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重生之婢女谋 作者:羽晓忧 ==================   ☆、1.001-苏府姨娘   “你们知道吗?住在后院里的那个疯姨娘死了!”   将军府内,一群丫鬟们围在了一起,一边折着手里的菜,一边闲聊着。   “这个我也听说了,听说都死了三天了才被发现,这么热的天,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后院里住着的四姨娘死了,本是一件白事却成了丫鬟们闲来无事的话题。   然而……   “将军府有四姨娘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   随即便有人附和道:“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府里只有两个姨娘呢。”   年纪微长一些的丫鬟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压低着声音,“你们这些新丫鬟当然不知道了,听说啊当年四姨娘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连那痴傻的大小姐都不放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她的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   “不好好干活,都在干嘛!”正当丫鬟们聊得起劲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顿时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忙着洗手中的菜。   来人是大夫人跟前的红人,容季,当年作为陪嫁丫鬟来了将军府。   “少说话,多做事。做好自己本分的事过日子也能轻松一些。”容季一边走近,一边说着。她的话虽然听起来无害,但是却让在场的丫鬟都胆战心惊。   看着丫鬟们这样,容季的脸上有了笑意,似是带着几分嘲讽。“你们不是在说四姨娘吗?告诉你们也无妨!”   将军府四姨娘婉碧,原先只是大夫人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大夫人宅心仁厚,看着婉碧似是对将军有意,便许了她给将军做妾室。大夫人待她不薄,将军也没少去她那里。   可婉碧怀孕了之后变得不识好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下毒陷害了痴傻的大小姐,将军勃然大怒,却也只是下令禁足。两个月后,四姨娘生下了一个女婴,刚出生便夭折了。之后跟发了疯一样,整天在房里叫喊。   可没过多久,那叫喊声就停了。有人说是四姨娘累了,有人说曾看见大夫人去过四姨娘的房里。   容季的话带着几分真,几分假没人会去了解。事实除了婉碧自己,无人知晓。   容季走了之后,留下了丫鬟们面面相觑,都在回忆着容季最后一句话说的究竟是在说四姨娘,还是在提醒着她们。   她说。这一切不过是自认为聪明,又不安分守己的人,咎由自取!   婉碧是被人拍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却有一丝熟悉的场景,她有些疑惑自己在哪。   脸上又被拍了两下,右耳顿时感觉有撕扯般的疼痛。婉碧一下就清醒了,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随即而来的是头顶上暴怒的声音,“你个死丫头,让你守门你到好,睡的可香了吧?”   看着婉碧已经毫无睡意,容季放开了婉碧的耳朵,一脸刻薄的看着她。   婉碧捂着右耳,看到容季的一瞬间有一种要冲上去撕了她的冲动,可她也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   看着婉碧刚刚流露出的目光,容易有些讶异。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能把她怎么着了?看着婉碧不说话,为了否定刚刚看到的那一瞬目光,容季加大了些嗓门,“死丫头,还睡傻了不成!”   只是一瞬,婉碧便立马跪下低着头,掩住了自己的脸,语气中满是恐惧和悔改。“对不起,容季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容季看着跪在地上的婉碧,想起她刚刚的眼神就一阵心烦。看着天色也不早了,便斥道:“夫人也快起了,你去梳理一番然后过来帮忙吧。”   “是。”婉碧应了一声,然后匆匆的走了。   回到房里,婉碧连忙坐到了铜镜前。   镜子中,她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就是少了一份沧桑,多了一份童贞。   这是她以前的模样,那她记忆中的十几年,又算是怎么回事?   ☆、2.002-新进丫鬟   大夫人房内。   萧若月端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面容,她生的皎好,虽然平时努力保养着皮肤,却始终掩饰不了那一丝褶皱。她轻搭着眼角,问着身后的容季,“容季,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容季手上的动作没停,认认真真的给萧若月梳着发髻。嘴角微扬了起来,“夫人一点都不显老,二小姐和二少爷都已经长大了,不仅二小姐出落的越发标致,就连二少爷连老爷都对他赞不绝口,夫人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这些话可把萧若月给逗乐了,连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心里甚是欣慰。   容季望着铜镜里的萧若月,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刚刚在门外的婉碧。那个眼神,着实让她感觉不自在,不过只是想起一瞬便也没放在心上了,在她看来一个小丫头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接下来的几天,婉碧都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萧若月,生怕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她每次看到大夫人总有一种恨意在滋长叫嚣着。   直到府里进来了一批新丫鬟之后,婉碧才彻底的肯定下来,那不是梦,那一切都是真的。从丫鬟到四姨娘,再到后来独自一人在后院自生自灭,这一切都逃不开大夫人的手。   婉碧的手紧紧的握着,却始终面不改色。   按照记忆,再过一段时间大夫人便会把她许给将军做妾。若是不想重蹈覆辙,那就只有拉个人代替了!   目光扫过屋里跪着的新丫鬟们,终于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的身上,随即敛了眉眼,不再乱看。她现在只是一个丫鬟,可不能乱了本分。   把丫鬟们分配好萧若月忙了一个早上也不想再参合了,把剩下的交给容季,自己则回了房里。   婉碧看着新进丫鬟们对这个宅院充满了好奇不禁怅然,这个院子看上去华丽,实则充满了心计阴谋,而她们也像她刚进府那会,以为这里会是一个安稳落脚之地。   婉碧和这些丫鬟们不一样,她不是府里统一招进来的。   五年前的春天,婉碧和她的家人为了躲避雪灾来到了帝京,可她的父母为了保护她被山贼抢了钱财害了性命,就在她孤独无依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萧若月去安国寺给苏将军祈福。   那时候的婉碧实在是又冷又饿,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萧若月的马车前,在她的耳边回荡着马儿的嘶鸣以及车夫的谩骂。就算婉碧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自己冲撞了贵人,连忙走到一边去跪下请求原谅。   去往安国寺的路上人并不多,却也都是富贵人家,有眼力见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将军夫人的马车。   就在婉碧害怕的时候,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将她扶起。   干净整洁的马车,放在中央的小暖炉,妇人白净的手掌,这在她的记忆里,此生难忘。   后来婉碧才知道,那个妇人就是当今的将军夫人萧若月。   原本婉碧对萧若月是万分的感激,如果不是她,也许婉碧早就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如今,婉碧却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现在仔细想想,那时候的萧若月救她也不是不无道理的。在那次事件之后,当天所在的夫人们纷纷称赞萧若月的热心肠。   ☆、3.003-丫鬟玉鸢   如果那日,萧若月只是冷眼相待,或者随便给点银子救济,想必众位夫人顶多只是提起也不会评价好与坏。   她不过是顺手带了一个人回去,成就了自己的美誉罢了。   可那时候的婉碧天真的以为有了家,有了依靠,到头来不过做了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婉碧如往常一样在帮萧若月梳理着妆容的时候,容季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说这些什么。   只见萧若月轻蹙眉头,一脸询问的看向容季,见到容季点头了之后又若有所思。半响之后,萧若月从一边拿了一些碎银子交给了容季,并轻声的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去,好好的安顿她,切不可让她受了委屈。”   容季小心的接过,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站在她身后的婉碧不动神色的梳着她的头发,心里早已明白了一切。   等到婉碧得空再去看望那些新进丫鬟的时候,怎么数都少了一个人,再仔细询问的时候,只听丫鬟们说是管事丫鬟过来说她家里遇上贵人,拿了一笔钱来把她赎回去了。   真相不止是那么简单,哪来什么贵人,恐怕她早已是乱葬岗处的无名尸。可她终究只是一个丫鬟,到底去了哪里,再也无人探寻。   只是婉碧知道,这件事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结束了。   几日之后,府里突然开始有了一种传言,说是将军在念叨着一个人。只是将军并没有亲口说明,下人们也只有在闲时聊起。   萧若月原以为将军苏丰不会记得,或者只是几天就忘了,却没想到时隔半月,他竟又在无意中提了一遍。   二姨娘辛梅是老夫人硬塞给苏丰的,而三姨娘婉翠是萧若月为了堵住老夫人的嘴而让苏丰纳的妾。可是,辛梅和婉翠就算是成了苏丰的枕边人也没有见过他那么挂心,却偏偏对一个连见面都称不上的女人在意。   恍惚之间,萧若月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婉碧,心念一转,笑盈盈的把她叫到了自己的跟前,拉着她的手掌说道:“婉碧,你进府有多久了?”   婉碧眉眼微低,回答道:“回夫人,已经五年了。”   “五年了啊。”大夫人似是有些感叹,“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也应该快及笄了吧。”   “还有两个多月便及笄了。”   听了婉碧的话,萧若月眼中的笑意深了一分,“婉碧,你可喜欢将军?”   萧若月话音刚落,婉碧连忙抽回手跪在了地上,惶恐道:“夫人,婉碧只想侍奉夫人,绝没有二心,更不敢逾规。”   “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把你吓成这样。”萧若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把婉碧扶起,“五年前刚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有缘,我们会是一家人的。”   婉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顺从的听着,并未说什么。   萧若月也并不是此刻就要婉碧表态,她今日说的不过是想要给婉碧稍稍的提个醒,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可萧若月不知道,婉碧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最终成为四姨娘的人,不会是她。   一个月之后,婉碧悄悄的来到了后厨,并且拦下了一个人。   这人是府里的一个新进丫鬟,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只能算是平庸。婉碧拦下了她,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玉鸢。”   ☆、4.004-你的命归我   玉鸢见过婉碧,知道她是大夫人房里的人,毕恭毕敬道:“婉碧姐姐。不知婉碧姐姐找玉鸢可有什么事吗?”   婉碧脸上带笑,一脸无害的样子,可是说出的话却让玉鸢差点跪在了地上。   “玉鸢,你可知道,按照我大渠的王法,这私通之罪,该如何处置?”   顿时,玉鸢只感觉头皮都绷紧了,却还是故作镇定的为自己辩解:“婉碧姐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在婉碧的意料之中,她本来就没指望着玉鸢能马上承认。婉碧的目光渐渐移到了玉鸢的肚子上,答非所问:“按照我大渠的王法,若是女子未许人家却怀上了孩子,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一时间,玉鸢也吓得组不成话,只能看着婉碧。   “放心,我并不想要你的命,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也没有人知道。”婉碧说道,“但是,你这肚子可不等人,若是再大一分,就怎么也瞒不住了。”   这些日子以来,也确实有些反应,她不清楚婉碧到底是怎么知晓的,也不清楚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她只知道,今日她是要落在婉碧的手里了。   可刚刚婉碧说过,她并不想要她的命,玉鸢这才稍稍的镇静下来:“那你想要怎样?”   “玉鸢,我想要救你。”   “救我?”玉鸢有些疑惑,“你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需要你。”婉碧说道,“当然,救你是有条件的。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你的命自然也就归我了。”   玉鸢只觉得可笑:“我的命归你,那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婉碧连眼角都带着冰冷的笑意,“如果你觉得没有区别,那么你就权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是大夫人的丫鬟,大夫人那里可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天气已经快要入夏,可是玉鸢却觉得心如同还留在四月,她刚进府时的冰凉。婉碧从她的身边走过,带起了一阵晚风。玉鸢一哆嗦,心里衡量着轻重。婉碧说的对,自己的机会只有今天晚上,大夫人那里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到时候她想见婉碧,婉碧也不一定会想见她。   玉鸢闭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说着:“我答应你。”可当她睁眼的时候,却看见婉碧悠然的转身,正站在她不远处,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玉鸢清楚,自己考虑的这段时间不算太短,按照正常的步伐,婉碧应该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可事实上,婉碧只离她几步的距离。   有些许的怔住,下一刻玉鸢也释然了,不过成王败寇,这一次她输的彻底。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你应该听说了,将军在找一个人,只要你告诉他,两个月前与他在月下缠绵的人是你,就可以了。”婉碧走近,几乎是凑在了玉鸢的耳边低语着,“证据就是,将军的腰间,有一颗黑痣。”   明明今晚的风还是温柔的拂过,可是玉鸢却觉得更冷了几分。明明婉碧的笑意未改,可是玉鸢却觉得此刻看她的笑容像是另一个人。   ☆、5.005-计谋   门外,脚步匆匆。   容季走了过来在萧若月耳边低语了几句,萧若月脸色大变,拍桌站了起来:“你说什么,那个丫鬟不是……”   正当萧若月要说出来的时候,容季连忙出口拦住了她:“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萧若月一脸的惊讶与懊恼:“那人现在在哪?”   “回夫人,在将军的书房呢。”   萧若月听完,带着容季就往外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想起了婉碧。本打算在一个月之后把婉碧许给将军的,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了,但这并不代表婉碧没了作用。她转身对身边的容季说:“把婉碧叫过来,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去。”   将军府偏厅内,苏丰站在主位边上看着眼前跪着,名叫玉鸢的女子。今日一早,玉鸢颤巍巍的跑过来说,她是这两个月里,自己正在寻找的人。原本并不打算承认,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孕,无奈之下,只好求将军庇护。   等到萧若月带着容季和婉碧赶到的时候,苏丰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玉鸢也似乎已经跪了有一段时间了,正低着头,等着苏丰发话。   看到萧若月走了进来,玉鸢识趣的跪着倒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夫人,眼角却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婉碧。   不过对于玉鸢,萧若月并没有理会,也就错过了她的眼神。萧若月走近苏丰,关切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苏丰此刻也有些烦恼,不过萧若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人吗,她说她就是,还说已经有了身孕。”   萧若月一听,心里暗叫不好。转头就对玉鸢说道:“大胆奴婢,竟敢糊弄老爷,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若是再让你待上几日还不让你搅得天翻地覆!”   仅凭几句话,就把玉鸢推到了万恶不赦之地。玉鸢知道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老爷,夫人,玉鸢所说句句属实,还望老爷夫人明察啊。”   萧若月的眉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点怨妇的语气。俨然一副知明理夫人的样子:“小小一个丫鬟居然敢口出狂言,看来这个府上也容不得你了。”   “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若是不信,夫人大可去查。”   站在大夫人身后的婉碧微微抬头看着这场戏的主人公,苏将军。只见苏丰自始至终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过一句话。一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玉鸢看,似是想找出几分破绽。   虽然他出身并不好,可是在战场上,他的聪明果断是让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的。   “查?”萧若月轻笑,“你让我查什么,时隔了那么久,就算是有什么,恐怕也早就让你给销毁了吧。”   萧若月说的是实话,而婉碧让玉鸢这么说,也正是笃定了着一点。只是萧若月此时说的被玉鸢销毁的证据,大多也在当初事发之后让萧若月给销毁了,婉碧此时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夫人若是拿不出证据,玉鸢可是有的。”玉鸢抬头转向了苏丰,只是在看见苏丰的一瞬间,玉鸢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她强定心神说道:“玉鸢知道,老爷的腰窝处,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6.006-四姨娘   此话一出,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所有人都各怀心思。   婉碧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终于是说出来了。   萧若月的脸色并不好看,苏丰的脸上更是变幻莫测。如果不是够亲密,又怎么会发现那么隐秘的事。   萧若月一定是不会信的,因为真正的丫鬟早已被容季赶了出来。至于眼前这个玉鸢到底是怎么出来了,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可就算她不信,苏丰信了就好。苏丰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玉鸢问道:“果真是你?”   玉鸢点了点头,似是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涩。   略微思索了一番,苏丰转头对大夫人说道:“如果这真的是苏家的孩子,断不可流露在外面。不如先把她留着做姨娘,等她把孩子一生出来就滴血认亲。这件事就麻烦你安排下去吧,又要让你受累了。”   事已至此,萧若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只好扮演识大体的模样:“妾身一点都不累,只要能为老爷排忧解难,做什么都不会累的。”   等到苏丰走后,萧若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把玉鸢安排在了一处院子里,挑了一个丫鬟给她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府上的人都知道了将军纳了一个妾,将军府上有了四姨娘,名唤玉鸢。   大夫人房里。   萧若月拉着婉碧的手,似有些惋惜的说:“哎,真是可惜了。原本我打算在你及笄的时候把你许给将军,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么玉鸢,这四姨娘的位置,应该是你的。”   婉碧只是安静的听着,她明白萧若月的意思,也了解萧若月的为人。萧若月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挑起她心里的嫉妒,让她挡在前面,帮萧若月对付玉鸢。   只是明白了这一次,婉碧再也不会上当了。   虽然心里已经明了,可是明面上,她依然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这都是命,既然玉鸢做了四姨娘,奴婢便不敢觊觎。”   “呵呵。”听了婉碧的话,萧若月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婉碧,这不是命,这是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那天过后没多久,将军经常进宫面圣,回来也是蹙着眉头,仿佛有着极重的心事。   婉碧知道,这个时候,边境已经开始燥乱,不久之后,将战事大起。苏丰身为将军,自然是要上心的。前世就是一个月后婉碧成为四姨娘之后,看苏丰神情不好,就在房里夜夜为他点上一支宁神香,也就是因为这样,苏丰才经常过来。却不想,这让她被萧若月视为了眼中钉。   萧若月偶尔在将军府上见到玉鸢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敌意,就好像真的把玉鸢当做了姐妹一般。   几日之后,萧若月让容季准备了一盒绿豆酥让婉碧送到玉鸢的房里去。   婉碧知道萧若月不是那种心急的人,让她送绿豆酥过去,也不过是想刺激一下自己,好让自己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只是萧若月这个愿望,永远不可能达成了。   ☆、7.007-眼线安兰   此时玉鸢正坐在桌前做着小孩子的衣服,身旁只有一个丫鬟伺候着。   站在外面开门的丫鬟匆匆的跑来,站在玉鸢的一边恭敬的说着:“四姨娘,大夫人院子里的婉碧过来了,说是奉大夫人之命,来给你送些绿豆酥来。”   玉鸢手中的活一顿,笑着回答:“既然是大夫人院里的人,你怎么好拦着,快让她进来。”   丫鬟应声退了下去,一会就见她把婉碧领了过来。   婉碧进门按照规矩叫了玉鸢一声四姨娘,然后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大夫人说近日天气炎热,让我给四姨娘来送些绿豆酥降降火,顺便过来问一下,四姨娘这里,可还有什么需要?”   玉鸢放下了手中的线团站了起来朝着婉碧走去,接过她手上的绿豆酥放在桌上说道:“那就麻烦婉碧姑娘替我谢谢大夫人了,我这里挺好的,没有什么需要的了。对了,我这里有一些茶叶,品质是极好的,麻烦帮我带一些给大夫人吧。”   说完,对着身后的丫鬟说道:“安兰,你去把我前些日子整理的那些茶叶拿来,顺便泡上一壶让婉碧尝尝味。”   名唤安兰的侍女应允了下来便出了房门。   待到安兰走了之后,婉碧看着玉鸢轻声问道:“那个名唤安兰的丫头原先可是大夫人房里的?”   玉鸢谨慎的往门口看了一眼之后才回答:“是,正因为她是大夫人房里的我才不敢怠慢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身边,倒是看门的那个丫头,名唤秀纤,性子倒是单纯的很。”   婉碧点了点头,嘱咐道:“安兰这个丫头,你也不用太防着,只要你自己不出什么差错就好。大夫人送来的绿豆酥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吃就好。还有,你不用刻意找我,如果有事我自然会来找你。”   “我知道了。”   玉鸢的话音刚落,安兰就带着一壶茶上来了。婉碧明显的发现安兰抬头看了她们一瞬,应该是在观察两人的状况。只可惜,她并不能看出些什么。   回到大夫人的院子里,婉碧把从玉鸢那里拿来了茶叶给了容季。萧若月看着她,有意问道:“婉碧,四姨娘的肚子,可还好?”   婉碧如实回答:“回夫人,听四姨娘说,一切都好。”   萧若月轻声一笑,“四姨娘如今怀着孩子,可要一切小心啊。婉碧,你先下去吧。”   苏将军府里多了一名妾室,且已经怀有身孕。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还是要看是否有目的。   多一名姨娘,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可这是苏将军的府邸。   苏丰为人豪爽清廉,如今皇帝年事已高,众多皇子夺嫡已经开始渐渐浮出了水面,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表明站位的意图。   有人说,苏丰不屑参与夺嫡之事。   也有人说,他是想要做最后一根稻草,拔得头功,纵享荣华。   可就算外界无论如何评价,苏丰都不予理会,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可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不停的想要拉拢他。   ☆、8.008-皇子瞿漠   这两日,众多有权有势的人相继来摆放送礼,想要借此拉拢。   在这些人中,就要数太子瞿尧和三皇子瞿毅最为显眼。   瞿尧为刘皇后所出嫡长子,早年便封了太子,他对于皇位自然是势在必得的。   瞿毅为萧贵妃所出,是当今三皇子,人人都说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皇帝。他想要争夺皇位,多半也是收到了萧家权势的影响。论起辈分来,他还要叫萧若月一声姨母。   所以苏丰这块兵力,太子只能努力争取,三皇子有萧若月帮衬着,多少也是有些希望的。   热闹了几日之后,将军府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没持续几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来送礼。   这日苏丰正好出门去了,将军府内只有萧若月一个有资格出面的。   婉碧跟着大夫人一起去了大堂,桌面上放着一杯早就已经泡好的热茶,正在冒着热气。另一边放着两大坛子东西,上面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写了一个酒字。   众人皆知,苏丰本就是粗犷之人,比起玉石雕刻,他更喜欢还是美酒。单凭送礼而言,眼前的这个人比起其他的皇子,更胜一筹。   只是这个人对皇位,无欲无争。   萧若月走上前去,行了个礼:“不知七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七皇子恕罪。”   坐在客位上的瞿漠也站起了身来,淡然道:“无妨,我不请自来,本是我的错。”   “七皇子客气了。”萧若月笑道。瞿漠这个人,不说家喻户晓,也算是帝京中的一位传奇人物。身为皇子,却不喜权位,整日待在自己的酒庄中研究如何酿酒。“将军今日正好出门,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请七皇子见谅,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府中闲逛片刻。”   “不碍事,我在这里等就好。”   站在萧若月身后的婉碧看了一眼瞿漠,不得不说生在皇家难得有这样无欲无争之人,只可惜他一生只要自由,最终也没能实现。   片刻之后,苏丰从门外跑来,嘴里还略微喘着气。看见瞿漠便笑道:“七皇子。”   瞿漠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说道:“听过苏将军府上有喜事,我特意拿了两坛新酿的美酒来。”   苏丰这才看到放在一边的两大坛子酒,连忙大步跨去掀开了盖子,顿时酒香四溢。苏丰的眼里满是惊喜,连忙夸赞道:“此酒气味清香纯正,想必也是上等的酒,苏某在这里谢过七皇子了。”   “苏将军不用客气,若是喜欢派人去我酒庄通知一声,我再送两坛过来。”   苏丰闻言大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两坛喝完了定去你那里再拿两坛来。”   瞿漠看了眼外面,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多叨唠了,告辞。”   “七皇子不如留下来吃顿晚膳?”   瞿漠笑着摇头,“不了,酒庄里还有些事没完,改日再来拜访吧。”   听着他这么说,苏丰也不好再留他下来,便往边上让了一步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七皇子,请。”   瞿漠也没有客气,先行往外走去。苏丰在后面跟着,萧若月作为一家主母理应和苏丰一起送客。   将军府大门外,婉碧跟在萧若月后面抬头,刚好看见瞿漠侧过来和苏丰道别。瞿漠似是感觉到了婉碧的目光,可等他侧过头来看的时候除了萧若月还看着他以外,并没有看见其他的人。瞿漠摇头轻笑,自己好像多心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眼成了剪不断理还乱。   ☆、9.009-欲加之罪   谁也没有想到,玉鸢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高兴完,一个让苏丰暴怒的消息传来,差点把玉鸢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   那日早晨还很宁静,直到晌午,西边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燥乱。   萧若月原本躺在摇椅上假寐,听到了动静之后起身问容季:“发生了什么事,府里怎么这么吵闹?”   容季上前两步,走到了萧若月的面前,回答道:“回夫人,好像是四姨娘院子里传来的动静。”   “哦?”听到是玉鸢那里的萧若月仿佛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我身为一家主母,自然要提老爷保证着后院里的平静。容季,扶我起来,我们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容季应着上前把萧若月扶了起来。   婉碧站在一边看着,她没有错过容季脸上的幸灾乐祸以及萧若月眼里的笃定。   还没有走到玉鸢的院子,周围就已经炸开了锅,有不少丫鬟都好奇的往这里张望着。   萧若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只是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容。她一脸威严,轻蹙着眉,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很不满:“都没事做了吗,围在这里干什么。”   丫鬟们一听声音便知道大事不好,还没有看清楚萧若月的人就连忙朝着她跪了下来。“夫人……”   萧若月也并没有要责罚她们的意思,相反,这件事对于她来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不过纵然是这样,明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看来平时对你们真是太好了,以至于都来管这闲事。这次就饶过你们,下次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丫鬟们纷纷站起身来离开这里。   丫鬟们一离开,玉鸢的院子空旷了许多。萧若月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男人被压在院子前,而玉鸢则站在院子的中央,一脸冷然的看着他,身边站在略带疑惑的安兰以及懵懂的秀纤。   看见萧若月也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玉鸢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却依旧一副委屈的模样朝着萧若月走去:“夫人,您要为妹妹做主啊。”   听她这么说,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模样,萧若月有一瞬间的错愕,这情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不着痕迹的往玉鸢身后的安兰看去,安兰也是疑惑的摇头。   事到如今,不管是哪里出了偏差都要把这场戏演下去。“玉鸢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大可说给我听听。”   玉鸢点了点头,把事情娓娓道来:“今日我正在屋子里给孩子做着出生时的衣裳,可是门外一阵骚乱。等我走出来一看就看见了这个名唤田树的男人被家丁们押着,还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说是认识我。可是我并不认识他啊,还请夫人明察。”   听着玉鸢说的话,萧若月心里一阵冷笑。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连老相好都不打算认了。这个玉鸢,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玉鸢把事情撇的干净,萧若月也还是要把这盆脏水往她身上泼。“妹妹,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这么一个大活人摆在这里,我也不能当做是没有看见。况且刚刚院子外围了那么大一群人,我也不好听你的一面之词。放心吧,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我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10.010-苏丰回府   好一个公平公正的大夫人!   如果不是早就从婉碧那里知道了萧若月的真面目,玉鸢此时一定会相信她的话!可是现在,那些话在她听来显得那么刺耳可笑。   自己设下的局,现在却在这里装好人。一石二鸟,既能除去玉鸢,又能给自己树立一个正直不阿的形象,果然好计谋。   身后的婉碧心里不禁冷哼,这才是萧若月该做的事,她喜欢的一直都是依靠别人来打造自己的形象。只是这一次,恐怕要成为她一直以来吃的第一次亏了。   被家仆们押着的田树并不好受,可是也没有吱声。他虽然没有见识过达官贵人,不知道和玉鸢说话的女人在将军府上的地位如何,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玉鸢跟他回家。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似乎不应该说话,无论他多么想和玉鸢在一起,他都不能说话。就算他是乡下人,也知道在大渠,违背父母之命私自许下婚约乃是大过!   这时,萧若月朝着田树走了过去,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就是今日闯入四姨娘院子里的男人?”   田树被家仆们押着没有办法抬起头看站在他面前的萧若月,只能稍稍侧头看着一边的玉鸢。良久,他才回答道:“是。”   此话一出,萧若月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前面的顾虑顿时消了大半。而玉鸢顿时花容失色,她双目含泪,抓着身边安兰的手臂,仿佛是在找一个依靠。而她的手,是真的狠狠的掐下去了。安兰差些就要忍不住叫出声来,却被容季一瞪,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把他给我带到偏厅去,好好问话,总不能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丢了将军的脸。”说罢,立即转身带头朝着偏厅走去。田树也被家仆们押着去了偏厅,身为这件事的牵涉者玉鸢自然也跟了上去。   此时正当晌午,按照惯例,将军是要回来用午膳的。   果然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马蹄声以及马儿的嘶鸣声。萧若月心里叫好,面上却露出了危难状:“将军怎么回来了?”说罢,看着田树,又看了一眼玉鸢,对着家仆们说道,“看好这个人,一会再审,万不可让他给跑了,现在迎接将军要紧。”   门外,苏丰还并不知道这件事,正兴致勃勃的准备去用膳,可是玉鸢却快步的走过萧若月的身边,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喊着冤枉。   苏丰见状,不禁深深地蹙眉,看着玉鸢问萧若月:“这是怎么回事,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萧若月没有想到玉鸢会快她一步,此时的玉鸢不是应该畏首畏尾的在身后躲着吗。不过她也顾不及想太多,玉鸢又开了口。   “老爷,今日妾身正在给肚里的孩儿织着出生时要穿的衣裳时,外面突然起了一阵燥乱。等妾身出去看的时候之间家丁们擒住了一个人,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可是那个男人却自称认识我。”玉鸢一边哭一边说着,话说到这会,她低下了头,眼睛紧闭,豆大的眼里滑落砸在了地上,显得有些凄惨,“可是妾身根本不认识他,还请老爷为玉鸢做主啊!”   ☆、11.011-审问田树   瞧着玉鸢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苏丰也有些于心不忍,念在孩子的份上,把她拉了起来,不再让她跪着。苏丰转过头看着萧若月,似在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一个先入为主,萧若月心中暗叫不好,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大活人摆在那里,还怕玉鸢跑了不成?萧若月走了过去,为难的说道:“妹妹也要体谅我作为一家主母的难处啊,那么多丫鬟都看见了,那人也说认识你,我只能先把他带到偏厅去审。”   “那你审出个什么结果来了吗?”   “回老爷,妾身办事不力,这人还没来得及审……”   苏丰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这人现在可是在偏厅?”   “是。还在偏厅跪着呢。”   得到了萧若月的回答,苏丰立马带着玉鸢去了偏厅。   萧若月往闭上稍稍退了一步让苏丰先走,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去和玉鸢计较,待会可有她好受的!   看着苏丰走远了之后,萧若月也跟了上去。婉碧看着萧若月的背影,心里满是讽刺,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事能够永远的称心如意。今日,她就要告诉萧若月,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众人到了偏厅之后,看见果真如萧若月所说,田树还被家丁压在地上跪着。   苏丰进门先是审视了一番,随后问道:“你就是今日一早闯入四姨娘院子里的人?”   田树虽然不了解苏丰的为人如何,但是苏丰是个将军,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武人,心里不免泛起了一丝畏惧。“是。”   “那你为什么要去四姨娘的院子?”   “回、回将军,小的和玉鸢从小青梅竹马,奈何她入了这将军府做奴婢,从此我和她见上一面比登天还难。听闻今日将军不在府上,没准小的可以带她走,离开这里……”   听到这里,苏丰笑了起来:“本将军不在府上?你句话是哪听来的?再说了我将军府别的不多,兵力要多少有多少,怎么会容你随意进出?”   这时,玉鸢拉着苏丰的袖子嗔道:“老爷,你看他满嘴胡言,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玉鸢,难道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吗?你现在做了将军府的四姨娘,你就可以当做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跪着的田树听见玉鸢的话猛地抬起了头,也不管被家丁按着的肩膀,挣扎着要起身。   看玉鸢还是无动于衷,田树又继续说道:“五岁那年,你我在河边玩耍,我不慎落入和河内,还是你哭喊着叫人来救我的。八岁那年,我和你偷偷的烤地瓜,溅起的火星还在你的手臂上丢下了一点疤,这些你都忘了吗?”   在听到田树说起玉鸢手臂上的疤时,苏丰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田树说的没存,玉鸢的手臂上确实有一点疤痕!   想着田树的话,听着玉鸢在耳边喊冤,苏丰一下子气急推了玉鸢一把。苏丰是个粗人,力道可想而知,玉鸢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12.012-田树供词   所有人都有片刻的怔愣。玉鸢如今可是怀了孩子的,这一摔可不得了。   倒在地上的玉鸢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感,可是她还是坚持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她的戏份还没有结束!   玉鸢往前爬了几步,此时她已经痛得直冒冷汗了,可她依然扯着苏丰的衣角,反驳着:“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诬陷我,你到底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听了她的话,田树一怔。孩子?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和他说起过。他虽没有读过书,但也是聪明之人,片刻也就想明白了。如果没有点什么依靠,她凭什么坐到这个位置?   苏丰看着已经成这幅样子了却还要抓着自己的衣角喊冤枉的人,心中不禁一软。正要伸手去扶,只见玉鸢艰难的伸出一只手,然后重重的落下。   趴在地上的玉鸢看见田树的样子,心里也已经有了底。看着苏丰朝着自己伸出手,也艰难的想要去回握,可她终究抵不过强烈的疼痛感,沉沉的昏了过去。   看着垂在地上的藕臂,再见衣上已经渗开的红,苏丰连忙抱起了玉鸢往外走去。站在门口处似乎又想起了跪在地上的田树,立足道:“将此人严刑拷问,一定要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语毕,也没时间再多说,让人喊了大夫就往玉鸢的住所走去。   此时依然站在偏厅的萧若月只感觉自己的手心微潮,这件事似乎略有转机。既然苏丰都已经发话了,自己也不便再去干涉,交代了几句就跟着一起去了。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田树的嘴能紧一些,按照自己交代给他的那样说。或者玉鸢的孩子,在今日,死去!   可事实终究没有如她所愿,玉鸢即使成了这副模样,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保住了。   不顺心的还不止这一件,一个时辰之后,管家过来通报了一声,说田树已经开始松口了,请将军去一趟。   和萧若月计划中的一样,苏丰一脸阴沉的从关押田树的地牢里出来。可她却有些担心,田树供词里,到底对哪一方更有利,她并不能完全的确定。   该来的终究会来,怎么都逃不掉。   大概是苏丰顾及着夫妻的情面,只把她单独叫了过去。苏丰也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田树的供词里都说了些什么?”   萧若月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惊慌,依旧礼数有加:“妾身并不知道,还望老爷明示。”   “哼!”苏丰拍案而起,一脸愠怒:“还在狡辩,田树都已经招了。说是你指示他做的!”   藏在袖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下,萧若月依旧准备为自己撇清:“老爷,你别听那个田树胡说,我怎会做这种恶劣之事呢?”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玉鸢自己做的?”苏丰反问道:“她有必要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吗!”   偏厅内的气氛透着几分火气,萧若月怎么也不承认是自己做的,可苏丰偏偏就是认定了。   ☆、13.013-翻转棋局   在两人僵持之中,容季见萧若月越来越处于下风,狠了心跪了下来,准备自己担下所有的罪责。“老爷,夫人。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老爷千万别误会了夫人,影响了夫妻间的感情啊。”   两人皆是一怔,一同看向容季。   既然决定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那么一定要说出所谓的真相,容季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半真半假的捏造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   “老爷,夫人,是奴婢对不起你们。”容季跪着,语气里满是忏悔,,“老爷,这件事都是我不好,请你不要怪罪夫人。奴婢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夫人来到了苏府,那么多年了,夫人也尽心尽力的为了苏府。只是这几日四姨娘来了之后,老爷时长去四姨娘那里,夫人每夜都在门口等着老爷,奴婢实在是心疼啊。奴婢想着也许四姨娘不得宠了,也许老爷就会回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啊!”   事情的原委从容季的口中说出,萧若月此时也体会到了容季的良苦用心,眼眶中眼泪适宜的在打转。她明白什么叫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次算是玉鸢运气好,下一次一定要扳倒她!   苏丰对容季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不过萧若月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真的让两个人下不了台也不太好。既然容季愿意站出来担下这宗罪责,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个丫鬟,不足挂齿。虽然容季跟在萧若月身边多年,可是她要陷害的是这个府上的四姨娘,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单凭这点就可以定容季死罪了,可是顾及到萧若月,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大胆奴婢,不仅以下犯上,还妄图加害于四姨娘以及她的孩子。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再赶出府去。”   听到这个处置,萧若月和容季皆是一惊。虽然料到了苏丰会手下留情,可是没有想到还有三十大板。要知道三十大板对于容季这个年龄来讲,也得去了半条命啊。   萧若月立马跪了下来,想要替容季求情。可苏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拂袖而去。   直到苏丰出了偏厅,萧若月的耳边还回荡着苏丰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早就管教好了你自己的丫鬟,也不至于让你跪下来求我。”   她不知道苏丰这句话只是针对于容季说的,还是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这句话只是在警告着自己。   听闻那一夜的后院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听的人毛骨悚然。可第二天一切如常,唯一不一样的只有消失的容季。   出于礼数,萧若月虚情假意的去探望了玉鸢,可她的脸色却是比玉鸢还要苍白几分。一番寒虚问暖之后,萧若月就带着婉碧离开了。趁着萧若月转身之际,玉鸢对着婉碧投以感谢的目光。   好好的计划最终落了空,还让自己丢了一个心腹。此时的萧若月怎么也想不到,翻转这一盘棋局的人,竟是一个小丫鬟,婉碧。   ☆、14.014-幸好,她赢了   一开始从婉碧那里听说萧若月已经抓到了她的把柄的时候,玉鸢顿时手足无措,连忙询问着婉碧该怎么做。   从成为四姨娘开始,玉鸢在这府里没有什么好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过去的事。可事实永远都是这样的绝情,你越怕什么,它就越来什么。   让玉鸢意外的是婉碧的镇定,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知道如果自己被发现了,也绝对会拖着她下水。   事情迫在眉睫,可是婉碧只是让她稍安勿躁。虽然知道了萧若月手里有玉鸢的把柄,可是并不知道她准备在什么时候动手。   可虽不能知道具体时间,可是也总比不知道的要好得多。婉碧让玉鸢找个适当的借口让院子里的人多看着点,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把人抓住。   紧接着自然就是对峙的时间,婉碧对萧若月过分的了解也使得了婉碧更加胸有成竹。萧若月绝对会看准了苏丰即将回府的时候做文章,她从来都不亲自动手,这才让苏丰那么多年以来就算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可这也成了这盘棋翻转的机会,如果只是萧若月在,那一定会按照她的意愿走下去,可是有了苏丰这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不好说了。   苏丰是粗人,可他说到底也是一个男人,也懂得怜香惜玉,更何况玉鸢还怀了他的孩子。所以只要玉鸢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再施展一些苦肉计,苏丰必会心软!   至于田树的供词,那就更简单了。田树在玉鸢进将军府为婢之前,两人可是青梅竹马。如果田树真的爱玉鸢,那么定不忍心看着她受罪。在这个时候只要让田树知道玉鸢怀了孩子,他就一定会放弃萧若月给的条件,转而帮玉鸢化解这一次的劫难。   一切看似顺理成章,可是婉碧知道,在这些之后无论是哪一环出了差错,结局都会顺了萧若月的意。   这是一场赌局,幸好,她赢了。   没有了心腹容季在身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萧若月经常在婉碧走进屋子里的时候不禁意间喊她一声容季,只是等萧若月转过头来的时候,另半截声音总是戛然而止。   这几日萧若月明显的比以前要消瘦一些,也不知是因为容季不在府里的缘故,还是因为玉鸢依然得宠的缘故。   萧若月好歹也算是将军夫人,身边总得有一个心腹来为她做事。在容季走了之后,能够顶替她的人不止一个,可是最后萧若月偏偏选择了婉碧,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可是即使是这样,婉碧也知道萧若月对自己绝对没有像容季那样的放心。为了不露出任何的破绽,还是要事事小心。   几天之后,萧若月很难得的出了一趟门,并且带上了婉碧。   两人来到了西郊一处破旧的小木屋边,似乎知道了萧若月会来,门口有一对夫妻笑脸盈盈的在等着。待马车近了,看着这对夫妇不停的比划,嘴里又半天说不出一个音节时,婉碧才知道这对夫妇都是哑巴。   ☆、15.015-送补药   婉碧一下子没懂这对哑巴夫妇和萧若月的关系,也没有明白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然而,萧若月也不给她机会去解决这些困惑,下了马车之后只让她在外面等着,并没有让她跟进去。进了木屋的只有萧若月一个,连哑巴夫妇都只是待在外面忙自己的事。   可就算萧若月不再,婉碧也不敢去和哑巴夫妇说话。能够提萧若月办事的人,也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况且萧若月把她揽在外面的举动来看,萧若月也没有完全的信得过自己。   这时候,实在是不适合徒添事端。   容季,当这个名字突然浮现在婉碧的脑海中时,她突然背脊一凉。对于萧若月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是住在那么穷乡僻壤之地的,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个人,那么大半就是容季无疑!   虽然容季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危害,可是这件事却更直接的反映出了萧若月对于自己的信赖度。   如果萧若月真的信得过自己,愿意把一些事都告诉自己,那么她绝对不可能不知道容季在小木屋里。再者,萧若月这几天没有出门,一定不可能亲自安排了容季的住所,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吩咐人去办。   若单纯只是这院子里的人,那么就算能躲过婉碧,也没有能力找到那个地方。可是婉碧想不明白,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人,那还有谁有这个能力秘密和萧若月密谈不让自己知道,还有谁有能力办事又值得她这样相信。   那个在暗处的人,在找出她之前,婉碧还是要事事小心。   果然,她还是小瞧了萧若月。   这日,萧若月让她去厨房拿药。关于这个药婉碧是知道的,萧若月自称身子不好,多年前求得一良药,隔一段时间就会服用一次,从未停过。   婉碧拿了药回来之后端到了萧若月的房间里,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药来了。”   萧若月从婉碧的手里拿过了药碗,却只是用勺子搅着,并不喝。此时正值夏季,等婉碧背后都出了一层薄汗了,萧若月才问道:“婉碧,你可知这是什么药。”   听着萧若月终于开口了,婉碧只是模糊的回答道:“回夫人,以前听容季姐姐提起过,这是给夫人的补药。”   “这确实是补药,不过这可不是给我喝的。”萧若月忽然就笑了,转头用锐利的眼光看着婉碧,“这个药是给大小姐的,婉碧,你可愿意帮我送一趟?”   “夫人要奴婢送去,奴婢自然是会去的。”   萧若月听完,把手里端着的药又重新放到了婉碧的手里,并嘱咐道:“婉碧,给大小姐送药的事万不可让人知道,这宅子里的人个个都想要这大夫人的位置,而这大小姐又是前夫人所产下的,难免会有人无中生有,明白吗?”   “回夫人,奴婢明白。”   听着婉碧的回答,萧若月满意的笑了,“还有,大小姐怕苦,总是不肯喝药,所以这药你要亲自看着她喝下才行,明白吗?”   ☆、16.016-苏念鱼   看着眼前这碗摇摇晃晃的补药,婉碧觉得这之中必有蹊跷。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前夫人,不过按照萧若月的性格,就算前夫人活着,萧。月也不会对大小姐好,更何况她是一个死人的女儿。   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之后,婉碧终于到了将军府大小姐的院子外。   据说,将军府大小姐是苏丰的发妻,也就是所谓的前夫人虞倚兰所出。当年苏丰和虞倚兰非常的恩爱,可天妒红颜,虞倚兰在临盆之时难产逝世,只留下了此时的大小姐。苏丰为了纪念亡妻,便给她取名,苏念鱼。   苏念鱼是将军府的嫡长女,从小就知书达理,学尽礼数。奈何在她五岁那年突发高烧,因此烧坏了脑子,苏丰寻了多年良医未果,只好放弃。   一踏入苏念鱼的院子里,婉碧觉得痴儿这个词用在此时苏念鱼身上恰好不过了。之间院子里的一处花圃被拔的零落不堪,此时虽然是巳时,不算是一日中最热的时候,可是苏念鱼在院中一动不动的坐着,也容易中暑,走近一看,她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湿的贴在了脸上。   这样的一个人,大多数人只会叹一声可怜。可是婉碧,却掷地有声的说道:“大小姐的耐心真好,这么多年了还能坚持着。”   可婉碧的这句话仿佛是撞在了棉花上,没有半点痛痒,苏念鱼依旧那样子坐着,香汗好似有些迷了眼睛,除了眼皮子动了几下以外再无动作。   “小姐,小姐!”苏念鱼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似乎是寻的有些着急了。走到苏念鱼跟前时,连忙用袖子帮她擦汗,拉着她的手臂连哄带骗的。“小姐,外面天气热,咱们去里面玩好吗?”   对于丫鬟的提议,苏念鱼很是被动的被拉着走。   婉碧看着两人的背影,似乎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可是前世她被萧若月陷害时有幸见过苏念鱼一面,她站在人群之后看着自己,虽是一瞬,可是婉碧亲眼看见了苏念鱼眼中的无奈和愧疚。   试问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怎会有这样的眼神?   也许一直以来,唯一能够瞒住萧若月的人,只有苏念鱼。   不管苏念鱼是装的还是真的,婉碧都决定试她一试。   夏日炎炎,走到房间里,丫鬟木茵好似终于发现了婉碧的存在,问道:“你是谁?”   “我叫婉碧,是大夫人房里的,特地给大小姐送药来。”   似是已经见怪不怪了,木茵从婉碧的手里接过了药碗,拿起勺子轻轻的搅拌了起来。容季从府里消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将军府,就连她这个偏苑也得知了消息,换了一个人来送药,没有半点的惊讶,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丫鬟。   是什么,让她得到了大夫人的器重?   木茵端着药碗,迟迟没有给苏念鱼。或许她在想,能不能蒙蔽婉碧这个丫鬟,让苏念鱼不用吃药。   可正因为她的犹豫,让婉碧越来越怀疑。她一个丫鬟,长期待在这苑子里照顾苏念鱼,这药喝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为什么要犹豫。   ☆、17.017-喂她喝药   “姐姐为何还不喂大小姐喝药?”婉碧问道,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木茵,“小时候我娘就告诉过去,这药啊还是趁热喝的有效。”   木茵侧头看着婉碧,明明是一双干净的眼睛,可是却带着一种让人摄人的力量。她收回了目光,突然觉得自己是自欺欺人了。一个能在容季之后成为萧若月身边的红人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婉碧姑娘说的是,药还是趁热吃的好。只是我们家大小姐向来怕苦,奴婢正在考虑要不要请教婉碧姑娘有没有什么妙招呢。”   婉碧轻笑,这个木茵,应变能力倒是不差。“我可没有什么妙招,向来就捏着鼻子喝下去了,只是这个方法可能不太适合大小姐。”说完,微微侧头仿佛是调皮的问道,“大小姐,你说,对吗?”   大小姐虽是前夫人所出,可是那么多年苏丰对于她早已筋疲力尽,况且现在的正牌夫人是萧若月,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没有人会跨入这个门槛,也没有人再把她当做嫡长女来看。所以婉碧这番以下犯上,最多只是引起了木茵的一些不满,并没有任何的作为。   “既然婉碧姑娘没有办法,那么也就只能哄着大小姐喝下去了。”说完,木茵转头用勺子舀了一些药放在苏念鱼的唇边哄到,“小姐,怪怪喝药,把这些药喝了,木茵给你吃糖果如何?”   如同一般的孩子一样,在听到糖果之后,苏念鱼原本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些光彩,用生涩的声音说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木茵说道,一边说一边往苏念鱼的嘴里喂药,“喝完了奴婢就给你拿。”   苏念鱼满怀期待的喝下了第一口,可是小脸立马皱了起来,作势要吐出来。木茵见状连忙喊道:“小姐,不能吐!全部喝下去了奴婢才会给你糖果。”   仿佛只是为了木茵说的糖果,苏念鱼忍着苦硬生生的把药咽了下去。   婉碧看着主仆二人,面上带着轻笑,不禁说道:“大小姐真是能忍,那么苦的药都能咽下去。还好大小姐孩子心性,如果让我喝这药那么久,我一定会反抗的。”   听着婉碧这么说,两人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举动。痴傻的苏念鱼依旧皱着眉头吞药,回答她的只有木茵:“婉碧姑娘说的是,正因为大小姐不懂世事,才能哄着她喝下药。”   一句话,避开了婉碧先前说着的忍字,也把苏念鱼的痴傻当成了好哄骗喝药的理由。   既然她们不愿意说,婉碧自然也不好再开口多说,毕竟她对这个木茵也不是很了解,不确定她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等到苏念鱼把一整碗药都喝下去之后,木茵把碗递给了婉碧。   婉碧接过药碗之后什么也没说,对着苏念鱼略微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听着婉碧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木茵转过头拿起手帕轻唤了一声小姐,却见苏念鱼的眼神凌冽的看着她。木茵微微一怔,就立马反应过来了。跟了苏念鱼这么多年,多少也学聪明了一些,看着苏念鱼的表情就知道婉碧还没走!   ☆、18.018-化解残局   呵!真不愧是萧若月眼前的红人,没有一些心计怎么可能爬上这个位置!   不过,婉碧纵然聪明,她也不是吃素的。原本的残局被木茵的一个动作轻轻的化解了。   从婉碧这个角度来看,苏念鱼正好被木茵挡着,而木茵递上手帕的动作无非就两种可能。一种是帮着她擦嘴,另一种便是接了她嘴里的药汁。   只见木茵略微一顿,轻轻的蹲下身子来,帮着苏念鱼擦着嘴边的药渍。“小姐,木茵帮你擦擦嘴,一会就给你去拿糖人。”   因木茵蹲下身子的动作,原本被她挡住的苏念鱼此时正好可以让她看见。只见在木茵说完之后,苏念鱼呆滞的眼睛有了一些神采,轻轻的说了声好。   在木茵去拿糖人的间隙,苏念鱼就一直坐在那,目光依然呆滞,可是婉碧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只要再确定木茵是否真心向着苏念鱼即可。   良久,等到木茵回来的时候婉碧已经离开了,她拿着糖人松了口气:“小姐,吓死我了,差点就瞒不过去了。”   此时的苏念鱼已经不再是那副痴傻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刚刚因为婉碧的原因,原本应该吐掉的半碗药此时也咽了下去。听着木茵的话渐渐的思考了起来。婉碧的举动在她看来并没有恶意,可是她终究是萧若月那里的人,在没弄清楚她的来意之前,不得不防。   只是刚踏入萧若月的院子,在院子里扫地的品巧看见她,一边装作扫地的样子,一边轻声的问她:“婉碧姐姐,你去哪了?大夫人等你好久了!”   “婉碧姐姐,你去哪了?大夫人找你好久了!”婉碧刚踏入院子,在院子里扫地的品巧就问道。从容季离开了将军府之后萧若月就变得格外的烦躁,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轻易的去惹她。   刚刚萧若月问了那么多遍婉碧回来了没,想必也急了。   婉碧自然知道这次自己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而苏念鱼又是她最不确定的因素,萧若月放心不下,也是正常的。不过对于这些,她早就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找好了说辞。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萧若月看见婉碧的第一眼就问道:“让你给大小姐送碗药,怎么去了那么久?”   婉碧在她身边站定,说道:“回夫人,大小姐可能看着奴婢面生,盯了奴婢好一会才把药给喝下去,等大小姐喝完了把碗端去厨房了。”   还没等萧若月开口,婉碧似是不经意的说道,“不过奴婢刚刚回来的时候见着四姨娘了,好像还隐约听见了寿辰这二字。”   寿辰?萧若月有一瞬间的疑惑,反应过来之后则是懊恼。   苏丰的寿辰就快要到了,自己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如果不是婉碧这么说起,她还真是要忘了。   都怪玉鸢这死丫头惹得她心烦,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记!如今她还想打寿辰的主意,试问,怎么会让她轻易的如愿?   萧若月的脸色顿时开朗了许多,轻轻的拍了拍婉碧的手背说道:“老爷的寿辰就要到了,如今容季不在我身边,你可一定要多帮衬着,不能让小人得意了去。”   ☆、19.019-苏丰寿宴   婉碧身为丫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连忙应道:“是,夫人,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此时的婉碧把头埋得低低的,萧若月并没有看到她嘴边隐约的笑意。   苏丰寿辰不假,可婉碧今日并没有见过玉鸢,更加别提是从她口中得知此事的。这一切都只是婉碧的第一步罢了。   最终,萧若月为了挽回上一次的过失,把一切事物都揽了下来。玉鸢原本想要帮忙,可萧若月却以她的孩子为由,不让她做任何事务。   玉鸢的肚子随着时间也已经明显了起来,苏丰的寿辰也一日日的近了。   这日,婉碧领着萧若月的命,依旧如期去给苏念鱼送药。从厨房回院子的时候却遇见了七皇子瞿漠,原本想要绕过去的,可瞿漠眼尖想必是看到了自己,刻意的避开只会徒增麻烦。   于是,婉碧低着头往前走去,在适宜的位置停了下来往边上站了一步,头埋的低低的给他让路。   等到瞿漠走过,婉碧正想要抬头走自己的路的时候,瞿漠却又停了下来。他是皇子,在他没走之前,婉碧压根就不敢动。   良久,只听头顶传来瞿漠的声音:“你是谁,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听见他的话,婉碧轻轻蹙眉,只是再抬头之际,眉头已经松开了:“回七皇子的话,奴婢是大夫人院中的丫鬟,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怎入得了七皇子的眼。”   瞿漠终日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对于这些个官臣夫人并不了解。他只知道萧若月是将军夫人,是萧家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听着婉碧这么说,瞿漠只是后退一步,转身离去。   婉碧等瞿漠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可此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婉碧有些奇怪,可也没有多想,急匆匆的回了院子里。   第二日是苏丰的寿辰,一大早萧若月便开始梳洗,开始安排宾客。   门口陆陆续续的有达官贵人前来送礼祝寿,苏丰在前院忙着分不开身,萧若月在后院招待着各位夫人。   其他的三位姨娘们也各有各的事,二姨娘辛梅在厨房看着,以防出错;三姨娘婉翠也去忙着茶水的事情了。而四姨娘玉鸢,萧若月并不想让她着手这次寿宴的事,可婉碧知道玉鸢现在正在看管着那些贺礼,准备给萧若月一份真正的大礼!   今日是将军府的大好日子,不仅仅是一些官家夫人,就连一些皇亲国戚都来了。而一些没有前来祝贺的人,也纷纷派人送来了贺礼。   比如,七皇子瞿漠又送来了几坛好酒。   比如,当今贵妃萧若伊也差人送来了东西。   萧若伊是萧若月的胞姐,在宫中甚得皇帝宠爱,就连刘皇后,都不见得把她放在眼里。   萧若月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三皇子瞿毅,野心极重,或是受了萧贵妃的影响,他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多次设计想要把太子拉下马。   另一个是五公主瞿璃,被萧贵妃和瞿毅捧在手心里养大,性子跋扈的很。   今日的寿宴,萧贵妃虽未亲自登门,可是这两个孩子都前来祝寿。   ☆、20.020-贵妃送礼   瞿璃是被宠坏的人,一身的公主脾气。不过她好歹也算是萧贵妃的女儿,想要巴结她的人不少。   除了在萧若月身边与她一起赏玩的贵妇们,一些千金小姐都朝着瞿璃围了过去。   带着夫人们赏玩之际,婉碧受萧若月的命前去查看茶水。   负责茶水的是三姨娘婉翠,她原本也是萧若月院中的丫鬟,后被萧若月许给苏丰做姨娘。   婉碧记得,自己的名字是按着婉翠的名字给取的。后来她与婉翠相交甚好,只可惜她进府还没几个月,婉翠就离开了院子里。这几年她们接触的少,可在心底,婉碧一直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   婉翠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在心里。   茶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正当婉碧想回去复命之时,婉翠叫住了她。   “婉碧,我听说容季离开了府上之后,大夫人那里都是你在打点。你年纪小,经验不足,一切都小心为好。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那一瞬间,婉碧的眼眶一红,即将涌出的泪水被她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应了之后,便走了出去。   隐约之间听到婉翠轻声说了一句话:“大夫人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有些事你要自己衡量清楚。”   只是这一句话让她就脚步略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婉翠一直很聪明,也很细心。婉碧猜想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她才会这么说。可是婉翠再聪明,也不会猜到究竟是什么,让婉碧执意如此。   此时的后院,夫人小姐们三三两两的闲聊着。   五公主瞿璃从侍婢手中拿来一个朱红色的盒子,走出人群,几步走到了萧若月的身边说到:“姨母,我出宫时母妃把这个交给了我,说是不能亲自来祝寿深感歉意,特意让我把这个送给姨母。”   萧若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起来。从瞿璃的手里接过了盒子。   “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专门托五公主送来贺礼,真是有心了。烦请五公主替我谢过贵妃娘娘。”   瞿璃向来眼高于顶,听着萧若月这么说,自然满心的欢喜。   有一个会看眼色的夫人们,连忙说道:“既然是贵妃娘娘送的,那一定颇为贵重。不知苏夫人是否介意让我们一饱眼福啊。”   婉碧刚走到后院就听到了这句话,她也不忙于进门,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准备看这出好戏。   前世,同样是萧贵妃让瞿璃送来这份贺礼,在萧若月听着各个夫人的话打开盒子,里面的玉镯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一方面是送礼,另一方面是为了彰显萧贵妃对苏家的看重,同时也表明了萧若月与萧贵妃的姐妹情深。让朝堂之上,人心更偏向于三皇子,而不是太子。   而这一次,婉碧绝不会让她们得逞。   只听院内,依然有夫人小姐们的嬉笑声。萧若月听着有人这么说,正和她的心意。不过,这瞿璃的个性,萧若月甚是了解,好故意说道:“这是萧贵妃和五公主送的,还要问问五公主的意思。”   瞿璃一听还要征求自己的意见,心情更好了几分。“这东西既然已经送给了姨母,那自然归姨母处置。”   ☆、21.021-玉镯裂缝   既然瞿璃都不阻拦,众人也乐的看,萧若月自然会选择这个时候打开,以显姐妹情深。   盒子慢慢的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只和田玉的玉镯,通体白色,周围圆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若不是边缘处那一点点类似裂缝的小瑕疵,这玉镯可算是极品了。   放在平时,一定不会有人那么细心的去看。可这是苏丰的寿宴,这手镯又是特地托五公主送来的,在场的每个人都想要开开眼界,观察的也格外的仔细。   原先还满脸开心的萧若月,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就把盒子给收了起来。   可她这做法也只是更显心虚,众人虽没有很好的观察,但总归也是看见了。有些大胆的,更是轻声的议论了起来。   “这镯子倒是真不错啊!”   此时,人群中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婉碧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粉红色服饰的少女婷婷立着,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翠绿色的女子,此时正扯着粉衣女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闹事。   婉碧认得她们,两人皆是尚书府的嫡女,为尚书秦大人与长公主瞿娉所出。翠绿色服饰的人是嫡长女秦佩心,粉色服饰的则是嫡二女秦佩书。   这秦佩书的性子同样任性,她与瞿璃不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瞿璃一看这秦佩书,顿时觉得尴尬万分,为了掩饰自己,不禁大叫道:“秦佩书,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哪都能碰见你。”   秦佩书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这次本来就是她惹事在先就更加不会松口。“这是苏将军的寿宴,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说我阴魂不散,你还不如好好检查检查你的镯子再送过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越小越好,现在被秦佩书和瞿璃一吵,原本站在外围不知情的人,也都纷纷知道了。   看着瞿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萧若月立马上前了一步拦在了瞿璃的前面,对着两人说道:“今日乃是将军寿辰,是为了庆祝一番,五公主和秦二小姐,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啊。”   见状,秦佩心也上前了拉住了嫡妹,按着萧若月的话圆了下去:“苏夫人说的是,此番寿宴,大家都是特来祝贺的,嫡妹年纪小,做事难免冲动,还望苏夫人莫怪。”   既然秦佩心都这么说了,自己的本意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自然不会再去计较。   虽然这只是一场小风波,可终是在众人的心中落了根。   夫人们回到各自的府邸是,纷纷把今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自己的夫君,现在正值争夺皇位之际。站位正确就是一步青云,若是站错了,那可就是跌入深渊。   也有人猜测,那和田玉镯上的裂缝,是在说明萧贵妃和萧若月的姐妹情裂。   可是再多的闲言碎语,都在几日后的一天,戛然而止。   这时,婉碧才意识到,原来要对付的人不只是萧若月一人。婉碧忽略了,她的身后是庞大的萧家。   ☆、22.022-定下人选   若是不能将萧若月背后的势力处理干净,那她便会像野草一般,只要等到那一阵春风,就总有破土的那一天。   萧家一日不倒,萧若月的倚靠便一日硬过一日。   可婉碧终究只是一介婢女,怎么有那个势力去推翻整个萧家,拿什么和皇族对抗。   这几日,婉碧一直想着该怎么推翻萧家,而萧若月终日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思来想去,依旧没弄明白。   这件事情这院子里,并没有谁的好处,若是说其他三位姨娘做的。辛梅和婉翠在府里好多年,如果有这份心思,何必等到现在。剩下的只有玉鸢,可是在这一场寿宴中,玉鸢压根就没有出现的,更别提下手了。   而萧若月怎么也想不到,问题就是在于始终没有出现过的玉鸢。   那日婉碧故意在萧若月面前提到玉鸢,这样就能让萧若月心甘情愿的玉鸢不去忙去其他的事情。这时,玉鸢可以提出自己也是这家中的一员为由,求苏丰让她做些什么,哪怕是看管贺礼。   最终,苏丰答应了玉鸢,让她去库房盯着,但是只要坐着就好,不用做其他的事。   玉鸢这才有机会得手,借着身体不适为由,在阴凉处等着瞿璃的出现。再把她用全部的积蓄买的玉镯跟瞿璃带着的玉镯交换,于是就有了后院的那一幕。   几日之后,婉碧在帮萧若月清点贺礼之时突然看到了瞿漠的名字。   七皇子瞿漠。   一瞬间,计划中一直空着的位置似乎终于找到了适合的人。   此时的她实在是太过弱小,朝堂之上就属太子瞿尧和三皇子瞿毅斗得最凶。要扳倒萧家,瞿毅是一定指望不上的,可她只是将军府一介婢女,根本入不了太子的眼。其他的皇子纵然眼红着皇位,要么是家中背景不殷实,要么就是有勇无谋,过于冲动。   思来想去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今日看到瞿漠的名字豁然开朗,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七皇子瞿漠虽然同样无欲无争,可这并不代表以后不会。   前世瞿漠想要放手一搏的时候,婉碧已经被关在后院,下了禁足令,一切都只是听别人说起的。   恐怕现在的瞿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争夺皇位,最终命丧黄泉。   传言中那个女人是瞿漠心中挚爱,奈何三皇子瞿毅早已觊觎了好久,夺了太子之位之后,便强娶了她。   那时候瞿漠才动了争夺皇位之心,奈何为时已晚。就算瞿漠是个百年一遇的人才,也不过是一位后起之秀,势力巩固的萧氏想要阻止他,摧毁他,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人选,接下来就是要去说服他。   可眼下又有了难题。   瞿漠终日在他的酒庄,甚少出门,如果要找他,只有去酒庄碰碰运气。可婉碧终究不是主子,不是想出府就能出去的。   思考一番之后,婉碧抬头望向往某处院子的方向看去。   或许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能帮到她。   ☆、23.023-再次送药   寿宴之后,流言蜚语已经被压了下去,没人敢在背后议论萧贵妃。   萧若月沾了萧贵妃的光,也不敢有人借着这件事议论她,可其他夫人看她的眼神都略微变了些。平时总有人来送帖子说是要请萧若月出去一同游玩,可现在却是少了大半不止。   婉碧看着萧若月终日无力,计算着送药的时间,怕她忘了特意提醒道:“奴婢看夫人最近气色不太好,是否是这天气太过炎热了,不如奴婢去厨房端碗冰镇的绿豆汤来,夫人意下如何?”   萧若月坐在那里,手指揉着太阳穴的位置。轻声的叹了口气:“不必了,我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会便可。”   “奴婢曾在一本书上见过,说是夏日暑气盛,确实容易乏。不如像大小姐那样,用药膳来补补身子吧。”   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萧若月顿时想起了府里还有苏念鱼这么一个人。以前那里总有容季打理着,丝毫不需要自己操心。如今容季离府,有些事情又不放心全部交给婉碧。   如此想来,萧若月只觉的似乎更加的累了。   “婉碧,明日可别忘了给大小姐送药。还有,大小姐的身子不好,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我在操持着难免分心,以后大小姐的药你只要记得送就好,如果没有特别奇怪的事发生,就不用每次都向我报备了。切记,万不可让人发现你。”   听着这话,婉碧心中一喜,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是,夫人。”   翌日,婉碧伺候萧若月梳洗之后就去了苏念鱼的院子里。   苏念鱼依旧是那副样子,只是婉碧看着苏念鱼,明显的发现她瘦了一些,原本就偏白的脸庞更白了一些。   木茵看见她的时候轻轻的蹙眉,随后立马迎了上去。“婉碧姑娘,今日又来给大小姐送药啊。”   看着木茵看似随意,脚步却渐快的走过来。婉碧知道,木茵明里对她笑的无害,可是却是从心眼里的防着她,不喜她。经过这几次的观察,婉碧刻意肯定。这木茵,确实是真心向着苏念鱼,并不是任何人的眼线。   可即使如此,婉碧依旧把药碗抬高了一些,示意自己确实是来送药的。“木茵姐姐猜对了,药凉了,该让大小姐喝下了。”   木茵从婉碧的手里端过药碗,一如从前一样,服侍着苏念鱼喝下。   只是这一次,药喝了一半之后,婉碧突然从木茵的手里夺了过来。   木茵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注意力都在苏念鱼的身上,只觉得手里一空,药碗就已经在了婉碧的手里。她蹙眉问道:“婉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这药熬的时间也算是久,把两碗熬成了一碗,轻轻一晃,碗壁上留下了一层药渍。她似不经意的说道:“木茵姐姐,你可知道这药是什么药?”   “婉碧姑娘这可真是说笑了。”木茵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了,按照她的话回答道,“这药是大夫人给的,自然是好药。”   ☆、24.024-谈条件   好药?   婉碧轻笑,这可真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好答案!   “真是可怜了大小姐,喝了那么多的药,也没见好。”婉碧看着木茵说道,随即侧头看着苏念鱼,眼中含笑,“或许,是大小姐,不愿意好。”   “放肆!”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见婉碧再次提起苏念鱼装病,木茵不禁喊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纵然大小姐病着,你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   婉碧并不恼,她知道木茵只是害怕因这一句话,把苏念鱼推向深渊而已。婉碧举起手,慢慢的倾斜,药碗里的药一点点的落了下来。“这药,大小姐从来都没有想过不喝吗?”   “不知大小姐,可否有想过这样做太累了。你应该知道,这药对你的身体其实并不好。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我是大夫人那里的人。你担心,这是大夫人的阴谋,是为了试探你。”   “我能理解,可是,偶尔你也该清醒的相信一次,不是吗?”   自始至终,婉碧都只看着那恰好能连了一条线的汤药。直到药碗见了空,婉碧才收起了碗看着苏念鱼。“大小姐,奴婢,在此等你的答案。”   木茵的心里越来越慌乱,正要开口之际,手臂仿佛被人抓住了,她低头一看,却一惊。   抓住她的手的人,是苏念鱼。   苏念鱼的脸上再也不是当初婉碧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病态白的脸上,审视的眼神,以及若隐若现的聪慧。   从这一刻开始,婉碧知道,她已经赢了大半,苏念鱼动摇了。   “你可知道,你是婢,而我是主子。”   婉碧看着苏念鱼,嘴角带笑。   “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你刚刚在我面前,自称的是‘我’,而不是‘奴婢’。”   “我知道。”   听完她的回答,苏念鱼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她都知道,可是她却故意这么做。如果自己是真的痴,那么就算她不自称奴婢,也没有人管着她。如果自己是装的痴,除非自己先承认,不然有什么理由去教训她。   “你果然,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人。”苏念鱼说道,“可往往这样的人,不会让别人摆布,你不妨挑明的说出你的条件,好让我考虑究竟值不值得。”   虽然苏念鱼是承认了她的痴是假,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受婉碧的摆布。如今她待在这里,如同一只困兽。就算与婉碧谈不拢出现了分歧,她也不会介意来一个鱼死网破。   所以,接下去的条件还是得好好的谈,不然只能前功尽弃。   原先婉碧不过是想要试试苏念鱼罢了,现在也只是想要依靠着她作为借口,离开苏府去一趟瞿漠的酒庄。至于其他的事,她还真没想过。   这条件对于苏念鱼来说,真的不难。   “我只想要让你出府,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这下苏念鱼算是彻底的怔住了,她可不相信婉碧费劲千辛万苦来试探自己,只是为了要让自己出府。   ☆、25.025-达成协议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样做对于婉碧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真的,只要那么简单?”   婉碧知道苏念鱼不会轻易的相信,耐心的再次点头说道:“是,就那么简单。”   这个结果超出苏念鱼的意料,原本以为她费尽心思,想要的绝对不止这些。苏念鱼犹豫了,她开始猜测,婉碧究竟是真的太容易满足,还是她不过是想要先骗取信任,然后再来一招狮子大开口。   对于苏念鱼长久的沉默,婉碧也不催促,只是在一盘静静的站着等待她的答案。良久,她抬头看看太阳,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大小姐若还不准备下决定,大夫人该起疑心了。”   如此想来,婉碧来的时间确实也已经久了。她毕竟是新晋的大丫鬟,按照萧若月的性格,出了容季,她谁都不会完全相信。   这个道理,她们都懂。   最终苏念鱼还是决定放手一搏答应了婉碧的要求。   院子里,两人相视而笑,身边一丫鬟站立着看着她们。在这一刻谁都不会想到,三人的命运已经紧紧相连。   一个小小的交易,成了往后的成全与付出生命的守护。   夜晚,更深露重。西苑传来一阵尖叫声,随即大夫人的房门前有一人脚步匆匆。   婉碧急匆匆的敲响了萧若月的房门,禀报道:“夫人,你快起来看看吧,有家丁来报,说二小姐那里出事了。”   紧接着,婉碧听到衣料窸窣的声音。房门打开,是萧若月一脸的心急。“你说什么,二小姐那里怎么了?”   如果说大小姐苏念鱼是萧若月的心头刺,那么二小姐苏南溪就是她的心头肉。   “来人说,二小姐在院子里受了惊吓,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过来,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话音刚落,萧若月便急急的走向了门外。身后的婉碧嘴上扯起一丝笑容,随即去了大夫人房里拿上了一件披风就追了上去。   等萧若月赶到之时,二姨娘辛梅与三姨娘婉翠都已经在了,两人皆是站在外围。不仅是她们俩,苏丰也赶到了,此时正在询问着坐在床上的苏南溪。   此时的苏南溪双腿曲着坐在床头,双手紧紧的扯着身上的被子,头埋的低低的,隐约看到她紧闭的眼睛与轻颤的睫毛。   这一看,可怕萧若月给心疼坏了,三步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平时的小病小闹萧若月都心疼的不行,更何况这一次看起来情况确实不太妙。萧若月坐在床边,手一直举着迟迟没有落下,生怕碰坏了她。   似乎是因为看到母亲来了,苏南溪才稍微平静一些。她抬头看着萧若月,满脸的泪水,声音也有些颤抖:“母亲……”   如果说刚刚只是担心,那么现在她的心就是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心疼的帮苏南溪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溪儿,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提起刚刚发生的事,苏南溪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恐惧,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26.026-白影   见苏南溪一副委屈害怕的样子,萧若月也不忍心再问下去,只能等她的心情先平静下来。   整夜里,萧若月都陪着苏南溪,不敢离开半步,就怕苏南溪突然醒过来。   玉鸢随后过来,苏丰看着她有身孕让她先回去了。其他两位姨娘也陪到后半夜,因睡意来袭,同样先回去了。苏丰因第二天还要上朝,也先去休息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躺在床上的苏南溪以及萧若月。   婉碧轻轻的把门带上,站在屋外准备守夜,她的身边还有苏南溪的丫鬟眉安。   忽的一下,仿佛有一个白影闪过,往屋外跑去。眉安吓了一跳,可是夜深人静,也实在是看不清什么。背脊一凉,她往婉碧的身边走了一步,顺手抱着自己的胳膊,问道:“婉碧,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婉碧自然是看见了,不过她自然是不会告诉眉安的。她转头看着眉安说道:“没有啊,眉安可是看见了什么了?”   听着她说没看见,眉安的心里夹杂了一丝不安,晚风吹过,手臂上起了一层疙瘩,脊背感觉更加的僵了。“没、什么都没有。”   整夜里,那里白影都没有再次出现过,婉碧自然知道那个白影是谁,所以也并不担心。可眉安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那一瞬,可毕竟夜太安静,总是容易遐想。白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越想越害怕。   眉安从来都没有觉得夜那么漫长,幸好夏日白天长些,院子里有些朦胧亮的时候,眉安已经静下心来了。   房间里,萧若月也守了整整一夜,不自觉的就在床榻上睡着了。   翌日,苏南溪幽幽的醒来,看见萧若月在床边睡着,便推了推她。见萧若月转醒了,才开口说道:“娘亲,你怎么睡在这?小心染上风寒。”   萧若月迷迷糊糊的醒来,听见苏南溪的声音瞬间清醒了大半。不理会她的问题,先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无恙之后才说道:“溪儿,你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南溪摇了摇头,似是昨天的恐惧仍在,她没有说话。   看她这样,萧若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及昨天的事,问道:“溪儿,既然起来了,不如陪着母亲一起用早膳吧。”   这时听到动静的婉碧与眉安,都端着盆子进来了。   两人洗漱一番,早膳也准备好了。婉碧和眉安分别在两人身后布菜,可饭桌上的气氛实在古怪。萧若月时不时的说些话,可苏南溪一直沉默着,偶尔动动筷子吃些东西。   按照这样的状况来看,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萧若月只好准备离开。可苏南溪好像突然有了精神一边,开口道:“母亲……”   听见苏南溪叫自己,萧若月别提多高兴了,转头走近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母亲,昨天……”苏南溪看着萧若月,她眼神闪烁,手不自觉的握着,“昨天晚上,女儿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是迷迷糊糊间感觉耳边有清风,吹得有些冷。女儿以为是窗子没关实,睁眼一看,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27.027-惊梦   说到这里,苏南溪的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泪水,她确实是被吓坏了。   听见苏南溪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眉安顿时想起了昨天守夜时看见的那个白影,立即说道:“夫人,奴婢昨日守夜时也……”   还没说完,就被萧若月狠狠一瞪,剩下的话,她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溪儿,你只是做噩梦了,这里没有什么穿着白衣的女子,母亲会保护你的,知道吗?”萧若月说着。   苏南溪看着她,木滞的点了点头。   把苏南溪送到房间里之后,萧若月也准备回去了,经过眉安的身边时,轻声的说道:“你跟我出来。”   从刚刚开始,眉安就知道萧若月绝对会单独问自己一些话。   门外,萧若月站在眉安的面前问道:“你刚刚的意思是,你昨天守夜时也看见了那个白影?”   “是的,夫人。昨日和婉碧一起守夜之时看到了那个白影,当时婉碧说没看到,奴婢还以为是错觉。”   一听是昨天和婉碧一起守夜时看见的,萧若月转过身去问身后的婉碧:“婉碧,你当真没看到?”   “回夫人,当时天太黑了,奴婢真的没有看见。”   一个说看见了,一个说没看见。即使是这样,萧若月也依然是信眉安多一些,毕竟苏南溪说的和眉安说的一样。只是可惜,如果当时婉碧也看见了,就能找侍卫来一探究竟。   纵然是这样,萧若月也一定要抓到那个女人!   之后的几天,苏南溪的院外加上了把手,侍卫巡逻也比平时勤了很多。经过几天的巡逻下来,终于抓到了贼人!   那是一个泥泞的夜晚,下了两天的雨直到傍晚才止住。坑坑洼洼的地上积起了好多个小水潭,远处传来踩水的声音,侍卫们面面相觑,快步往声源处小跑去。   婉碧正要侍奉萧若月睡下之际,品巧跑了进来,跪在了地上,“夫人,西苑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了那个作怪的贼人。”   这个消息对于萧若月来说再好不过了,一天抓不到人她就一天吃不下饭。这几日夜不能寐的,着实累人。此时听到消息,开心的站了起来,让婉碧帮她再次挽妆。   到了西苑时,只见一个散着头发,全身白衣的女子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衣服沾了水,有些微湿,小腿的裙摆处还有一些溅起的泥泞。   萧若月蹙着眉,小心的走到了白衣女子的前面。   乍一看,女子的头发都挡在前面,隐约露出来的皮肤雪白,散落下来的头发有几丝落在石桌上,被雨水沾湿。仔细一看,此人的五官有些眼熟。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她,略微的抬起了头。这下萧若月算是完全的看清楚了她的样貌。   “苏念鱼,怎么会是你!”萧若月后退了一步,满脸的惊讶,她看了一眼苏念鱼的打扮,确认了她就是苏南溪所说的那个女人。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扫视众人,厉声问道,“跟着大小姐的丫鬟呢,怎么没见到人影?”   ☆、28.028-夫妻吵架   “小姐,小姐……”这时,院外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喊声。下一刻,一名穿着丫鬟装束的女子跑了进来,看见坐在石凳上的苏念鱼之后连忙跑了过去。走近之后注意到萧若月在边上,立马跪了下来,“夫人……”   萧若月看着跪在地上的木茵,心里气急,却依然要保持着自己当家主母的风范。“大小姐身体不好,怎能让她这样出来。今日雨水重,受了凉你担待得起吗!”   被她这么一说,木茵的头更低了,开口解释道:“夫人,不是奴婢不看着大小姐,实在是最近大小姐有些反常,总是喜欢到处乱跑。今日奴婢只是出去端了个菜,再回头大小姐就不见了。”   “小小奴婢,照顾大小姐不力,还在这里找借口。来人啊,给我掌嘴!”   话落,顿时有婆子上来想要架住木茵。木茵慌了神,一边喊着饶命,一边挣扎着。   而在这时,苏丰听说了事情的始末,也来到了西苑里。他所见的石桌边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另一边站着他的妻子萧若月。木茵跪在一边,被婆子拉扯着,不停的求饶。   见到苏丰之后,院子里的所有人,除了痴傻的苏念鱼都纷纷行礼。   “这是在干什么?”   萧若月行礼之后就直起了身回答道:“老爷,木茵照顾大小姐不周,又到处狡辩为自己脱罪理应受到惩罚。”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木茵,又看了一眼一直坐着从未换过姿势的苏念鱼,苏丰心里一阵闷。这个女儿和前夫人是长得越来越像了,可虞倚兰是个聪明的女人,而她……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就为了这点小事,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吗?”苏丰说道,“木茵,把大小姐带回去好生伺候着,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就唯你是问。”   跪在地上的木茵仿佛是得到了赦免令一般,连忙应着起身,准备把苏念鱼给带回去。   萧若月一看这事似乎就要这么过去了,心里自然之道苏丰是看在前夫人的份上,可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最直白的挑衅。况且苏念鱼吓苏南溪在先,她怎能放过她?   “慢着!”萧若月说道,看着木茵扶着苏念鱼停下来之后,才对苏丰说道,“老爷,这件事可不能这么结束了,溪儿那日被吓得模样,你也见着了。虽然今日她在屋子里休息,但也要给一个说法才是!”   这番话,可谓是生生的在和自己作对。苏丰转头,心情并不好,也没有留太多的情念。“说法,什么说法?念鱼是溪儿的姐姐,都是一家人,难道非要弄得鸡犬不宁才好吗?”   萧若月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周围侍卫服从都站了满满一院子,可苏丰的话离,满满的都是对自己的做法表达着不满,让她一时间感觉脸面尽失。   一个全心全意的护着苏念鱼,一个又是全心全意的护着苏南溪。   一时间,两人争执不下。   ☆、29.029-西郊庄子   最终,两人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苏念鱼由木茵带着回了自己的院子,好好的照顾着。受到惊讶的苏南溪自始至终都不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的院子里很吵,可是萧若月不让自己出去一看究竟。萧若月告诉她,那个晚上的一切都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那都不是真的。   回到房里,萧若月还在生气着,把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扫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屋子里除了生气的萧若月,还有站在一盘静静看着的婉碧。等萧若月的气撒的差不多了,婉碧才开口道:“夫人其实不用跟老爷置气的。”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火气被婉碧提着又升了起来,她转头看着婉碧,嘲讽道:“我也不想跟他置气,难道非要忍到苏念鱼爬到我头上来,才能发作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夫人在众多人面前应该给足老爷面子,往后才能有商量的余地啊。”   话落,萧若月有些疑惑,挑眉让她继续说。   “大夫人是一家之主,自然是后院里最大的。夫人爱女心切,若是真的害怕大小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不如把她送出府去。”   这虽然是一个好方法,不过这个法子,萧若月也不是没有试过。一提出来,就会被苏丰给驳回。   婉碧知道她在考虑什么,再次提醒道:“夫人,这天气炎热,对大小姐的病不见得有益,万一再发病,再次二小姐房里,可就糟糕了。”   虽然婉碧好似只是担心苏南溪,但是她说的话却可以想到更深的地方。婉碧不相信按照萧若月的才智,还想不到法子。   果然,经她这么一提,萧若月豁然开朗。笑道:“婉碧,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左右手啊。”   婉碧见已经达成了目的,便又回到了做丫鬟该有的姿态。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低头浅笑,“夫人过奖了。”   第二日,到苏丰回来,萧若月捧着一份桂花糕去了苏丰的房里。   又是送点心,又是按肩膀的。苏丰打趣道:“夫人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又看上哪匹缎子了?”   “难道在老爷眼里,妾身只有看上了缎子才会过来?”萧若月知道苏丰是在说笑,聊了几句玩笑话便接入了正题,“老爷,其实此次妾身来,是想要和老爷商量昨日晚上之事。”   苏丰一听关于昨天晚上,顿时就想到了昨日的不欢而散。   见他的脸色有些沉下来,萧若月立即说道:“老爷误会了,妾身并不是想要惩罚谁。只是妾身昨晚思考了一夜,大小姐的病一直很安静,近几日不知怎么就突然严重了起来,妾身猜想许是这天气太热了,又或者是大小姐待腻了自己的院子,想要换个环境呢。”   “那你的意思是……”   萧若月一听,便是有些希望的,连忙接下去说:“这西郊不是有一处庄子吗,那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养病了。而且那里终年有人打扫,住进去也不会显得冒昧。此时住进去,再过一段时日丹桂飘香,许是对大小姐的病有好处。”   ☆、30.030-成功离府   这么听来,好像也不错。   苏丰略微思考了一番,她说的对,苏念鱼的病常年不好,最近又有加重的趋势,或许真的是闷着了。换个环境,没准对她的病有好处。   考虑到这一次,苏念鱼是真的有些过了,苏丰想了想,便应允了她的建议。   听到结果之后,萧若月简直欣喜若狂,终于可以把这根眼中钉丢到府外去了。即使内心再高兴,表面上也依旧是一副温婉的样子,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为了把苏念鱼送到庄子里住,苏丰特意找人把庄子打扫了一番,东西也准备齐全。安排好一切之后,苏念鱼由木茵带领着准备去西郊梅庄。   府外,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萧若月的心里高兴得很。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婉碧和苏念鱼联手设下的局。   接下来,只要等到送药时间一到,就可以乘机出去了。   一个痴傻的大小姐离开,对于将军府中的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每个人都忙着自己手中的事务,婉碧看日子一到,和萧若月报备过之后便去厨房拿药了。可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婉翠。   此时的婉翠正准备为自己的女儿拿一些糕点,看到婉碧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婉碧见到婉翠也是一怔,随即行礼,“三姨娘。”   厨房里的人并不少,婉碧轻轻的点头,拿着糕点就出去了。婉碧拿着自己要的东西,也跟着出去。如她预料中的一样,婉翠在门外等着她。   她跟婉翠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说话的次数就更少了。此时婉翠屏退了左右,让婉碧走在边上,说是要叙旧情。   可婉碧多了解她啊,她从来就不是多事的人,屏退左右的叙旧更加不可能。果然,婉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要和大夫人作对吗?”   婉碧知道她已经看出来了,也不想再隐瞒。“是。”   听到这个答案,婉翠没有太过惊讶,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好心的提醒道:“大夫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婉翠姐姐,我必须这么做。”   这一次,婉碧没有叫她三姨娘,而是用了以前的称谓,她喊她姐姐。   两人无言,一直到婉碧准备走时,婉翠才开口。   “容季……”婉翠只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婉碧便停下了脚步。容季的住所,以及大夫人身边的另一个人,一直都是婉碧心中的疑问。只听婉翠继续说道,“容季在郊外的一处小木屋里。”   只是顿了片刻,婉碧再次向前走去。   原本就已经猜到了安排容季的绝对不是丫鬟,也不可能是萧若月亲手做的,可她却忘了还有一个婉翠。她也是从大夫人房里出来的,说到底也得受命于萧若月。   婉翠完全有身份出入将军府,也有那个能力去收买哑巴夫妇。在萧若月的身边那么多年,即使是成了姨娘也没有和萧若月争宠,这样的人才是萧若月真正放心的人。   ☆、31.031-酒庄   不过这一次倒是提醒了婉碧。   容季在西郊的小木屋中,而苏念鱼此时去的是西郊的梅园。两处地方虽然不近,可是如果要按送药来说,确实是容季方便的多。   此时离容季被打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萧若月给她找的大夫一定是所能找到的最好的一个。此时就算没有完全好,站立行走应该不成问题了。   或许还能再以苏念鱼为借口出府几次,等时间一长,萧若月反应过来,容季又完全康复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理由出府了。   毕竟容季,才是萧若月最信任的人。   婉碧还是谨慎的去了一趟梅庄,然后再去了瞿漠的酒庄。   酒庄外,高高的院墙把整个酒庄都围了起来,门口站着两个侍卫,门口还有一辆马车,还有几名仆从在往马车上搬着酒坛。   婉碧等着马车离开了之后才走了过去,一靠近酒庄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什么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婉碧面不改色的说道:“我来找五皇子,还望侍卫大哥进去通报。”   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婉碧是有备而来,也不好直接赶人。“进去通报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们你是谁,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此次前来,婉碧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合适的身份去见瞿漠。如果说自己是苏府等到婢女,那么势必会扯上苏家,到时候就算婉碧撇清了关系,瞿漠也依然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她是苏家人。   “你们只要说有一名女子求见五皇子便可。”婉碧说道。虽然这个答案并不是侍卫所希望听到的,但是别人不愿意多说,他们也不好多问。其中一个示意另一名看着,自己大步的往酒庄跑去。   “慢着!”侍卫刚跑出两步,婉碧再次开口道。   侍卫闻言停下了脚步看着婉碧,蹙着的眉头彰显着他的不满。“又有何事?”   “如果五皇子不愿意见我,那烦请大哥告诉他。纵然酒庄里是五皇子的天下,但酒庄终究是在天子脚下。围墙再高,也挡不住世俗的污秽。”   这句话,侍卫并没有听的太明白,只是疑惑的看着婉碧一眼就跑进去了。   门外,婉碧从刚刚开始,站姿与站立的位置都没有发生过变化。看着她一脸的冷然,另一名留下的侍卫纵然想找人聊几句,也只能悻悻的走远。   片刻之后,进去通报的侍卫从酒庄里跑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名有些上年纪的老人。   侍卫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站在了门边,如果婉碧刚来那时候的姿势。   老人一边走近,一边打量着婉碧。略微看了两眼之后说道:“姑娘,五皇子答应了让您进庄子里。但你也说了,这酒庄是五皇子的天下,姑娘的言行可要好好的衡量才是。”   说完,便转身朝着酒庄里走去,也不管婉碧是否跟了上来。   站在他身后的婉碧在老人转身之后,也不免多看了两眼。老人的背略微的有些佝偻,衣着虽不华丽,但材质不差。   ☆、32.032-宁灵芝   从表面看来,倒像是这个酒庄的管事。   进酒庄之后,婉碧并没有左右乱看。刚刚也听到了老人说的话,这酒庄是五皇子的天下,言行要好好的衡量!   纵然没有左右的观看,单凭往前直走就能感觉到这庄子的宽广无际了。再走几步,隐约可以闻到略微的酒香。五皇子府上已经有几株等不及的桂花竞相开放,花香混着酒香,好闻极了。   老人把婉碧到了一座屋子前,敲了敲房门,说道:“五皇子,庄子外求见的姑娘已经带到了。”   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她进来。”   婉碧能听得出来,这确实是瞿漠的声音。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老人这才轻轻的推开门,说了一声请。   在他推开房门之际,婉碧注意到了他的手。如果说这人是这庄子上的管家,那么这手就有些过分的粗糙和干燥了。可她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前走去。   踏进房内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一股清香,没有点燃的香那么的浓烈,也没有自然香来的那么清淡。婉碧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   里面的房间隐约传来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往里面走看见的是两人坐在棋盘边。瞿漠面对着她,手中执的是黑子。另一个人是背对着婉碧的,从装束来看应该是一名女子,而且身份还不低。   没有瞿漠的允许,婉碧也不敢擅自上前,就在一旁站着。   等到这盘棋局最后一子落定,瞿漠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灵芝,你这棋艺虽是进步了,可是我胜在技高一筹。”   从婉碧角度看到的,只是女子的肩膀微微垮了一些,头轻轻的歪着,显得有些可爱。“漠哥哥,你怎么又不让着我,害我输的这么惨。”   瞿漠只是一笑,突然抬头看着婉碧,可是说的话却是对着眼前的女子。“灵芝,漠哥哥来客人了,今日的棋局就到这吧。”   听他这么说,女子似乎才意识到身后有人。连忙站起身,转头看了一眼婉碧,微微行礼,“灵芝不知身后有人,还望姑娘莫怪。”   此时,婉碧才算是看清了女子的面貌。对于她,婉碧有些听闻,并没有刻意的结识,只是在一些宴会上无意间的看到过。   她是宁国侯府的嫡女,宁灵芝。巴掌大的小脸,洁白无瑕的皮肤。一双杏眸好似会说话一般。如同一般的嫡女,她生来便是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却没有养成像瞿璃那副骄纵的模样,反而谦谦有礼。外人对于她的评价,都很好。   而婉碧第一次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前世的传言。传言中,瞿漠因红颜争夺皇位,终命丧黄泉,而那位红颜,就是宁灵芝。   婉碧也同样回礼,并没有说话。   宁灵芝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刚刚瞿漠话中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她自然也不好多待。   “漠哥哥,今日的棋还未结束,只是漠哥哥有客,灵芝便不好多叨唠。还望漠哥哥下次还能与灵芝一起下棋,多教灵芝一些棋艺才好。”   ☆、33.033-局势   直到宁灵芝离开了之后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瞿漠在等着她说话,而婉碧则是在打量着瞿漠。外界对于他的描述往往是一句诗词,那便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时一见,果然如此。   片刻之后,瞿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便说道:“怎的是你来找我,却成了你在等我说话。”   “五皇子,可还记得奴婢?”   没有停顿,瞿漠几乎是脱口而出。“记得。”   从一开始和宁灵芝下棋的时候,瞿漠见到婉碧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来了。只是他故意把婉碧放在一边,想要看看她的耐心。意外的,她的耐心比他想的要好得多。倒是他,堂堂一个五皇子,竟然有些坐不住了。   真是奇怪。   “五皇子说记得,这虽是奴婢之幸,但请五皇子忘记奴婢的身份。”   闻言,瞿漠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为何?”   “因为奴婢此次前来,和苏家并没有丝毫的关系。”   瞿漠挑眉,算是暂时应允了。“那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奴婢想找五皇子合作。”婉碧说道。似乎听到合作这个词,瞿漠显得很意外。不过他并没有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奴婢猜想,五皇子终日待在酒庄里,是不喜皇上管制的这天下。”   听到她的话,瞿漠突然严肃了下来。略带威胁的说道:“你可知道,就冲你最后一句话,本皇子就能把你抓到大理寺去。”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婉碧就能有所动容。可是他猜错了,婉碧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婉碧自然不会害怕,这一世本身就是一次把性命都压上去的赌局。她已无路可退,若是像前世一般,她又何苦再活一世?   “五皇子说的,奴婢都懂,只是五皇子可要考虑清楚才是。五皇子虽不问世事,但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有些事旁观者看得最清楚,三皇子也喜欢宁大小姐,五皇子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好似所有事情都被婉碧知晓一般,瞿漠突然觉得面对婉碧,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或许直接听听她究竟要做些什么,要来的干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婉碧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继续说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朝堂之上,斗得最凶的便是太子和三皇子。两人的身份,虽然看起来太子更胜一筹,可是太子终究过于爱民,有些事情不够果断。他的手腕,可比不上三皇子。”   “最后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太子胜,一个是三皇子胜。若是太子胜,固然是好事,若是三皇子胜……按照他的性子,便会像如今的皇上一般,以暴治国。而且,他看上的东西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到时候宁大小姐……”   不用说的太明白,瞿漠也知道婉碧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按照瞿毅的性格,到时候就算宁灵芝不愿意,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得到手,哪怕玉碎。   ☆、34.034-扳倒萧家   “说吧,你究竟想怎么做。”   婉碧的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我可以助你夺得皇位。”   皇位,人人都想要得到。可是那个位置始终太高,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个位置,瞿漠一直报以不屑的态度,可现在居然要他主动去争抢。   他犹豫了。   宁灵芝对于他来说固然重要,可那些不过是婉碧的假设。皇位之争,太子与三皇子输赢各半,此时下结论,未免太早了一些。   突然要一个视皇位如空物的人去争夺皇位,自然是不易的。婉碧也没打算在今日得到瞿漠的应允,如同对付苏念鱼一般,今日多半只是为了提议试探。至于是否答应,婉碧会给他足够的时间考虑。   毕竟夺嫡非同儿戏,瞿漠若是心志不坚,中途想要放弃,那可是成了未来新皇的眼中钉。他是皇室,新皇或许会念手足之情不去计较。可婉碧不一样,她作为一切的怂恿者,身份又卑微,是新皇用于震慑人心,杀鸡儆猴最好的人选。   “虽然奴婢让五皇子忘了奴婢的身份,但是奴婢毕竟还在将军夫人身边伺候着,出来久了,难免不成体统。五皇子大可慢慢考虑,下次出府时,奴婢会过来问五皇子要一个答案。”   瞿漠看着婉碧,突然问道:“不顾性命,冒险做这么危险的事。可否问一下,你的目的是什么?”   婉碧并没有隐瞒,直言不讳,“扳倒萧家,便是我的目的。”   小小婢女,妄图扳倒萧家那么大一个家族,且不说宫里正得宠的萧贵妃,光是一些旁系都不能她能够动摇的,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妄想。不过瞿漠并不那么认为,他甚至觉得婉碧有这个能力,只要有人能弥补她身份低微这个缺点足矣。   思考无果之后,瞿漠也不再纠结于非要在这个时候得出答案了。“既然你说要走,那便让带你进来的那名管事送你出去吧。”   闻言,婉碧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行礼之后便准备退出去。   此时瞿漠也注意到了她的笑容,问道:“你那笑是什么意思,是否是看不起本皇子?”   “五皇子误会了,奴婢并没有那个意思。”听见瞿漠的声音,婉碧又转过身来回答,“奴婢还以为那人只是一般的仆从,既然五皇子说他是管事,那他就是管事。”   瞿漠一听,似是来了兴致,“何以见得?”   “五皇子一定想让奴婢以为他真的是管事,他的衣服不起眼,可是材质用的却是中上等的衣料。以及他在酒庄外说的那番话,如果不是得到五皇子的提点,他断不会这么说。从这两点看来,他是管事没错。可是就在刚刚进门的时候,奴婢无意间看见了他的手。”   “他的手可比一般管事的手要来的粗糙和干燥。所以奴婢断定,他并不是管事,”婉碧说道,“若有什么地方说错,还望五皇子见谅。”   ☆、35.035-来访   最终,瞿漠也没多说什么。   婉碧由所谓的管事带着离开了酒庄,在经过花园的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见到来人之后,婉碧由他的衣着来看,身份定是不一般。加上管事也刻意的往边上挪了一步,更加证实了婉碧的猜想。   在经过两人身边时,来人也并没有驻足,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   婉碧也并没有想去探究她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少说多做永远都是最好的生存法则。   回到苏府的时候萧若月并没有问些什么,毕竟她也知道一来一回的时间要多久,但是这样一来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这件事再次交给容季去办。   在容季接手这件事之前,婉碧一定要得到瞿漠的答案才是。若是瞿漠拒绝了,她也好另寻他人。   原本婉碧计划着下一次给苏念鱼送药时再去一次酒庄,可没想到瞿漠直接找上了门来。   听到仆从来报,说是五皇子来苏府的时候,婉碧是讶异的。原本说好了她会去找他要答案,可如今他直接找上了门。她并不确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也许他只想快些告诉婉碧答案,也许他这一次来,只是为了揭穿婉碧!   只是近日边境再次来了急报,苏丰等大臣都去了宫里。苏丰没有在府上,瞿漠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想要揭穿婉碧,为何偏偏会是今天。   去除这个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他要给出他的答案,可瞿漠堂堂一个皇子,又对皇位嗤之以鼻,何必那么着急。   一时间,婉碧也猜不准他的心思。   听到府中来客,萧若月眉间说不出的烦恼。她今日身体不适,可瞿漠毕竟是皇族,小小苏府根本得罪不起。   无奈之下,只好由婉碧搀扶着去了偏厅。   偏厅内,瞿漠此时正坐在位置上品着茶,见萧若月来了之后,站起身来说道:“苏夫人。”   “五皇子来的不巧,老爷今日正好进宫去了,一时半刻可能回不来。”   瞿漠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是我叨唠了,看着庄里有几坛新酿的桂花酒,就忍不住想给苏将军送过来,却忘了近日边境急报一事,还望苏夫人莫怪。”   萧若月一听,看了一眼边上,那里确实放着几坛子的酒。“五皇子言重了,五皇子能来苏府,是苏府的荣幸。”   瞿漠今日前来真正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做客,送酒也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萧若月身后的婉碧。可奈何从她们进屋开始,婉碧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这种感觉让瞿漠莫名的……不爽。   既然苏丰不在府上,并且暂时回不来,那么瞿漠自然不会多待。对萧若月告辞。“今日见苏夫人身体似是有些不适,苏将军也不在府上,那我改日再来访。这府上也不是来了一两回了,苏夫人若是身体不适,便好好休息吧。”   五皇子本来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子,听他这么说,萧若月自然乐得自在。   ☆、36.036-夺嫡之心   不过纵然是这样,礼数还是要的。萧若月侧头对着身后的婉碧说道:“婉碧,去送送五皇子。”   “是。”婉碧应着,退了两步对着瞿漠说道:“五皇子请。”   这本来就是瞿漠所要的结果,自然不会客气,先婉碧一步走了出去。   苏府小径,婉碧走在前面带路,瞿漠在身后跟着,两人皆是不说话。良久,依然是瞿漠先开的口,“本皇子考虑过了,你的提议,我接受。”   “五皇子可否告诉奴婢,为何会突然想通了,并且亲自来到苏府。奴婢记得自己曾说过,奴婢会去酒庄找五皇子的。”   她会问原因,瞿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一个皇子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夺嫡,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可是这其中的原因,他要怎么开口。   就在昨日,宁灵芝满脸悲戚的跑来,说宁国侯准备把她嫁给三皇子为妃。虽是许了正妃的位置,要是以后三皇子登基为帝,她就是这大渠的皇后。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依然不想要答应,所以她跑去找瞿漠,让他帮自己想想办法。   瞿漠无言,他虽然从来不问朝堂之事,但是瞿毅的性格正如婉碧所言。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哪怕玉碎。而他的性格与皇帝太相似,从来不愿多说一句废话,把宁灵芝托付给这样的人,他实在是不放心。   宁灵芝,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可他在面对瞿毅之时,也确实是无力。   似乎是看瞿漠无话可说,宁灵芝沉默了良久,突然说道:“漠哥哥,不如你娶我吧,灵芝愿意嫁给漠哥哥为妻,哪怕不是正妃之位也可以,只要是漠哥哥你……”   那一瞬间,瞿漠怔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宁灵芝抱的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且不说她一个宁国侯府的嫡长女愿意给五皇子坐妾,就连他都不会同意。对于男女婚嫁只是,他一直以为最起码的要两情相悦才行。虽然他和宁灵芝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可他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他只是把她当做妹妹,仅此而已。   他对于宁灵芝,没有爱情。既然不能给她幸福,又何苦误了她的终生。   想了一夜,他也没有想出什么方法来。忽然想起了婉碧说的话,也许真的可以一试,然后再为宁灵芝另觅良人。   可关于这些,瞿漠并不打算对婉碧说。   “理由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对这个皇位本皇子有兴趣便好。”   婉碧不笨,可以听出瞿漠并不打算说出理由,她自然也不会去多问。不过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恐怕终究还是躲不过那一场红颜劫吧。   确认了瞿漠的心迹之后,婉碧也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了。只是现在她的敌人再也不只是萧若月了,而是整个萧家,甚至是太子。   未来,注定不会太安宁了。   把瞿漠送走了之后,婉碧才折回来。闻着满院的花香,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无论未来的路有多难,第一步跨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后退的道理。   希望瞿漠,也能有这样的觉悟。   ☆、37.037-谋士   花香虽能安抚人心,可是人心到底是过于贪婪,也过于脆弱。   此时的玉鸢正在房间里踱步,她的身边依然有萧若月的眼线安兰在,这让她很是不舒服。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若是再孩子出生时,萧若月想起了曾经有一个田树的存在,要让孩子滴血认亲,到时候免不了会被发现。   最让她担心的人,不是安兰,也不是萧若月,而是婉碧。   从她还没成为这个四姨娘开始,婉碧就能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存在,并能助她躲过这一劫。如今已经四个多月过去了,她对于婉碧的了解依然是一知半解,仿佛她就站在眼前,却又像是蒙了一层面纱,让人捉摸不透。   婉碧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苏丰的,又帮她躲过了那么多的暗箭。可是,婉碧从来都没有让她做些什么,哪怕是递一句话,稍一封信。这让她越发的不安,正如第一次和婉碧交锋时那样。   她与她无亲无故,她又何必这样帮她。   玉鸢一人在房间里,越想越焦灼,越想越害怕,奈何无人诉讼。   自从和瞿漠达成同一战线以来,婉碧也曾去过几次酒庄,每次都只是让瞿漠按兵不动,在背后看着太子和三皇子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只需在背后做一个渔翁便可。   瞿漠对于婉碧似乎还有些戒心,他问道:“你要扳倒萧家,不觉得找太子更来得方便吗。毕竟太子多年在朝,已经攒集了些人脉,而你跟着我却是要从头来过。”   此时的婉碧已经不像第一次来得时候一样了,她坐在瞿漠的对面,巧笑嫣然。“帮助太子是一个好办法,但是首先需要他接受才是。太子为人太过正直,若不是三皇子威胁到了他的位置,他也不屑于争斗。况且,若是在他那里失败,可不是打退堂鼓那么简单了。”   听了她的回答,瞿漠忽然想笑,自己似乎是她的无奈之选。   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婉碧起身准备离开。“我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你也不需要去苏府找我,若有事我自然会托人找你。”   瞿漠听着,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不如,我把你从苏府带回来吧,这里是我的地方,没人敢议论你,你就好好的当我的谋士即可。我这的待遇可不会比苏府差,你意下如何?”   对于他的提议,婉碧想也没想就准备拒绝。她还要待在苏府里,给萧若月添堵。她要亲手撕开萧若月的真面目,亲眼看见她落魄的样子!   “五皇子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这苏府还是要回去的。”   她不这么做总有她自己的意思,瞿漠也不好强求,只是以后他们会经常待在一起,婉碧总是自称奴婢,他也觉得有些别扭。“你说过的要我忘记你的苏府婢女的身份,以后你就是我的谋士,不需要再自称奴婢了。”   婉碧略微思考一番,轻声说道:“谢过五皇子的好意,这天色不早了,婉碧先行告退。”   ☆、38.038-只是朋友   只是在婉碧准备出去的时候,迎面的撞上了一个人。婉碧低呼了一声,本能的低下了头。   听见声音之后,瞿漠大步的跑了出来。看见婉碧正低着头,她的身前站着一名男子。瞿漠蹙眉,“阿翰!”   原本还看着婉碧的瞿翰听见瞿漠的声音顿时转过头来,刚刚还不满的脸上顿时一脸笑意,唤了声:“五皇兄!”   低着头的婉碧忽然想起刚刚瞿漠说过的话,她在这里不是奴婢,而是谋士。   她轻轻的抬起头看着被她撞到的人,此人的身高要比瞿漠矮上分毫。即使看着侧面婉碧也能认出来,他是婉碧第一次来酒庄时遇见的那个人。   方才听他叫瞿漠五皇兄,想来也是皇家的人。传言中五皇子与六皇子关系甚好,想必他就是传说中的六皇子了。   瞿漠看着瞿翰身后的婉碧,问道:“你没事吧?”   “多谢五皇子关心,无碍。”婉碧有些惊讶于他关心一个小小婢女,不过随即也做出了反应。应完瞿漠之后,婉碧对着瞿翰说道,“方才冲撞了六皇子,还望六皇子海涵。”   既然连瞿漠都关心婉碧了,瞿翰虽没见过婉碧,不知道她是谁,但也不好再计较。“本皇子的身子可壮着呢,没事没事。只是,你是谁,为何本皇子从来没有见过你?”   正想要回答之际,瞿漠抢在婉碧前面开了口。“婉碧,天色不早了,若还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是。”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婉碧自然听得懂,稍稍行礼之后便转身走远。   “哎,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瞿翰在她身后叫喊着,不过也没引得婉碧回首。在他叫喊之际,瞿漠也转身回了房里,瞿翰一看连忙跟了上去,跟在瞿漠身边不死心的问道,“五皇兄,那女子是谁啊,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五皇兄你就告诉我吧。”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没听过,不过瞿漠对此充耳不闻,丝毫不去理会他。   在瞿翰看来,除了宁国侯府的嫡长女宁灵芝,除了打扫的丫鬟婆子外,从来没有见过其他女子来过这里。而且刚刚或许瞿漠自己没有察觉,但是瞿翰看出来了,他对刚刚那名女子,是有一些维护的。   问了半天,见瞿漠不爱理睬自己。瞿翰眼睛一转,嘴边扬起了一丝怪笑:“皇兄这么不愿意我知道刚刚那位姑娘,莫不是喜欢她?”   正在倒水的瞿漠手一顿,茶水差点倒在外面。见此,瞿翰的心中更加的觉得有趣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她只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瞿漠回过神来说着,突然又顿住了。婉碧是他最近认识的什么?说是奴婢,可他似乎并不喜欢她的这个身份。说是谋士,他也不想这么称呼。半响之后,瞿漠继续道,“她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   “朋友……”瞿翰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39.039-交给容季去办   这段时间,婉碧经常因为苏念鱼的关系去西郊梅庄,因此府中的事务也没有顾及到太多。   萧若月也渐渐的察觉出了这样不好,把婉碧提拔为贴身丫鬟,本来就是想要借着婉碧的不甘,来对付玉鸢。事成自然好,若是不成,到时候望婉碧念着她的恩情来替她担下一些罪责,如容季那般,或者把婉碧拉来做替罪羊!   想着同在西郊的容季伤也差不多养好了,等着婉碧回来之时,萧若月说道:“婉碧,这段时间要你照看着大小姐,府里梅庄两边跑,可是累坏你了。”   听到这些话,婉碧也差不多明白萧若月要说些什么了。她依旧不动声色的回答着,就像一个忠心的奴婢,“能为夫人分担,是奴婢的荣幸,并无辛苦。”   这个回答,在萧若月听来无疑是最好的回答。只是纵然是这样,她也心意已决。“夫人这是心疼你啊,看这小脸,都瘦了呢。往后大小姐那边,我会找人打点的,你只要跟在我的身边,这样可好?”   婉碧低下了头说道:“全听夫人安排。”   看着婉碧这恭敬的样子,萧若月笑着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得意。   早就知道萧若月会在这段时间提出来,婉碧自然不会觉得奇怪,得了她的命令,待在了府里,把一切都交给容季去办。不过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把一切都回归现状。   在大渠,历年都有一个规矩,每年的九月末,会在宫中设宴,宴请各位达官贵人,来庆祝一年的收成。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萧若月总是会去挑选一些上等的礼品,去送给她的嫡姐萧贵妃。   这日,婉碧陪着萧若月准备外出去挑选礼品,经过花园之时,正好遇见玉鸢从对面走来。   “玉鸢见过大夫人。”碰面之际,玉鸢对着萧若月行礼。婉碧比玉鸢的身份要低,也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只是,玉鸢的肚子毕竟大了些,也不太方便,直起身时身边的丫鬟略微的扶了一把。这个动作在萧若月看来,额外的刺眼。   辛梅和婉翠都各有各的孩子,在她们怀孕的时候萧若月一点都不觉着难受。辛梅是曾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当初是看苏丰身边只有一名正室夫人才给纳的妾。她为人老实,丝毫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婉翠就更加不用说了,从她房里出来的人,她还能不知道吗!婉翠很聪明,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聪明,才保住了她自己。婉翠从来都不会现在她的跟前,也不会献媚,她的聪明全都总在了自保上。   可玉鸢不同,她只是一个刚进府的丫鬟,萧若月对她不知根底。况且现在的玉鸢正得宠,经过上一次田树的事之后,苏丰对她的关怀更加的无微不至。   这一切,让萧若月怎么在这个位置上无动于衷?   才几日不见,玉鸢的肚子便明显了那么多,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妹妹的身子不便,行动上可要注意一些,压坏了老爷的孩子可就成了罪人了。”   ☆、40.040-选礼   听着这像是打趣的话,玉鸢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碍于身份,只能扯着皮子笑道:“多谢大夫人关心,妾身会小心的。”   听着这话大夫人不多做表示,表面依旧一副当家主母的得体样,内心早已卷起千层浪。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给萧贵妃选礼,就不陪美美赏花了。这日头大,妹妹也别多晒,把这细嫩的皮肤晒伤了,可就不美了。”   说完,便带着婉碧离开了。只有她知道,坐在马车里的自己神情有多愤怒。   跟着马车边的婉碧那么了解萧若月自然知道,此时的萧若月,一定是怒发冲冠。   苏府买礼一般都是有专去的铺子,这一次萧若月看了许久都没有见着适合自己心意的,加上刚刚出门前遇见了玉鸢,心情格外的烦闷。   身边的小厮点头哈腰的跟在身旁,这小厮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看着萧若月的嘴角一直沉着也就不敢说话了。   在萧若月挑选之际,婉碧也在看着,不过她要看的可不是哪件东西适合送给萧贵妃,而是哪件东西容易下手。   这家铺子很大,几人转了一圈已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婉碧的眼睛被一簇白色所吸引了,定睛一看。那是挂在柜子里的一件披风,通体白色,颈脖处绕着一圈白色的皮草,披风表面上用金丝绣着精美的牡丹争艳。   如此一看甚是美丽。   此时的萧若月注意到婉碧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见婉碧盯着一处地方像石乐申一般,便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   入目的是一片白色,但是细看之下,也着实不错。   婉碧回过神来,准备跟上萧若月之时,却发现萧若月也望着那件披风。微微一怔,便低头道:“夫人……”   听见她的声音,萧若月转过头来看着婉碧笑着说道,“你可是看上了这件披风了?”   “这件披风精美,奴婢就多看了两眼,还望夫人海涵。”   萧若月本就没有生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这件披风……   “这披风虽美,可却是厚了些,不是这个季该穿的。要是买了去,大概也是被摆在了不起眼的地方,等天气再冷一些尚衣局给妃嫔们做衣裳时,萧贵妃早该忘了这件披风了。”   听着这话,萧若月身边的小厮眼睛一转,一脸的精明。虽然刚刚看来萧若月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可是在这铺子里,卖出一件东西的提成也是一笔大钱,就算冒着被劈头盖脸的骂,也要硬着头皮上。   “夫人,这话可就错了。”小厮上前一步说道,“这披风虽是这些日子穿不上,但是过些日子没准这天就冷了。这皮毛可是用狐狸毛做的,暖得很,贵妃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这小厮不愧是这店里的行家,三两句就把萧若月给说心动了。犹豫了一番之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给我装起来吧,记得可别弄出褶子来。不然莫说是贵妃娘娘了,连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41.041-送梅   小厮自然是知道萧若月在说笑,心里暗叹着萧若月和她嫡姐真是姐妹情深。   付了银子之后,萧若月也没有心情再挑选了,回到马车里吩咐了回府,即闭着眼睛开始休息。   晚上,苏丰难得来了萧若月的房里,这是她欣喜若狂,婉碧伺候着两人梳洗睡下之后便走了出去。   房内,两人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   “夫人,再过几天便是丰年宴了,夫人可列好了礼单。”   萧若月在苏丰的面前再也没有了心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老爷放心,礼单早已列好了,今日去外面给嫡姐选了一件披风,想在宴会上送给她。”   闻言,苏丰笑了起来,宠溺的刮了一下萧若月的鼻子,“你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给你嫡姐买些宫外的东西带进去供她赏玩。你和你那嫡姐关系甚好,看的我都羡慕了。”   陪伴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两人的性子彼此都了解。知道苏丰是在打趣她,也笑道:“不过在月儿心里,将军才是月儿的唯一。”   没有任何人是不喜欢听花言巧语的,听到这番话,苏丰笑的眉眼都合不上了。   可这甜蜜也就一瞬,苏丰的下一句话让萧若月听着直咬牙。   “这玉鸢也快六个月了,有些东西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听闻最近想吃梅子,最近政务繁忙,没有时间去买,夫人可否多操劳一番?”   萧若月简直是越听越气,此时还在她的房里,都在念叨着玉鸢!可这又能怎么办,她是将军府的主母,这些事本就该是她操心的,再恨又有什么用?   “老爷放心,月儿一定会把这些事处理好的。”   听到她的回答,苏丰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家人和睦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没有看到,萧若月垂眸之下的那一点阴霾。   第二日,萧若月吩咐人准备好梅子让婉碧送过去。   婉碧看着手中的梅子,忽然想起了前世。前世的自己,她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不慎吃下滑胎的食物,差点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幸好那些时日她胃口不好,吃的也不多,大夫也来的及时,这才保住了命。   想想那个时候,自己也是愚蠢的可笑。在这个院子里,能这么放肆的还有谁,可是她一直都没有看清身边人丑恶的嘴脸。   如今看着自己的手里端着的梅子,不知道大夫人会在哪里下药使玉鸢滑胎,但是玉鸢是因为她的原因才成为的姨娘,还是应该要提醒她一些才是。   天气渐冷,秀纤依旧在外面打扫院子,屋内只有安兰伺候着玉鸢。此时的玉鸢正在房间里专心的织着冬日孩儿的衣服,看着婉碧进来的时候她有竟一丝莫名的不安。   婉碧看了一眼玉鸢,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笑着把手里端着的梅子放在了桌上。“大夫人听老爷说四姨娘最近想要吃梅子,夫人也体恤着四姨娘怀孕辛苦,特令奴婢给四姨娘拿些梅子来。”   ☆、42.042-玉鸢腹痛   看着摆在桌上可口的梅子,她却已经没了兴致。   不过既然婉碧是受命于萧若月,那么她再怎么样也不敢摆脸色。只好笑道:“夫人真是有心了,只是我这身子不便,不能亲自去谢谢夫人了。”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一个怀着孩子的四姨娘亲自去道谢,婉碧也自然知道她是在客气。应了之后说了一些关怀之后就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婉碧的神情微微严肃了一些,提醒道:“四姨娘,任何东西,纵然再喜欢,也不能多吃。不然吃坏了肚子可就麻烦了。”   说了这话,婉碧也算是提醒过玉鸢了。婉碧相信按着玉鸢的聪明,一定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可是她没有猜到,玉鸢虽然猜中了婉碧所说的意思,但也多想了其他。   玉鸢认为,婉碧话里有话,可她又猜不出婉碧在说些什么,一时间心烦意乱。随手拿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刚咬了一口便想起了婉碧的话。想要吐掉却又想着这是萧若月送的,她的眼线安兰还在这里。   梅子含在嘴里,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这日,玉鸢那突然传来了消息。玉鸢这几日身体不适,早上喝了些粥就突然喊肚子疼。看门丫鬟秀纤跑进来一看,看见玉鸢裙摆上的血,顿时晕了过去。   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听见秀纤的惊叫声,纷纷跑了进来。看到玉鸢裙摆上的血迹之后,纷纷跑了开去,找太医或是扶着玉鸢去躺着。   萧若月脸上露着惊讶,实则心里正等着看好戏。   见状,萧若月站起了身:“四姨娘身体不适,我们应该去探望一番。”   此时的苑子简直是炸开了锅,丫鬟们纷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过一会大夫来了,连苏丰都被请来了,可即使是这样,苏丰也依旧只能等在外面干着急。   房里传来玉鸢的低吟声,苏丰坐在外面眉头紧蹙,手紧紧的握着桌角。萧若月站在一边,时不时的走几步以示着急。   萧若月走了几步之后站定,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房间内的状况,奈何一道门挡住了一切。“哎,这玉鸢也不知道怎样了,真是急死人了!”   婉碧闻言,只在心里冷笑。萧若月是在担心玉鸢,不过恐怕是在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吧!   只是让她奇怪的,不是萧若月,而是玉鸢。那日明明告诫过她要小心,怎么还如此大意。虽然对玉鸢的了解也不是太多,但是婉碧笃定她一定是聪明人,怎么会猜不出那句话之中的含义。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玉鸢躺在房里,虽然有大夫在,可仍是生死未卜。毕竟六个月的胎儿不小,若是胎儿死了,却拿不出体外,那玉鸢也得跟着死!   过了许久,里面的呼声似乎小了些,大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苏丰一看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女医的脸上并不严肃,反而有些轻松。回答道:“启禀将军,姨娘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还很虚弱,卑职开些安胎滋补的方子,日后得好好修养即可。”   ☆、43.043-掴掌   这句话对于苏丰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一下子喜上眉头,“谢谢女医。”   对于苏丰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消息,可是这对于萧若月来说,却是最坏的结果!   送走了女医之后,苏丰来到了玉鸢的身边。此时的玉鸢已经醒来了,见到苏丰之后哭得梨花带雨,“老爷,能见着你真好,玉鸢刚刚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听着这话,苏丰眉头一拧,斥声道:“胡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虽然一脸的严肃,可是玉鸢知道苏丰并不是真的在训斥她,这些话语中带着浓厚的关系,这让她的情绪更加的失控,一下子扑入了苏丰的怀里,“老爷……”   虽然已经放心了,可苏丰还是没有忘记刚刚女医所说的话,她说玉鸢需要休息。安慰着玉鸢再次睡着之后,苏丰一脸正色的离开了房间坐在了大堂里,眼前婢女仆从跪了一地。   “说,你们是怎么伺候四姨娘的,竟发生了这种事!”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跪在地上的人都抖了三抖,却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看着没人回答自己,心中的怒火更盛了几分。“你们一个个都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来硬的!来人啊,给我掌嘴,打到他们说为止。”   有了苏丰的命令,门外马上进来了几个粗使婆子,抬起手就打了下去。大堂里回荡着一记记打耳光的声音,听得人心底直颤。   萧若月站在一边,背脊挺直,仿佛此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几下耳光打过之后,也纷纷有丫鬟开口。   “老爷,冤枉啊,奴婢们平日里吃食也是经过挑选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四姨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奴婢们也觉得奇怪啊。”   “老爷,冤枉啊……”   见她们还说不出什么来,苏丰又难消心头之恨,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就打到你们知道为止!”   不知是真的气着了,还是刚刚被玉鸢吓着了,此时的苏丰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掴掌的响声再持续了一会,终于有一个丫鬟大喊:“别打了,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   一听这话,婆子们也都纷纷停下手站到了一边去。   苏丰疑惑的看着跪在角落里那不起眼的丫鬟,猜测她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掴打,那名丫鬟的脸早就已经肿胀不堪了。此时,她颤巍巍的说道:“奴婢叫涟泗,是四姨娘苑里的小丫鬟。前些日子,四姨娘说身体不适,便让奴婢出去买一些安胎药来。”   “奴婢虽是扫地丫鬟,但对于外面的医馆还是熟悉的,于是便去找大夫买了几味药,煎制好给姨娘服下。姨娘服了药之后确实好了很多,奴婢就没有多想了。可是四姨娘的不适有些反复,她便再让奴婢去买些药回来。”   “四姨娘吩咐的话奴婢不敢不听,于是再次出府帮着四姨娘买了药,只是这一次奴婢看见了一个人……”   ☆、44.044-强行狡辩   涟泗说到这里,仿佛是有所顾忌一般,停了下来,不敢再说下去。   原本以为可以听到事情的始末了,涟泗又突然不说了,这让苏丰这个性格直爽的将军格外的难受。他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涟泗说道:“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在隐瞒些什么!快点都给我说出来!”   被苏丰吼了一嗓子,涟泗吓得连脑袋都磕在地上了,颤巍巍的继续说道:“奴婢看见了原先在大夫人院子里的容季。”   听到容季这个名字,萧若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苏丰,这个名字似乎在田树的事情之后成了这对夫妻之间的禁忌,谁都不想在彼此面前提起。   这时,涟泗继续说道:“奴婢认识容季,看她来买药处于好奇就多嘴问了几句。那大夫与奴婢的关系极好,对奴婢的防范也就低了。虽然他没有说,但是奴婢趁他转过身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方子,发现上面所写全是活血化瘀的药物。”   此时,聪明点的人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大概了。笨点的人,也多少能听出一些端倪。   萧若月往后稍退了一步,婉碧微微上前不着痕迹的扶住了她。   苏丰不满的转头看了萧若月一眼,然后看着涟泗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涟泗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继续道:“奴婢以为是容季还没恢复,好奇她此时住在那便跟了上去。哪知道看到了容季和大夫人房里的品巧碰了面,等容季离开的时候手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原本奴婢也没觉着什么,直到今天四姨娘发生了这样的事,奴婢才想起来,那些药虽是活血,但也可作为滑胎药!”   说到这里,涟泗已经眼泪汪汪的。立马重重的磕头,一副后怕的样子。“是奴婢太粗心了,请老爷责罚。”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件事的经过。   苏丰虽然已经猜到了是萧若月所为,但是总抱着一些希望,可听完涟泗讲的话,苏丰满心失望。问道:“这件事,你可知情?”   这件事只是涟泗的一面之词,萧若月强行定下心神,“妾身不知!”   到了这个时候,萧若月依然在狡辩。苏丰猛地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枕边人竟变得那么无恶不赦,不知悔改!她想要害玉鸢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还不打算承认吗?”   “妾身没有做过的事,妾身不会承认!”   如果这件事萧若月一直不承认,苏丰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那么就只能不了了之。再怎么样,苏丰也不会为了一个姨娘把自己的正房夫人送进牢房。   可今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丫鬟仆人又跪了一地,如果不好好的揪出这件事的根源,恐怕不能服众。   “来人啊,去把大夫人院子里的品巧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说的!”   ☆、45.045-问题在于梅   没过一会,品巧就被带了过来,跪在了地上。许是因为心虚,跪下之后一直不敢抬头。“老爷,夫人……”   苏丰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坐在主位上看着品巧问道:“品巧,你这几日可有见过容季?”   品巧微微的抬起了头答道:“回老爷,奴婢见过。”   “那你见她做了些什么?”   “奴婢这些日子看夫人总是喊着腰疼,所以想给她用些活血的药揉揉。恰好遇见容季,容季和大夫人主仆情深。听闻大夫人腰疼之后,总想尽份心里,所以之后几次都劳烦她带来了。”   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但也说的过去。   这件事关键就在于品巧和容季身上,既然品巧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容季的说法就更加偏向萧若月了。   一时间,棋面成了一副死局。   双方都各有各的理,僵持不下。   这时,婉碧偷偷往后退了一小步,在萧若月的身后坐着端盘子的动作。   她的动作不算小,除了背对着她的萧若月和那些低下头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能察觉到。   涟泗自然也注意到了,起先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顿时明了。   “老爷,细想之下,四姨娘最开始不舒服的时候,正是大夫人派人送来梅子的那时候开始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丰蹙眉,问道:“那现在那些梅子可有剩余?”   “梅子有剩下的,四姨娘近日喜欢吃,所以就放在她的房里了。”   很快,就有人从里屋把梅子给拿了出来。苏丰随意的拿起了一颗,怎么看都没办法看出不对劲的地方来。   无奈之下,又把刚刚送走的女医给请了回来。   女医听到又要回一趟苏府,心里满满的疑惑。在折返的路上,丫鬟对她说明了部分缘由,女医这才明白了过来。   等检查完盘子里的梅子之后,女医眉头已经蹙了起来。梅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梅子的气味已经有了一些变化,如果不仔细闻很容易被梅子原本的味道所遮掩住。   女医对着苏丰作揖说道:“苏将军,这梅子里确实有一股子的药味,不过药性不大,只有久食才会出现姨娘那样的症状。”   听她说完,涟泗立马接道:“老爷,最近四姨娘确实喜梅,看着这是大夫人送来的上等梅,所以这吃了不少!”   她的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不过萧若月好歹也是苏丰的发妻,自然不能惩罚她。   他只能下令道:“大夫人院子里的品巧妄图谋害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赶出府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   这个惩罚的方式简直和当初的容季一模一样!   他终究,还是向着萧若月的。   可品巧一听,吓得魂都没有了。她可不像容季那样,誓死效忠,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扫地丫鬟而已!   “求老爷开恩啊,”品巧说道,随即跪着移向萧若月,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襟,“夫人,你救救奴婢吧!”   ☆、46.046-丰年宴   玉鸢,真狠!   她竟然能用自己的孩子来做赌注,如果稍有差池,那么此时便不会是这番景象。   与此同时,婉碧也在想。玉鸢似乎已经不像刚进府时的那样了,她似乎比以前要的更多,比以前更加心狠手辣。   纵然玉鸢的位置是婉碧推上去的,但从今日的局势来看,她还是得多加提防才是。   几日之后,从府外传来了消息。   容季已经被苏丰送去了乡下养老,并永世不会再踏入帝京半步!   不仅丢了容季与品巧,而且还丢了苏丰对自己的信任,这一次萧若月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幸的是,苏丰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打算再深究下去。萧若月相信,只要自己这个位置还在,就一定能除去玉鸢。   接下来的这几天,玉鸢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喝着安胎药养身子。萧若月也不去理会她,专心的准备着这次丰年宴的服饰。   丰年宴终究是大渠一年一次的,可比这玉鸢重要的多!   这日一早,苏丰便携萧若月以及嫡女苏南溪,嫡子苏永繁去了宫里。   苏府嫡子苏永繁和苏府的长子苏一泉经常待在兵营之中,回府的次数也只是少许。这一次宫中丰年宴,是可以带着嫡子嫡女参加的,于是萧若月便把苏永繁给召了回来。   苏永繁也有几日没见了,萧若月一见到他如同一般的母亲一般,寒虚问暖。   面对母亲的关心,苏永繁堂堂一个男儿,也略微的红了眼,不停的给她讲着兵营里的趣事。   到了宫门口之后,男人和女眷是要分开走的,几人在宫门口道了别就离开了。   苏南溪跟着萧若月由宫婢带着领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已经有些许女眷在了。见到萧若月过来,一些夫人们带着自己家的女儿都走了过来。苏南溪看着各位夫人纷纷行礼,教养极好。   婉碧看着这一切不得不说,萧若月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脏乱,却把自己的儿女护的极好。   没过一会,从远处走来了一个人。萧若月一见她,便上面了几步,作揖道:“参见萧贵妃。”   来人正是这后宫之中最得皇上宠爱的萧贵妃。   婉碧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萧贵妃,只见她的身材姣好,面容格外的显年轻,一身上好的衣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   “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多礼。”说着,便伸手扶起了萧若月。   看着这姐妹情深的,众夫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萧若月便让婉碧把那件狐毛披风拿来献给萧贵妃。萧贵妃一看心里有些欢喜,毕竟是自家姐妹送的,自然是爱不释手,拿在手里反复摩擦着。   “嫡妹真是有心了,这几日突降雨水,本宫不慎染了风寒。嫡妹这件披风,送的可真是深知我心啊。”萧贵妃说着,侧头对着身后的嬷嬷道:“把那件披风拿来,给本宫穿上。”   一听萧贵妃要直接穿上,萧若月立马接过了衣服,亲自拿了过去。   ☆、47.047-九公主   穿上了狐毛披风的萧贵妃,一身的雪白,更显华贵。   众夫人看着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无一不称赞。   被众星捧月的感觉自然是好,萧贵妃嘴角的笑越发的深了。“这狐毛舒服又保暖,嫡妹真是有心了。”   几句话之后,御花园外传来了公公的尖嗓声,“皇后娘娘到。”   朝着门口望去,刘皇后在众宫女嬷嬷簇拥着走了进来。乍一看来,刘皇后的身上确实透着这后宫之主的风范,只是近看之下,她的身材和面容都已经不年轻了,也没有萧贵妃的那番精致。   刘皇后一到,萧贵妃便迎了上去,一脸的笑容,“参见皇后娘娘。”   刘皇后和萧贵妃在后宫中一直不对盘,此时她笑着上来,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妹妹无需多礼,今日宫中的丰年宴至关重要,妹妹可要好好的照顾各位夫人。”   萧贵妃笑道:“这是自然。”   等到各位夫人都到齐了之后,由着刘皇后领头带着众妃子夫人去游玩御花园。   刚没走片刻,萧贵妃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奇怪,时不时的用手挠着自己的后颈。刘皇后也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没事。   婉碧远远的看着萧贵妃的动作,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什么姐妹情深,很快就会化为乌有。   这时,婉碧突然感觉有人撞了她一下,低头一看,是一个小女孩。   婉碧还在怔愣之际,萧若月已经把小女孩往边上带了一步蹲了下来,帮她整理微微凌乱的发丝,“九公主怎么跑到这来了?”   听着萧若月的话,婉碧一惊,立马跪了下来。这么一个小孩,原本以为是哪家夫人的孩子,没想到竟是九公主,瞿慕言,瞿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见婉碧跪了下来,瞿慕言甩开了萧若月的手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你,陪我玩吧。”   听见九公主话的人皆是一愣,在众多的公主之中,或许其他公主的性子不了解,九公主算是出名的了。她不爱说话,就连对着皇帝都不亲近,如今却对一个婢女做出了邀请。   就连婉碧自己都觉着奇怪,瞿慕言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可是转念一想,她能跑过来准确无误的撞到自己,并且说出那样的话,说是没有人在指示,她说什么都不相信。   能让瞿慕言听话,也愿意听的人,大概就只有她的亲哥哥瞿漠了吧!   所有人都知道瞿慕言的性格,如果萧若月能讨好她,纵然她没有什么用处,但终究也是一段人情。   “婉碧,你陪着九公主玩吧,一会直接在花园门口等我就可以了。”   “是,夫人。”婉碧说完,便跟着瞿慕言离开了。   走过小径之后,瞿慕言把她带到了一个凉亭里,里面站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背对着她,宛若从画中走出。   婉碧走了过去,“奴婢见过五皇子。”   瞿漠听到了声响转过身来,看着婉碧说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不用自称奴婢。”   ☆、48.048-凉亭相见   “这里好歹也是皇宫里,五皇子这么说,不怕人听见吗?”婉碧笑道,心里只觉得这瞿漠一直待在酒庄里,真是一个符合他性子的选择。   瞿漠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在侍从的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瞿慕言的面前,把糖葫芦递给了她。“慕言真乖,这是皇兄答应给你的,可要拿好了。”   瞿慕言看着糖葫芦,脸上露着满足的笑容,“谢谢皇兄。”   瞿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去边上坐着吧。”   等瞿慕言坐在一边了之后,婉碧问道:“不知五皇子此时找奴婢过来,所谓何事?”   闻言,瞿漠突然凑近了婉碧,引得婉碧往后小退了一步。见她的反应,瞿漠笑道:“我就想见见你,不行吗?”   灼热的气息,再配上这句话,让婉碧顿时脸红了起来,婉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反应着实让瞿漠一愣,随即爽朗的笑了起来。   一边的瞿慕言看着皇兄笑的那么开心,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这种气氛实在是尴尬,婉碧只想快些离开,“若是五皇子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奴婢先告退了,毕竟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   难得见到了婉碧,瞿漠自然不想放她走,正色道:“这么多天过去了,难道我还需要坐以待毙吗?”   婉碧不着痕迹的往后靠了一些,以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我们需要做些事情。如果我猜的不错,今年寒冬,北方依旧会闹起雪灾。我要你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太子去视察,平定暴乱。”   历年来,北方的雪灾总是连绵不断。但是若是真的要派太子去,天气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灾民。   皇帝以暴治国,往年对于灾民总是以暴解决暴乱,而现在如果要把太子送过去,恐怕暴民会一拥而上。   “这,恐怕有所不妥吧。他毕竟是太子,北方暴民这几年对朝廷的不闻不问已经恨之入骨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过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不,这次雪灾并不会如往年那般严重,只要太子带着粮食提早动身,暴民不仅不会对他怎样,反而会对他感恩戴德。”   瞿漠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次雪灾不会如往年那般严重?”   对于,婉碧也回以了一个笑容,“猜的。”   “那么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太子回来一定会得到皇上的赏赐,那时候三皇子自然是心里堵得慌。到时候再让萧贵妃的弟弟与妃子有染,太子刚回来便发生这种事,三皇子自然会想到太子身上去,他一定会伺机报复一番。”   瞿漠听着连连点头,等婉碧停下来了,他才说道:“你说的这些,恐怕还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他说的没错,婉碧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个。“如今太子只想守着这个位置,而不主动去寻三皇子,是在过于被动。这样一来若是太子被三皇子惹恼了,或是觉得威胁大了,自然会主动出击。双方明争暗斗,等一方落败,便是我们站出来的时候了。”   ☆、49.049-她是婢女   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打击谁的气焰,而是为了让太子更加的想要守住自己的位置。他如果太过于被动,那么这夺嫡之战,势必还要许久。   或许太子想要守着这个位置直到皇帝驾崩,可是以前世来看,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只有太子主动出击,消磨一些三皇子的势力,她和五皇子日后也能应对的轻松些。   “漠哥哥!”两人正商讨之际,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两人纷纷侧目看去,之间宁灵芝提着裙摆往这里小跑而来。   为了不让她误会,婉碧往后退了一步,与瞿漠拉开了距离。   婉碧那么大个人在这里,宁灵芝自然看到了。看着这丫鬟的衣服不用的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可甚是觉得眼熟。“你不是那日在酒庄的人吗。”   “见过宁大小姐。”   听见她的声音,宁灵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可还没开口,就被瞿漠抢了先。“灵芝,你怎么来了。”   瞿漠都开口了,宁灵芝当然是把婉碧先放在了一边,“母亲那里都散了,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瞿漠点了点头,对着婉碧说道:“慕言由我看管着,苏夫人那里也需要有人伺候,你回去吧。”   既然宁灵芝已经过来了,她和瞿漠自然不可能再说些什么。“奴婢告退。”   婉碧在离开之际,似乎听到了宁灵芝的声音。   “漠哥哥,我不想嫁给三皇子,你娶我吧……”   这终究还是别人的事,婉碧不想插足,加快了脚步远去。   等婉碧到萧若月身边的时候发现她的身边只有苏南溪陪伴着,并且脸色并不好。婉碧一看,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大步的走了过去。“夫人。”   此时的萧若月头疼的很,也不去管婉碧是来还是走。   夕阳西下,各夫人伴着夫君在宴席上按官位坐了下来。婉碧一眼就看见了瞿漠坐在他该有的位置上,正对着她笑。   这里人多,婉碧也不好做什么动作,只能当做没有看见。   看着瞿漠一直往门外的方向看,他身边的瞿翰和他讲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不禁也顺着他望的方向看去。   看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可是却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皇兄,她……那个人不就是那日在你酒庄的那个吗,怎么会跟在苏夫人的身后?”   “小点声。”瞿漠略带不满的说道。婉碧作为他的谋士策划夺嫡,乃是大事,如果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这渔翁是做不成了。“她是苏将军府上的婢女,跟在苏夫人身后,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就惊讶的瞿翰,此时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有了瞿漠的话,他也不敢大声,只能压抑着声音说道:“皇兄,她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会和一介婢女成为朋友?”   瞿翰张口闭口的就是婢女,这让瞿漠轻轻的蹙起了眉头,他似乎不喜欢婉碧自称自己奴婢之外,还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的身份。   “区区小事,何须惊讶?”   ☆、50.050-起疹子   小事?!   瞿漠说的风轻云淡,可在瞿翰看来,怎有婢女能被皇子称为朋友,这让他不禁对婉碧多看了两眼。   宴会的人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的了,皇上坐在主位之上,身侧是太后及刘皇后,再下来则是各宫娘娘,皇子公主,再下来则是按等级分的大臣们。   要数最起眼的,则是皇帝身边的那几个女人。今日其他妃子都如往年那般打扮,唯独萧贵妃的脖子上围着一块薄薄的丝巾,那件萧若月送的披风已经不见了踪影。   婉碧看着她,想起刚刚在门外的听闻。   午后的御花园,婉碧随着瞿慕言离开不久之后,萧贵妃的手一直挠着脖子,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半响之后,萧贵妃停了下来,取了下来披风,命身边的嬷嬷帮她看看是怎么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贵妃娘娘,你的脖子上起了红点,看着倒像是疹子。”   “什么!”萧贵妃惊呼出声,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丰年宴,如果起了疹子还怎么见人,这样一来刘皇后可要一枝独秀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太医啊!”   听到动静的刘皇后也匆匆的走了过来,看着萧贵妃脖子上的红点点,惊讶出声,“呀,妹妹,你这脖子这是怎么了?”   虽是关心的话语,但是萧贵妃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刘皇后的真心思。但刘皇后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她也自然不好恶脸相向。萧贵妃用手挡住了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劳姐姐费心了,只是起了一些红点罢了。”   刘贵妃脸上带着笑,伸手就想要往萧贵妃的脖子上伸去。   这个动作吓得萧贵妃往后猛退了一步,她可不想让刘皇后看到她的脖子。   很快御医就带着药箱过来了,检查了过后说道:“贵妃娘娘这是起疹子了,最近可否接触过什么东西?”   听着御医这么说,萧贵妃也在想,最近的吃食都很注意。如果是吃食出了问题,那么也不应该只是脖子上起红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穿着,今日的衣裳都是昨日都检查过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唯一的问题,大概就在于此时拿在手上的披风了。   可这披风是萧若月送的,萧若月是她的嫡妹,没有理由要害她。   萧贵妃能注意到的事,刘皇后自然也能注意到。她看了一眼萧贵妃手上的披风,说道:“这宫里的一切都由专人管制,这宫里的东西可不会出什么问题。”   “皇后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别多心了,姐姐只是看着妹妹身体不适,想找出原因罢了。”   看着她一脸虚假的样子,萧贵妃心中更加的烦闷。   相对于萧贵妃,刘皇后的心里可欢喜的很。她看了一眼萧贵妃身边的御医,示意他上前查看。   一边的御医看着两人,心中明了。自古以来,宫中妃子们明争暗斗不断,这样的事情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边的贵人都不好得罪,但他身为御医,总归还是要找出这些疹子因何而起。这样一来,又能尽职,又能卖皇后一个人情。   何乐而不为?   ☆、51.051-狐毛桃香   “贵妃娘娘,可否把这件披风给予老臣看看,或许能找到病源之所在。”   虽然他的话不中听,但这也确实是他身为御医该做的。   接过萧贵妃手中的披风之后,御医上下翻看了一下,然后凑近披风闻了闻狐毛的位置。这里是离萧贵妃脖子最近的地方,最可疑的也是这里。   这狐毛上面理应没有味道,可是御医却闻到了一股清香,又略带有一丝甜味。又闻了一遍,仔细想来,这是桃花香!   原本桃花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可是众所皆知这个萧贵妃身子虽然硬朗,可是却偏偏不能碰着桃花,一碰身上便会起一层的疹子。每年桃花盛开之际,萧贵妃都会蒙上一层面纱。   御医在这宫中多年,也曾给萧贵妃调制过消去疹子的膏药,自然清楚。“贵妃娘娘,这件披风上面,有一股桃花的香味。”   众人一听御医所说的话,远处的夫人已经两两私语了起来。   “现在这个季节可没有桃花开,这好好的披风上怎么会有桃花的香味呢,许是有人故意染上去的吧。”   “夫人说的有理,明知道这萧贵妃不能碰到桃花,这些恐怕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们虽是在外围,但是说话的声音不小,明显是太子一派的人。   刘皇后和萧贵妃自然也听见了,刘皇后心里乐开了花,而萧贵妃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件披风是萧若月送的,自然和她所不了干系。见状,萧若月连忙上前一步查看,在看到萧贵妃脖子后的红点,也着实吓了一跳,今日的丰年宴何其重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可如何是好,得赶紧让御医拿些涂抹的膏药才是。”   刘皇后闻言,也应和道:“是啊,得让御医拿些药让这疹子消下去才是。且不说一会让皇上看见了,就是让哪位小姐公子看见了,都不好。”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本来事情就已经够糟了,刘皇后还偏偏要再捅一刀。   “御医,可有什么膏药是可以立即见效的?”   思考了一番之后,御医说道:“能够立即见效的膏药是没有的,但是有能让疹子不再发痒的药。”   无奈之下,萧贵妃只好将就,可这眼见太阳都要下山了,这红点还是红的刺眼。于是就有了萧贵妃在丰年宴上系着丝巾的一幕,虽是丑了点,但也比露出疹子要强一些。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萧家姐妹的心情都不好了。   原本萧若月是想送礼给萧贵妃,以示姐妹关系极好。让别人想着萧若月有萧贵妃作为倚靠,而萧贵妃的儿子三皇子瞿毅,多少也和现在暂无站位的苏家有这么一层道不明的关系。   可是今日这一出,算是彻底的背道而驰了。   还有少数的夫人们猜测,萧若月是不是对苏丰寿宴上那和田玉手镯之事怀恨在心,今日伺机报复。   这个想法一出,还有不少夫人闲着谈论了起来。有人说是,也有人说不是。   萧家姐妹在今日,可算是闹了一出大笑话!   ☆、52.052-宴席之上   在宴席之上,萧若月因脖子上疹子,也没了食欲。大多数都是看着各个官臣们进食,心中也对御花园一事有了想法。   据萧贵妃对萧若月的了解,如果真如夫人们所言,是因为那和田玉手镯为缘由,那就不是萧若月了。当初她为了嫁给苏丰,萧贵妃可出了不少力,萧若月至今还对她这个嫡姐感恩戴德,那敢有此动作。   这件披风有多少人碰过,也是屈指可数。无非就萧若月本人,还有她的丫鬟。萧若月不可能,她的丫鬟也从来没有见过刘皇后或者是贵妃,甚至连府门都没怎么出过,又怎么可能想到这些来让萧贵妃出洋相。   而且,若是放桃花粉的人有意闭紧了嘴,这样也查不到任何证据,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指认谁。   若是在萧贵妃的宫里,那些婢子若是不说,不死也要被扒一层皮。但是萧若月可不一样,她是一个将军府的夫人,苏将军为人清廉,若只是为了这桩小事大动干戈,又抓不出凶手来,只会让他人看了笑话。   还不如让这页翻过,彰显她的大度。   宴席上的人坐的满满当当,苏将军身边也有了人坐下,婉碧替萧若月布菜时抬头看见了宁国侯,这让她不禁一惊。今日宁灵芝也入了宫,既然宁国侯在苏丰的边上,那就说明……   想到这里,婉碧也微微侧头,正好撞上了宁灵芝那漆黑的眼眸。惊讶,探寻,在宁灵芝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婉碧知道,宁灵芝一定是认出了自己,同样也疑惑着自己的身份。可是婉碧并不担心她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宁国侯府的嫡长女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   她对着宁灵芝略微施礼便转过头继续为萧若月布菜。   再上面坐的是众位皇子们,四皇子从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便卧病不起。于是五皇子瞿漠和三皇子瞿毅便比邻而坐。   从宁灵芝一开始进来,瞿毅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她。他看着她陪着宁国侯夫人入席,看着她对着皇子这边招手。可以他知道,宁灵芝不喜欢他,她招手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他。   宁灵芝和瞿漠的关系好,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让瞿毅惊讶的是,瞿漠对宁灵芝的招手无动于衷。他的目光确实看着宁灵芝的方向,可似乎又有些偏差。   他看到似乎是苏将军的方位,瞿毅本能的以为瞿漠是在看苏府嫡小姐苏南溪。   宁灵芝似乎也察觉到了,转过头去。在瞿毅看来,苏南溪依然自顾自的坐着,回应她的只有苏夫人身边的丫鬟。   这时,瞿毅举起了酒杯对着瞿漠说道:“许久没有见到五皇弟了,甚是想念啊。”   听到耳畔似有人说话,瞿漠转过头看着瞿毅以及他手中的酒杯,也同样举起了自己的杯子。“见我又有何难,派人来酒庄喊我便是。倒是三皇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见一面才难。”   闻言,瞿毅笑了起来,抬了抬酒杯说道:“来,喝酒。”   语落,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53.053-那个女人,留不得   给两人再次满上之后,瞿毅问道:“五皇弟可有心上人了?”   瞿漠闻言摇了摇头,“皇兄何出此言?”   “皇兄见你方才一直看着苏府嫡小姐,还以为你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皇兄多虑了。”瞿漠说道,心里有些庆幸瞿毅想的是苏南溪而不是婉碧。不过话说回来,婉碧在别人眼里只是小小婢女,根本不起眼。“只是这苏家小姐终日待在闺阁之中,今日一见不免失礼多看了两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弟无需多解释,若是真喜欢,便去求父皇赐婚。父皇这般疼爱你,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既然瞿毅非要这么认为,那么就让他这么想着吧,多说无益。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丰年宴上的事情玉鸢待在府里就全听人说了,这件事简直打在了萧若月和萧贵妃的脸上。玉鸢不笨,自然能猜到这大概都是婉碧的安排,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婉碧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疑问从那天婉碧第一次来找她说完救她开始,就一直环绕在她的心间。一开始只是疑惑她为什么要救她,后来发现自从那时候开始萧若月做事总是会露出她嫉妒,令人厌恶的一面。所有的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婉碧。   田树的事是婉碧来告诉她的,可却没有不让田树过来,而是抓个正着,顺着萧若月的计谋下去,最终反咬一口。   苏丰寿宴上也是婉碧让她提前准备好那个有裂痕的镯子,虽最后被萧贵妃压了下去,可这件事恐怕在夫人们心中扎了根。就算流言蜚语停止了,那些夫人们私底下总会和她们的夫君甚至其他人提个一两句。   而这一次,萧贵妃的疹子不可能是萧若月所为,她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其他人接触那件披风的机会并不多,婉碧是最有机会,而且还是最有目的的那个人。   可玉鸢思来想去,一直没明白,婉碧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若月待她不薄,容季走了之后还升她做了大丫鬟,每月领的银子比以前多了好多,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或者说,婉碧就是这样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玉鸢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她却再也不会完全的相信婉碧了。   如果现在去萧若月面前揭发她,那么就等于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苏丰亲生的事实也说了出去,这样一来婉碧被严惩了,她也活不了!   她们俩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能有大的作为,可是玉鸢想,或许能给婉碧来一个一击致命,让她再也无法威胁到自己。   说到底,她还是害怕了,从一开始她就是婉碧的手下败将。   右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感受肚里孩儿的动静,玉鸢轻声说道:“孩子,你要记得,娘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给你一个稳定的未来。所有的威胁,所有的荆棘,娘都会给你摆平。娘不要你一生下来就和娘一起受她的指使,那个女人,留不得!”   ☆、54.054-朝堂议事   北方已经开始降雪,这成了朝堂之上议论的首要。   “皇上,微臣认为,北方每到这个时节便开始天降大雪,每年都有不少的贪民为了一己私欲而引起暴乱,这样的事情,不管也罢。等来年春天到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说话的人是三皇子一方的户部吴尚书,为人贪财敷衍,自私自利。   此话刚落,就立即有人反驳道:“皇上,微臣认为,此举不妥。虽说每年都必然有雪灾的发生,也确实有不少的贪民出现,但是在这之中也有良民。前些年便有人提出朝廷对北方百姓不闻不问,若是再不好好的想个法子,恐怕会失了民心啊。”   “呵!刘丞相,你这么说不等于是白说吗?”吴尚书笑道,似是对刘丞相的话颇为嘲讽。“今日来可不是提问题的,可是来说解决方法的。你这么说,反倒是给皇上堵心了。”   刘丞相是刘皇后的父亲,自然是太子一派,看着吴尚书这番把国家大事当儿戏不免哼了一声。“难道吴尚书崇尚的不闻不问就有用吗?”   “但是起码,不理会他们,他们就只能在窝里闹闹,并不能掀起大风浪。朝廷以前也不是没有派人去过,哪次不是被打的一身伤回来。那些贪民就是想要趁机捞些好处罢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回说着,其他官臣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争吵,并不打算帮忙。   皇帝坐在龙椅上,已经听的一个头两个大了,闭着眼睛揉脑袋。   “好了好了。”良久之后,皇帝似看两个人再怎么吵也吵不出一个结果来,不免开口制止,“你们两个整日里就知道吵吵吵,吵得我头都疼了。”   见皇帝都开了口,两人再怎么放肆也不敢再说一句话,纷纷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扫视了两人一眼之后,皇帝看着站在前面的太子与三皇子说道:“你们两个,可有话要说?”   首先站出来的是太子瞿尧,“启禀父皇,儿臣的想法和刘丞相的一致。如今北方已经开始下雪,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降起大雪,到时候百姓们没有御寒的衣物或是足够的粮食,恐怕要冻死或是饿死。这个时候朝廷应该早做打算,派人押运一些衣物及粮食过去。”   和太子不对盘的永远是三皇子,只听瞿尧说完,瞿毅立马站了出来,“父皇,太子所言极是,可是前两年朝廷同样派了人运送了衣物和粮食过去,可是结果呢?派去的官臣在北方根本不受到重视,更甚者还夜闯官府偷粮。朝廷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他们实在是不知好歹。依儿臣看,不如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不去理会。若是有人敢造次,那便杀一儆百。”   所有人都说,在所有的皇子之中,三皇子和皇帝是最像的。两人的处事手段也一样,以暴制暴。   或许是因为相像的缘故,皇帝对自己这个三儿子也欢喜的很,加上萧贵妃比刘皇后更加明白女人的保养极为重要。   这朝前朝后,萧家都更胜一筹。   ☆、55.055-效仿   可以说,瞿尧之所以能够坐上这个太子的位置,不过是仗着嫡长子的身份。论起宠爱来,瞿毅丝毫不输瞿尧。   听瞿毅这么说,瞿尧深深的蹙起了眉头,“父皇,这万万不可!本来北方百姓就担心会有雪灾,会有死伤。若是朝廷无动于衷,势必会引起恐慌。到时候北方百姓一举涌入帝京,恐怕有所不妥。”   瞿毅冷笑一声,说道:“太子说这样不妥,那样也不妥。就如吴尚书所言,为人臣子应替皇上分忧而不是增添忧愁。”   两个儿子所说的都有道理,怎么取舍,一时间也难下定论。   看着他们又有要吵起来的样子,心烦之下,皇帝摆了摆手,“今日既然得不出个结果来,那今日不如不议了,等你们想出个什么好方法,再议不迟。”   说完,便站起身来。   “臣等,恭送皇上。”   皇帝一下朝,便去了萧贵妃那里。   萧贵妃看着皇帝进来,迎上前去,“皇上一定累了吧,臣妾今日调了一种安神香,皇上不妨试试。”   平日里萧贵妃闲来无事时最喜欢调香绣花,皇帝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双巧手。“是吗,爱妃好兴致,快拿给朕闻闻。”   把新调的香点上,萧贵妃给皇帝按着肩膀。   不知是香的缘故,还是萧贵妃按着太舒服,皇帝有些昏昏欲睡。“来你这里就是好,不像在朝堂上,他们总是吵的朕心烦。”   “哦?”萧贵妃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他们都讲了些什么,惹得皇上这般劳累?”   “前日里有消息传来,说北方已经开始降雪了。今日大臣们为了这些事争破了脑袋,可依然没有讲出什么可行的办法。”   “北方降雪,乃是天灾,方法依然难寻,皇上不必为此太劳累,身子要紧。”   皇帝点了点头,突然睁开了眼,看着萧贵妃问道:“爱妃如此聪慧,可有什么好方法?”   萧贵妃笑道:“臣妾只是一介深宫妇人,哪懂这朝堂之事啊。不过臣妾听说,前两年都是给北方送去大批的衣物和粮食。今年不如也效仿?”   皇帝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这个看法。“今日太子在朝堂只上意思也是这样的,可毅儿可不这么认为。你们母子平日里心连着心,今日难得有分歧啊。”   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会不了解,只是这一次,她准备换一种方法。“听皇上这么说,日后臣妾定要问问毅儿,怎么不和臣妾想的一样。”   听这赌气般的娇嗔,皇帝心情更好了些。   萧贵妃看皇帝心情已经转好,继续说道:“皇上可曾想过为什么往年送去衣物粮食,会遭百姓们的哄抢乃至偷窃吗?”   这句话好似提到了点上,皇帝看着萧贵妃问道:“为什么?”   “那是因为往年派去的官员品阶太低,压不住那些百姓。百姓们怕被人捷足先登了就没自己的份了,所以只要有一人上前,其他人便纷纷涌了上来。”   皇帝一听,再也不躺着了,坐了起来望着萧贵妃,眼神有些急切,“依爱妃看,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   ☆、56.056-卫淑妃   “依臣妾看,需派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前去。这样一来是让百姓知道,皇上还是念着他们的。二来,这位高之人,百姓们也不敢再随意造次。”   她的话有些道理,皇帝沉默着思考了一番之后说道:“爱妃好好休息,朕找丞相等人商量一番。若是可行,你的提议简直是立了大功了。”   萧贵妃闻言,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行礼道:“那臣妾就先行谢过皇上了。”   送走了皇帝之后,萧贵妃躺在贵妃椅上晒着太阳,没一会瞿毅便过来了。   瞿毅走近,行拱手礼,“儿臣见过母妃。”   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萧贵妃睁开眼走了过来扶起瞿毅。“今日我听闻今日朝堂之上,你们在议论北方雪灾一事?”   “启禀母妃,确有此事。”   扶着他到一边坐下,萧贵妃泡了一杯茶放在了他的前面。“我听说,你主张的是压制百姓,而太子主张的是派送救资。”   瞿毅一听,有些惊讶。萧贵妃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将手伸到朝堂上去。“母妃如何知晓此事的?”   “你且不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总之这一次,你要附议太子的提议。最好,让他去押送救资去北方。”   按照瞿毅对萧贵妃的了解,若是没有想好要做的事,她绝不会这么大费周章。“母妃可是有了什么计策?”   “我问你,往年雪灾,北方百姓性情如何?”   瞿毅几乎是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太过于急躁,做事莽撞不计后果。”   “那么如果太子前去,百姓们又像以前那样,会有怎样的后果?”   仔细一思考,瞿毅恍然大悟,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母妃果然聪明。若是百姓们和以前那般,太子恐怕是凶多吉少,那些暴民可不会和太子讲道理。就算太子回的来,那么也要给他造一个滥用职权,那么回来就不回是奖赏,而是惩罚了。”   看着瞿毅已经明了,萧若月拿着帕子搭在嘴边轻笑,“这样一来,皇儿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儿臣明白。”瞿毅说道,忽的想起了什么,扬起的眉头平了下来,“可是母妃,若是太子不去,又当如何?”   萧贵妃搭在茶杯的壁上,杯里的茶已经不热了。把茶倒掉,她又给瞿毅泡了一杯,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放心吧,太子一定会去的。”   翌日,各宫的嫔妃们纷纷去椒房殿给刘皇后请安。丰年宴的事情发生之后,萧贵妃的焰气消了不少,刘皇后的气色都跟着好了很多。   稍坐片刻之后,萧贵妃就先走了,其他嫔妃也陆陆续续的跟着。最后只剩下了沉默寡言的卫淑妃和刘皇后。   通常情况下,卫淑妃在众妃嫔走了之后都会跟着走,今日的反常让刘皇后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淑妃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在我这里久坐?”   卫淑妃闻言站了起来,又给刘皇后行了一礼,“近日见皇后姐姐气色好了很多,想来是睡的安稳。”   刘皇后多看了卫淑妃一眼,说道:“有劳妹妹牵挂了。”   ☆、57.057-献计   这卫淑妃是五皇子瞿漠与九公主瞿慕言的生母,平日里瞿漠不常在宫中,卫淑妃就专门陪着瞿慕言。   而瞿慕言又是那样安静的性子,卫淑妃陪在她身边也异常的安静。   尽管她有着淑妃的名号,可是去巴结她的人并不多,大约是看出了卫淑妃不争,费心笼络她不如多去刘皇后萧贵妃那里跑跑。   她的性子宫中之人都明白,无论是谁留在这里刘皇后都不会惊讶,唯独她!   只听卫淑妃说道:“皇后姐姐将这后宫之事管理的极为妥当,也算是为皇上减忧了。但皇后姐姐是否听说了,昨日皇上在朝堂之上与众臣议论北方雪灾一事?”   “听说了。”刘皇后点了点头,“可那终究是朝堂上的事,你我纵然再有心,身为后宫女子,又能如何?   刘皇后说的话,卫淑妃自然也想到了,“咱们不能多说,但是朝堂之上不还有太子吗,若能给太子出一个良招,皇上赏赐的可就是太子了。”   这些话听起来不错,如果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刘皇后自然会去考虑。但卫淑妃……她向来不喜争斗,不喜权谋,今日又有什么理由来出谋划策。   “淑妃妹妹不是向来不管这等事的吗,今日为何这番模样?”   卫淑妃闻言,跪了下来,“皇后姐姐赎罪,臣妾确实有私心。”   听她这么说,刘皇后反倒放心了许多,“说说看,你的私心是什么?”   “臣妾膝下孕有一子一女,如今皇儿已经长大成人,是时候娶正妃了。臣妾不想用这等事去打扰皇上,便想显出一计,求皇后姐姐替皇儿谋的好姻缘。”   这天下的父母皆是为了儿女,卫淑妃为人想来收敛,可也为了两双儿女的婚事来求着刘皇后。   这样一来,刘皇后也不存在了怀疑的心思。“那妹妹对雪灾一事有何看法,不妨出说来听听。”   “臣妾昨日听说,贵妃娘娘向皇上提出一计,说是要派一个位高权重之人去北方押运救资。虽不知贵妃娘娘究竟心属的人是谁,但这件事无疑一直困扰在皇上的心里,这事若是处置妥当了。那么其中的厉害关系,皇后姐姐自然比臣妾清楚。”   萧贵妃和刘皇后不和,这几年在后宫斗得你的我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当成瓢泼大雨。卫淑妃刻意说的含糊了一些,以她们的性子,恐怕是要想深了去。   沉默了良久,卫淑妃见皇后依然没有反应,便站起身来准备走。“皇后姐姐慢慢思考,毕竟这事关重大,臣妾先告退了。”   向外走了几步之后,刘皇后依然没有反应。可卫淑妃也不担心,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待卫淑妃已经一只脚跨出门栏之时,听见身后传来了刘皇后的声音,“你那双儿女的婚事,本宫自会为你筹谋。”   卫淑妃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回身行了一礼才往外走去。   虽是有些含糊,但是这也算是刘皇后的承诺了。   ☆、58.058-送行   几日之后的朝堂上,大臣们的风气简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上一次朝会两边人马吵的不可开交,纷纷指责对方的方法有误。而今日,难的所有人的意见一致,纷纷同意选出一个人来押送救资去北方。   如今唯一的问题便是,谁去。   瞿毅首先开口,“父皇,儿臣请缨,这次北方救资儿臣愿意押送。”   皇帝听完,正想开口,便被太子打断了。   刘皇后说过,如果瞿毅要争夺这个名额,那么一定要与他一争到底。“父皇,儿臣以为,应由儿臣押送救资。”   “太子殿下此言不妥,太子身为储君,要去那偏远寒冷的北方,自然不适宜。”   “正因为我是太子,这才要多为父皇分担,况且我身为太子,百姓见了我自己自然会想起朝廷。”   一时间,两人再次争了起来,架势不输上次争辩。   “好了好了。”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制止了,“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好臣子,但这一次去北方押送救资,还是由太子前去吧。”   瞿毅一听由太子前去,往前站了一步说道:“父皇……”   只是他还没把话说完,皇帝便举起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太子说的没错,身为储君也是时候多历练历练了。这次朕把如此大任交给你,你可要好好的完成。”   “是,父皇。”   看着瞿尧那一脸高兴的样子,瞿毅的心里才是真的开心。不怕他去,就怕他不去!   瞿毅把此事告诉萧贵妃时,萧贵妃笑的合不拢嘴,让他去安排好一切。自己也吩咐了身边的嬷嬷准备了一些珠宝悄悄的赏赐给蓉采女。   刘皇后那里,虽然是抢到了这个位置,可是仍然忧喜参半。这次去北方,好则立大功,坏则闯大祸。   连夜收拾了行装,两日后,皇帝,刘皇后以及朝中各位大臣都来到了帝京的城门楼送行。   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往远处而去,官道上黑压压的一片,直到众人没了踪影,   在通过北方的必经路上,瞿漠早就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瞿尧看到瞿漠的时候他正在抚摸着马鬃毛,仿佛是在等人,也仿佛只是在散心。瞿尧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下了马走近了瞿漠。“刚刚送行的人里不见五皇弟,原来你在这里啊。”   “太子殿下。”闻言,瞿漠转过身,谦逊的说道,“你知道的臣弟并不喜欢那样的场面,这不在这里等候着太子。”   “你在等我?”   瞿漠点了点头,“是。”   瞿尧一笑,望了一眼等着的众人,“多谢皇弟前来送行,只是此去北方路途遥远,又有这么多将士等着,皇兄先行一步了。”   他要走,瞿漠自然不会留。只是最后好心的提醒了一番,“此次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太子从三皇兄那里抢过了这份差事,可要好好完成才是。太子务必小心行事,恕不远送。”   他的一席话,却让瞿尧顿了顿脚步,他倒是像来通风报信的。只是瞿尧多少是知道他的性情的,想来也是无意之举。   ☆、59.059-押送救资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番话都让瞿尧记到心里去了。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份差事纵然不是从瞿毅手中抢来的,恐怕他都得使绊子,更何况最先请命的,是瞿毅。   大半月之后,信使送来急报,说是太子一行人在临近城池只时,遭遇了山贼的突然袭击,幸好太子早有防范,才把损失减到了最低。   原本临近城池的时候,应当是所有人戒心最低,身心也最疲惫的时候。萧贵妃特意挑了这个时机动手,没想到还是让太子侥幸逃脱了。   距离太子离开一个月多之后,再次传来急报,太子已经到了北城,雪灾还不算严重,太子已经命人铲雪了。粮食以及御寒的衣物按照每家每户的人数分发了下去,灾情以及民心都已经得到了控制。   一个半月,此时的雪已经越下越大了,幸好铲雪及时,道路也算是能行人,只是马车有些困难。粮食已经不再由马车运送,而是靠人力搬运。   这日晚上,太子住所突然涌入了一群百姓,说是要强抢粮食。太子命人收押了他们,再询问缘由。不管多少粮食,只要情况属实,太子能做的就是一一答应。   这样一来,百姓们就没有了发作的理由只好作罢。   救资其实并不多,但一开始,太子就留有一手,往年每次发配粮食都是足量的发,而这一次他刻意的少了些。这样一来,就算给了那些百姓多一些粮食,到底也是够的。   而此时,距离太子押送救资往北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并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唯一有变化的大概是一个入宫多年的蓉采女被提了品阶,成了。   容季被苏丰送出帝京之后,给苏念鱼送药的差事又落在了婉碧的头上。起先还会去几次酒庄里看看,撞见过几次宁灵芝以后,婉碧去酒庄的次数便少了很多。   既然苏念鱼已经离开了萧若月的视线,那些药自然也就不用喝了。婉碧不去酒庄,也不让苏念鱼送药,闲来无事就在梅庄里待着休息一会。   久而久之,婉碧便和苏念鱼混熟了。   这日,婉碧坐在屋子里喝茶,苏念鱼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你似乎很久都没有去过酒庄了。”   婉碧闻言,抬头看了苏念鱼一样,又低下了头喝茶。既然要以苏念鱼为借口,那么婉碧去酒庄找瞿漠的事自然隐瞒不了。婉碧也没有想过隐瞒她这件事,不过去找瞿毅的缘由,婉碧还是无法告诉她。   毕竟她的身份如此卑微,想要做一个皇子的谋士,这已是不可能。况且,瞿漠以前就不喜欢朝廷的纷争,让苏念鱼知晓多了,反而不好。   “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经常去那里被人看见了也不好。”抿了茶,婉碧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反正我已经告知过五皇子了,若他真的有急事找我,就派人过来找你。你看至今都未有人登门拜访,我又何必着急?”   ☆、60.060-打趣   苏念鱼见婉碧一点都不着急,看着这天色还早,有心打趣她一下。   “五皇子的身份高,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自然不会过来,难道你就不想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婉碧反复咀嚼这这几个字,把杯子握在手里捂着。手心传来灼热的温度,可婉碧的脸上在笑,可苏念鱼却感觉不出半点笑意,“我为何想要见他?”   “五皇子身份高贵,长得又英俊,素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称,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正因五皇子身份高贵,我身为婢女,怎能生高攀之心?况且五皇子与宁大小姐天生一对,他们才是值得携手之人。这番话可不能让有心人听了去,不然后患无穷。”   原本是想要打趣一下婉碧,见婉碧回答的这么认真,瞬间就熄灭了她的兴致。苏念鱼撇了撇嘴说道:“你这人,可真是无趣。”   闻言,婉碧再次笑了一下,这一次却让苏念鱼感觉到了婉碧是真的在笑。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看着婉碧站起身啦,苏念鱼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婉碧摇了摇头,“虽然庄子里没有大夫人的人,但是如果是因为盲目了而被大夫人发现,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费劲千辛万苦才出的府,离开了大夫人的视线,万不可再回去了。”   她的话有道理,苏念鱼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对着身后的木茵说道:“我不方便出去,你就替我送送婉碧吧。”   “是。”苏念鱼身后的木茵应道,随即带着婉碧出去了。   两人走在静悄悄的小径上,婉碧看着木茵突然说道:“木茵,你似乎有些讨厌我?”   木茵没有回头,径自在前面带路,却也回答了婉碧的话,“婉碧姑娘多心了。”   她虽口头上不承认,但婉碧也确实看得出来,木茵并不喜欢自己。她也不点破,只顺着她的话笑道:“但愿只是我多心了。”   仍然没有回头去看她,木茵自顾自的走着。   婉碧说的没错,木茵确实不喜欢她,但也没有到讨厌她的程度。只觉得婉碧知道了苏念鱼太多的事,虽然能出府全依仗着婉碧,可功过并非相抵。婉碧的心思,木茵根本猜不透,对于她们来说她还是太过于危险。苏念鱼虽然觉得婉碧可交心,看木茵却时时防备着,生怕有一天苏念鱼好不容易逃出了萧若月的魔掌又被婉碧给拉下水。   送到庄子门口处,突然听见门口似是有人在吵闹。两人觉得奇怪,便加快了脚步。   来人的嗓门极大,远远的就能听到他的声音,“进去告诉你们家小姐,五皇子找她有要事,望她能相见。”   门口的仆从一脸的为难,声音也要若上许多,“这位官爷,不是小的不进去通报,我们家大小姐这脑子不太好使,告诉了她,她也不会应你的。”   “哼,既然这样那你就把你们家小姐请出来,我递与她一句话就走。”   ☆、61.061-腊梅树下   仆从是个老实人,一面怕得罪了贵人,一面又觉得苏念鱼给不出给答案,一时间急的连额头上都冒了一层冷汗。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风吹的,仆从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婉碧走近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情况。也怪不得谁,仆从性子胆小,而那来人怕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仆从不认识他,不敢放他进去,于是越吵越僵。   “你有什么事,便与我说吧。”   听着声音,来人朝这里望了一眼,见到婉碧之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他曾见过婉碧一面,自然是认得她的。“婉碧姑娘,你来的正好,五皇子让我带话给苏大小姐,可他们不让我进去。”   大致的情况,婉碧早已经猜到了,大步的走过去对着仆从行了礼,便带着来人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五皇子让你带的是什么话?”   来人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五皇子让我通知你,太子殿下已经处理完救资一事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来了。”   婉碧把话记在了心里,见来人没有其他的事便回去了。   这时,阴沉沉的天空突然飘下了小雪,婉碧一怔,撑着油纸伞便快步回府。   而此时的梅庄里,大片的腊梅已经竞相开放了,看着小雪落在花瓣上,苏念鱼只觉得心静了不少。   看着木茵还不回来,苏念鱼起身准备去找她。走了几步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忽然看见在腊梅林深处,站着一个人,这一看可把她吓了一跳。   从背影看,应该是个男人。他立于腊梅树下,仿佛想心事入了神,一动不动。   许是脚步声惊扰了他,那人转过身来看着苏念鱼,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两人各自快速打量了对方一番,随即问道:“你是谁?”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随即脸上浮起了笑意。   那人对着苏念鱼行拱手礼,先说道:“在下乃是一名江湖中人,名唤楚峥。前些年偶然路过这庄子,看见这庄子里的腊梅开的甚好,不免动了心。”   楚峥已经自报家门了,苏念鱼也多少有些了解,正要开口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是江湖人,苏念鱼有那么一瞬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便说道:“楚公子,婉碧这厢有礼了。”   这样听来,婉碧似乎是她的名字。楚峥道:“前些年看这里久无人居,今年不知贵人入住,多有打扰,还望婉碧姑娘莫怪。”   这梅庄,苏家确实不常来,这几年家业扩大,这梅庄虽有人打扰,但也成了被人遗忘的庄子。“听楚公子所言,似乎每年都会来?”   “是。”楚峥点了点头,“这里的梅花虽没有那梅花谷的多,却别有一番风味。”   苏念鱼正想要说些什么,眼中已出现了木茵的身影。   显然,楚峥也看见了,便说道:“我虽是江湖中人,不计较那些礼俗之事但姑娘终究还是帝京富贵人家,被人传了闲言终究还是不好的,楚峥先告辞了。”   ☆、62.062-去寺庙   说完,便转身走了几步,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转身看着苏念鱼说道:“请问婉碧姑娘,楚峥下次是否还能有幸来见一见这些花?”   苏念鱼一愣,似乎有些惊讶。并没有正面的应他,而是回答道:“年后的红梅开的比腊梅还要艳丽,不知公子可有心赏?”   这句话,在楚峥听来已是应允。如同来时那般,翻着墙就走了。   苏念鱼看着楚峥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江湖人,是否都是这般洒脱?”   刚走近的木茵也听到了她说的话,不禁疑惑的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江湖人?”   对于木茵的话,苏念鱼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作答,转身走回房内。   雪渐渐的大了起来,枯草枯木上也叠起了一层白色。婉碧在官道上走的不紧不慢,可身后的一名同样装扮的女子未撑伞,发饰肩头之上满满的落着雪。   婉碧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也不回头,就自顾自的走着。等到了苏府门口,伞上面已经落了满满的雪花,而身后的人怕是被冻得够呛。   进府之后,婉碧直接回了萧若月那里。   她知道身后跟着的人是玉鸢那里的涟泗,自从上次的梅子事件过后,玉鸢碍于安兰在一旁,没有对涟泗过多的在意,可是私底下早已重视她,把她当成自己真正的左膀右臂了。   今日也不是涟泗第一次跟踪婉碧了,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已被发现,婉碧也不点破,由着她去。   回到府里之后,苏南溪正陪着萧若月坐在炭盆边取暖。等苏南溪离开之后,婉碧才向萧若月报备苏念鱼的事。   这些话萧若月早就已经听腻了,她自负的以为苏念鱼在她眼皮子底下多年,自然无法翻身。   “年关将至,我打算去寺庙里为老爷求个平安符,你下去打点一下吧。”   得了萧若月的命令,婉碧便安排人着手此事。把祭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先放在了马车里,以免忘了。   原本打算在第二日就前往寺中的,但因前一日下雪,就连官道上也不好走,朝廷正命人清理,萧若月不得不放弃了今日出门的打算。   第二天雪已经停了,萧若月沐浴更衣了之后才出门。   此时天色还早,官道上有略微的结冰,每人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摔了。   行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似乎有人堵着了路,苏府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萧若月见有异样,便探出头来问道:“婉碧,怎么停下来了。”   婉碧见萧若月探出头,转过身回答道:“夫人,前面似乎有人堵着路了,小厮已经去前头查看了。”   等了一会,小厮匆匆忙忙的跑来,还差点滑了一跤。“夫人,前面有一辆马车因官道结冰而滑了一下,车轮子也被路边的石头给卡着了,一时间恐怕还不能动弹。”   萧若月闻言,眉头蹙了起来,这去寺庙也是讲究时辰的。若是去晚了,人一多难免会拥挤。她看着小厮问着,“那你可打探到了那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   ☆、63.063-香上带血   “回夫人,前面马车里坐的好像是宁国侯夫人,”   宁国侯夫人……   萧若月仔细一想,这宁国侯如今在朝廷的地位颇高,而且似乎也没有要站位的迹象,这种时候就要好好的和他的夫人多接触。   这么想着,萧若月立即下了车,带着婉碧步行往前面走去。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辆马车边站着一群人,看似车夫的男人正蹲着试图修理车轮。宁夫人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马车一下子肯定动不了。萧若月走上前去,似是惊讶的说道:“原来是宁夫人。”   宁夫人闻言转过身来,看着萧若月同样回礼,“苏夫人。”   如果在以前,宁夫人对萧若月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是这一年,关于萧若月的传言便不断。说她见不惯自家的四姨娘,先是诬陷她在外面有了男人,后又在梅子里泡了药,差点害的她和她腹里的孩子命送黄泉。   这样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女人,宁夫人也不想多接触。   稍稍看了一眼停在一边的马车,“宁夫人这马车是怎么了?”   “路滑,加上路边的石子,把车轮给卡坏了。”   萧若月点了点头,“那宁夫人这是打算去哪里?”   宁夫人看了一眼寺庙的方向,说道:“去寺里上点香,求菩萨保佑夫君平安。”   听她说也要去寺庙,萧若月有些惊喜,“宁夫人和我真是有缘,今日我也准备去寺里上香,若是宁夫人不嫌弃,可坐我的马车,与我一同前去。”   宁夫人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拒绝,她可不想和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同坐一辆马车。只是后来萧若月软磨硬泡的,说了好些话,再加上这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宁夫人才应了下来。   两位夫人同坐在马车里,闲聊了几句家常,马车也很快的就停在了寺庙的门前。   因萧若月与宁夫人一同前来,萧若月有意和宁夫人一同点香,宁夫人看在马车的份上,也不好拒绝。   两人共同进了寺门,点香,叩首,再用左手把香放在香炉之上。   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就已经耗费了大把时辰,然后再去了一边求平安符。   可两人欢喜之际,不知是谁在香炉边说了一声,“那根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血呢?”   在佛堂之上,出血乃是禁忌,更何况是在供奉的香上染着血。   这么一说,众人立马涌上前去查看。这一看,纷纷都往后退了一步,深怕菩萨怪罪下来。   宁夫人和萧若月自然也上前去看了,可是却把宁夫人吓得离了萧若月好几步,萧若月也吓得连站的站不稳了。   “这……”萧若月看着那三根香,眼里满是恐惧,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时还是宁夫人提醒了她一句,“苏夫人,还不快跪下给菩萨赔罪!”   如此一点,萧若月才反应过来,连忙走到前面的蒲团处跪了下来,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一声更比一声响。“菩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菩萨开恩。”   ☆、64.064-失而复得   眼见她一次次的磕头,婉碧站在一盘垂下了眼眸。   萧若月,原来,你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刻。   不过,萧若月在蒲团上磕头,而婉碧却在心里向菩萨忏悔,今日的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那些香,她是动过手脚的。   寺庙里的住持见这里的动静,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些香之后,似乎看了一眼婉碧,这才对萧若月说道:“夫人,磕了头菩萨会谅解的,您先起来吧。”   刚刚的目光虽是转瞬,但婉碧还是察觉到了,但是这里人多也不好贸然的问些什么。听着住持这么说,俯身把萧若月扶了起来。   刚受过惊吓的萧若月此时脸色煞白,婉碧扶着她都能感觉得到,她的手都还在抖。   “多谢主持。”萧若月对着住持道过谢之后,由婉碧搀扶着走出了寺门。原本来寺庙只是为了求个平安,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真是令人好生郁闷。   婉碧趁着萧若月不注意,故意把她刚求来的平安符丢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走到寺庙门口才提醒道:“夫人不用在意,幸好这次的平安符是求到了。”   “是啊……”听闻婉碧的话,正当萧若月有些舒心之际,她的心又给拎到了嗓子眼。放着平安符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一点东西都没有!上下翻看了一眼,萧若月简直是要急哭了。“我的平安符不见了,我的平安符……”   婉碧见达成了自己要的效果,连忙抓住了萧若月的手安慰道:“夫人莫慌,想必是落在什么地方了,奴婢这就去找。”   说完,便匆匆的往寺庙里进去。只是在那个角落里依然没有看见平安符的时候,婉碧也被吓了一跳。这个角落丝毫不起眼,按道理没人会注意的到。忽然间,婉碧想起了刚刚住持的那个眼神。片刻之后,婉碧朝着佛堂里走去。   佛堂中已经恢复了刚刚的秩序,萧若月上的香依旧放在香炉之上,还未有人收拾。   那个住持就站在一边最起眼的地方看着婉碧,似乎是料定了她一定会找来。   见了住持的眼神,婉碧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再硬着头皮走去。刚刚故意落下平安符也是为了再见这住持一面,如果说这个住持有话要说,那么婉碧也乐意听着。如果住持无话可讲,那么婉碧就权当多跑一趟。   走近了住持之后,婉碧率先开口道:“请问住持,我家夫人刚刚遗落了一枚平安符,住持可有见到?”   住持从袖中拿出了一枚平安符递给了婉碧,“失而复得,施主可要收好了。”   婉碧举起双手从住持的手中接过平安符,开口道:“我替我家夫人谢过住持。”   在她说完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住持却平静的开了口。“夫人失而复得了平安符,需好好安放。姑娘也失而复得了一些东西,希望姑娘珍重。”   听了他的话,婉碧猛地停住,脚似乎在地上扎了根,再也动不了分毫。   ☆、65.065-老夫人   失而复得,珍重……   如果真的要这样做,那么她再活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她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又为了什么?   “多谢住持提醒,可婉碧这一生,只为一个目的而活。”   “罢了罢了……”住持摇了摇头,“姑娘今生有贵人相助,但这贵人,也要依姑娘自己把握。”说完便转身往里处走去。   婉碧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这才起步打算出门。眼睛略过香炉里的那三支香,那些香已经烧到了底,表面一层红色显得瘆人。   而那些,不过是婉碧在把香放进马车里之前,在上面抹了一层薄薄的红烛油罢了。萧若月想要拜佛求平安符,婉碧偏不让她所愿。   等婉碧带着平安符走在寺庙门前,萧若月已经等得着急了,见婉碧走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找到平安符了吗?”   婉碧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平安符交给了她,“回夫人,已经找到了。许是不小心遗落了在哪里,被住持捡到了。”   萧若月捧着平安符,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连忙对着寺庙拜了一拜。   这时,宁国侯夫人的马车已经修好,并且从萧若月身旁经过。宁国侯夫人似乎特意停了下来,掀开了轿帘对着萧若月说道:“苏夫人,今日来这寺庙时,还要谢谢你同我一起。”   萧若月闻言,转过头看着她,似有些尴尬,毕竟那些香,宁国侯夫人也看到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呢。“宁夫人客气了。”   宁国侯夫人轻轻一笑,便放下了帘子,让车夫继续前去。   看着宁国侯夫人的马车渐行渐远,萧若月气的一甩衣袖就上了马车。   第二日,关于萧若月的传言都纷纷开始蔓延。   “将军府夫人萧若月昨日去寺庙上香,结果香上竟然有血!”   “听说她昨日还在庙中求了平安符,不知这平安符到底还会不会保她平安。”   以往那些府里的事情,就算再怎么传出去,终究还是有限的。但寺庙里发生的事情就不一样,那里不仅有平民百姓,还有宁国侯夫人在。见的人多了,传的自然也就广了。   萧若月这几日待在府里,半分不敢出门。   年关已到,府里外面都张灯结彩。   萧若月吩咐下人把府里都装饰了起来,辛梅和婉翠趁着空闲剪了一些剪纸贴着。玉鸢虽大着肚子,但是也依然在府中走走看看。   大年二十九那天,老夫人也从乡下坐着马车过来,苏丰萧若月带着一家子的人站在门口迎接。   这是玉鸢第一次看见老夫人,老夫人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走到了玉鸢的面前,“我在家书里看见了,你就是四姨娘吧?”   玉鸢有些惊讶,但在苏府待久了,也学会了镇定。“回老夫人,是的。”   见她应着,再打量了她的衣着,目光最终落在了她已经隆起的很明显的肚子上,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老人家总是免不了喜欢孩子的。   “这孩子多大了,也快生了吧?”   ☆、66.066-把她接回来   虽然老夫人不常在府里,但她终究是苏丰的母亲。见到她眼里的欢喜,玉鸢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多谢老夫人关心,已经快八个月了。”   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满脸的欣慰。“还有两月便要生产,多走动走动,好生产。”   “谢老夫人关心。”   另一边,苏南溪也走了过来,挽上了老夫人的手臂,娇嗔道:“祖母,你见着了弟弟就不理我了吗?”   虽然老夫人并不喜欢萧若月,但是苏南溪是她的亲孙女,见着她这模样,老夫人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抬起手宠溺的拍了拍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祖母怎么会不理南溪呢,是南溪刚刚一直躲在人后,不过来。”   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苏南溪挽的更紧了。   目光略过萧若月看向了她身后的辛梅,老夫人笑着对着辛梅招了招手。辛梅原是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只是在辛梅产下大少爷苏一繁之后,老夫人便回到了乡下,辛梅因成了苏府二姨娘而不得不留在了苏府,主仆二人也就只有在年关才会见上一面。   每年老夫人回来之后,都是由辛梅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辛梅看着老夫人对着自己招手,连忙走了上去,“老夫人。”   “不知怎的,这年没有见到你,甚是想念呢。”   “老夫人若是想奴婢,随时说一声,奴婢便求老爷允许奴婢下乡照顾您。”   老夫人一听,笑的更欢了,“傻孩子,你都是这府里的二姨娘了,怎能说走就走?”   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老夫人突然说道:“这么久没有见到我的大孙女了,该去看看了。”   听她这一说,苏丰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难色,上前一步解释道:“母亲,念鱼不在府里。”   闻言,原本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审视。“不在府里?那你说,她在哪?”   “前些日子,念鱼夜晚披着身白衣出来,把南溪吓得觉都睡不好。为了府里的人不被惊扰,我把她送去了西郊梅庄去静养。”   “荒唐!”不料,苏丰解释了一番之后,引来了老夫人的怒吼,“西郊梅庄有多久没人居住了,你怎能把她放到那里去。而且她生着病,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她可是你和倚兰所出的嫡长女,倚兰早逝,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   见老夫人生那么大的火气,众人粗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辛梅在一旁顺着老夫人的被,劝她别生气。   良久之后,老夫人突然说道,“这年还是要一家人都聚在一起才好,少了嫡长女像什么样子,你马上把念鱼给我接回来。”   “这……”苏丰有些犹豫,虽然苏念鱼也算是她的心头肉,虞倚兰是他曾想要长相厮守的女子,心里对她的愧疚仍是有的。但是想着那天晚上的事情,看着此时苏南溪低下头沉默的神情,他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原本苏丰应下来也就算了,看着他这么模样,老夫人气的直抖。   ☆、67.067-回苏府   老夫人举起右手上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敲了两下,“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如果你不去把念鱼给我接回来,那么现在就收拾东西去梅庄。反正马车上的东西还没搬下来,收拾起来也不费劲!”   这招果然有用。   只见老夫人转身之际,苏丰就大步的跨了过来拉住了老夫人的手。“娘,你这不是为难孩儿吗?”   “为难?”老夫人怒道,“这年少了人,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由我这个老婆子过去陪她住着,也算是慰藉了倚兰的在天之灵,何来为难?”   苏丰闻言叹了口气,立即吩咐人把苏念鱼给接回来。   这下子老夫人才真是舒心。   往年这个时候老夫人都会从乡下来到苏府,并且在最后都会去找苏念鱼。就算苏念鱼来了梅庄,按照老夫人偏袒的性格,也依然会把她叫回去。   所以,苏念鱼一早就支开了木茵,独自去梅树下左手与右手下棋。   她在等一个人。   只是苏念鱼在冷风中吹了好久,要等的那人都没有来,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估摸着苏府也该派人来了。她找了一块红色的丝巾系在了梅树上,石桌上是刚刚那盘未下完的棋。   果然没一会,木茵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大小姐,老夫人回来了,正派人来接你回去呢。”   “我知道了。”苏念鱼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之后又回头看着那丝巾以及那副棋。   如果楚峥懂她,那么就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等到她见到苏府的人时,依旧是前些日子那番痴傻的模样。   在苏府的老夫人等的望眼欲穿,听到有人说苏念鱼回来之后,连忙由辛梅搀扶着走了出去。   在等苏念鱼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听辛梅讲了苏念鱼的情况,心知苏念鱼的病拖沓了许多年,没有那么容易好,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苏念鱼刚从马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了缓缓走来的老夫人,她的脸上有明显的急切,可是苏念鱼忍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忍不住,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空谈。   她不想让祖母伤心,可是如果不这样,今后在这帝京里她就再也不能安稳度日。   老夫人看着苏念鱼这个样子不免心疼,拉着她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寒虚问暖,虽然苏念鱼并不会回答她。   转眼老夫人已经在府里住了十多日了,这几日苏府一派和平的景象,但婉碧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远不止那么简单。   前几日再次传来了急报,原本已经平定北方雪灾的太子正打算回来,可是因又开始降雪,所以太子也依旧没有回来。刘皇后在宫中整日里盼望着,见自己儿子过年都不回来,不免打不起精神来。   从采女升为才人已经提了好几个品阶,由萧贵妃引荐在年宴上给皇帝跳了支舞,艳绝四方,从才人再次提升为了贵人。   ☆、68.068-元宵节   元宵节这一日,苏一泉和苏永繁两位哥哥带着苏南溪出门赏花灯去了,婉翠的女儿苏北晴今年只有五岁,婉翠不放心,他们也自然不想带一个小孩出去给自己找麻烦。   苏丰得皇上召见,去了宫中。府里的主子们就只剩下了老夫人,萧若月,陪在老夫人身边的辛梅,苏念鱼以及婉翠母女。   今年元宵的花灯节格外的热闹,苏南溪有两个哥哥保护着,萧若月让她在外面好好的玩,并不着急回来。   苏南溪有了允许,玩的格外的开心。   此时的大街上,苏南溪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左看看右看看的,新奇得很。而她身后的苏一泉与苏永繁则是满脸的无奈,两个大男人的手里,一人拿着一个花灯。   “哥哥你看,这里有杂耍。”   “哥哥快来,这个灯谜好难,可是奖品我好喜欢。”   兜兜装转好几个时辰,苏南溪一如刚出来那样,精力旺盛,可是苏一泉和苏永繁就不一样了,两人虽经常在军营,但也筋疲力尽。不过现在不是身累,而是心累了。   忽然,苏南溪看见了一个人,目光生生的顿住了。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这是苏南溪对他的第一印象,见那人往一边的铺子里进去了,苏南溪连忙跟了上去。苏一泉和苏永繁一见,以为她又看中了什么好东西,也纷纷跟上前去。   这是一家卖吃食的铺子,此时那人正在柜台前用油纸装着绿豆酥。   苏一泉和苏永繁是见过他的,连忙打着招呼,“见过六皇子。”   瞿翰听见有人叫他,忙转过身来,看见苏家两兄弟,笑道:“苏家兄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今日元宵节,我们陪家妹出来逛灯会,怎料能在这里遇见六皇子。”   听他这么说,瞿翰才留意到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名女子。“想必这就是苏家二小姐吧,早就听闻苏家二小姐貌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南溪听着他们的对话才知晓这人竟皇子身份,听他说知晓自己,别提有多开心了。“见过六皇子。”   瞿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手中的绿豆酥,连忙递了一个过去。“来一个?”   看着眼睛的绿豆酥,苏南溪的心里一阵小鹿乱撞。接了过来之后,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多谢六皇子。”   多多闲聊了几句之后,瞿翰举起了手里的绿豆酥说道:“先不说了,今日虽是元宵节,但是我那五皇兄,又一个人窝在那酒庄里。我怕他太孤独,想去看看他,这不给他买了一些绿豆酥。”   看着瞿翰走出去之后,苏南溪才问道:“听哥哥们说,那位是六皇子?”   苏永繁看着自己的妹妹点了点头,再给她讲解,“是,那是六皇子瞿翰,母亲是宫里的云夫人,平时喜欢和五皇子瞿漠待在一起。个性不坏,却总是喜欢瞎折腾。”   苏南溪笑着侧头,“可在溪儿看来,六皇子为人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69.069-下毒   苏永繁看着她一脸崇拜的模样,不禁打趣道:“为兄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称赞六皇子的呢,妹妹可不要被他勾了魂才好。”   这么明显的调侃,苏南溪怎会听不出来,瞪着他直跺脚,“哥哥……”   最终,三人从店铺里也买了一些绿豆酥,然后才继续逛着灯会。   此时已经要到亥时了,苏府里突然起了嚷嚷声。   “不好了,快来人啊。不好了,大小姐突然喘不过气来了,快喊太医啊。”这声音一直从苏念鱼的院子里喊到了老夫人住着的地方。   这时候各位主子们已经睡下了,只有看门的丫鬟依旧清醒着。听到外面的嚷嚷声纷纷面面相觑。   自从老夫人回来之后,辛梅便一直在老夫人房里伺候着。看着木茵从外面跑来,哭喊着让她找大夫的时候,惊讶之余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找大夫,自己则跑进了屋里,去喊老夫人。   正月十五的晚上,风冷的刺骨。可老夫人听辛梅说苏念鱼生病了,顾不上穿衣连忙走了出来,看着木茵问道:“你说大小姐怎么了?”   “求老夫人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不知怎么了,刚刚突然喘不过去来,这么冷的天却直冒汗,叫她她也不睁开眼。”   看木茵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老夫人平时就心疼苏念鱼,这次更是急的就想往外走。辛梅及时拉住了她,“老夫人,已经有人去找大夫了,老夫人不用着急,自己的身子要紧。不然大小姐的病好了,老夫人生病了,那还有谁来照顾大小姐啊。”   听着辛梅说的也有些道理,老夫人连忙穿好了衣服,再去看苏念鱼。   进门的时候苏念鱼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煞白,轻蹙着眉头轻轻的喘着气。这一看,可把老夫人给心疼坏了。   “大夫,念鱼得了什么病,是否严重?”   大夫又诊断了一会,然后把苏念鱼的手放入了被中,才站起来。“回老夫人,大小姐这是中毒的症状,不过幸好中毒不深,吃些药就好了。”   一听苏念鱼是中毒,老夫人的心立马提了起来,又听他说不严重,这颗心也是稍稍的放了下来。不过纵然是这样,这件事也十分严重。在这府里堂而皇之地给嫡长女下毒,况且这苏念鱼又才回府多久,也有人跟她过不去。   今日还好有她在,若是过两日她回了乡下,不知是否有人能够护她安全!   “今日之事,一定要彻查才是!”   辛梅见老夫人这样说了,让大夫把药方子写好,然后领着他出去抓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辛梅还是懂的。趁着老夫人还没查的时候,先把大夫给喊了出去。   会给心智不全嫡小姐下毒,下人根本没有那个理由这么做,有这种心思的只有府里有地位的人。于是苏念鱼的床前,半夜里主子们站了一屋子。老夫人坐在苏念鱼的床边细心的照料着,时不时的拿帕子给她擦汗。   ☆、70.070-洗清嫌疑   “老实交代,是谁下的毒,若是现在说或许还能放你们一条活路。”   老夫人一脸正色,看样子是一定要找到那个下毒的人了。   见她们一个个的都不说话,老夫人气的再次拿拐杖敲了敲地板。“你们不说是吧?等我查到了有你们好受的。既然是中毒,那多半是吃食上的问题。木茵,今日大小姐可有吃什么东西?”   木茵听见老夫人提起自己,连忙跪下来回答道:“回老夫人,今日大小姐与主子们一同用膳之后就没有再吃了。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在晚膳后不久,四姨娘端了一碗汤圆过来。”   终于有名字听见了,老夫人立马抬头看着玉鸢,斥声道:“玉鸢,为此你可有什么解释?”   玉鸢一听,连忙跪了下来,撇清关系,“老夫人,冤枉啊,这件事玉鸢丝毫不知情啊。”   “你说你不知情,那么这碗汤圆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老夫人,那汤圆是今日府里都有分发的。大夫人要照料二小姐,二姨娘三姨娘也有自己的孩子。玉鸢见大小姐这里冷清,想着给她也送些,图个吉利。”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摆脱不了玉鸢的嫌疑。老夫人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你可有看见有人在这汤圆里动手脚?”   这句话可把玉鸢给难倒了,摇了摇头,“玉鸢没看见。”   也许是气急,老夫人直接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便脱不了干系!”   玉鸢一听,这老夫人是要直接将她定罪啊!这刻,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了前几日婉碧说过的话,她说,“如果你狠得下心,不如以身犯险,亲自去喝那碗汤圆,以示清白。”   这个方法虽然可以洗清嫌疑,但是那碗汤圆毕竟是有问题的,如今她又怀着身孕,如果……   她跪在这里,没有办法看见婉碧的神情,一时间也下不了决定。   虽然她看不见婉碧,但站在她身后的婉碧却是可以看见她的。婉碧站在那里,从背影就可以看得出她在犹豫。   原本婉碧并不想要她这样冒险,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这也是一条小生命。可她不禁想起了在梅子上玉鸢的狠心,如果说那次只是一次巧合,那么这一次她也绝对不会这么狠心。   而事实上,婉碧失望了。   只见玉鸢突然左手拖着肚子猛地站了起来,往桌边的汤圆碗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既然老夫人不相信玉鸢,那么玉鸢就以此示清白!”   眼见着玉鸢就要把那汤圆吃下,老夫人也站了起来,大喊,“快拦住她!”   在她眼里,苏念鱼是她的嫡孙女,但玉鸢肚子里的孩子又何尝不是她的亲孙?   而这时,辛梅正好送完大夫回来。听着老夫人的话,立马三步作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玉鸢。为了不伤及她的孩子,还刻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蹙眉道:“四姨娘,你这是做什么?”   ☆、71.071-苏念鱼醒来   被辛梅拉出的玉鸢,此时眼泪都已经落了下来,似是有所绝望的说道:“我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除了这样,我别无选择。”   看着玉鸢这样,一边的婉翠轻轻的蹙起了眉。不是因为她不满玉鸢的举动,而是在她的了解中,玉鸢根本不是性格如此刚烈的女子。就算她能想到这个法子,应该也会周旋一番,而不是那么果断的冲上前去。   思来想去,婉翠的目光还是移到了婉碧的身上。   在这里会帮玉鸢出主意的,只有她……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婉碧抬头看到了婉翠眼里的失望。婉碧一怔,失望吗……   可是婉翠啊,你永远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又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意。   回以婉翠的,是婉碧那决绝的目光。婉翠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原本她就不是真的要责怪婉碧,只是觉得这孩子本性善良,有些意外她会走到这一步。   老夫人看玉鸢已经被辛梅拦了下来,终于不再提醒吊胆了,不过这一次也把她吓得够呛!“你看看你,成何体统!你肚子里怀的是我们苏家的孩子,怎可如此莽撞!”   听着老夫人的话,到像是不怪罪了。玉鸢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老夫人不相信玉鸢,玉鸢就只能出此下策,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老夫人看着她,真是又气又心疼。“你这傻孩子……”   查了半天,也依然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此时已是深夜,老夫人正想遣散大家回去,苏念鱼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原本已经准备走的人,又停下了脚步,纷纷看着苏念鱼。   躺在床上的苏念鱼幽幽的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眼睛黯淡无光。   “哎呦,我的孙女呦,你可真是受苦了。”老夫人见苏念鱼这个样子,简直心疼的要命,“和祖母说说,感觉怎么样了?”   她自然知道苏念鱼心智不全,这么问也并不抱有她回答的期望,可这一次苏念鱼难得的说话了。   “疼……”   虽是一个人,可老夫人心里也敞亮了起来,但又想起她刚中了毒,好心情再次低落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苏念鱼说完了这个字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只是用手捂着脖子,似是还对刚刚的喘不过气心有余悸。   萧若月身为当家主母,在虞倚兰死后,苏念鱼又被放在她名下养大,自然要表现出有所关心才是。她上前了一步,关心的询问道:“念鱼,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一定要和娘亲说才是。”   可对于萧若月,苏念鱼丝毫的不买账。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还猛地用被子把头给蒙上,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萧若月一看她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尴尬。   可在老夫人眼里,可不是这样的了。苏念鱼心智不全,这里那么多人都不怕,怎么萧若月一凑近,她就害怕成这样,一定是平日里萧若月亏待了她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72.072-惊天秘密   老夫人原先就不喜萧若月,此时看着更加的心烦,“好了,你还是走吧。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照顾她的,竟能让她吓成这样。”   萧若月无言以对,只好应了一声,然后退到了人群之中。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老夫人才慢慢的拉下苏念鱼的被子,生怕她闷坏了自己。看着苏念鱼丝毫没有动静,也不见她扯着被子。老夫人轻轻的把被子掀开了之后,发现苏念鱼居然睡着了。   看着苏念鱼的睡颜,老夫人轻叹了声,脸也垮了下来,满脸沧桑。看了一眼依然在边上的木茵与辛梅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今晚就睡这了。”   辛梅见老夫人要睡这里,问道:“老夫人,辛梅去给你拿床被子吧。”   得了老夫人的应允之后,辛梅便跟着木茵去拿了床被子过来给老夫人铺好。   虽然已经折腾到子时了,但老夫人却毫无睡意。轻拍着苏念鱼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   “念鱼啊,你的命真苦,娘亲早逝,祖母又不在你的身边,什么事都要你自己面对。祖母知道你在这府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毕竟你的……”说到这里老夫人似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苏念鱼,帮她掖了掖被子之后继续说道。“毕竟你的娘亲,就是被那些人害死的。你是你娘的孩子,萧若月又怎么会容得下你。”   老夫人说着,心里更难过了些。闭着眼睛,神色有些难过。   而她不知道,自始至终苏念鱼都没有睡着,但她不能醒所以就只是安静的听着老夫人说话。可她没有想到,竟然能从老夫人嘴里听到这个惊天大秘密。   可是那些人,指的是谁?   她真恨自己现在不能睁开眼睛问老夫人,那些人是谁。知道自己母亲冤死,却依然没办法找到仇人报仇。   良久,才听见老夫人继续说道:“当初就不应该忍着他们自顾自的回到乡下去,害你受那么多苦,我对不起倚兰啊……”   身边很久都没有了声音,苏念鱼微微的睁开眼,便看到了老夫人躺在一边,连在睡梦中,眉头都是皱着的。   苏念鱼抬手抚上了老夫人的额间,替她抚平了皱纹,掖了掖被角之后才安静的看着她。望着老夫人脸上的皱纹,苏念鱼的心里一阵酸涩。   原本苏丰在朝为官,老夫人的日子是可以再过得好些的。可是在苏念鱼的印象中,在她很小的时候,老夫人就搬到乡下去住了。苏丰也曾派人劝过她很多次,不过老夫人执意不肯回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所有人都以为老夫人是不喜欢住在帝京才回的乡下。   原来,她执意要去乡下只是因为无法揭开这场阴谋,而选择离开。   大概这些年,老夫人一直不喜欢萧若月,一直摆脸色给她看。还把自己的丫鬟辛梅给苏丰做姨娘的缘故,就是因为虞倚兰吧。   苏念鱼想,老夫人口中指的那些人,身份恐怕都不低,而她得罪不起。   ☆、73.073-回梅庄   既然这件事和萧若月有关,那么自然要从她开始想起。   老夫人得罪不起那些人,那么那些人的身份自然不会比萧若月低。   萧若月是萧家的嫡二女,又是将军夫人。能在她之上,又有理由和她共谋一线的人不多。   可虞倚兰一死,除了萧若月就没有人得益了。思来想去,苏念鱼都没办法想出还有谁。   当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萧贵妃……   她是萧若月的嫡姐,她有最够的身份帮助萧若月拿到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若是萧若月能坐上这将军夫人的位置,那么萧若月的孩子就能依靠着这层关系而间接的得到兵权的支持。萧若月受了萧贵妃这么大的人情,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这真是个双赢的局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件事就难办了。她纵然是将军府嫡小姐,但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傻子。突然间恢复正常,若是能为虞倚兰平反自然是好,但若是没有相信的话。不仅不会有人相信,而且萧若月今后看她必定是想除之而后快!   她想要给虞倚兰平反,牵扯到的不仅是萧贵妃,而是整个萧家,乃至皇权。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翌日一早,苏丰得知了此事之后便来探望苏念鱼,但关于下毒一事,最后却不了了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坊间突然传出了苏将军夫人在汤圆里下毒陷害嫡长女,却嫁祸给四姨娘的传言,还形容的惟妙惟肖。   原先这将军夫人就容不下四姨娘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那嫡长女又是个傻的,这次的传言让百姓们深信不疑,却没有一个人想要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可靠。   不过,他们也不会在意,本来这就是闲来无事之谈,真伪又有和人会管?   元宵过去,这年也算是过了。在来的时候,老夫人坚持要把苏念鱼带回来一起过年,可是现在却是想着把苏念鱼先送到梅庄里去安顿好,吩咐木茵好好照顾苏念鱼之后,自己再选择离开。   事情苏丰已经听说了,真相心中自是明了。这件事又牵扯到了玉鸢和萧若月二人,以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次了。真真假假,苏丰也懒得去理会。   把老夫人送走之后,萧若月的心里轻松了一把。心想:终于不用在苏丰面前故意讨好那老太婆了。   苏念鱼回到庄子里,见所有人都走了,摒开了木茵,去了离开庄子前她下棋的石桌边。   那条红丝巾依旧挂在原来的位置上,看样子是没有人去动过,苏念鱼的心中隐约有些失望。走近了之后才发现,石桌上的局势已经不是自己离开时的那盘棋了。这时她才注意到,那棵树的另一边枝头上,绑着很细的一根绿色丝带。   原本失望的神情立即舒展了开来,苏念鱼的心里有些欣喜。   “原来,他懂我的意思。”苏念鱼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将那条绿色的丝带取了下来。   ☆、74.074-蓉贵人   苏念鱼把那条绿色带拿在手中上下翻看,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只是一条极为普通的丝带。   这条丝带的寓意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楚峥明白了她的一丝,所以挂着这条绿丝带作为回应。另一种可能便是,他理解错了,这条绿色带代表的是终结。   不过苏念鱼相信,绝对是第一种可能。   她拿着丝带在石桌边坐下,下着楚峥那盘未完的棋。可思绪不由的就飘到了那日元宵节老夫人说的话上面,那些话不回假。可依照萧贵妃的身份和手腕,她又如何板的动?   几日之后,太子处理完北方雪灾的事情之后,即将回京。   宫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刘皇后听闻太子要回京了,别提有多欢喜,日日夜夜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而另一番景象的自然就是萧贵妃那里,原本听着蓉贵人的话,让太子去北方赈灾。她说的好听,那里天寒地冻的,灾民又对朝廷不满十分的暴乱。她与瞿毅商讨了一番之后才决定让太子去北方的,可如今看来太子不禁相安无事,还立了军功!   那日还是蓉采女的她跑了向萧贵妃提了这个点子,还说她会去卫淑妃那里教唆,让卫淑妃为一双儿女考虑,去求萧贵妃。这样一来,主动权便在萧贵妃的手里,卫淑妃也只是以儿女的婚姻为条件来办事。   虽然看似一切都完美无瑕,可是如今却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萧贵妃心里不安,便让身边的嬷嬷把蓉贵人唤来。   听见萧贵妃的召见,蓉贵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意外,请嬷嬷稍等,整理了一番之后才前往萧贵妃那里。   萧贵妃看着蓉贵人婷婷走来,在大殿中恭敬的跪下行礼。萧贵妃没有任何的表示,依旧让她跪在那里。良久,才慵懒的开口,“蓉贵人,你可曾记得你当日说过的话。”   “回贵妃娘娘,臣妾记得。”   “既然你都记得,那就好办了。”萧贵妃靠在椅子上,摆弄着手上的戒指。看着蓉贵人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你要的,我都给了你。从采女到贵人,这品阶提升的可不止零星半点。你当初跟我说,把太子调到那北方去,就算他不饿比暴民所扰,那里的天气也冷的够呛。”   萧贵妃说着,顿了一下,猛地一拍椅子,厉声说道:“可是你看看现在是怎么回事!太子立了功,这次回来免不了重赏一番,太子一派的地位则更加的稳固,你说你都出了什么馊主意!”   一看萧贵妃已经发怒了,蓉贵人立马磕头,“贵妃娘娘恕罪,此时并没有到无法挽回的余地啊!”   太子回京在即,但蓉贵人竟然说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萧贵妃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看着她问道:“那么蓉贵人有何方法?”   蓉贵人跪在地上,略微抬头,好让萧贵妃能听到她的声音。回答的胆战心惊,“回禀贵妃娘娘,太子只是说明了自己要动身回京,但他并不是已在帝京啊。”   ☆、75.075-遇袭   闻言,萧贵妃微愣,随即笑了起来。   “好一个蓉贵人,好一颗七巧玲珑心!”萧贵妃笑着起身,朝着蓉贵人走了过去。她在蓉贵人面前站定,将她扶了起来。满脸笑意,“这天冷,地上也冰的很,蓉贵人虽年轻身子骨好,但这地上还是不宜久跪。”   蓉贵人自然能听出萧贵妃的话只是在找台阶下,连忙行礼,“谢贵妃娘娘。”   萧贵妃笑着点了点头,眼里却是冰冷一片。   蓉贵人这番话可谓是提醒了她,太子只是说要回帝京,并没有说已经到了帝京。这路途遥远的,万一有个好歹……   这么想着,便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好久都没有见到三皇子了,甚是想念,嬷嬷替我出宫传个话,让三皇子进宫来看看我。”   “是。”嬷嬷应声,便走了出去。   见到嬷嬷已经走了,萧贵妃拍了拍蓉贵人的手,说道:“蓉贵人心思细腻,慧质巧心,做一个小小的贵人着实埋没了人才,待本宫找个机会,提你为良娣。”   蓉贵人一听,脸上扬着笑容,“谢贵妃娘娘恩典。”   一个品阶能收买一个人,萧贵妃自然是乐意的。看着蓉贵人这番欢喜的模样,对于她的偏向也十拿九稳。   殊不知,在离开了萧贵妃宫殿之后,蓉贵人脸上一副嗤之以鼻的嘲讽模样。这可怜的萧贵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一个圈套了吧。   北城回帝京的官道上,太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进着,前方离帝京还很遥远,太子下令众将士原地休息。   众人席地而坐,喝水吃粮来补充体力。   一方丛林里,几十双眼睛如鹰一般盯着他们,伺机而动。   待到太子一行人喝了些水吃了些粮放松警惕之时,丛林里为首之人大喝一声:“兄弟们上,前方有好东西,抢了他们,咱们这一年丰衣足食!”   只听一声吼,便有一群土匪打扮的人冲上了前来。众人措手不及,猛地丢掉手中的水袋干粮,拎起一边的武器就迎了上去。为首之人一边冲,一边回头喊道:“保护太子!”   瞿尧被众人围在中间,紧张的看着双方交战。此次去北城,各方面都有惊无险,但终究没有刀剑相向,没想到回来之际竟能遇到这等事。就算有,也是开始行进了大半个月的时候遇到过一次山贼,那时候还带着大批的粮食衣物,遇到山贼抢劫也不奇怪。但是现在各种物件都分发了下去,有的就只是供士兵们回来路途上的吃食,现在才出来抢,恐怕是得不偿失。   看对方的人数不少,若是这么没有头脑,也不会拥有这么多人出来袭击。这恐怕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而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刀光剑影,一片混乱之中,敌方有一人突围。不知是懂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是一直的目的只有瞿尧。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向瞿尧冲了过来。   瞿尧一看对方冲着自己而来,也不愿意拖众人的后腿。手握佩剑,刀剑出鞘。把剑举过头顶,大喊:“大渠将士从不畏首畏尾,冲啊,活捉他们!”   ☆、76.076-烟雾弥漫   瞿尧一声令下,原本保护着他的将士们也都纷纷上前,与敌人厮杀了起来。   来人训练有素,接连打倒了好几个。把眼前的人打倒清出了一条路之后,来人立马上前,直冲瞿尧。   他虽是太子,但平常舞刀弄剑的也不少。看着来人面带杀意,手也握着剑柄更紧了。   来人瞬间冲到了瞿尧的跟前,瞿尧本能的抬起剑挡了一下,却被逼退了三步之远。   瞿尧站定,神色有些沉重。光是按照来人的力道以及他突围的时间来看,必定是一名高手。瞿尧咬紧牙关,紧蹙眉头,来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强大,让他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   可纵然是这样,招招相对之下,他的肩膀依然被划了一道口子。   瞿尧的心里有一丝恼意,却也无可奈何。这厮杀本就是强者为尊,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别人。   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瞿尧悄悄的拿出了一个烟火,拧开盖子引燃。一时间烟雾弥漫,众人的视线都略微的被吸引过来,可却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和瞿尧交手的人以为他只是想要用这些烟雾来遮掩自己,方便逃走,便没有多在意,直直的看着瞿尧。   可是瞿尧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不远处,一群人马也看见了这里的烟雾。一名骑着马的女子惊讶的指着那里喊道:“哥哥,你快看那,是不是着火了?”   被叫哥哥的男子顺着女子的手忘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烟雾弥漫了开来,可并没有火星的痕迹。“此事蹊跷,我们还是别过去了,这大渠与我们有何干系。别忘了,我们得赶紧去帝京与我们的人汇合。”   听了男子的话,女子嘟起了嘴,望着烟雾的方向,有些依依不舍。跟着男子骑马前进了两步之后,女子突然拉起缰绳,调转了马头。“哥哥,我想去看看,若是你不想去,就在这里等我吧。”说完,不等男子发话就猛的夹着马肚往前跑去。   “巷儿!”男子大喝一声,可那名唤巷儿的女子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半点没见她回头。无奈之下,男子只好也跟了上去,以便护她安全。   两人来到了这里之后,听到了刀剑的打斗声。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纷纷下马走了过去。   此时瞿尧的伤已经不止手臂上的了,大腿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并且正在蔓延,胸前的衣襟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幸好没有伤及血肉。   景巷看着这些人,不经瞪大了眼睛。“哥哥,这些人到底有什么仇啊,怎么如此凶狠。”   对于经景巷的话,景浒充耳不闻,脑子里正在盘算着。   景巷看着自己的哥哥不理自己,气的猛推了他一把,“哥哥你想什么呢?”   这下景浒才看着景巷,神色有些复杂。指了指瞿尧的方向问道:“巷儿,你可认识那个人?”   景巷一听,差点笑出声来。用手搭上了景浒的额头,“哥哥,你莫不是生病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大渠,又怎么会认识谁呢?”   ☆、77.077-出手相救   景浒一下子就扯下了景巷的手,一脸正色,“我没病!你再仔细看看,仔细想想。那个人你有没有见过,在画上……”   景巷闻言,不耐烦的朝着瞿尧看了过去。瞿尧身形矫健,多次躲开了对方的进攻。再仔细看看他的脸,景巷横看竖看,突然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似的。“我记起来了哥哥,他不就是大渠的太子吗!”   景浒点了点头,“看其他人的打扮像是一些将士,来的时候就听闻大渠北方雪灾,太子带着人去赈灾。这么一想,那人定是太子无疑。”   从大靖出来的时候,大靖的皇帝就告诉过景浒和景巷关于大渠的皇室,他们的模样也由见过他们的人画出来让他们见过。   此时遇见,还真有用。   两方僵持不下,景浒和景巷两人人力单薄,就算有心也没有能力挽救。   景巷看着瞿尧被伤成这样依然坚持的样子,不禁捏了把汗。她推了推景浒的手臂,“哥哥,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   怕景巷像刚刚那样子乱来,景浒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对方人数太多,我们就算前去也无济于事,不如先看看情形再做决定。”   两人躲在暗处看了好久,景浒突然听到了一些声音,可抬头看去又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可那些声音倒像是存在的,他趴在地上仔细听着。是人的脚步声,而且规划整齐,铿锵有力。   这里的两队人马奋战着,如果说那是支援,按照这脚步的整齐有力来看,应是太子一方的人。   景浒嘴角微勾,看着景巷说道:“巷儿,这大渠太子有难,我们见着了自然要出手相救。”   闻言,景巷有些惊讶,刚刚景浒还说先看看局势,难道就这么一会时间他就看出来了?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景浒的冲了出去,来到了瞿尧的边上,景巷看着景浒都出去了,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瞿尧顿时心惊。在不确定是敌是友之前,他还得多多防范才好。   可事实上,他是多心了。   之间景浒一出现,对方就分了神。心中虽然早有防范,但是面对着一打三的局面还是落了下风。   三人合力,加上刚刚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对方几招就已经受了好些伤。   这时,景浒刚刚听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远处跑来了好些人,均是平常打扮,可是那身形脚步,已经显现了他们的身份,绝不是寻常人家。   那些人一走近,便亮出了剑刃,与那些劫匪厮杀了起来。   瞿尧这边也把对手打成了重伤,绑了起来。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瞿尧吩咐自己的人把活着的敌人全部绑起来,一会带回去审问。   这才对着景氏兄妹谢道:“在下瞿尧,多谢两位阁下出手相助。”   景浒看着这一番景象,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听着瞿尧说话,也客气道:“在下景浒,这是家妹景巷。方才看那些人下手刀刀凶狠,不知他们是什么人,竟如此凶狠?”   ☆、78.078-服毒自尽   景浒这句话正中要点。   显然对方就是冲着瞿尧来的,而且下手凶横至极,刀刀致命。如果不是瞿尧早有防范,留了这一手,恐怕今日就要命丧黄泉了。   这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劫匪,但恐怕这里面大有文章。   能有这样的手腕,又知道他回帝京的具体位置与时间,又有这份心里,恐怕也就只有一人了。   可这终究是皇室之争,自然不好告诉别人,只能打马虎道:“这些人都是劫匪,怕是今年收成不好,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这番话,景浒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瞿尧既然不愿意多说,他也自然不会多问。“既然瞿兄相安无事,那我与家妹就不多叨唠了。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听他们要先走,瞿尧也不挽留。“告辞,若有机会见面,瞿尧一定报答二位。”   三人相视一笑,景氏兄妹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走着。   这次受袭,瞿尧一行人损失小半人马,但对方也没有讨得了好,不仅死了大半,还被活捉了十几人。这些被活捉的还不如那些战死的,起码不用接受严刑拷问。   瞿尧简单的包扎了一下,骑上了马,手臂一挥,“走,都跟我回去复命,那些贼人都给我好生看管着。”   原本瞿尧就想着此去凶险万分,这一路回来不可能风平浪静,于是便遣了一支队伍扮作平民的样子跟在后面。若是不遇袭那么自然是好,若是真的被瞿尧猜中,那么便以这烟雾为信号,前来支援。   所以刚刚那个烟雾瞿尧并不是用来逃跑的,而是用来示意后面的将士支援的。这样子既能确保安全,又能把贼人引过来。   这下次,瞿尧的队伍里除了原来的将士,又多了这些贼人跟在身后。   一日,两日的行走着,还好粮食充足,就算多了这十几人也不成问题。   这是这几日下来,那些人过于的安分,让瞿尧有些惊讶。   眼见着明天就要入帝京了,瞿尧的心里不安更甚了几分。果然这夜里一名将士急匆匆的跑来,着急道:“太子,不好了,那些人不知怎的都自尽了。”   “什么?!”太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满脸的惊讶与慌张。推开了将士就往关押这些人的地方跑去。   只见那里还有一团没有熄灭火堆,此时正烧的旺盛。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均是同一打扮。走近一看,他们的身上都没有任何的外伤,但在火光中,脸色发青,嘴唇乌黑。   一边的一名将士检查完之后站了起来,瞿尧连忙上前问道:“可检查出了什么?”   那名将士看着瞿尧,满脸的懊恼。“太子恕罪,是卑职们的失职。那日虽检查了他们的牙间,但这毒药实在是藏得太好,这才没有发觉。这几日一切都很平常,所以警戒也有所放松,这才让他们得逞了。”   听完了将士的话,瞿尧咬着牙关,大袖一甩,满脸的生气与懊恼。   ☆、79.079-蓉良娣自尽   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明天就入帝京了,就可以把这些人交给大理寺处理了。可是却在今晚,入帝京的最后一晚,出了意外!   是他大意了,这晚原本应该加强看守才是!   事已至此,再责怪谁也无济于事。   “找个地方把他们埋了吧。”瞿尧说完便大步的离去了。   第二日一早,瞿尧带领着众将士入了帝京,前去向皇帝复命。   皇帝自然是欣喜,这也算是帮他减少了一心头大患。开心之余,也不免看见了瞿尧身上的伤,关心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瞿尧面不改色回答道:“前几日在官道上遇大批人马劫持,这才负了伤。”虽然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不止如此,但他只能这么说。没有证据去指正任何人,这恐怕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这件事情就只能自己忍着。   这官道上有劫匪,这是虽不常见,但也并不奇怪。皇帝只是多关心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次日早朝上,皇帝提及了这件事,重重的赏赐了瞿尧一番。另外还提及了大靖国的来使住在驿馆,有意向大渠的公主提亲一事。朝中对此事看法的不多,只能暂且把此事放一放。   这样一赏赐,太子的地位则更加的巩固了,宫里的某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萧贵妃听到了这消息之后,一拍桌子。自己做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把太子赶到那麻烦的北城去,可依旧让他活着回来了,还得了重赏。她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再去把那蓉良娣给我喊来!说什么此举万无一失,根本就是荒谬!”   嬷嬷领了命,知道萧贵妃气着了,连忙跑了出去。   这些时日,蓉贵人已经再次升为了蓉良娣,可谓是这段时间后宫之中晋升最快的女子了。   等了一会之后,嬷嬷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站在萧贵妃身边,小声的说道:“贵妃娘娘,蓉良娣她……”   原本看着嬷嬷身后没有跟着蓉良娣,萧贵妃心里就有些郁闷。此时嬷嬷的话又只说一半,别提有多气了,语气也再次生硬了几分。“她怎么了?”   “蓉良娣她在宫里用白绫自尽了。”   “什么?”萧贵妃闻言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刚认识蓉良娣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为了自己的身份不惜冒险来献计。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人,怎么舍得丧命在这三尺白绫之上?   她不死,也许萧贵妃只是稍稍的惩罚她,冷眼相待。来日有机会,她一定可以再次翻身上位。但她这一死,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萧贵妃蹙眉问嬷嬷,“你去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说给我听听。”   “是。”嬷嬷应道,之后便讲起了事情的始末。“奴婢得了贵妃娘娘的命令之后,便去了蓉良娣那里。等奴婢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丫鬟都在门口站着,奴婢觉得奇怪,便问她们怎么了,她们只说蓉良娣在等人。”   ☆、80.080-陷阱   萧贵妃微微蹙眉。   她一个深宫妃子,能等什么人,还需要大张旗鼓的把所有的婢女都赶在门外。   “那么她们说,蓉良娣在等谁?”   嬷嬷闻言,头更低了一分,“她们说,蓉良娣在等贵妃娘娘的人。”   等自己的人?萧贵妃眉头簇的更深了。蓉良娣似乎算准了自己今天会派人过去,所以才故意等着自己。   怎么这一切听起来,这么像一个陷阱,在等着自己跳下去呢?   “后来呢?”   “后来……”嬷嬷停顿了一下。似是心有余悸,“后来等奴婢看见蓉良娣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用白绫自尽了。奴婢刚想离开的时候,一个宫婢端着茶水过来了。看到蓉良娣之后尖叫了起来,引来了许多人。”   这下子,萧贵妃才恍然大悟,心里暗叫不好。   她故意把所有人都支开,只等自己派人过去,等到确定了在她自尽之后第一个发现的人会是自己的人,才有此动作。等到嬷嬷进去,看到蓉良娣之后,那个宫婢也一定会按照计划过来,她的尖叫一定会引来许多人。   所有人都知道是萧贵妃宫里的嬷嬷见了蓉良娣才引得她自尽,这样一来萧贵妃便脱不了干系,甚至会成为杀人凶手。   或许从一开始,蓉良娣就算好了一切,故意把这盆脏水往萧贵妃的头上泼。而更甚的想法,则是最开始设计太子去北方赈灾,都是她们算计好的。   一步一步,引她入局。那蓉良娣,不过是引她入局的一颗棋子!   想到这里,萧贵妃冒了一身冷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蓉良娣背后的那人,岂不是已经得逞。若是真的有心想要她不好过,那么纵然她位高权重,这也能成为她人生中不堪的绊脚石。   这边萧贵妃在担心,蓉良娣那却是哭声一片。   在宫里,主子得宠,那么她们自然有好处。可这主子一死,她们则要重新被分配,甚至被安排到辛者库去。这一哭,也不知道是在哭蓉良娣,还是在路他们哭她们自己。   蓉良娣的尸体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色,唯有脖子上一道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这件事已经有人去禀报刘皇后了,刘皇后得了消息。原本并不打算重视的,但一听与萧贵妃有关,带上身边的嬷嬷就往蓉良娣那里走。   刘皇后有意把事情闹大,那么这件事自然是不会小。   越传越广,越传越夸张。最后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自然是大变了样。   传言。萧贵妃看着蓉良娣得皇帝赏识,品阶日益增长,对此新生不满,于是便让自己宫里的嬷嬷去威胁蓉良娣。奈何蓉良娣胆小根子浅,受不了萧贵妃的威胁,最终自尽。   萧贵妃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险些气的背气过去。   什么新生不满。那蓉良娣能从采女升上来还全部都依靠着她上来了。若是不满,又怎会这么做!   可是这些话,她却一个字都不能向外吐露。若是为了这一时之冤去解释这一切,无疑是自掘坟墓。   ☆、81.081-提亲   听信她人之话,陷害太子,这个罪名可比因妒忌威胁后宫妃子要重的多。   后者还有挽回的余地,而前者却是谋害储君,是杀头的大罪!   这一次,是她不谨慎才吃了如此大亏。好在皇帝并没有多加责备,只是让人把蓉良娣按照规矩办了白事便让人带出去埋了。   并不是因为皇帝看在萧贵妃的面子上没有追究,而是因为大靖的皇太子与皇七公主要来,他无法分心与后宫之事。   既然临国远道而来,那么大渠自然应该以礼相待。选好了日子,在宫里大摆宴席。   这一次只有各位皇子以及朝中各大臣出席,连刘皇后都没有出面。   歌舞起,众人坐。   当瞿尧看见异国位置上坐着景浒的时候,心里惊讶极了。再看他身边那位待着面纱的女子正笑着望着自己的时候,瞿尧才定下心神来。   上次一别的时候说着有缘报答,看来这就是缘,躲不掉的。   酒过三巡,景浒看着皇帝也有了几分醉意,便说道,“大渠皇帝,此次我们兄妹二人前来,不仅仅是为了送礼,还为了迎娶大渠国公主,加深两国情义,还请大渠皇帝成全。”   虽然酒劲也上了头,但是对于和亲一事,皇帝还是保持着清明。“大靖太子,此时不急,今日还是以饮酒作乐为准。”   听这话就知道皇帝的心里其实并不想同意,景浒的心里自然是有数,但是这一次他志在必得。   随着皇帝的意愿再喝了几杯酒之后,景浒再次提议道:“皇上好酒量,想必这大渠的公主也不会差。皇上应该知道我大靖的国土繁华,公主若是嫁给了我,以后尽享荣华富贵。”   皇帝依旧是笑着打马虎。   大靖的确实是国土繁华,但是大靖的皇室此时和大渠一样,有皇子眼热着这皇位。景浒这番怕也是无奈之举,想要依靠着大渠的势力来争夺这皇位。试问这样的情况,再把公主嫁过去,纵然此时不错,以后又怎么讨得了好?   景浒看皇帝根本没有这个心,便开口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许诺道:“若是大渠能将公主许配给我,那这大靖太子妃的身份,非她莫属。”   大靖太子妃,若是以后景浒得到了皇位,那就成了大靖的皇后了!   这个买卖虽然有风险,但是似乎并不亏。皇帝有那么多个女儿,许他一个又有何妨?   显然皇帝是心动了,半醉着问道:“哦?那不知大靖太子看中的,是哪位公主?”   “回皇上,是贵国的五公主,瞿璃。”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愣。   在大渠,谁不知道这五公主瞿璃是被萧贵妃宠坏了的孩子,性子刁蛮跋扈不说,还目中无人。若是真的把这瞿璃嫁到了大靖去做了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那这大靖还不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可景浒不是傻子,他也自然有他的想法。   瞿璃的坏脾气他也早有耳闻,但他也依然想要娶瞿璃为太子妃来巩固他的地位。   ☆、82.082-太子妃之位   据他所知,刘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太子,以及一个体弱多病的四皇子,并没有任何的公主。   而在大渠,除了刘皇后的身份高贵以外,只有萧贵妃最得宠。她的膝下不仅有正在争夺嫡位的三皇子,还有一位五公主瞿璃。   只要是对他有利的,纵然这瞿璃刁蛮跋扈又如何,他就不信凭他还制不住一个小丫头!   皇帝对于景浒的话也有所惊讶,换做是哪个女儿他都不会这样,可瞿璃……实在是不妥。   “大靖太子,你可思量好了?”   景浒站了起来,“启禀皇上,臣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这下子可把皇帝给难倒了,若是许,瞿璃一定把皇宫闹得天翻地覆的,若是不许,以后景浒成了大靖皇帝,那么两国交好的情谊,将不复存在。   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犹豫不决。   幸好此时瞿尧开了口,“今日美酒佳肴,景太子何不将此事缓一缓,好好珍惜眼前之物。”   景浒当初就知道瞿尧是大渠的太子,此次见面也不觉得奇怪。知道刘皇后和萧贵妃两人也是斗得不可开交,瞿璃的婚事没准还要有瞿尧推澜助兴。听他这么说,只好卖他一个面子,“瞿太子所言极是,如此便将此事缓缓吧。”   瞿毅在一边默默的喝着酒,如果不是怕皇帝有什么想法,他自然是要站起来说话的,再怎么说瞿璃也是他的亲妹妹。自己妹妹的脾气,他又不是不了解。若是换一种性格,那么最好把她送到大靖去,未来做了皇后,自己在大渠也好有个照应。   可偏偏瞿璃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真的把她嫁过去,还不弄巧成拙。   当天,瞿璃就听到了大靖太子向自己提亲的消息,一时间在整个皇宫里闹翻了天。   瞿璃一边砸东西,一边大声嚷嚷着:“大靖纵然是个大国,他景浒纵然是个太子,未来的皇帝,但这些与我瞿璃有何干系!我才不要嫁到那鬼地方去,要是一定要让我嫁过去,我宁愿去死!”   一旁的宫婢看着她纷纷不知所措,低着头等她发泄完怒火。   这边的萧贵妃也听闻了这件事,虽然她也不是很同意,但她这么闹终究还是会招人话柄的。   刻不容缓,萧贵妃立马去了瞿璃那里看她,以免她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宫殿里,砸东西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向。萧贵妃大老远的就可以听见这里吵闹的声音,这令她的眉头越蹙约紧。大渠的五公主如今成这副模样,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你是这大渠的五公主,就该有个公主的样子,如今这番成何体统!”人未到,声先至。萧贵妃的第一反应就是制止,等她踏入房里,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顿时觉得自己这么说还是轻的了。   一听萧贵妃这样骂自己,瞿璃委屈的眼泪直落,朝着萧贵妃就扑了过去。“母妃,你帮我跟父皇说说,让他不要把我嫁到大靖去,好不好?母亲,我真的不想去,我求你了……”   ☆、83.083-帮她   看着瞿璃这副模样,萧贵妃简直心痛至极。可是这和亲联姻之事乃是朝堂上的事,关系到两国交好,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先安慰道:“璃儿乖,别怕,这件事你父皇他们还在商议,别着急着自己下定论。”   瞿璃听了萧贵妃的话猛的抬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语气却是带着欣喜的。“母妃,你说的是真的吗,父皇不会把我嫁到大靖去?”   萧贵妃轻声的叹气,抬头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这件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瞿璃一听,抱着萧贵妃恸哭了起来。   看着怀里哭到颤抖的人儿,萧贵妃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开。瞿璃是她的女儿,她自然清楚瞿璃的性格。从小就被她宠坏了,刁蛮跋扈,不知世故,若是嫁到那大靖皇室去,还不被扒的皮都不剩?   原以为可以护她一辈子,可还是不得如愿。   当婉碧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思索了良久。   前世,景浒和景巷也在此时来到了帝京,和现在一样提亲,虽然费了些周折,但也算是顺利的娶到了瞿璃。可瞿璃一直不愿意,还收不了自己的性子。据说景浒按照承诺许了她太子妃的位置,事事顺着她。大渠皇帝见此便助景浒争夺皇位,最终皇位成功的落在了景浒的手中。   原本这是最好的结局,景浒成了大靖皇帝,瞿璃成了大靖皇后。在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之际,大靖传来了一个噩耗。瞿璃身染重病,不久便离世了。   萧贵妃听闻消息之后,也跟着大病了一场,最后看着刘皇后步步紧逼才勉强的振作起来。   可虽然瞿璃去了,但是她曾经也算是登过高位的人。于是瞿毅一派能站稳脚跟,把太子挤下去,多少也受到了大靖的支持。   婉碧回忆着这一切,沉默的坐着。   瞿漠也没有打扰,只是贴心的给她倒了杯水。   良久,婉碧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茶杯冒着雾气,幽幽的说道:“五公主不想要嫁到大靖去,不如我们帮帮她吧。”   这句话若是别人听来,一定会很惊讶。且不说她的身份,但凭着她曾说过要扳倒萧家,这句话就和她的初衷有所矛盾。   不过瞿漠知道,她所谓的帮帮瞿璃,一定还有更深远的想法。   “不知你打算怎么帮她?”   婉碧一笑,打着哑谜,“还不到时候,现在要做的,也是顺水推舟。那景太子想要娶五公主,那便让他能娶到。”   瞿漠闻言只是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萧贵妃一定会想尽办法不让皇上答应这门亲事,我们当然不能让她如愿。皇上此人专制,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如果我们想让皇上厌恶她,同时磨损她多年以来巩固的地位。那么,我们必然要毁掉皇上现在拥有的东西。”   接下去的话,由瞿漠接了上来,“毁掉的东西,是你曾经说过的。太子回来之后,安排萧贵妃的弟弟进宫。”   ☆、84.084-看上她了   “这样一来,既能让皇上迁怒于萧贵妃。又能让萧贵妃怀疑到太子的头上去,从而激起太子的夺嫡之心。”婉碧接道,她知道瞿漠已经了解了她的意思。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人已差不多知道了对方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语。看着天色,婉碧也快要回去了,瞿漠忽然说道:“你不怕瞿璃真的去了大靖,最终成为了大靖的皇后,再反过来帮助瞿毅夺这皇位?”   这个说法自然有可能,但是,“就算她真的去了大靖,你以为她能活多久?再者,我不会让最后跟着迎亲车队去大靖的人,不是她。”   瞿漠刚想开口,瞿翰就过来了,看见婉碧的时候依然是一愣。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在酒庄看见婉碧了,可每一次见到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他看见婉碧,婉碧也自然看见了他,站起身来行了礼。心里也明白瞿漠能猜中她的心意,便告辞了。   等到婉碧走后,瞿翰又一次的问道:“她怎么又来了?”   瞿漠看着他,好笑着说,“为什么她不能来,每次你看见她都这么问,你也真是不腻啊。”   “皇兄,她的身份你比我了解。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人身份相差悬殊,怎能经常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瞿翰喊道,似乎对瞿漠的做法很不理解。   可瞿漠不这么认为,反正闲来无事,便反驳道:“她的身份怎么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在我的面前,她可不是婢女。”   “可是皇兄,她身份卑微,那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你不这么认为……”瞿翰有些跳脚,急冲冲的喊道,可说到这里,却停住了。他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瞿漠一眼,惊恐道,“皇兄,你不会是看上那丫头了吧?”   看上,她……   瞿漠闻言,脸上再也没有刚刚那番轻松了,表情也有些松垮下来。顺着瞿翰的话,默默的问着自己。   你,喜欢上她了吗?   心里似乎有些沉重,又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瞿翰看着瞿漠的表情,心提了起来,他可不希望被他说中了瞿漠的心思。   片刻,瞿漠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如释重负。就在瞿翰以为他要否认的时候,他却说,“瞿翰,你今天是不是有高人指点,怎么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如果是平常,能够看穿瞿漠的心思,瞿翰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异常的沉重。“皇兄,你可别打趣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   “可我不是。”瞿漠打断了他,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再次重复道:“可我不是在打趣你,我是认真的。”   如果说刚刚的心情只是乌云密布,那么现在的心情则可用电闪雷鸣来形容。怔了良久,瞿翰才打着哈哈说道:“对对对,皇兄也不小了,这府里别说是皇子妃了,连个妾室都没有,是时候找一个了。那个婉碧长得不错,皇兄若是想把他纳为侍妾,也不是不可。”   ☆、85.085-招待   侍妾?瞿漠闻言,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却并没有反驳。   为什么他会觉得做妾还委屈了她呢?   看着瞿漠转身离去,瞿翰跟着后面咿咿呀呀的叫着,“皇兄,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她若是能成为你的侍妾,那么你们就能名正言顺的见面了。她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是能被五皇子看上做妾,那也是她的荣幸……”   原本,瞿漠并不打算理会他,就让他自己去闹着。可是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时,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打断了他,“婉碧现在纵然只是婢女,但是你若要让她给人做妾,她是万般不愿意的,怎会说荣幸。”   从小到大,永远都是瞿漠在前面默默走着,瞿翰在后面咿咿呀呀的跟着。他从来都不会理睬他,哪怕是关于他自己,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婢女反驳,这让瞿翰大为惊讶。   他试探性的问道:“那皇兄打算放她走?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嘛!”   这回瞿漠没有转过身来回答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充耳不闻。   客栈内,雅间里坐着三人,门口站着两人侍卫看守着。店小二捧着饭食,战战兢兢,“这位官爷,这最后一道菜好了。”   两名侍卫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从小二手里接过了菜碗,便端了进去。小二在门口等着,等着侍卫把托盘拿出来之后再离开。   雅间内桌上放着两壶上好的烈酒,瞿尧作为大渠太子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他拿起了酒壶给三人满上之后举起了酒杯,“那日在官道上,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景浒和景巷也举起了酒杯,“瞿兄无须多礼,路见不平,理应拔刀相助。”   闻言,三人皆是一饮而尽。   瞿尧不知酒劲,这一喝,辣的直蹙眉。   大渠的酒一般以清香为主,口感较甘醇,并不容易醉人。可大靖不一样,那里的人喜喝烈酒,气味约浓烈越是喜欢,纵然是女人,平时也喜欢小酌两杯。今日为了招待二人,瞿尧才选了烈酒,没想到竟这样呛人。   看着瞿尧那样子,景巷面不改色的笑道:“你们大渠和我们大靖光这酒都不一样,这酒在你们大渠眼里,烈的很。可要是放在我大靖,连小孩子都能喝。”   瞿尧闻言,笑着摇头,“这酒,还是要数大靖的烈啊。”   “这大靖之酒烈,可大渠的酒清而幽香,也别有一番风味。”   三人又畅饮了一番,此时瞿尧已经有些微醺了。本是要好好感谢景氏兄妹的恩情,此时不知怎的竟扯到了瞿璃的身上。   听到瞿璃的名字,瞿尧便想到了瞿毅,转而再想到了上次的抢匪,心中甚是烦恼。摆了摆手道:“这瞿璃性子太烈,我劝景兄还是放弃的好,其他的公主未必会比她差。”   他自然知道其他公主比她好,千倍甚至万倍。可有一样东西,是她有,而其他公主没有的。   那便是与萧贵妃的血缘关系。   这句话,景浒自然不会说出口。   ☆、86.086-蔺嫔   景浒不以为意的说道:“这烈酒配烈女,岂不是最好的”   这句话说得倒是好听,瞿尧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摇头,“既然景兄如此,那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景兄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按照萧贵妃疼爱瞿璃的程度,她不会轻易让瞿璃嫁到大靖去的。”   “多些瞿兄提醒。”   说过了这件事,景浒和瞿尧各自讲着一些趣事,景巷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只是眼里隐约浮现出一种叫做爱慕的情愫。   如瞿尧所料的一样,萧贵妃自然不会让瞿璃嫁到大靖去。这几日只要找着适合的机会,就在皇帝耳边念叨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原本皇帝就不太中意瞿璃嫁到大靖去,被萧贵妃这么一说,更加的不乐意了。   只是这一切,却被婉碧与瞿漠的计划给阻挠了,一切都成了浮云。   那日一早,蔺嫔的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众人都纷纷无措。   而这个院子虽然是正六品的蔺嫔所居住的地方,可也算是离刘皇后的寝宫最近的地方,这里的动静有意无意的,很快就惊扰了刘皇后。   一听与萧贵妃的弟弟有关,刘皇后立马摆驾蔺嫔的院子。   到了那里一看,蔺嫔正站在一旁哭着指责一名男子,而那个男子却十分无赖的看着她。   刘皇后知道此人,他是萧贵妃的嫡亲弟弟,名唤萧易,是一个十足的地痞。百姓们对他简直是嗤之以鼻,奈何他的身份高贵,拿他没办法。   蔺嫔一见刘皇后,心里简直又喜又怕。却还是冲了过去,跪在了地上,“求皇后娘娘替臣妾做主啊!”   萧易自然也是看到了刘皇后,可他并没有按照大渠的礼仪来,只是敷衍的喊了声,“见过皇后娘娘。”   虽然知道萧易的个性如此,但他终究是与她一直不对盘的萧贵妃的弟弟,此时不多加惩治一番,更待何时。如此想着,便怒斥道:“大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见到本宫不仅不按照规矩行礼,竟然还如此敷衍了事!”   萧易虽然生性如此,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宫见到刘皇后。平时就听萧贵妃说起这刘皇后何等的厉害,今日一见怕惹出事情来,只好规规矩矩的再行了一次礼。“见过皇后娘娘。”   见他这番学乖的模样,刘皇后也自然不好多计较。看着一旁跪着的蔺嫔问道:“蔺嫔,你这一大早上的,在嚷嚷些什么呢!”   原本蔺嫔也只是跪着,此时听见刘皇后的话,眼泪直冒,“求皇后娘娘替臣妾做主啊。臣妾昨日很早就睡了,可是今日一早醒来,竟发现身边躺着,躺着……”   说到这里,她也不好启齿,只是一味的哭着。   刘皇后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猜到了其中的大概,只是被这蔺嫔哭着实在是头疼。“好了,别哭了,这件事本宫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定罪需要讲究证据,她看着萧易说道:“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87.087-假书信   萧易倒是不以为意,依旧是那副地痞模样,“皇后娘娘,是蔺嫔写了书信让我过来的,这是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闻言,刘皇后蹙眉,蔺嫔直接变了脸色。她一脸惊恐的望着萧易直摇头,“我何时写书信让你过来了,你可休要血口喷人。”   刘皇后也点了点头,“蔺嫔说的没错,你说她给了你书信,那你可有书信拿出来,给蔺嫔看看?”   萧易不屑的看着刘皇后,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薄薄的丝绢,隐约可见上面写着字。他把丝绢握在手中举着,“这就是证据!”   刘皇后看了一眼已经呆愣住的蔺嫔,让身边的嬷嬷去把那封书信拿来,只是看了一眼,刘皇后就笑了。   在这后宫之中,虽然蔺嫔只是一个六品妃子,但是她的书写在这宫中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字,绝不是出自她的手!   知道了这一点,刘皇后的心里甚是高兴。若是他们两情相悦,那么两人纵然是要受到惩罚,那么比不上这萧易以假乱真要来得严重!   刘皇后手持书信,一下子就扔到了萧易的眼前,“大胆萧易,你可知罪!”   此时萧易见到刘皇后一脸正色,也有些明白事情闹大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皇后娘娘,不知你说的所谓何事?”   “呵,事到如今才装傻是不是太晚了些?”刘皇后出言道:“这封信上写的,虽然正是如你说说,可这字迹却不是蔺嫔的!”   不是她的字迹?   萧易闻言,连带着爬了过去把书信捡了起来仔细的观看,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蔺嫔的字,再怎么看下去也是无用。   其实一开始他也有怀疑,为什么蔺嫔会突然给他写信,但是后来听闻这蔺嫔貌若天仙,他便有些蠢蠢欲动了。再后来看见了蔺嫔的样貌,更加的不顾一切了,心想自己的手里有蔺嫔的书信,就算东窗事发也可以把一切都推到蔺嫔身上去。   可如今……   这书信不是她写的,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萧易在心里大骂自己是猪,竟被迷了心窍!   “贵妃娘娘到……”   而在这时,一声公公的尖嗓打破了这沉寂。萧易放入突然看到了希望一般,猛地抬起了头来。看着萧贵妃一步步的走近,心里欢喜更甚。   萧贵妃先是瞥了一眼萧易,然后才向刘皇后行礼,“妹妹听这里热闹,所以才过来看看的。敢问皇后娘娘,这萧易犯了何罪?”   在这个节骨眼上,萧贵妃的来临并不是什么好事。刘皇后公正的说道:“萧易闯入后宫嫔妃的住处,还妄图轻薄。不仅如此,想制造假的书信妄图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说的倒是有理,公平公正,不带有一丝的个人私心。   萧贵妃也明白自己弟弟的为人,前面的话她还会相信,但是这后面的话,她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他只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惹事,甚至不把一些权贵放在眼里。可他是萧府里最没有心计的人,哪会造什么假书信来推干净自己的罪名。   ☆、88.088-惩罚   谁都可能这么做,唯独他不会。   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的,为的什么,现在她还不敢妄下定论。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和刘皇后作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还不一定会怎么落井下石。   “皇后娘娘言重了,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可不能轻易的就下定论。”   “本宫自然不会轻易下定论,这一切都要讲究真凭实据。”刘皇后略带嘲讽的说道,“可这证据不都明摆在这里了吗?这书信明明就不是出自蔺嫔之手,可萧易却一口咬定,必定是早就计谋好的。”   “皇后娘娘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刘皇后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便把目光转移到了一边蔺嫔的身上。“既然妹妹说本宫这么说太牵强了,不如问问蔺嫔,她可是最清楚此事的人。”   突然被点到名的蔺嫔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想到今日一早眼泪便立即流了下来。她知道萧易是萧贵妃的弟弟,她一定会偏袒他的。可如今刘皇后也在,这件事就容不得她一人做主了。事已至此,她只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明鉴。那封书信绝不是出自臣妾的手,一定是萧公子有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的话让刘皇后舒展了眉头,让萧贵妃心里狠狠的拧了一把。现在的矛头可不由皇后一个人说了算,又加了一个蔺嫔在一旁作证。此时可谓是人证物证具在。   僵持了许久,刘皇后突然说道:“这蔺嫔也算是皇上的人,若是你我姐妹无法辨出一个法子,不如把这件事交给皇上处置?”   把萧易交给皇帝,按照皇帝的性格,纵然是有整个萧家求情,也免不了责罚。更何况此时景浒向瞿璃提亲,皇帝本来就是摇摆不定,整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再三思量之下,萧贵妃转身就给萧易重重的一巴掌。   萧易本来以为萧贵妃来了这件事就能摆平,可现在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直接就给他打懵了。   在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突然听萧贵妃说道:“这后宫之事是在不适合去麻烦皇上,这件事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萧易虽没有心机,但是不代表他蠢,他也知道萧贵妃这么说,与放弃救他无异。“姐姐……”   就算她于心不忍也没有用,如果要用她心尖上的瞿璃来换萧易,她是怎么都不肯的。   刘皇后也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可这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本来这一次就是白捡的便宜,能用萧易搓搓萧贵妃的戾气。   “萧易随意在宫中逗留,并且制造假书信与蔺嫔有染,诋毁后宫名誉。命人砍去双手,以示惩戒!”   萧易一听,吓得魂都没了,连忙喊着饶命。   萧贵妃虽然于心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她刚刚就说过了,这件事全凭刘皇后做主。如果一定要放弃一个人,那么被放弃的必定是萧易。   ☆、89.089-原谅她   最终,萧贵妃也没能救下萧易,而且这件事还被皇帝知晓了。   皇帝闻言,简直是怒发冲冠。但这件事刘皇后已经处置过了,他也不再多说,只是萧贵妃那里,还是冷落了许多,显然是心有芥蒂。   景浒步步相逼,皇帝有些犹豫,加上前段时间萧贵妃又是和蓉良娣自杀有关,如今她的弟弟又诬蔑蔺嫔。和亲一事,瞿璃又闹得不可开交,烦闷之下,下令把瞿璃禁足。   虽然瞿璃被禁足了,可是皇帝并没有限制外人进去。   几日之后,原本吵闹的瞿璃忽然安静了下来,并且派人去邀请秦佩书过来。   秦佩书为秦尚书与长公主瞿娉的嫡二女,她和瞿璃一直以来都不和,此次听闻瞿璃邀请自己进宫,着实惊了一下。   不过秦佩书还是去了。   平时两人见面,一言不合就要开吵。可是今日不同,秦佩书知道瞿璃现在的心情一定不好,也不去踩她的尾巴。而瞿璃则是心有计谋,也克制着自己。   一见秦佩书来了,瞿璃马上走上前去,一副想要过去又不敢的样子。   秦佩书见她这样,心里微怔。最后还是她先走了上去,许是多年以来的习惯,开口间,便是有些不耐烦,“说吧,你找我来做什么?”   一听这她开口是这语气,瞿璃的眼角都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说:“佩书,父皇把我关在这里,一定是想要把我嫁去大靖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难道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看她这幅样子,秦佩书的心里泛起一丝愧疚。这样说话本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多年以来已经成了习惯,一下子没改成。“我没有不原谅你……”   “这么说来,你是愿意和我和好了?”秦佩书还没说完,瞿璃就把话接了过来,“这真是太好了!”   见瞿璃这欣喜的模样,秦佩书心里的愧疚也就消失了。   瞿璃拉着秦佩书坐了下来,满脸的忏悔,“佩书,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跟我一样,所以才处处和你作对。如今我是要嫁到大靖去了,心里对你多有愧疚,所以才会叫你前来,想让你原谅我的任性。”   以前秦佩书从来没有见过瞿璃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晕头转向了,瞿璃说什么,就是什么。   整一天秦佩书都处在震惊中,只记得瞿璃最后说了一句,“我也没有多少时间能留在大渠了,若是你原谅了我,当我是朋友,那么以后每天都来看看我吧。”   回到秦府的时候,秦佩心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开心,便问了起来。秦佩书对自己的姐姐自然不会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跟她讲了一遍。   只是这些话,秦佩心是越听越沉重,总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瞿璃和秦佩书都是被家里宠坏的孩子,两人虽然任性,但是心性都挺善良的,不会生出什么心计来。硬要说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她还真说不上来。   ☆、90.090-三名丫鬟   不过纵然是这样,她的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只好告诫道:“五公主找你和好,但是你也不能太推心置腹,有些事情还是要小心为妙。”   可秦佩书不以为然,还沉浸在喜悦里,“姐姐你多心了,我和这五公主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秦佩心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希望不是如她想的一般便好。   苏府内,玉鸢的的肚子已经快九个月大了,越是临近生产,就越是担心。   这日,玉鸢以生产为由,来到了萧若月的房内。   萧若月看着她那隆起的腹部很是不满,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闷在心底。“天气还冷,你不在房间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玉鸢知道萧若月的心思,自然不会在意,她办完她要做的事就走!“大夫人,有件事,玉鸢想要求您帮忙。”   “什么事?”   “玉鸢也快要临盆了,可是房间里的丫鬟都太笨手笨脚的,所以想来大夫人这里接几个机灵点的丫鬟。”   要人要到她这里来了?萧若月非常的不满,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玉鸢这个人会把这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如今更是要骑到她的头上来了。   正想要拒绝,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给止住了。就那么转眼的时间,她就脑海里就有了一个计划。   原本玉鸢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这些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不舒服。不过她为了自己的将来,也打算忍这么一次。可没想到大夫人的表现,简直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只见大夫人一扫刚刚的阴郁,连眼角都带着些许的笑意。“我当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等小事。你的肚子里怀的是我苏府的骨肉,多派些人去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她稍稍侧头,对着身后的婉碧说道:“婉碧,你带着两个机灵些的丫鬟去四姨娘那里,好好的照顾她,务必要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玉鸢听着,有些意外于萧若月竟同意的那么爽快,这可完全不像是她。原本还以为此事会大费周章……   同样意外的还有婉碧,在她的印象中,萧若月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如此反常,她一定是另有打算。   “是,夫人。”就算她有什么打算,估计也是冲着玉鸢去的。婉碧要做的,就只是做好一个丫鬟的本分,主子吩咐什么,答应便是。   很快婉碧便带着两名丫鬟就出来了,“夫人。”   萧若月转头一看,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头年龄都不大,做事不突出也不马虎。这样的两个人离开,既不会让萧若月这里太过吃紧,也不会到玉鸢那里坏事,确实是个好选择。   萧若月指着她们说道:“玉鸢,婉碧你是见过的,她是我房里的大丫鬟,做事自然是不用说。另外两个名唤以平和以乔,都是机灵的丫头,在我房里也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你看让她们三个去你房里伺候着,可合适?”   ☆、91.091-去梅庄   玉鸢的目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婉碧,至于其他两个都不是她要的,在不在都无所谓。但是就怕人多眼杂,加上她的屋里丫鬟够了,再多两个就显得不合适了。   “谢大夫人,只是这丫鬟一下子去了三个,不知夫人这里可否会缺人手。我是见过婉碧姑娘做事的,不如我就带走她一个,其他的还是留给大夫人吧。”   “四姨娘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的。”说完,不等她拒绝,直接对着婉碧说,“婉碧,还不快把四姨娘带回去,这天冷,免得着凉了。”   “是。”婉碧应了声,带着以平和以乔走上前去,“四姨娘,天冷,还是回去吧。”   反正目的已经完成了,玉鸢也不太在乎这两个人,听婉碧这么说着,便对着大夫人行了礼带着三名丫鬟回去了。   她想,婉碧一定还不知道自己被她算计着。   到了玉鸢那里,一切都如同平常丫鬟那样,玉鸢给她们分了些活,起居也由着她们分担照顾着点。   婉碧知道玉鸢此次特意去大夫人房里找她,并不是一时兴起。自从见过玉鸢对待那些梅子的心狠之后,婉碧总觉得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弱懦的丫鬟了,四姨娘的位置,似乎蒙蔽了她的心。   这样的情况,还是小心为妙。   因为这几日一直在玉鸢这里,婉碧也没有再出府去梅庄给苏念鱼送药。   原本这几日提亲之事一直迫在眉睫,原本以为婉碧会来,可是等了几天都不见婉碧的踪影,瞿漠想了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听闻苏大小姐住在附近的梅庄也很久了,我们还没有去探望过她,今日闲着,不如去拜访一下。”   身边的孟显自然是猜到了瞿漠的心思,配合着说道:“苏大小姐也可是个可怜人,独自一人被送到梅庄来静养。这梅庄离这里不远,是该去拜访一下。”   瞿漠闻言,看着孟显笑了一下。“知我者,孟显也。”   梅庄内,苏念鱼和楚峥两人正坐着下棋,身边并没有一个伺候的人。   你来我往之间,苏念鱼小胜一筹。   楚峥看着棋局,笑着夸奖,“姑娘的棋艺着实不错,楚峥甘拜下风。”   苏念鱼看着棋面,每一处都是有惊无险,要说是她的棋艺略胜一筹,她是绝对不信的。“是楚公子谦让了。”   把棋局收拾一番之后,苏念鱼手执黑子,先行落下。   这时,木茵跑了过来,见到楚峥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虽然知道楚峥这个人的存在,可是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走到苏念鱼的边上说道:“大小姐,五皇子来了。”   下棋的苏念鱼和楚峥皆是一愣,虽然苏念鱼知道婉碧和瞿漠有来往,但是没想到瞿漠会直接找过来。   楚峥意外的是,一个闺中小姐,竟与朝中那名不问世事的皇子有来往。   “你先过去,我一会就来。”苏念鱼对着木茵说道。木茵离开了之后,苏念鱼看着楚峥,“五皇子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公子你……”   ☆、92.092-花开花落   苏念鱼还没说完,楚峥就把话给接了过去,“若是姑娘不嫌弃,楚峥可以在这里等。”   闻言,苏念鱼一怔,随即一笑,“那公子且在这里等一会。”   梅庄的偏厅内,瞿漠打量着装饰。没一会,苏念鱼就走了进来。   在苏府,因传闻苏大小姐幼年发烧烧坏了脑子,所以每次去都没有见到过她。今日一见,她不仅长得明艳动人,眼睛里还显着一股子睿智。   “苏大小姐。”   “五皇子。”苏念鱼先是礼貌的行了礼,随后才问道,“不知五皇子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很久没见到婉碧了,所以过来问问。”   苏念鱼一愣,她听婉碧说过,如果瞿漠有什么事就会来找她。但她没想到瞿漠这次过来的理由竟是因为许久不见婉碧才过来的。隐约间,她好像猜到了一些什么,眼神中也不禁带着一些笑意,“回五皇子的话,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听闻好像她被调到四姨娘的院子里去了,所以才没有过来。”   瞿漠点了点头,看来如果要见到婉碧还需去苏府啊。“既然这样,那瞿漠告辞了。”   “五皇子慢走。”   送走了瞿漠之后,苏念鱼笑着问身边的木茵,“木茵,你可觉得这五皇子如何?”   木茵被吓了一跳,思考了一番之后才说道:“听闻五皇子不喜朝中争斗,只喜欢酒庄的清净。听他人说五皇子素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美称。这是关于他性子的说法,听闻还有他姻缘的说法。”   苏念鱼闻言,有些好奇的问道:“姻缘?怎么说?”   “听闻,这五皇子和宁国侯家的大小姐宁灵芝关系颇好,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宁大小姐也经常往酒庄里跑。只可惜,这三皇子前些日子向宁大小姐提亲了,这五皇子却一点表示都没有。想必是要拆散一桩好姻缘了。”   “五皇子和宁大小姐青梅竹马?”苏念鱼有些惊讶,这些年她一直在府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关于瞿漠和宁灵芝的事她还真的不太清楚,“可你觉不觉得,五皇子似是对婉碧有意?”   “婉碧?!”木茵惊讶的喊出声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名五皇子竟会看上一个婢女。她倒宁愿是苏念鱼猜错了。“小姐,这一定是你看错了。”   “是我猜错了吗?”苏念鱼默念着,笑着摇头,这么明显,她又怎会猜错?   回到院子里,看着楚峥正望着仍未开花的树干发愣,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一时间,苏念鱼的脚步生生的顿在了那里,迟迟挪不动一步。   是啊,赏完这场红梅,就再也没有理由让他留下了。   垂下了眼眸,苏念鱼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们两个的身份,始终是个阻碍。他是江湖人,早晚都是要回到江湖的,朝廷并不是和他。   而她,则是官臣家的女儿,怎能说走就走,就算她想随着他去,也会有所顾忌,没有任何办法。   ☆、93.093-一同进宫   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只能有缘无份?   这时楚峥也看见了她,苏念鱼明明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伤感,可立即被他的笑容代替了。   如沐春风。   此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在这些时日里秦佩书日日往瞿璃那里跑,早晨出去午后回来,从未停过。   这让秦佩心有些担心,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这日,秦佩心特意拦下了秦佩书说道:“佩书,你今日可否不进宫?”   秦佩书听她又这么说,有些不耐烦,这句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姐姐,你就放宽心吧,那五公主不会对我怎样的。况且,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   可就算秦佩书这么说,秦佩心也依然不会放心。“你就说你昨晚不慎染了风寒,怕传染给五公主,所以就不去了。”   “这风寒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好的,我今日不进宫,那么明日呢,也不去吗?”秦佩书反问道,“或许今日还能说不去,明日要是五公主传话来,我岂不是要在她面前装作染了风寒的样子,我可不想这么做。”   她这番话,倒是在理,也表面了她必去的心意。秦佩心看实在是劝不住她,只好说道:“既然你飞去不可,那么今日我随你一同进宫。”   秦佩书知道秦佩心也是好意,她自小就跟这个姐姐最亲,如今秦佩心要跟着,她自然也不会阻止。只不过在马车之上,她还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和瞿璃起冲突。   其实对于秦佩心的性子,她是放心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到了皇宫之后,瞿璃见到秦佩书身后的秦佩心是愣了一下,随即喊道:“佩心姐,你怎么来了?”   秦佩心看着她,回答道:“这半个月以来佩书经常往你这里跑,我看着眼红,忍不住也想来看看,还望五公主不要嫌弃才是。”   “佩心姐这是说哪的话,瞿璃自然不会嫌弃,来这边坐。”瞿璃说着,便拉着两人往正殿走去。   秦佩心的嘴角始终带着适宜的笑意,微底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晦暗。光是今日这两句话下来,秦佩心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这些年来瞿璃与秦佩书一直不和,秦佩心碍于身份还得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五公主,可是瞿璃压根不理会,更别说今日会主动喊她佩心姐了。   这里面必有文章!   在正殿中,瞿璃拿来了厨房新做的糕点给两人品尝,还一起聊了起来。   秦佩心始终不冷不热,瞿璃也怀有心思,只有秦佩书一心一意的在于瞿璃聊天。这期间秦佩心一直注重的瞿璃的表情与话,而瞿璃也在提防着秦佩心坏了她的好事。   午膳是在宫中吃的,秦佩心夹了一筷子细细品尝,不禁赞叹:“怪不得佩书总是喜欢往五公主这里跑,原来这里的膳食这等好吃。”   这句话倒是合了瞿璃的心意,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这宫中的膳食都是汇集了天下名厨的手艺与心得,自然是最好吃的。”   ☆、94.094-说媒   秦佩心看着她轻轻一笑,奉承一番就现了原形。不管身后有谁人指点,终究还是一个不懂世故的孩子。   可秦佩书不依了,“我才不是因为这样才过来的呢!”   三人皆是笑了起来,秦佩心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瞿璃打着什么主意,但是至少已经知道她动机不纯了。   回到府里之后,秦佩心已经知道劝不住秦佩书了,索性就随她去,只要自己提防着点,总能提秦佩书把关。   和亲的事一直没有定下来,景浒和景巷也没有离开帝京。景浒一直都忙于想着如何能娶到瞿璃,景巷闲来无事总是喜欢缠在瞿尧的边上。日子久了,竟也生出了一丝不舍。   景巷忽然发现待在帝京也不错,心里竟想着皇帝不把瞿璃许给景浒。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件事关系到景浒的前程仕途,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虽然知道不对,可是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她心中存在着,无法抑制的蔓延!只要皇帝不答应,只要瞿璃死活不肯,只要景浒依然留在帝京,那么她……也依然能去找瞿尧。   景浒是要做帝王的人,自然能洞察景巷的这些小心思。这晚,他看着景巷从外面欢喜的回来,不禁说道:“巷儿,若是你喜欢那瞿太子,皇兄倒是可以帮你说说媒。”   景巷一听,脸都红了大半,嗔道:“皇兄你说什么呢!”   “皇兄说什么,你还能不知道?”景浒看着她反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巷儿若是羞于说出口,皇兄能帮你去提亲。据皇兄所知,瞿太子虽然已经有了正妃,但是这侧妃的位置还是空缺的,若是你肯为了他屈与这侧妃之位,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越听,景巷的脸约红。这个提议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大靖人过于豪爽,又听闻这太子妃也不是好惹的主。就算她肯屈于这侧妃之位,也不知那太子妃是容得下,还是容不下她。   没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太子妃吃的连骨头都不吐。   只是这番听着景浒提起,她的心中难免动荡。只是……“皇兄真是说笑了,大渠和大靖离的甚远,若是我真的嫁到了大渠,那就难见父皇母后一面了。”   景浒挑眉,这事并不急着她下定论。在这大渠待得时日,还长着呢。“巷儿不用担心这些,眼下还不会回大靖,这件事你可以细细考虑。”   月色下,梨花被晚风吹着,纷纷落下了枝头。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甚是好看。   只是这景巷的心,是如何都静不下来的。   她在大靖皇宫之中一直都是被保护着的,这次来大渠也是她求着来的。却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令她倾心之人,但也是她不敢嫁的人。   能坐上太子妃这个位置那么多年,纵然没有过人的心智,那也有让别人羡慕的身世。   她虽是大靖的公主,但大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大渠的皇室里来。   ☆、95.095-人赃俱获   这么一比,她是怎么都无法在这大渠皇宫中存活下来的,或许都不用说这大渠皇宫。等景浒一走,单凭这太子府上,她都没有立足之地。   思来想去,景巷觉着,这一夜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婉碧这边已经在玉鸢的房里待了半个月了,这日玉鸢的丫鬟涟泗忽然咋咋呼呼的满院子里找一只镯子。听玉鸢说,这是苏丰赏给她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只。   其他丫鬟无奈,只能帮忙寻找。   只是这找了大半日了,也没见个踪影。玉鸢在房里干着急,要不是涟泗拦着,她恨不得自己找。   婉碧看着涟泗和玉鸢,仿佛是要看穿她们一般。   这涟泗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已经成了玉鸢的心腹,只是碍于安兰才没有办法提升身份,把她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但即使是这样,涟泗也依然是她最好的帮手。   看起来是因为涟泗拦着玉鸢,但实际上怕是玉鸢自己不想动,想让丫鬟们自己找着,这样一来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一点,倒是和萧若月当初的想法一样。看来在这院子里待久,也难免学上一些。   只是这学的太像,结果也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今日的事,恐怕是早有预谋。   忙活了大半日,一点收获都没有。玉鸢看着众位丫鬟突然说道:“这院子里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莫不是你们谁贪婪,自己拿了去藏了起来?”   听她这么说,丫鬟们连忙跪了下来,纷纷低头。   “都那么久了,能找着早就找到了。你们都给我去翻翻别人的首饰盒之类的,看看到底有没有藏起来!”   玉鸢一发话,丫鬟们纷纷散了开来,换了一个地方寻找。每个人都显得人心惶惶,生怕那个手镯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首饰盒里。   苏丰身为将军,最不喜欢别人做这类偷鸡摸狗之事,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得打断腿。   这回,丫鬟们才忙活了一会,便找到了玉鸢口中的镯子。   人赃俱获!   玉鸢看着找到镯子的丫鬟问道:“说吧,你是在哪找着的?”   丫鬟跪在地上低着头,丝毫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回夫人,这个镯子是在从大夫人房中婉碧的收拾盒里找到的。”   婉碧一听,便明白了这件事情。玉鸢策划了那么久,把她放在身边半月,竟是为了今日。   玉鸢,果然已经变了。   权利,原来真的能蒙蔽人的双眼。   玉鸢一听,看着婉碧,一脸正义的说道:“婉碧,她说这镯子是在你那里找到的。对此,你可有什么解释?”   婉碧知道她这次是想要一举拿下自己,不过对此她也不慌乱。按照规矩跪了下来,“回四姨娘的话,奴婢对此事毫不知情,甚至根本没有见过这个镯子。”   “可这镯子确是在你的首饰盒里找到的,若不是你,还能有谁?”   “回四姨娘,奴婢不知。”   玉鸢也明白这一次只许她成功,不许失败。婉碧再笨也能猜到自己这一次是铁了心的对付她,何况她还那么聪明。   ☆、96.096-贼人   “可这镯子明明是在你那里找到的,若不是你,难道还有谁想要害你不成?”   有没有谁要害她,玉鸢自然是最清楚的。婉碧也是知道的,可她们都不会挑明。   玉鸢身边的眼线安兰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就找机会让人把这里的事情去通报给萧若月了。萧若月在听闻此时的时候有些惊讶的同时也赶了过来,玉鸢做这四姨娘已经快八个月了,可还没见过她诬陷谁。但如果说是婉碧的手脚不干净,她也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很快,萧若月便赶到了。玉鸢看见她的时候轻轻的蹙眉,不过就算她来了,也不能帮婉碧洗脱罪名。   看着挺着背脊跪在地上的婉碧,萧若月便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在这件事情上,婉碧绝对是被冤枉的。这样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玉鸢在撒谎。   玉鸢不可能直接从她的身上下手,便谋划着自己的丫鬟去她的房里,再栽赃嫁祸,这样一来她的身边就连一个贴身的丫鬟都没有了。   如此想来,自从玉鸢成了四姨娘之后。她的身边少了容季,每次设计都被反咬一口。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小瞧了玉鸢!   她一边走近,一边说道:“这婉碧好歹也算是我房里的人,玉鸢你要动手,也起码要等我过来不是?”   玉鸢让身边的丫鬟扶她起来,先行了一礼,“玉鸢只是丢了玉镯心切,一时间也忘了顾上这些,还望大夫人莫怪。”   萧若月摆了摆手,在玉鸢的身边站立,“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怪罪。只是现在我也过来了,想必玉鸢你也不是阻止我吧。”   “大夫人说笑了,大夫人能来,玉鸢求之不得。”   闻言,萧若月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她不用看就能知道玉鸢现在一定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两人分别问了一些问题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随之门口的光线被挡了大半,看清楚来人之后,萧若月和玉鸢带着人纷纷迎了上去。   “五皇子,老爷。”   来人正是苏丰与瞿漠。   一开始只是瞿漠在街上恰巧遇见了苏丰而已,既然遇见了,苏丰邀请瞿漠来苏府小坐,瞿漠也不客气两人就来了。刚进府就听闻了,玉鸢这里抓了一个贼人,萧若月也赶了过去。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瞿漠显然难得的对这件事,于是两人便过来了。   婉碧依旧在这屋里跪着,萧若月和玉鸢带着一众丫鬟来行李。   婉碧听闻众人的声音之后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心里一颤之后跪着转身低下头行礼。   原本瞿漠只是想着既然萧若月在,那么婉碧就一定在,所以才想来看看。可是没想到他虽然猜准了婉碧会在,却没有猜到竟是如此模样。   从一开始的婉碧成了他的谋士的时候,瞿漠就提议让婉碧跟着他,不要在跟着萧若月了。那时候她的反应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并且之后他也提及过几次,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97.097-瞿漠开口   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成为偷盗她人镯子的贼人呢?   苏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婉碧,心里也有了些底。这婉碧是六年前萧若月带回来的,这孩子一直感恩图报,怎么会突然成了贼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鸢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自然是有她开口,“回老爷,今日玉鸢丢了一只镯子,丫鬟们找了半日,最后竟在婉碧的首饰盒里找着了。可婉碧说她没有偷,这不还在审问嘛!”   瞿漠饶有兴致的看着婉碧,并无言语。   虽然婉碧低着头,但是她还是能猜到瞿漠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这么说来,这镯子一事还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苏丰这么一说,众人低头不语,显然是被他给说对了。见众人都是这个反应,苏丰看着跪在地上的婉碧继续说道,“婉碧,这件事你可有为自己辩解的证据?”   婉碧微微抬起了些头,好让众人听到她的说话声,“回老爷,半月前奴婢与以平以乔来到了四姨娘这里之后从未离开过她们半步,也不知道四姨娘有这么一只上等的镯子,又怎会去偷窃?”   一个咬着不放,一个又矢口否认,怎么下定论都不足以定罪。   倒不是苏丰信不过玉鸢,可这婉碧也不像是这样的人。他猜测道:“会不会是其他的丫鬟动的手脚,见事情兜不住了,便往别人那里一放。或者是谁在院子里捡着的,顺手就放在了桌上,婉碧收拾东西的时候一齐给收了进去。”   “老爷,今日丫鬟们在院子里找了半日,若是谁捡着了,自然会提及。”玉鸢立马说道,今日不除婉碧,未来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再说了,这人证物证具在,玉鸢也并不是有意要冤枉婉碧。”   玉鸢一口咬定是婉碧,大半也是怕了,一丝一毫都不肯松口。她自然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会引来苏丰的不满,可是为了除去婉碧这个心头大患,自损八百又何妨?   “可否容在下说上一句?”   这时,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瞿漠突然开了口,众人这才意识到这里还站着一位五皇子。   苏丰见他开了口,自然不会拦着,“不知五皇子有何见解?”   “原本这是苏将军的家事,我本不该多说。”瞿漠说道,先把自己置身事外,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可我看四姨娘与婉碧姑娘僵持不下,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说两句话。”   玉鸢看着他,心里有些慌张。这五皇子与她素来没有交情,他这一开口还指不定是帮着谁。虽然婉碧只是一个婢女,在平常人看来,还不如她这个苏府四姨娘更容易接近。可玉鸢知道,婉碧这个女子颇有城府,你根本不能以平常的眼光去看她。   果然,瞿漠一开口就如玉鸢所料,他偏向的不是自己,而是婉碧。   “我与婉碧姑娘有一面之缘,在我看来她绝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瞿漠说道,语气异常的笃定。   ☆、98.098-相救   可就算是瞿漠帮她开了口,玉鸢也自然要把这件事往婉碧身上推。   或许以前婉碧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不会明着,但是过了今日,她就会毫不犹豫了。   “五皇子说的,自然不会假,可这镯子确是证据确凿啊。”   瞿漠没有理会玉鸢,直接对着萧若月说道:“不知苏夫人可记得丰年宴的时候。婉碧被九公主带走一事?”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瞿漠是向着婉碧这边的。婉碧也是萧若月的人,况且她又一直想要赶走玉鸢。这样一来,自然是会把瞿漠的话顺下去,“回五皇子,臣妇记得。”   瞿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是婉碧陪着九公主在亭子里乘凉,我恰巧经过那里。想来九公主向来不亲近任何人,便想要给她一块玉佩,却被她婉言拒绝了,难不成我的玉佩还比不上你那镯子?”   玉鸢闻言,立马变了脸色。“五皇子恕罪。”   婉碧心里虽感激着瞿漠,但是现在并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等有机会,再向他道谢了。   萧若月一看这情形,打着圆场,事实上确是化解了玉鸢的这次刁难。“五皇子的玉佩一定是上等的,这次恐怕是四姨娘心切,误会了。”   苏丰一看,也责备着玉鸢,“一定是你弄错了,五皇子都这么说了,那婉碧一定是被冤枉的。”   这府上的主子都发话了,玉鸢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附和道:“老爷夫人说的是,这件事是玉鸢鲁莽了。婉碧,你先起来吧。”   “谢四姨娘。”婉碧跪了这么久,脚已经有些发麻了,但还是忍着站了起来。对着瞿漠、苏丰、萧若月一一道谢。   瞿漠的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在酒庄的时候,婉碧如同一只刺猬。可在这苏府,她倒是把这些刺掩藏的很好。   几日之后,大夫人那里给这件事给出了一个交代。说是以平在收拾的时候以为是婉碧的东西,就直接给收进首饰盒里了。   且不管这个理由到底是不是很牵强,重要的是婉碧相安无事。替她说话的人是五皇子,苏丰总得卖他一个面子。   偷鸡不成蚀把米。   玉鸢到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这样一来,再无退路。   原先她就害怕婉碧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这回可真的是得罪了她。   出了这次的事情,婉碧也不再去玉鸢那里了,安心的留在萧若月院内。   萧若月看着婉碧,说道:“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就不该让你过去,真是委屈你了。”   婉碧怀着感恩,轻摇了头,“多谢夫人关心,婉碧不觉得委屈。”   “在这个府里,真心对你的只有身边人。不过也样也好,这几日你不在,我都觉着这日子都不自在了。”   婉碧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全心全意的跟着她,最终成为她手中的利器。可她不知,太过锋利的利器,最终还会伤到自己。   几日之后。婉碧时隔大半月再次来到了梅庄里,听闻苏念鱼说瞿漠亲自来找过她。惊讶极了。这样看来,那日他是故意来的,却意外的救了她。   ☆、99.099-我看上你了   原本就打算今日去一趟酒庄去向瞿漠道谢的,此时听苏念鱼这么说,更觉得应该去一趟。   婉碧与她道了别,便匆匆的离去了。   酒庄内,瞿漠似乎猜到了她要来,茶具糕点一一俱全。   见到婉碧进来,瞿漠才替她倒上了茶水。“过来坐。”   婉碧应着她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还没等她开口,瞿漠便把茶杯递给了她,柔声道:“天冷,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婉碧有些讶异他的举动,但还是照着他的要求做了。这茶喝下去果然好了很多,她的边上又被放着一个小炭盆,身子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今日婉碧过来,是想要谢谢五皇子那日在苏府的搭救之恩。”   可瞿漠仿佛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看她喝早茶以后又给她拿了一块糕点。“这是从宫里拿来的枣泥糕,宫里的嫔妃们大多都喜欢吃,你尝尝。”   婉碧看着他,有些无言以对。“五皇子这是打算请婉碧吃最后一顿吗?”   瞿漠闻言,抬头看着她挑眉。   婉碧知道他是让自己继续说下去,“不然五皇子为何一直让婉碧喝茶吃糕,而不肯听婉碧一句话?”   在酒庄,婉碧果然是露出了她的尖刺。瞿漠笑了笑,反问:“难道我想对你好点就不行吗?”   “五皇子想做什么自然可以,但婉碧认为,还是正事要紧。”   “有什么正事?”瞿漠毫不掩饰的看着她问道,还没等她开口,再次拦话,“况且我今日,不想谈正事,只想聊私事。”   私事?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私事。   婉碧有些刻意的把话引开,“五皇子那日在苏府搭救婉碧,婉碧感激不尽,今日特来向五皇子道谢。”   瞿漠看出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我说的私事可不是这个。”   婉碧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眉头,“还望五皇子明说。”   “上次你走的时候,瞿翰问我,为什么经常和你谈天说地。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婉碧不知。”   对此,瞿漠也不恼,继续说道:“我说,我看上你了。”   这下,可把婉碧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知道瞿漠不是会轻易开这种玩笑的人,可是他们……   心中的某根弦好像轻轻颤抖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他是皇子,可她,却是婢女啊。   大渠的尊卑分明,按照她的身份,纵然能够嫁给瞿漠大概也是一个侍妾。想着前世在苏府做姨娘的日子,婉碧就忍不住一阵轻颤。   那么卑微的活着,不如做完了她想要的事,找个地方安稳的住下来,轻松自在。不用理会那些权术,也不用理会那些权势。   “你一定在想身份差别吧。”瞿漠似是可以洞穿她的想法,轻叹了一声,“这个问题瞿翰也想到了,他的提议是我娶你做我的妾室。”   婉碧虽自己在思考,但她同时也在听着瞿漠的话。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果然是这样吗……   果然,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这一次婉碧错了,接来下瞿漠说的话简直让她愣在了当场。   ☆、100.100-你与她   他说:“虽然瞿翰这么说,可我觉得做侍妾实在是委屈了你,不如你做我的正妃,你意下如何?”   婉碧猛的抬起了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过只是一瞬,她便安耐住了那颗躁动的心。   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才是这大渠最好的处世之道。   可婉碧在瞿漠的面前,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婉碧还能与他谈谈条件,不让他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但是后来的谈判,他总有几次可以让她的心情全部都写在脸上。   克星。   这是婉碧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   婉碧微微垂眸,心里想着:等到她推倒萧家之后,她一定会离开。此刻不管瞿漠是不是开玩笑,她都不能乱了心。   也不管到底是侍妾还是正妃,她都不稀罕。   后宅,远比朝堂可怕。   况且……   “五皇子说笑了,且不说婉碧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根本没有那个身份地位。”婉碧想要以委婉的方式拒绝,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不可惹怒了他。“况且五皇子与宁大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若是五皇子是在担心三皇子向宁大小姐提亲一事那大可不必慌张,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准备推翻萧家。倒时候,五皇子与宁大小姐就能名正言顺的嫁娶了。”   一开始,瞿漠听着还算正常,但后面越听他越是觉得荒谬。明明在讲他们之间的事,怎么会扯到宁灵芝去?   “你怕是误会了,其实我与灵芝……”   “漠哥哥!”瞿漠的话说到一半,宁灵芝就从门外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刚折下的树枝,“漠哥哥你看这红梅……”   原本宁灵芝还兴冲冲的,可看见婉碧的时候她只是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的疑惑。   她与瞿翰一样,虽然知道婉碧,但是还是惊讶于他们两人坐在一起。   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婉碧虽然一脸恭敬,可是脸颊上有着微微的泛红。同为女子的她,大概也猜到了她是为什么。   而她进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么一想,宁灵芝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伤感,一丝失望。   正要讲到重点的时候被宁灵芝打断,瞿漠轻轻的蹙眉,但不好说什么。   倒是婉碧站了起来对着宁灵芝行礼,“婉碧见过宁大小姐,方才奴婢与五皇子正聊起了宁大小姐呢。”   这句话完全的勾起了宁灵芝的好奇心,也不管刚刚是什么情况,看着她就问道:“你们都说我什么了?”   瞿漠听闻,同样扬着头望着婉碧。刚刚他们俩也只是稍微提及了一下,他倒想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婉碧知道瞿漠在看她,但她意外的不敢回望。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宁灵芝。“五皇子说宁大小姐为人温婉,这些年也多亏了你在他的身边陪伴,他才不那么寂寞。”   瞿漠一听,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她说的倒是有模有样的,只是这些话,他何时说过?   ☆、101.101-无缘罢了   虽说这些话是假的,但宁灵芝并不知道。此时一听,刚刚的坏心情全都消失不见了。   好似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举起了手中的枝杈,“漠哥哥你看,这红梅已经冒出了花苞,过不了几日,就能开放了呢。”   瞿漠闻言看着那枝杈,上面果然有几个红梅的花苞,只是还小,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也到了红梅花开的时节了。”瞿漠说着,看似只是在说梅,可有心人听着却别有深意。“只是这红梅枝被折下就再也开不了了。若是喜欢,不如让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这样她才能更美艳绝伦。你给的,她若不喜,便违背了宿命。”   婉碧听着,微微的偏过了头。他若喜欢,不是狠狠的撰在手里,而是放她自由,让她过她想要的日子。   在大渠会有这样想法的人,怕是不多了,他真的是一个特别的人。   只是,无缘罢了。   可这些话在宁灵芝听来,只觉得瞿漠说的有道理。把红梅握在手中,不如让它在寒冷中开放。虽然寒风刺骨,但这便是它体现自己最好的方式。   多年以后,宁灵芝再想起今日,只觉得异常的讽刺。他们说着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话,而她,却傻傻的以为瞿漠的心里始终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算着日子,那些红梅已经开了。这天时冷时热的,让人烦闷。   这日玉鸢房里的涟泗突然过来,说玉鸢想与她一见。思量一番后,婉碧同意了去见她。   夜晚时分,安排萧若月睡下之后,婉碧才去了玉鸢的房里。   玉鸢知道婉碧今日晚些一定会过来,就算身子再疲惫,她也让涟泗点着蜡烛,把房间照亮些。安兰早就已经被她打发了,根本无需担心。   见到婉碧来,玉鸢的心情虽然少了一些沉重,但是心跳有些加快。   她这是在紧张。   “婉碧姑娘,你总算来了。”   婉碧看着她,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玉鸢对于她来说,只是不想重蹈覆辙的挡箭牌。从不坐上这四姨娘的位置,到一次次的反将萧若月。   但婉碧知道,玉鸢绝对不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不怪她,但之后也不会救她。   “见过四姨娘。”   “前几日的事情是一个误会。”看着婉碧这幅从容的样子。玉鸢的紧张丝毫不减,“那是也却是在你的首饰盒中找到的,若我不这样做,恐怕不能给众人一个交代。若是大夫对我们起了疑心,那就更不好了。”   婉碧闻言,脸上挂着的得体的笑容。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计较,她的说辞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做全由四姨娘做主,婉碧只是一个婢女,不足挂齿。”   以前的婉碧不是这样的。   虽然以前面对婉碧的时候同样觉得她让人猜不透,但如同仿佛隔了一层面纱,只是看不正切。如今,她却是把这层面纱加厚,生生的成了一堵墙。   “婉碧姑娘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我们不应该是互帮互助的吗?”   ☆、102.102-早产   “四姨娘怕是误会了。”婉碧直截了当,不留丝毫的情面,“当初奴婢只是见四姨娘是新进来的丫鬟,想要帮帮四姨娘罢了。毕竟四姨娘是这苏府的丫鬟,传出去对苏府的名声不好。”   “至于四姨娘所谓的互帮互助……”婉碧说到这里,抬眸看了一眼玉鸢,轻笑,“奴婢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高攀四姨娘呢。”   这下子,婉碧可真是撇清了关系。玉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想想也是,从刚开始认识婉碧到现在,除了苏丰寿宴萧贵妃那只和田玉手镯以外,她都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事,更多的只是一味的帮着自己躲开萧若月的明枪暗箭。   “婉碧……”   “四姨娘!”婉碧也不等玉鸢说完,就出声就打断了她。这件事多说无益,“天色已晚,大夫人那里还需要人看着。至于前些日的事,奴婢自然没有身份与四姨娘计较,四姨娘无需多心。”   玉鸢就听着婉碧把话说过,完全没有要打断她的想法。   她说她,不会与计较。这么说来,婉碧是原谅她了?可是按照婉碧的性子,自己已经有了一次要除去她的想法,她待自己又怎会一如当初?   “四姨娘也快生了吧,该好好静养一番。府里的其他事无需多想,只是这孩子怕是惹人怜爱的很,四姨娘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奴婢告退。”   说完,婉碧不等玉鸢发话就走了出去。   她根本不用担心玉鸢会明面上对自己做什么,毕竟她们也曾在一条船上。一人落水,另一人怕也是保不住了。   等婉碧走后良久,玉鸢都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直到肚里的孩子不安分的动了两下,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扬起了自嘲。   “孩子,娘亲真的错了……”   从一开始准备除去婉碧的时候,玉鸢就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可她依然被太多的事物蒙蔽了眼,蒙蔽了心,才落的如此下场。   一阵晚风吹过,玉鸢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不由得想到了去年与婉碧达成协议的那一刻。   她猛的惊醒。   从那日开始,她就知道了婉碧的可怕,又何必挣扎。   那日晚上,她曾输得彻底。   而在今晚,她也同样输的干净。   玉鸢早产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日清晨,玉鸢突然喊着肚子疼。涟泗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安兰也如同他那样,可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的急切。   涟泗摇了摇安兰的手臂,喊道:“安兰姐,四姨娘似是要生了,这该怎么办啊?”   安兰看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嘴角有着微不可见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比涟泗还急。“看着样子,四姨娘也确实要生产了,可是今日老夫和夫人都去探望大小姐了,府里也没个主事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涟泗急的跺了几下脚,声音有些颤抖,“不如我们去求二姨娘,她也算是半个主子,一定能做主的。”   ☆、103.103-难产   安兰满脸的着急,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情。“今日是初一,二姨娘信奉菩萨,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祠堂里上香。这么多年来连老爷都不会去打扰,更何况是四姨娘。”   “那么三姨娘呢?”   “前些日子三小姐受了风寒,还越来越严重,三姨娘这几日带着她到处寻医,此时也不在府上。”   这样听来仿佛是已经没有希望了,涟泗着急但也无用。   等到苏丰和萧若月在苏念鱼那里用了午膳,又小坐了一会。过了未时回到苏府的时候,玉鸢已经痛的快晕过去了。   苏丰一进门就有小厮来报,顾不上身侧的萧若月连忙赶了过去。   萧若月刚想要随苏丰过去,但仅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对着身侧的婉碧说道:“你去找个大夫和产婆来,务必要快。”   “是。”婉碧应着,然后匆匆走出了府外。   或许别人没有听见,可是婉碧却是听的真切。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萧若月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一会去找一家刚生下死婴的人家,不惜一切代价,向他们买下死婴。”   婉碧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如果按照萧若月这么说来,那么前世或许自己的孩子不是一生出来就夭折了。那些大半都是出了萧若月与容季之手?   这么想来,心里的恨越发深了。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能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婉碧前几日就已经说过不会再去帮玉鸢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帮着萧若月做好这件事。   此时已经是酉时了,玉鸢痛得晕了过去,然后又被痛得醒来。   反复折磨之下,脸色几近苍白,发丝被汗水粘在了脸上,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玉鸢碍于萧若月的眼线安兰,便没有把涟泗提升为身边的丫鬟,此时生产,涟泗也被赶到了外面,房间里只有一个安兰。   苏丰身为将军,自然是不能进入这种血光的产房里,此刻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玉鸢这里人少,萧若月倒是主动提议进去,苏丰想了想,虽然不合礼数,但是玉鸢这样子,身边实在是缺主事之人照顾,只好让她进去。   床褥已经被沾湿了,可这孩子却始终都出不来。   躺在床上的玉鸢无力的看着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萧若月,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又生了一会,孩子的头还是没有出来。   玉鸢已是筋疲力尽,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将来,她只能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开口说话发出了声响,“大夫人,是玉鸢不知好歹,得罪了大夫人,还请大夫人见谅。”   萧若月闻言,脸上露着惊讶的表情,“四姨娘这是说哪的话,什么得罪不得罪,见谅不见谅的。你我共侍一夫,姐妹之间自然要互相帮衬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往外人听了去,还以为苏府对你不好。”   这些话是要断了玉鸢的心思,可她还是苦苦的哀求着,“大夫人,只要你能放过我们母子俩,将来玉鸢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104.104-孩子夭折   “四姨娘这是说哪的话?”萧若月掩着嘴,但是眼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四姨娘此时生不出孩子,又不是我促使的,这一切都是命数。”   话虽这么说,可玉鸢还是放心不下来。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传来的阵痛让她整个人都绷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四姨娘,再使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产婆看着玉鸢那副气力用尽的样子,不禁开口喊道。   没有力气再说话,但产婆的话她还是听到了,心里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使劲。   良久,产房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声,这让在外面等着的苏丰喜笑颜开。五元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实在是因为太累,转眼就睡着了。   这些产婆大夫都是萧若月事先安排好的,此时把孩子交到了萧若月的手里,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萧若月看着手中的孩子,嗤笑了一声,再与婉碧手里的死婴交换。   “将军府四姨娘产下一子,奈何难产,产婆大夫无力回天。孩子才出生一刻不到,就夭折了。”   产婆大夫一听,心里一颤,便应声出去禀报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这大户人家的事,他们不宜多管,只要照做就好。   苏丰听到消息,脸上的欢喜瞬间染上了阴霾。   就在刚刚,他还听到孩子的哭声的,为何……   苏丰怎么都不信,推开了产婆就走了进来。   此时的婉碧早已带着孩子离开了,就在房间里的自然是婉碧带来的死婴。萧若月虽心狠手辣,但也不会亲手杀生,这孩子就让婉碧带出去,随便放在哪户人家的门口。   夜里,小巷子里只有一名女子匆匆的走着,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良久,她才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站定,抬手敲了敲门。   隔了好久,门里才有了些动静。木门开的那一刹那,露出了里面男子惊讶的目光,“婉碧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玉鸢出什么事了?”   婉碧看着田树,也不多说,把手中的篮子交给了他。“这是你和玉鸢的孩子,你今后就好好照顾他吧,其他不该有的念想,也别碰!”   田树看着手中的篮子,微微把遮在上面的薄被拿开,露出的是一名婴儿的睡颜。“这……”   婉碧也不等田树开口,这天马上就要亮了,她得赶紧赶回去。“若你信得过我,便把这孩子好好抚养长大,若是你信不过我,那就把这孩子送人了吧。”   “谢婉碧姑娘。”没有犹豫,田树立马就相信了。   那是从苏府出来,若不是婉碧打点接济,他恐怕早就死了,他又有什么理由不信。   听到这样回答,婉碧也不留着了,再交代了几句话便走了。   回到苏府天已经亮了,婉碧特意从外面带了些东西进去,就说是萧若月让她采购的。   此时的萧若月虽然没有把玉鸢赶出门,但好歹也是除去了心头的一大患!见婉碧进来,连忙问道:“那孩子,可处理好了?”   ☆、105.105-玉鸢醒来   “回夫人,一切安排妥当,那孩子被送到了乡下,想来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帝京一步。”   婉碧自然不会告诉萧若月,那个孩子在他的亲生父亲那里。虽然玉鸢曾诬陷过她,可玉鸢做的不及萧若月做的分毫!   听着婉碧这么说,萧若月也放心了下来。脸上扬着高傲,好像早已料到玉鸢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婉碧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在想。前世自己生产的那晚,她是否也是这样的表情?   这方的萧若月是开心了,可那边的苏丰满脸的阴郁,本以为老来得子,结果孩子刚出生就夭折了,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好事。   从昨晚到现在,苏丰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奈何今日还要进宫面圣,一大早就匆匆的走了。   玉鸢昨夜也用尽了力气,此时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却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   涟泗看着玉鸢一脸的心疼,她倒是真心真意的为着玉鸢。   安兰倒是依旧那般的悠闲,看着涟泗这样也闹心,立即吩咐她去打盆热水来给玉鸢擦擦脸。   涟泗只是一个小丫鬟,不敢忤了安兰的意思,匆匆忙忙的就出去了。   此时的太阳已经快日落西山了,屋子里也渐渐冷了下来。这里毕竟是四姨娘住的地方,安兰也按照规矩让人弄一小盆炭盆来放在玉鸢的边上,好给她的身子暖暖。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之后,玉鸢才动了动手指,幽幽的醒了过来。   做了母亲之后,自然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孩子。   涟泗端着脸盆进来,看着玉鸢转醒,心里一阵高兴。只是她还没高兴太久,就听到了玉鸢问孩子,刚起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涟泗这丫鬟原先只是一个粗使丫鬟,被玉鸢一手提拔上来,对她自然是忠心耿耿,掏心掏肺的。她的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此时看到她这幅样子,玉鸢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什么,只是她还不愿意面对。   “涟泗,你说,我的孩子呢!”   “四姨娘……”被点到名字的涟泗一阵害怕。害怕玉鸢受不了真相又会晕过去,害怕玉鸢陷入绝望的境地。一时间,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玉鸢一看,心底越发的不安了,不禁加大的声音。“涟泗,你再不说,小心我治你的罪!”   涟泗知道玉鸢是急了,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可是依然没有说话。   “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吗?”玉鸢气急,目光略过涟泗身边的安兰。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安兰是大夫人那里的眼线,如果事情对她不利,那么在这院子里唯一会说实话的大概也只有安兰了。她看着安兰,一字一句的说道,“涟泗不说,那么就由你来说吧,我的孩子,在哪?”   安兰虽然有着萧若月做靠山,但她始终是一个丫鬟。听着玉鸢这么说,自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的严重性,且不论玉鸢是何反应,她一下就跪了下来。   ☆、106.106-四姨娘疯了   “回四姨娘,昨日晚上小少爷确实是出生了。当时姨娘已经晕过去了,可能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不太了解。”安兰答道,流利的就好像是早就已经策划好了一般。   玉鸢听到这前半部分就已经知道不妙了,可还是硬让自己听完后续。   “昨日晚上小少爷出生时哭闹了几声,便没了声响。产婆和大夫连忙上前去查看,却发现小少爷脸色涨红,怕是因长时间没生下来,给闷坏了。产婆和大夫一看,连忙向老爷报告,可是再怎么想要把小少爷救下来,都无济于事了。”   这事件的来龙去脉已经听的清楚明白了,可心中更痛了。   她的孩子……   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啊,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事都是为了这个孩子的将来。可是真正熬到孩子出世的时候,竟然告诉她因长时间孩子产不下,孩子夭折了……   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上天不公啊!”玉鸢声嘶力竭,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我玉鸢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惩罚我。要怎么样你都冲着我来,何苦难为我的孩儿啊!”   看着玉鸢这绝望的样子,涟泗连忙说道:“四姨娘保重身子要紧啊。”   “孩子都没了,这身子好与不好,又有何用?”玉鸢大声的喊道,不仅是屋子里的人能听见,连院子外的人都能隐约听见声响。“一定是大夫人做的,这一切都是大夫人害的,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要回我的孩子!”   玉鸢一边喊,一边下床,准备去萧若月那里。只是她昏睡了一天,水米未进,腿一软便摔倒在了地上,幸好一边的涟泗与安兰扶住了她,不然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   可纵然是站不起来,玉鸢也要爬着过去。   院外,特意路过这里的婉碧停了下来,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用看她也知道里面是怎么一番模样,因为现在的玉鸢与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接受不了真相,可无奈拗不过事实。   她们心里都清楚谁主导着这一切,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贼人称霸。   里面还隐隐约约传来玉鸢的呐喊以及涟泗与安兰的劝慰声,婉碧驻足了一会,便回去了。   少了玉鸢这颗棋子,她已经无法再借她人之手来撕开萧若月的真面目了。   是时候策划下一步的行动了。   苏府后院可谓是被玉鸢闹得是天翻地覆的,玉鸢的院子里整日传来她的喊叫声,几乎没有间断过。府里的人都在传,四姨娘因夭折的孩儿,伤心过度,疯了。   这番没日没夜的吵着府里所有的人都不能好好休息,苏丰今日里想着边境的事本来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日日夜夜听见玉鸢的声音,再好的脾气也不禁火大。   再三之下,苏丰下令把玉鸢撵到了偏院去,也落得清净。   玉鸢看见苏丰身边的人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有了希望,没想到那些人什么话都不说就开始整理她的东西。无论大小物件,全部都塞入了箱子里。   ☆、107.107-赶去偏院   玉鸢见情况不妙,上前了一步,从婢女们手上一把夺回自己的东西,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我可是这个府上的四姨娘,岂容你们放肆!”   被抢走东西的丫鬟低下了头,不敢再动一下。可其它人的脚步丝毫没有因此而停顿,依旧一声不响的做着手中的活。   身边一个个丫鬟走过,玉鸢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而拉住从她身边经过的丫鬟,夺了她手中之物。   见她换了目标,原先那个被夺东西的丫鬟连忙退了两步,转身再去拿架子上的物品。   这房间里有那么多丫鬟,而玉鸢只有一个人,自然是拦不住她们的。情急之下,直接就往门口冲了过去。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婉碧认得他,他是这个府里的管事。   玉鸢没有理他,往边上走了一步,可那管事仿佛可以和她过不去,她往哪走,他就往哪拦。“给我让开,我要见老爷!”   “可老爷,不愿见你。”管事说道,果不其然的看到玉鸢停了下来,此时正满脸怒容的看着他。“老爷说了,四姨娘刚生完孩子,需要静养,所以才命我带人来帮着四姨娘把东西搬到偏院,让您住在那里好好休养。”   从苏丰让玉鸢去偏院来看,玉鸢就已经成为了不受宠的姨娘,并且是收冷落的那种。辛梅和婉翠平时也不太受苏丰恩惠,可是起码她们还是有一方天地的,可玉鸢却只能住那偏院的。   要知道偏院荒了许久,还听闻那里常常有人听到有人踩着树叶的声音,可是始终没有真正见到过。   既然如此,那么管事自然不会对玉鸢客气,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许轻蔑。   玉鸢一听,顿时就慌了。原本以为这是萧若月在从中作梗,此刻一听却是苏丰的主意。纵然这之中有萧若月的唆使,但如果苏丰没有这个意思,谁都动摇不了他。   这一次,玉鸢知道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   “管事,求你让我去见老爷吧,让我当面和他说清楚。”   “呦,四姨娘这真是折煞奴才了。”管事笑道,可语气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谦逊,“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做不了主。”   这下子,玉鸢脸色都变了,她这会才知道这管事也不过是一个墙头草,看着那边风生水起,就跟着哪边走!   很快,这院子就已经被搬空了,只留下一些无需带走的桌椅物件,其他只要是玉鸢的东西,一并都被收拾走了。   偏院在这府里的西边位置,玉鸢的后面跟着涟泗和安兰,其他的丫鬟都已经被遣散走了。她们三个的后面跟着的是管事安排的人,再后面就是抬着箱子的人。前面有一个管事带路还有两名侍卫,看样子是害怕玉鸢突然跑走。   玉鸢不怒反笑,她不过是一名女子,这样看着是否是太抬举她了?   这段小径越走越偏,越走这树也约高大。因为是春天,万物正要复苏,这树杈上只长了些许的叶子,阳光倒也还照的进来。   ☆、108.108-去看看她   莫约是春天的关系,小径上没有落叶枯草,但却更显荒凉。   此时天气还没有回温,玉鸢走在这小径上,不免一阵颤栗。   这个地方,还真是偏僻的很!   可后来,玉鸢才知道那条小径压根就不算什么。当她到偏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苏府还有那么荒凉的地方。   只见这个院子虽谈不上破烂,但这院子里走两圈估计都能惹上一身的灰。历经风吹雨打,这里的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甚至有一扇窗户上不知被谁砸了一个洞。   唯一好的,大概就是这个院子里的树木枝杈长得极其的茂盛。到了夏日,大概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只是这些树配合着这个院子,想必就不是那么的好了。   原本以为苏府起码是大户人家,就算是一个偏院也不会差到哪去,可是玉鸢看见了这幅模样之后,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这地方,怎么住人!   似乎是知道了玉鸢内心的想法,她连脚步都还没有移动,管事便开口了,“这里就是四姨娘静养的地方,这天色也不早了,四姨娘还是早些派人把这里打扫干净,晚上也好有个住处。”   说完这范话,管事便带着人走了,但他也留下了两个侍卫,防止玉鸢离开这里。   于是,这原本在正院的疯叫声转到了偏院去。虽然声音还是同样的大,可玉鸢离的远了些,声音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萧若月拿着茶盖子撇了撇浮在上面的部分茶叶,再缓缓的喝着。“这四姨娘搬去偏院也已经有三日了,听闻她还是那样的叫喊。这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最娇弱,她这样也不怕喊坏了嗓子。”   婉碧站在一边听着,说道:“喊坏了嗓子是她的事,好在老爷英明,三日前把她赶到了偏院去,不然可要扰着夫人休息了。”   “这倒无妨。”萧若月说道,但显然只是做戏。“哎,这四姨娘终究还是我苏府的人,她这样喊下去也不是一回事,传出去对苏府和老爷的名声都不好。不如咱们带上一些参茸过去,也好安慰四姨娘一番。”   婉碧应着,连忙下去准备了。   片刻之后,萧若月只带着婉碧去了偏院,对其他人只说是去外面走走。   还没走到偏院就已经能听清楚玉鸢的喊叫声了,越走近这声音越是明显。   “我要见老爷,让我出去!我还要找我的孩子,我不要待在这种鬼地方,放我出去啊!”   婉碧听着这些声音,能够感觉到玉鸢心中的绝望。   那时候的她何尝不是这样?   偏院外,两名侍卫举着手拦着玉鸢,无论玉鸢怎么挣扎,就是不能踏出这里一步。涟泗和安兰站在玉鸢的身后,涟泗一脸的着急,安兰则是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两名侍卫是背对着萧若月的,首先看见萧若月的人是玉鸢。   玉鸢一看见她,立马跪了下来,哀声祈求。“大夫人,求你放我出去吧,我要见老爷,我要找我的孩子啊。”   ☆、109.109-来日方长   两名侍卫听到玉鸢这么说,还以为是她的小把戏,自然没有相信。其中一人苦口婆心的劝道:“四姨娘,你这是何苦,大夫人和老爷都不会来的。”   玉鸢看了一眼侍卫,并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说着,还给萧若月磕了头。“大夫人,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求您帮帮我吧。”   这下子,侍卫还有些相信,稍稍侧过头看见萧若月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连忙跪了下来。“大夫人……”   在众人面前的萧若月从来都是善良的,她自然不会去为难他们,只会一脸宽容的让他们起来。   见侍卫无法拦着自己,玉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扯住了萧若月的裙摆,模样卑微至极。“大夫人,只要您能帮我找回我的孩子,我愿意带着他离开这里,永不回来!”   萧若月垂眸,看着几乎要趴在地上的玉鸢,心里一阵痛快,不过毕竟还有外人在,她伸出手想要扶起玉鸢。可玉鸢这几日虽然一直在喊叫,可毕竟是丫鬟出生,力气可不小,她想要跪着,萧若月自然是不能把她拉起来。   “你这又是何苦?”萧若月见自己拉不起她,索性就随她去了,“你的孩儿刚出生就夭折,视为不祥,老爷让人小小的办了丧事,就把他入土为安了。你刚刚说带着他离开这里,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你要是走的,我这苏家的脸往哪放?”   一番话下来,玉鸢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紧接着是浓浓的自嘲。   萧若月是谁?   她是这个府上最见不得自己的人。   恐怕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她心头最喜见到的吧。   这么想着,玉鸢的眉头舒展,眼里带着决绝。她站起身来,嘴角竟含着笑意,“大夫人的这一番话,可谓是点醒了玉鸢啊。这孩子夭折了,再也回不来了。而我,也无法离开苏丰,甚至无法离开这个偏院。”   此时的玉鸢硬生生的忍住了心中的悲恸,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   萧若月看着她的这幅模样,知道她无论怎么笑,心里已经处在绝望的边缘了。   这个玉鸢,算是废了。   “四姨娘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便好。”萧若月笑着,转身从婉碧的手里拿过那些准备好的参茸,“这些日子想来你的身子也不好,我便让婉碧准备了这些参茸来给你补补身子,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   玉鸢气急而笑,好一个来日方长。恐怕在别人听来是她只要好好的养好身子,总有机会离开这里。可在玉鸢听来,她的意思则是她要继续留在这个偏院里,来日方长。   “夫人说的没错,可不知玉鸢是否有福享用这些好东西了。”   萧若月听着,眉头一蹙。玉鸢从来不是这种自怨自艾的人,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她连偏院的门都出不去,又能有何作为?   堂堂将军府夫人,难不成还会怕她一个失宠的姨娘?   ☆、110.110-玉鸢自尽   原本萧若月并没有多在意玉鸢的话,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是自己轻敌了。可到了那天,她已无法阻止。   那日一早,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可原本跟在玉鸢身边的安兰跑了过来。   萧若月一见安兰,脸色变了些,斥道:“你不在玉鸢身边好好待着,跑过来做什么?”   安兰是萧若月的眼线,这个别人并不知情,如果被人看见安兰来她这里,免不了会引起猜忌。   可安兰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从偏院跑过来,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了。“大夫人,不好了。四姨娘,在房里自尽了。”   原本萧若月只是不悦,可听了安兰的话之后,萧若月猛的站了起来。不过随即冷静了下来,不过是玉鸢死了,能出什么大乱子。最多也就怪罪安兰了涟泗没有尽责,到时候只要把一些事都推到玉鸢身上就好了。   不过玉鸢可不是那种愿意成全别人的人,她的自尽也许另有所图。   这么想着,萧若月立即往前走着,“四姨娘在房里自尽,我自然要去看看。”   玉鸢的房内,只有一个涟泗跪在地上哭着。玉鸢躺在床上,脖子上有明显的红痕。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衣袖上还沾着点点血迹。   萧若月不禁疑惑,她既然已经选择了悬梁这手上又哪来的血迹。   走近仔细一看,玉鸢的左手腕上有一道划痕,深入血肉,右手上也沾着些许,萧若月猜应该是划开皮肉的时候溅起,或是突然后悔了想要止住的时候沾上的。   萧若月环顾了一下屋子,摆设不多,屋子也略显陈旧。   这么一看,这屋子里好像也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安兰,涟泗,你们倒是说说四姨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涟泗转身对着萧若月跪着,把事情娓娓道来,“回大夫人的话,今日一早奴婢们给四姨娘梳洗完了之后就让奴婢们出去,还告诉奴婢们早膳和午膳都不吃了。这几日四姨娘一直都是恹恹的,所以也没有多在意。谁知午后去喊四姨娘的时候,她已经……”   后面的话涟泗没有说出来,可是在场的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后续。   在萧若月打量屋子的同时,婉碧也在看,听着涟泗这么说,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怎么都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当苏丰得知消息回府的时候,一切事情萧若月都已经安排好了。虽然玉鸢住在这偏院里,但是玉鸢做着四姨娘那么久,苏丰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情意的。   玉鸢的丧事不算太隆重,只是府里的人祭奠了一番,但也符合她的身份。   原先这偏院就有些不好的传闻,如今玉鸢在这里自尽,府里众人对于这里的印象更差了。   玉鸢死后,偏院再次被封了起来,安兰和涟泗两个丫头也需要重新安排。   这时候萧若月突然出来做了个好人,她把安兰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可涟泗对玉鸢太过于忠心,萧若月并不想留着她。   ☆、111.111-绢布血字   正好涟泗也在想该怎么出府,见萧若月不想要留下自己,心里也暗自庆幸。   涟泗忽然想起了以前玉鸢似乎和萧若月身边的婉碧有所来往,趁着别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她去找了婉碧。   婉碧见到涟泗的时候惊讶了好久,最终把她带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婉碧姑娘,我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婉碧不解,“你与我素无来往,你凭什么帮你?”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果实,这个涟泗自然知道,她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说辞。“我要姑娘帮的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作为代价,今后婉碧姑娘让我做牛做马,我都在所不惜。”   这个承诺可真是不小,婉碧挑眉,“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我要出府。”   现在苏府的局势,婉碧清楚。先前两位姨娘能与萧若月相安无事是因为她们两个无欲无争,现在萧若月唯一一个心头刺玉鸢也已经拔除,这府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与她抗衡了。   这涟泗没办法再跟着以前的主子,萧若月又没有把她留在身边,其他的姨娘自然不敢要。若是没有主子要她,她就只能再次做回她的粗使丫鬟,而且还是在厨房之类的地方做事。   照这样看来,她这么为自己打算,也不为过。   涟泗这个丫鬟,婉碧也确实看好她,帮她一次也无妨。   几日之后,涟泗成功如愿出了府。可她却没有地方安顿自己,她是一个孤儿,她怕身后有萧若月的眼线跟着,所以第一天出来也不敢去哪,只是拿着一些遣散费去买了一件破旧的厚棉衣找了一个无风的角落安置下来。   从婉碧那里听来的话是涟泗曾经跟过玉鸢,最好把她赶走。萧若月想了想,便也这么做了。她确实是有派人去跟着涟泗,见她只是在街边角落安顿下来,便也不以为意。   但她没有想到,在三日之后坊间竟然又泛起了一种传言。   帝京也就那么大,大户人家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就能传遍所有人的耳朵,更何况这一次的话是涟泗故意从外面传出去的。   很多人都知道苏将军府上的四姨娘先是产下了一名男婴夭折,后被赶到偏院去,没过多少日子就自尽而亡。   就在所有人把这些当成故事听的时候,一封血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块绢布,上面写着苏将军夫人心狠手辣,咄咄逼人,自己不堪她的手段,最终自尽在偏院里。   白色的绢布,红的刺眼的血迹,让人想忘记都难。   帝京里闲人多,七姑八婆们都喜欢围在一起唠嗑。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马上就传遍了大片帝京人的耳朵里。   这时萧若月才反应过来,那日玉鸢说的话。她说她自己无福享用那些参茸,指的就是她的自尽。   原来,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便有了计划。   都怪自己粗心,明明知道玉鸢此时并不会做这种无法逆转的事,她会这么极端除非她另有安排,让她值得这么做。   ☆、112.112-和亲婚事   说到底,还是她大意了。   从玉鸢成为四姨娘开始,萧若月就多次受挫。与田树对峙,苏丰寿宴,元宵下毒,这几件事都是萧若月先出手,到最后打击最深的也是她。   这次的这件事对萧若月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如果说前几次只是口舌相传,可这一次却是有了真凭实据,彻底破坏了她多年以来维持的形象。   她只恨自己当初有过猜忌,但是看她房里的摆设那么简单之后,也就没有再多怀疑了。   现在想想,这极有可能是安兰来禀报自己的时候,涟泗把那张绢布提前藏好了。可她的出府,却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如果能把涟泗再留几日,大概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苏丰起初是不信的,可后来有人把那张绢布拖别人交给他的时候,他才相信了。玉鸢识的字不多,当初还是苏丰说做这将军府的四姨娘需要识字,她才让人买些书籍回来学。   那时候,但凡玉鸢又不认识的字总会捧着书简过来找他,而现在旧人已逝。   苏丰回府之后并没有去找萧若月,他实在是不想相信这是萧若月所为,但是心里却早已有了定论。   别人萧若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苏丰的想法,萧若月是看的比谁都重要。可苏丰迟迟不来,让她简直坐如针毡。   连着几天,萧若月一直都睡不好,可怎么等苏丰都没有来。   婉碧看着萧若月这副模样,心里也暗叹玉鸢的手段。   玉鸢在偏院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对于玉鸢来说与其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和她同归于尽。纵然不能把萧若月怎么样,剩下的可以交由婉碧来完成。   论及心狠,谁都不及玉鸢。   这件事虽然已经风平浪静,但是帝京里的所有人都了解了萧若月的为人,一时间不相信以前传闻的人也都相信了,众人对她嗤之以鼻。   这段时间,朝廷中也传来了一个消息,皇帝同意把瞿璃嫁给大靖太子景浒做太子妃,择良日和亲。   瞿璃虽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并有所打算,但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还是凉了一下。   那可是最疼爱她的父皇啊,怎么忍心把她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这么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为了这件事,婉碧也特意出了府去了一趟酒庄。   婉碧到酒庄的时候管事说宁灵芝也在,婉碧想了想便到偏厅去等着了。管事招人泡了一杯茶,然后就去了瞿漠那里通报。   瞿漠听见管事说婉碧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看着眼前的宁灵芝,瞿漠说道:“我这来了客人,在偏厅等着呢,今日怕是不能再陪你下棋了。”   宁灵芝正要落棋的手一顿,随即还是放在了棋盘上。其实不用多想,她就能猜到那个所谓的客人就是婉碧。除了她和瞿翰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瞿翰这人做事从来不喜束缚,若是他来早就冲过来了,哪还会在偏厅等着。   ☆、113.113-招待   在瞿漠的面前,宁灵芝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纵然猜到瞿漠去见婉碧会让她不舒服,她也依然笑着,“既然漠哥哥有客人来访,那灵芝就不打扰了。”   等到宁灵芝走了之后,瞿漠大步的就往偏厅走去。   婉碧在偏厅里不拘束也不客气,独自一人品着茶等着瞿漠的到来。   瞿漠也没有让她久等,茶水都还没凉,他就已经踏入偏厅的门了。   见他来了,婉碧也不再坐着,站起身来走前几步行礼,“五皇子。”   “我猜你这一次来是为了瞿璃的事。”   “正是。”   两人在偏厅坐了下来,婉碧继续说道,“可也不完全是瞿璃的事,你可听说了这些日子那大靖公主景巷一直和瞿尧在一起?”   如果放在从前,瞿漠对这些事是一概不知。但现在情形不同,就算他不出酒庄,也会派人去外面盯着。婉碧所说的事,他也确实有听闻。“听说了,可这太子妃不是一个省事的主,按她的性子,就算这景巷能进太子府的大门,万一威胁到了她的地位,这景巷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活着。”   他说的也正是婉碧想到的,“或许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瞿漠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据我所知,帝京第一酒楼月中楼在三日后要招待一名贵客,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应该是太子妃要招待景巷。”婉碧说着顿了一下,抬眸望向瞿漠,“我需要你的帮忙。”   “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请三皇子在边上那家名胜茶楼一聚,而且要选最靠边上的位置,最好能让人一眼就望见。”   婉碧的心思缜密,她这样安排自有她的道理。瞿漠点了点头,也能猜到个几分,“你就那么确定太子妃会选择在酒楼动手?”   “如果太子妃没有动手,那么就权当你和三皇子叙旧。若是她真的动了手,那可谓是一箭双雕。这样一来景浒也不容许景巷嫁到太子,又能把这件事推给三皇子,让景巷知道太子妃的背后有三皇子策谋,让他们俩谁都吃力不讨好。”   在酒庄没有多待,婉碧也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苏念鱼那里。   梅园之所以称作梅园是因为它遍布的都是梅花,腊梅红梅一应俱全。如今的时节红梅也开的差不多了,当婉碧看见苏念鱼发间的一朵红梅的时候有些惊讶,那朵红梅不像是无意落上去的,倒向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过这到底是苏念鱼的私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着苏念鱼今日似有些出神,她也没有多待,出了梅庄就往苏府赶去。   三日后,月中楼雅间内,两位服装各异的女子坐在一旁,两人的服饰都不差,能看得出是大户人家出生。只是一人脸上从容不迫,一个则显得有些紧张拘谨。   太子妃看着眼前坐着的人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轻视。堂堂一个公主,竟能被一场小小的宴席惊得如此模样。   ☆、114.114-救她   “巷公主不必如此拘谨。”太子妃笑道,给景巷满上了一杯酒,“今日不过是小聚,巷公主来大渠也有些时日了。太子一直陪着巷公主游遍这大渠的山水,我身为太子妃,自然也当尽一份力。”   景巷一听,只是干笑了两声。她的几句话就奠定了她自己的地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原本景巷也想称病不来,但是太子妃邀请了多次,再拒绝下去也不太好,无奈之下才选择在今日赴约。   酒过三巡,景巷毕竟是大靖的公主,烈酒喝多了,这些清酒也显得没味了。倒是太子妃,平时极少喝酒,今日几杯下去,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还好这酒还算是清酒,只是有些微醺罢了。   太子妃再次给景巷满上了酒,笑道:“听闻大靖的酒烈,让巷公主喝这等清酒,着实委屈了。”   “烈酒猛,清酒香。这酒各有各的好处,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巷公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太子妃给自己也倒了些酒,举杯,“巷公主,我再敬你一杯。”   这杯酒下毒,太子妃打开了窗户,外面就是大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怪我不胜酒力,这雅间有些闷热了。”   宴席结束之际,太子妃出言提醒道:“巷公主,这帝京人多,万事可要小心才好。我还有些晕,就不送你了。”   景巷一愣,点了点头,道了声失陪便出去了。   一直出了酒楼,景巷还在想太子妃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来帝京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人多但也不至于要她提醒小心。   走出酒楼几步,景巷正思考着,突然感觉有人从侧面撞着自己,力气之大动作之迅猛让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与那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刚倒在地,身边便传来了马车呼啸的声音,景巷看了过去只看见一辆马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此时她也没有心思去管马车,看了看刚刚救她的人。   一边名胜茶楼上坐着的瞿漠心刚刚落定,刚刚看着婉碧朝着景巷扑过去的时候,他的心都到嗓子眼了,恨不得能立刻出现在婉碧的身边。   她怎可如此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   就算无性命之忧,那摔伤了也疼啊。   婉碧躺在地上,眉头深深的蹙起。刚刚没有调整好摔落的位置,猛地摔在了地上,恰好景巷又压在了她的左手臂上。一时间左手臂疼的发麻,有些使不上力。   “你没事吧?”景巷看着婉碧这样,担心的紧,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你说句话啊……”   婉碧看了景巷一眼,她的眼睛里有明显的着急与关心。垂眸摇了摇头,“我没事。”   听到婉碧这么回答,景巷也不再那么提心吊胆了,若是有人为了救她缺胳膊少腿了,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我带你去看大夫吧。”景巷也注意到了她的左手似乎一直没有使劲,想了想刚才的经过,也猜到了几分。就算没有断骨,擦伤总是有的。   ☆、115.115-太子妃所为   婉碧也察觉到了景巷在看她的左手臂,稍微往后遮掩了一下,干笑道:“我的身份低微,这么点小伤不足挂齿。倒是姑娘你,我见你衣着不凡,但也不想是大渠人,你没事吧?”   见婉碧如此模样,最后还关心起她来了,景巷心里划过一丝暖意,“能相遇你这样的贵人,我自然是没事。”   “我只是小小婢女,怎能被称之为贵人。”婉碧笑道,随即面色沉了下来,“可这光天化日之下,这车夫怎可如此鲁莽,竟不懂得避人,真是太不小心了。”   被婉碧这么一说,景巷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离开酒楼雅间之前太子妃所说的话。   “这帝京人多,万事可要小心才好。”   这条街靠着酒楼,此时抬头望去,正好看见那件雅间里太子妃任坐在那里,正满脸笑意。   原来她所谓的开窗,不是为了散去酒气。而是为了亲眼看着这出她安排的戏,甚至……   景巷看了一眼这酒楼的对面,那里是一家名气略小的酒楼。虽不及月中楼,但也十分的热闹。   景巷想,太子妃开窗的目的,甚至于是为了让对面的人看清自己,以免撞错了人。   如此想来,景巷不禁浑身一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若不是婉碧出手相救,她的命恐怕就要留在这里了。   “一定是太子妃做的。”景巷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她没有证据,加上太子妃身份不低,为了景浒的前程,她只能把这一切都忍下来。莫约过了今日,她再也不会对瞿尧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了。   婉碧低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片刻之后似是非常惊讶的说道:“你说这是太子妃做的?可这太子妃怎么敢这么做,我听说这太子妃……”   说到这里,婉碧就不再说下去了。   景巷看着她,生出了一些好奇,便问道:“听说什么?”   “听说这太子妃的身后有三皇子提点。”   景巷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怎么可能,虽然我不是大渠人,可是我也知道这大渠的皇室之争。三皇子觊觎皇位,与太子相持不下,太子妃怎么可能与他有所来往,你一定是听错了。”   “可别人都这么说啊。”婉碧说道,刻意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三皇子觊觎皇位没错,可是你不觉得太子的身边太子妃是最好下手的一个点吗?况且如果三皇子肯献计给太子妃,这不危机太子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听她这么说,景巷的身上竟冒了一丝冷汗。这大渠的皇位之争,似乎不输她大靖啊。三皇子与太子妃真的是互帮互助,又互相牵制。   见她有所动摇,婉碧继续说道:“而且我听说今日三皇子在边上的名胜茶楼宴请了五皇子,我估计这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看看今日太子妃的做法。”   景巷自然的往名胜茶楼望去,果然看见瞿毅与瞿漠坐在最边上的位置。他的手里举着茶杯,此时正往她的方向看来。   ☆、116.116-尾随而来   景巷立马收回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如此看来,婉碧的说法好像都得以证实。太子妃和瞿毅,果然是一伙的。   大靖人爽快,她只是一个被皇后保护的很好的公主,哪里能识破这些。   景巷看着婉碧,眼里带着感谢,“多谢姑娘今日的救命之恩以及点醒了景巷,景巷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以便景巷报恩。”   婉碧连忙摇手,只是这左手臂一抬便一阵酸痛,她只好作罢。“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只要姑娘无恙,我也就安心了,刚刚那样的情况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既然如此,景巷也不再强求,但是不报恩,你总不能连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她再问了一次,“姑娘既不愿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但是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字吧。”   “叫我婉碧就好。”婉碧笑道,抬头看了看天,“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家主子该等急了。”   等婉碧离开了之后,景巷也转身离开。她要回驿馆去,从今日起到景浒迎亲,她都不想再离开驿馆半步。   走入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子之后,婉碧试着抬了抬左手,只觉得有些无力,轻轻一碰还很疼。婉碧看着自己的手臂摇了摇头,“真没用,这么摔一下竟能摔成这样。”   “你这丫头,可真让人担心。”   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婉碧猛的回头,看见的是瞿漠略显无奈的神情。   婉碧讶然,“你怎么跟过来了,三皇子呢?”   “放心吧,他已经回去了。”瞿漠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近,天知道刚刚他有多担心。看见婉碧走了之后,随即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大步尾随她而来。瞿漠抓着婉碧的手略微一抬,只听婉碧一声吸气声,看样子疼的不轻。   瞿漠摇了摇头,“恐怕不只是擦伤那么简单了,如果我没有跟着你过来,你就打算这么回苏府?”   婉碧侧过了头,不去看他。   他说的没错,如果他没有跟过来,她确实打算就这么回去。她身份卑微,身上又没几个钱,还能去哪?   看着她不说话,瞿漠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右手往巷子深处又去,他记得这里有一家偏僻的医馆,虽偏僻,但这大夫确实极好的。   婉碧依然没有说话,任由他拉着。   幸好婉碧没有伤着骨头,只是扯着筋了,不过纵然是这样,这段时日也得好好修养才行。   从医馆出来之后,婉碧的手上缠着白布,隐隐渗出一些药汁。   瞿漠看着她的手臂,默不作声。可脚步也没有移动分毫,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婉碧知道他也许有什么话要讲,也现在了那里等着他发话。   良久,瞿漠才开口,语气里有着一丝疲惫,“别回苏府了,跟我回酒庄,苏夫人那里我会找人安排。”   婉碧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如果现在走,那么一切都白做了。现在萧若月维持的模样已毁,就差让她再也翻不了身了。”   ☆、117.117-狩猎会   既然她执意如此,瞿漠总不能绑着婉碧跟她回酒庄吧。   瞿漠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想勉强你,可是你总是不能让人放心。”   婉碧撇过了头,心下有些慌乱,道了声告辞便匆匆离去了。   左手臂上的伤是绝对藏不住的,甚至于他一进门,萧若月就闻到了那股子浓浓的药味。   “婉碧,你的手怎么了?”   “回夫人,今日去市集的时候没见着身后过来的马车,被撞了一下。幸好有位好心人带我去了医馆,已经没事了。”   萧若月一听,立马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手臂,关心道:“看这样子也是伤的不轻,在你的伤没有好之前,那些粗活就让其他的丫鬟做的吧。”   这句话对于一名丫鬟来说,无疑是最喜欢的。婉碧自然应当笑着谢恩,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浓浓的不屑。   若是放在以前,她这么一句话会让婉碧感恩戴德,而现在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这几日,婉碧不用做事,也乐的自在。酒庄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也不用去了,只要等着景浒迎娶瞿璃离开便好。   婉碧等着那日的到来,那日绝对能够上演一场让所有人都惊叹的好戏。   大靖国已经派人送来了聘礼,萧贵妃这边也已经列了大片的陪嫁物品,无一不是上好的物件。   还有大渠人纷纷议论,景浒这一娶亲,巩固了自己的势力,得了大渠皇室的支持不说。单单是娶了公主,加上这加起来可以装好几十车的陪嫁物品都赚翻了。   大渠人都羡慕景浒,可景浒却在心中冷笑。他心里最想要的是绝世无双,能够成就他霸业的女人,那个瞿璃不过是一颗小棋子罢了。   每年的四月初,宫里总会来一次狩猎会。如果是丰年宴是为了这一年的收成,那么这狩猎会则是祈祷这一年牲畜长成良好。   往年的狩猎会都只是大渠的皇子以及大臣们,今年除此之外还有景浒与景巷参加。   景浒骑着马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同样骑马的景巷。只是景巷一直垂着眸,闷闷不乐的样子。   实际上,她也确实是开心不起来。   自从上一次见完太子妃之后,她就一直婉拒着瞿尧的邀请。今日本打算不来,可在景浒的再三劝说之下,还是跟过来了,今日怕是躲不过了。   果然,看在景巷来了的时候,瞿尧眼神有些波动,随即掩了下去,不让任何人察觉。   这里多的是想把他拉下水的人,就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被他们曲解一番之后,便是有了罪。   皇帝看着他们来,笑着表示友好,但是说的话却是暗藏着刺。“景太子,听闻大靖人好战,想必这打猎也是不差,不知今日景太子是否能拔得头筹。”   景浒自然也是听出来了,但是身在大渠,多少也得谦逊一些。“皇上有那么多个优秀的儿子大臣,纵然景浒是想,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皇帝一听,随即笑了起来,这句话无疑是讨好了他。   ☆、118.118-暗藏杀机   景浒也只是微笑的看着皇帝。   今日让他三分又何妨,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天下都收入囊中。   每年的狩猎会,瞿漠都会参加。虽然他不喜欢这朝廷,可这狩猎会上群英聚,能见到不少好身手的人。再加上所有的皇子都参加了,他也不好不来。   瞿毅骑着马过来,迎着风,发丝被吹得乱舞。“五皇弟,往年都是你的狩猎成绩最好,今年可一定要拔得头筹,不能让这大靖人抢了风头。”   瞿漠勒着马缰,阳光刺的他微微眯着眼,“皇兄这真是给了我好大的压力啊,这狩猎还是要看运气,若运气不好遇不上一只,那也没用。”   两人聊着聊着,瞿漠看着景巷的方向对着瞿毅说道:“皇兄不知是否注意到了,那名大靖公主一直在看着你呢。”   随着他的话,瞿毅也看了过去,果然看着景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是他为什么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敌意?他随即摇了摇头,他与景巷又没怎么接触过,她有何理由对自己有敌意。   “这么远五皇弟就能知道她看的是我,没准在看你呢。”   瞿漠笑笑不去反驳,调转了马头就往狩猎场去。   狩猎场不按最后累计的猎物数量来计算,而是按猎物的大小凶猛以及珍贵程度来积分。列如这小兔就是一分,而那花鹿就要记三分了。   别看瞿漠平时纵情山水,又是酿酒又是下棋的。可是他到了狩猎场,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羽箭脱手离弦,如风般射了出去。   之间那片绿色的草丛中羽箭落入,随即向边上快速的移动了几下。随从跑了过去,在草堆里扯起了那支羽箭。只见箭头刺入白色的茸毛里,那毛已经被鲜血所浸染,那赫然就是一只兔子。   众人纷纷叫好,刚刚谁都没有发现那堆草丛中还藏着一只兔子。看着瞿漠对着那里拉弓的时候众人还有些不解,直到哪根箭落地了还动了几下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是射到猎物了!   虽然小兔之记一分,但这也算是他猎到的第一个猎物。   瞿漠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只有狩猎的时候,他才可以不用掩饰自己。   狩猎场里,暗藏杀机。   不仅仅是众人想要狩猎,还有猎人与猎人之间。   所有人都希望在今日一展宏图,就连各个皇子们都不顾身份的争前恐后。   远处,一只花鹿安静的吃草,丝毫不知危险正在来临。它正吃着美味的青草,谁料一转身的时候原先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支羽箭。这顿时就把它吓坏了,拔腿就跑。   瞿毅收回弯弓,心下有些惋惜。不过他还是一夹马肚子,“这只花鹿是我的了,谁都别想抢走。”说着,便朝着花鹿的方向追去,拉起弓,再射了一箭。   听着他说的话,其他人也不想再去参一脚,跟上去了只有一些随从,但是瞿毅的速度太快,随从很快就追的没影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119.119-刺杀   所有人都知道跟不上瞿毅,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就只能悻悻的回去了。   往年瞿毅总是喜欢一人独来独往,所以没有看见随从跟来,他也没有多少惊讶。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一人,紧追不舍,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瞿毅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把箭搭在弓上,用力的把弓拉开之后,瞿毅静静的看着那只花鹿,手上的箭迟迟没有射出去。   良久,那只花鹿也渐渐的有些慢下来,瞿毅微微的眯着眼,手里的箭顿时飞了出去,正中那只花鹿!   看着自己追了那么久的猎物终于到手,瞿毅的嘴角也勾起了笑容,正打算往前去的时候,从侧面射来了一支箭,速度快的他来不及躲避。只好猛的加紧马肚,同时身子向前弯曲。   可纵然如此,那支箭还是射入了他后背的衣服上。   幸好没有伤及血肉。   竟然有人敢在这狩猎场,这是不想活了吗!   要知道这狩猎场四面封闭,在里面刺杀一个皇子,不管怎么逃都是会被抓回来的,这可谓是一命换一命啊!   若是没有深仇大恨,怎会如此不惜代价。   他的大敌他能想到的只有瞿尧一人,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别人。他正做好防备转过头准备射出一箭的时候,却硬生生的顿住了。   站在那头的那里是什么瞿尧,那分明就是大靖国的公主,景巷。   他忽的想起了刚刚在狩猎场门口看见的眼神,当时还不在意,现在想起来虽然知道了她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但却实在想不出为什么。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主动骑着马朝景巷的方向过去。越是靠近,他越是担心景巷随时都会给他来一箭,但幸好,她没这么做。   “听闻大靖人凶猛威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巷公主也前来狩猎,着实令我等佩服。”   景巷却对他的讨好嗤之以鼻,目光还停留在他背后衣服上的那支羽箭上。刚刚他没有防范的时候都不能伤到他,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起了戒心,就更加不好动手了。   一次失败,等敌人反应过来,就再也没有良机了。   她伸出手,一把扯下了瞿毅背后的羽箭。因箭头的倒刺,瞿毅的衣服也被撕破了好大的一道口子。   她把羽箭放入背后的箭筒里,头也不会的就走了。   瞿毅觉着奇怪,便追了上去,连那只已经被他射中的花鹿都不要了。“想来刚刚巷公主是看见猎物了吧,都怪瞿毅没有眼力见,这才打扰了巷公主的雅兴,还望巷公主见谅。”   景巷心中郁闷,并不打算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不过瞿毅也没有因此放弃,继续穷追不舍,“不知巷公主刚刚看见了何种猎物,可否说出来听听,或许它还在附近。”   可景巷还是不说话,也不去理会他。   瞿毅继续说,景巷继续自顾自的往前。   终于景巷忍不住了,冲他笑道,只是笑意中带着一些嘲讽,“三皇子想多了,我并没有看见这里有什么猎物。”   ☆、120.120-我想杀的,是你   “没有见着猎物,那刚刚巷公主的那一箭……”   这回,景巷非但没有不理会瞿毅,还主动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看见猎物,因为我想杀的,就是你。”   果然!   瞿毅心中冷笑,却也十分的不解。他与她无冤无仇,她又为何要这么做。“我与巷公主无冤无仇,巷公主为何想要杀我?”   是,他们之间原本是应该无冤无仇,可是他在向太子妃献计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这辈子都将成为仇人。   景巷撇了他一眼,似在嘲笑他的敢做不敢当。   见景巷又回到了刚刚的样子,瞿毅继续在她身边问东问西的。   不是他喜欢景巷,而是他看上了她的身份,大靖皇室里,皇后最宠爱的公主。他知道景巷对瞿尧有心,如果真的促成了他们,则是会让她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他要在事情发生之前,除去一个隐患。   刚刚景巷不是想杀他吗,既然这样,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反正这个地方偏僻无人,今日又为狩猎,不小心射中人,也是人之常情。到时候死都不承认,这件事怎么也不会归到他的身上。   瞿毅看了看周围空无一人,稍稍勒了勒马缰,让自己的速度放慢了些。他的手撑开成掌,正准备动手的时候,听见远处一声呼喊,刚伸出去的手瞬间缩了回来。   景巷也听见有人叫她了,循声望去只见瞿尧一脸担忧的朝自己而来。景巷心头一怔,随即调转了马头。   瞿尧看见景巷的身边跟着瞿毅的时候心里泛起了一些害怕,他害怕瞿毅会向景巷下手。看到景巷调转马头的那一刻,他更急了。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吃痛,一会就追上了景巷。   “找了半日没找着你,你可知道我有多着急?”   景巷默不作声的侧过头去,害怕她的心思会写在脸上被他发现。   见着她这副模样,瞿尧叹了口气,“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喜欢理人,这样会让人担心的。”   看来他是不会走了。景巷吸了吸鼻子,把即将涌出的泪忍了回去,看着瞿尧笑道:“景巷从小任性惯了,若是瞿太子不喜,大可离我远一些。”   听着她负气的话,瞿尧一怔,看了一眼景巷身边的瞿毅,要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景巷也不恼,说出来反而好多了,“今生你的身边已有佳偶,愿我们来世还能再相遇。”   看着景巷走远,瞿尧并没有追上去。对于他来说,景巷是这一生中都没有品尝过的烈酒。或许这酒太烈,只是看着就已经醉了,无缘品尝。   两人都不知道,正是因为今日这番话,让瞿毅放弃了杀景巷的想法。让她逃过了一劫。   往年都是瞿尧、瞿毅以及瞿漠争夺这狩猎的第一。而今年,瞿尧和瞿毅都没有好好的狩猎,因此,他们都没有进入前三。   不过没有他们俩,瞿漠的第一也收到了威胁。   众人看着两边一样堆积如山的猎物,一时间也不好判别到底哪边能拔得头筹。   ☆、121.121-拔得头筹   侍从们把猎物一一清点,一边的官员记录着数字。等了良久,结果终于出来了,连皇帝都不禁发问。   结果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瞿漠以一分之差险胜景浒。   景浒望向瞿漠,眼里有惊讶,也有赞赏。在大靖能与他较量的人不多,而在大渠,他向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自己却以一分之差输给了瞿漠。这倒是勾起了他的一丝兴趣,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瞿漠是大渠皇帝的第几个儿子。   瞿漠虽赢了他,但礼数不少。对着景浒行礼,“承让。”   景浒也同样回礼,脸上依然带着些许的欣赏,“恭喜。”   回去的路上,景浒追上了瞿漠,问道:“不知阁下是大渠皇帝的几子,竟如此厉害,可我在这大渠也待了四个月了,为何从来没有见过你。”   “景太子廖赞了。”瞿漠笑道,“我排行老五,单名一个漠字,平时喜欢待在西郊酒庄里,太子没有见过我也属正常。”   景浒点了点头,心情并没有因为瞿漠抢了他的第一而生气,反而有些惺惺相惜。“没想到在大渠还有你这样的皇子,自古皇室多磨,人人都想要这皇位,难道五皇子就不想拼一把?”   他话中的意思极其的明显,惹得瞿漠一愣,随即说道:“皇位虽好,但没有酒庄自在。景太子或许没有体验过,等景太子知道了那番乐趣,定不会这么说。那自己酿的酒香甜的很,若是景太子不嫌弃,明日我让人送两坛到驿馆去,如何?”   他的话算是变相的拒绝了自己的邀请,既然他没有这个心,又何苦为难人家。“如此甚好。”   瞿漠但笑不语。   一边的景巷从刚刚开始就觉着瞿漠眼熟,但从他的话语中,景巷也不记得自己去过什么酒庄。可就在刚刚,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场景。   名胜茶楼。   景巷的眼睛看着前方,看似不经意的说道:“都说大渠兄弟各个情同手足,不知五皇子与哪位皇子关系较好?”   景浒虽然惊讶景巷会突然发问,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也想听听瞿漠是怎么回答的。   “真是惭愧。”瞿漠笑道,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我常年在酒庄,懒惯了,除了这些朝廷重大的节日,一般都不会出酒庄半步。至于与哪位皇子的关系好……还真说不上来。他们若是登门拜访,我自然欢迎。若是长久无闻,我也自然不会去邀请。”   他一直就是这样过的,但要说一个都不来往,那也是假的。这半真半假之下,景氏兄妹自然不会真的去查,就算这么说也无妨。   “前些日子我好像在名胜茶楼见着五皇子和三皇子在一起喝茶,我还以为你们兄弟关系真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好呢,原来都不过泛泛之交。”   被她这么一提醒,瞿漠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那次是三皇兄的邀请,说是名胜茶楼新进了一批茶,让我去尝尝味道,若是好就带回去给父皇尝尝。”   ☆、122.122-何不把她留下   景巷点了点头,不再开口,心里正默默地盘算。   如果真的如瞿漠所言,那么那日在茶楼上,应该是瞿毅拉着瞿漠做掩饰。既能看清楚太子妃的作为,又能不让自己起疑。   可他没想到,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做婉碧的姑娘所识破。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脸上也浮起一丝怒容。   总有一天,她要瞿毅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瞿漠谈谈了看了景巷一眼,转过头来,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勾起了嘴角。或许景巷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一切都在婉碧的算计之中。   那日的事情原本与瞿毅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刚刚看见瞿漠与景巷一起回来,又看见瞿毅背后的衣服有一个大洞的时候,瞿漠就知道她动手了。   这么一来,既能让瞿尧得不到大靖的势力,又能让这个大靖皇后最疼爱的公主恨上瞿毅,这可谓一石二鸟。   苏府内,婉碧的手臂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整日带着无所事事了。   这日,萧若月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一个消息,说是瞿璃见着婚期越来越近,心里烦闷的很,幸好她的身边有秦佩书陪着,才不那么孤独。   此时,距离瞿璃被禁足已经四个月了。就算秦佩书日日来宫中,她也开心不起来。   萧若月进宫去了萧贵妃那里,怕婉碧的手复发,就带了丫鬟以乔前去。   贵妃殿内,萧贵妃坐在主位品着茶,打量着萧若月。多日不见,她好像比以前憔悴了许多。想起坊间的那些传言,想想也是正常。不过这件事她也确实是鲁莽了,一个小小的姨娘,能成什么气候,需要她做到如此地步。   “嫡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坐。”   萧若月在这贵妃殿里简直是坐如针毡,此刻听着萧贵妃说话来,她才开口道:“臣妾听闻五公主近日里心情不好,特地给她送了一些宫外的小玩意过来,供她解闷。”   话音刚落,以乔就捧着手上的东西上前了一步。   萧贵妃看了一眼,示意身边的嬷嬷过去拿。等嬷嬷拿到手,她看都没看就继续说道:“嫡妹真是有心了,都这么久了,还想着璃儿。”   萧若月不知道萧贵妃是在变相的说她这么晚才想起,还是只是单纯的客套,只能干笑了两声。随即笑容敛了下来,正色道:“贵妃娘娘,臣妾知道您舍不得五公主,既然这样,那为何不把五公主留下?”   说到这里,萧贵妃就来气。如果不是萧易那蠢货,现在又何苦弄成这个样子。也许原先还有五成的可能,现在是半分可能都没有!   “哎,嫡姐也想啊。只是这皇上已经下了旨,难道还能抗旨不尊不成?”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明着不行,我们可以来暗的。姐姐若是想要留下,何不找个人代替?”   “代替?哼,到的倒是轻巧。”萧贵妃对于她的话嗤之以鼻,若是能找人代替,瞿璃何苦闹成这样,“这样做背负着抗旨加欺君两条罪名,岂不是得不偿失?”   ☆、123.123-易容师   “若是有人能与五公主长得一样呢?”   闻言,萧贵妃蹙眉,十分的不解。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与瞿璃长得一模一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贵妃这么说,萧若月就知道她是有些兴趣的,便解释道:“臣妾听闻近日里帝京中出现了一位能人,传闻他会易容术,若不是自己愿意,别人根本就看不出端倪来。”   “哦?真有这样的事?”   萧若月点了点头,“这等事,臣妾哪敢骗贵妃娘娘。”   如果真的有人能够代替瞿璃嫁到大靖去,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来,瞿璃既能够留在大渠,皇帝那里也能够交差,岂不是两全其美?   三日后,萧贵妃如愿的把那人请进了宫中,只见那是一个肤如凝雪的绝色美人。就连在这后宫中看惯了三千佳丽的萧贵妃都不禁赞叹。   “想必你就是那名刚到帝京的易容师吧。”   易玖淡淡的扫了一眼萧贵妃,嘴角含笑,“易玖拜见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委婉动人,如同那黄鹂鸟。   “听闻你的易容术绝世无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予你,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忙。”   只见易玖看着萧贵妃,黑色的眸子深的如同一口深井。萧贵妃被她盯着有些发怵,却也耐心的等她开口。   良久,她才微微张嘴,“可惜我的易容术,向来只帮助有缘人。贵妃娘娘位高权重,还是另谋高就吧。”   这不明白的是拒绝她吗,萧贵妃看着易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却也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要指着她的手。萧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这是在拒绝我?”   “万物讲究缘分,我与贵妃娘娘实在无缘,强求不得。”   萧贵妃怒极反笑,心知今日是没办法谈妥了。“既然如此,那我让嬷嬷先送你出宫。你再好好想想,或许我们有缘,只是你现在还未知晓。”   易玖也不反驳,跟着嬷嬷就出宫去了。   等到易玖走了之后,萧贵妃满脸的怒气。她连替嫁的人都找好了,就差这易玖点头。原以为一个小小的易容师在皇权之下定能松口,没想到她竟用无缘这一套说辞来拒绝,说到底还是她小看了易玖。   不过纵然她神通广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定有她松口的时候。   这几日,她一直在等易玖的消息。她也派了人去请了几回,但每一次易玖都找说辞不进宫。   萧贵妃心知不能强迫她,也就随她去了,不过在帝京的侍卫那里,她还是打了一声招呼。若是见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定不可放出城门。   谁知,原本这良好的算盘,最终还是落了空。   本想慢慢的让易玖动心,谁知一月后再去请易玖的时候,嬷嬷来报,说是易玖不见了。她住的那个屋子里空无一物,连店小二都不知道她是何时离开的。   唯一的希望落了空,这可把萧若月给气坏了,指着这群嬷嬷侍卫们就喊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124.124-希望落空   难得有一个方法能把瞿璃留下,却让最主要的人给跑了,这让萧贵妃怎么不生气。   “真是废物!”萧贵妃一甩大袖,气的咬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与身边的嬷嬷说道:“你快去城门口,所经过的每一个人都要盘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她既为易容师,又怎会以同一面容现身。若是见到可疑的人,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抓回来!”   “是。”嬷嬷应了声,就立马带着萧贵妃的令牌出宫去了。   此时的城门楼下,一名骑着马的王公贵族出现在了这里。   侍卫见到他,立马上前行礼。“苏二公子。”   苏永繁低着头看他,点了点头,“各位将士辛苦了,听闻最近萧贵妃在找一名女子,你们可要看紧了。”   侍卫笑着应和。   苏永繁是萧若月的儿子,又常在在兵营中,侍卫知道他的人不少。他要出去,侍卫们自然不会拦着。   等到苏永繁走出了城后,他从下颚处撕开了一些褶皱。等到全部撕开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了模样。   那是易玖的脸!   易玖把那张面皮随手丢在了地上,一抽马鞭,马儿飞快的向前跑去。   就在昨天,她在客栈里见到了婉碧。   易玖向来不尊世俗的礼数,只给婉碧倒了杯水,就自顾自的坐在那里捧着杯子。   “听闻姑娘善于易容,深得贵妃娘娘青睐。”   “那是她,可不管我的事。我来帝京,不过是为了见一见我的有缘人。”   “有缘人?”婉碧讶异,不过这易玖本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她说这话倒也不觉着奇怪。虽然很好奇,但她也不会去问及。这方面,本来就是属于比较玄的事情。“那姑娘是否不会帮助贵妃娘娘?”   易玖点了点头,“我不会帮她,我见到了我的有缘人就走。”   有她这么说,婉碧就放心了。若是这易玖帮了萧贵妃,那么她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既然姑娘在等有缘人,那婉碧就打扰了,告辞。”   却不想,婉碧刚起来的时候,原本不动声色的易玖抬起头,眸中含笑望着她,格外的生动。“我现在已经等到有缘人了。”   刚想跨出去的脚,硬生生的顿住。婉碧转过头不解的看着易玖,“我?”   “正是。”易玖笑道,眉目弯弯。“师父说,让我近日来一趟帝京,就能见到我的有缘人。他还叮嘱我,见到了就立马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有缘人,你又为什么来见我?”   易玖举起了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那个瓶子散发着淡淡的绿色,看起来很是诡异。   婉碧不解,只觉得易玖这人更加的神秘了。   只听她开口解释道:“这原先是红色的,师父说若是有缘人来见我,那么一个瓶子就会变成绿色。师父只说让我过来见你,最好能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婉碧闻言,轻轻的蹙眉,谁都知道这世上最不容易还的就是人情。易玖却能毫不避讳的说出来,难道就不怕自己不答应?   ☆、125.125-大婚之期   “说说看,你要让我怎么欠下这个人情。”   易玖思考了一会,说道:“师父说,将来只要我来帝京你多照顾我,便好。若是你不答应我,我大可帮贵妃娘娘做事。”   虽然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威胁,可是婉碧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真的只是那么简单?”   易玖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知道婉碧是答应了。“好了,既然见到了你,我也该回去了。只是这城门戒备森严,你看我要怎么出去才好?”   “贵妃娘娘定会派人在门口等着你,既然你是易容师,那么你定可以让自己改头换面。若是扮成普通人,那么自然是要一一严查。不如你易容成苏家二少爷苏永繁好了,侍卫们大半都认得他,出去自然不用检查令牌。”   就这样,易玖连夜赶制出了这张面具。   就在她骑马走远的时候,萧贵妃身边的嬷嬷来到了城门口,侍卫们面面相觑。刚刚易玖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在默默的谈论着苏家二少爷什么时候瘦了,而且近几日好像没有见到他回帝京。   直到现在嬷嬷通知,他们才知道自己坏事了,脸上出城追赶,可唯一的收获只有被易玖丢下了面皮。   萧贵妃抵着脑袋,听着嬷嬷上报的情况,头疼欲裂。   原本要把瞿璃嫁出去就已经够心烦的了,本以为有了这易玖就可以化险为夷,可却是再次落空了希望。   这比从来没有听说过易玖这个人更加的闹心。   瞿璃的婚期越来越近,让萧贵妃意外的是,她根本就不闹腾。按照她对瞿璃的了解,越近婚期,她应该越是要把这宫里搅得天翻地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要派身边的嬷嬷过去盯着,却被瞿璃给赶了回来。   “贵妃娘娘,璃公主那里有秦家二女陪着,应当不会有事。”   萧贵妃闭着眼睛,身后一个嬷嬷帮她揉着头两侧。听着身后的嬷嬷这么说,她慵懒的开口,“就是因为那秦佩书在她的身边,我才更加的不放心。她们二人从小就相像,一见面更是吵的不可开交。她们如今这模样,才是我要担心的。”   “贵妃娘娘多虑了。”嬷嬷安慰道,“莫约是璃公主长大了,知道贵妃娘娘的良苦用心。”   “若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临近婚期的那几日,秦佩书不止怎么,身上就起了疹子。她原本并不打算来宫里陪瞿璃,怕传染给她。可瞿璃怎会让自己忍了那么多个月的计划功亏一篑,让人拿了一个白色的斗篷给秦佩书,说是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大婚那天,瞿璃身披火红嫁衣,在宫中拜别皇帝以及各宫妃子。看着瞿漠爬上马车的那一刻,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坐的马车后面,有几十车的嫁妆,这大概就是萧贵妃能给予的所有了。   就算是嫁到了遥远的大靖,但最起码过去了,做的是太子妃之位。有了大渠的支持,景浒自然能够登上皇位,她就会是将来的大靖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126.126-驿馆相见   陪嫁侍卫婢女们浩浩荡荡的跟了一路,马车轱辘在路上转起了漫天飞沙。   到了第一个驿馆,景浒已经等在那里了。这次迎亲,将由他亲自护送。   婢女打开了马车门,侍卫在门前趴下,供瞿璃踩踏。   轿子内,伸出了一只白色的藕臂,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红色的手镯,艳丽的如同她身上的嫁衣。   坐了那么久的马车,终于可以透气了。瞿璃拉住婢女的手,踩着侍卫的背下了马车。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景浒,第一次见是景浒进宫的时候,她躲在一边偷偷的看的。   虽然这景浒长相俊美,可是他生在大靖,与大渠隔着十万八千里。况且她听说大靖风尘弥漫,人在那里站上一天,身上能有一层的灰。   景浒这是第一次见到瞿璃本人,他在来大渠的时候早就已经从画像上把大渠人的样貌都记在了心里。   “璃公主。”   景浒长成这番英俊,瞿璃的脾气都被压了下去。但她也没有过多的理睬景浒,行了一个礼便进了驿馆休息去了。   景浒知道瞿璃定是不情不愿的,所以对此也不觉着奇怪,跟在瞿璃的身后也进了驿馆。   一边的景巷却没有跟着他们进去,她一直望着大渠的方向,等着那个人过来挽留他。   只要他能出现,无论那太子妃有多厉害,她都会留下。   可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那个人,没有来。   驿馆内,瞿璃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戴着白色斗篷的人坐在那里喝茶。她没有丝毫的惊讶,嘴角扯起了一丝笑意。“佩书。”   听到声响,秦佩书转过头来,透着纱布的缝隙看清了来人。“璃公主。”   瞿璃走上前去,握着秦佩书的手,“今日让你来,着实冒昧。只是我远嫁大靖了,往后怕是回不来了,所以才想要在这里与你一见。”   秦佩书摇了摇头,“璃公主这么说就见外了,能与璃公主好好的道别,佩书求之不得。”   瞿璃一笑,似是有些欣慰。她拎了拎桌上的茶壶,里面已经没有多少水了。“我去泡些茶来,你且在这里等等。”   说完,她就提着茶壶出去了。问下人找到了泡茶的地方之后,瞿璃如同换了一个人,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从身边的婢女那里拿了一小包粉末,尽数倒入了茶壶内,然后自己再吃下了一颗药丸。做完这些事之后,瞿璃才提着茶壶回去。   房间内,秦佩书依然正襟端坐着,丝毫没有移动过位置。   瞿璃看了她一眼,在她的面前坐下,给两人满上了茶水。她举起了杯子,“今日瞿璃以茶代酒,话别旧友。”   秦佩书也端起了茶水,没有半点提防之心。“祝愿璃公主一路顺风。”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举起杯子喝尽了茶水。   喝完这杯道别茶之后,两人又聊了起来。可是秦佩书怎么觉着,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了呢?   “璃公主……”秦佩书迷迷糊糊的想要让瞿璃帮自己请大夫,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127.127-偷龙转凤   瞿璃看着秦佩书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佩书,佩书你怎么了?”   她叫唤了许久,秦佩书都没有醒来。她往后一靠,嘴角扬起了得逞的笑容。这个计划她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刻。   她先故意与秦佩书交好,按照秦佩书这个没心计的东西,一定会上当中计。在前几日,她特地在糕点中放了一些东西让她的身上起了疹子,再把那顶白色的斗篷给她。这样一来就算被人看见,她也可以说她是秦府二女秦佩书。   说起来,她还要谢谢那个匿名的献计者,帮她策划了这一场好计谋!   见天色不早了,瞿璃让身边的婢女帮忙,把秦佩书与自己衣服做了交换。然后再把秦佩书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马车之内,临走前想起了些什么,又回头从秦佩书的脑袋上拔下了几根簪子。   她是公主,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钱财怎么行。   等所有人都休息完了之后,想要去请瞿璃,却被告知她已经在马车上了。   众人也没有多疑,武装好了一切继续上路。   官道边,一人看着瞿璃已经离开,秦佩书也被塞在了马车里,立马调转马头回去禀报。   行了半日的入城,已经到了晚上了。马车里的“瞿璃”时不时的会发出一些声响,众人只把这当做是舟车劳顿,谁还没有一些不舒服的,众人也没太把这当一回事。直到晚上准备住在驿馆的时候,众人才惊觉不对。   明明出来的时候,还是五公主瞿璃。怎么才半日的时间,这马车里的人就成了一个满面泪水,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条的女人?   景浒看众人不对劲,等到他过来的时候脸都绿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景浒粗鲁的把秦佩书给扯了过来,拿去了她嘴里的布条。“说,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秦佩书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马车里了,嘴里被塞着布条,双手也被绑着。在这期间,她使劲的去撞马车壁,可是却没有人理她。好不容易车停下来了,嘴里的布条被拿走了,她大口的喘着气。这一路下来,可憋坏她了。   景浒蹙着眉头看着她,倒也不催促。   等到气缓下来,秦佩书想要撑着手臂坐起来,却突然想起她的手还被绑着。她抬起头看着景浒楚楚可怜。“我是秦尚书的嫡二女,我叫秦佩书。我一醒来就在这马车上了,我弄出些声响来,你们也不理我,现在倒反而怪起我来了。”   看着她怪异的举动,景浒才看到她的手腕上还被绑着。听她说的话倒也不想是假的,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帮她解开了手上的绳子,怒气也消下去了少许。“能否跟我说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手上的绳子一被解开,秦佩书便想要撑着坐起来。奈何手被绑了太久,此时有些使不上力,如果不是景浒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就要摔着了。她看着景浒问道:“你就是大靖的太子?”   ☆、128.128-返回帝京   “如假包换。”   听到他的肯定,秦佩书满脸的欣喜,双手扯上他的衣袖。“那你可否,送我回去?”   景浒看着抓着自己袖子的双手,目光被她手腕上的那两道勒痕所吸引。从这深浅程度来看,这勒痕倒不像是手下留情。   “若你能告知我事情,我自然能把你送回去。”   秦佩书心中欢喜,把这件事娓娓道来。   等景浒知道事情的真相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景浒不发话众人也不敢动,景巷见这里生了事端也走了过来。   “你莫约是中了这璃公主的奸计了。”   秦佩书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我与她情同姐妹……”   “情同姐妹?”景浒反问道,一下子就让秦佩书窒了声。“不知秦二小姐与璃公主的情分有多深,又有几年的交情。这宫中多的是姐妹反目成仇的,难道秦二小姐还真的信她?”   他说的话,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疑都在说她傻,说她蠢。   她忽然想起了秦佩心说过的话,她说,“有些事情还是要小心为妙。”   那时候的她,不以为然,只觉得是秦佩心多虑了。可是现在看来,当初自己有多坚定,现在的自己就有多蠢。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秦佩书几近崩溃,立即就大哭了起来。她本就是被长公主瞿娉和秦尚书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何时遇到过这等情况,又何时被人这样戏耍过,一时间简直委屈的要命。   “瞿璃,你怎能这么对我……”   景浒看着秦佩书哭的如同一个孩子,心中的某根弦仿佛被轻轻的拨动了。他强行定下心神,安排婢女把秦佩书安顿好,明日一早原路返回,去大渠。   第二日一早,秦佩书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景浒向来起得早,看着秦佩书的眼圈微黑,按样子是一夜没有睡好。也是,出了这样的情况,又有谁睡得好。   “秦二小姐。”   秦佩书正焦急这,听到有人喊她,立马转过来身去。“景太子。”今日她已经不像昨日那样慌张了,昨夜她想了很多。如果这次能够平安的回到秦府,她一定不乱跑了,一定会好好听姐姐的话。   看着她的气色好了许多,景浒也就放心了。“一会等人到齐了,我们就走,定能在落日前赶到帝京。”   秦佩书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能不能早些回去,我父母怕是要担心了。”   “放心,昨日晚上,我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帝京了。”   听到他这么说,秦佩书就放心了。都说这大靖人粗鲁野蛮,可是这景浒倒是分度翩翩,为人着想。   官道上,秦佩书微微的掀开车帘。这里是她所不熟悉的地方,想必在家中的父母,是要极坏了吧。   女儿一夜未归,换做是那个父母会不急。还好昨日半夜里,有人来报,说是秦佩书在那和亲的队伍里,让他们无需担心。   ☆、129.129-通缉令   虽然他们不解她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悬着的心到底还是落了下来,起码知道了秦佩书的去处。   当见到秦佩书那憔悴的模样,瞿娉所有指责的话都变成了关心。“你这孩子,怎么会在和亲队伍里,还彻夜未归,你知道爹娘有多担心吗。你看你这脸色,定是一夜没睡好吧……”   瞿娉说着说着,便哽咽的起来。   看着自己母亲这副模样,秦佩书的眼睛也湿了。只怪自己入了奸人的贼计。“都是女儿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把秦佩书送到秦府之后,景浒也立马进宫面圣。   皇帝听着景浒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之后,满脸的怒色。这和亲关系到两国交好,岂容瞿璃这般任性。若是她不同意在后宫中闹闹便是了。可她倒好,这几日像一直温顺的猫,可到了外面,立即变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逃婚不说,还绑了秦家二女替嫁。   被景浒这么责问着,皇帝一怒之下颁发了通缉令,全国通缉逃婚公主,瞿璃。   后宫中的萧贵妃听见皇帝做此定论急的直接晕了过去,连通缉令都发了,此时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都怪她这个做娘亲的失职,竟让她做出这样的事。   这几日萧贵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人也日渐消瘦了。   原本宫外的瞿璃就想着逃婚了之后拿一些钱财过她的逍遥日子去,可是她看见那满城的通缉令时,脸色都白了。   通缉令……   大渠人都知道这通缉令有多重要,只要这通缉令一下,除非抓住这通缉令上的人,否则就不可能撤回,就算是死也要找到这人!   瞿璃倒退了一步,仔细的遮住了自己的脸,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她好不容易逃了这婚,可不能再被抓回去。   那边的景浒得不到皇帝的交代,索性赖在这帝京不走了。   原本送走了景浒,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如今这景浒走了又回来,皇帝立马召集朝廷众臣商议。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在苏府后院的婉碧都听说了。   婉碧一边听着萧若月念叨,一边想着瞿璃逃婚一事。当初她与瞿漠说她要帮瞿璃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今日,瞿璃所用的计谋也是婉碧的主意。   瞿璃这人从小娇生惯养,若是让她脱离了皇宫,脱离了萧贵妃的拥护。或许当时她一定很开心,只怕现在已经后悔了。这宫外的世界,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婉碧,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萧若月的声音打断了婉碧的思绪,婉碧回神看着她,回忆着刚刚她说过的话。“回夫人,奴婢以为,这二小姐的及笄之理应办的隆重。一来让各位公子皇子们知晓,二小姐已到了婚嫁的年龄。二来也可以让二小姐自己选选,若是有心仪之人,也好求皇上赐婚。”   萧若月点了点头,婉碧说的有理。再过几个月苏北晴就要满十六了,这及笄之礼在大渠可是大事,必须大办一场。   ☆、130.130-国比家重要   而此时距离瞿璃逃婚已有一月有余,可皇帝还是没有给景浒一个说法。景浒思索一番,亲自进宫求皇帝给他一个说法。   皇帝听景浒求见,简直是头都大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众臣对此事商议了许多了,但是也出现了许多分歧。   有人以为,这既然是大渠五公主与大靖太子的婚约,理应找到瞿璃,再谈婚事。   可这通缉令发下去已经那么久了,连瞿璃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个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   还有人以为,既然那日在马车上的人是秦佩书,不如将计就计,把秦佩书嫁过去。   可秦佩书是秦尚书与长公主的掌上明珠,长公主说什么都是不愿意的。   一时间,这件事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就算景浒追的紧,但皇帝也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景浒给了皇帝十日的时间,这件事已经拖了近两个月,不能再拖了。   在这十日里,瞿璃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皇帝只能亲自登门秦府,拜访长公主。   瞿娉就算是不问,也知道皇帝的来意。这件事她也有想过,不仅仅是因为秦佩书是她的亲生女儿,更因为秦佩书与那瞿璃一样,不适合那些尔虞我诈。只凭这一次被瞿璃算计,就能看出秦佩书的心性。   她太过于善良,太过于依赖家里的保护,因而对谁都没有防范之心。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门外走来了一个人。   “母亲……”   瞿娉转过头,看着秦佩心正站在门口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秦佩心没有回答瞿娉的话,而是走上前了几步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皇上恕罪,刚刚母亲与皇上说的话,臣女都听见了。”   皇帝没有说话,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况且这件事牵扯到了秦家,她听了去也无关紧要,只要她不反对便好。   见皇帝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秦佩心放下了心来,看着瞿娉。“母亲,这件事孩儿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可是这关系到大渠与大靖两国交好。孩儿觉得,皇上的建议,可行。”   她的话一出,乐坏了皇帝,可愁坏了瞿娉。   瞿娉记得大叫,“佩心!”   秦佩心知道瞿娉生气,一下子便跪了下来。“孩儿知道母亲担心什么!只是有国才有家,国泰民安,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孩儿以为身为朝廷重臣之女,身为皇室血脉,就应该担起着个责任。”   她的话确实有些偏激,有些逾矩,但是皇帝此时并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若是能够让瞿娉松口,秦佩心这番话又有何妨?   规矩哪有这江山重要。   “佩心,你是知道佩书的心性的,她嫁去这大靖,没有家人陪着,她早晚命都要送在那里的。”瞿娉苦口婆心的劝道,眼泪都跟着流了下来,“佩书从小到大就没遇见过什么挫折。就连同样一个被萧贵妃保护的极好的璃公主,都能将她毫无察觉的拉下水,她又怎么在大靖皇室活下去?”   ☆、131.131-封为郡主   秦佩心抬头,望着瞿娉。明明是如此瘦弱的女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震惊。   “孩儿愿意与佩书一同嫁入大靖太子府。”   只是这样一来,瞿娉等于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孩子。瞿娉脸色一正,怒声道:“不行!”   秦佩心已经料到了瞿娉会拒绝,可是亲耳听到她拒绝还是微微失望了一番。   瞿娉嫁给秦尚书二十余载,膝下只有一儿二女。如今秦佩书去大靖怕是逃不过了,如今又要搭上一个秦佩心,这让她如何是好。   秦佩心是为了秦佩书去了大靖,无论留下哪一个,恐怕另一个都要失望至极。   尽管她拒绝了,但是秦佩心了解自己的母亲,她从来都是心软的,此刻她的心里怕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她是先皇之女,应当心系天下。   “母亲,你放心,我与妹妹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妹妹安定下来了,若是母亲想念,佩心就回来照顾母亲。”   既然秦佩心想要陪着秦佩书去大靖,而这事又能就大渠于水火,若瞿娉再不同意,恐怕就要背负大渠与大靖开战的罪名了。   瞿娉这里点了头,秦佩书那里自然要简单的多。她从小就依赖秦佩心,只要她听说秦佩心会陪着她一起,那她一定会同意的。   为了彰显她们的身份,皇帝还特意封秦佩书为安宁郡主,封秦佩心为平安郡主。   景浒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这一次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得到大渠的支持罢了,娶瞿璃不过是看在她是萧贵妃的女儿的份上。如今瞿璃逃婚,皇帝塞了一个秦佩书加一个秦佩心上来,想必多少还是有些胆怯之心的。两国交战,可不是小事。   景浒抿了一口茶,眼睛微眯。   秦佩书……   嫁妆是原本就安排好的,也不用太操劳。但毕竟是加两位郡主,嫁妆该加的还是得加一些。秦佩书可以穿原本给瞿璃准备的那件嫁衣,现在只要让女工们赶制秦佩心的嫁衣即可。   六月初大渠的和亲队伍再次启程,毕竟是嫁两位郡主,这次的人马比上次的更加的浩荡。   这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训,秦佩书和秦佩心被看的紧多了。不过她们俩压根就不像瞿璃那样想要逃跑,再多人看着也无关紧要。   两个月后,从大靖那里传来了消息。按照程诺以及规矩,秦佩书代替了瞿璃占了大靖太子妃的位置,陪嫁过去的秦佩心成了太子侧妃。   据说景浒原先也有一位侧妃,在两人过去之后暗暗发难与她们。秦佩书没有差距,但都被秦佩心挡了回去。   担心了两个月的瞿娉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心终于放了下去。   此时的大渠天气格外的炎热,后宫之中各宫众人都在抢夺宫里分发下去的冰块。就连冰块最多的刘皇后与萧贵妃都闹得不可开交。   这两个月里,一直都没有瞿璃的消息,萧贵妃简直是担心的要命。加上天气热,她的心更加的定不下来了。   ☆、132.132-高人指点   萧贵妃气冲冲的回了宫殿,猛地一拍桌子,“真是气死我了,这皇后什么都要与我争,什么都要与我抢!”   一旁的婢女站在边上给萧贵妃扇着扇子,见她在气头上,压根就不敢说一句话。   萧贵妃咬着牙,气急败坏。但她在深宫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越是生气就越是不能多说话。气头上的话多半不能当真,但是这宫殿里隔着墙的耳朵,可多的是。就算你一句玩笑话,别人都能将你定罪。   自从瞿璃失踪了之后,瞿毅每半月就要来一次萧贵妃着汇报情况。   就算瞿璃犯了大错,但她终究是萧贵妃的女儿,她自然是担心的。反正秦佩书与秦佩心都已经嫁过去了,到时候瞿璃回来,只要好好的认错,萧贵妃再好好的求情,这件事总能消下去。   等过了风波,一切都好说。   这日瞿毅来了这里,消息依然是找不到人。   这个结果,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但是事实如此的时候,萧贵妃的心头依然涌上一丝烦闷。配上这闷热的天气,简直是心浮气躁,让人安静不下来。   瞿毅知道萧贵妃心里烦闷,也不禁劝道:“母妃别累着了,等璃儿知错了,自然会回来的。”   “这我自然知晓,可是这天下做娘的,儿女在外,哪个会不担心?”萧贵妃闭着眼睛,满脸的疲惫,“这璃儿也是,不想嫁,咱们想办法便是,何必要出此下策。这样一来,不禁把皇上给惹恼了,还得罪了长公主。”   听她说完,瞿毅也沉默了下来。   没错,这件事并不只是瞿璃一个人背着逃婚的罪名那么简单。大渠与大靖差点因为她的逃婚而不和,皇帝大发雷霆,找不到瞿璃便只能迁怒萧贵妃与瞿毅。   而瞿娉一下子等于失去了两个女儿,怎能不痛心,自然把一切都归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这瞿璃还真是任性惯了,一点都不考虑后果。   “事已至此,母妃就别想了。今日这一切,总有一天,儿臣会扳回来的。”   “还是毅儿深知母亲的心。”萧贵妃睁开了眼睛,面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喜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磨难又算得了什么。”   瞿毅见萧贵妃难得笑了,自然也高兴。“母妃能这么想,便好。”   只是萧贵妃脸上的喜色未持续多久,脸又垮了下去。“这几日,我日日在宫中思考。璃儿从小便任性,喜欢玩耍,什么时候心思竟如此的深沉了,竟相出让秦府小姐替嫁一事。而且还选择在驿馆,趁着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把那秦佩书绑了。我是怎么想,都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人在帮她出谋划策。”   知女莫如母,但瞿璃的性子,不止是萧贵妃了解,作为皇兄的瞿毅,也是了解的很。这些日子,他也想了很多。但同样的,他也不认为以瞿璃的心智,能把这一切策划的如此天衣无缝。   这么看来,背后定有高人。   可是,这个高人,又是谁?   ☆、133.133-请柬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去帮瞿璃策划这件事,毕竟若是这件事情被人查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放眼这整件事情,或许最得利,还是瞿尧。毕竟若是两国和亲,景浒背后有了大渠,同样瞿毅的身后也算是有了大靖。若是要争起皇位来,瞿毅的胜算又多了些。   那么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瞿尧所为。   可……   瞿尧不像是会做此时的人,况且从一开始瞿璃就被萧贵妃禁足。瞿璃出不去,瞿尧想进来,按照他的身份,一定会被萧贵妃知晓。   这依然是一盘解不开的棋。   “儿臣愚钝,想不出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澜助兴。”   “从璃儿逃婚开始,我想了三个多月。就在前几日,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萧贵妃端坐了起来,蹙着眉头,似乎有些困惑。“在璃儿去大靖的前几日,苏夫人突然过来,说是帝京来了一个易容师。”   瞿毅听着萧贵妃的话,轻轻的点了点头。那个易容师易玖,他也确实听说过,只不过她在帝京待了没几日,便以易容之术轻易的出了城门。   萧贵妃见瞿毅也想起了,接着说道:“她说,可找易容师给人易容,让别人以璃儿的模样,替嫁到大靖太子府中。”   “母妃怀疑,是姨母所为?”瞿毅问道。   从她的话中可以找到这两件事的共同点,那便是替嫁这二字。   见瞿毅明白了她的心,她便也不再说下去了。事情还是需要留一些余地,她摇了摇头,“我是怀疑她,可又觉着不是她。她没有理由这么做,或许只是璃儿不小心听去了,又没有听到重点。只想着可以找人代替,所以她便这么做了。只是……”   “只是以璃儿的心计,恐怕不会等到在驿馆动手。”   萧贵妃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瞿璃是个急性子,若是有了这计谋,恐怕等不到驿馆。而且在和亲之前几日,恰好那秦佩书起来红点,只能以白纱遮面。   这红点,来的有些蹊跷。   两人绞尽脑汁,可横竖怎么都解释不通。   这时,一个婢女前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函。“贵妃娘娘,这是苏府刚刚送来的请柬。”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萧贵妃冷笑,“呈上来吧。”   听了萧贵妃的话,婢女把手上的请柬拿了过去。   萧贵妃只是扫一眼,便嗤笑了一声,随手把那请柬往边上一丢。   只见那红色的请柬安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红的有些惹眼。   “母妃,那是……”   “你姨母的女儿苏南溪过些日子就及笄了,特递上了请柬。”   及笄代表着苏南溪到了婚嫁的年龄,若是之前有人心仪与她,便可在那之后上门提亲。   这是一个好机会,虽然萧若月与萧贵妃为同胞姐妹,两人理应站在一条船上。但是这不代表苏丰也这么认为。萧若月影响不了苏丰的想法,她没办法让苏丰站在瞿毅的身后。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瞿尧和瞿毅争了那么久,苏丰还没明确表示。   ☆、134.134-相遇   而这一次苏南溪及笄,明显就是一个好机会。   瞿毅这边可以让户部吴尚书的儿子上门提亲,这样一来苏丰一边要顾及的不只是萧若月与萧贵妃的情分,还要顾及吴尚书与瞿毅的合作关系。   苏丰这一条线,就越发的安稳了。   可萧贵妃总觉着萧若月的心最近不在瞿毅这里,自从苏丰寿宴那一次自己送过去的手镯有了一丝裂缝之后,萧若月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比如那次的丰年宴,萧若月明知道那次丰年宴有多重要,可那件狐毛披风还是被人动了手脚,而且那还有可能不是别人。   这次瞿璃逃婚,有一部分是萧若月的想法。虽然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在萧若月的头上,甚至与她扯不上丝毫的关系。可萧贵妃心里已有了芥蒂,原本打算苏南溪的及笄礼推辞不去了,但被瞿毅这么一分析,不去也得派人送上一份厚礼。   夏日炎炎,这种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往外面跑。可在瞿漠的酒庄内,两个女人却打了照面。   婉碧见到宁灵芝迎面走来,便停下了脚步,往边上给她让路。   可宁灵芝见到婉碧,心里不禁觉得有些突兀。   如果说此时婉碧心如止水,那么宁灵芝的心便是翻起了惊天骇浪。   距离第一次见到婉碧已经一年有余,宁灵芝不解为什么婉碧一个苏府的婢女竟能一直往这酒庄里走,而且她的身边没有人跟着,就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   这个想法让宁灵芝大吃一惊,连忙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个婢女怎么可以把一个皇子的庄园当成自家的。   可是如果婉碧是外人,是客人,那么她的身边或多或少总会有人跟着带路。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不止是怕外人失了方向,更加是为了提防外人,或者说是为了府里出了什么事,也好撇清关系。   她忽然想起了有几次她与瞿漠好好的在下棋,可是管事总会进来会知瞿漠有客人来。每到这个时候,瞿漠总是会找一些理由让自己回去,或是以酒做借口,或是以时辰做借口。   可他,从来不说是谁。   瞿漠的酒庄鲜少有客人来,直到一年前宁灵芝见到婉碧之后,这样的情况便越发多了起来。   宁灵芝能够猜到,那个所谓的客人就是婉碧。   而瞿漠,能为了一介婢女,赶走自己。   与之相反,婉碧看见宁灵芝就丝毫不惊讶了。她与瞿漠本就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宁灵芝粘着瞿漠,瞿漠又能为宁灵芝把自己置在风口浪尖,两人的关系自然不寻常。   宁灵芝一步步的走近,可脚步越来越小,越来越犹豫。最终,她在婉碧的面前停了下来。“我见过你。”   婉碧知道宁灵芝在于自己讲话,她的身份又比自己高贵,只能回答。“能入宁大小姐的眼睛,是奴婢的荣幸。”   “但我不知道为何,你这一年来,总是在这酒庄之中出没。你,能否告诉我理由?”宁灵芝说道,看着婉碧,目光灼灼。   ☆、135.135-无可奉告   理由?   理由自然是婉碧在一年前与瞿漠完成了交易,她成为她的谋士。而他,则答应帮她推翻萧家。   这就是婉碧这一年来经常出没酒庄的理由,可这些话,婉碧是怎么都不会与宁灵芝讲的。   “宁大小姐恕罪,此事若是宁大小姐感兴趣,大可去问问五皇子,奴婢无可奉告。”   “呵!好一个无可奉告!”宁灵芝冷笑,“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如此与我说话。”   即使宁灵芝再生气,婉碧也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若是五皇子愿意让宁大小姐知道,那么宁大小姐一问,五皇子自然会全盘托出。可若是五皇子不想要告诉其他人,那么婉碧可算是得罪了五皇子。还望宁大小姐海涵。”   她的话说的井井有条,宁愿得罪忠臣儿女,也不可惹怒皇室,这是在这乱世中存活的最基本的生存要领。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宁灵芝再计较就显得自己小气了。   婢女终究只是婢女,她在怕什么?   宁灵芝摇了摇头,也不打算追究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你什么时候会离开五皇子的身边?或者说,你什么时候会不来这里?”   婉碧只觉着可笑,这宁灵芝已经被瞿毅的提亲折磨的草木皆兵了吗,竟对她如此的提防。“只要帮五皇子达成他的目的,奴婢自然也就没有理由来了。”   宁灵芝正想要开口问婉碧瞿漠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她可以帮忙。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自己这么问和一开始的问题又有什么区别。婉碧依然会回答,这件事得去问瞿漠。   于是,这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改成了:“既然这样,你可要尽最大的努力,尽快的完成达到他的目的。”   婉碧嘴角含笑,却依然毕恭毕敬的。“多谢宁大小姐关心,若是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过去了。”   她虽这么说,但她的身份摆在这里,总不能说走就走。婉碧依然站在原先的地方,等着宁灵芝发话。   宁灵芝深深了看了一眼婉碧,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往酒庄的大门方向走去。   等宁灵芝走远之后,婉碧才转身朝着里院走去。   此时的瞿漠正坐在软塌上,手里把玩着那张红色的请柬。见到婉碧进来,他把那张请柬递给了婉碧,“你身为苏府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婉碧不用看就知道那请柬里面写着的是什么,不过她还是接了过来。请柬并不是在同一天分发出去的,萧贵妃那里自然是头一个,而瞿漠这里也不晚,也就迟了一日左右。   “若是单纯的及笄礼,那么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妥。但这苏二小姐身为苏将军与萧氏的嫡女,自然就不一样了。”婉碧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时明面上为太子与三皇子的争夺,朝中众臣也都纷纷站位分派。可苏将军手握兵权,是两位都想要拉拢之人,但偏偏他没有任何的表示。所以两边,定会以此做文章。”   ☆、136.136-我允许你想   瞿漠点了点头。婉碧说的没错,苏丰手上的兵权不小,瞿尧和瞿毅眼红这块香饽饽已经很久了。恰逢这一次苏南溪的及笄之礼,两边一定会以这个为突破口而得到苏丰的支持。   可两边势均力敌,胜负还真不好说。   在这乱世中,手里握着兵力,便是握了大半江山。哪怕是一丝一毫,都要争夺到底。更何况苏丰做了多年将军,手底下的人不禁多还精。无论这番有多困难,两边都会觉得值得!   两虎相斗,他们自然乐得。只是若是瞿毅一方赢了,那么他的势力务必会扩大许多。到时候瞿尧一方就算想要压制他,也无能为力了。等到瞿尧倒下,瞿漠上前的时候,这瞿毅无疑是难对付的。   可若是帮了太子,他本就是储位。想要拉他下马,难上加难。   两人想的一样,婉碧先开口问道:“五皇子打算如何,帮还是不帮,若是帮,又帮谁?”   这个问题,瞿漠想了不下十次,却还是难以定夺。“上次太子赈灾一事,你说过,要激起太子的保位之心,可这效果虽有但成效不大。我以为,这次何不是一次好的契机?若是三皇子失利,苏夫人那里可就说不过去了,这样两边闹腾,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局面。”   “所以,五皇子的看法是两边都不帮?”婉碧挑眉反问。   瞿漠一笑,回答的铿锵有力。“正是。”   这个回答,其实也是合了婉碧的心意,这件事情就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见婉碧也同意了他的看法,瞿漠也算是少了一桩心事。看着婉碧那认真的模样,不免想要打趣她一番。   “好了,说完了你们家二小姐及笄之事,是不是该说你和我的事了?”   婉碧一愣,她与他,除了两人交易的事还能有什么事?这次苏南溪和亲的事,也算是他们交易的一项对策,解决了这个,婉碧一时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   看着婉碧这番模样,瞿漠就知道她定时忘记了。瞿漠无奈的笑着,“你难道忘了吗,几月前,我可是提议让你做我的正妃。我给了你那么多时间考虑,你不会连想都没想吧?”   婉碧的脸顿时就红了一些,不过她紧握着拳,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五皇子真是会说笑,那日婉碧已经帮五皇子分析了这玩笑话,今日怎的又提起了?”   “玩笑?”瞿漠重复了一遍她这两个字,随即摇了摇头,“我对你的感情,怎能用玩笑二字概括。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何苦要骗你?”   婉碧的心砰砰直跳,却还是勉强的笑了一下,“五皇子身份尊贵,婉碧从未想过……”   “我允许你想。”瞿漠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婉碧的话。见她愣神,他又重复了一边,“我允许你想这件事,我想要让你成为我的正妃。只要你答应,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人。”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只是这件事太过于荒唐,让婉碧避之不及。   ☆、137.137-从未有过可能   婉碧忽然想起了刚刚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的宁灵芝。他们二人不是青梅竹马么,他们二人不是两小无猜么,莫不是因为瞿毅像宁灵芝提亲的事刺激到瞿漠了?   “婉碧自知身份低微,五皇子高高在上。婉碧看来,只有像宁大小姐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五皇子。”   瞿漠顿时感到深深的无力,上一次她拒绝他的借口,似乎也是宁灵芝。只是那日被瞿翰给打断了,他还未来得及向她解释清楚。   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吗?   “我一直把灵芝当做妹妹看待,我与她从未有过可能。”   站在门口的宁灵芝,在听到瞿漠说这句话的时候,满心惊讶与荒凉。   他说:“我一直把灵芝当做妹妹看待,我与她从未有过可能。”   从未有过可能啊……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人唱着独角戏。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人自作多情了。原来一直以来,他从未想过让她站在他的身边。   原来……   都怪自己的好奇心使然,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折返了回来。可是她没有听到婉碧所谓的瞿漠的目的,而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若不是身边的婢女馆寻拉了她一把,她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眼泪从脸上滑落,可是她却毫无知觉。   喜欢了这么多年啊,她要怎么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要怎么才能甘心放手?   婉碧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出来的人,似乎那些权谋之事,她都能一步步的算计。可对着感情之事,她真的无能为力。   她已经拒绝了多回,甚至把身份差距以及宁灵芝都搬了出来,可是瞿漠还是那样的简直。忽然之间,婉碧已经分不清瞿漠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了。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梅庄。   她现在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来理清自己的心思。刚想要走进去,可是却看见了一边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一转即逝。婉碧没有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原本打算找苏念鱼说说话,可是见她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要出的话硬生生的梗在了喉咙。她只是小坐了一会,便离开了梅庄。   木茵看了看婉碧,又看了看苏念鱼,不禁低估。“最近都怎么了,婉碧姑娘与大小姐都是这幅模样,真是让人担心。”   婉碧与瞿漠并没有打算去插手瞿尧和瞿毅的事,但两人也没有料到瞿毅的动作竟然会那么快。   苏北晴的及笄礼在九月,而此时才是七月初,天气正热。   朝廷中不知是谁,竟参了刘皇后一本。原本后宫之是前朝也不会多议,但是现在既然有人起了头,那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况且这里还有不少人是瞿毅一派的,有人出面打击刘皇后,他们也乐的看到这个状况。   这本奏折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刘皇后吃穿用度皆是奢侈。虽身份尊贵,可是在这乱世之中,最重要的还是要节俭,把钱财都用来统一天下上。刘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理应以身作则。   ☆、138.138-重头戏   顿时,便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以为。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身份高贵。这吃穿用度之上,自然要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这么说的人定是瞿尧一派,有人这么站出来,瞿毅的人就不服了,同样站出身来来辩驳,“皇上,微臣以为。正是因为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才需要节俭,为这大渠江山而剩下开销。”   这件事虽放到了朝廷之上,但是毕竟也算是皇帝的家事,做人臣子的,自然也不好多插手。   这只不过是一次试探,若能皇帝能够减少皇后的用度,那自然是一件好事。若是不能,那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但瞿毅以众人对皇帝的了解,他大半是会随着那奏折上写的做。   果然,没过几日,萧贵妃就在瞿毅的面前放肆大笑。前些日子,她还为刘皇后处处与她争抢而怄气,今日一见,别提有多解气了。   瞿毅见萧贵妃笑的那么开心,自然也是高兴的。“母妃无需为这等小事所开心,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萧贵妃一听,敛了笑容,但是向上的眉角显示了她的好心情。“不知皇儿能否与我说说,这重头戏是什么?”   对于她的问题,瞿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还卖起了关子。“母妃,这件事说出来可就没什么好看的。”   “哦?皇儿确定不说?”萧贵妃没有为他的掩藏而生气,反而越发的好奇了,“皇儿不用全部都说,可否告知一二?”   见萧贵妃那么在意,瞿毅说出一些来又有何妨。“那苏府二小姐及笄之事,朝中人人皆知,有不少人已经准备去提亲了。而我们这里安排了吴尚书的公子吴杵准备了大把的聘礼,户部这个位置油水不少,吴尚书所准备的聘礼自然是要比别家的多。但是,据说太子一派也选了一个人来,是礼部言尚书之子,言起。”   萧贵妃闻言,仔细的衡量了一番。等她想玩,原本上翘的眉角已经平了下来。“据我所知,皇上似乎很看好那个言起。听闻他能文能武,是难得的才子。”   “正是。”瞿毅点了点头,可是他的并没有萧贵妃那么担心。“言起是才子,听闻最近他得了一匹良驹,准备找一个好天气,出去试试。”   最近他得到了一匹良驹……   萧贵妃仔细捉摸着这几个字,恍然大悟。眼睛忽的就亮了起来。“那言公子最近猜的此良驹,不知它的性情便冒然的带出去,恐怕会出什么岔子吧?”   她的话看似关系,实则步步陷阱,每个字都悟到了要领。   瞿毅一笑,“言公子此次着实莽撞了,马儿的性子需要与主人好好的磨合,太过心急反而会害人害己。”   几日之后,帝京城门突然涌入了一只队伍,那支队伍的前面有两人骑着马,还不停的吆喝着:“前面的人都让开,别挡道!”   后面同样跟着两人,两人之后是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不凡,在这街道上驰行着,也不显颠簸。在马车的后面同样跟着两人,看起来像是保护的随从。   ☆、139.139-右腿被压   只见马车停在了一家医馆的门口,前面四个人立即下马,往马车走去。   此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可是里面的人却毫无动静。四人打开了马车门,把里面的人抬了出来。   那人身着白衣,本是翩翩公子模样,此时的模样却显得有着狰狞,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路过了百姓们。但是这阵势太大,百姓们只是围在远处观看,不敢太上前,就怕引火自焚。   “哎呦,你们看没看见那个被抬进去的公子,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疼。”   一有人开口,其他人便纷纷议论开来。也不管身边的人认不认识,开口就说道:“还真是!不知道你们刚才看见没有,他的腿好像有些奇怪啊。”   “难不成是伤着了腿?看他那样子,恐怕伤的不轻,以后怕是要成跛子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禁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哎,可惜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公子啊。”   就在众人惋惜之际,不知谁开了口。“我怎么觉着,这像是言尚书家的公子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着像。好像叫那个什么……哦,是叫言起。”   原本就是看热闹的,此时人已经进了医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纷纷都散了开去。   莫约一盏茶的时间,这医馆外面一人骑马而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着急。他一下马就朝着医馆跑去,因为跑得太急,还差点摔了一跤。   路过的人看着他,有些已经认出了他。   那是礼部的言尚书。   再结合刚刚看见被抬进去的那个人,更加的确定了,刚刚被抬进去的那个人就是言尚书之子言起。   此时的医馆内,众大夫纷纷的站在言起的边上。   言起的表情依旧痛苦,但比起一开始实在是好了太多。天知道刚刚摔下马,右腿被马蹄子踩到的那一瞬间,他疼的撕心裂肺的。之后一直都被疼的晕过去,然后再被疼的醒来。   言尚书最先看到的就是白起的右腿,此时裤子已经把被撕破,露出了那肿的极高的大腿。那腿上有大片的淤青,和边上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样的情况,言尚书心疼至极。也庆幸着言夫人没有跟来,不然还不得伤心的晕过去。   从侍从过来支支吾吾的禀报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赶了过来。   来的路上,他虽然心急但也想了不少。人人都知道言起爱马,前些日子言起把这匹马买来的时候,他就觉着不对劲,但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奉劝白起,白起也不听,那也只好随他去了。   谁知道,今日竟出了这样的事情。听说白起骑着那匹马一圈都没跑完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还被马蹄子压了右腿。   他是越想越觉着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越是走近,他越是觉得那腿上的淤青触目惊心,不用想就知道被马蹄子压着的那一刻白起经受了多大的疼痛。   ☆、140.140-捡回一条命   纵然是他,此时也不禁酸了鼻子。   不过他是礼部尚书,自己的情绪还能控制三分。他走过去,首先关心的还是他的伤势。“言公子的伤势如何?”   大夫听到了言尚书的话转过身来,如实的禀报道:“言公子的伤势太过于严重,恐怕不只是伤及了皮肉,骨头怕是也裂了一些。现在只能把言公子腿上的淤血放掉了些,以免堆积在一起,压到了骨头。”   听到他这么说,言尚书才注意到了那一片淤血之上被开了一道小口子。此时里面的淤血正在往外流出来。   就算不停大夫说,他也知道言起的情况并不乐观。可真的知道了真相之后,他还是觉得十分的失望。难道言起就要毁在一匹马的身上了吗?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言公子。不然,我定要治了你们这群庸医。”   大夫们一听,连忙跪了下来,心里比刚刚更慌了。   “还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好好的医治!”   饶是脾气极好的言尚书,此时也不禁提高了声音。言起是他膝下唯一的儿子,他还指望着他来继承言府。无论如何,言尚书都不能让言起出丝毫的意外。   大夫们忙活了一会,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是否有伤。待他们拉起他的里衣时,却发现他的肚子上也有一块淤青。这一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腿上的伤势可能会影响他以后的行走,那么这肚子上的伤势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若是运气不好,伤及了五脏六腑,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言尚书看见那块淤青,心凉了大半。他不是学医的,但是也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闭着眼睛退了一步,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满脸的沧桑。   或许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或许上天是眷顾言起的,虽然肚子上有印记,所幸未伤及五脏六腑,也还算救的回来。   经过了许久,言起的表情似乎不再那么痛苦了,可是那一片淤血还是没有消下去,腿依旧肿的很高。   大夫们都已经撤了手,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只能看白起的造化了。   见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言尚书上前了一步,拦住了这些大夫。“言公子的腿,怎么样了?”   众人皆不敢语,最后还是为首的大夫上前了一步禀报道:“尚书大人,草民们已经尽力了。这言公子的伤势着实太过于严重,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言尚书知道大夫们说的一点都没错,按照言起这伤势来看,能够捡回一条命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那他腿上的伤……”言尚书顿了一下,想要问,但又害怕听到答案。“以后是否还能正常的行走。”   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点妄想,但是大夫的话还是无情的打击到了他。   “尚书大人,很遗憾。虽然言公子有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这腿,怕是废了。能不能站起来还是一个难题,就算站起来了也不能正常的行走。而且以后每到刮风下雨的天气,这腿恐怕就会不适。”   ☆、141.141-找不到卖马人   那也就是说,就算言起的腿还能站起来,他以后最多只能成为一个跛子?   这个结果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   可正如大夫所说,按照他这个伤势,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跛子又如何,他有身份,有才华,有担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只是……   言尚书不禁侧头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言起,他能够看得开。可是言起年纪轻轻,正直壮年,哪里忍受的了如此磨难。   “把公子抬回去好生看管着,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是。”众随从领命,把言起抬回了言府。言夫人一看见他,便心疼的直哭。听闻言起以后最后只能是一个跛子的时候,她直接晕了过去。好不容易醒来了,也继续哭。   言尚书也伤心,可是他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件事有许多的疑点,首先就是那匹马。言尚书绕着那匹马转了两圈,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回到街市想找那个卖马的人,可是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影。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虽然这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偏偏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谁都知道苏府二小姐即将及笄,他这边连聘礼都准备好了,却出了这档子的事。别说言起此时还昏睡在床上,就算他醒了,能站起来了,难不成这苏二小姐还会看上一个跛子?   除非那苏二小姐的脑子被马给踹了,否则这件事是一万个不可能。   就算那苏二小姐的脑子真的被马给踹,她的娘亲是瞿毅那方的。无论何种原因,她都不会把苏二小姐嫁给言起。   原本还有搏一搏的胜算,而如今却是想都别想了。   言尚书自然而然的就把这件事想到了瞿毅的身上,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做。   可是现在一切的线索都断了,瞿毅身份高贵,若是找不到十足的证据,根本就没有办法定他的罪。   言尚书愤愤然,却也只能在这街头晃悠。那个卖马人,是唯一的出路。   没一会,便有言府的家丁找上前来,说是言起醒了。言尚书一听,也顾不得那个卖马人,径直往言府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言府,真真是鸡犬不宁。所有的人都把言起的院子围的水泄不通,里面还传来阵阵的吵闹以及哭喊声。   言尚书还没走近,便已听到了大概。他轻轻蹙眉,加大了脚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房间里,言起只觉着腿上以及肚子上传来阵阵钝痛,纵然是他习了一番武意的人也有些忍受不住。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体,只是还不死心的问着他床边的言夫人。“娘,你老实告诉我,我的腿现在是什么情况。”   言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哪里敢告诉言起事实。她听着已是倍受打击,若是让言起知道了,那还不得悲恸无极。她含着泪摇了摇头,“起儿,你别担心。大夫说了,你这腿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淤血还散不去,引起了疼痛。只要将一些化瘀的药内服外用,不日就会痊愈。”   ☆、142.142-最多是跛子   言起看着言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在骗人。或者说,他清楚她作为母亲的想法,她定是不会告诉自己实情。   “母亲,你就告诉孩儿吧,孩儿受得住。”   见言起这幅模样,言夫人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傻孩子,母亲怎么会骗你呢,刚刚告诉你的就是实情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言夫人还是不以实情相告。这么一来,言起更加的确定了。他咬着牙齿,满脸的恳切,“母亲!”   言夫人一怔,最终痛哭了起来。“你为何一定要知道真相,这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关系。你只要安心的养病,结果如何就只能交给上天安排……”   “母亲也说了,这知道与不知道没有关系。可是孩儿啊,就是想要心里有个数。”言起看着言夫人,反而笑了,脸上浮现了一丝哀求,“所以母亲啊,你就告诉孩儿吧,让孩儿的心里有个数。”   既然他执意要知道真相,言夫人再不告诉他,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虽然心底里难受,她还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夫说,你的腿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就算能够站起来,走路也极为不便。日后刮风下雨,还会引起疼痛。”   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就算能够站起来,走路也极为不便。   那也就是说,他的后半辈子,要么是终生躺着,要么就是成为一个跛子。可是这两种情况对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希望都消失了一般。   他的仕途,以及去苏家向那苏南溪提亲,这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布匹,再也看不见了。   他呐喊,并不希望上天能够听见他的祈求,只是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若是真的觉得不甘,何不振作起来,让那些此时算计你的人跌入深渊。”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房间里的众人皆是朝着声源望去。   “老爷……”   “爹……”   看着两人似乎都有些安静下来了,言尚书朝着言起走去。他刻意的不去看那条露在外面的腿,怕自己会心软。“你若是个男人,此时发泄完了之后,应当努力的让自己站起来,有朝一日让那些算计你,嘲笑你的都跪在你的脚下,俯首称臣!”   言起一怔,脸上的表情坚定了不少。   言尚书说的对,就算再也站不起来,就算日后只能是一个跛子。只要他是男儿身,凭借着自己的智慧,总有一日会让那些人跪在他的面前认错。   只是刚刚听言尚书说算计……难道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爹,你刚刚说算计,是指?”   见言起已经冷静下来了,言尚书心里甚是欣慰。“是,这件事情太过于蹊跷了。若是在平常,这件事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可是你想,再过两个月就是那苏二小姐及笄的日子,那日定会有人向苏二小姐提亲。”   言尚书分析道,言夫人看着两人议论的事情已经不是她这个妇人可以插手的了,连忙带着房里的婢女家丁们出去了。   ☆、143.143-不留余力   言起认真的听着言尚书的分析,心里也在默默的盘算。   言尚书看言起听得认真,又说道:“这朝中分为两个派系,这你是知道的。此次苏二小姐及笄,你作为太子一方的人向她提亲,借此来拉拢苏将军。若是你成功了,那么定会打击三皇子的势力,也会巩固太子一方的根基。可是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事,难道还认为是巧合?”   这么一听,这件事还真不是巧合,但要把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找出来,还真的是没有头绪啊。   言尚书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他刚刚所做之事都说了出来。“从医馆出来之后,我便去了上次你提及的买马的地方,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卖马人。街边其他的摊贩说,他只在这里待了一两日,自从那匹马被你买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么看来,这件事确实不是一个巧合。”言起紧蹙着眉头,“可是若是找不到那个卖马人,又该怎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事情完完全全能够指证这件事是三皇子所为。”   就连他们自己,也只是按照这次苏二小姐的及笄礼和朝廷两派之争所做的猜测。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说服了他们自己啊。   两人皆是不甘心,言尚书只能先安慰道:“就算是狐狸,也是会露出尾巴的,只要我们等下去。哪怕不是这件事,就算是其他的事,只要能够让三皇子原形毕露,我们都要不留余力的去做。”   言起虽然心中坚定,但是看到自己大腿的那一刻心还是轻轻了颤了一下。   跛子啊。   婉碧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着实惊了一下,瞿毅为了拉拢苏丰,除去太子一方的人竟会使出这种手段。   这么一来,那位言公子这辈子都算是毁了。   这件事的益处,也并不是没有。帝京人都知道言尚书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宝贝的很。而言起自己也很争气,文武双全,深得帝心。如此一来,对言家人的打击一定很大。   可人就是这样,你若是把他打击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那么他定会不留余力的反过来拉你下水,哪怕是同归于尽。   现在的言尚书,怕是快马加鞭的赶去瞿尧那里诉苦了。若是以前瞿尧只是防守,经过了这一次就算瞿尧不想动手,言尚书也会把爪子伸到瞿毅一方去了。   先是刘皇后的事,再是手底下言尚书儿子又出事了。   瞿尧是火上加火。   苏丰在瞿毅的眼里是香饽饽,在瞿尧的眼里也是不可失去的。原本他已经猜到了瞿毅也会出手,但是他没想到瞿毅不禁准备向苏二小姐提亲,还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阻止他们。   现在再着手准备着提亲一事已经来不及了,一开始人选就只有言起一人。其他人不是年龄不到,就是已有妻妾。   瞿毅那里的吴杵同样也是风度翩翩,既没有娶妻,也没有纳妾。   若是想要从他的手里把苏南溪抢过来,那就只能言起一个选择。可言起如今成了这番模样,这件事也算是泡汤了。   ☆、144.144-及笄之日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眨眼之间就已经过去了。   苏南溪及笄那日,帝京中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这苏府了。   一早,许多的公子哥们带着聘礼来到了苏府。其中有不少是受了瞿毅和瞿尧的指派。   吴杵手持一把扇子,笑的春风得意。原本这里人他就不放在眼里,如今那个唯一值得看得上眼的眼言起两个月前落马被马踩的半死,听闻至今都还在床上躺着。   等到及笄礼完成之后,吴杵一脸的笑容。从现在的人选来看,他的胜算无疑是最大的。   苏南溪挽了发髻,行完及笄礼之后便回到了后院。   婢女眉安站在她的身边,也满是笑意。两人虽是主仆,但是苏南溪对眉安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眉安自然不会惧怕她,还打趣道:“刚刚那么多的公子,想必都是慕名而来,二小姐可有看上的人?”   苏南溪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净瞎说,这婚约之事,自然要父母亲说了算,我怎能轻易下论。”   “小姐只是说说罢了,无伤大雅。”眉安继续问道。前两日萧若月已经跟她会知过了,说是让她在苏南溪面前多提提那个吴杵。反正这件事对苏南溪没有坏处,眉安自然也就应了下来。“奴婢看见那吴家公子不错,小姐是否注意到了?”   “吴家公子?”苏南溪念着,回忆着刚刚是否有见过。“好像有些印象,不过那人在公子堆里,也算是略上之辈,并非上等。”   眉安一听,这可不是萧若月所想的啊。她连忙夸赞着吴杵,把她一生所学到的好词全用上了。“小姐,且不说那吴公子家财万贯,这次准备的聘礼听说还是全部公子之中最多的。如此大的手笔,想来是极喜欢小姐的。况且奴婢听说,他文武双全,与那言家公子是这帝京中齐名的才子。”   “言家公子?”苏南溪一愣,照理说这朝中大臣都被请上了宴席,可她怎么想都记不起那言家公子。那言尚书掌管礼部,照理说今日也应该在才是。“言家哪位公子,为何他今日没来?”   “当然是言尚书家的嫡公子言起,本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是谁能料到两个月前他落了马,还被马蹄子给踩到了腿,至今都还躺在床上,这辈子能不能起身还是个问题。”   苏南溪听着眉安说,也知道了一些。不知此事该是点头还是摇头,“这可真是可惜了。”   这时眉安才反应了过来,懊恼道:“哎呀,小姐。咱们好好的在说那吴公子,怎么扯到言公子身上去了。”   苏南溪噗嗤一笑,看着眉安不语。   婉碧奉了萧若月的命令去院子里告诉苏南溪,晚膳去萧若月的房里。婉碧领了命,往苏南溪走的路上,却遇见了宁国侯家的嫡长女宁灵芝。   如果是在苏府遇见宁灵芝并不觉得奇怪,可这里是后院,还是一条小路,若是说宁灵芝恰好路过,婉碧说什么都是不会信的。   ☆、145.145-答案在你心里   婉碧看着她道了一声宁大小姐。   宁灵芝看着婉碧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反正这时辰还早,婉碧也不急着去找苏南溪,就在这里等着宁灵芝说她想要说的话。   原本宁灵芝过来就只是想要找婉碧,让她以后别去酒庄了,可是真的到了婉碧的面前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日在酒庄里,她在门口听的清清楚楚。明明是瞿漠说他只把她当妹妹看的,是瞿漠说他与她从未有过可能的。既然如此,她来找婉碧,又有什么意义呢?   自那日起,她便天天往酒庄里跑。而婉碧也只是来了寥寥几次而已,可每一次,只要婉碧一来,她必定是会被赶走的一个。   既然如此,她何苦自找难堪?   “我……”宁灵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想问,你是否对漠哥哥有意。”   听到宁灵芝这么问,婉碧并没有意外,只是说道:“我若说无意,你可相信?”   被她这么一反问,宁灵芝如鲠在喉,半个字都回答不出来。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她的心中自然是不信的。   瞿漠无论身份、外貌还是言行,都属人中龙凤。要知道这帝京中有多少人巴望着嫁给他为妻……不,哪怕是做妾也行。   可眼前这个人却丝毫没有犹豫就说她对瞿漠无意。   放做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婉碧见她的神情,也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轻轻一笑,对着宁灵芝行了个礼,“宁大小姐的答案早就在了自己的心里,我的说辞再怎么有力,恐怕在宁大小姐的心里都轻如牛毛。”   宁灵芝不语,只觉得婉碧这人确实不简单,竟能一下子勘破她的心意。   “后院还有些事要奴婢做,奴婢就不打扰宁大小姐赏花了。”婉碧说着,便向苏南溪的院子走去。   那条小径上,宁灵芝站了好久,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仿佛怎么站都不累。直到有一个声音响起,宁灵芝才回过了神来。   “姐姐?”   宁灵芝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站在草木之间。那清澈的眼膜,动人的面庞,犹如一位仙子。   顿时,宁灵芝的眼眶便红了。她朝着她走去,喊着她的名字,“灵霜……”   等婉碧奉萧若月的命令来请苏南溪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主仆二人谈笑风生。婉碧看着苏南溪,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怪异的思绪。   这苏南溪也算是被萧若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了,原本的她只知道躲在萧若月的羽翼之下。可自从上一次经过了苏念鱼的事,她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   婉碧想:或许那一次的惊吓,对于苏南溪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   叹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原本只是一个躲在娘亲羽翼下的闺中小姐。如今不仅开始成长,还要被萧若月当成这争夺地位,联系苏丰与瞿毅的牺牲品。   若是那吴杵真的是她的良人也就罢了,倘若不是,那也算是可怜她了。   婉碧走近,对着苏南溪说道:“二小姐,大夫人请您酉时去她房里一同用膳。”   ☆、146.146-女大当嫁   苏南溪点了点头,早在刚刚看到婉碧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大概。她知道待她及笄之日,就离嫁出苏府不远了。   “我知道了,一会我会看着时辰过去的,你先下去吧。”   送走了各位宾客之后已经不早了,萧若月赶紧吩咐着人去准备晚膳。   时辰还没到,苏南溪便已经过来了。萧若月看着苏南溪长成这般模样,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   用完膳食后,萧若月留着苏南溪喝茶。苏南溪也没没有拒绝,坐在了她的身边。   萧若月坐下来了之后,先看了一眼眉安,见她点头了之后才对着苏南溪说道。“今日来了这么多公子,可有喜欢的?”   苏南溪脸上染上了一抹娇红,“母亲怎么也如此问?”   “行了及笄之礼,自然是长大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自然该为你的婚事操劳了。”   “可这长幼有序,嫡姐都还没许人家,我怎可在嫡姐前面先嫁了人。”   听到苏南溪这么说,萧若月的脸瞬间就板了下来,带了一丝不悦,“苏念鱼那副模样,有哪家的公子会看上她?若是你真的要等她,恐怕娘这辈子都看不到你成亲生子了。”   “娘!”看着萧若月这样,苏南溪的心里一阵难过。人生苦短,以前还不觉着,现在自己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有些事情看的比以前更加透彻了。“女儿不准你这么说。”   虽然苏南溪此时的模样像是要哭的样子,可萧若月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意,心里也不禁泛起了一丝酸楚。“好好好,不说就是了。不过母亲今日看着那吴家公子好像不错,不知你觉着如何?”   这套说辞,有了眉安的话在线,苏南溪也不觉得有多惊讶。只是道:“一切都由母亲安排。”   “溪儿就是乖巧……”萧若月说着,手搭上了苏南溪的手背轻拍了几下。   苏南溪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婉碧一直在看着苏南溪,从始至终都觉得她是一个可怜人。   既然苏南溪都已经点头同意了,那么这门亲事也算是定了下来。媒婆上门说媒,又加了好几箱子的聘礼。   这嫁女不仅要经过萧若月的首肯,还要让苏丰点头。   不过这苏丰原本就不喜欢管这些事,他所热爱的是军中的事务。听闻吴家公子上门提亲,而自己的夫人与女儿都有意,他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同时他还担心着自己的大女儿苏念鱼。   虽说苏念鱼痴傻,但是她也算是这府上的长女,况且老夫人对苏念鱼一直是极好的。如今苏念鱼还待字闺中,比她小了两岁的苏南溪就要嫁人了。再怎么看,苏丰的心里也依然有个疙瘩。   萧若月也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便上前去劝说。说是这苏南溪好不容易寻着一个如意郎君,可不能白白的错过了。至于苏念鱼,可以等苏南溪嫁过去,然后再帮苏念鱼留意留意是否有合适的人选,等找着好的了,再把苏念鱼的亲事也定下来。   ☆、147.147-酩酊大醉   这么听来,好似也是这么一回事,苏丰略微思考了一会便同意了萧若月的说法。先让苏南溪嫁到吴府去,然后再让苏南溪多留意留意。   于是乎,苏南溪的亲事算是彻底的定了下来。日子就定在了来年的一月,等年一过完,他们就立即成亲。   两家的亲事一定,往来便比以前多得多了。   苏丰倒是整日忙于政务,鲜少去吴府。可是萧若月平时在苏府闲来无事便约吴夫人出来,或是吴夫人让人去请萧若月与苏南溪去家里小坐。   这一年来,关于萧若月的传闻不少,大多都有诋毁之意,吴夫人也十分的想要避开。让吴杵娶苏南溪并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吴尚书却说这时瞿毅的意思。这样一来可以让朝局偏向他们这一方。   吴夫人不懂朝政,可是她也不傻。既然吴尚书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要跟萧若月熟络熟络。若是未来成了亲家,也不至于太尴尬。   这日,萧若月与苏南溪如约而至,准备来拜访吴夫人。   可这偏偏是不巧,萧若月与苏南溪进吴府的时候吴杵正好出去了。萧若月与苏南溪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他去外面找其他的同窗吟诗作对去了。可是当两人准备离开吴府,吴夫人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吴杵。   这是这隔着老远,几人就纷纷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再看看那吴杵被人扶着还站不稳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   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一位少爷,喝的那么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回府,成何体统!萧若月侧头看了一眼吴夫人,似是在责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吴夫人此时也是慌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连忙迎上前去,可是越是走近,那酒味越是浓重的紧。她不禁用帕子遮住了口鼻,来遮挡着气味。   她看着身边的小厮,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少爷怎么会喝成这样!”   小厮也实属冤枉,看着吴夫人苦着一张脸,“回夫人,奴才也不知道这时怎么一回事。今日一早公子便去了那酒芳馆,还不准我们跟进去。后来奴才是在是担心少爷进去查看了一番,发现少爷已经喝成这样了。”   吴夫人正想问吴杵的身边还有什么,忽然想起了萧若月与苏南溪还站在这里,连忙噤了声,吩咐道:“快把少爷扶到房里去,吩咐厨房煮了碗醒酒汤备着。”   小厮连忙应着,扶着吴杵踉踉跄跄的就往院子里走。   经过萧若月和苏南溪身边的时候,那浓重的酒味让两人纷纷捂着了鼻子。这味道,简直是要熏翻了天了。   送走了吴杵,吴夫人也是尴尬。上前走了几步赔笑道:“苏夫人莫怪,这杵儿平时也就是小酌几杯。估计是要娶这苏二小姐高兴坏了,不禁与朋友多喝两杯。苏夫人放心,以后这等情况,定是不会再发生了。”   刚刚那个小厮的声音并不小,萧若月也完全听见了那小厮说的话。   ☆、148.148-为了萧家   那酒芳馆是什么地方,萧若月自然是知道的,那里并不像那种正经的酒楼,是小酌用膳之地。   一般的公子哥们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就算那月中楼人满为患,也大多会去对面或者别家的酒馆。   那些酒馆一般都有雅间,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打扰。   可那酒芳馆就不一样了,那里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或是家道中落的,或是街边打砸东西的,或是想要有一些酒肉朋友的,通通都汇集在那里。   那里只卖酒和一下好下酒的小菜,一般的公子哥都不愿意去那种地方。   可萧若月听得真切,吴杵就是去了那里。再加上刚刚吴夫人说,他许是开心和朋友出去庆祝了。但若是在那种地方,他所谓的朋友又能好到哪去?   想必也是一群不学无术之人!   “吴公子也是要娶妻之人,该去哪里,不该去哪里,也要仔细斟酌才是。”   听到萧若月这么说,吴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的话中可以听出明显的不客气,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们理亏在先,也只好干笑着应合。   出了这档子事,苏南溪在马车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本她想着这吴杵既然能与人并列这帝京中第一才子的名号,自然不会差。可是今日一见,实在是失望透顶。   萧若月懂自己女儿的心思,也不去打扰她。   本以为她可以想通,可是苏南溪下了马车,刚进苏府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萧若月看着她停下了,也只好停下脚步看着她。   苏南溪看着她,目光中有明显的动摇,“母亲是否,执意要女儿嫁给那吴家公子?”   萧若月抿了一下嘴唇,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刚刚就连她都不满意,更何况是要嫁过去的苏南溪。可是为了萧家的仕途,她只能这么做。“溪儿,你听娘说。或许正如吴夫人所说,那吴公子是太高兴了,一时间忘了分寸,喝过了头,下次定是不会了。”   顿时,苏南溪的心凉了半截。若是萧若月真的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那么此时她定是会找人去退了这门亲事,可是她并没有,而是继续劝说她嫁给吴公子。   既然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苏南溪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说完,她便先行离开了。   萧若月看着苏南溪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婉碧看着苏南溪,也是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她还不太敢确定,可是经过了刚刚在吴府的相遇,婉碧算是确定了下来。   前世她就有听闻,说着吴家公子虽有才,可是却嗜酒如命,经常找一群酒友一同喝的烂醉才被小厮抬回府去。可若是他喝醉了安分点也就算了,偏偏他还是一个不安分的主。   他喝醉的不禁会乱喊,甚至还会动气手来。   若是这苏南溪真的嫁过去,怕是凶多吉少,命运多舛了。到时候的萧若月,就算哭瞎了眼睛也无济于事了。   ☆、149.149-睹物思人   一年一度的丰年宴就在三日后了。   这些日子,萧若月日日在为这丰年宴犯愁。去年送了萧贵妃一件狐毛披风,可是却不知被谁染了桃香,引的萧贵妃起了疹子。今年她再也不敢胡乱的送东西了,再三斟酌了许久才给她寻了一副名画。   丰年宴那日,萧若月早早的就到了宫门口。   宫门外,吴夫人正站在一边等着萧若月。见萧若月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苏夫人,你可算来了。”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了之后,萧若月去吴府的次数也少了,两户人家明显淡了一些,可是谁都没有提及这退亲一事。   “嗯,让吴夫人久等了。”萧若月只是应了一声,但是这里人多,摆着脸色难免会有人起疑,也不好表现的生分,但她也不打算表现得多熟络。扶着苏南溪下了马车后,便朝着宫中走去。   吴夫人干笑了两声,带着吴家二小姐吴颐便跟了上去。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言夫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恨的握紧的拳头。她是后院妇人,可是这不代表她愚钝,言起伤成这幅模样,而言尚书最近也在秘密的查探着什么。思考了几日之后,她便想起了吴尚书一家。   而从事实来看,这苏家二小姐及笄,收益最多的也就是那个吴尚书。   这么一来,这件事情就算没有证据,也八九不离十了。   遥想起去年的丰年宴上瞿璃与秦家那两姐妹还在着园子里吵闹,而如今萧贵妃与瞿娉只能睹物思人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瞿娉虽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但是也把这笔账算在了萧贵妃的头上。若不是瞿璃,她那一双女儿怎会嫁到大靖去。   太子妃又如何,未来的皇后又如何。若是不想相伴身旁,再高贵的地位也无法入她的眼。   原本两人的关系也能算是见面点头,而现在瞿娉看到她就回头,深怕一个没忍住跑过去撕了萧贵妃的那张嘴脸。   萧贵妃也是一个识时务的,自然不会去惹瞿娉,这么久以来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这瞿璃,至今都还没有找到。那通缉令贴了出去,照理说若是有人见了她一定会报官的。可如今音信全无,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秦佩心与秦佩书姐妹在大靖倒是混的风生水起,听闻两人把那些对她们不恭不敬的人都赶出了太子府。更令人惊讶的是,景浒就算知道是她们二人刻意为之,也不去计较。   萧贵妃轻叹,脸上浮起一抹哀愁。真是天意弄人,若是瞿璃嫁了过去,会不会也是如此情况?   这丰年宴原本也是不参加也罢,但是为了打击刘皇后的气焰,她还是准备出席。   在她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却听见了争执声,原本她并不打算多管,但听身边的嬷嬷提到了萧若月,她不禁转过了头去。   那里有三个女人,萧若月自然是不用说。其他两个女人,萧贵妃也是认识的,是言家的夫人和吴家的夫人,此时二人正吵的不可开交。   ☆、150.150-心中难平   苏南溪及笄,这是帝景中的达官贵人都知道的事。   萧贵妃不仅是知道,而且苏南溪的婚事,可以说是她和瞿毅一手策划。   踢开言起这个绊脚石,让吴杵能够顺利的娶到苏南溪。从而让苏丰倒向瞿毅一方。   此时看着两人争这面红耳赤,她不禁勾起了唇朝着两人走去。“呦,今个这么好的日子,我说怎么有人那么大声说话,原来是吴夫人和言夫人啊。”   三人听到萧贵妃的声音转过身来,纷纷行礼。   吴夫人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婚事萧贵妃也有帮衬着,此时见她过来,心里自然是高兴。   可言夫人就不一样了,言尚书是太子一方的人。她见到萧贵妃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见了不少。   萧贵妃笑着走近,这里只有她们三人各带着自己的婢女。原本应跟在一旁的小姐已经不知去向,想必是不想让各位小辈听见,才支开了她们。“不知宫中可有哪里款待不周,让二位夫人吵成这幅模样。”   还没等言夫人开口,吴夫人就立马接了萧贵妃的话。开口就是告状,“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妾与言夫人再这里相遇本是幸事。可是言夫人偏要说我儿想要娶苏二小姐应当光明正大,不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不,臣妾正在和言夫人理论呢。”   “哦,还有这事?”萧贵妃挑眉看着言夫人,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则她的心犹如一面明镜,看的比谁都真切。“言夫人,事实可像吴夫人说的那般?”   言夫人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说道:“贵妃娘娘误会了,臣妾的儿子原本也想向这苏二小姐提亲,可是却在不久以前落了马。今日看到苏夫人与吴夫人相谈甚欢,心中不免有些难平。”   萧贵妃点了点头,嘴角等到笑意更浓了。“原来是这样,就算在宫里,我也听闻了言公子落马一事,还请言夫人别太伤心才是。只是这妇道人家,该做的就只有恪尽本分。这妒意,是万万不能有的。”   此时的言夫人身后没有人可以依靠,自然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看着言夫人这幅模样,她们自然也不好欺人太甚。萧贵妃见差不多了,就对萧若月说道:“我与嫡妹许久未见,想念的很,嫡妹不如与我去前面的亭子里好好的叙旧一番。”   说完,正要拉着萧若月离去,好像忽然想起了一边的吴夫人一边,笑道:“瞧我这记性!嫡妹方才想必是与吴夫人在一起的吧,我若把嫡妹带走吴夫人可就成了一人了。不如这样吧,反正你们早晚都是秦家,一起随我去前面亭子坐坐,可好?”   萧贵妃给的这个台阶,既能让她下台,又能借机刺激言夫人,吴夫人自然会顺着这台阶往下走。   这下子可苦了言夫人,想要发作又碍于萧贵妃在。这番不能发作,又憋了自己一肚子气,把自己气的够呛。   还好这附近没有别人,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151.151-再遇九公主   等到三人走远了之后,言夫人抬起头来。紧握着拳,毫不知痛。   “这萧贵妃简直是太过分了,竟然这样护着手底下的人。看着吧,她总有一天会落下水,到时候什么都不是。还与那苏夫人装姐妹情深,难道她就忘了去年那档子事?简直是虚伪至极!”   说完,言夫人便愤愤然的离开了。   这边,萧若月与吴夫人跟着萧贵妃离开。吴夫人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本就是他的儿子能够娶到苏南溪比那言起就好了太多,此番让言夫人吃亏,偏偏又不能发作。看那样子,吴夫人心里就高兴。   三人一起坐在这亭子里,气氛却有些沉重。   刚刚萧贵妃也并不是想要约两人过来,只是那时候是她想到的打击言夫人最好的方法。   这段时间,她一直念着瞿璃。吃不好也睡不好,此时更加没有心思与两人多说话。   萧若月与吴夫人不知她的心思,见她没有开口,自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心里还高兴的吴夫人,此时却是连皮都笑不起来了。   良久,一个小女孩突然走了过来,闯入了众人的视线。   萧贵妃见到她,眉头一挑。刚刚还是那副爱搭不理,此时已经换了一张嘴脸。“九公主,你怎么过来了?”   瞿慕言依旧是那副不理人的模样,面无表情的似乎连面皮都不愿意皱一下。瞿慕言径直的走到了婉碧的面前,“你跟我走。”   婉碧有些惊讶,她开始只觉着这个女孩眼熟,此时听她开口顿时便想了起来。去年的丰年宴上,瞿漠也是让瞿慕言过来喊自己,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她会面。那么今日,瞿慕言过来是否还是瞿漠的授意?   她只是一介婢女,没有资格随意走动。她转身看着萧若月,询问她的想法。“夫人……”   萧贵妃看看瞿慕言,又看看萧若月,不知所以。“这是……”   见萧贵妃有所疑问,萧若月立马解释道:“去年的丰年宴上,婉碧不小心冲撞了九公主。可是九公主似乎有意与婉碧玩耍,臣妹见九公主喜欢婉碧,便让她跟了去。没想到这一年没见,九公主竟还记着。”   听她说完,萧贵妃才恍然大悟。上一次萧贵妃只知道萧若月的婢女不见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一听才知道,原来那日婉碧是被瞿慕言给拉走了。   可是,这是好事啊!   虽然皇室之中,争夺帝位的只有瞿尧和瞿毅二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的皇子没有那个身份。   同样,他们也有那个身份和地位,这是他们没有这个心罢了。   而这个瞿慕言从小就不爱与人说话,接触的人也是甚少,能跟她说上话的人更是少的可怜。   萧贵妃想,若是这个婢女真的那么有本事,何不让她与瞿慕言打好关系。到时候再从中游说个一两句,让瞿漠在必要的时候多美言几句。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有总归是胜过无。或者,能让瞿漠不插手夺位之事,就算不帮他们,也不能让瞿尧占了便宜。   ☆、152.152-淑宁殿   瞿漠虽然大多时间都带在西郊的酒庄里,但是他好歹也是皇子。正因为他的酒庄,让他的人脉极广。喜欢他庄子里的酒的人有许多,但并不是每人都能喝到。可这却得不到的,越是珍贵。   如此想着,萧贵妃看了婉碧一眼,便对着萧若月笑道:“九公主难得与人说话,看来这丫鬟是非去不可了。”   萧若月才是婉碧的主子,这件事自然是要萧若月的首肯。看着萧贵妃目光,萧若月点了点头。“贵妃娘娘说的是,婉碧你且跟着九公主过去吧。不过今日宫中人多,切记不可冲撞了其他贵人。”   “是。”婉碧应道。从刚刚开始瞿慕言便拉着她的衣襟,此时刚应完,她也只能立马跟着走了。   萧贵妃看着瞿慕言离去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萧贵妃才收回了目光。   婉碧扯着被瞿慕言拉着的衣襟,不禁有些哑言。这瞿慕言不禁不爱与人说话,还是一个倔脾气。人都被她拉到这里了,她却还是不肯松手。   看着这周围的花草树木,婉碧有些心惊。上一次瞿慕言带着她去了凉亭,但那个凉亭虽偏僻但也算在御花园的周围。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婉碧纵然没有来过这里,也知道这里与御花园越来越远,甚至已经到了各宫娘娘居住的地方。   可婉碧知道瞿慕言不会有恶意,也不多问就一直跟着她。   走了良久,瞿慕言带着婉碧进了一个殿门。婉碧抬头一看,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淑宁殿。   这是卫淑妃居住的地方。   据婉碧所知,瞿漠与瞿慕言皆是卫淑妃所出。可这一家子人都是安分守己的,瞿漠待在酒庄,不参与任何的皇位争夺。他的母亲卫淑妃常年在自己的宫殿里足不出户,宫里的心计斗争,她都甚少参加,就算涉及到她的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给挡了回去。   此时瞿慕言带着她来到这里,婉碧已经不能肯定是瞿漠让她过来的了。   见婉碧的脚步都停了下来,瞿慕言转过身,如古谭般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婉碧看着瞿慕言的眼睛,轻叹了一口气。也罢,都走到这里了难不成再回去吗?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谁,她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淑宁殿的正殿内,卫淑妃正在品茶。各宫的娘娘们都去了丰年宴,唯独她一人肯在这偌大寂静的宫殿内品茶。   不过她倒也不是一个人,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举起了茶杯,微微了抿了一口,便称赞道:“母妃这里的茶叶果然是上等,这茶香味浓郁,入嘴甘甜,回味起来却带着一丝茶叶独有的苦味。”   婉碧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卫淑妃咯咯咯的笑声。婉碧听着这个笑声,竟然在想那住在这宫殿中的妇人,是否也如这笑声般纯粹。不过转瞬,她便否定了自己的念头。能久处于这深宫中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153.153-皇兄,糖葫芦   正被瞿漠逗笑的卫淑妃看着瞿慕言回来了,连忙朝着她招手。“慕言,过来。”   瞿慕言看着卫淑妃朝着自己招手,也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卫淑妃满眼的爱意,却在看见婉碧的那一刻转换成了惊讶。特别是看到瞿慕言的小手正抓着婉碧的衣襟的时候,不禁开始猜测婉碧是什么身份。   看她的装束倒像是一名婢女,可是若只是一个小小婢女,瞿慕言又怎会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襟。   在卫淑妃打量婉碧的时候,婉碧也不着痕迹的打量这卫淑妃。   卫淑妃虽孕有一儿一女,可她却一点都不显老。或许是这宫中生活的太好,或许是不理会这宫中的争斗,让她看着确实比一般的妃子要年轻的多。   婉碧只是初步的打量了一番,立马行礼:“奴婢见过淑妃娘娘,见过五皇子。”   从婉碧进来的时候,瞿漠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只是他不知道婉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她看到瞿慕言那紧紧不放的小手时,心里顿时了然了。   “免礼。”   原本婉碧半蹲着行礼,瞿慕言便停了下来。这时听到卫淑妃说着免礼,瞿慕言又拉着婉碧往前走了几步。   当卫淑妃以为瞿慕言是要到自己身边来的时候。她却转了个弯,带着婉碧去了瞿漠那里。并且朝着瞿漠伸出了手,“皇兄,糖葫芦。”   瞿漠此时真是哭笑不得,用手摸了摸瞿慕言的头,略带歉意的笑道:“皇兄今日进宫没有带糖葫芦,怎么办?”   瞿慕言一听,眉头都蹙了起来,二话不说拉着婉碧就往外走。   一看她要走了,瞿漠连忙说道:“皇兄今日虽未带,但是等皇兄下次进宫,定帮你买来,如何?”   可是对于他的话,瞿慕言只是停下来脚步,没有回头,更没有朝瞿漠走半步。   瞿漠真的是被自己的妹妹给打败了,无奈的说道:“好吧,皇兄下次给你带两个。”   瞿慕言这一听可算是乐了,转身拉着婉碧到了瞿漠的面前然后放开了手。“皇兄说话算话。”说完,看着瞿漠点头之后,瞿慕言才放心的离开。   看着自己的女儿来了又走,竟没有跟自己说上一句话,卫淑妃不禁有些惊讶。看着婉碧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婉碧站在瞿漠的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这才知道原来不是瞿漠让瞿慕言喊她来的,莫约是瞿慕言在宫中闲逛,看见了自己。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便想着今日带着她去见瞿漠也能得到糖葫芦。   真是一只小馋猫。   幸好这时瞿漠站了起来,挡在了婉碧的面前。他长得比婉碧要高出近一个头,此时正好挡住了卫淑妃的目光。   “母妃,儿臣忽然想起有些事没办,先行告退。这位姑娘想必是慕言不小心拉错了人,儿臣顺路,就顺便把她送回去吧。”   这句话说得倒好,可是卫淑妃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婉碧走。她含着笑意,委婉的拒绝了瞿漠。“这位姑娘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是有缘,母妃还想请她喝杯茶再走。”   ☆、154.154-求皇上赐婚   瞿漠有些无言,若是按照平常,他这么说定能带婉碧出去,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竟让卫淑妃怀疑了起来。   “母妃……”   “好了。”卫淑妃打断了他的话,可是脸上并没有丝毫的生气。她微微侧身想要看清楚被瞿漠挡在身后的婉碧,可奈何瞿漠有心,她是怎么也看不到。“既然你与这位姑娘认识,难道就不准备为母妃介绍介绍?”   站在瞿漠身后的婉碧一惊,她的印象中可不记得有见过卫淑妃,更别说卫淑妃会认得自己了。   既然她都不认得自己,又怎会知道自己与瞿漠相识。   原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瞿漠听见卫淑妃这么说,也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他无奈的看了卫淑妃一眼,往边上走了一小步。这个位置既能把婉碧保护在身后,又能让卫淑妃看见她。   “母妃,这是苏将军附上的婢女,名唤婉碧。”   卫淑妃看着婉碧,如她所料,这人确实是一名婢女。可是,她又是怎么与瞿漠认识的。   要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攀龙附凤,瞿漠聪明,她是知道的。但是从他刚刚想要保护的动作来看,这名女子对于他来说,定是不一般的。纵然瞿漠聪明也难免落入女人的温柔乡里,无论是谁,她都的替瞿漠把把关才是。   “不知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你也知道母妃喜欢听故事,且把你们的事说与母妃听听,切不可有半分的隐藏。”   瞿漠也听出了卫淑妃话中的意思,他了解他母妃的为人。如果想要护婉碧周全,那就不能有所隐瞒。“回母妃,我与婉碧姑娘是在酒庄认识的,她来找我商议一些事情。一来二往,就这么熟悉了。”   卫淑妃听闻,微微的蹙眉。倒不是说这件事有何不妥,实在是因为去年瞿漠向自己道出想要争夺帝位的决心之时,似乎说是受了一位姑娘的影响。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也是说是因为一位来酒庄找他的姑娘。   莫非……   卫淑妃不禁又多看了一眼婉碧。只是看着婉碧那一副恭顺的模样,实在是不能把她与瞿漠所描述的人相提并论。   这件事说出来,被有心人听去,自然是免不了麻烦的。她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会意,立马带着房里的婢女们都走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主子要商议事情,她们做下人的能不听的尽量少听为妙。   婢女们都走了出去,此时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卫淑妃、瞿漠与婉碧三人。   婉碧看着婢女们都走了出去,心里虽然猜不透卫淑妃要说些什么。但是也多少能知道瞿漠定在以前就与卫淑妃提及过自己。   果然,听卫淑妃开口道:“你就是那个说可以帮助漠儿夺得皇位的谋士?”   这一次卫淑妃跳过了瞿漠,直接问婉碧。这自然也是由婉碧回答,婉碧也不拐弯抹角,从刚刚的事情来看,她就知道卫淑妃聪明绝顶。她回答道:“回淑妃娘娘的话,是。”   看着婉碧直接承认了下来,卫淑妃在心里暗自点头。若是婉碧不承认,她倒也不会为难婉碧。只是在今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让瞿漠断掉与婉碧的一切来往。   “可你身为女子,为何会想到做一个皇子的谋士?”   卫淑妃继续问道。这天下虽是男人的天下,但是也允许有女子怀着野心。卫淑妃问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试探。   婉碧不卑不吭,卫淑妃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奴婢肩负着大仇,一心想要推翻萧家。奈何身份低微,只能出此下策。”   “那你找太子岂不是更方便?”   “找太子固然方便,可是太子身为储君,未必会答应与奴婢的交易。”   “那你可知道,这条路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婉碧咬了咬牙继续答道:“奴婢知道,只是这件事非做不可。”   卫淑妃看着婉碧,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她没有开口问婉碧她的仇视什么,这是人家的私事,她无权过问。   她不开口,婉碧也自然不会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卫淑妃发问。   良久,卫淑妃笑了一声。气氛不似刚刚那样沉重,她的脸上也不似刚刚那样认真,带着如婉碧刚进门那时的笑容。她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替婉碧泡上了一杯茶。“说了那么久也渴了吧,来喝些茶。”   婉碧捉摸不透卫淑妃的想法,但也知道她不会挖陷阱让自己跳。她上前了两步,端起了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淑妃娘娘这是好茶,只是婉碧是粗人,并不懂品,着实浪费了。”   卫淑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瞿漠,笑道:“没关系,恰好漠儿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你大可让他教你。”   此话一出,瞿漠与婉碧两人皆是一愣,一时间不明白卫淑妃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卫淑妃就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俩在我这里多待被人看见也不好,这丰年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漠儿,你送婉碧姑娘去找苏夫人吧。”   两人知道卫淑妃的意思是关着门说话久了会招人话柄,两人也没有多留,辞别了卫淑妃就朝着丰年宴的设宴点走去。   这毕竟在宫中,人多嘴杂,婉碧不敢离瞿漠太近,只敢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走着。   瞿漠只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可是她停下脚步,婉碧也跟着停下,丝毫不肯走到他的身边。   走了几步之后,瞿漠突然回头站在了婉碧的身边,轻声说道:“你若再不与我并肩而行,我就只能拉你的手了。”   婉碧一愣,只觉得瞿漠这个举动未免孩子气了一些。为了不让他真的做出这样的举动,只好应道:“是。”   听到婉碧这样回答,瞿漠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婉碧真的走在他边上的时候,心情更加的好了。   走着走着,瞿漠突然玩心大起,不禁加快脚步多走了几步。   婉碧看着自己逐渐与瞿漠拉开了距离,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一段距离之后,婉碧明显的有些气喘。瞿漠又立马放慢了脚步,按着婉碧的步子走着。   婉碧也明显的察觉到瞿漠的步子慢了下来,也不禁舒了口气。瞿漠刚刚的步子太大,她也是勉强才能跟上。   虽一路无言,但瞿漠心情大好。   走到宴会席上的时候,萧若月已经在了,婉碧走了过去轻唤了一声夫人。萧若月示意她坐下,看在一旁的瞿漠时微微的低头行礼,以示感谢。   今年瞿毅大为破费送了皇帝一块奇石,皇帝大为高兴,问瞿毅是否有想要的东西。   瞿毅嘴角微勾,跪了下来,“回父皇,儿臣除了一人,什么都不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轻声议论了起来,纷纷猜测瞿毅要的人是谁。就连皇帝也有所疑惑,“哦?不妨说说你想要的是何人?”   “儿臣想要之人,是宁国侯府的嫡长女,宁灵芝。”瞿毅目不转睛的说道,并没有往宁灵芝的方向看。   可纵然是如此,宁灵芝眉头紧蹙,抓着衣襟的手一紧。她死死的看着瞿毅,满脸的不知所措与愤怒。她不仅一次和瞿毅说过她心有所属,此生不换。她不明白既然瞿毅知道,又为何非要娶她。   瞿毅身为皇帝三子,军功赫赫,此时正得宠。母妃为萧氏一族的嫡女。萧氏是这朝中的百年老臣,其身后的势力不可想象。   而宁灵芝身为宁国侯府的嫡长女,生的花容月貌,举止得体。宁国侯府虽不是什么百年大族,但也是朝廷要臣。   两人站在一起,着实是郎才女貌。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如今瞿毅要娶宁灵芝,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一旦皇帝开口下旨,这件事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皇帝一听,笑了起来。原本就听闻瞿毅带着聘礼去宁国侯府提亲,却被拒绝。原本他还以为瞿毅因此放弃了,没想到他竟在这个时候又提了一遍。“好好好,我瞿家男儿都是有血有肉,都是专情长情之人。”   这话一出,这件事差不多就成了定居。宁灵芝一慌,连忙想要起身请皇帝收回成命,却被宁夫人狠狠的拉住了。就连一遍的宁灵霜,此时也拉着她的衣襟对着她摇了摇头。   宁灵芝恨恨的看了瞿毅一眼,又坐了回去。   身为臣子,而且还身为后院女子,又怎能在众人面前驳了皇帝的美意?   皇帝看着坐在位置上,目光朝着宁灵芝望去。而此时的宁灵芝看着瞿毅,哪里还顾得上正看着她的皇帝。   从这个地方看,根本就看不见宁灵芝的脸。皇帝以为宁灵芝是惊讶去瞿毅会在这个时候提及,满心惊讶与欢喜,一时间忘了反应。   而事实上,宁灵芝确实是惊讶,但是欢喜却一点都谈不上。   “三皇子德才兼具,宁国侯府嫡长女秀外慧中,着实郎才女貌,十分登对。既然这样,那朕就赐婚与你们。许宁国侯府……”   “父皇!”就在皇帝准备把宁灵芝许给瞿毅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打断了他。   ☆、155.155-年关将近   皇帝蹙眉,没有人喜欢说话的时候被打断,他侧头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瞿尧站起身来,往中央走去。“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太过仓促,不可行。”   “有何不可?”   “父皇,您还没有问宁大小姐的意思。虽这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得自己愿意。众人皆知自小这宁大小姐就与五皇弟关系甚好,若是父皇把宁大小姐许给三皇弟,万一拆散了有对有情人,那就不好了。”   如此一来,皇弟才想起了确有这么一回事。卫淑妃与宁府的关系不错,这两个孩子儿时也经常在一起玩耍。只是瞿漠搬出了皇宫去了酒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孩子在一起了。原本以为二人长大了,关系生分了,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二人现在竟还如同儿时那般,也确实是他欠考虑了。   皇帝侧过头看着宁灵芝,问道:“宁家丫头,你是怎么想的?”   宁灵芝站起了身来,走到宴席中间,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多谢皇上赐婚,可是臣女却是心有所属。未事先告诉皇上,是臣女的过错。”   宁灵芝这么说,揽了过错,给足了皇帝面子。皇帝笑了起来,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瞿毅的赏赐最后终是没有赐婚宁灵芝,而是赏了其他的物件。   他表面上虽然谢了恩,心里却有些气急。若不是瞿尧出来捣乱,他此番就能娶到宁灵芝了!   坐于上位的刘皇后与萧贵妃一个笑的明媚,一个则阴沉的似要挤出水来。   瞿毅一直喜欢宁灵芝,可是宁灵芝却偏偏中意瞿漠。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这一次差一点就可以得到宁灵芝,可是见到手的肥肉就要飞了,让他们怎能不生气?   在此之后,丰年宴上欢声笑语,并无其他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件事,瞿毅是记下了!   宁灵芝也不禁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刚刚差点冒着冲撞皇帝的罪名站起来反驳。   说起来,她倒是还要感谢瞿尧。   可……   宁灵芝转头看着瞿漠,不知是因为刚刚有瞿尧出面解决了这件事,还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归处。从刚刚到现在,他竟未说一句话。   可瞿漠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这件事已经平了下去,他自然不用再多插手。在瞿毅和瞿尧相争还未有一方深陷绝境,他是决不能被怀疑的。不然按照两人的性格,绝对会将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先赶走,然后再一决高下。   方才婉碧也着实是捏了一把汗,她与瞿漠交易起初就是为了宁灵芝的婚事。若是今日宁灵芝许给了瞿毅,那么他们之间的交易也不知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幸好那只能算是一个小风波,除了对瞿毅不利之外,别人都乐意看到。   几日之后,原本安宁的帝京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批蛮人。起初还好好的,可是不知怎,那些人来到市集之后突然亮出了刀剑,不由分说的就是对街边的摊贩一阵打砸。   虽然护城禁军很快就已经赶到了,但是市集之中人多吵杂,在混乱中好多人都被伤到了,朝廷立马请了一些太医给受伤的百姓们包扎疗伤。   为此,皇帝大怒,还严惩了守门的将士们。   这可不是普通的街市抢夺,谁都知道近几年的边境不太平,蛮人蠢蠢欲动。偏偏那里的警备不能松懈,军士们不能撤退,也无法前进。近些年来朝廷在边境浪费了不少粮草,遇到下雪天,这粮草经常会拖延。谁都不想继续守在这蛮族边境,可无奈是处于不能攻也不能撤的状态,实在人令人焦灼。   可但那蛮人不一样,他们占据的地方离他们的领地也就二十里的路程,粮草供应自然是充足的,他们只要当成在自己的领地边界居住便好。   两方交战,自然是众人不愿意看到的。但是若是撤退,那些蠢蠢欲动的蛮人必将上前。   近几年来,两房军队各占一边。蛮人如同在自家一般,骑马喝羊奶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可是大渠的军马在那里只能一复一日的戒备,日复一日的操练着兵法。   原本两边也不交手,可是不知怎么,这些蛮人竟从那蛮荒之地混到了这大渠来,还伤了帝京的百姓。   这让皇帝如何不生气。   镇守边境的将士何在?这蛮族人想要来帝京,这其中的各个守城将士又何在?   帝景加强了各个街道的巡逻,就怕还有蛮族人混在其中,可是这样一来,便惹得人心惶惶。   在年关之前,帝京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那场雪下了三天三夜,从未停过。只是一夜未见,那大雪竟能从小孩的脚踝积到小腿肚。连那些树木枝杈都被压落了好几根。   不仅是那枝杈,就连那街尾的一处包子摊都在一夜之间被压垮了。   萧若月走出门外看了看,下人们刚扫过的地,转眼就又蒙上了一层白雪。   她轻声的叹了口气,“这种天气,老夫人若是要从乡下过来,怕是要耽搁几日了。我让你准备的被褥,可准备好了?”   婉碧点了点头,“回夫人,每个房间里多放了两床被褥,想来应是够了。”   萧若月点了点头,转身折返了房内。“晚些时候咱们亲自去一趟梅庄,把大小姐给接回来。去年惹得老夫人不开心了,今年怎么也得顺着她的心意。”   “是。”婉碧应该,跟在萧若月的身后就进了房内。   第二日,雪已经逐渐变小了。可这天气着实是冷的出奇,让人恨不得整日都窝在被窝里。   此时距离除夕还有一日,不能再耽搁了。萧若月让婉碧准备了马车,带着她去了西郊梅庄。   梅庄人少,除了一些要道,这大雪根本无人清理。可这雪那么大,再怎么清理也无济于事。众人想着反正不用出府,也无人拜访,索性就随它去了,怎料到今日萧若月会突然前来。   当萧若月下了马车,看到这梅庄里白雪皑皑,连路在哪里都分不清的时候,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虽然梅庄无人,但是门口还是有两名小厮在看着,见到萧若月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见过大夫人。”   萧若月不满的看着他们,怒斥道:“我让你们伺候大小姐,你们就是这么做的?看看这庄子,大雪把路都给埋了竟也无人清理。”   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理亏,自然不敢多说,只是低下了头任凭萧若月责骂。   萧若月看着两人也有了悔过之意,不与他们计较。可是当她踏入庄园门的时候,真的是无从落脚。这里皆是一片白色,哪有什么路?   婉碧转头对着两名小厮使眼色,小厮会意,连忙拿着一旁的铲子开始清理积雪。   萧若月看着两名小厮,不禁气上心头。虽然两名小厮的动作不慢但是这积雪实在是太厚,清理起来有些难度。此时众人的前进速度与那乌龟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幸好有这积雪挡道,院子里的木茵老远就看到萧若月过来了,连忙转身去禀报苏念鱼。   此时的苏念鱼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雪地之中,从伞上的积雪来看,她站的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听着木茵禀报,苏念鱼只是点了点头,把周围的积雪踢乱,遮住了她的脚印,一会雪再一下,这里就会了无痕迹。   萧若月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院子里,就那么一时半会,她的手已经有些冷意。   苏念鱼早就已经在房里坐着了,木茵拿着一把扫把在扫着门前的积雪,看见萧若月过来立马迎了上去。“夫人。”   “你们家小姐呢?”   “回夫人,小姐在屋里呢。”   萧若月闻言,从木茵面前走过,直接去了屋里。   刚进门,迎面就扑来了一阵热气,萧若月把外面的毛皮披风给脱了交给婉碧。内屋的桌边,苏念鱼端坐着,眼前是一杯已经凉了的茶,边上放着两个大大的炭盆。   怪不得这个房内这么热,原来是点了那么多的火盆。   萧若月站了一会只觉着有些不舒服,便把窗户开大了些。冷风吹进来,让她顿时一个激灵。   “这炭盆危险,你们怎可让大小姐一个人留在屋内?”萧若月转身朝着苏念鱼走去,一边走一边责怪这跟在身后的木茵。等她走到苏念鱼身边的时候,她的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念鱼啊,这快要过年了,娘亲特来接你回去呢。”   不过对于她的话,苏念鱼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萧若月看着她的模样,不仅没有责怪,还有些满意她的现状。不过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傻子罢了。   她没有自己的心思,萧若月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丝毫没有征求苏念鱼的意见,她站直了腰,对着一边的木茵说道:“大小姐离家已一年之久,老爷与我甚是想念。不仅是我们,府中的各人都想念的紧。如今快到年关,自然应当把大小姐接回去小住一些时日。木茵,还不快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即刻就走。”   ☆、156.156-回门之日   “是。”木茵点头应道,走了开去。   其实她们的东西不多,换洗的衣物苏府里都用。只是随意的带了几件东西,众人便启程去了苏府。   回到苏府,萧若月压根就没有出面。以外面天寒地冻,身子不适为由,只是让婉碧带着她们去了原先住着的院子里。   为了让苏念鱼住的好些,婉碧特意趁着别人不注意拿着艾草把屋子里都给熏了一遍。   苏念鱼一进门,并没有感觉到原本应有的潮湿。苏念鱼知道,这一定是婉碧所为。   那些新的被褥与那干净的桌子或许是萧若月的安排,为的是堵住众人的嘴。但是萧若月可不喜欢她过的好,那淡淡的香味,以及久无人住却不显得潮湿的屋子,绝对是婉碧的安排。   “谢谢。”   婉碧一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这一年来,你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安顿好主仆二人之后,婉碧就去了萧若月那里复命。   老夫人是大年初二那日才到的帝京,据说她先是去了一趟梅庄,发现苏念鱼不在那里才来的苏府。   苏丰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着,“娘,若月知道你心疼念鱼,就把她接回来了。要是知道您会去那里,就应该早些跟您说一声。”   “哼。”老夫人嗤笑了一声,丝毫不给苏丰留情面。“多管闲事,原本我还想着今年就与念鱼二人在梅庄里过年。哪晓得你们竟把念鱼接到了苏府,折腾了我这把老骨头不说,还搅了我们祖孙二人的清净。”   对此,苏丰也只能干笑两声。   萧若月跟在她的身后气的咬牙,她的一番好意,竟被人这样践踏!如果她不是苏丰的生母,她早就上前严惩了她。   老夫人虽然人在乡下,但是这苏府的大小事务她还是有些听说的。对于玉鸢的事,她也只能感到惋惜。去年的这个时候玉鸢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门外迎接,可如今却是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会被提及。   今年老夫人也不急着回去,毕竟一月初苏南溪就会与吴家公子大婚。她身为苏家的长辈,自然是要亲眼见着苏南溪出嫁的。   但她的年纪毕竟大了,只是在苏府送着苏南溪出嫁便留在了苏府。苏念鱼虽身为长姐,可是外人皆知她心智不全,所以也就只能待在苏府。老夫人却觉着幸好有一个苏念鱼留下来陪她,也不显得孤单。   苏念鱼房内,老夫人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着发。“这些年来祖母只想着自己眼不见心为净,却忘了留在这个府上的你也同样困难,一直以来对你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念鱼应该不会怪祖母吧。”   当然不会!苏念鱼想这么回答,可是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下。   老夫人知道苏念鱼不会回答自己,也没有多想。把木梳从头顶一直梳到了发尾。“你大了南溪两岁,可如今南溪都已经找到了夫婿,你却还是待字闺中。这么一想啊,祖母的心里就难受的紧。”   这个房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有祖孙二人。炭盆里的木炭灼热,可苏念鱼的心逐渐难受了起来。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可是她却还是不敢说出实情。   她也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老夫人。   告诉她,自己并当年没有烧坏脑子。   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自己为了活着而装出来的。   告诉她,这些年她其实过得很好。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这个府里到处都是萧若月的眼线。若是她们一个不小心让别人听了去,萧若月一定会再想办法彻底的除掉她。   一来,她自己会深陷囫囵。二来,她若是躲不过去婉碧的想要做的事也将会受到阻碍。   无论如何,她都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与之不同的,是吴府的婚宴。   迎亲队伍排了一路,吴杵身穿喜服,满面荣光,站在吴府的门前等待着他未过门的新娘。   很快,那顶软轿便出现在了街头。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软轿停在了吴府的门前,吴杵上前踢了轿门,迎着苏南溪进家门。   苏南溪此时正披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够引导她方向的,只有身边的喜娘以及正拉着她的手往府里走的吴杵。   她以为,这便是她的一生。却不曾想到,吴杵在她的生命中既是重要之人,也可说只是一名过客。   此时,两人站在正厅内。只听耳边鞭炮声不断,在鞭炮声中,只听傧相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红盖头下的苏南溪弯起了嘴角。从今日往后,她便有了夫君的倚靠。从今往后,她便是吴家的人了。   婉碧跟着萧若月一路到了吴府,自然也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场大婚。看着苏南溪被喜娘带着去喜房的时候,婉碧只是垂下了眼眸。   来日方长,以后的事,又有谁能够完全下定论?   她在转身之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红色正厅的衬托之下,他的面容更显精致,竟让她一时间有些微愣。   但是下一瞬,他身边出现的人却是让婉碧回过了神来。她撇开了目光不去看他,跟着萧若月的身边走了出去。   从今日起,苏吴两家结亲。若是吴尚书有事需要苏丰帮忙,苏丰自然是能帮则帮。   瞿毅也不要苏丰完全的站位,只要他在紧要关头出力即可。   只是这苏府,苏南溪大婚刚过,老夫人便急着要走。临走前还不忘把苏念鱼先送回了梅庄里,然后自己再绕路回乡下。   送走了两人之后,萧若月也乐的自在。不用再兢兢战战的伺候老夫人,比什么都好。   苏南溪大婚后的第三日,是她的回门日。可是那日只等来了苏南溪,却没有看见吴杵。   按照规矩,这回门是要新婚夫妇二人一起回门的。可是如今只看见了苏南溪,不见吴杵。萧若月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吴杵人呢?”   苏南溪有些尴尬,却也如实说道:“昨夜吴杵跟人出去,喝的满身酒气,半夜才回来。或是因为昨日喝的太晚了,今日一早怎么喊都不肯起来。女儿怕错过了吉时,就先回来了。”   “那怎么行!”萧若月喊道,“这吴杵简直是荒唐。她这么做,把我苏府置于何地?!”   苏南溪见母亲生气了,连忙上前一步安抚。“母亲,这吴公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萧若月冷笑,若不是因为萧贵妃,她早就在上次见吴杵喝醉酒那日就退了这门亲事,何须等到现在。“回门之日为大婚后的第三日,这是建朝之初就定下的规矩,这吴杵也算是书香门第,怎会不知!”   苏南溪抿了抿唇,无话可说。萧若月说的没错,回门之事上至朝廷,下至百姓,又有谁不知?那吴杵分明了就是故意的。可就算他是故意的,又如何?   她嫁到吴家,那便是吴家的人。不管吴家作何决定,她又能怎么办?   这个道理,萧若月自然也懂,看着苏南溪轻声的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了,那吴杵也是过分。溪儿,你暂且在吴府住着。过两日我去寻吴夫人说说话,让她好生教教她的儿子何为礼仪!”   苏南溪低下了头,不置可否。   这三日在吴府,吴尚书与吴夫人待她虽不亲热,可是多少还是有些客气的。可那吴杵并非如此,这几日吴杵对她不冷不热。虽是新婚,但天天往外跑,听他身边的小厮说,他每每去的地方大多都是酒芳馆。   苏南溪虽然不喜,但是吴杵毕竟是她的夫君,她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忍着。   几日之后,苏南溪也察觉到了吴夫人对她客气了许多,但这吴杵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分轻蔑。   明明是他主动提亲与苏府,他若是不喜她,又为何要如此?   那吴杵说到底也算是这帝京中有名的才子,没想到行为却如此恶劣,半分不顾夫妻情面。   苏南溪也不怪他,她虽为后院女子,但这朝廷的纷争她多少还是有所耳闻。这吴杵娶她怕也是有目的,并非出自真心。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苏南溪原本也打算忍下来了,可是之后发生的事让萧若月生气至极。   那日天气正冷,吴杵一早便出了门,说是要与朋友谈论诗书。苏南溪早已习惯,他确实是与游子谈论诗书,可是却是去了那酒芳馆。   日落时分,吴夫人曾来过院子中,问苏南溪吴杵为何还不回来。苏南溪告诉了吴夫人事情,吴夫人也只能轻叹了一声便回去了。   帝京中有两名才子,一名是吴杵,另一名是已经摔了腿的言起。言起的文采皆是跟夫子所学,可吴杵却是喜欢与那些游子论事。两种方法皆可行,这样一来吴府对吴杵自然不会多约束。   可是今日太晚了,吴夫人来了好几次,皆是不见吴杵的人影。   一直到了戌时三刻,吴府的大院外才传来了吴杵的叫喊声,听声音也是醉的不轻。   ☆、157.157-自会衡量   苏南溪蹙眉,满心的不喜。   还没等吴杵走近,苏南溪就闻到了那股浓重的酒味,惹得她连忙掩住了鼻子,却也不忘吩咐着下人。“把公子扶进屋内,眉安,去打盆热水来。”   吴杵喝醉酒之后,总是不安分。小厮扶着他走上台阶,他却直直的踢了一脚,最终只能惹得自己脚疼。“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也敢挡本公子。”   苏南溪一阵头疼,又叫了一边的两个家仆,“你们还不快过来帮忙,赶紧把少爷抬进去。”   此时是三月天,晚风吹着还有些人。苏南溪看着家仆把吴杵给抬了进去,此时气急又被晚风这么一吹,头越发的疼了。   此时已晚,照顾吴杵睡下之后,家仆婢女们就退了下去,房里只剩下了苏南溪一人。   虽然两人并不亲,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夫妻。苏南溪蹲在床边,拿着帕子给吴杵擦着脸。   不知怎么,吴杵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苏南溪的手腕。苏南溪被吓了一跳,只是震惊的看着他。   怎料,吴杵突然凑了上来。这扑面而来的酒气让苏南溪不禁往后退了半步,可这个动作可谓是惹恼了醉酒的吴杵。   原本他娶苏南溪便是瞿毅与萧贵妃的意思,他的心里并不喜欢苏南溪。他向来自由惯了,哪里受得了约束。他对苏南溪不仅是不喜欢,而且还有些莫名的憎恨。他明知道回门的重要,却依然不肯与之前去。此时见她如此嫌弃自己,火上心头。“你在躲我?”   “我没有。”   “没有?”吴杵眯了眯眼睛,酒气全部都吐在了苏南溪的脸上。而苏南溪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没有你退什么?”   苏南溪语塞,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说话,吴杵接了酒劲,竟一把把苏南溪推在了地上。   苏南溪身为一名女子,哪里扭的过他。她摔在了地上,手腕处传来了一阵疼痛。她坐在地上,捂着右手腕,紧蹙着眉头。   当日晚上,苏南溪的手肿胀不堪,可是吴杵也没有允许她叫大夫。直到第二日一早,吴杵离开之后,吴夫人才知道此时,立马找人去请了大夫。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很快就被萧若月知晓了,不管不顾的就坐着马车来到了吴府。美名其曰,是在做客,顺便探望自己的女儿。   萧若月端坐在一边,她的面前是右手缠着纱布的苏南溪,前面站着的是有些歉意的吴夫人。   透过纱布传来的隐隐药味,让萧若月蹙紧了眉头。“吴夫人,我听闻我这宝贝女儿在你这府上受了不少委屈啊。”   吴夫人赔这笑,目光看向了苏南溪身边的婢女眉里。每位小姐出嫁身边都会有几个陪嫁婢女,苏南溪自然也不例外。吴夫人听闻,苏南溪出嫁之前身边最贴心的婢女只有眉安一个,这眉里是苏南溪出嫁前几日萧若月特地给她找的婢女,恐怕就是为这种情况做的准备。   这件事本就是吴府理亏,再加上萧若月是萧贵妃的嫡妹,她的夫君是这一次萧贵妃极其看中的苏丰。就算再怎么委屈,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苏夫人定是误会了什么,溪儿在吴府哪有受什么委屈。溪儿,你说是吗?这些日子,娘待你可好?”   吴夫人很聪明,知道这件事的关键在于苏南溪身上,几句话就把话引到了苏南溪的身上。   苏南溪一愣,她确实是萧若月的掌上明珠,是被捧在萧若月的手掌心里长大的,但这说到底也终究只是以前。如今她成了婚,婆家便是她的一切。若是这一次告了状,那么未来的日子,在吴府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这件事如果放在以前,苏南溪定会扑在萧若月的怀里痛哭,怒斥那吴杵的各种罪状。而如今她已经长大,懂得分析,这件事的轻重她自会衡量。   “母亲,婆婆待我很好,这之中恐怕确实有什么误会。”   “溪儿!”萧若月不禁加重了语气。这件事完全在于苏南溪的说法,如果她打算作罢,那这件事就只有不了了之了。“有母亲给你做主,你不用顾及其他。”   苏南溪摇了摇头,“溪儿感激母亲的厚爱,只是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溪儿的手是昨日天黑不小心伤着了,如今已无大碍。”   萧若月心里划过一丝心疼,划过一丝悔意。如果知道吴杵是这样的人,当初就算不嫁女儿她也不会让苏南溪嫁到吴府来!   最终这件事萧若月也没有要出个究竟来,只是这吴杵回府之后被吴夫人痛斥了一顿,近日也安分了不少。   转眼,狩猎会即将举办,皇帝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瞿尧安排。   狩猎会当日,风和日丽。   众臣们依旧笑容满面,准备好了器具准备好好狩猎一番。   瞿漠依旧是这狩猎会的焦点,去年他从大靖太子景浒的手上以一分之差险胜了景浒,众人可谓是历历在目,心中对她的敬佩再次高了几分。   相对于瞿漠,瞿尧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去年这个时候,景浒还带着景巷留在大渠。景巷还在他的面前笑容满面,虽然最后她依然选择离开。可那些日子,却是永远不会遗忘的。转眼已过去一年,这个狩猎场还在,可是那个穿着异国服饰的姑娘已经不会在她面前笑魇如花了。   景巷来的轻巧走的也干脆,除了那些记忆什么都未曾给他留下。就算他想要睹物思人,也找不到寄托。   事后他找人调查过,得知在狩猎会之前太子妃曾经找过景巷,而她似乎也在那个时候开始对他闭门不见。两件事联想起来便能够知晓,景巷的离开与太子妃定脱不了干系。可是事已至此,瞿尧也就没有追究了。不是他不想,而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容许她与太子妃之间出现任何的问题。   瞿尧勒着马缰,想着若是有一天能够脱身,他定要去大靖寻找景巷。可这,谈何容易?   哪一天他若是不当着太子了,按照瞿毅这性格,定会派人刺杀,永除后患。   瞿毅骑着马与吴杵在闲聊,两人似乎是聊到了什么事情,笑的格外的开心。   “三皇子身为人中龙凤,将来一定能站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若是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还望三皇子给臣做主,休了那苏南溪。”   瞿毅挑眉,“怎么,难道是我那表妹不和你的心意?据我所知,我那表妹身为将军府嫡女,相貌不错,才华更是不一般。如此你都看不上眼,你的眼光还真是高啊。”   吴杵知道瞿毅没有生气,他只是在说笑,也不束缚自己,答道:“苏南溪有她的好处,只是我吴杵向来自由惯了,不喜欢这些父母安排的亲事。按照她那姿色,若是她与我是旧相识,我定会把她放在手心里宠着。只可惜,我与她的姻缘不逢时啊。”   闻言,瞿毅笑了几声,并没有为他不喜欢苏南溪而生气。萧贵妃早就已经放话了,她最近总是觉得萧若月不太安分,这个妹妹她已经开始打算放弃了。等到合适之日,她便会找机会除掉萧若月,再把这盆脏水泼在瞿尧的身上。他们决不允许有任何不稳定的人在他们的身边,哪怕是至亲。   “若是真的能借你吉言,这点小事,又有何妨?”瞿毅笑道,不经意间看见了满脸失意瞿尧。“今日一切皆是太子安排,想来与往年所有不同吧。”   可吴杵不懂得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说道:“虽然皇上把这狩猎会交给了太子,但太子也不过就是按部就班,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吗?”瞿毅看着瞿尧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只怕不会如此了。”   吴杵看着瞿毅,只觉得他的笑容高深莫测,有种他看不懂的东西。不过他也不再多想,皇室之争,本就复杂。   瞿毅也不再多说,骑着马就去了前面。   丰年宴虽然已经过了半年之久,可是瞿尧阻止他娶宁灵芝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对此他可算是满心的怨念,就差皇帝的下一句同意的话,却偏偏被瞿尧所打断。差一点他就可以娶到宁灵芝,多年来的愿望终于能视线,但也就差那么一点。   好不容易给他找着了这一次狩猎会,可以借此做文章,他自然不会平白的放过这个机会。   此时的瞿漠正在试弓,只见他拉满了弓,弓上搭着一支白色羽箭。对准了前方的靶子,一松手羽箭便飞了出去,正中红心。   瞿毅经过他的身边,拍手叫好。   瞿漠回头,喊了一声,“三皇兄。”   “五皇弟这骑射之术果真是出神入化,令我等叹为观止啊。怕是在这大渠,已无人能够超越你了。”   “皇兄廖赞了,论起这骑射之术,我怎敢与苏将军比。听闻苏将军能把这羽箭射的入木三分,若是还有第二支羽箭,他能够使它贯穿第一根箭。大渠有如此人才,我怎敢受这等荣耀。”   瞿毅点了点头,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真的在此,只是想把瞿漠赶走,以便实施他的计划。   ☆、158.158-刺杀   “无论如何,每年的狩猎会五皇弟都能拔得头筹,这也是一份来之不易的荣耀啊。不知五皇弟今年对着第一,是否也志在必得?”   “那是自然。”瞿漠毫不谦虚的应道,“平常我除了酿酒,也就狩猎这一样乐趣了。若是在这一年一度的狩猎会上不能尽意,那我何必过来。”   “如此便好,皇兄在这里先像五皇子道声喜了,祝愿你今日也能拔得头筹。”有了他这句话,瞿毅便放心了,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所有的公子们都在一边候着,只等那侍卫一声令下,去狩猎场猎个痛快。   等那个时候,狩猎场的外围就会少许多人,若是想要下手,成功率也自然高的多。   在一个高坡上,一群身着全黑衣服,蒙着黑色面纱的人趴在那里。如狼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皇帝与瞿毅,只待时机一到,冲下去刺伤那皇帝。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   既然瞿毅与他们的东家说好了只是刺伤,那么他们自然会按要求行事,不会多僭越一步。   今日的狩猎会,瞿毅的目的只有嫁祸太子刺杀谋位的罪名,并没有想要了结皇帝的命。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下,若是皇帝遇刺被杀,即位的就是瞿尧。于他非但没有一丝好处,反而会把自己陷于无法挽回的境地。   所以今日之行,是伤了皇帝而绝对不能让他送命。   等到众人都进了猎物出没的区域之后,在日落西山之前,极少会有人回来。那个时候,就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只见各个公子们一个个都骑着马离开了,为首的黑衣人慢慢的举起了手。略微停顿观察了一番敌情确实可行的时候便大手一挥,示意其他的黑衣人冲上去。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皇帝在听到有人喊道有刺客的时候脸色顿时变了。   只见那边的斜坡上,突然冒出了大批的黑衣人。放眼望去,原本葱绿的草地顿时久闭黑色所掩盖。   皇帝大惊失色,连忙后退。身边的大监也被吓坏了,连忙喊道:“来人护驾,快来人护驾啊!”   朝廷军队的速度也不满,基本上是刚有人喊有刺客,军队就大步的跑了过来。此时黑衣人还没过来,军队就已经赶到了。   盾甲兵举着坚硬的盾牌在皇帝面前站立,以免有人突出重围或者用远距离的兵器攻击。而那些步兵则是主动迎着黑衣人跑去,与敌人厮杀了起来。   皇帝紧张的看着双方交战,越看越心惊。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身手皆是不凡,在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下,最多也只是被划破了衣襟,连皮肉都没有被伤到。   这件事原本就是瞿毅的安排,此时看着黑衣人厮杀上来,他自然不会惊讶。但也装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保护皇上!”   瞿尧听见了这里的动静,也立即跑了过来查探情形。在看见黑衣人的时候,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这一次是第一次皇帝把狩猎会的各项事宜全部放手交给他办,可是却偏偏出了这样的状况。恐怕无论是谁,都会把这个黑锅往他的头上扣。他不禁看了一眼在皇帝身边的瞿毅,心里也有了估计。   此时怕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但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此时他必须守在皇帝的边上才是。   “父皇!”   皇帝看见瞿尧,脸色依旧难看。但此时大敌当前,他自然不会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只是说道:“尧儿,快些召集人马,定要活捉了这些刺客。”   “是,父皇。”瞿尧领命,立刻召集了一些士兵,亲自带领他们杀了过去。   刀光剑影,双方着实是一场恶战。瞿尧这边的军队胜在了人多,而对方的刺客则是胜在了精巧。一时间双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拿着刀剑硬碰硬。   皇帝在后面看着心惊,军队的人数逐渐的少了下去,而对方的刺客面对那么多的敌人,此刻体力也有些不支。   瞿毅在瞿尧领兵的时候也跟着厮杀了上去,不过那些刺客都认得瞿毅,自然是不会真的与他动手。瞿毅也只是装一个样子给皇帝看,到时就算不能拿赏,也不为过。   可就在皇帝以为能够拿下刺客的时候,突然后身后射来了一批羽箭,直冲他而来。   此时他的目光还在前方的战场之上,完全不知身后的事。直到身后的侍卫传来了一身惨叫,伴随着摔在地上的声音,以及部分落在地上的箭他才知道,原来今日不止是前方有虎,后方也有狼,真当是腹背受敌。   盾甲兵的反应不慢,但因是遇袭,许多人还没察觉便已丢了性命。盾甲兵既要防着前面的狼,又要防着身后的虎,人数根本不够。   就在皇帝手足无措之际,林中突然来了一个人。皇帝定睛一看,满心的欢喜,不过随即便又浮上了一丝担心。   从林中出现的人正是瞿漠,他是皇子,身边自有佩剑,也有抵御敌人的资本。可是一想到他平时也不常习武,整日待在酒庄里。今日的刺客皆是身手不凡,若他不能御敌,反倒丢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信已经乘乱派人送出去了,很快帝京中的禁军便会赶到,到时候纵然这些刺客插翅也难逃了。   只要再撑一会,即可。   盾甲兵把皇帝围在中间,可是羽箭那么细。成千上百支羽箭,难免有一两支钻了空子。   前些日子在酒庄里,婉碧就提醒他,这是瞿毅报复瞿尧的好机会,让他注意着些,看瞿毅是否会有所动作。起初他也只是和婉碧一样猜测,并不能确定,但是在听到瞿毅对着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他便起了疑心。   要知道在从前,除了上一次与大靖景浒抢夺第一之外,他可是极少这么关心自己的。   于是他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他不确定敌人是否有后手,所以在朝廷军队与前方刺客打成平手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出面,直到那些弓箭手的出现。   瞿漠也能猜到瞿毅此行的目的,在此刻杀了皇帝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一次多半也就只是重于嫁祸。只要小小的让对方吃些亏,他们便会撤走。   于是,瞿漠一边骑着马,一边拉了满弓。双方交手扭打成一团,若是箭歪了,则是会伤到自己人。此时瞿尧与瞿毅两位皇子皆是在乱战之中,若是伤到了这两位皇子,就算他是出自好心,也难辞其咎。   他拉着满弓,再三观察之后,箭终于离弦,直朝着乱战的人群中飞去。   羽箭刺进了一人的右手之上,那人只觉一阵疼痛,连兵器都没拿稳,那把长剑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那人用左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眼睛狠狠的看着瞿漠的方向。   而瞿漠无视他的目光,略微的松了口气,还好射中的是敌人。   同伴看到了自己这方有人负伤,并且有士兵见机举起利剑刺了过去连忙上前了几大步,用尽全身的力气挑飞了士兵手中的剑,从刀口下救下了自己的同伴。   似乎是看到了这个局面,为首的黑衣人连忙道了一声撤。   一时间,众多黑衣人拥护着那名受伤的人往来时的方向撤去。远方的弓箭手见机也撤了下去,可此时他们连皇帝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其中一名见此,立马拉开了弓箭,竟朝着瞿漠的方向射了过去。   一切都来的太快,瞿漠只觉着刚收回弓,右肩则一阵疼痛。就好像刚刚的箭射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般,一切都来得太快。   皇帝原本就看着瞿漠,此时看着他中箭,心里咯噔了一下。   瞿漠顾不得性命也要过来护驾,若是因此而受了重伤,让他怎能安心。   皇帝看着那些撤退的黑衣人,连忙下着命令。“全部都给我活捉了,切不可放过任何一个!”   皇帝下令,谁敢不从。拎着刀剑便冲了上去,就在把黑衣人团团围住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了一些弓箭手,那些羽箭每一支都命中着朝廷的军队,没有任何一个伤着黑衣人。   军队人数急速减少,就连在人群中的瞿尧与瞿毅都危在旦夕。箭雨之下,无奈只好先撤了一步,可正是这一步,让所有的黑衣人都趁机逃跑了。   等众人再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   那些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   皇帝震怒,若是抓到了那些黑衣人,那么这件事一切好办。如今那些人已经尽数逃走,除了刚刚那个伤了手臂的人留下了一把剑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这件事要查,也毫无头绪。   马背上的瞿漠看着黑衣人散去,也松了一口气,捂着右肩上的箭艰难的下了马。   真险,若是箭再歪一些,这箭刺中的可不一定只是肩膀这么简单了。   黑衣人已经逃走,皇帝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瞿漠踉跄着走来,立马推开了眼前的盾甲兵朝着瞿漠走去。   “父皇……”瞿漠看着皇帝朝自己过来,心下也安定了不少。轻微的喊了一声之后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159.159-命悬一线   这箭上是萃了毒的!   直到把瞿漠抬回了狩猎会馆里搭建的宫殿内才知道,原来那箭上是被人萃了毒的。   当陪同的太医把衣服撕开,小心翼翼的把羽箭拔走的时候,立马警觉了起来。血液呈暗红色,并且那么长的时间了,那个伤口依然再冒血,而且还十分的汹涌,根本止不住。   众人虽不是医者,但也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情况,顿时变了脸色。   皇帝心中自然是着急,立马嘱咐太医尽全力医治。   太医忙活了半日,也只能面色紧张的禀报。“皇上,臣等已经尽力了。这毒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潜入的时辰太久,五皇子能否醒过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皇帝一听,大发雷霆,惹得所有人纷纷的跪下。   瞿尧眉头紧锁,今年的狩猎会由他负责。狩猎场原本是全封闭的,可以却在今日混入了刺客,而且还让他们全身而退,要是追究起来,他难逃其咎。若是着瞿漠因此而送命,恐怕这件事情越发的难办了。   相反,瞿毅并不在意瞿漠是生是死,甚至是希望他出些什么事才好。这件事闹得越大,对他则越有利!   宫里的卫淑妃得知了情况立马赶了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瞿漠可担心坏了。但看到皇帝在一边,她也不敢表露的太过急切。   一直到晚上,瞿漠的伤势虽然已经稳定了下来,可是他依旧苍白着脸色躺在那里,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房间里只有卫淑妃守着他,其他人则是在另一间房内。   皇帝的脸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着,尽显他的愤怒。“你们刚刚与那刺客交了手,感觉如何?”   语落,瞿尧便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那些刺客的武艺十分高强。虽然我方人多,却依然不敌。更何况他们有后面的弓箭手做接应,儿臣着实拿他们没办法。”   瞿毅见瞿尧开口,也接道:“太子说的没错,那些刺客的身手着实诡异,步法又稳又快,能划落他们的衣角已是极限。这些人若不是刺客,能为我大渠朝廷所用,那禁军的实力就能高上好几倍。莫约也是因为这些人武艺高强,才让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吧。”   他的最后一句话可算是把这件事引到了重点上,与那些刺客来去自如相比,他的来的原因以及他们的身手根本就不值一提。   皇帝侧目,看着瞿毅,斟酌着他的话。随即问瞿尧,“你后来带着兵马去查探过,可有查到什么?”   瞿尧脸色微变,硬着头皮说道:“回父皇,没有。”   “没有?”皇帝咬了咬牙关,脸色更沉了几分。“这狩猎场就那么大,现在苏将军也带着禁军支援了过来,这些时间,总够你们把这整个狩猎场都翻遍了吧?狩猎场为皇家所有物,现在却让一群鼠辈在这里如同在自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让我皇家的颜面往哪搁?”   看着皇帝如此生气,二人皆是跪了下来,以免触怒了龙威。   这件事瞿尧实在是冤枉,这狩猎场戒备森严,他也不知道那群黑衣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偏偏那些人如同鬼魅般消失,让他很是捉急,但他又实在无可奈何。   这时,大监过来禀报,说是瞿漠已经醒来了。   皇帝心里一松,大喜过望。只是让跪在地上的瞿尧与瞿毅二人起来便往瞿漠那里走去。   等他到的时候,瞿漠正靠在枕头上。可能是底子好,他看上去除了脸色嘴唇还略显苍白之外,根本看不出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瞿漠这孩子,皇帝说不上是喜欢亦或是不喜欢。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所有儿子中,只有瞿尧与瞿毅是最出色的。瞿漠整日待在酒庄无所事事,除了他庄子里送来的酒美味以外,没有任何可以让皇帝值得去记住的地方。   而如今,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儿子,竟能在危急关头不顾性命的来救他。皇帝想,他是否该重新审视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儿子了?   既然瞿漠没有大碍了众人的心自然也就定了下来,只是他还需静养,皇帝特许他在这里待上几日再回去。瞿尧那里,皇帝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让他查清楚此事。   那群黑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狩猎场,目的是什么,以及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谁。   如果在半个月之内,他无法查清楚事情的缘由,那就以办事不力之由,罚他面壁思过。   虽然从眼前的情况来看,瞿尧负责狩猎会的一切安排,自然包括外人不允许进入狩猎场,这明摆着是瞿尧的失职。再从利益来看,如果今日那些人刺杀成功,那么自然是瞿尧即位,瞿毅只能接受分封,成为他封地上的君王。   虽然他有动机,但皇帝自然能够猜出,或许是有人故意往他的身上安罪名。   瞿尧终究是太子,可不能用一些不能确定的罪名安在他的身上。   瞿漠只在这狩猎场的宫殿内休息了两日便回了自己的酒庄内修养,并不是说这里住得不舒服。相反,这里的吃穿用度自然比他那酒庄里好的多,只是这里没有一个人,一个能让他心心念念的人。   此时距离他回酒庄已经有五日了,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这不禁让他觉着奇怪,对着身边的孟显问道:“婉碧真的没有来过酒庄?”   孟显摇头,“没有。”   “不是你们怕她打扰我休息,故意不让她进来?”   孟显继续摇头,“不是。”   瞿漠叹了口气,无力的靠着。想了半天突然起身,轻轻的扯到了伤口,他左手捂着右手臂说道:“不如,你去苏府打探一下?”   孟显摇头的幅度更大了,“不去。”   “为什么!”   “苏将军近日帮着太子调查狩猎会的事,调动了一些队伍在整个帝京里搜索那些黑衣人。我若此事过去,被抓住了可是一件大麻烦。”   说到底,孟显就是不肯去,这些话也只不过是一个有力的说辞罢了。   他孟显堂堂一个带刀侍卫,怎可日日都守着那苏府围墙。天知道上一次有一个老大爷从他身边经过,那眼神有多奇怪。   “不去就不去找什么借口。”瞿漠装作一副生气的燕子,转过头不去理会他。   孟显一愣,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若是去,万一又遇到上次的老大爷可怎么办。若是不去,那瞿漠可就真的要生他的气了。   婉碧走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瞿漠撇过了头,闭着眼睛,隐约可见眉头轻蹙。而站在一边的孟显则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满脸委屈。婉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进开始该退了。   以往婉碧过来都有一个殊荣,若是瞿漠没有客人在,婉碧不用通报便可直接进来,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与她一同进来的管事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镇定下来了。孟显此人虽勇猛,但是他跟着瞿漠,若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他总是这么一副样子。   幸好有管事跟着,才打破了此时的尴尬。“五皇子,婉碧姑娘来了。”   瞿漠一听,连忙睁开了眼睛,朝着门口望去。在看到婉碧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早知道那么灵验,他就应该早些念叨。   同样开心的还有孟显,他终于不用怕在苏府围墙边碰到那个老大爷了……   前几日婉碧就听闻瞿漠在狩猎场受了伤,皇帝特许他在狩猎场的宫殿里静养。原本以为要好几日才会回来,所以她也就没过来,生怕白跑了一趟。可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听管事说了。瞿漠只在那狩猎场待了两日便回来了,他已经在酒庄里待了足足五日。   “婉碧只是听闻五皇子受了伤,过来探望一番。既然五皇子身上有伤需要静养,婉碧便不多叨扰了。”   自从听闻瞿漠受伤,她便想要过来探望一番。只是碍于怕他仍在狩猎场,此时过来给人留了话柄便生生的忍住了。她为自己的心绪找了一个借口,她与他是盟友,若是瞿漠出了意外,那么她的计划只能落空。   可这在瞿漠的眼里就不是这样的了,瞿漠连忙开口拦住了她。“这些小伤不碍事的。婉碧姑娘难得来一次,不如喝杯茶再走。孟显,去泡茶。”   孟显惊讶,他是一介武夫,哪里会泡茶啊。刚想要开口反驳,便看到管事在那里朝着他使劲的挤眉弄眼,他想了好久才明白,猛地一拍闹到。“对对对,我那里有新进的好茶,婉碧姑娘不妨品尝一杯再走。”   原先婉碧还能用自己是一个婢女不懂得品茶来拒绝瞿漠的好意,只是在见过卫淑妃。卫淑妃又说下了那句让瞿漠教她如何品茶之后,这套说辞就再也不好用了。   待到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瞿漠看着婉碧,示意她坐下来说话。“今日过来,恐怕不单是为了探望吧。”   婉碧轻轻的点了点头,“原本打算过来问一问五皇子关于狩猎场内的事,只是看五皇子如此,也不敢多叨扰。”   ☆、160.160-替他换药   “原来婉碧姑娘是在关心我啊。”瞿漠故意曲解着婉碧的意思。婉碧正想要反驳,瞿漠又把话引到了正事上,婉碧只好把没说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放心吧,我的身体自己明白。你想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婉碧一顿,果然不顾及他的身体了,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此次行凶之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那些人武功高强,让人捉摸不透。除了那些手持刀剑之后,身后还有一批弓箭手,按照这阵势来看,也不像是小门小户能够训练出来的。可若实在要说是太子或三皇子的人马,怎么看都不像是。”   闻言,婉碧也一片迷茫。“如果不是双方的人马,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种是两人都不知情。”   瞿漠摇了摇头,“不敢说太子,但是三皇子应该是知道的。在进入猎场之前,他还故意过来与我闲聊了几句。”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这些人不是双方的人马,而是三皇子花了重金请来的。他可有那里露了破绽,可以由此剥茧抽丝的?”   瞿漠认真的回忆了许久,也没有个结果。“那些人身手太好,留下的只有些许的布料以及一把剑。那布料是中上等的材质,以他们的身手,自然能挣下大把的银子,这不值一提。而那把剑,又是再不普通不过的了,随便哪一个打铁铺子,都能够打造出一把一模一样的。”   这下算是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对方把所有的事情都办的滴水不漏,看来也是一个不简单的组织。   “如果说,这个组织不归朝廷管辖,那会不会是江湖中人?”   被婉碧这么一提,瞿漠如醍醐灌顶,好像一下子知道该怎么去调查这件事了。“江湖人比朝廷人更加多,一等一的人才自然是有的,况且他们那日所用的武功身法,着实古怪的很。若是真有人想要打造出一支绝世无双的队伍,只要有时间、精力以及钱财,那一定是可以办到的。但若是想要打造这么一支队伍,所需的财力物力定是消耗不小,只要寻找那些江湖中的大人物一一排除,这件事定能有结果。”   除了朝廷,那就是江湖。   只是这天下有多大,这江湖就有多大。想要找到那日在狩猎场的刺客,真可谓是海底捞针。   看着婉碧那一脸认真且略带疲惫的神情,瞿漠突然捂着自己的右肩说道:“与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换药的时辰了,孟显还没来,不如就你帮我换吧。”   婉碧一愣,这才想起刚刚出去泡茶的孟显还未回来。都这个时辰了,纵然孟显再笨手笨脚都够他泡个三壶茶了。显然,这孟显是被管事说通了。起码等婉碧离开酒庄之前,他是不会回来了。   她的目光不禁移到了瞿漠的右肩上,虽说男女授受不清,但是在大渠,若是为了疗伤擦药,这些都不算是事。   最终,婉碧缓缓的站起身来,问道:“药和纱布,都放哪了?”   瞿漠似乎算准了婉碧会这么做,嘴角勾起,指了指边上的一个盒子。“都在那个盒子里面。”   婉碧转身拿过盒子走到了瞿漠的身边,她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了一卷纱布以及各种的瓶瓶罐罐。   此时的瞿漠正在拉着衣服,想要露出受伤的右肩。转头看见了正在看药瓶上的字,他侧头给她介绍道:“先用止痛散,可以轻微的缓解痛楚。然后再用那个止血的,再涂那些生肌膏……”   婉碧一一的把他说的记下来,等他说完了之后,婉碧差不多全能记下。她拿起了止痛散,准备给瞿漠上药。可在看到他肩膀的时候,手指还是轻颤了一下,微红着脸把所有的药都按照他说的敷上,然后用纱布帮他包起来。   只有在替他上药的时候才能看见他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可是看着依旧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她甚至能够猜到,在羽箭刺入肩膀的那一刻,他要忍受多大的疼痛。   此时她的想法竟和瞿漠当初的想法一模一样,有些庆幸这羽箭只是在这肩膀之上。若是再偏一些,可就是脖子了。若真的是这样,就算是华佗再世,怕也无力回天了。   此刻的婉碧不禁庆幸她的伤是在靠后的位置,就算她脸颊泛红,只要她可以的躲藏,还是能够掩饰下来的。   殊不知,瞿漠在背过身的那一瞬间发现眼前的铜镜里,正好反映这婉碧的脸。不过他也没有说破,嘴角含笑看着她在自己的身后认真的给自己上药。   卷完了最后一层纱布,婉碧把两头的纱布打了一个结,确保这纱布不会掉下来之后,她才松开了手。   门外,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两人愕然,不一会便看到了一个人跑了进来,身后是准备拦着她的管事。   管事看他已经拦不住宁灵芝了,便向瞿漠请罪道:“五皇子,奴才拦不住宁大小姐……”   瞿漠摆了摆手,示意管事下去。他自然知道宁灵芝的性格,温顺起来如同一只绵羊,可是若是冲动起来,便是什么都不管不顾。   从宁灵芝进来的那一刻,婉碧就立马退了散步与瞿漠保持了距离。   宁灵芝自然也看到了婉碧刻意的举动,再看到瞿漠肩膀上新包扎的纱布时,整颗心都凉了。   她满怀热血的过来探望,却被这管事拦在门口许久,听闻瞿漠有客人在,她一听就知道是婉碧。于是她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可她看到了却是如此让她心寒的一幕。   她不死心,非要来这酒庄里,是错。她不死心,不顾管事的阻拦硬要冲进来,这是错上加错!   婉碧比宁灵芝反应要快的多,她上前几步行礼,“见过宁大小姐。”   宁灵芝看着婉碧,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她没有理会婉碧,目光略过她对着瞿漠说道:“漠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既然宁灵芝有话要说,那么婉碧自然不能留在这里听,像瞿漠告辞之后便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宁灵芝身边的时候,明显的察觉到了她在生气。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宁灵芝看着瞿漠,眼睛里泛着雾气:“三皇子又来宁府提亲了,可是我并不想嫁给他。漠哥哥,救救我吧……”   “灵芝。”瞿漠打断了她的话。他能够猜到宁灵芝接下去要说的话是什么,他也始终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灵芝,若是你不喜欢他,回绝了就好。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你会遇见真心疼爱你的人。”   “可若那些人不是你,我又怎会开心?哪怕是做小,我也认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娶我。”   “我说过,我只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若是我真的那么做了,于你于我皆是不公。”   宁灵芝原本就凉透的心,此时已经知道再无回转的余地了。“我可我并不在乎啊,无论我多么想委曲求全,你终究还是不肯娶我。你宁愿喜欢那个苏府的婢女,你也不会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这大概就是命数吧,遇见了,哪里还分什么贵贱。”   “你会后悔的!”宁灵芝觉着十分的不可思议,在大渠身份高低分的极为清楚,他身为皇室之人,不可能不清楚这分制。“她的身份只是小小婢女,嫁于五皇子,最多只能为侍妾,难登大雅之堂,总有一天你的身边还会有其他人,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瞿漠只是摇了摇头,“我不会后悔,而且我的身边不会再有她人。婉碧不会成为我的侍妾,她会成为我的正妃。”   宁灵芝一笑,笑得极为轻蔑。正妃,她倒要看看,一个婢女如何成为堂堂五皇子的正妃!“从小你什么事都比我猜的准,可是这一次,我赌你错了。我赌那婉碧绝不会成为你的正妃,这辈子总有一个人会代替她站在你的身边。只可惜,那个人注定了不会是我。”   瞿漠轻叹了口气,宁灵芝以前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她身为宁国侯府的嫡长女,懂分寸知进退。   他从未见过宁灵芝如此失落无常的模样。   等宁灵芝走后,瞿翰不知哪里得到了消息,立马赶到了酒庄里。   瞿翰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未见人声先至。“五皇兄,我听闻刚刚宁姑娘来了你这里,却是哭着回去的。”   此时的瞿漠正打算小憩片刻,听到他的声音又不得不起来。“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   瞿翰语滞,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瞿漠的私事,他自然无权干涉。只不过是他看不惯罢了,瞿漠和宁灵芝从小青梅竹马,在众人眼中他们是多般配的一对。虽然瞿漠也没有过多的表示什么,却偏偏就在所有人都看好他们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竟能让向来无牵无挂的瞿漠对她百般思念。   听闻宁灵芝为了嫁给瞿漠不惜放下身段做小,可他依旧无情的拒绝了宁灵芝。   ☆、161.161-瞿尧被禁足   如果说,婉碧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倒也罢了。可偏偏在这尊卑分明的大渠里,她只是将军府一个小小的婢女,人微言轻,她又有什么理由能够站在瞿漠等到身边?   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比不上,宁灵芝自然是又是气愤,又是羞愧。   这件事关系到皇家的颜面,瞿翰身为宁灵芝的好友,又身为瞿漠的兄弟自然是要过来劝说一番的。从上一次瞿漠在他面前亲口承认喜欢婉碧的时候,瞿翰便已经不可能让瞿漠回头了。一旦瞿漠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难以追回。   但不管结果如何,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婉碧姑娘既没有三头六臂,又不生的绝世无双。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放着好好的宁姑娘不要,执意要娶她为妃。”   “迷魂汤?”瞿漠轻笑了一声,“这世间若真的有迷魂汤,她给我多少,我便喝多少。瞿翰,你不了解她,怎知她的性情不合我意?”   “真是疯了!”瞿翰蹙着眉斥道,他从未见过瞿漠会如此为人辩解。他当初选择放弃皇位只身一人来到酒庄,就是为了逍遥自在,世间除了他自己,再无他人。可如今却被一个身份如此卑微的女子束了心。“若是淑妃娘娘知道,一定会制止的!”   “制止?”瞿漠摇了摇头,“母妃见过她,对她的印象或许还不错。”   卫淑妃见过婉碧,这是瞿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怔愣过后立马回过了神来,“就算淑妃娘娘见见过她又如何,若是她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到时候怕不仅仅是呵斥那么简单了,或许她会让你们俩这辈子都不再相见。”   瞿漠闻言,猛地握紧了拳头。不再相见?如果他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若是到时候卫淑妃执意如此,那么他便为太子出谋划策,等到推翻了萧家,他就带着婉碧浪迹天涯,不管身份差距,只要共赴此生。   但这终究还是下下策,他相信,就算卫淑妃反对,他也依然有办法让卫淑妃点头!   卫淑妃在听到瞿翰说瞿漠打算娶婉碧为正妃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的一怔。幸好那日见过了婉碧,知道了她这个人,不然卫淑妃可就真的要被吓一跳了。   婉碧这个女子,卫淑妃对她并没有什么芥蒂,相反她甚至觉得若她真的能够助瞿漠夺得皇位,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她也同时考虑到了婉碧的身份,原以为瞿漠就算对她有意,也不过是放在府里的一名宠姬,却没想到瞿漠是要把正妃之位许给她。   考虑到瞿漠前几日在狩猎场受了伤,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并不是急事,也就把这件事先搁在一边了。   可在瞿翰看来,卫淑妃应当是不可置信,大发雷霆,立即召见瞿漠才是。怎么和他想想的如此的不一样呢。   转眼,皇帝给瞿尧的半月之期已到。   在这半个月里,瞿尧日思夜想,却怎么都想不到头绪。他带了人在狩猎场找了又找,终于发现了在狩猎场的边界处有一条暗道。暗道里潮湿不堪,散发着一股臭味。   这条暗道走了一半,前面的路就被泥土给堵住了,瞿尧下令让众人把这条暗道给重新挖通。   许是新加的泥土,虽然有一半的路程,但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挖通了整条暗道。   虽然发现了这里是上一次黑衣人撤退的依据,可是这条暗道直通城外,唯一发现的一条线索也失去了意义。   皇帝说好的半个月,自然也是一诺千金。半个月里瞿尧没有找出此次狩猎会的真凶,罚了太子三个月的俸禄,并且禁足闭门思过半年。责令好好反省。   这件事并没有以刺杀罪给瞿尧治罪,一来是没有证据,二来瞿尧终究是太子,就算有了一两条,皇帝也会念及他多年来为大渠付出的心力而网开一面。   瞿尧一方受了打击,婉碧自然不能任由瞿毅一方的势力增长。   这半个月来,瞿漠也没有在江湖组织中找到任何的证据来说明具体是哪个江湖组织的人所为。   但瞿漠忽然想到了一点,江湖人一般都在刀口上度日,所以要让他们做事,大半只收真金白银,那些珠宝玉器,他们压根就看不上眼。不管材质有多少,若是没有命去兑换钱财,什么都是空谈。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   而那日所见的黑衣人,身手皆是不凡,而且人数极为庞大。要想请这么一支队伍,所花的代价定是不少。   婉碧听着瞿漠这么说,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萧若月拿了一些首饰给她,说是不想要了,让婉碧带去当铺换些钱财。那时婉碧还偷偷的看过首饰盒中的首饰,虽然平庸的首饰较多,但是价值不菲的也有那么几件,其中还有一套贵重的首饰是萧若月平时极为喜欢的。   当时婉碧还觉着奇怪,但也不会把这件事与狩猎场黑衣人一事联系起来。此时听他这么说,婉碧更加肯定了瞿漠的猜测。   如果说瞿毅真的给了江湖组织许多的钱财,甚至都到了问萧若月拿的程度,那么他府上的开销自然是极大的。   若是在这个时候朝廷需要缴纳钱财,那么就算瞿毅不露出马脚,也能让他的腰带紧上一紧。   此时正是五月中旬,天气热的人不想动弹。   早朝会上,由宁国侯先行提出了北方干旱的问题。“皇上,去年北方干旱问题极为严重,庄稼枯死了大片,导致了这一年的收成比往年都要低的多。若不解决此时,怕是会埋下祸根啊。”   虽然宁国侯的话并不中听,但是道理还是在的。去年旱灾死了大片的庄稼,百姓们交不出定量的粮食来,还与官兵争执了起来。虽然最后还是各自退让了一步,抚平了此事,但是这一年北方的一些百姓饥苦不堪,朝廷也因没有足够的粮食,无法讨伐屡屡犯境的蛮族人。   皇帝看着户部吴尚书,问道:“吴尚书,如今国库的资金可够处理北方干旱一事?”   吴尚书往边上站了一步,答道:“回皇上,这资金原本是有的,可是前些日子花了大量的钱财去打造了一批兵器,花了许多的钱财。如今国库紧缺,这北方旱灾一事,实在是没有了多余的钱财去赈灾啊。”   皇帝闻言,也是满脸的力不从心。若是没有钱财,就算他有心也无力做这些事。   可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越早解决这件事,就多一份保障。   吴尚书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帝,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些定制的兵器虽然需要用钱,但是远没有那么多。前些日子,他在国库里报了假账,拿了一些金银给瞿毅,让他能策划狩猎会上的事情。   还好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不然他的脑袋以及瞿毅势在必得的皇位,可就都保不住了。   皇帝揉了揉额头,“众卿能否想出一个方法来?这天灾可是挡不住的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也讲不出一套说辞来。   国库空缺,等于是断了一切的计划。若是能够填补上钱财的空缺,倒是能即可派人前往北方安排其他的适宜。   “眼下只要解决了钱财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难办。”   “可这治理干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去哪里找那么多钱财来?”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朝堂之上却吵的如同市集一般,惹得皇帝头疼。“众爱卿议论了那么久,不知可否有想到什么好方法?”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些主意,但是就是没人敢说。最后还是提及这件事的宁国侯站了出来,“皇上,微臣以为,既然国库的资金短缺。臣等吃着朝廷的俸禄,在这个时候自然应该想尽办法解决此事。”   听他的说辞,似乎是有了主意。皇帝一瞬间来了兴致,问道:“快说说,你有什么方法。”   “臣愿意拿出五百金来治理此次的旱灾,虽不足以补上全部的空缺,但这可是臣的一份心意。”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不一样了。   一些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同这宁国侯的说法。虽然能够拿出的钱财不多,但多少也能表明自己的一份心意。积少成多,这样一来,北方干旱的事情,确实能够得以解决。   但另一方的人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财,这一次怕是要千金散尽了。   吴尚书视财如命,听宁国侯这么一说,心都在滴血了。若是给少了,面子过不去。若是给多了,他得几年才能把这些钱赚回来啊。   他是贪了国库里的钱,但是那些钱都是给瞿毅的。如今他不禁日日担心被人查出来,还要再贴些钱去弥补那些空缺。此刻,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告诉瞿毅最近朝廷查的严,不让他拿走了。   瞿毅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禁看了一眼宁国侯的方向。   ☆、162.162-两败俱伤   从一开始,他提出这个问题并不奇怪。去年的干旱也实在是严重的很,宁国侯为人政治清廉,他会这么说,实属正常。而后来的话,他也听见朝廷众臣的议论声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钱财,他自然也会从钱财的方面入手此事。   一切都那么的合乎情理,可是瞿毅却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蹊跷。   他为了聚集那些黑衣人,用尽了三皇子府上的金银。他看那些钱财不够还去找了吴尚书,吴尚书本就是一个贪官,唯利是从,自然乐意帮这个忙。为了不让朝廷发现,他向萧府开了口。萧若月身为萧家人,在听闻了之后也主动的拿出了几套首饰去典当,然后把当来的钱交于萧府,再转交到他的手里。   如此周折,虽然顺利的让瞿尧吃了亏,可是按照如今的局势来看,他也讨不了好。   现在他手上的金银不多,府里的玉石珠宝还没来得及去典当。吴尚书那里自然是不可能再找了,萧家要拿出自己的那份,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钱财周转。   若是问别的府邸借钱,那么多少也会欠下一个人情。钱财易还,人情难还。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原本这件事瞿毅是占了上风的,瞿尧不仅引起了皇帝的怀疑,而且还被罚闭门思过半年。   正当他打算趁着这半年有所作为的时候,却出了这件事。他身为大渠皇子,拿出的钱财自然是不能比宁国侯少的。这样一来,他恐怕要用许久的时间才能填补上这个空缺了。   两败俱伤。   萧贵妃听闻前朝发生了这种事的时候也极为震惊,天知道她这些日子因瞿尧禁足开心的睡的都特别好。可却出了这样的事,简直是从天上一下子掉到了地底。   这次的钱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瞿毅拿不出来自然要由她这个母妃想想办法。可是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记录的,要想打量的拿出宫贩卖定当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真的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萧贵妃的手指敲击这檀木椅子,这些日子萧府中能拿的钱都已经拿来了。虽然相差不多,但这终究是朝廷全部人都看着的,少一分都是错。   “嬷嬷,派人宣苏夫人进宫,我要见她。”   萧若月在听侍从来报的时候,眉角一挑,嘴边扬起了一丝笑容。在苏丰回来筹备钱财的第一天起,她就猜到了萧贵妃没有了出路之后一定会坐不住来找她的。所以这些日子,她翻遍了自己所有的东西,能拿出去典当的全部都换了钱财。只是她没有主动拿出来,她要的是萧贵妃主动找上门来。   果然,她猜对了。   萧若月往那箱子堆里看了一眼,今日她并不打算把这些拿去。若是萧贵妃不开口,她就按兵不动。   这一年多以来,萧贵妃对她生疏了不少,萧若月极为敏感,自然是察觉到了。所以她要借此机会,让萧贵妃因此而与她恢复以往的熟络。   萧贵妃见萧若月来了,连忙笑着指了指一边,“嫡妹,坐。”   “谢贵妃娘娘。”萧若月说道,顺着她的意思在边上坐了下来。“不知贵妃娘娘找臣妾来,所谓何事?”   萧贵妃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先笑着打趣道:“难道嫡姐没事就不能找嫡妹过来叙旧?”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嫡姐能想到找臣妾叙旧,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两人话语中,皆是婉转迂回,谁都不提及赈治北方干旱一事。   无论聊到了什么,萧若月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她要等着萧贵妃先开口。   萧贵妃见萧若月没有那个意思,只好自己先开口,“看着嫡妹毫无烦恼的样子,嫡姐可真是羡慕啊。”   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萧若月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嫡姐为何这么说?”   “你可听说了前些日子朝廷正在筹集钱财,准备赈治北方干旱一事?”   “听说了,只是那是前朝只是,我也就没有多过问了。”   萧贵妃点了点头,“只是最近毅儿府上的钱全部都去置办给宁府的彩礼去了,手头上的钱财实在是太少。我已经想尽了办法,但也差那么一点。嫡妹,你那里可有能周转的钱财,帮帮嫡姐吧。在出嫁之前,娘亲说我们姐妹之间,该是互帮互助的。”   互帮互助……   萧若月冷笑,若不是这一次萧贵妃真的周转不过来了,不知她是否还会想起她这个嫡妹。   不过表面上,萧若月则是有些为难。“不瞒贵妃娘娘,就在前两天大夫说溪儿有了身孕,我手头上的银子都去买了一些滋补的东西给溪儿。要是知道贵妃娘娘会有难,我定将那东西都缓缓,只是现在……”   萧贵妃原以为萧若月会应下来,可是她却婉言的拒绝了。一时间,萧贵妃有些尴尬,只觉得今日把萧若月叫来就是一个错误!   但也就这么一瞬,萧若月又说道:“不过我前两日收拾出来了两套首饰,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也能解这燃眉之急。”   萧贵妃一听,一扫刚刚的阴郁,“此话当真?”   “当真,只是现在还不知道那套首饰能当多少银子。过两日等拿到了银子,我再给贵妃娘娘送来。”   有了她这句话,萧贵妃也能安心了。   回到了苏府,萧若月丝毫没有要动箱子的意思。过了两日之后,萧若月才让婉碧把那装着银子的箱子擦干净,清点完里面的东西之后才进宫去见萧若月。   萧若月看见这写银子之时,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让身边的嬷嬷拿了一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金簪子过来,“溪儿有了身孕,我作为姨母,也该送些东西才是。只是我这里现在也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支金簪是前些年皇上所赐的,不成敬意。”   宫中的东西不能拿出去贩卖,但是妃嫔办事,哪个不会赏赐一些东西给别人。只要给了别人,她拿去做什么,就不关妃嫔的事了。萧贵妃也算是拿着金簪换了一箱银子罢了。   萧若月也不推辞,让婉碧把金簪给收了起来。   离开了皇宫之后,萧若月去了吴府。一来是把这个金簪送给苏南溪,二来则是去看看她在吴府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她可不会忘记上一次苏南溪崴了手的事。   她来的时候没有事先会知过吴夫人,家仆们虽然人的萧若月,但还是把她拦在了外面,自己跑进去禀报了。   吴夫人有些意外于萧若月今日会过来,不过也还是让家仆把萧若月带进来。看到萧若月,吴夫人的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容,“苏夫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今日原本进宫叙旧,无意间提起溪儿有孕一事。贵妃娘娘慷慨,赏了一支皇上御赐的金簪子,所以我出宫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她刻意的提到了苏南溪有孕,以及萧贵妃赏赐。她要告诉吴夫人,萧贵妃已经知道了苏南溪怀有身孕,并且会为她撑腰。若是吴府敢亏待苏南溪,萧贵妃定会站出来主持公道。   吴夫人避重就轻,“既然这样,我这就派人去把溪儿叫来。”   苏南溪此时才两个月的身孕,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即将要当娘的人。“母亲,娘。”   “溪儿。”萧若月喊道,随即侧过头示意婉碧把金簪拿出来。   婉碧会意,端着盒子往前走了一步,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支做工紧致,富贵大方的簪子。   萧若月拿起了簪子把她斜插入苏南溪的发髻中,“溪儿天生丽质,有此簪子做陪衬,更称肤白人美。”   “谢谢母亲。”苏南溪笑道,眼里满是喜意。   吴夫人看着母女二人姐妹情深也是不忍打扰。   警告的意思已经达到了,萧若月自然不会想再留在这里,交代了苏南溪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吴府。   似乎所有人都只记得吴府的吴杵,却忘了在苏南溪及笄那年想要与吴杵争苏南溪的言起。   此时距离言起落马一事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里言起一直努力的想要站起来。经过大半年,他也总算能够站着了,只是行走还是有些不便。   这日他去了一家名叫回易堂的医馆里,这里的大夫不像其他的医馆那般。这里只有一个大夫,世人称之为易大夫。还有一点也与其他地方不同,那就是他从来不出门给人看病。哪怕你是将死之人,哪怕你此刻不能移动分毫。任凭你百般哀求,他也不会踏出回易堂的大门一步。   但即便是如此,找他看病的人依然多的把门槛都要挤破了。他的医术极为高明,听闻就算在床上躺了好几年的人,让他略施小针,少则半月,多则半年,那人定能重新站起,如同健康之人。   这名头已经打出去了,知道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其中并不缺乏各种财大气粗的达官贵人。   而言起,便是众多病患中的其中的一个。他的腿虽然也是自己的造化,但是言起知道若不是这位易大夫,他定不能好的那么快。   ☆、163.163-初遇言起   怀着身孕的苏南溪由眉安搀扶着来到了这回易堂内,苏南溪知道这里只有一名大夫,可是看着屋内的客人却是不少。   反正苏南溪也不着急,便在这屋子里参观了起来。   整个屋子里都混杂着药材的味道,在其他的医馆内问道的都有些刺鼻,可是这里的气味,却格外的好闻。   屋子里有一个药材柜子,柜子前只有一名穿着布衣的人调配抓药,想来应该是易大夫忙不过来而请来帮忙的人。   这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小桌子,桌子边一个有着山羊胡的老人正在给病人搭脉。他时不时的让病人张嘴看他的舌头,时不时的翻转他的手掌看他的手心。   苏南溪猜想,那个定是这回易堂里的易大夫了。   那个桌子后排起了长长的对于,刚刚过去排着的眉里还站在很后面。见状,苏南溪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在一个柜子的上面,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种的药材。   苏南溪顿时就被吸引了,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   只是在一个转角处,她只觉着右手边被撞了一下,她也没注意到便往左边退了一步。幸好身后的眉安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和身后的言恩说话的言起也是一愣,抬头之际便看见一名姑娘正拉着另一个姑娘的手臂,显然是被吓到了。而那个被拉着的姑娘随即朝着他们这里破口大骂。   “你们是瞎子吗,走路也不知道看着点。我家夫人可是怀着身孕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们担待得起吗?”   原本正打算道歉的言恩一听立马就不干了,这件事明明两边都有错,只要好好说就行。可是眼前的姑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骂起人来可是毫不逊色。但他言恩,也不是吃素的!   “哎,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积点口德。我家少爷也是金贵之躯,要是撞坏了,你们同样担待不起。”   两人这么一吵,还真就杠上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引得其他人纷纷注目。   苏南溪脸皮薄,看着别人看了过来,连忙扯了扯眉安的袖子。“好了,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咱们道歉便是。”   “嘿,听到了吧,你们家小姐说要道歉了。”言恩一听,立马双手叉腰一挺肚子,一副我有理我谁都不怕的样子。   苏南溪见状也是摇了摇头,遇见这样不讲理的人,你还能再与他计较不成?   原本眉安也打算息事宁人了,但是言恩这么说,她也打算争到底了。“夫人,你看到没有。这个无耻小人得了便宜还不知道收敛,成心是要讨打。”   就在眉安和言恩要争起来的时候,言恩推着的男子突然说话了。“好了,言恩。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况且这位夫人还怀着孩子,实属不易,快给夫人道歉。”   连自己的主子都这么说了,言恩就只能撇了撇嘴,“言恩冲撞了夫人,还希望夫人别与言恩一般见识。”   看着言恩这低身下气的模样眉安就一阵开心,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被苏南溪一把拉住,那些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下去。   “无妨,刚刚也撞到了公子,不知公子可有不适?”   言起是坐着的,他要看苏南溪只能抬着头。“我没事,只要夫人肚里的孩儿安好便可。”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苏南溪笑着抚上了小腹,这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诞生。   明明是别人的孩子,可是言起看到苏南溪脸上的笑容确实生生的怔住了。这样的笑容,有一种格外的吸引力,让人无法自拔。   而言起此刻并不知晓,自己当初要下聘之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眉安朝着眉里的位置看了一眼,对着苏南溪说道:“夫人,眉里快排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苏南溪闻言,也朝着眉里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眉里的前面还有两个人,也是时候过去了。   “公子,告辞。”   “告辞。”言起低头,身后的言恩看了眉安一眼,就推着言起走了。不过言起走时还不忘说一句,“这里的易大夫医术高明,想必他能解决夫人的病症。”   “多谢。”苏南溪说道,看着言起走后,她才朝着眉里的方向走去。几步之后,苏南溪回过了头。言起所坐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椅子,边上加了两个车轱辘。再看着他身后的言恩,不难猜出他的脚是有问题的。苏南溪摇了摇头,若是他的腿脚方便,那定是有姑娘吵着闹着要嫁他了。   等苏南溪走到眉里身边的时候,前面就只剩下了一人,稍稍等了一会之后就轮到了苏南溪。   苏南溪坐在了椅子上,把手放在了棉团之上。   “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近日里总觉着肚子难受,就怕保不住胎儿。”   易大夫点了点头,把手搭在了苏南溪的手腕上,仔细的把脉。一会又让苏南溪把舌头伸出来,苏南溪也照做了。   该看的都看了,易大夫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说道:“夫人是郁气所积啊,夫人的身体无大碍,就是别太劳心了。我给你开一个方子,两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先喝上几日夫人再过来吧。”   “谢易大夫。”苏南溪说道。由眉安扶了起来,眉里则是拿过易大夫手中的药方去抓药了。   忙活了许久,苏南溪才带着两名丫鬟回了府邸。   早已到言府的言起心情始终平复不下来,他就是觉着在哪里见过苏南溪,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想要派人去查探一番,又怕苏南溪误以为他是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思来想去许久,他还是决定让人探查苏南溪的身份。“言恩,你去查查刚刚我们在回易堂碰见的那位夫人是谁,家住何处。”   “是。”言恩应道。他虽然姓言,但他并不是言家人,他是在很小的时候被言家所救,因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言尚书便给予了他言姓,又给他取名为恩,意有知恩图报的意思。   他从小就跟在言起的身边,只要是言起想要的,他都会拼尽全力给他。只是在每次应下来之后,他还是会免不了好奇。“少爷,你不会对那位夫人有了兴趣吧。那位夫人虽落落大方,可是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并且还有了孩子啊。”   言起一阵脸红,拿着手里的折扇就要去敲言恩的脑袋。“你这小子,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去办你就去。”   言恩抱着头就是一顿鼠窜,立马求饶,“少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闻言,言起笑了一下,收回了折扇。“快去吧,别让我久等。”   没有了折扇,言恩直起了身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是,少爷,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查到那位夫人的消息。”   见他还这么说,言起举起手作势要打他。言恩一件,立马往外跑去。   不过言恩这人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做事还挺利索的。在那日见后的第三日,言恩就跑了过来,向他禀报,但是脸上并不是那么好看。   言起看着他,有些奇怪。“有话就快说,别支支吾吾的。”   “少爷,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位夫人,有结果了。”   他的话刚落,言起便来了兴致,连眼睛都亮了几分。“真的?快说快说。”   “少爷啊,我说完你一定得要挨得住啊。”   “你怎么跟一个女人一样磨叽?”言起被吊起了胃口,这可言恩偏偏还一直不说,真是闹心。“一个夫人的身份,我有什么挨不挨得住的?”   言起看着他,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说道:“少爷,那位夫人是苏府的人。”   “苏府?”言起微愣,据他所知,苏府的两位公子只有大少爷苏永繁今年才要行及冠之礼,根本就没有娶妻。苏府的公子没有,那就只有苏丰了,可是他也没见苏丰最近娶了谁,除了那死去的四姨娘,其他三位,他都是见过的。“是苏府谁的妻妾。”   言恩干笑了两声,更加的为难了。“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夫人是苏府的人,但她不是苏府的夫人。”   这兜兜装转的,把言起都弄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就别跟我兜圈子了。”   “好吧,那夫人是苏府的嫡二女,苏南溪。今年年后,嫁给了那吴府的吴公子吴杵为夫人。少爷你应该知道的,就是那个你要去提亲的苏二小姐……”   这下子,言起才恍然大悟。难怪言恩会担心自己受不住,原来那人竟是苏府二小姐。他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若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那个人原本可以站在自己身边,让自己护她周全的。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苏南溪就是他的人了。   心中的恨意,不免又多了一些。   其实他从未见过苏南溪,只听闻苏家二小姐国色天香,知书达理。恰巧这一次瞿尧有心与瞿毅一争到底,他才会被选在提亲的人里。原本并不觉得多失落,只是残了腿,如今一见苏南溪,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遗憾。   ☆、164.164-苏南溪小产   言起垂下了眸,满脸的失意。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再不济他与苏南溪也该是相识,而不是经过了三日才知晓她的身份。   言起看着自己的腿良久,用双手支撑着两边想要站起来。言恩一见,本能的想要去扶他却被他摇头拒绝了。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依靠着言恩,就算言恩不介意,他不愿意如此。   这一年来,他都躺着,手臂早就没有以前那么有力了。连着试了好几次,他才勉强能够直起身来,可他站在地上,明显就感觉到了右腿有些无力。言起试着放松了双手,却一个不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少爷!”言恩惊呼了一声,立马朝着言起跑了过去,扶起了他。“少爷你没事吧?”   可言起并没有理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右腿出神。他现在连最起码的站立都不能做到,何以谈其他的事?   自从知道了苏南溪之后,言起日日都往回易堂里跑,一待便是一日。   可是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了,却连苏南溪的影子都没见着。言起一直安慰自己,苏南溪有身孕,自然不会经常往府外跑,来医馆的次数自然是少的。可他是回易堂的常客,那易大夫给新病人开药,向来只开三日的药量。等过了这三日再整理药方,给一个最适合的。   按理说,他应该可以碰见她,可是已经过了一个月……   他派人言恩去调查,自己则在回易堂里继续等待。   这日,他刚回府言恩就已经在了。   开始言起并没有多在意,这几日回府的时候言恩都会在一旁,说的无非就是并没有得知关于苏南溪的任何消息。   由家仆推着往前走了一些之后,言起抬手示意家仆停下,然后看着言恩。“你似乎有话要说?”   “是,今日我得到了吴少夫人,也就是苏家二小姐的消息。”   言起摆了摆手,屏退了家仆,“什么消息,她为何出现在回易堂仅一次?”   “少爷,这件事你还是别参合了。听说那苏家二小姐在一个月前,小产了。”   “怎么会这样?”言起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此时距离上一次见苏南溪也不过一个月余一些,今日再听闻她的消息,竟是她在一个月前小产了。虽然上一次是在回易堂医馆见着她,可是从她的气色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娇弱,这件事怎会如此突然。“可打听到具体的情况?”   言恩知道他会问,这些事情他已尽数了解。“听闻那苏二小姐与那吴公子并不是很合得来,自从苏二小姐嫁到吴府中之后,吴夫人与吴尚书对她倒也还客气,只是那吴公子可谓是处处的为难她。我就想不明白了,公婆都能好好的对她,吴公子身为她的夫君怎会如此容不下她。”   “你不知道,我倒是能够猜出几分。”言起说道,脸上布满了冷意,“那吴公子恐怕不是真心的想要娶苏二小姐,他与我一样,只是为了帮自己一派的人拉拢苏将军而已。我是为了太子,而他是为了三皇子。无论结果如何,那日去苏府提亲的人,八成都是不怀好意。连我也不例外……”   言恩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最听不得的就是言起说自己的不好,听他这样说连忙反驳,“公子你怎会和他们一样,就算初衷相同,但你若是把那苏二小姐娶回家中,定会放在手中好好呵护着。”   “是么……”言起轻笑,问着言恩,同样也在问着自己。若是真的把苏南溪娶回了家中,他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吗?   或许会,又或许不会吧。   相对于他的起伏不定,言恩就坚定的多了。“一定是的,少爷一定会把苏二小姐捧在手里,只要是她想要的都给她。纵然不做到如此,也不会让苏二小姐小产。我听闻这女人小产啊,可伤身子了。”   言恩这人说话直,想一出是一出。他所有的话中,言起只有一句是认同的。那就是纵然做不到把最好的给她,但也绝不会让苏南溪小产。   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晚了,她身为吴少夫人,不管是有孕还是小产,都不是他应该过问的。   可这件事,还是有人在意的。一个月前,当萧若月听闻苏南溪小产一事,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吴府。也不等下人通报,带着身后一干婢女家仆们就冲了进去。   守门的小厮想要拦,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以及人数,最终还是不敢上前一步,只是嚷嚷着快来人。   吴夫人知道此事瞒不住萧若月,正头疼着该如何解释,就听到了外边的嚷嚷声。吴夫人心里一惊,心叹萧若月来的真快。   萧若月在看到吴夫人的时候也不再往里冲了,只要有一个做主的人在,还怕这些小厮不成?   对于这件事,吴夫人的心里是又惊又怕的。萧若月来送金簪那次,她就已经知道苏南溪的身后有萧贵妃撑腰,他也嘱咐了吴杵要好好的对待苏南溪。即使不能做到也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可就在前一天晚上,苏南溪刚喝下药准备看会书便睡去。可吴杵却又是满身酒气的回来了。   苏南溪怀着孕,闻不得这酒味,便让眉安把窗户打开些。自己则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想去外面等味道散了再进来。   吴杵见她要出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腕。“你想去哪?”   苏南溪觉着吴杵莫名其妙,另一只手本能的护住了肚子。“我就在外面。”   她的这个小动作落入了吴杵的眼里,显得有些刺眼。   今日他与人约在了酒芳馆里喝酒,可是有人却说在前两日见到苏南溪与一名陌生的男子在回易堂内见了面,两人似乎聊得很是开心。   就算吴杵再怎么不喜欢苏南溪,但她现在还是她的妻子,他没有理由不在意。   可是那人又说不出名字来,咿咿呀呀的形容了半日才有人猜出了。坐着木轮椅的公子,那不就是言府那瘸了腿的公子言起吗?   言起……   吴杵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他与他,是帝京中同列第一的才子。可是那言起每次都是一副谦让的翩翩君子模样,让他好生不满。   两名才子本应该惺惺相惜,可是两人确实如同水火。   此番听到两人在回易堂见面,再有身边的人添油加醋,吴杵不知不觉便再次喝多了。   自己回来了之后,便见到苏南溪要出去。拉着她的手腕问她去哪,她居然还会在那么短的时辰内护住自己的肚子。   在酒气的熏陶之下,吴杵只觉着脑子一热,想起了在酒芳馆里听来的话。   吴家少夫人竟与他人在回易堂见面,大庭广众之下聊得不慎欢喜。   “出去,为何要出去?”吴杵不禁加大了声音。“那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一见到我进来便立即想要出去,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找了别人,说!”   苏南溪只觉得他喝醉酒的样子格外的可怕,想了起那易大夫说的话,怕再吵下去会影响腹中的胎儿,便使劲的扭动手腕想要挣脱开来。“我没有。你喝醉了,应当早些歇息才是。”   “我没喝醉!”吴杵怒吼。她迫切想要离开的举动,如同是火上浇油,让那火星即将成为熊熊大火。“苏南溪,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别不自量力了。”   虽然苏南溪为人妻,也学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懂得了隐忍。可说到底,她自小就被萧若月宠爱着,心性自然会有些任性。被吴杵这么诋毁,她自然也就忍不住了。“你说够了没有,口口声声说我的不是,你若拿不出证据来就闭上你那满是酒气的臭嘴。”   这会,两人算是彻底的吵起来了,任凭谁都无法拦住。最后惊动了整个吴府,可还不等吴夫人赶到,两人不知怎么推搡了一番,苏南溪一个不稳竟撞在了柜子的尖角上。   吴杵本就是喝醉酒的人,力度自然是极大的。这一撞,可撞的不轻。   等吴夫人到的时候便看到苏南溪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了地上,她的衣襟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身边的眉安慌张的哭着,眉里已经去找大夫了,而吴杵则是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吴夫人暗叫不好,立马指挥着人把苏南溪抬到床上去,看她的样子不对立马让下人去烧热水。   等到把大夫请来的时候,苏南溪已经疼的快晕厥过去了。   这个孩子,必定是保不住了。   如果再拖下去,恐怕连苏南溪都有性命之忧。吴夫人就算再怎么想母子平安也只能牺牲孩子保住大人。   大夫在里面施救,吴夫人看着站在一旁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吴杵,隐约之间还有一股浓重的酒味飘在鼻尖。“前些日子不是告诫过你,要好好对溪儿的吗。就算你不喜欢她,忍过了这十个月,你想怎样都行,娘不管你。可是你看看,这才一个月,你却让她的孩子都没了,你说说你,怎么这般的不小心,闯下如此大祸。若是贵妃娘娘怪罪下来,整个吴府都得跟着遭罪!”   ☆、165.165-不死不休   吴杵也是吓得不行,听着吴夫人的训斥,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晚风一吹,酒醒了大半,只觉得满心慌张。   吴夫人看着吴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的心里同样慌乱。苏南溪是萧若月唯一的嫡女,若是她出事了,萧若月定不会轻易放过吴府的。   这件事发生在深夜,又有吴夫人下令谁都不准透露出去,除了府上的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事。   大夫走后,吴杵犹豫的走进房内。看见苏南溪还未醒来,不禁松了口气。吴杵一愣,他是在害怕苏南溪见到自己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会注意到她的想法了。   眉安和眉里看到吴杵进来了,便站起来行礼。   吴杵点了点头,这里是他的房间,他自然是要待着的。可是这两个婢女在,他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便赶了他们出去。   房间内,苏南溪在床上躺着,紧闭着眼睛,脸色并不好看。吴杵坐在了床边,看着苏南溪那苍白的脸色,心中微动。   她从来都是如此温婉之人,可是自己却因为她是瞿毅塞给他的人而对她有所偏见。撇去这点,苏南溪身为将门嫡女,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萧若月又把她教的极好,若是说为人妻,苏南溪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经过了这件事,吴杵也不觉着困了,就坐在床边守了苏南溪一夜。   清晨,苏念鱼幽幽的转醒,回忆了片刻昨日晚上发生的事,她猛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虽无法用手感觉的出,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怕是没了。   她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滑落,没入了发间。抬手轻轻的擦去眼角的泪,正想要转头叫眉安的时候,却发现了正趴在床边熟睡的吴杵。   苏南溪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会一睁眼就看见他。不过,这对苏南溪来讲可不算什么好事。虽然眼前这个人是她孩子的父亲,但也是杀她孩子的凶手。   苏南溪缓缓的坐了起来,动作轻的丝毫没有惊醒吴杵。   她看了吴杵半日,最终举起双手,伸向吴杵的脖子。   昨天晚上原本想彻夜不睡等到苏南溪醒来的,可是困意来袭,他实在是抵挡不住,便在床边沉沉的睡去了。   此时他只觉着有些喘不过气来,脖子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难受的很。幽幽的转醒过来,先看见了是两只皮肤极白的双手,他被吓了一跳,瞬间困意全无。顺着手臂看去,他看见了苏南溪的脸。   那张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眸子中是掩藏不住的恨意。   吴杵一惊,本能的捏住苏南溪的手大力的甩开。他的力气比苏南溪大得多,挣扎了两下便把苏南溪推开了。一得到自由,吴杵便连连退了两步,捂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几声。“你疯啦?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夫君,你这个女人怎能如此狠心!”   “夫君?”摔在床榻之上的苏南溪艰难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听到他的话满心嘲讽,“你我只有夫妻之名,我嫁于你这半年以来,你可有好好待我过?我心里明白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对你有过多的要求。我一再忍让,可是你却如此的狠心。什么夫君,现在你就只是杀死我孩儿的人,你是我的仇人,从今往后我与你,势不两立!”   这番话重重的敲打在了吴杵的心头。   本是夫妻,可之后的日子怕是见面都要眼红了。   “你杀了我,你这辈子就只能守寡。苏南溪,这样的买卖根本就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   听她这么说,原本打算与苏南溪好好相处的吴杵一下子就火了。“苏南溪,我告诉你。就算你我是仇人,你这辈子也休想杀我。”   他说的没错,就算自己再怎么处心积虑,也难以杀他。她深处这吴家大院,又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杀吴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既然如此,那你杀了我吧,反正在这世上,我已生无可恋。”   吴杵没有理她。   见他不说话,苏南溪挑眉,“怎么,害怕担着一条人命?你昨日推我的时候,可想过我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是一条人命啊!”   “够了!”一提到那孩子,吴杵便气急。若是那个孩子真如那些人所说,那么苏南溪就是背着他红杏出墙。可若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那他等于残忍的杀害了自己的孩儿。无论怎样,他都痛苦不堪。   “生气了?还是害怕了?”苏南溪依旧不依不饶,“或许,还有一个方法。我们和离,你让我回苏府去。这样你也可以不用觉得我碍眼,我也不用时刻怀着仇恨待在这里。”   这些话若是放在以前,他定立马叫人准备纸笔,写下一封和离书。既然是苏南溪自己提的,吴杵也不用担心瞿毅那里。可是现在,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竟想让她留下。   “你既嫁给了我,生是吴家的人,死也是吴家的鬼,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今生,你除了这里哪也不能去。苏南溪,你既然恨我杀了你的孩儿,那我给你机会杀我。从今以后在这吴府之中,我们不死不休!”   苏南溪气结,可也没等她开口,吴杵就先她一步转身离开了房间。见吴杵要走,她猛地一锤床板,“这可是你说的,不死不休!”   她的声音那么大,吴杵自然是听得清楚,可是他依旧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   眉安与眉里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南溪蜷缩在床上,正在痛哭着。   眉里想要出去告诉萧若月苏南溪的事,可是吴夫人有心拦着,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几日之后,她在吴府的大门前见到了婉碧,便让婉碧传了个话,这来有了萧若月找上门来的事。   苏南溪是萧若月的心头宝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怎能不生气?   “吴夫人,这件事,你比我给我一个交代!从小到大,我都不舍得动溪儿一个手指,可是你看看她才嫁到了吴府几日。又是崴了手,又是小产的。若是你不喜欢溪儿,我这就带着她去贵妃娘娘那评理,离了这门婚事!”   见萧若月又把萧贵妃给搬了出来,吴夫人又慌又无奈。可仔细一想也是,萧贵妃身为萧若月的嫡姐,而这门婚事又是萧贵妃与瞿毅一手安排的,不找她为靠山难不成还找别人?   “苏夫人,这件事吴杵也是不小心的,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一次是被伤了心才会变得如此模样。”   萧若月不解,“伤了心?为何?”   吴夫人见自己的话起效了,便添油加醋的把苏南溪与言起会面一事全盘托出,竟把这件事的过错生生的往苏南溪的身上推了一些。   这样一来就成了双方都有过错,萧若月也不好全数指责吴杵。   越听下去,萧若月的脸色越差。那个言起她是知道的,与吴杵并列帝京的才子,更重要的是,这言起原本也打算像苏南溪提亲,只是后来出了落马一事,这才让他的提亲落了空。   但萧若月心里也清楚,苏南溪从未与言起见过面。那言起提亲多半也是因瞿尧与刘皇后,根本不是真心的。若说他们有什么私情,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只是吴夫人既然这么说,就算这件事再不可能,她也定会巧舌如簧的说出一大堆的说辞来。语气跟她浪费口舌,不去去看看苏南溪。   “吴夫人真是说笑了,在医馆巧遇自然免不了问候一番。只是怕有心人看到了添油加醋,故意惹得吴公子生气,好破坏了这桩婚事。吴夫人聪慧,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萧若月说道,也不给吴夫人反驳的机会,“好了,我也该去看看溪儿了,她刚刚小产,心情自然是差了些。”   袖子下的手紧握着,可脸上还扯着牵强的笑容。她有萧贵妃做靠山,虽然他们吴家也是瞿毅一派的人,但是作用着实比不上手握重兵的苏丰,其中的利害关系,吴夫人自然知晓。“苏夫人说的是,溪儿就在房里。溪儿一定十分的想念母亲,苏夫人请便。”   萧若月哼了一声,便带着婉碧去了苏南溪的房里。   消沉的苏南溪在看到萧若月的那一刻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下床想要跑过去,却被萧若月呵斥住了。萧若月大步的走上前去,心疼的看着苏南溪,“溪儿,真是苦了你了。”   苏南溪摇了摇头,“溪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傻孩子。”萧若月抚摸着苏南溪的头发,更加心疼了。想起了那吴夫人所说的话,不管真假,她总得问个究竟。“我听那吴夫人说,你那日去了回易堂见了一个人,不知是真是假。”   苏南溪一愣,不明白萧若月说了什么,不过她还是仔细的想了想。那日她去回易堂只是见了易大夫,求了一副安胎的药,其他的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有刻意的见了谁。   苏南溪摇了摇头,“没有,那日女儿只是求着易大夫开了安胎的药,并未见过其他人。不过那日在医馆的人很多,不知娘指的是何人。”   ☆、166.166-准备出征   “一个坐着木轮椅的公子,你可有见过?”   坐着木轮椅的公子,苏南溪只觉着有些印象,片刻就想起了那个被她撞到的公子。“母亲这么一说,溪儿便记起来了。不过我与那位公子并不相识,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眉安与他身边的人争执了几句罢了。”   苏南溪这么说,萧若月就放心了。只要不是苏南溪真的见了人,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到迫不得已,她是不会真的让苏南溪和离的。毕竟她是姑娘家,若是和离了日后别人也会对她有所想法。况且萧贵妃为了拉拢苏丰,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她转头看着眉安呵斥道:“你这丫头真是鲁莽,竟在众多人面前与人争执了起来。你跟在少夫人的身边,做的什么都要考虑一下少夫人!”   眉安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娘不允许这样的婢子跟在你的身边,要寻应该寻眉里这样稳重的。若不是她让婉碧稍信,我都不知道竟出了这等事。”   眉安是从小就跟在苏南溪身边的,苏南溪与她的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听着萧若月说要把眉安换了,她立马反对,“母亲,眉安跟在女儿身边多年,早已知根知底。在这吴府聪不聪明不重要,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听她这么一说,萧若月也打消了要换掉眉安的想法。   萧若月稍作安抚,正打算去找吴夫人说清楚这件事的时候,只听苏南溪说:“母亲,女儿如今是恨透了那吴杵。母亲能否与吴夫人说说,让吴杵与女儿和离。”   萧若月一惊,虽然她刚刚也有这样的想法,但那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件事牵扯极大,怎可说分就分。“溪儿,这件事可不是儿戏,还需从长计议。”   “母亲,若是你不帮女儿与吴杵和离,那女儿只能杀了他。”   “溪儿!”萧若月惊呼出声,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你疯了,他是你的夫君,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倒也罢了,万一被别人听了去,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苏南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极其委屈有决绝的说道:“女儿才不怕别人听了去,这番话在前几日女儿就对吴杵说过。若他将我留在吴府,我定会寻机会杀了他。可他说,怎样都不会放我走,此生,不死不休。”   这件事像是已经闹大了,萧若月知道吴杵的性子,但也惊讶与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与吴杵接触不多,但听闻吴杵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便也能猜出几分他不喜欢由瞿毅安排的苏南溪。   可这件事吴杵不同意,萧若月也松了口气,现在实在不是和离的好时机。   门外的吴杵正想要敲门就听见了苏南溪的那句和离,她恨他。刚要敲下去的手无力的垂在了两侧,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岁。   他抬着步伐转身出了院门,去了酒芳馆,一醉方休。   她终究还是恨了自己,但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这件事终究还是告到了萧贵妃那里,萧贵妃根本不想管这件事。若不是为了苏丰手上的兵权,她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   瞿毅为了设瞿尧一计,大伤元气。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让吴尚书去国库去拿些钱财,却偏偏遇上捐银赈治一事,瞿毅不仅向萧家开了口,更欠了萧若月的小人情。   若是萧贵妃不做主,怕是萧若月日后会心存芥蒂。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夫妻争执,推搡之下不小心伤着了孩儿。但是萧若月与吴夫人偏偏把这件事闹大了,一个说是因苏南溪与那言起有私情,一个说不过是婢女与小厮之间的争执,不值得一提。   萧贵妃简直是烦透了这件事,奈何什么都不能说。   瞿毅见自己的母亲那么烦恼,便劝说道:“母亲不用心烦,这件事让他们去争便是,争的出一个结果便是争,若是争不出一个结果那也无妨。吴杵心里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现在定不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   萧贵妃点了点头,也赞同瞿毅的说法。在考虑让谁像苏南溪提亲之前,她也是慎重考虑过的。吴杵能与言起并列这帝京的第一才子,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虽然他这人看起来不正经,但他心里什么事都清楚得很。   “皇儿能为母妃排忧解难,真是母妃的一大幸事。”   这件事闹了一段时日,得不到萧贵妃的回复,便也平息了。说到底这桩姻缘是萧贵妃一手策划的,若是定要让分出个所以然来也是为难她。况且这家丑不可外扬,让别人听了去也是个笑话。   再一次交代了两位小辈要好好相处之后,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可就在双方以为平息的时候,这件事却突然众所周知。在市井中流传着萧若月任性妄为,苏南溪小产,竟大闹吴府,甚至还去萧贵妃那里告状,姿态全无。她多年来维持的温婉形象,再一次被击毁。   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而那市井中流传的说法也大多对吴府有利,萧若月自然是把一切都归在了吴府的头上。   萧若月听了这些传言之后猛地把手中的杯子扔在了桌上,还溅起了一些水珠低落在桌面上。“真是笑话,这件事说好了不为任何人所知,现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这吴府的人简直是猖狂,亏我还一再忍让,这吴府简直是不知悔改!”   婉碧站在一旁听着萧若月数落吴府,时不时的劝说几句,心里却是比谁都明白。   你不是刻意在人前伪造你温婉贤惠的模样吗,那我便让你成为小肚鸡肠,形如泼妇那般之人。   你所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去摧毁。   一直到苏丰回府,萧若月的气还没消下去,一见苏丰回来立马跑去喊冤,却惹得苏丰一阵数落。   原来那蛮族之人还是不得安分,刚平静了一番之后,那些人又出现在了帝京,肆意闹事。而这一次他们只是闹了片刻便立即四散开去,朝廷的兵马竟连一个人都没有抓到,惹得帝京的百姓人心惶惶。   蛮族已经挑衅大渠两年之久,却迟迟不动手。朝廷为了蛮族之事也商议到了现在,如今蛮族人终日闹事,大渠已经容不下他们了。今日为了这件事,还商议了许久。   萧若月从来不过问朝廷的事,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今天下虽然不一,但是也算是太平。若是大渠有意讨伐蛮族,那么苏丰必定是打头阵的那个。只有天知道,每每苏丰出征,萧若月是日夜都不得安眠。   以前还有一个容季能陪在她身边,给她一份安心的感觉。可是现在容季已经回了乡下,虽然她的身边有婉碧,但是婉碧年龄小,跟在萧若月的身边做心腹的时间短,两人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自从听苏丰提起这件事,萧若月便日日不得安稳,为了让萧若月对自己更加的放心,婉碧还多次出门为萧若月找寻良医。   可这日,婉碧正打算带着大夫回苏府,目光略过了一个人,虽转瞬即逝,但婉碧仍是一惊。再仔细看去,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踪影。婉碧正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了。   大夫指了指与婉碧相反的方向问道:“姑娘要去哪,若是老夫记得没错,苏府应该在那个方向。”   婉碧没有理会,转过身想要追去,却又停了下来。经过刚刚那番,若是真的瞿璃怕也是走远了,若不是那追过去也没有用。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引起身后大夫的猜忌。她转过身对着大夫巧笑,“真是,瞧我这记性,连家门都记不住了。真是多亏了大夫提醒,这边请。”   说着,婉碧便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若真的是瞿璃,她在帝京也总有一日会现身的。   可婉碧寻了那么多的大夫,萧若月吃了那么多帖药也不见得多好,任凭婉碧怎么劝说,也不肯再喝了。   几日之后朝廷的诏书下来了,由苏丰带兵出征讨伐蛮族,定要让蛮族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时间就定在了十月中旬,这段日子,天气逐渐的变冷。   上次朝廷捐银赈治的效果极好,工部的狄尚书也算是立了功。今年的粮食可谓是大丰收。可蛮族身在草原,粮食定没有大渠那么多。若是真的打起仗来,蛮族人若粮食供应不足,定当只能举手投降于大渠。   苏丰将要去边境讨伐蛮族一事顿时在帝京中流传了开,连那些蛮族人都有耳闻,立马飞鸽传书给蛮族通风报信。   这件事虽然最好让蛮族不知晓情形,但是这调动兵马讨伐又不是小事,到时候兵马一聚集,蛮族迟早是要只晓的。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放出消息告诉蛮族。我大渠十月中旬就会从帝京出发,讨伐你小小蛮族。以此,来振奋军心。   当瞿漠知道此事的时候,第一反应竟不是大渠终于要灭了蛮族,而是终于又可以明正眼熟的去苏府见到婉碧了。   ☆、167.167-只为见她一面   瞿漠向来不喜受约束,但也不想要引人注目,一直等到十月初以后,苏府再也没有人登门拜访了他才带着些许的东西去了苏府。   苏丰这几日一直念叨着瞿漠不来送行,今日一见着实开心。“这些日子,我可是日日都想着五皇子啊。若是五皇子再不来,待到我出征之时再想见一面可就难了。”   瞿漠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让身后的人把酒抬上来。“苏将军只怕不是想我,而是想着我这些美酒吧?”   知道瞿漠是在打趣,苏丰也就爽朗着笑,丝毫没有被点破的难堪。“知我者,五皇子也。”   两人一边打趣着,一边往偏厅走去。   两人进入了偏厅没一会,管事便上前来报,说是宁国侯来了。   苏丰一愣,本打算今日瞿漠过来与他痛饮一番,这会怕是没那个时间了。幸好瞿漠去宁国侯的关系也不错,两人碰面也不会觉着尴尬。   与宁国侯同行的还有宁灵芝,在偏厅中见面,宁灵芝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一副早已了然的样子。事实上,她也确实是知道他在这里。   宁灵芝虽然猜想他会在后面几日来到苏府,可是又担心他会因为婉碧而与那些王公子弟一起来。所以她便差人在诏书下来的时候就在苏府的门口等着,一直等到了今日他才出现。   原本宁国侯还惊讶宁灵芝前几日为何死活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过来,今日却火急火燎的喊他去苏府。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宁国侯笑着,有意给两人制造机会。“我与苏将军要叙叙旧,你们两个小辈便自己玩去吧。”   宁灵芝自然是求之不得。而瞿漠也因为宁国侯曾救过卫淑妃一命而对他极为尊重,他说的话,瞿漠多少还是会听的。   两人听着宁国侯的话走了出去,瞿漠有心见婉碧,便一路朝着花园走去。   宁灵芝跟在瞿漠的后面,也不问他去哪,就这么跟了一路。直到在花园的小池边站了许久,宁灵芝才忍不住开口,“为了她,你准备在这里等多久?”   瞿漠想也没想就答道:“等到她出现,或者等到傍晚,苏将军赶我走。”   前一句他是下定了决心要等到婉碧的出现,后一句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皇子甘心被下逐客令。   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宁灵芝更加的心寒。   宁灵芝不禁苦笑。也是,瞿漠都已经三番五次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她还在期待什么?他的心不在她这里,又何必再次自取其辱。   不过是那些连自己都知道不存在的希望使然,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宁灵芝无言,陪着他在这里站着。   这个时间风中已经带着些许的寒意了,瞿漠没有去看宁灵芝,却是叹了口气,“天冷,你回去吧。”   “你要等的人本事不小,不见她一面,我又怎么甘心离开。”宁灵芝说道,即使发丝已被风吹乱了一些,她也从未想过离开。她是聪明的,自然知道这里是苏府,便没有直说婉碧的名字。   “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而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宁灵芝厉声打断了他,她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一句了。“就像是我无权管你和她的事,你也无权让我放弃。”   瞿漠哑然,宁灵芝说的没错,他无权让她放弃。   因苏丰即将出征,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苏南溪近日已经搬回了苏府准备小住一些时日。此时已快到晌午,萧若月与苏南溪准备去用午膳。路过花园的时候,苏南溪眼尖的看见了瞿漠与宁灵芝,“咦,那不是宁大小姐与五皇子吗?”   萧若月往苏南溪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宁灵芝与瞿漠站在池边,一众婢女侍从站在十步开外的位置等着。两人站在那里,十分的登对。   她笑道:“这宁灵芝与五皇子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灵芝那孩子也是痴情,竟多次拒绝了三皇子的提亲,想来他们也是互相喜欢着的。只是不知为何,三皇子都差些把灵芝娶走了,可五皇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南溪看着他们的背影,是那般的般配。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若是自己也被这么一个人悉心呵护着,也此生无憾了吧。“五皇子总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许他正在筹备一份体面的聘礼呢。”   婉碧听着她们的话,也不禁看了过去。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收回了目光,婉碧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那略微加速的心跳却出卖了她自己。   因苏府与宁府一直交好,萧若月带着苏南溪去打声招呼。由于两人是背对着他们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倒是在一旁等着的人先注意到了,连忙行礼。   瞿漠的余光看见众人的动静,心下一喜。他们没有说话,但瞿漠也能够猜到是谁。若是偏厅里的苏丰与宁国侯,那一定是人未到声先至。既然不是他,那么剩下的主子也就只有萧若月了。若真的是萧若月,怎么可能会没有婉碧?   看见下人们的动静,宁灵芝越发失落了一些。不过她的动作也不慢,几乎在瞿漠转身的瞬间也转了过来。   不过瞿漠注意的是萧若月那边,而宁灵芝却是一直看着瞿漠。   或许萧若月与苏南溪没有注意到,但是一直看着瞿漠的宁灵芝是注意到了。他刚刚在婉碧的身上停留过片刻的,虽然时间不长,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宁灵芝转头看着婉碧,之间婉碧低着头仍是那副懂分寸,识时务的样子。   她不禁想起了婉碧以前说过的话,对比三人,宁灵芝垂眸,果然是越在意越是藏不住吗?   苏南溪与宁灵芝是点头之交,见了面也会打声招呼。   宁灵芝知晓前些日子苏南溪小产,她虽尚未嫁人,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市井中的那些传闻,让她更加的为苏南溪感到心疼。   她们的年龄相差不大,当初她还羡慕苏南溪嫁了人能有夫君的疼爱,可今日一见,着实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捏了把汗。若是寻错了良人,那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瞿漠见着婉碧之后并没有想要与她说话的意思,他这一次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知道她过的不错便好。这些日子婉碧没有去过酒庄,瞿漠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可每一次孟显来报的时候都说她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在街边转悠。   帝京的街市虽然繁华,但婉碧也不是那种贪玩的人。若是说她闲来无事,瞿漠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正巧遇到这一次苏丰出征,他便是有了机会过来一探究竟。   亲眼确认了婉碧相安无事,他就放心了。   他看着萧若月道了一声。“苏夫人。”   “五皇子。”萧若月回礼,之后便客气道:“不知五皇子大驾光临,是苏府怠慢了。”   “是我多叨唠了,还望苏夫人莫怪才是。”   瞿漠原理纷争,萧若月自然不会对他有所偏见,相反还极其看好他。“五皇子言重了,此番已经到了晌午,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再走?”   可瞿漠却是摇了摇头,“时辰不早了,酒庄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既然苏夫人正忙,那我便回去了。”   这一套说辞本就是客气的,他要走,萧若月自然不会留他。便说道,“如此,那我也就不多挽留了。不过苏府近日里的亭台楼阁略改造了一番,五皇子大可赏玩一番再离去。”   瞿漠满口应着,看着萧若月带着婉碧离去。   直到婉碧离去,瞿漠才收回了目光,却看到了宁灵芝那气呼呼的小脸。   “只要她出现了,你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了他人。”   “若是你有心等待,总有一日你也会遇到这样的人,他的眼里除了你在没有他人。”瞿漠好言劝道,见宁灵芝不说话便往门口走去。这苏府的亭台楼阁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改得再好,他也提不起兴趣。   就如宁灵芝所言,除了婉碧,他的眼中再无其他。   瞿漠不禁笑了一下,他真是病入膏肓了。   等到苏丰与宁国侯聊完的时候,瞿漠早就已经走了,留下宁灵芝一人在池旁出神。   十月中旬,盔甲与刀剑已经准备好了,苏丰带着兵马,带着部分粮食即刻启程前往边境,剩余的粮食会由后方的军队准备好押送至边境。   萧若月极为担心苏丰,斋戒了三天三夜为苏丰求了一个平安符。   帝京城门下,为苏丰送行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瞿毅以及刚刚解除禁足的瞿尧。   苏丰没有丝毫的留恋,虽然才正要出发,但他的心早就去往边境的。他是一个武夫,除了打仗,再无其他乐趣。   “启程!”随着苏丰一声高喊,数万名将士即可前往边境。将士们手中举着大渠的旗帜,旗面随风舞动,肆意潇洒。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发现,在城楼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影看着军队远去,等到人群都散的差不多之后,小心翼翼的尾随着瞿毅而去。   ☆、168.168-瞿璃现身苏府   酒庄里的瞿漠看着婉碧大步的朝着自己走来,不禁扬起了笑容。可是在婉碧说出那番话之后,笑容生生的顿住了。   原来她的大步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别人。   “我看见瞿璃了。”   瞿璃……   这个名字如今在大渠的通缉令上,并且悬赏极高。瞿是国姓,知道和亲一事的自然是知道真相,远离帝京还未听闻和亲一事的也早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了知道了全部。   可以说现在整个大渠都已经没有了瞿璃的立足之地,可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回帝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你先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婉碧点了点头,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给瞿漠讲了一遍。   自从那次给萧若月找大夫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一个像是瞿璃的身影,婉碧便起了怀疑。虽然只是一瞬,但婉碧坚信自己没有看错,所以这几日她一直在街头转悠,企图找到瞿璃。   可寻了那么久,一直没有见到。就在婉碧准备放弃的时候,婉碧却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那日是苏丰出征的时候,将士们一走,人群也就跟着散了。最先走的自然是那些虚情假意之人,再是苏丰的至交。最后才是想要拉拢苏丰的瞿毅与瞿尧还有苏府的人。   把萧若月以及苏南溪等人扶上马车之后,婉碧让车夫赶着马往苏府的方向去。   苏府的人多,光是等着众人上马车就已经过了很久。而瞿毅与瞿尧都是各自骑马而来,自然要快的多。   瞿尧急着回去,便先走了一步。   瞿毅不用等任何人,但也不着急着走。寒风刺骨,瞿毅便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苏府的马车跟在后面,婉碧跟在萧若月的马车旁。隐约能够看见前方瞿毅的马匹。原先她也只是看着路,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在找瞿璃。远远的望去,婉碧心头一怔,想要往前几步却又担心萧若月在身边会打草惊蛇。   她只好忍着要一探究竟的冲动,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个身影。   许是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每每到了人多的地方,她便会低着头快速的穿过人群。   婉碧不禁一阵叹息,不知若是萧贵妃看见她这番模样,又是怎样的酸楚。   三皇子府与苏府并不顺路,跟了一段路之后便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对此,婉碧也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告诫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几日她待在府里寻思着这件事,瞿璃如今是大渠的罪人,对于萧贵妃以及瞿毅来说,无疑是一个烫手山芋。可按照萧贵妃对她的疼爱,变成了难以割舍的罪状。   一边是儿子成就帝王的路,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原以为不管是留还是走,几天便会有消息。可是婉碧等了几日也没有任何动静,她只是一个婢女,连出府都是以苏念鱼为借口。想要知道瞿璃的现状,只能去找瞿漠。   瞿漠听完婉碧所言,也沉思了起来。   这么一听,瞿璃怕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才选择投奔瞿毅的。   也是,她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直到宫外的生活有多艰难。况且她又被下了通缉令,这日子就更加的难过了,她这熬过一年多就已经算是她命大了。   如果说瞿毅把瞿璃带进了宫中,那必定会惹到人尽皆知。别说是虎视眈眈的刘皇后不会放过她,就连平时疼爱她的皇帝都不会手下留情。这么看来,瞿璃一定还没有入宫,瞿毅定是安排了一个地方让她先住了下来。   “你想知道瞿璃在哪?”   婉碧点了点头,“是。太子禁足的时间已到,想必过了这件事,定能让他对三皇子恨之入骨。眼下恐怕是巴不得能抓到三皇子的把柄,好让他知难而退。三皇子恐怕也是担心这一点,这才过了半个月了还没有动静。”   “若是找到了瞿璃怎么吧,把她给太子送去?”   婉碧一笑,不置可否。   如果把瞿璃送给了瞿尧,那么瞿尧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犹豫不决,而是牢牢地抓住这个几乎好好的打击瞿毅。   这样一来不说瞿毅一方的势力如何,就是皇帝对他也会有所想法。刻意掩藏通缉犯,阻碍朝廷办事,这可是重罪!   瞿漠前一脚正打算着手办这件事,后一秒苏府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日的帝京又飘起了雪,街道上的百姓撑着油纸伞,搓着冻僵的手,脚步匆匆的走着。   婉碧蹲在炭盆边,拿着铁夹子往炭盆里加木炭。   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婉碧放下了夹子便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寒风呼啸着吹进来,婉碧微微一哆嗦看着门口的婢女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婉碧姐,刚刚有个女人在苏府的门口晕倒了,管事做主把她抬了进来,正打算请夫人过去看看呢。”   婉碧闻言,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我知道了。”说着就把门关上了。   萧若月正躺在椅子上看着书卷,看着婉碧过来头也不抬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回夫人,刚刚管事托人来报,说是今日有个女人在苏府门口晕倒了,让夫人过去看看。”   萧若月心烦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口放下了书卷。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薄被之后,只觉得一凉。这天实在是太冷,若是可以她是一点都不想出去。不过为了苏府的颜面秩序,她还是应该去一趟。   婉碧见她要过去,连忙找了一件披风给她系上。   那个晕倒的女人被安置在客房内,此时的客房因为一个炭盆的缘故已经不那么冷了。   等到萧若月走过长长的园子到客房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皆是来看热闹的。   婉碧身为萧若月的心腹,自然是要为她请一条路出来。她上前了一步说道:“你们都无事可做了吗,竟闲到这里来了。”   围观的下人们一听连忙转身低头,让到了一边去。   寒风刺骨,萧若月也懒得与他们计较,便抬腿朝着屋里走去。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情,着实让她舒服了不少。她解开披风交给婉碧,朝着那昏迷的女人走去。   只见那女人似是好几日没洗漱了,头发都黏成了几簇。她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黑灰,挡住了她原来的肤色。一身衣服破烂不堪,隐隐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婉碧把披风挂好走过来看的时候,差点惊的退了一步。   这赫然就是逃婚的瞿璃啊!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日瞿毅骑马的速度不快,她应该是追的上的。而且从城门口回三皇子府有一条路上人烟稀少,在那里瞿璃压根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婉碧不解,原本应该在瞿毅安排住处的瞿璃为何会晕倒在苏府的门前,原本应该不愁吃穿的瞿璃为何会变得如此模样。   若说那日瞿璃没有追上瞿毅,她要来苏府也应该早就来了,何必等到今日。   婉碧听着风声转头望着窗外,难道是因为今日突降的大雪?   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是有这种可能没错,但婉碧觉得这不像是巧合,倒像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阴谋。   很显然,萧若月也认出了瞿璃,惊呼了一声便让下人多弄两个炭盆,再去打几盆水来,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瞿璃并没有真正的昏迷,等到萧若月出现,等到她安排完这些事,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的时候,她才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在这期间,萧若月没有离开过瞿璃的身旁,一直悉心照料着。看着瞿璃醒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五公主,你醒啦,可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瞿璃朦朦胧胧的,她没有回答萧若月的问题。等了好一会,她好像突然看到了萧若月,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作势就要起来。“姨母!”   只不过她现在的处境是一个刚回来的逃犯,自然没有多大的力气。瞿璃也不笨,只是作势费力的坐起了一些。   萧若月果然中了瞿璃的圈套,连忙按住了她不让她起来。   萧若月被骗也怪不得她自己,以前的瞿璃只是一个任性又不知世故的公主,萧若月哪里会想到她这一年多来竟会变得如此工于心计。   瞿璃躺了下来,泪眼婆娑。“璃儿以为再也回不来了,璃儿好怕。能见到姨母,真是太好了……”   看着瞿璃这语无伦次的样子,萧若月心疼坏了,暂时也放弃了问她这些年的状况。安慰道:“璃儿不怕,你回来就不用怕了。你先在姨母这里住下,养好身子,等过些日子姨母便去通知你的母妃,可好?”   瞿璃顺从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躺着。   这时,下人也端来了白粥小菜,萧若月接了过来。婉碧也会意,上前把瞿璃扶了起来,给她放好枕头。   萧若月舀起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过去,半哄道:“五公主先喝些清粥,润润身子,回头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些饭菜。”   “嗯。”瞿璃轻轻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喝下了萧若月递过来了清粥。   ☆、169.169-一石二鸟   婉碧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始终有一个疑惑。   瞿璃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所作所为都毫无破绽,可正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于完美才更加的让婉碧起了疑心。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瞿璃在陌生的坏境中不安惶恐的度过。若说她的心性没变,婉碧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她见过太多的人为生活所迫,变成了一副曾经完全无法想象的样子。   就好比当初的玉鸢,短短的六七个月就让她在权利中迷失,最终自讨苦吃。   而瞿璃,在她不了解的民间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身上的钱财根本不够她挥霍多久。加上那张通缉令,让她想要挣银子都难。   这样的情况下,瞿璃怎么可能还是当初那副模样。   不过不管是谁设的这场阴谋,都不会是冲着她来的。此时苏府的人并不多,苏丰在外出征讨伐蛮族,苏南溪回了吴府,府里的两位公子也纷纷在军营里练习兵法。   整个苏府除了萧若月和辛梅,婉翠母女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主子。   辛梅以及婉翠母女平时安分守己,别说是树立仇家了,就连瞿璃她们都没有接触几次。   很显然,这一次就是冲着萧若月而来。既然与婉碧的目标一样,那么婉碧自然不会点破,反而会助那人一臂之力。   几日之后,萧若月见瞿璃气色好了些,便开始问,“五公主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晕倒在苏府的门口?”   正在吃着糕点的瞿璃一愣,眼睛里立马泛起了泪花,紧抿着嘴,似乎对那些事情仍有余悸。   那日逃婚之后,她把从秦佩书头上拿来的簪子典当换了些钱财。原本日子也算勉强过得去,可是在看到那张通缉令之后瞿璃压根就不敢摘掉斗篷,典当来的钱财也能快用完了,她被店家无情的赶了出来。   那日是瞿璃第一次露宿街头,听着不远处乞丐的声音,瞿璃满心的嫌弃,整一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好。   几日之后,瞿璃遇见了一个人,那人说见她可怜,想帮她一把。满心欢喜的瞿璃丝毫没有怀疑,毫无戒心的跟着那人走了。可到了晚上,瞿璃迷迷糊糊见只见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向她走来。   瞿璃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来。“大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只听那名好心的大娘说道,瞿璃听着点了点头。正当她要把揉眼睛的手放下的时候,只觉着身上好像被绑着什么。   瞿璃一惊,猛的睁开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原本满是善意大娘,此时面目狰狞,嘴里还念叨着,“只要把你绑起来交给官府,我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瞿璃这才发觉大娘的真面目,心叹自己大意了。那里这么多的乞丐,大娘凭什么会看中自己,还不就是因为她看出了自己是被朝廷通缉的人。   大娘不愧是做惯了农活的,一双手虽粗糙,但是力气极大,根本不是瞿璃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扭得过的。   看着瞿璃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大娘的脸上别提有多开心了,笑呵呵的说着,“只要你乖一些,我是绝对不会划伤你这细皮嫩肉的。可若是你不安分,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瞿璃知道自己论力气是绝对比不过这大娘的,只好先装作顺从的样子。趁着大娘降低了防备之心正打算绕到她身后绑绳子时,瞿璃猛的撞了过去,把大娘撞在了地上。绳子脱离了大娘的手,瞿璃一边向外跑去,一边解着身上的绳子。   大娘摔在地上哎呦了一声,起身时瞿璃已经跑出了门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大娘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能看见的也不过十步之远。   房子里透出的烛光也只照明了门前的路,再前面则是一片黑暗。   大娘轻啐了一声,只听前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油灯都来不及拿就朝前面走去。   瞿璃跑了许久便累的不行,往边上走了几步突然一个不稳,极速的下落。等瞿璃摔到了底,她才惊觉落在了一个坑里。瞿璃原本想喊救命,但又怕大娘在附近只好紧闭着嘴。   她不知道大娘离开了没有,她既不敢喊,又爬不出去只好待在这个坑里蜷缩着。   几日之后,终于有人走了过来,见到她似乎很惊讶。“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瞿璃很想让他救自己出去,可几日没有喝水,嗓子实在是干的说不出话来。   后来瞿璃才知道那是一个猎人抓捕猎物的大坑,却让她不小心踩了进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就算知道眼前这人只是一名山中猎人,她也不敢多待,怕他认出自己。匆匆的道别了之后,瞿璃便离去了。   只是这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寒风刺骨,冰冷不堪。   瞿璃最终是自己去了官府,想要他们把自己带回帝京。反正逃婚一事已经尘埃落定,原本的一个五公主变成了两位郡主,大靖也并不是很亏。她相信只要萧贵妃帮衬着,皇帝一定不会予她重罪。   可官府的人一看她是朝廷通缉的犯人,管她是什么身份,皆是与庶民关在一起。那些庶民听说她是朝廷通缉的人犯便对她有了兴趣。见她长的如此标致,官府又不打算管她也就更加的放肆了。   那段日子的她苦不堪言,熬过了最冷的那几日,等押送犯人去帝京的途中,她再次的逃了。其他犯人看着瞿璃逃走,也暴躁不安,跟着瞿璃一同的跑了。   逃跑的位置离帝京还是有些距离的,瞿璃把自己弄成可怜乞丐的模样,日日在街边乞讨,这才回到了帝京。   因为害怕再次遇上那样的事情,便在帝京中晃悠了几日,看看是否有机会能够托人告诉萧贵妃。   她本不想拖累瞿毅和苏家,可偏偏碰上那日下雪,她实在是体力不支,便倒在了苏府的门口。   萧若月听着都揪心,更何况身处其中的瞿璃了。   第二日,萧若月见瞿璃的身体好了不少,便带着婉碧进了宫中。   萧贵妃听闻萧若月所言,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还是一副揪心的模样。“璃儿这孩子哪里受过这种苦,此番一定很辛苦。”   “五公主如今在苏府,若是贵妃娘娘随时都可以把她接入宫中。”   闻言,萧贵妃叹了口气,推辞道:“我也想啊,只是皇上还在气头上,若是让他知道了,还不清楚会闹成什么模样。”   萧若月没有说话。萧贵妃说的也确实是一个问题,她只是一个官臣夫人,无权议论皇家之事。   良久,萧若月才说道,“我会与皇上说说的,等过几日,我便派人去接璃儿回宫。”   有了萧贵妃的应允,萧若月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婉碧走之前看了一眼萧贵妃一眼,只见她神色正常,并无任何紧张的样子。所说她不知情。恐怕这回早就着手让人安排此事了,哪里还会这么安然的坐在那里。   这样的举动,让婉碧彻底的知道了瞿璃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萧贵妃刻意安排。   可纵然确定了这个,也不知道萧贵妃究竟是什么目的,只好耐心的等待着。   几日之后,宫中的嬷嬷带着宫婢自己几套华丽的衣裳就来到了苏府。   萧若月一看这架势,便猜到是萧贵妃要带瞿璃回去了。若是真能让瞿璃这颗明珠回到萧贵妃的身边,她自然功不可没。   她的心里开心着,却不知早已落入了别人的全套。   嬷嬷大张旗鼓的来,却只是送衣服,说是让瞿璃穿上适合她身份的衣服,明日一早由萧若月带着她回宫。   瞿璃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这一年多的罪总归没有白受,她要回去了,回到那个属于她的皇宫里。   萧若月说她不可以直接回皇宫,需要有一个人的引荐,她左思右想就想到了萧若月。她是将军夫人,又是瞿璃的姨母,自然有能力帮她。到时候萧贵妃在宫里劝说,又有萧若月在宫外保她,一定能让她回去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苏丰在外出征,皇帝怎么也该给萧若月一些面子。   瞿璃想,若是这次能够回去。就算那座宫墙再令人窒息,她也不要再出来了。   这下子婉碧又有些不解了,如果说瞿璃是萧贵妃那里派来的人,她应该知晓这些事,又为何会如此开心,而且这开心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说萧贵妃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瞿璃回去,以她的手段何必大费周章。   况且若是萧贵妃想让萧若月给瞿璃做保障,直接告诉萧若月便是,何必这么用心良苦,何必瞿璃冒着大雪倒在苏府门前这等苦肉计   除非,这瞿璃对萧贵妃的计划只知晓一半,真不知晓的,是萧贵妃把她也给算计了进去。   婉碧想,或许这一次萧贵妃想要针对的不仅是萧若月一人,而是连瞿璃都想要除去。   瞿尧刚接触禁足,正在到处抓瞿毅的把柄。   瞿璃对于瞿毅一方来说,始终是一个祸害。若是能不让别人发现一次解决了,倒也是一个方法。   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又有什么比瞿毅的皇位还要重要?   ☆、170.170-命丧苏府   送衣裳的嬷嬷们要离开,婉碧去送她们出府,可是刚走到一半,一个嬷嬷说自己肚子疼,询问着婉碧茅厕在哪,还一定要让婉碧带着她去。   因是宫里的嬷嬷,婉碧也不敢得罪,便让其余的嬷嬷等等,自己则带领着她往茅厕的方向走去。   这嬷嬷有蹊跷。婉碧想着。此时正好有一名婢女从这里路过,婉碧拦住了她说道:“这位嬷嬷闹了肚子,那里还有嬷嬷等着,你带她去茅厕。”   府里的婢女大多都认识婉碧,见婉碧有所交代也不推辞,领着闹肚子的嬷嬷去了茅房。   这嬷嬷本来就只是为了引开婉碧,不是真的闹了肚子。挽留了婉碧几句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便也就跟着那名小婢女走了。   婉碧见嬷嬷走了之后一路跑回了远处,只是她在一边的灌木丛旁站着,并没有露面。   此时婉碧见到萧贵妃身边的嬷嬷正在和一个体型微胖的婢女说话,婉碧认得她,是在厨房里做事的厨娘。   不知嬷嬷交代了什么话,厨娘连连点头,一会从嬷嬷的手上收下了两个锦囊。一看略重,一个略轻。婉碧猜测那个重的里面装着的是银子,可那个轻的婉碧也不能确定。   等到那个厨娘走了之后,婉碧才慢悠悠的走上前去。   嬷嬷一惊,不过厨娘已经走了,婉碧应该没有看到。   送走了嬷嬷之后,婉碧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厨娘们择菜的也有,煲汤的也有,可婉碧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刚刚在花园里的那名厨娘。   此时她正左看右看的想往那盅枸杞银耳羹里加东西,婉碧摇了摇头,轻轻的咳了一声。   这一咳,把那厨娘吓得够呛,连忙把东西收了起来。其他的厨娘见到婉碧也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问道:“婉碧姑娘,可有何事?”   婉碧笑道:“送了嬷嬷们出府,这不就顺路过来看看大夫人要的红枣赤豆汤煮的如何了。”   “婉碧姑娘稍等,马上就好了。”厨娘们忙作一团,悉心准备着萧若月要的东西。   这时已经没有人去注意另一个炉子上还熬着瞿璃的枸杞银耳羹,婉碧朝着那个胖厨娘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同样等在了红枣赤豆汤的边上。   那胖厨娘做贼心虚,根本就没有发现婉碧的目光,只觉着现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赶紧把那包白色的粉末放了下去,把装粉末的油纸收了起来,拿起勺子假意搅拌着。   那红枣赤豆汤是萧若月入冬了之后每隔两日都要喝上一些的,自然是要比瞿璃那个早一些。   婉碧向厨娘道了声谢便端着汤离开了。   皇宫内,萧贵妃听着嬷嬷来报,看着这渐渐按下去的天色握紧的拳头。   她从小便把瞿璃视为珍宝,如今却是要亲手毁了她。   瞿毅知道她的心中不安,早早的就过来陪着了。“母妃……”   萧贵妃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瞿毅收回了接下去要安慰的话,陪在一旁。   那日瞿璃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惊讶极了。幸好他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把她带回三皇子府,而是找了个地方把她安置了下来,才去皇宫内向萧贵妃禀报此事。在来的路上他一直想着这件事的利弊,等到见到萧贵妃自然已经想好了要说的话。   萧贵妃自然是欣喜,不过听着瞿毅分析着,她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有些懊恼,“若是她能够趁着太子被禁足的时候回来,只要找到合适的几乎,她定能回府她五公主的位置。或者晚一些,能够避开这个风口浪尖。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太子刚被禁足完,心里自然是怨恨的,正巴不得能抓到我们的把柄。这可如何是好?”   瞿毅沉默着,瞿璃是她的亲妹妹,也是萧贵妃的女儿。若是别人早就已经痛下杀手了,何须如此犹豫?   再三衡量之下,两人还是决定舍了瞿璃。皇位之上注定是沾满了鲜血的,其中便包括手足。   不过他们这一次要算计的不只是瞿璃一人,萧贵妃下现在已经不能保证萧若月是否与她是同一条心了,这些年所有的事情仿佛有在毁灭她们的姐妹情谊。还是那句话,想要登上皇位就绝对不允许存在着妇人之仁,该果断的时候纵然是手足,也得灭之!   所以这一次,萧贵妃也算是让瞿璃死得其所了。   天色暗了,萧贵妃闭着眼睛,久久没有睁开。“母妃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瞿毅知道她的心里难过,没有说话,只是照着她的话走了。   夜深,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叫声,再次惊醒了众人。   一时间被黑暗笼罩的苏府再一次亮起了大把的烛光。   萧若月脚步匆匆客房赶去,纵然是寒冬腊月,她的身上也起了一层薄汗。明日就是瞿璃进宫之日了,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可她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等她到的时候,瞿璃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事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瞿璃再次吐了一口黑血。   “快请大夫,快啊。”婉碧对着吓傻了的众人喊道,也算是尽了责。她的心里清楚,如果是萧贵妃要让瞿璃在今晚死,她又怎么可能再踏入明日的宫门。   果然如婉碧所料,大夫都还没赶到,瞿璃就已经没气了。   婉碧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发黑的瞿璃,总算明白了今日嬷嬷带着那么华贵的衣裳来的目的。怕是萧贵妃疼爱瞿璃,既然不能让瞿璃坏了她的事,同时也要让瞿璃走的体面一些。   等大夫到这里的时候,瞿璃已经断气了好久,最终大夫也只能诊断瞿璃是中毒而亡,那些毒就来自哪玩枸杞银耳羹。   萧若月立马下令去查,只是那名胖厨娘在把东西做好了之后早就拿着钱财出了府,远走高飞了。   一整夜,萧若月都没有睡,担心的脸色发白。   原本以为今天该是带着瞿璃进宫找萧贵妃要赏的好日子,可经过了昨晚,怕是要成了带着瞿璃的尸首进宫找萧贵妃讨伐的日子了。   萧贵妃也是一晚没睡好,她一闭眼就会梦见瞿璃。梦见她以前的嬉笑玩闹,梦见她哭泣着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或许瞿璃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或许她也曾后悔当初没有嫁去大靖,那里纵然远,但也不用这么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件事被皇帝知晓,惹得他极为震怒。瞿璃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就算他下了通缉令这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可奈何苏丰还在与蛮族厮杀,为了稳定军心,他也只能小惩一番便作罢了。   萧贵妃也假意的劝说了一番,也算是多少洗去了自己刻意为之的嫌疑。   这件事本与萧若月无关,可最终罪责全部都推在了她的身上。就连民间都开始谣言四起,说是瞿璃投奔了萧若月,可是萧若月乃是蛇蝎心肠。以瞿璃为筹码找萧贵妃索要一些东西,萧若月不肯便从宫里出来了。   可萧贵妃不舍放弃,命身边的嬷嬷带一些人把瞿璃请回来,可嬷嬷们都被萧若月轰了出来连瞿璃的面都没见着。   瞿璃为了不让萧贵妃受威胁,自己服毒自尽了。   可就算是瞿璃自尽,萧若月也是罪魁祸首。   此番,就算萧若月有多少张嘴,都已经说不清了。   婉碧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萧若月不是就喜欢这样半真半假的捏造事实吗,那么她就让她尝到有苦难言的滋味。   没过几日,整个帝京便在盛传这个说法。百姓们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同样的,他们也丝毫不在意真假如何。   这种事,又有何人能够说得清楚?   今年过年,没有了苏丰在,老夫人也找回会知了萧若月她不会回苏府,她直接去了梅庄里陪着苏念鱼。   原本应该热闹的时日,苏府却格外的清冷。   苏南溪看着萧若月叹了口气,待了几日便离开了。   婉碧送苏南溪走的时候看见她的左手腕上似乎有一道疤痕,婉碧惊讶便问了起来。   苏南溪知道婉碧是萧若月身边的人,若是不说出实情,怕她是要在萧若月身边多提了。   “你与我的年龄一般大,虽然身份悬殊,但我从小就像找你玩耍,只是你看见我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久而久之我便失了兴趣,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了。”苏南溪打趣道,似是有意提起气氛。   然后她才把她小产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婉碧。   这半年以来,她真恨不得立即杀了吴杵。可吴杵这人防范极高,她还没出手就已经被他看破了意图。他似乎是有意与她相处,连那些酒友的邀请,他都拒绝了多次,整日在屋子里看书作诗。   可苏南溪却以为,吴杵是看不起自己,再加上她根本伤不到吴杵,萧若月又不同意她和离。万般压抑之下,她竟选择了割腕来了结自己。   只可惜还是被吴杵察觉了。   等苏南溪醒来之后只看见吴杵一人守在边上,见到她醒来,他竟是自嘲的说着,“你真的就这么想离开我的身边吗?”   ☆、171.171-元宵灯会   他的眼里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只不过苏南溪刻意的回避了。听他这么说,苏南溪也肯定的回答他,是。   从那之后,吴杵再一次的混迹于酒芳馆,而苏南溪见他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苏南溪只对婉碧讲了这疤痕的由来,请求婉碧别告诉萧若月。   她没有告诉婉碧,她再一次的见到了言起,只不过这一次,言起的气色好了很多,虽然不能行走,但已经能自己站立了。   老夫人因接到书信,说是乡下的亲戚得了重病,还没等到元宵便启程回了乡下。婉碧得知老夫人已走,便去了一趟梅庄。   苏念鱼仍旧是那副模样,只是这一次,她看着光秃秃的梅树,第一次向婉碧提起了楚峥。   她以为只要下了雪,无论是腊梅还是红梅,树下总会站着那个白衣俊朗的男子,回过头来问她一句,你是谁。   只是去年她从秋末等到了春初,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听婉碧说,那些日子蛮人猖狂,在帝京里闹事,帝京便加强了看管。   苏念鱼安慰着自己,楚峥是江湖中人,既然来帝京如此麻烦,便也没有再来,因此没有来这梅庄里。   而今年,风雪依旧,梅花如初。   那个她心心念念着的人,依旧未来。   苏念鱼记得楚峥说过,他是因为梅庄里的梅花开的正盛才进来的,看着梅庄没有主子,便每年都回来。   她甚至在想,楚峥是否是因为她的出现而选择了离开?   道完这个故事良久,苏念鱼看着树下的棋局出神。婉碧隐约间听到了她说:“婉碧,我有些想他。”   婉碧以前就觉着苏念鱼有些不对劲的那地方,可那时候也没有多问。没想到她竟在这里,遇见了这样一个人。   婉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安慰了苏念鱼一番之后便离开了。   走之前,苏念鱼无意间的问起了婉碧。“你可有遇上如此让你想念之人?”   那一瞬间,婉碧的脑海里浮起了一张脸庞。不过最终婉碧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可婉碧没有想到,白天还想起过的人,晚上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苏府。   他提着一只花灯而来,给这府上添了一些喜气。   萧若月看着瞿漠,抱歉的说道:“五皇子能来是苏府的荣幸,只是这些日子臣妇的身子不适,还望五皇子见谅。”   瞿漠摇了摇头,“苏夫人客气了,苏将军与我关系甚好,他还未归来,我应该替他多照料一番。”   “五皇子有心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名女童的声音,循声望去,之间三姨娘婉翠与庶三女苏北晴起了争执。   “这是……”   萧若月看了一眼二人解释道:“那是苏府的三姨娘与她的女儿苏北晴,北晴这丫头年年都吵着要出去看花灯,只是她年纪太小,三姨娘又总是害怕她走丢,所以一直不让她去。”   瞿漠当初听着这三姨娘的名字与婉碧有些像,便多听了一些,对她也算是有所耳闻。听萧若月这么说着,瞿漠便道:“既然她这么想去,刚好我也闲来无事,便一起吧。”   “这恐怕有所不妥,北晴这孩子可不安静。”   “无妨。”瞿漠笑道,对着萧若月身后的婉碧说,“你去把她们喊过来。”   “是。”婉碧应着,朝着婉翠母女走去。没一会,婉碧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婉翠以及苏北晴。   两人纷纷行礼。   瞿漠蹲下了身,与苏北晴的视线齐平,“我听说,你想去看灯会?”   原本苏北晴还有些害怕,不过听着瞿漠这么说,那些害怕一扫而空。连忙点着头,“嗯,我想去。”   “那我带你去可好?”   “好!”苏北晴应着,突然退后了一步拉住了婉翠的裙摆,“娘也要去。”   婉翠退后一步,扯开了苏北晴的手,斥道:“胡闹!”   苏北晴委屈的看着婉翠,嘟了嘟嘴,“可是娘不陪晴儿去,晴儿要是走丢了可怎么办。”   “有五皇子在,你怎会走丢。”   “会的会的。”苏北晴执意道,看着婉翠坚决不去,把目光转向了婉碧,“不如让婉碧陪我去?”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包括婉碧,这可不是她安排的。   萧若月被苏北晴吵的头疼,婉翠身为苏府三姨奶,自然是不适合跟着去的。而婉碧身为婢女,在身后跟着也无伤大雅,她便做了主同意了。   瞿漠原本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容易。屏退了其他的下人,只剩三人走在街市上。   相对于瞿漠,婉碧则还是在回忆刚刚婉翠的那个笑容。   她从来都是聪明的女子,她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婉碧停了下来,看着被她拉着同样停下来的苏北晴问道:“三小姐,你娘是不是告诉你什么了?”   苏北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对她笑笑。婉翠与婉碧的关系好,苏北晴从小也见过婉碧很多次,心底里是喜欢婉碧的。她也不含糊,直接说了出来。   “刚刚娘亲问我想不想去看灯会,我说想。她便把我带到了偏厅的边上,让我与她闹,还让我一会拖着你一起去灯会,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啦。”   婉碧一听,只叹了一声,果然。她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婉翠的眼睛。   街市上人来人往,时不时的就会有所碰撞,不过今日都是为了元宵灯会而来,自然不会有所计较,笑着道歉便也过去了。   苏北晴手中拎着一个小花灯,眼睛不停的左右看着。   这里人多,可瞿漠也不怕被人看到,与婉碧并排走着。   “那三姨娘,好像不简单?”   婉碧笑了笑,瞿漠的担心是正常的。利用孩子帮她不算是高明的,可她能够看穿婉碧与瞿漠只见有所联系,这就有些让人始料未及了。要知道,这件事就连萧若月与苏丰都未察觉出异样来。   “我的名字就是按着她的名字取的,在这府中对我照顾最多的也是她了。这将军府中,她于我,更像是家中一位循循善诱的长辈。”   瞿漠听她这么说,也不过多的去猜测了。他突然对婉碧的原名有了兴趣,“那你以前叫什么?”   思考了一番,婉碧还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那时候太小,只知道那个名字不好听,所以大夫人就给我重新取了名字。婉碧这个名字听的多了,自然也就忘了原先的名字。”   正聊着,前面有人跑了过来,横冲直撞的。   婉碧看到了,可她也只来得及把苏北晴拉开,自己也被那人撞的往边上退了一步。   瞿漠脸色一变,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婉碧。再抬头,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踪影。   灯会上人来人往,有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了乱走乱撞也是常有的事。   瞿漠看着怀中的婉碧,关心道:“你没事吧?”   婉碧没有看瞿漠随意的道了一声没事,退后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之后,立即蹲下来问着苏北晴,“三小姐,可有哪里伤到了?”   苏北晴摇了摇头,撅着小嘴,举起了手中的花灯,“灯坏了。”   婉碧一看,花灯已经裂开了,想必是刚刚被挤到了。她不禁松了口气,一个花灯而已,再买便是了。只要苏北晴没事,其他都没有关系。   若是伤着了苏北晴,她回去也无颜面对婉翠。   瞿漠看着婉碧只关心着苏北晴,不禁摸了摸鼻子。她可是对他的话,熟视无睹啊。   可这一幕恰巧就落在了宁灵芝的眼里,惹得她火冒三丈。   刚刚她也在人群之中,幸好有人跟着才早早的就躲开了。看着那人跑过去,宁灵芝不禁回头望去,恰巧就看见了婉碧被撞到,而瞿漠则是一脸的关心。   曾几何时,元宵灯会上,由他护着的人,是宁灵芝。   这真是物是人非!   宁灵霜自然也看到了,拉了拉宁灵芝的衣袖,轻唤了一声,姐姐。   宁灵芝回过神来,撇过了头。   刚刚那样子,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是婉碧不肯放手,那么她只要给婉碧足够的好处即可。可是,不愿意放手的人是瞿漠,她又能怎么做呢?   “走吧。”宁灵芝对着宁灵霜一笑,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或许,最应该放手的人是她啊。可这十几年的感情,她真的放的下吗?   看着自己的姐姐走了,宁灵霜最后看了一眼瞿漠,转身跟了上去。   灯会结束已是亥时了,与瞿漠道了别,婉碧送苏北晴回婉翠那里。   婉翠把婉碧留了下来,苏北晴玩了一个晚上也累了,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婉翠拉着婉碧坐了下来,“从小到大,你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穿。”   婉碧低下了头,如同一个被教训的孩子。   “你对五皇子有意,可你要你明白隔在你们之间是什么。”   如此,婉碧也知道了她要说着什么。她虽不反对,但也绝对不看好。“三姨娘多虑了,我与五皇子只是利益关系。”   她不愿意多说,婉翠也不多问。“罢了,你这孩子从小就有分寸,这件事你心里也定有自己的衡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五皇子的身份尊贵,你要考虑清楚。”   ☆、172.172-破碎的情谊   婉碧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离开婉翠的院子后,婉碧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来到了苏府花园里新修建的池边。   上一次就是瞿漠与宁灵芝站在这里的时候,萧若月与苏南溪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婉碧在池边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石块阴冷,晚风也格外的寒凉。   她的耳边回荡着婉翠的话,忽而笑了。   身份的差距,婉碧又怎会不明白?   在池边坐了一会,等把一切都想通了之后,婉碧也就回去了。   她不远再沦为侍妾,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有缘无分。   瞿璃死的不留痕迹,下毒的厨娘也早已逃出城外。   这几日萧若月也在寻找翻身的机会,可怎么找,都是徒然。   这两年来,萧若月与萧贵妃的关系日渐恶劣。这回萧贵妃最为疼爱的瞿璃也死在了苏府,这无疑就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的摧毁了她们多年以来的姐妹情谊。   当初她们两个是说好的,萧贵妃帮她坐上苏夫人的位置,她则是要帮衬着萧贵妃的儿子登上帝位。   萧贵妃早就已经履行了她的承诺,可夺皇位是一个长久的过程。萧若月在苏丰前面说了十几年瞿毅的好话,最后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彻底的毁了萧贵妃对她的信任。   于是,萧贵妃亲手点燃这根导火索,以防万一。   虽然一开始萧若月有所不解,可是经过了这一个多月,她也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这姐妹情谊,看似坚不可摧,可是却在权力面前变得如此脆弱。   好好的姐妹情分,何以变成这幅模样?   往日的手中,如今却成了萧贵妃最想除掉的人,   她是贵妃,而萧若月只是一个将军夫人。这如胳膊拧大腿,她怎能跟萧贵妃硬碰硬?萧若月现在只希望萧贵妃能看在多年姐妹的情分上,不要赶尽杀绝。   只是,萧贵妃这一次都狠下心来舍了瞿璃想要把她拉下去,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此收手。   皇帝害怕在边境讨伐蛮族的苏丰,她可不会怕。   只要把这件事推到别人的身上,一切可解。   元宵过后,除了婉碧,宁灵芝也整日消沉。   这日她去了名胜茶楼坐着,这一坐便是一整日。这么冷的日子,茶楼的外边也没有多少人坐着,可宁灵芝被风吹着脸都冻僵了还是没有进去。身边的婢女馆寻也劝了好机会,但一点都不管用。   正当宁灵芝看着手中已经没有温度的茶水发呆时,一把扇子在她的前面打开。宁灵芝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着来人。   是瞿毅。   宁灵芝对瞿毅的印象并不好,见到来人是他,一瞬间的失望了,继续看着手中的被子出神。   瞿毅看着宁灵芝有些无奈,有些苦涩。若是别人家的姑娘,他都不会去搭理。可宁灵芝不同,她是他用尽一生都逃不开的情劫。   “既然相见,难道就不请我喝一杯?”   宁灵芝抬头轻笑,“若这是酒,我定好好的请三皇子喝一杯。可这只是清茶,三皇子未免喝不习惯。”   “既然我来了这里,自然是为喝茶而来,有何不习惯的?”瞿毅笑道,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不过宁大小姐提到了酒,今日难得碰面,不如我请宁大小姐喝酒如何?”   宁灵芝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大渠的女子倒也不是不会喝酒,只是甚少有人会在外请女子喝酒。   可今日,宁灵芝却是动了心。   看着太阳即将落山,她知道,瞿漠是不会来了。   最先起身的是宁灵芝,“三皇子既然愿意请客,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茶楼里的都是茶,这酒恐怕是要换个地方了。”   瞿毅一喜,连忙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酒过三巡,宁灵芝的脸上已经有些薄红了。   “你心情不好?”瞿毅伸手抢过了宁灵芝的酒杯,阻止了她继续喝酒的意图。   今日府里的小厮告诉他,宁灵芝在名胜酒楼上坐了一天,可也没见人来。于是他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果然看到她一个人坐着。而现在来这月中楼喝酒,也只是想与她多相处一会,哪里知道她今日喝酒喝得这么凶。   宁灵芝虽然喝了不少,但是仍旧十分清醒。她从边上又拿起了一个杯子,往里面倒满了酒,看着瞿毅伸过了手,她猛地往边上一躲,酒水洒在衣服上,她也毫不在意,还打趣着。   “三皇子莫非是心疼这酒钱,不舍得再让灵芝喝了?”   瞿毅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抬手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既然宁大小姐如此,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来,干!”   又喝了一些酒之后,宁灵芝已经有些昏昏的了,脑袋也感觉重了一些。   瞿毅一遍倒着酒,一边试探性的又问了一遍,“宁大小姐今日似乎有些不开心啊。”   这一会,宁灵芝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咽呜起来。   这可把瞿毅心疼坏了,连忙拿出了帕子递给她。   宁灵芝也没客气,拿着他给的帕子擦了擦眼泪。“我已经派人去告诉他了,可是我等了他一天,他还是没有来……”   瞿毅知道宁灵芝口中的他是谁,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难得糊涂一回,那就不用觉得那么难过了。   “他从来都不会这么对我的,以前我只要告诉他我在名胜茶楼,他就一定会来。可如今,他竟为了那个人,弃我于不顾!”醉了酒的宁灵芝丝毫没有了戒心,把一肚子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瞿毅微微惊讶,从他认识宁灵芝开始,她与瞿漠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多年来他一直嫉妒着瞿漠,为了能够得到宁灵芝,他已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登上皇位。可现在宁灵芝却说,瞿漠因为别人弃她于不顾。   他有些好奇,“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想一个办法。”   “不行的,没有办法了。你若动了那人一个毫毛,他都不会放过你的。而且就算没了那人,他也不会喜欢我。虽然那人只是苏府……”宁灵芝一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她要说什么,那人只是苏府的一个小小婢女,而自己连一个婢女都不如吗?   宁灵芝自朝着笑了一眼,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身后的馆寻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宁灵芝依靠着馆寻,“多谢三皇子款待,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见她喝成这样,瞿毅也不再挽留,起身送她回府。   回去的路上,瞿毅一直在想宁灵芝还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那人只是苏府……   苏府的什么,未出阁的小姐中只有一个六岁的苏北晴,难不成瞿毅会看上她?   苏府已经没有人有那个身份成为瞿漠的正妃了,倒不如除去那个人来讨好宁灵芝。也不用管那个人是谁,只要毁了整个苏家,那人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是逃不过的。   萧贵妃在听到瞿毅的计划之后也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反对,“不行,萧若月此时纵然已经成为了没有威胁的棋子,但她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舍去的?况且现在苏将军也已经成为了我们这边的人,若是苏将军过分伤心,做出什么事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将军那里,母妃不用担心,儿臣会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母妃自己也说过,姨母这两年一直有与母妃作对的迹象。若是不除她,定会为自己惹来大祸,,母妃切不可在此时心慈手软啊。”   闻言,萧贵妃看了瞿毅良久,最后轻笑了一声,“你的心思母妃知道,只是若你能得到皇位,你还怕得不到一个小小的宁国侯之女?你说我心慈手软,那你此时所想难道不是因小失大?”   瞿毅如鲠在喉,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的确,萧贵妃所说的都是对的。若他能够成为未来的君王,就算是抢也轻而易举。   萧贵妃叹了口气,“罢了,这么多年,母妃一直都知道,这一次就随你吧。”   “谢母妃!”一扫刚刚的阴郁,瞿毅立刻抬起了头,满是感激。即可就着手去办了。   看着瞿毅远去,萧贵妃转过了头去,摸着自己刚用指甲花染的指甲轻笑。   所谓物极必反,她一直都知道宁灵芝是瞿毅的心结,或者说从一开始瞿毅就是为了宁灵芝而认真的开始争夺这个皇位。若是真的把他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放手让他自己做一次,反正太子此时已经节节败退,除去一个苏府也不会改变此时的局面。   瞿毅出了宫之后,立马派人去寻找前些日子在帝京闹事的蛮族人。据他了解,那些蛮人一定还在帝京之中,没有离开。   自从决定讨伐蛮族之后,帝京便加强了戒备,这些蛮人若是想出去,可是不容易的。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在他寻找蛮人的第五日,那些蛮人自己找上了门来。   “听闻三皇子一直在找我们,不知三皇子有何指教?”   来的只有两名蛮族人,只怕他们还是对瞿毅有所忌惮,但又想要放手一搏。   瞿毅一笑,指了指边上的位置,“坐下我们慢慢说。”   ☆、173.173-苏府遇刺   这次来的蛮族人只有两个,正如瞿毅所想,他们已是背水一战。无论成败,都豁出去了。   两人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自然不会过多的束手束脚的,按照瞿毅所言,去一旁坐了下来。   “上茶。”瞿毅一笑,并没有马上与他们说明来意,而是让小厮给他们满上了一杯茶,自己也慢慢的品着。   可蛮族人性情向来耿直,也不喜欢瞿毅这样饶了圈子。而且他们如今正在被官兵所抓捕,他们耗不起这个时间。   “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我们兄弟可不愿意在这里白白待着。”   听着蛮人先开了口,瞿毅用举着的茶杯掩住了嘴边的笑意。又抿了一口茶之后才把杯子放下,“欲成大事,定不能如此急切。”   蛮人嗤笑了一声,“蛮族人从不遮遮掩掩。”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明说了。我知道你想想要出帝京,我可以帮你们。”   蛮人一愣,随即便是喜悦。但这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又被沉重所代替。“我可不信你们大渠人所说的话,况且这天下也没有白来的食物,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   瞿毅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这天下确实没有白来的食物。我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让你们离开帝京,你们自然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我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帮我杀一些人足矣。”   “杀人?”蛮人疑惑。虽然蛮人脾气暴躁,但是他们大多也是点到为止,并不刻意伤谁。就连这一次来帝京闹事,也就只是把人打伤,没有刻意想要杀了谁。不过按照眼下的情形来看,这是他们能够全身而退唯一的机会了。“你想要杀谁,尽管说!”   “苏府,整个府。”   蛮人一听,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苏将军带着军队扎营蛮族边界,我们怎敢动他的家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两名蛮人的想法一致,不管是动谁,都不能动苏府。   如今他们就算没有离开帝京,也常常看见从边境传来的战报,也会耳闻一部分。若是这个时候触怒了苏丰,让他知道蛮族人杀了他整个府邸,还不得立马带兵绞杀了整个蛮族?   这个买卖,不划算。   “哎,先别急着拒绝。”瞿毅不慌不忙的说着,似乎很有把握。“这件事你要是能做成,自然是能够让全部在帝京的蛮族人全部脱困。这件事做不成,到时候你们一走,又有谁会知晓?这买卖怎么做,你比我清楚,不过给你们考虑的时间可不多,大渠的军队正在四处追捕你们呢。”   两人面面相觑,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这个买卖风险太大,他们二人着实做不了主。“请三皇子容许我们回去和其他的兄弟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如瞿毅所说,欲成大事,定不可如此急切。他知道今日蛮族来的派来的人定不是那种能够有那个权力下决定的人,所以他也没打算今日就能得到蛮族的应允。“这件事我不急,只要你们能撑到被大渠军队找到的那日即可。”   正当蛮族人想要往正门走出去的时候却被府中的管事拦下了,正当他们想发作的时候,管事却说只是想带他们往密道走,以免被有心人看见。   这个密道处于三皇子府的一个房间内,似乎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入,房间内也布满了暗器。   两名蛮人看着心惊,若是他们刚刚直截了当的拒绝了瞿毅,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进了密道之后,管事又告诉他们,这里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是专门为他们而准备。只是这条密道上的门落了好几把锁,没有瞿毅那里的钥匙根本就别想打开。   两人明白管事的意思,也不由的面面相觑。   夜晚,婉碧伺候着萧若月睡下,可萧若月怎么都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婉碧好言宽慰了几句之后便走出了房内。   看着那隐隐跳动的烛火,萧若月更加的睡不着了,索性坐了起来。   窗外,被烛光照耀着,隐隐有几个影子落在窗纸上,隐隐约约,并不看得真切。   “婉碧?”萧若月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之间那个影子动了一下便离开了。萧若月一慌,想着那个影子有些魁梧,便也不敢出去了。   不久之后,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顿时,安静的苏府如同炸开了锅,所有的人不管衣着是否安好,全部都跑了出来。还一边喊叫着。   “杀人啦,快跑。”   “蛮人来了,快跑啊。”   那些声音被一声一声的惨叫声所覆盖,萧若月一惊,脸色都吓白了。窝在床头不敢再动弹。   烛火燃尽,萧若月眼前黑了许多。今日是初五,月光并不那么明显,她只觉着眼前一片黑,门被打开了。   似是有人摸索了过来,萧若月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人眼力极好,一眼就看见了萧若月。   找到了目标,那人再也不慢慢的走了,大步的上前把萧若月给拖了下来。   萧若月挣扎之际,只觉得背部被划了一道,后脑勺也撞在一个硬物上,顿时失了知觉。   婉碧自然也听到了喊叫声,她把门开了一条小缝,看着门前没人,便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不过她去的方向可不是萧若月的房内,而是另一处院子。   从这里到婉翠的院子还有极长的一段路,这些蛮人不管不顾,见到人刀刃就直接砍去。   婉碧躲过了出了房门那段,却因蛮人着实太多而在花园处被发现。   幸好这里只有两个蛮族,婉碧往后退了几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她退到了新修的池子边上站定,蛮人以为她是五路可退,便笑着走上前去。举起刀刃从上之下砍去,毫不留情。   婉碧早已有准备,往边上一闪,两步跨到了那人的侧面,举起了手中的木棍当头一棒。   蛮人没想到她会躲开,又被她击中了脑袋,一个不稳便落入了池中。   二月的池水冰凉,纵然蛮力身强体壮,突然落入着池水中,也是冻得够呛。   另一人显然是惊讶过头了,等到婉碧转身逃出两步的时候他才追了上去。   只是婉碧的力气那里比的过这些常年在外的人,没跑出几步便没了力气,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看着身后的蛮人追了上来,婉碧索性也不跑了,站在原地大口的喘着气,手里始终握着那根木棒。   只是木棒再硬,也比不过那锋利的刀刃,只是几下,那根木棒便变成了两段。   婉碧往后退后了几步,看着手中的两段木棍,直接甩了出去,砸在了那蛮人的脑袋上。趁着蛮人还没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跑去。   这回可真的把那蛮人给惹怒了,提着武器就大步的冲了过来。声势浩大,却被婉碧险险的躲开了。   可这么几次下来,婉碧的体力也渐渐的有些不支,一个不小心便摔在了地上。蛮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轻蔑。眼看着那把刀刃就要做了下来,婉碧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闭着眼睛扭过头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只听耳边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清脆瘆人。   那个蛮人倒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满道:“你是何人?”   只是被问话的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蹲下身去,把婉碧给扶了起来,关切的问着,“你没事吧?”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婉碧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眼泪就这么润了眼眶。   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劫后余生。   看着婉碧摇头,瞿漠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生怕自己晚了一步,会悔恨终生。   蛮人看着他们俩个,火上心头。反正这一次的任务是把苏府杀的片甲不留,他才不管眼前的是什么人,只要耽误了他的好事,一律格杀勿论。   手中的刀又落了下。   婉碧即使被眼泪湿了眼,但也看见了刀光,惊道:“小心!”   瞿漠转头,眼里满是杀气。电光石火间,他站起了身,一剑刺在他的右手臂上,深入骨髓。   突如其来的痛处让蛮人放开了刀,咬着牙连连后退。   刀落在地上,如同瞬间失去了光华。因蛮人退后的动作,他手上的剑拔出,血溅了一地。   可这个时候,瞿漠却把婉碧拉了起来,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背对着那个蛮人。“这种场面,你还是别看了,省的睡不安稳。”   婉碧一愣,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让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很快,朝廷的军队也来到了苏府,将这些蛮人一网打尽。   苏府回府了以往的宁静,可地上确实尸横遍野。   在蛮人被抓走之后,婉碧连忙往她跑来的方向跑去。刚刚被蛮人追着,她不敢往婉翠的院子跑,怕给她也招来了祸害。如今蛮人已经全数被抓了起来,她也就放下心的过去了。   婉翠的院子外也躺着一些人,婉碧心下慌乱,连忙跑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沾着点点血迹,可婉碧依旧没有见到婉翠以及苏北晴。   ☆、174.174-蛮人出城   婉碧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着急。   “三姨娘,三小姐!”   若是有人看见婉碧此时还在这里,一定会说她疯了。放着自己的主子生死未卜,却在这里寻一个不得宠的三姨娘。   婉翠听见了婉碧的声音拿开了捂着苏北晴嘴上的手,可还是有所提防,“晴儿乖,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娘马上就回来,知道吗?”   苏北晴乖巧的点了点头,可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落。   这里太暗了,婉翠看不到苏北晴,但也猜到了她在点头。婉翠放开了苏北晴,往前挪了几步,打开了这个暗格,然后爬了出来。   房间里已经恢复了宁静,若不是那满地的狼藉,婉翠还以为今日的一切就只是梦。   婉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婉翠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当她看见婉碧正到处找她的时候,婉翠心里很是感动。“婉碧。”   听到了婉翠的声音,婉碧转过头看着她,大喜过望,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三姨娘没事便好。”   互相关心了几句之后,婉碧问道:“三小姐呢?”   “在里面呢。”婉翠说着,带着两人进了房间,避开那些被打落在地的东西之后,她站在了床边。只见她把平平的床榻打开,里面似是有一个暗格,紧接着,便看见婉翠把苏北晴从那里抱了出来。   看着婉碧惊讶的目光,婉翠解释道:“这院子小,原本是打算用来放一些杂物的,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救了我们母女的命。”   经她这么一提,婉碧不自觉的望向了那张床,从外面看起来,这床再普通不过了。里面的空间狭小,确实只能用来放杂物,两人勉强能爬进去也算是运气好了。怕是谁也想不到在这样一张平凡无奇的床下,竟藏着两个人。   瞿漠听着外面的声响,想必是军队的人已经赶到了,“你是苏夫人的婢女,现在理应跟在她的边上。”   婉碧点了点头,立马朝着门外走去。她刚刚也只是一时心急,只想确认婉翠是否平安。既然已经知晓,那么她就应该做好她自己的事。   在过去的路上,婉碧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怎么过来了,还比朝廷的人还快一步?”   “孟显今日约了好友一同喝酒,见到有蛮人鬼鬼祟祟的,便来了酒庄告诉我,我担心你出什么意外,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幸好,我能够及时的赶到。”瞿漠把事情告诉了她,最后一笑,打趣道,“我救了你的性命,你准备拿什么来感激我?”   婉碧一笑,“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不成这点小事还需计较?”   “当然,这可是性命之大事。既然你想不到,那我帮你想个法子如何。不如就像那些江湖剑客一样,救人性命,得以身相许?”   “那只是江湖中的传闻,你可有亲眼见到过?”婉碧反驳道,加快了脚步,扯开话题,“那里的人估计已经聚集起来了,我得赶紧过去。”   原本已经在猜测萧若月的伤势了,可在看到她背后的大口子时,婉碧还是不免有些被吓到。   萧若月素来最小心自己的皮肤,若是等她醒来能够看到背后的口子,定是极为悲痛的。   大渠的军队来后没多久,也有大批的太医过来了。   毕竟苏家对于朝廷有功,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皇帝也不能袖手旁观。   很快,苏府的人就已经清点完了。存活的人竟不到一半,剩下的也有大部分身上带着伤,由太医医治之后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萧若月也只是失血过多,太医帮她把背后的口子拿针线缝了起来,撒上了一些止血药。   一直到有了曙光之际,苏府的一切才算是安顿好,只是这满院子的血腥味,都在提醒着所有人昨日发生的一切。   苏南溪在得知这晚发生的事时,连忙赶了过来。在她看到萧若月的时候,放声大哭了起来。   瞿漠还没有走。   婉碧退后了几步,等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她的时候对瞿漠说道:“蛮人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一定是有人可以教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探查究竟?”   婉碧点了点头。瞿漠也懂她的意思。   想起昨日婉碧差点成了刀下魂,他就不免有些心惊,那些蛮人,他定是不会放过的。交代了孟显好好待在苏府之后,他骑马赶去了大理寺。   只是当他到达大理寺的时候,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大理寺外躺着两个人,里面一片吵杂。瞿漠只暗叫一声不好,便立即下马朝着里面跑去。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里面的人都蹙着眉头看着这一切,商讨着该如何是好,看着瞿漠来了,他们皆是一惊,“五皇子。”   瞿漠看着满地的狼藉,有些不满,“怎么回事?”   “回五皇子,昨日那些蛮人被带到这里之后有重兵把守,可是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些黑衣刺客,竟把所有的人都劫走了。”   “废物!”瞿漠气急,不惊吼道。那些蛮人敢这样做,必定已经想好了退路。此次不除,怕是怎么也抓不到他们了。“已经向皇上禀报了吗?”   被瞿漠这么一吼,众人纷纷跪下,听到他的话后,心惊胆战的回答,“回五皇子,已经派人去禀报了。”   既然这样,瞿漠继续待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回头走出了大理寺,骑着马朝着苏府而去。   此时的城外,蛮人走出了暗道,对着身后的管事感谢道:“今日三皇子救了我们,来日必有重谢。”   管事这些年跟着瞿毅,见的事多了,自然也从容的应对,“勇士无须客气,只求勇士别把三皇子给供出来才好。”   蛮人一听,笑着摆了摆手,“如今我等已出了这帝京的城门,还有谁能奈我们何?管事不用担心!”   管事一听,也只是笑笑,好言提醒道:“这会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你们逃出大理寺的消息,若不赶紧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于是,几人在这条暗道口分道扬镳,管事见蛮人已走也顺着原路返回。   这里荒无人烟,宁静的就好像谁都也有出现过一般,   苏府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可朝廷把帝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见到蛮人的踪影。   恰逢这个时候收到了战报,说是已经把蛮人逼退,还让蛮人舍了半块土地出来赔偿。皇帝一听,原本想把这件事告诉苏丰的意思也没有了。战报想必是前段时间派人送来的,此时兵马怕是早已回程。若是此时再去杀一个回马枪也不是不可,但这么一来,怕是要被邻国所盯上了。   常年对对一个小小蛮族,势必会有一段时间的军资,粮草空缺。若是这个时候别国进攻,怕是防不胜防。   再三衡量之下,朝廷派去了一批的兵马去城外一路向蛮族之地搜索,势必要找到那些人,给苏府一个交代。   宁灵芝看着帝京的动乱,再想起这几日的传言。所有人都说蛮族是因为不满苏将军讨伐而选择杀害他的家人,可是若是蛮族不满,又为何要等到现在?   她侧头问着一边的馆寻,“苏府遇害一事,你可知道?”   “回小姐,奴婢知道。”   “那你可知,幸存的人中,是否有一个叫做婉碧的婢女?”   馆寻是知道婉碧的,所以这几日也刻意的留意了一番。“有,听说那日她被五皇子所救,才得以生存。”   “漠哥哥?”宁灵芝讶然,照理说那日已经很晚了,他不应该还在苏府的。“他怎么会在那里?”   “是他身边的孟显经过了苏府,看见有蛮人的身影便去酒庄通报了五皇子。莫约是五皇子是苏将军的友人,这才前去查看的吧。”   苏丰的友人?宁灵芝笑了一声,馆寻不知道瞿漠对婉碧的心思,只知婉碧与瞿漠交好。   他哪里是因为苏丰,他分明就是为了婉碧而去。   “明明已是刀下之魂,却还是被他救下来了。被他守着的人,皆是好命……”宁灵芝说着,格外苍凉。下一刻却是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   她似乎也在谁的面前说过瞿漠守着婉碧……   宁灵芝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搭在了脑袋上,猛地想起了那日自己喝醉酒之后说过的话。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宁大小姐来府上,这可真是稀客啊。”瞿毅迎上前去,看着眼前的宁灵芝满脸笑意。   宁灵芝难得有着笑容,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知三皇子可听说了苏府遇害一案?”   “这件事帝京人人皆知。”瞿毅也不否认,按着所有人的思绪回答。   “那这件事,三皇子可否有所参与?”   瞿毅笑着,答非所问,“若是能够让宁大小姐开心,是与不是又有何妨?”   这便是是了。宁灵芝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他能在她的面前完全承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今日来我只是想告诉三皇子,那个人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三皇子这里,怕是要少了一位姨母的帮衬了。”   ☆、175.175-你要走?   “这世间又有什么,能比得过一个你?”瞿毅笑道,眼眸中满含情意。   这句话可不是他刻意所为,而是由心而发。他喜欢她,深入骨髓。   宁灵芝却不以为然,少了一个姨母,若是能得到宁国侯的支持,那也不会亏的。没有多说,只是为了告诉她,婉碧还活的好好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   连过了好几日,苏府的府邸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日一袭,萧若月负伤,虽然醒了过来,可却不能动弹了,整日躺在那里,无所作为。二姨娘辛梅在屋子里被蛮人所害,当场毙命。三姨娘以及苏北晴躲在床底,逃过了一劫。   苏念鱼、苏南溪、苏一泉以及苏永繁那日不在府上,也生生躲了过去。   当婉碧把这件事告诉苏念鱼的时候,苏念鱼也是被吓到了,“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这样的事。”   婉碧摇了摇头,“恐怕这件事并不是如他们所说只是与苏府的恩怨,这背后定是有人作祟。”   “是太子?”   婉碧摇了摇头,“你不在帝京中,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太子如今处于被动,此番太过于凶险,不会是他所为。而如今萧贵妃与萧若月看似姐妹和睦,实则风起云涌。我想这一次可能是三皇子一方的人所为。”   说是三皇子,苏念鱼还是有些不信的,可是听婉碧这么分析着,又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   “如今她已经成了这番模样,你是否想要回去?”   回去?她好不容易出来,纵然萧若月大势已去,她也不想要再回去了。况且,她还想再这里等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再来的人。“梅庄里清净,那个地方就留给她吧。”   苏府内,萧若月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看着床边的婉碧,半天吱不出一声来。   婉碧看着萧若月,内心难得的有些平静。   “苏夫人,你一定很好奇这一切都是谁做的吧。”婉碧在床边坐了下来,缓缓开口,“应该能猜到,萧贵妃与你是貌合神离。这虽不是我所为,但也有我的原因。”   婉碧侧头看着她,满眼的怜悯。她看到了萧若月的嘴角动了动,似是在问为什么。“如果没有玉鸢,想必我就会成为被你先给苏将军的人,结局自然也如同玉鸢那样。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所有的计谋都会被玉鸢识破,今日也应该能猜到吧。而你和萧贵妃的情谊,大概也从苏将军寿辰那只和田玉手镯以及那次染着桃香的狐毛披风开始,逐渐走到尽头。”   她停了一会,似乎在让萧若月想清楚她所说的话。片刻之后,她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你既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想必就是报应。最后,我再送你一份大礼,偿还那年,你把我带回苏府的恩情。”   萧若月侧头看着婉碧的背影,想让她站住却一个声都发不出来。可她听明白了婉碧话中的意思,确实如她所言,若是没有出现玉鸢,她会把婉碧推上前去。至于是否会是玉鸢那般下场,她想,大概是会的吧。   苏府遇害,帝京的人纷纷表示同情,可当一个小道消息出来了之后,所有人的看法都变了。从原来的同情,变成了呵斥,只觉得萧若月是受了报应。   酒芳馆里,向来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你们知道吗,那个苏夫人啊,可真是蛇蝎心肠。”   一边的人一听,坐不住了,端着酒壶过来给那人满上了一碗,问道,“阁下为何这么说?”   那人也不客气,看着碗里有酒,端起就喝了一大口,“你不知道那我就给你讲讲,你可直到苏府的大小姐,苏念鱼?”   见酒碗里的就少了一些,来人又给他倒了一些,“我知道啊,不是说从小就烧坏了脑子吗,前段时间听说她因犯病吓唬苏二小姐而被送去了梅庄。一个嫡小姐被送去了那种地方,也是可怜。”   那人摆了摆手,不屑道,“那算哪门子的可怜?据我所知啊,这大小姐不是因为烧坏了脑子,而是因为这苏夫人常年给她喝一种药,据说那种药啊能让人神志不清,可厉害了。”   “还有这回事?”来人一听,立马从一边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准备听个仔细,“那药是什么药,竟如此神奇?”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听到的就只有这些。”   来人听着直摇头,“没想到这苏夫人竟是这样的人,这苏将军娶了她也是晦气。”   这种事听过就算了,但是难免有多嘴多舌之人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几日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   原本的同情,全部都成了谩骂声。   一切都已经达到了目的,婉碧一时间轻松了一些,但同时也觉得哪里空空的。她这一声为复仇而活,如今萧若月已身败名裂,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   梅庄内,婉碧与苏念鱼对立而坐,一边捧着茶杯,一边下着棋。   “你要离开?”苏念鱼听着婉碧的话,惊讶的连轮到自己落子都忘了。   婉碧面色不改,似乎这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该你了。”   闻言,苏念鱼满是无奈。她这么认真的听着婉碧要走的话,而她却让自己落棋。不过她还是把手中举着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为什么走?”   “当初我害怕你会说出去,所以没有跟你提过。和你打成协议的时候,我与你说我的目的是出府。可我出府的目的,确实拉拢五皇子,让他帮我对付萧家。可最终,都只是为了对付萧若月罢了。没有了苏府,好像一夜之间都成了空。”语落,她又落下了一子。   这回苏念鱼没有忘了已握在手中的白子,只是思绪被打乱,久久才得以落下。“你可以留下。这些事没有人知道,苏府也依然有你的立足之地。”   可婉碧只是摇了摇头,“我跟你一样,那个地方,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她的语气很坚决,苏念鱼转眼一想,突然提起了瞿漠。“你走了,五皇子怎么办?”   婉碧的手一顿,握在手上的棋子险些掉下。她看着苏念鱼,撇开心中异样的情绪,有些疑惑。“我走了,与五皇子有何干系?”   “婉碧。”苏念鱼一笑,依旧胸有成竹,“或许别人不知道,可你经常往我这里跑,五皇子偶尔也会来这里找你。别人或许根本没有在意,可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与五皇子郎有情妾有意,为何不在一起?”   婉碧随意的落下了手中的棋子,收回了手。“你应该知道,这大渠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他是堂堂皇室之子,而我只是苏府的一个婢女,再怎么也走不到一块去。就算勉强在一起了,按照我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一名妾室,远不如那些大臣之女对她的前途有用。”   苏念鱼刚想说,这件事只要瞿漠愿意就行,可话还没说话来,婉碧就像是勘破了她的心思一般,抢先了一步。“就算五皇子愿意,这世俗的眼光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正如我当初所言,酒庄里是他的天下,可酒庄也属天子脚下。围墙再高,也挡不住世俗。”   如此,苏念鱼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劝,只好由她而去。   离开了梅庄,婉碧在犹豫要不要去向瞿漠告别。毕竟她现在依旧是他的谋士,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选择了去酒庄。   瞿漠见到婉碧时还很高兴,但是听闻他要离开的消息,瞿漠的整个脸色都变了。沉声问:“为什么?”   “我高看了萧若月与萧贵妃的情谊,我原本以为想要扳倒萧若月就一定要扳倒整个萧家,可现在萧贵妃居然反咬了她一口,这倒帮我省了不少事。如今萧若月已倒,我继续留在这里,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瞿漠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手掌越握越紧。她所说的话句句离不开萧氏姐妹,难道在她眼里,她就只为这个而活?“那么,我呢?”   婉碧一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   这一直是婉碧心中的一根若隐若现的刺,找不出,拔不掉。   “若是五皇子指的是我曾许诺过你的话,那么你放心,若是有一日你需要我这个谋士,派人稍个信给我,婉碧定义不容辞。”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看婉碧刻意避开了感情一事,瞿漠顿时觉得有些累,她难道从未把他放在心上?   婉碧的眉头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即松开,强颜欢笑着,“五皇子说笑了,除了这个,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我还是那句话,若是哪一天五皇子需要我这个谋士了,我定会及时过来献上一计,到时候五皇子莫嫌弃才好。”   一定要这样吗?   瞿漠深吸了一口气,即使这样也缓解不了心中的痛处。看着婉碧转身要走,他大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清晰的说着,“我要你现在就留下为我献上一计。”   婉碧的手被抓住了,根本走不了。她转头看着他,可并未说话。   “你一走我的心就跟着痛,是否有什么方法,让我不会痛?”   ☆、176.176-提议   婉碧走后,瞿漠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脑海里满是婉碧说的那句话。   “我这里有一贴良药,它看不见也摸不着,可是时间久了,会有效果的。”   他能猜到她指的是什么,可是哪里有这么容易忘记。瞿漠不禁自言自语,“但凡有一点怜悯的人,都不会如你这般狠心。”   独自一人待了良久,管事从外面进来禀报。“五皇子,有位姑娘说要找您。自称是苏府的大小姐。”   苏府的大小姐,苏念鱼?   瞿漠疑惑,但也让她进来了。   苏念鱼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遮住了整张脸。刚刚婉碧走了之后,她想了好久,觉得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   近日里关于她的传言,她也有听说过。若是现在她被人看到,那无疑是往那个传言上摆上一个假的标志。所以她不能被人发现,做众人眼中那个痴傻的苏家大小姐。   “苏大小姐此次来,所谓何事?”   “想必你也听说了,婉碧要离开帝京。”看着瞿漠的脸色微变,苏念鱼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让她不离开。”   果然,如苏念鱼所料,瞿漠动了心。“什么方法?”   “婉碧不肯留下来,无非就是这帝京已经没有她牵挂的。若是有一个人能让她牵挂,又能让她毫无顾忌的留下来,那么我想她会考虑的。”   如果有这样自然是好,可是瞿漠怎么想也不得而知。事关婉碧,他也不想再打哑谜了,直接问道:“不知苏大小姐指的是什么?”   “你。”   “我?”瞿漠疑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婉碧对你有意,这一点你应该多少有些察觉。可她却十分在意自己的身份,就算你愿意娶她为正妃,你也堵不住世人的嘴。如果能给她一个身份,或许她就能够留下来。”   说起来简单,可是若是现在哪个名门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众人一定会以为只是不成气候养女。而且以当下这个时局,若是没有利益,又有谁愿意这么做?苏念鱼的提议看起来很好,可是也很难做到。可她既然特意来酒庄告诉他这个想法,想必她也早已有了应对的人选。“不知苏大小姐可有适合的人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这么一说,瞿漠立即反应过来了。不解的看着苏念鱼,不懂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身后拿着披风的木茵虽然没有瞿漠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但是没过多久也想到了,不禁上前了一边,想要阻止她。可是前面的苏念鱼一抬手,她就不敢上前了。苏念鱼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   苏念鱼一笑,并不后悔自己所说的话。看着瞿漠似还有一些防心,她解释道:“让婉碧与我交换身份,从此她做这苏府的大小姐,而我成为一个无牵无挂的小婢女,从此自由自在浪迹天涯。”   她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瞿漠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他害怕有一天苏念鱼会突然反悔,到时候婉碧可就是一条混淆血脉的罪。他不由的提醒着苏念鱼,“浪迹天涯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你只是想出去看一眼,我劝你还是要考虑清楚。”   她考虑的已经够清楚了,别人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可是她心里却是十分清楚的。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那么身穿白衣站在雪地之中,为她的发间戴上最后一朵红梅的人。   当第二日婉碧收到木茵稍来的口信,说要让她去一趟梅庄的时候有些奇怪。虽然现在萧若月已经不管府中事务了,她想出府就出府,可是从以前到现在在婉碧的印象中,苏念鱼也从来没有让木茵过来喊自己去梅庄。看着木茵脸上奇怪的神情之后,她更加的疑惑了。可是无论她怎么问木茵,木茵都只是紧紧的闭着嘴,不说话。   梅庄内,苏念鱼早就已经在等着了,看着婉碧走近,替她倒了杯茶暖暖手。“今日找你来,是为你与你商量一件大事。”   婉碧本能的察觉到这件事似乎与昨日她说的话有关,“何事?”   “昨日你说你要离开帝京,可是无论是我还是五皇子都不想让你走,所以我们商量出了一个对策。”苏念鱼说道,也不给婉碧任何反驳的机会,继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想和你交换身份,这样一来,你可以留在帝京,而我也可以出去寻找我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万一被人拆穿了,这个烂摊子,可不是她们能收拾的。况且这些年婉碧跟在萧若月的身边,见的人也不少,如果有人想起了她,这可是冒充官臣之女的大罪。   先不说外面的人,就是苏府的里人都不是好糊弄的。萧若月虽然现在依然躺着,可是难保哪一天她不会突然站起来戳穿她。辛梅如今已入土为安,这倒是不用担心。婉翠从以前开始一心就向着婉碧,她那里应该不成问题。   可苏南溪是萧若月的亲女儿,对于婉碧她也是熟的很。若是一下子让婉碧成了她的姐姐,她定是会毫不留情的拒绝。苏一泉和苏永繁常年在外,若是苏府上的人都能站在苏念鱼和婉碧这一便,再加以说服,他们一定不会察觉。   还有一个仍在边境,未曾归来的苏丰。他也是一个难题。   商谈过后,一切的问题就都在苏南溪和苏丰的身上了。   若是真的能成,那么婉碧与瞿漠就不存在着是否门当户对的问题了,若是瞿漠不介意,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苏念鱼问道,眼里有藏不住的欢喜。   可是她身后的木茵可就苦着一张笑脸了,如果苏念鱼走了,那么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但是如果和她一起走,她又不放心让婉碧独自一人担着这个风险。毕竟事关重大,万一事情败露了,婉碧绝对难逃其咎,若是婉碧惹下的事情重大,或许苏念鱼也会被牵连其中。   无论走还是留,她都决定不好。   “我若留下,今生能少负一人,我定当会留下来。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念鱼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婉碧从来就不是那种稀里糊涂的人,所有的事情她都会小心翼翼,有把握了才会做,绝不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你问吧。”   “我若成了苏念鱼,那你又是谁?”   苏念鱼早就跟她说过关于楚峥的故事,此时自然也不用避讳。“若是成了苏念鱼,从今以后我就是婉碧,浪迹天涯,寻找我曾与你提过的那个了。”   听她这么一说,婉碧也有些印象。既然能够让苏念鱼如此心心念念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去。“既然如此,我答应便是了。”   苏念鱼一笑,“那我们这就去酒庄,商量着如何让苏南溪站在我们这边。”   两人到酒庄的时候,瞿漠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原本他也想过去,可是苏念鱼说,她有些事要与婉碧单独说,也就拒绝了瞿漠。   这样一来,瞿漠一人在酒庄里等着,整一天,他都有些着急,却始终记得苏念鱼说过的话。   若她真的能够让婉碧留下,等那么些时间又何妨。   看到婉碧跟着苏念鱼走来,他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既然她会来,就说明了她已经同意了苏念鱼的提议。   三人合计了一番,最后把目标确认在了苏南溪的身上。不过苏南溪与她们向来不熟悉,若是直接与她说,恐怕得不偿失。   这件事只能慢慢的商议,眼下婉碧得先回去告诉婉翠这个消息,要得到她的肯定才行。   婉翠听闻婉碧这个大胆的决定,只是沉思了一会便同意了下来。只是这交换身份不是小事,苏府里的下人都见过婉碧,若想要人不知鬼不觉,那整个苏府的人恐怕都要换上一换了。   不过若是苏丰也同意了这件事,那苏府的下人就不是事了。   这几日,三人一直在考虑苏南溪那里的方法,可始终想不出来。她一及笄就许了婚约,嫁了人。要说能够让她站在他们这里的筹码,还真是难找。   不过这一日,婉碧寻来了二人,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她看见苏南溪与言起坐在一起,言起还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婉碧猜,苏南溪一定是为苏府遇害一事而感到伤心。自从那日言起与苏南溪见过面了之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但双方都不挑明。   苏南溪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了吴杵,若是不能和离也是一种选择。可是她杀不了吴杵,也没有办法与他和离。若是能够让她成功与吴杵和离,他们是否就能以此为代价让苏南溪同意在这件事上帮忙。   或许一开始吴杵是不喜苏南溪的,但那次小产之后,吴杵对苏南溪的态度明显变了很多。   在这桩姻缘中,开始是苏南溪抱着还能和好的太多,后来却是吴杵不肯放手。现在若是想让他们和离,吴杵才是最关键的。   无论苏南溪与言起是否有意,苏南溪想要与吴杵和离是必然的。   ☆、177.177-三日为期   听着婉碧提出要让自己顺利离开吴府时,苏南溪满是戒心。她可不觉得,婉碧一个小小的婢女能够有那么大的作为。   可婉碧却信誓旦旦,“你若信我,大可把这件事交给我做。你若不信我,那我也没有办法。”   苏南溪沉思了一会。其实答应婉碧,就算她做不到,也没有什么损失,这笔交易,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你可以让我离开吴府,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答应。我要让吴家自己犯了错,苏府是忍无可忍的份上才和离的,你可能做到?”   婉碧知道她的心思。是吴府犯了错,还是苏府一意孤行,两种情况可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吴府的错,苏府选择和离,那么这件事就怪不到苏南溪的头上。相反,若是苏府一意孤行,恐怕就得落人口舌了。   没有对策婉碧自然不会找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如今瞿尧的势力已经被碾压,是时候打击一下瞿毅了。   瞿漠的身边不缺少高手,这件事他不方便出面,就只能让孟显去做了。   吴尚书正好好的走着,却从一边突然杀出了两个黑衣人。吴尚书一惊,正想要喊人却被对方捂住了嘴,带着威胁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别出声,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无奈之下,吴尚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黑衣人把一边的侍卫尽数打晕。   待孟显把吴尚书拖到一个无人的位置时,才放开了手。   得以自由之后,吴尚书立马警戒的退后了一步,嚷嚷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孟显看着他后退,跟上前去,摩拳擦掌的,把吴尚书吓得够呛。“别紧张,您是尚书大人,我能把你怎样?无非就是拿你磨磨刀,看看我最近武艺是见长了,还是退步了。”   吴尚书一听,吓得腿都软了,随即跪了下来求饶,“好汉饶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看着自己威慑的话起了作用,孟显打量着自己的剑,看似无意的说道:“我最近可是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你挪用朝廷国库的钱财,接济了三皇子。”   吴尚书闻言,脸色都变了,可还是强颜欢笑着,“英雄定是听错了,我哪里有那本事,小道消息,不可信,不可信。”   “是吗?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你的事情通报给官府,让朝廷去彻查此事。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皇上,皇上可并不喜欢这种贪官污吏之人。不说你会怎样,就算三皇子怕也是会被有心之人查出来。”   若是瞿毅因此受了难,就算皇帝原谅了他,恐怕瞿毅也会让他生不如死。一时间,他的脸上变幻莫测,咬了咬牙问道:“怎么做,你才能不说出去?”   “我这人最喜欢多管闲事,听闻苏二小姐想要离开吴府,不如你让苏二小姐与吴公子和离,或许我还能考虑不将此事说出去。”   苏南溪是萧贵妃拉拢苏丰的筹码,如今萧若月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若是苏南溪也不能为筹码,那么苏丰这个靠山,岂不是要倒?   可若是贪下朝廷国库钱财一事被查出来,势必会引起皇帝的不满。甚至还能牵扯出那笔钱财的去向,顺着这个线索下去,就能知道狩猎会上那些刺客都是瞿毅安排的,而瞿尧是被诬陷的。   这样一来,这件事可就成了大事。   对比之下,似乎还是顺着这人的说法做下去比较好一些。可这也就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具体的决定还是得由瞿毅决定。   “我答应你,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吧?”   他都已经答应了,孟显自然不能再扣着他不放,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吴尚书选择怎么做,就看他自己衡量的得失了。“我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你自己看着办。若是你同意了,请吴尚书务必准备好和离书。”   吴尚书看着两人离去,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也是愣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在哪,往哪走也成了一个难题。   等他回到吴府已是深夜,苏南溪看着吴尚书的表情就知道婉碧他们已经找人与他谈过了。他一脸的疲惫,想来也是吃了不少的亏。她忽然觉得,婉碧真的能让吴府心甘情愿的与她和离。   距离孟显给的三日时间已经剩下两日了,吴尚书早早的就去了三皇子府想要与他商量这件事,却被告之三皇子被萧贵妃喊去了宫里,这可急坏了他。想去宫中找他,却又实在是难以进入后宫而打消了念头。   幸好管事认得吴尚书,让他去偏厅里边喝茶边等瞿毅。   一直等到傍晚,瞿毅才从宫中回来,听着管事说吴尚书在府里等了一日不免有些惊讶。在看到吴尚书之后瞿毅立马走了上去问起了缘由,等着吴尚书把那日之事都与瞿漠说一遍时,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要说这个人真的只是爱管闲事,瞿毅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可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的话已经放在这里了,要么乖乖的与苏南溪和离,要么就等着这件事被告发。   瞿毅的想法与吴尚书的一样,宁愿少一个苏南溪,少一个苏丰,也觉得不能把这件事给牵扯出来。当初皇帝因这件事对瞿尧发多大的火,那么这件事情败露之后,皇帝只会加倍的惩戒,而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气。   只是,瞿毅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可不会白白的让人捡了便宜,他命吴尚书在府中布下天罗地网,如果那人现身,就让他插翅难逃!   他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如此的嚣张。   吴府之中,苏南溪看着日头逐渐的下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还有一天,她就可以拿到和离书与吴杵和离了。这夫妻就算再吵架,也算是一年了,多少还是有些记忆留着的。可那些记忆对于苏南溪来说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自从那日苏南溪有过自杀的想法后,吴杵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的房间里,可今日他却破天荒的来了。苏南溪耸着鼻子闻了闻,没有丝毫的酒气。   苏南溪不禁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   吴杵今日的确没有喝酒,这一整日他都在房间里掐算着与苏南溪还有多少能够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时日。他能够猜到吴尚书做的决定,也能够准确的知道时辰,原来就只有一日了啊。   想起那日在狩猎场与瞿毅说过的话,他就觉着可笑。那日他还说若是瞿毅能够成了大事,到时候一定要让他与苏南溪和离。可是今日,他不想和离可苏南溪却铁了心要离开。   看着吴杵一步步的走近,苏南溪蹙着眉,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于是,吴杵的脚步生生的顿在了那里。“你就那么讨厌我?”   这句话他问过好几遍,可是每一次苏南溪的回答都是那么的坚决。“是,我不仅讨厌你,我还恨你,我做梦都想要杀了你来为我死去的孩儿报仇。”   每次听到苏南溪这么说,吴杵的心总是会刺刺的疼。原来毁了这一切的不是别人,始终是他啊。沉默许久之后,吴杵开口问着,“能不能留下?”   “留下?”仿佛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苏南溪笑了起来,毫不抑制,“你是在说笑吗?我留下来做什么,继续做你们牵住我爹的筹码,还是继续任你们随意宰割?无论是哪一种,你觉得我会留下吗?”   吴杵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已经没有理由让她继续留在吴府了。这里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牢笼,就像一个噩梦。   “那让我最后抱一抱你吧。”吴杵轻声的说着,声音轻到连站在对面的苏南溪都没有听清楚。   苏南溪正想要让他再说一遍的时候,吴杵却上前垮了几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力气大的让她撞得生疼。   苏南溪被吓了一大跳,奈何她的力气没有吴杵的大,推托了几次也没将他推开。原本苏南溪想要放她一马,可是眼下不就是杀了他的最好机会吗?   于是,苏南溪不再挣扎,小心翼翼的拿下了另一边的簪子,就在她举起了手想要刺下去的时候,吴杵开了口,让她的手生生的顿住了。   “苏南溪,你这个女人的心怎么能这么狠,说恨就真的要恨一辈子。”吴杵开了口,他知道苏南溪的动作,只是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完。只要他说完了这些话,任由她宰割,他绝不反抗,绝无怨言。   “你可知道,当初你失去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你心痛,我亦是如此。我想好好的与你相处,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我以为慢慢的你就会放下仇恨,可是我又错了。你的心,比我想象的要狠,真的如铁一般。”   “你当初说让我选,是杀了我,还是和离。我选了死也不与你和离,今生不死不休,我以为迟早有一日你会懂得我的心。你到底是视而不见,还是真的不知晓?”   ☆、178.178-和离   “我原以为时间久了就能打动你,只是我忘了,这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吴杵说着,手臂又收了收紧。他不想要放开,可是时辰到了,他也该走了。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苏南溪耳边说道,“溪儿,我爱你。若你想要取我的性命,我绝不反抗。”   他从未这样叫过自己,苏南溪垂眸,举起的手也缓缓的放了下来。不死不休,不如永不相见。   苏南溪用力推开了吴杵,“你走吧,从今以后你我永不相见。”   吴杵本就准备松手,被她一推往后推了两步。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根尖细的簪子,她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可吴杵并没有因苏南溪的手下留情而开心,相反他到宁愿此生能死在苏南溪的手上。这样就算是死了,她也能够记他一辈子。   大概,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已经到了第三日,最后的期限了。吴府早就派人秘密的设下了埋伏,瞿毅也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也在一旁待着,等着那人的到来。   吴尚书捧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和离书。他今日就是要以这个为诱饵,引那个人的出现。   众人一直等着,到了午膳的时间也不去用膳。就算肚子早已咕咕叫了,他们也视而不见。   到了傍晚,屋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身皆是黑色,只露出了两只眼睛。那人的手上握着一副弓箭,遇见上还有一张纸叠成长条系在羽箭之上。   吴尚书自然是看到了他,大喊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和离书,你若是想要便自己下来取,屋檐那么高,我可丢不上去。”   他这么大声的喊着,一是为了让孟显下来,二是为了提醒已经埋伏着的人,他来了。   蒙着面的孟显轻轻一笑,左手拿弓右手拿剑,拉满了弦。   吴尚书见他把羽箭对着自己,吓得是屁滚尿流。连忙求饶,“这箭上不长眼,这可使不得啊。”   孟显可不管他,手一松,那羽箭就飞了出去,却不是落在吴尚书的脑袋上,而是落在了一处不起眼的门上。射完了这一箭,孟显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他的落箭处看似毫无章法,可确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惊,他似乎早就知晓了。   看着孟显走了,瞿毅再躲藏也就无用了。他打开了这扇门,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拔下了门上插着的羽箭,取下了上面的纸条。   可瞿毅看着这纸条上所写,越想越是气愤,连忙让吴尚书打开装着和离书的木盒子。   吴尚书不明所以,但也只能乖乖照做。可当他打开这个木盒,看见里面空无一物的时候,脸都白了。把木盒颠来倒去好几次,可木盒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不用找了。”瞿毅不满的说道,看着孟显离开的方向,“在我们布好局之前,他就已经把和离书给拿走了。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算是被他戏耍了一回。”   是的,从一早开始,他们便布下了天罗地网埋伏在这里。若说这和离书一直都在,那人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吧和离书给拿走,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们未曾安排好一切之前,那人就已经取走了和离书。   这样看来,这件事就可怕了。能对所有的事那么了解,就说明那人一直都在暗处躲藏着观察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中。   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任人观赏。   他们这么多人,竟从早上开始就守着一个空盒子,甚至为了这个盒子,众人连午膳都不吃,一直熬到了现在。   真是让人生气!   吴尚书知道是自己的失职,颤巍巍的说道:“是否能从字迹上,找到这个人?”   瞿毅又把那封信看了一眼,最终摇了摇头。“不行,这封信乃是街边的写信人所写,根本无法断定是谁。”   说着他把手中的信揉成一团,狠狠的丢了出去。   瞿毅这边是栽了跟头,这可让孟显开心坏了,一进酒庄便回禀道:“婉碧姑娘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吴府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   婉碧见他那么高兴,知道这件事是成了。“按照三皇子的性子,他定不会甘心吃这个亏。纵然没办法选择第三条路也一定会讨些好处,让自己多少有些利益。他若是抓住了你,就可以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这样一来,多少能够当面讨价还价,甚至能够反咬一口。”   “婉碧姑娘真是好见解啊。”孟显拍了拍手,是由衷的赞叹。   “既然现在和离书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只要交给苏南溪,让她搬出吴府即可。”   今日吴府的动静不算小,吴杵虽然多少有些察觉这件事与苏南溪脱不了干系,但也过来与她说了一声,让她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门。   晚些时候,眉安来报,说是那些人都撤走了,谁也没有抓着,但是和离书确实是不见了。   既然和离书已经离开了吴府,那么就是婉碧他们的手了。苏南溪立马吩咐眉安与眉里整理东西,等苏府的人一来,他们即刻就走。   这边婉碧从孟显的手里拿过了和离书,小心翼翼的藏好,便回了苏府。   萧若月不得动弹,辛梅也死在了蛮人的手中,苏丰仍在回帝京的路上。此时苏家的一切,都由婉翠做主。见到婉碧递出了和离书,婉翠立马派了人去吴府,势必今日就要把苏南溪接回来。   吴府知道苏南溪是留不住了,但是没想到苏府的动作竟然这么快。此时天已经完全的黑下来了,这夜路多少有些不好走,可是苏南溪与苏府派来的人却是执意要在今日离开。   吴尚书与吴夫人对此,只能无奈的送苏南溪离开。人家都把和离书拿出来了,这就意味着苏南溪从今往后再也不是吴家的人,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再留下她?   走之前,苏南溪往后看了一眼。吴尚书与吴夫人都来了,就连二小姐吴颐都出来送她了。可是在这人群中,并没有吴杵的影子。或者说,从今日吴杵来提醒她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苏南溪回过了头,踏上了马车。正如昨晚所言,不如不见。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站在石狮后的吴杵终于露了面。既然她想要如此,那他便只能成全吧。   苏南溪回来的时候,婉碧早就已经在等着了。她下了马车见到婉碧的那一刻,笑了一下,“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她已经答应了,那定是不会反悔的,低着头退了一步给她让路。   苏南溪并没有去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去了萧若月那,看着自己的母亲躺在这里,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萧若月见她来了,虽然不能动,但是眼睛里都流露着笑意。   看到她这样,苏南溪就更难受了。她替萧若月掖了掖被子,把自己和离的事,从头到尾给萧若月讲了一遍。   这个晚上,苏南溪与萧若月讲了好一会的话,但也就只是苏南溪一人在讲,萧若月只是默默的听着。   苏南溪并没有提及婉碧与苏念鱼的事,她怕萧若月接受不了。   几日之后,苏南溪提出要去梅庄看望苏念鱼。婉碧点了点头,带着她去了梅庄。   原本苏南溪以为婉碧是趁着苏念鱼生病之际想要浑水摸鱼,可她看见苏念鱼一脸清明的站在她的面前,不由得愣住了。“姐姐,你……”   苏念鱼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是萧若月的女儿而对她有所偏见。相反,一开始的时候苏南溪还经常会去苏念鱼那里陪她说说话,即使苏念鱼压根不会理她。后来长大了,萧若月又时常呵斥着,苏南溪才渐渐的不去苏念鱼那里了。上一次装神弄鬼吓苏南溪,苏念鱼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忍的。   “我没事。”   苏南溪听着她的声音,也如同正常人一般。要知道,以往苏念鱼犯起病来,那声音尖锐的很。她忽然就想起了街市中的那个传言,如果苏念鱼好好的,那是不是就说明那个传言,是假的?   “那个传言,是真是假?”   苏念鱼可以猜到她说的是什么,一脸严肃的告诉她。“是真的,只是这些年来,那些药我一直都只喝一半,等着容季走了之后,我才会把另一半给倒掉。直到遇见婉碧,她让我吓你得以出府之后,我才免受那药物之苦。”   听她所言,苏南溪的眸子暗了暗,是她妄想了。这些年来,苏念鱼受着这样的苦,她该有多恨萧若月?   可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苏府里那么多人都没有察觉出苏念鱼的异常,婉碧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忽然觉得,婉碧这人,可真是深不可测。   “那姐姐也同意了与婉碧交换身份?”苏南溪说道,不是她不讲信义,而是她总觉得这件事风险还是太大了,她有必要再提醒她们一番。   苏念鱼看着苏南溪,也明白她只是过于担心了,“这个法子是我提出来的,我自然是答应了。”   ☆、179.179-苏丰回府   “怎么会?”苏南溪惊讶道,她所有的猜想,都是错了的。   可苏念鱼就算不喜欢苏府,一直待在梅庄就是了,何必要把这个身份给了婉碧。要知道在大渠,身份可是代表一切的。她没了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她还能做什么?   “每个人所想要的东西不同,婉碧要苏府小姐的身份,而我正想要摆脱这个身份。如此一来,便是成全了她,也成全了我。”   “可是,为什么?”   执念啊。   再过几日,那红梅该是都谢了,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而婉碧的离开,给了她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虽然在苏府苏南溪算是与她关系最好的一个,但真要说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关于楚峥,她自然不会与她讲。   苏南溪与吴杵和离之后,帝京也卷起了大浪。自从苏家遇害以后,帝京人便时刻关注着苏府,此番听闻苏南溪与吴杵和离了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说是因为先前那孩子的事,苏南溪一直心存芥蒂,执意要离开吴府。   有人说是因为苏家已经没落,吴府因此而忘恩负义,不顾苏南溪女儿家的面子将她赶出来府。   可在几日之后,有人得到了一个确切的说法。   说这个是吴家大少爷在酒芳馆喝醉酒时亲口所说。   他说:“苏府大势已去,吴府自然不用苏南溪去牵制苏丰。不过苏南溪这人性子也是刚烈,和离的当日就让苏府派了辆马车过来,直接回了苏府。”   这下,所有人都算是了解了这件事的始末。   和离一事,对苏南溪势必会有影响,可是这影响也分轻重。   吴杵这么说,无疑是把所有的坏话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告诉众人,是他负了苏南溪,可苏南溪大度刚烈,不在吴府大哭大闹,当日晚上就离开了。   离开了酒芳馆,吴杵又喝了一口闷酒,没有什么时候比刚刚更清醒了。众人都以为那是他酒后吐的真言,只有他知道,那些话都是他刻意为之。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苏南溪极为了解吴杵醉酒之后的行为,若是他真的喝醉了,是绝对说不出那番话的。可若是他没有喝醉,说那番话又有什么意义?   这些话放在从前,他护着她倒也罢了。可是现在他们已毫无瓜葛,他又何必将自己说的那么不堪来成全自己?   掐算着时日,苏丰也该回府了,苏念鱼要趁着苏丰回来之前回到府上。若是等到了那日官臣前来问候,苏念鱼的容貌可就要被人给记住了,那时候再换,风险就又多了一层。   若是能够在苏丰回归当日与他说明情况,换了身份。在之后的那几日,就可以让他们见到婉碧,让人以为是苏大小姐停了药恢复了正常,可以见人了。   这样一来,不用刻意去说明,别人也可以知道,久处深闺不见人的苏大小姐,原来是这般模样。   苏念鱼秘密的回到苏府两日的时间,便传来了苏丰回来的消息。   朝廷大军回来之后,苏丰先是去宫中复命,听着皇帝说了苏府发生的事。他也顾不得其他,与皇帝说明了情况之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府中。   苏念鱼这几日一直待在房中,连用膳都是让木茵端进来的府中的下人们一直到苏大小姐回来了,可是没有一人见过她的模样。   苏念鱼此时不方便出面,去迎接苏丰的,只有苏南溪与婉翠母女。   原本苏府这个时候应是有下人在帮忙清理草地,以保树木茂盛的,可是如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忙活着。   苏丰叹了口气,心中的愤怒更甚。   这些该死的蛮人!若是知道他们竟如此大胆,他就应该灭了他们全族,而不是单单的要了他们一半的土地。   “爹,我与吴家公子,已经和离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好端端的,苏南溪怎么又与吴家公子和离了?他不在府上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苏丰的脸色不妙,苏南溪解释道:“爹不用担心,女儿在吴家的日子不如在苏府舒坦。况且这件事现在已经平息了,外头的言论大多都不是针对女儿的。事已至此,爹应当为女儿开心才是。”   闻言,苏丰不想接受又能怎样。对于苏南溪与吴杵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要苏南溪不后悔,他自然是惯着的。   叫他接受了这件事,苏南溪又试探性的说着,“爹,姐姐从梅庄回来了。”   梅庄里住着的小姐就只有一个苏念鱼,可是苏念鱼向来痴傻,不懂任何的事物。她回来,又有什么用?   似乎是猜到了苏丰的想法,苏南溪说道:“姐姐的心智一直都是好的,只是这些年发生了一些事,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还是无法亲口告诉苏丰,苏念鱼之所以成了这副模样,完全是拜萧若月所赐。   苏念鱼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未出去过,看着苏丰与苏南溪走进来,苏念鱼走上前去。看着苏丰的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知道苏南溪已经向他说明了一些事,但是说了多少,苏念鱼就不得而知了。   “爹。”   要知道,苏丰等着一声爹等了多少时日。在苏念鱼发烧好了看她那副模样之后,苏丰带着她到处求医,为了就是让她与正常人一样生活,这样也不用愧对已故的虞倚兰。   可他花了许多年,苏念鱼却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如今听着苏念鱼叫他一声爹,他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害怕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成空。“你真的……”   苏念鱼没等他说完,就接话道:“爹,女儿真的已经好了,你不用再为女儿的病操心了。”   苏丰开心的像是要哭,从他回帝京以来,就没有一件好事。如今听到了这个消息,简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可是他没想到,还没等他与苏念鱼父女叙旧完,苏念鱼便沉声道:“爹,我想与您商量一件事。”   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的苏丰没有察觉苏念鱼的不妥,依旧是笑着,“你说吧,只要是爹能做到的,爹一定答应你。”   苏念鱼看着苏丰两鬓一丝白发,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为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她毅然决定把交换身份的事说出来。“爹,我想让婉碧代替我的位置。”   “什么?”苏丰惊讶道,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   苏南溪见状,知道这将是父女间的一场谈判,便带着木茵去外面等着。   苏念鱼知晓苏丰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这是门楣大事,若是一个不慎,苏府的人全部都得跟着陪葬。   “爹,你听我慢慢说。我多年来在这苏府里忍辱吞声,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而婉碧极其需要这个身份,若是能卖她一个人情,又有什么不好?”   “糊涂啊。”苏丰摇了摇头,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他记得婉碧,是萧若月身边的婢女。可她只是一个婢女,人微言轻,这个人情不卖也罢。“你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这已经不是一个身份的问题了。她是婢女出生,从小没有学过诗书礼乐,若是一个不妥,要至苏府与何地。这个人情,爹爹卖不起啊。”   苏丰说的没错,他考虑的甚是周全。但苏念鱼执意要这么做又怎会因苏丰的一句话而放弃,若是在这个时候走了回头路,那么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成了无用之事。   苏念鱼退后了一步,在苏丰的眼前贵了下了。   苏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你这是何苦?”   只是苏念鱼执意要跪着,苏丰也扶她不起。“爹,你就当是心疼女儿一次吧,这个帝京女儿是不想待下去了。而且婉碧她本身也不是婢女,她只是家里闹了灾荒,恰好被带进了府中罢了。她以前也是爹娘的掌声明珠,那时候她虽然小,但是诗书礼乐多少是懂得一些的。”   苏念鱼说完,抬起了头,“而且,这个人情,可不是爹想的那么简单,她是五皇子要的人。”   瞿漠怎会和一个婢女扯在一起,简直是荒唐!可是看着苏念鱼那坚定的眼神,苏丰不禁问道:“为何这么说?”   既然他有兴趣听,那么苏念鱼便已经成功了一半。她面不改色的说道:“爹或许有所不知,婉碧与五皇子早就认识,而且五皇子还许了婉碧为正妃,若是因为她的身份卑微,五皇子定是早就娶了她。”   这个消息可谓是极其的震惊,虽然瞿漠这人不喜那些通常的规矩,但他也不至于喜欢一个婢女。就算是喜欢着,纳了为妾即刻,何必许下一个正妃的位置,要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见苏丰已经在犹豫了,苏念鱼趁机继续说道:“五皇子与爹爹素来交好,要是让他知道爹爹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他该是多伤心啊。他们两情相悦,若是不是因为那世俗的眼光,何苦如此,爹爹难道真的不愿意成全五皇子与婉碧这对苦命鸳鸯吗?”   ☆、180.180-入主苏府   这一字一句,是要把苏丰推向不义啊。   苏念鱼求着他,又以瞿漠为理由,若是他不同意,那就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可这件事关系到苏府未来的命运,实在是不可轻易做决定。   等到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除了一个等着的木茵已经没了别人,送走了苏丰,苏念鱼可算了松了一口气。   木茵见状就知道苏丰是答应了,看着苏念鱼有些委屈,却还是不死心,“小姐,老爷他是答应了?”   侧头看着她那一脸担心委屈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自然是同意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木茵垂下了眼眸,有些不开心。   “如果我走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帝京?”苏念鱼问道,按照她对木茵的了解,木茵在帝京没有亲人,若是跟着她走也未尝不可,只是可能得让她受苦了。   苏念鱼所问的,也是木茵在思考的,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说实话,她是想跟着苏念鱼去的,可是她又放心不下婉碧。但若是她留在帝京,苏念鱼孤身一人在外,便没了个人照应。   苏念鱼也看出了她的想法,这一趟江湖不知晓结局会如何。或许她会在江湖漂泊几十年,直到老去也找不到楚峥。或许她一踏入江湖,就会死于非命。这条路太过于凶险,既然如此,不如让木茵好好的留在帝京。   “木茵,你替我留在这里好好帮助婉碧吧,帮了她也算是帮了我。”   木茵抬头看着苏念鱼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好。”   不出意料的,婉碧听到了苏丰同意这件事的消息。而在同一天晚上,苏丰把婉碧喊了去。   踏入房门之后,婉碧看到了一脸疲惫正在小憩的苏丰。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站在了书案之前,轻轻的喊了一声,“苏将军。”   闻声,苏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说道:“你来了。”   婉碧知道他还有话,便没有打断。   “你们的事我已经知道个大概了,虽然我很不想相信你能与五皇子有所牵扯,可事实摆在我的眼前,也让我不得不相信。你若想要代替念鱼的身份,那么就应该有一个做苏府小姐的准备。这诗书礼乐,四书五经,你都要熟知于心。明日我会令人准备所有的书籍送到你房间里去,这些日子我会告诉其他人你的身体刚好,礼乐方面还没学的透彻。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能给你的时日不多,你必须尽快熟知。从今往后,你做什么事都先要考虑苏府才是。”   婉碧闻言,心里有些高兴。虽然他的话看似严厉,可是却也算是接纳了她。“谢将军,那些书这几日我便会把它看完。”   “你的房间,我已经让人在念鱼的院子的边上打扫了一个院子,今晚你就搬到她那里去住吧。至于婢女过两日等苏府的婢女全部安排好了之后,再给你挑选两个。还有,以后你便随着念鱼喊我爹吧,切不可说漏了嘴。”   两人要交换身份,那么以前见过婉碧的人势必不可再留在帝京。幸好现在苏府的人少,还起来也不算太费劲。婢女这方面婉碧的倒不是太急,她还要等木茵下决定她才能选择自己身边到底要怎么样的人。   听着苏丰让自己喊他爹,婉碧这一刻心情有些复杂。从被山贼截住的那一刻她以为此生再也没有爹娘了,可是如今苏丰却让自己喊他爹。婉碧的眼眶有些湿润,还是忍住了泪意。“爹,女儿知道了。”   苏丰点了点头。   今日从边境回来,以为能够好好的放松一番,却一连听到了那么多的消息,让他觉得十分的疲惫。“你先去休息吧,那些书得赶紧看。”   婉碧见苏丰累了,也就不打扰他休息了。   木茵还在考虑到底是跟着苏念鱼走还是留下来帮助婉碧,两人也没有催她,这件事不用着急。   为了不让人看见苏念鱼,那日一早苏念鱼便先带着木茵回了梅庄。   婉碧整日里都待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典籍,看着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如今萧若月还在床上躺着,府里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婉翠来处理。   婉翠聪明,手脚又麻利。知道苏府要把下人除了各个主子的心腹全部换一遍,早上通知管事将钱财拿出来厚待苏府现在留着的人。虽然苏府的人少了许多,但这依旧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前脚刚遣散走苏府的老人,正午就让婆子带着一众婢女家仆来到了苏府任由她挑选。   婉翠选了几个安静老实的就让管事带下去安排住处了。   仅用了半日的时间,婉翠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至于那些人的规矩,以后自然是可以慢慢教。   这日,苏念鱼派人来通知婉碧,说是木茵已经考虑好了,而她也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帝京了。   梅庄里,苏念鱼在那石桌上与木茵下棋,婉碧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苏念鱼落了一字,胜了木茵。   看见有人过来,苏念鱼抬头,“你来了。”   婉碧走近,道一声,“苏小姐。”   可苏念鱼轻轻的一笑,摇了摇头,“从今以后,我只是一个闲人,你唤我婉碧便好。倒是你,我该是唤你一声苏大小姐。”   木茵听着苏念鱼的话,心里闷闷的难受。一个将门嫡女的位置,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别人,也就只有她家小姐会这么傻了。   “听闻木茵已经决定好了?”   听到婉碧与自己说完,木茵抬头,“是,我会留在帝京,继续照顾苏大小姐。我原是苏大小姐的婢女,这样可算是能够作证。”   婉碧留意到了她话中的意思,她照顾的人是苏大小姐,而不是她。若不是因为这个身份,木茵早就随苏念鱼走了。婉碧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看来木茵对她还是心存芥蒂的。   不过正如她所言,她原先就是苏念鱼身边的婢女,有她在,也算是多了一条让别人无迹可寻的依据。   她对苏念鱼的忠心无需怀疑,纵然她不是真的想要跟着自己,但有着苏大小姐身份的一日,木茵是绝对可信的。   有了木茵的许诺,婉碧的心事也算是少了一桩,但这几日她还是决定把木茵留在梅庄,让她们主仆好好的道别。   离开了梅庄之后,婉碧去了不远处的酒庄里。   婉碧与他叙旧了几句,正打算与他商量着今后要如何扳倒萧氏一族时,瞿翰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婉碧看着他,不再把话说下去。“六皇子。”   瞿翰淡淡的扫了婉碧一眼,满含不屑。对瞿漠说道:“皇兄,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两位皇子有话要说,她又有什么理由留在这。“既然五皇子有客,那念鱼便不多叨唠了。”   等到婉碧走远之后,瞿翰不屑的哧了一声,满是嘲讽。“还真把苏念鱼这个名字往自己身上用了。”   “瞿翰!”瞿漠厉声的打断了他。交换身份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几个就够了,要是张扬了出去,谁都讨不了好。“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知道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会有多严重?”   “皇兄这是在担心吗?若是你担心这件事会败露出去,我立马进宫与父皇说,说这一切都是苏府的一名叫做婉碧的婢女为了一己私利,竟瞒过了所有人顶替了那苏府痴傻的大小姐苏念鱼的位置。”   瞿漠一听,只觉得脑袋生疼,一阵无力感浮上心头。他知道瞿翰的心中什么都明白,但就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这件事我也有参与,若你真的去告发了婉碧,我们一众人皆是躲不过去的。”   两人沉默的相望,瞿翰紧紧的握着拳头。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婉碧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若是没有别人帮衬着,她又怎能做到这一步。就算她能够顶替苏念鱼的位置,也不可能掩了所有人的耳目。况且苏府现在正在把所有的下人全部换走,这样一来似乎也在为婉碧入主苏府做准备。   是他还抱着那些毫无可能的希望啊。   “可是皇兄,她一个婢女,怎能配得上你……”瞿翰的声音明显的小了,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他只是在做最后的无谓的挣扎。   这句话,瞿漠倒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反驳,“不,如今她可不是婢女。你要记住,从今往后她是苏将军的嫡长女,苏念鱼。”   瞿翰已经没有办法再说服他了,瞿翰叹了口气,“纵然你说了那么多,可我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婢女,竟要成为我的皇嫂。”   “有一点你必须要记住,从今以后她是苏府的嫡长女,忘了她曾经的身份吧。”   瞿翰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给瞿漠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瞿漠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让孟显跟在瞿翰的后面,看看他到底去了哪。   一个时辰之后,孟显回到了酒庄里,脸上带着一丝急切的回禀道:“五皇子,六皇子去了宁府,此时宁大小姐正准备去皇宫。”   ☆、181.181-赐婚圣旨   宁灵芝入皇宫,这对瞿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按着孟显来报的话,宁灵芝极有可能是去皇宫中,准备揭开这件事。   瞿漠站起身来,忙去了马厩。若是不能及时阻止,那这件事可就无法挽回了。   快马加鞭,百姓们从远处就听见了马蹄声以及喊着让路的声音。   可在这市集上,就算这是千里马,也跑不快。瞿漠索性一勒马缰,往边上的小路走了。走这条路虽然是远了些,可是速度上却要快了不少。   到了宫门口,瞿漠下马,却从侍卫那里得知刚刚宁灵芝已经进去了。闻言,瞿漠立马跑了进去,直奔承明殿。   承明殿内,宁灵芝跪在中央,皇帝看着她正问着她的来意。   殿门被打开,是皇帝身边的大监进来了。“皇上,五皇子在殿外求见。”   “哦?他怎么来了?”皇帝有些惊讶,这个儿子常年不在宫中,也难得会来看他,“让他进来吧。”   瞿漠进殿之后就看见宁灵芝跪在那里,皇帝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似乎并没有生气。瞿漠松了口气,皇帝没生气就代表他赶上了。“父皇。”   皇帝抬起了手,示意他等等。他侧头问一边的宁灵芝,“你方才说有关于苏府的要事禀报,是何事啊?”   宁灵芝没有管身后的瞿漠,问着皇帝,“皇上可知道苏府的大小姐,苏念鱼?”   皇帝仔细的想了想,终于想起来苏念鱼是谁了。“朕知道,那苏大小姐怎么了?”   “皇上可知,那苏念鱼……”   “父皇,儿臣要禀报的也正是关于那苏大小姐之事。”瞿漠连忙出声打断了宁灵芝,再让她说下去还指不定会说到什么程度。   宁灵芝原本想将事情说出来,听见瞿漠打断的声音,接下去要说的话生生的顿住了。   叫两人都是为了苏念鱼的事情,皇帝不禁起了好奇心,“哦,这大小姐竟能让你们争前恐后的过来,着实让朕好奇的紧啊。”   “回父皇,儿臣来其实是想求父皇一件事。”   宁灵芝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担心。   这句话越发的引起了皇帝的好奇之心,问道,“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儿臣想要迎娶苏府嫡长女苏念鱼,还望父皇成全。”   此话一出,宁灵芝猛的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她来的目的就只是戳穿婉碧,让她的计谋失败,让她今生都不能留在瞿漠身边。可是她没有想到,她一冲动竟忘了她是瞿漠一心一意护着的人,他怎么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地伤害。她这么一闹,反而是把他们推在了一起。   正在惊讶之际,宁灵芝听到皇帝的声音,猛的转头,对上皇帝的眼眸。   皇帝已有些年迈,他的眼睛透着一丝浑浊。可宁灵芝看到了皇帝严重藏不住的喜悦,想来他也是赞成的。   皇帝看着宁灵芝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心里高兴也不与她计较,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宁丫头,你到我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宁灵芝咬了咬牙,心中不快,可是她又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如果是刚刚那会,宁灵芝绝对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了,可是眼下的情况又不一样了。瞿漠要娶婉碧,若是这个时候把这件事说出来,坏了皇帝的性质不说,要真的追究起来,势必会把瞿漠卷入其中。   再三衡量一直,宁灵芝还是放弃了。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揭开婉碧的假身份!   “回皇上,臣女要说的正是苏府大小姐恢复了神智,想求皇上派个太医去诊治诊治。”   皇帝点了点头,这番话虽不是这个官臣之女应该在他面前说的话,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苏府最近发生了一起几近灭门的惨案。若是这个时候他能派太医给苏念鱼诊治,也算是一种安抚了。   “也是,是该派个太医去看看。”皇帝呵呵笑道,“方才漠儿与朕讲那病了十几年的苏念鱼竟痊愈了,朕还有些不信,此番听着宁丫头所言,想必是真的了。漠儿从未求过朕任何事,这件事,朕允了。不过苏府的灭门案历历在目,这苏大小姐任需守三年丧期,等过了这三年,朕便帮你筹办一场大婚礼。如何?”   瞿漠一听,连忙跪下谢恩,“谢父皇。”   皇帝乐呵呵的笑着,“等你的聘礼准备好了,便来告诉朕一声,朕命大监准备好圣旨以及太医,随你一同前去。”   从殿中出来,宁灵芝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了无生气。还以为这一次能将婉碧拿下,断了她飞上枝头的梦,可是却不想,她竟还把她送上了枝头,成就了她的野心。   出了宫门,宁灵芝谁也没理径直往宁府的马车走去。   瞿漠看着她,也是叹了口气。本想追上去的,但是仔细一想,追了上去又能说什么,还不如让她自己冷静一番。   看着宁府的马车离去之后,瞿漠正想要骑马离开却从宫中跑来一个公公,瞿漠认得他,是卫淑妃宫里的。见状,他又下了马,看着公公朝他跑来问道:“何事?”   公公跑的有些气喘,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着,“五皇子,淑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瞿漠看了一眼宫中,也猜到了卫淑妃喊他去的目的。把刚牵过来的马交给公公,自己则再次进了宫中。   淑宁殿里,瞿慕言正坐在一边玩着刚采来的花骨朵,见到瞿漠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扑在了瞿漠的怀里。   瞿漠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摸了摸瞿慕言的头发。   瞿慕言抬头,往瞿漠的身后看了看,可是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看着她的举动,瞿漠不禁有些惊讶。瞿慕言想来沉默寡言,除了自己与卫淑妃其他人一概不理,今日倒像是在找谁一般。瞿漠蹲下了身,与瞿慕言平视,“言儿能否告诉皇兄,你在找什么?”   瞿慕言看着瞿漠,有些委屈,“找糖葫芦。”   糖葫芦一般都拿在手上,瞿慕言是明白的,那她怎么会在瞿漠的身后东张西望的。   正当他想不明白的时候,卫淑妃从屋里走了出来,给他解答。“自从那年丰年宴之后,言儿就一直闹着说要找糖葫芦。我让畔嬷嬷让厨子给她做了一个,没想到她却说不要。后来我才想起来,她所说的糖葫芦莫约指的是婉碧。”   瞿毅一愣,问着瞿慕言,“真的如母妃所说的这样?”   瞿慕言闻言,立即点了点头,这可乐坏了瞿毅   从前有太多的人想要巴结瞿慕言,可是她总是自顾自的待着,从来不肯与谁说话。上次瞿漠以为她把婉碧带过来只是为了向他讨要糖葫芦,没想到她是真心喜欢婉碧的。   他不禁打趣着瞿慕言,“那下次皇兄带个大糖葫芦来给你,好不好?”   见瞿慕言笑着,瞿漠再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走向了卫淑妃。“母妃。”   “进来说。”卫淑妃说着,转身进了殿内。她让畔嬷嬷去泡了壶茶,屏开了所有人说道,“你和苏家大小姐的事,我方才已经听说了。当初你执意要娶婉碧,可现在却换了人。若是我猜得没错,里面应该大有文章吧?”   “母妃猜的没错。”瞿漠笑道,并没有否认。卫淑妃早就已经同意了,而如今婉碧又有了这样的一个身份,她难道还能再挑出什么刺来?“其实那苏家大小姐并非如市井传言那般,是个心智不全之人,相反她为了能在苏府待下去步步为营,宁愿舍弃一切,也要保自己一个平安。”   卫淑妃也有些出乎意料,原本她还以为是婉碧趁那苏家大小姐心智不全之际刻意为之,现在看来倒是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那苏家大小姐与婉碧有些交情,苏家败落,婉碧原本想走,苏大小姐又以这个为理由将她留了下来。现在婉碧便是苏念鱼,苏念鱼便是婉碧。”   这样一来,卫淑妃就安心了。虽然这也是冒着风险而为,但是比她所想的要好得多。“原来是这样,这样母妃就放心了。你父皇是否有说让你们什么时候完婚?”   “父皇说苏府正遇灭门,等苏府过了三年丧期,便让她与儿臣完婚。”   卫淑妃点了点头,算是了解了。虽然心里为宁灵芝有些可惜,但婉碧是瞿漠自己的选择,她并不想约束他。   而且据她的试探而言,若是瞿漠真的有了婉碧的帮衬,那争夺皇位也算是多了一个想主意的人。而且她现在是苏府的嫡长女,纵然苏将军不会真的以兵权帮她,但别人不知情,多少会有些忌惮。   而此时的苏念鱼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明日就离开帝京。婉碧去梅庄的时候苏念鱼正在与瞿漠交谈,似乎瞿漠想要给她一件东西,可是苏念鱼一直在拒绝。最终苏念鱼推辞不掉,只能收下。   婉碧等苏念鱼收下了东西,才走上前去。   苏念鱼看着她,带着打趣地意味,“苏大小姐。”   闻言,婉碧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从前都是我这么喊你,如今你这样,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182.182-聘礼   苏念鱼掩嘴一笑,“不习惯也得习惯,不然今后你要怎么做着苏家嫡长女。”   几人说说笑笑着,日落西山,气氛也明显严肃了起来。   此时的瞿漠已经离开了梅庄,苏念鱼看着婉碧沉声道:“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以前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务必要帮我。”   苏念鱼这样,婉碧也跟着严肃起来。在她的印象中,苏念鱼不是那种索求无度之人,她懂分寸,知道每样东西的价值如何,过分的要求她根本就不会提。“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可纵然有婉碧的应允,苏念鱼还是小心翼翼的说着,“据我所知,我的生母也就是将军前夫人虞倚兰之死,并不是意外。现在你接替了我的身份,我想让你帮我找出真凶。”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看这真凶是何人了。   “你可有什么证据,或是怀疑谁,若是没有就太大海捞针了。”   她没有证据,但她有怀疑的人。可偏偏这个人位高权重,所以苏念鱼才会再三斟酌该怎么与婉碧说。“我曾听祖母提起过她回乡下的缘由,但她只提到了那些人。我有一个想法,那些人一听是指当初害死我娘亲的人,那些人之中最大的凶手,怕是萧贵妃。”   可苏念鱼没想到,婉碧听了她说的话并没有吃惊,也没有露出为难的表情。就好像萧贵妃在她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权势地位,只是一位普通妇人。   “既然你已有了头绪,那这件事便也就简单多了,我想等些时日,那萧贵妃自会露出马脚。”   苏念鱼看着婉碧,心里满是震惊,就连她这个真正的嫡长女想到这件事可能是萧贵妃所为都要忌惮三分。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她真的不在意。“你为何这么镇定,那可是连刘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萧贵妃啊。”   “萧贵妃如今的地位也就是依仗着三皇子,若是三皇子的大势去了,你认为她还能如此耀武扬威?”   “可这么多年来三皇子地为巩固,听闻现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太子。三皇子能不能坐上皇位我不敢说,但是他的地位岂是能随意动摇的。”   就连她这个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如今朝中的局面,婉碧日日在外面做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婉碧不置可否,只是承诺着,“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主谋付出代价的。”   这时的苏念鱼有些拿不准婉碧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敷衍,在她的眼里,萧贵妃已是后宫一手遮天的存在。可在多年之后萧贵妃倒台时她才知晓,婉碧这时所言,皆是胸有成竹。   第二日一早,婉碧便去了梅庄送苏念鱼出城。   离开前,苏念鱼给了婉碧一张纸契。婉碧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份铺子的纸书,上面写着的名字是婉碧。   可她们现在已经交换了身份,这所写之人自然是苏念鱼。   婉碧抬头看着她,有些不解,“这是?”   “这是昨日五皇子交于我的,只是这份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听她这么说,婉碧才想起来昨日她去梅庄的时候确实有看见瞿漠给苏念鱼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一家铺子。   这家铺子位于大渠国土中央的迎城,那里虽然比不上帝京,但也算是过路之地,那里的生意比一般的城池更加的好,而且收费也高的离谱。这家铺子坐落在迎城,此时苏念鱼又成了那家铺子的主人,这每年的银子还是非常可观的。   最重要的是这迎城坐落在国土中央,不偏任何方向,苏念鱼无论身在何方,想要回铺子路途都不会太远。   苏念鱼从未闯荡过江湖,甚至不懂那些人心险恶。她要出远门,这钱财带多了太重,带少了又不够,瞿漠能给她一家铺子让她能够维持生计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婉碧懂瞿漠的意思,占了人家的身份,怎能一点好处都不给?   她把手上的纸契重新叠好放在了苏念鱼的手中,“你也说了,这是五皇子给你的,我等自然是没有权力做主。若是你想还给他,现在就进城门找到他还了便是。”   若是她能拒绝,昨日也不会接受。听着婉碧这么说,苏念鱼也乖乖的把这张纸契收好,不再推脱。   婉碧看着苏念鱼收好了纸契,还是提醒了一句,“这纸契看似只是普通的纸张,可却价值不菲,要是被有心之人盯上了,免不了许多的麻烦。你最好先去一趟迎城,让那里的管事知晓你的模样,再把这张纸藏在一个地方,免得夜长梦多。”   苏念鱼一笑,谢过婉碧的提醒。   城门口人多,两人也不宜久站,彼此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要分道扬镳了。   上马前,婉碧又刻意的问了一遍苏念鱼,“你真的不后悔吗?”   苏念鱼摇了摇头,“我不后悔。若是他来梅庄找我了,你告诉他,若是他有心于我,便让他等着我。终有一日,我能找到他,站在他的面前。”说完,翻身上马。一勒马缰,马儿便调转了马头,朝着帝京的反方向走去。   等到再也见不到苏念鱼的影子了,转过身朝着城门走去。对着身边的木茵轻声说道:“走吧。”   这一回头,再见已不知何时。   从今往后,婉碧便成了苏念鱼。成了世人眼中恢复心智的苏府嫡长女,从此久住苏府。   而苏念鱼也成了婉碧,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只是多年之后,江湖中人人称赞的梅花谷主终于娶了亲,而那神秘的梅花夫人就来自帝京。   回到苏府之后,婉碧继续坐在椅子上看起了她的诗书礼乐。   木茵在一旁站在,有些手足无措。从小她就跟在苏念鱼的身边,还从来没有侍奉过别人。   似是察觉了木茵的尴尬,婉碧让木茵烹壶茶来。   等木茵把茶水拿过来的时候,婉碧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了两个杯子分别倒了一些茶水晃了晃。等茶处于温热偏烫的时候,婉碧把其中的一只交给了木茵。等木茵把杯子端稳之后,自己拿着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这些水并不是完全的温了,婉碧喝下去的时候只觉得嘴里都有一瞬失了味道。   婉碧看着木茵仍然未动分毫挑眉,“这府中的茶水可是不和你的口味?”   木茵的手捂着杯子都能感受出这茶的温度,虽然这里面的水不是很多,但看着婉碧一饮而尽还是被惊到了以至于她忘了自己要做的。听着婉碧这么说,木茵也蹙着眉把这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完。   那略带热意的茶水瞬间暖了整个人,木茵忍不住呵了一口气。   婉碧问道:“这茶水,可烫?”   木茵摇了摇头。   可却引来了婉碧的轻笑,“你忘了我方才也喝了同样的一杯,我知道这茶是有些烫的。”   木茵抬头看着婉碧,不明所以,只觉得婉碧深沉的让她觉着像是一个孩子站在长辈的面前,任何的事物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看着木茵怔愣的样子,婉碧继续说道,“你可能会奇怪我到底想要做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我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荣辱与共。就好比刚刚的那些茶水,伤了谁,另一人也是同样的下场。”   这下子,木茵算是懂了。她以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告诉了她,她们已是统一路人,无论是谁此时谁都应该无条件的信任对方。   从今日起,她们主仆之间,再无猜忌。   这几日婉碧已经把那些书卷看的差不多了,正伸着懒腰想要给她悉心照料着的花草浇水时,木茵脸上带着笑意走了过来,“小姐,五皇人带人来了。”   婉碧正想要弯下腰去那水瓢,听着木茵这么说便放弃了这个念头直起身来,“他来做什么?”   木茵笑的一脸灿烂,刻意的不告诉婉碧。“小姐既然好奇,何不亲自去一探究竟?”   婉碧慎怪的看了木茵一眼,自从那次茶水的事情之后,她们倒是真的像已经相处了多年的主仆。这一个月下来,木茵也放开了许多,竟能够拿她打趣了。   等两人到了偏厅之后,之间一个个的家仆抬着大大的箱子往屋里放。整个偏厅都放满了,可是据说外面还有三大马车的东西没有抬进来。   木茵原先也只是从偏厅出来的家仆那里知道了瞿漠的目的,没想到他竟带了这么多东西来。那箱子排成一摞,让木茵是目瞪口呆的。   想着吴杵向苏南溪提亲的时候连这些的一半都不到,那时候还不觉着,此时比起来还真是寒碜。想来那个时候,吴杵也不在意苏南溪,完全是为了瞿毅的话而办事。   婉碧踏入偏厅的时候除了中间的一条道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看着苏丰也是一脸吃惊的样子,婉碧走了过去问道:“爹,这是……”   苏丰收起了那副吃惊的模样,原本听着苏念鱼说瞿漠对婉碧有意,以为只是夸大其词,可如今看着架势,苏丰想不相信都难。   ☆、183.183-造化弄人   这些时日里,苏丰也习惯了婉碧喊他爹,见她也满脸的惊讶便解释道:“这都是五皇子派人拿来的聘礼。”   “聘礼?”婉碧一愣,这件事她从没有听他提过啊。   婉碧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瞿漠,方才人来人往,倒是没有注意他。   此时的瞿漠面上带笑,眼眸中满是情深。   婉碧忽而就笑了。   等着聘礼全部都抬入了偏厅,一边的大监拿着明晃晃的圣旨站了出来,全部人皆是跪下准备领旨。   大监打开了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府嫡长女苏念鱼贤良淑德,与五皇子瞿漠佳偶天成,特赐婚于二人,择日完婚。”   “臣等领旨,谢主隆恩。”苏丰作为苏府当家做主之人,自然是由他接过圣旨。   等着众人起来之后,大监对着苏丰介绍身边的太医。“苏将军,这是宫中的李太医。皇上知晓苏大小姐久病初愈,特地派李太医前来给苏大小姐诊脉。”   “那就有劳李太医了。”苏丰说道,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妥。   一番诊断之后,李太医收起了药箱,如实禀报。“大小姐虽有了起色,但余毒未清,待臣开两贴药,早晚各一次煎服即可。”   苏丰满脸的感激,送李太医出府去了。   木茵也从李太医那里拿了药方准备去抓药。   等到人都走了以后,婉碧轻轻的咳了一声。   瞿漠见状,几步走了过来,帮婉碧顺着气。无奈又怜惜,“你这又是何苦,只要告诉太医你身体痊愈即可,何必非要他诊出什么来。”   “这个身份终究是一根刺,若是这个时候能让李太医诊出病来,也算是一大证据。来日若是有人质疑我的身份,我大可以让他去问李太医。”婉碧说道,她明白瞿漠只是担心,并不是真的不知这其中的意义。   自从那日她听闻皇帝会派太医来给她诊脉,她就开始喝以前苏念鱼喝过的药,为的就是日后可以让李太医为她作证。   可在瞿漠看来,那种药是萧若月为苏念鱼准备的,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婉碧为了不让他担心,嗔怪他关心则乱。   瞿漠也不纠结于这件事了,挑眉打趣,“我送的那些聘礼,你可喜欢?”   “自然是喜欢,不是这排场似乎大了点。”   “大了才好,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这一生认定的女子。”   两人欢声笑语,可此时的宁国侯府,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宁国侯坐在书案边,正看着埋头看着各地官员呈上来的报书。只听门响了一声,紧接着宁灵芝从门外进来,一阵银耳莲子汤的香味蔓延在鼻尖。宁国侯放下了书卷看着宁灵芝笑着,“是灵芝来了啊。”   宁灵芝笑着,只是这笑容中有些一份忐忑。她把小碗放在书案上,轻声道:“爹,这是女儿刚做的银耳莲子汤,您尝尝。”   宁国侯笑的眼角都起了褶子,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往嘴里送。   正当宁国侯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宁灵芝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父亲可还记得曾经三皇子向宁府提过亲?”   这关系到她的一生,宁国侯把碗放下,一本正色,“记得,灵芝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宁灵芝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当初宁府拒绝了三皇子的提亲,那么现在可否答应?”   越说,宁国侯的眉头蹙的越紧。瞿毅未来是有可能坐上皇位的,可是说到底他终究不是嫡子,纵然是有机会也十分的艰难。他以前倒宁愿宁灵芝嫁给像瞿漠那样的人,但求安稳。   可听闻瞿漠要娶苏府嫡长女之后,他也便没了那个意思。   他怎么也想不到,宁灵芝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要嫁给瞿毅。   自己女儿的心思,他自然是了解的。这么多年以来,她与瞿漠的关系较好,从小便对他倾心,怕也是这一次瞿漠要娶苏念鱼而被伤了心。   “灵芝,你听爹说。五皇子虽然此时要娶苏念鱼,但她还有三年丧期要守不是?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谁能知道这三年之中是否会有变数?你别灰心,若是你真的想,哪怕等一些时日也是没关系的。”   这个道理,宁灵芝又怎会不知道。可她宁愿做小,瞿漠都不愿意娶她,就算这三年有什么变数,她也不可能嫁给他。   他的心里,只有婉碧啊。   听闻今日瞿漠准备的聘礼足足把苏府的偏厅都塞满了,按照这阵势以及瞿漠的性格,这变数怎么样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婚嫁。   “父亲有所不知,五皇子如今把这苏大小姐是捧在手心里宠着,女儿与他无缘也无份。与其如此等着,不如嫁给那三皇子,也算是有个好的着落。”   要嫁给瞿毅虽风险大,但是万一他真的能登上皇位,宁灵芝就是未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这一条路,一旦踏出一步,便没有了退路。   “灵芝,你要考虑好,这与三皇子的婚姻大事一旦决定了,就没有退路了。”   宁灵芝咬了咬嘴唇,从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了千万遍了。她握了握拳,再想下去可就要动摇了,她不允许自己有想要退后的想法。“爹,女儿已经想好了。无论是对还是错,这条路女儿一定会走下去的。”   宁国侯低头叹了口气。   也罢,这乱世之中皆有变数,谁又能知道下一刻谁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就在百姓们津津乐道着瞿漠给婉碧送去的那些聘礼的时候,又有几十辆马车运着箱子往大街小巷走过。领头的是一脸笑意的瞿毅,而最终马车停在了宁国侯府的门口。   这架势,一点都不输瞿漠。   原本瞿毅便准备好了聘礼,只是被宁国侯退了回来。就在前些时日,他听宁国侯府旁敲侧击的问他是否还对宁灵芝有意。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可再听了几句之后也明白了宁国侯的意思,这可让他欣喜若狂。   聘礼虽早有准备,但是一想到前些日子瞿漠给苏府准备的聘礼之后,他又忙活了几日,增加了几箱。   今日登门下聘,可谓是风光满面。   百姓们不敢走上前去,只敢在外围议论。   “前些日子看见五皇子所下的聘礼,我还以为够夸张了,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三皇子的聘礼好像更足一些。”   “可不是,不过这两位都是皇子,下聘的又都是各府的嫡长女,这聘礼自然要隆重一些。”   纷纷攘攘的话落入了瞿毅的耳边,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他明白宁灵芝并不是真心要嫁给他,她的心一直都在瞿漠那里。可是瞿毅一点都不在意,假以时日,他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入了婉碧的耳朵里。   婉碧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吩咐木茵准备马车,她要去酒庄。   下了马车之后,婉碧快步的向前走去,心里有些乱。   从一开始,她找到瞿漠交易的理由便是若是让瞿毅夺到皇位必定会以此要挟宁灵芝。瞿漠那时候念着他们的情谊不想让宁灵芝嫁给她不喜欢的人便应了下来,可是现在,兜兜转转又把宁灵芝推到了瞿毅的身边。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见到瞿漠的时候,他正在与自己下棋,可是棋局一片混乱,完全不是他的作风。婉碧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风声。   “五皇子,苏大小姐来了。”管事禀报道,自从婉碧与宁灵芝交换了身份之后他也的把称谓给改过来,禀报完就带着木茵下去了。   瞿漠抬头看着婉碧,轻笑道:“你来了。”   婉碧走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三皇子向宁大小姐提亲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他点了点头,“听到了。”   婉碧看着他,猜到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婉碧垂下了眼眸,“对不起。”   可瞿漠却笑了,他站起身来往婉碧的边上走去,蹲下身握住了她的手。等婉碧抬眸看他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这件事你何错之有?我与灵芝做了太多年的朋友,我了解她的性格,是我大意了才是。”   他这么说,婉碧心里更像是扎了根刺,她甚至有些想要打退堂鼓。“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你与宁大小姐般配,坊间也穿着你们两个的事迹。这么一来,倒像是我从她的手上抢了你。”   “婉碧。”   身份已经换了许久,若说瞿漠是不小心说错了,婉碧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她抬头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可瞿漠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阴霾,仿佛带着笑,“你是在吃醋吗?”   婉碧的耳根都红了,幸好这里没有别人,否则她真想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我们在谈论正事呢。”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突然不想说了。”瞿漠说着,难得的小孩子气,“从前我就想与你说清楚我与灵芝的关系,只是一直都别人打断了。现在,我不得不说。”   “宁府与卫府是世交,而以前我母妃刚入宫的时候宁国侯又帮衬过我的母妃,所以从小到大我与灵芝的关系是最好的,可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   ☆、184.184-瞿毅大婚   “妹妹嫁给了自己不喜欢之人,我只是觉着有些可惜罢了。”   婉碧听了他的话,心里好受了一些,可还是问着,“若是宁大小姐嫁给了三皇子,那我们日后岂不是连着她一起算计进去了?”   无论是什么情况,宁灵芝对于瞿漠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如果想要把瞿毅从皇位上拉下来,势必会牵连到宁灵芝。   这已经是无可避免的问题了。   瞿漠也无可奈何。   当初是因为不想让宁灵芝受到瞿毅的威胁而选择与婉碧合作,可这似乎就是命中注定,宁灵芝最终还是去了瞿毅的身边。   三皇子妃。   正商量着,门口又叽叽喳喳的闹了起来。瞿漠与婉碧站起了身,瞿漠似是有些无奈,以前不知道如今会是这样的状况。若是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不会再让瞿翰在他的酒庄里为所欲为了。“是瞿翰。”   瞿翰已经看到婉碧了,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或许是云夫人把他教得好,就算如今是火冒三丈了,他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闹着,并没有破口大骂。   “都是你害了灵芝,若不是你,她与我皇兄才是一对佳偶,怎会嫁与那三皇子。”   如今的婉碧换了身份,自然不用像以前那般畏首畏尾的。她嘴角含笑,轻轻挑眉,“若是有缘,再来几个我都是一样的。若是无缘,一个我便够了。”   本是想要引起她的不快,让她出言伤人,好让她在瞿漠心中的印象变差。可是她却用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驳了回来,这可让他觉着有些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你别用这里话来绕晕我,就你这出身,给你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已是抬举你,竟还妄想做五皇子妃。”   原本看着他们拌嘴打闹瞿漠并不打算出言打断,可是听着瞿翰提及了婉碧的身份,瞿漠脸色一沉,不禁有些厉声。“休要胡说,皇兄与你说过多少次,以前的事不许再提。”   瞿翰被瞿漠训的一愣,接着满心委屈。虽然这些日子瞿漠训了他不少次,但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可是今日,瞿漠却是在他出言讽刺的人面前直接驳了他的面子,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努力的捡起了一丝颜面。“无论怎样,她的身份变了,也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瞿漠的脸色沉得像是要滴水,可是婉碧却毫不在意。瞿翰说的是难听了些,可她现在哪是当初的婉碧,就算他再怎么说,婉碧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她看着信步走来的木茵,问道,“怎么了?”   木茵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些话。   婉碧一愣,随即便向瞿漠告辞。   等着两人走了以后,瞿漠正想要训斥瞿翰,却见他脸色已经不似刚刚那样了。瞿翰回过头,看着瞿漠好声好气的问着,“刚刚婉碧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瞿漠故意的想要糊弄他一番,于是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纠正他的说辞,“这里没有婉碧,只有苏府嫡长女,苏念鱼。”   “好好好,苏念鱼。”瞿翰难得的妥协了,又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刚刚苏念鱼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瞿漠也有些惊讶,这几个月来瞿翰经常来找他闹事,从来没有承认过婉碧,总是说要去皇帝那里揭开她的身份,可今日却轻而易举的就承认了。听着他后面的话,瞿漠才知晓了大概,笑着打趣道:“你莫不是看上了人家?”   果然,瞿翰面色一红,声音不禁加大了一分,“你只要告诉我她是谁便可。”   “她啊……”瞿漠故意吊着瞿翰的性子,一遍转身一边慢慢的开口,“她的身份,不值一提。”   瞿翰这回可是真的急了,跑上前几步抓着瞿漠的衣袖。“好皇兄,你就告诉我吧。”   “她啊,她是苏念鱼身边的婢女,名唤木茵。”   得到了这个回答,瞿翰像是一下子失了力气。刚刚自己还在人家面前说着婢女的身份怎么不堪,并且声音还不小。若是被她听了去,一定没戏了。   瞿漠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收拾着棋盘。这小子如今怕是要被这个他曾经不喜欢的身份的女子,收了心了。   这边的婉碧与木茵匆匆的赶回了梅庄,果然见到一个男子坐在石桌边出神。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就要道出名字,可他一见是婉碧,那发出的一丝声音戛然而止。   婉碧走了过去,男子也站起身来,“可否像姑娘打听一个人?”   “你倒是说说,你想向我打听谁。”   “一个原先住在这庄子里的人,名唤婉碧。”   婉碧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原来从很久以前开始,苏念鱼便不想在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啊。“公子可是名唤楚峥?”   楚峥闻言,眼睛一亮,带着一丝欣喜若狂。“难不成婉碧向姑娘提起过我?”   婉碧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带着些许惋惜。“可是公子终究是来迟了一步,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婉碧姑娘便离开了帝京。”   楚峥闻言有些失望,若是自己再早来一些怕是不会变成现在这番局面了吧。可他依旧不死心的问着,“那姑娘可知她去了哪?”   “她等一个人,等了两年之久。她说她要去那人所在的地方寻找他,哪怕终其一生。她还说,若是那人回到了这里让我转告他,终有一日她会自己寻到心中所想。”   那个地方,便是江湖。那个人,便是他。   楚峥明白婉碧话中的意思,匆匆与婉碧道别了之后便离开了梅庄。   婉碧看着他离去的模样,不禁勾起了嘴角,愿苏念鱼能够早些找到他吧。   五月十五,帝京城内,锣鼓喧天。   三皇子瞿毅要迎娶宁国侯嫡长女宁灵芝为三皇子妃。   帝京内迎亲的队伍一路从巷头排到了巷尾,百姓们也纷纷出来凑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对于百姓来说,皇子大婚,他们也能跟着受些好处。   宁灵芝端坐在房内,脸上抹着胭脂,嘴上抹着朱红,格外动人,她已经在铜镜前坐了很久了。   看着她这幅模样,宁灵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宁灵芝便在她的耳边说着瞿漠,描述的仿佛那副画面就在她的面前一般,她不懂宁灵芝明明是喜欢瞿漠的又为何要嫁给瞿毅。   这时,馆寻拿着喜帕上前,小声提醒,像是怕惊扰了她:“小姐,吉时快到了。”   宁灵芝闻言,回过神来,不带半分情绪,“盖上吧。”   身后的宁灵霜走上前来,与馆寻一人扯着两只角给宁灵芝盖上了喜帕。   宁灵芝只觉着眼前被红色所覆盖,闭上了眼睛。这喜帕一盖,她便不能再回头了。   耳边是锣鼓鞭炮的声音,宁灵芝由喜娘背着走出了房门,放入了花轿之中。   “起轿。”只听轿夫一声呐喊,软轿轻微摇晃了几下便稳住了。   喜帕下的宁灵芝微微睁着眼,不停的绞着自己的喜服。从今往后,她就真的与瞿漠无缘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变数,她也不可能再回头。莫约这一切,都是命数吧。   瞿毅骑着骏马走在前头,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大红软轿满含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软轿终于落地了。轿门被踢开,宁灵芝由喜娘搀扶着出了轿子,跨了火盆进了正厅。   拜过天地,父母以及夫妻间对拜之后,宁灵芝被领着进了洞房。   婉碧作为苏府嫡长女原本应是跟着萧若月一同前来,可萧若月如今依旧卧病在床,不得动弹。而婉翠现在虽然已经代为掌管府中事务,但她的身份终究放不上台面,这种场合她自然不能来的。   这里的夫人小姐大多都已经混熟了,挤在一起好不热闹。   与婉碧一同前来的还有苏府二小姐苏南溪,只是苏南溪如今是从吴府和离出来的人。虽说是和离,吴杵也及时的揽过了所有的口舌,但这终究对女子有些影响。   众人都没有见过婉碧,虽然见过苏南溪的人也能猜到几分,但始终没有人过来主动攀谈。这也让婉碧落了个耳根子清净,她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在场的官臣以及各自的夫人子女。   无意间看到瞿毅与瞿漠对立着,端着一杯酒,似乎在说着什么。瞿毅的脸上满是高傲的笑容,好似在炫耀着,宁灵芝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上。而瞿漠与宁灵芝再是青梅抓马,也不过如此。   而在那一边,萧贵妃今日也来了,她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也是,能够娶到宁国侯的嫡长女,等于是拉拢了一直不表态的宁国侯。纵然是失去了萧若月这个嫡妹,失去了苏丰的兵力,也能帮助瞿毅站稳脚跟。   婉碧正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没过一会,苏南溪似是觉着无聊,也坐了过来。“嫡姐在做什么?”   对苏南溪,婉碧并没有迁怒的意思,她与萧若月完全是两种情况。此番她先开了口,婉碧也自然应该有一番长姐的模样。她侧头看着苏南溪笑道,“你觉不觉着这些人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鹦鹉。”   ☆、185.185-她的夫君   从前可从来都没有人这样与她说过,苏南溪不禁觉得有些新奇。“为何这么说?”   “这帝京就好比一个大大的囚笼,而这些达官贵人们就是聪明的鹦鹉。为了饱肚衣着,奉承这至高无上的君王。整日在这笼子里争个你死我活,却永远都飞不出去,甚是可怜。”   听着他这番讲解,苏南溪微微愣神,随即掩着嘴笑了起来。“嫡姐这番果真是好见解。”   见苏府姐妹笑的如此开心,其他人也不禁纷纷侧目。   苏念鱼的身体刚好,这苏南溪又是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实在想不通这对姐妹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正当苏南溪想要说一番自己的见解,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苏大小姐。”   婉碧听见有人喊她,转过了头,可是她并不认识来人,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眼熟。   这时,婉碧身边的苏南溪提醒了她。“这时宁国侯府嫡二女,宁灵霜。”   这么一提,婉碧才觉得她的脸与宁灵芝确实有几分相像。“宁二小姐。”   宁灵霜的眼睛与宁灵芝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的长相更偏稚嫩。此时的她扎了两下眼睛,好奇的说着,“不知二位姐姐方才说了些什么,竟笑的如此开心。”   她是宁灵芝的妹妹,也是今日第一个过来攀谈之人,婉碧自然和颜悦色的回答,“我与家妹正在讲鹦鹉的故事,正巧家妹先前养过一只,正觉着惊奇呢。”   这番话自然是婉碧胡编乱造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宁灵霜的本意就不在她们说了什么,她这么回答根本无伤大雅。   果然,宁灵霜闻言只是笑了几声便敞开了话题。“我听姐姐提起过苏大小姐,她说苏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病了多年,能痊愈的如此完好如初,实属不易。”   这番话,婉碧怎么听着这么像暗藏讽刺呢。   病了多年不就是在说她以前是多么的不起眼,完好如初指的自然是她与苏念鱼交换身份的如此天衣无缝。   虽然婉碧实在是不想多想宁灵霜的这番话,可说到底她是宁灵芝的同胞姐妹,她们姐妹真的说了什么也实属正常。   于是婉碧回答道:“多谢宁小姐关心,我这病已经请宫中的李太医看过来。他当初虽说余毒未清,但是喝了李太医给的两贴药之后,我也感觉好了许多,以后该是不会复发了。况且有李太医在,定会相安无事的。”   若是宁灵霜只是单纯的问候,那么这番话并没有什么深意。   但若是宁灵霜方才是话中有话,那么这番话就可以暗示着当时确实是有破绽的,可是现在这件事已经有李太医作证,就算东窗事发,她也不会害怕。   宁灵霜只是笑了笑,恰巧这个时候宁夫人找她有事,也就匆匆告辞了。   待到所有宾客都散去之后,瞿毅满身酒气的回到了喜房内。待他看他宁灵芝坐在床边的时候,所有的醉意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啊,此时就端坐着,等他挑开红色的喜帕。   喜娘站在一旁,喜笑颜开,嘴角都像是要咧到了耳朵根。这可是一桩大生意,成了可少不了她的好处。她朝着一遍的婢女使眼色,让她把喜秤给端上来。   瞿毅接了过来上前,挑开了喜帕。   宁灵芝紧张的抓着衣裳,红盖头被掀开之时,印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景物,唯一认得的便是站在他的面前,脸色因酒气而有些泛红的男子。   瞿毅,从今往后便是她的夫君了。   从前瞿毅最喜欢的便是她这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眸子,此时这双眸子的主人正俏生生的看着他。   笑意,爬上了脸颊。   喜娘见盖头被挑起,忙笑道:“祝五皇子,五皇子妃称心如意。”   喝了交杯酒,吃了红枣桂圆,喜娘又道了一些吉利话便领着其他人下去领赏了。   人都走了之后,宁灵芝似乎更紧张了些,看着瞿毅一步步的靠近,她正不自觉的向后挪动着。   这个动作逃不过瞿毅的眼睛,他上前扣住了宁灵芝的后脑勺。   正当他的唇逐渐靠近时,他看见了宁灵芝闭着眼微蹙着眉头。他的心下一凉,唇往边上偏移了一些,只是仅仅擦过了她的脸颊,把头埋在了她的肩窝处,“灵芝,我要怎样才能比过他在你心中的位置。”   宁灵芝一愣,缓缓睁开了眼睛,耳边是他呢喃的声音。   那人占满了她心中全部的位置,又怎么会有人可以比过他?   可最终宁灵芝只是张了张嘴,并无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二日宁灵芝醒来,馆寻已经带着她今日要穿的衣裳来了。那件衣裳的样式不凡,听闻是萧贵妃特意让人赶制出来的。可宁灵芝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道:“放那吧。”   馆寻把衣裳放下,眼睛有意无意的往里面瞄去。   宁灵芝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知道她在看什么,也知道她是受了谁的命令来的,不过她并未拆穿。那张帕子上的血迹根本不是她的,若是能让宁夫人放心,就让她看去吧。   等着馆寻帮她梳上了发髻以后,瞿毅也走了进来。   今日是进宫给萧贵妃请安的日子,两人乘着同一辆马车入了宫。   宁灵芝正要提着衣裙下马车时,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宁灵芝抬头正好对上瞿毅带着罕见柔情的眼睛。只是顿了一瞬,宁灵芝就把手伸了过去,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宁灵芝是宁国侯的女儿,萧贵妃见了她自然是笑脸盈盈,不停的夸赞。   起初,宁灵芝见到萧贵妃也有些慌张,后来看着萧贵妃似乎很满意自己便也放心了心来。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萧贵妃满意的并不是她,而是她宁国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只要她拥有着这个身份一天,萧贵妃便是永远这番模样。   这些日子,瞿毅对宁灵芝是百般迁就,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给她。   众人都说宁灵芝嫁给瞿毅是三生有幸,可宁灵芝再怎么努力的想要喜欢瞿毅都没办法再靠近他一步。   回门那日,瞿毅早早的便在门口等候,与她一同回宁府。   宁灵霜几日不见她,格外的想念。姐妹二人相互说笑着,宁灵霜考虑许久,还是把宁灵芝大婚当日与婉碧说的话告诉了她。   宁灵芝对婉碧偏见极深,闻言便说道:“她以为守住了这个身份便没事了,可总有一日我定会拆穿她的诡计!”   对于宁灵芝的愤愤,宁灵霜更多的是担心。   经过那日的攀谈,她不知道婉碧是不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若是无心,那这个回答也太过于双面了,可若是有意为之,那她定是一个不好惹的存在。   “嫡姐,我觉得这婉碧城府颇深,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不要招惹?”宁灵芝不屑的笑了一声,“是她先抢了我的东西,就应该付出代价!我不能让漠哥哥被她的假面蒙蔽了心智。还有,以后还是唤她苏念鱼吧,爬的越高,纵然不跌倒,回到了以前的位置也够她受的了。”   宁灵霜还想再劝,可又怕刺激到宁灵芝让她觉得姐妹分歧,只好先忍住了。   三皇子府上并没有其他的侍妾,瞿毅又时常会入宫见萧贵妃,宁灵芝独自一人待在府上不禁觉得有些无趣。   幸好瞿毅也放了她足够的自由,她想去哪就去哪,除了一个瞿毅派来保护宁灵芝的侍卫,其余的一个都没有。   她让馆寻备好马车,准备去酒庄。   这是宁灵芝大婚过后,第一次来酒庄,也是大婚过后,她第一次单独与瞿漠说话。   见她过来,瞿漠把棋盘上已落下的棋子收了起来。问道:“是否有兴趣来一局?”   宁灵芝闻言没有说话,径直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拿过一边的黑子,先落下一子。   以前就是如此,先落子的人一定是她,可最后赢的人,总是瞿漠。   棋盘虽与以前无异,可是棋子桌边却少了那一口一个漠哥哥,少了一个巧言笑兮的宁灵芝。   瞿漠没有说话,宁灵芝举棋落下,先开了口,“以前我总是跟在你身后喊你漠哥哥,如今你却得喊我一声三皇嫂了吧?”   “灵芝……”   “是三皇嫂。”宁灵芝打断了他,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我嫁与三皇子,你可曾有一丝的后悔?”   瞿漠知道她的意思,却也只是避重就轻,“我只是后悔没有早些与你讲明白,才让你陷的如此之深。”   宁灵芝闻言,握着棋子的手指都泛白了。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心里早已在滴血。罢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可他还是从未承认过,再闹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纵然是这样,她还是不会放过婉碧。她落下棋子,干脆利落。“哪怕你能够承认一次,哪怕只是骗我一次,我都不会如此悲痛。我不会放过婉碧的,她的身份迟早有一日会让天下人所知。”   “她并不是什么将门之女,她只是一个到处招摇撞骗的小小婢女!”   说完,也不等瞿漠有所反应,起身带着馆寻离开了酒庄。   ☆、186.186-纸老虎   萧贵妃一派如今得到了宁国侯的支持,瞿尧又被瞿毅压的节节败退,她在后宫之中简直是要横着走。   此举落入了刘皇后的眼里,无疑是极大的挑衅。   就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心里怎么会没有个大概,再这样下去瞿毅的气焰可就盖不下去了。   从瞿尧不再禁足开始,他就在找瞿毅的把柄。可是当初正当有人向他禀报瞿璃的踪迹时,瞿璃却横死在苏府,这让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又落了空,他也恨自己为何不再多加强一些人搜查。   明明有能够让瞿毅吃亏的机会,却让他生生的错过了。   而就在他懊悔的时候,竟传出了瞿毅要娶宁灵芝的消息,这对他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可他不明白宁灵芝原本对瞿漠避而不见,可如今却是同意了今日这门亲事。在大婚那日,他也受邀赴宴,可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仿佛这一切皆是循规蹈矩。   这边算是没有什么盼头了,于是瞿尧又把目光放在了之后苏府遇害的事情上。   苏家遭遇蛮族杀害,几近灭门,虽然这顶帽子硬生生的扣在了蛮人的头上,但瞿尧怎么想都不对劲。   若说蛮族刚好选了那日入苏府只是巧合,那么他们能从大理寺轻而易举的离开,就必定有人相助。但这个人是谁,朝廷一直都没有查出个究竟来。从那日之后蛮族人好像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般,城门的官兵也纷纷说没有看见过。   此时距离苏府遇害已近半年的时日,朝廷派了官兵在蛮人的边境把守着,可却没有看见过那些人。   瞿尧也暗中派了一些人到处去找蛮人,可至今没有消息。   刘皇后闭着眼揉了揉额头,心下焦躁。可是没想到瞿尧刚走,身边的连嬷嬷就进来禀报,“皇后,萧贵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刘皇后有些惊讶,随即说道,“将她赶走,就说近日天热,我不舒服。”   连嬷嬷站在一边,面露为难,“可是皇后,萧贵妃拿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她让奴婢转告皇后,她是特意来给皇后解暑的。”   “解暑?说的倒是好听。”皇后嗤笑,没想到萧贵妃还有两手准备,“罢了,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得到了皇后的应允,萧贵妃带着禄嬷嬷便进来了。一进大殿,萧贵妃便笑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可刘皇后才不会给她好脸色,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她摸着指甲上的蔻丹,“妹妹无需多礼,只是最近本宫身子疲乏,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妹妹见谅。”   “姐姐的身子要紧,恰好近日皇上因毅儿娶了宁国侯府的嫡长女,特地赐了一些珍贵的药材,给灵芝补补身子,好早日生个孩子。我看姐姐疲乏,莫不是这气血不足所致,若真是如此,妹妹这就去把那些药材拿来献于姐姐。”   这是毫不遮掩的炫耀,刘皇后在意的不是那些药材赏赐,而是皇帝的这份心。莫约是萧贵妃心里也很清楚,所以刻意用这件事来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刘皇后自然不会让她如意反讽道,“那宁灵芝嫁于三皇子已有两月有余,可是那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妹妹应该拿皇上赏赐的给她拿去才是,也好让妹妹早日抱得满堂归。”   此时的萧贵妃手握主动权,自然不会因她这些话而乱了分寸。“是我忘了,姐姐这里好东西多的是,又怎会看得上皇上赐予灵芝的那些小样。”   表面上看起来是萧贵妃退了一步,可实则在进。   皇帝赏赐的东西再怎么差,也是宫中贵品,岂有谁敢说自己看不上的?   这些话若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必是会心存芥蒂。   不过萧贵妃也没有给刘皇后再开口的机会,说完之后立马吩咐着身后的禄嬷嬷把绿豆汤呈给刘皇后。   等到萧贵妃走了之后,刘皇后看着眼前的绿豆汤气急,一下子就把那汤带着碗一起掀在了地上。   “她凭什么这么嚣张,要知道我儿子如今还是太子,是储君!这大渠未来的君主,他的儿子只能是臣子!”刘皇后气的手紧握着拳,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而一笑,“等着吧,等到那些蛮人入网,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自从婉碧有了苏念鱼的身份之后,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一趟萧若月的房间内。在众人眼中,她是孝女。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哪里是什么孝女,每一次她去萧若月的房间内,萧若月都不想看见她,但又无法拆穿。   这日,婉碧也同往常那般过去。看见她来了,那些照顾萧若月的婢女们纷纷退了下去,木茵也在门口等候着。   看见婉碧进来,萧若月眼睛瞪得大大的,要是她能动绝对是要扑过来了。   可她现在如同是纸老虎,一吹就倒,半点威严都不剩。   婉碧走了过来,站在了床边。这几个月来她时常会带一些消息给她,就是要让她抱着希望与绝望活着,生不如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萧若月,眼神轻蔑,可嘴角确实带着一丝笑意。“苏夫人。”   若是眼神能杀人,萧若月早就已经把婉碧千刀万剐了,可她却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并不能。她的眼神幽怨,眼里有着浓浓的恨意。   “你还不相信我那日所说的话吗?萧贵妃早已放弃你了。你与她虽是同胞,可在皇位面前,纵然是手足也有壮士断臂取义的那一日。如今三皇子娶了宁国侯的嫡长女,你以为有了宁国侯,她还在乎一个态度不明的苏将军?”   一字一句都敲在萧若月的心坎里,虽然她已很久没有出过这扇门,但是这些她还是懂的。   宁国侯是开国老臣,他的权势自然比苏丰要大,能有宁国侯的帮衬,少了一个苏府又如何?   婉碧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继续说道,“现在萧贵妃不仅是舍弃了你,还让你背上了杀害五公主,心狠手辣的骂名。就算是这样,你也任然想要护着她?她可是从来都只是把你当成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啊。”   见到这些话已经有了效果,婉碧莞尔,开始说着今日来的目的,“若我是你,定要她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我听闻当初苏将军的原夫人虞倚兰之死,并不是意外,你可愿意告诉我实情?”   婉碧可没有忘记苏念鱼当初的嘱托,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萧贵妃做的,那么首先就是得问问萧若月是否知道内情。   可当她看到萧若月眼中的悲愤化为疑惑之时,她还是失望了。   如果萧若月不知情,那么就说明这是萧贵妃一人所为。但正如苏念鱼所说,萧若月位高权重,当初老夫人与她都纷纷选择避其锋芒,要是直接从她身上下手,恐怕会有些困难。   “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你想到了什么,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哪怕你不能开口。”婉碧说道,今日再怎么问都不会有接过了,她朝着外面走去。手搭在门把上之时,她又说了一句话,“苏将军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你不用指望他。可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以为虞倚兰就是死在了你的手里。想想他当年有多爱她,如今他就有多恨你。”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若月喜欢苏丰,她是知道的。   起初苏丰以为虞倚兰的死只是一个意外,悲恸之下又有萧若月在身旁作伴。为了年幼的苏念鱼能有一个母亲,萧若月又对他极为照顾,他才与她结为夫妇。   可是前些日子他也听苏念鱼说了,虞倚兰的死并不是意外,很有可能与萧氏一族有关。起初苏丰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苏念鱼说这件事是她无意间听乡下的老夫人所说的,不会有假。可老夫人年事已高,苏丰不愿再给她增添麻烦,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纵然这件事没有得到证实,想想当初虞倚兰死的突然,萧若月在这件事的前后皆在她的身边,又听闻这件事又与萧氏一族有关。把所有的巧合都联系在一起,不难把这件事联系到萧若月的身上去。   虽然那个时候苏丰只是一个暂露锋芒的小士兵,可是萧氏的眼睛何其狠辣。把萧若月放在他的身边,才能牢牢握住他的心。   或许从那个时候,萧氏就已经有意开始把爪子向着兵营伸过来。   开始的时候苏丰还会来看看萧若月,可是最近他又想起了虞倚兰,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在这件事没有证据指向萧贵妃之前,所有人先想到的必定是萧若月。   听着婉碧这么说,萧若月如遭雷击。   当初她是喜欢苏丰不假,可是看他有夫人作伴,便极为压抑。   正巧在那个时候已经入宫了的萧贵妃却突然与她说,能够帮她成为苏丰的夫人,只要她愿意以后一心向着萧贵妃。   那时候的萧若月一心一意的喜欢着苏丰,而萧贵妃又是她的嫡姐,自然没有防范。当她听闻能做苏丰的夫人时,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187.187-瞿翰与木茵   那时候的她年轻气盛,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她只知道在她答应萧贵妃之后没多久,虞倚兰便身亡了,而她成了苏丰明媒正娶的夫人。   可那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知。虽然事后也有怀疑过,可是萧贵妃是她的嫡姐,又帮她成为了苏丰的夫人。她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也就过了去了,没想到在近二十年之后,这件事又被婉碧提起。   萧若月紧蹙着眉,眼角有一滴泪划过。   虞倚兰,这个名字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啊。   婉碧出了房门之后,木茵连忙走了上来。婉碧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她也只能沉默着摇了摇头。   就算萧若月此时对萧贵妃心存恨意,这件事恐怕也不能从她的口中得知真相。   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木茵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走出院子几步对着婉碧提醒道:“三皇子娶了宁小姐已经有些时日了,过了新婚,怕是要有所动作了。”   自从她决定与婉碧同心协力之时,婉碧便把自己所有的想法以及当初她为什么会设法让苏念鱼出府的理由全部告诉了她。起初木茵惊讶的只觉得婉碧是疯了,纵然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有这种想法。   可是仔细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婉碧的所做所有皆是有了回报,而且迄今为止,瞿尧与瞿毅都没有发现瞿漠的夺位之心。   经过这几个月的沉淀,木茵也渐渐地了解了婉碧的想法,并且时不时的还会为她出谋划策一番。   听着她的提醒,婉碧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如今宁灵芝是瞿毅的皇子妃,做什么多少都会想到她。   虽然说这件事不是婉碧的错,可在她的心里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宁灵芝。   如果不是她,宁灵芝或许可以不用选择走这条路的。   酒庄里,等婉碧到的时候正看见瞿漠在倒酒,见到婉碧来了连忙起身喊她过来。   婉碧看了一眼那酒坛子,外面的红纸上写着一个桃字。婉碧忽然就想起来春日里桃花开的时候,她看见瞿漠在桃树下埋着什么东西。那时候瞿漠并没有告诉她,只说这是秘密。   他拉着她坐了下来,把自己刚刚倒好的杯子递给了她,“今日嘴馋,便把这只埋了几个月的桃花酒给挖了出来。只是我还没尝到你就来了,你试试这味道如何,是否依然甘甜?”   婉碧抬手从他的手中接过,用衣袖遮挡着,小酌了一口。“这味道依然甘甜,但或许是太急了,香味还不够。”   瞿漠闻言笑了起来,一遍拿着另一个就被给自己倒酒,一遍夸赞道:“你的进步可真是不小,若是放在从前,你一定不会这么说。”   婉碧不置可否,拿起杯子又浅尝了一口。   “不知最近太子与三皇子有什么动作?”   见婉碧要谈论正事,瞿漠放下了杯子沉思道:“近日里太子又派出去了一些兵马,我的人看到他们出了帝京二十里路就没有再跟上去了,看着架势似乎在找什么。更奇怪的事,就在太子的人出去没多久之后,三皇子也派了一些人尾随而去。我看他们这架势,像是在找人。”   找人?   婉碧闻言,考虑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蛮人!”   瞿漠点了点头,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两队人马皆是出城寻找,而且明显是瞿尧一方更加的急不可待,而瞿毅更像是要破坏瞿尧的计划。   能让瞿尧如此急切的,只有瞿毅的把柄,在最近发生的事中唯一的一件便是苏府的灭门案。这件事能确定凶手是蛮人,可那些蛮人在当天便被人劫狱失踪。   可以入的了大理寺,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送出帝京,那背后主谋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很容易的,瞿尧便想到了瞿毅。   瞿璃原本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是瞿尧没有把握住。这样一来,出现一个机遇,他便会更加的珍惜。   那些大量被派出去的兵马,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终,婉碧只是轻轻的吐了一句话,“太子,该倒了。”   如今的瞿尧经过了上一次狩猎会行刺一案,已经丧失了皇帝对他的信任。而瞿毅娶了宁灵芝,可谓是蒸蒸日上。   两相对比之下,孰强孰弱,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瞿尧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更没有了翻身的资本。   他现在拥有的只是太子的头衔,纵然刘皇后一族并没有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太子之位并不是只靠一族的势力就可以支撑起来的。   这件事既然已成定局,瞿漠也不想让婉碧如此伤神,给她倒了一杯桃花酒之后便问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些日子虽然已经比以前要轻松,要说今日是什么日子,她还真没有好好的想过。   看着婉碧迷茫的样子,瞿漠轻笑,提醒道:“今日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可婉碧还是眨巴着眼睛,乞巧节又怎么了,她从来不过的啊。   “无论如何,这是皇上给你我赐婚以来的第一个乞巧节,我一定得带你去月老祠求月老保佑。”   其实婉碧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从小她就跟在萧若月的身边,但说起来每一次出门都只有容季跟着。她如同井底之蛙,那些节日里做的事,她也只是听着其他的人说起过。   久而久之,从向往变得开始有些不在意。   那时候的她,是不敢想能有今日的。   “罢了,今日你就与我一同去吧。”   婉碧不回去总有一个人得去苏府禀报,可是木茵正想要回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木茵抬头看着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于是便往边上退了一步给他让路。“六皇子。”   瞿翰看着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木茵姑娘这是要去哪?”   “回六皇子,奴婢正打算回苏府向将军禀报今日大小姐要晚些回来。”   可瞿翰一听,只是摆了摆手,“我派人替你去,你留在这里陪着你家小姐即可。”   木茵闻言微不可见的蹙眉,脸上有着一丝不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瞿翰就像是与她杠上了一般,她在哪里,瞿翰便跟到哪里。不过瞿翰是皇子,她也只能应着,“多谢六皇子,既然如此,那奴婢先行告退。”   婉碧正与瞿漠谈论着虞倚兰被害一事该从哪里下手,却看见木茵从远处走了过来。她正惊讶着木茵怎么回一趟苏府那么快,转眼就看见了跟在她身后的瞿翰。   顿时就了然了。   她轻声对一旁的瞿漠说,“不知木茵有什么地方惹得六皇子好奇,这些日子每每看见总是一步不离的。”   听到她的话,瞿漠一愣,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便笑道:“或许瞿翰好奇的是木茵整个人。”   打趣期间,婉碧也不禁想到了一些事。当初瞿漠说要娶自己为正妃时百般劝阻,丝毫不肯松口。甚至为了阻止瞿漠,还去找了宁灵芝。   当初是因为瞿漠信念坚定,卫淑妃又不是那种刻板之人他们才能使如今这番模样。   可瞿翰不一样,他从小思想便根深蒂固。虽然婉碧没有见过云夫人,但能安然无恙的爬到这个位置的女人又岂是简单的。   按照木茵这个身份,婉碧不敢保证瞿翰能许她什么。   她站了起来朝着木茵走去,挡在了木茵与瞿翰的中间,“六皇子。”   瞿翰的心思不在婉碧的身上,自然不会多做停留,只是敷衍的应道便想绕开婉碧。   但婉碧哪会让他得逞,在瞿翰走过来的时候与木茵又交换了一个位置,开始问着木茵。“你这丫头,让你带话给苏府,你怎的那么快就回来了?”   “回小姐,六皇子说会派人带话去苏府,让奴婢好好的伺候小姐即可。”   “原来是这样啊。”婉碧笑道,转身看着身后脸色铁青的瞿翰,“多谢六皇子。”   她才不管瞿翰的脸色如何,带着木茵远离了瞿翰几步。   可瞿翰就像一块粘人的牛皮糖,哪是那么容易说甩走就甩走的。他不依不挠等等跟了上来,“木茵姑娘……”   要说瞿翰这人,就是有些个孩子气,跟在木茵后面几步,怎么都不肯走远。   婉碧的手指敲击着石桌,看了一眼木茵,忽然说道:“六皇子这么做甚是不妥,万一让人误会六皇子看上了木茵,这传了出去,木茵以后该如何嫁人?”   木茵一听,不觉红了脸颊,“小姐……”   可婉碧只是轻轻的看了木茵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瞿翰不好意思开口,被婉碧这么一提,他眼睛都放亮了。“既然如此,那木茵姑娘就不用嫁给别人,嫁给我就好了。”   看着戏的瞿漠嘴角一勾,也不多言,就看着瞿翰一步步落入婉碧的圈套。   “嫁给你?”婉碧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了,莫不是你想让木茵给你做妾?就算木茵肯点头,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瞿翰闻言,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木茵,但似乎从未想过给她一个什么身份。   妻还是妾?   ☆、188.188-七夕乞巧   正如婉碧所言,让木茵做妾,她是不会同意的。可让木茵做侧妃乃至正妃,她的身份终究是他曾经极力反对瞿漠要娶婉碧的理由。   而婉碧,就是要让他知难而退。或者,他能够拿出些诚意来,也算是为木茵谋了个好夫家。   既然苏念鱼把木茵托付给了她,如今要让木茵做妾,婉碧是绝对不会点头的。   “既然六皇子还没想好,就请六皇子先考虑清楚再做打算。”   这番话,把瞿翰挡的死死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些什么。   乞巧节的夜晚,帝京之中简直是热闹非凡。各种身怀绝艺的人都在街头献艺赚个小钱,一遍还有卖同心结的,而人群最嘈杂的地方莫非月老祠了。   传闻中,月老管理着所有人的因缘。纵然是仇敌之家,贫富悬殊,天涯海角,吴楚异乡。只要那红绳一系,便定终生。   瞿毅伸出手将宁灵芝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乞巧节的月老祠的人来人往,瞿毅站在宁灵芝的身边保护着她。   两人来到了大殿内,正想要祈求因缘美满时宁灵芝顿住了脚步,瞿毅侧头看着她,可她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她看见了四个人。   原本要来的只有婉碧与瞿漠,可后来木茵和瞿翰也跟着了。瞿翰生性就是一个爱玩的人,有他在根本就别想安静下来。   婉碧与瞿漠求完了月老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双双顿住了。   瞿毅看着宁灵芝这副模样,眼里似要迸出火来,不过随即按捺下去了。这样的场面,他又不是没想过,不过是今日撞见罢了。   他率走上前去打着招呼,“五皇弟,别来无恙。”   见瞿毅走了上来,把半个婉碧挡在身后,“三皇兄。”   而瞿翰永远是那个缺心眼的,见瞿毅似是没有看见他连忙跑上前去,“三皇兄,你都没有看见我吗?”   这时宁灵芝也跟了上来,看见婉碧笑道:“苏小姐。”   宁灵芝既然开了口,她也不好再站在瞿漠的身后,也上前了一步回礼,“三皇子妃。”   “今日一见,苏小姐的气色真的是好了不少啊,和以往大不相同呢。”   婉碧知道她是在指什么,但也还是笑着不露破绽,“多谢三皇子妃关心,喝了李太医开的药方子已经好多了。”   月老祠的人多,这里又有三位皇子,已经有不少百姓时不时的偷看过来了。   在众人的眼里宁灵芝与瞿漠才是一对,可如今这两人一个已经嫁人,一个也有皇帝赐婚,众人纷纷想要看出破绽,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似是感受到了这众多的目光,瞿毅的脸色又变幻了几分。如今他虽已经力压瞿尧,皇帝心中的秤杆也偏向了他的位置。可是这大渠终究是容纳着众多百姓的天下,他可不想登上皇位之后还要承受着百姓对这些小事的议论。   “既然碰见了,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不过此时,宁灵芝笑道:“还是不要扰了苏小姐的兴致了,毕竟她的身体才恢复,这是她过的第一个乞巧节,可不能让我们扫了兴。也或许,这是最后一个了。”   谁都听清楚了宁灵芝的话,但谁都不会去在意。   婉碧本来就觉得亏欠宁灵芝,而瞿漠又与宁灵芝从小一起长大,木茵只是一个婢女根本不可能和一个三皇子妃叫板。   好在婉碧也不觉得有什么,她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那一日不是步步为营。若是宁灵芝能一语成谶,婉碧也只能认命。   “听闻这月老祠灵验的很,三皇子不如带着三皇子妃多走走,以保姻缘。”   等着四人走了之后,宁灵芝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心了,连月老都没有拜直接打道回府。   今日婉碧没与宁灵芝计较,可是宁灵芝似乎也没有讨的了便宜。   她与瞿毅的姻缘本来就是赌气之举,婉碧的话虽无害,但也让宁灵芝不喜。   三日后,有人看见苏大小姐身边的婢女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将军府,没过一会,苏将军整集了大批人马,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纷纷向四处散去。一会之后苏将军也亲自骑上了马,据说是去了西郊酒庄。   当瞿漠听到苏丰传来的消息时再也坐不住了,立马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苏丰心里也很是着急,但还是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放在木茵来报,说念鱼不见了。”   瞿漠转眼看着另一边的木茵,怒斥。“木茵,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与我说清楚。”   木茵连忙跪了下来,颤抖着回忆刚刚发生的事。   婉碧最近在查当年虞倚兰的死因的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知道了,昨日有人让街边的孩童送来一封书信,说可以给婉碧提供线索,可是那人要百两银子,而且要婉碧单刀赴会。   虽然婉碧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现在的她把一切的锋芒都敛了起来,又有谁会对她不利。   纵然明白这件事九死一生,婉碧还是选择了带着木茵去赴会。   可是当她们到了那人指定的地方之时,木茵只觉得后颈一疼,意识便模糊了起来。在她倒下之前似乎看见了婉碧转过头来,一脸的防备,以及她最后看见了身后人的衣角。意识模糊之际,她只知道那件衣裳材质不凡,却并不能断定。   等她醒来之后,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婉碧也不知去向。   她在那里找了好几圈,最终只能无奈禀报苏丰,让他派人去寻找婉碧。这样一来也就有了苏府门前的那一幕,以及她与苏丰此时站在瞿漠的面前。   听完木茵的阐述,瞿漠握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此时的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立刻让孟显带人出去寻找,就算把帝京的底朝天也要找到婉碧,并且不仅仅是帝京里面,就连城外也要好好搜索一番。   而这边,婉碧此时正坐在一个小木屋里。这个小木屋宽敞干净,并没有任何的脏乱。   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婉碧也不禁在猜想到底是谁要见她。   就在她察觉到木茵不对劲的时候,木茵已经被打昏了,她抬头看着站在木茵身后的人,不禁开始戒备起来。   眼前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子,可若是说他没有丝毫的坏心,他也确实是把木茵打晕了。可若说他怀着不轨之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只是很客气的与婉碧说话。   在他的言语中,婉碧知道了是有人想要见她,于是便策划了昨日的那封书信。再确定了婉碧没有带其他人的时候让眼前的人把木茵打晕,却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到了这个小木屋来。   自从来到了木屋之后,婉碧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人了。   她明白自己从未见过那人,若是谋财,拿走那百两银子便可,又何必要把她带到这里来。若是为了拿她去向苏府讨要更多,那又为何百般客气。   更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看起来粗狂不堪,像是做惯了农活的人,可他所穿的衣着对于他来说着实奢侈。而且,他不可能知道婉碧最近所在做的事。   要知道当初问萧若月的时候大门都是紧闭的,木茵又在外面看守,要说是有人偷听,那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婉碧站起身来朝着窗户走去,还好这窗子还是能开的。   这件木屋坐落在荒郊野岭之中,从这里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但婉碧知道要从这里逃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先不说这里空旷,一眼就可以看见。对方既然敢把她带过来,就一定会让她无路可走。   既然走不掉,不如就随遇而安。   婉碧只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虽床铺褥子齐全,可婉碧还是坐在椅子上睡了。   等到她听见声响的时候已是深夜,外面似乎是有人在交谈,婉碧醒了过来,朝着门口走去。   其中一个声音婉碧能听出来,是今日的那个男人。   另一个声音是一名女子,可婉碧不记得在哪听到过。   “你替我家主人办好了事,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只要把这木屋让出来,我便再许你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男子一听,满脑子的钱财。这栋破木屋能值几个钱,这笔买卖一点都不亏。“全凭,姑娘做主,姑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女子嗤笑了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这里是二百两银子,其中的百两是我家主人许诺的,另一半则是这木屋的钱,还有苏小姐带来的百两银子,你亦可以带走。”   男子连忙接过,道了几声谢便离开了。   婉碧听这声音知道女子接下去应该会过来查看一番,便立即去椅子上做好。   果然如她所料,没过一会门就被推开了,一同飘进来的还有一股子饭菜味。   “苏小姐一定是饿坏了吧,奴婢这里有一些粗茶淡饭,还望苏小姐不要嫌弃才是。”说着,她便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婉碧蹙眉,这个声音听起来无疑是刚刚外头那人的声音,可这张脸,婉碧是真的没有见过。   如此说来,幕后的主谋依旧未曾出现。   ☆、189.189-皇子妃召见   从头到尾,婉碧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未曾说过一句话。   她明白,幕后之人既然不肯出现,她自然也无法从任何人的嘴里套出一句话。   女子看着她似有些惊讶,不过也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这一夜,帝京内一直到深夜都还有官兵在到处搜查,百姓们纷纷疑惑不安,大门紧闭,生怕惹祸上身。   瞿漠也跟着找了一夜,抱着婉碧已经回苏府的心理去了苏丰,可得到的答案也是无果。   一直到太阳升起,瞿漠还是没有合眼休息,最终还是苏丰出面劝说,瞿漠才小憩了一会,但总是会被惊醒。   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子里,婉碧也醒来了,桌上剩余的饭菜并没有被收走,这就说明昨日那人走了之后并没有再来过。   婉碧站在窗口想着正主也该来了。   又等了一会,门被打开了,依旧是昨日那名女子端着饭菜来,可她的身后分明的跟着两个人。   婉碧看见宁灵芝和馆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讶,想了一个晚上,会把她这样请来的人莫约就只有她了。   昨天只是想要锉一锉婉碧的锐气,可是听婢女应衫说,婉碧并无丝毫的反应,从她进去开始到出来婉碧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于是今日,她再也沉不住气了。   此时的婉碧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三皇子妃。”   “昨日把苏小姐请来是想要与苏小姐商讨一些事,可昨夜帝京动荡不安,着实没空,这才把苏小姐晾在了一边,苏小姐不会生气吧?”   “自然不会,只不过三皇子妃到底是所谓何事,今日既然来了不妨说清楚再走。”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宁灵芝笑道,在一旁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只要你离开瞿漠的身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终究还是执念在作祟啊。   婉碧一笑而过,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三皇子妃说笑了,我与五皇子的婚约乃是皇上钦定的,任何人都无法抗旨。”   可宁灵芝不依,纵然她不能够再成为瞿漠的妻子,她也不想见到婉碧做着五皇子妃。   小小婢女,有什么权力能坐上这个位置!   “自从你昨日离开之后,他便满帝京的找你,可是他就算把整个大渠都翻了遍,只要我不想让他见你,他就永远找不到你。或许过个几日,几月甚至几年,总有一日他会把你忘了,也总有一日卫淑妃会为了他的将来做打算,让他娶了别人。又或者,等过个几日,我将你丢弃在荒野,可那个时候就算他能见到你,你也睁不开眼睛了。”   听着她说的话,婉碧并没有多害怕,只是为了宁灵芝而感到可惜。   起初见到宁灵芝的时候,她虽不是如白纸那般,但也终究是善良的。而如今她嫁给瞿毅以得到更多的权力,为了日后成为大渠最尊贵的女人好一面的压倒她。她大概只是不甘心吧,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人,最终却被一个没有一个地方比的过她的女子给抢了去。   这种落差她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宁小姐,放过你自己吧。”   这一次,婉碧没有喊她三皇子妃,而是叫着宁小姐。   宁灵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屑的笑了一声,“宁小姐?你以为这一切还回得去吗?此生我与你,不共戴天。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我等你的消息。”说完站起身来带着馆寻与应衫走了出去。   婉碧明显听到了房门落锁的声音。   想着刚刚宁灵芝说的话,婉碧只愿瞿漠别自乱阵脚。   瞿翰看着刚睡着的瞿漠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给他批披了一件薄被。   木茵坐在门口闷闷不乐,心里懊恼着昨日没有好好保护婉碧。看见瞿翰出来,木茵看着他张了张嘴,刚要说出的话又咽了下去。问他又有什么用。   瞿翰也看见了木茵,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在担心她。”   “嗯。”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瞿翰柔声劝慰道,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看着木茵如此担心的模样,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若是他们为了谋财,定不会伤她性命,若是为了其他的,在她没有松口之前也定不会轻举妄动。婉碧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怎样才能保全她自己。”   “真的吗?”木茵闻言,心里也不禁放松了一些,“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可能够以虞倚兰为借口引婉碧赴约,就说明那人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婉碧。既然这样,那婉碧与苏念鱼交换身份的事也定瞒不过那人的眼睛。如果婉碧那里出了差错,不仅是在帝京的苏家,就连远走江湖的苏念鱼都会受到牵连。   刚过晌午,瞿漠便醒来了。可他一醒来就让孟显准备马匹,说他要去三皇子府。   此时的瞿毅不在府中,瞿漠看着宁灵芝也不绕圈,直接道明了来意。“你把苏念鱼藏哪去了?”   宁灵芝看了馆寻一眼,馆寻会意把下人们都带了出去。看着已经没有他人了,宁灵芝才说道,“苏念鱼?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不是说要去江湖找人吗?”   瞿漠脸色阴沉,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见他这样,宁灵芝也来了气,“我怎么知道,皇上赐婚与你和她,有没有让我做什么。你倒好,她不见了,你就气冲冲的跑过来找我?漠哥哥,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瞿漠最怕的就是宁灵芝提及以前,可是现在他也顾不得了。“她在你那。”   宁灵芝一愣,随即委屈的要哭出来,大喊道:“我说了她不在我这里,你若是要找,我允许你把整个三皇子府都翻个遍。你找着了,我无话可说,你若是找不到,以后就再也不能这么说我。”   不管是不是她,在瞿毅不知道的情况下,宁灵芝是绝对不会把婉碧带回府上的。再加上宁灵芝如今胸有成竹,瞿漠自然不会白费力气真的把这三皇子府给翻个遍。这样一来得罪了瞿毅不说,他还会少去很多去找婉碧的时辰。   离开了三皇子府之后,他继续派人满城的寻找,城外也分了两支队伍出去。   瞿漠离开了之后,宁灵芝猛地一锤桌子。一想到婉碧脸上闪现了一丝笑意,“你永远都不会找到她的!”   转眼,婉碧已经在这木屋里住了五日了。这五日,宁灵芝再也没有来过,不过那个婢女应衫倒是每日都给她送饭菜来。看着她送饭菜来,婉碧不理会她,也没想着出去。   倒不是她不想,只是有一日她透过门缝看外面的时候看见了院子里有着四五个农夫装扮的人,但婉碧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可并非是那么简单的。只要她有跑的想法,那些人一听会把她拉住。   婉碧可一点都不急,每日里住在这里反倒是清闲了几日。   这日婉碧刚用过晚膳,突然听见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打开了窗抬头望去。   外面是刚走不久的应衫。   应衫从外面过来,那些农夫装扮的人立马走了上去。“应衫姑娘。”   应衫点了点头,问道,“我走的期间,没出什么事吧?”   每一次应衫过来的时候都会这么问一句,农夫们自然也不觉得奇怪,为首的那人回答着,“应衫姑娘放心吧,有我们在,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闻言,应衫点了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讲出了此番前来的原因。“对了,我家皇子妃说了,要带着苏姑娘去她那里问话。”   农夫一听,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这是应衫说的话,他们也只能让她把人带走。“是是,既然皇子妃召见了,那应衫姑娘把人带走便是。”   双方都答应了之后,农夫走在前头应衫跟在后面看着农夫把门上的锁打开。   农夫并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口等着。应衫走了进去看着婉碧说道:“苏小姐,我家皇子妃要见你,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既然宁灵芝说要见她,她又有什么不敢的。“还请应衫姑娘在前面带路才是。”   应衫一笑,转身就走了出去。婉碧讶然,难道她就不担心自己会逃走?   这是婉碧第一次出这个房门,也是第一次知道这院子的模样。此时外面有着三个人,另有一人从房间里迷迷糊糊的出来,看起来是准备交接。他看着婉碧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与应衫交谈的人解释道:“皇子妃要见苏小姐,让应衫来带她过去呢。”   那人点了点头,问道:“应衫姑娘,需不需要我们护送你们过去。”   应衫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怕婉碧逃走吗。不过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劳烦各位了,皇子妃已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既然应衫都说不用了,他们也不会硬要跟着。   婉碧走出了院子跟在应衫的身后,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190.190-易玖出现   婉碧跟着应衫上了一辆马车,等车夫都走好远了,应衫才对婉碧笑嘻嘻的说道:“你可认得我?”   婉碧蹙眉,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应衫咯咯咯的笑着,伸手去摸自己的下巴。   婉碧只见她从下巴处撕出了一个角,然后以下巴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上撕开。等到脸上的东西完全撕去的时候,婉碧仍有些不敢置信。“易玖?”   易容师,易玖。   见婉碧认出了自己,易玖笑得更加的开心了。“你还记得我啊,不枉我辛辛苦苦的过来救你。”   时隔那么长的时间再见到易玖,婉碧只觉得这一切倒不像是巧合。   可易玖没给她那么多时间考虑,从一边拿出了两套衣服,对着婉碧说道:“今日是鬼节,你我只要装扮成捉鬼人的模样便可进入帝京,趁着城门还没关,赶紧换上吧。”   婉碧手中拿着易玖拿来的衣服,只是微愣了一番便连忙换上了。趁着还没到城门的时候,易玖又拿出了婉碧说不上名的东西,在她的脸上涂抹了几下。   两人下了马车,脚上绑着铃铛,一路走着叮叮当当的响。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两人纷纷被拦了下来。“什么人!”   易玖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道:“捉鬼人。”   今日是鬼节,百鬼横行的日子,城门的侍卫也知道今日会有捉鬼人到处走动,以防鬼怪害人。   守城人看着易玖身后的婉碧,心里还是有些疑心。“拿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的徒弟,此番鬼节我特让她与我一起好好学着点。”易玖面不改色的说着,转头对着婉碧说道,“玲儿,还不快上来与官爷解释清楚,我们也好早些进去,要让鬼怪害了人可就不好了。”   婉碧闻言走上前了一步,也摘掉了脸上的面具,只是这张脸早已换了模样,守城人只是收了一些入城费就让她们进去了。   原本婉碧想回苏府,可是看着身边的易玖最终还是决定去了酒庄。   此时的瞿漠正打算集结兵马再次寻找,却听到了一丝的铃铛声,看到远处走来两个奇装异服的人时,他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没有在意,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找回婉碧才是。   当众人正要出发的时候听见婉碧喊了一声,“慢着。”   听着这个声音,瞿漠下意识的往她看去,可是心底却涌现出了一丝失望,但随即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婉碧走了过去。   “你……”   此时的婉碧已经摘下了面具,在他面前把脸上的假皮也撕扯了下来。   瞿漠看到婉碧如此,简直是欣喜若狂,猛地搂住了她。“婉碧。”   婉碧轻笑,并没有纠正他的话。   身后的众人只见瞿漠突然搂住了一个女子,纷纷被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多看。不是说好了要去寻苏府大小姐吗,怎么转眼就搂了别的女子?   等到瞿漠带着婉碧以及易玖走上前来的时候,众人才明白了。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要找的苏念鱼。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众人自然也可以不用再寻了,纷纷散了开去。瞿漠派了孟显去苏府禀报,说是找到了婉碧。   苏府中的木茵听到婉碧已经找到并且安然无恙的在酒庄之后,也放下了心来,奈何已是晚上不然她可要立即去婉碧的身边了。   进了酒庄之后,与瞿漠道出了事情的原委。瞿漠听是易玖救了婉碧,连忙道谢。   易玖一听摆了摆手,“不用谢,这都是我该做的。”   救人一事,哪有该不该。起初婉碧需要依靠易玖才能安全回来,此时稳定下来了也忍不住问道:“易玖姑娘为何和出现在木屋中,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易玖是个聪明人,知道婉碧定会起疑心。不过她也不介意,身处险境,处处如履薄冰,自然要小心为妙。“你是否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我说你我有缘。”   婉碧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当初在客栈之中,她是听易玖这么说了。只不过那时候的易玖第二日便离开了帝京她也就没有多想了。   “我师父说了,若是我想要多增加一些历练,懂的这人世间的世故,就来帝京找你,在这里我或许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说完,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仿佛是在向往着什么。   婉碧只觉得自己听的稀里糊涂的,仿佛在听天书一般。“你来自哪里,你的师父又是谁?”   易玖看着她,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来自雪域,那里常年被冰雪覆盖。每个人都有天赋缠身,而我就擅长于易容。至于我的师父……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从小被他所收养,但要我说他到底是谁,他从不允许我多问。”   婉碧越听越奇怪,但是大概她已经听清楚了。那个雪域她不曾听说过,但像易玖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苏府易玖是绝对不能去的,若是她在苏府被人发现,难免会招来闲话。可易玖有救过她,总不能把易玖继续安放在客栈里吧。   最终,与瞿漠商量之下,把易玖留在了酒庄的客房之中。   第二日,木茵见到婉碧的时候开心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小姐,如果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老爷交代了。”   婉碧看着木茵,也明白这些日子她定是担心的,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没事了。”   这时,从边上走过来了一个人,递上了一张手帕,“擦擦吧,这眼泪流的真难看。”   木茵一愣,顺着来人的手臂望了过去。只是一眼,她便被惊到了,特别是那一双幽暗的眸子,仿佛把人的灵魂都引了去。她接过手帕道了声谢谢。   听闻婉碧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瞿翰猜木茵也一定在酒庄里,如此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婉碧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他与木茵的关系总算是近了一些。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婉碧只愿让木茵为妻不为妾,那他给她六皇子妃的位置又何妨。但还有一点,是让他头疼的。   婉碧是因为有苏念鱼的帮衬,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身份,可木茵没有啊。   苏府嫡长女许给五皇子为妃,实属正常,可木茵的身份要让云夫人以及皇帝同意,着实有些困难。   如今婉碧已经安然回来了,他得趁热打铁,让婉碧想想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云夫人答应这门亲事。   看着瞿翰走了过来,婉碧想着七夕那日自己说过的话,不禁笑道:“六皇子可是考虑清楚了?”   原本还在想该怎么开口的瞿翰听到婉碧先开了口也正合了他的意,于是便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说道:“苏小姐,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愿意娶木茵为妻,且是正妃的位置。”   虽然这段时间木茵也不再那么避着瞿翰了,可如今听他这么说,还是免不了惊讶,红晕悄悄爬上了脸颊。   婉碧听着他的回答,也是满意的。能为木茵寻得一个好夫家,也算是对得起苏念鱼了。   “但如果按照木茵如今的身份,是万万不能让我母亲同意的。”   这个问题一直是竖在木茵与瞿翰之间的阻碍,木茵听着瞿翰的话,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婉碧也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她现在还需一些时间思考一番才能做出决定,不然只能打草惊蛇。   易玖看着三人,不禁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听到声音,瞿翰才注意到了这边的易玖。与木茵一样,只是一眼便顿住了眼睛,不过随即又移开了目光看向婉碧与瞿漠。   在这里,他能信得过的大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可他的动作神情,尽数的落在了木茵的眼里。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神更低了几分,心下有些失望。英雄爱美人,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易玖最大的依靠在于她的易容术,而此番是木茵的身份成了问题,易容完全没有用,总不能让她这辈子都带着这张皮活着,这对她来说,着实不公。   “这件事我再想想,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方法。”   三皇子府内,宁灵芝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这一早起来,还是有些困意。她的身后是给她捏着肩膀的馆寻,看见她这幅模样问道:“皇子妃不如再小眠一会,奴婢一会再喊醒皇子妃即可。”   宁灵芝摆了摆手,随手拿起身边的书卷看了起来。   “姐姐。”   听见声音,宁灵芝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宁灵霜站在门口。   她们姐妹也有好久没有见面了,宁灵芝忙放下手中的书卷朝着她走了过去,“两个月没见,你可有想姐姐?”   宁灵霜也朝着宁灵芝走去,闻言点了点头,“自然想啦,灵霜想念姐姐做的糕点,想念姐姐给我讲的故事。”   宁灵芝拉着她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茶,把一旁的糕点往她那里推了推。“这三皇子府新换了糕点厨子,你尝尝。”   宁灵霜也不客气,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尝了一些,连连称赞。   这时,应衫从外面匆匆走来,脸色极为难看。   ☆、191.191-中秋家宴   应衫是给婉碧送吃的去了,这个宁灵芝是知道的,看着她脸色阴沉的回来,不免有些担心,可是看着坐在对面的宁灵霜,她又不好在她面前问应衫。   可应衫的心里是真的着急,她走上前去在宁灵芝身边轻声喊道,“小姐……”   听到声音,宁灵芝轻轻侧头,瞪了她一眼。宁灵霜本来就反对她与婉碧作对,此番手段又过于偏激,她不想让宁灵霜知晓。   应衫被她一瞪,吓得把接下去要说的话直往肚子里咽。   恰好抬头的宁灵霜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不解的问道:“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灵芝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前些日子府里经常出现一只野猫,是应衫太小题大做了。”   宁灵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疑惑。   为了不让宁灵霜起疑,硬是等到宁灵霜自己走了,宁灵芝才问起应衫。“你方才要说的是什么事?”   应衫从刚刚开始就急到了现在,看着宁灵霜走了别提有多开心了。听宁灵芝问着,立马答道:“皇子妃不好了,苏小姐不见了!”   果然,听到了这番话宁灵芝的脸色全变了,顾不得仪态抓着应衫的手臂,“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苏小姐不见了?”   “今日我去木屋中,可是却被告知昨日夜里有一个与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过去,说是皇子妃要见她,所以把苏小姐给带走了。皇子妃明察,昨日奴婢送完饭菜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皇子妃身边,根本没有机会啊。”   越听,宁灵芝的脸越是沉得像要滴出水来。竟有与应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还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婉碧给带走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惊讶之余,她也很快的就镇定下来了。婉碧脱离了她的控制对她自然是不利的,那人若是婉碧那方的人就当是放过了婉碧,可这人若都不是双方的人,到时候利用婉碧来反咬一口,这可要怎么办?   “你马上派人去苏府以及酒庄看看有没有苏小姐的踪迹。”   “是。”应衫应着立马小跑了出去。   看着应衫跑了出去,宁灵芝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轻松,反而越发的沉重了。   馆寻上前一步扶住了宁灵芝,一脸的担忧。   应衫刚到苏府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马车走了过来,她认得马车边上的那个婢女。她是婉碧身边的人,名唤木茵。这样看来婉碧或许真的已经回到了苏府。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一直躲在暗处看着马车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正是婉碧无疑!   应衫咬了咬牙,心中着实生气。这五日里这婉碧一直不哭不闹的,没想到她一有动作竟是让人假扮了自己来领她出去。   婉碧正要踏入府门,脚步却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应衫离去的背影才进了府中。   这一次,怕是宁灵芝真的不肯罢休了。   听着应衫来报的话,宁灵芝跌坐在了椅子上。她辛辛苦苦策谋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婉碧离开瞿漠的身边,可到头来竟被一个不知名的人钻了空子。   可那个木屋实属隐蔽,平时也鲜少有人来往。就连瞿漠和苏府两方势力都没有找到的地方,又怎么有人能够单凭自己的力量而寻到,并且把婉碧给救出来。这一切显然是有预谋的,但这么有心思的人竟帮着婉碧,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立马派人去查昨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冒充你的身份,要是被我抓到了,决不轻饶。”宁灵芝吩咐着应衫,“切记,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而为,切不可再让人知晓了。”   就算应衫走出去办事了,宁灵芝的心还是沉不下来。   要查到昨日是谁所为,恐怕有些难了。   易玖是易容师,当日所为根本就是没有露出过她的真容,又怎会被知晓。   婉碧想要回帝京自然不会等到第二日,宁灵芝让应衫去城门口看看当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入城。而城门的侍卫也对那日的捉鬼人印象深刻,可他们却说那两人看着面生,根本不是苏府的小姐。   这么一听,原本似是有迹可循到现在也没了头绪。   就在宁灵芝忙着寻找那日是谁救走婉碧的时候,瞿毅也日渐忙了起来。   前几日突然来了急报,说是已经抓到了一批蛮人,朝廷已经派了官兵讲他们押送回来。   苏丰听闻这个消息又想起了苏府的惨案,都忍不住要亲自过去。   而听闻,这一次能够抓住蛮人,一切都是太子瞿尧的功劳。   这些蛮人从帝京离开之后立即动身前往蛮族之地,但因害怕遇见大渠的官兵而处处小心翼翼。待他们到达蛮族附近的时候却听闻蛮族周围满是官兵,而那些官兵不禁限制着里面人的出入,最重要的还是要抓从外面回归的蛮族人。   刚逃离了虎口,他们自然不会再送上前去,商量了一番之后也不回去了,就在四处看着哪个城池的戒备松懈一些,好出了大渠借着他国的官道绕路回归帝京。   瞿尧正是想到了这一次,于是令一个城池看起来松懈不堪,而蛮人就这样落入了他的陷阱之中。   蛮人之事一直是皇帝心头上的结,这一次瞿尧能够抓到蛮人,令他着实是开心,先前对瞿尧的偏见也少了许多。   今日是中秋,皇帝特地让刘皇后设了宴,宴请所有的皇子公主。   婉碧与瞿漠虽没有成婚,但也算是有婚约在身,又为了安抚苏府的人,皇帝特地让瞿漠带着婉碧一同入宫。   中秋毕竟是家宴,排场自然不比其他的宴会。   入宴之前,各位皇子公主们应先去自己的母亲那里问候一番。瞿漠自然也带着婉碧去了卫淑妃那里。   先看见两人来的倒是门口独自吃着糕点的瞿慕言,她看见瞿漠立马跑上前来,抱住了他。“皇兄。”   瞿漠对这个妹妹自然是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想起了上一次来的时候她说过的话,于是往边上站了站,“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闻言,瞿慕言抬起了头疑惑的看向他的身后,当她看见婉碧的时候眸子一亮,喊道:“糖葫芦!”   婉碧被喊的不明所以,转头看着瞿漠,可瞿漠只是在笑,并不打算过多的解释。   这时卫淑妃听到动静也出来了,婉碧看着她行礼,“淑妃娘娘。”   卫淑妃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脸上温和的笑容能够让人放下所有的防备。“能有你在漠儿的身边,我也放心了。”   “淑妃娘娘廖赞了。”   卫淑妃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不卑不亢的女子才是她最看好的。“一会中秋家宴,你与我一同前去即可。”   时辰到了之后,四人一同去了宴会之上,瞿慕言一直站在瞿漠与婉碧的身边,怎么都不肯离开。幸好这只是家宴,无伤大雅,最终瞿慕言也就坐在了瞿漠与婉碧的中间。   宁灵芝看到三人的时候也是微微讶异了一番,这么多年了,瞿慕言的性子她也了解,纵然以前瞿漠入宫,她也不会如此粘着他的。   瞿毅也看了过去,说道:“看来这个苏小姐倒是讨得瞿慕言的欢喜啊。”   “那又如何。”宁灵芝嘀咕了一声便跟着瞿毅去位置上坐好了。   宴会开始,歌舞演奏。   挑起了气氛之后,皇帝举起了酒杯,众人自然也纷纷举了起来。   皇帝笑道:“今日中秋家宴,看着举家团聚,朕着实开心。前些日子又听闻太子抓住了一直在大渠各城潜逃的蛮人,也算是了了朕心中的一桩心事,也好给苏将军一个交代了。”   婉碧注意到皇帝在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往她这里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婉碧明白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略微低头,表现出了恭敬的模样。   皇帝一见,心中有赞赏之意。这苏家大小姐虽说久病初愈,但这作为倒是让人满意。   此番的目的也达到了,皇帝自然不会管着众人如何,随他们而去。   瞿毅听着皇帝说的话,举着酒杯挡住了嘴角的笑意。现在皇帝有多为蛮族的事情而开心,等几日蛮人一被送入帝京,瞿毅就有多惨。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剩下的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婉碧与瞿漠虽看起来是在照顾瞿慕言,可是却时不时的看一眼瞿毅,他似乎并不在算在今日有所动作,恐怕是要等待时机讲瞿毅一网打尽了。   今日来的皆是皇室之人,自然是少不了长公主瞿娉。不过自从秦佩心和秦佩书远嫁大靖之后,她便得了相思之苦,总是觉得少了什么。纵然秦尚书经常在她的身边也无济于事。   不过中秋家宴,她也不想一家人就差她一个,虽然身子不是但也还是来了。   婉碧原本在看瞿毅,见他也没有什么作为便收回了目光,可是但她看见瞿娉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种想法。   虽然大胆,但是为了木茵,又有瞿翰的关系在也不是不可取。   ☆、192.192-蛮人入京   瞿娉只有秦佩心与秦佩书两个女儿,如今的她因两人远嫁而伤心着,若是能够让木茵成为瞿娉的女儿,哪怕是义女这个身份都是不一般的。   若是真的可行,有瞿娉做依靠,云夫人没有理由不同意。   就算是义女,也足以让人点头了。   不过瞿娉就算此时身边无女也不会轻易的答应,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看着瞿翰,婉碧只把这番话与瞿漠商量了一番,并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过。   几日之后,百姓只见朝廷官兵与瞿尧的人押着两个囚笼出现在了城门口。囚笼里面有好些人,尽是蛮族打扮。   前些日子里的传言,他们也听了,此时看着蛮人被押送回来,百姓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你看,就是这些人,自己部落的人敌不过苏将军,竟跑去苏将军的府上欺负那些老幼妇孺,简直是羞耻不堪。”   “就是,这样的人就应该严惩,让他们长长记性。”   “多亏了太子才能把这些人逮捕归案,给苏将军一个交代!”   带着囚笼的马车一路向前,蛮人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   囚笼中的刀疤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哼,这帮没见识的人。要不是这该死的木桩子拦着我,小爷我一拳能把他脑袋瓜子打开花。”   闻言,囚车里的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打趣着刀疤,“你若是把那些脑袋瓜子打开花了,这大渠皇帝就真的不会放过你了。”   刀疤嗤了一声,根本不在意。“小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是这大渠皇帝能拦得住的。”   “口出狂言!”一旁的侍卫不禁说道。这一路下来囚车里就没安静过,这一群蛮人说说笑笑的,一点被抓回帝京的紧张都没有。他早就看这些蛮人不爽了,今日也不禁开了口。   蛮人看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扑上囚车的边缘吓了侍卫一下便又笑呵呵的聊天去了。   “一会有你们好受的。”侍卫嘀咕了一声,也没有与蛮人计较。蛮人是朝廷要犯,应当好生看管才是。   看着这周围石壁幽凉,门上紧紧的落了两把锁,地上只是一层薄薄的稻草。   踏入大理寺囚牢的那一刻,蛮人脸上没有害怕,倒是还怀念了起来,“好久没见没想到又回来了。”   “不过住在这里,倒是比外面要好,起码不用处处藏着掖着。”   “说的也是。”   大理寺侍卫听闻,面面相觑,派人去向上面禀报了。   这件事皇帝极为重视,打算亲自彻查此事,此番听着大理寺卿来报,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本打算先把蛮人关在大理寺吓他们几日,好让他们说出这件事的主谋。可如今,蛮人在大理寺中欢声笑语,就差载歌载舞了,恐怕他们反倒是住在这大理寺舒服些。   思考了半日,皇帝下令道:“今日先提审一批,一定要好好锉一锉他们那嚣张的气焰,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大理寺卿领命,回到大理寺就提了两个人出来,可谓是被打的皮开肉绽才放了回去。   如皇帝所料,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打成这样,蛮人个个都不复刚刚的模样,反倒是凶神恶煞的。   “看什么看,你再看下场也是如此,除非你能说出当日谋害苏府的人是谁,或许皇上与苏将军还能放你们一马。否则……”来人说着,扯了扯手中的鞭子。那鞭子一紧,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我劝你们还是都招了吧,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呸。”刀疤朝着那人吐了一口口水,“去你的。”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胡乱的抹去脸上的口水,怒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挥了挥手中的鞭子,鞭子落在铁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刀疤也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人不屑的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什么东西!”刀疤气的踹了一下门,一直在一旁骂着。   中秋那日婉碧回来便对苏丰说了皇帝在宴席上说的话,苏丰闻言,大为欣慰,如今听说那蛮人被压往了大理寺,心中更是感激。   苏府被蛮人屠杀了大半,这口恶气若是不出,总有一日会憋坏的。   想着那日,苏丰又想到了萧若月。   那个人……   这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若说没有任何感动,那是假的。在虞倚兰这件事情上,她也只是被人利用了,错也不全在她。   思来想去,苏丰还是决定去探望一番。   踏入这房间的时候里面出了萧若月之外其余没有任何一个人伺候着,不过也是她如今这幅模样只要照顾好一日三餐其他也没什么好做的。   此时的萧若月正在沉睡着,不知是苏丰发出了声响还是有所感应,她竟幽幽的醒了过来。她一睁眼便看到了几个月没见的苏丰,她的眼睛都在放光,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苏丰十分的清楚。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这些日子,我也知道你异常的难熬。我还能给你的便是苏夫人的身份,我不会休妻,你安心的躺着便好。”   这番话,猜到了萧若月的心里。   她虽然不能动,可是她的心还能动,脑子也还能想。这些日子,他最害怕的便是苏丰说要休妻,如今这番话倒是成了她的定心丸。   而苏丰只是不想再娶了,他也累了。   “至于那日夜袭苏府的人,也有了着落,想必假以时日就能抓到真凶了。”   忽的,萧若月就想起了虞倚兰。那时候的虞倚兰还是一个美人,温婉贤淑,纵然苏丰那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兵,她也依旧不离不弃。   听那日婉碧说,虞倚兰的死并不是意外。而她能想到的人只有萧贵妃,按照她的手段,不仅是虞倚兰,只要是阻碍瞿毅前途的人,她都会想尽办法除去。   二十年前的虞倚兰如此,二十年后的她,亦是如此。   萧若月挣扎着想要告诉苏丰一些话,奈何半天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苏丰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有话要说,但也猜不出她想要说什么。“我问问题,你只需转动眼珠子即可,睁着眼睛代表是错的,闭上眼睛代表是对的,可好?”   萧若月闻言,闭上了眼睛,隔了许久才睁了开来。   “你刚刚想说的是关于那日苏府遇袭一事?”   萧若月想了想,闭上了眼睛。   “那件事过一段时间就能出一个结果,你是否想要知道?”   这一次,萧若月没有闭上,只是睁着眼,睁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她还是没有闭上。   苏丰沉思了一番,又猜测道:“你是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   看着她闭上了眼睛,苏丰大为震惊。   萧若月平日里也久居后院,接触到的无非就是那些夫人小姐们。可那些夫人与苏府无冤无仇,加上那些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能与蛮人交换条件,唯一有可能的只有一人。“是否是萧贵妃所为。”   这一次,萧若月又是闭上了眼睛,代表着是。   “可她不是你的嫡姐吗,为何会这样做,要知道险些连你也死于刀下啊。”   这已经不是回答是否能解决的问题了,可萧若月越是想要说话,她就越是吃力。就算脸色已经涨红了,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她忽的想起了一个人,于是她的眼神一直向门口看去。   苏丰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过去,可是门口空无一人,四周都静悄悄的,能说话的就只有他一个。“你想说什么?”   可纵然苏丰不解,萧若月也依旧坚持着望向门口。苏丰又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否是念鱼?”   萧若月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婉碧如今已是苏府大小姐的身份,于是便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承认婉碧这个身份,可是如今也就只有她能与苏丰解释清楚了。   如婉碧所言,萧贵妃对付苏家绝对是把她也算了进去。如此,她也就不用再顾及姐妹之情了。   大概只有问婉碧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了,苏丰离开了萧若月那里之后径直去了南苑。   往常苏丰从来不会来到她这里,婉碧一愣,但也想到苏丰莫约是有什么事要问她。   果然苏丰脸色沉着,说出来的话也异常的沉重。“苏府遇袭一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婉碧看着他,嘴角含笑,“爹爹想我有什么想法?”   苏丰闻言,抬头看着婉碧,“比如,这件事背后的主谋,为什么会是萧贵妃。”   如果说这件事瞿毅想要推到瞿尧的身上,有苏丰从中阻挠的话,瞿毅或许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这件事的始末他早晚会知道,又有什么不可以告诉他的。   以前的事情苏丰都有所了解,可是有一件事他并不是很清楚,那便是瞿璃死在了苏府。   她的死因是夜半毒发而亡,这件事自然而然的就归在了萧若月的身上。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婉碧告诉苏丰在瞿璃进苏府的前几日她就有看见瞿璃跟着瞿毅走了。   ☆、193.193-供词   这么一听,苏丰也知道了婉碧话中的意思。瞿璃原本是应该跟着瞿毅走到,再不济也能管她安好。可是原本应该在瞿毅与萧贵妃羽翼下的瞿璃忽然出现在了苏府,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婉碧看着苏丰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也有了大概,便说道:“这下爹爹明白了为何说这是萧贵妃所做的吧?”   苏丰没有回答她,似乎是依旧在沉思。   但婉碧也没有因此而停止问他一些问题,比如,“不知爹爹是怎么想到萧贵妃身上去的,莫不是有人指点?”   这下,苏丰才淡淡的看了婉碧一眼,“是若月。”   闻言,婉碧愣了一下,萧若月不是仍旧躺在床上不能说话吗,为何苏丰会从她那里知道这件事与萧贵妃有关。   似是看出了婉碧的疑惑,苏丰解释道:“是我问的问题,她只需用睁着眼睛闭着眼睛来回答即可。”   婉碧点了点头,转而提醒道:“如今蛮人已经入京,若是我猜的没错,这件事必定会把太子牵扯其中。”   虽然是瞿尧把蛮人抓住的,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萧贵妃与瞿毅策划所为,苏丰明白,这瞿毅怕是要把一切都推在了瞿尧的身上。   这些年瞿尧不仅仅是势力,就连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日益渐下。   如果这一次真的让瞿毅得逞了,那么瞿尧怕是真的完了。   合着外人来陷害朝廷重臣,此乃大罪。   这件事如今瞿毅还没有开始动手,他也不方便去皇帝面前告发这一切。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情让他很是疑惑,“你究竟在谋划着些什么,竟能把一切都勘破,并且还想要从中阻止三皇子的事。”   婉碧看着苏丰,并没有因为他的问题而惊慌,只是她还是不能告诉他,只是打马虎道:“爹爹放心,苏府对我有恩,我纵然在谋划一些极其危险之事,也不会将整个苏府一起赔进去的。”   她不想说,苏丰就算是怎么问,她也不会透露分毫。看着她平日里与瞿漠走的近,而瞿漠也不是那种不懂得分寸的人。有瞿漠在一旁看着,他倒真的不担心婉碧会对苏府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几日之后,皇帝得到了一份供词,只是他反复的看着供词上的内容,不禁脸色越来越沉,怒意也越来越明显。“荒唐!这都是什么话,你们难道是白拿朝廷的俸禄吗?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早些收拾东西回乡养老,朝廷不缺你们这些个蠢货。”   大理寺卿立马跪了下来,虽然早知道皇帝看了这份供词会生气,可他还是忍不住一阵胆颤。   当初就连他看到这份供词的时候都觉着荒唐,更何况是皇帝了。   那份供词上写着苏府的是乃是太子瞿尧所策划的,而他们只是受了好处替人办事而已。原本此次被抓回来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官兵发现了,在逃亡的时候撞见了瞿尧的人,双方皆是认识的,所以便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而瞿尧也许诺着蛮人,说是有机会定会再一次救他们出去,并且会让他们安全离开大渠,往他国之路返回蛮族之地。   本来这是双赢的局面,瞿尧既能在皇帝面前立功,蛮人又能达成心愿回到蛮族之地。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每一个蛮人身上皆是有伤,而瞿尧却只字未提助他们返回蛮族一事。于是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便全体把苏府一案全招了,只求皇上能放他们走。   这一步步都那么滴水不漏,仿佛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原本蛮人招了,应该从轻发落,可是这份供词却让皇帝越发的生气了。   简直是荒唐!   “朕要亲自提审他们,你安排一下吧。”   大理寺卿闻言想要劝阻,但想了想皇帝应是关心瞿尧,若是继续劝阻,皇帝恐怕是要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了。若是让他亲耳听见,说不定会好一些。“臣这就去安排。”   看着大理寺卿出去,皇帝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让身边的大监准备一下,他要立刻去大理寺。   众人只看见皇帝的轿撵出了宫门,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萧贵妃听禄嬷嬷说起的时候轻笑了一阵,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去告诉三皇子,蛮人已经把供词递了上去,皇上亲自去问审了,让他可以好好的准备一番了。”   “是。”禄嬷嬷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只过了没一会,皇帝便已经身处大理寺门口了。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一路沉着连往里面走去。   大理寺卿在前面带路,领着他去了审讯的屋子里。   这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是多年来无数人留下的味道,是怎么洗刷都无法除去的。   案桌前,已经有两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了。两人的身上皆是有着数不清的伤痕,头发已经脏乱不堪,脸上布满了血迹,已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被伤到这种程度才招供,也算是一条硬汉。   皇帝把手中的供词甩到了他们的脸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供词?”   而两个蛮人对皇帝的话丝毫不予理会,只是在疲惫之下有些昏昏欲睡。   皇帝一看,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们那么想睡,不如让你们清醒一些再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便侧头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大理寺卿理会,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之间片刻之后有人端上来了两大盆水,看起来与清水无异,可是众人都明白里面加了些什么,那是让伤口越发疼的盐水。   两位官兵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往头上浇了下去,然后拎着木盆离开,想来也是没少做这种事。   可是这样就苦了两个蛮人了,好不容易不再那么疼的伤口顿时疼了起来,可双手又被捆着无法动弹,挣扎之际更是扯到了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皇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他们稍稍安静下来的时候,皇帝继续问道:“怎么,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其中一人抬着头,低着眸子看皇帝,样子极其狰狞。“大渠皇上,我们都已经招供了我们所知道的,若是你不信,我们也没有办法。”   “哼,还嘴硬。”若是信皇帝又何苦再来这么一趟,听到他这么说,又吩咐着,“给我掌嘴,打到他们肯说实话为止!”   皇帝吩咐下去了,有谁敢不听。立马就有两人上来站在蛮人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就是一耳光。   只是一下,蛮人便被扇的侧过了头,这力道可想而知。   几番下来之后,蛮人已经被扇的快晕了过去。   皇帝看着他们依旧问着,“老实招了吧,到底是谁让你们把这件事嫁祸给太子的?”   蛮人抬起了头,把嘴里含着的血水尽数的啐在了皇帝的前面,可是奈何距离太大,那些血水最多也就吐到了案桌上,并没有落在皇帝的身上。“你若是信,这番就可以去调查清楚,看看这当今太子是如何背信弃义的。你若是不信,又有什么好问的,多说无益。”   “没想到你的嘴还挺硬的,继续给我行刑,直到他说出真话为止!”   再等下去也是突然,而且这大理寺内血腥气太浓,皇帝也不想再待在这种地方,吩咐下去了之后便离开了。   瞿尧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也慌了起来。众人皆知,皇帝现在对他已经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了。这回蛮人的供词处处针对他,而且从他抓住蛮人开始到现在,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天衣无缝。   可他心里清楚,他的人根本就不是与蛮人合作才抓到他们的。他的人费劲了千辛万苦,还依靠着当地官府的人才把蛮人包围住。   这里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说皇帝暂时的信了他,他也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蛮人的供词铁证如山,他们又死活不肯动摇,这样长久下去对他着实不利。   太子妃在一旁看着也是干着急,看着瞿尧如此焦躁,她也劝慰道:“太子不必过于惊慌,既然这件事太子并不知情,只要与蛮人保持着些距离,不与他们有所牵扯便好。”   瞿尧闻言,原本就焦躁的他把火全部都撒在了太子妃的身上。“都是你害的,当初若不是你我只要娶了景巷,我就能有大靖的支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做了些什么,若不是看在你是太子妃的份上,我定会治你的罪。”   景巷的事,瞿尧一直耿耿于怀,他与景巷明明是相爱的,可是却不能走到一起。他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太子妃的错,纵然不是太子妃,也有别人阻碍。可是今日,他还是没有忍住,把火全都撒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说完,他便气冲冲的离开了,丝毫不留情面。   太子妃看着瞿尧的背影愣神,片刻泪如雨下。   他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每每看到他因这件事而痛苦不堪的时候,她就心痛至极。但她从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与其看着他与景巷卿卿我我,不如让每个人都难受。   但她没有想到,此刻她没有拦住瞿尧,让她日后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堪。   ☆、194.194-嫌疑   瞿尧最后,还是去了大理寺。   从太子府气冲冲的出来之后,瞿尧想了想,还是觉得必须亲自审问那些蛮人。   骑着马匹来到了大理寺外的时候,此时天色已暗。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的平静。进入大理寺之后看见大理寺卿正在整理今日的供状,可这几份与先前的并无二意。   看着瞿尧进来,知晓他一定是为今日供词一事而来,便走上了前去。“太子。”   瞿尧看着他,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来是想要亲自审问蛮人,还请大理寺卿行个方便。”   “这……”虽然知道他来所为何事,但是也着实难到了他。不是他不愿意帮这个忙,而是蛮人指证瞿尧,在这个时候,是真的不反感安排瞿尧问审。虽然他知道瞿尧不会公报私仇,可是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瞿尧身为太子,也是该知晓的,   “我知道你为难,这样吧,我不审了。就只是过去看看,你与我一同前去,如何?”   大理寺卿想了想,也同意了下来。反正只是看看,又能卖太子一个面子,不会有所损失。“如此,那太子就随老臣来吧,”   过道内,阴暗潮湿。   “谁!”瞿尧明明看见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可是转眼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明明看见了,不会有错的。   大理寺卿被他吓了一跳,也不禁转头看去。可那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更别说一个人了。“这大理寺阴暗,有些个大虫,也属正常,太子多心了。”   那么一道黑影怎么可能是大虫,不过他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蛮人,这些事也不归他管。可是他越走越是觉得心里不安稳,   当众人看见关押蛮人的囚牢中,蛮人横七竖八躺成一片的时候,心下一慌,连忙打开囚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大理寺卿一进门就蹲下神来,摸了摸离他最近的那人的脖子。皮肤还有些温度,只是已经没了脉搏。他不死心的往边上小挪了几步,摸着另一个人的脖子,同样的,已经死透了。   大理寺卿以及众人脸色一白,他们都知道这些蛮人对于大渠来说意味着什么。皇帝还一心想从这些蛮人身上得到一些可靠的消息来还苏府一个公道,可如今这么重要的犯人,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灭了口。   看着这满地狼藉,大理寺卿只觉得头都大了,   目光略过之处,尽是蛮人的尸体,只有一处靠着里面的墙让大理寺卿起了疑心。   他跨过蛮人尸体来到了那面墙的面前。那面墙上,赫然用鲜血写着一个字。尧。   这个字看起来并非一气呵成,就连最后一笔都像是没有写完全,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这个字之下,躺着一个蛮人,手上染着鲜血,身下有着血迹。他趴在一边,已经没了生气。可纵然如此,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不甘。   大理寺卿猜测,一定是这人被害之后并没有死透,等着凶手走了,他慢慢挪了过来,在墙上写下凶手的名字,可实在是强势过重而没办法把这个字写完。   抬头看着墙上差一笔就完成的字,大理寺卿蹙着眉,实在是不愿意把这件事与瞿尧牵扯在一起。   瞿尧看着他有些奇怪,便上前了一步,可是当他看到那半个尧字,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再往前走了一步,待能看到整个字的时候,瞿尧只觉得猛的一慌。   这件事显然就是冲他而来。可他没有听太子妃的劝告,硬是落入了他人布好的陷阱之中。   大理寺卿站起身来,看着瞿尧,虽然这件事他有许多的疑点,但他毕竟是太子,大理寺卿也只能好声好气的说着,“太子殿下,这里血气中,太子殿下还是先行离开吧。”   瞿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原本就是破例让他进来的,如今又发生了这种事,要是被皇帝知道了,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离开了大理寺之后瞿尧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影子,可是现在再去找已经来不及了。   瞿毅在府中听着下人来报,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好戏才正要开始。   听着来报的话,瞿毅就算身在三皇子府也能想到蛮人那种神情。起初他派人跟在瞿尧人马的身后,看着他把蛮人抓住,看着蛮人挣扎,于是他的人便上前与蛮人做起了交易。   只要蛮人跟着瞿尧回到帝京,并且指正瞿尧就是当初让他们杀害苏府的人,他就能安排他们离开帝京,顺利的返回蛮族。   他能够帮助他们从大理寺逃出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   蛮人对于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一路下来他们并不担心自己,终日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   可他们相信,也要瞿毅做到才是。   从一开始,瞿毅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出大理寺的门。在听说他们写下供词,并且瞿尧也准备去大理寺的时候,他终于派人动手了。墙上还剩一笔的尧字也是他让人伪造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把这一切都推给瞿尧。   可这一切,除了他以及死去的蛮人,谁都不得而知。   婉碧看着月色,听着围墙外的兵马声,轻轻的叹了口气,问着身旁的木茵,“将军已经睡下了吧?”   “回小姐,将军已经睡下了。”   婉碧点了点头,终于去歇息了。   瞿尧这一次注定是在劫难逃了。   离开了大理寺后的瞿尧回了府上,可是他都还没冷静下来,朝廷的兵马就已经赶到了太子府。   太子妃还在气头上,瞿尧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理会,可是现在看着兵马几乎站满了整个太子府,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想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太子府,岂容你们放肆!”   这一次出马的是朝廷的禁军,如此大的阵仗,可想而知皇帝是多生气。   “太子妃,我等奉皇上的命令,前来请太子过去问话。”   当她是瞎了吗?这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只是请去问话这么简单。她忽然想起了瞿尧与他发脾气之前说的那些话,她转头看着瞿尧,问着,“你还是去了大理寺?”   瞿尧走了出来,一脸失落,他并没有回答太子妃的话走到了禁军统领的面前,从他回府就已经猜到了会这样。“走吧。”   “太子!”太子妃惊叫,她不知道在大理寺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太子这一次去,只会凶多吉少。   瞿尧只是转过了头看着太子妃牵强的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太子妃追了出去,可是却被禁军统领给拦了下来。她愤愤的看着禁军统领,可对方完全不理会她。   等到禁军全部从太子府撤走了之后,她连夜入了宫去找了刘皇后。   大殿之中,皇帝坐在案桌前,满脸怒意。大理寺卿站在一盘,冷汗直流。瞿尧进来了以后在殿中跪了下来。“父皇。”   皇帝看着瞿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是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说,你去为何去大理寺。”   “儿臣只是听闻今日蛮人上交了一份供词,上面说是儿臣指使蛮人去陷害苏将军,儿臣着实是冤枉。”   “这件事是朕在处理,难道你还信不过朕?”   “儿臣不敢。”瞿尧的头更低了,“儿臣只是担心罢了,并没有怀疑父皇的能力。”   皇帝白了瞿尧一眼,要是瞿尧现在说他不相信他,他能当场就治了瞿尧的罪。“你说说,你去大理寺之前都做了什么?这件事是你去大理寺的时候发生的,若是你不能证明你的清白,这份罪就只能按在你的身上了。”   瞿尧自然明白,可是他从太子府出来之后便在想是否要去大理寺,在这期间并没有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启禀父皇,儿臣今日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在坊间逗留了一会,这其中并没有人能够证明儿臣的清白。”   闻言,皇帝叹了口气,这算是谁都救不了他了。   如果说只是瞿尧去大理寺的时候发生的,一切都还好说,可那蛮人死前留下的那个字,他是如何都掩藏不过去的。   他也问过大理寺卿了,那段期间出了瞿尧之外并没有任何人出入,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唯一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瞿尧一人。   这件事也急不来,皇帝摆了摆手就让他先回去禁足,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太子府。   这会太子妃刚到刘皇后那里解释清楚状况,前殿那里边已经有了定论。皇帝既然已经开口,那这件事便暂时没有了回头路,太子妃求刘皇后一点要救救太子,说完便回了太子府。   瞿尧是她的儿子,就算不用太子妃开口,她也定是会千方百计救他的。   只是这件事指向瞿尧的证据实在是太多,让她无法推脱。   太子妃回到府上之后瞿尧已经在了,太子妃看着上,心里的那些气早就已经消了,她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闻言,瞿尧抬头看着她,眼里有着一丝绝望,他轻声问道。“你不后悔跟了我吗?”   太子妃一笑,答的坚定不移。“从不后悔。”   ☆、195.195-朝堂争议   太子妃拿着手里的休书走回了自己的房内,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纵然已经走了出去可脑海里依旧是瞿尧的那句话。   “我是你的夫君,保护你是我的职责。这一次摆明了是有人故意陷害,唯一能保住你的方法便是这一封休书了。”   回到房内,太子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手中的休书隐隐颤抖。只要拿了这张纸走出太子府的大门,从此瞿尧的荣辱与她再无瓜葛。   只是她真的甘心如此吗?   她冒着得罪瞿尧也要把景巷赶走,不就是为了能够独占他的爱护吗。   是,她是自私,可是这一切的原罪都是因为她爱他。   太子妃手握紧了些,转眼像是决定了什么,举起手将休书放在了烛火之上。看着休书化为灰烬,她反倒笑了。   她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从此生死与共。   相对于这晚的动乱苏丰毫不知情,第二日一早起来看着婉碧走来他依旧不解的问着,“你怎么来了?”   今日一早天一亮婉碧就醒来了,听着木茵汇报的消息一直等到了苏丰起来才过去与他商谈。“昨日爹爹睡下了,可能不知帝京中发生了一桩大事。”   如今的帝京国泰民安,大事无非就那么几件,虽然心中已经有些猜到了,可他还是问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昨日太子去了大理寺,而恰好在那段时间蛮人死于贼人之手,还在墙上留下了一个尧字。皇上闻言果然大怒不止,连夜召见太子去了承乾殿问话,如今皇上派了禁军将太子府围的森严,还下令将太子府所有人禁足,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前几日听过婉碧的话知道这一切很有可能是萧贵妃与瞿毅所为,可是如今这件事平白无故的嫁祸在了原本应该立下功劳的瞿尧身上。   这简直就是荒唐至极,他不能坐视不理。   可当他正打算入宫为瞿尧平反的时候,婉碧却挡在了他的身前。“你这是做什么,你也知道这件事与太子毫无关联。”   “爹爹现在入宫打算与皇上说些什么?说太子无罪,但那些证据又件件指向太子。说这件事是三皇子所为,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我们也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能够表明这件事是三皇子做的,这让皇上如何抉择?而爹爹身为苏府的人,有一个词叫关心则乱,皇上生性多疑喜猜忌,一个不小心皇上对爹爹也会有所偏见。”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不能现在入宫与皇上说个清楚,但这样干等着能怎么办,还能等到皇上定罪再为太子平反不成?“那你说该怎么办。”   见他也不冲动了,婉碧也稍稍的安下心来。苏丰是一介武夫,性子有些急切,她最怕今日苏丰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这也是昨晚我没有叫醒爹爹的原因,这件事急不来。过两日就改上朝了,若是这些日子得不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定会在朝堂上听取众臣的意见,到时候爹爹再从中劝说也不迟。”   听她这么说,好像也是可行的,苏丰也只能听着她的等到两日后朝堂上再辩个雌雄了。   两日后众臣在殿外等候时纷纷在议论这件事,这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再也藏不住了。   今日的朝堂上,分派则更加明显了。瞿毅一方自然是按照瞿毅的说法来辩,好把太子一网打井。瞿尧一方自然是要极力辩解的,瞿尧一倒台便只有瞿毅称霸,他们这些跟随瞿尧的人以后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了。   果然当皇上说出了这件事的时候朝堂上立马有人站了出来。   “皇上,微臣以为,这件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无论是供词还是墙壁上留下的血字,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都是太子所为。”   立马又有太子一方的人站了出来辩驳,“吴尚书此言差矣,虽然这些确实是可以当做证据,但是又有谁敢保证这些证据几分真几分假?”   吴尚书端了工部狄尚书一眼,说道:“这几分真几分假不是你我说了算,而是皇上说了算。可不管是真是假,这两桩事可是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若是太子所为,那他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呢?”   “这就是太子的高明之处了。”吴尚书不以为然,“他见那些蛮人背信弃义于是便杀害了那些蛮人,但怕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又回去查看了一番,这样一来又能确定是否还有存活的蛮人,又能让大理寺卿作证这件事与他无关。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他不知道还剩一口气的蛮人竟会在墙上写下他的名字。”   说着,吴尚书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狄尚书或许有所不知,就在昨日大理寺卿检查蛮人尸首的时候搜出了一张供词,那张供词上与他们原先所言相差无几,可是指证的人却大有不同。那张纸平整无褶,与一般供词无异。但是太子或许忘了,这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怎会容得蛮人随意拿纸拿墨,并且如此小心的把纸张折好,在慌乱之中他们理应胡乱的塞入衣襟之中,好不让人发现。”   这一听,狄尚书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进入这大殿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还从蛮人身上搜出过什么供词啊。他蹙眉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可吴尚书只是不屑的笑着,请求皇帝令大理寺卿将那张状书呈上。   皇帝看着两人争执不下,也犯了愁。此时听着吴尚书要那份供词,自然让大理寺卿呈给众人看。   之间那份供词与前些日子传言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那所指之人从瞿尧变成了瞿毅。   乍一看这好像是对瞿毅有所不利,可是按照吴尚书的言辞,倒成了瞿尧栽赃嫁祸了。   狄尚书看着这份证词说不出话来,可吴尚书又继续咄咄逼人。“原本还在想太子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害蛮人,可有了这份证词就好解释了,太子是想要嫁祸给三皇子然后来一个死无对证。不过千算万算,还是没有在细节上好好处理啊。”   这一环扣着一环也着实让人心惊,为了嫁祸瞿尧,瞿毅竟然犯险将自己也押了上去。要知道君王的心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才准的,按照吴尚书的说法最后倒霉的自然就是瞿尧,可若皇帝不按常理出牌,这陷入囫囵的就是瞿毅自己了。   见狄尚书似是无言,苏丰也站了出来,“皇上,仅凭着这一份假供词,也不足以说这件事就是太子所为,还请皇上三思啊。”   宁灵芝嫁给了瞿毅之后,宁国侯府自然成了瞿毅一派的人,如今看着苏丰都出面了,他也站了出来。“皇上,微臣以为,仅凭着这些证据足以证明太子在此事上脱不了干系。苏将军不是一心想要抓到凶手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这么想了,莫非是苏将军的心里有什么想法?”   这件事牵扯上的只有瞿尧和瞿毅二人,而瞿璃曾经命丧苏府让皇帝倍感生气,如今他极力保瞿尧,那么罪证只能由另一人承担。这么看来,这苏府好像是与萧贵妃的一双儿女过不去了。   看着宁国侯四两拨千斤的把这件事从自己这里下手,又把给瞿毅减了一些嫌疑,苏丰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奈何他是一介武夫,口舌之争又怎么争的过常年在朝为官的宁国侯。   “我也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别诬陷了任何人。”   这一次苏丰也学聪明了,不再提及两者之一,只是模糊的说着“任何人”。   可宁国侯还是笑,似乎根本不把苏丰放在眼里。事实上若是争吵,苏丰还真的争不过宁国候。“这件事关系到苏将军的府邸,自然是要慎重的。太子与三皇子身份高贵,自然是慎重再慎重,定不会诬陷任何一个。只是现在证据摆在面前,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   这么一来,这件事又回到了最初的证据之上。   苏丰只觉得一阵无力,这转来转去的,到最后还是落在了这些明摆着指证瞿尧的证据上。   听着这些人争吵,皇帝头都大了,索性宣布退朝。   苏丰下朝之后气呼呼的回到府上,先是与婉碧说明了今日朝堂上的情况。他也不曾站在哪一方,只是不想让这件事白白的让瞿尧蒙了冤,而让那瞿毅小人得志。   可婉碧明明是一脸认真的听着他说,却不给出半点的反应。   说多了,苏丰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婉碧轻摇着头,这件事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瞿毅一心嫁祸,又怎会让瞿尧逃脱。若是蛮人还活着倒好说,如今蛮人已死,这件事的真相就再也无人知晓了。   前些日子听着苏丰说知晓这件事的主谋,本想让他替太子辩解几句,好让瞿尧暂时保住身份,可如今看来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一来,等到瞿尧一倒。瞿漠必须趁着瞿毅还未稳固人心的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若是晚了,待众臣一面倒的时候,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196.196-弑父失败   几日之后,经过众臣的商讨,终于把初步的方案给定了下来。   上一次狩猎会刺杀皇帝的事还没得以昭雪,这一次又碰上了这种事。瞿尧这太子之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刘皇后这几日一直跪在大殿门前寸步不移,可皇帝一直避而不见,直到刘皇后晕倒在了门前,皇帝也始终未露面。   有传言称,太子瞿尧扰乱朝纲,废除太子之位,赐封地迎城,择日启程。   迎城为大渠人来人往之地,每年的收入不可估量。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这是一个绝好的封地,可以对于原本应该坐拥着整个江山的瞿尧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但这对瞿毅来说则是天大的好事。   明月之下,瞿毅倒着一壶清酒与宁灵芝共饮。就连身边的馆寻都能看出,瞿毅今日的心情特别的好。   再怎么说,瞿毅如今也算是宁灵芝的夫君,她自然不会再对他视而不见。她望着瞿毅轻声问着,“何事让三皇子如此高兴,不妨说出来听听?”   瞿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太子之位也时候换人了,若是顺利,你日后便是这大渠的皇后。”   一个人能够许你皇后的位置,其中的情深不言而喻。   可是宁灵芝此时想到的却不是这个,那日在酒庄她仿佛有听到瞿漠对皇位也有企图。若是太子倒了,那他必定会站出来。   看着宁灵芝眼神闪烁,瞿毅问道:“你是有心事?”   宁灵芝回神掩饰的笑着:“三皇子把这皇后之位轻易许给臣妾,倒是让臣妾受宠若惊。”   闻言,瞿毅笑了起来,仿佛二人只是平常夫妻在嬉戏打趣。   可偏偏两人心里都清楚,真的要这样谈何容易。   太子府内,瞿尧也听见了这个传言,一时间仿佛老了一些。太子妃在一旁作伴,也是满脸失意。   如今禁军还把太子妃围着,估摸着要等到瞿尧离开才会彻底的撤离出去。   瞿尧知道太子妃把那张和离书给烧了,虽然心里感激,可是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能够保全他的。于是,他再一次拿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和离书。   太子妃一愣,随即把这张和离书丢在了瞿尧的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吗?”   这么多年夫妻下来,太子妃什么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于是他握住了太子妃的手,把和离书塞到她的手上。“你听我说,过几日等父皇真的把诏书扮下来让我去迎城为君王就真的来不及了。我不想任人宰割,太子之位本就是我的,我不能让任何人从我手上抢走。”   太子妃看着他,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如果在父皇还没把封王的诏书写下就不幸突发疾病驾崩,那这皇位自然是落在了依旧是太子身份的我身上。我这么说,你可能理解?”   当然听明白了,可太子妃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立马抽回了手。“不行,那日去大理寺我没有阻止你,今日我必须阻止你!你可知道你这样做若是失败可是会死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冒这个险。”   “那让我在这里等着被驱赶迎城,与死又有何分别?”瞿尧也不禁加大了嗓音,逼宫是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则是要让太子妃心甘情愿的接下这封和离书,就算他死了,也不会牵连到她。   看着手中的和离书,太子妃着实是犹豫。最终她还是收了下来,闭上眼睛,似有些绝望。“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瞿尧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欣慰,随即把自己的想法与她说了一遍。   良久,众人只见太子妃一脸决绝的从太子府里出来,禁军统领立马拦住了她。“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太子府的大门,还请太子妃体谅在下。”   太子妃轻蔑了看了他一眼轻笑,把手中的和离书摊在了他的面前,“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的看清楚,我与太子已和离,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禁军统领一脸的为难,照理说有了和离书就能表示男女双方再也不是夫妻,也没有了牵连。既然她不再是太子妃,自然不能拦着她。可是眼下的情况,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太子妃见他没有动静,怒斥:“大胆!就算如今我不是太子妃也是刑部袁尚书的嫡女,你们胆敢拦着我?”   如此一被训斥,众人只好放行,并派人去禀报了皇帝。   皇帝只当是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并没有多在意,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差一些让他送了命。   那一日,帝京中一切都井然有序,只是有一支队伍在黑暗中前行,一直涌入了宫中。   守护皇城的禁军已经派了一些在太子府的门口围着,皇宫中的把手自然没有以前那么森严。   一众人入了皇宫之后一路杀到了皇帝的寝宫,有人听见声响提着灯笼走过来,却看见一批穿着统一服饰的人在皇宫中大开杀戒。   “来人啊,太子造反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宫婢太监们纷纷逃散。瞿尧的兵马在意的也不是这些无辜的人,他们走了也省的前路艰难。   瞿尧只身一人先行突围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之中。   外面那么大的声响,皇帝自然是醒了,可是他怎么问外面都没人回答。正当他想出去的时候,瞿尧进来了。他刚想要问就看见了瞿尧手中的剑正幽幽的滴着血。顿时他便明白了今晚的状况,瞿尧这是做了最后的赌注了。   皇帝心下一慌,不禁站起身来,“你想要做什么?”   瞿尧拖着沾了鲜血的剑一步步的向前,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阴暗。“我想做什么,父皇难道不知道吗?”   皇帝咽了一下口水,却还是强装镇定。“若是你现在把剑放下,朕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瞿尧笑的嘲讽,“不咎什么?是不处罚我只是蛮人杀害苏府,还是指今日之事。前者这原本就是冤枉,你被人蒙蔽了双眼,却浑然不知。而后者,若是我在意今日就不会这么策划了。与其做一个小小的迎城之主,不如放手搏一把,或许这皇位还是能够落在我的手上。”   闻言,皇帝摇了摇头,表情极为悲恸。曾几何时瞿尧也是一个心系大渠,一心向善的人,可如今这番模样,却是天壤之别。弑父之罪,可不是人人都能背得起的。“你这又是何苦?”   可听了他的话,瞿尧笑的更大声了,甚至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良久,他才说道:“父皇心里也应该清楚,当上了太子之后便一心想要守护着这个位置,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父皇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又怎会不了解儿臣现在的处境?”   他的话落在了皇帝的心里引起了一阵波澜,他说的没错,当初的他也是这么走过来了,自然知晓他心中的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今日这么做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我怎会后悔,只要杀你了,我便是这大渠唯一的皇。”说着,便举起了手中的剑朝着皇帝刺了过去。   皇帝心下一紧,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就站在床沿,他猛地跌坐在了床边看着那柄剑离他越来越近。   当那剑刃离他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他看见那柄剑偏离了方向落在了一旁。抬头一看,身边站着的人赫然就是瞿毅,“毅儿……”   瞿毅看着瞿尧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转瞬便掩了下去。“儿臣救驾来迟,还望父皇恕罪。”   瞿尧看着瞿毅,满心疑惑。按理说他今日的计划不该被任何人所知晓,为何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这么一来,反倒是瞿毅立了大功!   “三弟出现的可真是及时啊。”他的手渐渐握紧,带着一丝嘲讽的意思说着。不等瞿毅说法,他再一次举起剑朝着瞿毅刺去。   这件事本来就是剑走偏锋,多呆一刻便多一丝危险,拖到禁军来到,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禁军的速度,也低估了瞿毅的武艺。   两人相搏之下,瞿毅竟一点都不输他,反而有些时候瞿毅倒像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上钩。   几招下来,瞿尧的身上有伤痕,瞿毅也没讨得了好。   可在众人的严重,瞿尧成了活该,瞿毅则是为了护住皇帝而受了伤。   这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结局。   最后,等到禁军到来,把瞿尧一方的人尽数拿下。而瞿尧最终也没能杀的了皇帝,只能被关进大理寺中。   看着这铜墙铁壁,瞿尧失笑。这件事祸起大理寺,最终他也落在了大理寺中。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以最后的能力,保住了太子妃的性命。   透过窗户看着月光,此刻的她竟格外的想念景巷,可大概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吧。   等瞿尧被抓获之后,皇帝立马传了太医入宫给瞿毅诊治。幸好这些都是皮外伤,只需简单包扎即可。   瞿毅伸着手,虽然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可他的心里依旧是说不出得意。   瞿尧再一次输在了他的手中。   皇位,指日可待。   ☆、197.197-太后寿辰   瞿尧一定不知晓,禁军围绕太子府的同时,瞿毅的人马也在暗中的盯着太子府的一举一动。   太子妃从府上出来,虽然皇帝没有多想,可是他却起了疑心。他派人一路跟着太子妃回到袁府,再看袁尚书小心翼翼的去联系太子的旧部,仔细一想,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不过他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顺水推舟才是他的权谋之术。   他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在皇帝的面前,甚至还故意让瞿尧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这些伤痕,为的就是让皇上更加的亲信与自己,也可以让他不问自己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皇宫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不可能尽数瞒住,满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婉碧听闻的时候依旧是叹了口气,就算瞿尧去了迎城,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只不过毕竟路途遥远比较艰辛罢了。而他最近被冤枉又失了太子之位,心中难免着急了一些。   木茵在一旁也不胜惋惜,“太子为人比三皇子正直多了,只可惜他失了这位置倒是便宜了三皇子。”   婉碧拿着剪子剪下了一段枝杈,“弱肉强食,这在乱世之中是常有的事。不过太子失了位置也确实是可惜,这番逼宫造次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果然这件事实在是重大,瞿尧一方的人有心无力,最终被瞿毅一方的人压了下去。   太子瞿尧企图谋害皇上,逼宫造反,株连三族。   太子妃在瞿尧谋反之前就他和离了,有瞿尧一方的力保,倒也没有牵连到她。   瞿毅对此也并不介意,一个女人,还能威胁到他唾手可得的皇位不成?   从今往后大渠再也没有太子,嫡位空悬,皇帝也没有再次立嫡。   刘皇后见自己阻止不了这一次事情的发展绝望的想要自尽,最终还是被莲嬷嬷给救了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这么一来,宁灵芝理应开始,可她却仍旧忧心忡忡。瞿尧一倒,瞿漠势必会为了不让瞿毅拿到这个皇位而站出来。倒时候,他们就真的成了敌人了。   “她不是要争吗,从今日起,我就正大光明的与她争这个位置!”   馆寻看着宁灵芝,不免有些担心。她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戾气,而从前的宁灵芝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此时已是九月底,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丰年宴是万万不可能再办了。不过过些时日恰好太后要过寿辰了,皇帝也有心借此来去去近日的晦气。   可原本应该由皇后操持来办的事,此时却尽数交给了萧贵妃。   刘皇后现在已经死心了,对此并不关心,可是萧贵妃可是乐开了花。皇帝把原本应属于刘皇后的势力交给了她,是否就差立瞿毅为太子了?   为了这桩事,她还特意把瞿毅和宁灵芝宣入了宫中,问着宁灵芝是否有什么好主意,一家子坐在一起显得其乐融融。   天色已晚,瞿毅带着宁灵芝回府,一路上宁灵芝一直在想是否应当向他说出瞿漠的事。她身为三皇子妃理应帮助瞿毅才是,可是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件事还是暂且缓缓吧。   这两个半月以来易玖一直都住在酒庄内,未曾离开。她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婉碧来酒庄的时候了,那样瞿翰也一定回来的。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她与瞿翰说她喜欢他之后,瞿翰总是会躲着她。   实在是想不明白了,于是她直接去问了婉碧。   当婉碧听说易玖喜欢瞿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木茵。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是依旧没有逃过婉碧的眼睛。   这些日子婉碧一直在想该如何让瞿娉收木茵做义女,好让她能嫁与瞿翰,可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易玖。   这可真是不嫌事大啊。   “木茵,你去问问孟显,是否还有珍藏的好酒让他那两壶来。”这件事不方便在她们二人都在的情况下商谈,只好先把木茵给支走。   木茵倒也懂得婉碧的想法,应了她的话就去找孟显了。   看着木茵离开之后,婉碧才劝道:“你或许不知道,六皇子与木茵互相爱慕,是谁都拆不散的缘分。”   闻言,易玖着实惊了一下,本能的转头看往木茵离去的方向,只不过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易玖转过头来,愣是没相信婉碧说的话,“真的假的,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要想劝易玖放弃就只能好好的跟她讲着道理,“你来自雪域不知道在这大渠之中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是轻如尘灰,自然不可能在众人的面前露出破绽。我最近也在想办法让他们两成为一对,所以我希望你,就此放手。”   虽然易玖把她从宁灵芝那里救了出来,可是对于她来说,木茵更为重要。   易玖听明白了,可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又怎能说放手就放手。   “我再问他一次,若是他能够亲口告诉我他喜欢木茵,那我便放手,祝他们白头。”   结果,不言而喻。   易玖长得虽比木茵美上许多,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奈何瞿翰不是那种只注重于外表的人,自然不会被她所迷惑。   自从那日之后,木茵似乎在刻意的躲避瞿翰一般,婉碧看在眼里,只是稍稍的宽慰了几句,并未多谈。这感情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还是要让木茵自己解决才是。   这太后的寿辰也快到了,宫里自然不会缺好东西,最主要的还是一份心意,瞿漠特意选了一副寿比南山图刺绣给太后送去。   太后也算是见过大风大雨的女子,那些繁花似景的东西她反倒是看不上眼了,恰恰喜欢着瞿漠送的礼。   听闻这是婉碧亲手所绣时还着实好奇了一番,后得知苏府所赠之礼乃是与瞿漠所登对的福如东海时,她笑的合不拢嘴。   太后的跟前尽是小辈,因这两幅贺寿图,太后把婉碧也叫到了跟前来。   对于太后的传唤,婉碧是又惊又喜。喜的自然是太后让她去跟前,起码代表着太后对她的印象不错。但太后此生阅人无数,若是让她看出了端倪,可就不好说了。   婉碧处处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宁灵芝故意与婉碧过意不去,笑她太紧张了,太后是一个对小辈和蔼,不用这么约束着。   婉碧虽然应着宁灵芝,但也始终没有放松下来。   别看太后此时看起来老眼昏花,可她心里可清明着呢,这人好与不好,她都不用细看,心里边有了结论。   面对这样的人,纵然再给婉碧第二次机会,她也不敢大意。   而事实上,正如婉碧所想。她虽然眼睛花了,可是她听着婉碧从容的回答,心中叹着姑娘的大气。又能想到亲手送这两幅刺绣,也算是有心。   瞿漠虽常年不在宫中,但太后对他的关心丝毫不会少于其他的皇子。让婉碧到跟前来,也算是为她把了把关。   “哎呀,念鱼是个好姑娘啊,漠儿可是有福了。”   听着太后夸赞,婉碧只是娇羞的笑着,并不敢插话。她这句话说给瞿漠听的,若是婉碧开了口倒显得有些抢话了。   听见太后对婉碧如此赞不绝口,瞿漠的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谢谢皇奶奶,若是皇奶奶喜欢,漠儿日后带着念鱼再来看望您。”   “如此甚好。”太后笑道。   只是这老人家的体力自然是大不如前了,还没说几句话便有些乏了。一会太后还要参加寿宴,众人也是体恤的与太后道了别。   出了门之后,宁灵芝倒是先喊住了婉碧。   婉碧回眸,看着她,“不知三皇子妃有何事?”   瞿漠与宁灵芝本是青梅竹马,此时她叫住婉碧并不显得稀奇。   只是这么一来,瞿毅的脸色有些沉下来了。他可不认为宁灵芝叫住婉碧是为了与她交好。只是宁灵芝已经朝着婉碧走了过去,他也只好跟了上去。   宁灵芝笑的从容,并没有半分假意,“方才从太后手里见了那两幅贺寿图,我见那刺绣功底不错,又听闻是苏大小姐亲手所制,正想讨教一番呢。”   若是别人这么说,婉碧可能也就信了。可是这些话出自宁灵芝的口中,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可宁灵芝若是有话要对她说,婉碧自然不会逃避。“既然这样,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我且教与你一些技巧。”   “如此甚好。”这正合宁灵芝所想,他侧头看着瞿毅说道,“我与苏大小姐商谈女工,想必两位皇子不会有兴趣听吧?”   这是要赶他们走。   瞿毅刚刚虽然不爽,可宁灵芝终是他所爱之人,她的要求,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瞿漠看着婉碧,他并不想宁灵芝与婉碧单独待着。可见婉碧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再过多的干涉。   两人都决定先回宴会上等着。   此时,宁灵芝一笑,亲昵的拉着婉碧的手领着她朝前面的亭子走去,“前面僻静无人,你且坐下来,好好教我才是。”   ☆、198.198-言府之势   凉亭之中,两人对立而坐。此时的天正冷,寒风吹起衣角,但皆不在意。   桌子中央有馆寻与木茵拿来的炭盆,倒也还算有些暖意。   宁灵芝看着她,眼神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柔情赐教,转而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以两副刺绣就能讨得太后的欢心,你可真的厉害。”   婉碧能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但也不愿与她计较,“一针一线皆是心意,太后喜欢自然是好。”   闻言,宁灵芝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讨好太后,这样也好稳住你自己的基础。”   这一点,她并不否认,自然就没有什么要辩解的。   她最讨厌的就是婉碧每一次都是这般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上一次让你逃走是我的疏忽了,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竟能找到与应衫一模一样的人。”   “恐怕要让三皇子妃失望了,我待在那木屋中什么都没做,至于那个应衫,却是连我都没有想到的。”   说婉碧不知情,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不说就算了。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让你离开他的身边,若是你不离开,我只能将你想要争夺皇位之事告诉三皇子。到时候不只是你,连漠哥哥都要受到牵连。你那么爱他,舍得让他犯险?”   “我自然不会让他犯险。”婉碧说道,语气中已不如以前那么客气,“若你想要去告诉三皇子,也尽管去说,反正这件事他早晚会知道。”   若是她不提瞿漠,或许婉碧还会把她当成年纪小的妹妹,不与她计较。可今日她总算是明白了,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你让一分她便进一分。   从今以后,她与宁灵芝就只能站在敌对面了。   宁灵芝被她的话语吓了一跳,有些微愣。在她印象中的婉碧总是一副谦逊的样子,就算她做了苏府的大小姐她也总是不会说重话。如今这番模样,宁灵芝知道她已是碰触到婉碧的底线了。   “既然你都不在意了,那我就没什么好奉劝的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宁灵芝说完,站起身来往凉亭外走去。   看着宁灵芝的离开,木茵看着婉碧问道:“小姐这是打算与三皇子妃较真了?”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婉碧也站起来,有些无奈。“是她不肯放过我,起初我只是为了自保,可这样下去她只会越来越觉得能逼我离开五皇子的身边,从而一进再进。”   “走到这个地步,我不会放手,也没有了退路。”   太后的寿宴说起来排场极大,竟完全不输与丰年宴的排场。   今日的寿宴是萧贵妃一手策划的,看着如此的模样,心里也暗自得意。   可是如此一来,原太子妃袁扇便发了难。她虽然已经与瞿尧和离,可是她始终心系与他,看见萧贵妃如此得意,她也想要去踩上一脚。她才不管会不会得罪任何人,她只知道瞿尧已死,如今的她苟活在这世上为了就是替他争一口气。   袁扇抿了一口酒,等着歌舞音小下之际说道:“这寿宴的排场可真是大,都比得上丰年宴了。”   如此来说,暗讽着萧贵妃不知轻重,弄错了规矩。   虽然太后为皇帝的母后,有着尊贵的身份,袁扇也不怕得罪。更何况丰年宴乃是举国之宴,说起这重要性,自然也是这丰年宴更为重大。   太后一听,心里只是淡淡的,活到她这个岁数哪里还想着去争些什么?   袁扇这话虽是有些不敬,但是道理还是有的。寿宴与那丰年宴比起来,可不是小巫见大巫。   这排场也着实大了些。   萧贵妃看着袁扇嘴角的笑容依旧,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慌张。她早就想到今日会有人发难了,只是对着皇上解释道。“这排场虽然过大了些,可这不是因为太子一事惹得皇上心烦,需要有喜气来抵挡这晦气吗。臣妾想既然太后要办寿宴了,不如将着排场做大了,好彻底去了这晦气。”   一提到瞿尧,皇帝的心便铁了几分,听到萧贵妃如此解释,他真的也就不再计较了。   留着袁扇坐在一边暗自咬牙。   歌舞继续,只是众人都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兴致。   宁灵芝心不在焉的看着面前的瓜果,虽然刚刚在凉亭中,她叫嚣着要把瞿漠夺位的事告诉瞿毅,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又犹豫了。   瞿毅一直注意着宁灵芝,见她如此,紧张道:“你可有那里不舒服?”   闻言,宁灵芝扬起头看着这个给予她无尽呵护的男子,神情复杂。那些话即将脱口而出之际,话锋一转,“我没事,莫约是天气太冷,受了寒。”   听着宁灵芝冷,瞿毅从身后的侍从那里接过了披风给她盖在了腿上,“这受了寒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得好的,这不比府中来的方便,便也只能委屈你了。”   宁灵芝看着盖在腿上的披风心中一暖,险些就红了眼。   明明眼前有一个人是她如珍宝,可是她一心只为那个心中装着别人的人。   恰好这时瞿毅抬头对她一笑,那笑容仿佛融了二月的冰雪,她有瞬间的愣神但随即眼神暗了下去。   她想,若她能早些遇见瞿毅莫约就不是现在这番光景了。   瞿毅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但也只当做视而不见,继续与身边的人喝着酒,只是比刚刚喝的更凶了。   婉碧抬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望去,心里也猜到了宁灵芝并没有把瞿漠要争夺皇位的事情告诉瞿毅。   萧若月没有办法来参加宴席,婉翠的身份也不够,此番陪在她身边的依旧是苏南溪。   原先苏南溪还觉得婉碧想要把这苏念鱼的位置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可是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只觉得婉碧并不像她想的那样。   两人的关系好了许多,再刻意的稍加亲近,倒真的像是一对亲姐妹了。   太后早已困乏去休息了,可这寿宴却还在继续。   婉碧看着苏南溪一直没有动作,仿佛是在看着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婉碧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言家公子,言起。   想着言起的腿婉碧不得不赞叹这回易堂的医术简直是高明,原本言起被马踩断了骨头,大夫都说他能站起来已是不易。可如今他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了,但这骨头说到底还是受了一番摧残的,不可能完好如初,能做到这番模样已是不易。   她见过言起走路,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他腿是伤过的。她也听说了,虽然能走动,但是也不能长久,更不能过度的用力。   见言起也望着苏南溪的方向,婉碧思索了一番便说道:“你与言公子郎有情妾有意,何苦这番模样?”   听到婉碧的声音,苏南溪侧头,听完婉碧的话,她的脸上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顿了一瞬便开口道:“我已是残花败柳,此生也不再奢望这些了,而他虽腿脚不顺,但前途安好,若是我嫁于他,只会惹得人笑话。”   “不试试怎么知道?”婉碧问着。   苏南溪有些惊讶,这种事要怎么试,这脚一旦踏出去就收不回来了,难道她还要再次和离不成?   似是了解了她的心思,婉碧一笑,望了一眼言起问着苏念鱼:“她应当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心中的顾虑,所以才迟迟开不了口。若是他不介意,你还要在退步吗?”   “这种事怎会不介意?”苏南溪说着,有些失落。大渠男子远没有那么大度,要娶一个残花败柳,除非是真的欢喜。   “你不问怎知他心中的想法?”婉碧继续说道。   她是有私心的,若是苏南溪能与言起成婚,不仅是成全了他们,婉碧也能从中受利。   虽然言起的伤是瞿毅一手所为,但这也不代表着言府失了瞿尧之后就要帮助瞿漠。但若是苏南溪能嫁与言起,言府帮助瞿漠的可能就大了几分。   苏南溪是真心待婉碧的,婉碧也自然不打算瞒着她,把心中的想法告知苏南溪了之后,一切的决定权就全在了苏南溪的手上。   若是与言起说了,言起不愿意,那么他们日后怕是连朋友都不成了。   可若是不说,仿佛心中总是有一块石头难以落下,似心有不甘。   这件事也急不来,婉碧也知道这件事对于苏南溪来说意味着什么,只好等着她慢慢考虑清楚。   这转眼便已到了年关,老夫人依旧如往年那般来到苏府过年。只是这一次苏府门口没有了她看不顺眼的萧若月,没有了忠心的辛梅,没有了她念着的苏念鱼。   婉碧起初还在担心老夫人会不知道苏府的情况而当中戳穿了她的身份,可事实上婉碧完全是想多了。莫约是苏念鱼离开之前去了一趟乡下,老夫人见到婉碧的时候也只是有些不冷不热,并没有提及她的身份。   她也不期望与老夫人第一次以这种身份见面就待她如亲孙女。如此,便好。   等进来府邸,众人迎着老夫人回了房,热闹了一番之后老夫人也乏了,众人便也退了下去。可是婉碧正想要跟着众人一起离去的时候,老夫人却唯独留下了她。   ☆、199.199-寺庙遇吴夫人   待到众人走完了之后,老夫人轻轻的开了口。   “念鱼这丫头来找过我了,起初我并不同意,这混淆血脉乃是大事。而你又想要借着她的身份嫁于五皇子,若被人察觉,整个苏府都得遭罪。可是她却说她知道倚兰是死在了萧贵妃的手中,还说只要交换身份,你会帮她让萧贵妃付出代价。我虽不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但仍然随她去了,这个苏府承载着她太多不美好的记忆。”   这一切只是老夫人陈述着的事实,而她想问的话,现在才刚开始。“只是,你拿什么保证你所做之事不会被人发现,你又拿什么保证能够让萧贵妃付出代价。小小婢女,怎能与萧贵妃作对?”   小小婢女。   有多久她没有听见过这个词了。   老夫人思想刻板,总觉得在这大争之世,位高权重乃是一切。若非如此,当初她也不会宁愿回到乡下,也不想办法查清虞倚兰一事。   可婉碧也不是软柿子,老夫人不相信,她自有办法让她相信,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老夫人难道不觉得我能走到今日不单凭着运气吗?并非我大言不惭,老夫人也可看见,我此时是这苏家嫡小姐,日后是五皇子妃。再下去,能到什么位置便不得而知了。老夫人现在以为,我是否有让萧贵妃付出代价的能力?”   没错,她走到今日绝对不可能是运气使然,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造化。老夫人望着她,似是探究,良久她才开口道:“你若如此想,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若是你能让苏府安好,我也能认你这个孙女。至于萧贵妃那里我也不指望你真的能查清这件事,毕竟已过了二十年,即使有证据也应当被毁的一干二净。”   婉碧一笑,喊了一声祖母。   门外的人皆是在外候着,看着两人开门似乎祖孙融洽的出门。   “祖母好生休息,今日晚膳有祖母最爱吃的桂花鱼,等到了傍晚,念鱼便过来喊祖母一同前去。”婉碧笑道,未露出半分破绽。   老夫人也极其配合,轻拍着婉碧的手,笑的合不拢嘴。“念鱼有心了,祖母见你能恢复清明,已是开心。”   祖孙俩其乐融融之际,远处一名扫地的家仆往这里看了一眼,便拿着扫把走了。   这番自然是没有逃过婉碧的眼睛,不过也并未阻止。就算有人起了疑心有如何,抓不到把柄一切都只是枉然。   第二日,老夫人带着婉碧与苏念鱼庙里祈福。   这一次不同那日与萧若月一同前来,上次为了让萧若月出丑,她可以的在那些供奉的香上涂了一层薄腊,而这一次却是满怀着诚心。   似是天公作美,当日的天气也格外的晴朗。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着,婉碧伸手拨开了车帘。外面天气正好,虽是冬日也还有些常青树立着,倒也不失了颜色。   果然心境变了,看东西也会有所不同。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寺庙前,先下车的是婉碧,然后她伸出手将老夫人给扶了下来。   众人见苏府的马车停在了这里,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纷纷猜测来人是谁。落入眼中的只有一个苏南溪是眼熟的,其他二人皆是面生。不过也很快有人猜出来了,一个是苏府常年待在乡下的老夫人,一个是半年多前治好了痴傻的苏家大小姐。   吴夫人与吴颐也被这里小小的议论给吸引了过来,在看到苏南溪的时候吴颐扬着笑喊了一声大嫂。   原本吴夫人只想远远的走开,可吴颐这么遗憾倒是把苏南溪给引来过来。她瞪了吴颐一眼,便假意的笑着。   听着声音,苏南溪只觉着耳熟便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吴颐满脸开心,与往日无异,她身边的吴夫人虽扬着笑容,可是苏南溪能看出她的眼底,冰冷一片。整个吴家里,怕也只有吴颐是真心待她的了。   不过对于吴颐的呼喊,苏南溪只是一笑而过,算是打了个招呼,转瞬便侧过头去扶老夫人了。   她与吴家早就没有任何的瓜葛了,吴颐这一声大嫂她也担待不起。但毕竟那些日子她也把吴颐当做亲妹妹看待,远远的打声招呼,便够了。   可吴颐一见,以为苏南溪回了苏府便不喜欢自己了,连忙朝着苏南溪小跑了过去,任凭吴夫人在身后喊着她的名字也依然没有回头。   看着站在身边的吴颐,苏南溪有些无奈,看了看吴夫人,只见她的笑容已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一脸怒容。苏南溪叹了口气,对着吴颐说道:“你怎么跑来了,把吴夫人一人丢在那里可不好。”   吴颐瘪了瘪嘴,委屈道:“吴夫人,你以前可是喊她娘的,你以前见着我也不会只是远远的打招呼。”   见吴颐不屈不挠的样子,又不忍扰了婉碧与老夫人的兴致便让她们先去了。等两人走后,苏南溪也没与吴颐解释带着她来到了吴夫人的身边。“吴夫人。”   吴夫人见了她点了点头,却是对着吴颐说,“颐儿,日后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千万别乱跑。”   “可是大嫂……”   还没到吴颐把话说完,吴夫人就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大嫂,她早已与我们吴家没有关系了。你忘了当初她为了和离,竟威胁了你父亲,这样的人怎会是你的大嫂?”   苏南溪闻言,并没有任何的生气,任凭吴夫人诋毁。她说的没错,她与吴家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可吴夫人曾经好歹也算是她的婆婆,算是长辈,她也不好与她计较。   但,她们之间的事又何必扯上吴颐。她笑着,顺着吴夫人刚刚的话说了下去。“吴夫人所言甚是,日后还请看好颐儿,这孩子见着谁都亲。生在官臣世家,应当好生照料。”   吴夫人哼了一声,正想要带吴颐走,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苏南溪说道:“颐儿喜欢与你在一起,今日一见,我希望是你们日后最后一次以妯娌相称。颐儿若是不舍,再待一会便是。”   闻言,吴颐是开心了,可苏南溪怎么都觉着奇怪。先前吴夫人也是迫于萧贵妃以及萧若月的压力才对她百般好,暗地里想必是恨不得将她早日赶走,再也不相见,怎么今日会这般的好心?   一直到婉碧扶着老夫人出来,吴夫人才与老夫人道了别,慢悠悠的走了。   婉碧看着吴夫人问道:“她怎么现在才走?”   “你也觉得奇怪?”苏南溪望着婉碧,却依旧摇了摇头,“我正觉得奇怪呢,依我对她的了解,应该少待一刻便是一刻。”   虽然奇怪,可吴夫人既然没有恶意,两人也不多计较。老夫人身子乏了,自然是扶着她回府要紧。   三人刚上马车,便听见了吴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追过去也没有用,那人早就已经走了。”   婉碧与苏南溪互相望了一眼,终是没有忍住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只见外面有一名男子朝着寺庙里跑着,对于吴夫人的话压根不理会。   苏南溪一愣,那人赫然就是吴杵!   身后依旧是跟着吴夫人,只是此时已喘着粗气,再也跑不动了。后面追过来的吴颐扶着吴夫人,似在宽慰。“娘,你就别生气了,哥哥那么大了,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可是这句话像是导火索一般,吴夫人转头看着吴颐,眼里有藏不住的怒意。“都怪你多嘴,要不是你说苏家小姐也来了这里,他会如此模样吗!”   闻言,吴颐低下了头,不再吭声。   而马车里的两人,皆是明白了刚刚吴夫人为什么要站在那里这么久。   原来吴杵也在这里。她早就知道了若是她与吴颐回到了吴府的马车旁,吴颐定会说出苏南溪今日也在这寺庙之中。到那时吴杵定会不顾一切的前去寻找。所以吴夫人索性就不带吴颐走了,知道婉碧与老夫人过来确认她们上了马车才带着吴颐走向吴府的马车旁。   一切正如吴夫人所料,方才吴夫人拉着吴颐不让她走,此番到了马车旁她便大喊了起来。吴杵一听苏南溪也在寺庙之中,什么都没来得及多想便一股脑的往里面跑。   于是便有了苏南溪与婉碧看到的这一幕。   再回头,苏南溪已经收回了目光。看着她并无起伏的脸,婉碧也将车帘放了下来。   吴杵终究要白跑一趟了。   满心欢喜的跑进去,确实满心失望的出来。   吴颐看着吴杵出来了便问着,可见到吴杵摇了摇头,她竟比吴杵还要失望。可这么一来,吴夫人倒是把心放下了。   元宵灯会这晚,老夫人早早的就睡下了。婉碧提着花灯带着苏北晴出了门,这一回她再也不是以婢女的身份与他一起,她终于可以站在他的身侧了。   这是苏北晴见过的第二个灯会,虽看过了去年的灯会,但今年她依旧是兴致满满。   在婉碧走后,苏南溪看着眉安前些日子带来的言府书信,犹豫了片刻也应了言起的邀约,去了湖边小亭。   ☆、200.200-你不嫌,我不弃   站在湖边的凉亭里,苏南溪与言起望着湖面上的烛光撩人。   凉亭之中偶尔会有一两人进来小坐休息,又随即离开继续看这灯会。   苏南溪心中忐忑,不知是否该问出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   言起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这个问题也积压在他的心中好久了。他望着苏南溪,忽然说道:“我们也做了很久的朋友了,起码我认为我们甚是投缘。溪儿,若我要娶你,你可否答应?”   虽是心中所想,可真的提及了,苏南溪却想要打起了退堂鼓。“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哪能配的上你?”   闻言,言起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满脸真诚,“你也了解我的过去,我的右腿不好,你可是嫌弃我?”   “当然不是。”苏南溪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却连他莞尔一笑。   “那言起自然也不会如世人那般偏见,溪儿是言起此生唯一爱着的姑娘。”   望着他的眼眸,苏南溪终是笑了。   你不嫌,我不弃。   远处的吴颐喉头哽咽,喊了一声哥哥。   吴杵看着二人,眼睛久久不能离开。听着吴颐的声音,转身道了声走吧。   跟着苏北晴来到湖边的婉碧与瞿漠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婉碧看着吴杵惋惜道:“若他能早些觉悟,怎会成如此模样。”   瞿漠走上一步,牢牢的握住了婉碧的手。笑的温柔至极,“幸好我觉悟的早,没有让自己放开你。”   婉碧噗嗤一笑,望着他的眼睛,好似让湖中的烛光都失了颜色。   而三皇子府中的宁灵芝望着眼前要带她去灯会的瞿毅停住了脚步,手握着拳,深吸了一口气说着,“我有话与你说。”   瞿毅脸色微变,宁灵芝最喜欢灯会上的小玩意了,今日竟舍了灯会要对他说些话,瞿毅只觉得她要说的话定是极其重要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婢女家仆,瞿毅沉声道:“跟我过来吧。”   入了屋中,瞿毅看着宁灵芝问道:“有什么事你便说吧。”   宁灵芝咬了咬牙,“三皇子是否真的以为铲除了太子的余党就能稳坐这皇位了?”   皇位是他一生所在追求的东西,宁灵芝这么一提,瞿毅微微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三皇子没有怀疑过其他皇子有夺位之心?”   闻言,瞿毅仔细的想了想,二皇子素来胆小,四皇子又常年卧病在床,五皇子在酒庄不问世事,六皇子又一心跟在五皇子身后玩耍,至于其他的皇子他也一一排除。   见他这幅模样宁灵芝就知道他定是没想到,出言提醒着:“比如受了皇上赐婚的五皇子?”   瞿漠。   听到他,瞿毅抬头望着宁灵芝。   宁灵芝只觉得被他看着有些发毛,可依然迎上了他的目光。   瞿漠一直是梗在瞿毅的心头,他知晓瞿漠与宁灵芝青梅竹马,但最近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太好。   瞿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问道:“五皇子常年在酒庄,远离皇室纷争,怎会突然想要争夺皇位?”   “一切的根源皆在于他身边的人。”   “你是说苏念鱼?”   宁灵芝点了点头,她终究还是不忍将瞿漠拖下水,心道只要除了婉碧,瞿漠要的她都能给他。   今日是灯会,去年的今天她还未嫁人,与宁灵霜在街边看见了两人。她越是想,越是嫉妒的发狂。   不管是真是假,总要防范于未然。当晚,他就入了宫与萧贵妃商谈此事。   萧贵妃也是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起初他是孤家寡人,对于这么个身份地位也不在意,可是现在娶了苏念鱼,万一苏念鱼再一怂恿,可不就挑起了他的心?   “这件事暂且缓缓吧,若是他无心,不用理他便是。若是他有心,那就得提防着点了。”   “母妃说的提防指的是……”   萧贵妃的眼眸眯了眯,“五皇子常年在酒庄,在朝中根本就建立起任何的势力,若是想要引得他人跟随,必定要先往前站一步。若是我们不给他这个机会,单凭他一人,怎能夺取这皇位?”   瞿毅转念一想,大为赞叹,“母妃果然好计谋!”   等到老夫人走了之后,婉碧搬去了梅庄住了两月,也算是亲眼看了这红梅花开花落的模样。   这一年来没有苏念鱼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而最想念苏念鱼的莫过于木茵了,这近一年来她日日盼望着有一只飞鸽能朝着她飞来,脚上绑着一张信纸。   对于木茵的思念来说,婉碧倒是一直在想该如何让瞿漠在朝中得到更多的帮助。   言起与苏南溪并不准备大办婚礼,只是想要宴请苏言两氏的嫡系与旁系来祝贺一顿便算了。   这样一来,加上原先言府与瞿毅的恩怨,定是不是帮助瞿毅的。   刑部袁尚书的嫡女原是瞿尧的妻子,瞿尧被瞿毅陷害而死,帮助瞿毅是不可能了,但若是从中劝说,或许袁尚书还会向瞿漠这方倒戈。   吏部的秦尚书娶了长公主瞿娉,往常也更偏向于保嫡。如今瞿毅与瞿漠皆为庶,帮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而唯一要让婉碧头疼的只怕是宁国侯府了。   宁国侯在朝多年,曾献计帮皇帝平西方动乱一事,深受帝心,他在朝中也颇有份量。   宁灵芝嫁与瞿毅,瞿毅一方无疑是得到了宁国侯的支持。   这点可就难办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需要走一步看一步,或许什么时候能找机会让瞿毅与宁国侯决裂。   正想着,听见木茵喊了一声五皇子。   婉碧抬头,果然看见远处走来了瞿漠,她的嘴角不禁勾起,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听闻这梅庄里红梅开的正艳,我便过来欣赏一番。只是这番一见,却觉得人比梅艳。”   婉碧被他逗的直笑,却忽然想起了易玖。“易玖姑娘呢?”   “这几日她一直闹着要喝我的酒,可她的酒量着实太差了。这不昨日沾了些酒,今日还没见着她。”瞿漠说道,打趣着,“你还是把她带走吧,她整日在我那里找我的酒喝,我藏了许多年自己都没喝到一口倒是被她全喝完了。”   原先也不是没想到让易玖来梅庄里住,这里清净,有她自己一个人也自在一些,可是她却婉言拒绝了。起初是为了瞿翰,现在怕是为了喝那些酒吧。   今日瞿翰也来了,只是木茵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婉碧看着他们,知道木茵心中是有了芥蒂,为了将他们的亲事早日安定下来,婉碧说着:“不知六皇子是否任然想要娶木茵为妃?”   瞿翰一听,也不跟在木茵身边了,走到婉碧身边来讨教。“你想到办法了?”   婉碧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这件事难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快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瞿翰连忙催促道。   “长公主的两名姑娘皆是嫁去了大靖,因此她常年闷闷不乐,若是她的身边能多一名女儿,想必会放在手心里疼着。”   闻言,瞿翰眸子一亮,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肩膀也垮了下来。“秦佩心与秦佩书以郡主的身份已经嫁去了大靖,木茵又以什么身份混充秦府小姐?”   “长公主的身份何其尊贵,不一定要成为秦府的小姐,就算是义女,也是长公主膝下的唯一了。”   虽然义女比不上生女,可这时候收了木茵为义女,既不用长公主付出多大的损失,又能够让木茵有足够的身份嫁于瞿翰。   这件事只要瞿翰能够说服长公主,一切皆好办。   木茵原本想要拒绝,可是看着瞿翰那高兴的样子,把要说出口的话又收了回去。   婉碧想的没错,上一次易玖在婉碧面前说的那番话,虽是无心但也让她的心中有了芥蒂。   虽然易玖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女,但起码她还有一手易容的本领,起码她的容颜要比婉碧好上许多。   她也终于能明白婉碧当初的想法了。   婉碧与她一样,遇见了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想要放手奈何两心相悦,若是能够有一个配得上的身份,定要牢牢抓住。   起初苏念鱼想与婉碧交换身份的时候,木茵只觉得婉碧想要攀龙附凤,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情字。   但若是瞿翰直接去于瞿娉说,她定是会觉得奇怪不会同意。还需找个机会让木茵与瞿娉好好的见上一面,从长计议才行。   而瞿漠这边也不着急,宁灵芝既然已经说过会告诉瞿毅争夺皇位一事,他们就得有两手准备。   今年的北方依旧不太平,有人听闻太子已逝,便想要乘着朝廷些许动乱之际造反,迫暴君下位。   而在北方百姓还未到达帝京之前,又传出消息,大靖公主景巷与瞿尧私交甚好,此番正集结兵马要为瞿尧报仇。   皇帝闻言,暴怒了起来。“大靖太子不是与我国两位郡主联姻吗,两国关系甚好,怎么会落得番局面?”   大殿之上,众臣低着头,唯恐殃及池鱼。   ☆、201.201-内忧外患   皇帝看着众人不语,心中也急了起来。   若是只有北方暴乱或者大靖冒犯,皇帝都可以派人前去应对,可偏偏这两件事撞在了一起,让他好生烦恼。   内忧外患,先处理那个都不得好。   “现在势必要派人去安抚北方暴乱以及平定大靖之乱,只是这苏将军前些日子得了病,实在不适宜舟马劳顿啊。”   “是啊,若是苏将军在,那便好办了。”   瞿毅闻言,手握着拳,瞿漠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不知是瞿漠想到了他会阻止还是这两件事只是单纯的拼凑在一起了,这样一来他根本拦不住瞿漠。   正如大臣所言,若是苏丰在,这件事就好办了。可是苏丰今日身染重病,根本不能亲自前去,就算他有心,也不能一人揽了所有的事。这两件事件件棘手,若是做不好先前做的事则功亏一篑。   一时间,他竟难以想到阻止瞿漠的方法。   大概过了今日,五皇子瞿漠便会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了吧。   他竟忘了,瞿漠的身边还有一个有了婚约的苏念鱼。这苏念鱼是苏府的嫡长女,身份自然不用多说,有她帮衬,只要去苏丰一提,这件事便多了几分把握。   前些日子,瞿漠去袁尚书的府上与他通了气,说是想要争一争这帝位,   瞿尧一死,袁尚书本是无意再搅合进去,刚想要拒绝,袁扇恰好经过在袁尚书开口拒绝之前就把这件事给应了下来。   纵然瞿尧已死,但只要瞿毅不坐上这个位置,也算是为瞿尧报仇雪恨了。   朝堂之上,袁尚书先开了口。“皇上,臣以为纵然苏将军病着不能前往,皇子们各个已经长大,已经可以领兵辅佐朝政了。”   皇帝闻言,似在思索。   这句话是把瞿毅往火坑里推,有了他的话,纵然瞿毅不想去也必须得选一个。   大靖公主景巷这一次带着人马本就是为了给瞿尧报仇而来,瞿尧之死是瞿毅一手促成的,他自然不会傻到揽着这个烂摊子,便说道。“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去平定北方暴乱。”   自从瞿尧死后,皇帝的疑心更重了。可如今这内忧外患的,需先解决了才是。“朕准了。那么关于大靖那边,众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袁尚书假意与众臣商讨了一番,提议道:“皇上,臣以为,二皇子生性胆小,四皇子卧病在床,六皇子又整日嘻哈玩闹,其他几位皇子年龄较小,最合适的莫过于五皇子了。”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反对。“五皇子也终日在酒庄,不问朝政,让他去对抗大靖公主,岂不是太过于仓促?”   袁尚书看着来人,眉头一蹙反问着:“那依你看,有何高见?”   “这……”他只是不同意,却实在是没想出什么办法来,站在原地想不出话来。   看着那人说不出话,袁尚书嗤笑了一声,“难不成要把这两件事的重任全部都交给三皇子来办?我想三皇子纵然再能干,也不可能一人顾着两边吧?又或者让你去?”   那人闻言,直摆手,干笑道:“袁尚书说笑了,说笑了。”   “臣以为这件事派五皇子前去最为妥当。”袁尚书也懒得与他计较,转身向皇帝进言。   瞿漠虽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长大,但是自从上一次在狩猎场上遇刺,瞿漠因此而受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朝中也已经没有人能够出征了,思酌片刻,也应了下来。   看着瞿毅满脸的愤怒,袁尚书嘴角不禁勾了起来。他虽没有像袁扇这么恨他,但是好歹他曾经也追随着瞿尧与瞿毅作对,今日见他如此自然是开心。   很快,朝廷便集结了军马,准备兵分两路平定北方暴乱已经大靖公主的报复。   婉碧把自己求来的平安符交给了瞿漠,虽然今日的事情是他们刻意为之,可是还是免不了担心。   瞿漠把平安符放在了贴近心脏的位置,看婉碧面容认真不免打趣道:“这平安符我一定会好好的带在身上的,就算死也不能让它离开。”   “瞎说什么呢。”婉碧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呸了两声,“刚刚那番话都不做数。”   看着她这幅模样,瞿漠握住了她的手拿了下来,“见你为我紧张的样子,真好。”   很快,兵马集结完毕,瞿毅与瞿漠各带一队人马远去。官道直通两边,瞿毅去瞿漠很有默契的让马停下了脚步。   瞿毅看着瞿漠笑道:“放在见到五皇弟与苏小姐道别,可真是郎情妾意啊。”   “三皇兄客气了,我从小与灵芝相识,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还请三皇兄不要负了她才是。”   “此生我会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着,自然不会负了她。倒是五皇弟,你将来可一定要与苏小姐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啊。”   “借三皇兄吉言了。”   两支队伍分道扬镳,瞿漠转头看了一眼瞿毅的方向轻笑。早就料定了若是说是景巷带着队伍前来,他一定不会选择面对的。   大靖的军队就在前方,瞿漠令众人原地搭帐篷休息,择日与大靖谈判。   而这一休息便是五日的时间,除了瞿漠的亲信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一日的夜里,瞿漠与景巷约好了见面。   等景巷到的时候瞿漠早就已经候着了。   “五皇子。”   “景巷公主。”   景巷望着他,只是知道他是大渠的五皇子,了解的并不多。这一次前来本是因为听闻了瞿尧已逝的消息,可景浒一直拦着她。前些日子又收到了婉碧的信,这才得到景浒的同意带着兵马前来,可是在这些人之中不乏景浒的手下,只是为了不让她越过这界限一步。   要说起来,景巷与婉碧的缘分虽是因为景巷受太子妃的威胁,更是因为婉碧刻意在一遍出现,及时的拉了她。   这件事本就是小事,婉碧与她有恩,她自然是会报答的。   其实说起来,景巷根本就没有冒犯大渠的意思,一切都是婉碧与瞿漠策划的。   “五皇子与婉碧姑娘郎才女貌,真是登对。”   “多谢景巷公主,若不是公主相助,我想要返回朝野之中,怕还是要费一番周折。”   景巷在一旁坐了下来,也不打算瞒着他。“你应该听说了,我皇兄可不是没有条件的就同意我过来的。他要你以后在他需要的时候也能助他一臂之力,虽然我大靖只是派着兵马扰了一圈。但有一句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恩情你可还得起?”   他也曾见过景浒,知道他不会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收到信的那刻虽然愣了一下,但也算是了立马就同意了下来。“这是自然,景太子可谓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景巷笑了一声,两人谈判皆是干净利落,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谈成。景巷望着瞿漠问着,“他死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吧?”   瞿漠自然知道景巷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答道:“这是自然,守了十几年的太子之位,却要拱手让人了。不过在他死之前,与太子妃和离,也算是按着心意保全了她。”   “他从来就没有为自己而活过。”   听着景巷的话,瞿漠不置可否。   虽然第一日晚上便达成协议,可瞿漠的兵马并不打算就这么撤退。若是他一到景巷就走了,岂不是说大靖在害怕大渠?若是给了皇上这样的想法,原本只是帮瞿漠的小忙就成了两国之战,百姓都得跟着受难。   所以他在这里停留了五日,与他这一方的人在账营之中商谈该如何应对,第五日的时候才装腔作势的派人前去交涉。第七日才纷纷撤兵,派人去帝京送了战报。   军马浩浩荡荡的就返回了帝京,不伤一兵一卒。皇帝看了战报大喜,令人准备好了接风宴,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婉碧听说了这件事也松了口气,他要回来了。   等到军马返回帝京的时候距离他们前往大靖边境已经过了两月之久,而他前脚刚到帝京,瞿毅那里也来了战报,说是已经平定了北方的暴乱。   有了瞿漠的迅速,瞿毅就算完成的再好,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况且,北方暴乱,他又怎么可能不伤一兵一卒就解决?   果然,皇帝接到战报只是略微了扫了一眼就放下了,并没有表现的多为在意。转眼,便设了宴为他接风洗尘。   因为这件事瞿漠不仅得到了皇上的重视,更是入了大臣们的眼。原本还在想是否要举荐瞿毅为太子的人纷纷都想要再重新考虑。   原本那些嚷嚷着早日立嫡的人也纷纷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让皇上看出端倪来。   毕竟这一次瞿漠做的确实要比瞿毅好的多。不说时间的长短,光凭着不伤一兵一卒这一点来看,瞿漠就要比瞿毅好太多了。   但他们不知,这一次的事是瞿漠亲手策划的,一切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样一来也算是瞿漠踏出了他夺位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拉拢各个势力,将瞿毅推托下马,将萧氏一族一网打尽。   ☆、202.202-瞿毅回京   瞿漠如今立了功,皇帝不仅对她刮目相看,更是好好的上次了卫淑妃一番。   母凭子贵。   一时间,原本常去刘皇后和萧贵妃那里的各宫妃子们齐齐往她这边来了。卫淑妃只是笑着,不拒绝但也并不过于热忱。众妃也知道卫淑妃的性子,也就不多叨唠,没一会便散去了。   等着众人走后,没多久,瞿漠也过来了。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皆是顺利,可他还是担心深宫中的卫淑妃。   “母妃,如今太子已故,儿臣不得不站出来。只是这么一来就要苦了母妃了,萧贵妃为人一向心狠手辣,从前对刘皇后都毫不手软,只怕这回定是不会手软了。”   卫淑妃望着瞿漠一笑,似是不想让他担心,故作轻松,“母妃我其他的帮不上你,但自保的能力还有有的。”   正如瞿漠所想,虽然远在北方回京路途上的瞿毅不知道瞿漠已经回京的消息,但身在皇宫的萧贵妃可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再听闻瞿漠没有上一兵一卒更为惊奇。   大靖所来,气势汹汹,又能回凭着几句口舌就能劝大靖退兵的?   看着萧贵妃的头疼病又犯了,禄嬷嬷连忙泡了一杯蜂蜜水给萧贵妃,又给她揉着脑袋。“贵妃娘娘别操心了,三皇子妃说的话,也不一定对,莫给自己徒添了烦恼啊。”   萧贵妃平复了一下心情,可眉头依然蹙着。“不是我多想了,这件事明摆着就放在了面前。北方的暴乱又怎会和大靖的人马同一时日过来,原本就算两队一起过来了,只要有一人为毅儿分担即可。可是这个时候苏将军染了病,那苏将军可是苏念鱼的父亲,自然因皇上的赐婚站在了五皇子那边。若非这样,怎会有人提议五皇子去对抗大靖?”   这么说着,萧贵妃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声一笑,“怕是五皇子已经与袁尚书通了气,打算力保五皇子上位了。这袁扇是前太子妃,有这样的举动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他们帮着一个初入朝廷的人,又有几分胜算。争夺皇位,可不是他们小打小闹。”   禄嬷嬷闻言,也笑道:“贵妃娘娘说的是,五皇子纵然帮衬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初入朝廷,不知朝中凶险的人,不值得一提,萧贵妃可别为了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   萧贵妃感觉头疼仿佛轻了些,想起了她的那套红玉宝石的首饰,对着禄嬷嬷说道:“去把我那套红玉宝石首饰送给卫淑妃,就说是恭喜五皇子为朝廷立了功。”   禄嬷嬷本想问为何,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去找出那套饰品便给卫淑妃送了过去。主子的事情,她照办就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出了皇宫之后,瞿漠换了一套衣着就去了苏府,美名其曰是去探望苏将军,而他的想法,又有谁人不知?   不过他还真的去了苏丰的面前,好好感谢了他一番。此次若不是苏将军配合着装病,他又怎会有今日的作为。   苏丰却只是笑笑,他与瞿漠的关系本来就算是较好的,就算不是因为婉碧,只要是瞿漠开口,这个忙他还是会考虑帮的。   婉碧正打算与苏南溪去定制一套嫁人是所佩戴的首饰却看见瞿漠正朝着她走来,婉碧一愣,昨日他还派人修书过来,说是要过几日才到,怎么过几日才到的人此时就站在她面前了?   昨日婉碧拿到书信的时候苏南溪也在一旁,此番看见瞿漠不由的轻声笑了起来,“五皇子可来的真是不巧,家姐正要与我去挑选首饰呢。”   原本瞿漠只想给婉碧一个惊喜,没想到她与苏南溪已有了约。“若是你们不嫌弃,待我一个可好?”   这首饰铺子,向来是男子最不喜欢来的地方。寻常女子拉着男子过来定会问东问西,拿起一个又放下一个,不停的问是否好看。   走进首饰铺子,里面的珠宝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来这里的三三俩俩结成群,好不热闹。   苏南溪虽是嫁过一次的人了,可是先前的首饰都由萧若月代为打理,她倒还真未好好瞧过这嫁人时该穿戴的。   掌柜的看三人衣着不凡便走上前来,走近一看也认出了三人,献媚道:“不知三位想挑选些什么首饰?”   “嫁人时,该穿戴的。”   这么说,掌柜便想起了市井传言,苏家二小姐与吴家公子和离如今又要嫁给那瘸了腿的言公子,没想到这是真的。无论是苏府还是五皇子出手皆是阔绰,不在这个时候好好赚一笔,更待何时?   “三位与我上楼来,二楼的东西更为珍贵。”掌柜说着,转身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不像一楼那么大,可大概是因为人少,这里倒是显得极为宽敞。   “三位这边坐,我去给你们拿上好的首饰。”掌柜说着,便笑着离开了。   这是二嫁,苏南溪并不想要多隆重,可婉碧说无论哪一次嫁人皆是嫁。况且她与言起情投意合,自然要打扮的极美才是。   只是不知道掌柜的在找什么,小厮都已经把茶上来许久了,任然没有动静,   又等了一会,掌柜才拿着一套首饰上来,放在了桌子中央。   光是看着盒子就知道这首饰定是价格不菲,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躺着的首饰碧月金黄,由绿色的玉石为主,金块打造,一边还有少许的红石作为陪衬。   只是一眼,三人便纷纷被惊艳了,只是苏南溪倒是并不打算买下这个,只是说道:“这套首饰太过华丽,若是一个不慎,倒是会被这首饰抢了风头。不知掌柜这里是否有什么再素丽一些的?”   原本掌柜还以为能大捞一笔,听着苏南溪这么说,也只好失望的将这套首饰给收走。   哪知道这时候瞿漠却开了口,“慢着,请问掌柜,这首饰可否试戴?”   来到二楼的皆是贵人,掌柜自然不怕他碰坏不赔钱或是偷走,于是便陪着笑,“自然是可以的。”   瞿漠一听,伸手就去那最好佩戴的镯子。   苏南溪与婉碧看着他不明所以,苏南溪不要,瞿漠自然不会硬要给她。   只见瞿漠拿着镯子来到了婉碧的面前,给她戴上了这只镯子。婉碧一愣,随即笑道:“是溪儿要成婚,又不是我。”   “你早晚都是要嫁于我的,此番能看到这样的首饰自然要早些定下来,让人抢了去,我可是会悔的。若是你不喜,到时候再换便是,”   能让掌柜第一套拿出来的首饰自然是价值不菲,可瞿漠却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着能大捞一笔,掌柜自然是开心的,连忙应和着,“苏大小姐的肤色白皙,这套首饰苏大小姐戴起来,定是好看的。”   婉碧也不好当众让瞿漠下不来台,只好应了。正如他所说,这首饰迟早是要买的,只是这比婉碧想象中要好的太多了些。   暗中的人看着三人,拳头紧握,气的一跺脚。   掌柜的撩开帘子看见了她也不敢冒犯,低着头就去给苏南溪再挑选首饰去了。   一会,苏南溪也挑了一套首饰,正要付银子的时候掌柜却把苏南溪那套给要了回去,说是苏南溪骨子小,这首饰要稍微的调整一番。三人也没有多想,这本来就是常有的事,又等了一会掌柜的终于把首饰拿来了。   看着三人离开,帘子后的人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轻笑。   掌柜的看她出来了,连忙上前禀报:“一切皆按三皇子妃所说的办了。”   “辛苦掌柜的了。”宁灵芝笑道,看了一眼馆寻便朝着外面走去。   馆寻会意,把手中的那袋银子交给了掌柜就随着宁灵芝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掌柜打开看了一眼那些银子,笑的合不拢嘴。今日卖掉那两套首饰已是大赚,又的了宁灵芝的赏赐,今日可谓是大丰收啊!   半月之后,瞿毅才入了帝京,这些日子他已经听说了瞿漠不伤一兵一卒就摆平了大靖公主的人马。且不说那景巷与瞿尧有意,对他视如仇人。撇开这一层关系,他就算到了那里,也不可能做到如瞿漠那般。   若是以往,无论何人征战回归,皇帝都会下令给他设接风宴,或大或小皆是有。可这一次,听闻瞿毅回京的消息,皇帝只是把他叫去殿前问候了一番,给了一些上次便打法他回去了。   瞿毅从殿中出来,径直去了萧贵妃那里。他不在帝京中的日子,萧贵妃可比他要清楚的多。   萧贵妃知道瞿毅今日回来,特地让禄嬷嬷准备了一桌好菜,还把宁灵芝给喊了过来。看着这满桌子的饭菜与坐在一边的宁灵芝,瞿毅铁着的脸也渐渐如冰山融化,带着些许的笑容走了过去,“母妃。”   看着他进来,宁灵芝也按礼站起了身,“三皇子。”   瞿毅走近,握着宁灵芝的手坐了下来,“无须多礼,坐吧。”   萧贵妃看着他们,掩嘴笑道:“看你们夫妻这般和睦,若是能有个孩子,定是神仙眷侣。”   ☆、203.203-言苏结亲   只是这一句话让宁灵芝的动作不禁一顿,竟忘了坐下来。最终还是瞿毅握紧了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脸上扬起牵强的笑容坐了下来。   萧贵妃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眸子一凛,问道:“这么,你莫不是还不打算生孩子?”   宁灵芝愣在了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话。若是说有,她怕瞿毅会多想,可若是说没有,萧贵妃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她有些紧张起来,萧贵妃的心里是越来越生气了。原本就为了宁灵芝不早把瞿漠试图争夺皇位之事说出来,惹得现在这幅无法挽回的局面。现在她又对孩子丝毫没有打算,让她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察觉到了萧贵妃的怒意和宁灵芝的尴尬,瞿毅忽然轻笑一声,捂住了宁灵芝的手,看起来亲昵无间。   虽然知道瞿毅是想要帮她,可她还是本能的想要抽回手。   奈何瞿毅对宁灵芝再怎么有耐心,此时也不免有些责怪她。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才对萧贵妃说道:“母妃突然这么问,把灵芝都问的害羞了。”   闻言,萧贵妃的怒意才消下去了一些,看着宁灵芝嗔怪。“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与母妃说便是。”   宁灵芝悄悄的看了一眼瞿毅,与萧贵妃说道:“母妃说的是。”   原本要发难的萧贵妃却被瞿毅几句话就化解了,可瞿毅的心里并不开心。原本就被瞿漠这次完美归来而堵着心,这回宁灵芝莫约又是因为瞿漠而想要抽回手,心里更加堵着慌了。   可奈何萧贵妃在这里,若是他表现出一丝不自然,萧贵妃定会起疑。   从萧贵妃那里出来之后,瞿毅与宁灵芝并排走着。   “方才,多谢。”宁灵芝犹豫了许久才向瞿毅道着谢。   可瞿毅一听,心酸更甚。寻常夫妻,那里需要这般道谢的?“若是你真的想感谢我,就别与我这么生分了。”   闻言,宁灵芝低下头不说话了。她什么都能给他,唯独爱情,她给不了。   知道宁灵芝的那些心思,这么久以来瞿毅一直没有越过那条线。他一直觉得应该等到宁灵芝打开心中的防范,放下心中的执念。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他明白这感情的执念放下有多难,又怎能要求宁灵芝能够轻易的放下?   自从上一次瞿漠击退大靖,朝中也渐渐有臣子在请求皇上让瞿漠辅佐治理天下。起初只是寥寥几个,后来这样的声音日益多了起来,让瞿毅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瞿毅一方的人尽管在劝阻,可终究帝心难测。   要知道在大渠若是上了朝,那地位未变,可是在众人心中那可是高了一阶不止。   这一次瞿漠所为,无论是皇帝还是百姓来看都觉得着实厉害,想着大渠的太子之位空缺,皇帝允许了瞿漠上朝,辅佐朝政。   眼见这已经握在手中的帝位又有人出来想要争夺,瞿毅自然是不乐意,召集了所有的势力于三皇子府密谈。   “眼下我们除去了太子,可是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高兴了这么久。而五皇子虽然有夺帝位之心,可终究根基不稳。不知各位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将五皇子一党一举歼灭。”   当初击败太子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的,虽然瞿漠的根基不如瞿尧,可是说到底他也是一个皇子,要让他失势,谈何容易。   众人面面相觑,思索了良久也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三皇子,臣以为应当先摸清楚五皇子的底细,看看他身边到底有多少人帮衬着,才好下手。”   对症下药,这确实是应当做的。   此时又一人说道:“三皇子,听闻那苏府二小姐将于下月与那言府的公子完婚。总所皆知,五皇子与那苏大小姐是有婚约的,如此一来苏府定会站在五皇子一方。若是二小姐与言府结成了亲家,那言公子的腿又与我们有关,这言府定会站在五皇子一方。臣觉得,应该可以先从言府下手,来打击五皇子。”   这个提议无疑是打开了瞿毅这一方的困局,调查的事也可以不紧不慢的去做,如今要先做的便是将这件亲事给搅黄了。   但这个主意虽然好,却也有难题。   “可这一次言苏两府结亲,并不打算张扬,只宴请了两家的人,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了解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这简单,结亲一事又不可能完全的紧闭大门,到时候派一人装是路过,或者……”这人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想法虽然大胆残忍,可是在皇位面前这些又能算得了什么?   夜晚,瞿毅对宁灵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宁灵芝略微惊讶了一番便笑道:“原来我与三皇子想到一块去了。”   瞿毅挑了挑眉。   宁灵芝看了一眼馆寻,馆寻作礼,带着房间里的下人走了,这件事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让别人听了去。等到人都走后,宁灵芝才说道:“前些日子我看见苏家二位小姐出现在玲珑阁中,便知道她们定是为了嫁娶首饰而来,于是我便偷偷的在一旁看着。这件事事关重大,等二小姐挑完之后让人在那首饰上动了手脚。”   瞿毅闻言,笑了起来,“真是多亏了有你啊。”   一月之后,苏南溪再一次大婚。   不必第一次的紧张,苏南溪只觉得恍若隔世。望着这镜子里的自己,她仿佛想起了第一次出嫁时的情景。   以前是萧若月陪在苏南溪的身边,如今却是婉碧。替她整理好了一切之后,婉碧望着她笑道:“言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希望你们能够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谢谢嫡姐。”苏南溪心下感动,若不是婉碧,她与言起怎会有今日的光景。   盖上盖头,苏南溪由喜娘背着入了轿子。不同于其他人该有的热闹,这一次的排场比上一次不知道要笑了多少。可是苏南溪知道言起此时就骑着马在前头为她引路,只要他在,她便安心。   路过名胜茶楼的时候,苏南溪忽的不知怎么,竟然想要掀开轿帘。可她知道今日有多重要,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骑着马走在前头的言起看见了立与名胜茶楼之上的吴杵,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便带着迎亲的队伍往言府去了。   可吴杵根本连看都不看言起,目光一直落在身后的那顶红轿上。当初,他也是这样迎着苏南溪入府的,可最终还是亲手丢了她。   看着迎亲的队伍远走,吴杵叹了口气,正想要转身却看见了尾随队伍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心知不妙,立马下了茶楼一把抓住了那人。   那人心下一惊,转头看着吴杵大骂。“原来是你,可吓死我了!”   “兔崽子,你可吓死我了。”   “爹,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吴尚书,他看着已经远去的队伍,蹙眉不悦。“你可知道我今日在为三皇子做事,这件事对于三皇子来说极为重要,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差错,你赶紧给我让开!”   看着吴尚书的神情,再听着他的话,吴杵也猜到了几分。“你要害苏南溪?”   “说什么害不害的!”吴尚书怒斥,“在这大争之世,你还能怎么办?”   吴杵望着他,说的坚决,“我不会允许你来破坏这门亲事的。”   吴尚书一听,差点背过气。“你在说什么?就算你不为三皇子着想,你也应该为吴府想想。况且那苏南溪原本是你的妻子,如今却被那瘸子言起抢了去,你难道甘心吗?”   可就算吴尚书这么说,吴杵也丝毫没有动容,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自然是不甘心,可是余下的这一生,我只是想好好的守护她罢了。”   吴尚书一愣,恨铁不成钢的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去。   今日为了保险起见,瞿毅还派了吴尚书安排人手进入言府,若是他们执意成亲就只能除之而后快了。可现在吴尚书被吴杵拦了,只好先行离去。   吴杵不放心,害怕吴尚书还会做什么事,便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去了言府。一路上见着他的人纷纷指指点点,说他已经与苏南溪和离却依然不肯放过人家。但吴杵一点都不在意,只要苏南溪安好,他又有什么关系。   到了言府的门口,言恩扶着言起下马。言起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独自下来,便由着他。可站在了地上,他摆了摆手让言恩退后了一步,独自一人走过去扶着苏南溪出了轿子。   吴杵看着那个人从轿子里出来,眼中含着一丝悲伤。   她今日,一定很美。   看着两人入了言府,他失落的低下了头,转身离去。   新人刚进去,就有一名官员想要来沾沾喜气,可是却被言府的人无情的拦在了门外。“今日言府不招待外客,请大人回去吧。”   原本以为言苏两府结亲,纵然不请也不会把人置之门外,可这一次言府是铁了心了不让外人打扰,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请柬尽数拦在了门外。   ☆、204.204-朱钗满地   言府之中,言起与苏南溪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可是正当两人夫妻对拜的时候,苏南溪头上的朱钗一松,珠宝首饰竟落了一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纵然全部都是自家的人,却也还是纷纷投以惊讶以及严肃的目光。   在大渠,女子出嫁仪容最为重要,像这样朱钗落了满地自然被视为不吉利。   连苏南溪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愣在了当场。   原本作为苏家人站在一旁的婉碧蹙着眉头,看着这满地的朱钗。   苏南溪再盖上红盖头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检查过的,发髻并不会松开,那些朱钗也是看过再看的,怎会仅仅只是低了几下头就落了一地。在这段时间里唯有苏南溪独自在轿中碰过这些,可她与言起真心相爱,看着她此时的模样,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与瞿漠互相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结论。   怕是有了害怕瞿漠得了言府的势力,故意想让这门亲事落空。   言尚书与言夫人原本就只是勉强的答应了,此次这朱钗一落地,两人满脸的不悦,立即发难道:“这是怎么回事,若是苏府不想嫁女,我们言府也不会强求,何必如此?”   苏丰脸色铁青,心知按嘴上功夫,他是比不过这些人的。   “言夫人这话说重了,溪儿与言公子情投意合,爹爹开明,又怎会不想让她平安出嫁?”   言夫人看着婉碧,心道只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不足以挂在心上。“这明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事情,我可见多了。”   “爹爹身为将军,信义为重,莫不是言夫人觉得都只是说说而已?”   “这话自然不是这么说的。”言夫人连忙改口,就算她不想让苏南溪进门,也不能辱了苏将军。“你生为官家小姐,自然也应该知道女子在大婚之日仪容有多重要。”   婉碧看着她,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二楼。“我自然是知道,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知言夫人打算怎么办?”   言夫人支支吾吾了一会,试探性的说着,“我看这门亲事不如退了?”   还不等婉碧拒绝,言起就先开了口。“不行!”   正望着婉碧的言夫人听见了言起的话立马侧过了头。“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儿子自然知晓,只是儿子此生非苏南溪不娶。”   言夫人气结,“且不说她以前是吴府的儿媳,光是今日你看看这满地的朱钗,你为何执意要娶她啊?”   “我与苏南溪是命定的缘分,当初若不是三皇子执意搅和,我与她早就成婚了!”言起反驳道,处处护着苏南溪,“或许这一次依旧是三皇子的阴谋,难道父亲母亲要让三皇子得逞吗?”   “胡闹!”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言尚书突然发话,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幸好今日都是自家人,你这番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你是要陷整个言家于不义啊!”   朱钗躺在地上轻轻的反着光,苏南溪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朱钗心里百感万分。听这样子,言府如今是不打算松口了。但如果不能与言起成亲,她与他皆会惹人话柄。   思酌良久,正当她想要上前一步与苏丰说自己不嫁的时候身后的婉碧不着痕迹的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无法再上前分毫。她不解的转头,只见婉碧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言府的旁系有的劝言尚书不要生气,有的则是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苏南溪看着,心里难受。正要上前的时候,言起突然跪了下来,苏南溪的脚步生生的顿在了原地。   言起的腿不好,这谁都知道。言夫人为了他的腿简直是寻遍了天下良医,此番看着他跪下来,连忙上前想要扶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你的腿不好,不宜跪。”   可任凭言夫人怎么拉扯,他都一直跪着,不动分毫。“父亲,母亲,以及各位。不管苏南溪是想嫁还是不想嫁,我言起此生,娶定她了。”   言夫人闻言,举起手就打在了言起的背上。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的“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要娶她,我也认了,可是如今你看看这满地的朱钗,如此仪容的女子,我言府怎能要她?”   苏南溪心中感动,望着言夫人在言起的身边跪了下来。   看着他们这番,倒是言家的老族长开了口。“好了好了,这俩孩子也不容易,成全他们便是。”   有了老族长的话,言尚书也不敢不从,把言夫人拉了起来。言恩与婉碧见此,也纷纷将言起与苏南溪也扶起身来。   言起腿脚不好,一站起来差些一个趔趄,显现摔在地上。幸好苏南溪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望着他的神情是说不出的担心。   老族长见众人已经起来了,走了几步确是对着瞿漠说的,“让五皇子见笑了。”   他是长辈,瞿漠自然是以礼相待。“这苏南溪是念鱼的嫡妹,日后自然也是我的妹妹。瞿漠在这里,代妹妹谢过老族长成全。”   老夫人只是呵呵呵的笑着,“五皇子客气了,南溪日后是言起要娶的人,言府自然不会亏待她。”   听着这些话,婉碧看着瞿漠回以一笑。   言起与苏南溪的婚礼,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地上的朱钗也早已找人收拾好了。   瞿毅听人汇报的时候紧蹙着眉,这言尚书与言夫人皆是不同意,这件事若不是言家族长出面,恐怕这婚事真的就危险了。   第三日回门,婉碧与苏丰听着小厮来报早就在苏府的门口等着了。看着是言起陪着苏南溪一起来了,几人皆是一笑。   他人皆是夫君扶着娘子,而他们却是恰好反了过来。苏南溪扶着言起一步步慢慢的走着,不停的叮嘱他慢些走。   看着他走的如此慢,知道他的腿不好,几人倒也不急着催他。当初苏南溪嫁给吴杵的时候,吴杵这一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都没有与苏南溪一起回门。他一个跛子陪着苏南溪一起来,已是给了苏府面子。   在外面寒暄了几句之后,几人一起入了府中。   言起与苏丰在攀谈,婉碧与苏南溪则是来到了一旁。   “言夫人可有刁难你?”   听着婉碧这么说,苏南溪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一些犹豫。“也不算是刁难,只是有的时候与言夫人说话,她不怎么理人。”   出了那样的是,言夫人心中有芥蒂也是难免的。婉碧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日子是你们俩的,至于言夫人那边也只能慢慢来。若她能够把你当成一家人自然是好,若不能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苏南溪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一直在苏府待到晚上,两人才离开回了言府之中。期间苏南溪抽空去看了萧若月,可她依旧是那副模样,根本不能动弹。听闻苏南溪嫁于了言起之后,萧若月好似放心一般。   婉碧还与苏南溪论了玲珑阁首饰一事,苏南溪觉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但能这么做的人也就只有这几个,婉碧就算是猜心中也有了几人。   瞿毅那边如今也掌握了瞿漠的种种,正在暗处里盯着想要找寻他的破绽。   又过了几日,便是七夕了。婉碧想着上一次七夕也着实捏了一把汗,当初若是没有易玖,也不知道宁灵芝到底会怎么做。这时间过真快,转眼便已经一年了。   这日,门口的小厮突然来报,说是有人要见她。婉碧正在绣着荷包,木茵跟着小厮去了门口。良久,木茵带回来了一个人。“小姐,易玖姑娘来了。”   婉碧闻言抬起了头,看着易玖放下了手中的活,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易玖姑娘,过来坐。”   易玖似是看了一眼木茵,然后在婉碧的边上坐了下来,“苏小姐,今日我来,是想要与你道别的。”   “道别?”婉碧一愣,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易玖点了点头,有些失落。“我来帝京也已经快一年了,离开雪域太久,也想念的很。”   她的理由很正常,可是看着她眼中的失落,婉碧还是猜到了几分。当初她就说过,她的师父告诉她,能在帝京寻得能让她懂得情爱是何物的人。如今这人是见到了,也知道七情六欲着实磨人。   “易玖姑娘既然要走,我便也不挽留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我让木茵去准备一些路上用的盘缠,可好?”   “多谢婉碧姑娘。”易玖也不可以,若是真的拒绝了反倒让婉碧的心里总觉得欠着她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之后,母亲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里面装了一些钱财。   易玖接过了盒子打开,从中拿了一个银子,故作轻松。“有了这些,我在路上倒是也能吃饱喝足了!”   婉碧见状只是轻轻一笑,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让木茵送易玖出府。看着两人的背影婉碧叹了一声,缘分这东西可真是说不清道不明。若是易玖再早些出现,说不定就不会如此失望的离开了。   ☆、205.205-难得糊涂   走在苏府的小径上,木茵走在前面领路,易玖抱着一个盒子跟在她的身后。   易玖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突然说道:“我要走了,希望你和他能喜结良缘。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木茵停下来转头看着她,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阳光熙熙攘攘的照在木茵的脸上,她这一回头,竟让易玖都险些愣住了。她低下头仿佛心中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抬头看着木茵道了声珍重。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也无法让瞿翰喜欢自己了,木茵的面容虽不是最美,可她总会给你一瞬间的惊艳。   离开苏府之后,易玖回了一趟酒庄与瞿漠道了别,拿着已经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帝京。   而婉碧也开始为木茵做打算了,按照原先想的让她给瞿娉做义女,如此便要安排两人的相遇。   据婉碧所知,自从秦佩心和秦佩书去了大靖之后,瞿娉每个月初就会去城门口施粥行善,要找她就只能去月初的时候去城门口了。   等到了八月初,婉碧带着木茵来到了城外,让木茵在这里待一会,自己则先走了。   瞿娉看着这些前来领粥的人,无意间却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女子在来回踱步着,似乎有些着急。起初瞿娉只是多看了几眼,可是良久之后瞿娉发现那名女子还在原先的地方,她不禁觉得有些好奇,便朝着她走了过去。   “姑娘,你可是在找什么人?”   木茵闻言转头看着瞿娉,“秦夫人。”   瞿娉有些讶异,“你认识我?”   “您为秦尚书的夫人,奴婢自然是知晓的。”   瞿娉笑了笑,不置可否。“我见你在这里很久了,不知你是在找些什么?”   “回秦夫人,我在寻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   木茵点了点头,与她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我家小姐是苏将军府的大小姐,今日一早,我家小姐与五皇子约好在这城门口等。小姐突然就想吃一遍的桂花糕了,于是我才去买了几块,谁知转眼小姐就不见了。”   瞿娉想了一下立马就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帝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这苏家大小姐的事了。傻了十多年的人居然是被大夫人下了药的,这大夫人遭了报应,她倒是恢复了神智。“要不我差人帮你找找?”   闻言,木茵立马惶恐道:“这点小事就不麻烦秦夫人了,我再多等一会,我家小姐定会过来的。”   瞿娉正想说着什么,突然从远处跑来了一个人。   那人浑身都脏兮兮的,衣衫破旧不堪,常年没有清洗,连头发都打成了结。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破碗,此时朝着瞿娉与木茵跑来,一边嘴上还念叨着什么。“长公主,赏点饭吃吧。”   这些乞讨之人平日里就指望着月初能够早些排队拿到那些白粥,可白粥虽有也不是人人都能抢到的,去的晚些就只能继续饿肚子了。   而眼前的乞丐大概就是属于没抢到的那批。   瞿娉见状着实吓了一跳,以往分发完之后就知道坐着马车回了秦府。今日与木茵在这里唠叨,施粥铺子都已经收摊了,乞丐是看到瞿娉所以才跑了过来。   木茵心知像瞿娉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人,就算能有施粥的善举,此番见到一个这样的人朝着自己跑来多半是会吓到的。她身边的婢女这些年也跟着她娇生惯养了起来,自然同她一样害怕。   于是她跨出一步挡在了那人的面前,也顾不上那人身上的脏乱不堪,一把拉住了他,“你有何事,就站在这里说吧。”   乞丐抬头望了木茵一眼,然后才对瞿娉说着,“长公主行行好吧,我已经好几日没吃饭了,原本打算今日领些白粥,可奈何太饿了起不来,也就错过了,连一口粥都没有领到。长公主可怜可怜我吧,帮帮我吧。”   瞿娉仍然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乞丐问的是瞿娉,木茵也不好多插手,只好在一旁看着。   片刻之后,瞿娉从身边的婢女那里那些少许的银子递给了乞丐。“你先去买些吃的填饱肚子吧。”   乞丐接过了银子连连道谢,没一会就走远了。   “每日为了温饱犯愁,也是可怜。”   瞿娉似是听到了木茵的嘀咕,笑道:“大争之世,各有各的难处。”   这时,婉碧也从一旁走了过来,“见过秦夫人。”   瞿娉回过身看见了立与她身后的婉碧,笑道:“原来是苏大小姐。”   婉碧好似这时才看到木茵,惊讶地看着她,“木茵怎和秦夫人在一起?”   “小姐,你去哪了,可让木茵好找啊。”   “方才五皇子派人来说今日来不了了,我正想去卖桂花糕的铺子上找你,结果那里的人说你已经走了。莫约是人多,没看见吧。”   日头也渐渐热了起来,瞿娉拿着绣帕擦了擦额间的汗,“既然你们主仆已经相见,那我就先走了。”   “秦夫人慢走。”   送走了瞿娉之后,婉碧也不多留,领着木茵就回了苏府。   几日之后,婉碧与木茵在酒庄里等着瞿翰的消息,可瞿翰则是沉着脸回来的。不用问也知道了瞿翰此次前去,瞿娉的答案。   多半是不同意的。   后来听瞿翰说,他只是侧敲旁击的与瞿娉道出了他有了喜欢的人,瞿娉也有些惊讶,便问道是谁。听完瞿翰说着木茵的名字时,瞿娉感觉有些熟悉,没一会就想了起来。   “只可惜木茵的身份低微,父皇与母亲是不会同意的,皇姐可有什么好方法?”   “这身份是与生俱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况且她还是一个女子,若是男子行军打仗自然能够有一番天地,可女子着实是没有办法的。”   瞿翰看着瞿娉的眼色,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皇姐可否帮我一个忙,比如给她一个身份?”   “我只是一个尚书夫人,能给她什么身份?”   “皇姐认她做义女如何?若是这样想来父皇与母亲都不会拒绝的。”   闻言,瞿娉思考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上下打量着他。“你今日过来,是早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的吧?”   瞿翰只好尴尬着笑着说不是。   可瞿娉哪里是那种好糊弄的人,板着脸说道:“这件事我没办法帮你,若是你有其他的事情与皇姐说,那你就留着。若是没有了其他的事,你便回去吧。”   听着他说的,木茵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瞿漠看了一眼瞿翰说着,“这件事也许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闻言,婉碧一笑,也赞同他的话。“没错。长公主无非就是一时间没办法想清楚这件事,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会同意的。”   转眼,天气已经入了秋,婉碧数着日子到了月初的时候再一次去了城门口。果然,瞿娉也就在那里施粥行善。婉碧走了过来,瞿娉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秦夫人,若是不介意,念鱼也想帮上一帮。”   瞿娉看着她,往边上让出了一个位置,命身边的婢女拿了一个勺子给她。   婉碧接过勺子,舀了一勺递给了眼前排着队的乞丐。“秦夫人此举填饱了不少人的肚子,可谓是大善。”   “苏大小姐廖赞了。”瞿娉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一般。   “秦夫人其实有的时候不用活的那么细心,难得糊涂一回,会比此时活的更好。”   瞿娉的手一顿,仔细琢磨着婉碧的话。难得糊涂……   其实那一日瞿翰走后,她就想了许久。她为了这大渠失了两个女儿,若是能有一个义女,或许也能填补那心中的遗憾。   良久,她才说道:“木茵那丫头今日怎么没来?”   “回秦夫人的话,木茵今日染了些风寒,听我要过来怕传染给他人,便没有来了。”   此时的三皇子府中,宁灵芝掐着日子算着婉碧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嫁给瞿漠,这么一算这时间竟只剩下了一年多一些。   她在屋中来回踱步,心里十分的焦急。   馆寻看着她这样,不禁帮忙出着主意。“皇子妃若是想让这件事真相大白,直接去皇上那里告发她不就成了?”   “不行!”宁灵芝立马就否决了她的提议,“且不说这么一来势必会连累漠哥哥,你看看如今的局势,苏府那一家子都向着她,连一个能够指正她的人都没有,只要我一人的说辞又有何用?皇上疑心重,他是不会相信的,若是一个不当,他甚至都会怀疑这是三皇子想要除去漠哥哥想的计谋。若是三皇子出了事,你我的命全都保不住了。”   馆寻低下头想了想,试探性的说着,“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三皇子?”   “告诉他?”宁灵芝闻言,思索了半日。现在的情况凭她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拉下婉碧了,可若是有了瞿毅的帮衬,或许能好上许多。而且这件事也是对他有利的,这样一来他也不会怀疑什么。“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馆寻,我们走。”   ☆、206.206-不自量力   今日瞿毅恰好就在府上,宁灵芝去找他的时候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想得出神,就连宁灵芝来了,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毕竟是她来找他商量事情的,于是便笑着上前,“不知三皇子在想些什么?”   瞿毅一惊,望着她随即笑了,伸出手扶着她坐下“你来啦。”   宁灵芝也没有拒绝,顺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不知三皇子在想些什么?”   他替宁灵芝倒了一杯凉茶,去去火气。“我曾许诺你的皇后之位,恐怕要晚一些才能到手了。”   她能猜到他在想的无疑就那么几件事,可当他亲口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眸子一亮。“若是三皇子为了这件事情而苦恼,灵芝倒是可以献上一计。”   “哦?”瞿毅微微讶异,在他看来宁灵芝的心总是向着瞿漠的。关于争夺皇位这件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无论宁灵芝说的是什么,她算是站在瞿漠的对立面了。“灵芝聪慧,不知这计谋是什么?”   “直接铲除五皇子的势力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逐一击破,比如说皇上赐婚的苏念鱼。”看着瞿毅的脸色微微僵硬,宁灵芝便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说道,“若是他不能与苏念鱼成婚,那么与苏南溪结亲的言府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帮五皇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如宁灵芝所想,起初宁灵芝提及的时候他确实是以为宁灵芝只是不想让瞿漠与苏念鱼成婚,可听了她后面的话也着实觉得她说的也确实是有道理的。“灵芝说的有理,但这桩婚姻是皇上所赐,想要让皇上反悔,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这我自然知晓。”宁灵芝说道,脸上洋溢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可若是苏念鱼不是苏念鱼呢?”   这句话可让瞿毅是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叫做苏念鱼不是苏念鱼,她不是苏念鱼她又是谁?”   “难道三皇子就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曾经痴傻的苏家大小姐会一夜之间恢复了神智,甚至还能让五皇子心甘情愿的与她结亲。这一切皆是因为这苏念鱼不是苏家大小姐,而是别人替代了她的位置。”   如果真的能掌握这一点,坐实了她的罪名,可就不怕这桩婚姻能够继续了。“那你可知道这个代替苏家大小姐身份的人是谁?”   “她原本只是苏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不知道怎么就替代了苏念鱼的位置,更可气的是苏府全家竟熟视无睹,任由她胡作非为。”宁灵芝越说越气,声音都不禁加大了几分,“三皇子应该知晓这其中的利害,能揭穿她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瞿毅听着,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可正如你所说,整个苏家都任由她这样,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没有人作证,就算她的身份是假的,我们也动不了她分毫。”   “不瞒三皇子,这也正是灵芝遇到的困难。原本想着有一个万全之策再来的,可是这件事灵芝已经想不到解决的方法了,所以才冒昧的过来了。”   不过纵然是没有方法,但也算是有了一个计谋,之差一个契机就可以将苏府与瞿漠只见毫无联系,甚至可以除去整个苏府!   “你先回去吧,我会派人去调查的,有了结果我会与你一同商量。”   等到宁灵芝走了之后,瞿毅立马喊了人进来。从婉碧开始调查,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也万不可放过。还有,就是把他安排在苏府的眼线给找来。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一名家仆打扮的人跪在了瞿毅的面前,“三皇子。”   “说说这些日子你在苏府可见到了什么异常的事?”   那人微微的抬起了头,那张脸赫然就是苏府的扫地仆人。   “回三皇子的话,这些日子苏府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瞿毅的手指摩擦着光滑的杯子,眉头轻蹙,“你再好好想想,最重要的是苏家的大小姐。”   家仆闻言,低着了头再想了片刻,依旧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他被瞿毅派了去只是注意一下苏府的动静。婉碧既然能够交换身份,还能让苏府整个府上的人都向着她,那么这就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起码这些简单的破绽是绝对不会流露的,若是不去刻意关注,别人丝毫不能察觉。   瞿毅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家仆,忽然就有了想法。   苏府为何要在一夜之间把所有的下人都给换了?   虽然当初苏府美名其曰是因为那一场大杀伐而换了人,给那一些受惊的下人一切钱财便全部遣散了。但事实是怎么样的,谁都没有去调查过。或者说这件小事,根本就不会有人去费心思。   当初还不觉得,可现在经宁灵芝这么一提醒,这件事倒是成了谜。   “快吩咐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原先苏府的下人,哪怕有一个人出来指正,这件事情的胜算便大了几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这么吩咐下去了,可瞿毅隐隐之中还是觉得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之多,那些人恐怕早已各奔东西。纵然有人留在这帝京附近,那只是苏府的一个小小的下人,谁能记得他是什么样貌的。   这件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找,让瞿漠或者婉碧任何一个人察觉了,这件事便功亏一篑了。   这几日宁灵芝也是焦急万分,时不时的就侧敲旁击的问瞿毅是否已经有了消息,而瞿毅每次都是摇着头。   这日,她依旧带着馆寻去找瞿毅了。不出所料的,瞿毅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一点消息都没有。   要在这大渠之中找原苏府下人的消息,可谓是大海捞针。就算勉强能找到一个人,愿不愿意指证是一回事,没准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过那一直待在自己院子里的苏念鱼到底长得是什么模样。   宁灵芝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见到有一个人从远处匆匆的赶了过来,只是对她微微行礼便去找瞿毅了。宁灵芝走出几步心下觉得奇怪,转身也跟着他走去。   这人虽然不是此次派去寻找苏府下人消息的人,但也算是瞿毅的心腹,能让他如此来去匆匆,恐怕要禀报的事情也不容小觑。   等她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在开口说话了。   “回三皇子,前些日子接到消息,说是苏小姐与秦夫人走得很近。”   “皇姐?”瞿毅微微惊讶,觉得有些奇怪。瞿娉比他们要年长许多,对他们向来不熟络,她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去?瞿毅转念一想,忍不住嘀咕,“莫非这苏念鱼想要拉楼秦尚书不成?”   瞿毅的心腹卓阜低着头,等着瞿毅发话。   宁灵芝闻言,也不禁走了进来,“你可知道秦夫人与她说了些什么?”   对于突然出现的宁灵芝卓阜微微讶异,可瞿毅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让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宁灵芝也不客气,直接就走了过去。   见到宁灵芝过来,瞿毅也毫不避讳,这件事本来就是宁灵芝提起的,或许有她的帮助还能更加的让瞿毅找到线索。   “三皇子妃问你话呢,秦夫人与苏小姐说了些什么?”   卓阜闻言,见瞿毅也不避讳这才说道:“回三皇子,三皇子妃,她们倒想只是在聊些寻常人家聊的话题。”   这两人放在一起,怎么也想不到竟只是聊着寻常人家的话。   瞿毅沉思了许久,安排道:“你去查查,看她们究竟为什么会走在一起,更要知道她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是。”卓阜领了命,很快就去做事了。   瞿毅看着卓阜的离去,不免有些担心。秦尚书因为瞿娉的关系,原本并不帮任何人守着皇位,可如今瞿娉与婉碧走在一起,这就让他忍不住想到,瞿娉是否打算站在瞿漠这一边了。   这对他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而他没有想到,婉碧与瞿娉在一起真的就只是聊着家常,木茵跟在身后不卑不亢,给瞿娉留下了好印象。   瞿娉原本坚定的心,也不禁开始动摇了。   心惊胆战的过了几日,卓阜倒是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原来瞿娉与婉碧走得如此近,竟是为了让瞿娉收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做义女。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个名唤木茵的婢女有身份能给嫁给六皇子瞿翰。   瞿毅闻言,不禁嗤笑,“小小婢女,还妄想嫁给六皇子,简直就是不自量力。就算六皇子愿意,皇姐也愿意帮忙。皇上与云夫人那里恐怕也要花费好大一番功夫了。”   笑着笑着,便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瞿毅眸子一亮,“若是我们能帮助那个婢女能够顺利的嫁给六皇子,不知道她该怎么选呢?”   等瞿毅把这件事说给宁灵芝听的时候,宁灵芝虽然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可也不禁有所担心,“可万一她们主仆情深,那木茵不肯答应,我们岂不是白费了功夫,还且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所防范。”   ☆、207.207-月中楼谈判   “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望着她的眼里,有着藏不住的自信。   而几日之后,木茵也终于被瞿毅抓到了空子。   那日婉碧让木茵去买些买些瞿娉喜欢吃的龙须酥,可是她刚走出来就被瞿毅的人给拦了下来。木茵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跟着他们走这一趟了。   瞿毅并没有让人把她带到三皇子府去,毕竟虽然瞿尧已经死了,但是他的余党还有不少隐藏在帝京之中,若是把木茵带到三皇子府他们难免会以此作文章。   木茵抬头望着月中楼这三个字,显然没有想到瞿毅竟会让人带她来这里。不过仔细一想,这里有独立的雅间,倒也不会被人发现。   踏入雅间门的时候,瞿毅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悠闲的品着茶,嘴角是淡淡的笑意。见木茵来了,他也丝毫不介意木茵的身份,指着对面的位置,“木茵姑娘,坐。”   不过他让她坐,她也不敢。瞿毅一直都是一个危险的人,她一直都清楚。“三皇子莫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以我的身份怎能和三皇子并排?”   她的话音刚落,瞿毅就笑了起来,“你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你是未来秦夫人的义女。如今她的生女秦佩心和秦佩书都已经嫁到了大靖,如此说来,无论是义女还是生女,你都是她身边唯一的女儿。而且,你未来可是要做六皇子妃的人,宴请弟妹,难道还分尊卑?”   越是停下来,木茵越是觉得心惊肉跳。这些事情他们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可瞿毅却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好像是他一直都在一样,丝毫的细节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果然,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可纵然是这样,木茵也不敢再推辞,硬着头皮就坐在了瞿毅的对面。不过她可做不到半点都不知晓的从容,瞿毅给她很大的压迫感,多半是来自以前的道听途说,以及他刚刚的那一席话。   看着木茵坐了下来,瞿毅嘴角一勾,拍了拍手示意门口的小二上菜。   在这期间,瞿毅并没有开口说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木茵只看到瞿毅不紧不慢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水,姿态富贵安然。空荡荡的桌子渐渐地摆满了佳肴,可她却提不起半点食欲。   等到菜上齐了,瞿毅夹了一筷菜细嚼慢咽的,看着木茵没有要动筷子的迹象吧便说道:“怎么,这些菜都不合木茵姑娘的胃口?既然如此,我便让人撤下去重做就是。”   “不用。”木茵立即打断道,虽然这对于权贵来说很不礼貌,但是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若是真的让人端下去重做,势必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而此时,她是片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了。木茵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三皇子有话不妨直说,对我一个婢女,不用拐弯抹角的。”   瞿毅眉头一挑,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木茵姑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看着瞿毅动作优雅的将筷子放下,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木茵只觉得更加的慌张,连心跳都不禁加快了几拍。   看着木茵的样子,瞿毅很是满意。“我听闻木茵姑娘与六皇子情投意合,奈何这身份不够,害怕皇上与云夫人会不同意,不知可有此事?”   木茵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开口否认,“三皇子不知是哪里听来的妄言,我与六皇子只是偶尔见过几面,若真的有人把这样的关心按在我身上,可真的别有用心。”   对于她的否认,瞿毅丝毫不惊讶,反而是早有预料。他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更深邃了几分,“木茵姑娘不用急着否认,我虽没有证据,但是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瞿毅顿了顿,看着木茵的神色微沉才继续说道:“我听闻现在的苏家大小姐,可不是苏将军的血脉。木茵姑娘跟随苏小姐多年,不知可有此事?”   果然,听完这些话木茵的神色完全的变了。   这件事甚至比她与瞿翰的事更加的保密,可是瞿翰对这一切仿佛了如指掌。   知道这些事的人也就没有几个,木茵想了想心里便有了答案。婉碧与瞿漠是这件事的主谋,自然不会把这件事给抖出去。苏念鱼虽然亲口提了这件事,但木茵了解苏念鱼,她去了江湖除非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不然她是永远都不会回到帝京的。   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她与瞿翰,可他们二人能在一起都靠着婉碧的计谋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唯一有可能的人只有一个,宁灵芝。   当初婉碧还在萧若月手底下当婢女的时候宁灵芝就见过她,后面发生的事让宁灵芝对她更加的恨之入骨。而现在宁灵芝又成了三皇子妃,她完全有理由这么做。   木茵此时也不再害怕瞿毅,带着敌意的看着瞿毅问道:“不知三皇子想要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只要苏念鱼与五皇子的婚约作废。”瞿毅也当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当然,若你能帮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你与六皇子的婚事绝对能成,而且还是风风光光的嫁入六皇子府的大门。”   “这婚约是皇上亲赐的,除了皇上,没有人能动摇。”   瞿毅面色不改,“我这是再给你们机会,若是我把这件事告到了皇上那里,你们全部人都得跟着受罪。难道你希望如此?”   木茵如鲠在喉,她知道瞿毅这么做不是因为要放过他们,而是因为他没有可以指正婉碧的人。可这件事就算没有证据,瞿毅想要去皇帝面前告发他们,皇帝也会亲自派人调查。   一旦这个罪名落实,如瞿毅所言,他们都得跟着受罪。   瞿毅不是不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是想要以稳妥一些的方法将瞿漠的势力逐一击败。   “若是,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瞿毅反问,笑着向后靠了靠,危险的让木茵心颤。“若是你不愿意,我只能将这件事告发到皇上的面前了,虽然是复杂了些,但是后果……”   瞿毅顿了顿,看了一眼木茵,随即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这后果你知道的。”   他越是如此,木茵的心里越是害怕。“三皇子也知道这件事不易下决定,能否让我考虑几日?”   “当然,五日之后你我还在这里相见,到了那日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告辞。”木茵闻言站起了来,朝着门外走去。   可正当她还差一步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幽幽的传来了瞿毅的声音,“木茵姑娘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若是你把今日的见面告诉任何人,我想我府上的的良驹定会第一时间跑到宫门口的。”   木茵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一直到入了苏府,她还是有些愣神。   这么明显的举动,丝毫不像以前的她,婉碧自然是察觉到了开口问着,“你怎么出去了一趟跟丢了魂似的,你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木茵张了张口,想到瞿毅的最后一句话,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刚刚去街上看见了很像婉碧的人,所以……”   婉碧知道木茵口中的“婉碧”是谁,自从她与苏念鱼交换了身份之后名字完全就换了过来,为了就是防止隔墙有耳,落了话柄。   闻言,婉碧打趣道:“怎么,你想她了?”   木茵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是啊,她想她了。   当初自己决定留在帝京,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一场交换吗。那么如今这样的状况,自己又在犹豫什么?   婉碧侧头,淡淡道:“我也想她了。”   起初的时候,婉碧还以为木茵是真的想苏念鱼了,可是后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木茵总是会在空闲的时候独自一人发呆,笑的时候也不如从前那般开朗,就像是有了极重的心思一般。可婉碧每一次问,木茵总是会轻巧的避开。久而久之,婉碧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了。   转眼已是第四日,木茵的心情却是格外的沉重,明日她就要去月中楼告诉瞿毅她的答案了。   木茵今日特地去城门口买了桂花糕递给了她,“这是桂花糕,木茵可是特意去城门口买的,小姐尝尝。”   闻言,婉碧立即察觉到了木茵的不正常,不过也按照她的话拿了一块。她小小的尝了一口,称赞道:“这刚结的桂花做出来的桂花糕,果然要香一些呢。”   木茵站在一旁笑了笑,并未说话。心里却像是在滴血,今日恐怕是最后一次替婉碧买了。   浅尝了这一小口,婉碧把桂花糕拿在手里,说道:“只是这新桂花虽香,但是似乎比以前的总少了些什么,大概各有各的好吧。不过对我来说,无论是哪种,只要这桂花糕是你买的,怎么都好。”   果然,在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木茵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住了,不过随即,她又刻意的笑了一下。“小姐真是打趣木茵了,这桂花糕哪有按照谁人买的来定好坏。要让这城门口桂花糕铺子的糕点师傅听了,定会哭笑不得。”   ☆、208.208-入宫指证   可婉碧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木茵那般轻松,反而是沉了下来。方才木茵那一瞬间的僵住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她沉声问道:“木茵,你与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婉碧明显的感觉到木茵的喘息声大了些,只听她否认道:“小姐,你说什么呢。”   虽然见她否认了,可婉碧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问道:“我自认与你做主仆以来一直都没有秘密,可是如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瞒着我?”   生死大事!   木茵心中想着,可是她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敢告诉婉碧的。她不确定若是她与婉碧讲了那番话是不是会让瞿毅去皇帝那里告发,了这件事事关所有人的未来,她根本就不敢冒这个险。“真的是小姐想多了,木茵怎会有什么事瞒着小姐?”   闻言,婉碧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已经四日了,她每一次问木茵,木茵都会否认。   看来今日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了。   伺候着婉碧睡下之后,木茵回到了房里,拿出了纸笔,纸上只寥寥的写了一句话。   不用为我感到惋惜,我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我想要守着的人。只是你,对不起。   一滴泪落在纸上,随即晕开。   木茵猛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纸擦干折了起来,用常用的首饰盒压住。做完了这些,她才沉沉的睡去。   梦中的她一直在笑,可却笑的如此伤心。   第二日一早,婉碧还没起的时候木茵就出了苏府往月中楼走去。   而此时月中楼的雅间内,瞿毅见着木茵缓缓进来,嘴角勾起,先开了口。“木茵姑娘可是想好了?”   此时木茵也不用顾及身份了,透露着明显的不满。“不知三皇子要需要木茵做什么?”   瞿毅知道木茵的心中有气,也不过多的计较,成败全在木茵的身上了。“木茵姑娘不需要多做其他的,只要一口咬定此时的苏家大小姐并不是苏念鱼即可。”   “若是我做到了,你可能护我周全?”   “这是自然。”瞿毅说道,“就算因此假小姐与五皇子都对你有敌意,之前还有六皇子会护着你,而我也会派人在你身边不让你受到任何威胁。”   对此,木茵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反正那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让瞿毅更加相信她而问的,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需要人保护?   达成了一致,瞿毅自然是开心的,此时月中楼的大厨们也把一系列的早膳给上齐了。可木茵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早膳却半分都提不起胃口,“若是三皇子饿了便吃吧,木茵去门口等着便是。”   看着木茵走出去,瞿毅我没有拦着她。早在木茵来之前他就已经吃过了,此时更加兴奋的吃不下去,索性也就跟着她出去了。   看着瞿毅跟着自己出来,她的目光淡淡,没有半点波澜。   只是她脸上的不满,仍就半分未消。   “木茵姑娘既然饱了,那我们即刻入宫,与皇上道明这件事的原委。”   入了皇宫,这件事便成了定居。木茵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退缩,应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三皇子在前面带路。”   瞿毅一笑,转身走出了月中楼。   众人只见到三皇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未曾谋面过的姑娘,一时间议论纷纷。   此时的皇帝刚醒就见大监面色严肃的走进来,说是三皇子带了人过来,有话禀报。皇帝此时并不想见任何人,便让大监去回了他。可大监却说瞿毅这次来是有要事禀报。皇帝思考了一会,便让瞿毅进来了。   闻言,瞿毅便带着木茵进来了,看着木茵气定神闲的样子,瞿毅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人已经立于大殿之上,已经回不了头了。   虽然木茵的表面上看起来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可心里已是打起了鼓。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着威严的皇帝,木茵只能深吸一口气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只听瞿毅说道:“父皇。”   皇帝半眯着眼睛问着他,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木茵。“听大监说你有要事来报,不知是何事?”   “禀报父皇,儿臣今日得知了一件事。此时关系重大,所以特来请示父皇。”   又是一件大事。皇上叹了口气,“说来听听。”   “父皇该是知道那苏将军之女苏念鱼的。”   皇帝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没错,朕记得。”   瞿毅见状继续说道:“那苏小姐痴傻了十几年,此番突然清醒了过来,难道父皇就没有有过疑心吗?”   疑心是绝对有的,可有瞿漠求亲,苏丰又没有任何的反常。甚至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来任何人都没有动静,就算原先的疑心也成乐平常。   此番听他一说,皇帝也来了些星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继续说。”   闻言,瞿毅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很快便掩了去。“父皇,儿臣今日带来了一个人。”   “哦?是谁?”   瞿毅往边上让了一步,示意木茵上前。   木茵也很识趣的上前了一步跪了下来,“民女木茵,拜见皇上。”   皇帝左看右看也没见木茵有什么过人之处,可还是让她先起来了。等着木茵抬起头来又问道:“你是何人?”   “回皇上,民女原本是苏府大小姐身边的婢女,前些日子偶然察觉了异常,便留心注意了一番。这一看,可就察觉出了在苏府的人根本就不是苏念鱼。民女慌乱之际正好遇见了三皇子,便与三皇子一同前来了。”   如瞿毅料想的那般,皇帝越听,脸色越是沉重。等他听完,猛地一拍桌子,“胡闹!这血缘之事,岂可乱来。”   瞿毅见有了成效,便添油加醋道:“父皇明察,这件事定是早就算计好的,父皇不如把这苏小姐叫来,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今日并不打算把所有人都扯进来,众口难平的道理,他自然知道。今日若是只来了婉碧一人,纵然她巧舌如簧,没有他人的帮衬,在皇帝面前也成不了气候。等她的身份一坐实,苏丰与瞿漠就算再有心,也定当无力回天。   “没错,赶紧派人把那苏念鱼叫来,我倒要好好查查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侍卫远走,瞿毅一笑。心想:瞿漠啊瞿漠,你终是要栽在我的手里。   此时的婉碧才刚起,找了一圈也不见木茵,问着其他的婢女也说不知道。正当婉碧担心之际,只见宫里的侍卫说皇上喊她去承乾殿。   婉碧微微一愣,想起了不见了木茵与前些日子她的异常,心里暗叹不好。   此次皇上只宣了她,就算苏丰想要跟着去,也没有办法。   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婉碧下了马车往宫中走去。没有了木茵在身边,她只随便带了一个婢女跟随。这婢女平时倒也算是老实,入了皇宫之后安分的跟着婉碧的身后,并没有左右乱看。   入了承乾殿,婉碧看到了立于一旁的瞿毅以及跪在中央的木茵。她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随即松开走上前去跪了下来,“臣女苏念鱼,拜见皇上。”   “苏念鱼?”皇帝余怒未消看着她带着些许讽刺,“你不是苏念鱼。”   若说方才婉碧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婉碧算是确定了。“臣女斗胆,敢问皇上为何这么说。”   “哼,你还要装傻不成?”皇帝斥道,转眼看着木茵,“你的婢女都在殿前指正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婉碧心里不解,这些日木茵虽然事出反常,但是按照她的了解,木茵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依旧一口咬定,“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皇上定要明察秋毫!”   “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这假苏小姐听,看她还有什么话要反驳。”   木茵看了一眼婉碧,有些不自然,“回皇上,前些日子民女察觉到了这苏小姐有些异常,便与人打听了一些事,这才发现着苏念鱼竟然是假的。正当民女不知所措的时候遇上了三皇子,这才入了宫与皇上道了原委。”   瞿毅也看到了木茵的不自然,以为是木茵看到了婉碧心虚所为。他看了一眼皇帝,可是皇帝的眼中只有这件事的真相,并没有察觉。   闻言,婉碧看着木茵思索了一瞬便,斥道:“木茵,这些日子我扪心自问,待你如亲姐妹,你何苦这样污蔑于我。”   许是被她喊怕了,木茵的头更加低了几分。“小姐,这件事你可不能怪木茵啊。”   这主仆对峙,各执一词,皇上简直看的头都要大了。   瞿毅见木茵越来越招架不住,便站出来说道:“父皇,依儿臣看,这件事虽复杂,可也不是无迹可寻。”   “哦,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地方能够证明这苏小姐是假的?”   “父皇,据儿臣所知。这苏小姐痴傻了十多年,怎会一夜之间便恢复了清明,而且这苏府又为何突然会换了府中所有的下人。这种种迹象结可表明,现在的苏小姐并不是真正的苏念鱼。”   他说的有理有据让皇上不得不相信,不过这件事不是以一人之词能够定夺的。他看着婉碧问道:“那么你可有什么辩解之词?”   ☆、209.209-倒打一耙   “皇上应当知道,这些年来臣女一直都喝着一种能让人神志不清的药。而现在下药的罪魁祸首已经不得动弹,停了药之后自然是见好了。若是不信,当初皇上也派了太医去给臣女诊治过的,太医的话,皇上总该相信吧?”   让太医去苏府看诊,皇帝依稀是记得的。既然婉碧此时敢这么说出来自然是胸有成竹,不会让人找到关于这一点的破绽的。   当初让太医过去只是为了刚定下她与瞿漠的婚事,又顺势安抚苏丰被蛮人险些灭门的惨案,却不想这些作为倒成了她为自己开罪的理由了。   “那么苏府整个府上的人全换了,这一事,你有作何解释?”   “这很简单。”婉碧继续说道,他问的这些,早就有所准备了。“苏府遭遇了蛮人的夜袭,苏府上下人心惶惶,若是让那些人继续留着也只会惶恐度日,与其这样不如遣散他们,让他们能找到一个好去处。”   这个理由也符合这次的做派,一切倒也不算牵强。   木茵听婉碧这么回答,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本她选择这两个点作为切入点就是因为关于这两个问题,她们是早就商量好的。她料定婉碧答得上来才向皇上道出这些话的。   可这么一来,瞿毅的脸色倒是变幻了几分,看着木茵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甚至觉得,他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木茵策划好的陷阱之中。   但,木茵既然跟着他来到了殿前指证,她应该知道按照之前的说法,这件事情若是不成,她就担下了全部的责任。而他极力推脱,最多被皇上指责一番,道一个不查实情的罪名,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影响。   皇帝闻言,也是觉得十分靠谱,侧头看着木茵时脸色比刚刚更沉了几分。“木茵,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木茵闻言,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皇上饶命,这一切都是受三皇子指使的。”   “木茵!”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局中局,瞿毅纵然再仔细也还是掉了下去。   见着瞿毅像是要阻止,皇帝猛地拍了拍桌子。“你可知这里可是承乾殿,不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够造次的。”   “民女明白。”木茵依旧低着头,颤巍巍的说道,“皇上饶命,是民女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忘了分寸……前些日子三皇子找到民女,说是只要民女能够指证我们家小姐……”   婉碧闻言,婉碧也为了木茵的良苦用心而叹息。   正当她痛心之际,只见一遍划过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紧接着便是尖刺穿过皮肉的声音。婉碧只见木茵的身子微颤了几下,然后朝着一遍倒了下去。   “木茵——”   也顾不得这是在哪里了,婉碧跪行了几步上前抱住了木茵尚未碰地的身子。“木茵……”   木茵只觉得后背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这是她早就已经准备好要承受的。身子无力的倒下,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木茵勉强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可是婉碧能从她的嘴型知道她要说的话是什么。   “婉碧,我总算守住了小姐的愿望。”   瞿毅与皇帝满脸的惊讶,连忙朝着外面看去,恰巧又有婉碧挡着,他们自然是没有看清楚她的嘴型。   “木茵,你不能就此离去,我还等着你给我买城门口的桂花糕呢。不管是新桂还是以前的干桂,我都等着你给我送来。”婉碧喊道,猛地想起了什么,望着皇帝请求道,“皇上,求皇上宣太医前来,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皇帝仿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安排了下去。   可木茵只是在婉碧的怀里无力的摇着头,从前几日开始她便策划好了这一切。既然瞿毅要以这种方法令他们不能相守,那么木茵不如将计就计,顺着他走下去。   外面的弓箭手也是她安排好的,为的就是打瞿毅一个措手不及。   就算不顾及着婉碧,这件事牵扯到了已经离去的苏念鱼,木茵是怎么都不会道出实情的。   怪就怪瞿毅低估了她们只见的情谊。   婉碧能感觉到手上已经沾了湿热粘稠的鲜血了,可是她不敢动弹,她害怕会弄巧成拙。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木茵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伸出手抓住了婉碧,艰难的说着,“别让他得逞!”   婉碧知道木茵口中的他是谁,可是现在她只要木茵好好的。她在木茵耳边轻声的说道,“你不能出事,你这样我怎么与瞿翰还有念鱼交代?”   “没关系的。”木茵一笑,更显得她的脸色苍白无力,“他们会理解的。”   等了许久,太医赶到的时候木茵只剩了一口气,看到太医过来,婉碧连忙给他让了位置。   但木茵的伤势太重,拔羽箭的时候势必会引起出血,她终究不能幸免于难。   看着木茵将永远睡去,婉碧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看着瞿毅说道:“三皇子这下可满意了?”   瞿毅一愣,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木茵只是一个婢女,他原以为自己是可以控制住的。可是没想到木茵竟能连命都不要也要守住这个谎言,更想不到的木茵在临死前还要倒打一耙。   皇帝见木茵已死,便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证据,想着刚刚木茵死之前说的话,也不给瞿毅好脸色问道:“人是你带来的,可是她却说你是想要栽赃陷害,今日这件事不说清楚,你们谁都别想走出这个门。”   瞿毅知道皇帝是生气了,便努力找着托词,“父皇,这件事与儿臣无关,儿臣真的只是在街上偶遇了这名婢女,并无其他。”   想着木茵死前最后一句话,婉碧那里会让她得逞,便说道:“王子犯法应与民同罪,还望皇上明察秋毫。方才木茵说的好好的,正要把这件事的实情一一吐出的时候却身中羽箭。难道这不是三皇子害怕接下来木茵的话会对自己不利而故意为之?若是巧合,这里这么多人为何这支箭,恰好就射到了木茵?三皇子的这两手准备,可真是充足啊。”   不用想就知道瞿毅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了,原本一件好好的是却突然来了一个大反转。想要以假身份来破坏这门亲事,却突然让他成了那个说谎陷害之人。   “苏小姐可别血口喷人。”   “你现在倒是喊我苏小姐了,方才那可不是那样的呢。”婉碧说道,丝毫不给他留下一分余地,“方才的三皇子好似巴不得我是假的一样,只是这件事我能够拿出证据来说明我确实是苏府的大小姐。那么三皇子可有什么证据,按照坊间传闻的三皇子可是事事都要斟酌一番,怎会听一个婢女所言就妄下定论,而且还把这婢女带到了皇上面前来。莫非这件事的主使,就是三皇子你?”   “休要胡说!”瞿毅气急,但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来。   他心里明白的很,此次若是不能将婉碧踩到底,一旦出现了什么转机,站不起来的就是他了。况且现在原本假意站在他身边的木茵倒戈去了婉碧那里,他的胜算微乎其微。   而现在就是处于这样的情况。   就算将他逼到无路可退,也解不了婉碧的心头之恨。“我胡说?三皇子可是说错了人了。这件事我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怎会是胡说?”   瞿毅气的拳头紧握,可依旧找不到辩解的词。   婉碧见状,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三皇子诬陷于我,是否是对我苏家心存不满?我苏家为朝廷东奔西走,击退敌军二十几年,难道三皇子就是这么看待我苏家的?可真是令人寒心啊。”   原本这就是一个作证狸猫换太子的局,可是现在却被告知,那所为的狸猫就是太子,还把这件小事牵扯到了为朝廷屡立军工的苏丰身上。   瞿毅知道,婉碧这一次是不打算息事宁人了。   一听到婉碧说的话,不仅是瞿毅,连皇帝的脸色都变了几分。   若婉碧是假的,那苏府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若婉碧是真的,那他把她喊到殿前来,还死了一个苏府的婢女。说小可小,说大也大。   “毅儿,这件事你可还有什么说法?”   瞿毅闻言,只是说了四个字。“儿臣冤枉。”   “冤枉?”婉碧轻笑,也不管皇帝在不在这里。就算他在,也是他理亏在先,婉碧又把苏丰拿出来撑腰,皇帝就算是不满也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吧。”   果然,皇帝沉了沉脸,但是也没有说任何职责婉碧的话来。“苏家丫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令人好好调查。一定会秉公处理,给你,给苏府一个交代的。”   皇帝已经下了逐客令,婉碧自然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待着。“既然如此,那臣女便先回复等皇上的消息。只希望皇上不要再蛮族一事之后再令苏府众人心寒一次。”   ☆、210.210-木茵再现   这件事就是一定要让皇帝给出一个交代了。   她的话虽让皇帝不喜,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她这么说,皇帝也不会治她的罪。   “这是自然。”   得到了皇帝的应允,婉碧转身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木茵,心如刀绞。   虽然前些日子里也察觉到了木茵的不正常,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把他和瞿毅想到一起去的。   这么久的相处,就算木茵没办法向她说明情况,婉碧也猜到了。   婉碧的力气并没有多大,她抱起木茵,咬着牙关一步一步的将她抱出了大殿之中。身边带来的苏府婢女想要帮忙,却被婉碧给拒绝了。   大殿之中见血视为不详。   而如今,婉碧抱着她,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宫中的小道上,可是却没有一人阻止。   婉碧见远处有两人走来,眼眶逐渐变红,“对不起,是我没守住她。”   瞿翰从她的手中接过木茵,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好似一瞬间年长了几岁。   瞿漠知道她心中难过,什么也没说站在她的身边默默陪着。   最终,众人火化了木茵,而她的骨灰也被瞿翰带走。婉碧好说歹说也没劝下来,原本婉碧是不打算给他的,可是当她看见木茵留下的那封信时,眸光黯然,让瞿翰把骨灰给带走了。   这件事是瞿毅冤枉婉碧在先,杀害木茵在后,婉碧又搬出了苏府来给皇帝施压。就算瞿毅贵为三皇子,也不能从轻发落。   而他更是落得了如那日瞿尧一般的下场,罚了三个月的俸禄,禁足半年。只是皇上并没有限制三皇子府其他人的出入,三皇子府出了瞿毅不能走出府门之外,一切照旧。   这个惩罚对于婉碧来说,已经算是给了一个合理的交代。就算再不合理,皇上已经罚了,她又能如何?   在木茵死后,婉碧从院中随意挑选了一个实诚机敏的婢女,名唤游四。婉碧暂时也无心与她熟络主仆感情,卧了几日床之后便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在木茵死后的第七日,游四带着孟显进了苏府。   婉碧见到孟显有一瞬间的讶异,“可是出了什么事?”   孟显面色为难,轻蹙着眉头,“苏小姐,木茵回来了。”   马车里,婉碧的手紧紧的抓着帕子。心情已经从起初的开心变成了疑惑,木茵怎么可能回来了?   把她从宫中带出来之后婉碧便寸步不离,也是亲眼看着她火化,看着她的骨灰被瞿翰抱走的。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孟显却说,木茵回来了。   她从哪回来?   阴曹地府?   虽说今日该是头七,魂魄回家的日子,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就算回来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等婉碧到的时候瞿翰早就已经听闻了消息赶到了。   他的心情也不比婉碧平静,望着木茵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猛地抱住了木茵,眼泪横流,将这今日心中的苦都说了出来。   “木茵,你这个坏丫头,你怎能一声不吭的就走。这种事你起码应该与我商量一下,哪怕是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也不允许你出事。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或者,远离这些是非。可是现在,你怎么忍心离我而去……”   他说的话语无伦次,可无一不是诉说着他对木茵的想念。   婉碧看在眼里,心想:若是木茵看得到,哪怕是死也安息了吧。   不过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那名女子背对着她,婉碧看不清她的相貌。不过婉碧的心中可以笃定,她绝对不是木茵。   果然,等瞿翰渐渐地平静下来之后,他松开了“木茵”。望着他似有些感谢,又有些释怀的说着,“谢谢你能来,谢谢你可以代替她听完我心里的话。只是对不起,就算再像,你也不是她。对不起,易玖。”   婉碧一惊,望着她的眼睛,不敢离开分毫。   “木茵”闻言,眸子暗了下来,轻轻的撕开了脸上的面皮,露出她原本精致的面容。   果然啊,她不是木茵。木茵是再也回不来了。   易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似有些伤心的问着,“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了。”   闻言,易玖的眼眶逐渐微红,几乎是歇斯底里,“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不是她,你还能说出那番话。”   瞿翰被她吼着,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这是他欠易玖的。   见状,婉碧走上前了一步,“他大概是还欠木茵一个道别,所以才把你当成了她吧。”   听见婉碧的声音,易玖侧头看着她,有些委屈。   还是当初婉碧对易玖说的那句话,这世间最磨人的,便是情爱了。   “只是易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帝京?”   听着婉碧这么问,易玖好似突然被人抓到了小辫子一般,脸色有些微红,“我原本是打算走的,可是后来我又不想走了。等到了附近之后听闻了木茵的消息。所以我就在想,既然她已经死了,我能不能……”   后面的话易玖没有再说下去了,方才瞿翰已经明确的告诉了她。就算木茵死了,她也永远代替不了木茵在她心中的位置。   原来,他哪怕是守着一个永远不会再站在她面前的人,也不愿意让任何人代替她的位置。   婉碧逐渐垂下了眼眸,目光略过易玖手上的面皮时,不禁眸子一凛。“易玖,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易玖脱口而出。“什么忙?”   瞿漠也有些讶异,可他随着婉碧的目光望向易玖手中的面皮时,心中顿时了然。   与易玖的计划可以慢慢商谈,婉碧转过了身看着一边的瞿漠问道:“若是我对宁灵芝不利,你是否会阻拦我?”   “我不会主动去对付她,可若是你想这么做,我也不会阻拦。”   婉碧会心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几日之后,便是皇城一年一度的丰年宴了。   在丰年宴那日,易玖戴上了属于木茵的容貌,跟在婉碧的身后入了宫门。其他的夫人小姐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婢女而去关心,就算以木茵的面容出现,那些人最多也就只是看一眼,又顾着自己聊开去了。   今日苏府来的,只有婉碧一个。   婉碧在御花园走着,一直在寻找宁灵芝的身影。按理说三皇子府禁足了瞿毅一人,以宁灵芝的身份是必须来的。   在当婉碧找寻无果的时候,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嫡姐。”   婉碧闻言转身望着来人,只见来人是苏南溪,婉碧的目光不禁柔了几分。   苏南溪听说了木茵的事,加之她以前见过木茵。这回看到婉碧身边的易玖着实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木茵!”   还好这里空旷,众多夫人小姐也有自己要攀附的权贵,没有人注意到她们姐妹。   婉碧摇了摇头,“她不是木茵,你可把她当做木茵的妹妹,唤她木陈即可。”   苏南溪这才点了点头,不过她自然不会相信这是木茵的妹妹。木茵无父无母,从小就在苏府长大,若是有妹妹早就寻上门来了,那会恰逢这个时候。   她也并未戳穿,婉碧这么做就定有她的用意。   “你可有看见宁灵芝?”   “方才我见到了宁府一行人,宁府人与宁灵霜皆在,可独独不见宁灵芝。”苏南溪思索着,“可是今日这个日子,纵然她不想,也该是来的。”   没错,丰年宴一年一度,纵然宁灵芝再不情愿,皇上的面子她哪能不给?   眼见着到了这里的夫人小姐们越来越多,可是宁灵芝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或许,她早就已经到了,并且寻了一个可以一直落脚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婉碧喃喃道,思索一番之后也终于是想到了一个地方,“莫非,她早就已经到了萧贵妃哪里?”   萧贵妃身为瞿毅的母妃,自然会帮他照顾宁灵芝。而按照往年的情况,萧贵妃应当早早的就来到了这御花园给刘皇后添堵,可是今日刘皇后都已经到了这么久了,萧贵妃也一直未曾出现。   如今刘皇后已孤身一人没有了瞿尧的支撑已是外中内干,萧贵妃就更加没有理由不来了。   听着她这么说,苏南溪也想了起来,“这么说来,倒还真的未见过萧贵妃。不过按照规矩,众人去宴席中落座之前,都应当过来一趟,由刘皇后确定人数。想必一会就算她们不想,也一定是要来的。”   婉碧一笑,“她们一会过来,等人多了更加能让她们难堪!”   果然,等到众人聚集的差不多了之后,萧贵妃出现在了御花园中,她的身后跟着的人正是宁灵芝。   婉碧沉着气,没有立即上去。等着刘皇后见到萧贵妃走上前去问候的时候,她才带着易玖去了萧贵妃的跟前。   婉碧一直就是宁灵芝的心中刺,就算是这种时候,她也会抬头看她一眼。可这一看,可却是让她脸色一白,若不是一边的馆寻扶住了她,她险些就要摔倒。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样子婉碧上前了一步说道,“三皇子妃莫不是身子不好,竟连站都站不稳了?”   ☆、211.211-以退为进   正在与刘皇后斗智斗勇的萧贵妃闻言也侧头望向了宁灵芝,“灵芝这孩子近些日子没睡好,苏小姐莫怪。”   “原来是这样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婉碧笑道,除了宁灵芝渐白的脸色,仿佛一切都很寻常。   只是在这时,宁灵芝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虽不是很响,但也足够让刘皇后与萧贵妃斗智的夫人小姐们把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木茵,你别过来!”   众夫人小姐虽没有见过木茵,但是前几日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还把瞿毅给禁足了。就算是此时没听过的夫人小姐听其他人一讲,也全部知晓了。   萧贵妃眉头微蹙,她没有见过木茵,但她同样也是听说了前些日子在承乾殿发生的事。正因如此,今日宁灵芝还跑到了她那里,一直磨到现在才肯出来。   听宁灵芝说,她这些日子总会看到木茵的身影。原先萧贵妃以为只是她出现了幻觉,可是今日见到婉碧与她身边的易玖,只觉得这个是早就已经设定好的局。   刘皇后虽大势已去,但也见不得萧贵妃好。此事看着宁灵芝花容失色的模样,心里暗自叫好,不禁对婉碧与易玖多看了两眼。   果然,婉碧望着宁灵芝似关心道:“三皇子妃怎么了,为何见到木茵的容颜这么激动,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闻言,众人想起了那日在承乾殿上,原本是瞿毅带着木茵去指证婉碧。可是后来局面瞬间翻转,说是因瞿毅胁迫,木茵才不得已出卖主子的。这宁灵芝既然身为三皇子妃,今日又有这番举动,这件事与她定脱不了干系。   每个人的想象力都是丰富的,这些夫人小姐整日里待在后院,闲来无事就喜欢多唠嗑。   此番更是把宁灵芝与瞿漠想在了一起。   帝京人皆是原本这宁灵芝与瞿漠在众人的眼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后来瞿漠得了皇上的赐婚,即将要娶苏府的大小姐。而原本退了多次聘礼的宁灵芝忽然之间收了瞿毅的聘礼,并在不久之后完婚。   这么想来这宁灵芝的心里一定还记恨着苏小姐,所以才想到了这个下下策。奈何事情败露,连累了瞿毅不说,还把自己的胆给吓破了。   见宁灵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萧贵妃及时的挡在了她的面前。“本宫已经说了,灵芝这几日身子不适,苏小姐何苦这么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婉碧似是有些无辜的说道,“萧贵妃这可是冤枉臣女了,前些日子出了那样的事,臣女只是好心关心着三皇子妃罢了,怎么到了萧贵妃这里就变成咄咄逼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的站在婉碧这边了。   婉碧那番话按照萧贵妃与婉碧的说法都对,就要看众人怎么理解了。加着前面发生的事,以及这些年来萧贵妃的独揽大权,众人倒是更偏向于婉碧了。   此时刘皇后也笑着站出了身来,掩着嘴轻笑道:“妹妹何苦与一个小辈计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众人更觉得萧贵妃的不是了。   萧贵妃瞥了刘皇后一眼,奈何这里人多只能赔着笑,“姐姐这话就错了,不是妹妹想要与小辈计较。都说这关心则乱,妹妹不过是太喜欢灵芝护犊心切罢了。”   “既然这样,那也怪不得贵妃娘娘,是臣女逾矩了。”这一字一句皆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倒更显萧贵妃小肚鸡肠。   萧贵妃简直是觉得丢人丢到家了,而宁灵芝的眼睛还是盯着易玖的脸看。想着这些夜里的遭遇,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见状,婉碧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这些日子她确实在为今日做打算,她让易玖把这张面皮给了孟显,让孟显夜闯三皇子府。反正也是也看不清身材,就算孟显比木茵高大的多也没有关系,这样才有了宁灵芝这几日的疲惫。   不过纵然把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了,她还是不会停下来的。“三皇子妃怎的一直盯着我的婢女看,是否觉得她与木茵长得极像?”   婉碧刻意的将声音放柔了一些,落在宁灵芝的耳朵里,只觉得更加的让人害怕。   何止是像?这张脸简直与木茵一模一样。   握着馆寻的手逐渐用力,馆寻能感觉到她的颤抖以及害怕。她从来都没有见到宁灵芝这副模样,虽然她知道,宁灵芝的害怕来自于她看到了一个因她而死之人。   萧贵妃蹙了蹙眉,可想不到反驳的话。婉碧所说的不过是实情,她还能反驳什么,只是生气宁灵芝到底是被宁府宠坏了,什么大风大浪都没有见过。当初同意瞿毅娶宁灵芝只是因为她背后的宁府对瞿毅有用,可是现在看到这宁灵芝半分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皇位之争注定是满路荆棘的,若是这点血色都害怕,她要如何坐未来一国之后的位置?   反看这个苏小姐,做事步步紧扣,以退为进。这样的人若不是已有了婚约,就算她的背后没有苏府也是要拉拢的。   对于宁灵芝的表情,婉碧很是满意。若不是这里人多,婉碧恨不得她这种表情能够在她白净的脸蛋上多停留一会。“当初见到木陈的时候,我也是被吓了一跳呢,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可后来听木陈说,她与木茵是孪生姐妹我才了然。还请三皇子妃放心,她不是木茵。”   婉碧刻意的加重了“放心”二字。   有什么情况下是需要令人放心的,那无疑就是担忧的时候。   可事不关己的一个小小婢女,又何必让堂堂的三皇子妃担忧。不过就是她做贼心虚了,木茵之死与她定脱不了干系。   萧贵妃有心帮忙,可婉碧也没说什么,又有刘皇后的话在前,她也不好真的与婉碧计较。这一次的怒意,只能往肚里咽了。   看着萧贵妃有怒不能发的模样,刘皇后心里是乐开了花,看着婉碧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探究。   在刚刚就连她都以为婉碧要收手的时候,她却突然间将矛头指向了宁灵芝一直看着“木茵”而发话。   所有的契机都找的恰到好处。   刘皇后不禁心想,此时没有了瞿尧做依靠,若是能以婉碧为引线,从而帮助瞿漠登上皇位。纵然以后没有尊位也总比瞿毅做了皇帝,让萧贵妃整日骑在她头上的好。   这件事在这御花园中成了一个小插曲,可是宁灵芝在众人的印象中可谓是完全的变了。   事后,宁灵芝再次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竟被一张脸吓得六神无主,加上萧贵妃原本就为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而烦恼着,也难怪萧贵妃会面色不善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之后,袁扇才走了过来。   虽然婆媳情分已尽,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只见的谋划。   刘皇后见到袁扇一来把她拉到了一边,“扇儿,你觉得苏小姐苏念鱼如何?”   方才的事情袁扇没有亲眼看见,可是这一路走来多少也听到了几分。听到刘皇后这么说,她又想起了当初婉碧登门求袁尚书推举瞿漠治理大靖公主刁难一事。“皇后,臣女以为,苏念鱼此人心计颇深。或许皇后没听说,但是当初父亲推举五皇子去大靖一事,是那苏小姐亲自登门与父亲商谈的。”   “有这种事?”刘皇后也是微微惊讶着,当初袁扇与瞿尧和离之后,袁扇为了避嫌就一直没有来宫中探望过她,这件事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袁扇点了点头,刘皇后现在也就这么一点念想,便问道:“皇后可是想要推举五皇子坐上皇位?”   一语点破了她心中所想,刘皇后一笑,眸子中暗藏精明。“扇儿可真是深知我心啊,无论是谁,只要不是萧贵妃那一族坐上这个位置,一切都好说。”   萧贵妃,是刘皇后此生不惜一切都想要除掉的人。   此时距离丰年宴入席还要一会时间,苏南溪站在婉碧的身边心脏砰砰直跳,“你难道一点都不怕萧贵妃吗,刚刚我在一边看着都怕。”   婉碧闻言,明知道不应该把易玖当成木茵,可还是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你不明白,当初木茵与我初为主仆的时候我就与她说从今以后荣辱同享的。可是你看看,她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连六皇子都不要了。她能这么做,我又何惧一个萧贵妃?”   苏南溪见过木茵也不过寥寥几次,听着婉碧这么说也有些痛惜,抬头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她扯了扯婉碧的衣袖对着来人行礼。“秦夫人。”   来人正是秦尚书夫人瞿娉,只见她面色素雅,只轻施粉黛,这妆容比起她往年简直要朴素的多。   婉碧听着苏南溪的话也转过了身喊了一句,“秦夫人。”   事发之后的这些日子瞿娉时常在想,若是当初听着她们说起那番话,她能一口就应下木茵的要求,收她做了义女。此番,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受人胁迫,以至落得如此下场了?   ☆、212.212-苏丰削权   她看着婉碧的眸子久久没有移开。   既然她能想出木茵给自己做义女的想法,那么瞿毅在承乾殿中的那一番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木茵那个傻丫头,已这样的方式永远守住了这个秘密。怕是过了那日,就算有人再提及此事也会被皇帝骂得狗血淋头。   “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婉碧抬头看着瞿娉,她的妆容应该是为了木茵而这样的吧。   若不是因为丰年宴不宜太过素净,恐怕瞿娉也不止是如此了。   几人抬起了头,当她的眸光看见婉碧身后的易玖时,也不禁一愣。不自觉的就吐出了口,“木茵?”   易玖没有说话,把目光看向了婉碧。   婉碧闻言,明白瞿娉的心里还是念着木茵的,可是她还是摇了摇头,“秦夫人误会了,这是木茵的妹妹,名唤木陈。”   闻言,瞿娉的眸光似乎暗了暗,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是木茵呢……”   婉碧听了心里也不禁难受了起来,却依旧强扯着笑容。   瞿娉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连忙安慰道:“我知道你与木茵感情深,但还是节哀顺变吧。”   “只怕最忘不了的,是六皇子了吧。”   瞿娉闻言,想起了那个曾请求她收木茵为义女的人,心中歉意更甚。   随后有宫婢跑来通知刘皇后,说是丰年宴开始了。   刘皇后纵然失了权势,但她终究占着这后宫之主的位置,众位妃子也依旧以她为首。   丰年宴照例举行,苏府的席位上只有婉碧一人,显得有些孤寂。不过她的身边坐着的是袁尚书夫人以及袁扇,方才有了刘皇后的知乎,袁扇坐在婉碧的身侧有意与她攀谈。   “见苏小姐身边无人,倒也显得有些孤独。若是苏小姐不嫌弃,袁扇倒是愿意与苏小姐聊聊。”   婉碧闻言侧过头去,轻声一笑,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承蒙袁小姐不弃。”   她的心里清楚,此时袁扇能主动与她说话定有目的,而那目的不过就是瞿尧身死,刘皇后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能与瞿毅叫板的人。而婉碧也有这样的意思,多一个人站在瞿漠那边对付瞿毅也比少一个人要好得多,她在等的不就是她们先开口。   袁扇的目光看了一眼易玖一眼,只见易玖眉眼低低的看着,根本不去理会她。不过袁扇倒也不会和她计较,说道:“木茵我没见过,不过听说这木陈与木茵长得一模一样,倒也是个美人胚子。”   婉碧知道袁扇这是要把话题向着木茵的方向引,好让她们能够想着一起对付瞿毅。既然她想,那么顺着她又何妨?   只见婉碧面色有些伤感,扬着淡淡的笑容,“木茵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也幸好有木陈来了,虽说这睹物思人,但这何尝不是一种寄慰。”   “苏姑娘的心态实属难得。”袁扇一笑,只是转眼这笑容就变了样,“不知苏小姐可否有想过替木茵报仇呢?”   果然!   虽然心中乐着,可是表面却依旧没有表露出来。“三皇子已经领了罚,就算我想,皇上也势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说的很对,只不过袁扇也没有气馁,继续说道。“虽然不能就事论事,但苏小姐不觉得若是毁了三皇子一直追求着的东西,会大快人心吗?”   曾经婉碧也相信着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现在她明白了这大争之世若是不报,别人势必会更加的放肆。听着袁扇这么说,婉碧也觉得不应该吊着她了,便说道:“袁小姐所说的莫不是……”   袁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好把那一切都全部说出口。虽然在旁人眼中两人不过是在窃语闲聊,可这不表明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   就比如一直想要揪住婉碧把柄的宁灵芝,比如方才失利的萧贵妃。   两人皆是明了,婉碧假意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如此,往后便有劳袁小姐指点了。”   她这么说,便是答应了。   袁扇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转而即逝。   在丰年宴上,婉碧也不好主动迎上宁灵芝。发生了前些日子的事,皇帝虽严重处置了瞿毅,可皇帝对婉碧的印象可是大不如前了。婉碧根本没想过在今日,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对付宁灵芝。   不过在丰年宴结束之后,婉碧与宁灵芝的马车再一次打了一个照面。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落下给整个帝京渡上一抹夕阳红色。   宁灵芝正要上马车,看着婉碧带着易玖款款走来。当她看见易玖的脸时,脸色再一次的便白。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略带红色的光芒,更加的渗人。   没有多想,宁灵芝立即上了马车,不再去看。   婉碧只是轻轻的一笑,转身进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回到苏府之后苏丰在等着她,婉碧走上前去望着他道了一声爹爹。   见着婉碧走来,目光望向她身后的易玖。前几日她带着易玖回来的时候苏丰也以为是木茵活过来了,一直到了今日他也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婉碧看着苏丰的面容,大致也猜到了几分。当初她为木茵讨公道以苏府做依靠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会有今日,可是在承乾殿上,看着木茵在她的面前倒下。就算要拿苏府作为代价,她也认了。   更何况这些失去的,总有一日她会亲手拿回来!   果然苏丰一开口就是,“方才皇上与我谈过了,虽然明面上说是年龄大了,不适合带兵打仗,可是我也不傻,能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虽然没有立刻辞了我的官职,但这么一对比下来,还是少了不少权力的。”   虽然婉碧从未后悔自己当初把苏家搬出来,可是今日听着苏丰这么说,还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她,或许苏丰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那爹爹的想法是什么?”   可苏丰似乎并没有受皇帝这个决定的影响,“其实从上一次平定蛮族之乱回来之后,我便想要辞官了。这个家不像家的地方,待着也没有了多大的意义。若不是你需要这个身份,我是万万不会留着的。”   婉碧听着她的话,心中不禁一暖。   苏丰原本就打算等到婉碧站稳脚跟就随着老夫人去乡下生活的,此次皇帝的决定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他也已经决定了,等到今年年关结束之后,就随着老夫人一同回去。   看着他去意已决,婉碧想了许久,准备在苏丰离开之前一定要把当年虞倚兰一事调查清楚,也好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虞倚兰的死就算是萧贵妃所为,对她也构不成任何的影响。该拿的她依旧会拿,那些追随瞿毅的人也依旧会如此。可婉碧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给苏丰一个交代,更为了将那些事情都昭告天下。   一来让苏念鱼知道自己实现了对她的承诺,二来也是因为这个世道。   如今皇帝以暴治国,不体恤民情。百姓们早已苦不堪言,一直想要有一个明君能够一统大渠,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   若是这件事捅了出去,瞿毅一方的口碑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回了房间之后,易玖卸下了脸上的面皮,站在那里有些闷闷不乐。   婉碧看着她道:“累了吧,去休息一会吧。”   易玖看着婉碧摇了摇头。方才在丰年宴上,她一开始确实有些不适应故而低着头。可到后来的时候,她也不怎么在意旁人的目光了,她略微抬着头寻找瞿翰。   从二皇子的位置数下来,瞿翰是第三个。   那个位置很容易让人找到,可是在看见他之后,易玖的心中不禁一沉。   那个喝的醉醺醺的瞿翰,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翩翩公子?以前瞿翰虽然不如瞿漠沉稳,可是在易玖看来,他的笑容连阳光都要逊色几分。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午后,她拿着藤椅在树荫下坐着,看着瞿翰像一个疯子一样的跑进来,脸上的笑容如同孩子一般。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的舒缓了一些,他跑到婉碧的面前看着她身后的木茵局促的笑着,比起刚才的笑容仿佛是在看着一件珍宝,笑的夸张了害怕惊醒了那人。   就在那一刻,她对瞿翰有了兴趣。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看着瞿翰,越看越喜欢。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在她的面前,他从来都没有如同当初那般的笑过。   当她与婉碧诉苦之后才知道,原来他露出那样的笑容只为了一个人。   她失落,她沮丧。   终有一日她鼓起勇气去问瞿翰的时候,她依稀记得他是这么回答的。   “易玖,你很美,美得如同天仙一般。可是你知道吗,我喜欢的恰好是木茵那样的人,朴实的仿佛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让我安心的依偎着。”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她想:或许瞿翰所有的表情,都是为了木茵而存在的。   今日看着他在丰年宴上喝的烂醉,易玖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心口生生的疼。   ☆、213.213-留在这里   只见她脸色有些阴沉,良久才说道:“可不可以让我留在这里,哪怕以木陈的身份。”   婉碧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可她并没有高兴,反而极其认真的说道:“你确定要以这个身份留下来?你应该知道今日我会这么做完全就只是为了给宁灵芝一个警告。一旦你以这个身份留了下来,朝廷是非多,你想走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而且你的心里应该清楚,就算你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也是不能代替她的。”   她的心里自然是清楚,可是一想到如今的瞿翰已是这幅模样,她又怎可独善其身。   这就是一个用长绳编织的网,曾经她迫切的想要找到锋利的物件割开这层束缚,可是当她找到利器可以逃开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我迟早会走,但断然不是现在。”   见她如此执着,婉碧也不再多劝,只是最后提醒了一声,“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吧。”   没过两日的时间,易玖便告知了婉碧她的答案。为了不让众人搅浑,她特意的左眼下点上了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原本她该是在雪域之中无忧无虑的姑娘,可如今她却将自己束缚在这晦暗的帝京之中。   婉碧看着她惋惜的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留下,你就要有所准备。我是主,你是仆。我所说的一切你都要毫无异议的去做,明白吗?”   易玖低下头,眉眼黯然,她再也不是那个整日笑得开怀的姑娘了。“木陈明白。”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寻二十年前虞倚兰身边的婢女。”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那些人纵然还在世,估摸着也容颜衰老,难以分辨了。   可当初虞倚兰是自尽的,除了找她身边的婢女,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一定要问清楚,虞倚兰为何要自尽?   她与苏丰本是情投意合,为何会在苦日子即将熬到头的时候突然自尽了。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加之有老夫人的那番话,这件事疑点重重。   婉碧的手指一下下的敲击在梨木桌上,一声一声热的人心颤。时隔那么多年,是该好好让萧贵妃知道有些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这件事让初入权谋争斗的易玖很是为难,不过既然是她自己要留着的,自然也就硬着头皮去做了。婉碧还特意嘱咐了,若是遇到什么难对付的人,一定要小心不可得罪。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婉碧一直等着易玖的消息,在等消息的同时也不禁为苏府的未来而担忧。   如今苏府所有的支出全是靠着苏丰领的那些俸禄,若是苏府辞官回乡,这俸禄是领不了了。苏府上下人虽不多,可终究也是要吃饭的。这一点,她倒是要好好的谋划起来了。   婉碧拿着整个帝京的羊皮图,上面标记着大大小小的街道,以及各个酒楼铺子。婉碧的手指在上面点了又点,就是不曾定下来。   好的地段都让早些年兴起的各个商人给盘下来了,而那些地段差的地方去的人少,自然也掀不起大风浪,要是靠着这么一个店面想要养活苏府这一大家子人,恐怕着实有些困难。   前些年倒是可以用苏府常年的累计才维持,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时,易玖正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见了婉碧心虚的报告着今日的进度,答案自然是没有。   婉碧只是淡淡的听着,并不表态。她原本就没有抱太多的期望,让易玖出去打听也不过是想要让她明白留在这里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看着婉碧不说话了,易玖的心情更失落了,看着她手中握着羊皮图不禁走近一步看了一眼。见她的手指划过一处地段,不禁说道:“小姐,我虽然没有找到当年那些人的下落,不过这几日我在外面可听闻了不少的事。就比如这个地方,前些日子家里有个姑娘不见了,大伙都帮忙找,可是最后发现那姑娘躲在灶里偷吃了东西,一害怕便躲起来了。”   易玖说着,不自觉的就打开了话匣,又指向了另外一处,“还有这个包子铺,那个店家可真是势力,一个乞丐过去想买个包子,却被店家给痛打走了。铜钱滚了两圈落在了鸡笼之中,那乞丐差些把整个鸡圈都给翻遍……”   “还有这,这家人也是可怜。小姐昨晚莫约也听到了一些动静,我原本以为是谁家入了贼,便不敢去看。今日路过那才知道那家人昨日晚上失火,整个房子都被烧的底朝天,那顶梁柱都烧的漆黑一片东倒西歪的了……”   婉碧的目光一直在羊皮画上没有离开,可她倒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听易玖讲话。闻言她蹙了蹙眉,在她打算讲下一个故事之前打算了她,“等等,你方才有有一户人家失火,屋子被烧了?”   兴致勃勃的易玖突然被打断,于是便茫然的看着婉碧点了点头,“是啊。”   婉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又继续问道:“是哪家失了火,连着多少地方一起被烧没了。你好好想想,然后把具体的地方指给我看。”   易玖沉思了片刻,努力回忆着今日在街市之中看到的废墟,于是便指着给婉碧看,“就是这里,那场火发生在夜里,秋风吹了那么久,天气又干燥,火势来的凶猛,边上两户人家皆是被牵连了一些。”   看着易玖划过的位置,婉碧的眉头终于松开了,连嘴角都扬起了一丝笑容。   那里并不是什么特别繁华的地段,可夫人小姐们出行稍稍拐个弯就会路过那里,加上最近苏府风头正盛。只要奠定了基础,以后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事不宜迟,当日婉碧便划了几个地方让易玖去寻三处空置的宅子。地段不用太好,宅子只要比那三户人家各自的屋子大一些即可,之后又让易玖准备了一些现银。   找人易玖不会,可这这些事,易玖做起来倒也不差。   第二日,婉碧便带着三张地契与银子去与三户人家做了买卖。   房子被烧,没有了落脚之处,三户人家简直是苦不堪言。婉碧的出现无疑是给了他们希望,又有现成的房子住,又能拿到银子,这个买卖何乐而不为?   达成了交易之后,婉碧请风水先生看了看,再让那些个工匠们按着她的意思画了一份草图,随即动工。   所有的事情皆是秘密谈妥,就连附近的邻居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一夜之间那三户人家都一起消失了,而且在原来的地方无论是谁烧毁了还是烧了一半的房子皆是全部拆除清理干净,动起了大工程。   不过这其中并未有人出现过,只有工匠们整日忙碌着。众人虽疑惑,但也没有深究。   婉碧这几日招了一些会酿酒的以及一两个医者过来,让他们酿酒的酿酒,寻药的寻药。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婉碧找了个空闲去了酒庄,像瞿漠讨了两坛好酒。   看着小厮们把酒坛子抱走,瞿漠拉过了婉碧笑着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哎呀,这些酒我自己都还没有品尝过就被你拿走了,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点什么补偿?”   婉碧闻言噗嗤一笑,见着边上没人,便说道:“补偿确实是有的。”   瞿漠看着她,眉头一挑,“是什么?”   看着她的模样,婉碧都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不过说到就要做到,她轻轻的推开了瞿漠,拿出了两文钱放在了瞿漠的手心之中,“好了,这就是补偿了。”   看着手中的两文钱,瞿漠简直哭笑不得,他将手中的两文钱又还给了婉碧,“换个补偿行不行,比如你就不错。”   这一说,婉碧的连都红到了耳朵根,也不与他开玩笑了,从衣袖中又拿出了一枚铜钱。只是这枚铜钱的花纹与市面上的有些不一样,一根红绳从中央的孔洞中穿过。   瞿漠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有些惊讶。   婉碧将铜币放在了瞿漠的手心中笑道,“这个补偿,够诚意了吧?”   众人皆知,这铜币护符是有钱也求不到的。听闻有人求了多次,皆是与铜币无缘,最终只能放弃。求这铜币并不是普通的寺庙中都有的,那个寺庙据说很灵验,可这寺庙奇怪的很,处在深山之中,很容易变迷了路。而且求这个铜币还需斋戒三日才可求一次,若是无缘只能再等一月,只是等你下山一月之后能不能找到这个寺庙就又是一回事了。   可越是邪乎,越是有人相信。   婉碧当初为了求一枚铜钱也是花费了不少心力的。   “送与我了?”   婉碧点了点头。   瞿漠举着铜币看了良久,轻声一笑便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这就当成是你我的定情信物好了。”   婉碧暗自咋舌,这个铜币很珍贵的好不好?   “不过,还是不能饶过你,不如你看这样如何?”瞿漠说着,便凑近了婉碧。   婉碧只觉得瞿漠的连倏然放大,紧接着唇上拂过一丝柔软,便愣在了当场。   ☆、214.214-虞倚兰的嫁妆   刚刚,发生了什么?   此时瞿漠已经退了回去,脸上扬着一副狡黠的笑意。   片刻,婉碧回过神来,一脸的羞赧,脸红的仿佛要烧起来。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看着她这幅模样,瞿漠的心情大好,握着铜币的手紧了紧。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说道:“今日心情好,便告诉你一桩好事吧。”   一听有好事,婉碧也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了。不过红晕仍留在她的脸上,煞是好看。   “快说说,有什么好事?”   闻言,瞿漠也不绕关子了,说道:“昨日我听孟显来报,说是找到了当年虞倚兰身边的婢女。”   这个消息果然是个小消息,婉碧一笑,便念叨,“快带我去看看。”   穿过长长的回廊,走向了那间屋子。屋子里一个老妇人正端坐着,满脸的拘谨。一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立马站了起来。看着婉碧与瞿漠走进来,有些茫然但也知道这两人必定就是主子了。   婉碧看着眼前的这老妇人,只见她手上的皮肤褶皱,这是常年风霜累计下来的。她朝着妇人走了过去,“你就是我娘生前伺候着的婢女?”   老妇人略微抬头看了看婉碧的装束,便答道:“是,奴婢名唤青实,曾经在将军府侍奉过将军夫人。”   听她的回答,婉碧轻轻的眯了眼,可缺没有表态,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当年我娘自尽的实情?”   青实答道:“当年夫人听闻将军要升官着实开心,可在不久之后便听大夫所说,夫人得了一种病。夫人因害怕拖累将军,那时候正好有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苏夫人。夫人一时想不开,等奴婢进去的时候夫人就已经……”   此时的婉碧已经没有当初那般的开心了,看着青实满脸的戒备。“那么你可知这件事是否与萧贵妃有关?”   青实闻言,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据奴婢所知,这件事与萧贵妃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婉碧嗤笑,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别说谎了,或许你真的曾是我娘身边的人,可是你说的要么就是早就已经有人早就与你串通好的,要么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说谎!”   青实脸色一白,结巴着还想要圆谎。“小姐说笑了,奴婢怎会说谎呢。”   “放肆!”婉碧突然加大的声音,青实一听脚一软不由的跪了下来。低着头,身子还止不住的发颤。   瞿漠心中了然,也没有阻止着婉碧,只是趁着这个时候让孟显再去这个妇人的家中好好的搜寻一番。   “你可知在你眼前的人是谁?”婉碧见着她的模样,继续给她施加着压力,“你要知道,这大渠的权贵可不止萧贵妃一人,若是你执意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了。”   果然是嘴巴不紧又胆小怕事之人,闻言立马对着婉碧磕响头,“苏小姐饶命,奴婢家中还有一个孩子,这孩子不能没有娘亲啊。”   看着她的模样,易玖满脸的惊讶,不知怎么就被婉碧看出这是假的了。可婉碧并没有多少惊讶,从踏入这房门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这青实真的是虞倚兰身边的婢女,那她跟着虞倚兰多年,如今见到虞倚兰的孩子长成,该是开心极了。怎会还那么平静的回答,只能说这一步走错了,后面的一切说的再完美也都成了徒然。   “若是你能够说实话,我自然能够保全你的性命。若是你不说实话,别说是萧贵妃了,就算是我也能将你处置了。”   她的话一字字的敲击在她的心头,让她坐立难安。害怕萧贵妃会对她不利,可是对婉碧的话,她又深信不疑。   青实不敢抬头,垂着脑袋,“小姐有什么话便问吧,”   “你说你是我娘的婢女,那你应该知晓当年发生过什么。在我娘自尽之前,可去见过什么人?”   青实再也不敢在婉碧的面前说谎了,老老实实的答道:“夫人自尽前曾经收到过一份请帖,那份请帖的模样奴婢至今都记得,那是宫里头独有的。不过在奴婢看来,那帖子并非是贵妃那种身份的人用的,倒像只是一个寻常嫔妃。”   说到这里,青实偷偷摸摸的抬了一下眸子,看了一眼婉碧的反应才继续说道:“夫人收到帖子之后便出去了,奴婢身份低,没有资格跟进去。只知道夫人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后来便自尽了。夫人死后,萧家小姐便入了府,我们这一行人啊就全散了,一个都没有留在苏府。若是小姐要找,怕也是找不全了。”   找失散了二十年的人有多难婉碧自然知道,不过就算再难,婉碧也要找下去。   青实的话倒像是真的,二十年前萧贵妃远没有现在的位置,用着寻常嫔妃的东西也属正常。若是青实在此时直接了当的告诉她当年是萧贵妃所为,那她才要怀疑呢。   恰好这时孟显也回来了,瞿漠看着他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孟显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在瞿漠的注视下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那个屋子里有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让人跟着萧贵妃的人马,此时他们想必也起了疑心。切记,一定要在萧贵妃之前,将所有牵扯到的人全都抓回来。”   孟显领了命便下去了。   在前些日子,婉碧就把风声放了出去。一来可以让百姓知道自己正在调查虞倚兰的自尽一案,二来也可以让虞倚兰的旧时婢女听闻这件事好主动的过来找她。还有第三点,苏丰要离开,她的商业刚刚起步,若是萧贵妃从中阻拦这件事一定就很难办了,所以婉碧需要用虞倚兰的事来掩盖她的商路,等一切成了定局,这一切可就难以阻止了。   而萧贵妃也上了钩,拍了一些人秘密寻找虞倚兰的旧部。瞿漠不过是让孟显在身后跟着,坐享其成罢了。   眼前的青实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很显然,在这之前,有人以萧贵妃的身份与她谈过。所以这一次瞿漠才吩咐,要在萧贵妃之前,把人带回来。   婉碧看着孟显面色沉沉的进来自然是知道没有结果了,问着青实:“你可知道方面伺候过我娘亲人如今都在哪里,哪怕是任何一人?”   青实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当年离开苏府之后我们就陆续的散了,开始几年还会知道些消息,可是自从传递消息的姐姐死后,就一点消息都没了。”   也是,毕竟二十年,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还在一起生活,怕是早就已经各自成家立业了。   婉碧本身并不擅长这样的审问,这件事拖的太久了,虽然婉碧的心里觉得是有什么被她遗忘了,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此时,瞿漠走上前来问道:“那虞夫人在自尽的前几日是否有什么异常?”   一个人若是因另一个人而离去定是会心有不甘,而且满心都是遗憾,在自尽的前几日就一定会有反常的举动!   婉碧看了瞿漠一眼,眼中含着一些感激。   可是青实怎么想都记不清虞倚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小姐赎罪,奴婢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看着她的模样,婉碧想了想,便提醒道:“她有没有说过什么异常话,比如托付给你们什么东西,又或者有没有刻意的留下了什么……”   经婉碧这么一提醒,青实猛的想起了什么便喊道:“嫁妆!”喊过以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便解释道:“那日夜里,夫人整理着嫁妆,分了一些给我们,当做安抚。可奴婢见着,有一个放嫁妆的小盒子她一直都没有动过,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闻言,婉碧转过头望着瞿漠,似乎在征求着他的意见。瞿漠想了想,也觉得应该去查探一番。这件事本就是无迹可寻,能抓到一点,自然应该继续寻下去。   再问了一些问题无果之后,婉碧也就告辞了。离别时,瞿漠握住了她的手掌。婉碧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手心有一个异物,带着冰凉的触觉。婉碧起初有些疑惑,一瞬便想通了。   是那枚铜币。   一想到铜币,婉碧的脸瞬间红了几分。方才唇上的触感好似还在,温温软软,想到这里婉碧的脸又红了几分。   瞿漠看着她心情大好,柔声道:“路上小心。”   婉碧点了点头,坐进了马车之内。   马车很快就到了苏府内,婉碧下了马车就直接去找了苏丰。虞倚兰的东西没有苏丰的允许,婉碧是不能碰的,更何况她是要动虞倚兰的嫁妆,无论如何都要取得苏丰的同意才行。   听婉碧说她找到了虞倚兰身边的旧人,名唤青实。苏丰听闻的之后想了一会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又听婉碧说虞倚兰的嫁妆盒内可能有线索的时候,苏丰的眸子一亮,想都没有想就给了她虞倚兰房门的钥匙。   虞倚兰虽死了二十多年,而是她曾经住的屋子还是完好的保存着,就算萧若月吵了在多回,就这房子上苏丰是坚决没有同意的。   ☆、215.215-木盒子   当初萧若月嫁入苏府的时候,苏丰派人把虞倚兰的房子给锁了起来,并且下令谁都不准进去。而他自己则会在有的时候偷偷的进入院子小坐,却从来不进去。   萧若月也曾看着院子荒废想要拆了重建,可是所有的提议还没说出口就被苏丰给拒绝了,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门上的锁历经二十年风雨,孤零零的落在门上,上面染着一丝青绣,看起来格外寂寥。   而那把钥匙被苏丰安然无恙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听闻萧若月在几年前曾经为了试探苏丰的心意将那个盒子偷偷的移了个位置,没想到苏丰一时间没有见到那个盒子大发雷霆,还下令就算把整个苏府都翻个遍,也要找出来。   萧若月没有办法,只好看似无意间的找出那个盒子再交于他,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从此以后萧若月便知道了,苏丰爱虞倚兰爱到心里,跨越生死。   后来她也不再提起这房子的事情,安安心心的做她的苏夫人。   如今苏丰拿着钥匙站在婉碧的身边,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开着锁,仿佛生怕碰坏了什么似的。   那把锁风吹日晒了二十年,锁也早就因潮气而变得难以开启,苏丰努力的转动着钥匙,可是依旧没有什么用,无奈之下只好请人来将锁打开。   婉碧知道苏丰对这屋子的感情,自然也没有多催促,一直等到请来的人将锁打开,她才走上前去。   兴许是太久没有人了,门一开便落了一地的灰尘。婉碧连忙用手掩着,倒不是她娇气而是这二十年的灰尘实在是太厚了。   入眼的几乎没有什么色彩,所有的东西都被盖上了一层厚灰。屋里的空气又闷又潮湿,屋檐上挂着许多的蜘蛛丝,床边的幔帐也因灰而看不清颜色了,梳妆台上的铜镜也印不出任何模样。   婉碧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见到这幅模样还是不免被吓了一跳。   可苏丰的目光有些沧桑,他该是想虞倚兰了。   一入门婉碧就开始寻找青实口中的小盒子,奈何灰尘太厚,只是移动了一小个东西,手指上已经染上了一层黑。   入目的地方是那个盒子了,虞倚兰也不会傻到把重要的东西随意摆放。环视的看着这个房间,婉碧叹了口气,真的要把这里翻遍岂不是要成一个泥人。   良久,苏丰才算是回过神来,帮着婉碧一起寻了起来。   可三人都已经染了满手五黑,满屋子的物件也因他们的触碰而掉了一小点灰显得格外滑稽。   然而,那个盒子依旧不见踪迹。   易玖看着手上的灰往身上擦了擦,看着衣服变得漆黑又抖了抖。悄悄的用手指将那面铜镜擦干净了一小块,倒映出那张堪比花猫的脸。有些累的想要坐下,可是环视了一圈,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无奈之下,易玖只好放弃再次寻找了起来。   一个不慎,挂在腰间的小琉璃球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的就滚到了床底下去。易玖哎呀了一声,连忙跟了过去。可是到了床边她又顿住了,二十年了,这床底的灰尘定也是那般的厚。   床边低,易玖蹲下身看,可是底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易玖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可是没有碰到琉璃球倒像是碰到了什么四边极为规矩的东西。易玖好奇,用两只手将那东西用力的挪了出来。   刚拿出来易玖便被惊住了,她拿到的是一个小盒子,四四方方的,放在床底下正好。看看自己的手反正已经这么脏了便随意的擦拭了几番,入目的是盒子原本的朱红,她想要打开,可是盒子上落了锁,她只好向婉碧求助,“小姐,这里有个盒子。”   正在努力寻找的婉碧一听,连忙转头看向她。当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盒子时,婉碧的脸色也变了几分。   她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也不嫌脏用袖子擦拭了几下。   这是一个有着朱红色漆的盒子,上面的雕纹看起来并不是很华丽。可这盒子小小的,至少在形状上是符合了青实的说法。   婉碧从易玖的手中接过了盒子摆在了苏丰的面前,“爹爹你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盒子?”   见到这个,苏丰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欣喜,几乎是从婉碧的手里抢过去的。他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小心的如同一个心爱之人。   他这幅样子,就算不回答婉碧也知道了答案。   良久,等苏丰已经擦拭干净的时候婉碧才说道,“可是爹爹,上面落了一把小锁,我们得把这个锁打开才能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苏丰才注意到了这盒子上的锁。可是他们是没有钥匙的,若是要将这把锁弄开只能砸了,可这样一来势必会伤了这个盒子。   想当初苏丰还是一个落魄的小伙,因实在是饿的没饭吃所以才来参军的。而这个盒子便是当时的苏丰挨着饥饿给虞倚兰买的,可是这都二十几年前的东西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见。   伤了这盒子,他自然是不乐意的。   婉碧的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只好劝道:“我们可以找个人,让他尽量的不碰到盒子,可好?”   幸好,在这些大是大非上面,苏丰还是能做决断的。   婉碧拿过盒子,立马让易玖去城里找最好的融铁师傅,让他过来看能不能将这个锁扣打开。   一直忙活到夜晚,这个盒子才被打了开来。婉碧怕里面有什么隐晦之物在锁被打开之时一把按住了盒子,让易玖付了钱送那人回去。   等到那个人走了之后,婉碧才慢慢的将盒子打开。可是这盒子里的东西倒是和她想想的大不一样。   里面有的只是几个银首饰,放在现在的苏府里并不怎么值钱。   婉碧将盒子翻来覆去了好几回,可是这盒子既没有暗格也没有什么掩饰,银首饰正正当当的躺在盒子中,一目了然。   婉碧顿时感到一阵心累,合着忙活了半天还是白忙活了一场?   不过苏丰就见到这些东西倒是极为开心,这没一见都是他曾亲眼见着她戴过的。   此时已入了冬,风吹在脸上格外的寒冷,屋子里也生气了炭盆。大多数人早早的就睡下了,可婉碧披着一见绒毛衣裳坐在案桌前与那些银首饰大眼瞪小眼。   期间易玖也来劝过一次,可婉碧却让她先回去。易玖也有些冻着了,便听着她的话回去睡着了。   一直到深夜,婉碧才抵不住那一丝倦意,将盒子好好的收着才去睡了。可第二日木茵都还没过来,婉碧便往炭盆中加了些炭,继续研究着那些银首饰了。   整一日婉碧都待在案桌前哪也不去,望着那些东西头都要大了。起初以为是盒子上有着机关,可是苏丰却说这个盒子极为简单,样子也与现在看到的无异,不可能是盒子的问题。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些银首饰了。   可婉碧怎么看都不像是哪里有问题。   直到这日午后,苏丰来问进展,婉碧将盒子拿了出去与苏丰观看。   先前还不觉得,可是苏丰就今日一看便觉得有些怪怪的了。他指着其中的一个银簪子问道:“这个是你放进去的?”   婉碧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时原来就在里面的,我没有动过。”   闻言,苏丰思索了一番。也是,按照现在苏府的状况,婉碧也不会有这样的簪子。于是他沉声道:“可是,我没有见倚兰戴过这个簪子。”   婉碧一听也着实惊讶了一番,立马望向苏丰所说的簪子。那支银簪极为普通,与其他的样式摆在一起倒也没有引得婉碧注意。可是如今听苏丰这么说,婉碧便觉得有些奇怪。虞倚兰没有用过的东西,为何会在这个里面。   这个盒子处于床底,按理说应该是虞倚兰亲手放进去的。外面落着的锁也没有动过的痕迹,想来这个簪子应该就是虞倚兰放的。   婉碧拿起了那个簪子左右观看的,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的疑点。   不过现在最特殊的也就只有这个,除了这个簪子,婉碧无从下手。   一直到晚上,婉碧才懂了的其中的奥秘。   原来这个簪子有一个断节,若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而这个断节又像是被人拿着其他的银物给融上了,根本无法掰开。   婉碧发现了这个地方十分的欣喜让易玖去拿了一个刀子过来,准备一点一点的划开它。   这一日,婉碧又忙到了深夜。   簪子的中央已经被她划开了大半,她能够看见里面是空心的,隐约间还藏着什么东西,等到簪子断开这时婉碧才发现里面竟是两张小纸。   一张纸上写着:萧氏权大,恕倚兰不得不从。   而另一张纸上也写了一句话:第三棵树。   婉碧捉摸了半日想起了虞倚兰的院子边上种了一排树,若她指的是这个,那就好理解多了。   今日天色已晚,婉碧准备明日带着苏府的家仆去那第三棵树下挖坑,用虞倚兰的遗言将萧贵妃的面容撕开一道口子。   ☆、216.216-两家铺子   第二日一早,婉碧便让易玖招呼着下人去挖虞倚兰所说的东西了。   这东西倒也不是不存在,下人们挖了半日终于挖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把那个东西小心翼翼的挖出来之后,婉碧捧着盒子有些为难。   盒子虽然普通,但是不难发现在盒子的边边角角都用石灰糊了一层。如果想要打开就只能用砸的了,给苏丰看过之后婉碧也着实松了口气,幸好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砸了苏丰也不会心疼。   将盒子拿到房间里之后打开,只见里面放的是一个旧旧的令牌,还有一张纸书。   婉碧拿过了那张纸书翻看着,新号有那层石灰糊着,盒子里的潮气并不是很重,但毕竟隔了二十年这上面的字还是有些糊了,每一个字看起来都极为费力。   一字一句的看完了之后婉碧才算知道了当年的实情。   那时候萧若月看上了苏丰可奈何她已有妻室,看着他们夫妻如此恩爱,萧若月心里知晓,若是她硬是要嫁过来也没有用。就在她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萧贵妃站了出来说是可以帮她顺利的嫁给苏府做夫人。   萧若月虽已准备放弃,但她还是心动了。   反正不管萧若月是想还是不想最终萧贵妃都会动手,不过她要是想就当是送了一个人情。   虞倚兰收到的请柬也是萧贵妃送的,苏丰的官职才刚刚起步,虞倚兰自然不愿意成为他的绊脚石。那块令牌也是萧贵妃给的,说是想通了就去找她。可是萧贵妃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虞倚兰也是一个烈性子,还没等到虞倚兰去找她就传来了虞倚兰过世的消息。   虽然心中也知道达成了目的,事后也派人来找过这块令牌,只可惜这被虞倚兰埋在了地底。若不是婉碧要查恐怕这封书信以及令牌,将永远见不到这天日了。   此时拿着令牌的苏府也抬起了头,眉头微蹙。虽然一开始就听婉碧说这件事是萧贵妃所为,可是当亲眼看见这枚令牌的时候心里还是愤愤。“我苏丰自认与她无冤无仇,可是她却害了我的发妻。”   婉碧侧头看见了那个令牌上面写着一个萧字。“大争之世,自然是有权者胜。”   只是萧贵妃如今高高在上,就算这件事真相大白也不见得能怎么样,不过婉碧还是把这个消息散发了出去。   街市之中都在传,前几次苏大小姐带人整顿苏府前夫人的院子,在地底下刨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封书信以及一块令牌,书信上面写着当年那位夫人自尽的全部真相。那时的萧贵妃权位并不是那么的高,可是那个时候她都能这么嚣张,更何况是现在。若是让她登上了太后之位,恐怕会更加的目中无人了。   大渠的朝廷至关重要,可是百姓毕竟比朝廷的人要多得多。世间最难堵住的,便是悠悠众口。   这个消息传到了萧贵妃的耳朵里让她大发雷霆,那些原本派去寻找虞倚兰旧部的人也被通通骂了个遍。奈何现在瞿毅仍在禁足之中,有心也无力。   婉碧听闻萧贵妃近日里寝食难安也能想象那副模样,心里也高兴着。这样一来她也总算是能允了曾经说过的话,而皆是之中的那处房子也差不多快造好了。   这处房子婉碧找了很多人,这进度自然是比他人要快得多。只见原本还被火烧的漆黑一片的地方,耗时两个月的时日竟多出了一座屋子来。   一旁的百姓纷纷好奇着这件屋子的主人是谁,就连屋子落成的那日,婉碧也依旧没有出现。   只见原先的地方坐落着两处房子,可这两处房子的中间又连着一个阁楼。众人不禁好奇,这究竟是一家还是两家。   等到挂牌匾的时候,众人才算知晓。左边这个叫做一步酒,右边的这个叫做妙回堂。一个卖酒,一个卖药。稀奇的事两家的中央放着一块板,上面写着可以在妙回堂里面买一些大补元气之药然后拿去一步酒,两方的人则会帮你把药酒泡好,等到完成之后会亲自送上门去。   酒坊和药堂皆是不稀奇,可是这两个合在一起泡作药酒,还能够完成之后亲自送上门,这可就仅次一家了。   而且听闻这里有两坛上等的好酒,光是打开盖子,那酒香便能飘出十里之外。只是这两坛酒价值连城,被放在酒坊内无人出得起钱。   开业的第一日原本应该由店家来剪彩,可是这两家可不一样。所有的仪式全部都完成了,可唯独这店家始终不肯露面。   不过这很快就被百姓所遗忘了,因为这开业的第一日,无论是否购买这些东西,只要你来皆可排队找医者切脉,然后按照体质不同给你倒一小杯药酒尝尝。   这免费能喝的事起初还有些人有些胆颤,可看见有胆大的人去了,也就纷纷跟了上去生怕去晚了就没了。很快领酒的医者那里排起了长龙,其他看诊的医者见此趁着无人之时也纷纷上面帮忙。   忙了整整一日,直到很晚,那些百姓仍有几个在那里驻足排队。   妙回堂的医者倒也算是尽责,只要人还没走完,他们便也没有站起来。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待在阁楼之中的婉碧才款款下来,今日她在阁楼上看了一日,有不少尝过药酒的人都先试着买了一小坛回去,这生意也算是好的了。   若是过几日,等生意稳定了,放着苏府的名头出去,这人怕是更多了。   第二日也依旧有免费领取药酒的医者坐着,只是今日名额没有那么多了,先到的人拿着一块牌子,有了这块牌子才能领,若是晚了可就没有了。不过妙回堂也发了话,若是昨日尝过的,今日一律不准再来排队。   第三日亦是如此,只不过名额就更加的少的可怜。   一直到第六日,才缓缓的把这件事给免了。   尝过药酒的众人纷纷都对药酒念念不忘,不少人在尝过以后都各自买了一些回去备着,偶尔想到的时候小酌两杯。   反正光是这酒坊与医馆就能赚银子,那药酒不过是在这之中多赚的,是多是少婉碧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要酒坊与医馆能够正常,一切就已足够了。   转眼这一步酒与妙回堂也已经开了有一个月了,生意也稳定了下来,如今已经到了年关,距离苏丰辞官的日子也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   老夫人也按照往年的照例来了苏府,只是她的身体倒是有些不如前些年了。婉碧既然替了苏念鱼的位置,自然要站在她的位置帮她做一些事。她让易玖喊来了妙回堂的医者,再让医者拿了一些强身健骨的清酒来。乡下湿气要比帝京重一些,喝小杯薄酒去去寒意也是好的。   老夫人不知道,可是苏丰见到这妙回堂的医者时着实大吃了一惊。听闻这段时日妙回堂忙得很,怎会有医者外出看诊的,而且这还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看着苏丰疑惑的表情,婉碧自然什么都与他说了,这样一来也能让苏丰更加的放心一些。   苏丰闻言点了点头,先前的担心根本就不需要了。   刚好言起也陪着苏南溪回了苏府看望老夫人,这是老夫人第一次见到言起,对他夸赞不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婉碧看着苏南溪贴心拿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了下来,目光望着她的小腹,满脸笑意,“你有了身孕不宜久站,祖母也会体谅的。”   老夫人闻言,立马笑道:“还是念鱼想的周到,我这一开心竟把这件事给忘了。曾孙重要,南溪早就该坐下来了。”   苏南溪怀孕的消息是年关前几日才知晓的,苏丰也是开心的不行,婉碧也自然为她高兴。第二日便派人去告诉老夫人,若不是前些日子下雪老夫人定早就要过来了。   闻言,言起看着苏南溪,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疼惜。   看着他们都关注着自己,苏南溪脸皮子薄,娇嗔道:“我才没有那么娇弱呢!”   众人嬉笑之际,婉碧也让还没走的医者给苏南溪把了脉,医者说苏南溪的脉象稳定,但是因为先前落了一个孩子伤了身子,还是需要好好的调理才是。   之前的孩子自然就是吴杵的,不过难得的言起听闻医者这么说只是眸光微微暗了暗,但是转眼对着苏南溪时仍旧是一脸的笑意,似乎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吴杵在他们之间已经成了过去式。   “苏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辞了。”医者收拾好了东西,便向婉碧道别。   婉碧点了点头,也说道:“妙回堂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医者应着,很快便退了出去。   正值年关,家家户户都需要准备薄酒招待客人,一步酒的生意自然是好了很多。有些人为了图方便也特意去了一边的妙回堂中诊脉。一时间,一步酒与妙回堂几乎抢了其他同行的大半生意。   所有的一切都悄然的滋长着,在萧贵妃还未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无法阻挡。   ☆、217.217-医馆闹事   此时的萧贵妃也已经听闻了一步酒与妙回堂的消息,可她也就只把这个当做是闲时随意聊聊的话题,并未深究。   而婉碧也趁着年关这个阶段好好的大赚了一笔,彻底打响了这药酒的名气。   元宵之后,老夫人听闻苏丰要辞官,便也没有如往年那般独自回乡下。   等到下一次早朝结束的时候,苏丰去向皇帝提了辞官一事。   原本皇帝就有些忌惮苏丰才削了他的权势,如今他主动提出辞官,皇帝自然是高兴。假意的挽留了几句之后就准了苏丰的辞官申请。   幸好苏丰所住的苏府不是皇上所赐,不然这府邸都得要收回。   萧贵妃听闻苏丰辞官之后笑得不可开交,“这瞿漠娶苏念鱼,原本还忌惮这苏将军的势力,可现在苏将军辞官了,苏府的吃穿用度都成问题,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拿什么与我的毅儿斗!”   禄嬷嬷在一旁站着,这些日子烦心事多,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萧贵妃露出这样的笑容了。不过禄嬷嬷还是提醒道:“可是贵妃娘娘,苏将军敢在这个时候辞官,总该为那苏小姐留些后路。”   经她这么一提醒,萧贵妃看着她,可是眼中还是藏不住的笑意,“说的也是,如今这苏念鱼还有一年才能嫁人,要完全依靠瞿漠定是不行的,可他还能用什么作为后路呢?”   禄嬷嬷心中早已经有了想法,见萧贵妃想不起来便提醒道:“苏府如今的血脉已经所剩无几,苏念鱼除了苏将军以及她的嫡妹苏南溪相依为命意外还有两个弟弟。”   闻言,萧贵妃这算是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苏府的两位公子苏一泉与苏永繁?”   “是。”禄嬷嬷说道,早些日子她就打听过,今日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那两位公子在军营里倒是极为争起,大公子如今已经十八岁了,若是真的让他们得到了官职,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萧贵妃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军营里面去,这可让她犯了难。“这件事就先缓缓吧,让我先想想办法。”   而此时的苏府之中,苏丰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苏南溪也来了苏府为苏丰送别。   老夫人虽然对婉碧并不热忱,但是前些日子虞倚兰的事也因为她而沉冤得雪。埋藏了二十年的真相终于真相大白,老夫人的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苏丰虽然听闻了婉碧的一步酒与妙回堂,但是还是有些担心,“若是你觉得有困难,可以去军营里找一泉和永繁,他们两兄弟一定会帮你的。”   婉碧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意,笑道:“爹爹放心吧,若是我有困难一定回去找他们帮忙的。”   第二日一早,苏府便与老夫人回了乡下,回来的时候婉碧现将苏南溪送回了言府之后去了一趟一步酒与妙回堂。   众人是认得婉碧的,见她从马车上下来以为她是来买东西的,可是无论是医者还是酒师皆是喊她当家的。   原本就纷纷猜测这两家到底是谁来的,如今一看总算是知晓了。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这一步酒与妙回堂的当家竟是苏府的大小姐。   如此一来也有不少的夫人小姐也纷纷来了这里,要一个养颜之酒。   原本这药酒就风头正盛,如今听闻这是苏家的产业也自然更极一时。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入了宫中,萧贵妃一听,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本因为苏丰辞官一事开心的不得了,可现在因为这婉碧的药酒脸多沉了下来。   原本想着没了苏丰这根顶梁柱,苏府倒下是迟早的事,她还在想着怎么才能阻止苏一泉和苏永繁帮助婉碧,可是转眼婉碧自己的药酒就能支撑起整个苏府。   “呵,转而经商,确实是有些想法的。”萧贵妃咬牙切齿,满脸的怒意。   禄嬷嬷站在一旁,“这苏将军刚一走,苏小姐就成了这药酒的当家,恐怕是早有预谋。”   是啊,如今药酒的风头这么盛,自然是早就策划好的。从头还是想起,那药酒的一步酒与妙回堂原本只是三户小百姓的居住地。那房子重新建起自然是要花时间的,而她那个时候被婉碧说要找当年虞倚兰自尽的证据,而自己也落入了她的陷井之中。   若不是婉碧抛出虞倚兰的话题,她定能早就察觉并且阻止她!   想到这里,萧贵妃猛地一锤桌子,“这苏念鱼,果然是好心机!”   同样,收到消息的不仅仅是萧贵妃一人,刘皇后自然也听说了。她的惊讶也不止比萧贵妃的少,不过比之萧贵妃的愤怒,她算是笑得开怀,“这个消息一来,萧贵妃恐怕是气的冒烟了。”   连嬷嬷站在她的身边,也是为刘皇后开心。如今刘皇后失势,只能保着这个位置,要想再对抗萧贵妃怕是不可能了,但是见着萧贵妃被人耍的团团转自然是开心的。   “皇后娘娘,既然这苏小姐的药酒如今在帝京中数一数二,不如咱们去向她讨教几番,顺便熟络熟络。”   刘皇后闻言,心想也确实是如此,虽然有意与婉碧交好。可是婉碧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需要他们的地方,不同于瞿毅经常在府中与那些达官贵人们密谋,婉碧做事倒像是独来独往。   最终进入苏府的人,是袁扇。   易玖来报的时候婉碧正在慢悠悠的喝着热茶,听易玖说袁扇来了想也没想就让她进来了。   袁扇进来的时候看着婉碧正在冲泡茶叶,等她坐下之时,那杯茶正泡完全。眼前的茶叶绿油油的上下翻滚,看得出来泡的极好。   “苏小姐这茶倒是泡的不错。”   婉碧一笑,“只是平时闲着无事便研究了几番罢了。”   “苏小姐谦虚了,苏小姐不仅这茶泡的好,那药酒也是不错呢。”   闻言,婉碧的笑意更深了。她就知道袁扇此番过来定是为了这件事,“袁小姐真是廖赞了,我原先不过是想开一个医馆,可见了五皇子那里的酒,我便想起了这药酒。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是能成。”   “那药酒我也尝过,着实不错。”袁扇笑道,“苏小姐也低调,前些日子不知道是谁当家,还着实猜测了好久呢。”   “只不过是前些日子事多不常去罢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袁扇突然说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不知苏小姐是否有兴趣听。”   能让她开口的事自然不会没有意义,婉碧望着她道:“愿闻其详。”   “苏将军如今回了乡,苏二小姐也嫁了人,两位公子也常年不在府中。府里就只剩下了苏小姐以及那三姨娘三小姐,苏小姐是否想过如今苏家势单力薄,有人会对苏府不利?”   “大争之世,这些都是常有的,令人防不胜防。”   “可我前些日子听说,萧贵妃与禄嬷嬷商量着,似乎想要对两位在军营中的公子不利。”   袁扇一边说着,一遍观察着婉碧的脸色。可婉碧一脸淡然,似乎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担心。   事实上,婉碧也确实没有太过着急。苏家两位公子是苏丰留给她最后的依靠,同事也是她的软肋之一。身为苏府的嫡长女,她必定要保全两位公子。她能察觉,萧贵妃自然也能想到。不过军营之中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将士关系到大渠的命脉,并不是萧贵妃想怎样就怎样的。   “这件事倒是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袁扇闻言,干笑了两声。原本以为给婉碧送来这个消息,婉碧会惊讶会担心,从而借助自己的势力。这样一来又能帮助婉碧,也算是帮了自己。   虽然婉碧没有丝毫的担心,但是安抚袁扇是必须的。她这次来为的就是向婉碧示好,婉碧也不能彻底了拂了她的意。“不过萧贵妃的势力防不胜防,必要的时候还请袁小姐多帮衬。”   袁扇一听,立马喜笑颜开,抿了一口茶,与婉碧闲聊着。   等送走的袁扇之后婉碧才缓缓的收起了笑容,如今一步酒与妙回堂蒸蒸日上,若是没有人阻碍这自然是不用婉碧再操心了,可是婉碧已经放出了话,这是苏府的产业,萧贵妃又怎么会让这些安安稳稳的立于帝京?   这一日婉碧突然收到了消息,说是妙回堂出事了。   等婉碧赶到的时候妙回堂聚集了不少人,见婉碧来了纷纷给她让路。   妙回堂里面除了医者之外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站着,地上躺着一个用竹席盖着的人,不用想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听医者说今日一早这些人便抬着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叫嚣着让当家的出来。百姓们看着他们这个阵势纷纷害怕的走了出去,却又好奇的站在了门口。妙回堂的名气已经响了整个帝京,百姓们在门口越站越多,皆不肯离去。   而这个躺着的人据说是吃了妙回堂开的药方子,起初只是有些头疼,后来没过多少时间便倒下,再也不省人事了。   婉碧把这件事从头听到尾,也不禁有些怀疑,先让易玖给那些闹事的人倒杯茶好好的静下来,才慢慢的把这件事分析了起来。   ☆、218.218-请易大夫评判   这些医者皆是婉碧亲自招来的,虽然婉碧并不懂得医术,但这些人婉碧还是信得过的。   那张药方子也早已拿了出来,并没有什么不能搭配之物。   思来想去婉碧也只能想到一人。   萧贵妃。   这一次她并未寻大麻烦,而是仅仅找了一个人说妙回堂的医者开的药有问题。若是这个罪名坐实了,确实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妙回堂一旦出事,信誉下降了不说,那药酒是万万不能再做了。   用一个信誉有问题的一步酒支撑着,早晚都会没落。   既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又能让婉碧没有这些做依靠,此举可真是四两拨千斤。   莞尔一笑,婉碧站起身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掀开了那张草席。此举引发了一片骇然,外面围观的百姓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草席被掀开,只见睡着的是一名男子,脸色灰白,眼窝发黑,毫无血色,隐约只见还带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易玖虽然下定决定要帮助婉碧,心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如今这么一看还是本能的穿过身去捂住了口鼻。她怕再看下去该晕的人,就是她了。   百姓们也一样,虽然隔了有些距离看不清楚,看隐约之间还是能够看清楚些许,在配着那隐约传来的恶臭,掩着鼻子,连着退了三步不止。后面的百姓看不见又见前面的人退步,一个不小心就被踩到了鞋子。   那些闹事的人脸色一白,指着婉碧的鼻子骂道:“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仗着自己是将门之女就可以胡作非为?”   纵然见到如此模样,婉碧也依旧面不改色,盯着那尸体看了许久。听着闹事者说话了她才抬起了眸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爹辞了官职回了乡,你所说的完全不成定论。”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这么做,你身为官家小姐应该知道自己的作为视为大不敬。”   这个婉碧自然是知道的。   在大渠,万万不可轻易的动死者的东西,否则会被视为对死者的不敬,在大渠是要被人指点的。   “我冒犯死者,只会落人口舌。但是你诬陷妙回堂,这等栽赃嫁祸,我是可以将你一行人送入官府的!”   闹事者一听,脸色未变,但为了让自己不畏惧她硬是咋咋呼呼着说道:“你少吓唬我,今日你不把这件事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砸了你这妙回堂!”   “砸?”婉碧闻言,轻笑了起来。传入闹事者的耳朵里尤为刺耳,闹事者的脸色更加了变幻了几分。婉碧就是要打破那人心中的底线,“若是你砸了,我不用告你栽赃嫁祸,直接就可以将你送入官府,你可得想好了。”   闹事者徒有一身力气,论起口舌来,又怎么比的过婉碧?她这么几句话就让他无计可施了,只好把问题归到了最初,“我不管,总之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你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门外的好事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有人说妙回堂该给一个交代,有人说这些闹事者真的是无理取闹。   但前者明显的多于后者。   婉碧的嘴角微扬,要交代我就给你交代!   回易堂的易大夫在妙回堂成立之前颇有名气,从婉碧去准备从苏府去妙回堂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给易大夫送去了帖子。说是妙回堂乃是后备,特意请易大夫前去观望指教。   易大夫为人虽然自大,但是并不盲目高傲。以前他从不出门看诊,可是婉碧知道若是让他来妙回堂指点一二,按照现在的趋势,就算他不稀罕妙回堂也会因那药酒屈身前往。   而此时,婉碧眼尖的看见易大夫的马车已经从远方驶来了。   婉碧嘴角微勾,说道:“既然你要一个交代,那我便给你一个交代。依我看这人乃是中毒而亡,与妙回堂开的方子并没有半点关系。”   闹事者闻言,怒发冲冠,“你说什么?像你们这种出了事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医馆,我看以后谁还敢来!今日外面也有这多人,你不如让大伙评评理,大伙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外面围观的人顿时就嚷嚷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着,好不热闹。   这句话倒是符合了婉碧的心意,她也转过了身面对着外面。“你说的没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让大伙评理是最好的。前面那辆马车可是易大夫的?听闻易大夫的医术高强,我想若是有了他的判断,这件事定可以水落石出。”   闻言,闹事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朝着外面看去。只见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缓缓前来,确实是易大夫的。这回他便慌了神,若是真的让易大夫过来,这件事恐怕就要露陷了。   看着他的神色,婉碧可谓是一笑而过。她迈着步子朝着外面走去,亲自去迎接易大夫。   百姓们也听到了婉碧说的话,也有不少人认出了那是易大夫的马车。看着婉碧走出来,纷纷给她让路。   只见婉碧走到了马车前说道:“易大夫,小女是妙回堂的当家。有一事相求,还望易大夫出面相见。”   马车也听了下来,半响之后轿帘被掀开,露出了易大夫的面容。   方才收到请柬他立马就过来了,此番听着婉碧说的话以及那妙回堂门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禁微微蹙眉,不过倒并未戳穿。“说吧,你有何事要我帮忙的。”   看着他的神情倒像是知晓了什么,可是听着他的话像是要配合着自己。   婉碧轻笑,答道:“今日妙回堂来了些人,硬是要说是妙回堂的医者误诊,伤人性命。本不想劳烦易大夫,可是他们不依不挠,小女想不出其他的法子,只好劳烦易大夫帮忙。”   冤枉医者伤人性命?   易大夫微微蹙眉,他也是医者,遇见这种事情自然会出手相助。   原本觉得有些被算计而不舒服的易大夫此番也是忽略了婉碧的计谋,“还有这等事,且容我去看看。”   他们的话众人只听见了只言片语,只见以往不近人情的易大夫竟下来马车,朝着妙回堂走来。   等到了妙回堂看着地上的尸体时,易大夫嗤笑了一声,却并未说什么。   婉碧站在一边,恭敬的说道:“还请易大夫势必还妙回堂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关乎到我们医者的颜面,我无法坐视不理。”易大夫说着,轻轻的瞥了闹事者一眼,然后蹲下了身子观察了死者的样子。   片刻之后,易玖端来了一个盆子,里面装着水。她刻意的不让自己去在意躺在地上的人,可不经意间入了眼她还是忍不住一个哆嗦。   易大夫也站了起来,用易玖端来的水洗了手,再拿过药方子看了看了看对着闹事者说道:“你想要赔偿,但似乎找错了地方。”   若说婉碧一人的话能让他胆颤却不退缩,此番加了易大夫的说话,闹事者一下子就憋得说不出话来了。   婉碧也不等他开口,继续问道:“易大夫可确诊出了这人是因何而死?”   “是服用了毒物才成这样的,与那张药方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再信口雌黄,苏小姐大可报官。”   一听要报官,闹事者立马跪了下来,“苏小姐饶命,小的也是没办法了。小的老父昨日吃了药怕是听闻家里没有钱财,怕拖累了家里才服毒自杀的。小的这些年为了老父的病花了不少银子,他这么撒手而去了,小的为了维持家计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看着闹事者一边说一边磕头,鼻涕眼泪全部落了下来。婉碧并没有任何的恻隐之心,不过如今这里易大夫在,还有众多的百姓也在,只好说道:“纵是如此,你也不能这么做啊。你可知道,你这么一闹可碍了多少人的时间?”   闹事者闻言,依旧是磕着响头,“苏小姐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小的保证日后勤勤恳恳,再也不会想这种馊主意了。”   闻言,婉碧似是犹豫了一番然后说道:“这次便原谅你了,但是下不为例。方才我也是为了妙回堂的清白才去动那草席,如此一来算是扯平了,你且带着你的老父好好安葬了。”   “谢苏小姐,谢苏小姐。”闹事者又磕了两下头让众人将那老父给抬走了。   门口堵着的人看着他们要出来,也立马散了,生怕沾染了晦气。   等到那些人走后,婉碧也让众位父老乡亲们先回去,今日妙回堂不看诊,特意请人将着妙回堂打扫了一遍。   事实上,若是婉碧不赶他们,他们也万万不会踏进去的。此番婉碧这么说着,也好让他们以后安心一些。   等到全部安抚好了之后,婉碧走到了易大夫的面前说道:“方才小女这么说,实属无奈之举,还请易大夫原谅。”   关于婉碧的消息,易大夫还是有所耳闻的。看了刚刚的情况,易大夫心如明镜,倒也不打算计较了。“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此番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但是绝对没有下次。”   ☆、219.219-苏家兄弟   “那小女就在这里先谢过易大夫了。”婉碧笑道,作揖感谢。   易大夫也只是笑了笑,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他从袖口拿出了那张请柬在婉碧的面前晃了晃,“苏小姐下帖让我过来看看这药酒,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闻言,婉碧立马说道。易大夫能这么说就说明他是真的不介意了。领着易大夫去了阁楼上看药酒,这件事便也算是过去了。   这年没有了太子瞿尧,瞿毅仍在被禁足中,看起来皇帝是无人可选了把狩猎会的事情交给瞿漠,但是大臣们的心里都清楚。皇帝这个可不是无奈之举而是刻意为之。   今年苏丰辞官,朝廷需要在推举出一名将军来。萧贵妃与刘皇后各执一词,但这多少是朝廷的事,后宫只能小小的提起,并不能多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狩猎会遇袭的事,皇帝此番格外的小心翼翼。加上要补上苏丰一职,皇帝特意让瞿漠安排了军营之中的人来狩猎场守着。一来为了保护狩猎会的正常,而来也是为了看看是否有天赋的人才可培养。   婉碧自然也听说了,若是要安排军营中的人,苏永繁或许会因为年纪小一些而被筛选出去,但是苏一泉是绝对会出现在狩猎会的。   狩猎会上主要比的是谁的猎物多,其他的事情也鲜少有人会去在意。萧若月原本因为手伸不到军营去倍感焦灼,可是现在军营里的人出来,她就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瞿漠自然也猜到了,看着婉碧过来,笑道:“我猜你是要与我讲狩猎会的事,可对?”   “是。”婉碧也笑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三皇子的禁足马上就要结束了,狩猎会他必定会去,到时候苏家公子,就要让你多多照应了。”   “萧贵妃要对付苏府两兄弟,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瞿漠说着,拉着她的手在他的身边坐下。   易玖从来都不进这里,此时的屋内自然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瞿漠看着婉碧,深情款款,“再过七个月,我就能娶你为妻了。七个月之后,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五皇子妃。”   听着他说这些话,要说心中没有感动那是假的。“那好,那我就等着你娶我。”   易玖在门外站着,望着远方。她心里明白,那个人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前些日子,瞿翰的母亲云夫人向皇帝讨了一块封地。特封瞿翰为宜王,再过一段时间,他便要去宜城了。   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时间很快便到了四月,原本婉碧想的只有一个苏一泉,没想到萧贵妃为了一次性除去苏府的两个隐患,竟让人把苏永繁也给塞了进来。   瞿毅一禁足先是向皇帝认了错然后才骑着马去了狩猎场上,时隔一年,这心态可是大不相同了。   瞿漠骑着马看着瞿毅慢慢走近,笑道:“三皇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瞿漠脸上扬着笑意,瞿毅也笑着回应,“听闻那苏小姐不禁贤惠,今日还想出了药酒这个主意转为商女,可真的了得啊。”   “承蒙三皇兄夸奖,苏小姐确实是难得的聪慧之人。”瞿漠也毫不客气的接下了瞿毅的夸奖。   “只是这商人多狡猾,五皇弟还是要好好斟酌真假才是。”   瞿漠算是听明白了,他是因为诬陷婉碧是假的苏念鱼而被禁足,此番出来倒也还是揪着这点说着。   “苏小姐与我乃是旧识,真假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也不过是提醒两句,还望五皇弟别见怪。往年都是五皇弟拔得头筹,今日可要好好的尽兴。”瞿毅说完,便骑着马离去了。   望着瞿毅远去的背影,瞿漠微微蹙眉,掉转马头便往军营之人的临时驻地走去。皇帝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就算此时他扎根在这里也无人敢说什么。   此时的苏永繁正疑惑着问苏一泉,“哥哥,你说我为何会来到这里。按理说比我优秀的还有好多人,为何偏偏是我来了这里?”   苏一泉正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拿着兵器用手帕小心的擦拭着,动作间尽是珍爱。相对于苏永繁的稚嫩,苏一泉就相对要成熟的多。   虽然他们之间只相差了两岁,但是苏永繁是萧若月的嫡出,苏一泉只是二姨娘辛梅的庶出。他不必苏永繁,所以一切的事都需要自己来挣。他在军营中要比苏永繁认真的多,这些年长的个头也要比苏永繁高出半个头来。   虽说嫡庶有别,但是两人在军营中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好的。   听着苏永繁问着,苏一泉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也觉得奇怪,可这是上面的安排,你我只要服从便是。”   听着两人的话,瞿漠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回答。”   听到了声音,两人皆是回过了头。看着瞿漠从外面走来,两人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走上前去。“参见五皇子。”   瞿漠也走上前了一步,示意他们免礼。“你们不是在说苏永繁为什么会过来,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们。按照道理来说,苏永繁的年纪偏小,比他更适合的大有人在。既然能让你过来,就绝对是有人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是谁?”   “若是我猜的没错,定是萧贵妃无疑。你应该知道,如今三皇子处处针对苏府。苏将军辞了官,你们俩就成了三皇子与萧贵妃的眼中钉。原本你们在军营还能让他们有所忌惮,可是现在你们出了军营,萧贵妃这是打算将你们一网打尽。”   两人闻言,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就在军营中听说了最近朝廷动荡,可是没想到他们竟也能受了牵连。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迟疑。   若真的如瞿漠所说,他们可谓是在劫难逃了。   两人在军营中,或许兵法之类的学得多,但是这朝廷纷争,见过的还真的是少。“也不用过于惊慌,只要你们守着自己的位置,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瞿漠也不久待,出了大营便去了狩猎场上。   此时人已经到齐了,皇帝看着众人一声令下。众人立马策马入了林子,争取拿得今日的头筹。   瞿漠并未走远,也没有像以前那般尽情的狩猎。不过为了掩饰,只要有猎物跑来,他还是拉起了弓箭射杀。   没过一过,他便看到了吴家公子骑着马走了过来。“苏家两位公子,怕是有难了。”   吴尚书是瞿毅那边的人,可是吴杵又对苏南溪有情有义。说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也不是。   按着瞿漠没有动静,吴杵蹙眉,“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信不信由你。”   等到吴杵走后,瞿漠眼尖的看到了远方的几只兔子,举起弓箭射杀。然后拿着两只兔子以及原先的猎物,扬起马鞭朝着面前走去。   瞿漠将手中的猎物交给了小厮,眼睛却一直注意着这里的情况。果然前方有一阵骚乱,然后就听见了苏永繁的声音。“你胡说,我们根本就没有那样做。”   接下来是苏一泉略带沉稳的声音,“我们已经说了,我们只是听到了声音才过去的,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等瞿漠走近的时候只见一众人围着苏家两兄弟,苏永繁与人争的面红耳赤。苏一泉还好些,可是他的眼睛里也充斥着怒意。   瞿漠本能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听见瞿漠的声音,众人纷纷侧头,“五皇子。”   对于苏家的两兄弟来说,瞿漠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完全是救命的。苏一泉倒还沉得住气,一把拉过正要冲上去的苏永繁摇了摇头。现在最好还是拉开一些距离,免得一会被人说是假公济私。   看着苏一泉的动作,瞿漠暗暗的点了点头,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听着瞿漠发话了,立马就有人站了出来,“启禀五皇子,放在这两人拿着兵器在皇上的帐营外,似有些图谋不轨,恰好被撞见了。可是他们怎么都不承认,这不就在这里僵持着了。”   瞿漠一听,轻轻的蹙起了眉头,看着苏家两兄弟问道:“哦,可有此事?”   “根本就是他们胡说的!”苏永繁说道,“我们听见有人说有刺客,便想要过去查探一番,岂料会弄成这副模样。”   这大概就是瞿毅与萧贵妃的计谋了,没想到他们还是没有沉住气。   瞿漠正想要说什么,就见皇帝与瞿毅走了过来。   瞿毅一见瞿漠就问道:“五皇弟不是在狩猎林里吗,怎么会站在这里?”   此话一出,瞿漠明显的看见皇帝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奇怪了几分。幸好他早有准备,指着方才拿过来的那些猎物说道:“回三皇兄,臣弟原本是打算将手中拿不起的猎物先拿过来放好的,可是听见这里有争执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220.220-大事化小   闻言,皇帝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瞿毅面色不改,原本他也没指望着能让瞿漠在这个时候就束手无策。“既然如此,那五皇弟不如一起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说话这个时候,皇帝也走近了,看着站在中央的两个人。他曾经见过他们,自然是认得的。“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臣与家弟方才在这里走动,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喊刺客。担心出了什么乱子才前去的,可是这刺客没见着,他们到死把臣与家弟围的水泄不通。”   “你这分明就是贼喊捉贼!”另外一名士兵说道,“明明就是你们二人图谋不轨,这会倒是撇的干净。”   见那人指责自己,苏永繁面色又红了起来,“你才是栽赃陷害!”   皇帝看着几人争执来争执去却也得不出什么来,看着瞿毅与瞿漠在便问道:“依你们二人看,这件事孰对孰错?”   先开口的是瞿毅,他上前了一步说道,“父皇,依儿臣看。这件事要是争,是怎么也争不出一个结果的。但苏家二位公子在这殿外拿着兵器走动,是怎么都无法掩盖的事实。”   “可若是苏府两位公子是护主心切呢?”瞿漠反驳着,这一切都是瞿毅设计好的陷阱,又怎能让他得逞。“两位公子说了,他们是听见有刺客才过去查看的,若真的是如此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刺客,不是吗?”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刺客,但免不了有谁看错了,却不想牵连了别人。”   瞿毅挑了挑眉,“可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去的就只有他们,这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他说的没错,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听到,单单只有他们两人过去了。知道的人明白这是瞿毅设计好等着他们兄弟跳下去的陷阱,不知道的人真的会被瞿毅这一番话给蒙过去。   很明显的,皇帝也因为这一番话而对其他士兵那方更加的相信了。   这件事确实很棘手,人证有了,物证虽然还没有可是有着瞿毅推波助澜,着实让人更加相信了几分。   自从经过了那些事情之后,皇帝对兄弟之争格外的敏感。这件事又牵扯到了刺客,皇上一定会想起那年刺客袭击狩猎会的事,若是放在平常,他自然也就小小的处罚一番这件事变也算过去了,可现在不然。   瞿漠也不好在皇帝侧敲旁腿的说这是瞿毅所策划的,免得皇帝对他也起了疑心,只好说道:“那么苏家二位公子的意图是什么,这件事做成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瞿毅笑着摇头,“好处我并不知晓,这点怕是要问这两位公子了。但两位公子一直撇清着关系,就算问应该也得不出一个结果来。”   闻言,苏一泉和苏永繁的脸色皆是变了几分。瞿毅字字针对着他们,丝毫不给任何反转的余地。想起一开始瞿漠的提醒,两人不禁一阵愧疚。   “两位公子皆是苏将军之子,从小便在军营里待着。难道皇兄在怀疑他们的忠心不成?”瞿漠说道,必要的时候还是搬出了苏丰来。只是苏丰毕竟是一个已经辞了官的人,就算提及苏丰也只能让皇帝有一个想法,并不能让这件事有什么实质性的转变。“不如这样,父皇何不把那都尉找来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皇帝一听,想了想便允了。   可瞿毅微微蹙眉,这件事为何要找都尉。而且还是瞿漠提起的,这让他不得不有所戒备。   很快,都尉就过来了。看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微臣拜见皇上。”   皇帝虚扶了一把说道:“你可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这……”都尉愣了一瞬,低下了头,“臣愚钝,还望皇上明说。”   见他也不知情况的模样,皇帝说道:“放在这两个苏家兄弟说听见了有人喊刺客,可有此事?”   “这臣倒是不曾听说。”都尉实话实说,看起来半点没有假公济私。   听了这话,瞿毅是笑了,心中的防范也降低了几分。   可苏家两兄弟可谓是苦不堪言,有了都尉作证,他们就更加的有理说不清了。两人望向了瞿漠,只见他倒是一脸的从容,似乎没有因都尉的话受到影响。两人不禁疑惑,都到这个份上了,他为何还能如此。   不过他们两人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只听都尉继续说道:“虽然微臣没有听见,但是臣确实派了二人巡逻这一块地方。军纪森严,这里交给了他们二人,出了事可是要他们负责的,小心一点总归是好事。”   这句话虽然没有完全的洗清苏家两兄弟的嫌疑,可是倒也让他们有了一些理由。   有了都尉作证,其他的官兵也就小声的讲了几句,但起不了大作用。   苏家兄弟最后也只是按着军纪小惩了一番,就此作罢。   瞿毅原本以为这件事胜券在握,却独独漏算了都尉这一点。原先的一切都成了空谈。   等几人散去了之后,都尉几步追上了前面的瞿漠,“五皇子,我可算是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吧?”   瞿漠一笑,拍了拍都尉的肩膀。“做的不错,回头请你喝酒。”   都尉笑了几声,怕被人看见起疑,走了几步便调转了方向,与瞿漠拉开了距离。   狩猎会开始之前,从苏家两兄弟的帐营出来之后他仍旧觉得不太安稳便去找了都尉,向他道明了原因。   都尉一听,立马愤愤不平。瞿毅的为人他是听过几分的,瞿漠说的倒也让人相信。瞿毅在哪里动手他都不会去管,但是瞿毅如今把刀子举在了苏家两兄弟的头上,等于是从军营下手,都尉不能坐视不理。想着反正也就是做个公道的活,就顺着与瞿漠约定好的说法做了。   瞿漠一开始并不想要搬出都尉,毕竟他是武夫,言语上总归不像别人那么能说会道。后来瞿毅咄咄逼人,瞿漠才打算让都尉来作证。   还好,这件事算是大事化小了。   与此同时,萧贵妃趁着皇帝与瞿漠等人皆不在帝京之中而向婉碧发难了。   婉碧见禄嬷嬷出现在了苏府也是有些惊讶,她还以为萧贵妃会把思绪都放在苏家两兄弟的身上,完全没有想到萧贵妃今日也从她的身上下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婉碧嘴角扬起笑容,对着禄嬷嬷说道:“嬷嬷请稍等,贵妃娘娘既然邀请我去宫中,我也自然不用空手。正好近日有一些药酒以及荞麦枕头送过来,听闻贵妃娘娘近日头疼,用这个正好。”   说着,便让易玖招待禄嬷嬷,亲自去找药酒以及枕头了。   禄嬷嬷本不想让婉碧那么麻烦,可正要说就被婉碧给堵了回去,只好等着她把事情做完,看着婉碧走来,禄嬷嬷笑道:“苏小姐的一片心意贵妃娘娘定是能感受到的,苏小姐同老奴一同入宫吧。”   看着手中的酒坛子,婉碧轻轻一笑,“还请嬷嬷走在前面带路才是。”   很快几人便到了宫门口,再经过长廊,穿过殿门,总算是见到了萧贵妃了。   此时的萧贵妃正襟危坐,望着婉碧,嘴角勾起一起笑意。宁灵芝坐在萧贵妃的右侧,正定定的望着她,可仍旧时不时的会去看易玖那张与木茵一模一样的脸。   婉碧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一眼,把她们的神情尽收眼底。“民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三皇子妃。”   苏丰已经辞了官,婉碧自然不能再自称臣女。   萧贵妃也注意到了她的说辞,不由的一笑,并未多说。“苏小姐不必多礼。”   见着婉碧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萧贵妃不免问道:“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原本就是要给萧贵妃的,她自己提了出来,婉碧也自然不会藏着,“这是准备送给贵妃娘娘的药酒,还有一个荞麦枕头。这药酒有养颜美容的功效,这荞麦也能稍稍的治理头疼病。不知道三皇子妃也在这,不然民女该拿双份来的。”   说着,便让易玖向前走了几步。萧贵妃自然不会让易玖靠近她,禄嬷嬷也同时向前走了几步,从易玖手上把东西接了过来。   萧贵妃只是拿着枕头上下翻看了几眼,笑道,“苏小姐可真是有心了。”   婉碧笑笑,“这药酒同样是不错的,贵妃娘娘不如打开瞧瞧。”   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让婉碧来主要还是谈和,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萧贵妃打开了酒盖子,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隐约只见还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可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只见酒坛子里用酒泡着红枣,枸杞还有桂圆,皆是滋补之物。透过瓶口的光看起来红红的一片,煞是好看。   酒香一直蔓延了很远,宁灵芝心里知道今日萧贵妃的用意,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婉碧也只得配合道:“母妃说的是,这酒香飘十里,连我这里都能闻得清楚,定是好酒。”   ☆、221.221-卫淑妃搭救   听着她的话,萧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望向了婉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按照婉碧对宁灵芝的理解,她是怎么都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看破不说破,婉碧莞尔,也配合着宁灵芝,“三皇子妃廖赞了,薄酒而已,不足挂齿。”   “诶,是苏小姐谦虚了才是。”萧贵妃笑道,言语间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做派。   三人嬉笑了一番,但是每个人都清楚对方并不是省油的灯,说话皆是小心翼翼。   萧贵妃不说来意,婉碧也打算奉陪到底。轻轻的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小啜了一口。   过了良久,还是萧贵妃没坐住,“苏小姐,你觉得三皇子的仕途如何?”   闻言,婉碧放下了茶杯,望着萧贵妃,眸中含笑。“三皇子的仕途民女怎敢妄下断论。”   “但说无妨。”   似是思考了一番,婉碧才说道:“三皇子的仕途自然是极好的。”   这番话说了也等于白说,阿谀奉承的话谁不会。   宁灵芝扭过头,在婉碧看不见的地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原来在萧贵妃的面前,她也丝毫不敢造次。   萧贵妃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向宁灵芝那般沉不住气。不过她也没让婉碧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既然你都说了三皇子的仕途极好,那你可有兴趣帮助三皇子?”   若是自己答应了,以后瞿毅登上皇位怕是没有了阻碍。可若是自己不答应,又该找什么理由拒绝?   总不能说是因为瞿漠对皇位有意,而自己又是与他有婚约的,所以才拒绝。要知道在大渠,庶子说要争夺皇位可是大逆。   婉碧并未直接道出自己的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而是极为婉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三皇子乃是人中龙凤,别人高攀不起。我一介小小的商女,又怎么有资格为三皇子出谋划策。”   商女,纵然富甲一方都比不上官臣。若不是婉碧与瞿漠早向皇帝求了婚约,就算婉碧摆脱了婢女的身份,要嫁给他还是得花一番功夫的。   “我说你可以,你定是可以。”萧贵妃倒是回答的斩钉截铁。婉碧软硬不吃,只能试着有权力压迫她。“若是你能帮助三皇子,我定保你祖祖辈辈享尽荣华富贵。或者你大可以自己提出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都给你。”   宁灵芝也在是时候的添油加醋了一番,不过她与萧贵妃貌合神离。萧贵妃是为了拉拢婉碧,而宁灵芝则是为了让婉碧与瞿漠无法成亲。只要婉碧答应了萧贵妃站在瞿毅这一方,她与瞿漠是走不到一起去的了。“苏小姐可要好好的考虑,母妃说到做到,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其中的利弊,婉碧自己会分析。给她天下最好的山珍也不会拉回她的心,此生她与瞿漠荣辱与共,又怎会向萧贵妃低头?   不过明面上,她是贵妃,她是商女。身份相差的不知一星半点,自然要给她些面子。“贵妃娘娘可真是抬举民女了,民女何德何能能得贵妃娘娘这番赏识。”   “我能请你来,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萧贵妃望着她,半分退让的意思都没有。“那么苏小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婉碧眉眼微低,再次抬头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锐气。“请问贵妃娘娘,若是我不愿意,又当如何?”   这话一出,萧贵妃脸上的笑意也荡然无存,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说出来的言语尽是威胁。“苏小姐为人聪慧,这局势自然是分得清的。这话说出来,可要仔细斟酌才是。这爱才之心,人人都有。若是苏小姐不答应,我也就只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就连宁灵芝也愣住了。原本她只知道萧贵妃有意的拉拢婉碧,知道萧贵妃为人不择手段,但没想到她会出此下次。一时间,她竟为婉碧感到一丝担忧。落在萧贵妃的手里,怕是逃不掉了。   婉碧惊了一瞬,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今日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去了狩猎场,皇帝不在,瞿漠也不在,怕是放眼整个帝京,能救她的人也少之又少。怪不得萧贵妃会选择今日邀她入宫,原来是早就算计好的。   身后的易玖手心都冒汗了,从前她也就只是跟在婉碧的身后慢慢的学一点。但此时听见萧贵妃说这些话,还是害怕极了。曾经婉碧就提醒过她,皇位之争深沉似海。起初她也不以为意,一心想要留着,可今日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心机谋略只要小心防着便是,可这权力阶级是明摆着放在那里,防不胜防。   原先易玖还觉得木茵是个傻子,竟会在这个时候牺牲自己的性命。今日再回头看,木茵的举动让她着实叹服不止。当初换成是她,面对五皇子的威胁,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以自己的性命去反将一军的。   看着面前的婉碧已经恢复到了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萧贵妃的势力所屈服。   萧贵妃一直注意着婉碧的神色,那一惊没有躲过她的眼睛。不过萧贵妃不明白,为何婉碧惊讶过后竟能立即冷静下来。就算她再怎么会掩饰,那份焦灼的情绪都该是会流露出来的。   反观宁灵芝,她脸上的惊讶才刚刚收敛起来,不过依旧是带着一丝茫然。   对比之下,两人的心思可谓是天差地别。   这么一看,萧贵妃对宁灵芝的成见更深了一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婉碧重复了一遍话,满含笑意。“贵妃娘娘可考虑清楚了,谁是玉,谁是瓦。若是我真的在宫里出了差池,贵妃娘娘似乎也难逃其咎。”   “今日我邀你来,你以为会有多少人知晓?”萧贵妃并没有因为婉碧的话而有所收敛。她的脸上再次扬起了笑容,满是得意。“苏小姐只会是秘密的失踪不知去向了,而不是死在这宫中,更不是玉殒在我的手上,你可明白?”   说的那么清楚,婉碧自然明白。可是她的心里清楚,萧贵妃今日是怎么都拦不住她的。   正要开口说话,门外走来了一个宫婢。在萧贵妃还没开口之前便说道,“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萧若月一愣,随即望向婉碧。淑妃是瞿漠的母妃,与婉碧自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把她挡在了门外,还真的回落人口舌。可若是今日这么一搅和放过了婉碧,来日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淑妃可有说她来这里所谓何事?”   宫婢小心翼翼的看了萧贵妃一眼才说道:“淑妃娘娘说,她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给萧贵妃量一量夏衣的尺寸。皇后娘娘催的急,还放话说今日就要。”   闻言,萧贵妃猛地一拍桌子。   卫淑妃来了倒也罢了,还扯上了刘皇后。这么一来,婉碧就不得不放了。   禄嬷嬷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道:“贵妃娘娘,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再这样放任婉碧与瞿漠,总有一日他们都要骑到头上去了。   不过萧贵妃也没有因愤怒充了脑子,令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吩咐道:“让淑妃进来吧。”   宫婢领了命出去之后,萧贵妃狠狠的剐了婉碧一眼,嘲讽道:“你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啊。”   婉碧只是点头致意,并未多言。事实上刚刚宫婢来报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卫淑妃怎么过来了。无论谁来,什么时候来婉碧都不会惊讶。可是恰好是一直在宫中独善其身的卫淑妃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让婉碧不得不多心。   宁灵芝听着卫淑妃来了心里也是气得不行,不过她可不敢像萧贵妃那样明显的表露出来,只敢暗暗的生着闷气。难得有机会可以让婉碧吃亏,这亏都在嘴边了可又被卫淑妃给搅黄了。   很快萧贵妃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就一个嬷嬷。卫淑妃进了门之后并未看婉碧一眼,而是一直走向了前面,给萧贵妃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免礼。”萧贵妃余怒未消,但在后宫活了多年,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来。看着卫淑妃笑道,“今日姐姐正招待客人,妹妹来的可真是凑巧。”   闻言,卫淑妃扭头一看,仿佛是现在才发现婉碧一般,“妹妹不知姐姐现在有客人,不然就与皇后娘娘知会一声,让这些尚衣局的人晚些来了。”   倒是推脱的干净!   萧贵妃心中冷笑,可明面上笑意不改,对宁灵芝说道:“灵芝,你好好陪苏小姐聊聊,母妃进屋量个衣裳,一会就来。记住,切不可怠慢了。”   “是。”宁灵芝应着,转头看着婉碧。   而婉碧也看着她,目光确实不带丝毫的温度,冷的让人发颤。   “这真是对不住姐姐了。”卫淑妃笑道,与尚衣局的人一起跟着萧贵妃进了里屋。   宁灵芝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才能给婉碧使绊子,里屋却传来了尚衣局女官的惊喊声。   “呀,贵妃娘娘怎么又起疹子了?”   ☆、222.222-再起疹子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外面的二人听得清楚。   宁灵芝微微蹙眉,桃花已谢,好好的怎么又起疹子了?她不禁把头望向了婉碧,可是婉碧却一脸笑意,宁灵芝惊觉这件事可能与婉碧有关。   事实上,这件事也确实是婉碧安排的。   听到禄嬷嬷过来传话的时候婉碧就惊觉不对,要想让萧贵妃不堂而皇之的对自己下手只能找个公正的人过来。太医院中的太医为人皆是正直,能让他们作证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在出门前,婉碧借着药酒与荞麦枕头为由,进了屋子里拿出了易玖秘制的桃花香精滴入了酒中。   这香精是雪域用特有的方法制作,放在密封的地方,只要打开盖子就会立即散去。   婉碧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加进去的,萧贵妃这个病已经许久了,稍有不注意就会起疹子。每年的这几日皇帝极少来到她这里,加上起疹子的时候极痒无比,一个不慎就会抓破留疤。所以她对这疹子极为看重,只要婉碧能够让这些疹子浮起,她就一定会请太医过来。   卫淑妃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有卫淑妃以及尚衣局的女官作证,一切都要好很多。   没有证据,纵然是宁灵芝也不能对她怎么样,所以婉碧堂而皇之的扬着笑容,并不掩饰。   宁灵芝咬牙,由着馆寻搀扶,起身进了屋内。   婉碧见状也只得跟上去。   这一切皆在电光石火之间。   两人刚要走到门口,里面便传来了卫淑妃焦急的声音。“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太医过来。”   此时的卫淑妃怕也是看穿了婉碧的心思,虽然猜不到婉碧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的。但是能让萧贵妃这样,她就一定把后续的证据全部清理干净了。于是她便顺着婉碧的意思进行,连忙让身边的畔嬷嬷去请了太医。   萧贵妃脸色铁青,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右脸,依稀可见点点红迹。若是在其他的位置倒也好说,可是却是在脸上,这让她之后几日怎么见人!   卫淑妃在一旁好言劝道:“姐姐别急,畔嬷嬷已经去喊太医了,不用多久姐姐这脸就能恢复往日光泽。”   说话之间,萧贵妃的眼角瞥见宁灵芝与婉碧走进来,她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一定是婉碧的诡计才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今日所有的计划都泡了汤。   原本还打算威逼利诱的使她屈服,可是一切的主导权倒像是在婉碧的手里。从一开始婉碧就没打算顺着萧贵妃,现在就更加不用说了。   若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自己这个时候起疹子,然后让太医来了。这件事能够直接破坏她的计划,最能得利的便是婉碧。   再听着卫淑妃的这番话,心里更是气急。她相信卫淑妃过来只是一个偶然,但这疹子一定是婉碧安排的。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如同以往那般开了一副汤剂以及膏药。   看着太医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萧贵妃说道:“敢问李太医,这好端端的,我又为何会突然起疹子?”   李太医收拾的手一顿,回答道:“这起疹子的原因有很多,但依老臣看,这疹子倒是和起的与以前无异。”   “可放眼望去,这满帝京都已经没有桃花了,更何况我今日压根没有出这宫殿,又怎么会染上?”   李太医想了半响才说道:“臣也惶惑,或者是桃花刚谢,谁的身上带着桃香也不一定。”   今日来到这贵妃殿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宁灵芝一早就在了,况且她身为三皇子妃理应对这一点清楚的很,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剩下的就只有婉碧、卫淑妃以及那些尚衣局的女官。   女官知道萧贵妃这人难以伺候,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格外的注意。卫淑妃心思缜密,也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人。   在场的人皆是清楚,婉碧心里也明白。不过她倒是不畏惧萧贵妃把疑心放在她的身上,反正就算萧贵妃这么想了也无济于事,她根本就不会找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李太医说的这个倒是有可能的。”萧贵妃也顺着李太医的话说了下去,“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不小心了。传闻李太医的鼻子好,能闻出许多种味道,不如李太医闻闻,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李太医闻言,大抵也明白了萧贵妃的心思,虽然不乐意也只好对着众人说道:“医者不分男女,各位主子,对不住了。”   众人一来豁达,二来在萧贵妃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只好同意。   婉碧伸出了手,易玖走上前了一步拿起婉碧的袖子递给了李太医。   这大渠的服饰袖口较大,就算男女有别,倒也不用太在意。   宁灵芝紧张的看着李太医,生怕他说不是。萧贵妃也同样如此,只是要比宁灵芝要收敛的多,收敛的让人看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结果让两人着实失望,李太医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而去女官的面前了。   见此宁灵芝脸色微变,放在在外面别人或许没有看见,可是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里面传来萧贵妃起疹子的消息时,婉碧是笑着的。若是这件事与她没有丝毫的干系,她一定不会那样的坦然。   要说这件事与婉碧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可她实在是没有证据指证婉碧,难道要说她看见婉碧在笑吗,一个笑又能代表这什么,于是她只好先把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可是她仍旧朝着萧贵妃使眼色,让萧贵妃知道这一切都是婉碧所为。   萧贵妃会意,但也示意着宁灵芝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李太医便走了一圈回到萧贵妃的面前复命。“启禀贵妃娘娘,几位的身上,皆是没有桃香。”   从太医在婉碧的身边走开的时候萧贵妃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看着李太医不死心的说道:“或许不是在身上,而是咋以其他的地方呢?今日苏小姐给我送来了一个荞麦枕头以及一坛子药酒,或许是那两个出了问题呢?”   见到萧贵妃这么说,婉碧的神色依旧淡然,并没有被看穿后的不知所措。   这个表情落在宁灵芝的眼里让她不禁心下一沉,如果这个还不能让婉碧束手无策,那就没有其他的地方能够指正婉碧了。   禄嬷嬷早就已经把枕头以及酒坛子拿了过来,供李太医鉴定。若是真的有心要治婉碧的罪,大可以现在放入一些东西。只是现在这里不仅有婉碧一行人,还有卫淑妃在场,难免会有人看见。若是她们真的这样做了,凭着卫淑妃与婉碧的关心,定会保全她。   把东西放在李太医的面前,禄嬷嬷的心一直是悬着的。   萧贵妃掩着右脸跟了过来,看着婉碧说道:“苏小姐,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这荞麦枕头,似乎不得不把它撕开了。想必苏小姐,也不会介意吧?”   闻言,婉碧摇了摇头,“这是自然,李太医请便。”   就算今日不撕坏,萧贵妃也定是不会拿来用的。这个枕头原本就只是婉碧用来掩饰的,其他并无半点用处,好与坏与她何干?   禄嬷嬷从一边拿来了一把剪子,掩着枕头的边际就把它剪开了。   一时间荞麦皮尽数滑了出来,李太医用手翻了几下,随意的捧起一些放在鼻尖闻了闻。   在萧贵妃与宁灵芝的期待下,李太医摇了摇头。   紧接着的是那摊子药酒,一打开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伴着酒香蔓延了出来。李太医眉头瞬间轻蹙,萧贵妃与宁灵芝一看有戏,不禁眉头也放缓了。   可当两人看见婉碧的神情依旧是那么自然的时候,心里又瞬间的没底了。   婉碧这人深不可测,总有方法躲开。   这边的李太医,方才确实是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不过转瞬即逝,一时间也闻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可当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仔细的闻了又闻,却怎么都闻不到了。   很快,李太医也走了几步过来,摇了摇头,“启禀贵妃娘娘,这两样东西皆是上等的东西,并未有什么问题。”   萧贵妃嘴角不由的一抽,握着的手掌已经发白。奈何再怎么生气都不能流露出来,吸了口气缓了一缓之后,萧贵妃只能强颜欢笑。“怕是从外面带来的吧,真是麻烦李太医了。”   李太医笑了笑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然后便离去了。   等到李太医走后,卫淑妃眉头微蹙说道:“今日姐姐身子不适,臣妾去与皇后娘娘商量一下,看着尺寸能不能等到下次再量。”   “不用!”萧贵妃立马反驳道。若是因为这个理由去找刘皇后,岂不是又要被她笑话?况且疹子起在脸上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转身回了屋内让女官进来继续量着尺寸。   宁灵芝与萧贵妃一样,有苦不能言,只好站在那里暗自生气。   等到萧贵妃出来的时候婉碧微微一欠身,“既然贵妃娘娘身子抱恙,民女改日再来探望。”   ☆、223.223-瞿翰去封地   众目睽睽之下再不让婉碧走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萧贵妃再不乐意也只好放人。   婉碧低下头掩住了嘴角的笑意,跟着卫淑妃一起出去了。   萧贵妃气的直咬牙,宁灵芝看着她宽慰道:“母妃……”   “你看看你与她相比,你在她的面前心计谋略就只是一个三岁孩童,方才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萧贵妃怒道,丝毫不顾及宁灵芝的颜面。   闻言,宁灵芝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红了,随即慢慢变白。她一直一来都把婉碧视为眼中钉,可是现在却从萧贵妃的嘴里听见了她远不如婉碧,这让她怎能受得了?   看着她的脸色,萧贵妃扭头叹了口气,“现在只希望毅儿那里别处什么乱子才好。”   只是她此时并不知晓,今日原本完美的计划全都落了空。   从贵妃殿中出来之后尚衣局的女官们先行告辞,卫淑妃还留了婉碧去坐坐。   此时人多眼杂,既然卫淑妃都不介意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一踏入淑宁殿,瞿慕言便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婉碧的袖子。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   婉碧的嘴角扬起了真诚的笑容,“几日不见九公主又长高了。”   听到了婉碧的夸奖瞿慕言一笑,蹦了几下已示自己还能长高。   卫淑妃只是温婉的转身看着二人,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笑意。对于婉碧,她虽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但是也没有多少介意,反倒是真心实意的对待她。望着两人莞尔一笑,“难得有人能与言儿说上几句话,能让她这么开心的少之又少,看来你与漠儿倒是命定的缘分了。”   命定的缘分……   但愿吧。   在卫淑妃的面前婉碧倒也不用多拘谨,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笑的真切。“那就借淑妃娘娘吉言了。”   “来屋子坐吧。”卫淑妃笑道,领着婉碧进了屋。   瞿慕言也跟了上来,不过她并未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吃着糕点。   “方才萧贵妃脸上的疹子,是你弄的吧?”   易玖站在一边,听着卫淑妃这么说眼睛有意无意的望向她。   在她的面前,婉碧也不做掩饰了,“是。”   卫淑妃闻言,有些好奇,不禁问道:“你应当是没有碰过萧贵妃的,可是又是有什么方法做的?”   婉碧似是看了易玖一眼,才与卫淑妃慢慢的解释,“其实这都要归功于木陈,她家有一种独特的秘方,可是保存花朵原本的特点。只不过这样的做法保存的时间不长,所以就没有拿来用过。可是这东西一旦放在了药酒中,只要药酒的盖子一开便会立即散发出去,既能让萧贵妃起疹子,也不会让李太医察觉。”   “这么说在入宫之前你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   “也不算都想好,只是在这后宫中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一个人知道今日我与萧贵妃见了面,总归是有了一个保障。没想到萧贵妃还真的是如想象中的那般,打算今日就不放我出宫了。”婉碧解释道,望着卫淑妃的目光有些感激,“说起来还要多谢淑妃娘娘搭救,才能如此顺利的从萧贵妃那里出来。”   可卫淑妃却是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听闻了今日一早萧贵妃就召你入宫,怕你出了什么事才准备过来看看你的。”   “可是淑妃娘娘还请动了尚衣局的女官不是?”婉碧笑道。萧贵妃难得召她入宫,刘皇后就命卫淑妃带着女官去给萧贵妃量衣裳,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这一切定是卫淑妃安排好的。   卫淑妃一笑,不置可否。   这件事确实是她安排好的,刘皇后并未让她做任何的事情。搬出了刘皇后这个幌子也不过是看在萧贵妃与她是宿敌,两人不会当面对质的份上才说的。   虽然心中感激,但是婉碧还是不得不提醒道:“可是萧贵妃此人心肠歹毒,睚眦必报。往常淑妃娘娘明哲保身才避免了受牵连,正是这一次怕是要得罪她了,萧贵妃此人不得不防。”   相对于婉碧的担心,卫淑妃倒是显得极为淡然,“漠儿与瞿毅在明面上争着皇位,再过不久她就会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若是早晚要成劲敌,不如早些把这些事放上台面了好,免得时时想着她会不会突然出手。”   说的也是,如此听来婉碧便不再担心了,陪着瞿慕言稍稍玩了一会便告辞出宫去了。   瞿漠回了酒庄听孟显说起这事的时候十分的担心,脸色都阴沉了几分。不过听着婉碧化险为夷之后才不觉松了口气。   萧贵妃此人极难对付不然也不会将刘皇后压得死死的。   当日瞿毅便入了宫询问情况,看见萧贵妃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再听她讲着今日的一切,瞿毅懊恼的甩了一下衣袖。他原本也觉得自己这边失利了,至少还有萧贵妃这里压着婉碧。   可是没想到,原本计划着将苏府三人除去,今日却每一个都相安无事。   萧贵妃转动着手中的杯子,面纱挡住了她的口鼻,只剩下了一双慵懒而魅,惑的眼睛。“今日的一切也不算是没有收获,起码能够确定夺嫡一事上,卫淑妃是知晓内情的。卫淑妃常年待在淑宁殿中,也该让她知晓外面的世道了。”   转动的杯子一顿,被萧贵妃狠狠的握着。   卫淑妃……   狩猎会后的第三日,便是瞿翰回到宜城封地为王。与他交好的人挺多,但是她似乎并不打算与太多人道别,只是邀了瞿漠与婉碧去城外凉亭一见。   等婉碧的马车到了城外凉亭的时候瞿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婉碧并未让众人靠近凉亭,而是让他们在三里之外处等着,她则与瞿漠以及易玖一人各一匹马疾驰过去。   易玖骑着马慢慢的靠近,只见瞿翰背对着他们,背手而立,头微扬,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极为落寞。   易玖想,他大概又在想木茵了吧。他与木茵曾在帝京这片土地上像是,如今物是人非,木茵化为黄土,而他也要离开这个地方。   听着马蹄声由远至近,瞿翰转身望向他们道了一声,“来了。”   易玖下了马之后直接就撕下了脸上这张面皮,露出了她精致的面容,这也是婉碧不让其他人靠近的原因。   看着易玖露出了原本的样貌,不得不说她长得极美。可是瞿翰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木茵,再无他人。他对着易玖轻轻一笑,“你这样,很好。”   闻言,易玖似是愣了愣,才回以同样的笑容。“我也觉得。”   此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竟是出奇的一致,皆是带着几分落寞。   瞿翰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从小到大与瞿翰感情最深的就是瞿漠了。瞿漠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个不懂世故的皇子变成了如今寂寥缠身的宜王,心里百感交集。   似是看出了瞿漠的想法,瞿翰扬起了一丝笑容,似是宽慰。“我长大了,皇兄该是为了感到开心才是。”   连瞿翰都这么说了,瞿漠又还有什么好为他惋惜的。“你能这么说,皇兄就放心了。”   看着一边沉默笑着的婉碧,瞿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曾经他对她的偏见是何其的深,在木茵死后他也曾恨过婉碧。可是近几日不知怎么就想通了,婉碧一直都做好自己的本分,并不招惹到他。   与其怪罪木茵是因婉碧而死,不如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或许是即将离开帝京,这些琐碎之事倒也是想通了。   婉碧只是看着他,未发一言。若是瞿翰还未放下,那她说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若是瞿翰已经放下,他们之间似乎又没什么好说的了。   最终瞿翰也只是看着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回应他的则是婉碧大度的一笑,“宜王,保重。”   与之一一道了别,沉重却又仿佛松了一口气。   瞿翰翻身上马,望了一眼帝京的方向,眼眸幽暗,不知再想些什么。良久他才一扬马鞭朝着前方送行的朝廷队伍走去。   此次分开,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易玖反倒是笑了,心里的大石头仿佛终于是落了地。可是明明是笑的,但眼泪又为什么一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随意的摸了一把眼泪,易玖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分,却看不出任何笑意。一定是方才风沙太大,迷了眼。   等易玖收拾好情绪,继续戴上面皮时,三人才走出来凉亭。   婉碧没有让易玖再走着回帝京,而是让她上了马车。   马车在这城外的黄土上并不好走,摇摇晃晃个不停。婉碧看着易玖沉声说道:“若是你后悔了想走,现在与我说了,我好在这里就将你放下,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易玖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就摇了摇头,“不,我哪也不去就想好好的待你这里。等到你赶我走的那一日,或许等到萧氏一族垮台的那一日。”   闻言,婉碧看了她良久,可易玖心意已决,婉碧最终也只能轻声的叹了口气。“也罢。”   ☆、224.224-瞿慕言闯祸   再次回到苏府的时候,易玖似乎比以前更加的用心了,闲暇时间总会去婉碧那里拿书,把那些大道理看了一遍又一遍,连婉碧看着都直直的蹙眉。   不过倒也没有打断她,易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在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之前她怕是不会放松下来了。   自从上一次医馆有人闹事之后,一步酒与妙回堂的名气居然大了许多,生意也越来越好。   一时间,竟几乎要垄断了帝京所有的药酒买卖。   没过一段时间,帝京中传出了一个消息。那回易堂已经关门了,而那名医德极高的易大夫竟在妙回堂坐镇。   有了易大夫,加上原本的名声,这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为此婉碧还盘下了一块地专门用来酿酒以及放置那些已经配置好,但是却差些时日的药酒。   苏府的风头正盛,自然也有人眼红不已。奈何这是苏府打下的先例,加上医馆又有易大夫坐镇,别人根本抢不去多少的生意。   看着所有的事物都有了起色,婉碧眉眼中都含着一丝笑意。   可这会又听闻了一件事,让婉碧眉眼微沉。   前些日子传出了宁灵芝有孕的消息,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不仅是瞿毅与萧贵妃喜笑颜开,就连皇帝也笑的合不拢嘴。   瞿尧已死,可是却没有留下一个孩子,二皇子有一位姑娘,可是二皇子并不经常入宫,四皇子又常年因病缠身而没有娶妻。   如今宁灵芝有孕,皇帝自然是开心的,特地赏赐了许多东西送去了三皇子府。   宁灵芝这些日子待在府中,可是思绪并不是那么的开心。肚子里有没有肉,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就在狩猎会那日的第二天萧贵妃喊她入宫,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与毅儿成亲快一年了,这肚子多少也该有些动静了。”   宁灵芝一听,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半响之后才说道:“母妃,这件事急不得……”   “确实是急不得!”萧贵妃出言打断了宁灵芝的话,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精明。“因为时辰已经到了,所以急不得。这孩子还有八个多月就要出世,所以急不得。”   闻言,宁灵芝满心疑惑,一时间猜不准萧贵妃的心思。只能弱弱的说着,“母妃,可是……”   “没有可是。”萧贵妃再一次的打断了宁灵芝的话,眉目中含着一丝薄怒,“你要记住,你肚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可是近日里天气阴晴不定,所以胎儿并不是很稳定。你可明白?”   宁灵芝根本拿捏不准萧贵妃的心思,望着她的眼神有些退缩。从前萧贵妃对于她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人,只要小心翼翼不去招惹就算是了。后来嫁给瞿毅之后,许是萧贵妃看准了她背后宁国侯的势力,对她露出的笑容也着实令人感到暖心。   可是近日里,萧贵妃完全的变了。宁灵芝知道,她是着急着想要让宁灵芝有一个孩子好更加的稳住宁国侯。可她的肚子近一年了还未有动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再加上如昨日所说的那般,她与婉碧的城府简直是天差地别。或许寻常人家并不稀罕这样的女子,可是在这大争之世的皇室之中,能有一个得力的贤内助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可是她既没有那个心计能够抗衡婉碧,又没有那个孩子可以让萧贵妃放心。   宁灵芝的目光下移落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轻笑。萧贵妃怕是从不知晓,她与瞿毅成亲一来睡在同意屋檐下却只是有这个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瞿毅总说可以等到她心甘情愿的那日,可是宁灵芝自己都不确定是否还有那天。   望着萧贵妃的眼神有些畏惧,宁灵芝轻声应着。“灵芝知道了。”   在那之后便传出了宁灵芝有孕的消息,许多人都为之高兴。这个消息传入宁府,宁灵霜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等着宁灵芝回府的时候,宁灵霜围着宁灵芝到处转悠,可是就是不敢碰她。   宁灵芝看着她却不忍心将实情告诉她,只能牵强的笑着。   半个月之后,宁灵芝再次受邀去萧贵妃那里,却遇见了瞿慕言。心中想着萧贵妃的交代,宁灵芝咬了咬牙朝着瞿慕言走了过去。   可瞿慕言还是那副老样子,谁都不理,看着宁灵芝走过来就当做是没有看见。   “九公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宁灵芝在她的身边站立,稍稍的蹲下身来,和颜悦色的对瞿慕言笑着。   馆寻也适时的上前扶住宁灵芝,似乎是在担心宁灵芝怀着身孕,伤着孩子。   可是瞿慕言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己玩着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儿不去理会她。   宁灵芝嘴角微抽,有些尴尬。虽然知道瞿慕言的个性如此,可是真的遇上了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之后,她终于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下身子在瞿慕言的耳边轻声说道:“九公主,我带你去吃糖葫芦可好?”   众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只知道宁灵芝在瞿慕言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一直不理会人的瞿慕言突然抬头望着她,眼睛闪闪。“真的?”   宁灵芝看见瞿慕言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心里一直回荡着萧贵妃的话。她一咬牙看着瞿慕言,“自然是假的。”   瞿慕言一愣,瞬间眼眸中含着一丝雾气。她看着宁灵芝喊了一声坏人,然后重重的把她推开。   宁灵芝也顺势摔在了地上。   一下子,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一时间闹做一团。   瞿慕言身后的宫婢上前查看,就是怕宁灵芝有个什么闪失,这和瞿慕言脱不了干系。   而宁灵芝身后的馆寻上前一看,却就是怕宁灵芝没事。   只见宁灵芝躺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捂着肚子满脸的痛苦。   众人只见血迹慢慢的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裙摆。   馆寻一见大叫了一声,“呀,三皇子妃见红了,赶紧去贵妃殿内喊太医来。”   于是宫中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宁灵芝去往贵妃殿内,地上落着点点血迹。   那一日,贵妃殿内也乱作一团。萧贵妃在外面来回踱步,女医在里面诊治,传来宁灵芝隐忍的呼声。   瞿慕言脸色也白了,纵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众人进进出出十分焦急的模样也知道这件事不妙。   瞿毅也很快从宫中赶了过来,虽然知道这件事是萧贵妃的计谋,但他的心还是不由抽痛了一下。   卫淑妃也很快赶来,瞿慕言看着卫淑妃进来连忙朝着她跑去,眼睛中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来的路上她也听了这件事的缘由,只是并不知道宁灵芝到底在瞿慕言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卫淑妃想大抵是宁灵芝说了什么话激怒了瞿慕言才这样的。   宁灵芝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平常宁灵芝根本就不会去理会瞿慕言,更何况是激怒了她。   但这是这是宁灵芝的第一个孩子,她又怎么狠得下心以此为赌注。   或许……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也就不用在意?   而这一切,不用想也知道是萧贵妃策划的。前几日她因婉碧而得罪了她,她一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卫淑妃看着那闭着门的屋子,若有所思。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着的呼喊声,看起来好像也不像是假的。   一切都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卫淑妃知道,一旦女医出来了,萧贵妃定会发难与她,双手不自觉的拢了拢瞿慕言。   瞿慕言看着卫淑妃这一本正经的神色,心下愧疚。   婉碧得知消息的时候是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   瞿漠亲自来了苏府接她,婉碧想也没想就踏上了马车。   可是马车行了几步,婉碧却让车夫调转了方向。瞿漠疑惑,可也没有阻止。婉碧怕事情有变,可是也知道若是没有瞿漠的带领,她根本不可能入宫。   一时间倍感焦急。   婉碧来的是妙回堂,与易大夫说明了来意之后,易大夫思考了片刻。后宫是非之地,他是万万不想踏入的。   心知易大夫心里的杆秤,婉碧见他有所犹豫直接跪了下来,“求易大夫救命!”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易大夫伸手就要扶起婉碧,可是婉碧跪在那里不动分毫。最后易大夫只是叹了口气,“罢了,我就破个例随你去一趟吧。”   “多谢易大夫!”婉碧一喜,连忙站了起来,领着易大夫往马车上走去。走之前婉碧还从医馆里拿了一些软蒲团特意的铺在马车里,此去入宫定是要快马加鞭的。易大夫年纪大了,为了减少颠簸,也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坐上马车之后,车夫抬手抽了一马鞭,马儿嘶鸣一声,立即朝前跑去。孟显已经在前头开路了,也不用担心前面会撞到百姓。   婉碧想,这一定是她生平以来最快的速度赶到宫门口了。   等三人到贵妃殿的时候,正好看见宫婢端着最后一盆血水出来。   看到这个样子,三人不禁松了口气,这么看来倒是赶上了。   ☆、225.225-问罪   女医正巧在这个时候走出来,她的神色黯然,使得众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最先走上去的是萧贵妃,身后跟着瞿毅。   萧贵妃满脸焦急,就差没有冲进去了。“女医,三皇子妃她怎么样了?”   从婉碧这个方向看不到萧贵妃的神情,可是看着女医那略带慌张的神色就知道萧贵妃定是向她示意了什么。   为了能够掩饰自己,女医低下了头,“三皇子妃近日里原本就底子虚,今日跌撞动了胎气,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萧贵妃似是不敢相信,然后往后退了半步,肩头微微下垂,是做足了样子。“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念着她的孩儿想让她来宫中小坐,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医的声音不小,皇帝自然是听到了。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似是可以滴出水来。   萧贵妃的话如同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   他何尝不期待这个孙儿的出世啊。   婉碧与瞿漠对视了一眼,纷纷觉得情况不妙。   其实萧贵妃这句话并不是只是内疚,话语之间还刻意加重了宁灵芝是在宫中出的事。而听者有心,一下子就能联想到宁灵芝此时此刻会躺在贵妃殿内是因为瞿慕言。   瞿毅也适时的扶住了萧贵妃,抬起手顺着她的背,可他的神情也满是落寞与懊恼。   萧贵妃抬起了手用卷子擦了擦拼命挤出来的眼泪,一边擦还一边说着。“毅儿,都是母妃对不起你,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儿,却因为母妃,让他未曾来到这个世上就已经去了。”   虽然她这一套说辞实属虚假,可是在皇帝的心里,那零星的火花已经被这阵风吹的成了燎原大火。   开心了半月,竟发展成了这幅模样。   他脸色阴沉至极,转身朝着外面走去。经过卫淑妃身边的时候顿住了脚步,轻声说道:“你带着言儿过来。”   不管这件事瞿慕言在之中是怎样的角色,卫淑妃都不得不带着她跟上去。   皇帝也就只来到了贵妃殿的偏厅之中,卫淑妃带着瞿慕言一入门,皇帝便转过身来怒斥:“跪下!”   瞿慕言小小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想要躲在卫淑妃的身后。可是卫淑妃却抓住了她的小手,领着她在前面跪了下来。“求皇上恕罪,是臣妾没有教导好言儿,要罚便发我吧。”   看着母女俩跪了一地,皇帝的怒意也有些消退。   瞿慕言从小便不喜欢与人来往,就连他这个父皇也同样。所以这些年来,他并无对瞿慕言有多管教,甚至都不在意是否有这么一个女儿。可是卫淑妃这些年在后宫之中勤勤恳恳,也从不给他惹下乱子。无论是对谁,他就是无法对卫淑妃硬下心肠来。   不过宁灵芝小产一事还是需要追根究底的,不然别说是萧贵妃与瞿毅那里,就连宁国侯府他都无法给个交代。“言儿,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推三皇子妃呢?”   当皇帝久了,身上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瞿慕言听他讲话,心里有些怵得慌,一时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自己的女儿,卫淑妃自然是了解的。她抓着瞿慕言的小手拍了拍,耐心的哄着。“言儿乖,与母妃讲讲,你为何要推灵芝姐姐?”   瞿慕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一开口,便是控诉。“因为她是坏人。”   “胡闹!”皇帝闻言,打断了他的话,音量也因为生气了加大了,惹得瞿慕言又是一阵害怕。   可是卫淑妃心里明白,瞿慕言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说谁的坏话,而且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明显是萧贵妃刻意安排的。   “言儿怎么这么说,言儿小的时候灵芝姐姐便经常来看你,还经常给你带好玩的,难道言儿都忘了吗?”   瞿慕言抬头,一眨眼泪珠子就往下掉。“不是这样的。她说她要带我去吃糖葫芦,可是有说没有,她是坏人。”   卫淑妃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中也满是疑惑,便说道。“皇上,言儿这孩子虽然不喜欢与人相处,说话也说的稀里糊涂的,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随意伤人的孩子。况且言儿力气小,怎会一下子就将那三皇子妃推倒在地。”   皇帝思索了一番,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件事。   宁灵芝落了孩子是女医亲口说的,可是正如卫淑妃所言。瞿慕言只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竟能把一个大人给推倒在地。就算宁灵芝近日身子弱,那她身后的婢女难道能只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倒?   就在皇帝没办法了下定论的时候,大监走了进来。“皇上,苏小姐求见。”   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又跑出来一个苏小姐。皇帝蹙眉,“哪个苏小姐?”   “就是苏丰将军的嫡长女,苏念鱼。”   这么说皇帝就知道了,苏丰的嫡长女,瞿漠尚未过门的妻子。方才在那里皇帝也看到她了,只是并未多言。此番听说她求见,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卫淑妃与瞿慕言,对着大监说道:“让她进来吧。”   大监领了命转身便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带着婉碧走了进来。   婉碧走上前去跪了下来,“民女拜见皇上。”   她的身后还有一人,只是跟着她跪着,并未开口。   皇帝自然也看到了那个老朽,并未多在意,看着婉碧问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并不是很好,婉碧想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皇帝此刻一定不会见她。婉碧抬起了头,望着皇帝,“民女放在在外面听闻三皇子妃摔了一跤胎相不稳,恰好民女开的医馆之中有一个高人,所以便想要让他来宫中替三皇子妃诊治一番。岂料刚刚着实被吓到了,竟忘了这件事,所以才姗姗来迟。无论真相如何,还是三皇子妃的身子要紧啊。”   闻言,皇帝才算是正眼看向婉碧身后的易大夫。   只见他半把年纪却面色极为红润,眼里也并未有普通老朽那般的浑浊,看清来清明的很。虽然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可半点没有老朽的气概。   想来真的如婉碧所言,是一个高人。   “你是何身份?”   既然已经答应婉碧了,那么他自然会全力的做到。易大夫微微抬头,答道:“老朽只是一名医者,曾在市井之中开了一家回易堂,后得苏小姐赏识去了妙回堂。”   如果说妙回堂的名声是因为苏府的药酒才众人皆知,那么原先回易堂的名声就是确确实实的是靠易大夫打响的。   皇帝也曾听李太医说起过,只道这易大夫虽医术高明,可是人极为古怪,从不肯出门看诊。但纵然是这样,医馆里的人也快要踏破门槛了。   “你就是回易堂的医者?”   “回皇上,正是老朽。”   皇帝闻言,再也没有先前的不屑了,而是有些郑重。能得李太医赏识的人才,定是不简单的。“那你可擅长这一类的病?”   这一类自然指的是女子小产。   易大夫一笑,狂妄却内敛。“请皇上放心,这世上就没有我老易看不好的病。”   原先就听李太医说这易大夫古怪,今日一见可真的是目中无人。不过皇帝也并未怪罪,反倒是笑了起来。“好好好,今日就让朕看看日日被李太医称赞的易大夫到底有何本领。”   “你们先起来吧,随我一同去看看。”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刚走出几步,又对身旁的大监说道,“你去请李太医过来,让他亲眼看看这被他称赞的医者到底有多厉害。”   几人又重新步入了那房间内。   此时的萧贵妃正坐在宁灵芝的床边掩嘴笑着,等着看好戏。可是当看见皇帝领着众人进来之后不免有些微微差异,不过到底是在后宫中生活了多年的人,她站起身朝着皇帝走去,“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望向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宁灵芝,带着众人朝着她走了过去。“你别怕,这是苏小姐带来的帝京有名的医者,连李太医都不停的夸赞他,让他来给你诊脉调养身子最好不过了。”   只是听了这番话,宁灵芝原本就煞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   萧贵妃听了这话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大步走过来拦着。“皇上,这宫中的人自然是由宫中的太医料理着较好。况且这是女子之事,有女医足以。”   看着萧贵妃站了出来,婉碧嘴角微勾。该来的,怎么都掩饰不住。真的假的,一看便知!   不过最终站出来的还是身份比较合适的卫淑妃,她看着萧贵妃与宁灵芝,脸上似乎有些愧意,“姐姐这话就不对了,灵芝这孩子成这幅样子也有臣妾的责任,是臣妾没有管教好言儿才导致的结果。要是灵芝以后的身子调养不过来,臣妾定会愧疚终生的”   好一个愧疚终生!   萧贵妃心中冷笑,不过脸上还是要带着些无奈的笑意。“妹妹不必自责,莫约这孩子与我大渠无缘罢了。”   ☆、226.226-你说的,我都信   “这件事纵然是无心之失,到底还是言儿引起的。”卫淑妃满脸的愧疚,眉眼低低,惹人心疼。“这易大夫的医术帝京人人皆知,丝毫不会比那些女医差的。”   “三皇子妃是金贵之身,平时都有专人料理,这实在是不妥。”萧贵妃仍是拒绝,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这时从门外匆匆的走进来一个人,眉眼间带着些许的笑意。   萧贵妃看着来人,脸色微变。   她可是打听到了的,这段是日李太医不在宫中所以才敢出此下策,怎么……   婉碧站的位置比较靠后,看着门外走进来的李太医看着萧贵妃微变的脸色轻笑。   这李太医前些日子确实不在宫中,只是前些日子刘皇后染了风寒,指名点姓的要李太医回来看诊,李太医无奈才过来的。原本他还十分的不乐意,可是今日听闻坊间传闻的易大夫也在,不禁喜笑颜开。   “微臣参见皇上。”   听见李太医的声音,皇帝转过头来,“过来给三皇子妃看看。”说完之后又看着萧贵妃,“若是你不相信易大夫的医术,那李太医的医术可谓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萧贵妃袖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往边上站了一步。   如果真的让他们给宁灵芝看诊了,恐怕一切真相都要被皇帝知晓。   宁灵芝的心里也害怕极了,生怕被人察觉。虽然这是萧贵妃的计谋,可是说到底她也脱不了干系。   看着易大夫与李太医一步步的走近,宁灵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手塔上宁灵芝的手腕自己的斟酌了一番,然后望向了宁灵芝的脸。易大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示意李太医过去。   李太医见易大夫如此,便也在一边坐了下来。可是他没有像易大夫那么自然,手搭上了脉搏,怎么都没有小产的迹象。他望着宁灵芝看了一会,也如同易大夫那样站了起来。   “怎么样了?”皇帝问道。   李太医有些为难,与易大夫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自己诊断无误的时候才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帝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走了出去。   萧贵妃一看,也跟着走了过去。   到了外面,李太医如实禀报。“回皇上,恕老臣年迈愚昧,丝毫察觉不出三皇子妃有孕的迹象。”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各异。   婉碧与瞿漠站在一旁闲暇以待,卫淑妃以保护的姿势搂着瞿慕言,时不时的安慰着她。   萧贵妃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竟直接开口说道:“李太医,我看你真的是老了,三皇子妃小产,方才在无力疼的不行,可是你现在却说她未曾有过孕象,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太医站在一旁不语,只是低着头听着皇帝发话。   对此,皇帝心中也满是疑惑。听着萧贵妃的话问着,“怎么会这样,当初三皇子妃有孕,也是你查出来的不是?”   此话一出,李太医顿时难堪了起来。是的,半月前宁灵芝有孕的迹象确实是他查出来的,可是今日的脉象完全不同于刚刚小产了的女子。   见李太医半日说不出话来,皇帝又侧头望着易大夫,只是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赞赏,“易大夫,传闻你是街市之中的高人,你可曾查出什么?”   萧贵妃闻言,也紧紧的看着易大夫。李太医不能查出来的事,只要能把这个易大夫也蒙混过关一切就得以圆满了。   可是只听易大夫幽幽的开口。“回皇上,三皇子妃的脉象确实不像刚刚小产了的人。鄙人不才,斗胆猜想,三皇子妃曾有孕象极有可能是某种药物所致。若是皇上仍是不信,那么可把整个宫中懂的医术的人全部喊来,也定是这个结果。”   这件事乃是萧贵妃与卫淑妃之争,皇帝没有理由看不出来。他明白,这件事纵然是麻烦,也一定要得出一个结果来。于是他喊了宫中所有的医者来为宁灵芝诊脉。   宁灵芝原本心烦意乱,一直在担心着前厅的消息。等着等着只看见外面走来了一群人,皆是太医。   皇帝在这里,宁灵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乖乖的伸出手出供太医把脉。   结果自然无二,皆是宁灵芝无孕象。   奈何宁灵芝的身后是宁国侯府以及萧贵妃,众人只能说道。“三皇子妃心绪杂乱,气血不稳才出现了这样的假象。”   皇帝闻言,怒意大发,让宫婢替宁灵芝洗漱一番带到前厅发落。   既然没有小产,又何必躺在床榻惺惺作态。   看着地上跪着的宁灵芝,皇帝脸上的怒意丝毫都藏不住。“说,你既然没有怀孕又怎会有小产?险些蒙骗了朕冤枉了九公主!”   任谁都看到出来,此时的皇帝格外生气。   宁灵芝被吓得一怔,低着头轻声狡辩道:“回皇上,方才臣女确实感觉腹痛不止,至于为何会这样,臣女不知!”   “还敢嘴硬!”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宁灵芝大骂,“连自己是否有孕都分不清,如你这般糊涂粗心之人,又怎配的上毅儿?”   闻言,宁灵芝脸色一白,就连瞿毅都险些站了出去,望着萧贵妃拉着自己的手紧紧的蹙眉。   萧贵妃是万万不能让瞿毅迎上这个风口浪尖的,在他的身边低声说道;“此刻你万万不能出去,让你父皇说几句又不会少一块肉,只是训斥两声,便也过去了。”   “母妃!”瞿毅望着萧贵妃低声怒言,只是在萧贵妃坚持的眼神之下挣脱不开自己的手只好作罢。   对于宁灵芝卫淑妃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可卫淑妃的心里清楚,从宁灵芝自愿成为三皇子妃的那一刻,他们就是敌人。   婉碧也将这件事交给卫淑妃来做定夺,她明白宁卫两府的交情之深。   此刻卫淑妃走了一步说道:“皇上,灵芝只是一个孩子,又怎能确定她自己是否有了身孕。姐姐可也是大意了,这半月以来怎能毫无察觉,莫不是姐姐从未在意过,只知道这个孩子一定存在?”   她的语气似怪非怪,似乎有怒不能言。   皇帝看了一眼在瞿漠身边安静的待着却仍有一丝委屈的瞿慕言,心中明白卫淑妃会这样大抵也是因为瞿慕言被诬告一事。   可皇帝还是听出了卫淑妃的最后几个字,有孕一事自当是重中之重,怎能确保万无一失,这个孩子又怎会绝对存在。又听闻这几日宁灵芝也几次三番的往贵妃殿中跑,她的身子弱大抵禁不起这番折腾。   如此一想,皇帝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萧贵妃一听,也站了出来,竟主动认错。“妹妹说的是,都怪姐姐不好。姐姐只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这个孩子倒也没有怀疑过。”   “姐姐可并非是那种冒失之人,只是这欢喜倒是来的有些过头了。”   正当两人争锋之际,有着公公进来传话。“皇上,宁国侯以及宁夫人来了。”   对此,婉碧等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宁灵芝是宁府的嫡长女,纵然没有后面的事,在听说宁灵芝小产他们也定是会来的。   萧贵妃倒是对此满心欢喜,宁国候能来倒是让她的推托多了几分胜算。   宁国侯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极为重大,皇帝也对他极为重视。宁灵芝不仅是三皇子妃,更是宁国侯的嫡长女。就算不给瞿毅面子,也要看在宁国侯的份上,不再追究。   宁灵芝最终被瞿毅与宁夫人扶了下去,宁国侯对此也对卫淑妃聊表歉意。只是   卫淑妃也依照着以往的大度,加上宁卫两家的交情表示不再计较。   宁国候在离开之前深深的望了一眼瞿漠,似乎若有所思。   只是这件事,皇帝心中有了决断,对萧贵妃的芥蒂是越来越大。对于瞿慕言,他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去淑宁殿,就是为了补偿她一些。   回去的路上,卫淑妃问着身边的婉碧。“我没有将灵芝一起拖下水而失去了这次机会,你可会怪罪于我?”   婉碧摇了摇头,“宁国侯于淑妃娘娘,三皇子妃于五皇子,这其中的情谊念鱼清楚。”   卫淑妃闻言笑着拍了拍婉碧的手,望了一眼瞿漠,便带着瞿慕言走开了。   等几人走了之后,婉碧回头只见瞿漠的脸色有些阴沉。婉碧微愣,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极为难看。”   闻言,瞿漠的脸还是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可是说的话却让婉碧哭笑不得。“为什么要拿我与灵芝并谈,你心里难道还在介意?”   婉碧愣了一瞬,随即笑的不可开交,在这花团锦簇的御花园中格外的好听。她望着瞿漠,美目倩兮。“怎么,你心里慌了?”   听着她的笑与话,瞿漠的脸色更加的黑了。“我有什么好慌的,我早些就与你说过,我只是把她当做妹妹来看。我只是担心你多想了,心中有了疙瘩。”   婉碧终于摆了正色,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你说的,我都相信。”   ☆、227.227-宁国侯的退路   似乎听到了这话瞿漠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些,看着婉碧的笑颜竟也笑了起来。“你啊,知道我方才心有多悬吗?”   婉碧的脸上一直都是忍不住的笑意,听了这话笑意更浓。“与你一起历经了那么多,我怎会不信你说的话?”   抬起手帮她理了理头发,眼神柔情似水。“此生,我心爱之人,只有你。”   两人一起走在宫中尝尝的长廊上,婉碧抬头望着这长廊只觉得像是永远走不到头。她突然问道:“若是有一日,需要牺牲我来换取你的皇位,你可愿意?”   闻言,瞿漠望着她,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紧张,连声音都有些僵硬。“别胡说。”   婉碧一愣,抬起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她肤色白皙。她眉眼弯弯,比起瞿漠的话语僵硬,她倒是有些柔情,“我只是说说罢了,若是你不想回答不提就是了。”   两人一直沿着长廊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一直快走到宫门口了,瞿漠才说道:“若是在你和皇位只见只能二选一,我定是要你。”   声音虽轻,可是婉碧还是听到了。站定下来抬头望着他笑,“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没关系,有我在。”   瞿毅将她送回了苏府才离去,婉碧回了院子拿起剪子剪着多余的枝杈,一言不发。   易玖站在一旁望着她,不禁问道:“小姐方才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婉碧干净利落的剪落了一根过于长乱的新芽,“没事,只是这皇位之争向来血腥,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罢了。”   可易玖却是眉头一跳,似有些担心。“如此争斗不休,何时才能是个头。”   婉碧一笑,又一次剪下了一根新芽。“这树若是想要长得好,就必须得修剪这些杂枝。朝廷亦是如此,眼前的障碍必须一一清除。这树有茂盛枯萎的一日,皇位也有稳坐衰落之时,皆是轮回罢了。”   易玖站在一旁,似懂非懂。   彼时,瞿毅抱着宁灵芝回了府,细心的替她擦拭着掌心的划痕。这是被瞿慕言推倒之时不慎划伤的。   宁灵芝望着眼前这个在人前暴戾,在她面前却细心至极的男子只觉得心头闷闷的。   若是能够早些遇见他,她也不至于如此。   萧贵妃说的没错,她什么事都做不好。与瞿漠相处了十几年,却抵不过一个出现了短短几年的人,更可况那人的身份如此卑微。   她想要争,却不知道如何争。   原本想要借助瞿毅的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她又是错上加错!   此生怕是永远也斗不过那个女人。   瞿毅一抬头便看到了宁灵芝这悲戚的眼神,微微一愣之后抬起了头,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步摇斜插如髻。   “真好看。”瞿毅笑道,“灵芝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所以灵芝,千万别露出那样的神色,我会心疼。”   宁灵芝一愣,她看不到那步摇在自己的发髻之中是何等的模样,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看着宁灵芝脸色渐缓,瞿毅笑容更深,找了一个借口便出去了。只是走到门口,他的脸色再一次的垮了下来,竟比宁灵芝方才更加的悲哀。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宁灵芝,她站在花丛中。那时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只是他心里明白,那个笑不是对着他。   从那之后,他顺从了萧贵妃的野心。他不想要那个皇位,他只是想要这个皇位能够带来的权势,然后将她绑着他的身边。   他一直都知道宁灵芝嫁给他的缘由。可是怎么办?从第一次见到宁灵芝开始,他就明白,宁灵芝是他这一生都逃不开的情劫。   当日的宁国侯府中,宁国侯坐在书桌前沉思,门被推开,随之进来的是宁国侯嫡二女宁灵霜。   “爹爹,您找我?”   宁国侯抬头,方才的沉思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慈父模样。他指了指前面的座位,“是霜儿来了啊,坐吧。”   闻言,宁灵霜走上前去坐了下来,可是心中却没缘由的有些忐忑不安。她坐在一旁尚未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宁国侯发话。   宁国侯笑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宁灵霜险些没坐稳。“霜儿觉得五皇子为人如何?”   宁灵霜有些被吓到,可还是镇定下了心神说道:“从小便听姐姐道着五皇子的种种,却也只知道五皇子为人和善,是姐姐的心上人。”   “可惜啊可惜。”宁国侯摇着头,宁灵霜一时间也猜不准他的心思。只听他继续说着,“宁卫两家交好,你姐姐也对五皇子有所心意,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倒也算是登对。原本爹爹是打算等你姐姐及笄就让她嫁于五皇子,谁知道缘分阴错阳差,五皇子要娶那苏家小姐,你姐姐也嫁给了三皇子。”   宁灵霜不着痕迹的蹙着眉,“爹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宁国侯闻言,干笑了两声,“呦,你看爹爹年纪大了,说话也总是会想着以前。那些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话虽这么说,可是宁灵霜猜测宁国侯一定还有其他的话没有说话来。   果然半响之后,宁国侯望着她,虽是笑着,可是眼睛中流露出来的认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霜儿,听你姐姐说了那么久的五皇子,你可否有意思的喜欢?”   “爹爹!”宁灵霜惊叫一声站了起来,眼睛中是难以掩饰的慌乱。   宁国侯是过来人,心思又深,怎会不知道她这眼神中藏着些什么,不过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宁国侯笑道:“在爹爹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霜儿只需告诉爹爹,你对那五皇子是否有意便可。”   宁灵霜望着宁国侯,眼里满是女儿家被看穿心思的窘迫。她想了想说道:“可五皇子是姐姐喜欢的人,霜儿怎可与姐姐抢。”   “霜儿这话就不对了。”宁国侯摇了摇头,“你姐姐如今已是三皇子妃,怎能与五皇子再有牵扯。灵芝从小便对你极好,爹爹相信她一定是能够理解的。”   可宁灵霜还是有所犹豫,心中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喋喋不休。   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到底是嫁还是不嫁。   以前是因为宁灵芝,她才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在正如宁国侯所言,宁灵芝是三皇子妃,此生与瞿漠再无可能。   可是……“可那五皇子的心中只有苏家小姐,皇上也早就赐婚与他们。苏家小姐还有五个多月的丧期要守,过了这五个月,五皇子定会第一时间就娶她的,霜儿又哪有机会。”   闻言,宁国侯呵呵的笑了起来,仿佛是胜券在握。“霜儿不用担心这一点,这苏小姐与五皇子情投意合不假,皇上赐婚与他们二人也不假。可是正如霜儿所言,这苏小姐还有五个月才能嫁于五皇子。若是在这五个月之中苏小姐有个什么意外……”   宁灵霜的眼睛徒然睁大,望着宁国侯满是吃惊,立即阻止道:“爹爹万万不可这么做,若是那苏小姐出了事,在这大渠恐怕没有任何能够劝得住五皇子了。按照他们二人的感情,到时候五皇子就算不要皇位,也定会不顾一切的追查凶手。若是牵连了爹爹,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她这么说仿佛也有些道理,最终宁国侯也放弃了这个计划,这让宁灵霜松了一口气。   可是宁国侯纵然放弃了以婉碧下手也不会放弃让宁灵芝得以嫁给瞿漠。   他宁府世世代代为朝廷效力,他更是成了官员的领头人,他把这一切当做比命还重要。如今看似辉煌为瞿毅已是一只满身伤痕的狼,纵然有着锋利的爪子,也只能等待着鲜血流尽而死。若是继续把赌注押在瞿毅身上只会全部付之东流,在这种情况下,他就该为自己的退路做打算了。   而宁灵霜便是他唯一的退路。   思索了一番,他再次说道:“既然这样,那爹爹就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答应。”   “可是五皇子与苏小姐……”宁灵霜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她知道宁国侯懂她的意思。“他们之间确实是难以找出什么破绽。”   “破绽嘛,自然是会有的。”宁国侯说道,“再过一些时日便是霜儿及笄的日子,霜儿只要等着出嫁即可,剩下的有爹爹为你摆平。”   宁灵霜总觉得这件事有所不妥,可是心底里终于一个声音掩过了另一个声音。   宁灵霜,你从小便听听灵芝在耳边说着瞿漠的各种好坏,这些年来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承认吧,那个声音已经化为了一颗种子在你的心里扎了根。曾经因为宁灵芝而刻意忽视的小芽如今在宁国侯的言语下,已经长成了小树。   承认吧,你是有私心的!   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宁灵霜看着宁国侯,声音之中再也没有了原先的惶惑不安,只剩下了坚定不移。“只要是爹爹说的,女儿都愿意一试。”   听着宁灵霜的话宁国侯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消失。   ☆、228.228-只有你一人   月中楼不愧是这帝京之中最好的酒楼,所端上来的菜可谓是色香味俱全,惹得人直流口水。   透过冉冉升起的热气,宁国侯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可他看着对面坐着的婉碧不动筷子,目光清浅,可是宁国侯却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他望着婉碧笑道:“这月中楼乃是帝京最好的酒楼,可苏小姐只喝着眼前的茶水,莫非是看不上?”   “哪里哪里。”婉碧终于抬起了头,眸子中暗含精明,“宁国侯能请民女来这月中楼一聚,民女着实惶恐。”   宁国侯笑了起来,“苏小姐乃是将门之女,纵然苏将军辞官,也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婉碧见宁国侯如此,也笑道:“宁国侯久居朝廷,经常听爹爹说起皇上是多么的信赖宁国侯,如此长辈在民女心中自然是无比高大,今日宁国侯设宴岂有不害怕的道理。”   杯子中的茶已有些微凉,婉碧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不过听爹爹说宁国侯向来耿直,今日怎么还需要用这一顿饭菜来遮遮掩掩?”   这句话算是点到了宁国侯的心里,宁国侯微微蹙眉,望着婉碧脸上的笑容已去了大半。“你早就猜到了今日我要说些什么?”   “那日在贵妃殿中一见,民女就斗胆猜到了宁国侯似乎藏着些许的心思。”相对于宁国侯的脸色,婉碧的笑倒是一直丝毫未见,恰到好处,“那日三皇子妃假小产,宁国侯如此聪明自然知晓萧贵妃如今的势力可谓是节节败落,同样宁国侯是个聪明人,定不会让宁府断送在自己的手中。如今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帮助萧贵妃,二是另谋出路。”   宁国侯挑眉,示意婉碧继续说下去。   “这两条路皆可行,萧贵妃要争皇位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地位十分的巩固。帮助她,也是一种出来。只是她的地位虽然巩固,但是按照如今的局势,输赢确实不好说。另一条路则是需要宁国侯自己开辟,那便是能与萧贵妃抗衡的五皇子一方。五皇子虽是后起之秀,但是现在的前途一片光明。选这条路,虽有风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赢的可能。”   说到这里,婉碧一笑,眸中精明更甚了几分。“原本只是猜测,可是今日见到宁国侯坐在这里,选的哪条路不就已经知晓了?”   听完了婉碧的话,宁国侯不怒反笑。“你这丫头心思果然缜密,让人不得不佩服,怪不得灵芝在你的手中也要吃大亏啊。”   婉碧一笑,不置可否。   宁国侯看着她,以前还以为那些事大多都是瞿漠的见解,如今闻言,这婉碧也不是一个善茬。“既然苏小姐已经知晓了我的来意,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没错,我是选择了这条路,不过这条路能不能走下去,最重要的还是要苏小姐首肯才是。”   此时两人似乎的站位似乎已经颠倒了过来,宁国侯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却发现掌握了主导权的人是婉碧。   婉碧闻言挑眉,“宁国侯为何这么说,要知道权倾朝野的人是你,而我现在只是一介小小的商女罢了。”   “苏小姐也不用与我兜圈子了,要知道原本我的主意是想要处之而后快的。可如今我改变了主意。”   处之而后快?婉碧冷笑,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的冷了起来,“宁国侯莫非以为我能走到今日这步,仍旧这么怕死?”   “苏小姐果真巾帼不让须眉,若不是霜儿那孩子拦着我,我倒是想要看看苏小姐的骨子到底有多硬。”宁国侯是在朝野中混迹了几十年的老臣,自然不会被婉碧吓到。   霜儿?宁灵霜。   据婉碧所知,宁灵霜虽是宁灵芝的妹妹,可是婉碧倒也没有常常见到她。对于宁灵霜她知道的甚少,也不太明白为何宁灵霜会拦着他。   瞿漠,宁灵霜,与自己。   婉碧想了又想,终于知道有什么方法能把三人联系在一起的了。   宁国侯选择了瞿漠这条路,他以前能用宁灵芝来攀附瞿毅,那么现在自然也能效仿,用宁灵霜来绑住瞿漠。   想到这里,婉碧眯了眯眼。“都说这虎毒不食子,可宁国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为了权益,可谓是牺牲了两位嫡女呢。”   宁国侯一惊,显然婉碧已经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了。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是否应该考虑一下。”不过他也立即定下了心神,想要与婉碧达成这场交易。“我可以放你一马,不取你的姓名,只要你将五皇子正妃的位置让出来,并且答应日后绝对不抢霜儿的皇后之位即可。到时候你还能成为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子,按照五皇子对你的宠爱,淑、宸、良乃至贵妃这三个位置还不是任你挑选。”   婉碧看着他,似乎是在考虑,又似乎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宁国侯蹙眉,继续说道:“苏小姐同样是聪明了,这其中的关系可要想好了。若是五皇子得到了宁府的势力,登上皇位指日可待,如我所言,除了皇后之位任你挑选。可是你若拒绝,我也可以将宁府势力倾尽去帮助三皇子,起码灵芝也是我的退路。可到时候,苏小姐就什么都不是了。”   听他说了这么多话,婉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笑的看着宁国侯。“宁国侯大人莫非是老了不成,难道你还没看清吗,这件事的决定权根本不在我的手上。”   这一点,宁国侯怎会不知。可是要是与瞿漠说这件事,他定会二话不说的就给拒绝了,所以他才会找到婉碧,费尽口舌。“苏小姐在五皇子心尖的位置,若是苏小姐能够从中周旋,一定能事半功倍。霜儿在下个月就要及笄了,还望苏小姐能早日下定夺。”   听他说完,婉碧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临近门边之时侧过头说着。“宁国侯想尽办法巩固宁府势力,想必最近费了不少脑子,这月中楼有的是补脑的东西,宁国侯请慢用。”   走出了月中楼,婉碧依旧在想宁国侯的话。   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若是有了他的帮助也算是填补了瞿漠根基不稳这一缺点,夺得皇位定当事半功倍。   只是这件事……   虽然前些日子有那种不好的感觉,也在瞿漠的耳边念叨过了。可是如今婉碧还是不确定他到底是否会同意。   在街市中漫无目的的走着,易玖在身后跟着似乎察觉到了婉碧有心事也默默的跟在身后。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步酒与妙回堂门前,停下脚步望了许久,婉碧闭上了眼睛仔细的思考着这件事。   再次睁眼,似乎已经有了决断。“我们去酒庄。”   瞿漠看着婉碧走来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婉碧的话仿佛泼了一大盆的凉水,从头冷到脚。   “我希望你能娶宁灵霜为正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热情瞬间的扑灭。他沉着一张脸问道:“为什么?”   婉碧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不客气。“她能住你更早得到皇位,没有理由拒绝。”   “我反对!”瞿漠气急不禁加大了音量,望着婉碧认真的神情,又不禁低了几分,“你知道的,我此生想娶的只有你一人。”   她当然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婉碧心如刀割,却也还是握紧拳头,望着他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只要你娶她,三皇子便没有了宁国侯的势力,宁国侯一旦倒想了我们这边,一切都成了定局!”   瞿漠知道,婉碧的性子虽有些偏柔,可是她认定的事情,便很难再将她拉回头。就比如这件事。瞿漠望着婉碧的眼睛都有些微红了,最终还是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婉碧握着拳头,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她怕她若是出声了,情绪就会不受控制。   瞿漠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她。“那便如了你的愿吧。”   今日是第一次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婉碧望着瞿漠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如宁国侯所说,瞿毅与萧贵妃的地位比他们要巩固的多,假以时日,定会把局面翻转过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婉碧知道此刻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好不容易踏出的第一步便不允许她再后悔。   但她要怎么甘心?   这日之后,她回到苏府自己一个人待在了屋子里。易玖明白这种把喜欢的人推向别人的感觉,便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了一日,下令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但这皇位还是要夺,第二日婉碧便振作起来了。听闻即将要到刘皇后的生辰之日,萧贵妃在皇帝的面前提议着,如今这帝京的街市百姓人人都知道苏府的药酒,若是能在皇后的寿辰上面款待,便也算是一桩美事。   皇帝一听,也点了点头,就吩咐了下去。   婉碧自然要得到了消息,在屋子里思考了一日便安排了下去。宫中美眷甚多,这果子酒想来该是最合适的。   但婉碧知道萧贵妃此次能在皇帝面前进言,就一定不会是那么简单,至少她会在刘皇后的生辰宴上,闹出些事来。   ☆、229.229-刘皇后身死   刘皇后毕竟也是后宫之主,这寿宴自然不可小视。婉碧为了不让自己受到牵连,把已经决定好的果子酒单子交给了宫中的内侍。   可萧贵妃深处身处后宫,再怎么样依然要比婉碧要先近水楼台。   她从内饰那里拿过了婉碧递上来的单子,微微的看了一眼笑道:“这苏念鱼倒是谨慎,呈上了最无害的果子酒。不过这落在了我的手中,还能躲到哪去?”   果然,在寿宴那日,婉碧作为呈上了果子酒的人也受邀入席。宴会如同往常那般歌舞升平,众人更是对这果子酒赞不绝口。   婉碧的身份不宜上座,她抬头望着隔着很远的瞿漠。只见他一直在喝着闷酒,婉碧想这一次他怕是真的生气了。   刘皇后寿宴,袁扇替瞿尧尽孝站了起来,“皇后娘娘,这杯酒臣女敬您。愿皇后娘娘长命百岁。”   刘皇后笑着,举杯正要饮的时候只见袁扇不知被谁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刘皇后一急,将那酒水不小心晃出了一些。袁扇终究只是虚惊一场,连忙赔笑,“都怪臣女糊涂,还望皇后娘娘莫怪。”   见袁扇没事,刘皇后的心也放了下来,摇了摇头说着没事便继续开始饮酒。   婉碧见状收回了目光,端起了眼前的果子酒少少的喝了一些,酸酸甜甜确实是好喝。   宴会进行到一半,刘皇后正要举杯说些什么,可是传来一阵腹痛,紧接着便咳出了血来。   身后的连嬷嬷可是吓坏了,脸色青白的想要上前去扶住她。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女眷们纷纷掩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混乱之中似乎有人往酒里撒了一些什么,转眼便消失了。   刘皇后被扶了下去,由李太医携人照顾着。   宴席之中,皇帝没有离开,在场的谁都不敢走。望着皇帝铁青的脸色,众人只敢低着头,不敢开口。   可李太医传来的仍旧是噩耗。“皇上,皇后崩了。”   刘皇后与皇帝已是二十几年的夫妻,虽然刘皇后因为瞿尧的事情被皇帝所冷落,但是这夫妻情分,多少还是在的。   此番听闻刘皇后崩了,皇帝险些背过气去,大监见状连忙走上前了几步替皇帝顺气,皇帝摆了摆手,“无妨。”他睁开眼睛看着李太医问道,“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太医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回答道:“皇后身中剧毒,没一会便不治身亡了。”   “剧毒?怎么会有剧毒!”皇帝怒吼道:“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这毒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下,竟在今日皇后的寿宴上下毒。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会有那么大的胆量!”   “微臣立刻就查,立刻就查……”被皇帝训斥着的手一抖,李太医连忙站了起来,从一边的医者那里拿过了银针,仔仔细细的寻找着刘皇后方才接触过的东西。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吃食。   银针一下下的放入吃食之中,前几样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这放入了果子酒中的银子再拿出来银针立马成了黑色。   众人似乎是商量好的一般,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婉碧。这酒是她拿来的,如今刘皇后以为她的酒而命丧黄泉,众人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婉碧。   瞿漠也是变了脸色,方才喝下去的酒使他有了几分醉意。可这醉意在涉及婉碧之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按照他对婉碧的了解,婉碧就算是走投无路都不会出此下策,更何况现在前路荡荡,有大好的风光等着她走,她又何必如此?   见着众人望向自己,婉碧只是转头看向了萧贵妃。萧贵妃也望着她,眼眸中含着些许的笑意,借刀杀人,着实妙哉。   就连皇帝都把这件事情怀疑到了婉碧的头上,虽然心中悲恸,却也知道婉碧根本就没用理由毒害刘皇后。众人都知道这果子酒是她拿来的,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苏丫头,你可要将这件事好好的给朕说清楚。”   婉碧闻言站起身来走向了前面。“回皇上,这件事民女也觉得奇怪,照理说这些酒都是一起送来的,入宫之前也有太医们对酒做了检查。酒入了宫中之后民女就再也没有见过,此番为何里面会有毒物,又会出现在皇后娘娘的桌上,民女实在是不知,还望皇上明鉴。”   她说的有道理,皇帝想了想,问着身边的李太医。“李爱卿,这酒入宫之前,可是你带人查过的?”   李太医站在一旁站起身来回答,“回皇上,确实是臣带人盘查过的,这些酒没有任何的问题。”   正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只听一遍传来了隐隐的戳起声,皇帝扭头一看,萧贵妃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你哭什么?”   萧贵妃见皇帝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抬起了头说道,“回皇上,臣妾是在为皇后姐姐道不值。”   “哦,为何这么说?”   “皇上应该知道前些日子皇后姐姐与这苏小姐相处甚好,可就在前些日子听说苏小姐向皇后姐姐讨要当年皇上给姐姐金边步摇,姐姐不肯惹来了苏小姐的不开心。”萧贵妃泪声具下,说的如同真的一般。“哪里想到这苏小姐竟如此的狠心,方才臣妾还看见她给了一名内饰一袋子东西,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后面那句话萧贵妃说的含糊,可是皇帝还是听清楚了。萧贵妃与婉碧,他信的自然是萧贵妃。“苏丫头,你还不快点老实招来,或许还能看在苏丰将军的份上,从轻发落。”   可婉碧只是挺直了背脊,“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皇上执意觉得民女有罪,民女难辞其咎!”   皇帝正要开口,一旁的瞿漠却站出来跪在了皇帝的面前。“父皇,儿臣愿意用所有的东西作为担保,苏小姐定与此事无关。”   婉碧抬头望着瞿漠的背影有些怔愣,他……   皇帝望着瞿漠,心里明白他与婉碧的关系。只得恨恨的说道:“漠儿,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若是执意挡着,别怪朕治你同罪。”   可瞿漠只是无动于衷,跪在那里也不说话,下定了决定让皇帝不治罪于婉碧。   看着那没有移动分毫的瞿漠,婉碧心下一阵暖意划过,险些就要落泪。不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比起此刻的儿女之情,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做。   “皇上,可否听臣女一言?”   皇帝对婉碧心生不满,但此时确实是事关重大,望着她点了点头,却惜字如金。“说。”   婉碧也不在意,对着李太医说道:“李太医,若是我记得没错,方才袁小姐给皇后娘娘敬酒的时候因失误让皇后娘娘不慎洒出了一些酒来。我自认从未给皇后娘娘下过毒,如今能够证明清白的只有那些未干的酒渍,还请李太医能用那些来还我清白!”   萧贵妃一听,眉头微蹙。   千算万算,倒是算漏了这一点。   酒壶里的毒是方才混乱之际她让人放进去的,那桌上的酒渍,倒是还真的没有注意。   可想而知,当李太医拿着银针去测桌上的酒渍时就完全的没有效果了。   袁扇一愣,转而婉碧这婉碧,心下叹服。就在前一日,婉碧找到了袁扇,说是在刘皇后的寿辰之上让她务必要找机会给刘皇后敬酒,还要让刘皇后不慎洒出一些来。原本她还不知道婉碧到底想要做什么,如今一见总算是想通了。   可是袁扇依旧有一点不明白,她算到了萧贵妃会对付她,为什么不把刘皇后也给救下来。   其实刘皇后一死,收益的不止是她的老对头萧贵妃,婉碧同样有所利益。原本她还在想,若是等到瞿漠夺得了皇位,刘皇后又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要让瞿漠转承到刘皇后的膝下?   这个问题婉碧想了不止一两次,如今萧贵妃既然要对刘皇后下手,她也乐的收利。不过同样的,曾经的刘皇后,现在的婉碧都是萧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萧贵妃不贪心,此番只要收拾一个刘皇后,那么自然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可若是萧贵妃贪心的想要一箭双雕,那婉碧也总该有一个自保的方式,于是她便寻到了袁扇。   婉碧把酒送到宫中之后有皇帝身边的内侍把守,萧贵妃纵然能在后宫一手遮天也比不过皇帝。若是想要栽赃给婉碧,自然是要在宴会上动手。   若是运气够好,那些洒出了清酒,足以保全她。   显然这一次,婉碧还是压了萧贵妃一筹。   此时的萧贵妃脸色已经沉得要滴出水来,原本她还以为胜券在握,没行到竟又被婉碧给翻了过来。玩着婉碧那怡然自得,丝毫看不出着急的神情,萧贵妃更加的气急。   此番没有将婉碧治罪,恐怕接下来就是应该想想她自己如何脱身了。   果然见那银针没有染上黑色,皇帝也知道自己错怪了好人。悲恸与恼羞成怒之下他连着拍了好几下桌子,因为生气不停的喘着粗气,“说,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230.230-宁灵霜及笄   这自然是不会有人开口回答他的。   瞿漠因婉碧洗清了嫌疑而松了口气,谋害皇后可是大罪。就算是有人陷害,如今也是证据确凿。   萧贵妃此时也噤了声,生怕自己被皇帝怀疑。   不过很快,萧贵妃的脸色就变了,侍卫从外面带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普通宫婢的衣裳,神色有些慌张,目光似有似无的朝着萧贵妃看去。   那人赫然就是放在趁乱下毒之人!   皇帝也有些疑惑,只听侍卫说道:“皇上,臣等在外面见这人鬼鬼祟祟,便将她带了过来。”   皇帝的眼睛望着那宫婢,似乎是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李爱卿,你去看看她的身上是否还有留下的毒物。”   李太医应了一声,急忙朝着宫婢走了过去,仔细看了她几眼之后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只见她的指甲中有些发黑,显然是刚刚碰过了那毒物。他是太医也不好直接搜身,只得先禀报道:“皇上,这婢女的指甲有些染黑,想来是方才下毒之时不慎染上的,还请皇上……”   还不等李太医说完,那宫婢就直直的跪了下来。“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李太医虽被打断了,但听宫婢似是要招供,也就没有再把话说下去了。同样以为这宫婢是要招供的侍卫见她对下,也就不多束着她了。   “皇上可知道皇后娘娘根本就不配为后宫之主,当年太子瞿尧伙同皇后娘娘将这后宫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她根本不配……”宫婢说到这里,似乎是见众人已经放松了警惕,便偷偷的将涂抹在指甲盖上的毒物刮了下来,然后尽数送入了口中,还不停的舔抵着剩余的毒物,就差些将整只手都送入口中了。   侍卫一见暗叫不好,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任凭他们怎么弄那宫婢只是死咬着自己的指甲。   李太医听着身后的声音似有些不妙,也立即转过身子看着宫婢脸色微变也急忙捏住她的脸颊,想让她松开嘴,可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宫婢的手虽然已经被拿了出来,可是指甲中暗藏的毒物已被完全的吞了下去。宫婢只是笑着,并没有像是将死之人。   萧贵妃见状,倒是松了口气,暗叹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毒不至于立即发作,李太医立马让人给那宫婢灌水,然后再想办法让她把毒物吐出来。可宫婢死咬牙关,任凭怎么都无法让她开口。   皇帝也站了起来,看着那宫婢无可奈何。   宫婢此次摄入的毒物虽只有指甲盖上那么一些,可是也足以致命,没过一会便毒发身亡了。   李太医知道这件事乃是他的失职,原本她还以为那只是因为下毒而使指甲变黑,却没想到此人竟将毒物涂抹于指甲上来做到掩藏的作用。   一直过了几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那边刘皇后尸骨未寒,还需要皇帝去主张一番,就算没有找到真凶,也将这件事先隐了下去,对外只宣称皇后突发旧疾,因病逝世。   皇后的葬礼举办了半月之久,各个皇子也需要在棺木前没日没夜的守灵。   婉碧原本想要向瞿漠道谢,可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他。   时隔半月,再次见到瞿漠的时候竟已经是宁灵霜的及笄之礼了。   因为刘皇后的葬礼,宁灵霜的及笄之礼自然不能大办。与宁国侯的交易在前,婉碧也自然是被邀请了,她望着远处宁灵芝与宁灵霜姐妹连连叹息。   宁灵芝苦心追在瞿漠身边多年,却不想最终能坐上这五皇子妃的人竟是她的亲妹妹。   此时的宁灵芝还未知晓宁国侯打算把宁灵霜嫁给瞿漠,看着自己的妹妹即将及笄也不由的开心。“霜儿,过了今日你可就是大人了,若是能够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定要与姐姐说才是,姐姐定能为你做主。”   闻言宁灵霜面色一僵,险些说不出话来。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与宁灵芝说她要嫁给瞿漠的事情,这些年来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是从小听宁灵芝讲她与瞿漠只见种种的宁灵霜怎么可能不懂宁灵芝心中的偏执有多深。就因为知晓,才让她无从开口。   宁灵芝却把她的欲言又止当做是女儿家的羞涩,笑着望着她,“今日虽然因刘皇后及笄之礼作小,可是来的公子们可是只多不少,霜儿可要好好的挑选了。”   “嗯。”宁灵霜闷声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沉。   婉碧转头,继续寻找瞿漠的身影。她想与他道谢,却不想再见到他的身影却是瞿漠带着聘礼来了宁府。   婉碧愣在一旁,看着瞿漠似有意无意的往院子中寻了几眼,在看到她的时候才收回了目光,低下了眼眸,敛住了眼底的神色。可离她最近的易玖还是看出了婉碧眼底的悲伤,那是从心里而发的,几乎感染到了身边的人。   只听远处的瞿漠说着话,他的声音不小,足以让身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宁国侯,今日我携聘礼来宁国侯府提亲与宁国侯二女宁灵霜,还望宁国侯能够成全。”   此话一出只见众人纷纷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宁国侯府中寻找婉碧的身影。婉碧站的地方并不算隐蔽,众人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她。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   当年瞿漠信誓旦旦的要娶苏府大小姐,还请皇上给他们赐婚。可是如今丧期都还没过,这苏大小姐都还没进门,瞿漠就要娶宁国侯的嫡二女了,这让人怎么能不同情。   看着婉碧一人低着头站在那个突兀的地方,悲伤却又挺直着背脊,显得不那么失败。   宁灵芝闻言惊讶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良久才反应过来看着身边的嫡妹宁灵霜,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从小到大跟在瞿漠身后的人是她啊,为什么最后竟会成为宁灵霜!   她付出了那么多,最后为什么不是她?   宁灵霜一直低着头,一直不敢去看宁灵芝。也不是心虚,只是觉得有些愧疚。   “霜儿……”宁灵芝望着她,气的手都在抖。看着宁灵霜,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恨意。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却让宁灵霜心下一颤。低着头一直不敢直视宁灵芝,良久才抬起了头唤了声姐姐。   这一声让宁灵芝稍稍平静了下来,她忽然想到了她的爹爹宁国侯。   宁灵芝与宁灵霜乃是亲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性子宁灵芝自然是知道的。她如此的乖巧,又怎会下手想要嫁给瞿漠。再说了按照她对瞿漠的了解,瞿漠可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要说他是因为变了心才想要娶宁灵霜,她是绝对不会信的。   能够让宁灵霜嫁给瞿漠,并且让瞿漠同意的人扳起指头数数也就那么几个。   宁国侯与婉碧。   婉碧不会提出让瞿漠娶宁灵霜的要求,那就只有一个宁国侯了。而他要让他们都同意就必须拿出让所有人信服的筹码,这个筹码极有可能是现在能够使杆秤偏移的权利。   宁灵芝在心中暗暗的冷笑,她的爹爹,是要放弃她了吗?   再看向婉碧方才站的位置,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想来是她没有注意的时候离开了这里。   想通了这一切,宁灵芝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走入府中,她现在只是想要好好的冷静一下。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宁灵芝脚步不停,却劝道:“你回去吧,这一切我都明白的。”   宁灵霜闻言站定,却依旧不放心的看着她。她能想到宁灵芝此时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伤心,从小到大宁灵芝这样的情绪并不多见,但往往都是她最为伤心的时候才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一开始没有告诉她就是怕她会这样,可是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而宁灵芝此刻只真的想要冷静一下,并无其他。她的爹爹或许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们,她们不过是她攀附权贵的利器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她当初也不过是不想让婉碧嫁给瞿漠,现在已经达成了目的,她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她的手上移,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心里这么失落呢?   彼时婉碧从宁府出来之后直接回了苏府,她不知道该怎么在那个地方待下去。她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可是她在意瞿漠。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已经成了旧爱,她待在那里瞿漠与她还有此次及笄的宁灵霜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他们无可避及,新欢旧爱,该出来的人是她。   宁国侯对于今日的一切很是满意,因为及笄之礼小办了一场,所以时间并不如其他人那样久。   但时间虽短,瞿漠却感觉坐如针毡,等着及笄之礼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向宁国侯道了别,往外面走了出去。   宁国侯也没有拦他,他的心里清楚,瞿漠能留在这里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求太多只会事与愿违。   看着瞿漠的背影宁国侯一笑,转身回来继续操持着宁灵霜的及笄礼。   ☆、231.231-选头饰   可是当瞿漠出了宁国侯府之后又不知道该去哪里,走到苏府门前还差一条街的时候站立住,不再向前。此番他要娶宁灵霜已成定局,似乎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最终他只能悻悻然的回去了,他给宁灵霜的只有这个位置,而他给婉碧的,将是一生。若是婉碧自己都不在乎这个位置,他又何必那么执意。   苏南溪闻言也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挺着大肚子来了苏府之中。原本她想要安慰婉碧一番,可是却发现婉碧神情自若的在院子中看着账簿。想了想便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却始终没有提及瞿漠要娶宁灵霜一事。   不比这里的宁静,这件事在帝京闹得沸沸扬扬萧贵妃自然也听了一些大概。如今瞿毅与瞿漠在朝中的权势各占一地,此时宁国侯把宁灵霜嫁给瞿漠不就是有明显的倒戈倾向吗。加上瞿漠与婉碧的感情不容任何人插足,可是宁灵霜此番要的是五皇子正妃的位置,这么想来这就一定是宁国侯自己提出来的了。   这样一来,瞿漠定会力压瞿毅了,就算瞿毅的根基再稳,也无济于事。   “宁灵霜。”萧贵妃咬牙切齿,桌上的茶具砸了一地,彰显她的愤怒。“原本以为让毅儿娶了那宁灵芝就已经稳住了宁国侯,却不想还有一个宁灵霜出来节外生枝。早知如此,当初就改早早的让毅儿对付那瞿漠,让他熬不到这一日。”   想着自己忙活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萧贵妃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这宁灵芝虽说是宁国侯府的嫡长女,可是她嫁给了毅儿之后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原本还能看在她的背后是宁国侯的势力而不去计较,可现在宁国侯都要向瞿漠那里倒戈了,要宁灵芝还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除掉了瞿尧,以为皇位即将倒手,却不想冒出了一个瞿漠,此番刘皇后已故,除去了这个眼中钉,想要好好的想办法来除去瞿漠的时候,宁国侯却又倒戈了。   这让她怎么能不气?   现在就差一个能决定双方死活的证据,而双方此时都在想这个证据,这个节骨眼生,拖下去就是萧贵妃一方输,此时萧贵妃去瞿漠更加的着急。   宁灵霜此时在府中坐立难安,自从那日宁灵芝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虽然她成了三皇子妃之后姐妹平时就很少见,可是宁灵霜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   凡是关系到瞿漠的问题,总是能让宁灵芝不复她官臣小姐的模样。   她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可是宁国侯已经收了瞿漠给的聘礼,就算她再后悔也不能退了,宁国侯也不会让她反悔。   这日,她在房间内为自己的成亲之日的帕子绣着花,宁国侯却突然走了进来。“霜儿,你与五皇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再过两个月就让你们成婚。”   宁灵霜有些惊讶,“这么快?”   按理说一般的婚礼也要好几个月来准备,这次就算是国丧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能准备好。   似乎是看穿了宁灵霜的心思,宁国侯也并不打算瞒着她,便解释道:“婚礼其实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就等着你的及笄之礼,若不是需要准备一些东西需要你去挑选,爹爹还嫌这两个月太长了。”   看着宁灵霜犹豫的样子,宁国侯眼眸微眯,望着她再次说道:“霜儿,爹能看明白你的心思,你喜欢五皇子,没有人能够拦着你。无论是那苏府的小姐,抑或是你的姐姐。”   宁灵霜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宁国侯真不愧是最了解她们姐妹的人。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宁灵霜最顾及的是宁灵芝的感受。   宁国侯见状轻笑了一声,“霜儿,这大争之世不能顾及儿女情长,你若是喜欢,便需要自己去争取。在乎别人,只会寸步难行。好了,今日爹爹与五皇子说好,让他带你去看看成亲之日的礼服以及头饰。”   “今日?”   “对,就是今日。”宁国侯说道,丝毫不给宁灵霜任何退步的余地。   直到宁灵霜与瞿漠站在玲珑阁的二楼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玲珑阁的管事是一个极有眼力见的人,这几日也听闻了瞿漠撇弃那苏府小姐转而给宁国侯嫡二女下聘的消息。众人都在这样传着,他自然也就这么信了。   他上一次见过婉碧,两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极为恩爱的样子。虽然他非常的不想要相信五皇子瞿漠是喜新厌旧的人,但他亲眼看见两人出现在玲珑阁中,那疑惑又变成了贪财。   他才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能赚钱一切都会浮云。   管事的立马迎了上去,明知故问。“二位想要看些什么?”   两人成亲是宁国侯安排的,瞿漠自然不会迁怒于宁灵霜。相反,他是宁灵芝的妹妹,因为心中对宁灵芝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便对她怎么都气不起来。   瞿漠说道:“管事的可否拿出这里用于成亲最好的头饰。”   管事的一听,连忙点了点头,翻箱倒柜的去把最好最贵的拿了出来。   宁灵霜看着瞿漠,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她还以为瞿漠会因为逼婚一事而讨厌她,可是看瞿漠这幅样子,她便放心了。   管事拿来的头饰极美,让宁灵霜简直是爱不释手。瞿漠也不墨迹,让身边的孟显付了银子就准备走了。   等到众人都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管事似是无意的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宁小姐手中的头饰虽美,但是也比不上上一次苏二小姐来选的时候,五皇子为苏大小姐买下的,那个才是真的叫做举世无双……”   后面的话,宁灵霜已经听不清了,可是嘴角扬起的笑容已经沉沉的垮了下去。   原来瞿漠给婉碧买过成亲用的头饰,还且还比今日的更加的漂亮。她的目光望向了身边婢女手中的盒子,突然觉得方才那么漂亮的头饰再也喜欢不起来了。那漂亮的头饰仿佛突然变得平淡,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欣喜。   走出了玲珑阁之后,宁灵霜突然就不想要回宁国侯府了,她匆匆的上前了几步抓住了瞿漠的衣袖。   瞿漠察觉到了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她,“怎么了?”   声音柔情,可是宁灵霜并不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半分的宠爱,倒像是普通的兄长对于自己妹妹那样柔声。一时间她心中的失落仿佛更加扩大了几分。   不过宁灵霜还是扬起了笑意,“我突然不想回宁国侯府,可否去你的酒庄坐坐?”   瞿漠想了想,点头,“可以。”   宁灵霜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酒庄的门外,一旁的婢女将她扶了下来。   这是宁灵霜第一次进入瞿漠的酒庄里,以往都是听宁灵芝说这里有多么的好看,多么的巍峨,这里的酒有多么的香,有多么的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酒庄内隐隐的可以闻到一丝沁人心脾的酒香味。   瞿漠让宁灵霜自己在酒庄里随意观看,而他自己则回了房内。   等走的累了,宁灵霜还是不想回到宁国侯府,便找了个桌子坐了下来。从一旁摘了一朵小花,细细的闻着。   看着天色差不多的时候,宁灵霜起身准备去向瞿漠辞别。   瞿漠在院中的小厅里站着,屋子里的门并没有关上,宁灵霜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听到声音之后,瞿漠将手中的东西收好放在了柜子上,转过身里望着她。“看完了吗?”   宁灵霜点了点头,走上前了几步望着他刚刚放起的盒子有些好奇。“那是什么?”   听着她的话,瞿漠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盒子,却没有说话。   “我可以看看吗?”   思索了一番,瞿漠站在柜子前将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将盒子打了开来。   宁灵霜也跟着上前了一步,可是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却愣住了。   里面是放着一套头饰,看样子像是在女子成亲的时候用到的。这头饰比她方才买的还要在好看几分,被人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丝毫没有染上一抹尘埃。   宁灵霜就突然想起了方才在玲珑阁中听见过的话,那管事的说瞿漠曾经买过一个头饰准备给婉碧作为成亲时的头饰,美艳至极,比她这个还要好看上几分。若是她猜的没错,定是这个了。   眸光暗了暗,宁灵霜笑道:“这可真美。”   瞿漠也笑着,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温柔。“嗯,很美。”   看着他这幅模样,宁灵霜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果然,就算她能够嫁给瞿漠,也根本不能代替婉碧在他心中的位置。婉碧永远是能够让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这些话她早就已经听宁灵芝说过了,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瞿漠对婉碧的喜欢比起宁灵芝口中的描述有过之而无不及。   瞿漠会娶她只是因为宁国侯的势力,只是因为宁国侯的威胁。   瞿漠能给她的也只有五皇子妃的位置,而再无其他。   ☆、232.232-大婚   想到这里,宁灵霜的心中无比的尴尬,也无比的失落,心上疼的仿佛被人捏着。她不想再听瞿漠提起婉碧了,只好干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今日出门前爹爹曾与我说过今日家中有事,我竟给忘了,此番就先告辞了。”   “嗯。”瞿漠应道,点了点头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我让孟显送送你吧。”   “不用了。”宁灵霜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说出口了才觉得自己回答的太过于心急,只好再解释道:“我自己回去就好,没关系的。”   瞿漠低着头收拾着东西,可是却像是眼观八方那般说道:“外面天色快黑下来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有孟显跟着我好放心。”   推辞不掉,宁灵霜只好点了点头。等她走出酒庄的时候孟显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见她之后往边上让了一步,看着她上了马车之后才骑上马走在了前头。   今后的两个月,瞿漠与婉碧都十分谨慎,丝毫没有给萧贵妃留下什么把柄。萧贵妃这两个月见了瞿毅数次,瞿毅也着急了各路兵马在三皇子府密谈了许久,可纷纷不得而终。   宁灵芝自从听说了瞿漠要娶宁灵霜,并且已经确定了日子在之置办一切的时候已经开始不问世事了,无论萧贵妃在人前怎么数落她嫌弃她,她都只是一笑而过,又或者视若无物。   瞿毅与他人商谈完之后路过宁灵芝的房门外停下了脚步,思考了半响之后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什么反应。可馆寻还在门口,宁灵芝就不会不在这里。于是他便推开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此时的宁灵芝正在与自己下棋,一手各执一子。走近一看,棋盘上黑白二子丝毫不让,进退有度。   这棋子倒是精彩,可是操控着棋局的宁灵芝脸上并不是那么的好看,她的目光空滞,脸上并没有半分的感情可言。   若是宁灵芝的神情能够如同这盘棋,瞿毅根本不需要担心,可往往事实并不是那么的如意。   宁灵芝正执着一颗黑子,似乎在思考着该往哪里走。   瞿毅见状,伸手就夺了过来。他明显的察觉到了宁灵芝的身子一顿,可是并没有看着他。瞿毅在对面坐了下来,落子利落,“不介意我与你下一盘吧?”   宁灵芝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装有黑子的棋盘移了过去给他,自己则从盒子里拿了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虽然她并没有说话,可是瞿毅知道她是同意了。   棋盘上,两人皆是无言。可是棋局之中黑子白子各占一席,丝毫无所退让。   一局之后,宁灵芝险胜瞿毅。不过她并没有开心,毕竟这棋局之中有半局由她一人操控着,说她赢了瞿毅,不如说是右手赢了左手。   把棋面上的棋子清理干净,两人交换了棋子,由宁灵芝先下。   宁灵芝并没有使出全力,反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没一会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棋局的优劣越来越明显,是瞿毅占了上风。   于是,她也开始仔细的思考了起来,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看着瞿毅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宁灵芝平静的心仿佛落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层层的波澜。   她的目光开始没那么空滞了,可就在瞿毅高兴之际,宁灵芝却说了一句让他脸色瞬间沉下来的话。   她说:“你的棋和他下的真像,每每都让人这么措手不及。”   她口中的他,瞿毅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的心中再无半分的喜悦,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由他落下了第一颗黑子。   这一次,瞿毅大获全胜,可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他望着宁灵芝有些咬牙切齿,“我到底还要给你多少时日,你才能忘了他?”   宁灵芝一愣,终于把目光移到了瞿毅的脸上。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要哭了。而事实上,她的泪水也瞬间划过了脸颊。“我也想过,我也在努力,可是我忘不了,我能怎么办?”   “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他?”   听他这么说,宁灵芝忽的就想起了她曾经似乎问过瞿漠同样的问题。   她到底哪里比不过婉碧?   这一次,她好像忽然知道了缘由。就像她深爱瞿漠但无法爱上瞿毅那般,瞿漠也深爱着婉碧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哪怕她那么卑微的去祈求。   宁灵芝望着瞿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瞿毅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这个问题宁灵芝根本回答不上来,可偏偏他就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一个能让他死心的答案。   望着宁灵芝,瞿毅终是叹了口气。却是道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早些出现,将你从那爱情的囫囵中救赎。   宁灵霜与瞿漠的婚礼,终于还是来了。   一大早上,帝京之中锣鼓喧天。虽然这婚礼已经是小办了,可是到底是皇子娶妻,怎么都不能寒碜。   婉碧所处的苏府在街市的边上,这锣鼓的声音自然落入了她的耳中。   易玖站在一旁,望着婉碧,“小姐……”   婉碧一笑,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就算再怎么心疼,也不能出去阻止,不然这对我谁来说都不公平。”   闻言,易玖点了点头,可是还是藏不住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担心。她抬着头,忽然发现眼前有一个婢女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进来,看样子有些慌张。这人并不是苏府的婢女,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苏南溪身边的婢女眉安。   易玖蹙眉,当她认出了眉安之后上前了几步付出了气喘吁吁的眉安。   此时的眉安很是心急,慌张加上刚刚跑过来的气息不稳,望着婉碧一句话说了半天还是让人听不清楚。   婉碧只是隐约只见听到了苏南溪的名字便倒了一杯凉茶,站了起来朝着眉安走了过去,她站在眉安的身边将凉茶递给眉安,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眉安接过了水小尝了一口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大小姐,二小姐要生了,可是已经过了许久都没有生下来,产婆说有难产的现象。言公子急的快疯了,言夫人忽然说妙回堂的易大夫虽不是产婆,但是医术高超,能救人于水火。可易大夫不轻易出门看诊,只好来求大小姐帮忙。”   婉碧闻言,也不由的急了起来。苏南溪原先落过一个孩子,身子本来就有些虚,此番又有些难产。光是听眉安说着,她都觉得心慌,可想而知苏南溪此时是有多痛苦。   “那还等什么,木陈,你赶紧去妙回堂把易大夫请去言府。”婉碧说着,也立即抬起了脚步就往门外走。“眉安,你随我先去言府看看溪儿,产婆已是请到城里最好的产婆了吗?”   易玖闻言,立即让人准备马车,去妙回堂接易大夫。   眉安闻言,回答道:“回大小姐,已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产婆了,可二小姐身子骨实在是太虚了,根本使不上力……”   刚走出苏府,仆人们已经牵着马匹过来了。婉碧并没有打算坐马车,而是想亲自起码前往言府。   可宁灵霜送亲的队伍正好经过苏府,让婉碧寸步难行。   走在前头的瞿漠看见了婉碧,却是眉头一蹙,马儿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他看见了婉碧脸上的急切与慌张,也看到了她身后面色都有些发白的眉安。   婉碧自然也看见了她,她看着瞿漠的马儿明显的慢了下来,于是她朝着瞿漠摇了摇头。今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阻止瞿漠娶到宁灵霜。   瞿漠看着她有些懊恼,他竟然不能在婉碧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更可笑的是,他竟在这个时候要迎娶别的女人。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纷纷笑着交头接耳,这五皇子成亲之日,新欢坐在轿子之中,而旧爱却从府中跑出来,一副焦急的仿佛害怕被舍弃的模样。   最终,迎亲的队伍还是走过了苏府的门前,还是经过了婉碧的身边。   婉碧看见那轿帘似乎掀起了一个角,但并不那么的明显。她不确定那是宁灵霜故意的还是这帘子原本就有这个褶子,可是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其他,等到迎亲的队伍一过她便骑着马车朝着言府而去。   言府之中,婉碧走过去之后言起立马走了上来,言语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怎么样,易大夫来了吗?”   婉碧知道他心里一定是七上八下的,便解释道:“就在后面,很快就会来的。”   闻言,言起朝着婉碧的身后看了又看,眼里满含期望。   言尚书与言夫人也在,虽然看得出来他们同样的焦急万分,可比起言起要好一些,看着婉碧过来言尚书上前了一步。“苏小姐。”   “言尚书。”婉碧行礼,听着屋里传来了一声苏南溪轻微的叫喊声,婉碧眉头微蹙。虽然方才已经听说了大概,可是站在这里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她看着言尚书问道:“言尚书,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233.233-产下男婴   言尚书虽然不在产房之中,但他在外面一直待到现在也算是知道一些情况。婉碧如今算是苏南溪的嫡姐,虽然外面她与瞿漠,宁灵芝的故事传的沸沸扬扬,言尚书也没有因此而对她抱有不屑。“溪儿的情况不容乐观,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以来都好好的,偏偏在今日有了难产的迹象。”   婉碧望向了产房之内,忽然瞳孔一紧,她抓着眉安的袖子立马喊道:“快,再去请两个产婆过来,记住一定是要城外的,价钱不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快!”   眉安有些不明所以,可这些年来她对婉碧早已信服,此时听她这么说,也不管她究竟要做什么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眉安走后,婉碧急的一直绞着手中的帕子。   言府三人不明所以,言起望着她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闻言,婉碧转过头看着他,有些焦心。就在刚刚,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萧贵妃。   言起与苏南溪的婚姻原本她就是没看好的,她也自然不会让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的生下来。而如今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帝京中的产婆不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轻而易举。   听到婉碧的解释,众人纷纷一惊。   婉碧望向了门外,无论是易大夫还是产婆都没有来,婉碧一急就要往产房走去。   言夫人立马上前拦住了她。“苏小姐万万不可,我知道苏小姐心中着急,可是这产房实在不是未出阁的姑娘可以进去的啊。”   她自然知道,可是她又实在是担心的紧。虽被言夫人拦着,可是婉碧还是望着那扇房门,似是在思考要不要进去。   “小姐,易大夫来了。”此时门外易玖领着易大夫跑了进来,连易大夫这把老身子骨都跟着易玖一路小跑而来。   众人心中皆是一喜,连忙走上前去。   “还请易大夫能救救溪儿。”   此时产房内再一次的传来了苏南溪的痛呼声,易大夫眉头一蹙,赶紧走上前去。他不是产婆也不宜进去,只得在门外问着情况。   里面的产婆一听易大夫的声音皆是一愣,两名产婆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说道:“言少夫人难产,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言夫人此时也没了力气。”   易大夫闻言,立即说道:“你将人参片放在言少夫人的嘴里,让她含着。”   产婆只好照做,但此时的苏南溪身子骨弱,就算含着人参也有些危险了。   婉碧心急,走了几步去了言府的外面候着。片刻之后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坐在前头的自然是眉安。   这两名产婆皆是眉安在城外请来的,产婆听着是给言府难产的少夫人接生也是吓了一跳。难产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弄不好就会出人命的。起初她们并不乐意,可是眉安一再许诺会给大把的银子并且不会追究她们的失职,她们才勉强同意的。   产婆很快就进入了房间内,众人只有在外面候着。   房内,几名产婆面面相觑。先前的都是城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后面来的俩人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可是这时她们又想起了方才在言府门口婉碧说的那番话,顿时来了底气。“苏家大小姐说了,既然几位无法给言少夫人顺利接生,这把烂摊子就由我们二人接手。”   “你们是哪里来的山野村妇,竟来到了言府撒野?”   这句话着实让人生气,闻言,城外产婆说道:“我们俩乃是苏府大小姐命人请来的,莫不是你想要寻苏小姐来对峙?”   产婆说不出话来,只好让出了位子。看着城外产婆缓缓走了过来替苏南溪接生,两人的心里都在打着鼓,这番怕是不好完成萧贵妃交代的了。   端着热水的婢女进进出出,每个人的神情都极为严肃,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小儿的啼哭声。随着这一声声响,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落了地。那担心的神情被喜悦若代替。   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城外产婆抱着一个襁褓有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意。“恭喜言尚书,恭喜言夫人,大少爷,苏小姐。言少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乐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言府的第一个孙子,言尚书与言夫人二人接过了孩子皆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会说眼睛像苏南溪,一会说鼻子像是言起。   而言起与婉碧只是看了那孩子一眼,确保了平安之后就往产房走去。   苏南溪刚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弱得很,躺在那里看起来十分无力。   婉碧望着苏南溪,结果一旁的热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看着苏南溪真的无恙之后站起身来朝着易大夫走去。“易大夫,别人我不放心,日后溪儿的药方都交于你可好?”   “医者仁心,无论是谁都是可以来看诊的。”易大夫应道,说着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产婆,似乎是有话要说。   婉碧见状会意,便接道:“溪儿的身子骨差,敢问易大夫,溪儿此番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才引起的难产。”   “恕老朽愚昧,老朽检查不出来言少夫人为何会难产,按理说不应该的。”   此话一出,那两名产婆皆是一愣,正准备拿报酬的手生生的顿住了,脸上极为的尴尬。这钱袋子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婉碧见状,不由的一笑。对着易大夫说道:“哎呀,那样这件事可就奇怪了。明明不该有的事却发生了,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苏小姐英明。”易大夫也难得的起了玩心,配合的说着。   “要是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那倒是你能解了我心头的一点疑虑啊,说不准还能够从轻发落?”   这下子两个老婆子可兜不住了,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试探着:“说来也是蹊跷,这言少夫人按理说该是能顺产的,可是这孩子的头半天都出不来啊……”   听着这人发话了,婉碧嘴角微勾,可面色不改,待着一丝疑惑望着产婆。“哦?产婆也觉着奇怪?不知产婆可知道原因,我定会重重有赏。”   “苏小姐可是得罪过什么人?”   “产婆难不成说的是萧贵妃?”婉碧说道。“萧贵妃与我也算是死对头了,这么做也不是不合常理。不过按照我对萧贵妃的理解,她能这么做定是不会给别人留下后路的。知道这件事的人,恐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子,产婆才知道自己上了婉碧的当。她的心里早就有所了解,为了就是想要他们自己承认。想着萧贵妃此人确实心狠手辣,两人顿时跪了下来给婉碧磕了一个响头,“苏小姐救命啊!”   “两位这是何意?”   两名产婆面面相觑,思索了一番咬牙说道:“苏小姐有所不知,言少夫人难产一事就是贵妃娘娘安排的。”   听到这里,婉碧打断了她的话,看着一旁言起正在对苏南溪寒虚问暖便带着两名产婆离开了产房,以免那些个实情被两人听到伤心。   两名产婆会意,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说着她们未曾说完的话,“就在一个月前,贵妃娘娘下令,所有给言少夫人接生的产婆都要让言少夫人难产,就算不难产也要让她吃点苦头。”   果然是猜对了。婉碧有些庆幸刚刚想到了萧贵妃,不让苏南溪母子二人怕是性命难保!   “那她可有许诺你们什么好处?”   “这好处自然是有的,可这件事关系到产婆的清誉,谁都不想摊上这样的事。可偏偏言家找到了我们两人,怎么都是跑不掉的了。”   “你们怎么怎么又反悔了,要知道贵妃娘娘可是你们得罪不起的。”   产婆闻言,头更加的低了,“求苏小姐救命,我们自然是知道贵妃娘娘的手段,此去且不说好处,言少夫人的孩子顺利出声,我们哪里能托得了干系,贵妃娘娘自然是要找我们下手了。”   婉碧轻笑,望着她们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那你想要我怎么救你们?”   “苏小姐可否安排我们出城,只要出了帝京即可。”产婆说道,心中也自然是清楚要想让婉碧救命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若是苏小姐可以答应我们,日后我们俩做牛做马都会报答苏小姐的恩情。”   闻言,婉碧敲击着一旁的木桌,一下一下惹得人心里害怕。“做牛做马就不必了,我只要你们证明萧贵妃对言府少夫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涂抹不轨即可。”   产婆自然是听得出来婉碧话中的话,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苏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于是第二日,帝京中就传出了一个话题,萧贵妃竟伙同产婆想要将言府少夫人的孩子灭杀,心之狠毒让人叹为观止。   原本话题好好的却又由苏南溪扯到了婉碧的身上,一日之间,苏家大小姐惨遭冷落,苏家二小姐又险些丧命于萧贵妃的阴谋之中。   ☆、234.234-所以我来了   这苏家二位小姐在苏将军失势之后可谓是低落谷底。   而婉碧也对这些个言论哭笑不得。   彼时,婉碧将产婆送出了府之后看着街上隐隐传来的鼓乐之声心情又低落了起来,此时怕是他们已经在拜着宁国侯与宁夫人了。   如婉碧所料,瞿漠与宁灵霜拜着两位长辈。宁国侯看着瞿漠很是满意,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断,就像真的是将女儿嫁给了一个能够给她宠爱的男人。   今日宁府众人都在,却独独不见宁灵芝。不过她在宁国侯的眼中,已经从以前的那个捧在手心的明珠成为了一颗弃子。   两人行了礼之后,喜娘就领着宁灵霜入了新房。   宁灵霜坐在床边,此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给了瞿漠。闻着庄子里谈谈的酒香,宁灵霜只觉得恍若隔世。昨日还在宁府做她的二小姐,今日就已经在酒庄的新房内,从今往后她便是大渠的五皇子妃。   坐得越久,她越是紧张。一直到晚上,可是她还是没有等到瞿漠。听喜娘说,外边的宴会已经要结束了,瞿漠一定就来了。宁灵霜也就这么信着,可是在喜娘说了三遍之后她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果然,瞿漠还是爱着婉碧。就连在他们成亲之日,他都不肯来这里一次,哪怕只是挑起盖头,喝一樽交杯酒,图个吉利。   “五皇子怕是不会来了,你们都出去吧。”宁灵霜说道,没有人知道红盖头之下她是怎样的神情,只知道她此时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   门外有人路过,听到她说的话听了下来,醉意朦胧之际喊了一声,“灵芝……”   屋内的喜娘听着有些为难,若是她现在出去了,万一瞿漠过来了她也不好交代。再者,若是现在出去了,她就拿不到打赏的银子了。要知道这时皇子成亲,这银子可以抵普通人家好几次了。   宁灵霜盖头下的眉头一蹙,厉声道:“怎么,我还不能指使你们出去吗。五皇子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听着她厉声的喝着,喜娘也被吓蒙了,连忙说道:“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众人一走,宁灵霜只觉得屋子之中又空荡了许多,透过红盖头看着那闪烁的红烛只觉得异常的嘲讽。   看呐,她的新婚之夜,竟然没有新郎。   多么的讽刺。   这帝京之中,怕是没有那个女人能够在人前如此高贵让人羡慕,却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独自落泪。   顿时,宁灵霜只觉得所有的思绪都朝着自己涌现过来,格外寂寥。   一人坐了一会之后,宁灵霜伸出了手想要拿走自己手上的红盖头。可是就在此时,屋子里的烛火一点点的灭掉,渐渐暗下来的屋子让她扯着红盖头的手一顿,害怕的忘了动作。   “是谁?”宁灵霜小声的问着,可是在黑暗中,并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话。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再次问道,“到底是谁?是喜娘吗?”   可回答她的依旧只有静悄悄的黑暗。   宁灵霜扶着床榻想要站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脚步声。有些虚浮,但是能听出是在慢慢的靠近。   此时恐惧的心理越来越深,红盖头之下的脸也逐渐苍白。   黑暗之中,只感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朝着她扑过来。她只觉得膝盖后面撞到了床榻,腿一软便摔倒了,那人顺势就压了过来。   盖头在此时落下,宁灵霜只闻得到来人满身的酒气。她看不清来人,却隐约之间觉得这人脸部的轮廓与瞿漠有些相像。她望着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声,“五皇子?”   那人闻言,身子一顿,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来人望着她,指腹不禁抚上了她的眉眼。像,真像。   宁灵霜与宁灵芝最像的地方,便是这双眼睛,都是如此灵动,让人叹服。   接下去的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宁灵霜的手抚上来人的背部。宽阔的胸膛让人极有安全感,可就在这个时候她隐隐的听到了来人的一句话,虽然声音低沉,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可是她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一瞬间,将她从天堂拽落了地狱。   “灵芝……”   宁灵霜再也没有了兴致,那种寂寥伤心的感觉又将她包围了起来。原来她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她的姐姐,宁灵芝。   彼时,婉碧看着苏南溪的孩子慢慢的睡着,心里也静静的宁静了下来。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婉碧也准备起身告辞。   婉碧坐着马车,在会苏府的路上街边百姓的笑谈声落入了她的耳朵里,无非就是在谈论今日瞿漠与宁灵霜的婚事。   或许在今日,所有人的眼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马车晃晃悠悠回到了苏府,婉碧下了马车朝着里面走去,可就当她快到院子里经过花园的时候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在那个花池边上,站着一个人影,一个让婉碧熟悉的快要落泪的人影。   月光之下,瞿漠站在花池边上,对着她笑。   可婉碧确是揉了揉眼,笑道:“今日明明没有喝酒,可是为什么会看见你?”   瞿漠闻言,朝着婉碧走了过来,脸上笑意未改,“因为你想要见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他一走近,婉碧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让人有些微醺。今日是他大婚,他哪能不喝酒呢。能在苏府之中出现,已是够让人惊讶的了。   婉碧的心情倏然就好了,心里明白他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望着他反驳道:“谁想要见你了。”   今日一日瞿漠只是按着礼仪做事,半点都提不起兴趣。看着婉碧那着急的出苏府的时候,他的心都悬了起来。他差些就要下马问婉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虽然在那个时候忍住了,可是他的心早就落在了婉碧的身上。   今日的宴会,他早早的就让大家结束了。虽然说的是刘皇后大丧,不宜过大。结束了之后也好去新房揭新娘的红盖头,可是只有他自己知晓,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之后,他就把一切都交给了孟显,新房他更是没有去,马不停蹄的就来了苏府。   听着苏府门口的人说她还未回来,于是他便在这花池边上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她。   “那算是我想见你了,可好?”瞿漠说道,语气之中尽是偏爱。   闻言,婉碧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这世间只要他们两人在一起,一切都无碍。   易玖看着他们和好如初,也着实为他们开心,找着借口准备离开。“小姐,夜里起风了,奴婢去为小姐那一件披风来。”   婉碧知道她想的什么,点了点头便同意了。等着易玖离开之后,婉碧望着瞿漠有些撒娇的说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瞿漠拉着她的小手在一旁坐了下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眼里中的爱慕温柔一览无遗。“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宁国侯的势力有多大,我是知道的,只要他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的胜算便多了几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着想,而且宁灵霜一旦嫁过来,她便是正妃。说起来,我倒是还要谢谢你才是。”   婉碧闻言,心里划过了一丝暖意,只是轻笑了一下,便说道,“那你为何不来找我,你可知道这两个月来我过的有多伤心?”   “算是我对不起你。”瞿漠揽过婉碧的肩膀安慰道,并不做过多的皆是。   他明白,此时两个人要的不是一个解释,而是在一起的每一刻。   酒庄内,宁灵霜在另一人的身边心绪繁杂。   苏府里,婉碧依偎在瞿漠的肩头巧笑嫣然。   瞿漠待到婉碧要睡之时才走的,回了酒庄之后才想起了宁灵霜。听孟显禀报,宁灵霜把喜娘赶了出来之后就睡了,看着她屋子里已无灯火,瞿漠也就不便再去打扰。   第二日宁灵霜一醒来枕边已经空了,冰凉的触感好似昨日根本就没有人躺过一般。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昨日那人在她耳边呼唤着她姐姐的名字,心下有些惆怅。   不过她也并不会表现出来,她明白瞿漠娶她只是为了宁国侯府的势力,她根本就不敢奢望太多。想要的东西太多只会让她失望的太多。   等她洗漱完了之后瞿漠已经离开了酒庄不知去向,听人说他是去了宁国侯府。   而此时的宁国侯府中,瞿漠与宁国侯各坐一方。   宁国侯望着瞿漠一脸的笑意,仿佛面对着佳婿一般。瞿漠也笑着,样子倒是做了个十足的模样。   今日一早,他便听到了宁国侯府的人来报,说是宁国侯请他去一趟,并且说不用将宁灵霜带过来。   二人坐在一起聊了许多,但都是一些家常。瞿漠也耐着性子听着,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看看宁国候到底想要做什么。   良久,宁国侯才抿了一口茶水,望着瞿漠说道:“我今日听闻了一个消息,不知五皇子可有兴趣?”   ☆、235.235-已故   瞿漠挑眉,此时的他还丝毫不知道宁国侯要说些什么。   只见宁国侯的笑意慢慢的收起,脸上浮起了一丝严肃的神情。“今日灵芝身边的馆寻来报,说是灵芝前日里在三皇子府自尽了。”   闻言,瞿漠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虽然他与宁灵芝并无男女之情,可是说到底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早已把她当做如同瞿慕言一样的存在。此番听到宁灵芝逝世的消息,他也着实感觉心头仿佛被堵得慌。   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宁国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如今宁府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只有他一个,听馆寻所言,宁灵芝是在瞿漠与宁灵霜成亲的前一日去世的。那日她早早的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身子不舒服,婢女们终究是婢女也不好忤逆她,尽数来到了外面候着。   这一待便是许久,直到瞿毅走过来看着一屋子的婢女站在外面不由的问起了缘由,在听到众人解释之后瞿毅并没有马上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他刚踏出去几步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心下有些慌乱,不顾一切的转身朝着宁灵芝的房门前走去。   他是敲过门的,而且不止一次,但是门内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里面压根就没有住着人。这个想法让他吓了一跳,直接踢门而入。引入眼帘的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可是他却看见宁灵芝衣冠楚楚的躺在床榻之上,精致的脸颊上,已无半点血色。   瞿毅一惊,立马跑了过去,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是宁灵芝早已没了呼吸,就算是华佗再世恐怕也无力回天了。瞿漠只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馆寻跑过来捡起,瞿毅只看见那是一颗黑色的棋子。转而想要看看她的手,却发现再无其他。   这枚棋子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棋子,可是却让瞿毅一愣,随即眼眸沉了下来。   顿时,他那害怕且浮躁的心就如同此时的宁灵芝一般,安静的让人害怕。   是死一般的寂静。   对于宁灵芝,他十分的了解,以前亦或是现在。他知道,宁灵芝喜欢在瞿漠的酒庄内偷偷的从酒窖里偷一些小酒品尝;他知道,宁灵芝喜欢跟在瞿漠的身后,哪怕只是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也知道,宁灵芝每一次去酒庄找的理由都是找他赐教棋艺。   而棋子,便成了宁灵芝最好的掩饰。   瞿漠轻笑,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悲伤。   似乎从一开始,他便独自一人在唱着一出独角戏。   他以为,他的这场戏里会有宁灵芝的存在,可是似乎至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从一开始他见到宁灵芝的第一眼就注定了这一切。   那一次,她从花丛中而过,回眸的一瞬间,他的心就注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拾不回来了。哪怕后来他一直都知道那个笑,永远都不会属于他瞿毅。   那也是第一次,他跑到萧贵妃的面前,问着萧贵妃,是否只要拿到了皇位,就可以夺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仍记得,那时候的萧贵妃满脸都是愕然,但是随即一笑,明确的告诉他:是的,只要夺得了皇位,不管是这天下,还是谁,都是他的。   萧贵妃的心里也明白,能够让瞿毅做下这个决定的人是宁灵芝。她也并未阻止,对于她来说,宁国侯的实力不容小觑,而且能让瞿毅有这份心的女子,她自然要好好的观察。   她才不管瞿毅的初衷是什么,她只知道只要瞿毅能够成为皇帝,那她就可以把刘皇后狠狠的踩下去,如同踩着蝼蚁一般。   瞿毅知道萧贵妃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他就当做是不知道。萧贵妃要她的权势,而他只要宁灵芝一人。   可是现在……   似乎他此生能够遇见宁灵芝,能够娶到宁灵芝已经花完了他毕生的好运。所以,他才不能得到宁灵芝的心,所以,他们之间也只能如此。   馆寻站在他的身后不知所措,她还没能接受,自己侍奉了多年的主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宁灵芝还是好好的,可是如今躺在这里,却是永远不都可能再睁开眼了。   “三皇子,三皇子妃她……”馆寻上前一步说道,可终究还是顿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才会让所有人都能够好受一些。良久之后,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悲恸,继续说道,“三皇子妃已故,三皇子该让宁国侯知道,好准备三皇子妃的身后事。”   “住口!”瞿毅侧过头喊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馆寻被吓了一跳,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   “我还需要你来教吗?”瞿毅沉声道。站在身后的馆寻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坚硬以及不容置辩。“这件事谁都不许声张出去,明白了吗?”   “是……”毕竟是奴婢,怎能扭的过主子。馆寻只好应着,没办法辩解。   看着馆寻应着,瞿毅嗤笑一声说道:“若是你不相信,大可以事实,我会让你知道这三皇子府不是你想出就能出的。”   馆寻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瞿毅见状也回过了头看着宁灵芝,面容却是格外的平静。他握着宁灵芝已经凉透了的手心里明白,就算此时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宁灵芝此生一直在追随着瞿漠的脚步,而他却是一直在追随着宁灵芝的脚步。   成婚两年之久,可是他与宁灵芝一直是若即若离。他不明白,这个让她不忍心伤害的人,怎么甘心为了他人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不知道宁灵芝是否是成心的,他只知道宁灵芝对婉碧所有偏见。他虽不清楚为什么,但他心里明白宁灵芝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不让婉碧成为五皇子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去点破,不如让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下去便好。   她要的,让他去完成便好。   他的心里清楚,只要此时将宁灵芝的死讯公布出去,宁灵霜与瞿漠的婚事便要一推再推,让他有能够喘息的机会。   但,那又如何?   世上再无宁灵芝,他又何必再执着于那个皇位?   据馆寻说,那日之后,三皇子府被府中的侍卫给围了起来,下令不准有任何人出入。直到第三日凌晨,瞿毅颤颤巍巍的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些许的酒气。而馆寻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溜出了三皇子府,才得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宁国侯。   听完宁国侯的话,瞿漠微微蹙眉。“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若是真的如馆寻所言,三皇子为何不把灵芝的死讯说出来,只要他开口,宁国侯与我就不会有任何的关联。他可以有所喘息,而宁国侯府的势力也依旧会帮着他。”   “或许这就是三皇子的高明之处,没有人能够猜准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瞿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头看透。“这件事宁国候是否有了解过,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宁国侯眉头一蹙,“这件事终是瞒不下去的,真假到时候便得以知晓。”   瞿漠闻言,轻笑着站起身来。“原来宁国侯对于自己的嫡女也是如此的漠不关心。今日我还有事,告辞。”   宁国侯望着瞿漠离去的背影,只是摇了摇头。他不介意瞿漠此时是怎么看他的,他要的只是保全宁府。   等出了宁国侯府,瞿漠只感觉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座大山般的沉重。没有思考,转身便去了苏府。   此时的婉碧正在院子中闻着刚送来的药酒,听着易玖说瞿漠来了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头望着他,“你这新婚当日以及第二日都来我这里,小心会伤了美人的心。”   瞿漠知道婉碧是在打趣着自己,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笑,坐了下来,喝了一杯茶水。   察觉到了瞿漠的异样,婉碧收敛了笑意问道:“出了什么事?”   瞿漠抿了抿嘴,望着她,沉声道:“今日我去宁国侯府,宁国侯说,灵芝死了。”   闻言,婉碧也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宁灵芝怎么会死呢。这件事三皇子府都没有什么消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瞿漠将方才在宁国侯府的听闻讲给婉碧听,只见婉碧越听,越是觉得惊讶,眉头深深的蹙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婉碧低声说道,似乎是在问瞿漠,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瞿毅这一次的动作让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萧贵妃已经在贵妃殿中等了又等,到了今日,她已经不抱有任何的期望了。她知道宁灵芝已故的消息,只是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禄嬷嬷说道:“知子莫如母,毅儿这辈子就是为了她而活,如今她死了,毅儿定是没了主心骨。”   禄嬷嬷站在一旁听着萧贵妃的教诲,不置一词。   宁灵芝的死对所有人来说都很意外,或许她只是不想看见自己深爱着的人最后却是娶了自己的妹妹吧。   ☆、236.236-他的眼里只有她   原本打算拿宁灵芝的死做些文章的萧贵妃也放弃了这个打算,瞿毅确实是一直听她的话没错,但前提是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如果现在萧贵妃敢动一下他的心尖宠,瞿毅定会立即翻脸。   这一点是连萧贵妃都不敢轻易尝试的。   压了两日之后,也不等他人有什么动静,瞿毅自己就把宁灵芝的死讯给说了出来。   宁灵霜听闻宁灵芝的死讯惊的再也待不下去了,连忙找瞿漠让他带自己去三皇子府。   可她就算是亲眼看到了,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望着宁灵芝的遗体出神,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婉碧听闻了消息终于知道了宁国侯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宁灵芝对于她来说无足轻重,纵然宁灵芝一心想要拉着她跌落谷底,可婉碧却出奇的不恨她。   或许这一世,她的恨全部都给了萧若月,至于她人,实在是不足以让她恨。   生前,宁灵芝就极为厌恶她,死后,婉碧自然不会去她的棺木前祭拜。她只是烧了些东西给她,也算是一份心意。   宁灵霜作为嫡妹理应为宁灵芝守夜。   这一夜她跪在宁灵芝的棺木之前,眉眼低下,是让人说不出的心疼。她微微的抬着头看着不远处的瞿漠,心里五味陈杂。   她不知道宁灵芝的死与她嫁给瞿漠是否有关系,可宁灵霜觉得她怎么都该与宁灵芝说一声对不起。   这里人很多,可是宁灵霜仿若无人一般的低语。   “对不起,从小我就听你讲起你与五皇子是如何相识,如何在一起玩闹。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很羡慕你,你的年龄比我大,哪里都可以随意的去玩耍。你有五皇子这么一个可以随意任性,也会一直纵容你的人。或许你不知道,我嫉妒的发狂。”   “对不起,我就像是一个贼人,偷走了别人的秘密,还动了嫉妒之意。我没有与你说过实话,其实我早些年就如你那般的喜欢他。对不起,姐姐,是我动了心……”   宁灵霜一边说一边哭,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只就是想把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把那些来不及说的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   尽管,听这些话的人再也不会起来回应。   宁灵霜跪在一旁就只是默默的哭着,哭的眼睛都已经红肿不堪可是眼泪也还是不停的流出来。   将那满心的愧疚全部都在今夜倾吐。   哭累了,宁灵霜竟在棺木旁睡着了。梦中,宁灵芝朝着她走了过来,眼眸含笑,一如当初二人在宁府的模样。她想要喊她,可是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卡着,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宁灵芝却离她越来越远。   隐约中只觉得有人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她就彻底的沉睡了。   第二日一早,宁灵霜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之中,她左右望了望也猜不出自己在哪,隐约觉得这该是一间客房。   阳光稀稀疏疏的照进来,宁灵霜下了床,打开门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三皇子府。原本极度想要逃避的事实又朝着她涌现而来,那个疼爱她,把所有心事都告诉她的人,如今天人永隔了。   院子中没有其他的人,想来都去了祠堂之中。   她不识三皇子府的路,只好自己一人慢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寻着声音摸索着大概。   行走间,只觉得一边的屋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本能告诉她要快点走,不能听,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放慢,停在了一边。   只听远方有两名小厮在交头接耳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够让宁灵霜听到一清二楚,待听到他们说什么,宁灵霜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定格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你知道吗,那三皇子妃啊其实已经死了三日了,也不知道三皇子为何偏偏此时才把话说出来。”   另一名小厮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耸了耸肩,“谁知道啊,那几日三皇子下令所有人都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不过我倒是听了一种说法,你想不想听听?”   来人一下就来了兴趣,“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啊,这三皇子妃是不是在五皇子娶妻的前一日过世的。若是在那个时候把话说出来,那她的妹妹岂不是就不能嫁了?等再过几年啊,刚及笄的年轻姑娘一大堆。五皇子这会能舍了苏家大小姐,指不定那会又会怎么做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离开了这里,可宁灵芝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都不能移动分毫。   原来,宁灵芝已经过世那么久了?   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鼻子一酸,只感觉眼前仿佛起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了。宁灵霜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等到宁灵霜收拾好情绪找到了祠堂之时,众人见她眼睛肿的如核桃一般,以为是昨日太伤心的结果,便也没有多在意。   三日之后,宁灵芝下葬,宁灵霜披着麻衣,走在棺木边上。   看着众人将她的棺木埋了土,可是宁灵霜却觉得好像一切都如同一场木偶剧一般,悲哀的已经忘了该怎么伤心。   之后在酒庄中,宁灵霜压根就没想到婉碧竟然会过来看她。   见她走来,宁灵霜立即站了起来,如同一个抢了被人的玩具,心虚的不得了的孩子。   婉碧见她如此,上前了几步行礼,提醒了两人之间的身份。   “见过五皇子妃。”   宁灵霜讶然,却也反应了过来,指了指身旁的座位,“苏小姐,坐。”   婉碧也不客气,在她所指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宁灵霜也坐下,安慰道:“此前听闻了三皇子妃已故的消息,着实感到惊讶,还请五皇子妃不要过于伤心了。”   要说伤心,其实也已经麻木了,这些日子以来宁灵霜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总是觉得宁灵芝在她的身边,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亲口与她说一声对不起。“多谢苏小姐关心,斯人已逝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看着宁灵霜的面色只是有些苍白,并无其他的病痛,婉碧也就放心了。她是宁国侯与瞿漠交易的押注,对于她一个处世未深的姑娘来说,也着实是为难她了。   稍稍的安慰了几句婉碧便走了出去。   宁灵霜望着婉碧的背影出神,她知道宁灵芝不喜欢婉碧。如今她是五皇子妃,霸占了原本属于婉碧的位置,这对于宁灵芝来说,算不算是一种得逞了的报复。如果能让婉碧不入这五皇子府的大门,宁灵芝会不会觉得好受一些?   看着婉碧消失在转角处,宁灵霜竟站了起来朝着门外的走去。此时的她如同进入了梦魇一般,被心魔所困扰着。   她走出了自己的院子,终于在花架底下看到了婉碧。   这花架也算是酒庄的一处美景,这里用木桩子横竖有序的排列着,桩子上面爬着一些爬藤的植物。此时的叶子还未脱落,阳光照耀着,落下了一处树荫。   而此时的婉碧就在树荫底下与瞿漠下棋,斑驳的阳光落在二人的身上,落在那棋盘之上,从远处看,恍若一副水墨画。看着他们如此模样,宁灵霜竟不知道该如何打扰。   从前她就听宁灵芝说起过,瞿漠的棋艺很好,宁灵芝以前也经常缠着瞿漠教她下棋。宁灵芝每每回府都会扬着笑容与她说,今日小胜了一筹,或者今日又学到了一些什么。最后她会说,其实找瞿漠下棋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宁灵芝想要时时刻刻都见到他。   宁灵霜见过瞿漠的次数也不多,但她从未见过瞿漠露出那样的笑容。他的眼里满是深情,莫约这是真的爱一个人才会有的表情吧。   而此时,宁灵霜仿佛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恐怕他以前对宁灵芝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宁灵霜看着他们,忽然就自嘲的笑了。她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不是吗?就算他不娶宁灵芝,也绝对不会喜欢自己。他的眼中,只有那个苏府的大小姐,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所有的想法在那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中。若是以后婉碧进入这五皇子府的大门,纵然只能得到一个侧妃的位置,怕是也不能动她分毫。   几日之后,宁国侯府的下人再次来报,说是宁国侯想要与瞿漠商谈些什么。   瞿漠蹙眉,上一次去宁国侯府就没有什么好消息,今日更是不想去了。可此时宁灵霜从院子中走了出去,她的起色已经好了很多,但是经过了这些事之后仿佛长大懂事了许多。瞿漠看着她问道:“要出去吗?”   宁灵霜抬起头点了点头,“嗯,好久没见到娘亲的,有些想念。”   闻言,瞿漠与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到了宁灵霜的身边,“一起走吧,正好我也要去宁国候府。”   宁灵霜抬头望着他,良久之后也只是再次点了点头,并未说其他的话。   ☆、237.237-旧案   若是知道再无可能,她就要好好的收着自己的心,以免万劫不复。   对于宁灵芝爱的那般惨烈,宁灵霜的爱相对来说就要隐忍许多。   马车一路来到了宁国侯府门外,瞿漠扶着宁灵霜下了马车。得知两人是一同回来的,宁国侯别提有多高兴了。虽然当初宁灵霜嫁给瞿漠是他的指意,但是两人若是真的能够修成正果,岂不是更好?   只是宁灵霜一下马车就去了后院找宁夫人,对于宁国侯也不过是淡淡。   她此时也总算是看透了,她与宁灵芝再宁国侯的眼中,莫约只是为了守住宁府的棋子。   宁国侯有些尴尬,可是也并不能多在意。此时宁灵霜的身份已经是五皇子妃了,万万不能再像从前那般。   “五皇子请。”宁国侯说道,迎着他入了府。   两人再一次的坐在一席,就连眼前的茶都还是上次的那个品种。   瞿漠并未端起杯子,直奔主题,“不知今日宁国侯找我过来,又想要告诉我什么事?”   宁国侯见此笑了笑,“五皇子不必紧张,今日的消息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瞿漠挑眉,“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了,宁国侯说了便是。”   “想必五皇子如今一定在为如何扳倒三皇子而感到发愁,正好我这里有一个法子,能够帮助五皇子,让三皇子再也脱不了身。”   如此听来倒真的像是要说正事的了,瞿漠望着他,“不知宁国侯所言的是什么法子。”   “五皇子可还记得当初蛮人夜袭苏府一事?”   这件事瞿漠自然是不会忘记的,若不是因为蛮人的事,也许婉碧就不会成为这苏家大小姐。他也知道蛮人这事之中必有猫腻,但是这件事已经完完全全的由瞿尧背了这个黑锅,瞿毅倒也推得一干二净,不沾半点腥味。   “这件事轰动帝京,自然是只晓得的。只是这件事已经由前太子瞿尧承担,莫不是宁国侯又得到了什么内幕?”   看着瞿漠也有些兴趣,宁国侯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深了,“这件事你我的心里都清楚,定是三皇子与萧贵妃所为。这段时日,我在找证据。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抓到了一丝苗头。”   瞿漠望着他不语,似乎是等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只听宁国侯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忽然想到三皇子若是有不经过城门就能让蛮人离开帝京的方法怕是也只有通过密道了。于是我便寻了几家铺子问他们是否有人出高价钱挖通过一条密道,那些人嘴巴严的很,半分都不肯吐露。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有所隐藏,才更加确定了这件事的可疑之处。”   宁国侯说道,从边上拿出了一卷羊皮纸,铺在了桌子上。用手指在三皇子府与城墙外虚虚的划了一条线,“若是要从三皇子府中挖密道出城,这里无疑是最近的地方,若是我们的人马能在这里找到一条密道并且寻根而去,定能将三皇子的罪名坐实。”   这件事想来很轻巧,可是若是要在这里找到这么一条通道,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要重返旧案,是需要一个契机的。   想到这里,瞿漠眉头忽的一蹙,又随即松开。   而宁国侯也在这个时候说道:“五皇子应该知晓,把旧案提出来,定是不容易的,我们则需要一个人去提及这件事才行。”   果然!这只老狐狸。   “不行!”瞿漠也不等宁国侯说起谁的名字,直接了当的就给拒绝了。这件事的风险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主要就是看皇帝是否想要将旧事重提。   近些年来皇帝的身子骨越来越不好,这件事又牵扯到前太子瞿尧以及如今在朝中的三皇子,干系之重大他怎能看不出来?   婉碧如今身为苏府嫡长女,由她出面最为合适,可是他不愿意让婉碧去冒这个险。   也知道他会拒绝,宁国侯从一开始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要提醒他一番罢了。他要劝说的人还是婉碧,只要婉碧同意,瞿漠与婉碧之间哪个能取胜就不是宁国侯能管的了。   看着这几近同样的菜色,婉碧笑道:“宁国侯倒像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啊,依稀记得上一次与宁国侯坐在这月中楼的雅间中,菜色也是这些。莫非宁国侯这一次,还是有事要与我商谈?”   闻言,宁国侯笑道:“苏小姐果然是聪明,一语道破。”   婉碧抿嘴一笑,并未因他的话情绪有所起伏。“宁国侯既然有话就直说吧。”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绕圈子了。”宁国候说道,然后将与瞿漠说的话与婉碧又说了一遍,末了才问道:“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婉碧看着宁国侯沉了沉眸,她知道宁国侯说的这一切该是有理有据的。虽然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却也不至于完全的会惹怒皇帝。这关系到苏家,婉碧一时间还真不好下定论。   她心里明白,瞿漠是不会同意的,不然宁国侯也不会来找她。   婉碧不想第二次因为宁国侯的建议而去与瞿漠吵闹不休。   但……   “你容我想想。”   等回到了苏府,婉碧还没来得及想,瞿漠就过来了。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一见婉碧就沉声的问道:“你答应宁国侯了?”   婉碧一见,忽然扑入了他的怀里,摇了摇头,“没有。”   瞿漠见怀中小小的人儿,心下一柔,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下也有几分明白了她的想法,“可是你想要去,对不对?”   所以才会如此的低头。   闻言,婉碧在他怀中点了点头,老实的承认了。   瞿漠叹了口气,早在听说今日宁国侯见了婉碧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夺嫡这件事变数极多,要早些下定论以免夜长梦多。   如果婉碧真的愿意合了宁国侯的愿出面翻案,那么一来可以将瞿毅的势力彻底的打压下去。而二来,婉碧一心一意的要报答苏府对她的恩情,此番得意沉冤得雪,她自然是奋不顾身的。   至于此时的宜城的瞿尧,则是完全的不用担心。   一个废太子,就算洗清了冤屈,经过了这几年朝廷的洗牌,他早已没了势力。   瞿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要论起脾气,我倒是永远都扭不过你。”   靠在他怀里的婉碧轻笑,明白他是同意了,缓缓的抬起了头,眉中含笑,“等过了这会,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嗯,再也不会有人能够阻止我们了。”   这件事虽然各自都算是点了头,但是要实行起来还是有所困难的。那些话不过是宁国侯的猜测,那条暗道至今都还没有苗头。   瞿毅的人马得到了消息,说是连着好几日有同样的一批人在城外晃悠,像是在找些什么。   闻言,瞿毅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的所有情绪似乎都随着宁灵芝的死亡而消失了。   来者见瞿毅许久没有反应便悄悄的抬头望着他,喊了一声,“三皇子?”   瞿毅回过了神来,并没有说什么防备的话,只是吩咐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万万不可让贵妃娘娘知晓,还有若是这几日贵妃娘娘让人过来,一概不见。”   所有人都知道瞿毅能走到今日也有萧贵妃的功劳,如今瞿毅说不见就不见,着实让人感到奇怪。不过他们毕竟是做手下的,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等到来者离开之后,瞿毅手中握着那棵黑色的棋子,闭着眼睛躺在靠椅上。他明白瞿漠想要做什么,而他也不想再去阻止了。这么多年他也明白了,瞿漠此人若是想要做些什么,自然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而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理亏,加上又有宁国侯的帮忙,就算他再怎么阻止还是没用的。   如今朝廷局面已经开朗,谁胜谁负已经是一目了然了,而他也不想再连累萧贵妃。   忙活了几日,终于找到了那条暗道。在黑夜里几名工人顺着这条道一直挖了过去,虽然已经被人有意的填埋,但是中间还是不免留下一些证据。   准备好了供词之后,婉碧带着证状入了宫。   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婉碧蹙了蹙眉,“苏家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婉碧把状词举过头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求皇上明察多年前蛮人夜袭苏府一案。”   那件事皇帝仍旧历历在目,也因为这件事他亲自废了太子,将瞿尧封为宜王,永远不能再入帝京。如今听婉碧这么说,皇帝的眉头紧了又紧,“那件事已经下了定论,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当年这件事定案为太子瞿尧与蛮人勾结谋害苏府满门,可前些日子民女接到一个消息,说是城外发现了一条密道。众人顺着密道而查,发现密道的中央被人用厚板阻隔了开来。事后问遍了帝京城中所有的名人巧匠,终于有了一丝的线索。”   皇帝虽然听明白了婉碧在说些什么,可是还是不懂这件事与苏府灭门案有什么关联。   ☆、238.238-皇位之争(大结局)   “苏家丫头,这两件事可有什么关系?”   婉碧闻言,继续解释着:“据那些名人巧匠所言,那条暗道是两年半之前,三皇子让他们挖的,而那密道的出口之处,还发现了蛮人的东西。”   “那又如何?”   “这些就已经足够证明三皇子曾与蛮人有所往来,若是正常又何必需要从密道走向城外,明显就是为了逃命而为之。”   这些话就再明显不过了,摆明是在说这件事就是瞿毅所为,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子又怎能容忍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他看着婉碧,面色沉沉的说:“苏家丫头,这件事涉及到前太子与三皇子,可不是在开玩笑。”   婉碧明白此时的皇帝恐怕已有些怒意了,可她早就有了准备,根本就不害怕他。“皇上,请恕民女直言,这件事孰对孰错,只要把三皇子喊到殿前来当面对峙大可以水落石出。”   “住口!”皇帝拍案而起,脸上的怒意不用言说。   她说的没错,只要把瞿毅喊来殿前对峙,这件事一定可以水落石出,但这样一来,就势必会牵扯出其他的各方朝廷势力。   看着皇帝满脸的怒意,婉碧并没有慌张,看着皇帝继续请求道:“求皇上明察!”   “你可知现在我就能治你一个扰乱朝纲之罪。”   “求皇上明察。”婉碧一字一句的说道,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看着婉碧这幅模样,皇帝气的手都在颤抖。无奈婉碧现在虽然只是一介商女,可是她的父亲乃是曾经的苏丰大将军,她未来的夫婿则是这大渠的五皇子。若是真的要动她,他还要顾及一下二人的面子。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如了你的愿吧,但若是这件事与三皇子毫无干系,你也应当亲自承担后果。”   婉碧心中一喜,朝着皇帝磕头,“谢皇上恩典。”   话都已经说了,瞿毅也适时的入了宫。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婉碧并没有丝毫的意外,瞿漠冒险让她来,可谓是下了血本。   把这件事从头描述了一番之后,皇帝看着瞿毅问道:“这件事,你可知晓?”   瞿毅不卑不亢,神色比以往更加的冷漠了几分。“苏府遇袭一事家喻户晓,只是这件事与儿臣没有任何的关系。”   闻言,皇帝倒是松了一口气。婉碧看着瞿毅笑的深沉,“那三皇子府中的那条密道又作何解释?”   “那条密道确实是在我府中,只是我并不知晓,这密道什么时候让蛮人走过。”   对于这点,瞿毅矢口否认,纵然他不在意但也不会轻易的就承认了罪责。与蛮人交易陷害苏府以及太子,这个罪责可不小。   “若不是三皇子会意,难不成还有人能够轻易的出入三皇子府不成?”婉碧咄咄逼人,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而她也不会轻易的退让。   “但凭一个密道,苏小姐如此笃定,莫不是有所私心?”   皇帝闻言,也不禁蹙起了眉头。纵然他已年迈,但是朝堂之上的事他还是看得清楚,瞿毅与瞿漠如今各有千秋。虽然瞿漠娶了宁灵霜为妻,但是这并不代表婉碧与瞿漠不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件事事关我苏府,冤枉了谁,应当让谁得到应有的惩罚,都是我该做的。”   她说的,好像也对,让人无法反驳。   婉碧看着两人,拿出了一块绣帕,里面好似还包裹了什么东西。婉碧慢慢的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串珠子,看样子已经有些旧了。   皇帝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大概,这珠子的样子明明是只有蛮族人才会穿戴的。而且按照上面的磨损程度来看,不像是磕碰,倒像是……   只是一瞬,皇帝就朝着婉碧看去。   见状,婉碧一笑,与众人娓娓道来。“这串珠子就是在那条密道里找来的,也就是说那条密道绝对有蛮人走过。请问五皇子,那么多蛮人从你府上去往城外,难道你都看不见吗。即使你一个人看不见,那么其他人呢?”   末了,看着瞿毅无话可说,婉碧一手拿着珠子,看着皇帝再次说道:“苏府遇袭之后,从大理寺将蛮人接走的人怕是三皇子无疑。之后蛮人被抓回帝京,也是在太子一行人之前就被授意了。三皇子担保他们平安无事,蛮人也信以为真。可是他们并不知晓,此次来到帝京,三皇子就没有想让他们活着离开。”   从大殿中走出来,婉碧深深的松了口气。幸好皇帝也总算是比她预想的要冷静的多,在听完她的诉说之后只是沉着脸让婉碧先走,这件事他还要仔细的斟酌。   宁国侯对这件事也是相当的欢喜,而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宁灵霜有了身孕。   那日,宁灵霜只觉得身体极为不舒服,便请大夫来看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查出了宁灵霜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对此宁灵霜也格外的惊讶,忽然想起了在新婚之夜那场旖旎。她面色一红,待大夫走了之后,宁灵霜开心的想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瞿漠。   可她却不知,这是她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噩梦。   瞿漠听到了这个消息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是蹙着眉,沉着脸半分都不像是开玩笑。“可是那日送走了所有人之后我就去了苏府,再回来你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烛光。那晚的人……不是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深深的打击到了宁灵霜。   如果那个人不是他……宁灵霜只觉得根本不敢想象。   瞿漠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害怕,轻声安慰道:“霜儿,忘了这件事。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五皇子府的第一个孩子,不属于其他人。”   宁灵霜只觉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坐在房间里,看着婢女将房间里危险的东西一件件的收走。   像她这样,还要什么脸面活在这大渠?   可她的手抚上了平坦的小腹,心虚繁杂。这里仍然孕育着一个生命啊。   三皇子府的瞿毅听闻了宁灵霜有孕的消息也是一愣,忽而就笑了。他与宁灵芝并无夫妻之实,可是却……   这世间的一切可真让人感到可笑。   那日之后皇帝已经下令彻查密道一案,那条见不得光的密道也终于被众人所知晓。   萧贵妃派人来了好几次,瞿毅都避而不见。他如今对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而萧贵妃他也不想连累她。   望着府外的一切,瞿毅握紧了手掌。若是横竖都是败,何不再赌一把。若是胜,他便是新皇,宁灵芝虽亡,也将会追封为这大渠的皇后。若是败,那就让他一人送命。   夜里,皇宫里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所有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层孤寂。   趁着外面侍卫打哈欠之际,一道人影溜入了皇帝的寝宫之中。   长剑在握,反衬着烛光,格外渗人。龙塌上,被子微微的鼓起。只见躺着的人翻了个身,忽然就幽幽的醒来了。   这些天皇帝只感觉夜不能寐,夜里经常会口渴。这日他如同往常那般起来想要喝水,可是却发现边上站了一个人。皇帝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确定的问道:“毅儿?”   瞿毅看着他,手臂抖了抖,连着剑都跟着晃悠了两下。   皇帝见状,脸色忽然就变了,仿佛回到了当初瞿尧逼宫的时候!   “你这是要做什么?”   瞿毅沉着眸子看着他,却答非所问。“我现在似乎能够体会到当初瞿尧的心情了,他是被我逼上了绝路,而我确实被瞿漠逼上了这条路。”   他说的隐晦,可是皇帝还是懂了,立马沿着踏边下来,想要夺门而出。   可瞿毅既然敢独自一人前往,又怎会让他能够顺利的出去。他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腕,力气大的让皇帝无法挣脱。   “我已经找了一个模拟他人字迹的人,只要父皇你一死,我便让那人进来,到时候谁都不能把我怎样。父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百姓,好好照顾你的大渠。”   皇帝闻言,自然是害怕。推脱只见,瞿毅举起了利剑,将他的手臂划破。   皇帝惊呼了一声,立即喊着护驾。   瞿毅眯了眯眼,握住了他的口鼻。他并没有如同当初瞿尧那般墨迹,相对于瞿尧他的心不知狠上多少倍。   利剑举了起来,狠狠的刺去。   而此时,寝宫的侧门被人推开。   瞿毅闻声望去,脸色变了几分,满脸的震惊。   闯入寝宫的萧贵妃也是吓了一跳,望着瞿毅满脸的慌乱。“毅、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转而她又看见了瞿毅面前忍着痛面部狰狞的皇帝,立马跑了过去。她的手碰到皇帝的衣襟,也染上了一片猩红。“这是怎么回事?”   瞿毅此时管不了皇帝了,把皇帝丢下,沉声问萧贵妃。“母妃,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贵妃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望着瞿毅,呆若木鸡。她的手不自觉的紧抓着瞿毅,虽然她也想过不择手段的夺到这个皇位,可是没有想到会是以如此的方法。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忆了一番说道:“方才有一个宫婢来报,说是今日皇上想要找母妃侍寝,但又不准让母妃走正门。母妃想,近些日子皇上的性子阴晴不定,而你被瞿漠与那苏家丫头惹得一退再退。母妃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了。可是这……”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皇帝,嘴角微抽,显然还没缓过来。   可是听了她的话,瞿毅望着她,只是一瞬便想明白了什么,打呼。“坏了,母妃,咱们中计了。”   萧贵妃收回了目光,望着瞿毅,“你说什么?”   瞿毅刚想要做些解释,就听到了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仔细一听却是卫淑妃的。   此时的卫淑妃正端着一碗雪梨汤来,与门前的侍卫攀谈。“听闻皇上最近夜不能眠,日日喊着口渴,估摸着这回也该是醒了。我想把这雪梨汤端过去,若是皇上醒了便交于他,若是没醒,便放在案桌上,你看这样可好?”   侍卫毕竟只是替人办事了,闻言点了点头。“淑妃娘娘请。”   眼见着卫淑妃就要过来了,瞿漠一把拉住了萧贵妃的手腕。“母妃,来不及作解释了,若是此时出不去,你我都得被问罪。”   闻言,萧贵妃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瞿毅一扯,向前走去。无奈,萧贵妃只好跨过躺在地上的皇帝,随着瞿毅走去。   可是这会让两人绝望的事再次的发生了。   方才萧贵妃来去自如的门竟在这个时候打不开了,瞿毅用力的晃了晃,立马明白了过来。这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就算他们怎么弄都是打不开的。今日怕是他与萧贵妃,都得栽在这里。   到了绝望之际,瞿毅反笑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是自从瞿漠出现之后,每一次都让他无法翻身。这一次他打算独自一人冒险,眼见着就最后一步了,却还是落入了瞿漠的圈套,而且还搭上了他不愿意牵扯进来的萧贵妃。   这时,卫淑妃也是紧张。今日的成败,关键就在这一刻了。   她缓缓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皇帝,以及站在门旁的萧贵妃与瞿毅。   随着一声尖叫,宫中彻底的沸腾了。   萧贵妃与瞿毅也被暂押,太医来了满满一屋子,再远的嫔妃也被声响打扰,纷纷赶了过来在殿外站了一片。   卫淑妃看着众人的表情,只得嗤笑,恐怕现在在外面的人有些盼望着皇帝醒来,而有些人却是巴不得他死去吧。   经过了太医一整晚的努力,皇帝的命虽是保住了,但身子确实大有损伤。   经过了这一晚,皇帝对瞿毅算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众人进来的时候萧贵妃的手上也沾着血迹,自然就笃定了他们是一伙的。   当初的刘皇后还能独善其身,如今的萧贵妃被抓个正着,自然不能撇清关系。   相对于瞿尧来说,瞿毅的罪责要严重的多。皇帝也没有开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一回,连带着萧府的人都遭了难,而那些瞿毅的余党,也被全数揪了出来。   婉碧听着易玖说的消息,眉眼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外。   一切都结束了。   瞿毅想要保住萧贵妃,而婉碧确实不能让他得逞的。且不说萧贵妃是瞿毅的母妃,婉碧自己也曾经说过,要扳倒萧家。她也曾答应过苏念鱼,说是要让萧贵妃为曾经陷害虞倚兰而付出代价。   所以那一日,她算好了时辰,让人去转告萧贵妃,好让卫淑妃将瞿毅与萧贵妃一网打尽。   那扇门自然也是她让人锁住的,这样一来两人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是逃不掉的,此举瓮中捉鳖也是要点。   在那之后,皇帝一直咳嗽,丝毫不见好转。人云亦云,都说该立太子了。   当然,这太子的人选,自然只剩下了瞿漠一人。   瞿漠被封为了太子,辅佐朝政,宁灵霜成为了太子妃,人前光鲜,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的疾苦,而宁国侯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心愿。   转眼,宁灵霜的独自已有六个月大了。宁灵霜掐算着日子,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在算婉碧多久才会进入了太子府的门。   正月过后,婉碧过了三年的丧期,大婚之日也即将来临。   望着自己身上红色的喜服,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如同普通女子那般娇羞。   按例,她进这太子府的大门只是一个侧妃,是需要给作为正妃的宁灵霜下跪的。   婉碧倒是不在意,这规矩就是规矩。可是宁灵霜却觉得浑身都难受,挺着六个月的肚子格外的不便。   所嫁之人虽是同一个,但是待遇却是极为不同。   宁灵霜站在自己的房内遥望那侧妃的院子,悲戚了叹了口气,拢了拢披风便回了屋。   房内,婉碧与瞿漠相对而坐,举着酒杯交错喝着。   喜娘在一旁念叨着吉利的话,越说越起劲。   等到众人都走了之后,瞿漠望着婉碧,含情脉脉。“六年了,我终于能够让你成为我瞿漠的妻子了。”   婉碧也同样笑道:“六年不易,好在从今以后你我便可相拥而坐。”   “今夜的你,格外美。”瞿漠的手抚上了婉碧的脸,不自觉的就想要靠近。   第二日一早,婉碧给宁灵霜敬了茶,去宫中给卫淑妃与皇帝请了安,所有的一切也都算是结束了。   四个月之后,宁灵霜产下了太子府的嫡长子,取名瞿锦之。皇帝十分的高兴,下令大赦天下。   三年之后,皇帝驾崩,太子瞿漠即位,当即就立了锦之为太子。宁灵霜成了这大渠的皇后,婉碧被封为了苏贵妃。   按例,宫中新晋了一批秀女。可宁灵霜心里知晓,这些人就算长得再美,也不会让瞿漠多看她们一眼。   再隔两年,锦之已经五岁。   易玖在这宫中待了五年依旧没有离开。   这时她的手中拿着两张面皮,明显是一男一女。她望着瞿漠与婉碧蹙眉,“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是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   可两人,只是接过了易玖手中的东西。婉碧放在手中,只觉得十分的有趣。   回答她的是瞿漠。“纵然得了天下,在我的眼中,莫约也比不过她一人。先前若不是念及锦之还小,怕是早就已经离开了。”   易玖抿了抿嘴,无言。这两张面皮是前些日子婉碧托她做的,男子那张是瞿漠的脸,女子那张则是婉碧的脸。   不久之后只听闻,新君突发旧疾,不治身亡,而苏贵妃也是思念成疾,没过多久也就随之而走。   太子锦之即位,念及年纪尚小,由其母后宁灵霜代为执掌朝政。   雪花落下之际,宁灵霜伸出了手去接,嘴角含着些许的笑意。   她这一生,都是注定是要输给他的。   (完)   ☆、239.番外-于我,一生(宁灵霜自述)   我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娘亲不知道,爹爹不知道,姐姐也不知道。他成了我自己独有的秘密,我把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从姐姐的口中听说的,姐姐说他叫瞿漠,是皇上与卫淑妃的儿子。姐姐说,那位哥哥待人温和有礼,经常陪在姐姐左右。   姐姐说,她想要树上的小鸟,瞿漠便会找梯子给她把小鸟抓来。   姐姐说,她想要夫子的胡须,瞿漠便会趁着夫子熟睡时用剪子剪下一大把。   姐姐说,她想要安静的小憩,瞿漠便会把自己的胸膛给她靠。   那时候的我懵懂的听着,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场景,只知道自己格外的向往。在我毫无察觉之际有一颗不知名的种子,在我心里扎了根。   那一年,我七岁,知道了瞿漠这个人的存在,我既兴奋又失望,因为他并不知道我啊。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也想要又瞿漠那样的人疼爱着,就像姐姐口中说的那般。而我也一直想着是否有一天能够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   庆幸的是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母亲的寿宴上,宁府与卫府有所交情,他由卫淑妃领着进了侯府的大门。那时候第一眼,我只觉得这位哥哥生的好看,直到姐姐喊着漠哥哥并朝着他跑去,我才知道原来那个长的如此好看的人,便是姐姐嘴里一直念着的瞿漠。   依稀记得那一年,我九岁,终于见到了那个我一直想见的人。不知名的种子在我的心里,偷偷的发了芽。   很久之后,我终于知道了,那颗种子叫做爱慕,可那棵芽,本不应该存在。只因,他是姐姐喜欢的人。   我偷偷的羡慕她,我也偷偷的妒忌她,却没有与任何人说起。   长大后,姐姐终日陪伴在瞿漠左右,回来便会和我谈吐这些心事。今日他们在酒庄里,下了一日棋,他的棋艺十分之高。他们在酒庄里,品了酒,他酿的酒是世间极品。   可是,我的姐姐,你可知道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宛如刀割。一刀一刀,生疼的厉害。疼的让我越发的羡慕,越发的嫉妒。   但是我始终记得,那是你的瞿漠,我不应该和你争。   越是清醒的记得,越是如此的痛苦。   再一次见到瞿漠的时候是在元宵灯会上,可是我清楚的看见姐姐的眼神并没有以往的开心。后来两人说话之际我才知道瞿漠身边的姑娘名唤婉碧,是苏府的婢女,也是瞿漠执意要娶的人,可是为什么是一个婢女呢?   大概没有人会知道就在那一日,姐姐趴在我的肩头,哭了。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哭,可是却是我第一次见她哭的不能自已。   我忽然就想起了方才转过头看到的那一幕,瞿漠与婉碧提着灯站在人群的中央,可仿佛世间只有他们的存在,配着烛火之光,格外相配。   最让我意外的是姐姐说她要成亲了,嫁的却不是瞿漠,而是瞿毅。我跑去问她,他们明明是那么要好的一对,为什么她要嫁给瞿毅。   可她却说:“瞿漠的心不在我身上,如果当初我反对他与婉碧相识,是不是今日就不是这番光景了?”   我想要阻止,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若是她能幸福,我又何必阻止。   姐姐从侯府出嫁,成了三皇子妃。回门那天,连我都看的出来,瞿毅是真心喜欢姐姐的,可是姐姐的心早已遗失,再也捡不回来了。   在那之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太子失势,刘皇后的权力被架空。瞿毅里皇位还有一步之遥时,瞿漠出现了。他把瞿毅从龙椅前拉了下来,而姐姐与瞿漠成为了敌人。   他与姐姐原本因是一对,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懂。   我只知道,那段时日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后来,爹爹的话把我吓了一跳,他说要把我嫁给瞿漠为妃。爹爹不知道,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可我又开始害怕,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偷来的。心中强烈的罪恶感就要把我淹没。   坐在铜镜前,我有些茫然,从今以后,我就成了瞿漠的正妃了吗,他曾给姐姐的疼爱,会不会如数给我?   哪怕只是兄长的爱。   洞房花烛夜,我明白他怕是不会来了,失望充斥着我的心。就在我准备独自睡下之际,只闻到了一股酒气,烛火已被熄灭,黑暗之中我只知道有一个人在向我走来,我看不清他的样貌。并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他,可我依然没有任何的抵抗里。   在那场旖旎之中,我听见了他喊姐姐的名字。果然,他喜欢的依然是姐姐吗……   可不久之后姐姐死了。   我来不及告诉她我心里的嫉妒,我来不及跟她说上一声对不起。我想要在她面前忏悔,想要祈求她的原谅,可是都不会实现了。   几日之后,我又一次见到了婉碧,我忽然在想,若是我能代替姐姐将这婉碧再也嫁不了瞿漠,姐姐会不会高兴?   可我不知道,自己这个幼稚的想法会在下一瞬亲手被自己扼杀。   我明显的看见瞿漠望着婉碧到底眼神里是他掩饰不住的爱意。我突然在想,他和姐姐以前也是如此吗?他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对我如此?可是转瞬,我便自嘲的笑了。从一开始就知道,就算他不爱姐姐,也不会爱我,不是吗?   而那个女人,却能完全的占有。   我回了房间里,将自己锁了起来,不想再见任何人。   再后来出门,是跟着瞿漠一起回侯府。而在那一日我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婉碧身为女子,我以为她是不会出面的。可是事实证明,我又错了。   她似乎比我想的要坚毅,也就是那时我忽然明白了,瞿漠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在云云女子之中,是个特殊的存在。   两月之后,我发现我怀孕了。这与我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我不知道,这个孩子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向瞿漠道明原委的时候,他只是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如遭雷击。   他说:“那日送走了所有人之后我就去了苏府,再回来你的屋子里已经没有了烛光。那晚的人……不是我。”   他说:“霜儿,忘了这件事。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五皇子府的第一个孩子,不属于其他人。”   忘了,这种事怎么能忘?   我害怕,我绝望,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可最终,我还是留下了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后来,瞿毅死了,萧氏倒了。瞿漠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我成了太子妃。而她也在婉碧三年丧期已满的时候迎娶了她,那一日我见到那个头饰戴在婉碧的头上,只觉得煞是好看。   那个头饰终于戴在了它主人的头上。   锦之的出生对于我来说,莫约是天大的恩惠,他是这个世界上与我最亲近的人。   而他也在瞿漠登基那日,被直接封为了太子,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我,总是无法完全的高兴。   我是皇后,婉碧是贵妃。虽位我的位分高她一阶,但我却不敢动她分毫。因为我知道瞿漠爱着的人,是她。瞿漠能给我皇后之位,能赐我的锦之太子之位已成了最大的极限。   可我不明白,太子为何会是我的锦之,直到后来我才知晓,他的每一步都已经计划好了,可是在这时,我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宫中新入了秀女,瞿漠只是封了位分,却从来不去她们那里歇息。   在这后宫之中,只有我有孩子,于是我便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她们皆以为我占了瞿漠的独宠,我笑她们愚蠢,也笑自己的隐忍。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五年里,我活的有多累。我要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也要好好的护着我的锦之。   听着众位嫔妃的话中刺,我只是谈谈的喝茶,心中没有半分的波澜。这些话都不应该讲于我听,可是我却愿意做着挡箭牌。   依稀记得那日,瑶夫人在我耳边低语,笑容嘲讽,“我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喜欢的是那苏贵妃,而你不过是替苏贵妃挡去暗箭的人。”   她说的没错,那一刻我只觉得有一个小木杵狠狠的敲击着我原本波澜不惊的心脏,泛起的层层涟漪让我难受的紧。可那又如何,论起争宠,就算倾尽我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动摇瞿漠的内心。   我不是输给了婉碧,我是输给了瞿漠。   从小,我便听姐姐讲述瞿漠的种种,我也从来没有过奢求什么。我原本以为即使现在我不得宠,只要他能在我身边便以足够,可是我还是错了……   随着锦之一天天的长大,我却丝毫没有察觉瞿漠就要离开了。   那日他突然找到了我,他说他要策划一场大戏,一场皇帝驾崩,苏贵妃殉情的大戏。   他说,他想要带着婉碧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安置下来,请悄悄的度过余生。   那一刻我忽然就想起了我的锦之,怪不得他不把太子之位留给婉碧的孩子,原来他从未打算过与婉碧留在这里。   理智的,我没有劝他,反而帮他令这场大戏圆满结束。有了易玖姑娘的假面,这场大戏,无人看破。   在那之后,连易玖都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听说她回了雪域,也听说她去寻找起死回生的法子。可谁又能知道呢。   皇帝驾崩,举国哀恸,我的皇儿成了新君。因皇儿年幼,身为他母后的我垂帘听政,这也惹得后宫的女人眼红,可我依旧不在意,我只是耐心的教导着锦之,期望有一天他能够靠着自己的作为管理好大渠。   而这些,是我唯一能为瞿漠做的。原来无论他对我如何残忍,我都依然想要守住他所期望的。   他的婉碧,他的大渠,他的臣民。   一切的一切,我都会帮他死守,哪怕遍体鳞伤。   于他或者只是六年,可于我却是一生。   看着这漫天的飞雪,我忽然就想笑。   大概,这就是命。   命中注定,我要把这一生都输给他…… 书香门第【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