,又如何来助你夺回那三座城池?”   肖东逸紧拧着眉,不知在想着什么,始终是不发一语。   “肖东逸,你醒醒吧。你当真要拿这整个紫夜来开玩笑?我不爱你,不喜欢你,不可能会与你共度一生,这一点,其实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一点而已,你一直在自欺欺人!”   肖东逸的面色一僵,随即眸中似乎是有着一簇极小的火焰在跳跃着,“倾城,我待你如何,你心中当真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么?我知道先前我对你用了同心蛊,是我不对。可是我也后悔了!我当初便盯上了父皇的这些秘术师,最想做的,就是解除了你我之间的这种所谓的情动关联。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虽然是侥幸得了一名,可是他却也无可奈何。”   “我以为也就只能是这样了。没想到你竟然是找到了解开同心蛊的法子。锥心之痛,我比你更胜十倍,这一点,你不可能会不知道!我试着让自己去恨你,去讨厌你,可是我做不到!只要是一听到了你的名字,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一听你的近况,打听你过得如何。倾城,南宫夜对你是真心的,难道我对你就是虚情假意么?”   “不!我从未说过你对我是虚情假意!只是因为我心里已经住进来了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其它人了!这一点,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   “不!你不能对我如此残忍!”   “为什么不能?肖东逸,你对我是真心也好,是真情也罢,哪怕是你为了我掏心掏肺,这些我都看不见!我也不会感动!因为我不爱你。”   “你不爱我,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视而不见的,对吗?”肖东逸苦笑一声,“穆太妃有一句话说得极对,我们肖家的男子,个个痴情,父皇如此,我亦是如此。洛倾城,哪怕是你分给我一丝怜悯,你都不肯吗?”   “感情的事,是缘分,是心与心的互通。怜悯?那不是爱!”倾城说罢,低头想了一会儿,轻叹一声,“肖东逸,如果不是因为我顾念着天下苍生,你以为我会在这儿跟你说这些?你今日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你接到了阿墨最后的警告,不是吗?”   肖东逸的神色一震,“你竟然是连这个都知道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是再不肯放我出宫,那么,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阿墨,开始屠城么?那可都是你紫夜的子民!都是你这个皇上的责任!肖东逸,为了一个女人,背上了千古骂名,值得么?”   “是呀,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呵呵!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南宫夜不会真的屠城?诚如你所说,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肖东逸的眸光闪烁,显然自己也是在自嘲,这是何等的飘渺的一点点希望。   “你该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们明里暗里打交道多年,他会不会真的屠城,你比我更清楚!”   倾城话落,不自觉地,便蹙起了眉,事实上,她是真的希望阿墨不要一时冲动,真的下令屠城,那样的话,他残暴恶戾的名声,可就真的是再也无法挽回了!   虽然是他打着的是救子的旗号,可是这也不能成为他屠城的理由!   数万条性命,如今可就是在肖东逸的一念之间了!   倾城承认自己其实是很自私的,她不希望自己的阿墨为了自己,而背上了那样的骂名,甚至是刚刚,她觉得跟那数万百姓的性命来比,竟是及不上他的名声重要!   倾城苦笑一下,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是也变得如此地心胸狭隘了?   “如果我坚持不放你离开呢?”许久之后,肖东逸才有些没有什么力度道。那声音轻飘飘地,甚至是让倾城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绝望在里头。   倾城的眉心一蹙,“肖东逸,我保证,只要是你让你离开,让我阻止了阿墨的举动,那么,我会想办法让他退还你的城池,具体能退还多少,我不能保证。我这样,已经是能为你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肖东逸的身子微微一僵,“倾城,你不恨我?”   “恨!怎能不恨?同心蛊给你带来了锥心之痛,你以为我就好受了?还有,我的儿子被你掳来,身为母亲,我要承担了多少的害怕和恐惧?这些心理上的伤害,肖东逸,你以为我这一生能忘了么?”   肖东逸的眼神有些恍惚,是呀,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她为什么不恨自己?她怎能不恨自己?   也罢!既然是恨着,那就让她多恨自己一些也好,至少,在他的心里,还是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哪怕是恨着,只要是她记得自己,也是一种牵挂!   肖东逸轻阖了阖眼,再深吸一口气,“走吧,我亲自送你出宫。”   倾城看他果然是想通了,心下稍安,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了!至少,自己可以阻止阿墨制造更多的杀孽!   两人出了春华宫,青兰在后头小心翼翼地跟着,生怕他会派了人在暗处跟着,然后再对小姐不利。   两人都是选择了步行,谁也未曾开口要乘软轿。   肖东逸想得很简单,既然这有可能是他二人相处的最后的一段时光了,那就不妨尽量地让它变得长一些,久一些!   “从我这次回来,你整个人的态度,与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   “你知道吗?在你进入了重华宫寝殿,燃上了那些迷药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你一直是有机会将我迷晕,甚至是杀了我,可是你一直没有这么做。”   “所以你的心里认定了我会对你心软?”倾城略有些好笑地问道。   肖东逸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何故,竟然是也轻笑了起来,“或许吧!反正,那会儿,我就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是我自己选择了陷入感情的泥沼之中。从一开始,就是你明确地拒绝了我,是我自己不甘心!现在我明白了,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就像是父皇,到头来,还不一样是一场空?”   “是呀!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你的父皇被伤至此,可是我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你的父皇从一开始就流露出了对我母亲的渴望,那么,或许我母亲就不会死。”   “罢了,多说无益。”肖东逸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重华宫一眼,“那里,如今已经是撤掉了所有暗卫,已同平常的宫殿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既然是父皇专宠穆太妃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就还由着它吧。”   倾城笑笑,“你就不怕若是我走了,阿墨和哥哥他们,会继续对紫夜用兵?”   “不会!我信你!”肖东逸说这话时,止住了身形,眼睛,则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倾城,眼神里的贪恋,毫不遮掩!   倾城也不动,就任由他看着,她虽然是不能理解肖东逸的一些行为,可是至少,就让他们这些人的一些恩怨,就此打住吧。以后各过各的日子,便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已经是到了宫门口,旁边还停了一辆再平常不过的马车,青兰微微一愣,这马车看着有些眼熟呢。   从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人,正是穆太妃。   她的妆容精致,举止优雅,“这是要走了?皇上果然是舍得?”   “有劳穆太妃费心了。本宫今日一别,怕是以后再不得相见了。”   “南宫太子妃稍候,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了那玉骨桃花扇的吗?正好,今日本宫就在此为你解谜。”穆太妃笑着说完,便让人从马车里头取出了一幅画。   画面徐徐展开,里头赫然正是与那玉骨桃花扇上的画面一致!   这让倾城分外地吃惊!   能将两幅画几乎是画得一模一样,只是有了大小之分的,绝非是普通的文人可以临摹出来的。   眼看那画卷就要完全展开,穆太妃的眸光一寒,握着画轴的手,突然就是一抽,手中赫然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   肖东逸几乎就是出于本能的反应,直接就是将倾城往后一拉,穆太妃的匕首,直接就没入了肖东逸的左胸!   幸而肖东逸手刚刚来得及将穆太妃的手腕制住,这才使得那匕首的刀刃,并未完全没入,否则,肖东逸怕是立刻就没命了!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穆太妃竟然是行刺了皇上?   穆太妃被倾城一掌拍飞,然后快速地点了他身上的穴道止血,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给他喂下了一颗药。   “肖东逸,你不会有事的。千万不能有事!”   穆太妃吐了一口血,身子已然是动弹不得,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是心有不甘。   “不!洛倾城,你该死!”   “穆婉儿,你闭嘴!”倾城直接就是暴喝了一句,然后才看着怀里的肖东逸,“我给你服了药,暂时护住了你的心脉,你放心,你不会死。只是暂时不能随意地移动你。”   重华宫的瑾姑姑不知何时赶来,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亦吓坏了,连忙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去叫太医?”   倾城看了她一眼,不语,随后便看到了气喘吁吁赶来的肖天纵。   肖天纵一看到了儿子被刺,穆太妃被打伤,而那卷画,正有些孤零零地躺在了那里,上面,还被贱上了一丝血迹。   “我的画!如意!这是如意画给我的。如意。”   肖天纵将画匆忙地卷起,似乎是害怕被人看见,“这是如意给我的,你们谁也别想要偷走!”   仍然是有些神志不清么?倾城的眼神里,略有些失望。   不过,当看到了肖东逸胸前的那把匕首时,肖天纵似乎是呆怔了片刻,“逸儿!你怎么样?是谁?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的?”   肖东逸此时哪里还有力气说出话来,倾城冷声道,“穆婉儿!”   肖天纵看了看倒在血泊中,已是眼神有些恍惚的肖东逸,再看了看手中的画卷,眼睛里似乎是突然就多了一丝清明。   “你走吧。”   倾城一愣,她原以为肖天纵已经是彻底地神志不清了,可是没想到,抬头看到了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而且,那眼睛里,似乎是还闪烁着极为复杂的光茫。   “你走吧。越快越好,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逸儿的眼前了。”   倾城偏头,肖天纵即便是恢复了神志,也没道理会突然就让自己离开吧?难道他不怪自己?   “你,你当真放我走?”   “走吧。你只要是记得,你答应过逸儿什么,还有,他为了救你,如今可是九死一生。”   倾城一时语塞,这个肖天纵,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有些怪怪的?   来不及多想,青兰直接就扶起了倾城,主仆二人,在这有些诡异地氛围中,就这样有些荒谬地离开了紫夜的皇宫。   看着倾城的身影越来越远,影像越来越模糊,肖东逸原本是憋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头一偏,晕了过去!   穆婉儿被人抬回了重华宫,至于是否重惩,没有人知道。   肖天纵这位太上皇,突然临朝,下旨与两国请和。   倾城终于在三日内,赶到了边关,确切地说,是赶到了夜墨正准备屠城的允州!   这里,可是他们于昨日前,刚刚又攻下的一座城池。   倾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了,夜墨虽然是有些不悦,可是一想到了肖东逸到底还是在关键救了她一命,便也只好作罢,与李华州一商量,两国将原本抢占下来的四座城池,全部退还,只是有一样,要求紫夜的边防后退了二十里。   如此,就等于是两国的边防,分别向着紫夜的方向,推进了二十里。   另外,李华州与南宫夜下令,在退还四城前,将他们各城的府库,直接就大弄,全部分给了当地的百姓。自己的军队,却是未取一厘一毫,然后,便是要求了紫夜,分别为两国送上白银二十万两,以作赔偿。   这样的条件,已经是相当的婉转了!   至少,他们的城池收回来了,那可是再多一个二十万两,也买不回来的!   瑾姑姑奉命一直守着穆太妃,说是照顾,倒不如说是监视,才更为贴切。   瑾姑姑将外头的事情每日都与穆太妃说上一遍,说也奇怪,那日的重华宫大战,这位瑾姑姑却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如今,再次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竟然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穆太妃躺在了床上,如今,她四肢的筋脉尽碎,已是动弹不得,听到了瑾姑姑送来的消息,竟然是诡异地一笑。   “呵呵!还真是天真呢!这个洛倾城,还真是蠢!明明自己的手上就是拿到了紫夜国百年前的宝藏,却偏偏是不知道在哪儿!钥匙到手了,却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真是蠢!”   瑾姑姑的眼神微闪,态度恭敬道,“娘娘,奴婢实在是不明白,您又何苦冒险去杀她?您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那洛倾城可是有着极好的身手的,您这又是何必?”   “你不懂!洛倾城的手上有那宝藏的钥匙,只要是找到了那把钥匙,那么,我就能找到了紫夜皇室先祖,埋藏下来的开国宝藏!如此,我还有何惧?”   “娘娘,您要宝藏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这宝藏就是我的护身符。只是可惜了,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娘娘,您就算是杀了洛倾城,那钥匙您也未必就能拿得到呀。”   “哈哈!你以为我拿不到?那玉骨桃花扇,我早就拿到手了!”   玉骨桃花扇?一把扇子,竟然就是那开启宝藏的钥匙?   “可是,太上皇似乎是也一直在找这把扇子,不过后来得知在洛倾城的手上后,似乎是就不再急着找了。”   “那是因为洛倾城只有那把钥匙,是无法开启宝藏的。还需要肖东逸身上的某样东西才行。”穆婉儿说完,接连咳嗽了几声,“肖天纵,你果然是心狠,我如今这样,你却是仍然不肯让我死,反倒是拿了灵药来吊住我的命!肖天纵,它日,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瑾姑姑眯了眯眼,仍有不解,“可是娘娘,您又为何一定要杀了洛倾城呢?那扇子,您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呵呵!杀她?我杀不了李如意,我自然就是要杀了她的女儿!谁让她们母女俩生了一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洛倾城她该死!”   瑾姑姑默了默,这听上去,这听上去,似乎是有些偏执地变态意思。   千雪,皇宫。   皇上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不知何故,总是感觉到了疲累,故而将一国之政事,尽数扔到了太子的肩上,他自己则是以养伤为由,深居后宫,极少出来。   如今后宫中除了德妃外,也没有什么特别让皇上瞧着顺眼的人了,所以,这皇上的日常寝食,也都是由德妃照顾。   皇上无事时,就是让人将小连城抱进宫来,逗弄一番。   夜墨忙得昏天黑地,可是皇上倒是含饴弄孙,日子过的倒是惬意。   北漠新皇心伤不已,直接传位于自己的胞弟,竟然是一夜之间,消失于宫闱之中,自此,再无人见过那位以文采着称的北漠新皇。   这位登上了皇位不足两年的新皇,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   同时传出的,还有那位被后宫太妃们赐了毒酒的妖妃的尸体,也是不翼而飞!   后来有人说,曾在北漠最为偏远的一处沙漠里见过他们,紧紧地搂在了一起,至此都分不开。还有人说,那位新皇将妖妃的尸体火化,置于一个锦囊之中,陪着他一起走遍了天下的万水千山!   当然,这些终归都是传言,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去了哪儿!而洛倾城对这位压根儿未曾谋面的北漠皇,则是有些同情,帝王动了真情,果然,最终倒霉的,都会是那些柔弱的女子!而其实受伤最深的,却往往是那位帝王!   正如肖天纵,再如肖东逸!   倾城自回来后,便被夜墨给扔进了静园,然后,他自己则是消失了足足有一个月后,才再度出现。   这晚,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倾城本也毫无睡意,一个月了,她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哄那位阎王爷了!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将自己转身于险境,是她最最不该的!可是没有办法,她总不能让她和无崖都死在那儿吧?当然,肖东逸倒也不一定会杀了他们。   倾城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他在怪自己两度住进了春华宫!   莫不是他在怀疑自己的贞节了?   倾城的心里难免有些堵,有些失望,若是如此,这样的男人,她嫁来何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不过,转念又一想,当时的情形,也的确是不能怪夜墨多想,谁让自己一时胆大呢?   越想越睡不着,干脆,直接就着了一身的中衣,出了房门,站在了廊道之中。   身形才刚站稳,就看到了不远处正立了一道身影,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两道,其中一个,正是倒霉的小德子,在一旁给太子爷撑着伞呢。   四目相对,说不尽的缠绵绯恻,道不尽的温柔情深。   视线交织,宛若丝缎,柔软、温暖。   两人相隔不远,夜墨眸底的深色,倾城自然是看得真切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想自己,只是一直都在极力地克制着,这是为了要她一个教训么?   倾城的身形刚动,夜墨却比她更快,直接就飞身过来,刚快要出了廊道的倾城一把拥住,力道之大,几乎是要将她揉进了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丫头,你可知道我有多你!可你每晚都是睡的那样香,你还真就是个没有良心的!”   每晚?   倾城的唇角一勾,浅浅柔柔的笑,浮在脸上,眸子,也是比先前更为亮灿了许多。   原来,不是不想,而是太想!   这一晚,夜墨光明正大的进了静园,宿在了寝室之内,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都是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直到来了客人,倾城才百般唠叨地踢了夜墨一脚后,总算是见到了外面的太阳!   瑾姑姑的出现,让夜星等人大为意外。倒是小阿邪,表现得平平常常的,“这么晚才回来?”   瑾姑姑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撕,露出来一张俏生生的脸,不是青衣,还会是谁?   一见到了倾城,青衣便双手奉上了一个盒子,“属下总算是不付小姐之托,东西取回来了。”   倾城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正是她的那把玉骨桃花扇!   ------题外话------   总算是上传了。飞雪知道里面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待清楚,可是这一章实在是写不下了!因为后台是要求不能超过五万字的。飞雪又不想弄个上下来吊着大家的胃口,所以,关于其它的一些问题。比如说穆婉儿究竟是如何拿到的玉骨桃花扇,小洛洛究竟如何了等问题,都会在后面的番外中给大家一个解释。文文总算是完结了,谢谢大家长久以来对飞雪的支持和鼓励,以及包容和宽慰。谢谢大家了!另外,飞雪的新文《风华夫君锦绣妻》一直在正常更新中,希望大家也能移步,过去看看。谢谢大家了! 书香门第【吃货自然萌】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