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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话,却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唐珞珞的心里,让那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再一次鲜血淋漓。   唐珞珞颤抖着唇,叩首行礼道:“草民唐珞珞,拜见晋王殿下。”   晋王眸子一眯,声音如腊月寒冬:“竟然是你!”   五年不见,晋王不禁再次打量起这位曾经明媒正娶的晋王妃,曾经曼妙的身姿如今枯瘦如柴,干枯的长发中隐约可见几缕白丝,尤其是覆在地上的十指,枯黄龟裂,诡异的扭曲着,让人看了忍不住作呕。   晋王皱了皱眉,别开眼不想再看,不悦的问道:“她还来做什么?”   “回王爷话。”伺候在王妃旁边的婆子站了出来,恭敬的低头,不满道:“这妇人仗着跟咱们王妃是姐妹亲眷,三番两次跑到王府来要这要那!”   嘤嘤哭着的唐婉卿委屈的抽泣着:“毕竟是亲戚姐妹,她日子过得不好我心里也难受,她若是要银子也罢,给多少我也愿意,可她要的是我的嫁妆,那是我娘攒了一辈子的心血,说什么,我也不能给出去啊!珞珞,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只是那副金蝉银针……真的不行……”   唐珞珞冷冷的抿着唇,嫁妆?那不过是你强抢过去的罢了,说什么只是走个过场日后再还给她,这都五年了……   听之,晋王狠狠地皱起眉头,眼里怒火直蹿,抬腿狠狠地踹了唐珞珞一脚:“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还是跟从前一样!你到底要把你表姐欺负到何种地步你才甘心?!”   唐珞珞狠狠的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只觉踹在她肩胛骨的一脚仿佛把她的骨头都踢错位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好几口凉气,半响缓不过神来。   “王爷!”唐婉卿惊叫一声,连忙护在唐珞珞面前,哭求道:“王爷息怒,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妹妹!”   晋王眼里的怒火随着唐婉卿的哭喊求饶又涨了几分,将面前的唐婉卿轻柔的抱起来护在身后,冷厉的对地上的唐珞珞喝道:“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本王丢出去!以后她若是再敢靠近晋王府,直接给本王乱棍打死!”   “是!”侍卫响亮的声音落下,唐珞珞便感觉自己被人粗鲁的提了起来,拽着她胳膊的手像铁栓一样牢固,每行一步都牵扯到肩胛骨的伤口,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被人像牲畜一样丢了出去,骨头撞击地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身后传来阵阵咒骂声,随之,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在地上趴了好半响,尝试了好几下唐珞珞才从地上颤巍巍的爬起来。   周围渐渐聚拢而来一些凑热闹的行人,仿佛是认出了她是谁一般,对她指指点点,说着一些刻薄嘲讽的话。   “这不是五年前差点被晋王府打死的晋王妃吗?”   唐珞珞蹒跚着一步步向街上走去,低头看着脚上布满泥泞和补丁的布鞋,是啊,五年前,她和表姐第一次来到京城,第一次见到晋王,那个才貌双绝的男人,她曾经无比仰慕的男人……曾经,宛若皓月般存在她的心里,也是她曾经的丈夫。   “听说她进门的第三天,就害得府里一名侧妃流产,当时可是震惊了整个朝野!做了三天的王妃,就被贬为了妾室,活该!”   新婚之夜,夫君无故失踪,她独守空房整整三天,表姐派人给她送来一碗燕窝羹,林氏挺着大肚子来向她请安,看到桌上的燕窝羹便尝了几口,不料当场堕胎身亡。   她被盛怒的荣贵妃差点活活打死,十指因为绞刑而重度扭曲,再也不能把脉看诊,表姐失口否认那碗燕窝是她送的,哭诉她栽赃嫁祸,她由堂堂晋王妃被贬为低等侍妾,只能住在最偏远的院子里,整日以泪洗面。   “这还是小的呢。”路人啐了一口,“这贱人竟然趁着瑾王殿下生辰的时候,跑去勾引睿王,被当场抓包赶出了王府!要我说,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进府一个月后,晋王生辰,她没资格入席,本想早早睡下,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旁边还躺着一名衣衫半敞的陌生男人,还未等她回过神来,表姐突然带着一群妾室推门而入,看到床上的她,吓得失声尖叫。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一个名门书院的院长,竟然私收贿赂误人子弟还冲撞圣上,活该被流放!”   苦寒之地五年,她和爹爹生活得困苦不堪,爹爹一生清正廉洁,无端被宵小之人陷害,年过半百流放边域,不堪苦劳心郁气悴,最后撒手人寰,死的时候,一抔黄土几块青砖,凄寒飘零。   昔日在京城官运似锦的得意门生,竟没有一个过来为他缅怀送葬。   “啪!”一颗鸡蛋正中唐珞珞后脑勺,腥臭的蛋液濡湿了凌乱的长发。   “臭女人!坏女人!快滚!”几个小孩拿着臭鸡蛋和菜叶蹦蹦跳跳的绕着她又打又骂。   不知是谁绊了她一脚,唐珞珞噗通一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十分狼狈。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这时,一件柔软宽大的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满身的狼狈和不堪。   男人盛怒的瞪着周围的百姓,薄唇冷冷的开启:“滚!”   随后,唐珞珞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进了一辆马车里,车轱辘慢慢前行着,她颤抖着手掀开披风一角,一双溢满水雾的清澈眸子顿时印入眼帘。   唐珞珞连忙下跪行礼,沙哑不堪的嗓音用力说道:“草民拜见瑾王殿下。”   “快起来。”清瘦修长的男人吃力的扶着她坐了起来。   面对这个曾经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了他一次的男人,唐珞珞心里竟有些酸涩,低着头,不想让对方看到她憔悴枯槁的模样。   五年的苦寒生活,早就把她折磨得不成人样,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宛若桃花般粉嫩欲滴的小姑娘。   面前的男人心里其实很紧张,他知道她的遭遇,不敢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生怕惊到了她一般。   唐珞珞沉默好一会儿,太久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她私心的告诉自己,就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就离开。   马车缓缓停下。   唐珞珞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卑躬行礼:“多谢瑾王殿下出手相救,草民感激不尽。”说罢,就要下车离开。   一只修长柔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男人眸子间溢满了疼痛和悔恨:“这些年,你竟是过得如此不好,当初,我就不该放手。”   唐珞珞不解的看着他,心里突然惊疑不定,难道……   “跟我回王府吧,我想照顾你……在我所剩不多的时日里。”   期盼热切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那只修长的手抓着她畸形的手牢牢不放,没有嫌恶没有轻视,是那么纯粹的关心。   唐珞珞突然眼眶酸楚的厉害,心也被狠狠揪起,所剩不多的时日里……她的时日也所剩不多了。   在她被赶出王府不久,晋王突然身中奇毒,表姐找上她,哭着求她救救晋王,当时她被毒打的伤势还未痊愈,强撑着一口气寻找解毒的法子,因为亲身尝试各种奇药,损了身子哑了喉咙,以至于百毒侵体,活不过几年光阴。   费尽心血做出来的解药不料想被表姐借花献佛,她当时不是没有恨过,但好在那个男人活下来了,她后来也慢慢释然了。   “谢谢你……谢谢你……”唐珞珞笑了,真心感动的笑容在唇角绽放,宛若一朵纯洁的梨花,纯粹而美丽。   “王爷?”马车外,响起一声轻柔的女声,如黄莺轻啼,婉转动听。   唐珞珞浑身一震,如置身冰窖般,寒彻心扉,颤抖着唇摇摇头道:“但是,不用了。”   抽出自己的手,唐珞珞掀开帘子踉跄着下了马车,在看到巍峨的王府门前一名大着肚子的女人时,瞳孔皱缩。   她曾经给瑾王殿下看过病,天生体质孱弱命不长久,根本无法人事,更不可能生育,那面前这个怀着身孕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大胆野妇,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么放肆的看着我家王妃?!”   唐珞珞连忙低下头:“草民……”   “她是本王的贵客。”男人沉声打断了唐珞珞的话,冷冷的瞪了那名尖酸的婢女一眼。   那名婢女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爷息怒……”   为首的华裙女子面色有些苍白,捧着肚子的手微微颤抖:“王爷……”   “回去吧。”男人明显不想听她说话,女子诺诺的应了一声是,领着奴仆离开了。   唐珞珞被男人强硬的带进了王府,洗了澡,换上干净舒适的棉裙,还吃了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太阳的余晖在山后渐渐消失,唐珞珞木讷的坐在屋子里的软榻上,就着明明暗暗的烛光,看着自己双手出神。   夜已深,屋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一个人影捧着肚子走了进来。   来人将一个瓷瓶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然后缓缓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   “唐姑娘,我也是受人所迫,请你不要怨我。”   “吃了这颗□□,你就好好地去吧,来世投个好人家。”   “抱歉……”   唐珞珞侧头看着矮几上的瓷瓶,苦笑一声:“她竟是这般等不及,明知道我活不过年底。”   “你……恨她吗?”来人小心的问了一句。   “恨。”唐珞珞握紧手里的瓷瓶,留下酸涩的泪水,“非常恨!”   欺她年幼懵懂不谙世事,欺她无辜受陷百口难辩,欺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现在,竟然怕她会凭借瑾王报复她。   唐珞珞冷笑一声,凄凉的闭上双眼。   来人悄悄离开,唐珞珞飘到半空中,看着软榻上倒下的身体,突然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阳的光辉顺着窗户的细缝洒进室内,唐珞珞看见一名侍女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榻上口溢黑血的尸体时,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很快,唐珞珞看到瑾王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惶的神色,看到榻上的人时,竟浑身一震,然后猛地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唐珞珞看着那个男人像珍宝一样的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忍不住泪水涟涟,飘下去抱住他,就算摸不到,也还是一声声的安慰着他不要哭了。   唐珞珞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这么体面的下土安葬,看着跪在她墓碑前为她烧纸洒酒的男人,唐珞珞突然好恨好恨,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越是感觉到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温暖,她的心里就越怨恨!   唐珞珞,这十几年,你都做了什么?!   为了一群不值得的人葬送了你的一生荣华!!   昏沉的阴雨天下,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山野间凄凉阴冷。   男人烧完最后一张纸钱,突然轻柔一笑,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软软的倒在了墓碑前,黑红的血染在冰凉的墓碑上,诡异莫常。   重生   空气中隐约传来丁香和薄荷的清香,叮叮当当的珠帘撞击声清脆悦耳,让人浑身说不出的舒适和宁静。   就算是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凉爽的夏风从敞开的窗户习习吹进来,夹杂着山野间的草木香和树脂的味道,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就好像小时候睡在铺了凉席的闺房中,半醒半梦间,眷恋着微风的惬意,没有为生计苦命奔波的劳累,没有为亲人忧愁不完的担心,也没有心里起起伏伏的忧伤失落。   这是一种无忧无虑的舒心自在。   唐珞珞睁开双眼,入眼的是头顶浅粉色的纱帐,上面镶一圈鸢紫色的花边,层层叠叠,漂亮极了,像极了她十四岁时央着绣娘做的新床幔。   这是一间非常温馨的闺房,红漆的楠木圆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和几盘点心,桌边还有半块未吃完的绿豆糕和一些点心屑,铺着软垫和凉席的软榻上,一排小巧精致的玩偶排排站在一边,五颜六色憨态可掬,窗台边,几盆淡雅的雏菊和兰花开得正艳,在习习的夏风中,惬意的摇曳着身姿。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一幕幕,僵硬的唐珞珞猛地坐了起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轻巧的翻身下床,唐珞珞飞快的跑到梳妆柜前坐下,镶着银花的琉璃镜里,倒映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剔透的眸子明净清澈,微嘟的小脸带着几分稚气和可爱,活脱脱一个少女的模样。   唐珞珞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触手的肌肤细腻柔滑,倒映在镜子里的手一根根纤细修长如玉笋,贝壳般的指甲更是粉光若腻。   这……这还是她那双丑陋不堪如七十老妪的畸形手吗?   噗通、噗通、噗通……   看着这双漂亮白嫩的双手,唐珞珞只觉心跳的飞快,一下一下,仿佛快要蹦出嗓子眼般!   她明明死了,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把她下葬。   唐珞珞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嘶——”好疼,看来不是梦。   她,还活着!   唐珞珞伸手捂住把胸腔撞得生疼的心脏,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动和复杂,半响,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曲莲?”   出口的是少女特有的清甜嗓音,如银铃般清脆悠扬、柔软悦耳。   “诶!”门外立马传来一声应和,紧接着屋门从外面推开,一个蓝衣少女笑着走了进来,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衫,一张脸蛋清秀可爱,唇边还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小姐,午休睡得还好吗?”来人自发的从梳妆台上拿起一个象牙梳子,走到唐珞珞身后为她梳头。   “曲莲……”   “小姐想说什么?”   “我爹呢?”   “山长大人在书房批改学生的试卷。”   唐珞珞迅速梳好发髻换好衣裙,直奔书房,婢女曲莲在身后担忧的追赶着:“小姐慢点!小姐你要去哪啊?”   跑到爹爹的书房门口,唐珞珞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路上看着从小看到大的风景从眼前略过,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明明恨不得冲进去,确认含恨而去的爹爹是不是还活在她面前,然而跑到门口,她又怯步了,害怕自己激动和不安的情绪会吓到爹爹。   后面追来的曲莲看着自家小姐呆呆的站在山长大人书房门口,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珞珞在外面?”耳尖的山长大人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   唐珞珞心里的不安和忐忑因为这一声熟悉的声音顿时烟消云散,嫣然一笑,唐珞珞推门走了进去。   宽敞整洁的书房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桌后,在他面前堆着满满一摞的卷轴,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和不悦,手执染了朱砂的毛笔,正犹豫着从何处落笔。   “爹爹。”唐珞珞娇笑着小跑了过去,趴在高高的书桌上撑着小脸目光奕奕的看着自家爹爹。   “嗯。”山长大人轻应了一声,没有抬头回望自个儿满心欢喜的宝贝女儿,目光还纠结在眼前让他恨铁不成钢的卷轴上。   即便如此,唐珞珞还是觉得心满意足,她现在很确信自己是重生到了十四岁的时候,这个时候,她还是一名无忧无虑整天缠着爹爹撒娇的少女,爹爹三十二有的她,如今四十六岁,看起来却还是三十几岁的模样,成熟而儒雅,记忆中那个发鬓斑白面容憔悴的爹爹仿若云烟般,渐渐在脑海里消散。   半响,山长大人放下朱笔,一杯茶赫然出现在眼前,顺着端茶的小手看去,自家宝贝女儿那张粉嘟嘟的小脸正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爹爹,喝茶。”   “嗯。”山长大人欣慰的接过,询问道:“怎么没在屋里看书?这个时候你都在屋里做功课的。”   唐珞珞想了想,才记起爹爹问的是她医书看得怎么样了,自从她五岁跟着娘亲学习医术,这些年她便一直都在钻研医道,爹爹和娘亲也非常支持她,时常督促她的学习。   只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娘亲因为突发疾病去世,她难过消沉了许久,后来对医道便散漫了许多。   “怎么了,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的?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山长大人疼爱的揉了揉自家宝贝女儿的小脑袋,“不想做功课就去玩吧,让清儿陪你。”   门外,听到这话的曲莲笑着说道:“小姐,刚刚表小姐还来找你了呢,问问你要不要去园子里下棋,听到你还在午休就自个儿先去了,这会儿天热,只有树荫底下才凉快呢。”   “去吧。”山长大人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自己去玩。   唐珞珞心思百转,尤其是听到那声表小姐时,心里如尖刀划过,疼痛难忍,一瞬间,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爹爹,你知道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唐珞珞偏着小脑袋问。   “嗯。”作为曜月国四大名院之首的集贤书院的山长大人,德高望重的他也是书院里最博学多才的人,习惯了对学生授课的他当下详细的为女儿解说何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唐珞珞故作恍然:“也就是说,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你也会优秀,和秉性差的人在一起,你也会变差。”   山长大人点点头:“没错。”   “那女儿要怎么分辨身边的人是好还是坏呢?”   山长大人犹豫了,斟酌着要怎么更通俗易懂的跟女儿说何为好人和坏人。   “爹爹,有些人,对你笑脸相迎并且友好和善,仿佛把你当做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其实不过是因为你对她来说有利用价值,她需要讨好你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有些人,对你恶语相向还动则打骂,难道就真的是所谓的坏人?也许只是恨铁不成钢,又或者喜欢你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听着女儿用稚嫩的语气跟他说这番话,山长大人不禁诧异的看了自家女儿好几眼,这么有深意的一番话,真的是他那个如小白兔般天真单纯的女儿亲口说出来的?!   山长大人突然感到很欣慰,莫名的又有些酸楚。   “啊,有些人确实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他的女儿,终于长大了。   “是吗?女儿只是看到杂记上说有这样的人,想想还真是可怕呢。”唐珞珞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山长大人看到女儿眼里的担忧和害怕,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自从坐上山长这个位子后,他就一直忙于学院中的事务,很少关心女儿的日常,甚至把一切都交给管家去打理,导致这个孩子慢慢的心里没有了安全感。   就算是尽心伺候的仆人也难免欺软怕硬,女儿这个软和的性子,就算是受了欺负,怕也只是自个儿委屈的往肚子里咽,看来他得多多留心一下她周围的人了。   看到爹爹微微沉重的表情,唐珞珞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当下柔柔的笑道:“爹爹忙吧,女儿去跟表姐下棋了。”   “去吧。”   唐珞珞轻轻揖礼,迈着欢快的步子出去了。   半路上,唐珞珞细细打量着这个久别重逢的家,熟悉的一幕幕让她心里说不出的喜悦和畅快,嘴角扬起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坐落在集贤书院后面的唐府其实跟普通的府邸差不多,只是这里依山傍水,又毗邻道观,风景优美,如诗如画。   读书人和道观中的道人,经常坐以论道,互相熏陶,成为集贤书院的一大特色。   距离园子没多远时,唐珞珞便听见园子里传来一阵阵姑娘们打打闹闹的声音,看来园子里的人玩得很欢乐,就连身旁的曲莲都露出了些许向往之色。   唐珞珞从花圃的小径踏入树园中,只见参天的大树下,七八个十五六岁的丫鬟们正围成一圈坐在树荫下说说笑笑。   在她们之中,唐珞珞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兰色织锦长裙的少女,一根粉白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得那纤纤细腰盈盈一握,带着说不出的动人风采,与唐珞珞的可爱娇憨不同,她是真正的漂亮,玲珑的身段带着不经意间展现的妩媚,天生就是一个魅惑男人的尤物。   忽然,少女朝她这边看来,乌黑的秀发上仅插了一根梅花白玉簪,小巧的瓜子脸上薄施粉黛,唇边染着温和而亲切的笑容,娇美而优雅。   这人,就是唐婉卿,从小寄养在她家的,她的表姐。   犹记得很多年前,远房姑母带着年仅八岁的表姐来投靠她们家,因为家里穷苦养不起女儿,所以恳请爹爹收留,那一年娘亲刚刚去世,她心里难过,性子变得有些孤僻,爹爹便把表姐留了下来,希望能给她做个玩伴,这一住就是七八年。   唐珞珞眸子微沉,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的女儿,后来竟成为了高高在上宝贵荣华的晋王妃。   而这会儿,唐婉卿的地位,在唐府里也不过是比丫鬟们尊贵那么一些,更何况她曾经还不姓唐。   幼年阴影   “小姐来了。”   不只是谁说了一声,丫鬟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唐珞珞福了福身。   “珞珞。”唐婉卿温柔的唤了一声,起身迎了过来,亲昵的握住唐珞珞的手,笑道:“正巧我和翠烟下到一半珞珞就来了。”   唐珞珞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走到唐婉卿对面的椅子坐下,瞧着面前她下到一半的围棋。   唐婉卿并未注意到唐珞珞的细节,而是转头吩咐翠烟给唐珞珞倒一杯冰镇的花茶。   “小姐,请喝茶。”翠烟巧笑着双手奉上一杯花茶。   唐珞珞抬头看向她,记忆慢慢回笼。   翠烟,唐婉卿的贴身婢女,唐婉卿刚刚进府的时候爹爹安排给唐婉卿的婢女,后来她才知道,翠烟一直都是唐婉卿的心腹,她还记得在不久后,翠烟的父亲生了一场大病,翠烟偷偷从她房里偷了许多药材带出去,后来翠烟的父亲还是死了,唐婉卿便指使翠烟说是从她这里拿的药方和药材,还一把诉状把她告上了公堂指控她治死了翠烟的父亲,当时她才十四岁,被公堂的威严肃穆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最后还是爹爹出了一大笔钱才摆脱这个官司。   虽然翠烟至此离开了唐府,但在唐婉卿去了京城后,翠烟又再次成为了唐婉卿的左膀右臂,当时唐婉卿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富家闺秀,想来那些衣裳首饰的钱就是那会儿爹爹赔偿给翠烟的钱吧。   更甚的是,翠烟一度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她,完全把她当作杀父仇人来看待。   她自小众星捧月般的养着,是爹爹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第一次被人用仇视和怨恨的态度对待,心里的落差和委屈可想而知。   偏偏唐婉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从未指责过翠烟半句。   说白了,翠烟就是她幼年时的阴影。   看着翠烟递到面前的茶水,唐珞珞正要接过,却在翠烟撤手的时候一个没端稳,砰地一声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巨响惊住了。   “小姐,您没事吧?!”曲莲飞快的握住唐珞珞的手上下查看,最后长舒一口气,擦着唐珞珞手上的水渍道:“没伤着,还好不是热茶。”   倒是翠烟,打趣般的掩帕笑道:“小姐这是午睡还没睡醒,连端茶的力气都没有吗?”   “放肆!”曲莲一个冷眼瞪过去,“哼,自个儿做错了事情还怪主子的不是!”   翠烟习以为常的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道:“曲莲,你不要总是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你不也看到了,小姐明明什么事也没有,而且是她自己没端稳茶杯,怎么还怪在我头上来了?”   曲莲咬牙怒瞪着她:“真要是出了事,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罪!”   “好了好了怎么又吵起来了!”忍冬和石蕊走过来劝道,两人本是唐珞珞房里的大丫鬟,只是今日不轮到她们当值,但作为府里地位最高的一等丫鬟,下人拌嘴皮子这种事情她们还是要管一管。   “没看到小姐脸色都不好了吗?你们两个能有一天不吵架的吗?”忍冬无奈的看着互看不顺眼的曲莲和翠烟。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作声的唐婉卿温和的笑道:“都是翠烟不好,做事总是粗手粗脚的,翠烟,还不快向珞珞赔罪。”   翠烟委屈的扁扁嘴,别扭的转过头去:“翠烟明明没有错,是曲莲她老是针对我,小姐,你快说句公道话啊!”说罢,翠烟期盼的看向唐珞珞,希望她能像往常一样,说道曲莲几句,最好能让曲莲给她道个歉。   “我渴了,就没人给我端杯茶水过来吗?”唐珞珞淡淡的问。   “小姐,我去。”曲莲走到茶具边,给唐珞珞倒了一杯冰镇的花茶。   唐珞珞喝了一小口,感觉到菊花的清甜在唇齿间弥漫,冰冰凉凉的,驱散了些许夏日的燥热,十分舒服。   放下茶杯,唐珞珞这才看向翠烟:“爹爹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知道自己做事总是粗手粗脚,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改掉这个毛病?”   翠烟惊讶的看着唐珞珞,似乎没想到一向绵软单纯很好说话的小姐会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批评她,当下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唐珞珞叹了口气:“我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表姐房里的丫鬟做事竟然是这般不上心,可想而知表姐在我唐府里其实过得多不如意,是我的错。”   “珞珞……”唐婉卿愣了愣,莞尔笑道:“其实翠烟做得很好。”   “表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助长翠烟这个坏习惯。”唐珞珞摇着头打断唐婉卿的话,“曲莲说的没错,幸好这杯茶不是热茶,不然我的手烫伤了,疼的人可是我。”   “就是啊小姐,烫伤可疼了!”曲莲一听到小姐竟然一反往常站在她这边,顿时底气十足的喊道。   “若是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像翠烟这般,自己做错了事还犹不自知,视我唐府的家规于何地?”软绵绵的稚嫩语气,听起来没有半分可怕,然而当说这话的人是唐府里最最宝贝的千金大小姐时,所有人的心都沉了几分,若是她们单纯可爱的小姐把这话无意间往山长大人那里一说,那山长大人绝对不会轻饶了她们!   “小,小姐……”翠烟不可置信的看着唐珞珞,接触到唐婉卿警告的视线,翠烟立马跪下来赔罪道:“小姐,是翠烟错了,都是翠烟不小心!”   翠烟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语气里却并没有几分心甘情愿。   若是以前的唐珞珞,是不可能把人逼到下跪认错的份上,更加听不出来别人话里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后来常年在外漂泊无依,也经历了越来越多的人情世故,这才慢慢分辨出他人话里的虚情假意。   唐珞珞看着翠烟的头顶,有些失望道:“孺子不可教也。”   翠烟还没明白唐珞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唐珞珞接着道:“待会儿你去管事房把工钱结了就回家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什么?!”翠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唐珞珞,“小姐,就因为这一点点小错你就要赶我走吗?!”   “在我这里犯的是小错,但在表姐那里就不知道是什么错了。”唐珞珞有些歉疚的看了唐婉卿一眼,“表姐自小寄养在我唐府,这么多年来一直谦和善良不与人结怨,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是不是瞧着她不是府里的正主子就不用心伺候?若不是表姐心善谦让,又怎么会养出你这种没脸没皮的混账,你瞧瞧我房里的姑娘有哪个像你?都怪我平日里疏忽了,表姐放心,现在我就把这个丫鬟赶出去,改明儿给你换一个更好的丫鬟,表姐也真是的,这种粗手粗脚的丫鬟忍让她做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见外。”   唐婉卿脸色不怎么好,虽然唇边还是挂着笑,却多了几分僵硬:“谢珞珞关心,舅舅和珞珞对我一直都很好,舅舅也犹如亲女儿般疼爱我,其实我没把自己当外人。”   然而这话听起来,联想到唐婉卿平日里给人的规规矩矩的印象,怎么样都让人觉得她是在逞强。   “小姐……”翠烟泪眼汪汪的看着唐珞珞,委屈的恳求道:“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知错了……小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要是我爹娘知道我被赶了出去,一定会打死我的……”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都以为唐珞珞会网开一面,毕竟翠烟也并没有真的犯什么大错,训斥一番也就算了,没必要做得这么绝非得把人赶出去。   “小姐,翠烟应该已经知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一次吧。”忍冬站出来打圆场道。   听到有人为翠烟求情,唐婉卿立马附和道:“珞珞,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回头我一定好好训斥她一顿,我想她下次便再也不敢了。”   翠烟忙不失迭的点头,一张小脸哭得跟小花猫一样:“是啊小姐,翠烟再也不敢了,翠烟一定会好好改正自己的缺点,求小姐网开一面。”   唐珞珞回头看了忍冬一眼,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眼,却看得忍冬背脊一凉,顿时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爹爹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意思就是指话说出口,就不能再收回,一定要算数。”唐珞珞道,“我若是做不到这点,那以后怕是很难有人会再信服我,如果连我说的话都没有分量了,那你们这些下人还不得翻了天去。”   “小姐……”翠烟脸色惨白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唐珞珞,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般。   “曲莲,去把陈伯请来。”唐珞珞吩咐道,“我记得翠烟打碎的这个茶杯是出自庆州的彩绘骨瓷,一个五两银子,既然是她打碎的,自然由她来赔。”   翠烟瞠目结舌的瞪着唐珞珞,面如死灰。   五两银子,那可是她两年的工钱啊!   “是,小姐。”曲莲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树园。   忍冬和石蕊是府里资质最深的大丫鬟,也是看着唐珞珞长大的,如今看到一向不喜管事对下人一直亲和厚待的小姐这般不留情的处置一个下人,心里的震撼都快让她们产生错觉,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她们家小姐吗?   然而,小姐的神色看起来也并没有生气或者不开心,还是向往常一样笑得眉眼弯弯清甜可人,只是这一刻,怕是谁也不会再把她当作懵懂无知的小白兔了,瞧一眼那些吓得头都快低到地里的丫鬟们就知道。   她们家小姐,真的是长大了,也懂事了。   管家   “小姐,您找我。”陈伯很快便来了,许是一路来得急,额头上满是汗珠。   “曲莲,搬张椅子给陈伯。”   “是,小姐。”曲莲搬来一张椅子,笑道:“陈伯,请坐。”   “谢小姐。”陈伯有些忐忑的坐下,来的路上他听到曲莲兴奋的说小姐如何如何惩治翠烟,不禁吓了一跳,府里竟然有这种不上心的奴才,是他的过错才是。   唐珞珞歉意道:“陈伯平日里操劳府里的事情本就很辛苦了,这种小事本来不想劳烦陈伯的,只是府里的下人嘴碎的多,免得日后说我这个做小姐的不讲道理,既然翠烟触犯了家规,那就按家规处置吧。”   唐珞珞看向曲莲:“曲莲,你去跟陈伯说说翠烟犯的是什么事,我有些困了。”   “小姐困了就回去歇息吧。”石蕊走到唐珞珞身旁轻声哄道。   翠烟被打发走了,唐珞珞可以想象,赔了两年工钱的翠烟回家后会是什么下场,也许她那势力的爹娘会找个人把她嫁了,她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总之,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的翠烟,大概不会再与唐婉卿有什么交集了。   家里出了这么一件事,一家之主的山长大人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一想到这件事是他那个软绵绵的宝贝女儿做出来的,就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意外的,竟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山长大人甚至都未去考虑那个被辞退的婢女到底哪里惹到了唐珞珞。   月底,学院照例放假两天。   山长大人难得的抽出时间来陪陪女儿。   “爹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什么感觉?”唐珞珞撑着腮帮,偏着小脑袋纠结的问。   山长大人端着茶杯想了想,道:“大概,很痛快吧,用别人的办法来惩治别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叫咎由自取。”   唐珞珞点点头,她用上辈子唐婉卿最惯用的手段来对付翠烟,痛快是有的,但是并不是很开心,思来想去,唐珞珞觉得她学的这种做法与她本性不搭,所以才觉得有些别扭。   纠结了一会儿后,唐珞珞决定用唐婉卿的手段对付唐婉卿一个人好了,前世遭受的欺辱,她要一点一点讨回来,但并不代表她就会变成第二个唐婉卿。   现在她想掐死唐婉卿不过是易如反掌,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她和爹爹受了那么多苦,可不是唐婉卿一个死就能轻描淡写抵消的,还不够。   她要唐婉卿活着,活一辈子,一辈子痛不欲生。   想通了之后的唐珞珞释然了,也趁机向山长大人提出了一个请求:“爹爹,我想试着学习如何打理家务。”   “怎么想学这个?”山长大人诧异的问,“你以前可是连身边多少丫鬟都记不清,打理家务很辛苦的,你做得来吗?”   “所以女儿说试试嘛。”唐珞珞俏皮的眨眨眼,随即有些沉重道:“女儿前几天看到陈伯在烈日下督促下人休憩房顶,当时女儿看陈伯面色潮红腿软无力,便让曲莲唤陈伯到阴凉的地方坐坐,顺便女儿还给陈伯把了脉。”   说到这,唐珞珞叹了口气:“陈伯的脉象并不好。”   山长大人微微敛眉:“陈伯也七十多岁了,一个人操劳府里的大小事务,很是辛苦,这事是我疏忽了,陈伯应该回家享清福才是,都怪我一直以来忙着学院里的事情,让陈伯为我操了不少心,改明儿我就去跟陈伯说说,放心,爹爹会善待陈伯的。”   “那就好!”唐珞珞高兴的笑了,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女儿听说陈伯的儿子好像就在咱们学院念书,叫什么我忘了。”   “叫陈惗。”   “他学识怎么样?”   山长大人犹豫了一小会儿,很委婉道:“是个很普通的孩子。”   唐珞珞但笑不语,是啊,就是这个很普通的孩子,竟然对唐婉卿痴迷不已,以至于后来陈惗在陈伯的提拔下,成为了唐府的下一任管家,间接地让唐婉卿操纵了整个唐府,爹爹私收贿赂误人子弟这种谣言,若是没有身旁亲近之人传出去,外人又怎么会知道。   唐珞珞提议道:“既然陈惗读不成书,可以去做些别的,陈伯为我们唐家操劳了大半辈子,每个月那么点工钱已是委屈了他,不能让他老了还没有依靠。”   山长大人点点头:“放心,爹爹会安排的。”   “所以当时女儿就想,若是陈伯走了,家里的事情总不能全部让爹爹来打理,这样爹爹得多累啊,女儿也长大了,是时候要帮爹爹分担一些事情了,可是女儿也只是嘴上说说,真要做起来,都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是好。”唐珞珞烦恼的嘟了嘟小嘴。   “别怕,爹爹会教你的。”女儿难得想要学着去长大,山长大人高兴都还来不及呢,“陈伯走后,你便跟着爹爹学几天,家里的事情并不多,爹爹相信你很快就能学会的,再不济,爹爹让清儿过来帮你,你不是一向很黏她吗?清儿很聪慧,应该能帮得上你。”   让唐婉卿来帮她?唐珞珞在心里打了个冷战。   “要是女儿实在忙不过来,会去找表姐帮忙的。”唐珞珞乖巧的点头道,虽然她绝对不可能信任唐婉卿,但不可否认,唐婉卿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乖女儿。”山长大人满心怜爱的捏了捏宝贝女儿的小脸蛋儿。   别看平日里山长大人一副严谨认真的模样,冷眼一眯连学院里最捣蛋的学子都要抖三抖,但在女儿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宽容无尽溺爱。   山长大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严父。   “看来下个月有的忙了。”唐珞珞感慨一声。   山长大人应了一声:“确实很忙。”话语间,竟颇有些烦恼。   “怎么了爹爹?”   “下个月,是各位皇子每两年一次的修道之日,按照往例,皇子们要在云清道观小住七日,与道观的道长们坐禅论道、修心养性,闲暇之余,皇子们还可能会来集贤书院听课,前几天云修道长还来找过我,与我商议接待皇子的事宜。”   唐珞珞心思一动:“每位皇子都会来吗?”   “嗯,规矩如此,而且进山修道是好事,应该没有哪个皇子会推辞,哦对了,现在叫皇子可能不合宜,这两年各位皇子们陆陆续续封王,应该改叫王爷了。”   “看来爹爹有的忙了呢……”唐珞珞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所有的王爷都会来,意味着他也会来了?   唐珞珞揪紧手里的帕子,总觉得她该抓住什么!   变了   山长大人走后,唐珞珞一夜未眠,第二天又独自在屋子里待了一整天,直到黄昏的时候,曲莲被唤了进去,唐珞珞将一叠厚厚的写满字的宣纸交给她,让她拿去烧掉。   曲莲轻唉了一声,就在门前的空地上将纸烧干净,不远处好几道探究的眼神看过来都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隔天清早,唐珞珞正在用早膳,听见曲莲在门外唤了一声。   “小姐,表小姐来了。”   唐珞珞放下筷子,用秀帕拭了拭唇角,轻声道:“快请进来。”   “表小姐请。”   一抹娉婷的身影从门外走来,向唐珞珞款款一礼:“珞珞。”   “表姐,我早就跟你说过在自己家里,不用拘那么多礼数。”唐珞珞笑着将人牵到桌旁,“表姐坐。”   “嗯。”唐婉卿轻轻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表姐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   在旁边伺候的忍冬将一碗燕窝端到唐珞珞面前,柔声哄道:“小姐,把这碗燕窝喝了吧。”   唐珞珞皱着脸摇摇头:“我不想喝。”   “这可是山长大人吩咐的。”忍冬好声劝道,“山长大人要是听到小姐乖乖喝了燕窝羹,一定会很高兴的。”   唐珞珞不情不愿的接过瓷碗。   “奴婢在里面加了少许冰糖,不会淡而无味的,小姐尝尝。”   看在加了糖的份上,唐珞珞勉为其难的喝了几口。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唐婉卿不禁瞧了眼桌上的早膳,她以前便知道,珞珞的食物一直以来都是府里最精细的,因为珞珞有专门的厨娘,是舅舅花大价钱请的,之前珞珞偶尔会请她陪她一起用膳,她也尝过那个厨娘的手艺,做出的食物确实美味可口,比府里的厨子好太多了。   她也曾想过,她也算是府里的小姐,为什么这么好吃的食物,却仅有珞珞一个人的份?她在屋里只能喝豆浆稀粥,珞珞这却每天燕窝鱼翅、十八般点心变着花样来。   掩下眼底的怨念和酸楚,唐婉卿重新戴上温柔和善的面具。   “珞珞的早膳看起来很好吃,这么多,珞珞吃得完吗?”   “吃得完。”唐珞珞诚实的笑道:“因为爹爹说不许浪费粮食。”   唐珞珞笑得很单纯,倒是忍冬解释道:“这些点心都是厨娘按照小姐的胃口来做的,确保小姐不会吃撑更不会吃不饱。”   唐婉卿眸子微眯,这才发现虽然桌上的点心样式很多,但每一份的分量都很少,这么说,她是无福享用了?   一想到这些天她受的那些气,唐婉卿心里就堵得慌,凭什么她什么都要被唐珞珞比下去?不过好在,唐珞珞是个傻子。   “珞珞,那个水晶马蹄糕看起来很不错,能让我尝尝吗?”唐婉卿浅笑着问。   唐珞珞举目看去,正要伸手去拿,却听见曲莲大步走过来,语气有些不善道:“表小姐,您就不能等小姐用完早膳再跟小姐说话吗?奴婢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小姐面前的粥都快凉了,想起小姐一个月前喝了凉粥坏了肚子,想想那次,好像也是因为光顾着跟表小姐说话忘了好好用膳了,小姐每次生病山长大人都心疼不已,奴婢只是不想看到小姐生病难受,也不想让山长大人忧心,所以还请表小姐移步到窗边软榻,等小姐用完早膳再说吧。”   唐珞珞乖乖把手收回,默默喝粥。   唐婉卿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捏着秀帕的手都泛起了青色,呸,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竟然敢当众教训她给她脸色看!真以为自己得了宠就高人一等吗?!   “曲莲,你怎么这么跟表小姐说话……”忍冬不赞同的看着曲莲,微微皱眉。   “难道奴婢说的有哪里不对吗?”曲莲无辜的回视忍冬,眼底的深意却让忍冬感到不寒而栗。   忍冬抿抿唇,不再说话。   瞧了眼唐珞珞乖巧听话的模样,唐婉卿强行把心里的怒火压下,起身走到软榻边上坐下,若不是还有事要与唐珞珞说,她早就拂袖离去了!   半响后,唐珞珞用完早膳,吩咐曲莲把碗筷撤下去,接过忍冬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最后在唐婉卿对面坐下。   忍冬适时地奉上两杯香茶,然后低头退下。   “表姐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唐珞珞懒懒的撑着腮帮,眉眼弯弯的看着对方。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天珞珞不是把翠烟辞退了吗?我听说翠烟在家里过得很不好,她父亲嗜赌如命欠了许多债,她家里便盘算着把她嫁给一户人家换些聘礼钱,翠烟毕竟伺候了我很多年,我和她感情一直很好,听到她过得不好,我心里很难受,这几日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担心她那倔强的性子不知道得受多少苦……”唐婉卿擦拭了两下眼角的泪水。   “所以表姐想把翠烟接回来吗?”唐珞珞不动声色的问。   “翠烟是被家规处置而辞退出府,舅舅不会同意把翠烟接回来的,可翠烟毕竟与我有那么多年的感情,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凄苦一世,所以便厚着脸皮来求珞珞,希望珞珞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翠烟。”唐婉卿说得情深意切,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让人忍不住动容。   “帮翠烟?”唐珞珞笑着问道,“是帮她家里还债还是帮她找一户好人家?”   “若是可以的话……”唐婉卿期盼的看着唐珞珞。   “表姐。”唐珞珞叹了口气,无奈道:“自打把翠烟辞退我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翠烟毕竟是犯了错被赶出去的,我们若是帮她,外人会怎么想?肯定会背地里说我唐府虚情假意,明明狠心把人赶走又眼巴巴的给人送钱去,何必呢?从翠烟走的那天起,她就与我唐府毫无干系了,我们并没有亏欠她什么,现在她家里的局面,不过是她家咎由自取而已,难道我们还逼着她爹去赌去输去把她嫁人了不成?”   “珞珞……”唐婉卿震惊的看着唐珞珞,原先在树园里,她便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没想到……没想到她真的变了!   唐婉卿咬紧后牙脸色微沉。   以前她说什么她便应什么,现在,竟然一次次的驳她的情面,说得她哑口无言,这还是以前那个唐珞珞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说起这个,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唐珞珞想起什么,嘴角染上了清甜的笑意,对门口的曲莲唤道:“曲莲,去把翠婷叫进来。”   “是,小姐。”   唐婉卿微微皱眉,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了然,这个翠婷,怕是唐珞珞给她找的新婢女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小姑娘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然后在唐珞珞和唐婉卿面前站定,下跪磕头道:“奴婢翠婷,见过小姐、表小姐。”   “起来吧。”唐珞珞笑得很满意,“把头抬起来给表姐看看。”   “是。”小姑娘神色有些紧张,但染在眉梢的却是喜意,尤其是唐珞珞对她笑得特别亲和的时候,小姑娘双眸清清亮亮的,带着几分腼腆,惹人怜爱。   唐珞珞笑问:“表姐觉得怎么样?这可是我这几天特地为表姐精挑细选的,翠婷聪慧灵巧,做事仔细认真,手艺也不错,若是她跟了你,现在就可以提为二等丫鬟。”   “嗯,珞珞做主就好,我都可以。”唐婉卿笑得有些敷衍,实在没什么心情,反正不过是一个丫鬟,是谁都一样。   “既然这样,那珞珞就替表姐做主了。”唐珞珞看向翠婷,“翠婷,以后你就跟在表姐身边伺候吧。”   “谢小姐,谢表小姐。”小姑娘开心的磕头谢道。   “下去吧。”唐珞珞挥挥手让她退下。   翠婷出去后,唐珞珞从矮几上取来一本书翻看起来。   “珞珞要看书了吗?”   “是啊,这几天爹爹教了我许多东西,我得好好记住才行。”   “哦?舅舅都教了你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唐婉卿来了兴致。   唐珞珞突然想起京城的王爷们不久后都要来云清道观小住七日,这个消息虽然不是保密的,但对于常年待在深闺之中的唐婉卿和她来说,若不是特意派人出去打听过,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唐珞珞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唐婉卿这个消息。   上辈子,她是和唐婉卿一起去了京城后,才陆陆续续认为几位王爷,她想,若是唐婉卿知道这些皇家子弟不久后就会来云清道观甚至集贤书院,怕是会想尽办法出去与王爷们来个意外的邂逅,她偏不如她的意!   她会让唐婉卿跟那几人见面,但不是现在。   思及此,唐珞珞哀怨的叹息道:“我上次不过是跟爹爹说试着打理家务,爹爹就一股脑的把打理的事情全部教给我,我若是不好好用功学习,爹爹会不高兴的。”   “珞珞要打理家务?”唐婉卿吃惊的叫了出来,“府里不是有陈伯吗?”   “陈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爹爹也正准备让陈伯回家去安享晚年,家里的事情交给别人也不放心,所以就由我接手了。”唐珞珞自然而然的回道。   唐婉卿恍然大悟,所以唐珞珞才帮她提拔了一个新婢女,她说她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因为这些事情以前都是陈伯在张罗的!   等人   干爽的青石板小道上,一白一蓝两抹身影正一步步向着山上走去。   披着白色披风的唐珞珞走在前头,提着竹篮还抱着两把油纸伞的曲莲紧紧跟在后面。   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升起,山里的雾气弥漫在树林间,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隐约看见远方山峰的影子,即便是夏天,这时的山里也带着几分寒意。   “小姐,我们快到云清道观了。”曲莲指着远处被树木遮掩而露出的房屋一角。   唐珞珞揉了揉被山里的寒气冻得红红的鼻子,指着旁边的小路道:“我们就从这里到上山的台阶旁边等着。”   “等着?等谁?小姐我们不是要去云清道观吗?”曲莲不解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唐珞珞提着裙摆走了过去,好在这几天山里一直放晴,道路都很干燥,一路走来鞋子和裙摆也没有弄脏。   唐府和集贤书院离云清道观并不远,往山上走半个时辰左右就可抵达,集贤书院的学子们经常去往道观,在山林间踩出了好几条山中小道,这些小道都是捷径,若是从那条铺满石板的台阶路正正经经去道观,得绕好大一个圈。   而前来道观静心清修的皇子们,这条每天被道观里的弟子早晚打扫两遍的宽敞干净石板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唐珞珞只需要站在路旁边等着,就一定能见到他们。   昨儿个爹爹说,几位皇子昨天在驿站歇息了一晚,今早卯时就会上山。   而徒步上山到云清道观大致得花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她出来的时候已是辰时,也许半个多时辰后,她就能看到他了。   唐珞珞揪紧手里的秀帕,心口突然跳得有些急促,紧张,是的,她已经紧张好几天了。   “小姐,今儿早上起您就一直神色不安,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这般紧张?”曲莲好奇的问。   说来也奇怪,她家小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集贤书院都没有去瞧过几眼,怎么会突然认识什么人,还一大清早眼巴巴的杵在这儿等?   “曲莲,你知道皇家共有几位皇子吗?”   曲莲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唐珞珞答道:“咱曜月国的国君有七个儿子,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几年前不幸去世,四皇子三岁的时候就病死了,所以现在还剩五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晋王、三皇子睿王、五皇子端王和六皇子瑾王,这四位是已经成年封王的,还有最后一位是年仅六七岁的七皇子。”   曲莲了然的点点头,惊讶道:“小姐知道的好清楚哦。”   “这些都是爹爹告诉我的。”唐珞珞淡淡的笑了笑。   “可是,这跟我们在这里等人有什么关系?”曲莲不解地问。   “今天去云清道观的人会很多。”唐珞珞俏皮的眨眨眼,“而且我是山长的女儿,谁敢惹我?”   曲莲皱着眉想了想,她倒是不担心小姐的安危,只要报上山长大人的名讳,她想没有一个人敢动小姐一根汗毛,关键是,这跟她们在这里等人又有什么关系?   半响,曲莲不满的嘟嘟嘴:“小姐好狡猾。”   唐珞珞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骂道:“小丫头问这么多干嘛,你再多话下次就不带你来了。”   “哦。”曲莲赶紧闭上嘴巴。   太阳冉冉升起,山间弥漫的雾气正在慢慢消散,寒意散去,暑夏的热气随之而来。   当阳光逐渐热烈的时候,曲莲撑开出门前准备好的油纸伞,为唐珞珞挡去烈日的灼晒。   知了嘈杂的声音在耳旁响彻不停,就在两人站得双腿都已经发麻时,不远处的台阶转口,有人影慢慢走了上来。   两名穿着青色长衫的弟子在前头带路,三名锦衣华服的男子陆陆续续跟随在后面,身旁皆有一名随从。   待一行人慢慢走近,待唐珞珞看到那三个出众的身姿,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神色微沉。   没有他,为什么?   是没来吗?还是……在后面没跟上?   一路行进都未看到人烟,赫然间在路旁瞥见两个娇美可人的少女,一行人都不禁看了过去,细细打量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   “这两位小美人儿莫不是特意在这儿等着我们?”三皇子睿王轻佻的勾起唇角,感慨道:“能在当道士前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五皇子端王轻哼一声,瞥着唐珞珞和曲莲的眼神有些轻蔑,出门竟然连面纱都不戴,可见不是什么好女人。   唯独二皇子晋王,在看到唐珞珞的脸时,一双眼睛瞠目欲裂瞪得老大,然而他微微震惊后又很快回过神来,打量着唐珞珞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   唐珞珞感觉到了一抹让人十分不适的目光,举目望去,却并未发现有谁在看她。   淡淡的收回目光,唐珞珞轻声对曲莲道:“我们下山。”   “小姐……”旁边这么多人,曲莲也不敢大声说话,虽然不赞同小姐下山,却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唐珞珞,小心的撑好伞免得她晒着。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抹娇小身影,似乎发现对方其实并不是在等着他们顺便摔个小跤落个秀帕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娇羞小姑娘,睿王失望的叹了一声:“好可惜!那小姑娘真的好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端王抿抿唇,不以为意。   “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千金?”睿王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   带路的弟子为难的皱了皱眉,满是歉意道:“殿下,弟子也不知道。”   “走了。”晋王收回看向山下的目光,继续向着山上走去,似乎对这两个莫名出现的女子并不感兴趣。   唐珞珞顺着台阶一路而下,片刻后,她在路上遇上了年纪最小的七皇子,宽大的台阶对于小小年纪的他来说有些勉强,即便这样,他也一声不吭的由侍从牵着,迈着小腿一步步向着山上走去,也许是因为走得太慢,所以才落在了后面。   连六七岁的七皇子都走到了这里,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唐珞珞眉眼染上了些许担忧,她不是不知道他体弱多病,平日里走上几步便喘得厉害,难为他要上这么高的一座山,怕已是力不从心了吧。   “小姐,我们还要下去吗?”曲莲小心翼翼的问。   “嗯,下去。”唐珞珞肯定道,既然所有的皇子都会来,那就没道理漏了他,他肯定也会来的,落在了最后面没关系,她下去找他就行了。   别扭   唐珞珞提着裙摆一路而下,动作轻巧灵活,连曲莲都有些跟不上她,一再的唤着她慢些走。   不多时后,唐珞珞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声,顿时心下一喜,连着绕过两个转弯口,小跑而去。   “小姐慢点!”曲莲惊叫出声,吓得魂都要没了,跑这么快,这要是摔着了可不得了!   看到不远处台阶上坐着的清瘦背影,唐珞珞停了下来,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清清亮亮的眸子里满是惊喜和笑意。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苏瑾回头望去,意外的在不远处看到一名娇美可人的少女,只见她身着一袭粉白色的烟罗长裙,淡粉色丝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奕奕的看着他,唇腮带笑,生动无比。   苏瑾怔了怔,心里骤然漫过针扎一样的刺痛,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咳嗽声随之而来。   “殿下……”白梨之连忙拍着苏瑾的后背为他顺气,神色中满是担忧。   “啪!”一把青色大伞在头顶撑开,遮住了炎炎烈日。   苏瑾抬头望去,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热出一头细汗的少女巧笑倩兮的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撑着伞柄,露出一双细白的皓腕,然后轻柔的笑问道:“请问公子是生病了吗?我是大夫,可否让我给你把一下脉?”   这一笑,牵动了苏瑾很多心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面对他时,不是摇头叹息愁眉苦脸,而是笑得像花儿一般灿烂耀眼。   好似是出生起第一次看到这么动人的笑容是对着他绽开的,偏偏这一瞬,他的心里丝毫没有喜悦。   心口骤然紧缩,苏瑾淡淡的别过眼,凉凉的语气带着冷漠和疏离:“不用了。”   若是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眼前这人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吧,还是算了,免得遭人嫌恶。   唐珞珞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拒绝她,腼腆的笑了笑,抱歉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一旁的白梨之盯了唐珞珞好一阵,揣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猜测出对方的身份,不禁问道:“请问姑娘是?”   “小女子是集贤书院山长的女儿,闺名唐珞珞,两位公子有礼了。”唐珞珞轻轻起身,撑着伞柔柔一礼。   “原来是唐山长的千金,失礼了!在下白梨之,这位是……”   唐珞珞打断白梨之的话,笑看着苏瑾道:“我知道,他是瑾王殿下苏瑾对不对?”   “你知道我?”冰冷的俊脸微微一愣。   “嗯。”唐珞珞大方的承认,“我今天就是特地在这里等您的。”   苏瑾诧异的皱皱眉,他一个病弱不堪的皇子,竟然还有人愿意专门来等他……   “等我做什么?”   “等着见瑾王殿下一面啊。”   看着苏瑾不霁的脸色,唐珞珞决定还是不跟他卖关子了:“其实我对瑾王殿下憧憬已久,一直盼着能跟瑾王殿下见一面。”   看着眼前的少女用羞赧的表情和语气说着憧憬他的话,苏瑾惊讶的瞪大眼睛,心口那颗死寂已久的心似乎跳得比平时快了些,胸腔里莫名蒸腾着一些情绪,不知是喜悦还是紧张,然而不善表达的他,只是将唇抿得更紧,将脸沉得更深。   相比之下,倒是一旁的白梨之和曲莲表情比较正常,一个露出了微妙的笑容,一个惊吓的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   唐珞珞忍住眼里的笑意,继续道:“殿下不知道,这些天我一想到可以跟殿下见面,紧张的什么事都做不好,今儿早上一大早便在云清道观下面等着,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殿下,我就自己下来了,能见到殿下真是太好了。”   看着对方那抹灿烂的笑容,苏瑾飞快的别过脸,第一次被陌生女子诉衷情的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唐小姐到底是因为什么爱慕我们殿下呢?”说白了,唐珞珞到底看上苏瑾哪点了呢?白梨之好奇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要知道,因为殿□□弱多病又孤僻冷漠的原因,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敢亲近殿下。   “因为瑾王殿下的病啊。”唐珞珞天真烂漫的答道。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锤子,将苏瑾眼里的欣喜、紧张等各种异样情绪通通打碎,冷漠的面具再一次覆盖在这张俊脸上,冰冷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甚。   “耍我,很好玩吗?”苏瑾冷冷的看着唐珞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生气了?”唐珞珞偏着小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真的生气了?不要这么小气嘛。”   唐珞珞伸出食指好玩般的轻轻戳了戳对方冷冰冰的脸颊,却被对方啪了一巴掌打掉。   “好疼……”唐珞珞握着自己被打红的小爪子,委屈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梨之,走。”苏瑾不再看这个无理取闹的女孩,转身由白梨之扶着继续向山上走去。   “小姐……”曲莲连忙走到唐珞珞身旁,紧张又担忧的看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唐珞珞应了一声,然后快步向苏瑾追了过去,委屈的扁扁小嘴:“苏瑾,对不起嘛……我向你道歉。”   苏瑾回头瞪她,警告她离他远点!一边在心里暗骂了好几遍这个正经不过三秒的女人,然而一个“滚”字在喉咙里来回转了好几圈却迟迟没能说出口。   要是旁人,被苏瑾这么阴冷的一瞪,怕是早就吓得背脊发凉了,然而唐珞珞一点也不怕他,仿佛没看到那眼里的寒意,依旧笑得眉眼弯弯道:“殿下,我真的对你的病很感兴趣。”   苏瑾深吸口气将胸膛里复杂的情绪沉淀下去,冷淡道:“你治不好的。”说罢,继续向着山上走去。   “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嘛,也许我能治好也说不定。”唐珞珞抬腿跟了上去,俏皮的眨眨眼道,“我对你这种病情已经钻研许久了,说来你也许不信,别看我年纪小,其实我可是一代名医李回春的传人……唔!”   苏瑾骤然停下,唐珞珞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的后背,小鼻子遭殃,尖锐的剧痛之后是钝钝的疼。   唐珞珞捂着鼻子蹲了下去,眼里泪花闪闪,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委屈。   她不过就是见着苏瑾高兴的都忘了边了,看着苏瑾一如前世空洞无声的眼神,就忍不住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至于吗?手还疼着呢,这会儿鼻子又遭殃了。   “小姐!”曲莲惊慌失措的抱着唐珞珞,“小姐你怎么样了?”   “没事……”唐珞珞闷闷的声音从手底下传来,“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半响后,唐珞珞揉着红通通的小鼻子看向苏瑾,看着苏瑾冷着脸看向别处却又拿余光小心翼翼的瞥着她,心里不禁笑开了花。   果然,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别扭。   看诊   “唐小姐真……真的是李回春李名医的传人?”白梨之颤抖的声音问,俊逸的脸上满是惊喜。   “嗯。”唐珞珞点点头,笑道:“李回春是我外公,我的医术是跟我娘亲学的,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外公就是李回春,还请梨之哥哥和瑾王殿下保密哦。”   苏瑾明了,所以这人前前后后废话了一大堆,原来不是对他感兴趣,而是对他的病感兴趣。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唐珞珞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身医术了,上辈子她的一双手被唐婉卿害得惨不忍睹再无无法把脉,相当于直接毁掉了她的一身医术,每次想起来,她后怕的同时又止不住的悔恨。   “殿下,让唐小姐为你把把脉吧。”白梨之恳切的看着苏瑾。   苏瑾眼里升腾起些许希冀,面上却还是淡漠道:“随你。”   白梨之莞尔一笑,感激的看向唐珞珞:“那就有劳唐小姐了。”虽然他们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十九年来,他们寻遍了名医,可是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殿下,久而久之也就越来越绝望,虽然御医断言殿下活不过二十五岁,但哪怕有一丝的希望能够治好殿下,他们也不会放弃。   “不客气。”唐珞珞腼腆一笑。   “不知道小姐方不方便一起去云清道观?”白梨之问。   唐珞珞摇摇头:“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就在这里吧,很快的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既然对方不介意,白梨之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白梨之扶着苏瑾在台阶上坐下,唐珞珞坐在了苏瑾旁边,对曲莲道:“把脉枕给我。”   “嗯。”曲莲从竹篮里取出脉枕递给自家小姐。   “请殿下把手给我。”唐珞珞将脉枕垫在自己腿上,看着苏瑾撩起小截袖子将手腕枕在脉枕上,前世本就相识加上周围没外人,唐珞珞也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将手指覆在苏瑾脉搏上,细细诊查起来。   唐珞珞检查的很仔细,小脸上满满的认真和严肃,片刻后,唐珞珞大致已经知道苏瑾的具体病情。   苏瑾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气虚、血虚、肾虚,想必之前已经尝试过多种补亏的办法,可是难有成效,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可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上辈子,唐珞珞便知道了苏瑾这一病症,只是当时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晋王身上,对苏瑾并没有多上心,所以也只是勉勉强强救了他一命,给他改了一些调养的方子,并未用心去研究甚至治好他的病。   这也是唐珞珞觉得愧疚的一个地方。   好在这一世,她早早的遇见了苏瑾,现在苏瑾的病情可比上辈子见到他时好得多,还没有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能行的,唐珞珞在心里肯定道。   “可否让我看看瑾王殿下服用的药方和药?”唐珞珞礼貌的问。   “可以。”白梨之连忙从包袱里将苏瑾平日里服用的药方和药包取了出来,交给唐珞珞。   唐珞珞大致浏览了一番药方里写得密密麻麻的药材和剂量,又打开药包仔细查看里面的各样药材,然后对白梨之问:“目前只吃这一份吗?”   “是的,御医交代过每个方子不能混着吃,目前只有这个方子的药效好一些,所以这一年多来殿下一直都在服用这个方子。”白梨之肯定的回道。   看到唐珞珞认真查看的模样,一直默不作声的苏瑾突然道:“再不走,天黑之前都赶不到云清道观。”   “啊?”唐珞珞一愣,她还没看完呢。   白梨之笑道:“唐小姐要是需要的话,这份药方和药材就送给唐小姐了,其实来之前我准备了很多份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谢谢了。”唐珞珞莞尔一笑,“明天我会去云清道观找你们。”   苏瑾在白梨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明明看起来很瘦弱的一个人,却长得很高,唐珞珞站在他面前时,头顶只勉强够得到他的肩膀。   不正常的身高,不正常的生长,其实都是不好的现象。   唐珞珞微微皱眉,然后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只见盒子里面满是一颗颗黑褐色的药丸,圆圆的像黑珍珠一样。   “这是我自己做的补丸,具有温补气血强身健体的功效,常人服用,只能早晚各服一颗,瑾王殿下的话,不必忌讳,一旦感觉自己精疲力尽受不住时便服用一颗。”唐珞珞在心里叹了口气,苏瑾常年吃药,几乎是把药当饭吃,身体对药物怕是越来越抗拒,加上他体质异于常人,所以不能按照常人的治疗法子去治疗他。   白梨之双手接过药盒,道了一声感谢。   “告辞。”唐珞珞欠了欠身,将青色大伞留给苏瑾,带着曲莲离开了。   目送唐珞珞远去,白梨之回过神来,看到殿下正盯着他手里的盒子,确切的说是盒子里的药丸,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白梨之下意识的掏出银针准备试毒,却见苏瑾已经拿起一颗药丸塞进了嘴里,轻巧的咽下。   “殿下原来这么相信唐小姐。”白梨之笑得很微妙,“说来也奇怪,这个唐小姐看殿下的眼神好像不是第一次相见,倒像是寻到了失散多年的故友般……”   “废话真多,走了。”   一路回到唐府,已经是大正午了,汗水打湿了衣服,唐珞珞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是去哪儿了?”忍冬和石蕊惊讶的看着晒得小脸红通通的唐珞珞和曲莲,连忙吩咐屋里的婢女去准备沐浴用的温水。   “小姐,沐浴后再用膳吧。”石蕊用帕子擦着唐珞珞额头的汗珠,心疼道:“外头太阳这么大,要是中暑了可怎么办?”   “你小姐我可是大夫,哪那么容易生病。”唐珞珞不以为意,走了一路也有些累了,但是精神还好。   沐浴后,唐珞珞换上一身轻薄的淡蓝色百褶裙,匆匆用完午膳,然后独自进了药室,吩咐曲莲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   婉清院。   翠婷端着一盘刚刚切好的甜瓜进了屋内,瞧见唐婉卿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盘子放在书桌上,笑道:“表小姐,这是今天刚摘的甜瓜,可好吃了,表小姐尝尝吧。”   唐婉卿抬起眉眼淡淡的看了眼桌上切成小块的甜瓜,没什么兴致道:“放着吧。”   “是。”翠婷躬身退到一旁,瞧着唐婉卿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担忧道:“表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天气太热热得难受?奴婢帮您扇扇风吧。”说罢,从架子上取来扇子对着唐婉卿轻轻扇了起来。   唐婉卿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问道:“珞珞今早出去了?”   “小姐出去了?奴婢不知道。”翠婷懵懂的摇摇头,“奴婢今早儿在帮表小姐浣洗纱裙,那裙子上都是名贵的苏绣,旁人浣洗奴婢不放心。”   唐婉卿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倒是一个贴心的奴才!偏偏一口一个表小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是这府里的正主子!   心里愤懑到了极点,唐婉卿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淡笑道:“我也是听到打扫庭院的下等丫头说的,小姐今早儿不在自个屋里,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翠婷微微垂眉,摇着头笑了笑。   唐婉卿放下书,捏起一块甜瓜温柔的笑道:“你去璎珞阁问问,看看珞珞在做什么,需不需要我去帮帮忙?我在这屋子都快闲的发霉了,这大热天的,珞珞还要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务,肯定很辛苦。”   发小   翠婷顶着烈日匆匆赶去璎珞阁又匆匆回来。   “表小姐,翠烟姐姐说小姐正在忙不准任何人打扰。”翠婷回报道。   “忙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翠烟姐姐说小姐正在药室里。”   “药室?”唐婉卿小声喃喃,心思一转,最近有谁生病了吗?   药室里。   零散的药材被分成几十个小份整齐的排放在长桌上,唐珞珞坐在桌前,撑着腮帮望着这些药材出神。   补过头了。   这些药的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偏偏这么多滋补的东西掺和在一起一次性被身体吸收,反而会适得其反。   然而这副药方与她之前设想的药方并无太大差别,苏瑾吃了一年多的药都不见好,可见这药方对他并无太大好处,她也必须把之前设想的药方舍去。   唐珞珞将桌上的药全部收起来丢掉一旁的竹篮里,然后摆好笔墨纸砚,端坐在桌前写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她将写好的两张宣纸折叠,从架子上取下一只锦囊,将折叠好的纸塞进锦囊里。   “曲莲。”唐珞珞唤了一声。   “小姐。”曲莲推门走了进来。   “陪我去一趟集贤书院。”唐珞珞吩咐道。   “小姐要去找山长大人吗?”曲莲问。   “不是,你去屋里把面纱取来。”   “好的小姐。”   片刻后,唐珞珞戴上面纱与曲莲出了唐府,唐府离集贤书院非常近,中间只隔了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只是书院里的人都知道唐府是集贤书院禁地一般的存在,所以没有山长大人的准许,没有人敢出现在这里。   半盏茶的功夫,唐珞珞便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了一扇半掩的大门前,大门后连着的正是山长大人办事的庭院,唐珞珞带着曲莲轻手轻脚的穿过庭院来到了大回廊,直奔武堂。   一路上,唐珞珞和曲莲遇见好几个路过的学子,书院中的学子都穿着统一的蓝灰色学子服,所以十分好辨认。   两名袅娜翩翩的少女乍然出现在全是男人的书院里,路过的学子们都惊呆了,望着少女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唐珞珞走得有些急,并未注意四周不断传来的诧异和惊艳目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苏瑾的病情,以及不断在脑海徘徊的各种治疗方案。   “这位姑娘。”一个挺拔的身影拦在了唐珞珞面前,温和有礼的看着她:“这位姑娘,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被监院发现你就麻烦了,还请你速速离开吧。”   唐珞珞从思绪中回神,扫了一圈四周,发现不少学子都聚集了过来,多数是过来看热闹的。   真麻烦!唐珞珞在心里叹了一声。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被这么多人盯着,曲莲十分不自在道。   唐珞珞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从他站出来阻止她唐珞珞便知道,这人在书院里的地位应该很高,俏眼一转,唐珞珞低眉问道:“请问武堂离这里远吗?”   “武堂?”男子了然,“原来姑娘是想去武堂,武堂就在前面不远,不知道姑娘是去武堂找什么人?”   “我找秦萧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面露骇然之色,就连面前温和带笑的男子都脸色一变生出些许退怯之意。   “监院那里我自会说明。”唐珞珞轻轻揖礼,绕过男子离开了。   没有人再敢拦着唐珞珞的脚步,光是听到秦萧萧这个名字,就够让他们怯步三尺了。   武堂。   挂在大门上的牌匾有些陈旧,但并未沾一丝灰尘,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   一进门便是宽敞的练武场,此时练武场上并没有人,在练武场的后方伫立着几座屋子,这些屋子都是供学生休憩的地方,绕过屋子后的庭院阁楼,才是武堂的主人居住之地。   “小姐,这武堂怎么这么荒凉?”   唐珞珞解释道:“这些年曜月国重文轻武,直接导致各大书院里的习武学子锐减,久而久之,书院专门开设的武堂也就鲜少有人问津,甚至成为摆设一样的存在。”   “那小姐来这么做什么?”   “问些事情。”   “大老远我就听见你的声音。”一个阴沉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寂静无人的庭院之中,让唐珞珞的脚步一顿。   曲莲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扫视着四周,颤抖道:“小……小姐,是谁在说话?”   唐珞珞不慌不忙的看向庭院之中一颗巨大的香樟树,只见一处粗壮的树干上,赫然坐着一名身形娇小的少女,娇美的鹅蛋脸精致白皙,只是如此漂亮的她一张俏脸却面无表情,眸子中阴沉沉的,就像是快要下雨时灰蒙蒙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   “萧萧。”唐珞珞轻轻点头打着招呼。   秦萧萧莫名的看着她:“你不是最讨厌我吗?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先下来,这样跟你说话,我脖子酸。”   似乎感觉到现在的唐珞珞与之前认识的唐珞珞有些不一样,秦萧萧从树上跃了下来,轻巧落地,只见她一袭黛色的窄袖袄裙,腰间垂着两条长长的流苏,白底的裙上飘逸着几朵蓝色的牵牛花,翩迁中带着几分爽利。   这人,应该算得上是唐珞珞的发小,两人同岁,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认识了,只是因为秦萧萧并不常在集贤书院住,所以两人虽然从小就相识,但是在一起玩的时间却很少。   加上秦萧萧自小便跟随其父亲习武,不像唐珞珞这个正经的名门小姐天天待在闺房里读书绣花,两人既不志趣相投,也没有共同爱好,甚至性格截然相反,所以关系淡的就跟水一样。   “我还以为四年前你跟我吵了那一架后,就已经跟我一刀两断了,现在又为什么来找我?”秦萧萧目光锐利的盯着唐珞珞。   “那次是我的错。”唐珞珞不自在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我知道是唐婉卿故意作梗,害得我们反目成仇,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唐婉卿,这么多年……只是拉不下脸跟你道歉。”   秦萧萧诧异的上下打量了唐珞珞几眼:“你好像变了,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废话!被人骂作是又傻又笨又爱哭又愚蠢至极的白痴兔子,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好不好!”唐珞珞有些炸毛的吼道,“我都不知道你背地里竟然这么嫌弃我!”   秦萧萧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看来你还不算太笨,怎么?跟唐婉卿闹翻了?”   “唐婉卿,我早晚要她好看。”唐珞珞正了正神色,“我来,是有事求你。”   “大门左转不送。”秦萧萧转身便走。   唐珞珞傻眼了,无言的看着秦萧萧走进屋里,暗想这从小到大的情分,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萧萧。”好在唐珞珞来之前,带足了脸皮。   不客气的坐到秦萧萧对面,唐珞珞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你不是最黏你那位善解人意的表姐吗?有什么事去找她帮忙。”   “萧萧,你这是在吃醋吗?”   “你想多了。”秦萧萧瞪了她一眼。   “那萧萧,你告诉我秦伯伯在哪。”   秦萧萧沉沉的看了唐珞珞一眼,冷哼一声不想理会。   “哟,我还说那些臭小子一个个扒拉着我家围墙看什么,原来是有个小美人来了。”门口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爽朗声音。   唐珞珞转头看去,惊喜的叫道:“秦伯伯。”说罢吧哒吧哒跑过去柔柔的行了个礼。   身形健壮结实的中年男子惊讶又欣慰的看着唐珞珞,啧啧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小珞珞,你爹竟然舍得让你出门。”   “我是自己偷偷出来的。”唐珞珞俏皮的眨眨眼,“秦伯伯可不要告诉我爹爹哦。”   “小珞珞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吧。”秦堂主柔声问道。   “是的秦伯伯,我来是想请您帮个小忙。”唐珞珞取下腰间的锦囊,打开,然后取出锦囊里的纸双手递给秦堂主。   秦堂主在桌前坐下,然后打开看了起来。   唐珞珞坐在对面,眼巴巴的看着秦堂主,神色有些忐忑。   纸上写着的是一套强身健体的武学,很杂乱,因为是在每套武功之中取出一些需要的部分,然后凑在一起,都是一些基本功,所以倒也不存在不适合。   秦堂主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点点头道:“理是这个理,但是可不可行就不一定了。”   “这些只是我的片面之言,我想请秦伯伯帮我完善一下。”唐珞珞恳求道。   “看得出来,对方是个体弱多病先天不足的人……”秦堂主纠结的拧着眉,“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可以……”最后,秦堂主烦恼的挠挠头,冲身后的宝贝女儿道,“萧萧,你过来帮爹看看。”   唐珞珞抿唇偷笑,她就知道,从秦伯伯这里入手一定能让秦萧萧屈服。   果然,秦萧萧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听话的走了过来,接过秦堂主手里的纸看了起来。   半响后,秦萧萧从矮几上取来一只毛笔,在纸上画道:“既然是病得快死了,一下子让他学这么多肯定死得更快。”   唐珞珞抿抿唇,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分阶段来,治病救人不是一向注重疗程吗,针对早期阶段达到何种程度,然后再决定新的治疗方案,你这样一蹴而就,只会把他害死。”秦萧萧列举了一些可能用到的武学,然后在唐珞珞听得十分认真的时候冷不丁问了一句:“他是谁?”   “苏瑾。”   “苏瑾?你是说瑾王殿下?!”秦堂主惊讶的叫道。   唐珞珞点点头:“我帮他是因为他对我有恩,具体详情不便明说。”对于秦伯伯和秦萧萧,唐珞珞是绝对信任,在集贤书院分崩离析的时候,在她和爹爹漂泊无依的时候,唯有秦伯伯一家人曾给过她和爹爹一些资助,作为被牵连的秦伯伯,当年他们一家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秦萧萧眸光微闪:“你见过他了?”   “嗯,今天早上见过了。”唐珞珞点点头。   “下次你再去找他,叫上我。”   “诶?”唐珞珞诧异的看向秦萧萧,不明白她为什么想见苏瑾。   “我只是想看看那个病得快死的瑾王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竟然让你这个笨蛋去救,真是可怜。”   “……”萧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留宿   曲莲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对唐珞珞道:“小姐,再过半个时辰山长大人该回府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用了。”唐珞珞摆摆手,“我们刚刚被那么多人瞧见,爹爹肯定已经知道我偷偷跑出来了,待会儿我直接去书房向爹爹解释。”   “珞珞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跟萧萧一起睡,你们可是好久都没一起聊天玩耍了。”秦堂主提议道,也是有意撮合唐珞珞和秦萧萧的关系。   “萧萧……”唐珞珞眼巴巴的看向秦萧萧。   “大门左转不送。”秦萧萧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那就这么决定了。”秦堂主很高兴的站了起来,“我去膳堂吩咐厨子多做几道菜。”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秦萧萧瞪着自家老爹离去的背影,面色微沉。   “秦伯母在老家吗?原来你们平时都是吃膳堂的饭菜啊。”唐珞珞惊讶道。   “嗯,到饭点就会有人送来。”秦萧萧懒懒的应了一声。   “我没有吃过膳堂的饭菜,好吃吗?”   “就那样。”   “……”唐珞珞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于是瞬间转移话题道,“萧萧再给我讲讲这些武学的特点吧。”   秦萧萧看了她一眼,在唐珞珞无辜的眼神下,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大摞书,丢到唐珞珞面前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都在这里面,自己看。”   “萧萧……”看着比她脑袋还高的一摞书,唐珞珞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片刻后,唐珞珞将书挪到一边,对曲莲道:“我去爹爹的书房一趟,你回府里去帮我取点东西。”   刚走出屋门,曲莲惊呼一声,连忙拦住唐珞珞:“小姐,面纱!戴上面纱!”   一出武堂,唐珞珞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叫喊声,好奇的绕过一处游廊看去,只见偌大的空地上,俩群穿着红蓝服饰的青年正在争夺追逐着一个小球,周围还有不少人在为他们喝彩,唐珞珞转瞬明了,他们这是在蹴鞠。   半响,曲莲扯了扯看得有些入神的唐珞珞,不自在道:“小姐,我们快走吧。”周围好多人朝这里看呢。   “好吧。”唐珞珞本来也只打算看看而已。   就在唐珞珞侧身要走时,一颗球突然飞速擦过她的脸颊重重的撞在了她身侧的墙壁上,唐珞珞当即吓得失声尖叫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后仰摔倒在地,面纱应声而落。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抽气声,众人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摔倒在地的唐珞珞,直到曲莲惊叫一声,惨白着脸冲过去扶起唐珞珞,四周这才响起一阵阵小声的议论声。   一个头上绑着蓝色发带的青年跑了过来,清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唐珞珞几眼,发现对方没事,松了口气般,抱拳道:“抱歉。”   唐珞珞捂着受惊的小心脏,心里一阵阵后怕,老天,差一点就毁容了!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曲莲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唐珞珞,然后狠狠的瞪了面前的青年一眼。   这时,一个震怒的怒吼声由远及近传来:“唐焰——!”   “啊!是监院大人!”周围炸开一声声惊呼。   神色清冷的青年突然打了个冷战,转身就要逃走。   “还、敢、跑!”   “啊——砰!”   唐珞珞只看见一个残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待回过神来,就见绑着蓝色发带的青年被一脚踹翻,面前骤然出现一名身形矮小但体型健壮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双手规矩的放在身前,对唐珞珞轻轻鞠躬,满怀歉意和自责道:“让小姐受惊了,在下是书院的监院。”   唐珞珞怔怔的看着重重摔在地上的青年,声音颤抖的问:“他、他……他没事吧?”那一脚踹得真狠,看着都能把人骨头给踢断!   “小姐不用担心,他没事。”监院柔柔一笑,唐珞珞正要放下心,却听见他接着道:“皮糙肉厚,死不了。”   “好疼……”青年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怒火冲天的对监院叫道:“臭老头,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监院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差点伤到山长大人的千金,踹你一脚算轻的了,今晚不许吃饭,去藏书阁抄一晚上书经!”   “切!”青年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污渍,桀骜不驯的脸上满是不屑和愤怒,走之前还冷冷的瞪了唐珞珞一眼,仿佛在指责她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受罚。   “请等一下。”唐珞珞喊了一声,看向监院,言辞恳切道:“监院大人,他不是故意的,若不是我站在这里也不会差点被球撞到,既然我什么事都没有,就饶了他吧。”   “这……”监院为难了,话已出口,收回总是不妥。   “请监院大人原谅他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唐珞珞柔柔揖礼请求道,这球若是对方故意朝她踢来则另当别论,既然对方是无心之失,惩罚未免太过分了。   青年深深的看了唐珞珞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那好吧。”监院勉为其难道,“看在小姐替他求情的份上,这次就绕过他,唐焰,还不过来谢谢小姐。”   “哼!”青年不爽的别过脸。   “臭小子!”监院脸色一沉。   “谢小姐。”青年不情不愿的抱拳一礼,然后大步走开了。   “不客气。”唐珞珞有些汗颜的回礼。   监院回头冷冷的扫了眼周围,那些学子接触到监院的眼神,浑身一个哆嗦,立马作鸟兽散。   “小姐,这边请。”监院温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将唐珞珞送到山长大人的书房门口,监院便离开了。   监院一离开,唐珞珞不由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突然感觉手掌有些刺痛,摊开手一看,只见细嫩的手掌上有不少细小的刮痕和血丝,许是刚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碰伤的,因为不是很严重,所以没注意到。   “呀,小姐你的手受……唔!”曲莲惊呼叫道,还没说完便被唐珞珞捂住嘴。   “嘘!”唐珞珞示意她小声点,“待会儿从家里带盒药膏给我就是,不要被爹爹知道了。”   曲莲听话的点点头。   深吸口气,唐珞珞露出甜甜的笑容敲了敲山长大人的房门。   “进来。”   唐珞珞推门走了进去,甜甜的唤了一声:“爹爹。”   唐珞珞没想到屋里还有他人,看到屋子中间站着的清俊男子时,愣了愣,莫名觉得对方眼熟,直到对方露出一抹温和有礼的笑向她揖礼时,唐珞珞这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不久前拦着她叫她离开的那个男子吗。   “好了,濯仁,你先回去吧。”山长大人轻咳一声道。   “是,恩师。”男子向山长大人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珞珞,听说你刚刚去了武堂?”山长大人不赞同的看着宝贝女儿,“怎么出门不戴面纱?”   “面纱……刚刚不小心掉了。”唐珞珞连忙转移话题,“爹爹,今晚女儿想在萧萧家住,女儿跟萧萧都好久没有见面了。”   “你之前还跟爹爹说最讨厌萧萧了,以后再也不跟她一起玩了呢。”   唐珞珞低头认错:“是女儿太任性了,其实萧萧对女儿很好。”   山长大人想着这也许是两人和好的一个机会,便应许了,而且女儿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很不错了。   “明天记得早点回家。”山长大人叮嘱道。   “嗯嗯。”听到山长大人应许,唐珞珞高兴的连连点头,“谢谢爹爹。”   “我送你过去吧。”   于是,山长大人也留下来蹭了一顿饭,山长大人与秦堂主本是至交,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便聊了许久,而唐珞珞和秦萧萧,用完膳便早早的回屋沐浴歇息去了。   夜已深,然而屋里还晃悠着幽幽的烛光。   半夜醒来的秦萧萧意外的看见唐珞珞还在书桌前埋头看书,那昏黄的烛光下倒映着的小脸恬静而认真,秦萧萧转了个身,悄悄掩下眼底的深意。   翌日清晨,唐珞珞在屋门前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像刚刚起床的猫咪一样,随后深吸了几口晨间微凉的清新空气,这才驱散脑海里传来的些许困意。   曲莲将早膳摆在八仙桌上,接着又泡了一杯冰糖薄荷茶,将茶杯放在冷水盆里镇凉,等小姐用完早膳再喝。   需要准备的东西昨儿个夜里已经装进了药箱,用完早膳后,唐珞珞吩咐曲莲再去检查一遍,自己则回到屋里换了一袭轻薄凉爽的齐胸襦裙,将长发全部挽起用发带在后面绑成漂亮的发髻和蝴蝶结,最后挎上一个小巧的布包,唤了一声秦萧萧准备出门。   太阳还未升起前,山里一片凉爽舒适,唐珞珞就像一只逃出了笼子的蝴蝶,拉着秦萧萧在山林间左瞧右看,偶尔摘几颗树上的浆果子,也不吃,拿在手里把玩。   曲莲背着药箱,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怀里还抱着两把伞,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眼睛牢牢地盯着自家小姐,生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似的。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云清道观,这会儿道观里刚刚习完早课,唐珞珞向守门的弟子报明身份和来意,守门的弟子转而向监观的道长请示后,不多时便回来带着她们来到了苏瑾的住所。   无视   这是一处朴素的小院,由两间屋子连着,宽敞豁亮,右手边靠墙处有一个葡萄架,枝繁叶茂的葡萄藤下,简单的摆着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凳。   即便是尊贵的皇家子弟,来到这山野之中,最好的待遇也只能住这种简陋的农家小院。   刚走进院子没几步,唐珞珞便闻到了左手边的屋子里传来一股浓郁的药味,许是听到院子里的声响,正对着院门的屋子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袭月牙白长袍束腰书生打扮的白梨之从屋里走了出来。   “唐小姐来得真早。”白梨之浅笑着揖礼道。   “白公子。”唐珞珞轻柔一礼,然后向白梨之介绍秦萧萧道:“这是我的发小。”   “秦萧萧。”   “在下白梨之。”   两人打过招呼后,唐珞珞问:“瑾王殿下呢?”   “还未起。”白梨之回道,“瑾王殿下昨日劳累了一天,现在还在睡着呢。”   唐珞珞点点头,又问:“白公子是在煎药吗?”   “嗯,等过个把时辰殿下醒了就可以直接喝药了。”   唐珞珞看向左手边的屋子:“这旁边是厨房吗?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是的。”白梨之笑了笑,“当然可以,小姐请。”   唐珞珞回头看向曲莲:“曲莲,把东西放下,你先在这歇歇,不用跟着我。”   “好的,小姐。”曲莲点点头,一路上山,她已是累得大汗淋漓。   说罢,唐珞珞和秦萧萧跟着白梨之进了厨房,厨房里搭建的相当简单,两个连灶、一个碗橱和一个放菜的木架子,再来就是屋子中央正在冒着白雾的药炉子。   唐珞珞走过去掀开药罐盖子,用勺子在药罐里左右搅拌看了看,最后浅尝了一点药汁。   这一看一尝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想,当下对白梨之道:“这药不能再喝了。”   白梨之有些惊讶:“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唐珞珞沉吟了几秒,道:“这药没什么问题,但是不能再喝了,以后也不需要再喝这种汤药。”   “不喝药?”白梨之干笑一声,“这怎么行?不喝药殿下会更难受的。”   “没事,不着急,我有办法。”唐珞珞安抚道。   白梨之想起什么,恍然道:“小姐昨儿个给殿下的补丸倒是不错,殿下吃了几颗,可是撑着用完晚膳才睡。”   “那个只能解一时之急,不是长久之计,具体的治疗方案我已经准备妥当,剩下的就看瑾王殿下的配合了,待会儿等瑾王殿下醒了,我再详细告诉你们可好?”   “求之不得。”   “六弟这里怎么会有女眷?”屋外传来一个风流不羁的声音,“这位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唐珞珞转身走出去,便看到穿着一袭青色道袍的睿王用调戏般的语气搭讪着她的婢女曲莲,当下冷笑一声,这睿王还真是风流成性,这才当了一天不到的道士,竟然饥不择食的对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下手。   “小姐。”曲莲看到自家小姐出来,顿时求助的望向她。   睿王回头,看到唐珞珞时眼前一亮,笑道:“这不是昨儿个的小美人儿吗?”随即又看到唐珞珞身旁的秦萧萧,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赞叹道,“哎呀呀,这位冷艳的美人儿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两位美人,本王就是京城第一首富的睿王苏睿。”睿王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   秦萧萧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长得倒是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勾人又多情,就是人品太欠了点,做作。   上辈子,唐珞珞其实与睿王并没有什么交集,除了那一次被人诬陷与睿王发生关系害得她被赶出晋王府,平日里就是连见着了面都当作没看见的那种,说是稍微了解一些对方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顿了顿,唐珞珞侧头看向秦萧萧,道:“萧萧,我昨天晚上看书的时候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想问问你。”   “什么地方?”   “曲莲,把药箱第一层里的那本书取来。”   “是,小姐。”   唐珞珞和秦萧萧坐在了石桌前,唐珞珞指着记录在本子上的几个生僻的句子道:“就是这几句话。”   “这个啊……”秦萧萧想了想,然后从善如流的解答起来。   被彻底忽视的睿王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石桌旁径自聊起来的两位美人儿,似乎不敢置信这两个山野里长大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竟然对风度翩翩博学多金的他视若无睹,要知道京城里想嫁给他的名门闺秀们都可以从城头排到城尾了!   睿王虽然风流了些,但到底是被宠着长大的人,这样子被人忽视还是头一次,当下也厚不起脸皮跑过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更何况还是如此不识抬举的两个女人!   重重的冷哼一声,睿王面露不屑的甩袖走了。   白梨之赞赏的看了唐珞珞和秦萧萧一眼,竟然能让骄纵的睿王败兴而走,真是大快人心。   “梨之。”屋里传来苏瑾低沉的声音。   “在。”白梨之应了一声,转而走进了屋内。   等唐珞珞和秦萧萧探讨完,苏瑾也差不多起身了,白梨之出门去道观的膳房取早膳时,请唐珞珞和秦萧萧进去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说闲话。   然医者父母心,唐珞珞站在大夫的角度上,看待苏瑾就像看待病人一样,自然没那些拘谨的规矩礼数。   白梨之请她进去,苏瑾自个儿都不介意,她更没什么好介意的。   刚走进屋里,看到装潢简约大气的布置,唐珞珞不禁有些意外,屋里的模样完全没有外面看起来简陋朴素,所有的家具都是崭新整洁的,地上还铺了一层厚实细软的地毯。   苏瑾穿着一袭青色的道袍,正靠坐在软榻上,背后靠着两个厚实的靠枕,下半身盖着一层薄毯,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盘点心和一杯热茶,看起来慵懒而闲适。   “瑾王殿下。”唐珞珞甚至没有行礼,笑着拉过秦萧萧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小秦萧萧。”   苏瑾点点头,伸手示意:“坐。”   只见软榻对面放着三张椅子,椅子前面还有一张同色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盘水果,两盘小点心和三杯热茶,似乎早料到她们会进来。   而秦萧萧,眯眼打量了苏瑾几眼,这人跟刚才的睿王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狭长的眉眼看起来冷峻无情,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就像一张完美无暇的面具,带着尖锐的疏离和冷漠。   最后,秦萧萧看了看刚才还拘着礼,一见到苏瑾后就随意许多的唐珞珞,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们不客气了。”唐珞珞在最靠近苏瑾的椅子上坐下。   秦萧萧则颔首坐在了唐珞珞旁边,曲莲背着药箱站在唐珞珞身后,唐珞珞从桌上拿了两颗苹果反手递给她,吩咐她把药箱和篮子放下不用一直拿着。   “谢谢小姐。”曲莲笑着看着手里的苹果,暗想小姐对她还真是好啊。   很疼   “饭前,请让我为殿下诊脉一次好吗?”唐珞珞询问道。   苏瑾点头应许。   手指轻搭缓缓施力,不多时,唐珞珞为苏瑾诊完脉,立马着手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如何?”秦萧萧问。   “非常弱,体虚、瘦弱、气亏,骨骼不结实,筋脉韧性差,因为已经过了发育阶段,目前身体正在慢性衰竭。”唐珞珞说完,苏瑾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不料她接下去道,“好在他脑部无损,心脏发育正常,虽然精神力比常人差一些但也处于正常范畴,可以治愈。”   “真的吗?!”刚走进门的白梨之惊喜的叫了一声,“殿下真的可以治好吗?”   “虽然很困难……但理论上是可以治愈的。”唐珞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   “何处困难?”苏瑾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唐珞珞。   见唐珞珞有些说不出口,秦萧萧面无表情的帮她回道:“过程会很痛苦,不怕累不怕疼的话就没事,现在最好先说好,别到时候受不住半途而废,白白浪费我们的一片苦心!”   苏瑾脸色一沉。   唐珞珞打着圆场笑道:“我会尽量改善的,要实在受不住的话,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也可以……”   “本王不怕。”苏瑾沉声打断道,“这十九年来,本王日日夜夜忍受病痛的折磨,本王不相信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   “呵!”秦萧萧冷笑一声,“既然他不怕,那珞珞你也别客气,先把他的骨头敲碎让他重长一遍,看他疼不疼。”   放下饭菜的白梨之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苏瑾也惊诧的瞪大眼睛。   唐珞珞无奈的看了秦萧萧一眼,她现在知道书院里的那些学生们为什么那么怕萧萧了,因为她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苏瑾抿着唇挣扎了几秒,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般,豁出去道:“若是唐小姐能治好本王,即便敲碎骨头又如何,你们随时可以动手。”   “殿下!”白梨之不赞同的摇摇头,敲碎骨头什么的也太离谱了,殿下这么弱的身体怎么可能受得了那种痛苦!   “只要能治好这个病弱的身体,无论什么代价本王都承受得住。”苏瑾坚定道。   秦萧萧微微一笑:“看来我这一趟没有白来,曲莲,把家伙给我。”   “是……是,秦小姐。”曲莲慌慌张张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锤子递给秦萧萧。   苏瑾和白梨之疑惑的看着秦萧萧手里的小锤子,暗想这样的锤子能把骨头敲碎?那得用多大的力啊?   “把桌子移开。”秦萧萧瞥了眼白梨之。   “等殿下用完早膳再……”   “不用了。”秦萧萧打断他。   “啊?”   “我怕他待会儿吐出来。”   白梨之浑身一个冷战,僵硬的把苏瑾身前的矮木几搬走了。   “坐到边上去。”   苏瑾掀开身上的毯子,乖乖的转了个身坐在软榻边缘,两腿自然垂下。   秦萧萧举着锤子靠近,曲莲已经忍不住用手捂住双眼,白梨之的心也紧紧提了起来,看着秦萧萧手里的锤子,竟有些心惊肉跳。   倒是唐珞珞,竟然悠哉的拿起一颗桔子剥开吃了起来,白梨之立马对她刮目相看。   为了怕苏瑾待会儿痛得受不了咬伤了自己,白梨之连忙从架子上取来一方帕子,手忙脚乱的卷起来让苏瑾咬着。   看到战战兢兢的白梨之,唐珞珞安慰的笑道:“不用担心,萧萧的技术很好的。”   白梨之脑海反应过来,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难道她们经常这样给人治病?!   闭上双眼的苏瑾咬紧嘴里的巾帕,却感觉到秦萧萧拿着锤子不轻不重的打在了他好几个关节处,虽然已经猜测到刚刚秦萧萧的话不过是在开玩笑,但用锤子锤骨头是什么意思?   “放松!”秦萧萧冷冷的低喝一声,命令道。   苏瑾努力使自己的身体放松,待秦萧萧敲打了一阵他的手臂和双腿的关节后,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正在他的后背一寸寸的摁着他的骨头,从后背、脖颈、四肢最后到胸膛,很疼,手指摁下去的时候,苏瑾只觉那个地方钻心的疼,而对方的力气却一点也不见小。   这会儿就算再迟钝,白梨之也知道秦萧萧是在给他家王爷摸骨和筋脉,顿时汗颜的松了口气,自己真是白紧张那么久了,随即又想,秦萧萧好歹也是女子,这样子对一个男人动手动脚的……似乎不太好,难怪曲莲要把眼睛蒙起来,这是暗示自己当做没看到吗?   轻咳一声,白梨之也在心里暗示自己秦小姐是在给殿下治病,不是非礼,更何况哪有这么粗鲁的非礼。   片刻后,秦萧萧放开苏瑾,走到唐珞珞面前将自己得出的结果告诉她,唐珞珞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认真听着。   “摸骨是要习武吗?”白梨之好奇的问,一边扶着苏瑾靠坐在软榻上,然后为他盖上薄被。   唐珞珞回道:“炼些基本功强身健体,因为瑾王殿下的身体太弱,我必须要知道他身体的底线在哪,从结果来看,比我预想的要好些,萧萧辛苦了。”   秦萧萧别过脸,并不领情。   唐珞珞也不在意,接着道:“在我们平日里的膳食中,许多食物既是食品,也是药物,故古书早就有‘医食同源、药食同根’之说,所以接下来是食疗,这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最后是药浴和针灸,因为武学方面我并不是很懂,所以还得劳烦萧萧帮帮忙。”   “需要多久?”苏瑾突然问。   唐珞珞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道:“至少要一年。”   “我记得他们只在这里住七天吧。”秦萧萧看向苏瑾。   “七天后,你随本王去京城。”苏瑾紧紧的盯着唐珞珞,语气不容她拒绝。   唐珞珞似乎早料到苏瑾会对她这么说,事实上她也确实打算去一趟京城,但不是现在。   “两个月后,我满十五岁,及笄之礼我想在家里举行,到那时候爹爹大概也会同意我出远门。”唐珞珞浅浅的笑道,略有些不好意思。   苏瑾眸光微动,思索了几秒,道:“七天后,本王会去集贤书院小住两月,而后再回京,等你治好了本王的病,到时候你许任何条件只要本王能办到的本王都一一答应!”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殿下了。”唐珞珞并没有想着能让苏瑾帮她什么,给苏瑾治病完全是报上辈子的恩情,等以后治好了苏瑾的病,她再跟他解释吧。   “殿下,我去把早膳热一热。”   “去吧。”   白梨之端着饭菜出去了,心里念着殿下还未用过膳,肯定饿极了。   唐珞珞吩咐曲莲将药箱格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一一摆在桌上,东西不多,两盒药丸、三包药材和装在篮子里的一盒糕点。   待白梨之回来后,唐珞珞一一交代这些东西的用法,并告诉他这三包药材要如何与食物炖煮食用,糕点是平常人家最普通的玉米饼,唐珞珞吩咐厨娘在里面加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中和了一下口味,吃了对肠胃好。   最后唐珞珞叮嘱道:“食欲数而少,不欲顿而多,所以一定要少食多餐。”让食物尽可能多的被身体消化吸收。   白梨之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记下。   “今天就到这,我们该回去了。”唐珞珞对苏瑾道。   “不留下来用午膳吗?”白梨之还在记着药膳的事,冷不丁听到唐珞珞要离开,惊讶的问。   “不了,我们是偷偷出来的,被大人发现可是会挨骂的。”唐珞珞笑了笑,“我们明天再过来,明天就要开始正式治疗了,记得多难受都不要吃汤药,那个药丸也尽量少吃,能忍就忍一忍。”   苏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向白梨之:“送送她们。”   “是,殿下。”白梨之有些遗憾,“两位小姐,请。”   走到道馆门口时,唐珞珞请白梨之止步:“白公子不用送了,我们经常上山所以没关系的,比起这个,你还是快点回去照顾瑾王殿下吧。”   “那……两位小姐慢走。”白梨之恭敬又感激的揖礼。   三人顺着来时的路下山,这会儿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炙热,三人专挑树荫底下走,倒是比来时慢了许多。   走到半路,唐珞珞冷不丁的看到前方树下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一袭青色的道袍宽大飘逸,即便是背对着她们,唐珞珞也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之气和强大气场,愣了几秒后,唐珞珞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她想她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树荫下的男人转了个身,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不远处的唐珞珞三人,尤其是注视在唐珞珞身上的目光,好像一把利刃般想要把她由外到里剖析透彻。   许是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敌意,秦萧萧冷眼一眯,握紧拳头挡在了唐珞珞面前,挑衅的看向对方。   “本王想与唐小姐说几句话。”   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唐珞珞的心里竟莫名生起一丝害怕,毕竟这个男人,毁了她一辈子,她对他,是又恨又怕。   “珞珞?”秦萧萧回头询问的看向唐珞珞,问她是否答应。   唐珞珞知道,她若是不答应,就算晋王动起手来,萧萧怕也是会拼力护她周全。   想到这,唐珞珞突然不怎么害怕了,这一世,她有最疼爱她的爹爹,还有真心把她当主子侍奉的贴心丫鬟曲莲,更有从来不给她好脸色、骨子里却护她如宝的发小,这么多人在她身后默默地守护她给她支撑和依靠,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漂泊无依孤零凄苦的唐珞珞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晋王   “萧萧、曲莲,你们先到前面等我。”唐珞珞握住秦萧萧的胳膊,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安抚的笑。   秦萧萧回头看了她一眼,沉着脸说了一句:“有事叫我。”说罢绕过晋王向着前面走去。   “小姐,你快点。”曲莲担忧的看了看唐珞珞,小跑跟上了秦萧萧。   碍事的人走了,晋王神色一缓,抬腿走到唐珞珞面前,就这么离她一步远的距离,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晋王殿下。”唐珞珞轻柔一礼,遂问道:“晋王殿下找我何事?”   “你为什么要给瑾王治病?”晋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方高大身形的压迫和逼人的气势让唐珞珞心里微微发紧,她后退一步,这才道:“为了证明自己的医术。”   “证明自己的医术?”晋王步步紧逼。   唐珞珞再次后退一步:“据说瑾王殿下的母妃因为难产去世,瑾王殿下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十几年来遍访名医无数、无论什么样的调养都无济于事,我从小跟我娘亲学习医术,自认医术在曜月国都难逢敌手,只是我身为女流之辈,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医术好又有谁知道呢?正巧我听闻瑾王殿下会来云清道观,便想着,我若是能治好谁都治不好的瑾王殿下,那这天下第一名医的名头,不是赢定了吗?”   晋王勾唇冷冷一笑:“你倒是想得挺美。”   “晋王殿下这是在嘲笑我吗?”唐珞珞俏眼一眯,“我一直以为晋王殿下身为圣上最疼宠最看重的皇子,定是实力超群能谋善断,没想到眼光竟也这般浅薄。”   “你说什么?!”晋王危险的眯起双眼,咬牙低吼出声,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并不是只有男人才会向往功名利禄。”唐珞珞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虽然她真正的原因是为了报恩,名声之类的她并不在乎,但在别人眼里,她与瑾王乃是初识,报恩的借口未免不能取信,为今之计也只有搪塞一个想博得名声的借口给他人。   “本王倒是小瞧了你。”晋王冷哼一声,深深的看着唐珞珞。   “晋王殿下问完了?”唐珞珞抬起小脸看向他,“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看瑾王的眼神可不像是第一次见他。”   “晋王殿下到底想说什么?”唐珞珞皱了皱眉,这个晋王总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一双鹰眸好像能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一般,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   “唐珞珞,你总是做一些很多余的事情,上辈子你没能安安稳稳的当足晋王妃,这辈子,你难道又想攀着去当瑾王妃?”   晋王满意的看着唐珞珞震惊的一张小脸,邪笑一声继续道:“唐珞珞,上辈子苏瑾爱你爱到骨子里了,而你却快死了才知道,所以这辈子眼巴巴的早点跑过来赖上他,真难为你了。本王想想也是,你这张脸其实也不差,苏瑾早晚会再次爱上你,你算盘打得不错,这一世,你终于长点脑子了!不过本王奉劝你不要再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不然只会再次害死你自己,本王虽然与苏瑾并不亲厚,但也不想看他被一个我恶心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晋王每说一句,唐珞珞都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刀子在割一样,疼得一颤一颤的痛,疼得眼眶都红了。   突而,她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看着突然大笑不已的唐珞珞,晋王不爽的瞪着她:“你笑什么?!”   她笑什么?哈哈哈……这个晋王还真是搞笑!   亏他还是皇上最看好的皇子,亏他还是在朝廷上举足轻重百官称赞的晋王,亏他还一副精明沉稳一表人才的模样!真是笑死她了!   到底谁才是真正被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那个?到底谁才是被一个女人欺骗这么多年明明都重活一世了却还看不清真相愚蠢的如此相信她?!   这样子的人也能去当皇帝?别笑死她了!   她承认,晋王也跟她一样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她很震惊,只是没想到晋王会再次找上唐婉卿还相信唐婉卿给他提供的情报,唐珞珞突然很想问问晋王:你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来唐婉卿那个女人有多虚伪吗?虽然唐婉卿的演技确实很好。   突然,唐珞珞觉得晋王很可怜,但是她并不打算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她要等着,等着晋王终于有一天知道了唐婉卿的真面目,等着他终于知道唐婉卿是如何当上晋王妃更是如何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她会把今天晋王给她说的话翻出来狠狠甩在他脸上!   想到这,唐珞珞释然了,随后还冲晋王规规矩矩的揖礼笑道:“我会谨记晋王殿下的教诲,一辈子,不敢忘记。”   晋王狠狠地皱起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唐珞珞抿唇微笑就这样云淡风轻的从他身旁走过,设想之中那个害怕而倔强的模样呢?他还以为她会哭着跪下来向他求饶……为什么她可以装作如此不在意?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是唐珞珞这个恶女人的心思,他向来是无法看懂的。   唐珞珞脚步轻快的向着秦萧萧和曲莲她们走去,心里不禁为自己哀悼叹息了一番,想想上辈子自己竟然死心塌地地爱慕上这样一个男人,真是瞎了她的狗眼了,这个男人除了那副金玉其外的皮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她喜欢的?   这样一想,她当初为什么那般执念的想要嫁给他?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没想到这个晋王文韬武略,却在看待女人的问题上,脑子一根筋。   一根筋的笨蛋啊,唐珞珞既然知道晋王也有前世的记忆,就料定了他会去找唐婉卿,毕竟是曾经的结发夫妻,若不是见了唐婉卿之后,被唐婉卿三言两语挑拨,又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警告她,昨天和前天干什么去了?   她并不在意上辈子晋王是什么时候死的,也许是在她死去之后不久,也许是在她死去之后的很多年以后,但这都没关系,就凭晋王还信任着唐婉卿、还对唐婉卿有情,就说明他还不知道唐婉卿的真正面目。   哼,这俩夫妻都这么讨厌!   “小姐,你……”曲莲着急的上前几步,然而看到自家小姐那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模样,想问问她有没有事的话顿时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我没事,走吧,快点回去,我都饿了。”唐珞珞挽住秦萧萧的胳膊,大步向前走去。   试探   回到唐府,唐珞珞让忍冬和石蕊去准备膳食和沐浴的热水。   唐珞珞料得不差,待她用完膳准备歇息一会儿时,唐婉卿来了。   瞧见唐婉卿满面红光的模样,唐珞珞在心里狠狠地笑了一下,站在唐婉卿的角度想,无缘无故被晋王看上,那可是天上掉金子的大好事,不知道前世得修多少福分的好事呢!   唐珞珞气定神闲的看着她,眉眼含笑道:“表姐怎么有空过来我这儿?”   唐婉卿自然而然的在唐珞珞对面坐下,桃腮带笑道:“今儿早上我来找珞珞想去树园子里坐坐,却发现珞珞不在家,听丫鬟说你出去了要到正午才回来,所以我就这会儿过来了。”   “嗯。”唐珞珞轻应一声,却并不解释自己去哪了。   唐婉卿等了一会儿见唐珞珞不说话也觉得无趣,便直接问道:“珞珞提着药箱出去,是要给谁看病吗?”   “没错。”   “给谁看病?”   “瑾王殿下。”   唐婉卿惊讶的瞪大眸子,心里却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珞珞与瑾王殿下曾经相识吗?”   “并不相识。”   “那为何?”   “想救就救了呗。”唐珞珞回答得很天真。   唐婉卿笑了笑:“我也是听人说,前两天京城里的五位皇子来云清道观修道七日,听说这些皇子一个个俊朗不凡气度翩翩,尤其是瑾王殿下,被人赞是冰肌玉骨出尘如仙。”说着,唐婉卿故作调侃,“珞珞莫不是动了芳心?若是,可别掖着不告诉表姐,表姐可觉得像我们家珞珞这么漂亮聪慧的小姐,与那瑾王殿下可是足登对的一双!”   试探她?   唐珞珞淡淡一笑并不置否,而是问:“表姐是怎么知道五位皇子前两天来云清道观的?”   唐婉卿神色微微一顿,转而笑得随意:“我也是听人说的,下人们经常凑在一起嚼耳根,可不就不小心听见了吗。”   “是吗?表姐真是厉害呢。”唐珞珞笑道,“我也是听爹爹说起才知道的,就连书院里的那些学生和夫子都还不知道有这事呢,没想到足不出户的表姐竟然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唐婉卿神色微微一变,暗暗揪紧手里的秀帕。   唐珞珞在心里冷哼一声,五位皇子来云清道观清修之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危,不然他们上山的时候为什么每人只有一个随从而不是大张旗鼓的抬着轿子被侍卫和侍从们簇拥着上山。   她倒是真的很想知道,唐婉卿是听的哪个“下人”的闲言碎语?别的不敢说,至少这件事她还是敢打包票,唐府里除了她、爹爹和曲莲,是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五位皇子来了云清道观,更何况她还特意防着不让唐婉卿知道这事。   若不是晋王告诉唐婉卿,唐婉卿又怎么会知道。   “珞珞,你梳妆柜上的那对血玉镯子真漂亮啊。”   转移话题?唐珞珞笑了,事实上她也没打算戳破这层窗户纸,全部说开了又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还凑合吧。”唐珞珞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知道珞珞可不可以把这对镯子借与我戴几天?我真的是很喜欢这对镯子。”唐婉卿笑看向唐珞珞,语气里满是恳切。   要是以前,别说借,唐婉卿喜欢的话唐珞珞大概就直接送给她了,想当年唐婉卿凭着唐珞珞对她的姐妹情深,可是在唐珞珞这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现在……   “这个……”唐珞珞面露为难。   “怎么,珞珞舍不得?”唐婉卿脸色微变。   “我是想借给你,但在此之前我要先询问一下爹爹的意思,因为这双镯子是娘亲生前留下的首饰,爹爹如果说可以借给表姐,那我便借给表姐。”   “是吗?”唐婉卿神色有些不好,“那算了,其实我也是借着玩,万一弄坏了就不好了。”   唐珞珞掩嘴打了个哈欠。   见之,唐婉卿起身道:“我突然想起来我院子里还炖着莲子羹呢,我就不打扰你歇息了。” 说罢,面色有些不霁的走了。   唐珞珞在后面冷笑一下,唐婉卿摆出这个脸色,难道还想着她会像以前那样,看到她生气了就眼巴巴的过去哄着她讨好她吗?   唐婉卿一走,守在门口的曲莲就急巴巴的跑了过来:“小姐,那对血玉镯子可是夫人生前留给你的嫁妆,你可不能给表小姐,借也不行。”   “我知道。”唐珞珞应了一声,唐婉卿想要这对血玉镯子,无非就是想在晋王面前体面一些。   上辈子,唐婉卿第一次遇见晋王,还谎称自己就是集贤书院山长的女儿,跟晋王你请我侬的相处了一段时间,事后事情败露便以不想暴露真实身份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天知道,她那种卑微身份,有何可掩不掩盖的?偏偏她当时还就信了她的鬼话!   她多年对唐婉卿的信任,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一步步被唐婉卿毁得支离破碎。   每次想起那一幕幕的往事,唐珞珞的心里都难受的厉害。   想到这,唐珞珞狠狠地瞪了眼不远处一直默不作声的忍冬和石蕊。   “曲莲,从今天起,你提为一等丫鬟,贴身伺候我,以后我房里的丫鬟都归你管。”   “小,小姐!”曲莲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唐珞珞。   “怎么,怕做不来?”唐珞珞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没关系,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赶紧去向忍冬和石蕊请教请教,别到时候等忍冬和石蕊她们嫁了人,你一个人手忙脚乱连事都做不好。”   听到这番话,忍冬和石蕊皆脸色一白,心里沉了沉。   看着手足无措的曲莲,唐珞珞突然脸色一沉:“不想做吗?”   “不是不是!”曲莲无措的摆摆手。   “那还不向我谢恩?”   “啊!”曲莲恍然大悟,连忙行礼:“谢小姐。”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睡会儿午觉。”唐珞珞打着哈欠,摆摆手将她们赶了出去。   躺在清凉的榻上,唐珞珞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周围静下来后脑子也活泛起来,唐婉卿这一来她倒是明白了一些事。   她很确定唐婉卿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不然唐婉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赶走她的婢女翠烟,至于她给瑾王治病的事情,是晋王透露给唐婉卿的无疑,唐婉卿故意误导晋王,让晋王以为她是想攀上瑾王,晋王本就讨厌她,会过来警告她也是情理之中。   总之,在唐婉卿的嘴里,她应该就是那种任性骄纵、妄想攀龙附凤还心肠恶毒的女人,没准私下里,唐婉卿还在晋王面前说她不少坏话,唐珞珞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肯定是说她平日里如何如何“欺压苛待”她这个表姐,上辈子,唐婉卿可就是这么在晋王面前歪曲她的!   既然唐婉卿说她欺压苛待她,那她若是不苛待她一番,岂不是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想着想着,唐珞珞缓缓勾起唇角,上辈子唐婉卿借着唐府小姐的名头风风光光的嫁给晋王,这一次,若是晋王知道唐婉卿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低贱的布衣之女,不知道还会不会把她娶回府荣华富贵的供着她?这个晋王,到底是有多爱唐婉卿啊?   小心思   唐珞珞揉揉额角,她一定是被晋王给气到了,胸口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就连心里都生起了怨念,看什么都不爽。   叹了口气,唐珞珞在香炉里加了一些安神助眠的香料,然后沉沉的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黄昏了,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唐珞珞用过晚膳便待在药室,一边整理着治疗方案,一边准备明日需要用的药材。   唐珞珞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要做好她认为对的事情就够了,别人怎么看她又与她何干。   翌日,唐珞珞在山长大人去书院后,与秦萧萧来到云清道观。   “昨日没有吃药之前,感觉如何?”唐珞珞一边为苏瑾把脉一边问。   “疲乏,无力,越睡越困,非常累。”苏瑾回道。   “那吃了药膳之后呢?”   “好了许多。”   白梨之笑着插话道:“你那个药膳和补丸都不错,昨儿个下午殿下还在道观里转了几圈呢,晚上习晚课的时候都没有睡着。”   唐珞珞点点头,从药箱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小册子递给秦萧萧,笑道:“接下来就拜托萧萧了。”   秦萧萧不怎么情愿的接过册子。   唐珞珞转而对苏瑾道:“萧萧可是一位很严格的师傅,有她教你,绝对没问题的。”   “跟我来。”秦萧萧转身向屋外走去。   “瑾王殿下放心去吧,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唐珞珞给了苏瑾一个安抚的微笑。   “嗯。”苏瑾淡淡的别过眼,不敢看唐珞珞的脸,因为心口会莫名的疼,明明是刚认识几天的人,却感觉熟悉了很久很久一般,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很讨厌。   苏瑾跟着秦萧萧去了山上。   “好了,我们现在去厨房准备药膳吧。”唐珞珞看向白梨之和曲莲。   一个时辰后,秦萧萧带着满身大汗的苏瑾回来了,白梨之扶着苏瑾去药浴,中途让苏瑾垫了一碗鸡汤,午休之后,苏瑾又跟着秦萧萧上山了,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中一边行走攀爬,一边让身体慢慢灵活起来。   这一天,苏瑾吃了五顿饭,临走的时候,唐珞珞对全身酸痛的苏瑾行了一次针。   众人也是第一次有幸见识到一代名医李回春的独传秘宝——金蝉银针。   打开针包,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密密麻麻上百多根银针整齐有序的排列着,长长的针包上,金丝软线绣着一只只栩栩如生的金蝉,或飞或静或褪壳,足足有近百只,据说每一只金蝉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针法,看似神秘,其实不过是为了怕别人偷学而巧妙地把针法设计在这些金蝉之中,不然怎么能叫独传秘宝。   在普通人眼里,这套金蝉银针只能说是一件顶值钱的宝贝,但在医者眼中,金蝉中的针法的价值远大于这套银针本身。   “可还受得住?”唐珞珞问。   “嗯。”苏瑾闷声应了一声。   唐珞珞轻轻摁在了他后背的一处,苏瑾当场疼得惊呼,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   “嘴硬。”唐珞珞勾唇轻笑。   苏瑾闷闷的别过头。   “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在慢性衰竭吗?”唐珞珞突然道。   苏瑾虽然没作声,但耳朵却微微竖了起来,等待着下文。   唐珞珞解释道:“就像我们养在窗台上的花,需要每天不停地给它浇水它才能健康长大最后开出漂亮的花儿,而你,就像是花盆底下开了一个大洞,就算给你浇再好的水,也全都哗啦啦的漏掉了,只有很少很少的水真正被你汲取,得不到水,花朵会渐渐枯萎,你的身体得不到它真正需要的东西,也一样会枯萎。”   苏瑾听得不是很懂,但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小心思唐珞珞没有说出口,其他几位王爷因为从小习武,身子健壮而挺拔,就算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能感觉到对方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她不想苏瑾病好之后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既然要治,那就治得彻底一些,男子汉大丈夫,输人不输阵。   唐珞珞拍拍苏瑾的后背,就放心交给她吧,绝对妥妥的!   这天回家晚了,唐珞珞不可避免的被山长大人叫到书房训了一番话。   山长大人还不知道自家的宝贝女儿跑到了云清道观去给瑾王治病,还以为这两天她是和秦萧萧两人在山野里玩疯了都忘了回家,直到宝贝女儿自个儿不小心说漏了嘴……   山长大人差点当场晕厥。   “你你……你为了卖弄你的医术,眼巴巴的跑去给瑾王治病?!”山长大人紧张的都语无伦次了,“这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萧萧、秦伯伯、表姐、晋王、睿王……”唐珞珞板着手指头认真地数着。   山长大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珞珞啊……”山长大人责骂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无奈的看着自个儿宝贝闺女,“如今,咱曜月国国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朝廷局势也越来越紧张,夺嫡已经刻不容缓,而晋王、睿王和端王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他们三人皆有很大的希望能当上皇帝,别看咱们深居山野之中,其实咱们集贤书院与朝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唐珞珞明白,爹爹虽然无一官半职,但在朝廷上的分量举足轻重,将来爹爹的门生更是遍布朝野,那也就意味着,爹爹一旦偏向哪位皇子,这位皇子,就相当于拥有了集贤书院这个庞大的势力。   上一世,她和唐婉卿先后嫁入晋王府,相当于告诉世人,集贤书院已是晋王的囊中之物,后来集贤书院败落,那些门生们便像快要溺水的人一般牢牢抓住晋王这根浮木,从此依附晋王为晋王卖命。   而现在,她当着其他几位王爷的面跟瑾王交好,难免会让人误以为是爹爹授意她这么做的,虽然他们肯定纳闷爹爹为什么要投靠瑾王这个药罐子。   “爹爹,是想帮助哪位皇子?或者谁都不帮,持中立?”唐珞珞问。   山长大人有些为难,若是可以持中立最好不过,但太难了,整个朝廷都紧盯着集贤书院这块肥肉,到时候他难免要做出抉择,而选择,更难,一步错,便是生与死的境地。   “女儿先说好,女儿是不会嫁给任何一位皇子的。”唐珞珞提前声明道。   “哦?为何?”这个倒是让山长大人感到意外。   “不管是王妃还是将来的皇妃,都不适合我,我是不会去跟一群女人为了一男人争宠吃醋,我将来要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男人,而且只准娶我一人!”   “哈哈哈!”听完,山长大人笑了起来,笑得很高兴,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道,“你倒是大言不惭!其实爹爹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像我唐谦远的女儿!”   王府或者后宫,其实就是一个腥风血雨的牢笼,女儿不用去这种地方,他真的都要拜谢列祖列宗了!他早就想好了,将来女儿就算是嫁人,也要活得开开心心,一辈子被人宠着疼着。   听到女儿这个“远大的志向”,山长大人心里都舒坦了,将来就算遭遇什么不测,女儿也能快活的过完这辈子,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而他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某一天葬身在□□之中也无憾了。   “再过两个月珞珞就该及笄了。”山长大人欣慰的笑了,到时候就着手为珞珞选几门亲事,早些选下来,让她慢慢挑也好。   看到爹爹高兴的模样,唐珞珞自己也松了口气,然而,唐府里可不止她一位小姐,表小姐也是小姐,她不嫁,自然有人愿意嫁,而晋王肯定也很想通过唐婉卿把集贤书院再次划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呵,想得美!   “爹爹,表姐及笄快一年了,早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虽然她平日里不爱出门,但外人也都知道咱唐府里有这么一位表小姐,若是有人向表姐提亲,您准备怎么做?”唐珞珞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是要好好看看这提亲之人的人品和家世。”   “这么说爹爹还准备帮表姐准备嫁妆然后风光的把她嫁出去?”   “有何不妥吗?”山长大人终于听出了女儿的弦外之音。   “爹爹,表姐的父母都健在,而你只是表姐的舅舅,你怎么能擅自做主表姐的婚事呢?”   山长大人恍然大悟,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我都忘了,清儿在咱们家住了七八年,我早把她当自个女儿了,确实,婚姻大事还是由父母做主的好。”   “爹爹,你要记住,你的女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唐珞珞略微不满的强调道,“您平日里待表姐如何好,那是出于舅舅对外甥女的疼爱,表姐的婚姻大事理应由她父母做主,一切的事情都该由她父母操办,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做多余的事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是咱们唐府嫁女儿,您确实帮人家养了七八年的女儿,难不成你最后还想把这个女儿据为己有了?你让姑姑和姑父怎么想你?”   山长大人被自家宝贝女儿说得面上羞赧。   “到时候对方若是下聘礼,应该下到姑姑家去,难不成你还想占着不成?你肯定会说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姑姑和姑父可就不这么想了,他们辛辛苦苦生的女儿,怎么就让你占了便宜?”   “珞珞!什么占不占便宜的……”山长大人生气回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到时候清儿要嫁人,我便把她送回你姑姑家,咱们家不插手这事,以后清儿这个夫婿,要孝敬也是孝敬你姑姑家!”   “本来就是。”唐珞珞满意的笑了。   来意   被女儿气到的山长大人慢慢回过味来,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女儿的眼睛,带着几分肯定的问道:“你,是不是跟你表姐吵架了?”   “爹爹是想说我这般把表姐撇在外面,是跟她闹了矛盾?”   “若是以前,很难想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山长大人是聪明的,加上对女儿的了解,明白她不可能平白无故说出这番话。   “爹爹你想多了。”唐珞珞抿唇笑着解释道,“忍冬和石蕊是我的大丫鬟,如今她们双双都二十了,再不嫁人怕是以后就要嫁不出去了,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着她们的婚事,忍冬是咱们唐府买的丫鬟,她的婚事只有我们能帮她操办,而石蕊是聘请的丫鬟,签的是活契,她的婚事应由她父母做主,我们最多就是在旁边帮衬她一下添置一些嫁妆之类的,我想着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表姐,想到了若是表姐将来嫁人我们该怎么做。”   山长大人微微吃惊:“你要把忍冬和石蕊嫁走?你舍得吗?”   唐珞珞无奈的叹息一声:“她们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才拖得她们这么晚了还未成亲,她们二人尽心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是时候为她们考虑一下了。”   山长大人赞同的点点头,并未多想:“这事你做主就好。”   从书房出来后,唐珞珞由曲莲扶着回到了璎珞阁。   刚一坐下,就见忍冬和石蕊双双跪在了她面前,眼眶红红的,一脸委屈。   唐珞珞伸手将她们扶了起来:“作为小姐,我跟感谢你们这么多年伺候在我左右,不管你们最后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有了什么样的心思,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我是不会忘记的,忍冬,表姐将来有一天飞黄腾达了,那也跟唐府没有半点关系,有句话叫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石蕊,我爹那个人一向不解风情,你是个好姑娘,不要再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一个根本不会看你一眼的男人上。”   “小姐……”两人低下头,面上羞愧,也知道自己不嫁出去都不行了。   “曲莲,去把那个拿来。”唐珞珞唤了一声。   曲莲点点头,从唐珞珞闺房里端着两个用红布盖着的木盘走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   红漆的木盘里,各放着十锭银元宝、几样首饰和三串珍珠,首饰皆是纯金打造的,一支金钗、一对耳环和一对嵌了宝石的步摇,皆是做工精细,价值不菲。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嫁妆。”唐珞珞解释道。   忍冬和石蕊震惊的惊呼:“小姐,这太贵重的!”连忙摇摇头,哽咽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珞珞微笑道:“你们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嫁妆体面一些你们嫁过去也不会被人看不起,这也是我这个做小姐的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了,你们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值得。”   曲莲笑着附和道:“两位姐姐,小姐给你们你们就收下吧,这些首饰都是找人新打的,样式新颖,尤其是那几串珍珠,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一颗颗有豌豆那么大,小姐说要经常戴着,对身体好。”   忍冬和石蕊流着泪感激的行了礼:“谢小姐,小姐的恩德,我们会一辈子记住的。”   唐珞珞握住两人的手,安抚道:“好了不哭了,你们嫁过去后,要相夫教子好好地过日子,莫要与人结怨,凡事能忍则忍,对老人更是要孝敬,只要你们问心无愧,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但是也别性子太软让自己吃了亏,有时候,该维护的东西还是要维护。”   “是,小姐。”忍冬和石蕊连连点头。   几人在房里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贴心话,直到唐珞珞想起她还得为苏瑾准备明天要用的药材,便让她们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去药室忙活。   第二天梳妆的时候,唐珞珞看着自己左右两个发髻,对曲莲道:“今天不用丝带了,去找一对步摇给我戴上。”   “诶。”曲莲翻箱倒柜了起来,因为平日里唐珞珞不爱戴首饰,所以这些东西常年放在柜子里积灰,曲莲也忘记了那些装步摇的盒子是放在哪个位置,找了一阵够呛。   半响后,曲莲捧着几个盒子出来了,打开一样样让唐珞珞挑选。   粉玉雕琢而成的小花儿一朵朵点缀在钗尾,花儿中间是用镂空的银球儿镶嵌的花蕊,小巧的玉石花儿和银色的小蝴蝶交相辉映,中间落下一排细小的银链子,链子尾端还点缀着玉珠儿,粉润而精致。   只消一眼,唐珞珞便喜欢上了这对步摇,粉润的颜色倒是很衬她这个年纪。   提着药箱与秦萧萧会面的时候,秦萧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唐珞珞莫名其妙。   一直来到云清道观,给苏瑾把脉的时候,苏瑾也盯了她好一阵,还自己红了耳朵尖。   “我今天有哪里不对劲吗?”煮药膳的时候,唐珞珞拧着眉摸了摸自己的脸。   曲莲左右看了看自家小姐,摇摇头道:“小姐,没什么不对劲的啊。”   “那他们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呃……”曲莲不解的摇摇头。   唐珞珞苦思无果,决定算了,不想了。   离皇子们修道之日仅剩下一天。   山长大人没想到晋王会找上他,至少现在皇上还没有明确表示可以夺嫡,晋王这个时候找他就不怕惹圣上不快吗?   山长大人没有多想,暂且听听晋王的来意。   两人互相寒暄了一番,晋王这才说明来意:“早就听闻唐府的表小姐蕙质兰心温良淑德,本王有幸在山林间赏景时见过佳人一次,惊为天人!所以特地前来唐府求亲,还望山长成全。”   山长大人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殿下说的可是我唐府的表小姐唐婉卿?”   “正是。”瑾王肯定的回道。   山长大人心里突然打起了鼓,总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晋王莫不是真心喜欢清儿?若是晋王想要他集贤书院,应该是求娶他家珞珞才对。   想到这,山长大人感慨了:“晋王这番心意确实让人感动,这样,我把清儿叫来,问问她的意思,若是你们情投意合,那再好不过,若是清儿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对不住殿下了。”   “这是自然。”晋王信心满满的笑了笑。   不多时,唐婉卿过来了,今日的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苏绣袄裙,发髻上别了一支翡翠簪子,玉貌花容,端庄优雅。   山长大人将事情与唐婉卿讲了一遍,唐婉卿含羞带怯的看了晋王一眼,明显也是对晋王有情的,最后轻轻点头表示答应。   山长大人抚掌而笑,直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晋王今日只是来道一声,两家自己先说好,等回头到了京城,晋王便可请皇上赐婚,直接下聘礼过来迎娶。   临走时,晋王将自己的贴身玉佩当作定情信物交与唐婉卿,而唐婉卿也回了一条自己亲手绣的丝帕。   唐珞珞回到唐府时,便知道了这事,暗叹晋王下手还真快,看着唐府里的丫鬟们对着唐婉卿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心里不禁嗤笑了一声。   转眼七日已到,苏瑾以身体不适为由继续留在了云清道观,后得到圣上准许,转移到集贤书院养病,许是知道苏瑾命不长久,许是从来就对这个病弱的儿子不强求也不期待,苏瑾的请求没有悬念的被准许了,就连晋王他们知道苏瑾会留在集贤书院住一段时间都没什么表示,仿佛并不在意。   也许在他们眼里,苏瑾,貌似连隐患都算不上,彼此之间有的,也只是单纯而单薄的兄弟之情。   唐府里多是女眷,所以苏瑾住在集贤书院内,为了方便给苏瑾治病,唐珞珞提议山长大人将苏瑾安排在武堂,秦伯伯院子里的屋子又多又宽敞,打扫整理一番的话比客房要好多了。   好在苏瑾也不挑剔,甚至有些惬意的在书院里转了半圈,直到下人们为他整理好卧房他才回来,书院里的学生并不知道他是瑾王,对外,苏瑾也只说自己是山长大人的客人,因病在这清雅之地修养。   就这样悄然过了两日,就在唐婉卿美美的为自己出嫁做准备,盘算着舅舅会给她准备多少嫁妆让她风光的嫁给晋王时,唐府来了一群人,真的是,一群。   看到那群人的时候,唐婉卿脸都白了。   家里来人   婉清院。   院子里或站或坐了七八个人,皆是短衫粗衣,农夫打扮,每人兴奋的交谈着,声音大如鼓雷。   卧房里,三个头上缠着布巾的中年妇人和一个矮瘦男子正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目不转睛的瞧了好一阵。   “喜儿,你舅舅果然待你极好!你瞧瞧这屋子、这床,啧啧……”穿着枣红色罗裙的中年妇人新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满眼赞叹。   “娘,我现在叫唐婉卿!”坐在软榻上的女子不满的皱了皱眉。   “啥玩意?”桌边的一个矮瘦中年男子不满了,“你是我赵富的女儿赵喜!咋地在你舅舅家住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祖姓都不要了?”   “大哥别生气。”旁边的两个妇人笑着劝道,“大哥,喜儿现在可是晋王府的准王妃,你这么跟王妃说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赵富讪讪的咳了一声。   “喜儿,你爹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   “就是,你瞧瞧,一听到喜儿要成亲了,我们是高兴的连家里的活计都不顾了,立刻就赶了过来。”   唐婉卿抿着唇没说话。   “你二婶和三婶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应?”妇人不满的轻推了一下唐婉卿。   “娘,你们到底来做什么?”从这些人进门起,唐婉卿的脸色就没好过。   “你要嫁人了爹娘能不来吗?你舅舅派人去家里请我们过来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唐婉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为什么要带我回家?”   “带你回家当然是为你筹备婚事了。”赵富理所当然的回道。   “是舅舅替我做主的婚事,我应该从唐府嫁出去,我不回家,这里才是我的家!”唐婉卿恨恨的咬牙别过脸。   “这门婚事是我和你娘替你做主的!你舅舅当初派人过来的时候说了,说你和晋王殿下是情投意合,问一下我们意下如何,我们当然是满意极了!”   唐婉卿的娘赵夫人双手合十感激的笑道,“真没想到咱们家有一天也能跟皇家攀上亲戚,真是老天保佑啊!”   二婶见唐婉卿神色不对,柔声劝道:“喜儿你就别生气了,那些年咱家也是没办法,你看你在唐府过得不是也挺好的吗?你爹娘也是真心心疼你,不想让你跟着我们过苦日子啊。”   唐婉卿没听见去,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安,大步冲出了卧房,她要去找舅舅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表姐这么急急忙忙是准备上哪去啊?”唐珞珞一走进门就跟唐婉卿差点撞上。   “珞珞。”唐婉卿盯着唐珞珞看了一会儿,凄笑道:“我正要去找舅舅问一些事情。”   “表姐不用去了,爹爹今天要授课怕是没空,有什么事情表姐直接问我吧。”唐珞珞笑着在客厅的主位坐下。   听到外面的动静,赵富等人纷纷走了出来,看到主位上的唐珞珞,赵夫人快步走了过去,躬身笑道:“几年不见,小姐出落得是越发亭亭玉立了。”   “小姐。”赵富和其他两位妇人连忙向唐珞珞行礼。   “姑姑好久不见了,坐吧。”唐珞珞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各位都坐吧。”   “谢小姐。”四人在下首落座,低着头,神色和行为皆收敛了许多。   唐婉卿看着赵夫人谄媚奉承的嘴脸,心里是又气又恼,就算赵夫人不过是唐府里一个低等侍妾生的女儿,嫁的也是一个小门小户,但今夕不同往日,她马上就要成为晋王妃了,何必还对着一个唐府的小姐这般低声下气!   “曲莲。”   “是,小姐。”曲莲走到门口,招招手喊了一声:“都进来。”   立马,八名侍女端着红漆的方盘走了进来,看到盘子里那黄澄澄、银灿灿的东西时,在座的几人都瞪大了双眼。   “表姐要走了,我和爹爹都挺不舍的,这些是我和爹爹亲自为表姐挑选了,权当是为表姐准备嫁妆。”唐珞珞微笑道。   “真的吗?!”赵富和赵夫人纷纷站了起来,走到侍女面前一样样看着盘子里元宝和首饰,满眼赞叹和惊喜。   曲莲走过去,一样样为他们介绍着这些新做的首饰,直夸的赵富他们惊叹不已。   唐婉卿紧紧地抿着唇,冷眼看着这些东西,脸上没有一丝开心,别看装了八个喜盘,其实每样东西都拿盒子精装着,统共起来也没几样!   这些个首饰不是金就是银,也太过俗气!唐家拥有着一个庞大的书院,又深受皇上重视,怎么会就只有这点东西!   “姑姑和姑父可还满意?”唐珞珞走过去问道。   “满意满意!”二人连连点头,他们不过是一个农家户儿,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光是那一个银元宝,都足够他们用上一年了。   赵富本还愁着该给女儿准备多少嫁妆,看到这些东西顿时放下心来!   唐婉卿的二位婶婶也是羡慕得紧,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眼睛都快看花了,光是一个唐府就这么有钱,这要是喜儿将来当上了王妃,那她们哪还用再去过那种没早没夜的苦日子!没准她们家那几个丫鬟也能嫁到京城的富贵人家去。   “表姐不喜欢这些东西吗?”唐珞珞看着脸色阴沉的唐婉卿,无措的眨眨眼。   唐婉卿咬紧后牙勾起一抹笑:“喜欢。”手里的帕子却捏的死紧。   “那我就放心了。”唐珞珞笑了笑,“马车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不过今儿天色已晚,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早出发也不迟。”   “多谢小姐。”赵富、赵夫人和唐婉卿的两位婶婶高兴的捧着喜盘出去了。   客厅里。   唐婉卿皱起了眉头,欲言又止:“为何我不能在唐府出嫁?”   她若是现在还不知道舅舅是故意不让她在唐府嫁出去就太傻了,可为什么呢?能够攀上现在最得宠的晋王殿下,那可是求不求不来的好事。   “原因有两个。”唐珞珞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一,因为我不会嫁给晋王;二,你不是唐府的女儿。”   唐婉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唐珞珞意思,急急道:“唐府养了我七八年,我早把这里当做家,现在我想要回报你们,你们却要把我排除在外?”   走了   “回报?”唐珞珞摇摇头轻笑,“表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把唐府与晋王联系起来,晋王娶你,是因为他喜欢你,他既然知道你是唐府的表小姐,那也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根本不足以代表整个唐府,他若是想要唐府,大可以来娶我。”   “表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晋王是真心喜欢你才娶你的,跟唐府、跟你的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若他看中的只是你背后的势力,那嫁给这样的男人你又怎么会得到幸福呢?”   听之,唐婉卿面颊通红双眸含羞,心里的不安和怒火也因为唐珞珞这番话话瞬间消散了干净,脑海里只剩下那句“晋王是真心喜欢你才娶你”。   给唐婉卿戴了一顶高帽后,唐珞珞话锋一转,沉声道:“看到这些嫁妆,你觉得我爹亏待了你?先不说这七八年你在我们唐府我们好吃好穿的供着你,光是这些年我爹拂照你家里,让你爹娘不至于饿死乡下还让他们能够在城里做点小本生意,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觉得我们家应该给你准备嫁妆?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因为你能给唐家带来荣耀和地位?你觉得我们唐家稀罕这些东西吗?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你嫁过去能过好一点,不至于受人欺负。”   唐婉卿有些惊惶的别过眼。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过是想要唐府和集贤书院这个靠山,有了这个庞大的靠山,你在王府里的地位才会无人可撼动。”对上唐婉卿不可置信的双眼,唐珞珞冷笑一声,“你真的觉得,你配吗?”   被唐珞珞锐利的眼神一瞪,唐婉卿惊得后退一步,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人当面戳破,气势不自觉弱了几分。   “我也知道你一直对我又妒又恨,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生在高处的那只凤凰,可就算你家境不好,你爹娘疼爱你的程度却不比我爹对我低半分,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你,这么多年,你可曾留意过你爹娘的生活?你可曾关心过他们过得好不好?这个世上,他们才是你最亲的亲人,而你却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他们一眼!你知道他们虽然不说,心里会多难过吗?”   “住口!”唐婉卿厉声大吼一声,恼羞成怒地瞪着唐珞珞:“你知道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的疾苦!我不需要你来说教!等我当上了王妃,唐珞珞,你的语气最好客气一些!”   听之,唐珞珞嘲讽的勾起一抹笑:“那我就先恭喜你了,对了,还有一件事,等你明天出了我唐府的大门,不管你以后活得如何,都跟我唐府再没有半点关系!”   “呵呵!”唐婉卿冷笑起来,“珞珞你要是羡慕我,大可以嫁给瑾王啊,瑾王看在你为他治病的情份上,没准会愿意娶你。”   “羡慕?”唐珞珞被逗笑了,“你以为我是羡慕你才跟你说这些话?我从来就不羡慕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我说这些,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   “你好自为之吧。”唐珞珞最后看了唐婉卿一眼,大步离开了。   回到璎珞阁,唐珞珞便钻进了药室里,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出来。   “小姐,先沐浴还是先用膳?”曲莲问。   “婉清院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唐婉卿一个人待在房里不出来,把她那些亲戚全晾在院子里,连喊人进去坐坐的意思都没有。”曲莲撇撇嘴回道。   “这么晚了她也没让人给他们准备饭菜吗?”唐珞珞皱了皱眉。   “没有。”   “难不成就让他们在院子里睡一晚?”   “谁知道呢?”   唐珞珞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个唐婉卿真是活了两世都没变,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从来不屑多看一眼,对于挡了她路的人,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叫厨房给他们送些饭菜过去,来者是客,招待不周最后落的还不是我们的面子,今晚就让他们住在西房,叫伙计把那里的大通铺收拾一下,送些被子过去,山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是,小姐。”   唐珞珞又叹了口气,心情不佳,晚饭也没什么胃口。   第二天,山长大人请赵富和赵夫人去书房谈了一番话,出来的时候,赵富和赵夫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但是回到婉清院的时候,却什么都没说。   翠婷和另一名婢女正在为唐婉卿收拾细软,将她平日里穿戴的衣裳首饰都收进箱子里,那些已经穿不得的衣服被唐婉卿两位婶婶求去了,说是给家里几个女娃穿正好合适。   本来就不要的东西,唐婉卿也并不在意,想着自己马上就是晋王妃了,到时候什么好东西没有。   “表小姐,还要收拾什么吗?”翠婷问道。   “不用了就这些,搬到车上去吧。”唐婉卿瞥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等她嫁到了晋王府,到时候这些破烂玩意通通都是要丢掉的。   两名婢女将唐婉卿的细软和嫁妆全部装箱打包上车。   这时唐婉卿疑惑的皱了皱眉:“翠婷,你怎么还不收拾细软?”   “啊?”翠婷不解的眨眨眼,“奴婢收拾细软做什么?”   “你难道不跟我一起走?”唐婉卿声音拔高了几度。   “表小姐,奴婢的卖身契在小姐手里,小姐没说让奴婢走,奴婢哪敢走啊。”翠婷苦着脸道。   唐婉卿嗤笑一声,没说什么,却怨恨的咬紧了下唇。   用过早饭之后,唐婉卿便坐上马车离开了,后面跟着一大家子不紧不慢的赶着回老家。   璎珞阁。   “小姐,人都走了。”曲莲回来禀报道。   唐珞珞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小姐,小姐?”   “婉清院多大来着?”   “啊?”面对小姐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曲莲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算上前院和后花园的话,有将近一亩吧。”   “嗯,过几天找人把婉清院拆了,我要请几个花匠在那种药草。”   “拆,拆了?”   “不然留着做什么?”   曲莲竖起大拇指:“小姐英明!”   刺激   随安院。   白梨之端着清水走进卧室,看见已经自己穿戴整齐的苏瑾,笑着把脸盆端过去:“殿下这几天起的一天比一天早,现在这个时辰,连学院里的学生都刚刚起床呢。”   苏瑾端起茶杯开始洗漱。   白梨之自顾自道:“听说晋王殿下要娶唐府的一个表小姐,我还以为唐府马上就要办喜事了,结果唐府却把这个表小姐给送回了家里,绝手不沾这事,唐府这是在跟晋王划清界限吗?”   苏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   白梨之皱着眉若有所思:“这么说来唐府对咱们好像很不错,唐小姐对殿下很是热心,就连山长大人也经常过来探望殿下,你说唐府会不会想要扶持殿下您……”   苏瑾抬手狠狠地敲了白梨之一个爆栗。   白梨之痛呼一声,不解的问:“殿下你做什么?!”   “一大早做梦,本王以为你还没有睡醒。”苏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准备用早膳。   白梨之顿时像只霜打的茄子般泄气的喃喃道:“应该是我在做梦吧。”   用完早膳,苏瑾在屋里看了一会儿书,看似认真,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关注着屋门口。   白梨之故作不经意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唐小姐又要晚到了,殿下,快到早练的时辰了,咱们出门吧。”   “嗯。”苏瑾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此时在璎珞阁,唐珞珞将给苏瑾亲自煲的老鸭汤装好,然后让曲莲提着食盒准备出门。   穿过游廊来到山长大人办公的小院时,唐珞珞发现今儿个院子里聚集了好多人。   几个鼻青脸肿的青年正站在中间,被监院一顿训斥,那群青年之中,唐珞珞一眼便看到那抹熟悉的桀骜身影。   曲莲见怪不怪道:“这个唐焰就没有哪一天能不惹事吗,走到哪都能看到他被监院大人扯着耳朵骂,偏偏还一副死不认错的态度,每次都把监院大人气得跳脚,咱集贤学院里都是风度翩翩的才子,怎么会出了他这么一个异类?”   “珞珞。”这时,山长大人看到自家宝贝女儿,立马走了过去,“又去给苏……咳,那小子看病?”   唐珞珞点点头,好奇的看了人群中的唐焰几眼,道:“爹爹,这个唐焰也是你的门生之一吧。”   山长大人无奈的点点头。   集贤书院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情,他们一院之长的山长大人有四个得意门生,前面三个就不用说了,那是个个都博学多才天资过人,唯独这个年纪最小的唐焰,每天闹得学院里鸡飞狗跳,偏偏众人又不敢拿他怎么样。   至于为什么,唐珞珞娇气了:“我都不知道爹爹竟然在书院里养了个干儿子。”   山长大人的底气顿时矮了一大截,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焰是山长大人抱回来的孤儿,这在整个书院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可唐珞珞却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她还以为唐焰跟她同姓是巧合,毕竟天底下姓唐的人多了去了,没想到……   唐珞珞看向不远处的唐焰,对方接触到她的眼神,竟不爽的给了她一记冷眼。   “爹爹,我先走了。”   “早点回来。”山长大人在后面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女儿,无奈叹了口气。   半路上,曲莲不满的嘟囔道:“这个唐焰真讨厌!每次见到我们都摆出那副臭脸,谁稀罕看到他似的!对小姐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多少人等着想来巴结小姐呢,他竟然还敢摆脸色给我们看!”   “我倒是不讨厌他。”唐珞珞回道。   “这样的人还不讨厌?”曲莲不可思议的惊呼,无奈道,“小姐,我对你也是挺服气的。”   密林里。   “来了。”秦萧萧对唐珞珞打招呼道。   唐珞珞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人,不解地问:“殿下呢?”   “喏。”秦萧萧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面前的大树之上。   顺着秦萧萧的目光仰头看去,唐珞珞赫然发现苏瑾正攀爬在一根树干上,好不容易站上去,脚步虚扶的却又好像马上会掉下来,登时,唐珞珞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曲莲心惊胆战的看着距离地面已经十几丈高的苏瑾,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姐……这要是不小心摔……摔下来……”   秦萧萧抱着手臂闲闲的回了一句:“放心,死不了。”   “我记得训练计划里好像没有这一项?”唐珞珞皱着眉问。   “临时加的,他的身体恢复的比我们预计的要快,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秦萧萧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看得唐珞珞和曲莲不寒而栗。   “我把人交给你是让你好好照顾他,不是让你耍着玩。”唐珞珞汗颜的扶额。   秦萧萧摇摇头:“珞珞,你没有看过顶端的风景,所以不知道,爬到高处俯视大地的那一瞬间,是最痛快的。”   那是征服的快、感吧,唐珞珞仰头看向已经离她很遥远的苏瑾。   “梨之哥哥呢?”回过神来,唐珞珞这才发现一直像尾巴一样跟在苏瑾身后的白梨之不在这里。   白梨之生性开朗活泼,又做的一手好菜,唐珞珞十分崇拜他的手艺,厚脸皮的从白公子改唤为梨之哥哥,她还记得第一次这么叫白梨之的时候,苏瑾的脸色意外的十分精彩。   秦萧萧指向旁边一颗大树的树干上。   “他是怎么爬上去的?”看着站在高高的树干上稳如泰山的白梨之,唐珞珞惊讶的问。   “之前没看出来,这家伙轻功不错。”能让秦萧萧都夸赞对方轻功不错的,那这人的轻功绝对是一流,当下,唐珞珞不禁再次对白梨之刮目相看,有他在旁边紧紧的看护着苏瑾,唐珞珞也放心多了。   只是可惜苏瑾没能爬到最高处,因为白梨之发现他心跳过快的时候把他抱了下来。   看苏瑾的脸色就知道他很不甘愿,待缓过劲来后,手脚已是完全使不上力。   “殿下,来。”   面前的人笑靥如花,亲手喂他喝着鸭汤,动作小心而轻柔,一瞬间,苏瑾心里的那点不愉快也不知为何不见了,心跳却再一次加快。   死了   小巧精致的眉眼并没有多么惊艳,可每当看到这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总能不经意间在他心里漫开一圈圈暖涡。   不知不觉间,眼前这个甜甜的小人儿已经悄然住进了他的心里,这双白皙的小手看起来是那么玲珑幼嫩,他一个巴掌就能包裹住,可却有足以把他从深渊中拉起来的力量。   唯一一个不嫌弃他的女人。唯一一个愿意与他交好的女人。   唯一一个给他带来温暖的女人。唯一一个不放弃他的女人。   他心动了。   这个女人,他要了!   心动是很懵懂的一件事,决定却是一念之间。   “殿下?”面前的少女无邪的偏着小脑袋,或许真的不懂,也可能是故意装作看不懂苏瑾眼里的那份炽热。   未免唐突了佳人,苏瑾暗暗把心里的悸动压下,来日方长。   临近正午,头顶的太阳也毒辣的越发要人命。   午膳过后苏瑾照例在凉席上小睡了个把时辰,这几天他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空闲的时候,他也有了更多的消遣方式,比如看书。   学会了识文断字后,他就鲜少再拿起书本,一来是没有好的老师让他认识到读书的乐趣,二来他也不需要看什么书,每一天和病魔斗争已让他身心俱疲。   可入住集贤书院以来,苏瑾经常看到书院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个都在勤奋读书,走到哪都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顿时心生向往,在几次不经意间与几位学生浅谈了一番后,他也拿起书看了起来。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梨之将苏瑾身前的烛火挑的更亮一些,免得他看书坏了眼睛,顺便提醒道:“殿下,还有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   “嗯。”苏瑾轻应一声。   见之,白梨之微笑着继续回到厨房忙活去了。   厨房里,唐珞珞正向曲莲学习如何剥虾仁,秦萧萧捧着一盘刚刚炒好的糖醋排骨已经吃了起来,那原本阴沉黯淡的眸子在看到白梨之时,奇异的闪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光。   屋里,苏瑾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今天本来要去藏书阁还书,这个时辰藏书阁应该还没有关门,他也正好想再找些书看看。   将书桌上的书籍收拾了一下,苏瑾抱着一摞书出了屋门,路过厨房的时候脚步稍微顿了顿,想着藏书阁离这里也不远,自己一个人来回没有问题,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别人,于是径自出去了。   等白梨之端着饭菜进屋,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再瞅一眼空了一半的书桌,顿时明白苏瑾去哪了。   他倒也不担心,只是苏瑾再不回来饭菜就要冷了,总得有个人去喊他一声。   “殿下去哪了?”唐珞珞问。   “应该去藏书阁还书了,我锅里还炖着鱼呢。”白梨之有些着急道,“要不珞珞帮我去喊一下殿下回来吃饭?”   唐珞珞瞅见曲莲和秦萧萧还在厨房里忙活,一个忙着做一个忙着吃,当下无奈的点点头:“嗯,我去吧。”   看着唐珞珞走出院子,白梨之握紧拳头暗暗为自家王爷加油打气:机会给您了,要珍惜啊!   藏书阁。   黄昏之下,橘黄色的光芒在高高的阁楼上渡上了一层莹莹的金光,古朴而华丽。   唐珞珞发现负责值日的弟子不在,就直接进去找苏瑾了。   “殿下,你在……赫!”看到眼前的一幕,唐珞珞倒吸一口凉气,吓得立马藏在书架后面。   只见一楼的角落里,两个学生正和唐焰怒目相对。   “唐焰,你那只野狗是我找人弄死的又怎样?你要是敢动我,我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其中一个长着方脸体型微胖的学生没什么底气的冲唐焰放着狠话道。   另一个稍微矮瘦的学生也战战兢兢的看着唐焰,哆嗦道:“别以为有山长罩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捡来的野种!你要是敢动我们,我们就去告你!”   “狸猫也想装太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唐焰我告诉你,你就是一颗老鼠屎!识相点就滚出集贤书院,这里不欢迎你!”   “说够了没?”低沉的声音带着快要爆发的怒火,唐焰大步上前一手提起一人的衣领,轻轻松松便将两人提了起来。   “你们两个杂碎也敢动我的东西,不想活了吗?”威胁的低吼配上阴狠的表情,成功让面前两个胡乱扑腾的人吓得面色全无。   唐焰随手一甩,捏在手里的两人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书架上,将厚实的书架撞得都晃了几晃。   眼看唐焰就要甩上一拳,方脸男人立马大声的吼道。   “唐焰,你忘了山长说过你要是再敢打架就把你赶出书院了吗?!”   唐焰动作微僵,迟疑了。   方脸男人顿时得意了:“我堂堂知府之子你也敢打我?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矮瘦的男人瞥见旁边有一根实心木棍做的鸡毛掸子,顿时抄起鸡毛掸子向着唐焰挥去,唐焰不屑的冷哼一声,伸手握住了袭来的鸡毛掸子并一脚踹向矮瘦男子的胸膛。   矮瘦男子痛呼一声向着身后的书架倒去,却脚步一个踉跄,后脑勺重重的撞在了书架柱子上,一个抽搐瘫软下去,在柱子上留下一道血红的印子。   唐珞珞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就连唐焰都吓到了,直到方脸男子指着唐焰和矮瘦男子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   “你杀人了?!你杀人了!快……快来人啊!唐焰杀人了!”   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了唐珞珞的嘴,牢牢堵住了她快要脱口而出的尖叫。   身体一转,一双手臂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安抚的顺着她的后背,轻柔无比道:“别怕,别怕……”   唐珞珞埋首在苏瑾怀里,深吸口气,然后坚定地推开他。   她不怕,自己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可怕的。   “住口!”唐珞珞走了出去,一记冷喝堵住了方脸男子的尖叫,然后淡定的走到矮瘦男子面前,为他试了试脉搏。   “死了。”   沉重的两个字,犹如判决书,彻底决定了在场几人的命运。   对质   “唐焰你死定了!你竟敢杀人!”方脸男子狠狠地指着唐焰怒骂道,“你绝对死定了!”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藏书阁动静的监院大人及时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凑热闹的学生。   看到倒在书架旁的矮瘦男子,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监院迅速为男主探了脉搏,“死了?”此时此刻,就算一向沉着镇定的监院也不禁慌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堂内,唐焰背脊挺直的跪在中间,旁边是盖着白布的矮瘦男子,还有一脸悲痛的叙述着事情经过的方脸男子。   为首的山长大人和几位堂主认真的听着,越听脸色越发难看,聚集在周围的学生虽然个个安静的很,谴责和厌恶的视线却如箭矢般一个个射向唐焰。   监院大人今日难得的没有去胖揍唐焰一顿,而是安静而无奈的站在一旁,任是不怎么与他相熟的唐珞珞都看到了他眼里的沉痛。   唐珞珞突然想,看来监院大人也并不是讨厌唐焰,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平日里唐焰闯了祸他打骂一顿也就没事了,这次就算打也救不了唐焰了。   “周闵康,当时除了你三人,还有谁在场?”山长沉声问道。   方脸男子瞅向唐珞珞和苏瑾:“还有唐小姐和这位瑾公子。”   山长大人看向女儿和苏瑾:“你们两人可曾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   唐珞珞脸色有些不好,似乎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站出来道:“从周闵康挑衅唐焰开始,我就躲在了书架后面,目睹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根据周闵康所述,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山长大人问。   “当然,是有的。”唐珞珞冷冷的看了周闵康一眼,将刚才看到的事情一字不差一丝不漏的叙述了一遍,相比她的话,周闵康刚刚的描述就显得十分夸张,倒有几分蓄意歪曲之意,两份描述,众人心里更偏信谁的,不好说。   最后,唐珞珞指着盖着白布的尸体道:“这人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向唐焰打去,唐焰用右手握住了鸡毛掸子确实踹了这人一脚,但那时,我看到周闵康在后面朝这人的膝盖后窝处踢了一下,害得这人一个踉跄不小心将头撞在了柱子上,本来唐焰一脚踹出去,这人还站得好好的,应该是整个人都会撞向书架,可最后偏偏只有后脑勺撞在了柱子上。”   大堂一片哗然。   “你……你胡说!我没有踢他!”周闵康立即不满的朝唐珞珞叫吼道,“我那时确实想要去扶他,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他就倒下了!你肯定是看错了!”   唐珞珞没理会他,看没看错她自己心里有数。   “难道整个人撞上书架就不会死吗?”这时,有学生不满的叫囔了一句。   “不会。”唐珞珞很肯定的回道,“唐焰那一脚的力道大概跟当初他那差点撞到我的一球差不多,整个人撞向书架,只会受伤不会死,但是这人……呃……”   “王暮。”山长大人提醒道。   唐珞珞点点头:“王暮当时因为脚下踉跄向后倒,倒下去的时候几乎是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了柱子上,这样的力道撞击后脑,不死都难,你们看看王暮摔向书架的距离和那个血印的高度就知道,书架就在王暮身后三尺远,血印的高度在我们的膝盖处左右,后脑撞到这样近、这样矮的地方,除非当时王暮是跪在唐焰面前让唐焰踹,而刚刚也说了,当时王暮是站着的。”   “那也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脚崴了或者撇了一下脚……总之自己摔倒的。”有人回道。   单纯的杀害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蓄意谋杀,场面不禁有些混乱。   山长大人看向苏瑾:“不知道瑾公子可看到了当时那一幕?”   对上唐珞珞期待的目光,苏瑾歉意的摇摇头:“我当时在三楼找书,隐约听到声响下来看看,到的时候那人已经靠在书架旁死了,然后监院就来了,所以我没有看到。”   山长大人点点头,看向面无表情跪着的唐焰:“唐焰,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唐焰收回一直注视着唐珞珞的复杂目光,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你们看,连唐焰都说没看到我踢了王暮,根本就没有的事!唐小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周闵康大喊冤枉,喊得底气十足。   唐珞珞走到唐焰面前,严肃地看着他:“你真的没看到周闵康在后面动了手脚?”   桀骜的眸子好像蒙上了一层灰,唐焰看了唐珞珞一眼,无所谓道:“看到了如何,没看到又如何,有什么关系呢。”他杀了人是事实,临死前争执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唐珞珞的心情顿时无奈又沉重,现在说人不是唐焰杀的确实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可是……难道唐焰你就真的甘心背负这冤屈?   上辈子,唐珞珞背着一身的冤屈含恨而死,所以她最痛恨的就是明明有冤情,却无法申诉、没人相信,让幕后杀手逍遥法外!   所以她明明知道她的指证只能是指证,没有证据证明周闵康确实是导致王暮死去的元凶,但她还是要说出来,她已经不想再沉默了!   “唐焰!不要让亲者痛仇者快,是男人就站起来跟他当面对质!”唐珞珞揪起唐焰的衣领,一手指向周闵康大声喝道。   唐焰看着唐珞珞眼里的愤怒和不甘,怔了怔,抬手将唐珞珞抓着他衣领的手拂去,淡漠道:“对质?也不过是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而已。”   周闵康气愤的冷哼一声:“唐小姐,我看你是山长大人的千金才对你礼让三分,而你却处处针对我污蔑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唐焰,你们是一家人,你当然看不得他杀人偿命,所以便故意诬陷我,以这种无稽之谈、如此牵强的理由诬陷我才是杀了王暮的凶手!”   周围的学生纷纷点头,觉得周闵康说得有些在理。   周闵康继续道:“我与王暮是好几年的同窗好友,我和他的关系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我怎么可能谋害他?我根本就没有杀害他的动机啊?不要跟我说我蓄意杀害王暮是想要栽赃给唐焰,至于吗我?!我们平日里是有矛盾,但也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呀!”   周闵康无辜的摊摊手:“而且这么做,我……我也没什么好处啊!”   看到众人纷纷倒向周闵康,唐珞珞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却无法反驳出半句话。   相信   “好了!”山长大人低喝一声,周围立马安静了下来,山长大人扫视了一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把唐焰关起来明早送交官府!”   话音一落,周围立马传来学生们满意叫好的声音。   “所有人,都回去!”监院大人一喝,一群人纷纷涌出大堂回去睡觉,谁也不敢再继续围观逗留。   监院看向周闵康:“周闵康,你明早与我一起去府衙提供证词,王暮的家人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你也回去吧。”   “是。”周闵康躬身一礼,随后得意的瞪了唐焰一眼,离开了。   “珞珞。”苏瑾低喃一声,皱眉的看着情绪不稳的唐珞珞,心里莫名很不是滋味。   几位堂主也散了,只留下山长大人和监院。   监院走到唐焰面前,沉声道:“随我去后院。”   路上,监院小声问:“小姐明显是在保你,她是证人,你本来可以不用担负全部的罪责,为何不为自己辩护?”   “王暮已经死了。”不管如何他也难辞其咎,他杀了人,是事实。   监院叹了口气,拍拍唐焰的肩膀:“不要过于自责,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大堂里。   山长大人看着宝贝女儿:“珞珞,你告诉我……”   “是真的!”未等山长大人说完,唐珞珞肯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我没有故意维护唐焰,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沉默了一会儿,山长大人无奈叹息:“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唐焰,你们早点回去吧。”   回武堂的路上。   苏瑾看着低沉失落的唐珞珞,欲言又止,若是他当初能够早点下来目睹事情的经过就好了,他是王爷,他的话最具有可信度,偏偏他什么都没看到!入眼发现那人已死的时候,就着急的把珞珞抱在怀里安抚,生怕她吓着。   “珞珞。”   “嗯?”   “抱歉,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嗯?!”唐珞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摇头:“你不用自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很高兴你竟然相信我。”   “我相信你。”苏瑾坚定道。   唐珞珞微怔的看着苏瑾,脸蛋有些发热,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挑破了一个小口,流出一股让她不知所措的感动和甜腻。   “我相信你”,再也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动人了。   苏瑾,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唐珞珞别过头,忍住眼眶里泛起的酸楚和泪花。   然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唐焰就这么冤枉的去死,上辈子,她已经悔痛欲绝了,所以她十分感激老天再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但唐焰不一定有这么幸运,唐焰虽与她没有什么亲厚关系,她也没必要非得做什么善人,但这件事既然被她撞见又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她就不可能不管不顾。   集贤书院里竟存在像周闵康这等阴险卑鄙的小人,若是不严加整顿,任其为非作恶,怕是这集贤书院就要被这种人搅得乌烟瘴气,谁也无法安心读书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唐珞珞勉强吃了一些便匆匆回家了。   回到唐府,唐珞珞直接去了山长大人的书房。   一杯热茶送到了山长大人的面前:“爹爹,喝茶。”   山长大人正烦闷的揉着额角,摆摆手道:“嗯,先放着吧。”   “爹爹,唐焰的事您准备怎么处理?”唐珞珞开门见山的问。   山长大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沉重:“珞珞,爹爹是相信你的。”   唐珞珞等待着下文。   “刚刚你秦伯伯秘密的检查了王暮的尸体,他身上存在多处青紫痕迹,尤其是背部,但都是小伤,胸前被唐焰踹的一脚确实也没有伤到筋骨内脏,他的致命伤是在后脑,还有就是……他的左脚膝盖后窝确实有一块青色的印记,但是太浅太淡,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什么,而且也无法证明这就是周闵康踢的,说实话,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   这就是山长大人无法替唐焰开脱的原因,证人的话,唐珞珞是一个,周闵康也算一个,虽说两个证人的证词不一样,但唐焰确实是导致王暮死去的一个元凶,这是不争的事实。   就像唐焰自己说的,再争辩下去,也不过是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而已,官府不会因为周闵康是幕后黑手就释唐焰无罪,王暮的家人也不会因此就放过唐焰,谁让唐焰自己要跟王暮动手呢,两人都踢了王暮一脚,谁就能说谁的那一脚是无罪的呢?   唐珞珞心里很清楚,但是让唐焰背黑锅去死,她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老实人就该乖乖受委屈受罚,为非作恶的却可以得意猖狂逍遥法外!   “爹爹,唐焰你到底准备如何处置?难道真要把他送交官府让他杀人偿命?”   “珞珞,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没有人可以逃避律法的制裁,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那周闵康呢?他就可以置身事外吗?”   “没有证据,我们无法指证周闵康也有杀害王暮,但是爹爹相信你,周闵康这人有问题,早晚他会自食恶果的,集贤书院是不可能再留他了,我不能留一个杀人凶手在学生里,找机会,爹爹会打发他回家。”   唐珞珞心里的气稍稍顺了一些,好奇的问道:“爹爹,王暮死的也太无辜了,竟然是被周闵康当作栽赃陷害唐焰的工具,周闵康为什么要借王暮陷害唐焰?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山长大人想了想,道:“周闵康是学院里为数不多的不良学生之一,背地里拉帮结派欺负其他学生的事没少干,但都是吵吵闹闹的小事,唐焰桀骜不驯,得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能让人起了杀心,就匪夷所思了,周闵康乃知府之子,权财他都不缺,陷害唐焰他又没什么好处……”   “这么说来,唐焰从集贤书院消失后,得利最大的那个人也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咯。”唐珞珞道。   山长大人恍然大悟:“有人借周闵康的手想要除掉唐焰?!”   送你   “大概吧。”唐珞珞回道,“不过除掉有些严重了,毕竟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很容易留下把柄,那人应该是想借周闵康赶走唐焰,唐焰唯一能让人觊觎的不过就是山长大人得意门生的这个身份,那人肯定想不到周闵康会以杀人的方式来除掉唐焰永绝后患,周闵康乃知府之子,能差遣他的人不多,很可能是这人抓住了周闵康的什么把柄,周闵康不得已才为他做事,这个周闵康也不笨,竟然杀了王暮来完成任务,这样一来,背后那个指使的人也成了幕后凶手,周闵康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反过去威胁对方以保住自己的利益。”   “珞珞,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山长大人瞠目的看着自家宝贝女儿。   虽然一直知道女儿很聪明,但是真正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一瞬间,山长大人的心情有点复杂。   “我只是在分析杀人动机,这段时间爹爹你得多留心一下谁跟周闵康走得近,对了,唐焰走后,爹爹会不会在书院里再选一个得意门生?”   说到这唐珞珞突然想起上辈子的一件事,这件事也是发生在她及笄前的两个月,有一段时间里爹爹的情绪看起来特别低沉,好像在难过什么事,莫不是就是唐焰的事?   八九不离十。   “应该会。”山长大人道,“当初我答应皇上,明年秋试的时候会带着自己的四个得意门生去拜见他,若是只去了三个,免不了又要一番询问。”   “唐焰莫不是因为是爹爹的干儿子才成为您的得意门生的吧?”唐珞珞不敢相信一向正直的爹爹也会开后门。   “说什么胡话!我哪里就认了他做干儿子?”山长大人低声训斥道,“别看唐焰平日里经常闯祸,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家没有你想得那般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只是他的聪明不在读书上而已。”   唐珞珞撇撇嘴不予置评。   “好了好了,这件事爹爹会继续追查下去,你莫要再管了。”山长大人无奈的劝道,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唐珞珞有些赌气的别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甘的嘟囔道:“就这么看着唐焰去死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偷偷去把唐焰放走……爹爹你觉得如何?”   抬头,山长大人不知何时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爹爹不说话,那我就当爹爹默认咯。”   唐珞珞眉眼一弯,笑眯眯的走了出去。   没有直接出门,唐珞珞先回了趟璎珞阁,吩咐下人们都去睡觉,待夜深了才披着斗篷打着灯笼一个人悄悄离开了唐府。   来到关押唐焰的一处偏僻后院,唐珞珞往门口悄悄探了两眼,她知道今晚监院肯定会亲自守着唐焰,因为也只有监院能守得住唐焰。   然而她偷偷瞄了好几眼,却好像看到一个人正躺在地上……躺在地上?!   唐珞珞立马提着灯笼大步走了进去。   “监……监院大人?!”看到重伤在地的监院,唐珞珞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过去为他诊脉查看伤势。   很严重!   内伤、外伤皆很严重!是谁下手这么狠?   唐珞珞往监院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又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几处大穴。   很快,监院幽幽醒来,目光还有些涣散。   “监院大人,是谁打伤了你?唐焰呢?”唐珞珞着急的问道。   监院大人挪挪嘴,有气无力的吐出几个字:“唐焰……伤我……跑了……”   “你是说唐焰打伤你逃走了?!”唐珞珞震惊的问。   监院轻轻点头。   唐珞珞轻咬下唇沉思起来,以她的观察,唐焰应该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胆小鬼。   “监院大人,是唐焰自己逃走的,还是你故意放唐焰逃走的?”唐珞珞幽幽的问。   监院大人无辜的摇摇头。   “那我去通知爹爹派人去把唐焰抓回来,敢重伤监院大人,真是不想活了!”   监院大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唐珞珞抿唇轻笑:“监院大人还是老实交代吧,你放走唐焰,又怕集贤书院因此受连累,于是重伤了自己,这样一来,就算唐焰又背了一次黑锅,起码保住了性命。”   “小姐……”监院大人恳求的看着唐珞珞。   “当然,黑锅算什么,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这一点我倒是和监院大人不谋而合。”对上监院大人诧异的目光,唐珞珞笑道:“我特地把爹爹迷昏了跑来就是想要偷偷放唐焰走,没想到监院大人倒是先我一步行动了。”   监院大人眸光一暖,点点头:“谢谢小姐。”   “唐焰往哪个方向走了,我有点东西要给他,不知道还赶得赶不上?”   “后山,去南方的小道,看天色……走了一刻钟了,应该赶得上,小姐,谢谢你。”   “彼此彼此。”   唐珞珞提起灯笼匆忙离开了后院,却在门口冷不丁的看见一个人影,差点把魂都吓出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站在门前的人是苏瑾,唐珞珞登时诧异不已。   苏瑾看着紧张得瞪大眼睛的唐珞珞,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却难得的柔和:“我送你。”   唐珞珞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神色间满是惊疑:“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晚饭的时候我看你神思不宁好像在盘算什么,就猜到今晚你可能会来这里,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   “那你还来?”唐珞珞想到什么,突然支支吾吾起来:“你……担心我?”   苏瑾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我只是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莫名的有些尴尬。   好在夜里暗,看不出那张张红红的脸。   “一起?”唐珞珞邀请道。   “嗯。”   唐珞珞在前面走着,她身上带着驱蛇虫的香囊,所以不害怕林子里的东西,只是周围暗沉沉的,黑暗之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一般,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历经了两世,唐珞珞的胆子早就大了许多,就算一个人来也没问题,顶多就是更害怕一些,也不会胆怯到哪去。   苏瑾离着两步远的距离跟在后面,看着稳稳地走在前面的唐珞珞,莫名的,竟从对方身上感觉到几分安全感,明明是这么娇弱的一个少女。   没有人看见,苏瑾的唇角微微扬起,看向前面的眼神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再见   因为怕追不上前面的唐焰,唐珞珞加快了些许脚步,山里的路不好走,好几次唐珞珞都差点被石子和树枝绊倒,走了大半个钟头也不见前面有人影,唐珞珞心想怕是赶不上了,唐焰的脚程若是比她快,到这里还追不上那就没有追的必要了。   正在唐珞珞犹豫着是再往前走一会儿还是打道回府,不期然的,他们穿过树林来到了一条河前,皎洁的月光下,一个背着包袱的青年正坐在独木桥边随手往河里丢着石子,侧影看起来失落又颓丧。   看到青年,唐珞珞面色一喜,低声对苏瑾道:“殿下,请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了。”   “嗯。”   得到苏瑾的回应,唐珞珞向着青年走去,青年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警惕的看过来,却在看到来人是唐珞珞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唐焰。”唐珞珞喊了一声,走到他面前,“总算追上你了。”   唐焰复杂的盯着她,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怪怪的,有点欣喜又有点害怕,干脆先发制人道:“你来抓我回去?正好我也没打算要逃,若不是那臭老头非逼我走,我才不会这么窝囊的畏罪潜逃呢!不就是一命偿一命吗,掉脑袋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唐珞珞皱了皱眉:“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   “那……你来做什么?”唐焰的神色更复杂了。   “我来送送你。”唐珞珞有些不悦的沉声道,“唐焰,本来我也打算偷偷放你走的,周闵康确实对王暮动了手脚,想杀王暮的人是他,你不过是个替罪羔羊而已,偏偏你自己不知道上进,人家让你死你就乖乖的去送死,你说你窝囊不窝囊?!”   “哈?!”唐焰不可置信的大笑一声,“我窝囊?!我……”   “没错,你就是个胆小鬼!”唐珞珞冷冷地看着他,恶声恶气地骂道,“周闵康说你杀了王暮的时候你竟然连话都不敢反驳一句?!你连为自己辩解为自己脱罪的勇气都没有!你说你不窝囊,你有本事就冲着周闵康去对质啊!你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明知道他们是想要陷害你,你要是不窝囊你好歹挣扎一下啊!他们说你有罪你认了,那么多人指着你的鼻梁骂你你连声都不敢吭!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就先放弃了,你要不是胆小鬼,世上就没有人是胆小鬼了!你就是我见过的最最窝囊的胆小鬼!”   唐焰瞠目结舌的瞪着唐珞珞,一张俊脸青红交错。   “难道……难道现在逃走就不是胆小鬼了吗?!”唐焰不爽的吼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可以为了王暮的死去赎罪,但是你要为了你自己的尊严活下去!也要为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活下去!”   唐焰踉跄一步,神色间满是挣扎。   “人活着,求一个心安理得,人死了,也只求一个死而无憾,你是想抱着这种冤屈遗憾的死去,还是为自己争口气继续活着?监院为了你重伤了自己,他知道这次放你走,就算将来大家没有识破,以后怕是不可能再在集贤书院待下去了,爹爹为了想法子给你脱罪已是焦头烂额,就算在别人眼里你是个顽劣不驯的人,作为师傅,爹爹心里其实一直以你为豪,等到你死了你就知道,看着仇人畅快的笑和看着爱护你的人痛心的哭是种什么感觉了。”   那种悔恨的感觉,真是把自己千刀万剐都觉得远远不足以赎回自己犯下的过错。   唐焰沉默了一会儿,偷偷吸了下鼻子,别过头忍住酸楚的眼眶,掩饰般的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   她知道的,唐珞珞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苏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给。”唐珞珞把肩上的包袱递给唐焰。   “什么?”唐焰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一些伤药和解毒丸,亡命天涯的日子不好过,你小心一点。”   唐焰抿抿唇,有些别扭道:“谢……谢了。”   “我猜监院大人肯定跟你说让你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回来吧?”   “嗯。”   “不过我希望我们有一天还能再见面。”虽然机会很小很小。   “……会的。”   “那,再见。”   “……再见。”   短暂的沉默后,唐焰将包袱背起来,最后看了唐珞珞一眼,转身踏上独木桥离开了。   走过独木桥回头望去,对面的人还提着灯笼站在原地望着他,唐焰咧嘴一笑,心情又是愉悦又是酸楚,短暂了一瞥,再回首,已是被泪模糊不清的影子,不敢再看,唐焰大步离开了。   望着最终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唐珞珞握紧拳头低喃一声:“唐珞珞,你终于为自己争了口气!”   她不会再害怕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再回去那个伤心之地,京城,这一次她势必要得偿所愿!   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唐家就让她来守护吧。   夜风在林子间习习吹过,微凉却并不觉冷,满天的月光就像揉碎的蓝色水晶,倾洒在河面发出闪耀的光芒,星辰闪烁,触手可及。   提着灯笼,唐珞珞含笑回到苏瑾身边:“抱歉,让殿下久等了。”   “无妨,回去吧。”   因为没有急着要做的事,回去的时候闲适了许多,顺着自己的步子不急不缓的走着,不知不觉间,两人并肩而行,虽无话可说,却也不觉得哪里不自在。   苏瑾站得并不远,所以刚刚的话他都有听到,对于唐珞珞,他一直都是抱着不可思议的心态,每一天,他都能在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并不是他不会,而是她做的更好,明明……明明是这么娇小的一个少女,不可思议。   换句话说,不可思议等于非常厉害。   月色静好,这个时候总让人有种蠢蠢欲动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珞珞。”   “嗯?”唐珞珞仰头询问的看向他。   俯身,一个吻覆上了唐珞珞微张的红唇,短暂的相碰便离开了。   轻轻一碰,全身却仿佛过电一般酥酥、麻麻,唐珞珞一张小脸顿时红得像刚刚剖开的石榴,耳根子烫烫的,心跳一瞬间快得乱七八糟。   随后,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与卿同一身,此生愿足矣。”   表白?!唐珞珞心里一惊。   负责   他从没想过要当皇帝,因为那根本不现实,他也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东西,因为就算得到了也必将失去,他更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什么人,因为他的爱也只能是负累,伤人伤己。   他用最寒冷的坚冰将自己的心冷藏,封闭五感,不听、不闻、不看,更不去想。   唐珞珞,是你强硬的把我的心暖化,所以你要负责。   苏瑾默默地在心里说。   他措手不及的捧着这颗悸动的心,他茫然无措的要面对接下来的处境……   唐珞珞,你要负责的!   苏瑾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将对方的慌张和害羞尽收眼底,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唐珞珞想着要怎样委婉的拒绝才不会伤害到对方,这个世上,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大概就是苏瑾了,可是不管她如何回答,这份伤害都无法避免。   许是看出了唐珞珞的为难,苏瑾失落之余又有些庆幸,至少,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我会等你。”苏瑾道,“但是别让我等太久,拒绝的话就不用说了,等什么时候决定跟我在一起,就告诉我。”   “殿下……”   “回去吧。”   逃避也好,唐珞珞暂时不想去思考这些复杂的感情。   第二天,唐焰打伤监院畏罪潜逃的消息震惊了整座学院,山长大人震怒不已,将唐焰从集贤书院除名,王暮的案子已经成了定局,官府广布通缉榜捉拿逃犯唐焰,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监院大人伤势严重,因动及好几处筋骨恐难痊愈,没多久便向山长递交了辞呈,告老还乡去了。   一场风雨慢慢在集贤书院平息下来。   璎珞阁。   “爹爹,你那第四个得意门生选好了?”唐珞珞边捣腾着手里的药材边问道。   “嗯,这回我选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   “怎么说?”   “刚入学一年,十二岁。”   唐珞珞顿悟,笑道:“倒真是出乎意料。”   “关键是这孩子聪慧勤奋背景干净,我出了五道题,全部被他答出来了,而且答得非常漂亮,人才辈出啊!”山长大人感慨道。   “才十二岁的孩子就能答对您出的题?”唐珞珞惊讶了。   “经过唐焰这件事爹爹算是看明白了,再高的学识和智慧都远不及一个好的品性重要,以往我一直追求学术上的造诣,却忘了教他们做人最基本的东西。”   唐珞珞了然:“所以这次爹爹选门生考核的是弟子的道德品行而不是文采学识?”   “是啊。”山长大人点点头。   “爹爹这样做很好。”唐珞珞表示很赞同,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道:“现在这个时候,表姐应该已经嫁入瑾王府了吧?”   唐婉卿老家有些远,京城迎亲的队伍来回也要近十天,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应该已经拜堂成亲了。   “嗯,前几天刚抬着轿子送进去。”   “抬着轿子送进去?”唐珞珞不解的眨眨眼。   山长大人这才想起来这事没有跟女儿说,当下解释道:“清儿的爹娘同意婚事后,我就立马写信给了晋王,将迎亲之事与他细说了一遍。”   “然后您就让晋王去表姐的老家下聘迎娶?”唐珞珞忍着笑,“您继续。”   “晋王收到信后便去向皇上请旨赐婚,晋王起初是想以正妃之位迎娶清儿,不过清儿家世卑微,皇上不许,最多只能以庶妃嫁入王府。”   唐珞珞在心里拼命的忍着笑,好吧,唐婉卿做梦都想着嫁入晋王府荣华富贵,结果人家只许给她一个庶妃,连侧妃都算不上,庶妃说是说的好听,其实跟妾没什么区别,所以连天地都不能拜,直接一顶花轿从侧门送进王府。   她记得,晋王年少风流,府里早已妾妾成群,唐婉卿进去可有的闹了,不过唐婉卿对晋王来说终究是特别的,只是不知道这多年的夫妻情分到底值多少,现在的唐婉卿对晋王来说根本没有几分利用价值,她就看着好了,看他们能够郎情妾意多久。   “珞珞,当初你坚决要送清儿走,爹爹知道你是想让唐府与晋王撇清干系,如今清儿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说来还是亏欠了她。”山长大人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歉疚。   唐珞珞无奈道:“爹爹,是表姐心甘情愿要嫁给晋王的,我们可没逼她没求她,咱唐家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我们亏待了她?若是她知道感恩,就不会把我们拉下水,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您老这么惦记着她,小心女儿真跟您置气。”   “唉不生气不生气!我不说就是了。”山长大人连忙投降。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唐珞珞的十五岁生辰也到了。   记忆中,她每年的生辰无非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然后收很多很多礼物。   今年,山长大人特意为女人办了一个生辰宴,虽然不想说,但女儿毕竟也到了可以嫁娶的年纪,是时候为她找一户好人家了。   这个想法山长大人刚一出口便立马被唐珞珞否决了,最后只商定在家里办一个小小的家宴,邀请几个熟人来参加即可。   一大早,苏瑾、白梨之和秦萧萧便来到了唐府,这也算是苏瑾第一次正式拜访唐府。   趁着山长大人去书院还没回来,唐珞珞把人都带到了自己小院阁楼里,参观参观她做的药室和后院种的药田。   苏瑾在药室里转了一圈,心情有些飞扬,看得出来唐珞珞为了治好他的病花费了很多精力和功夫。   曲莲将厨娘做的小点心摆上桌,苏瑾、白梨之和秦萧萧尝过了厨娘的手艺后,唐珞珞又立马拉着他们来到了婉清院,现在已经不能叫婉清院了,整座院子全部拆除,全部开垦成为药田和菜园,一块块整齐的规置着,上面已经长出了不少绿油油的植物。   苏瑾和白梨之不知道,但是秦萧萧可还记得这个地方,当下是真的信了唐珞珞已经与唐婉卿一刀两断。   临近中午的时候,四人来到树园,在树荫底下乘凉下棋吃着茶点。   看着高耸的参天巨树,秦萧萧一时兴起想跟白梨之比轻功,白梨之当然乐意奉陪,当下两人一转眼就蹿上了树干,不见踪影。   唐珞珞正好也有些事情想问苏瑾,不是她多心,而是求个心安罢了,关于白梨之的身份,一个轻功超绝的高手为什么甘愿屈居在苏瑾这个病弱的皇子身边,以白梨之的能力,自有大把的人等着把他奉为上宾。   生辰   “所以……”唐珞珞犹豫了一下,“你可以……含蓄点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苏瑾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知道梨之会武功的人确实不多。”   唐珞珞点点头。   苏瑾继续道:“你知道,我的母妃因为难产而去世,我是早产儿所以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自出生起我就被养在皇后膝下,跟随年长我十三岁的太子一起长大,大皇兄为人和善,对我很好,只是……”苏瑾顿了顿,“大皇兄在他满三十岁的那天,意外坠楼身亡,皇后伤心欲绝大病了一场,而我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梨之原本是大皇兄的心腹,大皇兄去世后他无处可去,便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说等我哪天走了他再离开。”   “原来如此。”唐珞珞道,“太子殿下一定对你很好吧。”   “嗯,大皇兄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苏瑾感慨道,“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只是保护他的羽翼突然消失了,他也从此堕入了黑暗的深渊。   “这么一说,殿下其实还蛮幸运的。”唐珞珞道,毕竟有太子护着,虽病魔缠身,但日子也不会辛苦到哪去。   “没错,我一生遇到了两个改变我命运的贵人,一个是大皇兄,一个就是你。”   唐珞珞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不不,殿下言重了。”   苏瑾抓住唐珞珞的手,认真的看着她:“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才不敢跟我靠近,但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相信你。”唐珞珞努力笑了笑,“真的,我相信你!”不会伤害她,只是也无法保护她。   “我不想打扰你们两个。”秦萧萧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只是唐叔叔已经派人来催了。”   “我们该去参加珞珞的生辰宴了。”白梨之笑眯眯的提醒道。   苏瑾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开唐珞珞的手,冷着脸率先离开了树园。   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白梨之笑道:“我想珞珞肯定要回去换身衣服,那我们先去前厅等你们。”   “嗯,谢谢。”唐珞珞笑着点点头。   “他惹你生气了?”秦萧萧问。   唐珞珞摇摇头:“是我惹他生气了。”   “别往心里去,他就像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别扭小孩,晾他一段时间就好了。”秦萧萧不以为意道。   “不,他是认真的。”这一点唐珞珞比谁都肯定。   “是吗?”秦萧萧诧异的挑挑眉,“那你呢?他向你表明了心意,这么久过去了,你准备如何回应他?”   “我……”唐珞珞心情很复杂,“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已经过了那种为爱轻狂的懵懂年纪,现在她的心里,很多东西都比爱情重要,亲情、责任还有朋友,她无法像苏瑾那样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的感情,她有自己的顾虑。   说白了,她没有安全感。   “不适合。”没错,不适合。   “你们两人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在一起。”这一点秦萧萧很能理解,“苏瑾当不了皇帝,唐家选择了他就是害了他,之前你们已经放弃了投靠晋王,那想来其他皇子你们也不会考虑,既然一开始就下定决定保持中立,那就更不能跟京城的人染上关系,不然就是害了自己。”   “没错,若想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先付出代价。”唐珞珞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代价苏瑾和我都承受不起。”   “既然如何,那你为何还要去招惹他?”秦萧萧不解地问,“你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救他让他就这样病死,省得现在进退两难,给了人家希望又要把人推入绝望,你这样做很残忍你知道吗?”   唐珞珞浑身一震。   秦萧萧无语又气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树园里,唐珞珞捂着头蹲坐在地上,烦躁的都快要疯了。   华灯初上。   唐珞珞来到前厅的时候,山长大人正和苏瑾聊着什么,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就连平时没什么表情的苏瑾都弯了好几次嘴角。   “我们的小寿星到了。”白梨之欢呼一声。   众人看向门口的唐珞珞,眼里皆闪过一抹惊艳。   今天的唐珞珞稍稍打扮了一番,得体的锦绣华裙平添了几分高贵和庄重,娇艳的容姿被淡粉的胭脂一点,越发明艳动人起来。   被一双双眼睛打量,唐珞珞腼腆的笑了笑,走到山长大人右手边坐下。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包子如今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秦伯伯笑着感慨道。   山长大人扫了一眼在座的诸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都是自己人不用太拘束,随意一些就好。”   唐珞珞没什么胃口,甚至连饭桌上到底有哪些人都忘了去打量,被对面一道炽热的视线强烈的注视着,浑身不自在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然而等唐珞珞抬头望去,对方却淡漠的别开眼看向别处。   没错,她当初出于报恩想要治好苏瑾的病,至少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她也就心无所愧了,只是她忘了,或许说不想去思考苏瑾病好了之后他要如何度过余下的下半生,被逼着去夺嫡,还是像前世那样被他那几位皇兄迫害?   总之,她想不到什么美好的下场。   萧萧说的没错,她很残忍,她给了苏瑾希望却不久后就要将他推向绝望,可是,就算她治好了苏瑾,难道她还要负责照顾好苏瑾的下半辈子?   她不负责任……她不负责任,她负不起责任而已。   想到这唐珞珞心里一凛。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责任的事情,抛去一切,试问她是否忍心放任苏瑾一个人生活。   毫无疑问,答案是不忍心。   是啊唐珞珞你怎么忍心,这个男人就是你的希望!没有他,没有这份爱,你怎么可能重活这一世,你的心早就死了早就腐烂在地底了!   “珞珞,你怎么哭了?!”山长大人震惊的看着身旁的宝贝女儿。   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唐珞珞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哭了。   “抱歉,我失态了。”唐珞珞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捂着嘴跑了出去。   决定   抱腿坐在阴凉的台阶上,唐珞珞懊恼不已。   “我的感情让你这么不堪忍受吗?”身后骤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唐珞珞回头望去,却猛地对上一双失落绝望的双眼。   “抱歉。”苏瑾红着眼眶,决绝的转身离开了。   “不不……”唐珞珞摇摇头,连忙追了上去,“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   “不!”唐珞珞慌张的摇着头,追到苏瑾面前,认真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绝对不是!”   苏瑾等着她的解释。   唐珞珞又着急又无措,脑子本就混乱,当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真的很感激殿下!”   “感激?我?”苏瑾听不懂。   唐珞珞点点头:“我很感激殿下对我的这份情意。”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份感情对我来说太温暖太难得……就像是上天的恩赐。”曾经她否定了自己的一切,直到发现还有人爱着她,现在她拥有了一切,难道就要看不起甚至舍弃这份爱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看待这份感情,我错了……”唐珞珞慌张的解释着,哭求道,“别离开我,求你!”   “珞珞?”苏瑾拧着眉头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泪流满前的人儿。   重活一世,也许她看得最清楚的就是苏瑾对她的感情,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接近他跟他交好,可能是因为看得太清楚了,往往不经意间在心里忽略它的重要性,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恍然惊醒。   苏瑾不理解唐珞珞对他的感情,更不理解她偶尔的那份自卑是从何而来,他自始至终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可曾对我动心过?”   “嗯。”   苏瑾莞尔一笑,紧紧地把人抱进怀里,“那就够了。”   不远处。   山长大人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人,脸色说不出的复杂。   白梨之得意的掩嘴轻笑,就连秦萧萧眼里都闪过几分赞同和笑意。   没胆子把苏瑾提溜到书房好好“审讯”一番,待宾客走后,山长大人独自在璎珞阁等着宝贝女儿的解释。   “爹爹……”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山长大人愤愤的用手指敲着桌子,重重的提醒道:“你说你绝对不会嫁给任何一位皇子!”   唐珞珞规规矩矩的站在屋子中间,点头应道:“我是说过。”   “那你现在跟瑾王又是怎么回事?”   唐珞珞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下,俏皮的解释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感情这种事情……我也控制不了,对不起爹爹。”   “你控制不了……难道你就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吗?”山长大人恨铁不成钢的劝道,“你说过,不管是王妃还是将来的皇妃,都不适合你,你是不会去跟一群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宠吃醋,你还说你将来要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而且只准娶你一人!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可你现在呢?你觉得瑾王能办到这些吗?他能给你幸福吗?他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是你。”   唐珞珞沉思了一会儿,道:“女儿想过这些问题。”这也是她一直纠结不定的原因,“也许我们可以远离纷争,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山长大人打断道:“他是皇子,本就是纷争的源头,而且皇子是不可以随意离开京城,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   “那就迎难而上!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牺牲品。”   山长大人无奈至极的叹了口气:“你选择了一条几乎不可能的路,说实话我并不看好瑾王,你现在撤身还来得及,不要跟瑾王再牵扯下去了。”   “若是我说,已经来不及了呢?”唐珞珞歉意的看着山长大人。   “你这是要爹爹孤注一掷啊。”山长大人沉声道。   “爹爹你要想,你的门生遍布朝野,其中又有哪些个不是跟我们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现在皇上只是还没有明确表示可以夺嫡,所以他们还沉得住气,明年,您的那四位得意门生就要参加最后的科考,他们又会如何选择自己的归属?您可是他们的恩师,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震三震,群狼环伺下,如何守得住自己的本心?唯有一开始便决定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罢了。”   山长大人惊讶的看着宝贝女儿。   唐珞珞严肃而恳切道:“至少现在我们还有主动权,等过两年,我们就成了困兽之斗,身不由己。”   山长大人的表情有些松动,唐珞珞趁热打铁道:“您不是一直抱怨几位皇子的行事作风与您所求之道不合吗?现在就有一块璞玉等着您亲手雕刻。”   “这……”山长大人无奈的拍着桌子,“你这就是让爹爹孤注一掷啊!”   唐珞珞知道爹爹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只是还有很多顾虑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考虑而已。   还有一件没有说的事就是,前世的她虽然早早被流放,但皇城之中皇子夺嫡这么大的事还是听闻了不少,也因为想知道晋王的情况,她经常会去找人打听京城里的情况,本就不是什么特意隐瞒的事情,所以小道消息特别多,皇上也有意让所有人看看未来的皇帝是如何的出类拔萃,也是为下一任皇帝在众人心中博得一个好名声。   唐珞珞不禁在心里失笑,正要比起来,她们这边的优势也不小,未卜先知,可不是谁能做到,虽然晋王也拥有前世的记忆,但失去了集贤书院,相当于砍掉了他一只臂膀,晋王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至于苏瑾,他怕是没得选择,病愈之后,不是被皇帝说服去夺嫡,就是被其他几位皇子逼着去夺嫡,要么成为皇权之下的牺牲品,要么扳倒所有人成为最强者,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其他的皇子是不可能让苏瑾安安稳稳的活着成为他们的隐患,怪就怪苏瑾养在谁膝下不好,非得养在皇后膝下。   既然前世苏瑾已经牺牲了一次,这一次唐珞珞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生辰过后,去京城的日期也不远了。   就在唐珞珞生辰过后的第三天,山长大人请苏瑾到书房谈了整整一天一夜,出来之后,苏瑾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常人看不懂的坚定。   过两天,他们就要去京城了。   比前世提前了一年去京城,这种感觉唐珞珞无法形容。   前世,因为爹爹送学院里的学生去参加科考,她便于唐婉卿一起跟随爹爹去了京城,全当游玩一番,却不料认识了晋王有了将来那么多变故。   这一世,命运的轨迹早已经改变,多思无益,好在现在的她还有时间可以准备。   王府   璎珞阁。   “我跟你一起去。”秦萧萧把包袱丢到一旁,坐在了唐珞珞对面。   “萧萧!”唐珞珞高兴的蹭过去抱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你想多了。”秦萧萧白了她一眼。   整理着行李的曲莲掩嘴笑道:“秦小姐是舍不得白公子的手艺。”   “哦~”唐珞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八卦的问,“萧萧是不是喜欢上梨之哥哥了?”   “是又如何。”秦萧萧回答得很坦荡,倒是让唐珞珞一愣,讪讪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竟然是真的!”好一会儿唐珞珞才反应过来惊呼道,不是她不相信,而是很难想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更不放在心上的秦萧萧竟然有一天会爱上别人!   纠结了一会儿,唐珞珞忍不住道:“我还是更相信你喜欢的只是梨之哥哥的手艺。”   “我赞同。”曲莲举手认同。   “东西收拾好了吗?”这时,山长大人走了进来,“快要入冬了,多带些保暖的衣物。”   唐珞珞起身走过去笑道:“爹爹,这才入秋呢。” 说着将山长大人迎上软榻,“爹爹坐,曲莲,倒茶。”   “萧萧也在?”   “唐叔叔,我准备随珞珞一起去京城。”秦萧萧礼貌的回道。   “真的?那太好了!”山长大人握着女儿的手,心里是千万个不放心,得知秦萧萧也会随唐珞珞一起进京,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别的不说,有秦萧萧在旁边,一般的人也欺负不到唐珞珞。   “爹爹,京城离咱书院也不远,坐马车两三天就可以到,到时候爹爹要是想女儿了,就来京城看女儿呗,咱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唐珞珞安慰道。   “说得好像你已经嫁出去了一样。”山长大人不满的深叹了口气,“要经常写信回家知道吗?”   “嗯嗯。”唐珞珞连连点头,“爹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翌日,唐珞珞、秦萧萧、苏瑾、白梨之和曲莲一行五人告别了唐府,坐上马车去往京城。   刚行出两里多地,唐珞珞便感觉很不舒服,晕车。   “唔——呕!”悲催的在路旁吐得一塌糊涂。   “小姐,喝点水漱漱口。”曲莲一手扶着唐珞珞,将杯子地给她。   “梨之你来驾车,曲莲和萧萧坐到后面去。”说着,苏瑾半扶半搂着唐珞珞上了马车。   “殿下?”   “别动,我抱着你,这样你会舒服一些。”苏瑾将人搂在怀里,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唐珞珞脑袋有些昏沉,也是真的难受,这样靠着倒是舒服了一些,“麻烦殿下了。”   “第一次坐马车?”苏瑾问。   “嗯。”唐珞珞闷声回道。   “以后多坐几次就适应了,睡吧,睡着了就不晕了。”   “驾——”白梨之稳稳地驾着马车,让马儿慢悠悠的跑着,秦萧萧和曲莲则坐到了后面一辆马车里,虽是被苏瑾赶过去的。   一连三天唐珞珞都在晃晃悠悠晕晕沉沉中度过,等到真正进京的时候,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   “殿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您还得装病才行,装的像一些。”唐珞珞解释道,“我们需要收敛锋芒、养精蓄锐。”   “这方面,我可是无师自通。”苏瑾打趣的说。   半个时辰后,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白梨之掀开帘子,扶着虚弱的苏瑾下了马车,早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府里的下人便将踏脚的板凳搬到马车前,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伺候着。   “妾身参见王爷。”六名打扮得明艳动人的女子在苏瑾面前跪下,规规矩矩的行着礼。   淡妆轻抹,柳腰花态,就像六朵蹁跹的蝴蝶,各有着不俗的姿色。   看到六人,苏瑾眼里的恼怒一闪而过,随即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看向身后的马车。   “曲莲,过来扶我。”   “小姐,小心。”唐珞珞在曲莲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抬头便看到地上跪着的六个漂亮女子,令苏瑾庆幸的是,唐珞珞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连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淡道:“我累了。”   “梨之,送珞珞去璎珞阁。”苏瑾立马吩咐道。   白梨之应了一声是,随即满脸疑惑的问:“咱王府啥时候有璎珞阁了?”   “现在。”   “明白。”白梨之连忙点头,走到唐珞珞面前请道:“珞珞还有萧萧,请随我来。”   苏瑾看向还在地上跪着的六名侍妾,沉声道:“你们都回去吧。”说完忍不住掩嘴咳嗽了几下,一旁伺候的侍人熟练的轻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是。”六人起身,乖巧的退到一旁,然后在婢女的簇拥下进了府里,期间也只是短暂的瞥了唐珞珞和秦萧萧一眼。   唐珞珞不生气也是因为对方没有敌意,她很清楚这些女人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安插在瑾王府的一个个眼线,瑾王体弱多病根本不能人事,她们甚至不需要以色、侍人争风吃醋,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向身后的主人交差,所以对于自己的夫君领着两个陌生女人回家也不甚在意。   若是她们知道苏瑾将来也有石头变明珠的一天,怕是会比唐婉卿还如狼似虎吧。   唐珞珞在心里失笑的想。   跟着白梨之来到璎珞阁,唐珞珞无言了,都说客随主便,她觉得只要是个宽敞舒适能住的地方都可以,可主人未免也太随便了,若不是中间竖了一道矮墙,她甚至都不知道面前这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两座阁楼。   “小姐,这……不太好吧。”曲莲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您只是客人,这应该是王爷和王妃住的地方吧。”   “没什么不好的。”秦萧萧不以为意道,“反正这层窗户纸早晚都要捅破。”   “是啊。”白梨之应和道,“改明儿皇上召殿下进宫,唐小姐免不了肯定要被召着一同前去,到时候皇上三两句话一问,你和王爷的这层关系也瞒不住,只是住得离王爷近一些,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您是王爷心爱的人,哪还有人敢说闲话。”   唐珞珞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请安   然而这个“改明儿皇上召殿下进宫”却足足让苏瑾和唐珞珞等了大半年。   按规矩,回京之后苏瑾要去向皇上和皇后请安,不料宫里直接来信,说瑾王殿下不用去了,安心在府里养病即可。   于是这请安的事也便随着苏瑾的病变得可有可无,去了反而有种遭人嫌的感觉。   一直到大年夜,宫里设家宴,按规矩众皇子、公主和嫔妃都要入宴给皇上道贺新年,瑾王府的人眼巴巴的等了一天宫里的旨意都没有下来,当下知道,王爷今年又得在家过年了。   “早些年倒是会去。”白梨之苦笑道,“前几年每次去殿下都撑不住……总之,去了也是给皇上心里添不愉快,后来皇后娘娘便请旨让殿下在府里过年,不用进宫拜年了,等病好些了再说。”   唐珞珞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到底,瑾王殿下从来就没被皇上放在心上过,若不是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又怎么会丢在一旁置之不理,但好在这个皇上还算仁慈,瑾王府吃穿用度都不曾落下过,但也仅限不曾落下,要想像晋王府和睿王府那般大气奢华是不可能。   王府里人不多,大过年的,苏瑾也没打算召后院的六个侍妾过来陪坐,打发一声不用过来拜年,便和唐珞珞、秦萧萧、曲莲和白梨之一行五人围坐一桌,开始吃年夜饭。   苏瑾现在的饭量是以前的三倍,近半年过去,整个人都壮实了不少,骨架撑开了,以前的衣服都有些穿不下了,虽然人前还装着病,但府里的下人们也渐渐发现他们家王爷的身子骨在一天天慢慢的好起来。   一直到来年开春,皇帝率百官举行“迎春仪”,带着嫔妃和皇子们去行宫踏青游玩。   当然,这等好事是轮不上苏瑾的,只是皇上在行宫游玩时突发疾病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受了这番惊吓,谁都没有了游玩的心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转而回到皇城,这会儿,朝廷上关于册立太子的风声才渐渐传了开来。   就在太医们对皇上的病情愁眉不展时,苏瑾请旨入宫,直言有办法治好皇上的病。   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神采奕奕、如此挺拔健康的苏瑾,跟昔日里那个孱弱不堪气息奄奄的瑾王简直判若两人,就连皇上都吃了一大惊,直问苏瑾是怎么好起来的。   苏瑾道:“回父皇,集贤书院的山长唐谦远之女唐珞珞乃一代名医李回春的传人,就是她妙手回春治好了儿臣。”   “这世上竟有这等奇女子?”皇上很是心动,“速速招她入宫,朕要见见她。”   唐珞珞知道这一趟进宫,自己以后怕是要与这皇城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早早的等候在了城门外的马车里,直到宦官过来传召,这才跟着人来到了皇上的寝宫。   “草民唐珞珞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唐珞珞规规矩矩的在外室行了礼,里面的人喊了一声“进来。”,唐珞珞低着头从侍人掀开的帘子下走了进去。   “抬起头给朕看看。”   唐珞珞轻轻抬起头,看了眼龙床上的一国之君,又快速了的垂下眼帘。   曜月国的国君已快到花甲之年,发鬓斑白,年迈而体衰,淡淡一瞥都可以看见脸上那深深的皱纹,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虽带着疲惫却依旧闪烁着犀利的精光。   皇帝打量了唐珞珞几眼,笑道:“倒是娇俏可人。”模样不算顶尖却也不差,只能说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样的姿色若是放到后宫去,那就相当平常了。   皇帝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倒是好奇起对方的医术来:“瑾儿的病是你治好的?”   唐珞珞低着头温和有礼的回道:“回皇上,草民只是每日为殿下备上一份药膳给殿下调理身子,其实真正治好殿下的是殿下自己,这六个多月来,殿下每天刻苦习武风雨不怠,这才把身子一点点炼好。”   “哦?瑾儿还会习武了?”皇帝很吃惊也有些高兴,“那朕可得亲眼看看……咳咳咳!”许是说得太急不小心呛到,还没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太监总管连忙扶着皇帝给皇帝顺气,笑道:“皇上怎么着急起瑾王殿下的武艺来了,今儿个把唐小姐召来不是特意给皇上看病的吗?”   “对对!”皇帝摆摆手,神态疲惫的叹了口气:“老糊涂了,就让她来给朕看看……看看。”   总管搬来一张凳子放到床边,对唐珞珞和气的笑道:“唐小姐请。”   唐珞珞含笑点点头,大方的在凳子上坐下,然后为皇帝诊脉。   诊完脉唐珞珞才发现皇帝得的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春季的易发病,也就是普通的伤风而已,只是因为天气时冷时热,伤风也跟着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加上关节不适和春困等症状,这才使得人看起来很不精神。   说来也是,前世她死的时候皇帝还好好的活着呢,怎么说皇帝也还得再活个五六年,别看他年纪大了,看这脉象,想来皇帝平日里也是极其注重养生,身子骨要比同龄的老人更加硬朗一些。   唐珞珞将病情明确告知,然后开了一个方子,叮嘱道:“初春时节乍暖还寒,皇上要多注意保暖,保持心境平和,按这个方子吃三天,三天之后就能见好。”   “嗯。”皇上半阖着眼点了点头。   见皇上困了,一旁伺候的侍人连忙扶着皇上躺下。   “父皇,儿臣先告退了。”苏瑾行礼道。   “嗯,都下去吧。”皇帝懒懒的应了一声,“去你母后那请安。”   苏瑾面色一喜,应了一声是,然后带着唐珞珞出了龙乾宫,直奔皇后所住的凤鸾宫。   得知苏瑾进宫,皇后便知他必定会来凤鸾宫请安,所以早早派人在门口候着,看见苏瑾过来,直接将人请进了寝宫里。   “儿臣给母后请安。”   “草民唐珞珞拜见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秦蓉,给王爷和唐小姐看茶。”凤椅上的女子一袭暗红绣金边长裙,凤冠宝钗,雍容华贵,唇边染着温和的浅笑然丝毫不减眉宇间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谢母后。”苏瑾慢慢起身,走到椅子前坐下。   “谢皇后娘娘。”唐珞珞随着苏瑾在下方落座,微微垂首,矜持又不失礼数。   “王爷,小姐请用茶。” 皇后的贴身宫女秦蓉温笑着亲自奉上两杯热茶。   “瑾儿看起来变了许多。”皇后瞧着苏瑾,满意的笑道,“本宫听闻瑾儿得一神医,身子日渐健朗起来,今日一见果然精神了不少,这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就是唐小姐吧,听闻你是一代名医李回春的传人?”   唐珞珞低着头回道:“回皇后娘娘,李回春是草民的外祖父。”心下却道这皇后消息还挺灵通的。   “看到瑾儿今日的模样,本宫也是真信了李家的医术,天下第一神医果然名不虚传,本宫要重赏才行。”   “能为殿下效劳是草民的荣幸。”唐珞珞含羞带怯的看了苏瑾一眼,苏瑾回以温柔的浅笑,眼里的宠溺分分明明。   “你们莫不是?”皇后微微吃惊的看着两人。   苏瑾对皇后点点头。   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对,皇后展颜笑了起来,“倒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谢母后夸奖。”苏瑾行礼谢道。   唐珞珞羞得都不敢抬头了。   皇后眼眸一转,心下了然,对苏瑾和唐珞珞越发亲切热络起来,笑着介绍道:“这是新进贡的红茶,清甜爽口,本宫非常喜欢,你们也尝尝。”   苏瑾浅酌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倒是唐珞珞眉眼一亮,赞道:“好茶。”   “既然喜欢,本宫让秦蓉包一些你们带回去。”   “谢母后。”苏瑾颔首谢恩,倒是让皇后微微一愣,不禁意味深长的看了唐珞珞一眼。   随后,皇后又柔声询问了一番苏瑾的近况,还打趣苏瑾和唐珞珞两人准备何时成亲,没准明年她还能抱上皇孙儿。   苏瑾道:“过两日儿臣就去向父皇请旨赐婚,到时还恳请母后为儿臣和珞珞说两句好话。”   皇后笑道:“你们情投意合两心相许,母后怎么舍得不帮你们,你放心,你父皇一定会同意的,你二皇兄、三皇兄和五皇兄府里早已经娶了好几房,只有你正室和妾室之位还是空着,看你身子渐渐好起来,母后也寻思着再给你娶几门亲,说起来,母后这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苏瑾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就连低着头的唐珞珞都几不可闻的勾起一抹冷笑。   “母后,儿臣府里已经有六名侍妾了。”苏瑾淡淡的提醒道。   “才六人怎么够。”   “母后,儿臣只会娶珞珞一人为妻。”苏瑾直直的看着皇后,语气坚定。   “你……”   “母后应该比谁都清楚,女人并不是越多越好。”苏瑾温柔的看了眼身旁的唐珞珞,“有她足以。”   “瑾儿……”   苏瑾再次打断皇后的话,恳切道:“母后,我不想连她也失去。”   皇后一怔,吃惊的看向唐珞珞。   唐珞珞故作无措的看了皇后和苏瑾一眼:“我……我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欺负   皇后眉头一跳,抿抿嘴淡笑了一声并未说话,她倒是忘了,忘了对方可是集贤书院山长的宝贝千金,她起初还以为晋王娶的那个赵喜是唐府的人,后来才发现赵喜跟唐府其实根本攀不上半点关系,真正的宝贝疙瘩在这呢!   这个唐珞珞长得虽没有她那个表姐那般花容月貌,却也是个可人的小美人儿,配上瑾儿一点也不亏,加上她身后那个人脉四通八达的父亲,倒是瑾儿占的便宜大些。   想到这,皇后也不说给苏瑾添妃子了,只道让苏瑾和唐珞珞都留下来用午膳,晚些再回去。   御花园。   午膳过后,被支出来的唐珞珞跟着宫女闲闲的逛着假山流水,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   “晋王殿下。”宫女们纷纷行礼。   唐珞珞冷眼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晋王,不咸不淡的行礼道:“晋王殿下。”   “又是你。”晋王睥睨着唐珞珞冷笑一声,突而对着周边的下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本王有事要跟唐小姐说。”   “是。”如今最得宠的王爷发话,宫人们巴结还来不及,哪敢不从,当下一个个溜得干干净净,把唐珞珞晾在原地。   晋王向前走了两步,唐珞珞下意识后退,却被晋王干干脆脆的抵在了假山边上,左右都动弹不得。   “跟着瑾王来请安?”   “想不到你看着不怎么样医术倒是不错,还得多谢你治好了本王的弟弟。”   晋王阴阳怪气的嗤笑了几句,最后捏着唐珞珞的下巴恶狠狠道:“本王真想就这样掐死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清儿现在过得不好,你整天都偷着乐呢!”   唐珞珞冷眼看着他:“晋王殿下,这里是御花园,麻烦你注意一下形象!”   “哼!本王的王妃让你变成了一个永远上不了位的侍妾,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好呢?本王还以为你知道错了,没想到竟是变本加厉死性不改!”   “唔!”唐珞珞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脱臼了,疼得直抽气,一双眸子里蓄满了水雾,小脸鼓鼓的好不可怜。   看着被困在怀里的人楚楚可怜的模样,晋王心悸了一下,恼怒的凑过去恶狠狠道:“若你是欲擒故纵,那么你赢了!让清儿恢复唐家小姐的身份,什么条件都随你开!”   “你……放开我!”唐珞珞实在疼得难受,怒了,对着晋王拳打脚踢,“放开我!放开我!”   晋王抓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反握到她身后,小手在他大手里拼命挣扎着,那力道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怀里动来动去的身子太恼人了!   “安分点!”晋王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呜呜呜……”   “你哭什么?!”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珞珞!”   晋王僵了一下,手一松,便被唐珞珞一把推开,踉跄着后退一步。   “殿下……”唐珞珞委屈的向着苏瑾跑去。   苏瑾搂着扑过来的人儿,低头小声安抚着:“不怕不怕……”看着怀里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人儿,苏瑾心疼不已,尤其是细白的小脸上那两道深深的指痕,更是像鞭子一样抽在他心里,抽抽的疼。   “不哭了。”苏瑾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着怀里人泪汪汪的小脸,怜爱的在她额头亲了亲,待她缓过来,这才问道:“珞珞,怎么了?”   唐珞珞愤愤地指着晋王:“他欺负我!”   听之,晋王怒极反笑。   苏瑾冰冷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晋王,“二皇兄,为何欺负珞珞?”   “本王可没有欺负她。”晋王负手而立,从容道,“本王不过是跟她闹着玩,没想到唐小姐这么胆小,竟然吓哭了。”说着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看到晋王眼里的讽笑,唐珞珞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两脚。   苏瑾一张俊脸阴沉沉的:“二皇兄跟臣弟的女人闹着玩,可问过臣弟?”   察觉到苏瑾的敌意,晋王笑了笑:“六弟要娶唐小姐?这个本王倒是刚刚知道,刚才失礼了。”   苏瑾冷冷的睨了晋王一眼,警告道:“没有下次了!”   晋王心下一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   唐珞珞冷静了下来,想起刚才晋王说的话,“晋王殿下是不是觉得是我故意把唐婉卿赶出唐府,让她回老家待嫁?没错,我是故意的。”   晋王眸光一冷。   唐珞珞接着说:“唐婉卿是我姑姑的女儿,她的婚事自然由她父母做主,要嫁也是从她自己家里嫁出去,她家里贫苦怪得了谁?当初若不是我爹收留她拂照她,她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不过是一个低等侍妾生的女儿,怎么着还想鸠占鹊巢当小姐?我就是这么恶毒,我就是这么仗势欺人,你打我啊!”   “唐、珞、珞!”晋王咬牙切齿的怒瞪着她,若不是苏瑾在旁边护着,那握紧的拳头早就招呼了过来。   唐珞珞笑了,十分好笑道:“晋王殿下竟然说让唐婉卿,哦不,让赵喜恢复唐家小姐的身份,这就让我为难了,她赵喜什么时候是我唐家的小姐来着?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殿下让我去哪给您弄来?哦——我懂了,说到底殿下不过是想要集贤书院而已,不过很可惜,有我在,殿下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它!殿下一直说我蠢,我倒觉得殿下才是真的蠢,蠢得无药可救,我若是蠢,又怎么会重新走上一条不归路?殿下若是不蠢就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前世唐婉卿借着唐府在晋王府混得风生水起,而唐府和集贤书院却最终毁于一旦,这辈子唐珞珞又怎么可能再让唐府和集贤书院跟晋王府沾上半点关系。   晋王瞠目结舌的看着唐珞珞,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那俏眼中的犀利和厌烦让他有些恍然和……不自在。   “所以……你攀上了瑾王?”   “二皇兄觉得臣弟除了这个瑾王的身份,有什么可值得珞珞攀的?”   “晋王殿下,不要把谁都想得跟你一样——俗不可耐。”   “珞珞,我们走吧,二皇兄告辞。”   狠狠瞪着相携离开的两人,晋王愤怒的一拳打在了假山上。   路上,唐珞珞苦笑道:“真痛快,咱算是彻底跟晋王掰了。”   “疼吗?”苏瑾轻柔的抚着唐珞珞小脸上的指痕,都青了。   “你也别气,我跟晋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互看不顺眼,他以为我是别有目的才接近你,哼,装出一副好哥哥的嘴脸警告我威胁我,虚伪!”   “你叫我别生气,你自己倒是气得快要着火了。”   唐珞珞哭丧着脸:“我真想抽鞋板啪甩他脸上!”   “好了别气了,你再生气我就吃醋了。”苏瑾脸色微沉,“你放心,我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你的。”他不喜欢珞珞总想着别的男人,尤其是二皇兄,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深深的危机感。   在外殿向皇后跪安后,苏瑾便带着唐珞珞直接回到瑾王府,这会儿天色已经不早了。   将今儿个皇宫里的事简单的跟白梨之和秦萧萧说了一遍,唐珞珞摆摆手让曲莲赶紧上菜,她饿惨了,中午在皇后那里吃的一顿饭她哪敢夹菜,小口小口的嚼着饭粒,就怕到时候皇后在人前说她个不规矩不闺秀,平白给她和苏瑾添堵。   吃完晚饭洗完澡,唐珞珞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在软榻上缝着一个荷包,藏青色的面料做底,上面用金丝和银丝绣着祥瑞的图腾,这是她花了三个月做出来的——定情信物。   面前一小格一小格的檀木盒子里放着十多样药材,唐珞珞挑挑拣拣,将这些药材切得碎碎的全部装进荷包里,又从盒子里取出两颗用镂空金球装着的药丸一并塞进去,拉紧带子绑好。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曲莲走过去打开门,行礼道:“王爷。”   “你先下去吧。”苏瑾道。   “是。”曲莲走出去带好门,已经对苏瑾经常造访习以为常。   唐珞珞将手里的荷包放下,“这么晚了还过来,有什么事吗?”   苏瑾举起手里小巧的瓷罐子:“你忘了搽药了。”   唐珞珞摸了摸脸上的指痕,还挺疼的。   苏瑾细瞧了两眼:“都肿了。”小脸本就嘟,这会儿胖的跟肉球球似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给我吧。”唐珞珞伸手去拿药罐子,却被苏瑾躲开:“我来帮你。”   唐珞珞不满的鼓起小脸。   苏瑾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对方湿漉漉的鼻尖,唐珞珞小脸一瞬间炸得通红。   面前的小人儿羞红着脸,水凝凝的眸子望着他,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苏瑾深吸口气,强忍住身体泛起的悸动,掀开盖子挖了一点药膏轻轻抹在青紫处,指腹触及到那片柔嫩得不可思议的肌肤,苏瑾贪恋不已的轻轻摩擦着,看着眼前的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像鲜艳欲滴的小樱桃,等着他采撷。   “勾人的小坏蛋!”苏瑾狠狠地在对方嫣红的小嘴儿上吧唧了一口,恶狠狠道,“我明天就去向父皇请旨赐婚!”   被苏瑾要吃人般的眼神盯着,唐珞珞心里有些害怕,嘴上却得意道:“就算明天皇上同意赐婚,按照规矩,咱们也不可能明天就成亲洞房。”   “只要父皇同意,管他哪天成亲,你早晚都得是我的人!”说着,苏瑾含笑摸了一把她嫩嫩的小脸蛋儿。   “你……流氓!”唐珞珞嗔怒的扑过去咬他,两人滚作一团。   落水   第二天,唐珞珞没让苏瑾进宫,这会儿皇上才吃一天的药,怕是还不够精神。   现在,瑾王大病痊愈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众人纷纷感叹京城的风向又要变了。   又过了两天,宫里传来皇上身子渐好的消息,唐珞珞这才让苏瑾进宫去,赐婚的圣旨很快便下来了,你情我愿的事情,加上皇上心里明白唐珞珞嫁给苏瑾对朝廷来说也是大有好处,当下很痛快的答应了两人的婚事,至于迎娶和成亲的事宜就交给了苏瑾自己去操办,礼官随他调用。   有了圣旨,这门亲事算是铁板钉钉了。   厨房里,几人正忙活着午膳。   “皇上让殿下自己操办婚礼?”白梨之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唐珞珞边清洗着蛤蜊边回道:“这几年战事频繁,朝廷用钱比较紧张,我们只要不铺张浪费,事事条例分明,皇上总不至于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儿。”   曲莲应和道:“只要我们做得好,皇上一定会高兴的。”   秦萧萧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们觉得苏瑾是那种别人高兴就一定会去做的人吗?”说着看向唐珞珞,“甭管皇上高兴不高兴,他觉得你高兴了就好。”   苏瑾的心很冷漠,他的好只针对他在乎的人。   白梨之叹了口气,举着勺子尝了一口汤,“以殿下的性子,确实很难想象他心系天下心系苍生的样子。”   “那就做一个能分清是非黑白的明君好了。”唐珞珞道,“一个人的心那么小,能容下的东西本就不多,只要品性正直,就不会犯下大祸,谁还没个小毛小病呢。”   春分的前一天,苏瑾收到了两张拜帖。   “二皇兄和三皇兄会带着女眷来家里吃饭。”苏瑾把帖子递给唐珞珞。   唐珞珞看了看,打趣道:“晋王和睿王都来,这下可有的闹了,若不是端王围剿山贼去了,你们兄弟四人还能凑齐一桌搓个麻将。”   翌日,两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在了瑾王府门前,苏瑾和唐珞珞一起到门口迎接。   晋王带了两人来,一个是唐婉卿,另一个竟然是前世尝了唐婉卿给唐珞珞的那碗燕窝羹不料堕胎身亡的林氏,林氏是侧妃,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在晋王府里地位不低。   睿王倒是方便,直接带着前年刚娶的准王妃过来,只不过这个王妃身子不大爽利,走路都得让人搀扶着。   苏瑾将人请进府,让下人在前厅把宴席摆上。   酒席上,晋王和睿王对苏瑾寒暄了几句,便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让苏瑾大病痊愈的功臣唐珞珞身上,又是好奇苏瑾是怎么好起来的,又是感谢唐珞珞一番苦心,最后还举杯祝贺两人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宴席散后,一行人转而到花园里赏花喝茶,晋王、睿王和苏瑾在凉亭里聊天下棋,苏瑾作为未来王府的女主人,则带着睿王妃、林氏和唐婉卿在园子里逛着。   睿王妃和林氏自来熟的跟唐珞珞闲聊着一些家常,唐珞珞也一口一个王妃叫得亲切,只是到唐婉卿时,唐珞珞实在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她,便正经的叫了她一声赵夫人。   唐婉卿似乎被这一句赵夫人噎得不轻,尤其是瞥见林氏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更是气得脸都红了。   聊了小半个时辰,睿王妃扶着乏困的脑袋向唐珞珞问一间厢房歇息,唐珞珞连忙让侍女服侍着睿王妃去了昨儿个刚收拾出来的云珠苑,林氏似乎跟睿王妃关系不错,见她不舒服便亲自陪着她去了。   两人走后,唐珞珞看向唐婉卿,礼貌道:“赵夫人还要去走走吗?”   “好啊,正好妾身也有话想跟唐小姐说。”装了半天乖巧的唐婉卿已是憋了一肚子气,冷冷的看了唐珞珞一眼便起身向着园子深处走去,“唐小姐,请吧。”   “夫人。”唐婉卿的贴身婢女连忙过去扶着她。   “小姐。”曲莲面露担忧。   “走。”唐珞珞跟在了唐婉卿后面,穿过花丛,两人来到了湖边。   唐婉卿挥手让身边的贴身婢女退下,唐珞珞也看了曲莲一眼,示意她在远处候着。   “唐小姐过得倒是不错,马上就要成为瑾王妃了,他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唐婉卿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多亏了你,我从准晋王妃变成一个低等卑微的侍妾,也多亏了你,我在王府处处受人排挤就连晋王殿下的母妃荣贵妃都瞧不起我!”   “哼。”唐珞珞冷哼一声,这话说得倒是跟晋王说的一点不差,不愧是夫妻。   “我真的很讨厌你!”唐婉卿阴冷怨恨的盯着唐珞珞。   “呵呵。”唐珞珞笑了,“看到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当人家妾的滋味怎么样?看着自己的男人左拥右抱当着你的面宠幸别的女人的感觉怎么样?你自己选的这条路,现在倒是怨起别人来了。”   “唐珞珞!”唐婉卿怒喝一声,冷笑道:“你别得意,早晚你会跟我一样!你以为瑾王就不会妻妾成群吗?别忘了他后院的侍妾也不少。”   唐珞珞无奈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日久见人心,以后你就会知道。”   “如今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是晋王殿下,瑾王什么都没有,他根本成不了气候。”唐婉卿得意道。   “就算晋王当上了太子,你不也还是个妾。”   “等将来我怀上皇孙,还怕当不了一个妃位?”   “是啊,正室都还没怀上,你先怀上了,不知道得多遭人恨,希望你还能活着。”唐珞珞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唐珞珞!”唐婉卿气得咬牙切齿,突然冲上前伸手抓住唐珞珞的手腕,压低声音笑道:“你现在还没有嫁给瑾王,谋害王爷的妃子,就算我只是一个侍妾,你也逃不了责罚!”   说着整个人向着唐珞珞倒来,唐珞珞下意识伸手一挡,没想到唐婉卿转而向着后方倒去,噗通一声掉到了荷塘里,春寒料峭,荷塘里的水可不暖和。   巨大的噗通声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声惊叫:“夫人!”   “不好了夫人落水了!快来人啊!”唐婉卿的贴身婢女惊慌失措的尖叫着,登时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   随后,护院们手忙脚乱的将落水的唐婉卿救了上来。   “怎么回事?”晋王及时赶到,苏瑾、睿王就连去休息的睿王妃和林氏都赶了过来。   “王爷……”唐婉卿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晋王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身子上,“清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掉到水里去?”   “王爷,是妾身不小心绊了一下脚,然后就摔……”   唐婉卿的贴身婢女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反驳道:“夫人,奴婢明明看见是唐小姐推了你,你才掉到水里的!”   “唐珞珞!”晋王眸色一冷,怒气腾腾的向着唐珞珞走来。   苏瑾挡在了唐珞珞面前,冷冷的直视着晋王:“二皇兄想做什么?”   “六弟你让开,本王要问问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谋害本王的女人!”晋王还算客气道。   唐珞珞从苏瑾身后走了出来,讽刺道:“我没有,难道你就会信吗?”   “曲莲,刚刚发生了什么?”苏瑾问。   曲莲站出来回道:“回王爷,曲莲看见赵夫人左脚绊右脚自己不小心摔到了荷塘里,小姐可是碰都没碰她,赵夫人自己也是这么说的啊,曲莲可没有说谎。”   “这么说是赵夫人的婢女信口雌黄污蔑主子清白!”苏瑾冷冷的看向唐婉卿的婢女,“幸好你不是本王府里的人,不然早就割了舌头去喂鱼了。”   那婢女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道:“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确实看见是唐小姐推的夫人夫人才掉到水里。”   “清儿,是这样吗?”晋王问。   “王爷,妾身不打紧……”唐婉卿瑟缩了一下,有些畏惧的看了苏瑾和唐珞珞一眼,嘴唇被冻得青紫,看起来柔弱可怜惹人心疼,晋王见她冻得难受,连忙蹲下身抱住她。   林氏瞧着晋王疼极了唐婉卿,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却还是故作温婉道:“妹妹,唐小姐到底推没推你你倒是说啊,也好让王爷给你做主!”   “清儿,别怕,你告诉我事实。”晋王温柔的看着她。   “王爷,妾身……”唐婉卿双眸含泪,委屈不已,“珞珞她不是故意的……”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吃惊的看向唐珞珞,唐珞珞嘲讽的笑了笑,不予置评。   晋王狠狠地瞪了唐珞珞一眼,对唐婉卿问:“她为何推你下水?”   “珞珞问妾身在晋王府过得好不好,妾身说王爷待妾身很好,谁知珞珞突然生气……气怒的推了妾身一下,妾身一时没有站稳就掉下了水……珞珞不是故意的,王爷您不要生气……”   “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晋王哼道。   林氏不明白:“为何唐小姐听到王爷待妹妹很好却生气?”   “这个女人巴不得别人过得不好她才开心。”晋王冷冷的解释道。   唐珞珞无语的望了一下天。   活该   “珞珞。”苏瑾低头看她。   “我没有推她。”   “我相信你。”苏瑾温柔的看着她,眸子中含着一抹笑意,“我们家珞珞想要惩罚别人怎么会做推人这种劳累的活儿,早就一包药甩过去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人,更不会让对方还有机会在这里无中生有诬陷于你给你气受。”   唐珞珞俏皮的笑了,小指头戳了戳苏瑾的胸膛,“还是你了解我。”   “六弟你什么意思?”晋王眸子一眯。   苏瑾看向他,道:“二皇兄,别说珞珞没有推她,就算真的推了,那又怎样?难不成二皇兄还准备为了这个卑贱的侍妾跟臣弟翻脸不成?咱们兄弟俩又何必为了一个低贱的妾置气不合?二皇兄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臣弟给您赔罪道歉就是,一个妾而已,二皇兄若是不嫌弃,臣弟后院的女人随便你挑。”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苏瑾把“卑贱”、“侍妾”和“低贱”几个词咬得特别重,直说的唐婉卿脸色越来越白。   “就是说啊!”看了半天戏的睿王出来打圆场道,“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破坏了咱兄弟间的情分,我们今天三家人坐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吃顿饭聊聊天,改明儿父皇知道了,肯定得高兴的合不拢嘴,再说,皇兄你这个妾室都没想要去追究,你何必置气不放呢?你看,六弟都给您赔罪道歉了,您就原谅了吧。”   唐珞珞没想到睿王会帮着她们说话,还连皇上都搬了出来,当下诧异的看了他两眼。   林氏见惯了后院争宠,尤其是跟唐婉卿处了这么久也大概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下不禁在心里觉得好笑,你一个连名分都算不上的侍妾,竟然去得罪人家准王妃,真以为王爷平时疼你就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了还!就算唐珞珞真的推了那又怎样,说到最后也会是你这个侍妾不守规矩惹怒了人家,活该!   晋王咬牙看了眼睿王和苏瑾,暗暗将心头的怒意压下,若是父皇知道他为了一个侍妾跟自己的兄弟置气不合,挨骂算轻的了,到时候后宫那几个女人乱嚼舌根给清儿安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父皇一定会杀了清儿不可,他在父皇心中的形象也会随之大打折扣。   “伺候夫人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晋王对唐婉卿的婢女道。   “是。”唐婉卿没料到苏瑾会这般维护唐珞珞,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乖乖被婢女扶着离开了。   “珞珞,不生气了。”苏瑾安抚着脸色依旧有些难看的唐珞珞,“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睿王妃笑道:“瑾王殿下真心疼唐小姐,看得人好生羡慕。”   苏瑾半搂着怀里的人:“珞珞是本王的宝贝,本王自然无比心疼她。”   睿王凑到睿王妃面前,故作委屈道:“说得好像本王不心疼王妃似的。”   “王爷。”睿王妃娇嗔的瞪着他一眼,羞得小脸红红,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睿王向苏瑾拱手道:“唐小姐医术超绝,就是不知道六弟肯不肯舍得让你的心尖宝贝给本王的王妃看一看?”   “珞珞?”苏瑾询问的看向唐珞珞。   唐珞珞笑道:“能给王妃看诊是我的荣幸,王妃不如到我的璎珞阁去坐坐?”   “好的。”睿王妃笑着点点头。   唐珞珞看向林氏,邀请道:“林妃姐姐也一起来吧,尝尝我泡的花茶如何?”   林氏不动声色的看了晋王一眼,见他没反对,高兴的笑道:“好啊,正巧我也有些渴了。”   唐珞珞给睿王妃把了脉,给她开了一副调理的药方,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临近黄昏的时候,晋王和睿王等人便告辞了,还邀请苏瑾和唐珞珞有空常去玩。   晚饭时。   秦萧萧皱眉道:“唐婉卿那家伙怎么老来这套?”   “哪套?”白梨之摆着碗筷问。   “栽赃陷害,惺惺作态。”   “那是她的看家本领。”唐珞珞边剥着茶叶蛋边笑道,“你们不知道人家晋王就吃这一套呢。”   白梨之不解:“晋王难道不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唐珞珞笑:“没准皇上就喜欢他这一点。”   秦萧萧无语:“喜欢她被女人耍的团团转?”   “噗!”唐珞珞拍拍秦萧萧的肩膀,“别这么说人家,怪可怜的。”   苏瑾委婉道:“二皇兄文韬武略,他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他为人处世尚且直率了些。”   唐珞珞故作惋惜:“晋王能干是好事,可却没有一双能分清真假善恶的眼睛。”   白梨之道:“但是他有一个七窍玲珑的母妃,荣贵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有她在后面帮着晋王打点一切,晋王就算是个草包也能成为金子。”   唐珞珞想了想,赞同的点头:“倒也是。”   秦萧萧道:“今天睿王竟然帮着我们说话,倒让我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唐珞珞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晋王风头正盛,我们后面的这些虾兵小将若不团结起来,就让晋王这么独大下去,那还得了。”   翌日,见天气晴朗,唐珞珞心血来潮的准备去桃园摘一些桃花回来,泡茶也好,插花也好。   曲莲提着一个竹篮跟在身后,两人绕过湖心亭,正向着园子里走去,突然听到一声声怒骂传来。   “贱人,我让你手贱,让你不用心!好好的翡翠镯子给我摔成这样,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呜呜呜……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夫人饶命啊……”   “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   不远处的盆景后面传来阵阵打骂求饶的声音,让唐珞珞顿住了脚步。   “小姐?”曲莲低低唤了一声,眼神询问着唐珞珞要不要去管管。   盆景后的求饶声越来越虚弱,隐隐有血腥味顺着风从那边飘来。   唐珞珞叹了口气,举步向着盆景后走去。   入眼的景象实在有些骇人,那名婢女无力的躺在地上,双颊肿的老高,身上全是血洞,右手还不自然的向后弯曲,手指血肉模糊。   看到婢女旁边一名锦衣华裙女子手里那血迹斑斑的金钗,唐珞珞顿时知道婢女身上那些血洞是从哪来的了。   若不是前世唐珞珞经历了坎坷凄苦的一生,见惯了诸多不平之事,看到这般残忍的一幕,早就吓得面色惨白了。   锦衣女子听到身后有人过来,仓皇的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唐珞珞后,脸色的惊慌消失,立马换作一脸温婉浅笑,变脸速度让唐珞珞啧啧称奇。   锦衣女子迈着莲步过来,款款行了个礼:“妾身木绮烟,见过唐小姐。”那端庄贤淑的模样哪还有刚才骂人的狠戾。   “木夫人。”唐珞珞轻应一声,算是打招呼。   “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去前面的桃园折一些桃枝。”   “说来这个时节正是桃花开得最艳的时候,前两天妾身还想着去桃园摘一些桃花回去泡茶呢。”木绮烟笑道:“若是小姐不嫌弃,就让妾身陪小姐一起去吧,正好也有个伴。”   唐珞珞轻轻点头:“木夫人想来就来吧。”   木绮烟很高兴,面前这位可是未来王府的女主人,现在能有机会跟她打好关系,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快死了,木夫人准备怎么处置?”唐珞珞漫不经心的看向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婢女。   “让唐小姐见笑了。”木绮烟对唐珞珞歉意一笑,然后指挥身后的奴仆道:“把她搬走,丢到乱葬岗去。”   “等等。”唐珞珞出声制止,“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丢去乱葬岗可惜了,我正好缺一个试药的药童,若是木夫人肯割爱,不如把她给我。”   “当然肯,唐小姐都发话了,妾身哪敢不割爱。”木绮烟笑眯眯的吩咐奴仆将人放下,交给唐珞珞处置,眼里的得意仿佛只是丢了一个不要的东西却还捡了一个大便宜般。   “曲莲,去把人安置到侧厢房,别让我回去后看到她已经死了。”说罢,唐珞珞对木绮烟莞尔道,“木夫人,请。”   曲莲低着头,心下了然,“是,小姐。”   小径上花瓣落了一地,唐珞珞瞧着喜欢,让多余的人都退下,别让人来人往的把花都践踏了,看着可惜。   木夫人也只留了一名贴身婢女,紧随在唐珞珞身侧,一边介绍着府里的美景,一边故作亲昵的说着话。   “外面都传闻小姐医术高超,是当之无愧的神医,多亏了小姐妙手回春才治好王爷的病,小姐如此聪慧过人,难怪王爷对小姐疼宠若宝情有独钟。”   唐珞珞但笑不语。   “小姐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唐珞珞想了想,道:“炼药吧。”   木绮烟有些惋惜:“妾身对药理之事知之甚少。”   木绮烟的婢女应和道:“我们家夫人喜欢弹琴和作画,弹的琴可好听了。”   “哦?”唐珞珞故作惊讶。   木绮烟突然低下头,面上含羞道:“其实……下月十八是妾身的生辰,这几个月来妾身一直在苦练琴艺,希望生辰那天能给王爷献上一曲,让王爷高兴高兴,妾身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罢,木绮烟期待的看向唐珞珞。   夫人   唐珞珞在心里冷笑一下,淡笑道:“木有心了。”   木绮烟恳切的看着唐珞珞:“妾身深居后院,平日里难得见上王爷一面,不知道小姐能不能帮妾身给王爷问个话,请王爷来参加妾身小小的生辰宴?以小姐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小姐说的话王爷肯定能听进去。”   “帮你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种事情你若是亲自去请,不显得你更有诚意吗?”   木绮烟苦笑,她若是能亲自去就好了,哪次去求见王爷还不是面都没见着就被赶回来了,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王爷,没准还挨一顿罚。   木绮烟讨好的笑着,准备再说些软话,却见唐珞珞指着一旁开得正艳的月季道,“这朵花,你瞧瞧。”   木绮烟瞧着那朵红艳艳的月季,正想问问这朵花怎么了,却见那妖艳欲滴的月季花转瞬间枯萎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凋谢,最后变成焦黑的一团,一看就是中了毒导致不正常死亡。   “这次的药效果倒是不错。”唐珞珞满意的笑了笑。   木绮烟当即腿软的瘫在地上,一张明媚的小脸惨白如纸,她甚至没看见唐珞珞是怎么下毒的,好好的一朵花就枯死下去,这要是换做人……   木绮烟不敢再想。   “你没事吧?”唐珞珞故作不解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木绮烟,伸手去扶,关切的问:“是不是鞋子打滑了?”   “没事,我没事!”木绮烟一边摇头,一边慌乱的冲身后招招手,身后的婢女立马将她扶了起来,后退两步不敢让唐珞珞触碰。   唐珞珞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唐小姐见笑了,妾身只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妾身身份卑微,哪敢让唐小姐扶。”说罢,木绮烟不轻不重的打了身后的婢女一巴掌,嗔骂道:“没用的东西,看到本夫人摔倒也不知道扶着点,养你有什么用!”   “夫人恕罪,奴婢知错了!”婢女连忙跪了下去,哭着讨饶道:“是奴婢一时疏忽,没注意到夫人摔跤,奴婢回去跪罚三天,还请夫人不要生气。”   唐珞珞瞧着可怜:“木夫人的婢女还真贴心,你小惩一下就算了吧,小小年纪吓成这样看着怪可怜的,长得这般清秀可人的婢女可是少见。”   婢女的头低得更低了,听到唐珞珞为她求情,心都凉透了。   “不过是一个不中用的丫头而已,小姐要是喜欢,妾身可以送给小姐,木棉虽然看着不中用,但力气大,帮小姐做些搬东西的重活还是没问题。”木绮烟大方的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呢,我都要了你一个丫鬟的……”唐珞珞瞧着木绮烟,“真没想到,木夫人竟然这么大方。”心道,想塞人到她院子里监视她怕是真的吧。   “小姐过奖了,不过是两个丫鬟,妾身那还有一些好玩的玩意儿,等哪天小姐有空到妾身院子里坐一坐如何?”木绮烟热情道。   唐珞珞轻轻点头,算是应许。   “哟,绮烟妹妹这是跟哪位妹妹在逛园子?”这时,侧路口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两名女子华裙蹁跹面若芙蓉,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情儿姐姐、雲竹姐姐。”木绮烟款款行礼,暗暗白了两人一眼,恭敬的介绍道:“这位可是唐小姐,什么妹妹不妹妹的。”   “原来是唐小姐!”傅情儿和孟雲竹面露惊讶,惶恐行礼,“唐小姐有礼了,妾身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无妨。”唐珞珞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妾身傅情儿,见过唐小姐。”傅情儿上前一步,冲唐珞珞柔柔一笑,“唐小姐也是来摘桃花的吗?”   唐珞珞点点头。   孟雲竹打量了唐珞珞几眼,笑道:“妾身孟雲竹,见过小姐,看小姐的篮子还是空的,应该是刚刚来吧,妾身刚刚折了不少好看的梅枝,小姐若是喜欢不如挑一些去。”   说着,孟雲竹唤自己的婢女把刚刚折下的桃枝拿来递到唐珞珞面前。   木绮烟瞧之,顿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有些不爽道:“雲竹姐姐,你让小姐自己拿一捆这么大的桃枝,也不怕伤到小姐的玉指,你是将门出身皮糙肉厚自然不怕,小姐的手细嫩着呢,你也不知道先拿块帕子包一包。”   孟雲竹面色微变,心里有些不快,不由得狠狠瞪了木绮烟一眼,却又拿她没办法。   唐珞珞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怎么办,她头好晕。   这时,一个侍人匆匆走来,向唐珞珞行礼道:“小姐,王爷正找你。”   唐珞珞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问:“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侍人苦着脸应道:“是啊,王爷回来没看见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   “既然王爷找小姐,那小姐就赶快回去吧,别让王爷等着急了。”木绮烟面露遗憾,“咱们可以改日再来。”   唐珞珞点点头,刚走两步,突然回头问:“你们要一起去吗?”   三人神色一动,没有回应,心里其实巴不得跟唐珞珞一起去见王爷,可碍于王府的规矩,最后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没有王爷的传唤,我们不准到前院去。”当然,若是唐珞珞盛情邀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不能去只要唐珞珞一句话而已。   就在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她时,不知唐珞珞是真的不知道她们眼里的意思还是故意,很惋惜的道:“是吗?那告辞。” 说罢抬腿离去,徒留三个女人在原地干瞪眼。   璎珞阁。   唐珞珞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苏瑾坐在软椅上,全身犹如覆上了一层寒霜,眸子冷厉而危险。   “发生什么事了?”唐珞珞走过去问。   对上唐珞珞的目光,苏瑾眸色一暖:“你去哪了?”   唐珞珞无奈的叹息一声:“出去走了走,进去吧外面风大。”说着,回头看向院子里的跪了一地的下人,“你们都下去吧。”   “谢小姐。”下人们感激的磕了个头,纷纷退下了。   “小姐,木棉要如何安置?”曲莲询问道。   唐珞珞看向曲莲身后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木棉,道:“你安排就好。”   “是。”曲莲点头应了一声。   唐珞珞转身进了屋,见苏瑾盘腿坐在软榻上翻着一本书,索性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珞珞今儿个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脸色不怎么好看呢。”白梨之问。   刚进来的曲莲听之,连忙叫苦道:“可不是吗,一出门就看到那个木夫人在虐待自个儿婢女,白公子待会儿可得去侧厢房看看,那婢女不过是打碎了一个玉镯子,就被木夫人用钗子扎得只剩一口气儿,简直是惨不忍睹,我觉得我晚上肯定得做噩梦。”   白梨之皱了皱眉:“后院夫人的婢女皆是从自己娘家带来的,王府里买的婢女都在王爷这边伺候着,那边的情况我倒不是很清楚。”   曲莲接着道:“除了这个木夫人,还有一个傅夫人和一个孟夫人,个个都赶着巴结小姐,要不是刚才王爷喊人来唤,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抽身回来。”   白梨之莞尔笑了笑:“珞珞可是咱王府将来的女主人,那些人自然得赶着巴结珞珞,好看看这个准王妃是个什么脾性的人。”   曲莲庆幸道:“还好她们不会到前院来,不然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虚情假意的多糟心。”   唐珞珞突然问:“殿下对您后院的那些侍妾怎么看?”   苏瑾一愣,沉吟了几秒,干脆道:“猪。”   唐珞珞面露疑惑,思索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问:“你说谁是猪?”   “不是你。”苏瑾以为唐珞珞觉得他在骂她,连忙解释道,“是她们。”   唐珞珞失笑:“王爷,你又不是屠户。”   苏瑾冷哼:“是屠户倒还好,猪养大了还可以宰了吃,她们,动不得。”   白梨之解释道:“王府后院的六位夫人都是皇上钦赐的,个个都不是背景单纯的人,我们若是随意处置定会惹得她们身后的人不快,所以只能养猪一样好好供着她们。”   唐珞珞明白的点点头,“感情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呢。”想到这,唐珞珞突而俏眼一转,故意调笑道,“都是强塞进来的?就没有王爷自己娶进府的吗?”   “没有。”苏瑾定定的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那有没有王爷在意的人……”   “没有!”冷厉的眸子危险的眯起,语气里也染上了丝丝怒气。   “好吧。”唐珞珞嘴角微弯,忍着笑,“那就不管她们了,咱王府不缺粮,供着就供着吧。”   白梨之可不见得:“既然如此,珞珞又为什么要收下木夫人的婢女?”   “据我所知,木夫人的爹是南州知县,早早的就归附在了晋王麾下。”   白梨之一点就透:“所以珞珞想试着把木夫人清理出去,看看晋王殿下的反应?”   唐珞珞摇摇头:“我看他的反应做什么,我是想看看皇后的反应。”   白梨之面露不解,“这跟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我也想知道。”唐珞珞笑了笑,没有说的是,前世皇后膝下无子可以依靠,便把主意打在了晋王身上,与晋王合谋夺位以保自己的后位,这一世也不知道皇后还会不会作此打算。   早朝   “曲莲,拿上药箱,随我去侧厢房。”   “小姐要救她吗?”曲莲面露纠结,“小姐,那可是木夫人的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我救她难道还打算养她一辈子不成,过几天等她好些了就差人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自个儿安生过日子去,她若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再回来。”   “嗯。”曲莲点点头。   唐珞珞安顿好重伤的婢女,大概是知道今天不宜出门,干脆窝在药室里捣腾一些药材。   两天后,苏瑾跟着秦萧萧去郊外学骑马回来,走到院门前时,看到木绮烟和木棉两人亲昵的握着手堵在路上不知道说什么。   木绮烟瞧见苏瑾向这边走来,脸上立马扬起一抹娇俏的笑容,向苏瑾盈盈拜道:“妾身参见王爷。”木绮烟今日穿着一袭桃粉色的华裙,细腰纤纤,香肩半露,发髻上斜插着一根镂空金簪,端的是出水芙蓉、万种风情。   “奴婢参见王爷。”木棉在木绮烟身后,也连忙行礼道。   苏瑾瞧着二人,微微皱眉:“你们在这做什么?”   木绮烟含羞带怯的望了苏瑾一眼,揖礼时身子微微向前倾,不经意间露出胸前旖、旎的风光,语气柔婉的回道:“回王爷,木棉曾在妾身身旁做事,如今难能有幸伺候在王爷院子里,妾身担心木棉笨手笨脚做错了事,又怕她在这边不习惯,心里挂念得紧,所以过来看看,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苏瑾冷眼看了她一眼:“既然挂念得紧,那就带回去,本王院里不缺人。”说罢不耐烦的大步离去。   瞧着苏瑾如此决绝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木绮烟一着急,“哎”地一声惨呼摔倒了,伸手委屈的唤道:“王爷!”   苏瑾回头看向她。   木绮烟捂着右脚趴在地上可怜楚楚的望着苏瑾,“王爷,妾身不小心崴了脚……好疼……”那泫然欲泣惹人怜爱的模样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怕是早就冲过去抱起她好生安慰,奈何苏瑾只是一座不解风情的冰山。   苏瑾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崴了脚就去找大夫,本王又不会治病。”说着不再理会她径自向院阁里走去。   怔怔的望着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木绮烟瞠目欲裂,愤恨的眼神都快把门板烧出一个洞来。   “噗!呵呵呵……”远处躲在角落里看戏的一群下人皆闷笑起来,憋笑憋到差点内伤。   苏瑾急着回璎珞阁跟唐珞珞商议黄道吉日的事,要他来说,成亲这事自然是越早越好。   “六月十七,宜定亲、婚嫁、出行,就这个日子不错。”唐珞珞指着黄历道。   苏瑾将黄历往前翻了一页:“这个月的二十八也不错。”   “这个月太赶了,只剩下十多天的时间,来不及筹备。”   苏瑾又将黄历翻了翻,咬牙道:“现在才三月份,真要六月成亲我们得等上三个月,珞珞你真舍得折磨我。”   唐珞珞幸灾乐祸的笑了笑:“那有什么办法?就这几个好日子都不赶巧。”   苏瑾无奈的将黄历放下。   五天后,唐珞珞去看了看侧厢房的婢女,见她好的差不多,便给了她一些银子,让白梨之找个人将她送走,那婢女也知道自己这条命能留着已是万幸,向唐珞珞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的走了。   四月初的时候,皇上下令让所有已成年的皇子都去朝堂听政,其实也就是四位已经成年封王的王爷,晋王、睿王、端王和瑾王,以往这种事情只有晋王和睿王两个人的份,端王常年在外打仗,瑾王体弱多病,端王还偶尔会去几回,苏瑾是一回都没有去过。   如今苏瑾的身体也日益渐好,每个月都能去皇宫请安,月初的时候,瑾王府便收到了这封圣旨。   “不仅是咱王爷,听说皇上把端王也留了下来。”白梨之道,“本来端王都准备回边疆去了,后来皇上另找了一位将军顶替他去。”   “呵。”秦萧萧道:“皇上倒是一视同仁。”   唐珞珞道:“论岁数,晋王二十八,睿王二十五,端王二十四,殿下才刚满二十,皆是弱冠之年,年岁都一般,也看不出将来谁更适合当皇帝,皇上就算是想要厚此薄彼也难,更何况皇上现在身子还好着呢,就算把这几个儿子揪出来轮番培养考验一番也不嫌麻烦。”   白梨之苦笑一声:“这话也不可能这么说,晋王擅长治国,睿王擅长经商,端王擅长打仗,咱殿下……”   秦萧萧斜眼看向苏瑾,勾唇道:“咱殿下,武不能跨马平乱,文不能下笔千言,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更不了解人间的疾苦。”   唐珞珞无奈的瞪了秦萧萧一眼:“你就幸灾乐祸吧。”   苏瑾不服气的咬牙:“他们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到!”   白梨之宽慰道:“这几个月来,唐山长与殿下一直有书信往来,想来殿下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到了朝堂之上,皇上问起话的时候,虽不求回答得有多好,但也不至于答不出来。”   看着苏瑾紧绷的一张脸,唐珞珞笑道:“殿下其实不需要想得这么复杂,当好一个好皇帝,简单点就是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从这个出发点去解决问题,准不会错。”   苏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翌日,苏瑾穿着朝服早早的去上早朝,下朝后又去向皇后请安,留在凤鸾宫用了午膳才回来。   唐珞珞和白梨之到门口迎接,却见苏瑾身侧还跟着一位老者,穿着玄墨色的朝服,气质温厚和蔼。   “这位是沈博仪沈老夫子。”苏瑾介绍道。   “沈夫人好。”唐珞珞和白梨之行礼问好。   “唐小姐,白公子。”沈夫子笑着拱了拱手。   苏瑾道:“沈夫子会在王府住上一段时间,梨之,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让夫子住下。”   “是。”白梨之应下,笑道,“沈夫子请。”   几人回到璎珞阁时,唐珞珞问苏瑾:“皇上请沈夫子到家里来教你?”   “嗯。”苏瑾点头。   白梨之扶额叹息:“没想到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都把夫子请到家里来了,可见皇上是对苏瑾有多不满意。   “你们想到哪去了,沈夫子是来叫我练字的。”   “练字?”唐珞珞和白梨之一惊。   苏瑾解释道:“早朝的时候父皇根本没问话,直到下了早朝父皇才把我和三位皇兄召去御书房,让我们就以仁治国和以暴治国谈谈自己的见解,当场写一篇文章交给父皇,算是考察我们平日里自学的如何。”   “然后呢?”   “父皇看了我的文章,说我见解独到写得不错,高兴的夸奖了我几句,然后说就是字难看了些……”   听到这白梨之哈哈笑了起来:“皇上说的没错,殿下的字看着一笔一划工工整整,但是毫无特色,这么说来沈老夫子的书法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怪不得皇上会让老夫人过来教殿下练字。”万幸是练字。   唐珞珞安慰的拍拍苏瑾的手:“从小就没练过的东西,哪能好看到哪里去,别在意。”   “就殿下一人得到了皇上的夸奖吗?”白梨之问。   “还有二皇兄和三皇兄,他们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父皇说他们一个精辟一个犀利,不光说得好,文采也好,倒是五皇兄,被父皇训斥了一句,说他文不对题不知所云。”   白梨之笑着摇摇头:“倒是为难了端王了,本来都准备出征去,怕是根本就没想到皇上这个时候会考验各位皇子,都来不及准备。”   “这会儿端王吃了亏算什么,改明儿皇上考你们武艺,看你们谁能赢得过端王,各有各的优势罢了。”唐珞珞道,前世她这会儿还没有进京,现在京城里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苏瑾现在每天都很忙碌,每天天刚擦亮就要去上早朝,早朝结束后,若是皇上没有考功课,那就是跟着秦萧萧练功骑马,下午的时间用来练字,晚饭之后练功一个时辰,沐浴后还要继续看书苦读,直至夜深。   因为太多事情要做,恨不得一天多十二个时辰,苏瑾根本分不出心去关心别的事情。   “王爷,这个月十八是妾身的生辰,王爷您若是有空……”   “没空。”   “王爷,前几天妾身的哥哥给妾身送来一对六寸高的奇玉,王爷若是有兴趣……”   “没兴趣。”   “王爷,妾身对王爷倾慕已久,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王爷表明心意,妾身……妾身想知道王爷对妾身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   “王爷……”   “再让本王看见你们,通通杖责二十滚出府去!”   唐珞珞笑倒在软榻上,好半天都直不起腰来。   “以前怎么没见着她们这么烦人?”曲莲咕囔一声。   “谁叫现在殿下炙手可热呢,这要是以前,那些人看都不会看殿下一眼,这下知道殿下将来有前途了,一个个都赶着过来讨好巴结。”   清明   时节,朝廷放假五天。   今儿早,唐珞珞给苏瑾行完针,便与白梨之一起到厨房做青团子,曲莲和秦萧萧也过来帮忙。   唐珞珞捏着团子道:“殿下的病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身体底还是有些弱,只要每天坚持练功,能吃能睡就不成问题。”   “我瞧着殿下也是一日比一日精神,没白费我每日辛苦炖煮的那些药膳。”白梨之高兴道。   唐珞珞想了想:“时日也差不多了,明天开始让殿下试着跟我们一样吃饭,隔三差五吃一次药膳即可,我待会儿把方子列出来,你照着做。”   “嗯好。”   “还有,我打算后天就回家。”唐珞珞道,“一来回家祭祖,二来回家待嫁,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值得我操心的了。”   “谁说没什么值得操心了!”曲莲叫道,“小姐,后院那几个女人每天来来回回的在前院门口晃悠,你要是走了,她们还不得上房揭瓦!”   唐珞珞拧着眉,陷入了纠结当中,“可是我也没办法,不过有殿下的命令,她们应该不敢到前院来。”   “说是不敢,可上次还不是照样来了。”曲莲不满的嘟嘟嘴,“那个木夫人还有那个傅夫人,每次王爷正巧经过的时候她们都能在那!她们想要靠近王爷,有的是借口和办法,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们没有咬人,可见逼得还不够,再等等。”唐珞珞想着要怎么给后院那群女人心里加把火,突然瞥见一旁鼓着腮帮子从进厨房起就没停过嘴的秦萧萧,笑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曲莲问。   唐珞珞深情的凝望着秦萧萧,直把秦萧萧看得满头黑线。   “萧萧,帮个小忙好不好?”   “我要跟你一起回书院,帮不了。”秦萧萧毫不犹豫的拒绝。   “没关系,你帮我把你师傅叫来。”唐珞珞话音一落,就见秦萧萧宛如被人定住了般手里的鸡爪子掉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半响,厨房爆发一声怒吼:“你想死直说,别拉着我!”   唐珞珞连忙拖住她:“萧萧,你把你师傅叫来代替你教苏瑾练功就是了,再说咱们后天都要回家,也见不着面,你着啥急呀!”   秦萧萧怔愣了一下,脑子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只要见不着面的话,也就无所谓了。   “怎么样?”唐珞珞问她。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秦萧萧冷眼看过去,“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能出什么事?”唐珞珞笑道,“有你师傅在这里看着苏瑾,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对了,顺便把你那位温顺的师兄也一起叫来,有他在,你师傅应该能收敛一些。”   “哼,到时候苏瑾要是贞、操不保,你就哭去吧!”秦萧萧愤愤的瞪了唐珞珞一眼。   “贞、操不保?!”白梨之吓了一跳,“怎么会不保呢?”   唐珞珞提醒道:“那你就告诉你师傅,说苏瑾是我未来的夫君……”   秦萧萧冷笑:“我师傅就喜欢对有妇之夫下手。”   “不是,我是说你师傅要是知道苏瑾是我夫君,肯定会卖我一个面子。”   秦萧萧想了想:“这个倒还说得通。”   “你们不要无视我啊!”白梨之着急道,“怎么回事你们倒是说清楚啊。”   唐珞珞笑道:“不用担心,萧萧从小被她师傅欺负,现在一听到她师傅就吓得腿发软。”   “喂!”秦萧萧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唐珞珞接着道:“但其实她老人家人挺好的,虽然行事风流了一些,但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跟她相好的那些男人,其实都是你情我愿。”   白梨之好奇的问:“萧萧的师傅到底是哪位高人?能让她来教殿下习武,想来武功肯定不俗。”   “呵呵……”唐珞珞笑了笑,道:“这回你猜错了,萧萧的师傅其实不会武功,你到时候自己看就知道,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教人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你看萧萧就知道,全是她师傅一手□□出来的。”   “是吗?”白梨之惊讶道:“我以为萧萧的功夫是跟她爹爹学的。”   唐珞珞道:“也不全是,秦伯伯学得功夫并不适合女子,所以大部分还是师傅教的,顺便一提,萧萧的师傅其实就是秦伯伯的师妹,都是一家人。”   “那我可得见见这位有趣的前辈。”白梨之笑道。   听之,秦萧萧欲言又止:“你见她?”   “怎么了?”   “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有多远躲多远,她那人忒不正经,见一个爱一个,你最好小心点。”秦萧萧别扭的叮嘱道。   白梨之暖暖一笑:“好,保持距离。”   唐珞珞和曲莲连忙扯袖子挡住眼睛,浑身起鸡皮疙瘩道:“唉……真是闪瞎眼啊。”收到秦萧萧白眼一枚。   隔天,唐珞珞将接下来两个月要做的事情写下来交给白梨之,趁着苏瑾祭祖回来,干脆把事情都交代了。   “木夫人的事我已经设好了局,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珞珞放心。”   “等把木夫人清理出去,就把晋王在府里的这些眼线全部连根拔掉,到时候让殿下去皇后那里坐一坐,探探口风,若是皇后已经跟晋王合作,那我们的处境就难了。”唐珞珞叹了口气,“之前都是因为殿下是养在皇后膝下的皇子,而皇后如今也就咱殿下一个儿子,皇上和百官才会对殿下另眼相看,在殿下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独立时,皇后这个靠山我们还不能失去,若是皇后已经跟晋王合作,就让殿下说一些好话,皇后就算生气却也不至于撕破脸。”   “我知道。”白梨之郑重的点点头。   “二来我也想,皇后应该不会舍弃殿下这枚棋子,若是将来晋王靠不住了,还有咱殿下不是,咱殿下可是皇后名正言顺的儿子,比晋王不知道要亲多少倍,殿下有出息了,皇后自然也就跟着沾了光,所以她应该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去找皇后帮忙,她若是帮还好,她若是反过来害咱们,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再见面,那就是敌人了。”   大水   正在唐珞珞包袱款款的回家时,一封八百里加急信火速被送到了皇宫里,涞河突发,两处决堤,汹涌的河水淹没了沿河二十多个乡镇,如今洪水四处冲决泛滥,受伤的灾民不计其数。   四月的天发大水,让人深思。   就在百官激烈探讨想对策时,晋王站了出来,愿亲自南下解救洪灾,皇上欣慰的恩准了。   唐珞珞是到家了才得知这个消息,这年头,不是旱灾就是洪灾,州县的官员拿钱不办实事给堤坝偷工减料也是常有的事,唐珞珞只是感叹晋王下手太快,这一回,晋王怕是得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不可。   晚上的洗尘宴后,唐珞珞早早的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被山长大人叫去书房问了一番话,直到下午才出来。   在家的日子是很惬意的,唐珞珞每天绣绣花练练药,想着接下去的日子要怎么过。   此时在京城,瑾王府。   白梨之打开门,发现门前站着一位穿着玄青色道袍的漂亮道姑,长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圆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娇艳的脸庞看起来虽有些年岁但依然风韵犹存,眉眼轻轻一挑,美目流盼,含辞未吐,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请问您是?”白梨之礼貌的拱手问道。   “玄静观玄清道长。”来人一甩拂尘,拱手回礼。   “道长好,请问道长有何事?”   “你是小白吧。”来人含着一抹媚笑,走近几步,食指轻抬起白梨之的下巴,“白面书生,我就喜欢像你这种青涩可爱的小、少、年!”   “道长?”白梨之一愣,惊吓得眼睛瞪得溜圆。   这时,街角处飞快的跑过来一个人影,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包袱,怒指着正调戏人的玄清道:“我不过是买个包子的功夫,你就又给我惹事!”然后看了白梨之一眼,怒火中烧,“小孩子你也下手,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玄清连忙收回手,无辜的向来人摇摇头,装可怜。   白梨之脑子转了转,惊讶道:“莫非你就是萧萧的师傅?!”   玄清连忙点点头:“是啊是啊,珞珞的夫君在哪,快带我见见!”   每日晚起早睡,就在唐珞珞惬意的消磨着时光时,南边的几个州县已经在晋王的安抚下慢慢缓过来,短短两个月的功夫,晋王便戴着大功臣的高帽回京去了。   临近婚期,山长大人让人把府里上下都拾掇一遍,好好装饰一番添添喜气,唐珞珞正闲的无聊,便把这活揽了下来,府里人手不够,又派人去县里面聘些短工回来,三个粗使家丁和两个年轻的婆子,都是过来做些粗活的,酬劳也还算优厚。   唐珞珞把事情吩咐下去,唐府里也忙开了,修葺、打扫、抹红漆,挂红灯笼,忙而不乱。   只是没过几天,厨房负责打杂的小李突然过来,说这几天喂猪的一些剩饭剩菜突然不见了。   “小姐,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东西明明放在那却平白不见,我心里瘆得慌啊!这要是闹鬼可怎么得了!”   “胡说什么呢?!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曲莲啐了他一口。   “可是……可是……”小李急得汗都出来了。   “莫慌,将事情说清楚,那些剩饭剩菜你平时都放在哪,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唐珞珞问。   “回小姐话,小的平时都是直接把府里吃剩的饭菜倒在一个专门的木桶里,加点糠和水就能拌着给猪吃,可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小的只不过在厨房洗个碗的功夫,回头到门口一瞧,嘿!木桶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可把我吓得……”   “谁会要剩饭剩菜呢?”曲莲皱眉不解,“会不会是被谁偷走了?”   “偷走了?”小李一愣,“倒也说得通,那些剩饭剩菜虽然不多,但毕竟是当天剩下的,能倒是能吃,可是这种东西……谁会吃呢?”   “这些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唐珞珞问。   “呃……前三天,起初小的还以为是厨房里的哪位厨子倒掉了,后来去问的时候都说没有动,小的这才发现不对劲。”   “前三天。”唐珞珞若有所思。   “小姐,会不会是那些来做短工的人偷的?”曲莲猜测道,“他们才来做四天的活,时间倒也对得上,你看,没来之前咱府里都没有这样事,他们一来就……”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唐珞珞想不通,“小李你先回去,既然东西是在你洗碗的时候丢的,那你且看看那些饭菜是怎么不见的。”   “小的明白。”小李行了礼回去了。   “曲莲,去把陈四叫来。”唐珞珞道。   “是,小姐。”   不一会儿,陈四来了,唐珞珞去了京城后,山长大人便把府里的事情交给这个小管事来打理,陈四在府里也住了七八年,以前专门在山长大人院子里伺候,很得山长大人信任。   “小姐,您找我。”陈四恭敬的拱手行礼道。   “你之前不是去县城里招了五个短工吗,我想看看他们的契约。”   陈四楞了一下,道:“小姐请稍等。”随后回去把五份契约都取了过来。   唐珞珞挨个看了一遍,直至在最后一张契约上,看到一点异处,“前面四人都是本县一个乡里的,只有这个人是从外地来的,青湖县不是在陇州吗?离这里可是好远呢。”   “回小姐,这人确实是从陇州来的,今年四月南边不是发大水吗,这几个月从那边过来了好些灾民,南边的房屋还在重建,有些人还滞留在这边没有回去,小的前几日去签人的时候,见此人实在困难便……”陈四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这人在府里犯了什么事得罪了小姐?”   “没什么大事,你去把这人叫来,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是。”   片刻后,一个村妇打扮的年轻妇人规规矩矩的低头走了进来,一进屋便连忙跪下给唐珞珞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声音有些打颤:“奴见过小姐。”   唐珞珞温笑道:“起来吧。”   “是。”妇人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躬着身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家在陇州?”   “回小姐,是的。”   “现在洪灾已经治理好了,你为何不回家去?”   “回小姐,不是奴不想回去,而是官家在补贴住房的时候,榜文上并没有奴这一家,奴的丈夫前些日子回老家,发现自家的祖地已经划给了别人,去官府申诉没人理会,奴这才一直借住在亲戚家里,如今没了田地,一家老小都快吃不上饭了。”说到后面,妇人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还有这种事?”唐珞珞不可置信的呵笑了一声,“这还有没有王法了。”不对啊,赈灾的事不是晋王在操办吗?底下的人出了这种纰漏他难道不知道?   唐珞珞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官府的人办事出了错,把本该是你们地划给了别人?”   “奴也不知道。”妇人摇摇头,“可……也不是奴这一家是这种情况,奴听说县里面还有一家人也跟奴家里一样,自家的祖地被官府划给了别人,回去的时候都找不到地方住,去官府申诉也没人理会,我们都是逃难出来的,没有路引,没有契约,所有的东西都被大水冲走了,他们说不给我们地方住了,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这么说,府里那些剩饭剩菜是你偷走的?”   “小姐!”妇人脸色大变,连忙跪下磕头,“小姐,奴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天天吃不饱,奴见那些剩饭剩菜还是新鲜的,以为是你们不要的,就偷偷拿走了……奴知错了,还请小姐网开一面,奴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唐珞珞给曲莲使了个眼色,曲莲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快起来吧,我家小姐一向菩萨心肠,你有福了。”   “谢……谢小姐。”妇人感激的谢道。   “曲莲,让陈四去帮这两家人看看,他路子广,看他能不能在县里给这两家人找点活计,一般人看在唐府的份上,还是会给些面子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唐珞珞安抚好妇人便让她出去了。   “小姐,这都是什么事嘛?凭什么自己家的地转眼就成了别人家的了?”曲莲不解地问。   “有人钻了空子,而且是有预谋的,就是不知道吃亏的人家多不多,晋王竟然会犯这种错误。”唐珞珞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这事跟爹爹商量一下再做定夺。   成亲   将妇人家里的事与山长大人说了一遍,唐珞珞问:“晋王去治理水灾的时候,可有换过地方官员?”   山长大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册子,翻开看了看,点点头道:“陇州的知府被换掉了,原先的知府在救灾的时候不甚落水而亡,于是晋王向朝廷请求派一名官员来顶替原知府的位置。”   “保不准这名官员就是晋王的人。”唐珞珞道。   “晋王确实有可能在这个时候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毕竟这是一个好机会,只是这位新官似乎为了讨好地方的乡绅,做出圈地这种荒唐的事。”   “这就叫趁火打劫,这些官员也忒大胆了,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背后有晋王罩着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爹爹你说我们要不要借此机会参晋王一本?”   “虽然我很同情那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但这事我们若是掺一脚,怕是弊大于利,这种事情不足以扳倒晋王,只会让他在皇上面前栽个跟头,若是晋王日后伺机报复,我们的处境会变得很艰难,晋王的势力还很庞大,这个时候我们不宜跟晋王闹得太僵。”   山长大人顿了顿,接着道:“但我们也不能视若无睹就这么看着那些老百姓流离失所……京城顺天府的云焕有天下第一捕头之称,我们把消息悄悄透露给他,让他去查,再顺手推舟帮他一把即可,他岳父是刑部侍郎张诺千,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有他在,这个案子晋王可别想轻易脱身。”   唐珞珞没有异议:“只要能给那些老百姓讨个公道就行。”   十天后,一纸诉状送到了皇上面前,状告陇州新任知府把老百姓的土地强行圈给地方乡绅,收刮民脂民膏近五万两白银,而这些钱大部分的去处……追查到京城后便不知所踪,虽不说众人心里都明白,陇州新任知府是谁提拔上去的。   皇上勃然大怒,而此时晋王连忙进宫请罪,只说自己用人不当,绝口不承认自己有参与其中,几十万的赈灾款都未私吞一分一毫,又怎么会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辱没了自己的功劳呢,然,没有证据证明晋王确实有参与其中,也没有证据证明晋王是无辜的。   就在晋王府惶惶不安时,瑾王府已经装饰的喜气洋洋,大队伍吹着唢呐敲着锣,抬着八抬大轿向着集贤书院而来。   秦萧萧的娘亲代替唐珞珞已逝的母亲过来给唐珞珞上妆,将代表着富贵和荣耀的凤冠给她戴上。   “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我家珞珞都要嫁人了。”秦伯母看着琉璃镜里的精致人儿,颇为感慨。   唐珞珞倒是没多少伤感,她的亲人不多,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爹爹罢了,再来她嫁的也不远,京城离家里还是挺近的,就算想念爹爹了,也可以常回家看看。   “小姐,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曲莲着急的唤道。   “快把喜帕拿来!”秦伯母向后面的婢女招招手,婢女连忙把盘子里的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递过去。   秦伯母为唐珞珞盖好喜帕,吩咐曲莲道:“好了,扶着小姐到前面去。”   “小姐,小心点。”   唐珞珞跨出大门,便听见喜婆欢喜的叫了声“新娘子来咯!”,刚走下台阶,便看到眼前出现一双镶着玉石的靴子。   “珞珞。”苏瑾难掩激动的看着眼前红火火的人儿,就好像一团烈焰,直把他的心都要融化了般。   “新郎抱着新娘上花轿咯!”   喜婆的话音一落,唐珞珞便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吓得她连忙伸手搂住对方的脖颈。   周围传来一阵阵笑声,紧接着新娘子被抱进了花轿里。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随着一声“起轿!”,喜庆的奏乐声响彻了大半个山头。   三天两夜后,大部队抵达京城,在快要进京时休整了片刻,然后欢天喜地的吹着唢呐进了京城,穿过大街,直抵瑾王府大门口。   在轿子里坐太久,唐珞珞坐得腿都软了,整个人也被轿子晃得晕乎乎的。   “珞珞。”苏瑾半抱半搂着怀里一袭红妆的人儿,在众人的笑闹声和祝福声中亲密走进了王府里。   自个儿子娶媳妇,皇上和皇后都十分赏脸的来了,两位的到来,山长大人也只能坐到侧位去,即便如此,他脸上也是难掩的高兴和满意。   唐珞珞被喜帕盖着看不清周围什么情况,许是看不到,许是知道就算出了什么差错苏瑾也能护她周全,唐珞珞心里少了几分紧张,安静的握着喜绸的一端,挺直背脊等着拜天地。   吉时一到,司仪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一声:“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咯!”   “一拜天地!”唐珞珞转了个身,向着大门处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转回身,两人向着高堂的方向又拜了一拜。   “夫妻交拜!”唐珞珞看着苏瑾的脚尖,苏瑾注视着唐珞珞的头顶,两人含笑拜了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随着司仪高亢的声音落下,唐珞珞感觉到苏瑾有力的臂膀搂在了她的后腰处,笑意满满的声音在她耳旁轻轻响起:“珞珞,入洞房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苏瑾把自己的阁楼和璎珞阁打通了,合成了一座更大的阁楼,取名瑾珞阁,如今,这里就是他们的新房,也是他们未来的新居。   唐珞珞被苏瑾扶上床榻,随后喜婆便催促着苏瑾出去招待宾客,等天黑了再过来。   苏瑾难耐的看了床边红艳艳的可人儿一眼,乖乖出去了。   拜完天地,皇上和皇后便回宫去了,苏瑾在门口叩谢了二老,接着去招待府里众多宾客。   “六弟,恭喜。”晋王、睿王和端王纷纷过来祝贺,灌了苏瑾不少酒,就连最小的七皇子也捧着杯子过来,规规矩矩的祝福道:“五皇兄新婚快乐,臣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谢谢七弟。”苏瑾仰头干掉杯中的酒。   喝到一半,白梨之过来帮苏瑾挡下了敬酒,而苏瑾也终于有空可以回去和新娘子洞房了。   红红的喜绸仿佛要把人的眼睛灼伤,苏瑾晃了晃有些醉意的脑袋,接过婢女送来的醒酒汤如数喝下,他可不想这么重要的日子却在自己神志不清中度过。   苏瑾挥挥手,多余的人全部退了下去,喜房里就剩下两位新人,一时间静谧得有些暧、昧。   喜欢   苏瑾从喜盘里拿来玉如意,轻轻挑起床边人儿的红盖头,看着那柳眉樱口闭月羞花般的脸蛋儿,一颗心跳得快得不得了简直像要蹦出嗓子眼。   “珞珞,来喝交杯酒。”   唐珞珞接过苏瑾递来的酒杯,红着脸与他手臂交叉,共同饮下这杯代表永恒的酒,从此两人合二为一,相守白头。   “珞珞,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你。”苏瑾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儿,额头抵着额头看着她,轻轻述说道,“吃饭也想,睡觉也想,你不在身边的每一天都好难熬,好几次恨不得冲到你家里去把你抢过来,我有种,上辈子就认识了你的感觉,所以才会这么刻骨铭心的把你记在心里。”   唐珞珞红着脸,紧紧的贴着对方,虽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衫,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度,仿佛要把她烤焦一般。   “殿下,我很感激你对我的情意。”   “只是感激吗?”苏瑾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唐珞珞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知道,也许苏瑾也看出来了,她对他的喜欢远没有他对她的喜欢来得多来得炽热,但她真的是很认真的在经营这份感情,认认真真的想要和他过一辈子,绝不后悔。   “当然还有喜欢。”唐珞珞知道苏瑾在不安什么,她欠他一个承诺,“殿下,我也喜欢你,要了我吧。”   苏瑾低头含住对方红红润润的小嘴儿,热烈而霸道地亲着,一下一下重重的吮着那软软的小舌头,直到把人吻到娇喘才放开她。   唐珞珞湿着眼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的放到床榻上,她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他,就好像抱住了一辈子。   两天后的早上。   唐珞珞沐浴后被曲莲扶着出来晒太阳,随后收到众人暧、昧的目光无数,就算是再淡定,唐珞珞也忍不住臊了个大红脸。   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见门口跑进来一个身影,一把扑到唐珞珞身上嘤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玄清前辈,这是怎么了?”唐珞珞无措的将人扶到一旁坐下,看着对方红通通的眼眶,不解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哇哇……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了!”玄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成亲这几天苏瑾是怎么“虐待”她的,“他竟然把我关起来,连你们的婚礼都不让我参加!亏我还辛辛苦苦教了他两个多月的武功,简直就是白眼狼一个!珞珞你怎么会嫁给这种人?!这种人真是人渣都不如!”玄清气得张牙舞爪。   “让你参加婚礼,那王爷和珞珞也不用成亲了。”身后传来一个讽刺的声音,唐珞珞抬头看去,笑道:“木大哥。”   “王妃。”木梳云拱手行了个礼。   “还是叫我珞珞吧。”唐珞珞怪不习惯的,请道,“木大哥请坐。”   玄清气鼓鼓的瞪着木梳云:“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竟然合伙帮着外人欺负自个儿师傅!”   “好了师傅,你就消消气吧。”木梳云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为她倒了一杯茶,“你也不想想这两个月来你是怎么折腾王爷的,你看他连声抱怨都没有,不就是怕你坏了他的婚礼把你关了两天吗,又没饿着你也没冻着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可是……这是珞珞成亲又不是别人,我怎么能不参加嘛!”玄清一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唐珞珞笑着握住玄清的手:“前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这两个月来帮我照顾殿下,殿下关你是他的不对,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听之,玄清气顺了大半,拍拍唐珞珞的手道:“珞珞,你这个夫君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木梳云提醒道:“师傅,你在珞珞面前说王爷的坏话,小心王爷回头把你轰出去再也不让你踏进王府半步。”   玄清一拍桌子:“他敢!”想想好像真的敢,玄清恹恹的闭上嘴巴。   唐珞珞含笑看着这师徒俩拌嘴,觉得有趣极了。   这时,白梨之端着一锅汤走了过来:“王妃,这是属下刚炖好的鸡汤,喝了补补身子。”   “你们就笑话我吧!”唐珞珞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在人后你们还是叫我珞珞吧,王妃还真是不太习惯。”   “早晚要习惯的。”白梨之将盛好的鸡汤端给她,“对了,萧萧呢?她不是早就来了吗?”   木梳云指了指一旁的大树:“在上面呢。”   有玄清在地方,秦萧萧向来是保持至少一丈以上的距离。   唐珞珞正喝着鸡汤,有婢女过来禀报,说后院的五位夫人都过来向她请安敬茶来了。   “这都快正午了,也不急这会儿,叫她们都回去吧,明日早晨再来。”唐珞珞道。   “是。”婢女出去传话去了。   “木绮烟什么时候走的?”唐珞珞问,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白梨之回道:“在你回家后的一个月,我们抓到木绮烟的婢女偷偷潜进王爷的卧房,那婢女挨了一顿打后倒是听话的招出是木绮烟指使的,随后我们在王爷卧房的枕头下找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香瓶,里面都是一些催、情的香料,浓度极高,闻一点儿就会让人受不了。”   “果然是被逼急了。”唐珞珞冷笑一声。   白梨之继续道:“我们给了她两条路,要么活着离开,要么打死赎罪,也就是这样把她清理了出去,木绮烟离府后,我便把木绮烟院子里的人全部赶走了,还把府里一些可疑的人换掉,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皇后那边有何反应?”   “木绮烟走后,王爷照例进宫请安,倒是没看出皇后有哪里不对劲,不过事隔了半个月后,王爷再次进宫请安时,却正巧撞见长公主和几位官家小姐在皇后宫里玩耍,皇后还留王爷用了一顿午膳。”说到这白梨之笑了,“听王爷说,皇后只恨不得把人都塞到他怀里,最好还能打包带走。”   “她倒是想得美。”唐珞珞叹了口气,“看来皇后的心还是偏着晋王的。”   敬茶   如今,京城里都在流传一件大事,陇州知府被撤职查办,那些失去土地的百姓皆得到了妥善安置,而与陇州知府有牵连的几个官员也全部被降了职,尤其是提拔陇州知府的晋王殿下,被皇上禁足在府一个月,面壁思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珞珞笑着摇摇头:“禁足一个月,竟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到底也是没有证据证明晋王真的跟收刮民脂民膏一事有牵连。”   片刻后,苏瑾从宫里回来了,下人们连忙将午膳呈上。   “皇后又留你了吗?”唐珞珞问。   “不是,是刑部的张大人跟我商谈了一下陇州百姓的安置事宜,所以耽搁晚了。”   “张大人找你谈?”   “父皇这几日食欲不振精神不济,就把事情都交给了三皇兄和我,三皇兄在帮父皇批改奏折。”   唐珞珞明白了:“睿王在帮皇上改奏折,你就负责给人家跑腿。”   苏瑾提醒道:“珞珞,那也是你的父皇,你要试着改口了,比起对着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奏折,我倒是更喜欢跑腿与人当面商量。”   翌日,唐珞珞刚刚起床,便听见侍女来报,说后院的几位夫人都来向她请安来了。   曲莲回了一句:“王妃还没用膳呢,让她们到前厅先等着。”   “是。”传话的婢女退下了,捧着早膳的婢女们走了进来,将早点摆上桌。   唐珞珞瞧着镜子里眼睛周围一圈明显的黑影,疲倦的想着把苏瑾赶到书房住几天可行性有多高。   慢腾腾的用完早膳,等唐珞珞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妾身参见王妃。”五位夫人规规矩矩的向唐珞珞行了礼,然后依次向她敬茶。   唐珞珞意思的喝了一小口,便将人扶了起来,让曲莲赐座上茶,取些点心过来招待各位夫人。   “王妃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坐在唐珞珞左下方的傅情儿担忧的拧起眉头,“是不是晚上没睡好?”   “呵呵。”有人笑了起来,坐在唐珞珞右下方的上官嫣瞥了傅情儿一眼,道:“傅夫人真是少见多怪,王妃这是春、宵帐暖早起乏了,王爷倒是不知道心疼人,瞧把王妃给累的。”   听之,傅情儿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王爷知道不知道心疼人跟上官夫人你有什么关系,说的好像你跟王爷有多亲近似的。”   孟雲竹跟傅情儿关系不错,帮腔道:“王爷对王妃用情至深,该心疼你的时候自然会心疼,是吧王妃?”   唐珞珞正眯着眼假寐,听到孟雲竹问她,点点头回道:“孟夫人说的没错,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你就是求也求不来,放宽心才是最重要的。”   听之,傅情儿和孟雲竹皆一噎,闭上嘴不再说话。   唐珞珞抬眼看向坐在上官嫣下方的两个侍妾,这两个人倒是十分安静。   瞧见唐珞珞看过来,杨芷玉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礼:“王妃,妾身学过一点推拿术,以前在家的时候家母时常夸妾身手艺不错,王妃要是身子不爽利,不如让妾身帮您推拿一番可好?”   唐珞珞神色一喜:“那你过来帮我捏捏腿,我这双腿正酸疼的紧呢。”   杨芷玉扬起一抹大大的笑,行礼应道:“是。”   侍女们取来一张软垫和一张矮凳,杨芷玉跪坐在软垫上,将唐珞珞的一只脚放在矮凳上轻轻揉捏起来,先是脚踝,再来是小腿,每一下都按着穴道的位置拿捏的轻重缓急。   杨芷玉一边拿捏着一边讲解着腿上的一些穴道和这样推拿的好处。   唐珞珞舒服的眯起双眼,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手艺确实好。”   杨芷玉面露欣喜:“谢王妃夸奖。”   片刻后,唐珞珞看向坐在最末尾的李莞儿,笑道:“李夫人倒是个文静的人儿,需不需要添个茶?”   李莞儿惶恐的站了起来,行礼道:“这种小事怎敢劳烦王妃,妾身自己会差人问,多谢王妃关心。”   唐珞珞微笑着:“那就好,我看你闷着不说话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你若是不喜欢这里吵闹可以先回去。”   李莞儿连忙摇摇头,有些无措道:“没有,妾身只是不善言辞,并不讨厌热闹。”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坐吧,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紧张。”   “是,王妃。”李莞儿轻轻坐下,正正经经的模样让唐珞珞心里觉得好笑。   李莞儿啊,若是没有她的出现,李莞儿可是苏瑾正正经经的王妃呢,前世她被苏瑾带到瑾王府,在王府门口见到的怀着身孕的人就是李莞儿,下人们都称李莞儿王妃,然而李莞儿肚子里的孩子却不是苏瑾的,偏巧后来替唐婉卿给她送□□的也是李莞儿。   这女人,长着一副乖巧善良的嘴脸,实际比谁都复杂难测。   唐珞珞被杨芷玉一双巧手捏的很舒服,满意道:“多谢杨夫人了,我的双腿好多了,曲莲,去把那对翠玉玲珑簪拿来赏与杨夫人,就当是犒劳,揉了这么久杨夫人也辛苦了。”   “是。”曲莲转身去了主卧。   杨夫人连忙行礼:“妾身不敢当,能为王妃解忧是妾身的荣幸。”   唐珞珞抬手将她扶了起来:“无碍,这是你应得的。”   曲莲端着托盘走到杨夫人面前,请道:“杨夫人请收下。”   杨芷玉瞧着盘子里一对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翠玉簪子,心里也着实喜爱的紧,见唐珞珞执意如此,盛情难却道:“妾身多谢王妃。”说着,将簪子收了起来。   傅情儿、孟雲竹和上官嫣瞧着杨芷玉一脸高兴得意的模样,暗暗咬牙将喉咙里的不满和愤懑咽了下去,这个杨芷玉,平时看着不显山露水,没想到这才和王妃第一次见面就博得了人家的好感,还得了赏赐,这近乎套的!这要是改明儿到了王爷面前,在王爷面前卖弄一番那还了得!   唐珞珞摆摆手:“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我要回屋补个囫囵觉了。”   “是,妾身告退。”   见五位夫人都走了,曲莲揉了揉一直绷着的脸,这才不解的问:“小姐你为何要赏给杨夫人那么好的一对簪子?”   唐珞珞掩嘴打了个哈欠:“让她们窝里斗,总比让她们五个对付我一个的好。”   侧妃   这天,白梨之兴冲冲的过来。   “林氏有喜了?”唐珞珞一愣,想想也是,前世这个时候,林氏确实怀孕了。   白梨之点头应道:“是啊,听说怀了三个月了,也不知道是刚刚发现还是故意瞒了这么久。”   “林氏是侧妃,府里就属她位分最大,不管是刚刚发现还是故意隐瞒都没有深究的必要,荣贵妃肯定高兴死了吧。”   “是啊,皇家子嗣本就单薄,林氏这一胎可是长孙,不仅荣贵妃高兴,连皇上也是龙颜大悦,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赏赐了许多好东西到晋王府。”白梨之笑道。   “是男是女还不好说呢。”唐珞珞道,应该说,保得保不住还很难说呢,不过长孙这个称号还是很重要的,晋王历经了前世的事,应该会好好护林氏周全。   中午的时候,苏瑾回来了,唐珞珞把这个消息跟他一说,苏瑾立马幽幽的看向唐珞珞的小腹,看得唐珞珞脸都红了。   “没,没这么快的!”   苏瑾语气有些幽怨:“珞珞你是不是故意让玄清师傅和萧萧可了劲的操练我,害得我累得每次回来只能倒头就睡,连与你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呃……”唐珞珞讪讪的笑了笑,“被你发现啦。”   “珞珞不喜欢孩子吗?”   “谁说的!我……当然喜欢。”   “那就生一个。”苏瑾目光奕奕的看着她。   无法拒绝,唐珞珞红着脸点点头。   就在林氏怀孕后一个月,晋王府又传来了喜讯,唐婉卿怀上了,听说御医确认后,晋王当场就把唐婉卿提为了侧妃。   “晋王不过是在家面壁思过一个月,这些女人倒是争气,竟然一个接一个的怀上了。”唐珞珞笑道。   “小姐,再争气又有什么用,说到底也只是个庶出。”曲莲道,“林氏若是生了男孩,转正是迟早的事,表小姐要是生了男孩,最多也只能是巩固她的侧妃之位。”   唐珞珞摇头叹息:“林氏现在肯定气死了,你说唐婉卿她虽然得宠,但也毕竟只是个妾,现在不仅怀了孕,连地位都跟林氏一样,啧啧。”晋王府里肯定很热闹。   “小姐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表小姐现在这么得宠。”   “我啊,巴不得她再得宠一些,晋王最好是把她宠到天上去。”不然摔下来的时候又怎么够痛呢。   炎炎暑夏,唐珞珞都窝在府里没出门,好不容易盼着天气凉爽一些了,连忙让曲莲准备马车,和秦萧萧一起去街上逛逛。   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秋试,如今京城里走哪都能看见从外地赶来的学子,各大客栈酒楼和饭馆都被前来赶考的学子挤满了,读书习字、以文会友,十分热闹。   看到这一幕,唐珞珞不禁有些感慨,前世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来的京城。   “王妃,前面是宝玉轩,您要进去看看吗?”   “去吧,去看看有什么新进的首饰。”   马车在宝玉轩门口停下,立马有伙计出来招待,恭敬的讨笑道:“夫人、小姐,您请,马车交给小的就行。”   唐珞珞看到旁边另一辆华丽的马车,微微皱眉,问伙计:“这马车是哪家的?”   宝玉轩常年接触各类达官贵人,来这买东西的非富即贵,底下其实都知道客人的底细,只是明面上不说出来罢了。   伙计小声道:“回夫人,是晋王府的赵侧妃。”   唐珞珞点点头,曲莲丢了一锭银子给伙计,伙计立马千恩万谢的收下。   刚一踏进宝玉轩,唐珞珞一眼便看到了被一群下人簇拥着的唐婉卿,如今她可是今非昔比,身上穿得用的不知道比以前好多少倍,就连身旁伺候的奴仆都少说有七八个,明明还未显怀,却撑着腰摆出一副孕妇的架子,好像怕谁不知道她怀了皇孙儿似的。   “夫人。”唐珞珞一进门,掌柜的连忙过来行礼相迎,“夫人想挑些什么样的首饰?”   唐珞珞礼貌道:“我自己看看便是,不用伺候了。”   “是,夫人请慢慢看,有事招呼小的。”   “这不是珞珞吗?”唐婉卿被侍女扶着走了过来,眉眼难掩的得意,“好久不见了,你出门就带这么点人?”唐婉卿冷眼瞧着唐珞珞身后的两个婢女,“瑾王殿下也真放心你,不像我,出门走走都得跟着一堆人,烦都烦死了。”   唐珞珞无语的笑了笑,唐婉卿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的不学,偏偏把人家后院勾心斗角那些东西学了个十乘十。   “赵侧妃,按位分你该向我行礼。”唐珞珞提醒道,“难道你在晋王府里也是这般目无尊上?难怪荣贵妃不喜欢你。”   唐婉卿不怒反笑:“王妃别见怪,妾身不留神忘记了,这就给王妃行礼。”   唐珞珞一把托住唐婉卿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赵侧妃免礼,你现在怀着身孕,我哪敢让你久跪,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可金贵着呢,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   唐婉卿扬起下巴,有些得意。   “说来,怎么没看到林侧妃跟你一块出来?她那可是五个多月的身子了,出来走动走动对孩子也好。”   听之,唐婉卿面色微沉,皮笑肉不笑道:“林妃姐姐最近身子不爽利。”   唐珞珞一语点破其中的要点:“这么说来晋王殿下在府里陪着林侧妃了。”   唐婉卿在心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和林侧妃都怀了孕,晋王殿下最近肯定很辛苦,不过辛苦想来也是甘之如饴的,不像瑾王殿下,每天跟着先生练书法连出门逛街都不陪我。”唐珞珞抱怨道。   唐婉卿想起瑾王殿下因为字太难看被皇上请了一个夫子到王府里专门教瑾王练字,是有够惨的,现在朝廷里都拿这个当笑话在背地里嘲笑瑾王。   “谁说本王不陪你了。”一抹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苏瑾沉着脸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形和越发硬朗的五官配上本就冰冷的气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即便站在那,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气势。   借钱   “殿下怎么来了?”唐珞珞有些汗颜的看着苏瑾,她刚才那句话不过是故意说给唐婉卿听的,而且不陪她逛街也是事实。   “我回家没看到你,梨之说你出门了。”苏瑾把马鞭丢给身后的侍卫,伸手将唐珞珞半搂在怀里,“我下午正好没事,就陪你逛逛吧。”   唐婉卿瞧着越发挺拔俊朗的苏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再看看在苏瑾怀里小鸟依人的唐珞珞,心里突然酸酸涩涩的,揪心的厉害。   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病得快死的皇子,却真被唐珞珞妙手回春治好了,竟还越长越威武,这般身姿气度,放眼京城可找不到几个,以前那些名门闺秀们都怕嫁给瑾王,现在一个个估计恨不得倒贴过来呢!这会儿不远处都有好几个女子红了脸悄悄抛媚眼过来。   唐婉卿瞧着这一对璧人,眼里的嫉妒和恼怒一闪而过,向苏瑾款款行礼道:“妾身赵氏,参见瑾王殿下。”   “起来吧。”苏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谢殿下。”被苏瑾冰冷的语气一寒,唐婉卿缓缓站了起来,心里想想还是觉得自家殿下好,温柔体贴,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你想买什么首饰?”苏瑾低头问唐珞珞。   “我就是随便看看,若是有合心意的再买。”唐珞珞走到柜台边看了起来,“说起来,殿下还没有送过我什么呢。”   苏瑾刚想说便被唐珞珞打断了,“不过我不介意,我啊,每天吃饱穿暖就很知足了。”   听到这般说,苏瑾心里头自然很高兴,但还是隐隐有些不爽,若是珞珞能够带着他送她的东西他会更开心,可关键是,他手边还真没有什么可以送给她的好东西,一时间,苏瑾沉默了。   最后,唐珞珞挑了一对珍珠耳环,饱满而莹白的珍珠很衬肤色,唐珞珞很喜欢,让老板包了起来。   另一边,唐婉卿也挑好了东西,下人们付好钱,唐婉卿与唐珞珞和苏瑾一起出了门,在门口道别了。   唐婉卿被两个侍女扶着正准备上马车,却见马儿受了惊吓长啼一声,结果唐婉卿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身后两个侍女扶着,怕是已经摔倒了。   “怎么回事?!”唐婉卿身旁的侍女冲马夫大声喝道。   马车揪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弯腰解释道:“回夫人,是这小子突然撞在马肚子上,马才受了惊吓。”   唐婉卿捂着受惊的心脏嫌恶的看着那名落魄的青年,不等她指示,身后的护卫已经将拳头和棍棒招呼了过去。   “臭小子,连我家夫人的马儿都敢撞,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我家夫人可是有身孕在身,被你这一惊吓还得了!给我狠狠地打!”   那名青年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好,神色看起来十分虚弱,手臂紧紧的护着脑袋,大声讨饶道:“我错了!我给夫人赔罪道歉!求你们别打了!”   唐珞珞向着唐婉卿走去:“赵侧妃介意我给你把把脉吗?”   唐婉卿也是真的受到惊吓,生怕胎儿出了什么问题,想也不想的把手给唐珞珞。   唐珞珞把了脉,道:“胎儿没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唐婉卿松了口气,“多谢王妃了。”   “那人再打下去就要死了,当街把人打死对晋王殿下影响可不好,既然你没事就放过他吧,也当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积一点福。”唐珞珞淡淡的提醒道。   唐婉卿不情愿的看向护卫:“好了,走吧。”   “是,夫人。”护卫们连忙应道。   唐婉卿坐上马车被下人簇拥着走了。   唐珞珞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唐婉卿还真的怀上了。   “小姐,这人……”曲莲扯了扯唐珞珞的衣服,指了指地上狼狈不堪的青年。   唐珞珞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瓷瓶:“这是伤药,你再去买几个包子,一起给他便是了,他这是饿的。”   “哦。”曲莲点点头。   “珞珞还想去哪里?”苏瑾问。   唐珞珞扫了眼周围聚集的人,无趣道:“人太多,我们还是回去吧。”   一直充当背景的秦萧萧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去玩了。”   “早点回家。”唐珞珞叮嘱一声,便与苏瑾一起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走到半路的时候,马夫突然吁地一声停了下来,回头道:“爷,前面有人挡道。”   苏瑾挑起帘子看去,“珞珞,是他。”挡着道的竟是刚才被唐婉卿的护卫一顿毒打的青年。   瞧见苏瑾和唐珞珞,青年揖礼道:“小生温子然,多谢瑾王妃善意相救。”   “你知道我是谁?”唐珞珞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温子然解释道:“小生刚刚听见那位有孕的夫人唤您王妃,而这马车去的又是瑾王府的路,所以猜测出来的。”   唐珞珞了然的点头:“不客气。”   看着对方就要走,温子然上前一步,灰白虚弱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王爷和王妃请听我一言。”   “你说。”   温子然语气笃定道:“小生想向二位借十两银子,他日金榜题名时定会连本金带息一起归还!”   “呵!”马车周围的侍女和侍卫都被逗乐了,这话听着,怎么都像是在骗钱啊。   唐珞珞看着那张面黄肌瘦的脸,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会中榜?”   “我一定会!”温子然坚定道。   “那你要是没中呢?”   “我就把这条命赔给王爷和王妃。”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当牛做马也行。”   “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就算干活也好不到哪去,请个丫鬟都比你强。”   温子然拧着脸,突然单膝跪地恳求道:“我千里进京赶考,身上的盘缠早就用光,如今穷困潦倒上顿不接下顿,离科考还有一个月,再这么下去我迟早会饿死,家中老母已经年过半百,还等着我回家孝敬她老人家,我温子然一定会中榜,所以,还请王爷和王妃帮帮我!”   “真是有趣的人。”唐珞珞掩嘴轻笑,“王爷,你说是不是?”   苏瑾皱着眉头,不喜欢唐珞珞用这种感兴趣的眼神看着别的男人,当下对马车外的侍卫道:“给他十两银子,让他滚。”   “等等!”唐珞珞伸手阻止,“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们怎么能因为十两银子折损一个书生的气节。”   这话听着还让人心里觉得舒服,温子然面露希冀。   唐珞珞从暗夹中取出纸笔,在桌上写了起来,然后把写好的纸张和二十两银子给曲莲,让她交给温子然。   唐珞珞道:“这是卖身契,签了吧。”   “卖身契?”温子然一愣。   唐珞珞道:“二十两银子,供你吃饭、住宿和读书,不管你中不中榜,以后就是我瑾王府的下人了,你以为真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劳者不获,二十两银子买你我还亏了呢。”   二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了,温子然看着契约上的内容,咬牙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毅然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反正他现在已经落魄到快要饿死了,也不会再有更落魄的时候,还不如赌一把。   曲莲将卖身契收回来交给唐珞珞,唐珞珞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对车夫道:“回府。”   “珞珞。”苏瑾沉着脸,闷声看着唐珞珞。   “殿下,这个温子然看着有两把刷子,他要是中了榜以后就让他跟着你做事,就算没中也不亏,还可以给咱王府干一辈子苦力,做个账房或者抄抄书之类的,你说我贤不贤惠?”唐珞珞冲苏瑾眨眨眼。   “贤惠。”苏瑾将人搂在怀里。   “殿下,一个好的君主最重要的标准之一就算善于用人唯才是举,我知道你生性孤僻不喜与人交往,也不喜欢与他人有太多的牵扯,事实上你也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你只需要重用那些有贤德有能力的人,亲贤臣远小人,自然也会有更多人愿意跟随你。”   “嗯,我知道了。”   立储   今天是京城最热闹的一个日子,大街小巷都在传递着出榜的消息。   “王妃,这是中榜的人。”白梨之将一张纸条递给唐珞珞。   “状元宋濯仁,榜眼温子然,探花云洛翌。”唐珞珞失笑,“没想到他还真的中了。”   “这个宋濯仁和云洛翌可都是你爹的门生,集贤书院不愧是集天下贤才之地。”白梨之感慨道。   唐珞珞摇摇头:“就算是我爹的门生又怎样,现在他们金榜题名,有的是人过去巴结他们,人心是很难说的,倒是这个温子然,我更信他几分。”   这时,有婢女在门外行礼道:“王妃,杨夫人求见。”   唐珞珞将纸条收了起来,道:“杨夫人每隔几天都会来求见,你倒是勤快,回回都帮她跑腿,辛苦你了。”   婢女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惊慌的摇摇头,“奴婢只是做自己的本分……奴婢不是……”   “好了,下去吧。”唐珞珞不耐地摆摆手。   见王妃也不肯说见不见,婢女更没有胆子再问,乖乖退下了。   “这个杨芷玉还真是锲而不舍。”白梨之道。   “给她一点颜色她就敢开染坊。”唐珞珞沉声道,“前两天我进宫请安还被皇后说了一顿,我以为咱们王府已经固若金汤了,没想到还是有人里应外合把消息传出去。”   “哦?”   唐珞珞道:“自殿下从集贤书院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去过后院,虽然他以前也从来不去,现在这么多月过去了,殿下的身体也大好,却还是不曾踏入后院一步,更没有招寝。”唐珞珞无奈叹了口气,“后院的那些侍妾估计已经看清楚殿下是独宠我,她们没多大机会了,人的青春可没几年,她们心里急着呢,前两天,皇后说她听到有人说我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霸占着殿下,与府里的侍妾两相嫌恶,只差撕破脸,还说我这般善妒可不行,要时刻提醒着殿下雨露均沾。”   白梨之神色沉了沉:“皇后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她安插在府里的眼线了,听到她那些话,我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茶泼她脸上,明摆着告诉她,我不仅善妒,还脾气不好!”   “珞珞消消气,看来是时候给王府来个大换血了。”白梨之道。   “正巧夺嫡战就要打响,朝廷一忙起来,估计也顾不上咱家后院那点破事。”   “珞珞,晋王那边是不是该收网了,总不能真的让赵喜把孩子生下来。”白梨之问。   “没关系,再等等,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了,不热闹点怎么行。”   三天后,新榜眼温子然亲自拜访瑾王府,正巧苏瑾不在,唐珞珞接待了他。   温子然单膝跪地,捧着两锭银子道:“下官是来赎卖身契的,这是二十两银子。”   “温大人是在跟本王妃开玩笑吗?”唐珞珞眸子一沉,寒声道。   温子然诧异的抬头看了唐珞珞一眼,不解道:“下官不知有哪里得罪了王妃?”   “曲莲,把卖身契上的内容给温大人看看。”   “是,王妃。”   曲莲走到温子然面前,将卖身契展开,“温大人,请看看。”   “是下官当初签的卖身契,有什么问题吗?”温子然不解。   “契约上说了,不管你中不中榜,以后就是我瑾王府的下人了,你已经把自己卖给瑾王府,就别想着把自己赎出去了。”唐珞珞淡淡道。   温子然纠结又着急的解释着:“这……可是……下官一介朝廷命官……”   “怎么,在我瑾王府当个下人还委屈你了不成?”   温子然摇摇头,咬牙道:“不是,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得上忙的地方,王妃尽管吩咐。”   “一个七品编修,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唐珞珞想了想,叹气道,“让你给王爷端茶倒水本王妃都嫌手脚不利索,你暂时先回去吧。”   温子然嘴角抽搐了一下,行礼道:“下官告辞。”   忙碌的科考过后,朝廷里又谈起了新话题,册立储君。   关于储君之事,众人都心知肚明,一来看各位皇子们的表现,二来看皇上的心情。   正巧这几月风调雨顺,洪灾的事最后也得到了很好的安置,皇上心情好着,便答应了册立储君的事情,等明儿开了春,就将这事提上日程。   五位皇子,刨去年仅七岁的慧王,剩下的四位皇子可谓是各有所长,朝廷上对于四位皇子的呼声也是各不一样,虽支持晋王和睿王人更多些,但支持端王和瑾王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了和平一下众人的呼声,皇上同几位大臣商议后决定,给各位皇子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比文比武比德行比治国之能,谁更优秀,储君之位自然归谁。   瑾王府里,苏瑾、唐珞珞、秦萧萧和白梨之正围坐在桌前吃了午饭,说起了早朝的事情。   “皇上这么做看来心里也没有特别钟意的储君。”唐珞珞道,“竞争这事,看着靠谱,其实真论起来,还是晋王和睿王的优势大些,现在百官肯定都在想,端王和瑾王这两位殿下要怎么赢过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的晋王和睿王。”   秦萧萧点头应道:“而且就算当上了太子,将来也不一定就是皇帝,前太子就是一个例子。”   白梨之道:“不过该争的还是要争,谁更优秀不仅要做给皇上和百官看,更重要的是做给百姓看。”   “我不会输的。”苏瑾坚定道。   “嗯,不会输。”唐珞珞笑着点点头,“我们这么多人陪着殿下,三个臭皮匠还能顶得过一个诸葛亮呢。”   苏瑾神色愉悦。   “我最近一直在琢磨晋王的弱点是什么。”唐珞珞道。   “晋王的弱点?”白梨之陷入了沉思,最后艰难的摇摇头,“不是想不出来,而是就算知道也难利用起来,比如荣贵妃,想扳倒她可不容易,我们在后宫的势力除了一个不靠谱的皇后……而且皇后也不会帮我们。”   唐珞珞心想,没有弱点难道不可以制造一个吗?现在扳倒晋王是首选,毕竟晋王跟她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竞争的话晋王的优势可是非常大,说是作弊也不为过,要是能有一个东西牵制他就好了。   难产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除夕了,唐珞珞让府里的下人早点把王府装点起来,今年大家都平平安安,自然也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期盼来年也顺顺利利。   集贤书院放了假,唐珞珞便派人把山长大人接来一起过年,倒是秦萧萧,要随爹娘回老家,明年过了初五才能回来。   就在各家各户忙忙碌碌准备过新年时,晋王府里突然传来林侧妃早产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唐珞珞和白梨之都怔愣了。   “我还没……动手呢。”白梨之道,而且他就算动手也不是针对林氏啊。   唐珞珞想了想:“你前两天不是说御医去给林氏看诊,结果御医说林氏这一胎极有可能怀的是个男孩,而且照我们收到的消息,林氏的身子虽虚弱些,但也不至于到早产的地步,是谁这么按捺不住了?”   晋王府。   此时王府里灯火通明,院子里人来人往简直乱成一团。   “这都三个时辰过去了,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荣贵妃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旁的晋王也是满脸阴沉,神色紧绷。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所有人都一个冷战。   产房里,林氏正疼得撕心裂肺,看到产婆一个个灰败的脸色,以为孩子不保了,怒火攻心,恨极的大吼大叫起来。   “赵喜,你这个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娘娘!”看到林氏失控,一旁的产婆和婢女连忙制住她。   “赵喜,你这个贱人!贱人……”   林氏失声痛哭,声音沙哑而凄惨。   院子里,荣贵妃怨毒的看向与侍女抱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赵喜,若不是看在她怀了五个月身孕的份上,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赵喜紧紧抓着身旁侍女的手臂,林氏越嚎一声,她心里就越害怕一分,本来做得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料到昨儿晚上下雨那处游廊的屋瓦漏水,林氏不慎滑了一跤,偏偏在她的人趁乱给林氏后颈抹毒水时,被林氏察觉,那毒水可是她从一位高人那里高价买来的,无色无味,只有轻轻一抹,就能让人在两个时辰内浑身无力!   失去了力气的林氏自然生不出孩子,生不出来那就只有死了,到时候御医只会说是难产而死,谁叫林氏平日里本就身子底弱!   算盘打得好好地,偏偏林氏那女人贼机灵,眼尖的瞧见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她的婢女,当即把人给押下了,明明那么痛苦,竟还有闲工夫把她的人给押下!怎么不让她恨!   赵喜瞥了眼旁边跪在地上的婢女,在心里恨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看屋里林氏还能叫得这么凶,显然是没有得手!   这时,屋里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跑出来一名婢女,神色恐慌的跪下道:“贵妃娘娘、王爷,夫人……生下一个死胎,孩子在产道待太久,窒息……死了。”   荣贵妃踉跄一步,差点晕倒过去。   晋王蹭地一下站起来,神色懊恼悲痛,一拳头愤恨的砸在了石桌上。   “你这个贱人!”荣贵妃怒火中烧,一脚踹向赵喜,被旁边的侍女连忙拦住。   “娘娘!娘娘息怒啊!”   赵喜被荣贵妃吓得踉跄一步,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认错,哭着求饶:“妾身错了!妾身知错了!还请母后看在妾身腹中未出世孩子的份上,饶了妾身吧!”   “你还敢跟本宫提孩子!”荣贵妃气得大骂,若不是有侍女拉着,早就上去掐死赵喜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心如蛇蝎,狼心狗肺!”   赵喜被荣贵妃骂得心里直冒邪火,当下却不敢反驳半句,只能低着头让她骂个够,骂到气消为止。   晋王挡在了失控的荣贵妃面前:“母后,你先回去,这事儿臣会处理。”   “你……你竟然还袒护这个贱人!”荣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晋王,“她害死了你的儿子啊!”   “儿臣知道,儿臣会处理好这件事,母妃先回去吧,儿臣定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看到晋王坚定的神色和眼里的悲痛,荣贵妃渐渐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摆驾,回宫。”   荣贵妃走后,赵喜忐忑的偷偷抬眼看向晋王。   “你是不是在想,本王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定不会严惩于你?”晋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喜,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王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不是故意的!”赵喜梨花带泪的磕头恳求,“王爷要罚妾身,妾身罪有应得,可千万不要伤害妾身腹中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本王不会严惩你。”晋王冷冷地看着她,“从今天起,你就搬到西院去,吃穿用度本王一样都不会少你,乖乖待在院子里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赵喜一听,觉得有戏,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禁足待产而已,有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王爷也不会亏待她,这也算是王爷对她最大的宽容了,当下感激的谢道:“妾身谢王爷。”   “本王还未说完,若是你生不出来,那你从今往后就老死在西院吧,一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说罢,晋王负手而立对身后的侍卫道,“来人,把赵侧妃院里所有的下人关进大牢,本王要亲自审问!叫管家另外安排一批人去西院伺候。”   “是,王爷。”侍卫领命。   赵喜面色一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新侍女扶着赵喜前往西院,这里虽偏僻简陋了一些,但已经被人打扫干净,该有的东西也一样不缺。   新侍女宽慰道:“娘娘,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只要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到时候这个孩子可是王府里的长子,你再说几句好话认个错,王爷哪还会计较什么。”   赵喜心想也是,林氏的孩子一没,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时间一久,谁还会记得一个难产的林氏,如今安分的待着,让王爷看到她认错悔改的诚意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她的那些下人,无非就是帮她谋划了害林氏的事,其他的也拷问不出什么,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除夕   晋王府虽严防密守,却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唐珞珞听完事情经过,莞尔笑了:“契机来了,现在收网,把我们的人撤出来吧。”   “嗯。”白梨之应了一声便迅速出门了。   “我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呢?”唐珞珞撑着腮帮喃喃道,“五年的结发夫妻啊,晋王心里在乎的人,赵喜不就是一个嘛,赵喜自己不知道,可是晋王却是实打实的心里明白,下意识就把赵喜当作妻子对待。”   除夕,皇上派人来通知苏瑾和唐珞珞准时出席宫宴,可把瑾王府高兴了一番。   酉时的时候,苏瑾和唐珞珞坐上马车抵达皇宫,下车时正巧撞见晋王,看晋王略微憔悴的模样,看来这半个月来晋王府都不怎么安生,身旁只带了一个妾室作伴,那妾室长得恬静,一看就是个温顺乖巧的人儿。   宫宴除了前面的拜年和敬酒有些繁琐正经,到后面基本就是欣赏歌舞,吃吃喝喝了,各位皇子的位子是按长幼顺序排下去,轮到苏瑾这儿的时候,唐珞珞瞧着高台之上的人都有些看不清了。   此时在晋王府。   赵喜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怒骂道:“云甜那贱人只是个妾,她有什么资格陪王爷去参加宫宴?我才是王府的侧妃、后院的主子!”   “哎哟,娘娘!”侍女们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万一伤着了自己怎么办?”   “这一个月来,王爷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赵喜气愤的在榻上坐下,胸口剧烈起伏着。   “娘娘,别怪奴婢多嘴。”一穿着红色袄子的侍女道,“娘娘您现在还是戴罪之身,王爷不便来看您,等您生下了长子,自然会来了。”   “林氏那个贱人明明就是自己摔倒的!”赵喜气怒的大叫。   “娘娘您要是这般说,王爷肯定会生气的。”   “本王妃就这般说了,他能怎么着?”这一个月来赵喜憋了一肚子气,本来还想着除夕了,她终于有机会说服王爷放她出去,结果……   “娘娘,你怎么能对王爷不敬呢?”侍女脸色都变了,就算是孕妇脾气大,也不能口无遮拦啊。   赵喜怒瞪向那名婢女:“本王妃哪里对王爷不敬了?来人,给本王妃掌嘴!”   然而话一出,周围没有一个人动。   “放肆!连本王妃的话都敢不从,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看着赵喜怒不可遏的模样,一个蓝衣棉裙的侍女走了出来,冷声劝道:“娘娘,您再这么动怒下去,小心腹中的胎儿不保,您忘了王爷说的话了?只要您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就放您出去,您若是生不下来……奴婢想您自己也知道后果。”   “你……”赵喜怒指着她,咬紧后牙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心里却渐渐冷静下来,若是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将心里的怒火表现出来,可是怀孕了之后,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王爷已经一个月没有来看过她了,她心慌的厉害,越心慌就越害怕,害怕王爷是不是已经把她忘了。   “这西院真热闹,大老远就听到有人叫骂的声音。”屋门口走进来两个娉婷的女子,华丽厚实的棉裙依旧不减那婀娜的身姿,腰肢细如蒲柳,一摇一摆,带着几分媚态。   “谁准许你们进来的,出去!”看见两人,赵喜厉声喝道。   “赵妃姐姐,妾身是来给您拜年的,拜完年我们就走。”两人款款一礼,然后各自在桌边坐下。   “本王妃不欢迎你们,给我出去!”赵喜根本不待见两人,这一个月来,这两人可没少过来冷嘲热讽,除夕之夜过来拜什么年,明显就是不安好心。   “果然还是赵妃姐姐这里暖和啊,前儿个王爷去我那里,还说我那屋子怪清冷的把我训了一顿。”   “你还说呢,后来王爷不让人折了好些腊梅放到你屋里。”   两人笑了一声,皆看向赵喜,蓝色衣裙的女子道:“赵妃姐姐,听说王爷都一个月没来您院子里了,您也别生气,您现在这个身子也伺候不了王爷,你是不知道,几天前王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姑娘,听说还是哪里的头牌,一进门就让住进了东厢房,还跟王爷琴瑟和鸣,在花园里玩得好不快活。”   红衣女子语气酸酸的附和道:“就是就是,那女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白了就是一妓子,不就是会弹琴嘛,矫情的跟什么似的,见到我们竟然连正眼都不看,直接扭头走人,哼!”   赵喜咬紧牙根,心里一股邪火越来越旺。   “进门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给姐姐请安,一点规矩都不懂!现在除了我们两个还会来看看姐姐,后院那些女人一个个的都赶着去巴结她呢。”   “倒也不是这么说,那些女人不是不来,而是不敢来。”   “为什么不敢来?”赵喜皱眉问道。   “赵妃姐姐你一个月没出门所以不知道王府里现在是什么样了。”蓝衣女子压低声音道,“现在王府里到处都是你的流言蜚语,一些人仗着你失宠,把你平时强抢其他妾室值钱的玩意儿、虐待下人还有害得之前得罪你的几个小妾死的死走的走的事都抖了出来!”   赵喜脸色一变。   “这还不止呢,还有人说你无情无义,父母和亲戚来探望都拒之门外,结果你爹娘没了银子流落街头,幸亏好心人相救才平安回到老家。”   “你之前买东西,不走账让账房支钱给你,结果人家一状告到了王爷面前,也不知道你买了什么要那么多钱,但你让账房做假账的事可是让王爷发了好大的火。”   “这些都算了,毕竟是自家的事情,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姐姐你也知道那些下人就爱嚼舌根,结果不小心说出去,闹得满城都知道了,荣贵妃不止一次在王爷面前让王爷休了你,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了,比起王爷的名声,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算的了什么,咱王爷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呢。”   赵喜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震怒   宫宴散后,苏瑾便带着唐珞珞回府,回自家过年了。   两天后,白梨之兴冲冲的跑来,说之前做的事起效果了!   “哈哈哈!现在晋王府可乱着呢!”   “你先别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唐珞珞给他倒了一杯茶。   白梨之笑道:“前两天不是除夕之夜嘛,各位皇子带着家眷去给皇上拜年,当时皇上事先喝了几杯有些醉了,到了第二天才琢磨过味来,追问侍从怎么昨儿个跟他拜年的不是怀了他皇孙儿的儿媳妇?你想,林氏的孩子早产夭折,这事全京城的都知道,皇上问的肯定是赵喜了,毕竟皇上也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赵喜,会好奇也是自然的,结果那侍从随口说漏了嘴,说赵侧妃现在被禁足,不能进宫,皇上就疑惑了,好好的咋就被禁足了?”   唐珞珞也笑了起来:“然后皇上就知道了?”   “可不是嘛,你说赵喜害林氏的事本就不光彩,晋王府也是严防密守,加上荣贵妃在皇宫的手腕,想保住这个秘密、保住赵喜也不是难事,可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架不住皇上自个儿问出来啊。”白梨之乐道。   “那后来呢,皇上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白梨之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反应,肯定是震怒非常啊,一来,气赵喜害得林氏的胎儿早产夭折,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儿;二来,气荣贵妃和晋王竟然合伙欺骗他,也许皇上可以容忍赵喜心狠手辣害死了他的皇孙,但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妻儿欺骗他,骗他说林氏是不慎摔一跤导致堕胎。”   唐珞珞道:“当皇帝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更何况当时林氏被害的时候,把赵喜惩处了就是,也许皇上还能看在赵喜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网开一面,就是这个孩子怕是以后……不会怎么光彩。”   白梨之接着道:“这还没完呢,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大过年的把荣贵妃狠狠责骂了一顿,说她教子不严,儿子身旁有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都放纵不管,还包庇罪祸……当然,皇上也不可能气糊涂就把荣贵妃拖出去打一顿,顶多就是多骂了几句说得难听了些。”   白梨之喝了口茶继续道:“最后皇上不解气,接过侍从递来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结果茶杯的碎片溅起来时不小心划到了荣贵妃脸颊,伤口不深,不过看着挺吓人的,皇上气就焉了,荣贵妃也是个极聪明的主,当下便说皇上是无心之失,又恳切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把皇上捧哄了一顿,皇上这才消气。”   “嗯。”唐珞珞点点头,忙问道:“那赵喜的事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白梨之回道:“闹了这么一出,现在皇宫、整座京城都知道了晋王府那点破事,皇上怎么可能还让赵喜舒舒服服待在王府把自个儿子的颜面扫的一干二净,赵喜做错了事,罚她就是,王府里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本来就很常见,怪就怪在晋王他包庇罪祸欺瞒皇上,他一个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百姓会怎么想,你说你做得隐蔽点不让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让人掀了老底,脸往哪搁?”   唐珞珞笑了一声:“被我们掀了老底,谁叫晋王活该呢。”   “我觉得可能不止我们在背地里拉垮晋王。”白梨之小声道。   “怎么说?”   “你想想那个在皇上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侍从,那可不是我们安插的人。”白梨之一语点醒梦中人。   唐珞珞恍然大悟,一般人肯定不会在意这么细微的东西,得亏白梨之机灵。   “可能是睿王的人吧。”除了睿王,唐珞珞也想不到别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至少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都是很得皇上信任,像他们安插的人就只能在外面伺候,平时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   白梨之道:“皇上这些日子都在修身养性,京城里有些风言风语也很难传到他耳朵里,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把晋王府的事传出去后,皇宫里肯定也探到了风声,只是个个口风紧,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说出来。”   “也是。”唐珞珞点点头。   “这回晋王可是进退两难了,一边是自己的声誉,一边是自己的妻儿。”白梨之摸着下巴道,“晋王现在压力大着呢,咱们只要小小的煽一把火,光是民众的讨伐声都能让他吃不消,皇子也是百姓的表率,挑战皇权和法度,那就等于造反。”   唐珞珞想了想,道:“赵喜受罚是肯定的,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就算是皇上亲自下罚,也不会重到哪去,这个国家对孕妇还是有很多优待的,赵喜诚心悔改还好,关键是她有了前科,皇上就不会容忍她继续跟晋王在一起,就算不赶出府去,也不会让她再靠近晋王,皇家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白梨之点头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就算皇上不出手,荣贵妃也不会容忍赵喜,退而求其次,就算荣贵妃也不管,林氏的娘家人也不会放过赵喜,你忘了,林氏是荣贵妃的表亲,家族势力庞大,只因家族是商而不是官,所以林氏嫁进去只能是侧妃,想当正妃将来得生个儿子。”   唐珞珞笑道:“这么说来赵喜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谁叫她自己下手不利索被人抓包,人证物证俱在,她想开脱都没办法,她这么做倒是称了我们的心,就是可怜了林氏。”白梨之叹息着摇摇头,“脚踏两条船果然没好下场,还是咱们王爷好。”   “林氏是够可怜的,虽是保住了性命,但是这事够她怨恨一辈子了。”虽然林氏会有此结局唐珞珞也早就料到了,只要赵喜嫁入晋王府,林氏就凶多吉少,怪就怪晋王识人不清,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赵喜害了林氏两世,前世因今世果,赵喜早晚要给林氏和林氏的孩子赎罪。   白梨之感慨道:“这下好了,几个月前,京城还传闻晋王这回是铁板钉钉的皇储,其他皇子怕是争不过他了,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月,晋王府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京城啊,从来都是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就没有停过,所以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我们差不多要开始下一个计划了。”唐珞珞道,“光这件事还不足以扳倒晋王,我们得给晋王下点猛料才行,琢磨了这么久,我终于发现晋王的弱点了。”   “你一直在强调晋王的弱点,可是它到底是什么?”白梨之不解道。   唐珞珞神秘一笑:“很快你就会知道。”   踏春   大年初七,秦萧萧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木梳云。   两人跟苏瑾和唐珞珞道了新年,又领了两份红包,午饭后便待在屋子里跟唐珞珞、苏瑾还有白梨之说话。   “木大哥,你师傅还好吗,她现在一个人在道观里?”唐珞珞问。   木梳云点头应道:“还好,其实她一个月前就去访友了,说是要到年后月底才回来,对了,你之前交给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那边我随时可以帮你联系。”   “那就好,辛苦你了。”唐珞珞谢道,“若是不出意外,就是这两个月了。”   秦萧萧和白梨之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难得的众人在萧萧脸上看到几分笑意。   木梳云坐了一会儿,便借口回去休息了,其实是两边都插不上什么话,有些尴尬。   见木梳云一走,百梨之和秦萧萧也出去了,苏瑾和唐珞珞靠坐在软榻上,窝在温暖的被子里,一个看书一个摆弄着药瓶,安静而舒适。   半个月后,白梨之得到消息,赵喜因为这段时间来连受刺激,身体每况愈下,迅速消瘦不说,精神状态也非常不好,御医检查了好几次,都说赵喜这一胎怕是难保了。   皇上日理万机,这点事自然劳烦不到他耳朵里,而最知道情况的荣贵妃,每天都烦得头疼欲裂,一直在犹豫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保,要如何才能顺利保下来?   而赵喜最希望去关心她看望她的晋王,以前巴不得天天能见到面,现在却反而给晋王吃闭门羹,不让他见她,晋王来了几次都被挡在外面,一气之下便不再来了。   后来唐珞珞问赵喜为什么不肯见晋王,白梨之摇摇头说:“女人都是极爱的,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赵喜现在那个憔悴的模样估计都能把晋王吓得做噩梦了。”   一月底的时候,赵喜流产了,不知道是谁在京城一传,说晋王的两位侧妃都双双流产,怕是晋王命数有问题,一时间,京城里又是流言四起。   这些对晋王不好的风言风语不知怎地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气得又摔了一次杯子,人言可畏,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京城便传出了赵喜被休的消息。   白梨之道:“现在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波涛暗涌,这一个月来我们都没有动,看来确实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而且极有可能是睿王的人。”   唐珞珞道:“我们及早撤出来是对的,从林氏被害的谣言传出去后,晋王府和荣贵妃就一直在查是谁在背地里起的风,现在睿王在京城里到处煽风,就算不被晋王捉住也一定发现或者猜到了,晋王和睿王明争暗斗是早就有的事,只要不把火烧到我们身上来就行。”   “赵喜那边如何了?”唐珞珞问。   “听说赵喜被休后,晋王府给了她一笔遣散费送她回老家了,现在这个时候,马车应该刚出京城不久。”   唐珞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流言来的快走的也快,众人才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和安逸之中,二月初,朝廷各部门都恢复运作,这会儿天气还很冷,皇上犯懒,便让四位王爷轮流给他批奏折处理国事,年前已经将立储的事情商讨完毕,现在算是提上日程,大臣们有事也就直接找几位王爷了,渐渐地也摸清了几位王爷的脾性。   晋王的处事作风完全学自皇上,善于权衡利弊,恩威并施。   睿王虽看着不正经,却是笑里藏刀比谁都精明,很有商人的作风。   瑾王整天面无表情冷着脸,但是他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性子直率,喜恶分明,根本不用猜他的心思,把事做好了就行,因为你再拍他马屁他也不会多喜欢你一分。   端王沉着冷静、心思缜密,处理事情很有将人的一套作风,武官还好,文官就有些吃不消他。   一直到三月底回暖,众人随皇上去行宫踏春游玩,瑾王府这边只去了五个人,苏瑾、唐珞珞、白梨之和秦萧萧,行宫里会安排伺候的宫女,所以唐珞珞这边只带了曲莲一个人,考虑到去年这个时候皇上生了大病,走前唐珞珞带了很多药以备不时之需。   睿王和端王那边的队伍跟苏瑾这边差不多,晋王也只带了两名侍妾和三四个随从。   这还是唐珞珞第一次来行宫游玩,据说这里是前朝皇帝修建了的一座巨大花园,后被改为了行宫,里面的建筑跟皇宫差不多,甚至不比皇宫小,只是风景多,光一圈游玩下来,能走大半天,行宫靠山而建,易守难攻。   抵达行宫的时候,一行护送的军人去向皇上请示打猎,晚上架篝火烤肉,让大家尝尝野味。   皇上欣然同意,于是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背着弓箭上了山,山里没办法骑马,这里不是古林所以没什么危险,能猎到猎物全看身手。   这种事情晋王和睿王倒是没多大兴趣,跟武官混得熟的端王是肯定会去,走之前,端王还特地客套的过来问问苏瑾去不去,苏瑾当时没什么事,就同意了,和白梨之换上劲装跟在了队伍后面,搞得一群武官蛮尴尬的,不过聊着聊着就发现苏瑾看着严肃,其实性子直爽没什么弯弯绕绕,除了不爱说话也并不难相处。   白梨之是个左右逢源的人,对谁都带着三分友好的笑,客客气气的在后面帮忙打打下手,也赚了八分好感。   唐珞珞和睿王妃还有端王的两个侧妃在园子里赏花,折了一些花枝一起跟嬷嬷学插花的手艺,晋王的两个妾室位分不够不能随便乱走,只能待在院子里,不过唐珞珞听睿王妃说,荣贵妃最近正在给晋王筹备婚事,这一次,晋王怕是要娶正妃了,以前晋王不想娶,现在估计没得选择了,晋王府若是没有一个当家主母,后院肯定还得继续乱下去。   插完了花,四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孩子身上,几位都成亲不久,心里也是急着想要个孩子,还悄悄问唐珞珞这个神医有没有什么好药可以使人受孕,唐珞珞笑着说若真有这种好药她早就给自己用了,大家也笑笑没继续问了。   计划   傍晚时分,上山打猎的队伍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或扛或提着两三个猎物,看起来收回颇丰,只是这个时候的猎物没有秋天时那么肥壮。   宫里的几位御厨立马着手处理猎物,篝火已经架好了,侍人们有条不紊的在偌大的广场摆好桌椅位置,夜幕降临,七八个篝火堆将整个广场照耀的亮堂堂的,侍从在架子上点上宫灯,不一会儿各位王爷也陆续过来了。   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唐珞珞一行五人在位子上落座,白梨之还在讲着上山打猎的事,指着哪些猎物是苏瑾打的,语气中颇有几分自豪。   唐珞珞想,凭白梨之的能力,若是他有心想跟那些武官争,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片刻后,各位皇子和官员都到齐了,起身跪迎皇上和几位娘娘,这时,侍人们将已经烤好的一些烤肉呈了上来,皇上心情很不错,跟几位将军聊着今儿个上山打猎的事,还问哪些猎物是端王和瑾王打的,满意的夸了几句。   众人正准备开吃时,歌舞上来了,乐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响起,空灵动听,舞姿曼妙,有人摇头晃脑的道,说是仙境也不过如此。   吃着吃着,皇上的注意力便被面前的舞姬吸引了去,所有的舞姬都是一个颜色的衣服,只有头姬才会表现出不一样。   众人看了几眼,发现皇上的目光确实被这名戴着白色面纱、衣服与其他舞姬稍有不同的舞姬牢牢吸引了,再看这名舞姬,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看不到面容,但那双美眸却犹如一泓清泉盈盈流动,含情带羞,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追随着她。   勾人的狐媚子。   不知道为何脑海里闪过这句话,仔细一想也确实经得起琢磨,这个舞姬的动作都要比其他舞姬柔媚三分。   皇后和几位娘娘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尤其是听到皇上一个一个的叫好,心想这个狐媚子今晚怕是就能爬上龙床了。   唐珞珞起初没有多在意,说句不好听的话,对方勾引的是皇上,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这里坐的离皇上稍远,那边的事也掺和不进去,直到白梨之在后面偷偷扯了扯她的衣服,低声道:“那个舞姬,有些眼熟。”   唐珞珞这才举目望去,仔细打量,看着看着确实很眼熟,直到这名舞姬一个转身正对向这边,唐珞珞才恍然大悟,然后震惊的瞪大眼睛。   赵喜!竟然是她!   不对呀!赵喜怎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这里的!   唐珞珞回头看向白梨之,白梨之沉着脸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这里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接下来唐珞珞便没有了吃肉的兴致,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东西,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向晋王那边看去,果不其然,晋王已经产生了怀疑,但是并不敢确定。   烤肉宴进行到后面,舞姬退下,皇上被侍人扶着先回去了,皇上一走,宴会上立马也走了很多人,留下来的大多是武官,还在大口吃肉大块喝酒。   回到阁楼,让曲莲在门外守着,四人坐在桌前立马商量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梨之道:“按照计划,赵喜应该是几天后去给晋王献舞才对,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喜自己改变了主意。”   唐珞珞脸色微沉:“是我低估了赵喜的能力和聪明,我以为爱之深恨之切,赵喜一定会再次想办法回到晋王身边,对晋王进行报复,而我们正好可以提供给她这样一个机会,没想到赵喜竟然借此机会向皇上献媚,她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赵喜是想借皇上实现自己的目的,一来得到皇上的宠爱富贵不愁,二来当一个皇妃可比当一个王府的妾好多了。”白梨之分析道。   “事情有些超乎意料,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唐珞珞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无比庆幸道,“幸好,幸好赵喜不知道是我们在背后设的局,甚至连救她的那位伶官嬷嬷也不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我们,不然以后被赵喜和晋王查到,就遭了。”   “那个嬷嬷也只是一个教习嬷嬷,无意间救下赵喜,不会有人多注意她,赵喜这三个月来可没白闲着,我们的探子说她苦苦央着嬷嬷教她跳舞,定是等着今天这一天呢。”   唐珞珞想了想,道:“也许是我们看得太浅了,你说赵喜入后宫,会不会跟荣贵妃有关,要知道,荣贵妃之前可是恨死了她,没准荣贵妃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当然我们也不一定要从赵喜就是为了报复而入宫,也许她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地位。”   白梨之笑了:“若赵喜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地位入宫,那晋王和荣贵妃会如何,肯定不会给赵喜好脸色看,尤其是晋王,自己的媳妇转眼变成了半个娘娘,心里的复杂和愤怒可想而知,除非晋王丧心病狂去拉拢赵喜,让赵喜在皇上面前为他说好话办事。”   “我有一个问题。”秦萧萧听了半天,不解道:“赵喜的身份难道不会被识破吗?”   “这个倒是不难。”白梨之解释道,“只要赵喜咬死不承认就行,若是晋王和荣贵妃真的发难,说这个舞姬就是晋王府休掉的赵侧妃,想必皇上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去,这个得看赵喜到时候的演技了,不过在此之前,赵喜肯定也料到了将来会有这个局面,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在皇上面前献艺,不然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了。”   “赵喜是怀过身孕的女人,她与皇上同房,难道不会露馅?”秦萧萧问。   白梨之莞尔一笑:“这个更简单了,一来,同房不过就是出点血的问题,皇上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赵喜只要动点脑子就知道该怎么蒙混过关,二来,赵喜离京的时候曾遭遇山贼打劫,被人敲昏在马车里,其实那些山贼是我们假扮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赵喜吃下珞珞的药丸,这颗药丸可是好药,吃了之后很难把脉把出赵喜是怀过身孕的人,也是为了下一步迷惑晋王做准备。”   “迷惑晋王?”   才人   白梨之解释道:“我们的计划是让赵喜改头换面变成一个只是长得跟赵喜很像的人,不仅身体特征,名字也要换掉,不然怎么迷惑晋王让晋王把人留下来,晋王对赵喜是有情的,加上赵喜三个月来学得本事,把晋王拿下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赵喜能再次入晋王府就算成功。”   秦萧萧问:“如果晋王发难逼问她呢?”   “那就得看赵喜自己的本事了。”唐珞珞回道。   “我脑子有些乱,之前我们明明想方设法让晋王把赵喜赶出府,这会儿又想方设法让赵喜回去……”秦萧萧恍然大悟,“你们的目的是想让赵喜与晋王反目成仇。”   唐珞珞点点头:“没错,赵喜被休出府,这种耻辱就能让她恨死了晋王的无情无义,赵喜可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别人犯她一尺,她能回对方一丈,我们要的就是晋王府的内乱,加上我们在背后扶持赵喜复仇,就可以从内到外瓦解晋王府。”   秦萧萧问:“为什么非得是赵喜,别的女人不可以吗?”   唐珞珞回道:“不可以,这件事上没有人可以替代赵喜给晋王带来的伤害,赵喜有影响晋王判断的能力。”前世五年夫妻,里面的信任和纠葛,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她人取代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也不算失败,我们得换个思路,从长计议。”唐珞珞有些头疼。   “走一步看一步吧。”苏瑾总结道。   第二天,伶官青滟被封为才人的消息便传遍整个行宫,听说她现在整日宿在皇上寝宫,极得恩宠。   一直到七八天后,赵喜被侍人簇拥着在花园里闲逛,唐珞珞才跟她打照面。   “睿王妃、瑾王妃。”赵喜,也就是如今的青滟,温笑着向唐珞珞和睿王妃款款一礼,姣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神采,看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很不错。   “青才人。”唐珞珞和睿王妃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两行人打了个照面便各自错开了,直到对方走远,睿王妃才靠近些低声问道:“那人……可是赵喜?”   唐珞珞疑惑的摇摇头:“我也分辨不出来,但是她确实跟赵喜长得很像。”   睿王妃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事得派人去查个清楚才行。   想要查青滟是不是赵喜,只需要找找真正的赵喜如今人在何处,只不过赵喜那时离开京城,在回家的路上遭遇山贼,早就不知所踪。   “清儿?”   “晋王殿下还请自重,您堂堂亲王,嫔妾只是后宫的一介才人,您怎么能直呼嫔妾的小名青儿呢。”青才人落落大方的行了礼,“殿下若是没事,嫔妾先告退了。”   晋王一双剑眉拧得死紧,压低声音怒吼道:“你还想装到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青才人惶恐的瞪大眼睛,不明所以:“殿下息怒,嫔妾与殿下素不相识,若是有得罪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恕罪。”   看着面前装着不认识他装得完美无缺的人,晋王冷笑一声:“本王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后宫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本王奉劝你一句,少惹是非!”   青才人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应着:“是,多谢殿下教诲。”显然是一副怕极了晋王的模样。   而晋王此刻扭曲的一张脸,也确实够凶神恶煞,握紧的拳头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撕开眼前这个女人的伪装,但是不行,他没有证据!到时候惹怒了父皇,吃亏的可是他。   “来日方长,本王就不信你能一直装下去!”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一天,到时候他会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青才人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狠戾,表面上却还是一副惶恐无措的模样。   四月的踏春游玩就要接近尾声,三天后大部队启程回京,唐珞珞正在吩咐侍人收拾东西,这一个月来她随苏瑾上山,采了不少药材,现在晒干了,都大包小包的整理好装进箱子里。   这天苏瑾照例去和几位大臣商量事情,刚走不久,唐珞珞便听见侍人来唤,说晋王殿下有请。   唐珞珞带着秦萧萧一起去了,对方是晋王,她不得不防备着点。   一片竹林中,晋王已站在凉亭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唐珞珞让秦萧萧在凉亭门口的阴凉处等她,独自进了凉亭里。   “晋王殿下,找我何事?”唐珞珞开门见山道。   “请坐。”   “不必了,殿下有事说事,我还很忙,没时间陪殿下喝茶。”   晋王脸色有些不好,犹豫了半响,这才缓缓问道:“青才人,可是赵喜?”   “我不知道。”唐珞珞回答得干脆了当,让晋王微微一愣。   “你与她姐妹一场,怎么会不认得她?”   “殿下,青才人是青才人,赵喜是赵喜,青才人只要不承认她自己是赵喜,那她就不是,我说她是赵喜跟说她不是赵喜又有什么区别。”唐珞珞冷笑道,“我与赵喜素来不亲厚,说实话我也分辨不出来,倒是晋王殿下,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是我。”   “你与我说话就一定要这样夹枪带刺吗?”晋王脸色微沉。   “若是晋王殿下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唐珞珞不想回答这种无意义的问题,转身便走。   “等等!”晋王叫住她,眉宇间满是疑惑,“从赵喜嫁入晋王府,我确实想过要把她提为正王妃,可是她后来做的事情太让我失望,我很难想象那些事情是她做出来的……如果青才人真的是赵喜,那她对我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我不知道。”唐珞珞不想再听晋王絮叨,直接走了。   晋王看着唐珞珞决绝的背影,心里百转千回难以言喻的复杂,这一世他看出来了,唐珞珞绝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她治好了苏瑾的病,她将瑾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皇后都得卖她三分薄面,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娶她了,现在的他真的百思不解,唐珞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包括赵喜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公主   回到王府,众人都有些疲累,木梳云听到唐珞珞他们回来了,着急的过来问事成了没有。   唐珞珞和白梨之将在行宫发生的事与木梳云说了一遍,赵喜会成为青才人,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翌日,苏瑾早朝回来,说十天后会有巴图国的使臣来访,巴图国一向与曜月国不和睦,每次来不使劲折腾一番是不会罢休,而且这一次,他们是冲着大公主来的。   唐珞珞虽见过大公主几面,但是对大公主这人并不了解,还是从白梨之那里得到一点消息。   大公主乃逝去的文贵妃之女,已经二十有三了,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端庄稳重识大体,当然也难免有些微自傲和娇气,说不嫁,就真的拖到现在还没嫁人,连皇上都耐她不得。   白梨之叹了口气:“这年头,公主比皇子还稀罕,咱曜月国就三位公主,咱皇上也喜欢女儿比喜欢儿子多一些,不过女儿终归是女儿,再宠爱也是要嫁人的,二公主十七岁的时候就和亲嫁到北明国去了,三公主刚满十五,听说皇上已经在帮她挑选未来驸马了。”   “据我所知,巴图国只是一个小国,而且都是一群蛮夷,大公主嫁过去估计只有吃苦的份,皇上应该不会同意。”唐珞珞猜测道。   白梨之摇摇头:“不好说,毕竟大公主年岁也这么大了,若是巴图国施压,到时候想不嫁都不行,现在国泰民安,朝廷里那些官员一个个被安逸养的胆子越来越小,若真要打仗,怕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唐珞珞叹了口气,不想了,这事她再怎么琢磨也没用,毕竟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   十天后,巴图国使节到访,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派端王去接待使节,谁不知道端王曾率领千军万马把巴图国来犯的军队杀得仓皇逃窜,那些使节见到端王,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   果然不出所料,巴图国就是冲着大公主来的,听苏瑾说,皇上见到那封和平相处的条约时,冷哼一声十分不屑,毕竟巴图国前科太多,一到关键时刻,这份条约在他们眼里就连屁都不是了,总之一句话,皇上是相当极其不想把大公主嫁过去。   奈何巴图国这回是铁了心想要曜月国放点血,既然是来找茬的,又怎么会因为你一句不嫁就乖乖离去。   这事商量到后来,皇上咬牙决定给大公主举办一场比武招亲,一来京城不乏有文武双全的大家公子,只要将巴图国那些所谓的勇士统统打败,巴图国也就不敢再提什么和亲了,二来比武招亲也算是了却了大公主的婚姻大事,两全其美。   这事一出,大公主就跑到御书房,表明自己坚决不嫁,若说大公主娇蛮不讲理也就算了,偏偏她从容不迫有条有理的列出了自己不嫁人的数条理由,任是把皇上都说的一愣一愣,最后大公主甚至还妥协到了二十五岁若是还没找到意中人,就听从皇上安排。   皇上也有心想要将女儿多留几年在身边,当下被大公主说动,可是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莫怪唐珞珞多想,从苏瑾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唐珞珞脑海里反应过来的事实便是:“大公主不是没有找到意中人,而是有了意中人一直在等他,所以才至今未嫁。”   当然,这纯属唐珞珞个人猜测,因为白梨之也没有找到任何凭据。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唐珞珞和苏瑾坐着马车来到晋王府喝喜酒,要说荣贵妃做事还真是干脆利落,踏春游玩回来后半个月,就将晋王的婚事定好了,对方是一品国公之女,除了年岁稍小只有十五,家世地位、身份样貌各样都让荣贵妃满意,而对晋王来说,娶的只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正王妃,是谁都没差。   说起来,这还是唐珞珞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宴,对于晋王,在她心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所以看到对方一袭亮眼的大红喜袍出现在眼前时,也没有什么感觉。   今儿个做主位的有皇上、皇后和荣贵妃,然而伺候在皇上身边端茶送水的,却是青才人,此时的她俨然只是一个宫女一般的角色,所以众人也没多在意,然而猜疑青才人底细的荣贵妃和晋王,脸色却不是很好。   唐珞珞以为这种场面赵喜不会来,至少也该躲在被窝里伤感一下,没想到她胆子不小,顶着荣贵妃杀人一般的眼神,神态自若仿佛就是来给皇上端茶送水的。   不过唐珞珞还是看到了赵喜眼里的冷意,尤其是新娘子进门的那瞬间,怨毒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有些扭曲,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自若的神情。   拜堂后,唐珞珞随苏瑾给晋王敬了酒,又小坐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不早便离开了,晋王也没有过多挽留。   几天后,大公主的比武招亲如期举行,别看大公主年岁不小,来报名的人却跟见到花蜜的蜜蜂似的,多到招亲擂台周围的看台上都爆满。   今儿早朝,皇上明说了,绝不能让巴图国的人把公主娶走,一定要好好挫一挫巴图国的锐气,而这个任务就交到四位王爷手上,事成之后的赏赐自是不必说,想来这也是考验之一。   听到这个消息,白梨之叹了好几口气:“端王和睿王不用说,他们手底下有才有能之人众多,就连端王,手底下都有不少能文能武的武将,这事最吃亏的就是咱王爷了,咱们手底下可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人啊!之前的那个榜眼温子然虽说后来跟在王爷身后忙进忙出,但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写两句诗还行,上去只有被揍的份。”   说白了,苏瑾手里没有人能上去打擂台争夺这个驸马之位,那也就意味着这个表现的机会要白白让给晋王、睿王和端王他们了。   “也不一定就是晋王他们的人拔得头筹,京城还有那么多家大家公子。”这话说着唐珞珞也没什么底气,而且现在去拉拢谁也来不及了。   比武   相比白梨之和唐珞珞的愁眉苦脸,苏瑾要淡定许多,一直到七天之后决出前五,这前五里面,竟有两个是巴图国来的勇士,皇上背地里都气炸了,让几位王爷无论如何要拔下头筹,不能让巴图国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   擂台之上,比试已经进行到第二回合,第一回合两败俱伤,巴图国其中一位勇士和晋王的人都负了重伤无法再打下去,第二回合刚刚开始,巴图国的另一位勇士正和一位武将打得难舍难分,看台上一片寂静,就算不看都能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凝重气氛,   最终,那名武将被对方一个急招打得措手不及,被一脚踹下了擂台。   高高的看座上,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恨铁不成钢的捶了捶扶手。   擂台上,那名勇士放肆的大笑了起来,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叫嚣着下一个来送死的还有谁!   剩下最后一名选手,然而待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却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半块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只是高挑挺拔的身躯看起来健壮有力。   “我在初赛的时候看过他,没想到他竟然打进了决赛。”   “这人到底是谁啊?”   “是不是长得太丑了,不然戴着面具做什么?”   看台上议论纷纷。   礼官敲了一声锣鼓,示意比赛开始。   巴图国的勇士正准备嘲弄对方一番,却见对方身形一动直直向他攻来,半点迂回谦让的意思都没有,一上来就直击要害,巴图国的勇士吃了一个小亏,被彻底惹恼了,大吼一声向着对方还击而去。   这一场比试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就在无数人祈祷面具男子一定要赢时,他却好几次都在失败边缘徘徊,众人看着他游走在擂台边缘,半个身子都几乎要探出擂台了,吓得一颗心高高吊起,大气不敢出一声,就连皇上都一双手紧张的捏着扶手,目光紧紧的跟随着面具男子的动作。   许是摸清了对方的套路,面具男子开始反击,众人只见他的动作和力量越来越快速凌厉,不消片刻便打得巴图国勇士节节败退,皇上拍着扶手连连叫好,直呼精彩。   最后一击,众人看着巴图国勇士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紧接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顿时举臂欢呼起来,高高的看台上响起一片片热烈的掌声。   虽不知道这面具男子是何人,但他打败了巴图国勇士,拯救了曜月国的荣誉和尊严,他就值得被称赞。   面具男子站在擂台上,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旁滑落,浸湿了衣裳。   “好!好啊!”皇上高兴的站了起来,顿时四面八方传来一声声道贺,看着巴图国使节一个个阴沉憋屈的脸色,皇上扬眉吐气的夸奖了几句,心里十分痛快。   然而屏风后面,端坐在软椅上的大公主却脸色难看,揪着手帕不知所措。   被踢下擂台的巴图国勇士爬了起来,捂着受伤的胸口,对擂台上的面具男子不爽的叫道:“有本事你把面具摘下来给爷看看!遮遮掩掩的算什么男人,难不成你脸上绣了花,怕被人瞧见不成?”   这话听着难听,却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就连皇上也很好奇,瞪了那名巴图国勇士一眼,转而温和的向面具男子问道:“英雄为何要戴着面具,可是有不方便之处?”   这时,面具男子向皇上单膝跪地,然后解下了面具,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半响没缓过神来。   “你……你不是……”巴图国的勇士指着面具男子,瞧着十分眼熟但猛然间想不起是谁了。   “他是苏瑾,瑾王殿下!”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看台都炸开了锅。   “瑾王,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气怒的大吼一声,都直呼瑾王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父皇,请听儿臣说。”苏瑾从容不迫的解释道,“自古以来就有兄弟在姐妹的比武招亲上霸擂以测试打擂者的身手和品行,大姐自幼待我很好,她的婚事若是要以打擂的形式决定,那作为弟弟,我便不可能置之不理,想要娶大姐,必须先过我这一关,若是连我这个半吊子武功的人都打不过,弟弟又怎么放心的把大姐交给别人。”   “六弟!”大公主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已是感动的泪流满面,“谢谢六弟。”   “这是臣弟应该做的。”苏瑾认真的回道。   看着这姐弟情深一唱一和,皇上不禁眯了眯眼。   “半吊子武功?”巴图国的勇士不依了,“瑾王殿下你什么意思?你说自己是半吊子武功,是瞧不起我们吗?”他就奇了怪了,打了个第一名,到最后说什么半吊子,这哪是谦虚,完全就是虚伪。   苏瑾冷冷的回视巴图国勇士:“本王学武两年不到,跟从小就勇猛无敌打遍巴图无敌手的勇士你比起来,难道不是半吊子吗?”   巴图国勇士一噎,一张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想要发怒却又碍于皇上在场,硬生生将到嘴的脏话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剜了苏瑾一眼。   这一闹,皇上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不管怎么说,这一场比武,他们还是赚了颜面,尤其是苏瑾,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得意什么,接下来还有文试呢!”巴图国勇士向皇上行礼叫道,“皇上不会忘了前十都算合格,可以进入下一轮文试吧?”   “朕当然不会忘。”皇上高深莫测的坐了回去,武试的第一名是有优待的,可以在下一轮文试上提前一天知道题目,至于能努力到何种程度,就看个人了,本来是想给自己人开个后门,不过现在武试第一名被苏瑾占了,这个优待自然也就不能算,想到这,皇上眯了眯眼,觉得这样也不错。   下面的文试说实在完全没什么可担心,他们曜月国泱泱大国,一直以来重文轻武,若是连文试都输给巴图国,那还有何颜面立足?   御书房。   皇上看着跪在下面的苏瑾,沉声问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跟朕说实话,为什么要去打擂?别跟朕说你跟缘儿姐弟情深,缘儿一向不喜与他人亲近,朕一直都知道。”   “因为大公主不想嫁,而父皇也不想她嫁人。”苏瑾回答得很认真。   “就这样?”皇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嗯,为人臣子,为君忧,为君想,是本分。”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赞赏的看了苏瑾一眼,却不动声色道:“这次侥幸是你赢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父皇。”   “下去吧。”功过相抵,不赏也不罚。   苏瑾坐马车从皇宫回到王府,背上已被冷汗浸湿,犹记得前几天收到山长大人的回信:局势不利,剑走偏锋棋行险招,也未尝不可。   不赌,莫说赢,就连输的机会都没有。   三日后广和殿,皇上设宴款待巴图国使节。   文试一出,大公主对所有人的卷子都不满意,这场招亲,最后不了而终。   什么都没捞着的巴图国自然心里很不服气,尤其是那位被苏瑾打败的勇士,囔囔着要再跟苏瑾打一场,而且他也绝不相信苏瑾才刚刚习武两年。   对方还想被打脸出丑,皇上哪有不应许的理由,当下让苏瑾就勉为其难再跟对方过过招。   这时白梨之笑着从苏瑾背后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请求皇上让他与对方切磋一下。   皇上见苏瑾对他点头,便让白梨之试试,这白梨之看着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跟对方那大块肌肉一比,简直跟个小孩子似的,就算输了也不丢人。   白梨之谢过皇上,然后对巴图国勇士道:“其实我们曜月国武功高强之人不胜枚举,只不过诸位本着两国友好邦交的目的远道而来,我们岂能让你们在曜月国内太受欺负,这不符合我们圣上英明仁厚的本意,让你们入五强已是十分的给面子了。”   “屁!这么说你们一直在放水了?”巴图国勇士轻蔑的啐了一口,“说得倒是好听,你们也不看看那些什么公子,一个个被我们打得连滚带爬,现在你们有人赢了,就敢大放厥词说你们之前一直都是在谦让,哼!有本事我们再来一场比武招亲,这次你们不要放水试试!”   “不需要,我们可以来切磋切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白梨之冲对方招招手。   “就你这几根弱骨头,要是把你打残了,瑾王殿下可别怪我!”   白梨之轻轻一笑,宛若梨花绽开,轻巧起身躲过了对方一记攻击,然后俯身速度极快地向着对手攻去,十几招后,众人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白梨之将对手的一把弯月巨刀踩在了脚底下,那勇士拔了好几次都没能从白梨之脚下□□,随后只见白梨之眸色一沉神情骤然间变得冷冽,紧接着脚下传来“啪——”的破碎声,那把厚沉的弯月巨刀就这么被踩碎了。   道谢   白梨之移开脚,看着地上碎成好几块的弯刀,没什么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它这么脆弱,一踩就碎了。”   那名巴图国勇士看着地上残破的弯刀,再看看笑得轻轻巧巧的白梨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大退几步,眼里罕见的出现了惧意和怯意。   大殿里出奇的静,尤其是端王身后的那些武官们,瞪着白梨之的眼睛都快脱眶了,难以置信那么一把厚重的铁刀,就这么被白梨之轻巧的踩碎了……这已经不是用强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变态!   白梨之武功高内力厚确实没错,但踩碎这把刀还是不太可能的,不是做不到,至少不是这么轻易的做到,要说实话的话……那就是他昨儿个晚上不小心溜到了对方的房里事先在这把刀上做了点手脚。   “我要跟你比!”另一名勇士对白梨之起了战意。   “砰!”端王手里的杯子不轻不重的落桌,当下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去,那些巴图国的人一看到端王不怎么好的脸色,竟然有些讪讪。   “祁刚,你去跟他比。”端王冷冷的看着巴图国的一群人,从头到尾那眼里都是不屑。   端王身侧走出一名武将,行礼请皇上恩准,皇上点点头,撑着下巴看热闹。   这一轮的比试就没有白梨之刚才那般传奇,至少祁刚将军是与对方过了百余招之后才将对方打败。   后来皇上问白梨之和祁刚两人,明明拥有不凡武艺,为何不去参加公主的比武招亲?   祁刚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他已经娶了夫人,跟夫人也很恩爱。   白梨之的回答跟祁刚差不多,因为有了心上人,所以不想辜负对方。   连败两场,巴图国的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般焉了吧唧,这一场宴会也不欢而散,没过两天巴图国的人便灰溜溜的走了。   三天后,大公主亲自到瑾王府道谢,送了苏瑾两本手抄的佛经,唐珞珞留她在王府里用午饭,大公主没有拒绝。   花园里树荫底下,唐珞珞让下人摆了一桌饭菜,微风习习、花团锦簇,这凉爽的日子里在外面吃饭也别有一番味道。   同坐的只有大公主、苏瑾和唐珞珞三人,三人各敬了一番酒,便细细的品尝着菜肴,苏瑾是个闷葫芦,从来不说多余的废话,所以唐珞珞只能东扯西扯跟大公主聊一些有的没的,不能冷落了客人,但好在大公主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安安静静的吃菜,一顿饭下来倒也和睦。   用完午膳又小坐了一会儿,大公主便告辞,坐上马车回宫了。   路过集市时,大公主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突然间瞥见一抹熟悉的声音,青衫长带,俊逸风流,手里拿着一只彩色的燕子风筝,转弯入巷口,很快消失在眼前。   “停车!停车!”大公主急急地喊了两声,然后不等马夫停稳便着急的跳了马车,向着那个巷口跑去。   “公主?公主你去哪儿?”侍女和侍卫在后面焦急的追了上去。   大公主跑进巷口,很快穿过巷道来到另一条街,然而左看右看,早已经没了男子的踪影。   “公主,你在找什么?”侍女追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大公主左右找了一圈,甚至都走到下一个转口去了,然而来来回回转了一圈,都没有再看到那人,大公主失望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侍人的催促下回到马车,最终,马车悠悠向着皇宫里驶去。   瑾王府。   唐珞珞让人把饭菜撤下去重新上一桌,没一会儿,秦萧萧和白梨之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了不少东西,接着木梳云也回来了,将手里的彩色燕子风筝递给唐珞珞:“喏,你要的。”   “谢谢了。”唐珞珞接过风筝,拉着苏瑾到湖边去放,秦萧萧、白梨之和木梳云则坐下来吃午饭。   下午,苏瑾去书房处理公务,唐珞珞继续磨着她的草药。   白梨之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在桌前:“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的。”   “荣贵妃被皇上责罚了,罚俸三月,若不是晋王求情,怕是都要软禁了。”   唐珞珞诧异了一下:“为何事?”   白梨之道:“荣贵妃责打青才人被皇上撞见,青才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伤得不重,但也不轻。”   “那坏消息呢?”   “青才人,有喜了。”白梨之看着唐珞珞看过来的表情,认真道,“你没听错,赵喜她怀上了龙种,御医为她治伤的时候诊出来的,似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也正是因为赵喜怀了龙种,又被荣贵妃责打,皇上才重罚了荣贵妃,现在青才人可是皇上的心尖宝贝,得知她有了身孕,当场赐封为青昭仪,羡煞后宫。”   唐珞珞沉默了,她感觉到历史的轨迹正被一双大手扭曲着,而她却无力阻止。   “其实赵喜的处境很危险,她唯一的靠山就是皇上,然而皇上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如今她怀了龙种……这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好生下来的。”白梨之道。   “赵喜吃过一次亏,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会做什么。”唐珞珞道,“不过她不管做什么,无非就是争宠□□,难不成她还能把皇后给扳倒不成。”   “你的意思我明白,赵喜她就算再厉害,也无非就是从四妃和贵妃那里□□,再闹腾也跟咱们没关系。”白梨之想到什么,笑了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好赵喜能把荣贵妃斗下去,那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唐珞珞点点头,若真能这样最好,但越到后面,赵喜的权利越大对他们也是不利的,还有马上就是六月初了,那个时候会发生一件事,晋王中毒。   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但这一次,晋王要如何自救?赵喜还会来求着问她要解药吗?反正她是没有这个心去帮晋王研制解药,上辈子为了这个解药,她把嗓子都差点毒哑了,还落下一身的病早早的就死了,她真的很恨他。   羡慕   最近皇上做甩手掌柜做上瘾了,天天陪着美人儿赏花游玩,把事情全部丢给四位王爷去做,美名其曰立储,其实只给活干不给实权,满朝文武瞧着皇上对哪位王爷都不偏不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站在谁一方。   用白梨之的话说,咱皇上虽贪恋美色又懒又馋,却比谁都精着呢。   然而很快,天平便开始倾斜。   唐珞珞照例进宫请安,每月就那么三四次,虽不想来却还是得做出一番孝敬的好媳妇模样。   偏不料,后宫几个上的了台面的妃子今儿个都聚在了凤鸾宫。   唐珞珞请了安,坐在末位听皇后、荣贵妃和其他几位妃子扯家常,赵喜比以前收敛了许多,打扮也偏雅致,一口一个姐姐、娘娘叫的特别甜,其实以她的年纪,给人家当女儿都绰绰有余。   荣贵妃坐在皇后下方,正眼不瞧赵喜一眼,反倒是睿王的母妃文淑妃跟赵喜谈得亲热,聊了一会儿,两人还拉着手一起去御花园散步去了。   皇后温笑道:“珞珞,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   唐珞珞看向皇后,行礼道:“是,母后。”走时,唐珞珞回头看了一眼,那荣贵妃沉着脸不知道与皇后说什么,大概跟赵喜脱不了干系吧。   唐珞珞不知道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放着苏瑾这个儿子不要,偏要去抢别人家的儿子,后宫最厉害的两个女人合谋到了一起,也难怪文淑妃这群人要与赵喜抱成团。   “珞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侧面迎来。   唐珞珞眯眼看去,莞尔笑道:“青昭仪有礼了。”   “瑾王妃有礼了。”两人行了礼,心照不宣的挥退下人,在旁边的石桌前坐下。   “青昭仪找我有何事?”唐珞珞开门见山的问。   “咱们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吗?”赵喜理了理手里的丝娟,看着唐珞珞的眼神已没有了往日的嫉恨,唇边挂着一抹完美的笑,不得不说,这几个月来,赵喜真的变了很多。   “原来真的是你,在我面前暴露身份,就不怕我揭穿你吗?”唐珞珞问。   “连荣贵妃都耐我不得,我又怎么会怕你,而且你也不会去揭穿我。”赵喜笑得有些得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揭穿我,对你没好处。”   唐珞珞微笑道:“那天你向皇上献舞,我也在场,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骗过了所有人,就连晋王都跑来向我确认青才人是不是赵喜。”   “哦?你怎么跟晋王说?”   “我说我也不确定。”   “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千辛万苦挣来的!”赵喜看着自己的手掌,紧紧握住,笑道,“我真的该感谢你当初把我赶出唐府,不然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和尊荣。”   唐珞珞在心里忍住笑,淡淡的回了一声:“不客气。”   赵喜看着唐珞珞,看了好一会儿:“珞珞,你羡慕我吗?”   唐珞珞想了想,点点头。   赵喜笑了,笑得很开心,“说说,羡慕我什么?”   “孩子。”唐珞珞看了眼赵喜的肚子,暗叹自己怎么就怀不上一个。   赵喜愣了一下,故作谦虚的摆摆手:“没什么,将来你也会有的。”   沉默了半响,赵喜突然感慨道:“以前我总想着和你争,凭什么我样样都要低你一等,现在想想,真没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报复你的,我现在忙着呢,你继续当你的瑾王妃吧。”   被那轻蔑的小眼神一瞥,唐珞珞心里很无语,确实,赵喜现在的身份地位足以甩她好几条街,现在赵喜的目标也应该是荣贵妃和皇后,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她这个小小的王妃身上。   赵喜又捻酸带刺的说了几句,然后心满意足的被侍女搀扶着走了。   唐珞珞无奈的摇摇头,突然想,若是赵喜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估计会跟她拼命吧。   三天后,晋王府传来噩耗,晋王突然身中剧毒,吐血不止。   听到这个消息,唐珞珞可耻的笑了,他晋王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明明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却还是中招了,再蠢也该有个限度啊。   想到这,唐珞珞顿了顿,晋王难道真是这么愚笨的一个人?不可能啊,就算是普通人,得知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差点中毒而亡,也该小心翼翼的规避和对付才是,怎么会……   唐珞珞一拍额头,好吧,她才是笨的那个。   晋王这是装的呢,装的呢……   接下来可够手忙脚乱的了,荣贵妃吓得直接昏了过去,宫里的太医全部聚集到了晋王府,经过几个小时的诊断,太医悲催的发现晋王所中的毒他们闻所未闻,更别说解了,于是只能拿好药吊着晋王的命,硬着头皮把晋王只能勉强活过五天的消息告诉皇上。   下毒的凶手还在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晋王的命。   白梨之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给晋王下毒?睿王还是端王?”   “应该不是他们两个。”唐珞珞也说不出为什么,直觉如此,“这个时候给晋王下毒太草率,就算将来当了皇帝也很容易让后人诟病,我猜测下毒的人应该是晋王自己的人,晋王最近可曾得罪什么人?”   白梨之摇摇头:“不知道,若是有的话不可能没有消息。”   “我知道。”秦萧萧突然出声。   “你知道什么?”白梨之看向她。   “七天前我路过广庆街,看到晋王的人正拿鞭子抽一个太监,那太监怀里抱着一包小孩玩具和零食,被人几鞭子全给打得破破烂烂。”   “后来呢?”白梨之忍不住追问。   “后来七皇子来了,跪下来向晋王求情,不过晋王似乎不怎么领情,冷着脸把七皇子骂了一顿,那太监被打得血淋淋的,七皇子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白梨之和唐珞珞震惊的张大嘴巴。   秦萧萧接着道:“后来晋王的人马走了,七皇子急吼吼的把那名太监带上了马车回宫去了,如果这算是的话,那晋王应该是得罪了七皇子。”   坦白   “那名太监是怎么惹怒了晋王?”唐珞珞问。   “我不知道。”秦萧萧神色淡淡的回道,“我也是偶然路过。”   “晋王没有发现你吗?有没有别人看到这一幕?”唐珞珞问。   “都没有,当时我在屋顶上,整条街就只有晋王和七皇子的人。”   唐珞珞不可思议的笑了:“这也太奇怪了,难道真的是七皇子下的毒?怎么可能,他才八岁。”   “七皇子为了一个太监下毒报复自己的皇兄?”白梨之也不相信的摇摇头,“别说他才这么小,关键是他要如何下毒,又是哪里来的□□?”   “我想晋王比我们更想知道真相。”唐珞珞道,“静观其变吧。”   第二天,皇上下旨请唐珞珞去为晋王诊治。   圣旨难违,唐珞珞和苏瑾坐马车到了晋王府,发现王府里的人都低着头来去匆匆,到处弥漫着一股压抑和凝重的气氛。   晋王府的管家将唐珞珞和苏瑾请到了晋王的卧房里,一名太医正在床边喂晋王喝药,看到唐珞珞和苏瑾过来,连忙行了礼,然后将位子让给唐珞珞。   唐珞珞看了眼晋王灰败的脸色,眼里闪过几分疑惑,接着坐在床边为晋王诊脉,诊完脉,唐珞珞像个平常大夫一下,撑开晋王眼皮看了看他眼白的颜色,又摸了摸他的心跳,最后挥挥手,一行人来到外室。   在太医期待的目光下,唐珞珞很抱歉的摇摇头:“恕我才疏学浅,我也不知道晋王中的是何毒,他的脉象实在奇怪。”   “王妃可有解毒的法子?”太医问。   “没有。”唐珞珞面露凝重,一副完全没有办法的模样。   太医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唐珞珞也没办法,便和苏瑾告辞了。   回到瑾王府,白梨之忙问唐珞珞晋王现在什么情况。   唐珞珞笑道:“中毒的人根本不是晋王,我摸过他的脸皮,是易了容的。”   “什么?!”白梨之大吃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晋王怕是知道有人给他下毒,于是找了个人替代他假扮中毒,自己则偷偷藏了起来。”唐珞珞道。   白梨之恍然大悟:“晋王这是想揪出幕后黑手吗?”   唐珞珞回道:“应该是,既然人家晋王一盘棋下得好好的,我们就不要搅和进去了。”   两天后,晋王的毒依旧没有头绪,不过却有人按捺不住了。   唐珞珞看着手里的信,又看了眼前来传信的宫女,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说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穿着便服的宫女为难的行礼道:“王妃,这个奴婢可做不了主,您不如进宫一趟,亲自跟我家主子说吧。”   唐珞珞将手里的信往旁边一丢,淡笑道:“你当本王妃是傻子吗?这个节骨眼进宫就是引火烧身,你家主子算什么,就算是皇后娘娘来请那也得看本王妃心情,你家主子也不想想,本王妃若是真能治好晋王,早就向皇上邀功去了何苦要她来求?曲莲,送客。”   那宫女没想到唐珞珞这般冷淡,脸色有些难看的离开了。   唐珞珞不过是吃了个午饭的功夫,就有人送来了第二封信:“西郊桃林见——苏晋。”   来送信的黑衣人腆着脸笑道:“王妃还请去一趟吧,我家王爷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您说,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多带几个人。”   苏瑾进宫帮皇上处理政务去了,白梨之得留下来看着王府,唐珞珞想了想,只带了秦萧萧一个人。   两人坐上马车,慢悠悠的出了城门,桃花已谢,现在的西郊郁郁葱葱一片绿色,也鲜少有人来了。   林子深处,唐珞珞一眼便看到凉亭里的晋王,凉亭外的两个护卫拦住秦萧萧,礼貌的笑道:“我们王爷只见瑾王妃一人,这位小姐还请在这等着。”   唐珞珞对秦萧萧点点头,独自进了凉亭。   看着晋王的背影,唐珞珞问:“晋王殿下,找我何事?”   半响,晋王才转过身来,唇边带着一丝苦笑:“赵喜派人去找你了?”   唐珞珞不答反问:“晋王殿下找到谁给你下毒了吗?”   “没有,我追查到幕后者请了杀手盟的人,我把那个下毒的杀手揪了出来,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   唐珞珞回到原话题:“殿下找我何事?”   “我们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上辈子我也是在这个时候中了毒,那时我能活过来,全靠赵喜研制的解药……”晋王目光幽幽的看着唐珞珞,“前世我的毒,是你做的解药对不对?”   “是我。”唐珞珞大方的承认。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一命,而我却把恩情还给了一个借花献佛的人。”晋王深吸口气,缓下胸腔里涌起的复杂情绪,“珞珞,那碗被林侧妃误喝的燕窝,也是赵喜下的毒对不对?还有你与睿王发生关系被赵喜撞见,其实是她安排的对不对……还有那副淬了奇药的金蝉银针也是你的对不对?”   唐珞珞点点头,神色淡然。   而晋王已经忍不住别过身去,扶在栏杆上,胸腔剧烈起伏着,好半响才缓过来,声音沙哑的问:“前世赵喜会医术,是你教的?”   “没错,那时候我待她如亲姐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包括祖传的医术,后来我被赶出王府,她霸占了我所有的东西,彻底替代了我的存在。”   晋王回头看向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并不算惊艳,却也十分漂亮可人,微嘟的小脸带着几分娇憨,眼神清清淡淡的就像山涧里的溪流一样,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珞珞,前世你嫁给我,是喜欢我的对吗?”晋王今天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原来是属于他的!是爱着他的!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我对你早就没有了感情,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唐珞珞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晋王殿下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晋王急切的喊住她,“珞珞,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唐珞珞回头看他,突然冷笑一声:“晋王殿下,前世你毁了我一辈子还不够,这辈子你难道还要来毁了我的幸福?你就算无情无义,也不该恩将仇报!”   “珞珞?”   唐珞珞冷冷的看着他:“你还不知道吧,上辈子我为了给你研制解药,尝了上百种□□,落下一身的病活不过二十五岁,是我用我自己的命从阎王那换回了你的命!那年我去找赵喜要回我的金蝉银针就是想要给自己续命,后来你也看见了,我又像过街老鼠一样被赶了出去,是瑾王殿下救了我,把我带回府里安置,结果当天晚上赵喜就派人给我送来了一瓶□□,我是心灰意冷而死的,可是我死了以后我就后悔了……后悔当初嫁给你,后悔当初收留赵喜,一步错,步步错。”   “珞珞……”晋王震惊的看着她,许是太过惊骇,身体微微颤抖,哆嗦了几下嘴,愣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晋王殿下,我们是敌人。”唐珞珞最后看了晋王一眼,沉着脸离开了。   晋王突然遍体生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裂开来,尤其是想到刚才唐珞珞最后看他的那一瞥,那琉璃般的眸子里,尽是冷意、厌恶和不耐……他的心就好像被刀割一般,疼得抽气。   一天后,晋王的人从一位高人那求得解药为晋王解了毒,得知晋王已经无碍,皇上龙颜大悦,要重赏那位高人,不过那只是一名晋王的人假扮的游方道士,早就不见人影。   短短几天的功夫,晋王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曾经的危在旦夕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而下毒之人,晋王只道还在彻查。   荣贵妃被晋王这一事吓得小病了一场,咳咳嗽嗽总不见好,于是皇后向皇上请示,说带着四妃八嫔去静慈寺拜佛祈福,静慈寺是皇家寺院,离京城很近,来回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以往每年皇后都要领着一些嫔妃去一趟。   这事一说,荣贵妃和文淑妃都说好,皇上也就同意了,不过青昭仪怀了身孕不便远行,文淑妃便把给青昭仪和她肚子里孩子祈福的事揽了下来,回头就把平安符给青昭仪送去,皇上听了很高兴。   皇后又道,几位正王妃如今还不见动静,不如一起叫去,请送子娘娘赐个福,没准明年就能抱大胖孙子了。   皇上也觉得甚好,便叫皇后自己看着办。   消息传下来后,日子也定好了,就在六月中旬。   要与后宫那些女人杵一起三四天,唐珞珞想想就很烦躁,不过去寺院上香祈福这件事还是很好,若是能把陪同的人换掉,她会更乐意。   唐珞珞猜不透皇后到底想做什么?把一伙人支走,让赵喜在后宫随便糟蹋?回头看到什么不顺眼,给赵喜定个罪,让赵喜有口难冤?   算了,反正不关她什么事,她操什么心,她就当正正经经去寺院祈个福。   唐珞珞让曲莲收拾好行李,只是去三四天也不用带很多东西,随行的人唐珞珞也只带曲莲和秦萧萧,有萧萧在,以一敌百,她可不怕。   对错   唐珞珞在静慈寺虔心礼佛,数日后回到京城,将求来的平安符交给苏瑾,本以为苏瑾会高兴的问问她这一路上的事,没想到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不安的眼神,就好像做错了事又不敢说一样。   苏瑾不说,唐珞珞也不问,只待没人的时候把白梨之叫来,问问这几天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啊。”白梨之笑了笑,“一切都很正常。”   “相信你我就有鬼了。”唐珞珞叹息一声,慢悠悠道,“以往皇后都是带着后宫的妃子去礼佛,偏生这一次把各府的王妃也喊上了,若真是去祈福还好,但是皇后和荣贵妃只是单纯的去祈福我却是不信,晋王妃刚刚过门,没什么好算计的,所以能让皇后算计的人只有我了。”   白梨之苦哈哈的笑了笑,心叹珞珞要不要这么聪明。   “至于算计我,肯定是想安插人到苏瑾身边,说吧,这几天后院什么情况?”   白梨之叹了口气,道:“珞珞还记得那个叫林菀儿的侍妾吗?”   唐珞珞眉心一跳,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走后,皇宫赏下芙蓉羹,皇后指明要林菀儿服侍王爷,这算是变相的……撮合了。”白梨之用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   “所以……他们真的发生关系了?”唐珞珞声音突然变得很空,仿佛听不到任何音调。   “这个我倒是没有亲眼看见,不过第二天早上……”白梨之不敢再说下去了,“珞珞,王爷事后很生气,要不是因为林菀儿是皇后的人,怕是早就赶出府去了。”   唐珞珞握紧拳头,沉默了许久,声音里隐含着怒气:“她这个皇后真是当得太舒坦了……”   白梨之心惊肉跳的看向唐珞珞:“珞珞,你想做什么?”   “她是皇后,我又能耐她如何?”唐珞珞沉着脸冷笑一声,起身走进了内室。   白梨之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咬咬牙,转身去找苏瑾了。   片刻后,苏瑾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内室里,看到唐珞珞呆坐在窗前,面前赫然放着一把剪刀,苏瑾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担忧的走了过去。   “珞珞。”   唐珞珞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薄淡的眼神让苏瑾心里一慌,一股恐惧从心底涌起,“珞珞,对不起。”   “坐。”唐珞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位子。   苏瑾听话的坐下,一双眼睛紧张的看着她。   “把手伸出来。”   苏瑾将左手伸过去,就算此刻珞珞在他手上扎一个血窟窿,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然而唐珞珞只是将手指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片刻才收回来。   “能和我说说你和林侍妾那晚的经过么?我想要你详详细细告诉我。”   明明是一双静如止水的眸子看着他,苏瑾却很清楚的在里面看见了隐藏的怒火和怨意。   深吸口气,苏瑾缓缓道:“那天,我喝了小半碗芙蓉羹,紧接着整个人昏昏沉沉使不上力,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扶着倒在了床上,林菀儿就跪在我旁边解我的衣裳,我有心阻止可是……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林菀儿睡在我旁边,我们都没有穿衣服……”苏瑾偷偷看了唐珞珞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道,“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想逃避过错,嬷嬷给林菀儿检查过身体,那晚确实发生了,我把这些告诉你不是想得到你的原谅,我们是夫妻,我不想隐瞒你。”   唐珞珞低着头,没有说话。   苏瑾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珞珞,我真的很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林菀儿,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知道,珞珞不高兴会跟他吵闹,现在这样闷不吭声,就说明她是真的伤心了。   内室一片沉默,寂静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就在苏瑾心里焦躁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唐珞珞轻轻地说了一句:“知道刚才我为什么给你把脉吗?”   苏瑾一愣,摇摇头。   “殿下,我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顿了顿,唐珞珞道,“我必须向你道歉。”   苏瑾面露不解。   “我猜到皇后会算计我,所以走之前我给你下了药,那药会让你五天之内不举。”   苏瑾满目震惊。   “可我还是很难过,为了惩罚彼此的过错,这几天就委屈殿下到书房住几日了,殿下出去吧。”说罢,唐珞珞转过身去背对着苏瑾。   苏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地抓住唐珞珞的胳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你给我下……”   唐珞珞被拽得生疼,心里一恼,一把揪过苏瑾的衣襟,面目有些狰狞,恶狠狠道:“我说你是我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一想到有人碰过你我就恨不得杀了她!我甚至已经为她想好了十几种死法!包括你那个墙头草母后,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的人指手画脚!”说着,唐珞珞一把推开震惊的苏瑾,看着他摔倒在地,眸子阴沉沉的,“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珞珞……”苏瑾喃喃着,脑子一片空白。   “出去!”唐珞珞背过身,轻声道,“我现在很乱,让我静一静。”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唐珞珞捂着眼滑下两行泪,在心里对苏瑾说了声抱歉,抱歉把火都撒在了他身上。   晚上唐珞珞一个人在内室用饭,白梨之在门外得到应许这才走了进来。   “珞珞,你还在生殿下的气吗?”白梨之试探的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肚量太小了。”唐珞珞苦笑一声。   白梨之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劝道:“珞珞,你总该习惯的。”   “习惯?习惯他将来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吗?”唐珞珞直直看向白梨之,“那天,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以你的能力阻止这一切完全可以做到,怕得罪皇后?”   白梨之脸色微沉:“珞珞,不是我不去阻止,而是……有些事情早晚会发生,殿下可以很爱你独宠你,不过那些女人的用途,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   “是啊,传宗接代……”唐珞珞幽幽叹了一声,阴暗的烛光下,眼里雾水蒸腾堆满疼痛也没人可以看见,但她还是笑了,“谢谢你提醒我,出去吧。”   白梨之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无奈的出去了。   唐珞珞不知道要如何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白梨之看的是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而她看的一直都是苏瑾这个人。   白梨之走后,唐珞珞旁边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秦萧萧轻巧的翻身进屋,在对面站定。   “你都听到了。”唐珞珞没有抬头,苦笑道,“他让我去习惯苏瑾将来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哈哈哈……”   秦萧萧双手环胸,一如既然的面无表情。   唐珞珞半玩笑半认真道:“不知道我将你和他拆散会怎样,让你们有情人永远得不到眷属,你说他会不会气得杀了我?”   看着笑比哭还难看的唐珞珞,秦萧萧皱了皱眉:“珞珞。”   唐珞珞将满嘴的苦涩咽下,捂着脸任泪水在指间滑落,咬牙道:“我真的已经厌恶了,被最亲的人背叛!”   那声“厌恶”,唐珞珞咬得特别重。   那是她的逆鳞,最不能触碰的底线,在她将心付出去后,在她待对方如亲人如兄弟般后,对方却可以转眼就背叛她!   那一刻她就决定在心里剜掉这个人,绝不原谅!   “是不是我奢求的太多了?奢望我待别人多好别人也能同样的待我,原来根本不会有人奋不顾身的去为我,是我奢望了……”   秦萧萧覆手在唐珞珞肩上,渐渐收紧,沉声道:“珞珞,别否定自己,你是对的!其他人的想法,不要去管。”   “我只是厌恶了被人伤害……”   “那你该庆幸,伤害你的人不是苏瑾。”秦萧萧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珞珞,苏瑾眼里只有你,这就够了,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这世上,能全心信任的人本就不多,何苦为难自己。”   “萧萧?”唐珞珞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   秦萧萧苦笑一声,摇摇头,最后有些苦涩的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么幸运。”   “你和白梨之?”   “再说吧。”秦萧萧别过脸,不想谈论这么话题。   室内沉默了半响,秦萧萧轻声道:“珞珞,我知道你对伤害你的人很决绝,很难让你去原谅,更别说毫无芥蒂的再次接受,但我还是想请你给他一个机会,若是将来他向你道歉,并且悔改的话。”   唐珞珞苦笑道:“天底下的人都认为是我错了,也许只有你才会觉得我是对的。”   秦萧萧叹息一声,“你只不过是想要一份比较纯粹的感情罢了,又有何错?世上最好的感情就是‘唯一’了。”   “那你觉得我选对了人吗?”   “嗯。”秦萧萧肯定的点点头。   “谢谢。”唐珞珞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我现在突然很讨厌苏瑾去当皇帝,所谓皇帝的标志好像就是三宫六院,没有三宫六院三千宠妃就不是皇帝。”唐珞珞幽幽叹了口气,“可是苏瑾不当皇帝,他又能做什么呢?”   预谋   有些东西只能埋在心里,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一个月后,皇宫突然传来荣贵妃被降为婕妤的消息,具体消息皇宫封锁的很严,只知道荣贵妃触怒了皇上,被连降两级,还软禁了起来。   “开始了。”唐珞珞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一山不容二虎,荣贵妃也是真傻,还真以为皇后是站在了她那边。”她早就说了这个皇后真是当得太舒坦了。   荣贵妃是晋王的生母,就算将来晋王当上了皇帝,孝敬的也是荣贵妃,而这个皇后就只能靠边站了,后宫里,会威胁皇后地位的只有荣贵妃和文淑妃,文淑妃暂且不提,只要荣贵妃一倒,晋王将来若是想当皇帝,就只能倚仗皇后和皇后背后的势力了。   晋王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借着皇后扶摇直上,那荣贵妃就活不长了,皇后不会在晋王登基之前留着荣贵妃这个隐患让其日后报复她,二是维护自己的母妃,想办法让荣贵妃东山再起,不过这个很难,因为皇上心海底针,难测的很啊。   唐珞珞幽幽叹了口气,不管是荣贵妃还是皇后,怎么好东西都是别人家的?她家苏瑾还真是可怜,也没个人能在皇上面前帮他说两句好话。   曲莲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许推门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王爷在院子里看书呢。”   这一个月来,唐珞珞都没有见苏瑾,一来心里太愧疚,总觉得没脸见人了,二来心底还有一股气,醋劲还没散去。   不过苏瑾被赶去书房后,每天都会来瑾珞阁的院子里坐上半天,也不说话也不叫人,就坐在石桌前看书或处理公务。   唐珞珞瞧了眼窗外的太阳,现在已经快七月份了,太阳一天天大起来,苏瑾再这么坐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中暑。   在心里叹了口气,唐珞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跟谁较劲,一个月的时间,也够两人反思了,唐珞珞穿上鞋子,一个月来第一次走出房门。   院子里,唐珞珞一眼便看到苏瑾背对着她坐在盆景旁的石桌前,面前放着文房四宝和几本书。   唐珞珞静悄悄的走了过去,伸出手臂从背后抱住他,说是抱住,其实是整个人都倒在了苏瑾身上,手臂搂住他的脖颈,将脑袋贴过去,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唐珞珞心里那点不愉快也瞬间烟消云散,轻轻在他耳边道:“殿下,我喜欢你。”   苏瑾眼里的惊喜瞬间变成狂喜,侧过身一把将人搂在怀里,“珞珞!”他就知道,这一个月的等待是值得的。   小别胜新婚,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等唐珞珞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腰酸的她听着白梨之汇报这几天来的事情,苏瑾在一旁为她削苹果,时不时温柔的看她一眼。   “据宫里传来的消息说,荣贵妃是因为行为不检点被其他妃子告到了皇上那里,据说事情跟赵喜有牵连,但细节却很少有人知道,不过荣贵妃被降为婕妤后,晋王向皇上求情,皇上回了晋王一句以观后效,算是把晋王打发了。”   唐珞珞押了一口茶:“贵妃空缺,很多人都蠢蠢欲动了吧。”   白梨之点点头:“心里蠢蠢欲动,不过却没几个人敢表现出来,毕竟晋王也不是好惹的,这次是荣贵妃自己不小心着了道,若是让晋王查到是谁在后面搞鬼,我想晋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能把一个贵妃推下台,还能让皇后都没办法救她,你真以为后宫那些妃子有这么大能耐?荣贵妃在宫里这么多年,后宫的势力不比皇后弱。”   “珞珞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是皇后主谋的?”白梨之惊诧道。   “我不知道,不过跟皇后脱不了干系。”唐珞珞突然莞尔一笑,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好玩了,荣贵妃,现在应该叫荣婕妤了,现在荣婕妤要比赵喜还低一位分,不知道她向赵喜行礼的时候会不会气死?”   白梨之也笑了笑,“现在晋王应该焦头烂额了吧。”   唐珞珞想,晋王前世就是被荣贵妃保护的太好了,现在焦头烂额是肯定的,她果然没有看错,当初让赵喜再次回到晋王身边是对的,哪怕现在赵喜是皇妃了,只要赵喜还有心报复晋王,晋王就不可能安生。   现在荣贵妃被降,赵喜又脱不了干系,晋王肯定也不会放过赵喜,有赵喜在后宫一天,他怕是别想夺得皇位,晋王肯定会对赵喜下手的。   这相爱相杀的戏码,还真是让人看得过瘾。   “还有什么事吗?”唐珞珞问。   白梨之犹豫了一会儿,道:“今儿早上林侍妾不舒服,府里的大夫去看过后,说林侍妾有喜了,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珞珞准备如何办?”   唐珞珞眸光一沉,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能因为不高兴就打了她的孩子不成?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去安排吧。”   白梨之看了眼唐珞珞,点点头出去了,走到门口时,白梨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行礼郑重道:“珞珞,那毕竟是王爷的血脉,其余的我无权过问,但我希望你能善待这个孩子。”   “放心,我会善待她们母子的,林菀儿要是没把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责任,算我的!”唐珞珞重重的将茶杯放下,生吧,最好是能生下来,生不下来她跟她急!   白梨之走后,苏瑾认真道:“珞珞,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唐珞珞反应过来苏瑾说的是她给他下药那事,顿时尴尬的咳了一声,“对不起。”   “不,我很庆幸珞珞这么做了,不然我心里会愧疚一辈子,而且经过这件事,我也知道珞珞对我的心意。”苏瑾是很高兴的,尤其是珞珞失控的拽着他说他是她的时,他一颗心都快要飞起来了。   唐珞珞小脸微红,若不是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苏瑾的占有欲竟然这么……变态。不过她还是要感谢苏瑾这么维护她,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给苏瑾下药,怕是她这个王妃就不保了。   “珞珞,既然我没有跟林菀儿发生关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我的。”苏瑾正色道。   “是啊,你被戴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唐珞珞咬了一口苹果,“而且你不觉得很凑巧么,林菀儿就跟你睡了一夜就中奖了,我跟你同床共枕快两年了都没见怀上!”   苏瑾恍然大悟:“对方是有预谋的!”   “这就是一场阴谋,现在我们可以肯定林菀儿背后是皇后,不过我就奇了怪了,皇后给你戴绿帽子她也没啥好处啊。”唐珞珞疑惑道。   “珞珞你之前说过,说我是皇后的第二张保命牌,既然如此,那皇后就不可能害我,不然她一旦跟晋王谈不合,就没有退路了。”苏瑾分析道。   “如果皇后不会害你,那……”唐珞珞皱着眉纠结的想了想,“那皇后就应该是真的希望林菀儿怀上你的孩子,这样林菀儿生下来的才是皇孙才能给你带来好处,没准还能把我从你身边挤掉,可是林菀儿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你的,这点我可以肯定。”   “我相信你。”苏瑾全心信任道。   唐珞珞笑了笑,又琢磨了一会儿,“打个比方,有人借林菀儿给你戴绿帽子,一来可以将林菀儿安插到你身边,二来这个孩子不作数,没准对方还会借这个孩子设计你谋害你,那很显然了,林菀儿背后的那个人跟我们是敌对关系,也就是说林菀儿背后的人不仅有皇后,还有别人,怕是连皇后都不知道林菀儿身份会这么复杂吧,我记得林菀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县令之女。”   “那这个敌人会是谁?”苏瑾问。   “不好说,总之我们得小心提防着才行。”唐珞珞别的不怕,就怕林菀儿是其背后的人专门派来对付她的,偏偏她又没有办法对林菀儿下手。   林菀儿有喜的消息一传出去,宫里立马送了许多赏赐过来,皇后很高兴,替苏瑾做主把林菀儿提为了侧妃,从后院搬出来,住到前院好生调养。   一时间,云菀院成了瑾王府最炙手可热的一个地方,仆奴们进进出出,将王府里的好东西一样样添进去,尤其是知道林菀儿背后靠的是皇后这座大山,府里的人简直把林菀儿当成了正主子,生怕没伺候好。   “王妃,请喝茶。”林菀儿恭敬的跪下为唐珞珞敬茶。   唐珞珞接过茶杯,小抿了一口,淡淡道:“起来吧,赐座。”   “谢王妃。”林菀儿被婢女搀扶着在唐珞珞下方的位子坐下,那娇弱的模样,看得在座的人都牙酸的紧。   其他四位夫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估计也是没有料到林菀儿后台这么硬,明明平时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比所有人都有出息了。   下人们端着一盘盘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尤其是林菀儿的旁边,比别人都多放了几叠,看得人眼馋。   下马威   唐珞珞见林菀儿小口小口的吃着,那病弱扶柳般的小模样着实惹人不忍,便道:“林侧妃介意让我给你把个脉吗?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大家都很重视。”   林菀儿没有犹豫的点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怕唐珞珞会对她怎么样,这个样子倒有点像是巴不得唐珞珞对她怎么样。   而唐珞珞只是单纯的给她把了脉,有些担忧道:“林侧妃的身子骨较弱,平时也容易染上小病小痛,要多注意调养,多吃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林菀儿乖巧的点点头,“我身子骨生来就弱,王妃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神医,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推荐的药方?我回去吃几副,也许就好了。”   唐珞珞在心里暗笑一声,面上却温和的摇摇头,“这个还真没有,我从来没有给孕妇看过病,也不了解孕妇的禁忌,不敢开药,回头叫厨房将膳食准备的精细些吧。”   “是。”林菀儿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吃过点心后,几位夫人正准备回去,却见苏瑾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含着淡淡的笑意将唐珞珞搂在怀里,挤着坐在了她旁边,好在椅子够宽,要不是人多,估计就把人抱到腿上了。   “珞珞,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苏瑾一汪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唐珞珞每次看过去,都感觉这双眼睛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引力,能将人吸进去。   “什么好消息?”   “回去再告诉你。”   看得出来苏瑾很高兴,看来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唐珞珞也没追问,推搡了他一下,让他坐到旁边的椅子去,他不嫌挤,她还嫌被人眼刀子扎得慌。   苏瑾被唐珞珞一瞪,不情不愿的坐了过去,这时,几位夫人齐齐向苏瑾行礼。   “都回去吧。”苏瑾冷淡的应了一声,示意唐珞珞一起回房。   唐珞珞看向几位夫人:“你们还有事吗?”   四位夫人面面相觑,正在犹豫着,却见林菀儿款款一礼,甜笑道:“王爷刚刚回来,还没尝过这刚做的点心,不如吃几块再回去歇息吧。”   林菀儿身后的婢女很有眼力的将林菀儿旁边的几叠点心都端在了苏瑾旁边。   唐珞珞差点没翻白眼,扬扬手道:“都坐吧。”   几位夫人有些高兴的坐下,一个劲的向苏瑾推荐这些点心。   苏瑾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旁边盘子里的点心,突然伸手从唐珞珞盘子里拿了一块红枣糯米糕吃了起来。   傅情儿得意的看了林菀儿一眼,笑道:“王爷果然还是最爱王妃,就算是吃的,也要挑喜欢的人盘子里的,那才有味道。”   苏瑾看了傅情儿一眼,难得的赞同道:“你说得对。”   王爷竟然回应了她的话,傅情儿高兴的扬起了嘴角,却不料苏瑾接着道:“所以我只吃珞珞盘子里的东西。”   被苏瑾深情的看着,唐珞珞怪不好意思的,想笑又不敢笑。   一个声音突兀的打断了苏瑾和唐珞珞的深情对望,林菀儿身后的婢女担忧的看着精神有些不济的林菀儿:“夫人,你是不是又头晕了?”接着着急的看向苏瑾,“王爷,夫人身子不大舒服,您快来看看啊。”   苏瑾冷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这名婢女和林菀儿一眼:“生了病就去找大夫,本王又不会治病。”   “噗!”傅情儿和孟雲竹她们没忍住,用帕子掩着嘴低低笑了几声,那幸灾乐祸的。   那名婢女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孟雲竹牙酸道:“我说林侧妃,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你的这些下人,竟然还敢对着王爷大呼小叫,啧啧!”   傅情儿点点头:“好在我们王爷和王妃都是宽和大度之人,要是换做别人,早拉出去掌嘴了。”   唐珞珞淡淡的应和了一声:“确实挺没礼貌的。”   “换掉。”苏瑾更干脆。   那名婢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认错求饶。   林菀儿惨白着脸也跪了下去:“王爷,安儿她只是太着急,一时间忘了规矩,妾身会好好管教她的,她跟妾身相依为命多年,妾身已经习惯了她在身旁伺候,还请王爷饶了她这次吧。”   “把林侧妃扶起来。”唐珞珞看了眼伺候在后面的婢女,立马便有两名婢女上前将林菀儿轻轻扶起来,不过林菀儿却跪得实实的不肯起来,楚楚可怜的望着苏瑾:“王爷、王妃,求你们饶了安儿吧。”   唐珞珞脸色不是很好了:“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林菀儿一愣。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还想要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就给我起来,不然我就把你这个婢女丢去喂狼。”唐珞珞冷声道。   林菀儿颤抖了一下,颤巍巍的被侍女扶着起来,坐在椅子上。   “哼!”苏瑾有些不爽的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唐珞珞问他。   “我不喜欢她。”苏瑾瞥了林菀儿一眼,眼里的讨厌分分明明。   傅情儿几个人更是幸灾乐祸的偷偷笑了。   林菀儿一张小脸已经惨白如纸,被苏瑾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就好像是给她判了一道死刑,让她瞬间堕入深渊。   苏瑾这是在责怪林菀儿惹唐珞珞生气,唐珞珞心里知道,对苏瑾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很感动。   “林侧妃不用太介意,其实王爷的意思是不喜欢像你这类的女子,而不是单纯的指你。”唐珞珞也不知道是安抚还是火上浇油。   “王爷不喜欢像林侧妃这类的女子吗?”傅情儿有些没琢磨出意思。   “殿下不喜欢太娇弱的女子,殿下喜欢活泼的、开朗的尤其是健健康康的女子,是吧殿下。”唐珞珞笑看向苏瑾。   苏瑾点点头:“健健康康的。”   众人渐渐明白过来,王爷喜欢健康的女子完全是有道理的,因为王爷从小病到大,应该是特别反感生病,对于病弱的人自然喜欢不到哪去,那是心里阴影。   当下,众人对林菀儿的态度就变了几变了,那病弱扶柳的模样不讨王爷喜欢反惹嫌,看来林菀儿就算怀了孩子,王爷估计也不会对她怎么上心。   被掳   唐珞珞和苏瑾回到卧室,曲莲端来香茶,不一会儿,白梨之和秦萧萧也来了。   “好了,你到底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唐珞珞问。   苏瑾道:“今天早上父皇单独把我叫到御书房,说刑部尚书年老体迈,准备让其告老还乡,如今没有合适的任职人选,父皇便让我代为管理刑部,刑部一切大小事宜皆由我全权负责。”   “管理刑部?”白梨之神色说不上好。   “怎么了?”苏瑾一愣。   “无疑,这是皇上给殿下出的一道考题。”唐珞珞道,“刑部可是一个很得罪人的地方。”   “是的,我想起码父皇还记得我,这也算是一个进步。”苏瑾想的比较简单。   “那其他几位王爷呢?”白梨之问。   “我不知道。”苏瑾摇摇头。   “我怎么总感觉皇上是专门冲着殿下来的这一出,这还是皇上第一次放权呢。”白梨之纠结道。   “不管怎样,皇上总不会害自个儿儿子,殿下暂且试着做,上一任刑部尚书还未辞职,殿下可以去向他讨讨经。”   苏瑾点点头。   最近唐珞珞去花园散步,总能碰见林菀儿,那一副专门等着她的模样,让唐珞珞恨得牙痒痒,偏偏她还真没胆靠过去,每次看见林菀儿,干脆直接打道回府。   苏瑾之前帮皇上处理政事的时候接触过刑部,如今跟老尚书学了大半个月,对刑部的大小事务也渐渐上手,虽没有破过什么大案,但好在也没出什么纰漏。   说起来,这位老尚书年轻的时候还给山长大人上过课,前些日子山长大人还派人送了信笺和几壶好酒过来,让苏瑾陪老大人喝喝酒下下棋。   对于刑部尚书一职,皇上向苏瑾问过几次,问他有没有推荐的人选,苏瑾便举荐了刑部侍郎张诺千,张诺千为人正直,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过皇上好像并不满意,觉得张诺千当个侍郎还行,当尚书的话,不够圆滑。   炎炎夏日总让人提不起精神,整个京城都有些焉焉的,好在暑气很快就过去了,一阵寒雨迎来了凉爽的秋风。   秋高气爽精神也好,唐珞珞终于舍得迈出房门,装扮装扮带着秦萧萧和曲莲坐马车出了王府,去集市逛逛。   “夫人,今晚有灯会,你看外面挂了好多灯笼啊。”曲莲兴奋的叫道。   “那我们先去戏园子听戏,等天黑了再出来逛。”唐珞珞莞尔道。   “嗯,等这里全部装扮好了,肯定特漂亮!”曲莲拍手道。   这会儿戏园子人不多,唐珞珞坐在二楼的雅间,看着楼下红绸铺成的戏台子上,画着浓妆的花旦咿咿呀呀唱着小曲。   听了一会儿,秦萧萧有些坐不住了,唐珞珞让她自己去玩,回头过来找她就行。   天色渐渐暗下来,唐珞珞光吃着点心和茶水都吃饱了,结了账带着曲莲出了戏园子,等不及秦萧萧回来,便一头扎进了人堆了,和曲莲一人买了一个花灯一路逛过去。   许是在府里憋了两个多月,唐珞珞都快憋出病来了,这会儿恨不得把两个月没玩的全玩回来。   猜对子、看杂耍、放花灯、吃年糕……是越玩越尽兴。   夜色渐深,唐珞珞双腿走的有些发疼了,正打算回去,没想到这会儿人反而越来越多,一不留神跟在身后的曲莲便被人群冲散了,唐珞珞正准备回头去找,突然脖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唐珞珞是被摔醒的,入眼一片漆黑,就着月光隐约能看清楚这是一片林子,在她前面还有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   “醒了?”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唐珞珞抬眼望去,顿时一股冷意猛地从脚底蹿到头顶,吓得心脏都漏掉了几拍,只见面前的男人带着一个恶鬼面具,在夜色下显得特别狰狞恐怖。   唐珞珞瑟缩着身子往后退了退,惊疑的看着这人:“你是谁?”   男人一把将面具拿掉,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唐珞珞浑身一震,那似笑非笑满是邪气的一张脸,不是睿王是谁!   “睿王……殿下?你……”唐珞珞的声音戛然而止,睿王抽回点中对方穴道的手,就着月光,好好打量着面前这个女子。   奶白色的脸蛋微微嘟起,带着些许稚气和可爱,长而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在眼睑投下两道漂亮的阴影,额旁的发丝调皮的散落几缕在额头上,樱花般盛开的粉唇饱满莹润,就像涂了一层蜜蜡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睿王饶有兴致的发现,这个稚气未脱甚至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竟然长得这般诱人,一时间眼睛竟无法从那漂亮的脸庞上移开,一缕微风轻轻吹过,闻到那清甜的带有女子芬芳的气味,睿王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轻轻地坐在了对方身边。   想他二十七岁了,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美人没抱过,今日这锦纱包裹的绵软身躯,竟然引诱的他心神动漾,让他忍不住想要欺辱在那美好的唇上,在这干净的身体上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和气味。   看着睿王露骨的眼神,唐珞珞瞠目欲裂,奈何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   想她跟睿王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着,为何睿王会把她掳到这荒郊野地来?!   “珞珞,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应该待在我身边,苏瑾他不配拥有你。”睿王在唐珞珞耳边轻轻吐息,邪肆的话让唐珞珞浑身一震,眼里出现了惊怕。   睿王从来不知道何为自制,尤其是在女人身上,更加肆无忌惮,几乎心里欲望升起的那一瞬,就已经隐忍不住向着那诱人的唇上欺去,即便是别人的人又如何,他睿王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就在一瞬间,睿王看到了唐珞珞嘴里溢出的鲜血,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打晕。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睿王被唐珞珞的抗拒惹怒,粗鲁的一把扯碎了她的外衣,然后欺身而上。   目的   “砰!”就在这时,一颗石子猛地打在了睿王左肩,那强劲的力道竟直接把睿王一把掀飞。   “谁?!”睿王在地上滚了一圈,紧接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戒备的看着四周。   “砰!”又是一颗石子,这次直接命中睿王穴道,睿王连闪躲都来不及便昏了过去。   一个挺拔的人影从不远处的树上飞了下来,一袭黑衣仿佛要融进夜色之中一般,若不是那双熠熠生辉的晶亮眸子,平常人怕是根本看不到他。   来人跪坐在唐珞珞身旁,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眷恋。   “珞珞……”   月光下,唐珞珞安静的睡颜看起来温柔而甜美,来人忍不住伸手,想抚摸一下那柔软的脸颊,却在快要触碰到时,突然触电般猛地收了回来,漆黑的眸子闪过几分懊恼和自责。   从衣襟里掏出一块帕子,来人小心翼翼的擦拭掉面前人儿嘴角的血迹,然后扳开她的下巴喂了一颗褐色的药丸。   做完这些,来人转而盘腿坐在唐珞珞身边,安静的撑着腮帮看着她,偶尔无奈又复杂的叹息一声。   直到快要天亮,来人这才恋恋不舍的从地上站起来,收起眸子里眷恋又惋惜的情绪,走到睿王身旁,抬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睿王闷哼一声,正要醒来,紧接着腰际一阵剧痛,又昏了过去。   唐珞珞醒来的时候,觉得后颈钝钝的疼,很不舒服,突然想起什么,立马起身看向四周,她还是在林子里,而睿王就躺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衣衫整齐,还在昏睡。   再看看自己,除了外衣被撕破之外,其余都很完好,把把脉,嗯,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唐珞珞懵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被睿王给糟蹋了……结果这丫的现在竟然倒在她面前呼呼大睡!   唐珞珞起身,将外衣整理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睿王身旁,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小会儿,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唐珞珞飞快地离开了。   七拐八拐找到一条小道出了林子,唐珞珞走了一里多才走到大道上,不远处隐约可以看见城门的模样。   唐珞珞进了城,看到不远处有家成衣铺,便将破烂的外衣换了,然后才回王府。   昨晚唐珞珞失踪,瑾王府已乱成一团,苏瑾率领侍卫和家仆几乎把整个京城都翻了过来,却丝毫不见唐珞珞踪迹,就在众人惶惶不安担忧不已时,唐珞珞却自个儿回来了。   “珞珞!”苏瑾紧紧的抱住面前的人,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庆幸过,庆幸眼前的人还平安无事的站在他面前!   “呃……”唐珞珞挣扎着推开苏瑾,“你弄疼我了。”   “珞珞,这一晚上你到底去哪了?”苏瑾担忧的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没受伤好好的,顿时松了口气。   “进去再说。”唐珞珞牵着苏瑾回到瑾珞阁。   喝了茶,又吃了早饭,唐珞珞坐在软垫上,犹豫了半响,不知道该怎么把晋王将她掳走这事说出来。   面前,苏瑾、白梨之、秦萧萧、木梳云还有泪眼汪汪的曲莲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唐珞珞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昨晚我和曲莲逛花灯会,我正打算回去,回头却发现曲莲被人群冲散,然后就被人砸了一下后颈,昏了过去。”   “是谁?”苏瑾着急的问。   “睿王。”   “睿王?!”白梨之和秦萧萧等人皆震惊的瞪大眼睛。   “嗯。”唐珞珞点点头,继续道,“睿王把我掳到城外一处密林里,对我……咳,欲行不轨,不过他没有得逞,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在林子里醒来没一会儿就又被睿王打晕了,然后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睿王就睡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衣着整齐,而我……我除了外衣被他撕碎其余都完好无损,我很确定昨晚没有发生什么,可是……睿王明明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反正我是不相信他是故意放过我,一定是中途有谁救了我……就这些了。”   说完,唐珞珞怯怯的看了苏瑾一眼。   “珞珞。”苏瑾将唐珞珞抱在怀里,自责又怜惜的看着她。   “我发誓,我真的跟睿王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唐珞珞举手发誓道。   “我相信你。”苏瑾握住她的手。   “不相信可以检查。”唐珞珞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苏瑾肯定的又说了一遍,“珞珞,我相信你!”   “嗯,那就好。”唐珞珞感动的看了他一眼。   “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白梨之举手问道。   “什么地方?”   “为什么睿王要让珞珞看到他并认出他?”白梨之不解地问。   “这有什么为什么?”木梳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明白白梨之所问为何。   白梨之道:“如果睿王只是单纯的想要侵犯珞珞,那他大可以像个普通的采花贼一样,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认出自己,做完就走。偏偏睿王没有,他这样暴露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不怕我们报复吗?这样得罪我们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众人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是啊,这样做,晋王到底图啥?   “他……也许是不屑伪装。”秦萧萧猜测道。   “他是变态!”曲莲愤愤地叫道。   “我不会放过他的!”苏瑾咬牙切齿。   唐珞珞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是最大的受害者,睿王想利用我,因为他知道我是殿下的弱点,睿王这个人不简单,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也许他也猜到了我若是真的被他侵犯,我是打死也不敢跟殿下说……他不仅可以利用我,还能威胁我。”   想到这,唐珞珞打了个冷战,幸好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幸好!   苏瑾将怀里的人紧了紧。   “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白梨之皱眉道,“刚才说的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睿王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并不知道,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偏偏我们没办法把睿王教训一顿。”唐珞珞气恼的咬牙,“这事说出去,吃亏的只会是我。”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苏瑾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   “嗯。”唐珞珞无奈的叹息一声,“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睿王还能翻了天不成!”   傍晚,据探子来报,说睿王回府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   又过了两日,睿王府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偏偏没有动静才是最吓人的动静。   这几天,白梨之的第六感让他有些焦躁不安,私下没人的时候,一再的提醒唐珞珞做好准备,至于什么准备,他自己也说不清。   唐珞珞没什么好准备的,苏瑾接管刑部后,她就给爹爹写了信,山长大人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苏瑾只要参与到朝堂之中,并且握有实权,就是时候建立威信和人脉了,都不用叮嘱,山长大人那些在朝为官的同门和门生,上到二品学士,下到九品小官,都在背地里默默地看好苏瑾。   而唐珞珞,这几天闲着没事,把以前配制的一些药都分类装好,贴上标签放进一个专门的药柜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生了病该找什么药吃。   这天唐珞珞又在花园里看到林菀儿,林菀儿那冲她点头微笑的模样,看起来还挺精神的,然而一瞬间,唐珞珞突然醍醐灌顶,瞬间明白白梨之让她准备的是什么,于是匆匆回到卧室,吩咐曲莲在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然后坐在书桌前提笔书写。   若是睿王已经将目标对准她,那她很有可能哪天就会出意外,若是到时候没人在苏瑾身旁提点着,苏瑾该怎么办。   于是唐珞珞将未来几年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一列举了下来,挑去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然后重新在纸上罗列一番,这些事情她自然不可能告诉苏瑾,她不会未卜先知,到时候要解释重生之事,实在麻烦也说不出口,但是她可以将如何应对的办法告诉苏瑾,至于事情,就用假如来说。   唐珞珞让曲莲买了十五个一模一样的小锦囊,只在锦囊的右下角用红线绣上一到十五的数字,然后找来了秦萧萧,如今她最信任最值得托付的人也只有秦萧萧了。   唐珞珞将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和如何解决的办法全部告诉秦萧萧,若是她不在苏瑾身边,就代替她把锦囊交给苏瑾。   听完之后,秦萧萧很震撼,并不是惊讶唐珞珞知道这么多并且为苏瑾考虑到如此地步,而是震撼事情的本身。   说实话唐珞珞其实很难说这些事情都会发现,因为这一世变故太多,就连重活一世的晋王都栽了几个如此大的跟头,命运的轨迹早就向着一个不受任何人掌控的方向而去,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喜脉   日子悄无声息的过着,听说晋王现在接手了几件大事,估计是想在皇上面前立功,好将荣贵妃的妃位复立回来,看晋王鸟也不鸟皇后的模样,想来是心里已经做好了抉择,倒也是,晋王就算再无耻无情,终归也不会是一个不仁不孝的逆子。   这些天苏瑾被一个案子缠得紧,有时都没办法回府休息只能直接睡在刑部,要说这案子大也不算大,几个富家和官家公子哥斗殴,闹出了几条人命,虽说都是一些仆从和丫鬟的小命,但也毕竟是人命,偏偏谁也不服气,谁说自己都有理,苏瑾这几天都在忙着收集证据,应付私下讨好的官员。   唐珞珞闲来无事,就和曲莲做一些彩绳编织的小玩意,只是做着做着总觉得困乏的厉害,打了几个哈气就趴在软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苏瑾已经回来了,看到她醒来,忙吩咐下人送热水和饭菜过来。   第二天早上唐珞珞起床的时候,发现苏瑾早就出门了,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直到快要正午了唐珞珞才从床上爬起来。   “呕——”也不知道是不是早饭没吃饿过头了,唐珞珞一起床就反胃的厉害。   突然想到什么,唐珞珞快速搭上自己的手腕。   喜脉!   是喜脉!   那一瞬间,唐珞珞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胸膛里蒸腾起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惊喜、恐慌、无措、兴奋……怔愣了许久才踉踉跄跄的出门叫人。   御医很快就来了,白梨之和秦萧萧紧张的候在门外,很快,苏瑾也赶了回来,正巧碰上御医把完脉,恭敬的跟他道喜。   白梨之高兴的重赏了御医,御医乐呵呵的回宫复命去了。   苏瑾飞快的走进卧室,看到靠坐在床上的人儿,难掩激动的走过去轻轻搂住她。   “御医说我怀孕一个月了。”唐珞珞笑道,这几天她经常犯困食欲又差,倒是忽略了给自己检查一下,直到今早上不适的干呕才反应过来。   “嗯。”苏瑾轻轻应了一声,包含了所有情绪,“珞珞,我很高兴。”   “我已经十八岁了,医书上说我这个年纪怀孕正好,到时候准给你生个大胖儿子,或者漂亮女儿,你就偷着乐吧。”   “嗯。”   两人相视而笑。   王妃怀孕,这是大好的喜事,瑾王府上上下下都高兴不已,就连后院几位夫人都面露喜色,王妃怀孕可不能伺候王爷,这十多个月的时间,她们是不是有机会了?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庆这件大好事,第二天睿王便带着大批人马找上了门,直言唐珞珞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这个惊天的消息一瞬间在瑾王府炸开,看着来势汹汹的睿王,唐珞珞头皮一阵发麻。   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睿王这是故意找茬,目的是搞垮唐珞珞,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睿王一个王爷不可能开这么大的玩笑,信了几分,觉得唐珞珞真的背地里跟睿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大厅里,苏瑾、唐珞珞和睿王一伙人冷冷的对峙着。   “你凭什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唐珞珞冷眼瞪着睿王。   “一个月前的花灯会,珞珞你难道忘了吗?”睿王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唐珞珞,眼里溢满了哀伤,“你我在林子里小河边,互诉衷肠抵死缠、绵,你说你爱我……这些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唐珞珞满头黑线的看着演技登峰造极的睿王,酝酿了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矫情!”   苏瑾的脸色已经黑的跟锅底一般了,青筋暴露的拳头泄露了他心里的怒火和不安。   唐珞珞嫌弃的看着睿王:“我就是看上一头猪我也不会看上你,你说我爱你,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我告你诽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算什么东西?我的话就不值钱了?我真的真真的告诉你,我就是看上一头猪我也不会看上你!”   睿王怔愣的看着几近发飙的唐珞珞。   “你想知道为什么?”唐珞珞冷笑的指着睿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材没我家阿瑾结实,鼻子没我家阿瑾挺,脸蛋没我家阿瑾好看,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我家阿瑾好听,我是瞎了狗眼了放着身旁一个大美男不喜欢去喜欢你这种浑身上下没一处优点的大肚男!”面对睿王的瞠目结舌,唐珞珞语重心长道,“睿王殿下,麻烦你就算想要演深情戏码也好歹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好不好,你没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错,把我们恶心到了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这个样子,到底哪点值得我喜欢,来来,你来列举列举!”   大厅里,众人皆是一副要笑不笑的隐忍表情,一个个对这位彪悍的瑾王妃刮目相看,不仅医术了得,嘴皮子也凌厉非常。   苏瑾发话了:“三皇兄,你若是想间离我们夫妻感情,就是痴人说梦!我相信珞珞不会背叛我!”   睿王苦笑了一下:“一个月前的晚上,我确实和珞珞共度一夜良宵,那是事实,我死也不会忘记珞珞在我怀里的模样!”睿王定定的看着唐珞珞,“就算你不承认又如何,事实就是事实。”   我呸你个事实!唐珞珞心里怒火中烧的咆哮着,睿王不愧是商人,老奸巨猾,总能在最不利的情况下找到最有利的解决办法,其余不谈,却一口咬定那晚的事是事实,深情不行来苦情!唐珞珞气得都想骂脏话了。   较真你就输了,唐珞珞恨恨的咬牙:“你凭什么说那晚我是和你在一起?”   睿王呵呵笑了一声,“那片林子方圆一里外我都派人守护,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的人一直暗中护送你回家,包括你何时进城,何时去成衣铺换了衣服,何时到家都一清二楚,路上那么多行人,总能找到证人,你说是吧。”   “明明是你敲晕我把我掳到野外欲行不轨,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保护,即便如此,可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唐珞珞道。   “你有证据证明我们那晚什么都没发生吗?”睿王问。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发生了什么?”唐珞珞冷冷的反驳。   众人还未从一个个真相中回过神来,就见睿王和唐珞珞的架势,简直像是要掐起来般。   这时,睿王突然叹息一声,哀伤道:“珞珞,我很抱歉打乱了你的生活,但是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血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认别人做父亲,我要接你回府,我要娶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唐珞珞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   苏瑾紧紧地搂住唐珞珞的后腰,冷厉的瞪着睿王,语气坚决道:“她是我的妻子!”   睿王轻轻一笑,“以后,是我的了!我母妃已经去向父皇禀明所有‘真相’,我说我们两个真心相许,又有谁敢质疑?”   “真不要脸!”唐珞珞咬牙切齿,敢情在这里等着她!不对,睿王应该不可能知道她恰巧会怀孕,应该是昨天刚刚知道,然后立马设计了今天这出戏,看来不把她从苏瑾身边除掉是不善罢甘休了!   苏瑾很愤怒,这种愤怒和憋屈让他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掐断睿王的脖子,若不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就是正中睿王下怀,他早就和睿王打起来了。   唐珞珞死死的扣着苏瑾的手,苏瑾亦紧紧的握住她,他是绝不可能相信珞珞会害他,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来自亲兄弟那丑陋不堪的恶毒陷害,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就在双方对峙不下时,大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圣旨到!”   来传旨的公公让苏瑾立即进宫,皇上急招,还让睿王先回府去待命,至于唐珞珞,事情未明朗之前暂且禁足在府,不得随意出入。   皇上有令,不得不从。   睿王领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唐珞珞目送苏瑾离开,便回到瑾珞阁,被侍卫看护起来。   “珞珞,等我回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走之前,苏瑾郑重的承诺。   唐珞珞没想到这一别,从此竟是天涯陌路了。   睿王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谋,唐珞珞总感觉还没有完。   在瑾珞阁惶然不安的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还不见苏瑾回来,唐珞珞便觉事情不妙。   屋门被人推开,林菀儿捧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走了进来,两个婢女和四个护院小心翼翼服侍的画面让唐珞珞不禁皱了皱眉。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唐珞珞冷眼看着她。   “是王爷让妾身来的。”林菀儿温柔一笑,向唐珞珞微微行礼。   唐珞珞狠狠皱眉,苏瑾怎么会让林宛儿过来找她?   “说吧,到底什么事?”   林宛儿对门外招招手,立马有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唐珞珞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药味,脸色大变:“堕胎药?!你竟敢……”   “王妃,这是王爷的意思。”林宛儿从容道。   离开   “王爷的意思?”唐珞珞冷笑一声,“怕是你自己的意思吧!”   林宛儿柔柔的笑道:“王妃说什么妾身不懂,不过王爷被皇上招进宫,走之前,王爷交代妾身把这碗堕胎药亲自送到王妃这里,还嘱咐妾身,一定要亲眼看着王妃喝下。”   信了她的鬼话她就是傻子!唐珞珞的第一反应是逃,说什么也不能让林宛儿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抓住王妃!喂她喝下这碗药,我也好早点去向王爷回禀。”   林宛儿冷冷的话音刚起,就见四个武功高强的护院立马上前制住想要逃走的唐珞珞。   然而四人还未碰到唐珞珞,就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林菀儿面露惊诧,看到唐珞珞手里的药瓶,害怕的退后一步。   “珞珞!”   “小姐!”这时,白梨之、秦萧萧和曲莲冲了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曲莲跑到唐珞珞身旁,担忧的看了看她,然后挡在唐珞珞面前狠狠地瞪着林菀儿。   “林侧妃,你在这里做什么?”白梨之冷声喝问道。   秦萧萧闻到空气中的异味,看向侍女手里的药碗,眸色一沉:“堕胎药。”   林菀儿脸色微变但很快反应过来,从容不迫道:“妾身奉王爷之命,把这碗堕胎药送到王妃这里让王妃喝下。”   “王爷之命?为何我不知道?”白梨之疑狐的看着林菀儿,“什么时候这王府的事轮到你做主了?”   林菀儿身旁的侍女不服气的叫道:“白公子,我家夫人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侧妃,王妃不检点与人苟合还怀上野种,那这王府的事当然得由我家夫人操心了!”   听之,白梨之脸色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滚出去!”唐珞珞冷冷的瞪着林莞儿一行人。   林菀儿淡淡一笑,似乎知道白梨之和秦萧萧在场她的计划是不可能进行下去了,干脆识相点离开了。   白梨之派人将屋里的四个护院抬了出去丢进牢里。   唐珞珞被曲莲扶着靠坐在软榻上,曲莲看着自家小姐那苍白的脸色,连忙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梨之,殿下还没回来吗?”休息了一会儿,唐珞珞问。   “没有。”白梨之摇摇头。   唐珞珞思忖了片刻,道:“麻烦你帮我把木大哥叫来。”   “嗯。”虽然不知道唐珞珞想做什么,白梨之还是快速的赶去厢房叫人。   白梨之走后,唐珞珞对秦萧萧和曲莲道:“阿瑾这次进宫,我怕是凶多吉少,皇上还不至于太为难阿瑾,怕就怕他执意维护我,惹得皇上不快,皇后早就想借机除掉我让林菀儿当上王妃,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我是不要紧,怕就怕这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住,不管是牢狱之灾还是责罚……”   面对唐珞珞的忧心忡忡,秦萧萧道:“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我在等,若是阿瑾能够说服皇上和皇后固然好,若不能,我就只能离开。”她不能任性,她还有腹中的孩子需要照顾。   “那还等什么?”秦萧萧看着唐珞珞,“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唐珞珞点点头,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行李,曲莲在一旁帮忙把衣服叠好。   本就是逃命,唐珞珞没有带很多东西,除了两身换洗衣服、祖传的金蝉银针和一些药,还有就是一叠银票和一些碎银。   “小姐,我也去收拾东西。”   “嗯。”   曲莲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唐珞珞对秦萧萧示意了一下,轻声道:“曲莲和阿瑾就麻烦你照顾了。”   秦萧萧啧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一小会儿,然后立马又回来,“你确定不用我陪你吗?”   “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帮我。”   这时,白梨之带着木梳云来了,面色不是很好,“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一怒之下下旨废了珞珞的妃位,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王爷还被打了八十大板……”   唐珞珞紧紧地抿着唇,也不知道是不是气过头了,冷笑一声:“睿王倒是做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现在怎么办,传旨的公公和侍卫马上就要来了!”白梨之着急道。   “木大哥,带我离开。”唐珞珞看向木梳云,“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你要走?”白梨之惊讶的看着唐珞珞。   “难道还等着皇后再送一碗堕胎药给我吗?我可以不惜命,但孩子是无辜的。”唐珞珞将早已收拾好的包袱打了个死结,然后披上宽大的青色斗篷。   “那王爷怎么办?”白梨之急急的问。   “撑住,等我回来。”   木梳云接过唐珞珞的包袱,“我们从后门离开,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去城外的一个小镇,我们到那里再坐马车,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不用收拾行李吗?”唐珞珞问。   “来不及了。”   “珞珞!”白梨之慌乱无措的想要拦住唐珞珞,却被秦萧萧一把挡住:“够了!”   白梨之怔愣一下,第一次看见秦萧萧真正的生气,太过震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走到院门口时,唐珞珞回头看向秦萧萧和白梨之,无奈的喃喃一声:“保重。”   木梳云带着唐珞珞从王府后门匆匆离开了,见唐珞珞一脸紧张,木梳云打趣道:“好歹我也是萧萧的师兄,放心,这世上能追上我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嗯。”唐珞珞点点头,摸向小腹,心里说不担忧是假的。   这时,宣旨的人马已经抵达瑾王府门口。   “拖时间。”秦萧萧看了眼白梨之,然后飞身离开了。   白梨之咬咬牙,去门口迎接。   “白公子,请让瑾王妃出来接旨。”宣旨的公公还算客气的道,可能是白梨之那日在大殿之中秒杀巴图国勇士一幕太过震撼,现在见到白梨之的人再也不敢拿轻视的眼神瞧他。   白梨之笑脸相迎:“公公请稍等,王妃刚刚受了惊睡下了,我现在就去唤王妃起身接旨,几位公公和大人都辛苦了,还请去前厅喝杯茶歇息一会儿。”   “白公子客气了,我等宣读圣旨之后还有要事要做,麻烦你快些去通报一声。”公公有礼又疏离的回道。   白梨之见套近乎没用,立马点点头应道:“是是,我这就去,各位请稍等。”说罢急忙忙向着府里走去。   趁着快要天黑,木梳云半扶半搂着唐珞珞出了城门,唐珞珞披着斗篷,一路装成生病的妇人,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暗中护送的秦萧萧看着两人顺利出了城门,转身往回赶,看到在瑾珞阁院子里踌躇不安的白梨之。   秦萧萧问:“曲莲呢?”   白梨之道:“打昏送走了,珞珞和木梳云怎么样了?”   “已经出了城门。”   白梨之松了口气,随即又提了起来:“现在珞珞走了,那圣旨怎么办?”   秦萧萧没理会他,径自走到屋里,将床上的被子扯乱,然后撞坏了窗户,在地上留下几分挣扎的痕迹。   白梨之一眼明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等白梨之“心急火燎”的带着大队人马进来时,秦萧萧已经将案发现场伪造完毕。   “瑾王妃不见了?”公公瘫软在地上,看着有些混乱的卧房,仿佛已经看见自己人头落地身首异处的惨状。   这时,秦萧萧捂着受伤的胸口踉跄着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萧萧!”白梨之震惊的扶住她,“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我还看见王妃在屋里好好的,怎么……”   秦萧萧抬手打断了白梨之的话,露出手里抓着的一块牌子:“我追着那人……咳咳!半路被他打伤,这是从他身上抓下来的……咳咳咳!”   “你先休息一会儿,来人啊,快叫大夫!”白梨之惊慌失措的将秦萧萧抱到椅子上。   “什么牌子?”一起进来的禁林军副统领沉声问道。   白梨之这才慌忙看向手里的牌子,在看到上面一个“睿”字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你个睿王!”白梨之气得都快爆炸了,冲动的跑出去,却被禁林军拦住。   “别拦我,我要去睿王府把王妃救回来!”白梨之一气之下掀飞了拦着他的两个侍卫。   “白公子冷静一下!”副统领连忙拦在白梨之面前,神色凝重道,“这事事关重大,我们跟你一起去!”   “对对对,你们一起去!咱家回去向皇上禀报!”公公回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跟副统领和白梨之商量了几句,然后匆匆回宫去了。   “什么?瑾王妃被睿王的人掳走了?!”皇上气得拍桌而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公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哆嗦着回道:“咱家听白公子说,瑾王府的林侧妃故意支开王妃身边的人送了一碗堕胎药去,还说是瑾王授意的。”   “我没有!”跪在不远处的苏瑾立马反驳道,着急的问公公,“珞珞怎么样了?”   公公惶恐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皇上面色一沉,“这跟瑾王妃被掳走有什么关系?”   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哎呀!”文淑妃着急的叫道,“皇上您还不明白吗?有人要置瑾王妃于死地,睿儿不忍,这才一时冲动把人掳走啊!”   文淑妃这一句话说得好,不仅暗示了皇后的所作所为,还为自己儿子开了罪,一时冲动,多好的借口,别人要害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能不冲动吗。   然而等白梨之带着大队人马找上睿王府,睿王看到对方手里的牌子,就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怒极反笑了。   医馆   陇溪镇,济善。   唐珞珞来这个古朴的小镇已经两个月了,当初乔装打扮一路往南,赶了一多月的路最终决定在这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停下,隐姓埋名在这小医馆中。   决定这个地方并不是一时兴起的,那会儿她才怀孕一个月,真是走一路吐一路,整天整天吃不下东西,木大哥一度惶恐她会就这样饿死过去,直到来到陇溪镇,咬牙给她找了大夫,也就是给她看病的顾大夫,济善医馆的主人,为她开了一副安胎药,吃了两天她才渐渐缓过来。   顾大夫没有子女,以为她和木大哥是流落在外的夫妇,又可怜她怀了孩子,便收留了他们。   听到屋外的声响,唐珞珞推开面前的一堆药草走了出去,宽松的衣摆下依稀可见微微凸起的腹部,打开屋门,院子里木梳云正放下背篓,擦了擦汗打开水壶仰头灌了几口水。   “回来了。”唐珞珞走了过去,瞥了眼背篓里的药材,“今天收获不错。”   木梳云笑了笑,问唐珞珞吃过午饭了没有。   唐珞珞摇摇头,走进厨房从篮子里取出蔬菜,木梳云默契的端着木盆去井边打了个一盆水给唐珞珞洗蔬菜。   顾大夫捏着灰白的胡子走了过来,高兴的笑道:“云舒回来了!”   “顾叔叔。”隐姓埋名为云舒的木梳云点点头。   “你们小两口做饭,我去把药材规整一下。”顾大夫提着木梳云的背篓走到屋檐下,坐小板凳上,将药材都倒出来,分门别类的整理一番。   一顿午饭很快就做好了,三人围在桌前,谈论着最近的病人和一些药材,气氛很融洽。   顾大夫瞧了眼唐珞珞越来越尖瘦的下巴,对木梳云道:“这些天你帮我上山采药,医馆里的生意也好了不少,锦儿现在怀了身孕,胃口也比以前好了,是时候好好进补一下,到时候才能给你生个大胖儿子啊!”   说着,顾大夫把一吊钱塞给了云舒,不容他拒绝道:“待会儿去街上买两只鸡鸭,我再配一些药材,现在开始每天都要吃一罐药膳进补,不然就锦儿这瘦成竹竿似的模样,到时候生孩子不知道得多遭罪呢。”   唐珞珞感激的看着顾大夫:“谢谢顾叔叔。”   “唉,我还要感谢你们愿意跟我这糟老头住在一起呢。”顾大夫爽朗的笑道,“我现在啊每天都盼着能抱大胖孙儿!你呀,要好好地吃饭睡觉,别思虑太多,顺其自然,有些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   “嗯。”唐珞珞点点头,她也是大夫,知道自己整天心气烦躁、忧思郁结,这样下去对孩子是十分不利的。   吃完午饭木梳云便上街去了,过了个把时辰才回来,手里提着几只鸡鸭和几大包补品,将鸡鸭处理了,等着晚些时候炖给唐珞珞吃,做完这些他就没事了,回到房里陪唐珞珞一起配药、磨药。   木梳云坐在对面,忍不住安慰道:“珞珞,你别想太多,好好安胎把孩子生下来,苏瑾离了你并不就是一无是处的笨蛋,他身边还有白梨之还有萧萧,还有你给的那些锦囊妙计,不会吃亏到哪去的。”   唐珞珞莞尔叹息了一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阿瑾身边,他早晚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我只是很歉疚,当初离开的太决绝,不知道阿瑾会不会怨我,不,应该说肯定会怨我,在孩子和他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全孩子……放弃了他。”   木梳云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他要还是个男人就应该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至少你这么做保住了孩子,至于苏瑾,反正这事是睿王闹出来的,说来说去苏瑾也是个受害者,皇上不会为难他的。”   “也不知道现在京城里怎么样了,苏瑾现在在做什么……还有爹爹,听到我失踪肯定吓坏了吧……”   木梳云烦躁的挠挠头:“别想了,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回去找他不就得了,他要是敢趁着你不在就娶一堆媳妇,到时候你直接一封休书啪他脸上,带着孩子另外找人嫁了!这种不值得等待的男人还是趁早踢飞算了,但是我想苏瑾也没那么见异思迁,我还是比较相信他的为人,他肯定还等着你呢。”   “嗯。”唐珞珞轻应一声,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转眼又是一个春天,整个冬天都窝在被褥里防寒的唐珞珞终于穿上新年做的小棉袍,由木梳云扶着出了家门,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小两口是顾大夫的远方亲戚,顾大夫在镇里人缘好,大家见了木梳云和唐珞珞,也会热情的打招呼,一群小娃娃看到唐珞珞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都好奇的凑过来左瞧又瞧,新奇的不得了。   整个冬天都在进补,唐珞珞胖了一圈,脸蛋终于跟以前一样肉嘟嘟的了,直让木梳云逢人便被夸,说他会疼媳妇,把媳妇养的好。   唐珞珞只在临近的两条街上走几圈,远了就不去,怕不小心惹上什么麻烦,她和木梳云都是外地人,还是安分一些好。   走了半个钟头唐珞珞便回去了,还好她自己是大夫会舒筋活血,不然这老是腿脚抽筋,真得疼死她。   当初离开的时候,唐珞珞带了三千多两银票和碎银,除去路上花的和平时开销,现在还剩下两千多,尤其是到了这里后基本都没怎么花钱,但是她和木梳云都住不久,唐珞珞留下一千两给顾大夫养老,想着等走的时候再偷偷给他,剩下的钱用来日常开销,撑到他们离开足够了。   木梳云曾经跟顾大夫说过他自己曾攒了一些积蓄,加上木梳云去采药卖药也有一些收入,不过顾大夫还是时不时强塞些钱给他们,生怕他们缺钱花,加上住在顾大夫这里,住他的用他的,顾大夫都分文不取,直接把木梳云和唐珞珞当儿子和儿媳养了,让唐珞珞和木梳云感激又歉疚。   所以唐珞珞看到顾大夫还穿着去年的旧马褂,又想着顾大夫生辰就这几天了,就和木梳云去成衣铺子给顾大夫做了一身衣裳,回头等生辰的时候送给他,顾大夫要不是年轻的时候伤了“根脉”,也不会到老了也娶不了媳妇。   宝儿   “珞珞!”这天,木梳云急匆匆的跑来,递给唐珞珞一封信,“我们的人有消息了,这是京城最近的事情。”   唐珞珞连忙打开看了起来,半响,意料之中的松了口气,“皇上还是一惯的作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何况是家丑这种事情,更不会外传。”   木梳云道:“师妹派来的人说我们走后,苏瑾一回府她就将事情原委告诉了苏瑾,但是我们当时走得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我也是确定安全之后才小心翼翼差人送了信给师妹,师妹这才派人传消息给我们,她说找到我们的事还没有跟苏瑾说,问你要不要告诉苏瑾。”   唐珞珞想了想,摇摇头:“还是不要了,现在晋王和睿王都有了动作,阿瑾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要是告诉阿瑾,他肯定会忍不住来找我,那我们也就白逃出来了,至少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木梳云了然的点点头,安慰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再跟我详细说说阿瑾的事吧。”唐珞珞道。   “好。”木梳云道,“皇后害你一事,虽然被皇上压了下来,但是苏瑾已经彻底跟皇后撕破脸,皇后之前拉拢晋王不成,现在又失去了瑾王这一个儿子,她在后宫的处境和地位我不说你也知道,睿王因为涉嫌绑架你,被皇上罚了,连带着文淑妃也受到了影响,现在后宫风头正盛又得宠的就剩下青昭仪了,对了,青昭仪二月份生了,是个公主,皇上龙颜大悦,将青昭仪提为了青贤妃。”   “赵喜倒是能干。”唐珞珞冷笑一声。   “睿王没想到我们最后会给他演一出好戏,他还以为这次就算不能除掉你,起码也能重创瑾王府,现在睿王府和瑾王府的关系可僵着呢。”   “这个我猜得到,王府里有什么情况?”   木梳云犹豫了一会儿,道:“林侧妃四月份生了个儿子,皇后想把林侧妃提为王妃,可是苏瑾不同意,还把林侧妃赶出了前院,连儿子也没去看过一眼。”   “那不是苏瑾的儿子。”   木梳云狠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诧道:“什么?!”   对木梳云,唐珞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将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倒是没提自己给苏瑾下药。   “这事苏瑾知道吗?”木梳云紧张的问。   “知道。”   “那就好。”木梳云捂着胸口,余惊未了,“吓死我了,这也能假!这……这皇家的人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啊!这种缺德的事也干得出来!”   唐珞珞翻白眼,他们缺德的事干的多了!   “对了,萧萧说未免睿王和晋王的人找到我们,除非她那边主动要我们跟他们联系,我们这边都不能轻举妄动,这次我已经把我们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接头的人,他们会不时的派人传消息过来。”   唐珞珞点点头,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生产了,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能得知京城的消息,唐珞珞心安了不少,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放宽心态,静心待产。   春去秋来一年过去。   顾大夫家的孙儿已经能走会喊了,软软糯糯的小包子肉嘟嘟的,瞧着十分讨人喜欢,只是那模样,却没有一分长得像他的“爹爹”木梳云,表面上和和气气,但顾大夫知道,他们背地里肯定都嘴碎些闲言碎语呢。   “娘亲!”小包子在木梳云怀里扑腾着手臂,手里还举着半串糖葫芦,葡萄般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可爱得不得了。   唐珞珞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接过小包子,瞪了木梳云一眼,“你又给他买糖吃!”   木梳云尴尬的看房梁,小包子连忙把手里的糖葫芦凑到娘亲面前,软软糯糯的声音道:“娘亲……嗤。”   小包子快一岁了,除了娘亲、爹爹和爷爷这几个词喊得比较顺溜,其余都还在跑大舌头。   这明显讨好的举动让唐珞珞好笑又无奈,将他放到椅子上,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你自己吃吧,娘亲还有事。”   木梳云在唐珞珞后头跟着搬东西,将房子里外打扫一遍,一边小声的问道:“你真的打算月底就走吗?”   “都两年了,是时候回去了。”唐珞珞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大叔是看着小宝儿长大的,肯定很舍不得,但我们还是得回去,所以我想等小宝儿过完一岁生辰再走,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跟顾大叔坦白。”   木梳云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没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   “这次回去我不打算让众人知道小宝儿的存在,等到了京城,还得麻烦你照顾小宝儿,我一个人去找苏瑾,小宝儿还太小,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能保护他。”唐珞珞神色凝重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怎么说小宝儿也是我干儿子,就冲他叫我一声爹爹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他有事的。”木梳云保证道。   饭桌上一片沉默。   顾大夫听了唐珞珞和木梳云的解释,拿起烟斗坐到屋檐下吸了好几口烟,这根烟斗自从唐珞珞和木梳云来到这里后他就再也没碰过。   “顾大叔,真的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唐珞珞在顾大夫面前跪了下来。   “唉!使不得使不得!”顾大夫手忙脚乱的将唐珞珞扶起来,被她这一跪,心里那点气也没有了,“唉,我就是……”   “我知道。”唐珞珞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们,更舍不得小宝儿,但是你放心,等事情过去,我们还会带着小宝儿来看你的。”   顾大夫深深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要做的事我一个老头子拦不了,但是你们一定要……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若是有机会,带着小宝儿过来……来这住住。”说着,顾大夫侧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摆摆手,“没事,我没事,我再去看看小宝儿。”   “珞珞,以后有机会我们还会再回来。”木梳云安慰的拍拍唐珞珞的肩膀。   第三天,唐珞珞和木梳云带上小宝儿坐马车离开了陇溪镇,对外只说回老家探亲,顾大夫和几个熟识的邻居在镇口为三人送行,直到马车没影才不舍的回去。   回来   “娘亲?娘亲?”小包子扯了扯唐珞珞的衣角,一双剔透的眸子不解的转来转去。   唐珞珞擦掉脸上的泪痕,笑道:“我们啊要去一个漂亮的地方玩,小宝儿不是一直想去玩吗?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小包子拍着手兴奋的叫了起来,“玩……玩!”   兴奋了一会儿,小包子突然发现什么,又扯了扯娘亲的衣角,“爷爷?”   “爷爷要看家所以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哦……”   一别京城两年,回来时,京城兀自繁华。   小秦正靠坐在大门前的门槛儿上偷懒,撑着腮帮百无聊赖的看着面前一辆辆马车过来过去,却没有一辆在他面前停下,心里止不住的叹息,他们家宝珞阁的生意真是越来越惨淡了,自从老板下令把在宝珞阁消费不满一万的客人全部入黑名单后,他们宝珞阁来的人简直比墙角乞丐吃的馒头还少得可怜。   “哒哒哒……”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宝珞阁宽敞的大门前。   “小二,有上房吗?”半梦半醒见,小秦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上房?小秦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我们这是酒楼,客栈在前面一百米,慢走不送。”   “是酒楼啊。”那女子恍然道,“那就给我们来点好酒好菜吧。”   “在我们这吃饭,必须得花上一万两白银才给做,你有一万吗?”小秦懒懒的撑着腮帮问。   “没有。”   “那就请离……”   “不过我有玉牌,你们老板送的,据说在这里吃饭不要钱。”   一块细腻水润的玉佩在小秦面前晃了晃,小秦眯着眼看去,在看到这块玉佩上刻着一个镂空的珞字以及右下角他们宝珞阁的标志时,突然一个激灵,瞬间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这位小姐……”小秦蹭地站起来低头哈腰的笑了笑,“原来是贵客,失礼了失礼了!那个……请进请进,小姐是要在大堂还是包厢?店里没人,小姐随便坐,小的给你拿菜单。”   “他们是跟我一起的。”   小秦顺着女子的手指看去,看到一位青年抱着小孩在马车旁,心里立马明白了,连忙走过去请道:“这位公子和这位小公子快请进,马车交给小的就好了。”   “珞珞,你真要进去?”木梳云满面疑狐的看着这座酒楼,“万一里面是埋伏怎么办?这到底是谁开的你知不知道?”   唐珞珞哼笑一声:“管他谁呢,青天白日下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片刻后,小秦给客人上了一桌好菜,好久没有客人来,他兴奋的在旁边介绍着这些店里独有的名菜,以往他都是不屑做这种麻烦的事,店里的东西多有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过现在不比以前,为了养家糊口,他必须得更卖力的干活才行。   吃的差不多了,唐珞珞看向小秦:“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小秦看向头顶的天花板,确切的说思绪已经飞到了三楼,“呃……我忘了老板在不在了……”小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你们稍等一下,我去楼上问问。”   “蹬蹬蹬……”小秦踩着楼梯飞快的上了楼,不一会儿,唐珞珞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   “小姐,我们老板请你上去。”小秦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唐珞珞面前,弯着腰,态度比刚才恭敬了许多。   “一起上去看看。”唐珞珞对木梳云道。   “那个……我们老板只请小姐一个人上去。”小秦为难的笑笑,“这位公子还请在这稍等片刻。”   “珞珞?”木梳云担忧的看向唐珞珞。   “没事,你带着宝宝在这里等我,若是半个时辰后我还没下来,你就来找我。”唐珞珞给了木梳云一个放心的眼神。   推开木门,眼前的卧房明亮宽敞,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毯上,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暖烘烘的,墙上挂着几副山水画,架子上的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兰花,风雅别致。   唐珞珞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人,倒是软榻边矮几上的茶杯还半开半掩着,上面还有一本翻了一半的书。   “珞珞。”一个清朗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唐珞珞转身看去。   修长的身形,不羁的微笑,斜靠着屋门的慵懒模样,还有那张俊朗的染上了些许俗尘的脸,无一不让唐珞珞感到熟悉。   须臾间,唐珞珞下意识的念出了一个名字:“唐焰。”   “看来还记得我。”唐焰勾唇一笑,现在的他看起来比以前爽朗许多,以前的唐焰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现在竟然能笑得这么开心和爽直,唐珞珞都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是你?!”唐珞珞惊讶的看着他,“几年不见,你变化好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唐焰笑着点点头,走到屋里给唐珞珞倒了一杯茶:“随便坐。”   唐珞珞道了声谢,刚一坐下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惊讶道:“这么说来,在路上给我送信的是你的人?那块刻着珞字的玉佩还有这宝珞阁也是你的,你是幕后老板!”   “没错。”唐焰在软榻上坐下,看着对面一脸不可思议的人儿,微笑着暗暗把眼底的爱意掩去,落落大方道:“我知道你两年前离开京城一直隐居在陇溪镇,我也知道睿王和晋王一直在派人寻找你的下落,这两年或者说更早,我便在暗处观察你的生活。”   “你为什么不出来与我相认?”唐珞珞皱眉问,她倒是不介意唐焰暗中监视她,因为她知道,唐焰没有害她的理由。   “你忘了,我是戴罪之身,目前的唐焰还在畏罪潜逃,我现在的名字叫随风。”随风漂泊,居无定所,这是唐焰前几年的写照。   “抱歉。”唐珞珞想起之前的事,也是很感慨,“没想到你还好好活着,看到你过得很好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能再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至于他真的过得好不好,不予置评。   “可是你把我叫来是为什么?”唐珞珞不解了,“我现在在京城的身份很尴尬,你若是跟我扯上关系,怕是对你不太好。”   想你   “昔日你放了我一条生路,我欠你一命,是时候该报恩了。”唐焰认真的看着唐珞珞。   “我没想过让你报什么恩,你知道我回来做什么吗?我不想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唐珞珞不赞同的摇摇头。   “我也不算是无辜的人。”唐焰苦笑了一下,“帮你,也是帮我自己,你觉得像晋王和睿王那种人会去真心怜悯一个想要平冤、重回自由的人?”   唐珞珞怔了怔,了然的笑道:“我懂了,谢谢你。”   “既然如此,便在我这住下吧,也许你不方便带着他们去见某人,对吗?”   唐珞珞惊讶的看着唐焰:“你真的,变了好多。”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唐焰问。   “好坏我不知道,但是是我曾经期望的样子。”唐珞珞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去休息吧。”唐焰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本想待他荣华富贵许她嫁衣红霞,奈何伊人为妇已嫁。   乌衣街。   “驾!”一伙人骑着马气势汹汹的从街道中间飞奔而过,为首的男子神色紧绷,一脸肃容。   街道上的行人为了躲闪凶马摔得四仰八叉,转角处,一名妇人一脸惊恐的看着从她背后袭来的快马,死亡的恐惧如脚底下生起的藤蔓,将她牢牢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眼看着一幕惨剧就要发生,谁料那些高大的马儿突然一个个都踩到西瓜皮似的一个跟头猛地向地面砸去,猝不及防下,马上面的人也摔了个惨。   万幸,因为害怕瘫软在地上的妇人没有受到丝毫波及,还完好无损。   “殿下!”两名侍卫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地走到一名男子面前将他扶起。   “殿下,有人对我们的马动了手脚!”   “殿下,马在吐白沫,是中毒的迹象!”   “殿下小心,贼人定还在周围!”   霎时间,七八名侍卫将男子团团保护在中间,抽出长刀戒备的盯着四周。   男子脸色阴沉的喝骂一声:“滚开!”   前面的两名侍卫一愣,不敢违抗,连忙低头哈腰的滚到一旁。   这时,旁边的屋顶上传来两声轻咳。   蓦地看到一名漂亮的姑娘坐在屋顶上,几名侍卫都愣了一下,倒是男子一个飞身稳稳停在了姑娘面前,沉声怒问:“是你下的手?”   “我若是没有及时放倒那几匹马儿,殿下,你手上就要闹出人命了,你不谢我还怪我?”女子高傲的抬起下巴,一副你快感恩戴德的模样。   男子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长臂一搂瞬间将人困在怀里,恶狠狠道:“你个恶女人,毒死本王的宝马还对本王如此不敬,看本王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话音一落,两人都不见了踪影,留下一群侍卫和百姓面面相觑,暗暗担忧那名姑娘在殿下手里还能否有命活着。   唐珞珞被摔在了床上,还未回神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压了过来,紧接着下巴被钳住,被迫仰头看向对方那双盛怒的眸子。   “你还知道回来?嗯?”苏瑾用鼻音发出一声危险的低喝,“不准备躲下去了?这个时候你还回来做什么?招呼不打一声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你眼里还有我吗?”   唐珞珞呼吸微窒,钳着她下巴的手丝毫没有放轻力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瑾这么生气的样子。   “我想你。”唐珞珞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我好想你,阿瑾,我爱你。”   身上的人浑身一震,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啪!”一巴掌不留情的拍在了唐珞珞屁股上,“讨饶?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日夜想着你有多煎熬吗?”   苏瑾目光凶狠的看着她:“你没有机会求饶!因为我要把你囚禁在身边,再敢离开,我就打断你的腿!”   唐珞珞轻颤了一下,真有些怕怕的咽了咽口水。   “怕了?”苏瑾满意一笑,“刺啦——”布料破裂的声音刺耳的响起,“两年份,乖乖补给我,也许我会考虑对你温柔点。”   “阿瑾……”唐珞珞无力又委屈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不得不那么做。”   “你丢下了我。”苏瑾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我知道的,你宁愿自己一个人活着,你可以没有丝毫犹豫的把我丢掉,你考虑过我的死活吗?珞珞,我的世界只有你,你的世界却有很多人……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讨厌你。”   爱之深,恨之切。   唐珞珞流着泪紧紧抱住身上的人,哭着笑道:“那就让我余生来赎罪好不好?你想怎样都可以。”   苏瑾痛苦的抱着怀里的人,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的……   宝珞阁门前响起了一阵阵鞭炮声。   装潢精雅的包厢内,小秦正在为客人斟酒,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竟然有人愿意来他宝珞阁大摆酒席,瞧瞧这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有钱人就是舍得!   “瑾王殿下,替皇上视察边关辛苦了,这桌宴席特地为您接风洗尘。”   小秦悄悄看了眼那满脸笑容的胖老头,这位好像是老国丈大人吧,虽然来他们宝珞阁来的不多,但他记得他这身金闪闪的亮瞎人眼的华服。   “多谢外公。”苏瑾举杯致谢,神色淡淡的并无几分喜色。   老国丈也不介意,几杯酒下来,便将话题渐渐带到了旁边的小侄孙女上,有意无意的让瑾王和小侄孙女多近乎近乎。   小秦又悄悄瞧了眼那位国丈大人的侄孙女,长得倒是花容月色,听说父亲还是某位州官,加上跟皇后娘娘亲近,配上瑾王的身份倒也不算寒碜。   顿时小秦明白了,敢情这是打着接风洗尘的名头来给瑾王相亲啊!现在的老人家怎么都喜欢做这种事?小秦心里嘀嘀咕咕,这老国丈大人看着精明果决的,竟然跟他每次回乡下时拉着他要给他介绍漂亮媳妇的婆婆一个样!   “啪啦!”包厢的屋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角,一个小小的身影扶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胖嘟嘟的小身子脚步蹒跚的来到桌前,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眼巴巴的仰头望着桌上的菜肴。   儿子   看到小家伙的瞬间,小秦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跟被闪电劈过一样,雷焦焦的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是谁家的小孩?”在座的几位大人倒是没有生气,毕竟能来这宝珞阁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没准这是哪位同僚的小孩,出来玩的时候无意间跑到了他们这里。   “看起来才两岁左右,长得好可爱啊。”老国丈大人的孙侄女满脸怜爱的看着小家伙,然而看着看着,这位大小姐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对劲了,目光来来回回在瑾王殿下和小家伙之前转了个遍,最后实在不怎么敢相信的问:“这位小公子,长得倒是跟瑾王殿下颇有几分缘分。”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纷纷开始打理起小家伙的样貌,随即一个个惊讶的发现,别说,这小公子长得跟瑾王殿下还真像,简直就是瑾王殿下的缩小版!   难不成这是瑾王殿下的儿子?可是没听说过瑾王府有哪位妃子生了孩子啊?   苏瑾眸色沉沉的看着这个白团子一般的小家伙,小家伙若有所感,仰头看向旁边坐着的苏瑾,一双明亮的眼睛懵懂的眨了眨。   等小秦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神已经快要把小家伙片成片片鱼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跑这来了!”小秦弯腰护在小家伙周身,“客人们在吃饭,小的带您出去玩好不好?”   “这是谁的孩子?”老国丈大人犀利的看向小秦。   小秦被盯得寒毛直竖,唯唯诺诺的回道:“回大人,这是我家老板一位好友的儿子。”   “他的父母是谁?”老国丈接着问。   “呃……这个……”小秦额头都冒汗了,“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放肆!连本国丈的话也敢敷衍!”老国丈大人拍桌怒喝一声,吓得小秦差点腿软跪趴到地上。   小家伙也被这声怒喝吓得一颤,小嘴一扁,眼看就要委屈的哭出来。   “他是本王的儿子。”苏瑾突然出声道,冷静而肯定的态度不容置疑。   在座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们一个个都是在官场浸了好几年的老油条,难以置信之余又快速冷静下来思索当前的局面。   苏瑾伸手将小家伙抱在腿上,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复杂。   看着瑾王殿下以保护的姿态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众人心里一个个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当面触瑾王的逆鳞,于是都当做没看见小家伙似的,兀自喝酒吃菜。   苏瑾从面前的小蒸笼里拿了一个小巧的包子给小家伙,小家伙捧着包子咬了一口,汤汁流到了衣襟处,少许滴到了苏瑾华丽的锦袍上,苏瑾也不介意,看着儿子啃着包子把自己小脸糊得脏兮兮的。   倒是边上的小秦心惊胆战的看着小家伙油乎乎的小手在瑾王殿下干净整洁的锦袍上抓出一个个油印,看着小家伙想要站起来,脏兮兮的小鞋直接踩在了瑾王殿下腿上……小秦眼前一黑,深深觉得自己这个清闲伙计真的是做到头了,没救了……   小家伙看着不胖,胃口却极好,给什么吃什么,是那种喂得让人很有成就感的小孩。   老国丈和其他几位大臣瞪着眼看着这对父子间再自然不过的互动,突然觉得很疑惑,瑾王殿下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么宠孩子的?   京城谁不知道,瑾王府的林侧妃两年前为瑾王殿下生个了世子,那孩子也就跟这小家伙差不多大,可是传闻瑾王殿下从来没有抱过那个孩子,更别说给孩子喂饭。   这两年来,京城里的各位名媛佳人眼巴巴的盯着瑾王府的王妃之位,可瑾王就是不立妃,甚至府里只有林菀儿一名侧妃,其余六名妾室就跟花瓶一样的晾在后院,所以京城里传闻瑾王殿下清心寡欲,是出了名的好男人。   想到这众人瞳孔微缩,这位出了名的好男人也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不然这个大胖儿子是哪来的?   敢情瑾王殿下还金屋藏娇,这要是传出去,非得掀起轩然大波不可。   “本王去楼上换身衣服,失陪了。”瑾王抱着小家伙起身离开,小秦连忙打开门为他带路。   三楼,璎珞间。   闻到熟悉的药香味,小家伙挥舞着手臂大叫起来:“娘亲!娘亲!”   唐珞珞从一堆药材中抽身出来,看到抱着小家伙的苏瑾时,愣了一下。   “特地向我请假两个时辰就是来这里炼药?”苏瑾满不高兴的问,“在王府里不可以吗?”   “这些是我带回来的药材,回来整理一些,把要用的带回府。”唐珞珞解释道。   “娘亲,嗝!”小家伙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唐珞珞眉头一皱,问苏瑾:“你喂他吃了什么?”   “一些饭菜而已。”   “他已经吃过饭了。”唐珞珞无奈扶额,“而且还弄得这么脏……”   “娘亲抱抱!”小家伙向唐珞珞伸出手臂,却被唐珞珞有些嫌弃的闪躲了一下,“快,抱着他去后面洗个澡。”   “娘亲……”小家伙委屈的扁扁嘴。   “我去给你们准备衣服。”无视小家伙的泪眼汪汪,唐珞珞向着衣柜走去。   半个时辰后,小家伙被裹得像只白白净净的蚕蛹一样放在了床榻上,湿哒哒的口水印在了床单上,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着,懵懵懂懂的可爱极了。   唐珞珞利落的给小家伙穿好衣服,此时的小家伙在唐珞珞手里已经软成一滩泥了,睡眼惺忪的泛起了困意。   “不准睡哦。”唐珞珞在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吃完就睡对身体不好,宝宝先别睡,起来走走好不好?”   回答唐珞珞的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最后,唐珞珞握着小家伙的两只手带着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帮他松松肠胃,见他实在困得慌才抱他到床上睡觉。   唐珞珞在小家伙额头亲了亲,回头发现苏瑾还坐在椅子里看着她,便道:“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苏珞。”苏瑾想也不想的回道。   唐珞珞心里一动,却摇摇头道:“都叫珞珞会分不清的。”   情报   苏瑾想了想,看到小家伙甜甜的睡颜,道:“苏煜如何?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   唐珞珞点点头:“很好。”   小家伙身份曝光,朝廷上势必会发现唐珞珞回来还跟瑾王重修旧好,对众人来说,唐珞珞只是一个被休的王妃,两年前跟睿王那件事还不清不楚着。   “所以我暂时不能跟你回王府。”唐珞珞道,“至少在扳倒睿王之前,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这段时间我就住在宝珞阁,有事我会联络你。”   苏瑾满脸不高兴,但是为了媳妇儿子的安危,还是忍了下来。   即便唐珞珞没有跟着苏瑾回瑾王府,但是关于她的流言还是在京城传开了。   两天后,唐珞珞见到了山长大人和曲莲,两年不见,父女俩也是含泪相凝望,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山长大人也见到了化名为端木随风的唐焰,又是一番唏嘘。   唐珞珞走后,因为苏瑾多次袒护,皇上也没有怎么为难山长大人,如今集贤书院还好好开着,只是山长大人免不了要落得个管教无方的骂名。   不过山长大人也知道这些都是睿王的阴谋,骂两句也就算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因为两年前的事,瑾王府和睿王府彻底闹僵,苏瑾和睿王在朝廷上也十分不对盘,谁也没给谁好脸色看。   唐珞珞和山长大人还有唐焰在屋里聊着话,曲莲则和小秦在旁边的屋子里照顾小家伙。   唐焰道:“睿王还是老样子,不过皇上有意控制他的产业,这才使得睿王没有在京城一家独大,说起来最悲催的要属晋王,荣贵妃虽然在晋王的努力下恢复了妃位,但是却彻底失宠,晋王这两年在朝廷上可是吃了不少暗亏,全部都是拜青贵妃所赐,哦,青贵妃就是赵喜,她为皇上生了个可爱的公主,两年来越来越得宠,如今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她了,连皇后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呢。”   “赵喜不可能一个人在后宫独大,背后有谁在支撑她?”唐珞珞问。   “珞珞真聪明,一点就透。”唐焰笑了笑,“没错,确实有人在背后指点赵喜,那人就是睿王,睿王的母妃文淑妃跟赵喜很交好,就是文淑妃把赵喜推上位的,不过赵喜也不笨,不会甘愿做棋子,我的人查到赵喜跟五皇子端王也有牵扯,其实最幸运的是瑾王,这两年他深得皇上赏识和信任,得多亏了山长大人和珞珞在后面为他出谋划策。”   “皇上呢?”   “皇上现在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将朝廷上的事全部丢给四位王爷打理,但皇上也是精明的皇上,不会傻乎乎的交出兵符和玉玺,如今朝廷上对赵喜的风评可不怎么好,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好在她膝下无皇子,不然早就被群臣的谏言撕成碎片了。”   唐珞珞道:“赵喜应该庆幸自己生的不是儿子,不然后宫怎么可能容得下她,现在说说如何对付睿王吧。”   “想要扳倒睿王,需要斩断他的经济脉,睿王引以为豪的便是他的商脉和富足的家财,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是用钱可以买到的,跟着睿王的那些官员哪个不是富得流油,然而睿王一旦没有钱,他也没什么可嚣张的了。”唐焰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醉梦楼,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白天不开业,只有到黄昏时分才会开门迎客,专门供那些纸醉金迷的富人消遣玩乐,不过是座普通的酒楼还不至于如此受欢迎,醉梦楼还兼具古玩珍宝拍卖,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是醉梦楼爆满的两天,光是赚那些茶水点心钱,唐焰都要在幕后数钱数到手软。   同时,醉梦楼也是京城最大的情报部门,或者说,这才是醉梦楼的本质。   唐焰带着唐珞珞来到一间厢房:“早年我流浪江湖,被江南一代富豪端木黎看中做了个小管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继承了端木黎所有的家产,并且越做越大。”   想也能猜到那些事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唐珞珞没有多问。   唐焰打开墙上的几个小管子,道:“这里正对拍卖台,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拍卖场的情况。”   “你确定睿王会上钩吗?”唐珞珞朝管子里看去,此时拍卖场还空无一人,他们这里是二楼,居高临下可以有很宽的视野。   唐焰信心十足道:“今天压轴的是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市价三十万,在这里一炒,起码得要八十万才能买到,届时可以让瑾王殿下抬抬价,想必睿王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压制瑾王殿下的机会。”   “睿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这么多年都生不出孩子,我记得晋王两年前娶的那位王妃都给晋王生了一儿一女呢。”唐珞珞嘀咕道。   “看在珞珞的面子上,这个特级情报就免费赠送给你吧。”唐焰笑道,“睿王妃你应该见过吧。”   “嗯。”唐珞珞点点头。   “她的祖父曾经在江湖上很有名,被人称为毒仙,其实她根本没有病,身子弱只是借口,她幼时尝了很多□□,导致无法生育,但是这个女人心里扭曲的很,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演技高超的她骗过了睿王和文淑妃,所以至今为止,睿王府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怀上,而睿王妃待府里的妾室宽和仁厚,还劝睿王雨露均沾,竟赚了个贤良淑德的美名。”   唐珞珞惊讶之余又无语的紧,她也是给睿王妃把过脉的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对方的医术或许在她之上。   唐焰煞有介事道:“也许这就是睿王作恶太多所遭的报应吧,所以老天爷还是比较公平的。”   唐珞珞想起什么,惊讶道:“早年晋王所中的毒,该不会就是睿王妃的杰作吧?”   “□□确实是睿王妃提供的,但是下手的另有其人,皇家的那些恩恩怨怨都复杂的很,不说这些了,你要不要看看那尊送子观音,等被睿王买走了可就没机会了,说实话,这么好的宝贝我还挺舍不得的呢。”   “嗯,看看吧。”   医女   “你是李回春的传人,他能炼出来,你也可以!朕相信你的医术,瑾儿的病就是例子!”皇上捏紧医书道。   “草民不敢保证。”唐珞珞低着头忐忑的回道。   “朕给你尝试的机会,只要你能炼出来,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应许你。”皇上沉声道。   “什么都可以?”唐珞珞心里一动,“就算是让我重新做回瑾王妃也可以吗?”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痛快应许道:“只要你能炼出来,你还是瑾王妃!”   唐珞珞面色一喜,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忙叩谢隆恩。   “朕特封你为三品女医,在太医院为你独建一座医阁,太医院所有御医和药材都可以随意调用,不需向朕请示,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拿出你的成果来,若是你让朕失望……”   “草民,不,臣绝不让皇上失望。”唐珞珞坚定的回道。   “很好。”皇上满意的点点头。   从龙乾宫出来后,潋月直接坐马车回到宝珞阁,皇上给她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入宫进太医院,三个月内她要炼制出长生药,长生药倒是没有,续命的药她还可以凑合着炼炼。   马车里,唐珞珞轻轻地勾起一抹冷笑,皇上这一出倒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皇上要你炼制长生药?”苏瑾和唐焰都诧异的瞪大眼睛。   “不过想想也不稀奇,哪个皇帝不想长生呢。”唐焰了然道,“让我更在意的是你三天后就要进宫,宫里也没人保护你。”   “所以我要是出了事,皇上肯定震怒不已,你说谁会这么倒霉?”唐珞珞勾唇一笑。   “我不同意!”苏瑾立马反对,沉着脸道,“谁准许你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不会有事的,我会让萧萧保护我。”唐珞珞哀求的看着苏瑾,“这个机会千载难得,我保证我会小心行事的。”   苏瑾抿着唇不说话。   唐焰举手道:“我赞同让珞珞进宫。”   苏瑾冷冷的瞪向他,唐珞珞神色一喜。   “宫里有我的人,所以珞珞不会有事的。”唐焰自信满满道。   事后唐珞珞去向唐焰道谢,唐焰只道:“放心,我不会再让睿王有机会伤害你。”   唐珞珞恍然大悟:“两年前在京城郊外救我的人是你?!”原来救她免遭睿王玷污的人是唐焰,那时候她百思不得其解是谁在背后帮她,现在知道了唐焰的本事才联想起来。   唐珞珞真诚的向唐焰道了谢,对于两年前他出手相救,说是无比感激也不为过。   三天后,唐珞珞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宫,直接入住了皇上为她新装潢的一座大院子里,取名医珞院,医珞院离太医院很近,宽敞明亮,景致极好。   唐珞珞换上医女服,带着同样穿着纯白医女服的曲莲和秦萧萧去太医院,太医院里的医女不少,毕竟后宫妃子多,很多事情不便男御医做的可以由医女来做,不过像唐珞珞这样直接封为三品医女的倒是头一回,然而她治好了瑾王的病,那可是曾被称为所有人都治不好的奇例。   “小姐,这些人倒是挺仰慕你的。”曲莲小声的打趣道。   唐珞珞拜见了太医院里三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这三位都是知道皇上命唐珞珞炼制长生药之事,所以对唐珞珞格外客气,直言有求必应。   理顺了关系后,唐珞珞按照医书上的药方亲自去药阁取药材,身旁也只让曲莲和秦萧萧伺候。   药阁里,曲莲一边将药材装进袋子里一边道:“小姐,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发现少了的药材而猜到药方?”   “就算知道也没关系,这个药方我也没打算掖着藏着,你难道没瞧见刚才那几位太医的神色吗?长生,谁不想要呢。”唐珞珞不以为意道。   “啊?那怎么办,这可是小姐的外公传给小姐的。”曲莲面露担忧。   秦萧萧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笨,重要的不是药方,而是炼药的法子。”   “哦。”曲莲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随后,唐珞珞差人将收拾好的药材送到医珞院,光是取药材都花了她们大半天时间,其中有三味药材医阁里目前没有也差人去宫外置办了。   傍晚时,御膳房的两名太监送来了饭菜,外加一些时令的水果点心。   此时在宝珞阁,苏瑾正在给儿子洗白白,正巧木梳云回来了,遇到唐焰在屋里喝茶,又听到屏风后的水声,问:“珞珞在给小宝儿洗澡吗?”   “不是。”唐焰摇摇头,“怎么样,见到你的老相好没有?”   “什么老相好啊!”木梳云尴尬的咳了一声,“就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而已。”   唐焰笑了笑,不予置评。   “而且她也不是相见就能见到的……”木梳云嘀咕了一句,走到椅子边坐下。   “所以你偷偷跟踪了人家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木梳云惊得跳起来。   “这京城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唐焰淡定的押了一口茶。   木梳云切了一声,瞥了眼屏风,道:“你刚刚说不是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木梳云疑狐的走到屏风后,看到正在给小家伙洗澡的苏瑾,笑道:“哟,瑾王殿下好久不见。”   苏瑾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当作打招呼。   倒是小家伙热情的向木梳云伸出手臂:“爹爹,抱抱!”   苏瑾当即脸色一黑。   “嘿嘿,别介意,那个干爹而已。”木梳云摆摆手笑道。   五天后,太监总管张安奉上了一方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恭敬道:“皇上,这是唐医女为您配制的药丸,一天一颗。”   懒洋洋躺在软榻上的皇帝招招手,张安立马取出一粒药丸服侍皇上吃下,片刻后,皇上突然睁开眼睛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皇上?”张安一愣。   “朕突然觉得浑身一松,精神也好了许多。”皇帝不可思议的起来走动了两步。   “皇上不困了?”   “一点也不困。”皇帝大笑了两声,“这药是什么怎么这么灵?!不愧是神医的传人!看来能医好瑾王不是运气好,是有真本事!”   张安也笑了起来:“唐医女说这个叫补丸,以前瑾王殿下浑身乏力气虚体弱的时候也经常吃,不过补丸的药效有限,需要每天服用一颗,方能保持神清气爽。”   “嗯。”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朕是越来越期待了!”   争执   药丸送去后不久,唐珞珞便收到了皇上的重赏,内务府的人挑着担子过来让唐珞珞挑一些绫罗绸缎和玉器首饰,一时间,唐医女深得皇上宠赖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   现在,赵喜估计在为自己的无心之失懊悔不已呢,在皇上面前提谁不好非得提唐珞珞,现在好了,唐珞珞在皇上面前得了圣恩,水涨船高,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宫里的新人,将她取而代之。   文淑妃深知唐珞珞与睿王有嫌隙,如今唐珞珞进宫,最不安的就属她了。   五天后。   “唐医女,我们淑妃娘娘今日身子不爽利,想请你去淑娇宫看看。”前来传话的宫女行礼道。   唐珞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皇上的准许我不敢去后宫,文淑妃若是身子不舒服,就让她来医珞院找我好了,坐着轿子来还能累着她不成。”   “你……大胆!我家娘娘请你看诊是你的荣幸,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指使我家娘娘!”宫女怒目喝道。   “我给皇上炼药忙得很,实在没空去给你家娘娘看病,慢走不送。”唐珞珞说完,秦萧萧冷眼瞪向宫女,“出去!”   “你……你等着!”那宫女指着唐珞珞气呼呼的撂下一句狠话,愤愤的跑走了。   一个时辰后,文淑妃的轿辇停在了医珞院门口。   “唐医女好大的架子啊,非得要本宫亲自来才给看诊。”文淑妃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看到屋子中央一张长桌上满目琳琅的药材和各式各样的瓶子,愣了一下。   “淑妃娘娘。”唐珞珞不卑不亢地行了礼,对曲莲道:“给淑妃娘娘看茶。”   “唐医女这是在给皇上炼什么药?”文淑妃突然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皇上吩咐臣保密,还请文淑妃见谅。”唐珞珞请道,“文淑妃请坐,让臣给你把把脉。”   “放肆,皇上的事有什么是本宫不能知道的?”文淑妃脸色微沉。   “这话还请文淑妃自己跟皇上说去,就不要为难臣了。”唐珞珞神色淡淡道,“文淑妃若是要看病就请坐,若是来跟臣叨闲话,恕臣没有这个时间,没事就请回吧。”   许是唐珞珞有些傲慢的神色触怒了文淑妃,这还没入后宫就敢甩脸色,这要是以后入了后宫,还不翻了天了!   然而文淑妃不笨,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唐珞珞作对,惹怒她可没什么好下场,便笑道:“看,当然要看。”说着款款的坐到软榻上,伸出手腕等着唐珞珞为她把脉。   唐珞珞行了礼,坐在对面将手指覆在文淑妃手腕上,细细诊起来。   片刻后,文淑妃道:“唐医女,本宫可有大碍?”   唐珞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直到半响后才收回手,走到长桌前取出纸笔写方子,一边道:“淑妃娘娘最好切记不要思虑过多,饮食应以清淡为主,思虑过多易心悸、多梦、脱发、皮肤粗糙,甚至影响月信,导致不育。”   唐珞珞说得意味深长,文淑妃难免多想,笑道:“本宫日子清闲,有何可思虑的?”   “最近掉发挺严重的吧,尤其是像淑妃娘娘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就算发现几根白头发也不稀奇,我见淑妃娘娘两颊胭脂略干,应该是皮肤干燥所致,尤其是入秋了,尽量少吹风多喝水。”   文淑妃脸色有些难看,“唐医女还真是直率,以前倒是没见你这么伶牙俐齿。”   “还得托了淑妃娘娘和睿王的福,让我练就了一口伶牙俐齿。”唐珞珞淡淡的嘲讽道,“什么样的娘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我看到睿王就倒胃口,看到娘娘……”唐珞珞哼笑一声,手里的字是越写越敷衍。   文淑妃当即气得拍桌而起:“放肆!有你这么跟本宫说话的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女医,竟然架子这么大还敢对本宫冷嘲热讽!”   “我知错了,淑妃娘娘请见谅。”唐珞珞没什么诚意的道歉道,说着把手里的方子递给文淑妃,“照着上面喝,七天就能见效。”   “啪!”文淑妃一巴掌将唐珞珞手里的药方拍飞,“你这种人写的药方本宫怎么敢吃!”   “看来淑妃娘娘今天是专门来找我茬的。”唐珞珞揉揉手道。   “两年前明明是你勾引我儿在先,本宫看你为睿儿生了儿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倒好,不仅不知道感激还处处跟本宫作对!”文淑妃威喝道。   “啥?”唐珞珞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我勾引他?呵呵,想得美!”   文淑妃气得怒眉瞪着唐珞珞。   “还有啊,我压根没有跟睿王发生什么哪来的儿子,我确实生了个孩子,但那是瑾王殿下的儿子,不是睿王的。”唐珞珞义正言辞道。   “我儿子长得没有一点像睿王,淑妃娘娘莫非是老眼昏花了,连是不是自己孙子都看不出来?”   “混账!”文淑妃气得浑身发抖,伸手狠狠地甩了唐珞珞一巴掌。   “啪”地一声响,惊呆了屋里的众人,也惊住了刚刚进门的张安。   文淑妃那一巴掌打得极狠,唐珞珞重心不稳砰地一声撞在了长桌上,撞翻了矮架子上的药罐,药罐砸下来的时候溅了唐珞珞一手的药水,还咕咚咕咚打碎了很多小药瓶。   “小姐!”曲莲惊恐的叫了一声。   文淑妃震惊的看见唐珞珞被药水撒到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吓了一跳。   “小姐!”曲莲还未来得及扶住唐珞珞,唐珞珞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突然伸手扯出了文淑妃的衣摆,抬起头怨恨的瞪着她。   文淑妃被那恨毒的眼神吓了一跳,大叫着想要甩开,身后的一群侍人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忙,拥挤间撞翻了很多药瓶。   张安手足无措的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不知如何是好。   秦萧萧将唐珞珞抱了起来,张安见唐珞珞面色惨白口吐白沫,吓了一跳,直呼完了完了!   “快去请太医!”秦萧萧沉着脸大叫了一声,说着把唐珞珞抱到了床上。   曲莲哭着跑出去找太医了。   张安慌慌张张的也赶紧回去请皇上。   皇帝赶来时,太医正在里间给唐珞珞看诊,看到长桌上、地上都是散乱的药材和破碎药瓶,皇帝当即脸色一黑,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安哆嗦着将自己看到的叙述了一遍,皇帝脸色更加难看了:“文淑妃呢?”   “说是受了惊吓回宫去了。”   听到里间传来的哭声,皇帝焦急的冲了进去,大声问道:“怎么样了?”   几名太医见皇上直直冲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行礼,被皇帝挥挥手阻止了,叫他们直接说结果。   “回皇上,唐医女不慎被天麟草的药汁洒了,如今两只手臂被毒侵染,皇上你看。”太医将唐珞珞的衣袖卷起来,看到那一双乌黑的手,皇帝倒吸一口凉气,太医接着道,“毒素已经扩散到了手臂,好在我们及时用银针止住了她的几处大穴,这才没有让毒素蔓延到心脏,再晚一些,人就救不回来了。”   皇上眯了眯眼,看到唐珞珞惨白的脸色,以及那高高肿起的右颊,眼里似有风暴酝酿。   “可能治好?”张安问道。   “可以,不过天麟草的毒有些难解,需要汤药内服外用调养两个多月,方能痊愈。”太医语气肯定的回道。   “唐医女医术高超,应该有更好的解药,自己给自己解毒。”皇帝试探性的问道。   “回皇上,唐医女如今昏迷不醒,就算醒来也是昏沉乏力,估计没有办法自救,天麟草虽是□□却也是一昧难得的奇药,其解□□方传了好几代,就算是李回春神医在世时,臣也没有听说过他有更好的解毒法子。”太医恭敬的回道,心里却有些不服,自己也算是整个曜月国最德高望重的太医,怎么甘心一而再的被人比下去。   皇上叹了口气:“罢了,好好医治她,治不好朕拿你们是问!”皇上心里不高兴,但也没法,只能再宽限两个月的时间。   “微臣遵旨。”太医叩拜道。   见曲莲还在低声抽泣,皇上道:“放心,朕自会给唐医女一个交代,从今日起,没有朕的准许,任何人不准擅自踏入医珞院!”   说着,皇帝起身离开了医珞院,走到院子里时,皇帝小声问张安:“唐医女是因何事惹怒了文淑妃?”   “回皇上,奴才听下人说,文淑妃言唐医女两年前勾引睿王殿下还给睿王殿下生了个儿子,唐医女否认,说孩子是瑾王殿下,两人一言不合便发生了争执,文淑妃一气之下打了唐医女一巴掌,唐医女便不小心撞到了长桌上……就是这么回事。”张安解释道。   “那孩子到底是谁的?”皇帝眯起双眼。   “回皇上,奴才不是有意袒护唐医女,奴才也觉着那孩子是瑾王殿下的。”   “哦?”   “皇上,宫外传来的消息说,那孩子长得跟瑾王殿下很像,您要是亲眼见了,肯定不会怀疑他父亲是谁,奴才还听说老国公大人在宝珞阁亲眼见过那孩子的模样,瑾王殿下也十分疼爱那个孩子。”   “改天叫瑾王带着孩子来见见朕,朕的皇孙,怎么能流落在外呢。”   “是。”   “至于文淑妃,禁足淑娇宫一个月,任何人不准探望,叫她给朕好好反省反省!”说着,皇帝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遵旨。”   苏煜   太医煎了两副药让曲莲喂唐珞珞喝下,又吩咐将汤末抹在唐珞珞双手上,这才提着药箱离开了。   半夜,曲莲和秦萧萧点着灯来到唐珞珞床边,果然见她已经醒了。   “小姐,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曲莲一边小心的将人扶着坐起来,一边担忧的问。   “没。”唐珞珞看着自己变黑的手掌,五指灵活的握了握,“还好,比预想的好。”   “好在天麟草也不是什么无解的剧毒。”曲莲庆幸万分。   “为了一个文淑妃把自己命搭进去不值得,我饿了,有吃的么?”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姐醒来呢。”曲莲从桌边端来菜粥,一勺勺喂唐珞珞喝下。   “文淑妃被皇上禁足一个月,不准任何人探望。”秦萧萧在旁边道,“你连命都差点没了,文淑妃却只是禁足,看来皇帝心里还是偏向自己的妃子。”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这已经比我预计的要好一些了。”唐珞珞笑道。   秦萧萧接着道:“我听到皇上说叫瑾王带着煜儿进宫,他想看看煜儿,看来皇帝是承认了煜儿这个皇孙的身份,只是想确认一下煜儿的亲生父亲是谁而已。”   “这是意料之中的。”唐珞珞道,“这几天我接着装睡,接下来就全靠你们了。”   “放心吧。”   “嗯。”曲莲也重重的点了下头。   她也掐着算到前世的时候,这段时间里听闻皇帝身子不大好,朝政都交给晋王去打理,但是她并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殡天的,身子不好的原因有很多种,直到她前几天日日给皇上请脉才敢一步步确定,皇帝身体不好是因为大限将至了。   其实皇帝的身体没有她预想的垮得这么快,前几年她给皇帝把脉的时候,他的身体还很硬朗,唐珞珞猜想了很多原因,也许这几年皇帝疏于朝政,日夜混迹后宫,享受着那些妃子的争风吃醋殷勤献宠是最大的原因,整天寻欢作乐不知节制,身体损坏的极快。   如果她预料的没错,皇帝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那些补丸也只能补一时的力气,延缓不了病情,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坚决要苏瑾慢慢戒掉补丸。   第三天,皇帝从软香、温玉中醒来,突然感觉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连忙唤张安将补丸取来。   不过张安忐忑的回道:“皇上,最后一颗补丸已经在昨天给您服下了,如今唐医女还未苏醒,所以……”   “她那里难道就没有存一些吗?”皇帝头晕的厉害,不耐烦的问道。   “回皇上,奴才昨天就去问了,说没有,那些补丸炼出来也需要一番功夫,唐医女又要炼补丸又要研究药方,所以……就没有存多余的补丸,而是隔天就事先给皇上炼好今天份的……”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皇帝不耐烦的一挥手,“朕知道了。”   “皇上身子不舒服吗?”旁边的赵喜撑起半个身子担忧的看着皇帝,“昨儿个还见皇上精神的很呢。”   “那都是唐医女的药好。”皇帝无力叹了口气,“朕再睡会儿,都出去吧。”   赵喜神色一僵,却还是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寝宫外,已经穿戴整齐的赵喜扯着张安到角落里问:“那个补丸是怎么回事?”   见贵妃娘娘神色不善,张安哪敢隐瞒,听话的将那补丸的事说了出来:“皇上之前身子不爽利,吃了唐医女的补丸后片刻就神清气爽有了力气,神奇的就跟仙药一样。”   赵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重重的冷哼一声,仙药,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吧!她可不相信这药能有这么单纯,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昏昏沉沉了三天,皇帝懒绵无力的时候,张安说瑾王殿下带着世子前来请安。   皇帝本想让他们回去,想想这事拖越久越容易生变,干脆叫他们进来。   苏瑾牵着才两岁的小家伙进了寝宫大殿,行了礼。   “这就是你和唐医女的儿子?”皇帝靠坐在软榻上,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苏煜。”苏瑾回道。   “嗯,名字可以。”见皇帝精神不济,苏瑾道:“儿臣这里还有之前服用所剩的六颗补丸,心想唐医女这几天肯定不能为父皇炼药,便带了过来。”   皇帝立马来了精神,“快拿来给朕!”   张安小跑到瑾王身前取了檀木盒子,到一旁用银针试了毒,这才奉到皇上面前。   皇帝取了一颗闻了闻:“嗯,是这个味道。”说着吃了一颗,片刻后,皇帝便感觉到身体轻便了许多,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恢复了充沛精力的皇帝见小家伙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也不怕生,便招招手道:“过来给朕瞧瞧。”   张安立马走过去对小家伙友善的伸出手,小家伙听话的让张安牵过去,直让张安夸赞道:“世子好乖。”   小家伙站在了皇帝跟前,懵懂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肉嘟嘟的模样看起来既可爱又憨态可掬,瞧着十分讨喜。   “嗯,长得跟你很像。”皇帝笑着点点头,“这眉眼也有些像唐医女,会说话了吗?”   “牙牙呓语,还说不伶俐。”苏瑾回道。   皇帝将小家伙抱到腿上,打趣道:“还挺沉的,小胖子,叫声皇爷爷来听听。”   小家伙懵懂的偏了偏脑袋。   “皇、爷、爷。”皇帝一字一顿教道。   “房爷爷。”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皇房不分。   “算了,勉强算你合格。”爷爷两个字叫得倒是利落,皇帝也安慰了。   张安捧着一盘糕点走了过来,“小世子,来吃一块。”   小家伙从善如流的抓起一块糕点,呜嗷咬了一大口,砸吧着吃得贼香。   “哈哈!”皇帝被小家伙夸张的动作逗乐了,笑道:“能吃是福。”   张安也笑着附和道:“是啊,瞧小世子这红润的小脸蛋,一看就知道生养的极好,唐医女不愧是大夫,养孩子也比常人厉害。”   玩闹了一阵,皇帝便让苏瑾带着小家伙跪安了,走前苏瑾请求带着小家伙去见他娘亲一面也被皇帝准许了。   “皇上,矜贵人请皇上去宜兰园赏兰花,皇上去吗?”张安问道。   “去,备轿。”来了精神的皇帝怎么可能坐得住。   好戏   “矜贵人,枉朕如此宠爱你!”一盒胭脂狠狠地砸在了矜贵人额头,装着胭脂的瓷盒砰地一声在地上碎成两半,一滴滴鲜血顺着矜贵人额头滴落在地板上。   “皇上,臣妾没有想害皇上!”矜贵人哭得都快断气了,冤枉的叫道,“臣妾真的不知道这盒胭脂里淬了□□啊!”   “那这盒胭脂你又是如何得来的?”皇帝大声喝问。   矜贵人哭道:“是内务府的人送来的,每个月的份例里都有这盒胭脂水粉。”   “内务府?”皇帝脸色更黑了,“叫内务府的人过来,张安你去,务必给朕查出这盒胭脂是从哪来的!”   “是。”张安领命,周围亲近的人里有人想要谋害皇上,难怪皇上这么生气。   皇帝看着矜贵人,冷声问:“为什么其他妃子的胭脂是正常的,就你的里面掺了毒?”   “臣妾也不知道啊!”矜贵人哭诉着,“皇上,臣妾若是害您对臣妾又有什么好处呢?臣妾是真不知道这盒胭脂有毒,皇上您看臣妾的脸,这几天臣妾都是用这盒胭脂化的妆,若是臣妾知道里面有毒,又怎么会傻乎乎的毒害自己呢?”   唐珞珞在皇帝的首肯下给矜贵人把了脉,片刻后肯定道:“矜贵人也中了跟皇上和朱大人一样的毒。”   皇上瞧着花容失色哭得泪眼汪汪的矜贵人,知道她极有可能是无辜的,这才觉得气顺了些。   内务府的三位管事很快赶了过来,许是在路上就听张安道明了事情经过,一行礼便道:“奴才恳请皇上让奴才检查一下那盒胭脂。”   “准了。”   三位管事迅速拾起被皇上摔在地上的胭脂,拼成完整的一盒检查起来,几人小声商讨了几句,然后向皇帝行礼道:“回皇上,这盒胭脂不是内务府做的。”   “什么意思?”皇上眸子一眯。   其中一名管事道:“皇上,这盒胭脂看起来确实跟内务府每月分发给各位嫔妃的胭脂很像,但做工上却有细微的差别,只要请鉴定师对比一番就知道。”   “张安。”   “奴才这就去办。”   片刻后,张安领着鉴定师过来了,专门鉴定玉器字画的鉴定师今天要鉴定的是一盒胭脂。   结果并没有让众人等多久,鉴定师肯定的回道:“皇上,两者虽神似,却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瓷瓶上的雕琢手法和画工都有细微差别。”   内务府的人暗暗松了口气。   “那这盒胭脂是从哪来的,又怎么会进内务府?”皇帝问。   内务府的管事回道:“皇上,也许是有谁将给矜贵人的胭脂替换掉了。”   “去,把接触过这盒胭脂的人都严加拷问,朕就不相信会查不到是谁做的手脚!”   “是。”张安领命。   皇帝挥挥手,让多余的人去殿外候着,就连矜贵人也被请去隔殿问话。   唐珞珞看了睿王一眼,见那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   唐珞珞继而看向苏瑾,苏瑾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半个时辰后,张安带着人证回来了。   “你说文淑妃的宫女?!”皇帝震惊的站了起来。   事情变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哼,你们母子俩唱的一出好戏!”皇帝震怒的看着下面跪着的文淑妃和睿王,“竟然敢给朕下毒陷害别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   “皇上,那盒胭脂不是臣妾的,臣妾怎么会下毒陷害皇上呢?”文淑妃楚楚可怜的解释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皇帝怒骂道,“你太让我失望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朕待你不薄,哪里曾亏待过你?而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皇上……”文淑妃哭着摇摇头,“臣妾没有要害皇上!”   睿王一张脸也是难看到了极点,眼里慌乱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这一幕,唐珞珞就差没拍手叫好了,唐焰在宫里有人看来确实不假,这么难办的事都给他办到了,竟然能找出人证来,厉害!   最后,皇帝准备严惩睿王时,文淑妃把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只道是她教睿王这么做的,苦苦求情才换来睿王罚跪皇陵三个月,而文淑妃则没这么简单了,降为九品常在不说还被禁足,一辈子不得离开寝宫半步。   李御医被赐死,朱逸打入天牢,其余一干无辜者则无罪释放,矜贵人念其不知情又是被害者,罚抄经书一本,以长个教训。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唐珞珞为皇上研制解药,继续研究长生药。   趁着睿王失势,唐焰也开始打压睿王的产业,务必在三个月内斩断睿王所有经济脉,让他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余地都没有。   文淑妃垮台,这后宫又轮到皇后和荣贵妃笑的时候了,赵喜失去了睿王这个靠山,怕是已经恨不得咬死唐珞珞千万遍。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当苏瑾在朝廷上大包大揽了睿王之前负责的朝政和部门后,唐珞珞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很不正常。   端王重武轻文不受皇上重视她能理解,为什么晋王也没有趁机向皇上争取做事,说晋王不想当皇帝那是不可能的,唐珞珞想着现在的晋王,总像是在看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不安。   要知道晋王后面还有荣贵妃和皇后在支撑着他。   唐珞珞从唐焰那里得知现在皇后背地里可后悔了,之前陷害她,也害得自己跟苏瑾反目成仇,这两年皇后想了各种办法想要修复与苏瑾的母子关系,可惜苏瑾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型者,要他再信任皇后相当困难,现在的苏瑾,已经不像当初那样还需要看皇后脸色,更不可能再被皇后控制。   那苏瑾还留着林菀儿在王府里做什么?还真当林菀儿给他生了儿子不成?   苏瑾没在身边,唐珞珞也没机会问,林菀儿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难受,但现在还不是拔掉的时候。   隔天,唐珞珞将解药送去给皇上,毒虽解了,但这次皇上被文淑妃和睿王气得不轻,直接大病了一场,病好后身体比以前更弱了,就算吃了补丸精力也不似从前。   谋反   三个月后。   睿王刚从皇陵回府,就见自己的几个管事哭丧着脸跪在他书房门前。   “发生什么事了?”睿王心里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几名管事哭诉着这三个月来的遭遇,现在不仅所有的产业都被迫关门,还因为资金周转不足欠了大量的外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若不是还想着睿王可以依靠,怕是早就投河自尽了。   睿王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难以置信的听着管事一件件细数他的那些商铺是如何倒闭关门。   脑袋一阵混乱的他下意识就想要进宫找母妃指点帮忙,随即想起文淑妃现在已经不是昔日的淑妃,怕是帮不了他什么了,头疼欲裂的睿王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户部尚书的表舅,立马派人去将户部尚书请了过来。   户部尚书是睿王这一派的,现在睿王遭难他也不好过。   两人寻思了很多办法,最重要的还是急需一大笔钱,正巧户部管得就是钱。   睿王想的很简单,先挪出一批钱将现在的困境周转过去,等日后赚了钱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去不就得了。   七天后,皇上派人询问唐珞珞长生药炼好了没,唐珞珞回说三天后就给皇上送去,皇上高兴的很,在寝宫静候佳音。   谁知第二天,大理寺检举睿王与户部尚书暗地里挪用国库一千万两白银私用,据说是因为这三个月来睿王的产业陆陆续续倒闭,睿王从皇陵回来后,睿王府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   “逆子!逆子!”皇上震怒不已,气得连摔了好几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古董,许是动了怒,竟又吐了血,恍恍然已有些神志不清,最后只叫大理寺严加查办。   睿王当即被打入天牢,睿王府也被禁卫军控制起来,这一变故让京城陷入一种紧张的气氛中,众人心里都明白了,睿王算是完了。   龙乾宫。   唐珞珞给皇上把完脉,神色有些沉重:“皇上怒火攻心,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因为火气起了一嘴火泡,皇帝连说话都相当艰难,只是轻轻点点头。   “皇上请耐心再等两天,两天后就可起炉取丹了。”唐珞珞安慰道,虽然那药可能没有她外公炼的那么神,但应该能暂时保护性命。   说实话唐珞珞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当初她确实想要敷衍这枚所谓的长生药,但睿王那日指控她下毒害人让她想了很多,她从没打算用自己所学的医术去害人,那会侮辱了娘亲和外公,所以对于皇上的病,她也真的担心到时候不等药炼好,或者药没有用,皇上就先一步……   唐珞珞回去后,没过多久晋王来请安探病。   当天下午,一个巨大的关于立储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谁能先从皇上手里得到传国玉玺,谁就是下一任国君。   这很没道理,唐珞珞不认为皇上会下这样的决定,若是皇上还想着长生,还想着再活个十几年,那就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说什么立储。   消息一出,唐珞珞便感觉这宫里的气氛都变了,有什么正在暗地里酝酿着,让人心里惶惶不安。   半夜的时候唐珞珞被惊醒,看到出现在床边的唐焰,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没时间解释了,我得到消息,端王明天晚上戌时准备逼宫造反,现在二十万大军正在来京城的路上,预计明日午时就能抵达京城,皇帝现在昏迷不醒,瑾王正在筹备御敌的事宜,现在开始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唐焰迅速解释道。   短短几天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唐珞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端王造反?”   唐焰坐在唐珞珞床边,解释道:“端王这几年一直窝在家里,想要出征却频频被皇帝阻止,可谓是憋了一肚子气,其实端王并没有想造反,或者说心里想过却不敢付诸行动。”   “是谁教唆的?”   “赵喜。”   “赵喜?!”唐珞珞一惊。   “赵喜早年便跟端王达成了同盟,只是两人来往极少,我的人也是近两年才查到的,端王因为生母身份卑微,本身又不善权谋,空有一身莽夫之力,所以迟迟没有被皇帝重用,赵喜见睿王倒台,知道下一个倒霉的肯定是端王,于是劝端王举兵造反,皇帝既然不考虑端王,那端王就没有登顶帝位的机会,还不如举兵造反还可能有一线生机,端王最后同意了。”   唐珞珞想了想,道:“端王举兵造反,阿瑾跟晋王肯定要护驾,晋王如今人在何处?”   “在晋王府,他似乎还不知道这事,我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往外说,就是苏瑾也是秘密筹划护驾的事。”唐焰回道。   “煜儿呢?”   “放心,煜儿跟苏瑾在一起,明天早上苏瑾进宫会把煜儿送来这里,皇上病危你肯定走不了,我们也不想把你秘密转移,只要苏瑾布置好,就算是在这座巨大的牢笼般的皇宫里,我们也能护得你们母子安全。”唐焰信心满满道,随意转过头,不让唐珞珞看到他眼底浮起的一丝担忧,“你再休息会儿,我守着你。”   唐珞珞覆手在额前,心情混乱不已,却也明白,赵喜为什么急着怂恿端王造反,晋王为什么急着散播立储的消息,因为他们都不想让皇上吃到那颗长生药,虽然他们不确定长生药能不能长生,但是再等个十几年,等年幼的皇子出生、长大,一切都该物是人非了。   翌日清早,苏瑾急忙忙赶往龙乾宫,不顾侍人阻拦闯入寝宫内,向正在用早膳的皇上行礼道:“父皇,端王率领二十万大军抵达京郊。”   “什么?!”皇帝惊慌的差点将手里的碗打翻,“端王他率兵做什么?!谁给他的兵符?!谁?!”   苏瑾没有回答,而是沉声道:“端王大军距离京城还有十里地,父皇,请下令御击叛军!”   “你所说属实?”皇帝开始怀疑苏瑾的话,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诈他,故意索要兵符。   这时,侍卫在门里禀报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是祁刚将军亲自送回来的密函!”   “呈上来!”皇帝一把夺过侍从手里的密函,看似沉稳却掩饰不住那双发抖的手。   “吾皇病危,苏瑾借机挟持后宫,把权朝政!”皇帝莫名其妙地看了苏瑾一眼,接着念道,“择令端王率二十万亲兵进京救驾,救驾?什么意思?祁刚写的这是什么意思?!”   刚一说完皇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太监总管张安连忙拍着皇帝的背为他顺气:“皇帝切勿动怒,切勿动怒啊!”   皇帝喘了好几口粗气,眼神阴鸷的看着前方,沉声下令道:“传百官,开朝!”   听闻端王率兵想要攻打京城,百官惊骇,晋王立马站出来道:“父皇,端王这明显是想要造反啊!六弟并没有挟持后宫把权朝政,端王何来的救驾之说?若是端王不清楚皇宫里的情况,大可派人前来询问打探,哪有像他这样直接率兵打进来的?”   “皇上,现在先不管端王是不是造反,最重要的是阻止端王带兵打进来啊!”有大臣站出来道,“皇上还请立即下旨派人前去阻止端王。”   晋王赞同的点点头:“父皇,这个主意好,若是端王听劝则罢,若是不听,那就是造反无疑了,儿臣觉得咱们也应该做好防范,万一端王真的是造反……”   “逆子!逆子啊!”皇帝重重的拍了两下龙椅扶手,“速速派人去把端王给朕抓来!”   两个时辰后,就在百官人心惶惶的等待中,前去抓捕端王的禁军回来了,去了百人,然而只逃回来两个。   重伤的一名禁军道:“启禀皇上,端王说我们是瑾王派去的逆贼,二话不说把我们围剿了!圣旨也被端王丢进火里烧掉了。”   “什么?!”闻言,百官大惊失色。   “这是造反啊,造反啊!”   “报——”大殿外跑进了一名士兵,“启禀皇上,端王大军距离京城已不到五里地。”   “皇上,还请速速下旨御击叛军!”百官异口同声的行礼道。   皇帝瘫坐在椅子上,突然一个抽搐吐出一口鲜血,就这么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皇上!”场面顿时大乱。   局面内忧外患,文武百官纷纷看向苏晋和苏瑾,现在这个时候,也就靠两位王爷撑起颓势了。   最后,苏晋镇守皇宫,苏瑾带领禁卫军守住京城八门,另外派副将和亲兵去京城二十里地外的兵屯请求援军。   端王这一造反实在是措手不及,苏晋自己也有些慌了,跑到龙乾宫询问皇帝哪里还可以调派援军前来支援,然而皇帝已经不醒人事,太医好不容易让皇帝清醒过来就被晋王噼里啪啦一阵追问问得差点歇气。   “你们都出去吧,本王在这里守着父皇就行。”晋王挥挥手将一干太医和侍从全部挥退出去。   静谧的寝宫里,只剩下龙床上的皇帝和床边的苏晋、张安三人。   晋王殿下。”张安惶惶不安的问了一声。   “张安,本王这么多年也算待你不薄。”   “张安懂的,张安明白!若没有殿下,我的母亲和家人怎么可能荣华富贵这么多年,张安心里都记着呢。”   “那就好。”晋王勾唇一笑,从宽大的衣摆里取出一张圣旨,张安也立马会意的从暗格里取出传国玉玺和一盒朱砂。   摊开圣旨,张安握着皇帝的手将玉玺重重的盖上,最后印上皇帝的一个手印。   “这封圣旨就留在你这里,等父皇驾崩了……你知道怎么做。”晋王小声对张安道。   “张安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托。”张安小心翼翼的将圣旨收入怀中。   “至于唐珞珞炼的那枚长生药。”   “殿下放心,绝不会让那药有机会送到皇上嘴边。”   主仆俩在屋内笑得志满意得,却不知道墙外一个轻巧的身影正迅速离开了。   结局   正午时分,京城外传来了一阵阵兵戎厮杀的声音,龙床上的皇帝若有所感,突然惊醒过来。   “张安……张安……”   “皇上,皇上您醒啦!”张安欣喜不已。   “药,药……”   “皇上,什么药啊?”张安不解。   “长……长生药……长生药……给朕拿来……”   “皇上,还没到时辰呢。”张安为难的皱了皱眉,柔声哄道,“皇上再等等。”   “不管……给朕……拿来!”   “不到时辰不能吃啊皇上!”张安无措的看着他。   “拿来……拿来……”皇帝的声音越说越小,再次昏睡过去。   璎珞院。   “阿瑾上战场了?”唐珞珞揪着唐焰的衣服叫道,“晋王呢?他去做什么了?”   “珞珞别激动,放心,没事的。”唐焰安抚的搂住她。   这时,白梨之、秦萧萧和木梳云悄悄回来了。   “王妃,有没有能让人说真话的药?”一进门的白梨之便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唐珞珞郁闷死了,“你们不在阿瑾身旁帮他他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不用担心,端王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进来。”秦萧萧道,“煜儿呢?”   “在屋里睡觉,曲莲陪着他呢。”唐珞珞回道,“对了,你们到底去哪了?”   “当然去请援军了。”木梳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连夜赶了二十里地又赶回来,累死我了。”   “援军来了?!”唐珞珞一喜。   “已经到了,正等着瑾王殿下一声令下。”木梳云笑道,“端王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不足为惧了,最头疼的其实不是端王,是晋王。”   白梨之道,“晋王和张安沆瀣一气,趁皇上昏迷,做了一份假遗诏。”   “那怎么办?”唐珞珞一惊。   “不过没关系。”白梨之狡黠一笑,“这宫里能制得住晋王的还有一个人在,我已经派人秘密给她放信了,就不信她还能坐得住。”   龙乾宫内。   “张安。”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皇上怎么样了?”赵喜担忧的望了眼寝宫内。   张安面露愁色,难过的叹了口气。   “说起来,张总管伺候皇上也有几十余载了吧?”赵喜突然问道   “是啊,皇上年轻的时候奴才便伺候在身边了。”   “若是皇上知道自己几十年都养不熟一只白眼狼,不知道又会不会气得昏过去。”赵喜轻描淡写道。   张安浑身一震,呐呐的笑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奴才对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啊!”   “趁着晋王巡查宫门守卫,本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以前倒是没看出来,本宫还奇怪为什么之前本宫向张总管示好,张总管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本宫还以为张总管清高,原来不过是早就有主了。”赵喜走近一步,冷笑道,“张总管帮着晋王制造假遗诏,以为真能瞒天过海吗?”   张安当即腿软的差点瘫坐到地上去,浑身冷汗涔涔,懦懦的看了赵喜一眼,惊慌道:“娘娘这话说的……这太离谱了……奴才怎么会……”   “是不是要本宫把遗诏从你身上搜出来你才会说实话?”赵喜向身后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名年轻的太监一左一右押着张安,将手伸进张安的衣襟、衣袖里。   很快,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被抽了出来,年轻的太监一惊,连忙递给赵喜。   赵喜冷哼一声,当即把圣旨摊开快速过目了一遍。   “娘娘啊!”张安跪倒在地上,绝望的哭了起来。   “张安,还想不想你的家人活命了?”赵喜将圣旨收进袖子里,低声问道。   “娘娘?”张安立马抬起脑袋期盼的看着她。   “只要你配合本宫演一出戏,本宫就让你活着离开皇宫,让你和你的家人远走高飞。”赵喜好声劝道。   “娘娘不会暗下杀手?”张安惶惶不安问。   “本宫又没有把柄在你手上,为何要杀你?”赵喜笑道,“你助纣为虐,捏造遗诏,死一千遍都不够,现在有一条让你活命的路给你走,你走不走?”   “走!走!”张安咽了咽口水,“还请娘娘吩咐。”   唐珞珞被软禁了,接着,皇帝突然驾崩,皇帝身边的小福子在皇上寝宫里找出了一份遗诏,遗诏里让二皇子苏晋继承皇位,百官震惊之余却也没有多想,不料太监总管张安却道皇上生前根本未曾立下任何遗诏,这份遗诏是晋王和小福子假造出来了。   假遗诏的事一传开,百官哗然,那些瑾王的拥护者更是借此要求当朝元老亲自坚定这份遗诏的真假。   晋王怒火中烧之余想要找张安问个清楚,却发现张安早就藏了起来,连着他的家人也一起失踪。   晋王还来不及处理小福子和这份假遗诏,就被皇后、贵妃和四妃一致下令打入了天牢。   很快,遗诏被鉴定师鉴定出来是假的,小福子也受不住刑承认了自己帮着晋王捏造假遗诏的事实,晋王谋逆的罪名坐实。   就在朝廷里处理着晋王这档丑事时,端王带领军队已经冲破了一道城门,上万骑兵正横扫京城向着皇宫袭来。   京城出了如此大的变故,百姓们早就躲的躲藏的藏,皇帝驾崩,端王造反,这下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端王攻破城门的消息,赵喜得意的笑了笑:“大胜在望!”   然而端王还来不及品味这个好消息,四面八方涌来的援军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   “城门一破便是信号,你们听。”璎珞院里,白梨之正站在高处听着城外的厮杀声。   这时,木梳云和秦萧萧飞身而来。   木梳云笑道:“这皇宫已经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张安已经抓住,后宫那些妃子也都被软禁在自己寝宫里,一切都在计划中。”   两个时辰后,叛军全部归降,可笑的是端王在战乱中竟然一个不慎死在了自己部下的刀下。   “王爷正在处理这个烂摊子,我想王妃也是时候去王府里处理某个‘烂摊子’了。”白梨之恭敬地向唐珞珞行礼道。   唐珞珞坐着马车来到瑾王府。   守卫王府的侍卫看到唐珞珞,立马跪地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   “林菀儿在哪?”   云菀院。   唐珞珞一眼便看到带着孩子在院子里休息的林菀儿,看到唐珞珞,林菀儿下意识的抱着孩子退后一步,戒备地瞪着唐珞珞:“你来做什么?”   “好久不见。”唐珞珞冷冷的勾唇一笑。   林菀儿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侍女,理了理袖子,摆出侧妃的架子道:“唐珞珞,你以为你还是瑾王府的王妃吗?见到本妃还不行礼!”   唐珞珞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看着侍女手里的男孩,问她:“这个孩子是谁的?”   林菀儿一愣,大声道:“当然是王爷的!”   “哪位王爷的?”   “你什么意思?洺儿当然是瑾王殿下的儿子!是瑾王府的世子!”林菀儿理直气壮道,“就算你给王爷生了个儿子又怎么样?洺儿比他大,难道你还想跟我家洺儿争这个世子的位子不成?”林菀儿突然意识到什么,笑道,“也许现在我家洺儿该叫大皇子了,睿王和晋王皆被打入天牢,端王战死,现在就剩下瑾王殿下,这皇位也非瑾王殿下莫属!”而她,很快就会成为皇妃了!   唐珞珞无声的嗤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林菀儿的脑子反倒越长越回去了。   “白梨之,你来说。”唐珞珞实在懒得跟林菀儿争执。   “是,王妃。”白梨之站了出来,对林菀儿道,“三年前其实你根本没有跟王爷同床,跟你欢好的另有其人,这件事早在你刚刚怀孕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把你养在府里不过是为了应付皇后,你不只是皇后的人,还是某位王爷的人吧,至于是晋王还是睿王,等这孩子与那两人滴血认亲之后便会知晓。”   林菀儿浑身一震,惶恐的摇摇头:“不不,不是的!这个孩子是瑾王殿下的!”   “是不是,滴血认亲之后自会知晓,你自以为自己欺瞒的很好,其实你也不想想,王爷为何对你厌恶至极,为何从来不来看望这个孩子甚至连名字都不给他起,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王爷的亲儿子!”白梨之一席话震惊了府里所有人,唐珞珞的话大家可能不信,但白梨之的话绝对是千真万确。   林菀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已是面如死灰。   白梨之下令道:“把云菀院的人都给我抓起来押到刑部,真相也该大白于天下了。”   七日后,苏瑾得到了群臣的支持,顺势继承了皇位。   苏晋不堪忍受成为阶下囚,在牢里悬梁自杀,苏睿被流放,后宫一众妃子全部被清理出去,赵喜最终带着女儿剃度出家,而唐珞珞也不屑见她最后一面。   唐珞珞最终得知林菀儿的儿子是晋王,而事实上皇后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鉴于此,皇后最终无缘皇太后的位子,被押入皇寺,终身囚禁。   一个月的时间,朝廷内外重新换血。   一个月后,苏瑾登基,封瑾帝,册立唐珞珞为皇后,苏煜为皇太子,钦此。   番外:若唐珞珞是穿越过来的(一)   唐珞珞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眼前一个中年男子正指着她的鼻子怒吼吼骂道:“没用的东西,找不到这些东西你也不用回来了!”   “噗!”四周传来嘲笑的声音。   唐珞珞愣愣的眨眨眼,什么情况?她明明坐着计程车去参加同学婚礼……   对了!计程车撞上了一辆飞速冲过来的卡车,她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失去了意识。   好疼!   唐珞珞捂着额头,脑子里突然间闪过无数个陌生的画面。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六人皆是我唐门宗亲中这一辈的翘楚,此次外出历练,除了交给你们的个人任务之外,谁能找到碧落黄泉和醉倾九曲,并带回来交给我,谁就有资格成为我唐门新一任的继承人!记住,一定要保管好你们的玉蟾,蟾在人在,蟾亡人亡!”   “是!”五名弟子抱拳行礼。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木然不动的唐珞珞。   “珞珞?”威严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的问道。   “啊?”唐珞珞恍然回神,连忙抱拳行礼:“知道了,大伯。”   “叫我掌门。”高大威严的男子无奈的低喝一声。   “是,掌门。”唐珞珞改口。   不知为何,只要她一开口,周围总能传来一声声低低的嘲笑。   站在唐珞珞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她,唐珞珞知道,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唐门药堂堂主,掌门的三弟,有一女一儿,大女儿是唐珞珞,小儿子还不满十二岁。   站在唐珞珞左手边的一位少年是器堂堂主的长子,也就是她二伯的儿子,从刚才开始,这个堂哥就一直拿眼睛斜着她,那不屑的眼神让唐珞珞有些不爽。   其余四人不是唐珞珞的堂姐就是表哥,总之都是唐门嫡系一脉的子女。   “记住,巳时上路,切莫耽误了时间。”   掌门话音一落,站在几名少年少女周围的长辈便拉着他们最后一次耳提面命,把该交代的再交代一遍,生怕有什么遗漏让他们出去吃了亏,在唐门生活了十几年,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还是第一处出远门,此次历练还关系到未来唐门的继承,无怪乎这些长辈们都如此重视。   唐珞珞这边也不例外。   唐老爹磨牙瞪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大女儿,真是一肚子气:“你记住,只有三年时间!三年之内,把醉倾九曲带回来!这东西关系到你娘的性命知道吗?!”   “嗯。”唐珞珞点点头,她知道,只有醉倾九曲才能救娘的性命,她一定会带回来的。   “带回来之前,你还要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不然就算你带回了醉倾九曲,你也救不了你娘!至于碧落黄泉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够当什么继承人,知道了吗?!”唐老爹吼道。   “知道了。”唐珞珞乖巧的点点头。   唐老爹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对她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但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醉倾九曲的下落,也许这个傻丫头傻人有傻福能够给他找到,听天由命吧!   唐珞珞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唐老爹赶出了唐门,没好气地甩她一声冷哼,大门一关便算是道别了。   唐珞珞叹了口气,脑子里对目前的处境还有些懵,她现在到底是医科大学优秀毕业生唐珞珞还是唐门那个呆呆傻傻天真可爱却经常被人欺负的唐珞珞?   不管了!   唐珞珞猛地摇摇头,反正她是唐珞珞就对了!   虽然她在现代没有亲人,就算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但唐珞珞还是觉得有些憋屈,想她辛辛苦苦读完大学眼看着就要工作了,竟然在这个节骨眼穿了,要不是平日里看多了穿越小说,加上她本就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估计早就已经吓傻了。   她虽然继承了唐珞珞的记忆,但也不知道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去哪了?   “你看她,竟然站在大门前发起了呆,好蠢啊!”一起出唐门的六人中,其中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少年大声笑道。   “呵呵呵……”其余三人皆被逗乐,平日里在唐门,碍着众多长辈的面他们不敢太过放肆,这出了家门没人管了,连笑声也越发放肆起来。   “看她那个傻样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掌门怜悯,又怎么会让她这个外种跟我们一起历练!”   “就是说,难怪药堂主要那么生气,毕竟不是亲生的,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将来也不可能女承父业当上药堂堂主,幸好药堂主还有一个儿子,有她没她都没差,唉,每次看到药堂主那吃了火药一般的表情,总能吓得我心肝都打颤!”   “别说,药堂主确实……长得太凶了,幸好我爹对我很好,还说将来就算我当不上掌门也会把堂主之位传给我,只要我安全回到唐门的话。”   “哇,这么好!真羡慕你!”   唐珞珞看了他们一眼,发现这五人里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板着脸,似乎对这种热闹场面一点也不感兴趣,径自背着行囊骑上马,“驾——”一声低喝,骑着快马率先离开了。   剩下四人无趣的撇撇嘴,但好像碍于劲装少年的身份,又不敢说什么,一个个整装上马,也准备离开。   那位堂哥看到唐珞珞站在门前半天没个动静,突然眼眸一转,一鞭子甩在了唐珞珞的马儿上,吓得那马儿一跃而起想要逃走,却又被缰绳困住,只能绕着树打圈圈,惊慌失措的,好不可怜。   四人大笑起来,快意的骑着马离开了。   唐珞珞愤愤的瞪了他们一眼,走到马儿面前,安抚地拍拍它的脑袋:“不怕不怕,乖……”   马儿渐渐安静下来,但是被打了一鞭子,垂着脑袋,看起来心情有些失落。   唐珞珞觉得很歉疚,因为她太弱小,连带着她的马也被人这么欺负。   抚摸着马儿长长的鬓毛,唐珞珞歉疚道:“对不起,对不起……”   马儿似乎感受到唐珞珞的心情,竟然弯下脖子蹭了蹭她的手。   唐珞珞顿时欣喜若狂的看着它:“好马儿,谢谢你……”   一人一马收拾了心情,正式上路了。   只是唐珞珞不会骑马,只能牵着马儿一步一步向着林子外走去。   外面的世界犹如茫茫大海,唐珞珞出了山谷便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对了,唐门交给了她们每人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唐珞珞连忙打开掌门交给自己的锦囊,巴掌大的锦囊里放着一张小纸条和一个精致小巧的药盒,唐珞珞打开纸条看了起来。   “地满红花红满地,天连碧水碧连天。”   什么意思?唐珞珞懵了。   将小纸条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翻看了好几遍,唐珞珞很肯定的确定纸上就写了这么一句,再没有其他。   唐珞珞着急的挠挠头,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苦思无果的她打开了另一个小巧的药盒,药盒里装着一颗药丸,在药堂被唐老爹熏陶了这么多年,唐珞珞很快判定出这是一颗九还丹,唐门顶级丹药之一,可延缓将死之人一个月的性命,是救命丹药中的极品。   唐珞珞愣住了,这么好的丹药,肯定不会只给了她一个人,另外五个人手里也应该有,这可是好东西,得好好藏着!   紧接着,唐珞珞清点了一下身上的东西,除了两身换洗衣服和三千两银票,再来就是挂在她脖子上,贴身戴着的一个金盒子,金盒子里面是一只小巧的玉蟾,约一颗葡萄大小,通体玉色,需要每隔七天喂一次鲜血,方可保其活命,这玉蟾从唐珞珞出生起就戴在身上,十六年来一直不断的喂它她的血,早就与她不可分割,这玉蟾就如同她的心脏,蟾在人在,蟾亡人亡。   “马儿,我们若是不快点走,估计晚上只能在荒郊野外过夜了,我现在要骑在你身上,你慢点走知道吗?”唐珞珞轻轻的拍了拍马儿的脑袋,也不管它听没听懂,深吸一口气,踩着脚踏费力的上了马,坐在了马鞍上,一上去,唐珞珞便握紧缰绳,一动也不敢动,近两米的高度让她有些害怕,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吓到了身下的马儿,连带着她也遭殃。   倒是马儿气定神闲的晃晃脑袋,似乎对唐珞珞坐到它背上一点也不意外和排斥,放松的很。   “马儿,我们走吧,慢点哦。”唐珞珞揪着缰绳,身体在马儿一步一个脚印中微微晃悠,相比她的紧张,马儿只是悠哉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的十分闲适。   片刻后,唐珞珞适应了这种高度和速度,紧张感也慢慢缓了下来,却还是不敢加快速度。   临近黄昏的时候,一人一马来到了一座小镇,看到人烟,唐珞珞大大的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被太阳热出来的密汗,唐珞珞这才打量起这座古朴的古代小镇来。   现实跟电视剧里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这座小镇虽然人来人往,但却多了几分真实,这些人因为一直生活在这里,面容上满是安逸。   这里人多,唐珞珞只能下马牵着马儿往镇里走。   “姑娘,等等!”一个好听的男声在后面响起,唐珞珞不知道是不是叫她,但还是好奇的回了头。   “姑娘,请留步。”   唐珞珞见一名青衫白衣的儒雅男子小跑到她面前,友好的笑看着她,不禁疑惑地问:“你叫我?我们认识吗?”   “姑娘,唐突了,在下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男子彬彬有礼的揖礼道。   “什么事?”唐珞珞问。   “在下刚刚看到有人兜售野人参,可是出门太急忘了带银两,所以想请姑娘借些银两给我,我就住在这座小镇里,待买了人参去家里取了钱,就还给姑娘。”男子有些着急道,“再不买,那些好人参就该被别人买去了。”   “为什么找我借钱?我们素不相识,而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唐珞珞不解地看着他。   “姑娘这一身绫罗仙裙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区区三千两对小姐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别人,怕是拿不出这么多,在下也是急着买那些人参回去孝敬老太太,还望姑娘成全,姑娘放心,不过一个时辰,在下便会把钱送来。”男子一股书卷之气,眉宇清秀,语气诚恳,倒是有让人信服的感觉。   唐珞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爹爹说出门在外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不要被人骗了更不要去骗人,我觉得你可信,喏,银子借给你。”   唐珞珞将包袱里的三千两银票递给男子。   男子感激的接过,谢道:“姑娘暂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说罢,男子着急的转身走了。   “好的,我等你。”唐珞珞挥挥手,牵着马儿走到路旁的一棵树下,坐在地上撑着腮帮,专心等男子回来。   不远处的林子里,一个青衫白衣的男子将手里的银票递到了一名少年手里:“公子,那丫头果然傻乎乎的,竟然轻易的就把银票给了我。”   少年看着手里的银票,勾起一抹冷笑:“没了钱,本少爷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活活饿死,还想找醉倾九曲,做梦!”   “唐珞珞不足为虑。”男子很肯定道。   “她就不用管了,另外四个给本少爷盯紧点!”少年吩咐道。   “属下明白。”   大树下,一个灰衣短衫的青年递给唐珞珞一碗水,友好的笑道:“姑娘,喝点水吧。”   唐珞珞见他肩上挂着白色方巾,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茶棚,接过茶碗,微笑着谢道:“谢谢你。”   她确实有些渴了,咕噜咕噜一碗茶水很快就见了底。   将茶碗递给青年,唐珞珞再次感激一笑。   “姑娘,不要等了,那个人明显就是骗你的。”青年,也就是茶棚的小伙计叹息着劝道,“姑娘是第一次出门吧,江湖上人心险恶,姑娘以后还是不要轻信别人的好。”   “不会的,我再等等,他说他很快就回来。”唐珞珞天真无邪的笑着。   “唉……”小伙计叹了口气,悻悻地回去了。   唐珞珞抱着双腿靠坐在大树底下,微微垂眼间,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是故意骗她,只不过她不能不上当,因为那人背后的人她还惹不起。   能让敌人放松警惕不再针对她,能换来今后一段时间的安全,区区三千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她唐珞珞这么多年都活过来了,难道还怕饿死自己不成。   只是这戏还得做足。   太阳隐没在地平线,大地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众人纷纷收摊回家,镇门外顿时只剩下唐珞珞和一匹灰黑的马儿。   唐珞珞从包袱里取出薄毯子裹在身上,依偎着马儿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露宿了。   仰望着满天繁星,唐珞珞不禁有些悲凉的叹了口气,而她也不知道在悲凉什么。   悲凉独处异世无依无靠,只能饿着肚子露宿野外而无人问津?   还是悲凉上一世那淡淡的遗憾,苦思三年,依旧无法与他携手踏入殿堂而眼看着缘分悄然错过?   亦或者悲凉这一世的身世孤苦,爹娘不疼,兄弟不爱,只能躲在角落一遍遍的流着委屈的泪水,背负着智力缺陷和外种的辱骂?   她只是看着这寂静的星空,如果不伤春悲秋一番,总觉得对不起这番壮阔的美景。   看着看着,唐珞珞突然笑了起来,小巧精致的鹅蛋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水灵剔透的双眼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瞳孔里倒映着满天的繁星,熠熠生辉。   “这种伤感的情绪还真不适合我呢。”唐珞珞咯咯笑道,“不管怎样,开心就好。”   马儿鼻子吭哧吭哧的喷了几口粗气,似乎在赞同唐珞珞的话。   月华如水,夜色静好。   夏秋交替,林间吹来的微风带着微微的凉意,驱散了些许灼热。   翌日,唐珞珞被枝头上串下跳找食吃的鸟儿吵醒,找了一条干净的溪流梳洗一番,唐珞珞骑着马儿继续上路了。   今天早上将毯子装回去的时候,唐珞珞才发现在马鞍夹层里放着一张地图,借着这张地图,唐珞珞也有幸知道了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曜月国,是个地大物博的泱泱大国,她所在的这个地方临近曜月国的边境,叫汴州,她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汴州的中心,汴城。   看地图显示的位置,汴城离这里很近,骑马的话一天就能到。   这一路,唐珞珞就喝了点水,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   走之前,唐珞珞去镇子里,将包袱里其中一套衣服卖了,就算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平日里吃穿用度也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小姐精贵的多,一身衣服,唐珞珞就卖了两百两银子,可见唐门富有程度。   有了银子,唐珞珞吃饱喝足这才骑着马儿上路,天黑之时来到了汴城。   古朴巍峨的大城,伫立在边境几百年了,风吹霜雪依然不减它高大雄伟的气势容貌。   随着悠悠的人流,唐珞珞进了城,本以为城里是一派繁华祥和景象,然而举着□□四处巡逻的军队却给这座大城染上了几分肃穆和紧张之色。   行人行色匆匆,神色紧绷,看来这些巡逻的军队是临时在这里巡防的,街上摊贩极少,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些百姓吓得都不敢出门。   唐珞珞牵着马儿,觉得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免得触怒了什么规矩就不好了。   见四五个人围着一块高大的木牌墙,唐珞珞好奇地凑了过去,奈何一群男人站在前面将路都挡住了,个子矮小的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时,站在木牌墙旁边的一个士兵走了过来,许是觉得唐珞珞面生,还算客气的问道:“你从哪里来的?是做什么的?”   唐珞珞礼貌的点头回道:“我刚刚从汴城右边那座小镇过来,是个大夫。”   “大夫?”士兵一愣,“医术怎么样?”   “还……还行吧。”唐珞珞讪讪地回道。   这个还真不好回答,江湖人都知道唐门随便出来一个那都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医术连皇宫里的御医都自愧不如,所以说唐门的医术在江湖榜上排名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唐珞珞的医术全部传承于唐老爹,学的自然也是唐门最正统最精辟的医学,毕竟唐老爹不是那种会随便放水的人,在他的严厉管教下,即便唐珞珞从小智力缺陷,也硬生生学出了一身治病救人的本领。   问题是,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人是唐珞珞,虽然她是医科大学毕业,但她学的是西医啊!她不保证唐门唐珞珞的一身医术她可以手到擒来,没有实践过,更没有任何经验,她不敢妄下定论。   然而这句还行吧在士兵耳朵里听起来,便成了唐珞珞的谦虚之词,想着这姑娘医术应该还不错,于是道:“跟我来。”   “啊?”唐珞珞一愣,面露不解。   “跟我来。”士兵又说了一遍。   “哦。”唐珞珞虽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总不会是什么坏事,而且士兵大哥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唐珞珞小胳膊小腿的更加不敢反抗了。   唐珞珞牵着马儿一路跟随士兵大哥来到了县衙。   诶?县衙?唐珞珞看着头顶的牌匾愣了两秒。   “跟上!”   不管了,既然听到她是大夫才带她来,想来是想让她救什么人吧。   唐珞珞猜得没错,士兵大哥领着她到几位青年男子面前,看这些男子衣着精致彬彬有礼,想来身份应该不凡。   “大人,这位姑娘说她是大夫,属下便把她带来,希望能为殿下效劳。”士兵抱拳行礼道。   “这么一个小姑娘,医术能好吗?”蓝衣长袍束腰的青年嫌弃的看了唐珞珞几眼,“睿王殿下的性命如此精贵,怎么能让一个小女娃娃给殿下看病,御医马上就到了,不过……”蓝衣青年看向旁边的一位白衣青年,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瑾王殿下伤势最重,本就体弱多病,这会儿怕是难受得紧,我看这位姑娘去照顾瑾王殿下正好合适,若是瑾王殿下等不到御医……”   “肖子墨,注意你的言行!”白衣青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双拳紧握极力的忍耐着什么,在蓝衣青年冷笑淡讽之下,竟然咽下一口气,对抿着唇有些呆愣的唐珞珞道:“跟我来吧。”   “噗!”名叫肖子墨的蓝衣青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充满嘲讽的眼神仿佛在说:忍不住了吧,就知道你们会要这小女娃,装什么正经!   白衣青年淡着脸,看了也不看蓝衣青年一眼,径自领着唐珞珞向右边一条小道走去。   番外:若唐珞珞是穿越过来的(二)   “这里是瑾王殿下住的院子,你待会儿记得小声说话谨言慎行……”白衣青年推着院门的手一顿,仿佛这才想起面前的人,不过是一个单纯青涩的小女娃,满不过十五岁,不禁放缓语气道:“没事的,我们瑾王殿下很好相处,你不要紧张就是。”   “嗯。”唐珞珞认真的点点头,清澈的双眼带着无邪的天真。   白衣青年莞尔笑了笑,那一瞬,唐珞珞仿佛看到了一朵白清如雪的梨花悄然绽放,漂亮的差点晃花她的眼睛。   屋前,两名中年男子正在煎药,浓浓的药味带着苦涩,让唐珞珞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两位大夫,这位小姑娘也懂些医术,不知道可以帮上什么忙?”白衣青年彬彬有礼的问道。   “太好了,我们正好缺帮手,小姑娘,来帮忙搭把手,你是大夫,应该会煎药吧。”那两名大夫非常和蔼,对唐珞珞笑呵呵的问道。   “嗯,会的。”煎药唐珞珞还是没问题,这个简单,二话不说接过大夫手里的扇子坐在小板凳上给药炉扇火,力道和角度都把握的很好,两名大夫满意的点点头,总算腾出手去做点别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唐珞珞看向白衣男子,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我叫白梨之。”白衣男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那白梨之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的马儿还有行礼还在院子外面,可不可以找个地方放一下?”清脆的嗓音甜甜的问道。   “可以,这院子宽敞,你就住这吧,我还要去等御医,这里就拜托三位了。”白梨之匆匆走了。   唐珞珞专心煎着药,两位大夫则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商量着一个药方,唐珞珞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卧房,听说里面是一位王爷,对了,叫瑾王,刚才白梨之说了,好像受了伤还是怎么了,看白梨之这么着急,应该病的很厉害吧……   唐珞珞闻了闻这药罐子里的药味,神色有些复杂,这药性很重啊,屋里的人病得有这么厉害吗?   天渐渐黑下来,唐珞珞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腰背,煎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煎好了。   “该死的!”门口,白梨之突然一拳垂在了院门上,砰地一声,高大的院门都被震了三震。   唐珞珞惊恐的看着他,确切的说是看着他的手,这么大的力气,骨头都可能震碎,他……没事吧?   “白大人,怎么了?御医还没有来吗?”两名大夫连忙走过去询问。   “来了。”白梨之咬牙愤恨道,“五名御医,全在睿王那里,说睿王的病情更重,先救睿王,等腾出手来了,再来瑾王殿下这里。”   “这……”两名大夫顿时面面相觑,宫里那些明争暗斗他们这些城里的大夫是不懂,但就算睿王伤得再重,五名御医也太多了,难道就不能腾出哪怕一位御医过来吗?都是王爷,怎么差别会这么大?   白梨之也是气得眼红,本来这种边境之城就不可能有什么好大夫,如今好不容易赶来了五名御医,竟然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货色!只是委屈了瑾王殿下,白梨之愤恨的想,他们这一个个通通都是在落井下石啊!   “睿王不过是腰腹挨了一刀,哪有瑾王殿下伤得重,该死的!”白梨之顿时六神无主,像抓住最后两根救命稻草般看向两位大夫,抱拳郑重道:“现如今就只有靠你们二位了,还请务必救救瑾王殿下,不管多么优厚的条件都随你们开,只要你们能救回瑾王殿下,事后必定重重有赏!”   两位大夫讪讪的点点头:“我们,尽力吧。”   没什么底气的回答,让所有人的心情都陷入了低谷。   也是,他们若是有办法,又怎么会让白梨之苦苦去等御医呢。   “那个……药快凉了,是不是……”唐珞珞举起小手弱弱的插了一句,顿时打破了眼前快要僵凝的气氛。   “跟我来。”白梨之大步越过唐珞珞,轻轻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唐珞珞看了一眼垂头叹气的两名大夫,端起药碗跟着白梨之进了卧房。   一踏进去,迎面扑来一股恶心的腐味和药味,呛得唐珞珞后退一步,差点把碗里的药给洒了。   “你小心点!”白梨之忍不住瞪了唐珞珞一眼,怕她真把药给洒了,接过她手里的药碗,道:“过来帮把手。”   不知道是不是身处上位者的优荣,即便白梨之看起来儒雅有礼,对待唐珞珞这种看起来弱小又没什么用处的人,语气里总是下意识带上几分命令和指使,仿佛她就该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一般。   唐珞珞心里不快,但看在病人的份上,她忍了。   床上的男人身形高大却体型单薄瘦弱,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虚弱,黑色的长发倾洒在枕边,仿佛跟它的主人一样失去了光泽,死气沉沉的。   然而,偏生这样一个男人,却生的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光洁细腻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和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俊美。   病态的柔弱并没有减轻他的美,甚至因为这分柔弱和楚楚可怜,让人更想要去疼惜和爱护他。   这一眼,唐珞珞看到了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容颜。   “过来。”白梨之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几乎每个见到殿下的女人都是这副傻样,看了就让人气闷。   “哦。”回过神来的唐珞珞发觉自己盯着人家出神,不禁有些羞赧,脸蛋微红,低着头过去帮白梨之把床上的人扶起来。   “你……你还是不要动他的好,这样伤口会裂开的。”唐珞珞紧张的看着他。   “那你说要怎么喂药?”白梨之动作一顿,对方毕竟是大夫,这会儿听她的还是没错。   “托着他的脑袋,总之最好不要牵扯到伤口。”看到那露出在被子下的肩膀上火红一片,唐珞珞不禁有些发怵,这么重的伤……这么简陋的医疗环境,简直就是在挑战她脑子里最弱的那根神经,她有轻微强迫症的好不好!   白梨之按照唐珞珞的办法艰难的给瑾王喂了药,喂完,两人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介意我给他把把脉吗?”唐珞珞礼貌地问。   白梨之看了唐珞珞一眼,却是不抱希望的,只是淡淡的应付道:“你把吧。”   唐珞珞小心翼翼的抽出男子在被子下的手,将手指覆在了对方的脉搏处。   好弱!这是男子的脉象吗?简直比女人的还弱!   从小体弱多病,看来那个蓝衣青年真的没说谎,这个男人的身体不是不好,而是超级不好,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命悬一线啊。   唐珞珞神色有些讪讪,这么严重的一个病号,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管是唐门的唐珞珞还是她自己,都只是一个刚刚出师和毕业的大夫,并没有实际的临床经验,这么棘手的病情,真的是很麻烦……   看到唐珞珞脸上的表情,白梨之轻叹一声:“出去吧,别打扰殿下休息。”   说休息,却是昏迷至今还未醒来,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唐珞珞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神色满是挣扎和纠结,到底救还是不救?!   救得话她胜算不大,不救的话又于心不忍,这要不是对方身份这么大,像座大山一样压在唐珞珞心里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换做是普通人,兴许她就博手一试了,她不太懂古代的规矩,却也知道皇族轻易惹不得,她不想惹祸上身,天知道她果断舍弃那三千两银子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自由和平安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看到唐珞珞的表情,白梨之疑惑地问道,“你要是能救殿下就直说,千万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困难尽管道来!”   接触到白梨之热切期盼的眼神,唐珞珞为难道:“说实话,瑾王殿下怕是活不过明晚。”   白梨之身形一震,许是打击过大,踉跄着后退一步,却还是强忍着心里的痛楚镇静道:“然后呢?”   “我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救活他,说实话没什么把握,因为我也是刚刚出师。”唐珞珞着急的挠了挠头,“但是死马当活马医,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让我试试吧。”   白梨之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有些悲怆,却也点点头道:“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个呢,试一试又怎样,可是殿下怕是……白梨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啊,我叫唐珞珞,幸会。”唐珞珞呵呵笑道。   “你姓唐?你跟唐门有什么关系?”   唐珞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我就是从唐门出来的。”   “什么?!”白梨之震惊的看着她,顿时激动的无法言喻,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你……你是唐门的女儿?!”   唐珞珞吓得一愣,看着白梨之的眼神,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大意的自报了家门。   “天呐!”白梨之简直不敢想象,他不过就是随口一问而已,这一问,竟然被他问出一尊大神来!这简直就是天赐福星啊,殿下有救了!   “你……你别激动。”唐珞珞欲哭无泪的看着他。   “我……”白梨之笑得满面春风,激动和惊喜交织眼里,突然向唐珞珞跪了下去,恳求道:“还请唐小姐务必救救我家殿下!”   “你先起来。”唐珞珞连忙伸手去扶他。   “还请小姐答应在下,殿下真的不能死!求小姐救救殿下!”白梨之恳求的看着她,似乎她不答应,就坚决不起来。   “我答应。”唐珞珞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先起来。”   白梨之惊喜不已的站了起来,对唐珞珞的态度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恨不得把她当作神明一样供起来好好膜拜。   “你冷静一下,我先跟你说明,我虽然是唐门的人,但……我的医术你心里要有个底。”唐珞珞尽量委婉的解释道,“瑾王殿下的病情实在太严重了,就算我爹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治好他,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可以吗?”   白梨之渐渐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家殿下那个病情有多难治,不然也不会拖了十几年还是那个样子,唐珞珞说的有道理,她只是个大夫,不是神,更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确实过分了一些。   “还请唐小姐尽力而为,若真是殿下福薄,也罢了。”白梨之郑重道。   “嗯。”唐珞珞总算是笑颜逐开,“我会尽力的。”   然而说是这么说,白梨之还是对唐珞珞抱以了极大的希望。   “另外,你们也知道,我们唐门治病有一个毛病,就是不准外人观看。”唐珞珞真的有些吐槽这个毛病,唐门这哪叫怕他人偷学,完全就是固步自封,把老祖宗手里那点好东西紧紧揣着,除了自己人,谁也不准看一眼,小气吧啦的,现在的唐门确实厉害,但总会有被人超越的一天,而唐门却还是墨守成规……   算了,这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白梨之听之,很理解的点点头:“待会儿我便把两位大夫差遣到另外一处院子住着,不会打扰到唐小姐的。”   “多谢了。”唐珞珞道。   “唐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在下。”白梨之道。   “我确实需要很多东西,出门的急,只带了两身衣服,药什么的一个也没来得及带。”唐珞珞笑了笑,“我需要一副银针、匕首、纱布和热水,现在。”   “是。”白梨之连忙走了出去。   唐珞珞将屋里的两扇窗户打开,散去屋里这恶心的气味,这个时候天气还有些炎热,若是感染发炎了,怕是要更麻烦了。   屋外两名大夫并不知道唐珞珞的身份,见白梨之将他们安排到别的院子待命,以为是瑾王殿下支持不住了,一刻也不敢耽误的收拾东西速度离开了,生怕再追着他们救人似的,而他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白梨之见之没说什么,反正现在有唐珞珞在,她一个人足以抵得过十个大夫。   大学里,唐珞珞学的本就是外科,对付这种外伤是很拿手的,然而这个瑾王外伤倒还是其次,最要命的是他的内伤也很严重,而这个,就得靠唐珞珞在唐老爹那里到底学到了多少皮毛了。   白梨之见唐珞珞清理外伤既利落又漂亮,不禁再一次感叹唐门出来的子孙,果然跟外面的大夫不一样,那些粗手粗脚的大夫怎么能跟唐珞珞相比呢。   肖子墨那个蠢货没有把唐珞珞要去真是太好了!   白梨之心里万分庆幸,殊不知就在之前不久,他也是拿异样的眼光看待唐珞珞的,与他人并无分别。   第二天中午,那五名御医里的其中两名这才姗姗来迟,要求给瑾王殿下看诊,本以为对方会恭恭敬敬的把他们请进去,却不料还没进门就遭了几个白眼,还不冷不热的把他们拒之了门外。   看着砰地一声关上的院门,两名御医都愣住了,脑子一懵,顿时理不清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白梨之把那两个御医赶走了?”睿王差点一口汤药喷出来。   “是啊,真没让他们进去,听说连原本给瑾王看病的两个大夫都赶到了别的院子里。”肖子墨也是万分不解,“瑾王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谁不知道,这白梨之该不会是觉得瑾王救不活了,干脆不救了吧?”   睿王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但还是警惕的问道:“瑾王那个院子里还有什么人?”   “除了白梨之和两个伙房的下人,好像没有……对了,还一个丫头,十五岁的样子,说是大夫,我一看傻乎乎的,就没敢要,丢给那白梨之去了。”肖子墨道。   “丫头?”睿王眯起双眼。   “是啊,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一副单纯好骗的模样,牵着马一起来的。”肖子墨道。   “最近不是有消息说,唐门这一代子孙外出历练已经开始了。”睿王问。   “是的。”肖子墨道,“一共出来了六名,四男两女,都是唐门的嫡系一脉正统传人,现在所有人都赶着去巴结这六位呢,不过因为刚刚出师,这六人的行踪暂时还是个迷,至少我们这边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想别人估计也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六人里面,我们至少也要得到一位,把他请来,好生供养着,将来对夺嫡绝对大有益处。”睿王道。   “那肯定的。”肖子墨笑了笑,“王爷您就放心吧,一有消息马上就会传到这边来。”   “对了,你说那个丫头会不会是唐门的人?”睿王总觉得不放心,“白梨之可不是一个会轻言放弃的人,瑾王这么多年苟延残喘都活下来了,怎么这个节骨眼就放弃了呢?我觉得一定有问题,去查查,仔仔细细的查!尤其是那个丫头!”   “属下明白!”肖子墨领命。   卧房里,唐珞珞给瑾王喂了药,总算是松了口气,工作告一段落,她也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接下来两个晚上,就看瑾王能不能自己挺过来。   “对了,瑾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唐珞珞一边揉着酸疼的肩膀,一边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巴图国吧。”白梨之道。   “呃……啥?”别怪唐珞珞,她是真不知道。   “巴图国这几年兵强马壮,一直想要抢夺我曜月国边境的五座城池,这汴州也在内,五天前,军营被巴图大军偷袭,当时情况危急,本想要振奋军心而御驾亲征的皇上也遭到了围困,是瑾王殿下,当然还有睿王和晋王拼死护着皇上才得以解困,瑾王殿下受伤最重,睿王腰腹也挨了一刀,为了给两位殿下养伤,我们顺着小道特意迁移到汴城,因为汴城要更安全些,而轻伤的晋王殿下也护送皇上回京了。”白梨之耐心的解释道。   唐珞珞了然的点点头,又道:“可是,明明是瑾王殿下受伤最重,为何御医没有先来救治瑾王殿下呢?”其实这个答案唐珞珞已经知道了,她会问,只是想要白梨之亲口说出瑾王为何不受宠的缘由而已。   白梨之自然会说,哪怕讨得同情也好,对方毕竟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唐门嫡女,若是能收入瑾王殿下麾下,对瑾王殿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瑾王殿下的母妃因为难产而去世了,瑾王殿下一生下来就身体不好,太医说他活不过二十岁,从小,瑾王殿下就体弱多病,磕磕盼盼总算是长到了二十二岁。”白梨之沉重的叹了口气,继续道,“瑾王殿下自出生起就被养在了皇后膝下,跟随年长他十岁的太子一起长大,太子殿下为人和善,对殿下很好,可是……”说到这,白梨之竟然红着眼眶哭了起来,半响才哽咽道:“太子殿下在他满三十岁的那天,意外坠楼身亡了……皇后娘娘伤心欲绝,从此一病不起,而殿下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原本是跟随太子殿下的心腹,如今追随着瑾王殿下,瑾王殿下很努力,奈何老天不开眼给了他这样一副身体……唉……”   “太子殿下……”唐珞珞自然没有漏听白梨之说到“意外”时语气咬得有多重。   “太子殿下的死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这种话我本不敢跟外人道起,毕竟牵扯到皇族颜面问题,只是太子殿下死的实在太冤屈了!”白梨之愤愤的握紧拳头,看得出来他与这位前太子的感情非常深厚。   “太子殿下真的是世上最好的主子,他一直努力钻研治国之道,从不与他人为敌,满朝文武都对他赞誉有加,称赞他是曜月国未来的希望和明君,这么好的一位皇子,竟然有人下得去手!他们的心该是有多黑啊!”   唐珞珞很想上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可是她没有在现场看过,更不认识这位温恭贤德的太子,所以也很难感同身受白梨之这种丧友之痛。   半响,白梨之缓和了情绪,看向昏迷不醒的瑾王,道:“我跟随在瑾王身边,说实话并不指望他能够当上皇上,原本我只希望能借助他微薄的力量,找出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也好让殿下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可是现在,我知道我这个奢望是很难实现的,瑾王殿下不乏雄心壮志,若他想要跟其他几位殿下殊死一搏,想要登上那至尊之位,我也会追随到底,直至生命消亡的那天。”   番外:若唐珞珞是穿越过来的(三)   也许在白梨之眼里,瑾王就像前太子的一个缩影,前太子爱护瑾王如亲弟弟,瑾王亦敬重前太子如亲哥哥,如今太子不在了,白梨之自然是最希望瑾王坐上皇位,将太子生前的志愿继承下去。   白梨之说的句句赤诚,无半点掺假,既没有刻意讨好唐珞珞,也没有主动要求她留下来辅助瑾王,因为他知道,唐门的子女每次出门历练都是带有任务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不是他人可以随意左右的。   唐珞珞心情有些沉重,却也不知道是在感叹瑾王和白梨之的不幸,还是在感叹自己的不幸。   她就知道,跟这些皇族染上关系,是别想轻易脱身了。   倾九曲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趴着一名陌生女子,枕着手臂睡得香甜,一只小手还虚握在他手心里,触感软软的,就像一团棉花一样。   来不及思考她是谁,倾九曲脑海涌上一阵疲惫,又昏睡了过去。   唐珞珞使劲揉了揉脸,她竟然把脉把着把着睡着了……这两天真的太累了,针灸、配药、煎药、换药……大部分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忙得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唐小姐,辛苦了,过来吃点东西吧。”白梨之端着一个方盘走了进来,那宽大的袖子染上了不少脏污印记,比起唐珞珞,这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也是,瑾王一日不醒来,他们便一日不可能睡得安稳。   “我再诊一次就过来。”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唐珞珞打起精神再次给瑾王诊了脉。   “殿下怎么样了?”白梨之问。   “还好,死不了。”唐珞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随便了,连忙改口道:“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这一个月来还是有风险,我说的那些药材最好在这几天内送来,到时候我再给他配一些丹药,修养十天半个月,应该能缓过来,之后再慢慢调理,问题应该不大。”   “多谢唐小姐了。”白梨之欣喜的揖礼道。   “说了叫我珞珞就好了,你老是唐小姐唐小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唐门的人吗?”唐珞珞摆摆手道,“还是直接叫我珞珞吧。”   “那我便得罪了。”白梨之也知道叫唐小姐不太好,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去,怕是会给唐珞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她身份尊贵,叫珞珞似乎……太随便了也太越矩了,于礼不合。   见白梨之一脸纠结,唐珞珞也懒得管他,一个名字也能纠结成这样,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还是唤您一声小姐吧,您是殿下的贵客又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应该奉为上宾,梨之不敢越矩。”   “随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都无所谓,对于这个连吃饭都要先她吃完再吃的男人,唐珞珞知道想要把他脑子里的思想拗过来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明明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思想却这么古板。   隔天下午的时候,唐珞珞和白梨之正在给瑾王喂药,却见他眼皮动了动,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染着几分迷茫,眨了好几下才将视线对焦。   “殿下!”白梨之激动又欢喜的看着他,眼眶微红,声音颤抖道:“殿下你终于醒了!”   “梨之。”沙哑而低沉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军营情况如何?”   “敌军已经歼灭,晋王护送皇上回京了,殿下你和睿王被转移到汴城养伤,殿下,你已经昏迷了十天了,真是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白梨之回道。   “嗯。”瑾王,也就是倾九曲轻应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的唐珞珞,“她是谁?”   “她是这一代唐门出来历练的女儿,唐珞珞,唐小姐。”白梨之介绍道,“是她救了殿下您,若不是这位唐小姐,殿下怕是早就……”白梨之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谢谢你。”倾九曲看着唐珞珞,真诚的谢道。   “不客气。”唐珞珞微笑着点点头。   “为什么?”倾九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为何唐门的人会救他?应该是看也不会看他一眼才对,毕竟他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她们的,连拿得出手的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没有。   “说来这事也是老天爷眷顾殿下,唐小姐三天前被士兵请来府衙,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肖子墨还趾高气昂的冷嘲热讽了一顿,我念着殿下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就把她要了过来,谁知道唐小姐竟然是唐门的女儿,当时真把我吓愣了,要是肖子墨知道他无意间犯下了一个这么大的错,一定会悔的肠子都绿了!”说到这,白梨之心里一阵快慰。   然而倾九曲面上却看不出一丝高兴之色,甚至眼里闪过几分担忧,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虽然有幸可以得到唐门的人医治,这才得以起死回生,但这位唐小姐明显就是把他当病人看待,并不是看中了他瑾王的身份真心实意想要归附于他,早晚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会去找一棵更好的大树,而那棵树,绝不会是他。   白梨之怎么会不知道倾九曲眼里的那份失落,当下笑道:“殿下您刚刚醒来肯定饿了,我去厨房让人准备些可口的饭菜。”   白梨之一走,屋里便只剩下唐珞珞和倾九曲,唐珞珞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企图找点事情做,接触到倾九曲一直打量的目光,唐珞珞感觉脸蛋有些发热,硬着头皮笑道:“我再给你把把脉吧。”   “好。”倾九曲应道。   唐珞珞坐到床边,抽出倾九曲的手将手指覆在了他的脉搏上,认真检查起来。   倾九曲看着覆在他手腕上的稚嫩手指,一根根洁白如玉饱满莹润,熟悉的触感让他心里了然,这些天一直在照顾他的人就是她吧,上次他无意间醒来看到的人也是她。   “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动,至少得再修养个十天才能下床,我再为你行一次针,不然以你现在的精神可撑不到白梨之哥哥把饭送来。”唐珞珞从床边的矮几上取来一包银针。   “白梨之哥哥?”倾九曲有些讶异的念道。   “他比我大,我自然应该叫他哥哥。”唐珞珞单纯的眨了眨眼。   倾九曲莞尔笑了笑,是他多想了,这个小女孩,天性单纯又不谙世事,倒是显得他的目的龌龊了些。   唐珞珞在倾九曲手臂上扎了两针,问道:“瑾王殿下,感觉怎么样?”   “麻麻的。”倾九曲忽然对唐珞珞的称呼有些不满,为什么叫他就显得这么拘谨?   “那就好,看来你的痛觉神经还很活跃,不过你血流速度有些慢,身体机能还会部分性休克,说实话都吓到我了,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病例,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好在你新陈代谢还算正常,伤口愈合的也很快,没有发生大面积感染。”   虽然倾九曲听不懂唐珞珞说的一些词语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到几分自己病情比较棘手。   “瑾王殿下,介意我把你衣服解开吗?”之前倾九曲一直处于昏迷中,唐珞珞急着救人也顾不了那么多,如今人家醒了,出于礼貌总该问上一句。   “你既然叫梨之一声哥哥,不如也叫我一声哥哥吧,我今年二十二岁,你呢?”建立亲密友好的关系大多都是从称呼对方的名字开始的,倾九曲有心想要打好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唐珞珞想了想,今年唐珞珞几岁来着?对了,“十五岁。”虽然她真实年龄跟瑾王一样大……   “我比你大七岁,叫我一声哥哥应该不为过吧。”倾九曲道。   “嗯,瑾王哥哥。”唐珞珞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人家有心跟她套好,她当然不会拒绝,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能多交几个朋友唐珞珞自然求之不得。   倾九曲虽然很想让唐珞珞叫他的名字,不过刚刚见面,做到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来日方长吧。   “那我解开你的衣服行针咯。”唐珞珞道。   行了这么多次针,唐珞珞已经学会如何忽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不过今天对面投来的视线让她有些局促,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俊美的脸蛋,偏偏对方也在直勾勾的盯着她,弄得唐珞珞十分不好意思,换做谁,被一个大帅哥专注的盯着,都会不自在吧。   “好了。”唐珞珞替瑾王系好衣服,背过身去暗暗长吐了口气,这次行针,意外的漫长呢。   片刻后,白梨之端着方盘走了进来,上面是熬的十分细腻的菜粥,还有几叠精美的小菜,倾九曲刚刚醒来,不宜吃油腻的东西,所以白梨之准备的东西都十分清淡爽口。   唐珞珞见没她什么事,便悄悄出去了。   好几天没有去看看她的马儿了,这几天忙着给瑾王看病,唐珞珞连澡都没有洗一个,大热天的真要人命,这会儿瑾王醒来了还能吃东西,唐珞珞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准备去看看她的马儿,不知道白梨之有没有好好安顿它。   府衙的马棚有些远,在边墙角里,唐珞珞废了好一些时间才找到关着她马儿的马棚,马棚里有草料和清水,马儿看起来也精神十足,看来没有饿着,只是这么久待着里面,它心里肯定不痛快呢。   唐珞珞抚摸着马脑袋,安抚道:“马儿乖,再等等,过几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一定没人给你洗澡吧。”   唐珞珞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木桶、马刷还有皂角,便解开绳子牵着马儿到了不远处的水塘边,准备给它刷刷毛洗洗澡。   刷毛刷到一半。   “这位小姐。”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唐珞珞礼貌的揖礼道:“小姐,我家王爷有请。”   “王爷?”唐珞珞举着满手的泡沫,不解地看着来人。   “就是睿王殿下。”管事笑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唐珞珞问。   “睿王殿下听闻小姐医术不凡,想见一见,不知道小姐可否赏脸去一趟?”   看到来人这般礼貌,唐珞珞也不好意思拒绝,便道:“可不可以等一会儿,等我给马儿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过去?”   “当然可以,小姐您先忙,我们殿下随时恭候小姐大驾。”管事又行了个礼,笑着告退了。   唐珞珞继续给马儿刷毛,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个睿王找她做什么?该不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想要招揽她吧?那她答应还是不答应?   唐珞珞恨不得拍自己一个脑门,这还用想,当然是不答应,自从看到肖子墨那天对她和白梨之如何冷嘲热讽,她就知道那种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想来这个睿王也好不到哪去,跟着这样的人,跟同流合污有什么区别。   唐珞珞把干净的马儿牵回到马鹏里,又给它添了草料和清水,这才回到小院。   看到唐珞珞浑身湿漉漉的,白梨之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我刚刚去看马儿,就顺便给它洗了个澡,我去厨房让人烧点热水,好几天没洗澡了,你别靠近我,我身上有味儿。”说罢,唐珞珞蹦蹦跳跳跑去了厨房。   白梨之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堂堂唐家大小姐亲自给马儿洗澡,还能来点更震撼的吗?!   这位唐家小姐还真是……作风和性子跟普通小姐很不一样啊,他还以为在唐门那般优越的环境下长大,性子应该会比别人更傲慢自满一些,可是他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一点身为唐门小姐的架子。   白梨之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唐珞珞,不过心里却觉得,这样的唐珞珞,让人感觉更加亲切和好相处。   唐珞珞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白梨之不解的问。   “哦,刚刚有人跟我说睿王找我,要我过去一趟,我去看看什么事。”唐珞珞回道。   “睿王找你?”白梨之当即变了脸色,却又很好的掩饰了过来,笑容里带着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道:“睿王找你,看来不是小事。”   唐珞珞不予置评,不是什么小事,那就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事,总之她这一趟是必须去,免得日后麻烦。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给你留门吗?”白梨之有些忐忑的问。   “当然,你不留门我怎么进来,进不来我睡哪呀。”唐珞珞理所当然道,挥挥手:“我走了。”   白梨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沉重,睿王那里有的是高床软枕让她睡,怕就怕她到时候不舍得回来了。   “殿下。”   “她走了?”黑暗中,倾九曲幽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嗯,被睿王请去了。”白梨之道。   床上的人无奈又沉重的叹了口气,道:“她若是无心留下就让她走吧,到时候问问她需要什么,毕竟救了我一命,尽量满足她吧。”   “是。”   唐珞珞跟着侍人来到了一座宽敞精美的院子里,说精美,是因为这院子里的盆景修剪的特别漂亮,那一盆盆兰花开得更是十分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唐珞珞被侍人请进了屋子里,明亮凉爽的卧房里装潢极其华丽,地上铺的地毯和墙上桌上的摆饰,无一不显露着主人的富有和高贵,若不是唐珞珞从小就在唐门长大,见惯了奢侈的东西,不然看到这一幕,真要惊得回不过神来,毕竟跟瑾王的院子一对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而瑾王那里,那也叫人住的?   “这位便是睿王殿下。”侍人怕唐珞珞不认识,殷勤的介绍道。   宝座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长得倒是风流倜傥,笑容温和清浅,气质高贵举止端庄,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若是忽略他眼里闪过的精光和算计,唐珞珞心想自己应该会很愿意与他结交。   “睿王殿下。”唐珞珞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这是江湖人的规矩。   “唐小姐。”睿王微笑着点点头,伸手道,“请上座。”   “多谢。”唐珞珞在睿王右下方坐下,桌前放着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和一壶美酒,连装菜的盘子都是玉瓷,锃光瓦亮的差点闪到唐珞珞的眼睛。   而睿王称她为唐小姐,看来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之前子墨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唐小姐见谅。”肖子墨对着唐珞珞鞠躬行礼,满怀歉意道。   “没事。”唐珞珞不是喜欢计较的人,再说,肖子墨是借着她辱骂瑾王,瑾王才是最终的受害者,她其实就一路人甲而已。   “唐小姐大量。”睿王竖起了大拇指,做了个请的动作,“这是本王手下一位名厨做的几样特色菜,特地为唐小姐准备的,唐小姐若是不嫌弃就请尝尝吧,味道怕是比不上唐门里的珍馐美味,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唐珞珞看了眼桌上的美食,艰难的移开眼,道:“我已经用过晚膳了,晚上吃太多容易胖,还是多谢殿下的好意,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请直说。”   睿王看着眼前单纯而稍显稚嫩的少女,眼里溢满了笑意,也只有她这般不谙世事才会这么直白的说吃太多容易胖,还真是直率的可爱,听说她救活了瑾王,能力自然是不用说,若是能为他所用,这般心思单纯的人正是他所期望的,好哄又好骗。   “唐小姐。”睿王斟酌了一会儿,道:“想必你也知道唐门一代但凡外出历练,便会被各方势力争相招揽,本王自然也不例外,说实话,本王身边正缺一位像唐小姐这般的人才!若是唐小姐愿意与本王合作,我们携手共进,齐心合力完成各自的理想,绝对是一桩美事啊!”   唐珞珞微微垂眼,似在考虑。   睿王再接再厉道:“唐小姐,本王的实力你可能不清楚,当然本王说的再多也不如唐小姐亲眼所见,荣华富贵自然是不必说,跟着本王,唐小姐绝对有莫大的好处!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本王效力的,唐小姐尽管提,本王能办到的都会帮小姐办到。”   “睿王殿下客气了。”唐珞珞笑道,“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生性淡薄,不想涉入党争和权贵之中,也许以后会想,但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不瞒殿下,这一代出门历练的几人中,就属我最弱小无能,也许殿下不相信,但殿下见到另外几位后,怕是要嫌弃我了,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的,殿下现在收了我,以后再想收服他人,怕是不易,还请殿下三思,不要急着下决定的好。”   睿王眼眸一转,有些心惊,这一点他之前倒是没有想到,总想着唐门出来的人应该都是个中翘楚,能得到一位就算恩赐了,又怎么会嫌弃,不过现在听唐珞珞这么说,他倒是有了别的心思,也许他真的该等等,不是有句话是,最好的总是在最后才出现吗。   想到这,睿王笑了笑,故作抬举道:“唐小姐医术这般厉害,又怎么会是弱小无能呢,以你的能力足以把全天下的大夫都比下去。”   “殿下过奖了。”唐珞珞笑了笑,不慌不忙道:“其实我也只会这一点医术,论到武功、暗器和才略,是远远不及我那些兄姐,唉,这次出门历练,我也没有打算想要跟他们争夺什么,也争夺不过,我只想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然后早日回唐门去。”   唐珞珞说的十分真诚,这般示弱确实是睿王没有想到的,没有雄心壮志,更没有雄韬伟略,连最起码的斗志都没有,睿王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说实话,大夫他一点也不缺,缺的就是一位满腹抱负才谋双绝的人才,能在关键的时刻助他一臂之力,而唐珞珞,显然没有这个能力,看她那个委屈吧啦的模样,又这般年幼不懂事,睿王不禁庆幸自己没有强拉着她归附于他,这种人,他是看不上的。   话说到这份上,睿王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聊了:“唐小姐想必也累了,不如在我这里休息一晚如何?”   番外:若唐珞珞是穿越过来的(四)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我让人给我留了门。”唐珞珞站了起来,恭敬的行礼道:“殿下,告辞。”   “慢走,来人,送送唐小姐。”睿王客气道,虽然人是不需要了,但关系还是得打好,毕竟是唐门的人,怠慢不得。   “告辞。”唐珞珞微笑着跟随侍人出了院子,待走了一段路,道:“不用送了,你们回去吧,替我谢谢睿王殿下。”   “小姐慢走。”侍人听之也不多言,行了礼,便离开了。   唐珞珞继续往瑾王的院子走去,心情一片轻松,这个睿王急吼吼的把她找去,不就是看中了她的才华和能力,若是她没有他想要的才华和能力,那他还要她干嘛?   睿王现在把她收入麾下,那日后她的那几位兄长、姐姐便不会有人再和睿王合作,一山不容二虎,这是规矩,睿王也知道,所以她建议他不要急着做决定,是说对了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唐珞珞便努力不让自己卷入麻烦中,示弱不代表无能,她不过是想更自由和平安的活下去罢了。   想到睿王最后那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唐珞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很快将笑容隐了下去。   白梨之没想到唐珞珞这么快就回来了,跟睿王这么快就谈好了吗?   唐珞珞看到白梨之还在为瑾王煎药,道:“早点睡吧,这药一顿不喝也没什么,我去睡了。”挥挥手,唐珞珞进了自己屋子里。   关上门,唐珞珞暗暗叹息一声,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白梨之和瑾王的意思呢,毕竟瑾王也是王爷,可是她现在真的不能给他们什么,她已经想好了,等瑾王病情转好,她就离开,听说瑾王过些时日会回京,那她就跟去京城看看,京城里乌龙混杂,兴许能找到一些关于醉倾九曲的蜘丝马迹。   翌日,唐珞珞照例给瑾王换药,大清早的,没想到睿王送了一大堆礼物过来,说是与唐小姐相谈甚欢,送些礼物聊表心意,还请唐珞珞笑纳。   唐珞珞道了谢,看向那些礼物,做出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心里却冷笑不止。   这么精贵的东西也只有睿王那般大手笔才送的出手,一般人送礼哪会送得这么贵重,至少这些东西,瑾王是绝对拿不出手的。   当着瑾王的面给她送礼,其实也算是打了瑾王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意思很明显,虽然睿王不需要她了,但瑾王也休想得到!   就跟那句虽然我得不到了,但别人也休想得到一样一样。   除非瑾王能拿得出比这更贵重的礼物来讨她欢心,又或者唐珞珞会白痴一样的宁愿跟着瑾王吃苦受罪,否则睿王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唐珞珞会为瑾王效力,事实上唐珞珞确实不会,但却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而她迟迟没有表态,倾九曲和白梨之已经以为她是因为嫌弃瑾王而不想归附他了,睿王送礼过来就更是让他们深信不疑,唐珞珞有心解释,最后想想,还是算了,误会就误会好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唐小姐。”倾九曲温笑道,“这些天多亏了唐小姐妙手回春我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要如何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唐珞珞走过去,笑道:“叫我珞珞就好了,能医好你也是我的荣幸,说什么大恩大德,当然忙了这么多天,我也不可能什么报答都不要,而且我还想拜托瑾王哥哥一件事呢。”   “请说。”   “瑾王哥哥不久后便要回京,可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到可以劳累奔波的地步,能不能让我照顾你到你身体大好?”在倾九曲和白梨之诧异的目光下,唐珞珞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我也要去京城,所以想搭个顺风车。”   “小姐想去京城,为何不去跟睿王殿下说?”白梨之问,这话问的有些直白,说完白梨之都有些后悔了,可话已说出口,他也没办法,既然是睿王的人,留在瑾王殿下这里自然不妥,他心里也容不下异己之人。   “我拒绝了睿王。”唐珞珞道。   “为什么?”这回,白梨之是真的诧异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唐珞珞傻呵呵的解释道,随即眼巴巴的看向倾九曲:“瑾王哥哥你答应我吗?”   “我的病只有你能治,你愿意留下来照顾我,我自然求之不得。”倾九曲温柔的笑道。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唐珞珞重重的点头,开心的笑了。   还能在美男身边多呆几天,她当然高兴,而且瑾王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这一高兴,唐珞珞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珞珞,我要洗澡了,你不出去吗?”倾九曲好笑的看着她。   “啊?”唐珞珞咽了口口水,连忙将视线移开:“那我……我出去吧。”   白梨之看到那仓皇的背影,笑道:“小家伙好像特别喜欢殿下的容貌呢。”   “我除了这身皮囊,也没什么可以拿的出手了。”倾九曲淡淡道,连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都隐了下去。   白梨之在心里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一个大男人不能靠手腕和能力使人臣服,只能凭借一张脸才能博得人的好感……不说也罢。   坐在台阶上,唐珞珞捂着热腾腾的脸蛋懊恼不已,自己竟然看得眼睛都直了,活像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可是……都怪瑾王长得太好看了,跟古风漫画里的神仙美男一样,高挑的身材、俊美的容颜、清浅的微笑……不知道她其实最好这口吗!简直就是对她莫大的考验啊!   眼看着病情好转,倾九曲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躺在床上,于是便把养病的地方搬到了窗边的软榻上,宽敞的软榻比不上床上那般舒服,但却能坐能躺不会感到闷得难受。   唐珞珞自然是遵照倾九曲的要求,毕竟病人的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心情好才能好得快。   那边睿王已经派人过来传了话,说队伍五天后就出发回京,瑾王若是不能同行,就自己回去吧。   为了安全,倾九曲和白梨之自然是要跟大军的队伍一起回京,只是五天的时间太少了,倾九曲这个样子起码也要十天之后才能下床。   唐珞珞这几天都待在自己房里,把唐老爹教给唐珞珞的那些医术全部在脑子里复习一遍,然后结合自己的西医,对倾九曲的病情做一个全面的数据分析,为了做到真正的中西结合,唐珞珞厚着脸皮去给倾九曲做了一次身体检查,碍于资源有限,唐珞珞能分析的数据也很少,不过简单的测试身体机能和药物验血,唐珞珞也得出了几套治疗的办法和路线。   她总结了一下,整理出三条治疗流程,让倾九曲自己选择,毕竟在这个医学不怎么发达的古代,任何的治疗都有风险,都要付出代价。   第一种很简单,就是温和治疗,没病就好好养着,生病了就好好吃药,保证饮食规律,不做剧烈运动,不操劳,说白了就跟医院里的病人一样好好将养着过日子,兴许能活到四五十岁。   第二种比较复杂,是药物治疗,通过吃药、泡药澡、适度运动,中西结合内外调节重塑一个好身体,倾九曲又不是基因缺陷,他只是因为早产导致身体孱弱而已,用这种办法可以使他的身体强壮起来,只需要短短一年的治疗,就可以健健康康活到七八十岁。   说到这,白梨之迫不及待道:“这个很好啊!竟然还有这种办法?!”   看到唐珞珞脸上迟疑的神色,倾九曲知道没这么简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唐珞珞道:“这个药物治疗,所需要消耗的药材量特别庞大,而且很多都是珍贵药材,但是效果好,不过它有一个缺陷……就是……那个毕竟药物反作用大……会导致x功能障碍,以后可能不能生育了。”   白梨之目瞪口呆,随即连忙摇摇头:“这怎么行!这绝对不行!”倾九曲以后要是做了皇帝,子嗣是非常重要的,不能生育的皇上还有什么用?   第三种最难,是内力治疗,这是唐珞珞根据这个世界的武学归纳出来的一个办法,倾九曲可以修习一门内功,通过武功来锻炼自己的身体,强健体魄洗筋伐髓,而普通的内功很难做到这点,必须要有一门高深的具有这改善体质作用的内功。   唐珞珞道:“据我爹告诉我,少林寺的了尘方丈曾经获得一本西域传过来的高深秘籍,这门内力至纯至阳,非常适合男子修炼,而且不会损害身体,只是听说修炼起来特别困难还是怎么回事……反正了尘大师是没有练出来,后来这本秘籍就被他封藏了起来,不管谁去要都不给。”   “这门内功叫什么?”白梨之问。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但能让我爹都叨叨在嘴边,那肯定是不得了的内功秘籍,不过江湖上还有很多有名的内功心法,不一定非要这个。”唐珞珞道。   “修习内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倾九曲道。   “如果三年之内能练个半熟,我想你的身体应该能够大好,至少能跟正常人一样了。”唐珞珞道,“而且你本来就有武功底子,再练一门内功应该不难,我也只是给个建议,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考虑吧。”   内力治疗的好处是极大的,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提升实力,对身体有莫大的好处,但前提是能练得出来。   说实话这是倾九曲最钟意的一种办法,他不仅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更需要强悍的实力,这个世上,强者不一定就是尊者,但连强者都做不了,更何谈那至尊之位?   只不过,了尘大师一本秘籍在手里这么多年了,一定苦苦钻研了无数次,而他都没办法,别人的希望就更不大了。   即便如此,倾九曲还是决定试一试。   “去告诉皇兄,说我们不跟他一起回京了,我要去趟少林寺。”倾九曲吩咐道,“对父皇,就说我要去寻医治病,等身体好些了再回去。”   “是。”白梨之点头。   倾九曲的想法与唐珞珞不谋而合,不管结果如何,是好是坏,试一试又何妨。   “珞珞会和我们一起去吗?”倾九曲看向她。   “我?”唐珞珞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   “我倒是忘了,你要去京城。”倾九曲笑道,“没关系,过几天你就跟皇兄一起走吧。”   唐珞珞没说什么,只是歉意的笑了笑。   这五天,唐珞珞一直在给倾九曲炼药,几乎把他一个月需要吃的药都准备好了,注意事项也罗列了一大条,全部交给白梨之让他好好记着。   五天后,唐珞珞跟倾九曲和白梨之道别,牵着马儿离开了。   人一走,屋里意外的冷清了下来,倾九曲和白梨之竟有些不习惯,一回头,再也看不到那个笑得甜甜的露出雪白牙齿的小人儿。   “以后还会见面的。”倾九曲道,也是在安慰自己。   唐珞珞跟着睿王的队伍一起去往京城,睿王邀请她一同乘坐马车,被唐珞珞委婉的拒绝了。   跟大部队在郊外集合,正好京城里传来圣旨,唐珞珞与众人一同下跪听旨,刚听到第一句话,唐珞珞就愣住了。   “奉天承命,皇帝诏曰:睿王苏睿和瑾王倾九曲即刻率领……”   直到众将士大呼万岁,唐珞珞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叩拜。   众人整装待发,肖子墨出于客气过来询问一下唐珞珞需不需要马车,却见唐珞珞呆呆傻傻的,突然扯着他的衣服问:“他……你……”唐珞珞深吸口气,“请问瑾王叫什么名字?”   肖子墨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问瑾王殿下的名讳做什么?”而且,这种事情不是人尽皆知的,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不知道?难道还真是在唐门里住久了,与世隔绝了?   “你快说呀!”唐珞珞本来就着急,偏偏这个肖子墨就喜欢这般猜忌,简直没事找事。   “倾九曲。”肖子墨不敢得罪她,乖乖道。   “哪个倾,哪个九,哪个曲?”   “倾城的倾,□□的九,曲子的曲。”   唐珞珞震惊的张大嘴巴,一拳头砸向巴掌,她竟然……竟然跟瑾王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都忘了问一下人家的名字!她真是笨到无可救药了!   “怎么了?”见唐珞珞反应这么大,肖子墨疑狐的问,“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唐珞珞心里敲起了警钟,故作惊讶道:“瑾王竟然跟我一位哥哥名字一模一样,太让我惊讶了!而且,瑾王明明是皇子,却跟睿王殿下姓的不一样诶。”   “瑾王的名字是太后赐的,随他母妃姓,他还有一个名字叫苏瑾,只不过大家跟着太后叫他倾九曲叫惯了而已,其实没什么差别。”说白了就是太后怜悯瑾王的母妃早逝,偏爱这个孙子,所以特赐了外姓。   肖子墨疑虑消了大半,不过又疑惑道:“倾姓是国姓诶?你们唐门也有人是北瞑国的皇室吗?”   北暝不过是一个小国,肖子墨也懒得知道,直接问:“算了,要出发了,唐小姐要不要我们给你准备一辆马车,毕竟路途遥远,骑马是很辛苦的。”   “不用,不用麻烦了。”唐珞珞笑着摆摆手。   “好吧。”人家不要,肖子墨也不会强塞给她,“要是需要的话尽管说。”   唐珞珞连连点头,跟在队伍最后面,却悄悄调转马头返回到汴城里,直奔府衙。   醉倾九曲,倾九曲。   虽然不知道倾九曲跟醉倾九曲有什么关系,但他一个名字就占了醉倾九曲里面三个字,若说没一点关系,谁信啊?!   唐珞珞真是懊恼不已,她竟然傻了吧唧的什么都没问,若不是无意听到了圣旨里的内容,她估计到了京城才会发现瑾王叫倾九曲,到那时就晚了!   现在,估计也晚了……   既然瑾王的名字跟醉倾九曲有关联,那她的那几位同门就不可能置之不理,之前是因为她在瑾王身边,估计以为她已经投靠了瑾王,所以才没有出现,现在她走了……   没有出现不代表就放弃了,到时候从她手里抢去,也一样会成为他们的东西。   但若是他们知道她并没有投靠瑾王,趁着她离开的功夫跟瑾王结成同盟,那以后就真真没她的机会了!   这一刻,唐珞珞捶胸顿足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懊恼之意!   下了马,唐珞珞直接冲进了衙门里,却被衙门口的捕快拦了下来:“诶诶?姑娘,这是衙门,你怎么随便乱闯?”   “我找瑾王。”唐珞珞气喘吁吁,“我是唐门的人。”   “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请您请!”捕快连连道歉,将唐珞珞请了进去。   唐珞珞赶紧跑了进去,却听到身后传来捕快疑惑的声音:“哎哟,这唐门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来找瑾王殿下?这都第三个了。”   唐珞珞差点泪奔,果然还是晚了吗!   心里这么想,脚下却一刻不停的来到了瑾王的院子。   刚走到屋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唐珞珞就看到了屋里杵着两个十分眼熟的人,顿时咬着下唇欲哭无泪。   倾九曲和白梨之看到唐珞珞去而复返皆有些诧异,说实话他们从刚才就一直震惊到现在,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已经纳闷到了极点。   “五妹,你怎么回来了?”唐婉卿故作疑惑的打量着唐珞珞。   碍于唐门礼仪,唐珞珞还是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对眼前的一男一女道:“二哥,三姐。”唐门都是同宗血脉,说白了都是一家人,唐门女婿大多入赘,所以堂亲和表亲并没有什么分别,彼此都是按照出生顺序年龄大小称呼对方。   眼前这位清俊的少年,是唐珞珞三叔的儿子,而这位娇美的少女,是唐珞珞大姑姑的小女儿。   唐濯仁含着一抹浅浅的笑,不动声色的倚靠在书架旁,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若唐珞珞还以为他们是在唐门里时乖巧听话的晚辈,那就太傻了,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成精了的怪物。   “小姐怎么回来了?”白梨之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唐门的这些年轻一辈都通通跑来了瑾王殿下这里,完全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不是说不好,而是太好了!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可瑾王殿下到底是哪点吸引了他们呢?总共就出来了六名历练者,如今竟有三位都聚集在了这里,若是被那个睿王看到,指不定要嫉妒成什么样子呢。   唐珞珞讪讪的笑了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们的任务是机密,除了自己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告诉旁人,所以,她总不能说是因为瑾王的名字跟他们的任务很相似,所以才想要回来调查一下。   前一个时辰她才刚刚跟他们道别,这个节骨眼回来也无怪乎他们会起疑心,加上唐婉卿和唐濯仁都在这里,瑾王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三人想要的,而这东西却又不能告诉他到底是什么。   唐珞珞想,就算瑾王和白梨之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到是因为瑾王的名字吧。   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和僵凝,唐珞珞虽然想要留下来,但也不能因为自己曾经救过人家的性命就占人家便宜,二哥和三姐肯定比她厉害,恳求的话唐珞珞是说不出来,瑾王若是想要选别人她也无话可说。   “瑾王殿下,现在让您在我们三兄妹之间抉择确实为难了一些,不如你说一件事情,看看我们三人谁能办到,谁就留下,如何?”唐濯仁故作大度,温笑着抱拳道。   唐珞珞眼前一亮,扒拉着门眼巴巴的看着倾九曲,希望他能答应,这样的话,至少她还有一次可以争取的机会。   倾九曲许是从来没有受到这般强烈的关注,一时间有些怔愣,但他毕竟是皇子,内心的强大坚韧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半大不小的娃娃可以比的,倾九曲想了想,道:“之前珞珞给本王开了一个方子,因为本王身体孱弱,需要寻得一本上好的内功心法,勤加修炼强身健体,珞珞说了尘方丈手里有一本内功秘籍就很不错,本王正想要去少林寺一趟,不如你们三位代本王去一趟如何?”   只是取一本秘籍吗?唐濯仁和唐婉卿点点头,觉得不难,无非就是跑趟腿而已,唯有唐珞珞苦着个脸,哭笑不得。   番外:若唐珞珞是穿越过来的(五)   “免得三位还要来回跑一趟,本王会一同前去,你们三位可先行去取得秘籍,在少林寺等本王。”倾九曲说这话其实是怕他们三人谁也取不到,到时候还得他亲自去求一趟,然而他语气恭谦态度温和,颇有几分礼贤下士,所以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反感。   “瑾王殿下尽管放心,我们自有把握。”唐婉卿娇笑道,一双俏眼却舍不得从倾九曲脸上移开,眼里隐隐生了占有之意。   唐门的子女都是极其高傲自负的,想要什么就会拼尽全力努力去争取,得不到,抢也是办法之一。   “利用上乘内功改善体质确实为一种不错的办法,但依然风险很大,若是没有一位靠得住的医者在旁边引导调和,怕是难以成事。”唐濯仁挤兑唐珞珞的意思很明显,若不是看在有外人在的份上,兴许就指着唐珞珞的鼻子骂:“脑子里长的都是草吗?若是内功心法这么厉害,世上又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病死?!白痴!”   不过倾九曲既然要,那他就跑一趟得了,一来显示自己的能力,二来到时候倾九曲没办法用内功救活自己,他再施以援手,还能让倾九曲对他感激不尽,论医术,唐门的子女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锦上添花算什么,雪中送炭才能让人牢牢记住,一切,攻心为上。   三人都想留在倾九曲身边,只是规矩不能破,而以唐门子女高傲的性子也容不得他人,所以倾九曲只能三选其一。   白梨之心里是有些遗憾的,若是三位都能留下就好了,然而只有一位的话,也是非常万幸。   “我说怎么唐小姐要急匆匆的悄悄赶回来,原来六弟这里来了这么多贵客。”睿王笑呵呵的走了进来,看向唐婉卿和唐濯仁,“这两位想必也是唐门的人吧。”   唐门的子女虽然自持高贵,但人家是皇族,这尊卑礼数不能乱。   唐濯仁和唐婉卿恭敬的行礼道:“在下唐濯仁/小女子唐婉卿,见过睿王殿下。”   “两位免礼,这么多人凑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本王可不可以也凑个热闹?”睿王说这话,就摆明了是想横插一脚,对于瑾王突然间大受欢迎,他怎么可能看得下去。   唐濯仁莞尔笑道:“睿王殿下来晚了一步,我们已经商量完了,瑾王殿下让我们三兄妹去少林寺取一本秘籍,谁先得到谁就有资格留在殿下身边,所以我们正要出发赶往少林寺,睿王殿下若是想凑热闹,我们怎敢阻拦,只是路途遥远,我们又着急赶着去,怕是不能与睿王殿下同行,瑾王殿下也会去,两位殿下倒是可以结个伴。”   “取秘籍?”睿王笑得有些深意,“六弟要秘籍做什么?”   “自然是练武以强身健体,不然本王还能要来做什么?”倾九曲不咸不淡的回道。   睿王抿着唇没有说话,可渐渐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怒火中烧的内心,三个唐门之人争夺一位侍主,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倾九曲哪里修来的福气,竟然让人争着抢着归附他!如今这三个唐门子女的眼里只有倾九曲,他若是跟倾九曲作对,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倾九曲这般得意!话说,倾九曲身上到底有哪点是值得这三人为他鞠躬尽瘁的?   “本王正好也想去少林寺为父皇母后祈福,既然六弟也要去,就不如结伴而行吧。”睿王给自己找台阶下。   “皇兄想去便去,本王无所谓。”倾九曲自然不在意多跟了睿王这条尾巴,睿王想对他做什么也得问问眼前这三位答不答应。   “既然如此,那我便出发赶往少林寺,两位殿下告辞。”唐濯仁率先行礼走了出去。   唐婉卿不甘示弱,娇笑道:“两位殿下,婉卿也告辞了,不日再见。”说罢,唐婉卿也急匆匆走了。   剩下最后一个唐珞珞,只是她靠着木门,半天没动静。   “珞珞,你不去吗?”倾九曲忍不住问。   “我跟你们一起走。”唐珞珞道。   “跟我们一起怕是要耽搁你的行程,你就不担心你的二哥和三姐先取到秘籍吗?”倾九曲问。   当然怕,前提是他们取得到的话,唐珞珞在心里说。   “我不会骑马,而且以我身上的银两怕是走不到那里,我跟你们一路吧。”唐珞珞笑道,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到时候干一场硬仗!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担心,担心倾九曲半路被睿王害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预感,不待在倾九曲身边,她不安心,而且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倾九曲的身体状况,这一路能不能坚持走到少林寺,还是个未知数。   退一万步说,就算唐婉卿和唐濯仁其中一人拿到了秘籍,有资格留下,也不代表醉倾九曲就真的跟倾九曲有关,到时候若是发现没有关系,他们必然会舍弃倾九曲去寻找下一个目标,那不就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不到最后关头,这醉倾九曲到谁手里还不一定呢,枪打出头鸟,最先得到的那个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唐珞珞又怎么会让自己深陷危机,她力量如此弱小,处在食物链最底层,根本抵不住另外五人的攻击。   往往这个时候,应该以静制动,寻找时机。   “那珞珞,我们就一同前去吧。”倾九曲道。   “六弟你看你,唐小姐出个远门连银子都不给人家准备,真是的。”睿王皱着眉责怪道,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送到唐珞珞面前,笑道:“唐小姐,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唐珞珞故作欢喜的接过,感动的看着睿王:“谢谢你!哇,好多钱啊!”   “不客气,小意思而已。”睿王得意的笑了笑,状似无心的问:“不知道唐小姐觉得谁更有把握拿到秘籍?”   既然是上好的秘籍,睿王自然也想要。   “这个嘛……”唐珞珞认真的思索起来,“不好说,二哥和三姐各有各的长处,都很厉害,反倒是我……”说罢,唐珞珞委屈的扁扁嘴。   “你能救回六弟,也算是相当厉害了。”睿王安慰道。   “时间不早了,梨之,出发吧。”倾九曲沉着脸,似乎很不耐烦坐在这里听睿王和唐珞珞说话。   两辆马车出现在了官道上,照顾到倾九曲的病情,马车行驶的平稳而缓慢。   靠后的一辆马车里。   “殿下,睿王这次跟来,怕是不怀好意啊。”白梨之轻声道。   “他无非就是想知道我身上到底什么东西吸引了唐门的人,然后夺过去罢了。”倾九曲淡淡的回道。   “可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唐门的人到底想要什么。”白梨之皱了皱眉,“平白无故的,真是让人担心,唐门的人却是一点也不肯透露给我们。”   “他们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倾九曲肯定道,“若是被我们知道了,他们就只能受制于人了,我们大可以利用这个东西威胁他们控制他们,所以我们不知道是正常的。”   “要不要我从唐珞珞那里打听一下,兴许能套出一点信息来。”白梨之提议道。   “你真的以为她单纯好骗吗?”倾九曲勾起嘴角,“若真是个单纯的人,早就火急火燎的赶去少林寺了,又怎么会这么镇定的陪我们在这里晃悠,唐濯仁圆滑多变,唐婉卿自负高傲,唯有这个唐珞珞,我反倒看不透她的心思,越是看似简单的东西,有时候就越是捉摸不透。”   白梨之点点头,觉得倾九曲说的有道理:“这么说来,我们最应该提防的人是唐珞珞?”   “提防她做什么?唐珞珞没有害我之心,静观其变吧。”倾九曲道。   唐珞珞骑着马儿慢悠悠的跟在马车旁边,时不时伸手从树上摘一朵花或一颗果子下来把玩,自得其乐的很。   “唐小姐,要不要来马车里坐坐?骑马骑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睿王撩开窗帘,朗声问道。   “好。”唐珞珞毫不犹疑,干脆的答应了睿王的邀请,从马上下来钻进了马车里,换作肖子墨出去骑马。   睿王给唐珞珞倒了一杯茶,唐珞珞接过,道了一声谢谢。   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单纯的坐着,睿王靠坐在软枕上,随着马车轻微的一摇一晃,一派悠闲。   唐珞珞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小半个身子枕在矮几上眯眼休憩,渐渐睡了过去。   片刻后,睿王不经意间将视线转向睡着的唐珞珞,这个丫头敢如此放心的在他面前睡着,到底是心思单纯随着性子想做就做了,还是料定了他不敢对她怎么样?   奶白色的脸蛋微微嘟起,带着满满的稚气和可爱,长而密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在眼睑投下两道漂亮的阴影,额旁的发丝调皮的散落几缕在额头上,樱花般盛开的粉唇饱满莹润,就像涂了一层蜜蜡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番外:若唐珞珞是穿越过来的(六)   睿王从来没有发现,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竟然长得这般诱人,一时间眼睛竟无法从那漂亮的脸庞上移开,一缕微风吹进车厢里,闻到那清甜的带有少女芬芳的气味,睿王再也按捺不住了,轻轻地坐到了小人儿的身边。   想他二十五六岁了,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美人没抱过,今日这纯净无暇的少女身躯,竟然引诱的他心神动漾,让他忍不住想要欺辱在那美好的唇上,在这干净的身体上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和气味。   睿王从来不知道何为自制,尤其是在女人身上,更加肆无忌惮。   几乎心里欲望升起的那一瞬,就已经隐忍不住向着那诱人的唇上欺去,即便是唐门的人又如何,他睿王想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皇兄,已经傍晚了,下来休息一下吧,今晚怕是要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了。”马车外响起了倾九曲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马车里的人听到。   睿王的动作一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儿,都快要到口了,睿王本不想理会倾九曲,可是被倾九曲这么一叫,唐珞珞也有了醒的迹象。   睿王连忙退开,第一次忍耐情、欲,滋味必然十分不好受,但此时已经无法继续,只能硬生生憋着。   沉着脸挥开帘子走了出去,睿王愤愤的甩给倾九曲一声冷哼,独自入林,解决生理需要去了。   唐珞珞揉着眼睛从车里走了出去,语气里满是睡醒之后的慵懒:“到哪里了?”   “快到樊城了。”倾九曲回道。   “你怎么出来了?”唐珞珞这才诧异的问。   “整天坐着对身体也不好,想下来走动走动。”倾九曲解释着。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看到那面无表情般的神色,唐珞珞关切的问,“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好。”倾九曲点头,向着自己马车走去。   唐珞珞以为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连忙跟了上去。   谁料一上车,唐珞珞就被倾九曲覆身困在了马车的角落里,幽深而波涛暗涌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低沉的问:“刚才在马车里,睿王对你做了什么?”   唐珞珞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眸子仓皇无措的看着他,身体不自然的向后仰着,对方高大的身形居高临下的将她困在怀里,体型差距带来的巨大压力让唐珞珞有些害怕。   “他对你做了什么?”倾九曲沉着眸子又问了一遍。   “做什么?”唐珞珞完全不知道倾九曲这是怎么了,那幽深的眼神直让她感到心慌害怕。   倾九曲神色一缓,唐珞珞的模样不像说谎,看来睿王是没有得逞。   “你先起来。”唐珞珞被困在角落里,本就娇小的身体在倾九曲身下更是皱成一团,就像一只被猛兽困住的小兽,惶惶不安。   “以后不准再坐到他的马车上了,知道吗?”倾九曲语气强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托住唐珞珞的后腰,一手扶着车墙,就这样俯身吻在了那粉嫩的唇上,已经成年的他对这种亲密并不陌生,然而对方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甜美的滋味在嘴里散开,倾九曲吻得越发激烈,唐珞珞却已僵成一团。   粗重的喘息声在窄小的马车里越发震耳欲聋,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捶击着胸膛,暧昧的气息充斥在这一片小小的空间,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在不断升温。   待到唐珞珞回过神来剧烈挣扎,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捂着红肿的唇,唐珞珞连忙闪到离倾九曲最远的角落,仓皇失措的眸子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和满满的控诉。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就被强吻了!   嘴里酸麻酸麻的,想她大学谈了两年恋爱,也就牵牵手抱了抱,连初吻都没敢送出去,说白了就是有色心没色胆,第一次,竟然是被人用强的!   再看看始作俑者,竟然一点羞愧之意都没有,唐珞珞气得冒火,捂着嘴跑了出去。   随后,白梨之撩开帘子看了进来:“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倾九曲淡淡的应了一声,神色如常。   白梨之见他什么都不肯说,讪讪的回去了,只是看到唐珞珞离去的背影,心想真要没什么才怪呢。   唐珞珞躲在一颗大树后面,气得咬牙切齿直掉眼泪,倒不是生气倾九曲突然强吻了她,人有失控的时候她也理解,事后道个歉认个错也就是了,她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可是!尼玛她压根没看出来倾九曲哪里有一丝歉意?他就是故意的!   吻得那么熟练,也不知道用这种方法吻过多少女孩子了!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原来这家伙看着文文弱弱,竟然也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色狼!   想吻就吻,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你家的吗?!   不就是个王爷吗?嚣张什么?!   哼!   唐珞珞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闷闷的,特别难受。   早知道她就跟着唐婉卿她们一起去少林寺了,亏她还担心他被睿王害了,好心没好报!   唐珞珞郁闷的用树枝戳着面前松软的泥土,泄愤般在那土上戳出一个又一个深洞,仿佛戳得不是泥土,而是倾九曲本人。   气也气过了,骂也骂过了,唐珞珞渐渐冷静了下来,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周围渐渐陷入一片漆黑。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幽灵般的声音:“气够了?”   “啊!”唐珞珞吓得一蹦,仓皇的看向身后的人,活像只受到惊吓的小仓鼠。   面前,倾九曲披着宽大的浅蓝色斗篷,左右两边各垂下两条长长的精美流苏,长身玉立,雍容闲雅。   “要是不气了,就回去吃饭吧。”倾九曲浅笑从容的看着她。   “哼!”唐珞珞甩了一句冷哼,气鼓鼓的绕过他走回去。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唐珞珞脚步一顿,抬头看去。   “别气了,是我不对,你要是气不过,可以亲回来,我绝不反抗。”倾九曲一本正经道。   “亲你个头,放开我!”唐珞珞怒火中烧,要不是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早就一脚踹过去了,想当初凭着这一招她可是走遍天下都不怕!   唐珞珞大步回到火堆旁,一屁股在白梨之旁边坐下。   “小姐饿了吧,粥马上就好了。”白梨之笑道。   露宿野外,也别想着能有什么好饭好菜,一壶粥一架子烤肉,就是五人的晚饭。   白梨之和肖子墨这会儿倒是懒得针对对方,一个煮粥一个烤肉,短短一个时辰便准备好了晚餐。   这会儿,倾九曲也慢悠悠的回来了,白梨之扶着他坐在底下铺了厚厚枯草的软垫上,这样能让他坐着舒服一些。   “六弟和珞珞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睿王不动声色的问道。   珞珞?唐珞珞眉毛一挑,这睿王何时跟她这么亲切起来?以往都是叫她唐小姐的。   “珞珞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六弟欺负她了?”睿王又问。   确实,唐珞珞一张小脸皱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皇兄说笑了,刚才珞珞只是去林子里玩迷路了而已,正好被本王找到,珞珞这般乖巧善良的女孩,本王怎么舍得欺负她?”倾九曲淡淡的回道。   唐珞珞溜圆的双眼怒瞪着他,这家伙竟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怎么没一起回来?六弟也太不会照顾女孩子了。”睿王也不知道是信了几分,倒也没有深究下去,而是不咸不淡的责怪了一句。   “珞珞性子急,就先跑了回来,本王走不快,自然落在了后面。”倾九曲说的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想跟睿王继续说下去。   唐珞珞仿佛能看到他们视线相交时擦出激烈的花火,火药味十足,顿时也不生气了,乖乖接过白梨之递来的碗筷,准备安安分分少惹是非,免得引火烧身。   “珞珞,来吃个鸡腿。”吃到一半,睿王突然笑眯眯的挤到了唐珞珞身边,高大的身躯几乎能把她整个罩住,而他竟然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贴了过来,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一块香喷喷的烤鸡腿也出现在了唐珞珞手里的盘子上。   唐珞珞感谢的笑了笑,默默的不自在的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就挪了一点点,怕挪多了让睿王觉得她是在嫌弃他或者讨厌他,总之这个人还是不能得罪。   “虽然现在是末夏,但晚上还是有些寒意,珞珞冷不冷?”睿王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唐珞珞身上,温言道:“别着凉了。”   “谢谢,我不冷。”唐珞珞受宠若惊的将大氅还了回去,被睿王接过又再次披在了她身上。   “夜间风凉,披着。”温柔的语气就好像在关心心爱的女朋友一样,连眼神都带着宠溺。   “那……我……呃,谢谢。”唐珞珞结结巴巴的道了声谢,内心却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是肿么了?睿王抽的什么风,怎么突然间对她这么友爱?靠得这么近是想吃她豆腐吗?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是想闹哪样?!   看到这,唐珞珞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原来不管到哪个世界都一样,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看见漂亮女人就跟饿狼见了肉一样!亏她还以为他们有多尊贵不凡举止文雅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   然而心里这般吐槽,唐珞珞却并不是十分反感。   说白了,表面上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柏拉图式爱情的追随者,实际是有色心没色胆,限制的东西只敢在心里YY,从来没胆量付之行动。   睿王看着身旁缩成一团的小人儿,那小媳妇儿一般害羞的小模样真是看得他心都软了,恨不得抱过来这样那样……   这边,睿王满面春风笑得得意不已,另一边,倾九曲乌云罩顶沉着脸都快把手里的瓷碗捏碎。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