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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甜心，你终于醒了。”一个胖男人一边擦汗一边以手扇风走进病房。莫妮卡微顿，眼眶有些湿润。这是她一生唯一的挚友，也是她出道的经纪人，六生。在她贫困潦倒，走投无路求告无门的那些日子，六生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带她会见经纪人，陪她争取一切站起来的机会。如果说莫妮卡还能量刑轻判，苟延残喘多活八年，那么唯一需要感谢的只有六生。只可惜次年，六生肝癌病发离开人世。重见天日之时，斯人已去，徒留一块墓碑凭吊。这巨大的打击也直接导致了莫妮卡对人生丧失希望，横死街头。 　　再次见到老友，莫妮卡伸出双臂将六生紧紧抱住，身体因为激动而轻颤。 　　六生摸着她的头，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慰：“乖，会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给我知道是谁流出的录像，我一定搞死他。” 　　莫妮卡一愣，原来重生的时间点是录像事件爆发过后么？她模糊记得自己正在参加一个户外活动，因为无法面对愤怒的人群而直接晕倒在舞台上，随后被送进了医院。 　　而她的噩梦，正是从医院苏醒过后正式展开。 　　前世的她因为出道就走红，丝毫没有经历过低潮，再加上被六生保护得太好，所以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很低。为了挽回跌到谷底的玉女形象，她含着热泪上遍港媒四大台。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无知和浅薄，乞求原谅。只是这样的应对丝毫没有为她搏回一丝同情和怜悯。再加上八卦媒体的恶意炒作，过去白莲花形象的她和录像上的截图影像照片被大喇喇地摆在头版头条作对比，标题竟是《玉女还是欲女？拨开假面，还原一个真实的心机婊》。文章用极大的篇幅将莫妮卡出道至今的每一段绯闻加油添醋捕风捉影地深度分析，脑洞大开地将她渲染成一个从灯光、摄像一路睡到公司高层的心机婊，最后还伪装成正义之师义正言辞地总结“玉女掌门这顶桂冠是民众给予女明星的最高荣誉。希望下一次这满载着期许和光荣的称号能被实至名归的女星摘取，而不是被某些虚情假意、表里不一的骗徒偷走。” 　　这篇文章极大地掀起了观众的共鸣，对于形象健康的偶像明星，民众的包容度尤其低。在他们心里，这些明星就像神坛上的神，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缺点，其中又以玉女明星尤甚。社会学家说，这是一种移情现象。 　　所以，当莫妮卡的录像一流出，她的影迷米分丝几乎是立刻全线崩溃。这是一场全民攻坚战，而己方只有她一人。 　　该如何应战？莫妮卡的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十八年的冷暖世间，早已把她从一个傻白甜的小妞儿磨砺成了洞悉世事的精明妇人。这些历练就是她目前最大的筹码，可以帮助她看清楚纷繁前路，分清荆棘背后是敌是友。不过在力挽狂澜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 　　“陷害我的人是景怡。” 　　“她？”六生拔高了声调，“你确定？” 　　“没有错，就是她。”莫妮卡的笑里有几许凄凉。“是她头天晚上暗示强尼邀请我去派对，也是她偷偷把混了□□的烟卷藏在我的烟盒里，最后又是她怂恿强尼把烂醉的我带去酒店，并且偷拍了整个过程。说起来，女方因为酒精或药物而无力拒绝的xing行为，足以够得上强女干罪名成立了。” 　　莫妮卡的拳头藏在六生背后，因为太过用力而涨成了青紫色。景怡，这条披着美女皮的毒蛇，她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挫骨扬灰，米分身碎骨。 　　“哦莫妮卡，我以为……我以为你们两个一向是很要好的。”六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放开了莫妮卡，和她对坐在床上。 　　“是的，曾经我也这么以为。”而且这个一厢情愿的以为，一度持续了十年之久。如果不是第二次药头事件她被带走前无意之中听到几个人的小声嘀咕，可能终她一生也不会相信，改变她人生命运，将她从天堂打入地狱的人，是她的好朋友，景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在莫妮卡心中闪过无数次的疑问，从六生的嘴里脱口而出。 　　莫妮卡把手指插入发中，栗色长卷发柔柔地在她指尖流转。她换上另一种冷静理智的语气来阐述。“我和景怡是同期进入公司的，公司在给我们定位的时候一度很为难。这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你们两个外形类似，气质类似，连穿衣打扮言谈举止都类似，不过，你更漂亮。” 　　“谢谢你的恭维。那么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们两个撞型了。如果有一部戏同时适合我们两人，那么其中一个必然会成为弃子。这也是公司在开了几天会后，强迫她剪掉长发，转型成文艺系小女生的原因了。”莫妮卡还记得她被公司高层叫到办公室里听取结果后的情景。两个同属于海派甜心型的美少女，莫妮卡因为有四分之一的乌克兰血统，看起来更梦幻更像洋娃娃，所以公司最终决定保留她成为玉女偶像，而放弃了景怡。 　　这个决定是痛苦的，因为玉女明星可以在商业片、文艺片、灾难片、女性片等任何一个系列的影片中担任女一或者花瓶的角色，而文艺风偶像不行。他们在出道前期只能按照公司规划，接符合自己形象的片子。只是在大市场的冲击下，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已经在悄然落幕，虽然每年依然会有产量不菲的文艺片，但在整个市场比例中几乎可以算是偏门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妮卡抢了景怡的资源，断了她的螺旋发展空间。 　　而这只是导火线。重生前35岁的莫妮卡一遍一遍回忆起过往，才终于察觉到导致景怡这么不顾一切地想要毁灭她的原因，是因为一部电影。 　　由国际知名华人导演卫汉操刀，修改三年而成的本子《倾城日光》。电影开拍前，副导演曾经接触过公司，希望公司能够挑选几个形象适合的青年女星来试镜，莫妮卡的名字正好在其中。当时她手上的一部电视剧刚杀青，正好有空档接手。在试镜前一晚的杀青宴上，男三号强尼邀请剧组所有演职员晚上到兰桂坊续趴，而这一去，才有了后来的酒后被拍事件。 　　录像事件爆发，莫妮卡自动被排除在试镜名单之外，公司为了不损失一个名额，只好转推景怡。莫妮卡记得，后来景怡顺利拿下了女一，这部片子作为冲奖影片送展金狮影展，一举夺得了最佳外语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音乐奖和最佳女主角奖。 　　景怡成为新晋影后，在经纪约到期后，顺利地离开出道公司，自己组建了工作室，开始她一次次携手名导，问鼎大奖的国际影后征程。 　　许多年后的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分析景怡的国际影后成长史时用了一个词：幸运。她每年总能从众多的电影中挑选出具有大热潜质的本子，然后踩着这些花团锦簇名利织就的踏板，走向演艺人生的巅峰。莫妮卡嗤笑，幸运？如果真的用幸运来形容她，那么只能说这个女人幸运地拥有一群傻白甜的对手，比如自己。景怡的成功下面垫着累累尸骨，她习惯用卑劣违法的手段击倒对手，掠夺资源，为自己一次次的攀爬累积垫脚石。演艺圈里没有白莲花，一个演员想要成长为世界巨星，注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等价代换这个丛林法则，没有人能例外。 　　对手正在一步步朝着超级明星的舞台迈进，而这一次，莫妮卡不准备再成为谁通往成功的踏脚石。 　　eye，以眼还眼。 　　夺回来！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夺回来！重生的莫妮卡在心底发誓：洗冤、惩恶、报恩、还有，成为世界一流巨星。 　　她要让景怡看看，就算不用肮脏污秽卑劣无耻的手段，她也能站上顶端，摘取桂冠。 　　因为这个世界上，她是独一无二的莫妮卡，是命中注定的神眷之人（莫妮卡名字的含义）。 　　“六生，莫妮卡回来了。”再一次紧紧拥抱住好朋友。不是那个软弱、天真的小女孩，是经历了千锤百炼、风霜剑雨，敖干了心血、无数次从底层挣扎着渴望往上爬的……莫妮卡。 　　六生泪如雨下。“我知道，我的姑娘。欢迎你重新回到战场。” 　　☆、第2章 自/保 　　录像事件带来的影响几乎是毁灭性的。放眼国内外，但凡玉女明星沾染，必然会跌到演艺生涯的低谷。六生在带莫妮卡的同时也带着六七个其他艺人，危机公关能力十分了得。但是在这件事上也有些一筹莫展。现在的症结点是公众对莫妮卡的信任危机。如何挽回，他们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到办法精准回击。 　　“不用召集公关，我有个想法。”莫妮卡说。 　　“好吧，虽然我并不认为你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但是我还是决定先听听看。” 　　“六生，你替我联系资产评估师，估算下我名下房产、字画、珠宝、存款的价值。”莫妮卡出道至今接拍了6部电视剧，3部电影，还灌制过一张唱片，与多家品牌有代言关系。根据她的初步估计价值应该在一亿左右。这些钱也是她上一世在过气以后的全部家底。不过后来为了重新走回大众视野，毫无理财头脑的她抱着钱胡乱抛洒找关系，还被人联手诈骗了大部分资金。 　　“你想干嘛？卷款潜逃么？”六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当然不。我只是觉得，闲了这么久，该给狗仔们找点乐子了。”她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可爱梨涡，清纯得像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六生看下表，对莫妮卡说：“现在是上午9点，下午三点我和评估师会在我的办公室等你。现在我去给你办理离院手续。”他低下头亲吻莫妮卡的额头，准备离开。 　　“不，我们不应该把这么机密的事情约谈在公司，如果可以，还是直接来我住的公寓吧。”六生的办公室是玻璃隔成的，从外面过路几乎一览无余。莫妮卡不想走露风声，这个时候景怡应该会对她的行踪高度重视，万一被她猜中计划……虽然这种概率很低，但是莫妮卡不想冒险。 　　六生耸耸肩，“也好，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舒适的环境能让你更快恢复。那么我去联系医生了，你可以趁这个时间把自己收拾一下，我的天使。” 　　六生走后，莫妮卡从病床上起来，走到梳洗室。她拧开水龙头，泼了几把水在脸上，然后胡乱地擦干，八年的牢狱生涯让她从前那些矜贵的保养习惯统统消失。抬头直视，镜子里面映出一张年轻美好的脸庞。充满纯真的茶褐色眼睛是她脸上最抓人的五官。卷曲的栗色长发、嫣红的小嘴很自然地微微撅起，泛出健康的光泽。四分之一的乌克兰血统将她的五官塑造得非常立体，中国血统又赋予她典雅娴静的气质，综合身高三围看来，她的外型是非常典型的芭比娃娃。进可清纯温婉，退可妩媚性感，是导演最喜欢的那类演员，可塑性非常强。 　　莫妮卡拍拍自己的脸颊，满满胶原蛋白的触感滑腻得惊人。这张脸上没有风霜，年轻得让人嫉妒。她的身份是华侨，中文名字莫予柔，高中时跟随父母移居澳大利亚。出道后公司嫌她的名字过于温婉，对外直接都叫的英文名。 　　她飞快地洗脸刷牙，把这几天带来的行李打包装好后，六生正好推门而进，“ok了，我们走吧，送你回家，我来提行李。” 　　六生驱车把莫妮卡送到家门口。走进久违的星辰公寓，睡在十八年前的床上，她打了个哈欠，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 　　下午三点整，莫妮卡被一只毛手从被窝里拽醒。“守时是成功人士的第一准则，赶快梳洗，我们在楼下等你。” 　　“这么快？”莫妮卡迷迷糊糊。 　　“快？亲爱的拜托你看看时间，现在都三点过一分了。赶紧起床，老实说你真该改改这个习惯了，我不希望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六生说完转身出去，楼道里响起一串脚步声。 　　莫妮卡用一分钟时间迅速规整自己，下楼的时候六生已经和资产评估师坐在沙发上，品着她家珍藏的茶叶了。 　　“直接切入正题吧，各位。首先，我需要请这位先生介绍下我的资产数额。” 　　莫妮卡对面坐着的男士40岁上下，带着金边眼镜。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推到莫妮卡面前。“莫小姐，六生先生早上花了三个小时带我走访了你的所有房产，你名下总共有四套房产，星辰公寓，北部湾公寓，南区郊外的伴岛别墅，城中心嘉实商厦面积约400坪的一层门面。再加上你的珠宝、股票、从拍卖行标下的字画，初步估计市值约人民币一亿左右。具体数据还需要等我出了详细报告才行。” 　　莫妮卡拿起文件翻看，上面都是些评估表格之类，对地段、新旧程度、面积、周边环境作了综合分析，还有详细的近五年价格走势图表。 　　“如果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全都变现，抵押或者拍卖都行，那么实际到手会有多少钱？” 　　六生显得十分震惊。 　　“如果你的时间控制是在一个月内，会损失将近百分之二十。” 　　“我要在1个月内全部折现，损失控制在百分之十，告诉我，你能做到。”她紧紧盯住评估师的眼睛，用略带诱惑的嗓音说道。 　　没有谁能抵挡美色攻击，更何况……“我付1个点的佣金。” 　　“成交。” 　　谈判到此结束。待到评估师离开，六生一屁股从沙发上弹起，“你疯了么？变卖财产？噢……莫妮卡，你一定是刺激太大。房子以后还会升值，你现在竟然……”他深吸口气，有些说不出话来， 　　“嘘，”莫妮卡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落地窗前，隔着窗帘缝隙朝外探视。“亲爱的六生，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看对面的车上有狗仔，我刚刚看到快门闪光了。” 　　“那是因为你从出院到现在，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那些家伙早就等不住要挖你的最新动态了。” 　　“我知道，那么今天就当作是送给媒体朋友们的一份小小礼物吧。”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自信的笑落在唇边。 　　六生痛心地摇头。“说实话，我真希望能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最迟明天，今天的事一定会见报。” 　　还没等到明天，下午六点，新八卦日报火速刊登了评估师出入星辰公寓的照片，旁边配着醒目标题：《潜逃还是买凶？昔日玉女密约评估师》文章还配了分量十足的干货爆料：据知情人士透露，昔日玉女明星莫妮卡今日家中密会资产评估师，对自己全副身家（包括房产、有价商品、珠宝、证券）进行了资产评估。其目的究竟为何？掀起网络反攻战？还是反出公司打造海外市场？目前真相尚在进一步调查中。 　　莫妮卡翻着手中的报纸，优雅地呷了口红茶，若有所思地盯着墙上陈丹青的一组静物油画，几不可闻地轻叹。“看来，暂时要离开你们了。” 　　时间无声无息过去半个月。 　　就在大部分公众都快忘记这件事时，莫妮卡的名字以出人意料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 　　这半个月里，黔江地区爆发百年难遇的“721”大地震。39万平方千米的土地因为地震变得支离破碎、满目苍夷。接近3千万死亡人口的统计数字还在逐日攀升，7月21日，国之殇，民之痛。数以万记的赈灾物资流水般涌向灾区。但还是不够，灾情继续加重，受伤人数不断增加，前方物资严重短缺。为了募集更多善款，五家电视台携手共同举办了慈善赈灾晚会，全国以个人、集体、企业、组织进行的捐款都会在今晚以大屏幕滚屏播出。 　　今夜，莫妮卡的名字挂在了个人捐款的榜首。 　　一亿。这个数字远远甩到第二名几千万，即便是在企业和慈善基金的捐款中，也可算在前五。 　　这台晚会的观众覆盖了全国甚至海外所有华人频道。超过10亿人口在关注。苍凉悲怆的大提琴乐声婉转，当镜头久久定格在莫妮卡的名字上时，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她曾经的影迷、米分丝、对立者、合作伙伴、陌生人，不约而同地泪流满面。就在半个月前，这个21岁的女孩子，还承受着来自公众和媒体的谩骂和恶意猜想。 　　卖房卖车，舍弃自己全部身家做善事的人，古往今来，除了莫妮卡，更无一人。 　　她豪掷千金，却缺席募捐现场。主持人对着捐款名单深深鞠躬，坐在台下的明星发现这点后都有些不自在，晚会对所有排名前十的捐赠者都发出了邀请，其他通过自己的爱心基金吸款融资的明星几乎是立刻就奔赴现场争取镜头，而她却婉拒了邀请。 　　作秀还是慈善，观众心里自有一杆秤。 　　风向一夜之间转变。莫妮卡，这位半个月之前骂名臭遍全国的青年女艺人，在几个小时之后以极高的网络搜索率和支持率成为次日的排行榜冠军。各大网站纷纷开辟专栏讨论莫妮卡现象，数以万计的网友热烈参与讨论，这个曾经与道德败坏、放荡虚伪等名词联系在一起的明星现在成了全国人民的爱心天使。民众几乎是一边倒站在莫妮卡这边，有个别看法不同的网友指责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作秀，立马被声讨大军围攻。 　　“如果作秀能捐赠自己的全副家当，那么这件事的意义本身就超过了作秀。——某知名作家。” 　　“你有本事把你的工资存款房子车子全部卖了捐款。做不到就不要到处乱喷，做好事也要被喷，这世道怎么了。——热心网友。” 　　“这么善良的人不可能会拍出那种录像吧？或许另有隐情？——热心网友。” 　　“跟一部电影收入百万捐款只捐了几千的明星比起来，莫妮卡简直是救世主。——时尚博主。” 　　“谁能做到卖房卖车地做善事？我不管她是不是作秀，我只知道我挺她，谁敢侮辱她我人肉谁。——网络黑客。” 　　“无冕女王。——热心网友。” 　　“总有一个人的出生是为了挽救更多人的命运，致我们的爱心天使。——社会评论家。” 　　连毫无职业道德的八卦小报在这一天，都无一例外对莫妮卡进行了正面评价。“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曾经的天使依然保留着触动人心的力量，那就是善良和爱。” 　　☆、第3章 正名 　　“老天，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招的？”六生看着网络上发起的“为莫妮卡点赞”活动，激动得脸都红了，他搓着手，恨不得把莫妮卡抱起来。这个活动的参与人数已经达到了一千万，网友们源源不断的留言以秒为单位刷新纪录。 　　因为抵押了房产，莫妮卡现在搬进了六生为她临时租住的地方。公寓面积很小，但是装修很简单清爽，每天早上九点还能看到日出。莫妮卡表示很喜欢。 　　“只要再有一部电影或者别的什么机会，你就能摆脱过去的形象，重新站到热门明星的队伍了。” 　　“这都该感谢你，六生。”莫妮卡说，“如果没有你的支持，我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站起来。”这个办法是受前世一家公司的启发。那家公司在地震募捐的时候倾其所有捐赠了一个天文数字，很快就在全国范围内被人们熟知。公司的企业形象和名声像病毒蔓延一样传遍了千家万户。在后续的发展中，这家公司靠着奠定的群众基础，逐步壮大，慢慢发展成跨国企业。 　　不过就莫妮卡自身而言，她捐赠所有财产不仅仅是为了打广告，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她想布施善缘。佛家道家都讲究普度众生，她幸运地获得了一次重生机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行动来感谢漫天神佛。 　　“接下来，我们可以开始策划第二步了。” 　　“你觉得我们的方向应该如何定位？” 　　莫妮卡用电脑调出地图，纤长的食指指着上面的一小块绿色。“我想，可以从这里进行突破。” 　　“苏黎世？”六生瞪着眼睛，“这个地方散心是不错，但是……你确定要去这里？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着联系几个导演，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演部片子。” 　　“no，六生。我觉得我们应该达成一个统一，莫妮卡，决不能利用慈善天使的名头捞机会。”现阶段她正是风云人物，各种小导演们巴不得在自己的电视电影里塞进她，不管片子质量如何，至少民众是一定会冲着她去看的。莫妮卡不想这样。当然她需要借势，但是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才是她的目标。艺人的公众形象就是他们行走的脸面，如果一个操作不当，很有可能再度跌入谷底。到那时候，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六生深以为然。说实话他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在他手里的艺人除了莫妮卡，没有一个发生过形象倒塌事件，虽然都是新晋小花小草，但整体来说运作发展非常符合规律。莫妮卡是他手上最红的一张牌，把她推向顶峰，几乎成了六生的人生目标。 　　“亲爱的，可否告知你的经纪人，苏黎世那里有什么宝藏在等待着我们吗？”六生故意压低声音，表情神秘地道。 　　“是的，有一个巨大的宝藏，需要你我去挖掘。”莫妮卡也配合他，凑到他耳边低语。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说起来，这周有很多电视杂志发来专访邀约，嘉人、时尚、南方新闻、《一周人物秀》、《明星故事》……”六生从一堆资料里挑挑拣拣，嘴里噼里啪啦报出名称，“天呐，简直多得人头疼。不过我觉得你可以上上这个，聂云实录。” 　　聂云是主持界的一姐，曾经就职于美国cnn广播电视公司，回国后自己注资组建了访谈栏目，节目定位的访谈人物基本上都是风浪间的矛盾热门人物，不过因为聂云高超的访谈技巧和别具一格的访谈视点，使得每一期的节目都张弛有力，讲故事的节奏很吸引观众。从开播到现在，连续三年创下综艺类节目收视第一的传奇。 　　他的访谈充满了真实，不做作，不虚伪。从头到尾都像是朋友话家常，但却又处处充满机锋，时不时蹦出金句妙语，反应稍微慢点的受访人物经常会在录制镜头面前讨饶。 　　“适当的露面可以帮助你维持曝光度，而且你也需要一个平台来让观众记住你的脸。录像的事，相信现在很多人已经淡忘了，我们要抓住这种机会，继续巩固你的新形象。”六生分析。 　　莫妮卡略一思忖，食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露出不太适宜的精明表情。“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 　　“当然。”六生作了个请的动作。 　　“我自己认为，对于录像事件，不应该进行回避。”莫妮卡斩钉截铁地说，“民众不是没有头脑的南瓜，相反他们很聪明。他们有自己的集体智慧。现在我暂时挽回了形象，但是，这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本。慷慨和虚伪，这两个词互相矛盾么？并没有。我用爱心打动了他们，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忘记我的放荡虚伪（当然啦这是栽赃）。过了这股热恋期，小报们会像病毒一样冒出来，把我的过去挖掘成章回小说出连载刊登。那个时候我的处境会变得十分尬尴，一方面继续维持爱心大使的形象，一方面却依然无法摆脱负面影响。忘记历史的民族不会有好的发展，这句话是某个出名早的家伙说的，我觉得套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 　　六生无奈地举起双手，“好吧好吧，你总是对的。说实话，我真怀疑你大学学的是法律系。” 　　莫妮卡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是国际贸易，用我爹地的话来说，我和腐朽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打了四年交道。” 　　“不过这个聂云实录，我觉得真是非常适合你去上一次。” 　　“我要去。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搞定一部作品。或者说，搞定一个人。”莫妮卡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洗刷自己，宣传新作，既澄清了过去，又铺垫了后期，何乐而不为呢？” 　　“那么这个人在苏黎世？就我所知，好像目前没有哪个大导演在那边度假或者拍戏。”六生很清楚，莫妮卡的目标一定是国内实力导演的下一部作品。只有上这样的戏，被这样的导演选中，才不会让人留下捞钱的话柄。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六生。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你需要我一起？” 　　“当然，如果你能抽得出你宝贵的时间。” 　　“完全没问题！慧儿小嘟都在新戏上，钱佳美宝在接受为期半个月的舞蹈特训，另外两个……噢，说起来就让我一肚子火，居然在恋爱。”六生啪啪翻着行程记录表，上面有他对管辖的每个艺人的事务规划。“这个周末我正好有空，周末到周三都可以。” 　　“只要三天就够了。那么，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我现在就去订机票。” 　　☆、第4章 收买 　　瑞士，苏黎世，上午八点。 　　走出机场的两人推着行李，莫妮卡摘掉夸张的□□镜，散开头发，深深地吸了口气。“唔……好久没有闻到新鲜空气的味道了。” 　　她的美丽不时引得路人回头，不过这里是自由中立的瑞士，华人并不多。 　　“厌倦繁华都市的喧嚣了？”六生负责推行李车，他站在路边张望，准备拦一辆的士。 　　“不，但我也喜欢欣赏一切美好的风景。”莫妮卡纠正。 　　运气不错，很快等来一部的士，六生流利地报出一个地点。车门弹开，两人上去。 　　“我们住哪？”莫妮卡侧头迷恋地望着车外的风景。 　　“中央广场酒店。” 　　“哦，位置不错。我喜欢那里的烤肉。” 　　中央广场酒店位于中央一区，交通十分便捷。而且周围遍布美食，步行就可以享受到苏黎世美味可口的当地美食。不过莫妮卡一行这次可不是为了吃喝玩乐。 　　到了酒店安置好后，六生来到莫妮卡房间开始商讨接下来的行程计划。“现在总该告诉我你的大计划了吧？”六生推开窗户，苏黎世的气候美好得就像永远在春天。这一点和中国昆明很像，两个城市还一起被评为“最适宜居住的城市”。 　　“听着伙计，你知道，我现在需要一部大制作大导演大阵容的片子打底。但是鉴于我之前的表现和某些导演特有的清高，我觉得如果直接去邀约本子，很可能会无功而返。”莫妮卡只是发热3年的上升期明星，接拍过的三部电影都是公司出面约洽商谈的，录像事件过后，艺蕴公司基本上对她采取了半冷藏的政策，公司高层还假惺惺地约谈过她，表示会把资源倾斜向新晋明星，如果莫妮卡能够自己争取到角色，公司表示非常支持。 　　这就相当于任她自生自灭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莫妮卡拥有了自己选片的权利，塞翁失马，或许最后是福也说不定。 　　“所以，我准备把目标瞄准导演以外的人。猜猜看，你觉得我会选择谁？”莫妮卡把笔记本弹开，用签字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圆，中间打了个问号。 　　六生默了半晌。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盛嘉言？” 　　“yeah～我们的默契值得干一杯。”她娇笑起来，楚楚动人的气质立马变得活泼明媚，如同窗外萨满街道的日光。 　　“他可不是那么好啃下来的骨头。”六生在自己的脑容量库存里飞快地调出盛嘉言的资料。“出生银行世家，知名制片人，独立影视公司执行董事，金融投资客，与国内最知名的导演、演员、演艺公司均有合作。据说他的人脉除了来自家族以外，行业跨度相当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六生看了眼莫妮卡，还是打算说下去。“……他对女演员不感兴趣。” 　　盛嘉言的清高孤傲已经是扒烂了的话题。他出生金融世家，祖上是明清八大家族之首，家资丰厚，因为历史原因，从民国时期起开始举族迁徙到海外发展，一直到现在，整个盛家的脉络基本以德国为据点，向欧洲扩散。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盛氏集团才开始战略性地资金回撤，建立中国总部。盛氏是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家族，主要涉足金融、烟草这两个行业。百岁高龄的盛老太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盛镜权，次子盛镜明，三子盛镜心。盛嘉言正是三儿子盛镜心的孩子，在孙辈里排行老四。盛家子孙的名字是按字辈排的，先祖从战火纷飞的国内逃亡海外发展，一度非常思念故土，为此定下了“乐昌分镜、嘉言懿行、厚德载物、泰然处之”的字辈诗，以寄托故土难离、落叶终将归根的期许。盛氏子孙都围绕着金融打转，盛氏银行是他们的祖传字号，苏黎世的分号正好归盛嘉言掌管。 　　簪缨世家出身的盛嘉言基本上就是一含着金汤勺的二世祖，就算他每天什么都不做，盖着被子做白日梦，票子都会哗哗地落进口袋，更何况他还是欧洲顶级的弗拉瑞克。鲁汶。根特管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随着电影投资业的巨额回报利润逐年攀升，盛嘉言在毕业第一年便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市场，同样是资金运作，他没有选择叔伯们的老路，而是自己另辟蹊径，以娱乐圈为突破口，进行金融游戏。 　　年轻的超级单身贵族，不管他相貌如何，单是这个头衔就足够让全世界的灰姑娘发疯了。不过古怪得很，盛嘉言干着和明星打交道的工作，却从不染指娱乐圈中人。他像个禁欲的清教徒，过着工作狂一样的日子。 　　莫妮卡平静地听完六生的介绍，也是有些踌躇。盛嘉言对她想要进驻的片子有直接的演员选择权，如果能搞定他，那根本不必理会什么导演了。不过她也明白，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十分之大，能不能成，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你准备如何说服他？”六生问。 　　“我想用herz的代言和他谈判。”herz是瑞士一家老牌珠宝公司，注重精工细作，大到项链小到耳钉都是纯手工切割，品牌路线一直走的是高冷路子，家庭手工作坊式的体制限定了他们的产量，因此市场份额和其他知名珠宝公司比起来有些差强人意。 　　“herz？可你根本没有签过这个代言啊。”六生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今天没有，去会会面说不定就有了。走吧，找盛嘉言碰碰运气。”拎起香奈儿的小羊皮包，她今天穿了一身迪奥新出的春夏款深蓝色西装。精致的裁剪将腰线和长腿衬托得比例完美，手肘的镂空七分喇叭袖为沉闷的色调增添了设计感，胸前呼之欲出的深v仿佛在应和着纤腰，衬得莫妮卡越发凹凸有致。她没有佩戴首饰，只在白皙光洁的脖颈上带了一座翠绿欲滴的玉佛。 　　“我猜他会喜欢你今天的打扮，银行家们总是偏爱沉闷的颜色。要我说，真是恶趣味。”六生上下不错眼地打量，跟在莫妮卡后面出了酒店。 　　很快来到苏黎世的盛氏银行分部楼下。乘着子弹头电梯来到五十五楼，被前台笑容可掬的日耳曼美女礼貌地上前拦住。 　　“日安，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我们想见盛嘉言先生。”外交一向是六生负责。他笑嘻嘻地看着前台小姐，表情温柔得像是情圣。“不过能遇到您这么可爱的小姐，这一趟来得非常值得。” 　　金发的日耳曼姑娘格格笑了起来，她的活泼与盛氏银行的严肃很不协调，莫妮卡暗暗猜测，可能是新晋员工吧。 　　“g？请问你有预约吗，sir？” 　　“没有，但我相信他一定在办公室，我们可以在旁边等等看。”这种程度的拒绝对六生而言毫无杀伤力，他悠然自得地吹了声口哨，依旧挂着笑。 　　“g恐怕抽不出会谈时间，先生。”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六生干脆坐到会客沙发上，吃着桌上的茶点，准备打持久战。说起来这个局面他们早有心理准备，盛嘉言这人像是一部法典，但凡没有经过预约自行上门的，基本上都会被无情过滤。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嘛。 　　莫妮卡预备自己来试试。踩着优雅的淑女步伐走到前台，手里端着前台小姐刚续上的咖啡。“嗨，你的金发真美。”日耳曼姑娘的外貌相当出众，但是性格有些过于活泼，至少在他们呆在这个房间的时间里，她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被这么漂亮的女生夸奖，前台小姐笑得更甜了。“谢谢，你的脖子和胸也很漂亮，欧——多可爱，那是中国的翡翠吗？”眼睛像是黏在了玉佛上，金发女郎看得目不转睛。 　　“你说这个？no，这是缅甸玉，上个月我去缅甸度假的时候正好遇到赌石，上帝保佑，我花了50美金买下一颗小石头，割开里面竟然真的藏着玉。是的，很幸运，为了保持我的幸运，我做了几块这样的小玩意儿，喏，你看。”她从皮包里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玉佛，放到金发女郎胸前比划，“和你眼睛的颜色一样，我敢打赌你戴起来一定比我漂亮。” 　　前台小姐叹息了一声，“真美。” 　　“中国有句话，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一个小小玩意儿，收下吧，亲爱的。不，我不要你的钱，在我们的国家，佛祖像上帝一样，不能用金钱买卖，只能送给有缘人。” 　　金发女郎稍微推拒了一下也就高兴地戴上了。她接受了莫妮卡的礼物，比之先前又热情了许多。莫妮卡端着咖啡坐回沙发闭目养神，六生压低声音用中文悄悄问她：“缅甸？赌石？嗯？” 　　莫妮卡不自然地轻咳两声，“其实是周大福出品。” 　　“准备够充分啊，小姐。” 　　“有备无患，我包里还有一打，要么？” 　　过了好一会儿，金发姑娘过来给她俩续杯，弯腰的时候，偷偷对莫妮卡小声嘀咕，“小姐g现在有一个空闲时间，他说愿意给你们五分钟的会面时间。” 　　六生和莫妮卡同时对视了一眼，她赶紧放下长腿站起来，“谢谢你，亲爱的。” 　　金发姑娘冲她挤挤眼，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快进去吧。” 　　☆、第5章 斡旋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新锐画家的油画作品。整个色调呈浅咖色，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温暖低调，让人联想起大地。 　　推门而进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莫妮卡的视线。 　　她疾步上前伸出嫩白如玉的手，嗓音甜美动人。“你好，我是莫妮卡。艺蕴公司中国区艺人。” 　　她被一只温度略低的大掌握住，“盛嘉言。”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简单的开场白，没有过多寒暄，很符合说话人的风格。 　　盛嘉言看起来意外的年轻，虽然他本身年龄也不大。但是金融巨子通常而言长得都有些显老，为了让客户获取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许多人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反观盛嘉言，纯白的衬衣，闪着温润光芒的珍珠领扣在低调地宣示着品味，和别人一样，穿着银行员工统一的黑色套装长裤，不过却没有系上领带。 　　他的眼睛盯着靠墙的沙发，以手示意莫妮卡坐下。 　　“巨资捐赠者小姐，你的慷慨为你赢得了五分钟的时间。现在我会认真听你的谈话，但是你得保证自己能全部说完。那么，开始吧。”他抬起手腕，江诗丹顿的标志印刻在表带的一侧。 　　莫妮卡从踏进门起心跳开始无规律地疯狂跳动。仿佛被对方审判者的语气震慑，她不由自主加快了语速。“盛先生，我们可以做笔交易。你让我上吕宽导演下一部新戏，我给你相应的回报。不论影片亏本赚钱，我保证你持有百分之二十的盈利。这不是空口白话，我们可以签订具体合同。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时间才刚刚过去45秒。 　　盛嘉言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他的双手相互交叠放在桌上，透过无框近视眼镜，从红色的小羊皮高跟鞋开始往上打量莫妮卡，毫不掩饰脸上审视和探究的神情。 　　“莫妮卡女士——”他拖长了腔调，语调说不上亲切或者疏离，但她却从里面听出了残酷的意味。“如果你能搜集点我的信息好好分析一下，就不会在今天提出这样的要求了。很抱歉，对于你的提议，我不感兴趣。” 　　心里一沉。莫妮卡挂着微笑的俏脸像是一张面具，刻板生硬。“我以为你对只赚不赔的买卖会有兴趣。” 　　“这只是你的看法。或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更注重，品味。”盛嘉言依然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和礼貌，他自顾自地拿过一张纸，提笔不知在上面写些什么。“你的时间到了，女士。” 　　没有希望了。莫妮卡只好站起来，“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盛先生，再见。” 　　转身，预备开门离去，盛嘉言忽然出声叫住了她。“请等一下，女士。” 　　莫妮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回过身，嘴角扬起一个浅幅度的微笑。“嗯哼？” 　　盛嘉言走到她的面前，他的个子高出她将近一个头。靠近以后，莫妮卡发现纯白色的衬衣原来用另一种有些微区别的白线绣着矢车菊，低调的华丽。 　　“在你离开之前，出于礼貌我想我们应该再握个手。再见，女士。” 　　莫妮卡：“……再见。” 　　盛嘉言：“出去之后请把门带上。” 　　莫妮卡：“……” 　　回到会客大厅，六生焦急地过来打探情况。莫妮卡摇摇头，刚刚的五分钟，将她所有的力气都抽走了。 　　“回去吧。” 　　按下电梯，两个人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请等一下。”金发女郎叫住了她。“总裁刚刚电话交代把这张名片给您，小姐。他要我转告你，名片上的这个人或许对你的交易会有兴趣。你可以直接打上面的号码联系他，说是，他的推荐。” 　　神转折一般的剧情出现了！强行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她从对方的手中轻轻抽走那张名片。垂眸，不让眼中的狂喜泄露一星半点。“非常感谢。” 　　总裁说，“希望下一次见面，您可以提供让他稍微有点兴趣的交易。” 　　莫妮卡：“……” 　　回到酒店，莫妮卡迫不及待电话联系了对方，果然对方一听她的提议，立刻表示出了浓厚兴趣。双方约好明天上午九点在希尔顿酒店二楼餐厅碰头，商量具体内容。 　　“六生，六生，你说盛嘉言为什么要帮我？”和六生两人吃完晚饭躺在床上，莫妮卡翻来覆去想着白天的事。盛嘉言对交易没有兴趣，很明显对她也没有兴趣，因为她的公司？可是公司早就对她采取冷藏措施了啊，因为爱心大使的名头？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提出了许多假设，又被她自己一一否决。 　　六生单手撑头，侧躺在床上。刚享用完美食的肚子胀得像个皮球。“可能是……日行一善吧。对了，盛嘉言长什么样，是不是传说中言情小说里面霸道总裁玉面郎君那一挂的？” 　　“长相啊……”莫妮卡努力回忆，个子很高，大概得有六英尺一英寸。戴一副眼镜，手指很长，像是小时候练过钢琴，至于长相……“很拽很威严。”好吧，光顾着紧张，都不敢仔细看他的脸了。 　　盛嘉言介绍的第二次会面很快来临。两个人坐在面海的独立包间，对面座上叫劳伦斯的男人看起来十分面善，他提前五分钟到场的态度很德派，倒显得准时出现的莫妮卡有些敷衍。 　　劳伦斯的名片上的职位是影片制作人。莫妮卡猜想他应该走的是盛嘉言的老路，只是不知道他对导演的掌控力如何。“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中文名字，千山。” 　　“噢——是您！”莫妮卡惊呼一声。千山这个名字经常与卫汉联在一起。或许千山没有盛嘉言的路子广，但是作为卫汉大导演的老友兼合作伙伴，他的名字一度也在莫妮卡的猎取目标中。 　　“我很喜欢我的中文名字，它让我感受到生命力。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卫汉取的。呵呵，好了，闲谈结束，下面我想详细听听你的交易内容，莫妮卡小姐。” 　　“当然，先生。你知道，我是一名演员，演员需要什么，我想您很清楚。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在这之前我不知道您听说过我没有。不过今天我来的目的是为了和您合作，您投资影片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在上映之前，票房收益就像天气一样，无法用常规手段预测。而我能保证，不管影片大卖还是亏本，你都能获得百分之二十的稳定收益。” 　　“哦？”劳伦斯显然很感兴趣，“可以谈下你用什么来保证吗？” 　　“电影发行的收益就我所知是投资方、导演、拍摄公司多家分割的。刨除演员片酬和设备场地租借费用，分到你手里的，差不多就是百分之十到十五左右。我说得对么？” 　　“请继续，小姐。” 　　“我愿意用herz一年的代言费来交换这个角色。”herz的合作艺人都是固定的，欧洲区代言人是露易丝·布尔昆，美洲区是艾米莉·布朗特。“亚洲区的人选对象，则是我。”莫妮卡矜持地握着香槟杯，慢慢绽放出一个冷傲的笑容。 　　“恕我打断一下，莫妮卡小姐。如果我启用别的更知名演技更好的女明星，对影片的质量和票房或许会更有保证。你别忘了一个当红影星的票房影响力。” 　　“没错，这正是我要补充的。这是一份数据分析，上面是关于我在黔西大地震捐款后的网络搜索支持调查和民意调查分析。赈灾到现在，我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一次面，一直维持着饥饿营销状态，民意显示百分之六十五的观众很希望看到我最新的消息。如果我把这次荧幕回归处女作给别的影片，并与卫导演的新戏撞档，劳伦斯，你可以计算这个损失么？我能保证，就现阶段而言，没有哪个女明星的号召力能超过我。影片的女主角潜藏着无法估量的卖点，并不是随时都能撞上的。”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这是赌博。”劳伦斯嘴上笑说道，心里已经活动了起来。 　　“不，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启用我，利用我的影响力吸引民众进电影院，那么影片回本。如果不回本，我用我的代言收益支付这一次你的损失。对于你劳伦斯而言，再划算不过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好吧好吧，漂亮的小姐。我必须得承认自己真的被你打动了。不过关于你的演技，我想我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放心。你知道卫汉在挑选女演员的时候……” 　　“我准备了一些我主演的影像资料，请帮我转交卫导。”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光盘，推给劳伦斯。从对方的表现看来，今天的谈判似乎已经成功了一半。 　　“ok，那么明天，还是这里，你带上代言合同，我请律师将我们的交易合同细则拟定好。” 　　“祝们合作愉快。”莫妮卡站起来伸出了手。 　　“能和这么漂亮的小姐合作，我感到很荣幸。”劳伦斯弯腰，行了标准的吻手礼。 　　☆、第6章 双收 　　说服了劳伦斯，整个计划便成功了最关键的一环。 　　不过想要成功上马卫汉新戏，就得把答应劳伦斯的代言合同搞到手herz这个家族珠宝企业有着流传已久的自命不凡。为了保护品牌珠宝的独特性和独一无二，他们宁可少赚钱也不要开辟流水线量产。和他们合作的明星也大多都是当红花旦。虽然不至于是超级新星，但是一线怎么都跑不掉。 　　莫妮卡现在做的事，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用金融界的话来讲，叫做资本运作。 　　现在她准备前往herz总部，与早就跟六生联络好的项目策划总监戴妮。桑德斯碰面。这一次六生没有陪她一起过来，他正忙着处理莫妮卡交代的另外一件事herz总部是一栋漂亮的白色建筑物，总共只有六楼。司机把她放到门口，莫妮卡下车，立马有矗立在门前的侍者为她开门。 　　甩下两法郎小费，她的步伐摇曳生姿，栗色卷发在空中抛出一个性感的弧线。戴妮。桑德斯正在会客厅等她。六生为了给自家艺人置备行头，经常要跟珠宝公司的人打交道。这家herz虽然从未正面接触过，但是凭借着他们在香港的兄弟公司王朝珠宝的牵线搭桥，戴妮很爽快地答应了这次预约。 　　这个强势的女人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根据六生的前期电话沟通，戴妮知道莫妮卡的来意，她热情地张开双臂拥抱了莫妮卡一下，“嗨，我看过你的脸，在海外频道上，不过真人更漂亮。” 　　“谢谢你的恭维，戴妮。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有多亲切友好的话，肯定会把你刚刚说的当真的。”莫妮卡也娇笑着顺道开了个玩笑。 　　“别这么说，亲爱的。你的形象非常符合我们得品牌定位。”戴妮很自然地将话题带到公事上，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如果你有足够的底牌和筹码。” 　　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戴妮亲切随和，但同时也很犀利。她没有对莫妮卡亲自到来表现出一丝歧视，要知道在商谈代言的问题上通常都由经纪人出马。她反倒很欣赏莫妮卡，一个能拉下脸面自己出来谈钱的明星，通常都是头脑清楚、作风务实的聪明人。戴妮不喜欢跟傻瓜打交道。 　　“我将会在卫汉的下一部电影里担任女主角。”莫妮卡贝齿轻开，笑吟吟地吐出一句话。 　　无需他言，卫汉作为一名在奥斯卡捧回过三次小金人的资深华人导演，戴妮对他的实力是相当清楚的。那基本上就是票房探测器！ 　　“恭喜你，莫妮卡。已经签约了？” 　　“还有一些时间，他现在正在执导《倾城日光》，不过由我主演的本子已经挑好，就等这部戏杀青上映，最迟明年三月，就会组建剧组。” 　　“如果是这样，公司的规定可能……” 　　“别犹豫，戴妮。如果在我入驻了剧组以后你再找我签约，那价钱可就得翻倍了。我现在或许代言herz的资历还有些欠缺，但是你别忘了卫汉的造星能力。基本上能上他戏的女演员，没有一个不火的herz目前面临着销售渠道的问题，你们在中国仅仅只在香港有一家兄弟公司在代售你们的品牌珠宝。等到签了我以后，你会发现中国市场的大门会突然向你打开，我，就是你开启亚洲市场的那把钥匙。” 　　茶褐色的眼中仿佛蕴藏了herz最明亮的钻石，烨烨闪烁着清辉，直似要溅出来一般。“我的条件是，明年亚洲区的形象代言。” 　　戴妮沉吟着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是一个充满风险的case，根据卫汉的习惯，他很可能将今年制作的影片送展奥斯卡或者金狮，一旦他再度受封，那么下一部影片女主角的价码将无可避免地水涨船高herz作为一个走低调精致路线的小众品牌，在欧洲经济衰退的大环境下销售前景显得非常不乐观，开辟亚洲市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所以，戴妮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莫妮卡的邀谈。她踌躇地坐回老板椅，双手重重地拍到桌上。“我真的非常动心，但是小姐，你无法给我保证。万一你不能上卫汉导演的新戏，公司将会承受无法弥补的损失和打击。” 　　莫妮卡刚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迷人的大眼睛忽然弯成月牙的弧度，嘴角不自觉地噙出一抹淡笑。“请允许我开门从我的经纪人手里取一份文书，然后再来解决你的担心。” 　　戴妮点点头，莫妮卡亟不可待地推门出去。六生正站在门外。 　　“拿去，事情办妥了。”六生喘着粗气，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他的额头还留着来不及擦的汗水。“希望正好赶上。不过老实说，我已经尽力了。” 　　“六生，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谈判正朝着良性发展。”她抽走那份文书，转身回到房间里，用口型无声地对六生说，等会见。 　　六生笑起来，冲她挥挥手，自己找地方休息去。 　　一份文书落在戴妮的桌上。 　　“打开它。” 　　戴妮翻开文书看了一眼，竟然是一份担保合同。“我，麦克。考特，mk金融担保公司经理，在此郑重替莫妮卡小姐就担任卫汉导演新片女一事宜进行担保，具体细则如下。”薄薄的纸片上用印刷体密密麻麻写着相关事项细节，戴妮慢慢看下来，英气勃勃的眉毛越翘越高。 　　“这是我的军令状，戴妮。如果我们签订合同后情况有变，你完全可以依照法律程序起诉我和我的担保公司。”和刚刚不同的是，此时的莫妮卡，看起来充满了底气。这就是她委托六生去协商的事情！获取女一合同需要代言合同，签订代言合同需要有女一合同打底。如何才能让双方在中间做个协调？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办法，找担保公司。 　　瑞士因为是世界金融中心的缘故，拥有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的银行，因此担保业十分发达。为了使自己的野心得到实现，莫妮卡使出了一招漂亮的空手道。她将自己和劳伦斯的对话进行了视频录音，再由六生带着备份带与担保公司经理麦克。考特进行商榷，并用5个点的佣金作为答谢。就这样成功搞定了担保公司。而莫妮卡自己则在同一时间内会面戴妮，用担保合同诱惑戴妮签署代言。 　　一场完美的阳谋。 　　六生听到她计划的时候，震惊得几乎合不拢嘴。这是一次类似于外交行为的商业洽谈，莫妮卡用自己唯一的一点优势：民众人气进行了如此恢弘庞大的谋篇布局，成功斩获两个合同。不得不说，即便是艺蕴公司的专职游说经理出马，都不见得能比她做得更好。 　　“若是在古代，你都算得上是苏秦张仪之流了。”六生真心实意地叹服。 　　中断脑子里六生那张夸张的脸，莫妮卡言笑晏晏地立在戴妮办公桌前，等待着她的答案。 　　大约看了一刻钟，戴妮终于从文书中抬起头来。“莫妮卡，亲爱的。” 　　“戴妮，我在认真听。” 　　“有了这份担保文书，我想你成功的概率应该会大大提升。出于我个人意见，当然希望是尽快签署合同。但是根据公司流程，我们还必须要经过董事会磋商，由董事会进行投票再确定最终意见。但我相信，只要有远见的人，都不会放过你这位即将腾飞的新星的。” 　　莫妮卡点头表示谅解，但同时她也提出了要求，“我的时间不多，戴妮。最迟明天上午9点，不然，我会试着跟其他公司接触。” 　　“我会申请在今天召开紧急会议。是时候让那帮老家伙们尝尝加班的滋味了。”她格格轻笑起来，伸手拥抱了一下莫妮卡。“你是一个不一样的女明星，你很聪明。能告诉我你就读的大学么？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 　　“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戴妮。不过我真希望能成为你的校友。” 　　“没关系，亲爱的。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时间，以后我们可以像校友那样坐在广场上喝喝咖啡，吃点小点心。我能亲亲你的右脸么？”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互行了贴面礼，莫妮卡告辞，带着六生回了酒店。 　　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两人叫了房间服务，侍者推着香气扑鼻的双人豪华套餐进来，还开了一瓶香槟助兴。 　　“干杯——” 　　莫妮卡没有一般女明星的节食习惯，因为混血的缘故，她的脸十分有立体感，在大屏幕上丝毫不觉得扁平宽大，反倒精致得可爱。她请了营养师专门搭配每日餐食，一天八顿，到点进食，这样分散饭点的好处就是她永远不会处于饥饿状态，而且几乎不用担心会吃得太胖。 　　六生摇晃着酒杯又干了一口，他有些醉眼朦胧。伸出一个指头指着莫妮卡，说：“小甜心，我总觉得你有些变化。” 　　莫妮卡穿着丝绸睡衣躺在床上，一天的征战让她整个人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这会才算是彻底放松。她懒洋洋地回应着六生，“哪里变了？” 　　“说不清楚，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今天你教我的那些话，麦克那老钱棍听了，果然就签了协议。” 　　莫妮卡抽了个枕头垫在背后，精致的小脑袋靠着手臂，因为酒精作用，脸颊微染了红晕，看起来像一块美味可口的海绵蛋糕。“只要是有百分之两百的利润，担保公司就算犯法也会去干。这就是资本主义经济的本质，残酷、唯利是图。” 　　“你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从前我以为你只是个喜欢打扮追求美食华服的小姑娘。”六生用一双醉眼上下打量莫妮卡，一边小鸡吃米般地不住点头。 　　“好了，伙计。以后你不许再喝这么多酒了。”六生前世的肝癌就是因为饮酒过度，莫妮卡觉得有必要从现在起就限制他的酒量。“我可不喜欢一个浑身酒气的经纪人和伙伴。” 　　“今天高兴，以后再戒。”六生含糊不清地挥手，瘫倒在床上。“莫妮卡，你说，你的梦想是什么，成为影后吗？” 　　“我的梦想……”莫妮卡翻身从床上坐起，上一世那些被欺负的画面像电影一般在她的脑子里重现。咬紧红唇，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而深邃，仿佛蕴藏了无尽的光芒和能量。 　　“我的梦想是，夺回自己的人生。” 　　没有迟疑，坚定如铁。 　　☆、第7章 露面 　　一切都向着莫妮卡预计的方向进展。 　　第二天上午八点herz公司的帅气男公关准时送来了代言合同，莫妮卡看了眼代言费，40万瑞士法郎，两年的代言合同，折合人民币一年大约一百四十多万。这个价码对于莫妮卡现在的身价来说非常合适，可是相对于herz公司来讲就有些小气了。谁说外国人都是直肠子没那些弯弯绕绕？人家用一年合同的钱签成了两年的约，鬼佬们精着呐。 　　莫妮卡无奈地揉揉眉头，临时杀价什么的最讨厌了。算了，谁叫她现在急需这份合同救命呢。三两下签完，男公关带着满意的笑走了。莫妮卡和六生还要赶往希尔顿酒店去签另一份更重要的合约。 　　这一次她比劳伦斯早到。当劳伦斯提前五分钟进入包房时，莫妮卡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说道：“替你点了杯意大利浓咖啡，少奶。” 　　劳伦斯：“比守时更讨人喜欢的品德是记得对方的喜好。非常感谢，莫妮卡。今天我们看来能做一单愉快的买卖了。” 　　“我有同感，先生。这是我的代言合同，您可以过目。另外，我们的合同律师应该已经一字不差地拟好了吧？” 　　“当然。永远不要小看一个投资客的效率。”劳伦斯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两人交换了合同认真审核起来。相比起老练的金融家，莫妮卡这方面的经验十分有限，大学时倒是专门学过合同法相关内容，也上过模拟课，只是时间间隔太久，她都有些忘了。扫射了一遍细则，又请六生看过后，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劳伦斯以咖啡代酒。 　　“合作愉快。”莫妮卡回敬以鲜榨果汁。 　　出国任务圆满完成，六生的休假时间也刚好到期。两人定了晚上的航班，直接回到s市。六生一落地手机立刻被打爆。 　　“什么？你又胖了五磅？老天，看在钱的份上，你知道你即将参加新视线的舞蹈大赛吗？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周之内你必须给我瘦回原来的腰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愤怒地挂掉了美宝的电话。另一个电话又瞬间响起。 　　“慧儿，亲爱的。我刚刚回国，对。什么？你又要增加助理？不行，绝对不行。我知道你在荒郊野外拍戏，知道你必须每天按时吃花胶雪梨汤，可是你现在已经有五个助理了，五个助理！你挣的钱还tm不够付助理费呢。” 　　“我快要被气死了。”六生挂掉电话心烦意乱地叫嚷，机场出租载了他俩往市区方向驶去。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高速公路上的车辆稀少，路灯稀松地投下一片一片萤火，四野寂静，只有车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这个宁静美好的夜晚，莫妮卡不想被六生的牢骚打破。 　　“谁不乖就扣钱。”她开始出馊主意。 　　“嗯？不不不不，不行，那几个小鬼头会联合起来杀了我。” 　　莫妮卡想起那个画面也有些发怵，轻叹一声拍拍对方肩膀，“那你只有认命继续当全职奶妈了。” 　　回到临时租住的公寓，两人互道晚安后，六生驱车赶往慧儿片场。莫妮卡看着他写满疲惫的面颊，心里感叹经纪人挣钱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尤其当遇上不靠谱的明星时。 　　美美地睡了一觉。 　　当清晨的阳光把莫妮卡叫醒时，她发现已经是中午12点过了。 　　没有工作的日子真好！可以有大把时间补眠、逛街、运动、宅在家里，莫妮卡前几年工作忙的时候总是渴望能有个喘口气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她贤惠地围上围裙，给自己做了份蔬菜总汇沙拉，还榨了杯新鲜橙汁。知道不久的将来会上马一部大戏，为了让身材维持姣好的线条，她决定严格控制每日进食热量。 　　沙拉碗被放在食物称量秤上过磅，“150克沙拉78大卡，一杯橙汁80卡，真不错。”莫妮卡穿着白衬衣坐在高脚靠背椅上，喝了一口鲜榨果汁，一边享受着美食。白色窗帘被拉开，外面是一片看得到碧蓝大海的沙滩，有温暖湿润的海风缓缓吹进房间的角落，这一刻的时光简直美好得让人沉醉。 　　不过美好的瞬间很快被电话铃声打破。 　　莫妮卡磨蹭着走到沙发前，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亲爱的，是我。”一个温婉亲切的女人声音。莫妮卡微微一愣，握住听筒的手有些握不住。有多久没听到她这么温柔地跟自己打电话了？眼中不知从何时蓄满了泪，她光脚站在长毛羊绒地毯上，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怎么了？是我，景怡啊。”那个甜美的女生久等不到回应，以为电话串线，“你还在吗？莫妮卡。” 　　莫妮卡从心底发出冷笑。 　　“我当然在。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在。”即便过了一世死过一次，她还是做不到淡定沉着，心中跑马千军，面上纹丝不露。 　　景怡的声音变得更加关切了，“你今天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如果是，我开车过来陪你去shopping啊。我知道你最近因为那件事情很烦，不过别愁眉苦脸了，我们出去买东西，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你有什么烦心事，统统告诉我，我来当你的垃圾桶。” 　　这就是景怡。一个见谁都面带微笑，礼貌周到，连大声说话都未曾有过的标准淑女，这就是她出道以后最好最好的圈内闺蜜。如果不是因为亲眼所见亲身所感，恐怕莫妮卡永远不会怀疑景怡对自己的别有用心，永远不会看清楚，这条披着人皮的毒蛇。 　　你看，就连现在，她落难了，她也要惺惺作态地打个电话表示关怀。逛街？吃东西？谁不知道她景怡现在在戏上正没日没夜地赶拍？听自己诉说心事？呵呵，不过是为了掌握最新动态罢了。 　　莫妮卡平复下刚刚因为太过惊愕而略显燥郁的语气，换上从前的态度，“好啊，你开车来接我，我们去游艇上吃海鲜。” 　　果不其然……景怡“嗯”了一声之后假装刚刚想起，“哎呀，亲爱的。我居然忘了，刚刚卫导才说过不许我们这些主演们私自离开剧组。你看看我这个记性，对不起啊，莫妮卡。不过我虽然不能陪你，但还是可以听你说说心事的。” 　　莫妮卡皱着眉头，这个景怡，果然只是为了打电话来刺探自己的情报。前世的这个时候，景怡可没有如此好的闲心和她煲电话粥。那个时候她的形象全面崩塌，民众对她的反感度极高，在上了几个所谓的澄清访谈节目后，非但没有洗白自己，反而被黑得更离谱。那时候的莫妮卡像一只无头苍蝇，没有工作、接不到通告，整天整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唯一的慰藉就是打电话给景怡诉苦。可是，电话总是不通。要么占线、要么助理代接、有时候好不容易接起来，三言两语就给挂了。 　　这世上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而景怡这种女人，就是雪上加霜的典型。莫妮卡回想起来，在她困难得快连生活都过不下去的时候，从来都只有一个六生在旁。景怡，不，景怡总是远远地看着，说些虚情假意的话，在她好不容易有一丝爬起来的机会时，拼命落井下石。 　　这就是她的好闺蜜啊……莫妮卡浑身血气翻涌，一股怒火自胸中燃起，蔓延成燎原之势，将她的理智迅速烧断。也不知从前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药，竟然被这女人骗到身败名裂、人财两空的地步！ 　　“那我就谢谢你了。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她，已经等了一辈子了。 　　“好吧，你真的不想说说慈善晚会的事？” 　　看来莫妮卡这场翻身仗打得很成功，连景怡都受到感触过来打听情况。 　　“不想。” 　　“好吧。那么，乔齐呢？” 　　乔齐……莫妮卡几乎是再也无法控制地怒喝出声，“所有和这个王八蛋有关的事我永远也不想听！不想说！不想看！” 　　“啪”地挂断了电话。 　　乔齐，她曾经的男朋友。 　　两个人被称为“金童玉女”的组合。她是最当红的玉女偶像，乔齐是最受青少年欢迎的新晋人气歌手。两人因共演偶像剧《花开的季节》爆出绯闻，然后顺理成章走在了一起。乔齐比她大两个月，英俊潇洒，连出个机场都有成堆的米分丝围追堵截。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是莫妮卡在扮演着照顾者的角色。乔齐就像个被莫妮卡惯坏的孩子，需要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必须要她五分钟赶到，不需要的时候几天几天都联系不到他。 　　过去的莫妮卡甘之如饴。 　　不管是冷战、矛盾、吵架，她忍了一个星期就会主动打电话过去和解，放低姿态任由乔齐拿捏。连六生都看不过眼，骂骂咧咧地说莫妮卡“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汤，简直就像他养在别人家的狗。” 　　在前世爆发录像事件后，莫妮卡曾疯了一样跑到乔齐家门口找他。大门紧锁，电话不接，乔大少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他的经纪人狗拿耗子出来发表声明，以旁观者身份破口大骂莫妮卡不守妇道，辜负了乔齐。又加油添醋地描绘乔齐在得知整件事情后，如何借口浇愁醉卧医院，引得媒体大众纷纷抱不平，越发地反感莫妮卡。 　　莫妮卡看了报道，几乎是崩溃般地瘫倒在乔齐的门前。为了澄清整件事，她联系了所有朋友，打遍了所有电话，终于在一家酒吧的包间内找到了正和辣妹跳舞畅饮的乔齐。她跪在地上求他原谅，被一脚踹开，撞上大理石的茶几桌角上。 　　乔齐搂着辣妹的小蛮腰，嫌恶地瞪着地上的莫妮卡，像是看着一堆垃圾。“你滚吧，别扫了我的兴致。” 　　失望至极的莫妮卡病倒在医院，六生为她定了单独的病房，不让任何人打扰。病房里的电视正在播放乔齐接受媒体采访的片段，当主持人问道他和莫妮卡的感情时，荧幕里的乔齐眼含热泪，几度哽咽到说不出话，他说，莫妮卡是我心中永远的白月光，不管今后会如何，不管她爱不爱我，我会永远陪着她，不离不弃。 　　荧屏外面，头缠纱布、身穿病服的莫妮卡发狂似地放声大笑，这个说着不离不弃的男人，自酒吧一夜后，便再没出现过。甚至连她受伤住院，也没收到过他的只言片语。 　　娱乐圈的男人啊……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究竟裹着多少衣冠禽兽？ 　　乔齐在采访最后为新专辑打了广告，因为这件事，他被家居用品商看好，接了几个广告代言，从此奠定了好男人的形象。一路星途坦荡，在前世她死的时候，俨然已经坐上了国内一线歌手的位置。 　　又一个，踩着她尸体上位的故旧。 　　莫妮卡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流出了眼眶。 　　☆、第8章 谈判 　　这次秘密出国的成效还没有显露出来，那边慈善赈灾之夜的壮举已经开始对莫妮卡的生活产生了影响。 　　只是一个赋闲在家的阳光下午，她已经接听了至少二十个来电。除了景怡，还有一些圈中熟人，有合作过的戏友、导演，也有曾经联络过的主持人、记者，不出意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话题围绕着慈善赈灾晚会，也有趁机想邀请她上节目的，莫妮卡都婉转地把责任推给公司，表示自己现在形象受损，公司要求她暂时不要接任何工作。 　　不过这个借口也不能打发掉所有的电话，比如最后这个——艺蕴公司高级经纪人唐加圣。 　　唐加圣倒是简单直接，电话里只是叮嘱莫妮卡马上过公司一趟，有事情商量，其他什么也没说。虽然不久前公司宣布不再为她安排新工作，双方人马已经处于一种半解约的状态，但毕竟莫妮卡的签约时间还有两年，于情于理她都得听从公司安排。 　　于是放下电话后，她简单收拾了下，带上大墨镜白口罩，开车朝公司方向去。 　　艺蕴公司彻夜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很快出现在视线。她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从负二楼直接搭电梯上唐经纪所在的十一楼办公室。 　　唐加圣的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六生，一个是公关部的梅格。看她款款走进，唐加圣立刻站起来，“快过来，我们正在商谈你的事。” 　　“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弃子了，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唐大经纪费神。”莫妮卡用一种略带自嘲的语气开玩笑，迈着长腿走到三人的小圈子前，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 　　唐加圣作为艺蕴高级经纪人，负责分部旗下的全部艺人的活动事项。所有的外事活动、电影接拍、录音拍照这些邀约都会统一送到他的办公室审批，相当于总管一职。在他下面，才是六生这个级别，负责具体带艺人。 　　唐加圣抽出一支眼递到莫妮卡面前，莫妮卡拒绝了。她自从重生后烟酒不沾，基本上不吃任何人递过来的食物和液体。 　　唐加圣并不勉强，顺水推舟收了回来。“莫妮卡，公司经过讨论，准备重新为你规划发展路线。你在赈灾晚会的表现高层都知道了，董事会一致觉得我们不该让一名刚刚升起的新星就这么陨落下去。不管之前你做了什么，公司都将不再计较，并且重新为你接洽活动。” 　　梅格在旁边不住点头。六生则一脸凝重地望着她，看不出喜怒。 　　莫妮卡和六生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六生冲她眨了眨眼。看来六生知道这件事并不比她早多久。莫妮卡心里有底了，从公司的角度出发，一个遭遇了严重形象危机的艺人能够在一夜之间出奇制胜地在全国人民心中将形象进行大逆转，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他们同样从这次事件中嗅到了商机，从莫妮卡的身上看到了钱途，于是经过高层会议决定，马上修改莫妮卡的活动方案！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最大程度挖掘她身上的商业价值，甚至可以用她来打造公司的良好形象。 　　莫妮卡在心中腹诽，哼，说得好听，其实不过就是最大程度压榨她靠着变卖家产挣回来的那点人气罢了。 　　她挑了挑眉，有些不置可否。六生想开口说话，被唐加圣抢先一步。“你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妥吗？你需要什么样的商业策划，想接什么样的活动，都可以协商。” 　　如果她说想要接大投资的电影电视，想当国际一线奢侈品的代言人，可以商洽么？答案很明显，不可能。莫妮卡在录像事件之前，本身的咖位也仅仅是新晋当红小花，徘徊在二线左右，想要凭借着这点人气抢一线的活？做梦！如果公司敢点头答应，那旗下的一线明星们估计就得集体游街起义了。 　　资源也分等级，最好的资源通常只会选择咖位最大的明星。比如莫妮卡刚刚签下的珠宝代言，如果不是她有电影合同垫底，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部大热影片的炸子鸡，从而有跻身一线的机会，这些傲慢的珠宝商们就算产品再卖不出去也不会纡尊降贵拉下脸去签一个二线明星。不为别的，品牌格调会被降低。 　　“我想听听看公司给我准备了些什么活动策划？” 　　唐加圣示意了一下梅格，后者赶紧滔滔不绝地贩卖她的计划。“首先会给你安排各大电视媒体访谈，对慈善晚会的事进行重复渲染，扩大知名度。纸媒和网媒方面，我们会计划分时段买进版面，对你的录像事件进行澄清解释，当然了，或许还可以安排一些狗仔偷拍你在教堂忏悔的照片，这些铺垫过后，就可以正式签约新的电视剧，唱片也可以进入筹备期了。无论如何，时间是我们的第一敌人，在六个月内接拍一部电视剧、筹备一张专辑、还有代言、综艺活动、演唱会……时间会非常紧。或者专辑改成ep单曲，直接进行巡回演唱会。” 　　莫妮卡沉默，这不就是杀鸡取卵的套路。出道到现在，她仅仅只有十首自己的歌，现在居然要为她筹办巡回演唱会，这不是赤/裸/裸的圈钱是什么！而且，教堂忏悔照片？欧shit，谁tm的要拍那种照片！这些人以为民众都是猪，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么？ 　　莫妮卡现在毫不怀疑当她的价值被消费得所剩无几之后，公司会立刻宣布不再签约或者雪藏她。不能成为别人的棋子。她在心中暗暗决定，方寸中已经想好了应对。 　　“抱歉，我对你的宣传方式不太满意。”她十分直接地说了出来。 　　唐加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莫妮卡没有过多废话，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兜圈子。“我想休整半年。在这期间，公司要负责帮我筹建基金会。不是国内的，是针对非洲儿童的救助基金会。” 　　什么？唐加圣和梅格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女孩疯了么？她凭什么有底气敢对公司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点商业价值的份上，唐加圣对这种胃口大开的女孩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你觉得，公司会答应你这个要求么？”他有些玩味地盯着莫妮卡，表情似笑非笑，语气藏着一丝轻易无法发现的鄙视。 　　“会。”莫妮卡也笑笑，她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谈判时机和技巧了。“如果公司不想在两年后同时失去两个影后的话。” 　　“你把话说清楚。”唐加圣的心里开始咚咚敲鼓，他点燃一支烟，试图让自己保持镇定。 　　“景怡，你们应该不否认她有争夺金狮奖影后的机会吧。”莫妮卡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却暗中偷偷注意两人的反应。 　　唐经济和梅格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也知道，我出了事后，公司高层已经单方面找我谈过，非常鼓励我自己出去找发展路子，而且还保证过，决不会抽我的佣金。所以，为了不辜负董事们对我的厚爱，就在上周日，我已经和卫汉导演签订了合同，成为他下一部戏的指定女一。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们，我还签了herz两年的代言合同。” 　　“啪嗒”，唐加圣指尖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从毫无表情迅速过渡到震惊，继而变得愤怒。“这不可能！”一个小小的二线明星，没有深厚的人脉背景、穷得租房住，居然能得到连一线女明星都觊觎的两个合同！这不合逻辑。除非是她背后有靠山。对，没错一定是这样。这些女明星表面看着干净，背地里都是一个德行。思及此，他开口道：“所以，如果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和景怡都会在两年期满后，拒绝续签？莫妮卡，听我一句劝告，不要为了不确定的事赌上自己的明天。你能不能当上影后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就用这点筹码要挟公司谈条件，你不觉得太荒谬了么？还有，景怡可不像你，她就算拿奖也不会离开公司的。” 　　莫妮卡忍不住笑出声，“如果这是唐经济你的论断，那么我们可以打个赌，看看两年后的景怡，到底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重情重义。” 　　“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跟你打赌，亲爱的。” 　　“但是面对毫无诚意的谈判，我觉得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你要知道，在你们制定计划之前，我已经得到了高层的不干扰发展保证，虽然没有纸质的，但是录音文件我多的是备份。如果你想用合同逼我，那么很抱歉，我们法庭上见。”见到梅格偷偷给唐加圣递了个眼神，莫妮卡又稍微缓和了下口气，继续说道：“当然了，艺蕴是我的老东家，于我个人而言是非常不愿意和公司打官司的，这只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让我们换个思路想想看，现在我已经有了两个合同在身，虽然公司没法按约抽成，但是在宣传方面，也帮公司提升了格调形象，甚至可以说是替公司抢了资源。如果你们按我的发展思路做，不用等两年，公司会增加一个一线明星，而我，会继续跟公司续签。可持续发展对比一锤子买卖，唐经济，这样你还觉得你的主意好么？” 　　“莫妮卡，公司不会给一个无法抽成的艺人提供任何资源和支持的。”唐加圣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很理解，也愿意公司继续给我提供工作，抽取佣金。但前提是，你们得按我的计划来。而且，我已经签订的这两个合同除外。”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际，梅格插了进来，“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本来就是商量，哪有一锤子讲定的买卖。莫妮卡小姐，休整半年这个可以协商，至于筹建基金会这个……坦白说，公司不会将超过一千万的资金划拨给以个人名义成立的基金会。这对公司的流动资金影响是相当大的，而且，也没有这个先例。要不然，我们可以折中一下，公司现有的慈善基金会，将会换成你作官方发言人，全权代理一切外事活动。募捐非洲儿童的项目嘛，其实我们也可以趁热打铁，换成对黔西地震灾区的捐助，你看怎么样。” 　　千等万等，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莫妮卡心里都快乐开花了，好吧，其实她绕这么大个圈子，胃口大开地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为了等公司接招，接招了就好讨价还价，然后再假作为难，将事情朝她预期的方向推展。就好像买衣服一样，如果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底线和筹码暴露出来，对方只会在你的预估值上砍价。适当地提高价码，能更好地留存弹性空间。 　　不过，面子上，她还是装出很为难的神情，“……这个我还得好好想想。” 　　“我们答应了你提出的条件，也请莫妮卡小姐拿出你的诚意。”唐加圣不依不饶。他算看出来了，这个莫妮卡背后一定有背景。不管是刚找的还是早就有的，反正很不简单就对了。所以在梅格提出折中方案的时候，他没有过多阻挠，也算是默许了。 　　如果莫妮卡能看到唐经济现在的内心活动，一定会忍不住放声大笑。拜托，不是所有拿到好资源的女明星都一定是金丝雀，也有像她这样耍尽阳谋的杂草小强嘛。 　　清了清嗓子。“如果公司能答应我的条件，我愿意提高公司的佣金比例。同时不需要公司替我接洽一线以下的活动，我会靠自己的本事，走上一线的台阶。” 　　不费一分一厘就能以高于现在的比例抽取一线明星的收入，这当然比压榨二线明星血汗强多了。就是傻子都能算清楚这里面哗哗的票子厚薄对比度。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 　　唐加圣颔首，表示同意。果然是大哥的女人么，连不需要公司介绍生意这种话都敢牛逼地说出口……“我们没有意见，就这样签吧。” 　　“我补充一点，一线的case如果有指明要我接的，公司不能帮我转给别人。其他的电影、电视、代言、歌曲之类，如果我有需要，希望公司能尽量帮我争取。” 　　“当然当然，这是肯定的。”毕竟还是自己旗下的艺人，虽说不用怎么费心去管，但该争取的还是得帮她争取。只是这种争取的方式，公司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那就赶紧安排我的休假吧。半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了，公司如果要给我安排一些训练、指导这类的，我也不会抗拒。” 　　“这个我们会很快协商好。到时候通知六生，你的事由他全权负责了。” 　　“good。”莫妮卡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看来，她将会有很长一段充实和愉快的时间了。 　　☆、第9章 接戏 　　艺蕴公司很快排出了莫妮卡的休假安排，确切来说，更像是充电课程安排。 　　舞蹈课、发音训练、表演训练班、形体塑造、美容保养。将近六个月的时间被以上内容塞得满满当当。幻想中的旅行？抱歉，等成为影后再说吧。 　　慈善基金会方面，艺蕴公司手脚麻利地将名下的艺星基金网站首页添加上了莫妮卡的照片。照片上她穿着白t仔裤，正在给一群病床上的孩子上美术课。莫妮卡的素颜配合着栗色的卷发，看起来既清纯又乖巧，天生的白皙肤色衬着卷发，更显得如同天使一般。她的笑容恰到好处，露出两个梨涡，甜美亲切。网站的宣传语也很煽情：我们已经有了莫妮卡，现在就等你了。 　　这张照片被制作成海报，放置在城市的公交站台、中心广场、商厦广告位等各种显眼的地方。短短一周内，艺星基金的捐款以爆发式的增长方式异军突起，成为所有慈善基金组织中募得款项最多的组织。 　　莫妮卡这个名字像是有着魔力一般，她甚至在整个过程中没有露过一次面，仅仅凭着一张照片，就成为了人民心目中的信心标杆。在基金会的社会窗口服务网点，许多人捧着衣物，拿着现金过来问：“这是莫妮卡的基金会吗？我只把钱捐在她的基金会里。”他们谁都不信，只认莫妮卡。 　　民众从来不是傻瓜。他们也有爱心，有同情心，有帮扶心，只是这些善意被一个个打着慈善幌子捞金的基金会磨灭了。是莫妮卡为他们开启了一道窗口，给这些无处安放的善良找到了出路。 　　六生每天会过来将募得款项数据报给莫妮卡听。听完后她会详细地追问这些款项去向，保证除开维持机构必需的资金外，所有的钱都能变成物资发到灾区人民手里。为了账目清楚，她在微博上开通了专门账号，每天晚上准时把明细列出放在网上。偶尔也会放出一些灾区接到物资的照片。这个微博的浏览量和留言量几乎每天都会上榜，相比起很多账目不清的基金会，网友们更能接受这样公开接受审核监督的形式。 　　“爱心天使，今晚你还差200个深蹲才能完成锻炼任务。”莫妮卡从跑步机上下来的时候，六生一边递毛巾一边看着手表。 　　这句话立刻引发一阵哀嚎。“欧，再练我就快成残障人士了。” 　　“不行，你的健身教练说了，必须完成。” 　　“六生y，我觉得我的身材已经够好了。”莫妮卡扭着腰摆出几个性/感姿势，上帝，她的腰围现在已经变成59了，小腹也从平坦练出了优美曼妙的马甲线，臀腰比简直可以媲美环球小姐了。 　　“好吧好吧，为了安慰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更好的消息。” 　　六生：“为了让你有一个渐进的层次，我还是先告诉你好消息吧。” 　　莫妮卡：“……” 　　六生：“公司今天收到很多你的米分丝送来的礼物。” 　　莫妮卡：“==？不是每天都有么？” 　　六生：“……好吧好吧，卫汉导演的新剧本送来了。” 　　莫妮卡：“真的？” 　　六生：“……就在客厅的茶几……” 　　话还没听完，莫妮卡夺路狂奔。咳咳，其实从健身房到客厅总共也没两步。果然，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安静地躺在纯白色的茶几上。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一页。 　　剧本的名字叫《两个我》。一阵激动瞬间将她刺激得无法自抑。就是这个！前世的时候，卫汉连续两部电影接连在金狮和奥斯卡影展拿奖，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一般震惊了整个华语影视界。从来没有哪个华人导演能连续两年凭借两部电影获奖，迄今为止，卫汉是第一个！其中《倾城日光》夺得了金狮影展大奖，而另一部秒杀好莱坞的电影，就是这部《两个我》了。莫妮卡原本只是计划上一部大导演的戏，好给自己提升档次。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接到了《两个我》，叫她怎能不激动得想死。前世卫汉也是拍了《倾城日光》后又紧接着筹拍了《两个我》，看来这个重生空间的时间顺序和前世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捐款事件而引发蝴蝶效应。 　　《两个我》的基本剧情主要围绕一对母女展开。母亲在十七岁的时候从垃圾堆里捡回了一个弃婴。弃婴有先天性心脏病，母亲当年还是个辍学不久的女孩，为了养大孩子，捡垃圾、卖血、参加试用药人体试验、下黑煤矿挖煤，含辛茹苦将女儿拉扯大，给她攒钱治病。当女儿的病终于治好后，在一个清晨，母亲去市场买菜，忽然倒在路边。孩子发狂地背着她送往医院，被告知母亲因为常年操劳身体已经崩溃。为了维持母亲昂贵的治疗费用，孩子重复了母亲前半生的生活，捡垃圾、卖血、参加人体试验……故事的最后，母女俩躺在病床上，母亲双手怀抱着女儿，哼唱着第一次捡到孩子时唱的摇篮曲，然后死在了床上。 　　整个故事主线非常简单，前一世里，卫汉导演用高超的表现手法和感人肺腑的音乐演奏营造出了一个绝望、无助又充满了温情的基调。并且大胆启用名不见经传的影视学院毕业生扮演女儿，和老戏骨张秋兰扮演的母亲演对手戏。莫妮卡记得自己进电影院看过一次，从电影一开始，一百二十分钟内，戏院里的所有人几乎是流着泪看完了整部电影。这是一部讲述亲情的戏，很多温馨的画面就像回到了观众们自己的童年，给人极强的代入感。一部触动人心的感情大戏，加之两个演员的表演都非常精湛出彩，由此在奥斯卡影展上最终夺取了最佳女演员、最佳配乐、最佳导演等多项大奖。 　　“你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会让你进入影后提名么？”六生坐到沙发上，看着莫妮卡的脸问道。 　　莫妮卡点头，漂亮的茶褐色眼睛仿佛被充满了电，一瞬间绽放出绚烂夺目的光彩。她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微笑，洋娃娃般乖巧可爱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宗教般狂热的、令人目眩神迷，无法逼视的迷人神态。 　　“我想，我的历史会因为它而被彻底改写了。” 　　“如果你成了影后，如果你成了影后……那我不就是影后的经纪人了？”六生兴奋地搓手，他有个习惯就是一兴奋就喜欢搓手。 　　“是的，如果你能把你带的那帮小朋友都拉拔成二线或者超二线，那你在公司的地位应该会又进一级了。” 　　“他们？欧，算了吧。两个智商为零，两个刁蛮任性，能看得过眼的，也就剩下钱佳和小嘟了。” 　　“钱佳还不错，你可以重点栽培看看。”莫妮卡忍不住出言提醒。钱佳上一世也是六生带的艺人，个性比较另类，走酷t路线。就是名字不够酷，拉了不少分数。入行后因为六生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莫妮卡身上，钱佳很多时候都靠自己去拼闯。不过她从来没说过一句埋怨六生的话，反倒是在莫妮卡入狱后，经常代替六生给她送钱物。钱佳重情义，如果不是女儿身，莫妮卡都想赞她“是条汉子”了。 　　“她是还不错，就是受众面小了些。如果能改改……算了，改了就不是她了。好了好了，不谈论这些小东西。我们来说说你的剧本。劳伦斯今天跟我通了电话，他说卫汉看过你的表演，觉得很有张力。不过他很怀疑你能不能把心脏病女孩这个角色演好。毕竟，你的扮相中，从来没有伤病患者。” 　　“我可以。”莫妮卡回答得斩钉截铁。在她八年的牢狱生涯中，曾经有个狱友就是心脏病患者，她病痛发作时候的可怕模样简直都印在了莫妮卡的脑子里。 　　“我也是这么回答他的。不过卫导对表演的要求很高，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很有可能会让你重拍上无数遍。对于这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六生怕她倔脾气上头，演戏的时候忽然发飙，赶紧提前打预防针。“要乖乖的，别跟导演吵架啊。” 　　莫妮卡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她挤进六生肥嘟嘟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他的右肩。“别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上一世无数的挫折坎坷，早就把她的少女心磨成了妇人肠。不过，也只有六生肯惯着她宠着她，把她当妹妹一样疼。 　　六生搂住她，一时有些感慨万千。“谁说不是呢，一转眼，都是21岁的大姑娘了。我刚刚带你的时候，你还奶声奶气地管我叫六生哥哥呢。” 　　“好了啊，不许再忆当年了。”莫妮卡叫嚷着趁机换了个动作，把头深深埋进六生的臂弯，假装撒娇，擦掉眼角的泪。 　　人世间的感情，惟有时间才能证明一切。 　　☆、第10章 探密 　　一转眼，半年时光很快过去。 　　在这半年期间，景怡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凭借着《倾城日光》成为金狮新晋影后。一时间身家大涨，那张永远带着淡淡微笑的脸以疯狂的势头轮番出现在各大综艺节目。《倾城日光》作为一部拍摄手法另类的文艺片在国际影坛上大受好评。不过卫汉的电影经常出现拿奖勤票房低的尴尬。这样一部蜚声国内外的大片，国内票房居然只是刚刚过了保本线。不过这并不妨碍景怡摇身一变跻身一线女星行列。为了把握转型机会，她在新一期的《vogue》杂志上梳着周润发式的大背头，画浓郁的烈焰红唇复古妆，一扫从前的小清新气质，开始尝试着走性感女郎路线。 　　与景怡的大红大紫相比，莫妮卡开始进入沉寂期。她的基金会依然占据着捐赠榜鳌头，但关于她本人的新闻量和搜索排行已经跌出了前十，排到十五名开外了。对于这点莫妮卡想得很开，一个循规蹈矩没有任何爆点热点的艺人从来不是媒体记者的宠儿。她不想用丑闻绯闻上头条，这是她的积累阶段，她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民众忘记。只要新戏一上，属于她的荣耀和掌声，绝不会比景怡少。现在嘛，就让她暂时先风光风光好了。一时半刻的输赢，她还不放在心上。 　　“大消息，大消息。”踹门进来的是酷t钱佳。六生最近在k市陪着美宝参加舞蹈大赛，钱佳和莫妮卡都属于闲人一卦，自然而然就厮混到了一起，经常约着吃饭喝茶。 　　莫妮卡正在敷面膜，眼睁睁看着白色原木门被蹭上大脚印，心痛得只能用“唔唔唔”表示抗议。 　　抗议无效，钱佳双手插袋迈着大长腿帅气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到莫妮卡旁边。她身高175，一身黑色机车服和窄腿牛仔裤，配上那张傲娇的脸，帅得人肝儿颤。 　　“我跟你说啊，这个消息绝对值今天的午饭钱。别的不说了，胧月纱的双人午餐我已经订好位了，别谢我，这都是姐妹应该做的。” 　　莫妮卡用眼神恨恨地瞪着钱佳，自古以来就没看过脸皮这么厚的，蹭饭还敢如此嚣张，哼！ 　　钱佳才不管她，继续嬉皮笑脸，顺手把桌上的鲜榨果汁抬起来喝了。“我告诉你啊，是你的好朋友景怡，想不想知道她爆了个什么炸弹出来？” 　　听到景怡两个字，莫妮卡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钱佳不要卖关子。 　　“这个女人居然在微博上和奸/夫两人隔空示爱，今天刚上了头条。”钱佳砸巴着嘴一边继续说道。 　　what莫妮卡有些不敢相信。景怡这个女人一向以处/女自居，轻易不会爆出恋爱新闻。这次的新文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为新戏造势。 　　看出了莫妮卡的怀疑，钱佳哼笑一声掏出手机啪啪调出微博头条。上面赫然挂着景怡的最新博文。 　　“艺蕴景怡：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个我，而我刚好也是。” 　　这条微博的下面还有另一条一模一样的微博，发布者是乔小齐。乔齐？这回莫妮卡彻底震惊了。景怡竟然和乔齐搅在了一起？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时候，两人从未爆出绯闻，一直都是以她的好朋友和男朋友身份出现的。难道事态的发展因为种种原因被改变了？ 　　莫妮卡一时有些摸不清方向，根据卫汉拍电影的时间轴来看，大事件的发生轨迹应该是没有变动的，莫非是局部有改动？正沉思着，一只手突然冒出，在她眼前晃动。“这么吃惊，至于么？不就是好朋友跟前男友在一起了嘛，娱乐圈这种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啊，跟吃面一样。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你的第一次是被乔……？” 　　迅速收到莫妮卡一记眼刀。 　　“好了好了，我随便说说的嘛。想不想去借酒浇愁烂醉一下？找我找我，姐姐我义不容辞陪你放纵。我告诉你，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你情操如此高尚，注定是跟他们搞不到一块去的啦，想开点。” 　　莫妮卡被逗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 　　“我肚子饿死了，快把你这深海泥面膜给卸了啊，我下楼开车等你出去吃饭，赶紧啊。”说完拍拍莫妮卡肩膀，风一样地旋出了房间。 　　拜托……人家面膜才刚敷上去十分钟好不好……莫妮卡内心默默吐槽。 　　陪着钱佳出去悠闲了一下午，莫妮卡到家已经是傍晚七点过。 　　打开电视看了会儿，娱乐新闻正在大肆报道景怡和乔齐的恋情，同时还把她的照片也放进二人当中，加油添醋地把莫妮卡和景怡两人做全方位对比，最后得出“新晋影后双商爆表，昔日玉女不敌者众”的结论。莫妮卡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自己洁身自好到这种地步了，还是躲不过桃/色绯闻。她回忆起上一世乔齐的恋爱经历。出道就是和她在一起，后来她颓败了，乔齐踩着她上位转型，专攻好男人形象，又接拍了电影电视，从歌星发展成多栖明星。他有个很明显的特点，喜欢和比他红的女星交往。说得好听点是个人魅力够，说得不好听就是小白脸求上位。这种男人像水蛭一样，趴在身上，吸光了你的精气神，摆摆手，潇洒地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那些被他踩着上位的女星们虽然没有谁比莫妮卡惨，但多多少少也受了负面影响。不过景怡不应该是他的脑残女友之一啊。景怡如此精明，不应该会被乔齐的皮相吸引。 　　莫妮卡直觉这次的绯闻里有猫腻，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迫使她必须要弄清楚里面的内/幕。她坐到电脑前，打开景怡的微博。里面除了最新的这条博文，其他全是与《倾城日光》电影相关的演员照片、搞笑微段子、ng片花。作为一个演员，她的微博经营得很好，这次得金狮封后更是让她狠狠涨了一次米分。莫妮卡仔细地翻阅她近三个月的微博内容，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叹口气，这个景怡，真是成精了。竟然连一点和乔齐有关的内容都没有，隐瞒得一丝不露。 　　只好转从乔齐这边下手。乔齐是出了名的微博控。吃个饭坐个飞机都得拍张照发上去。里面内容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莫妮卡看得眼冒金星，从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照片中一点点筛选有用的信息。 　　直到翻到六个月前，一条微博挤进莫妮卡的眼里。 　　这是一条配图微博。照片是用手机拍的，显得背景有些模糊，一轮皎洁明月在视线中央，压着一侧繁树。乔齐配的文字是：今晚的月光如同我心上的你。 　　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莫妮卡心头。这条微博发出的时间是4月22日，那个时候正是她和他打得火热的时期。这条微博下面有很多米分丝了她，还有一些在下面调侃两人。如果是从前，莫妮卡或许也会以为这是发给自己的，可是现在…… 　　她掉头回景怡的微博，疯狂地往前翻看。四月，四月，四月……果然，4月19日，景怡发了一条微博：“今次的威尼斯欢乐游要感谢我的老板、我的团队，没有你们的努力，就没有我的今天。” 　　“威尼斯……”莫妮卡默念，打开google搜索，将乔齐的微博照片输入，系统很快通过卫星定位分析，确定照片地点：威尼斯圣马可广场。 　　竟然如此。原来在那么早以前，两个人就已经有了勾当。莫妮卡望着那张被还原了清晰度的照片，一时有些怔忪。经过上一世，她一直都知道乔齐不是好男人，可从未想过，在两人感情浓度最高的时候，她身边的良人就已经琵琶别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这种感觉就像你明明知道手里这块巧克力过期了，但没想到它不但过期含在嘴里还有一股恶心的大粪味儿。莫妮卡现在就是，看乔齐如同看一堆屎。最可气的是自己还曾经深深地迷恋过这坨屎。呸呸呸呸呸——她真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看，这对金童玉女，影后红星私底下究竟是怎样一副男/盗/女/娼/的面目！ 　　如果两个人早就勾结在了一起，那么一切就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为了上位，乔齐贴上了自己，为了拖自己下来，景怡贴上乔齐。说不定害她身败名裂的录像事件的背后黑手除了景怡，还有乔齐作帮凶！莫妮卡越想越后怕，屏幕上那两张青春靓丽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如同毒蛇猛兽，森森泛着阴寒鬼气。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不管景怡此次公布恋情的目的是什么，对莫妮卡而言绝对不是好事。她猜不透对方的意图，只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景怡，用你擅长的招数来对付你，这样应该算是一种尊重吧？ 　　☆、第11章 开拍 　　莫妮卡翻身的机会在她每日的翘首期盼中姗姗到来。 　　由卫汉执导的《两个我》剧组终于完成了前期筹备工作，正式驻扎投入拍摄期。接到通知的莫妮卡一早就提着行李到剧组下榻的酒店报道。下了的士进大门的时候，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苗条身影正急匆匆地离开。 　　她怎么也来了？莫妮卡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里一沉，加紧脚步到532房间报到。 　　卫导和张秋兰两人正坐在里面聊天。莫妮卡轻叩三下门扉，清甜的嗓音配着恰到好处的得体笑容：“对不起，我迟到了。” 　　“莫妮卡！”卫导热情地走过来拥抱了她。他的心情明显很好，桃木烟斗叼在嘴边，正随着嘴唇的开合而一抖一抖，“我正和兰姐谈到你是个多么难得的人才呢，可巧你就到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卫导难得夸奖我，怎么能趁我不在场的时候偷偷说呢。”莫妮卡借故娇嗔了一下，露出漂亮女人特有的撒娇动作，开了个小玩笑。 　　“啊？那还要不要召集全体演职人员开个表彰座谈大会啊？” 　　“只要领导吩咐了，我这就去办。” 　　“你啊，讨巧卖乖。”卫汉哈哈笑着摇头，把莫妮卡引荐给张秋兰。“这是咱们剧组的国宝级演员，秋兰姐。” 　　“秋兰姐姐好。”莫妮卡行了个标准的90度鞠躬礼，声音谦和有礼。她看过张秋兰的戏，感情非常丰沛，情感拿捏到位，随便一个不出彩的小角色，她都能赋予人物丰满的性格和情绪，号称国内的演艺常青树。 　　张秋兰矜持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过多客套。 　　“大家坐下聊吧，还有半个多小时到饭点了，我们吃完饭就举行插香仪式，下午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莫妮卡刚想回答好，张秋兰站了起来，“我想回去休整一下，今天8点起来赶飞机，有点累了。” 　　“也好，那秋兰姐就先回房间去吧。吃饭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卫汉道。 　　张秋兰点点头，回首冲莫妮卡一颔首，款款走出了房间。 　　莫妮卡安静地坐在藤椅上，目送张秋兰离开。张秋兰对她的态度怪怪的，似乎十分疏离。莫妮卡有些吃不准原因，也不想胡思乱想，准备等正式开拍后再探探虚实。 　　“莫妮卡，你是姓莫吗？”卫汉给她沏了杯茶，亲切地拉起家常。 　　莫妮卡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是的，我的父亲是华侨，母亲和外公是乌克兰人。我的中文名随父姓。” 　　“有中文名就好，不忘本。那我以后就叫你小莫吧。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总觉得洋名叫不习惯。”卫汉六十岁上下，这个年纪当莫妮卡叔叔都绰绰有余。据说他不拍戏的时候人非常亲切随和，一旦在戏里，整个人如同变身黑化了一般，动不动就骂人。跟他合作过的演员都叫他“双面卫老”。 　　“您随意，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莫妮卡的姿态放得很低，人与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决定着今后的关系走向，她希望在剧组能够和导演好好相处，最好能培养出一点同志情义。 　　“呵呵，你这小姑娘挺大方得体，也挺有本事的。居然能说得动千山那个老顽固。”卫汉趁着没人，开始唠些两个人共同的秘密。他上下打量了莫妮卡一番，带着赞赏的口气，“不像有的年轻演员，扭扭捏捏妖妖娆娆，一看就心术不正。”五零年代出生的卫汉经历过山上下乡，当初是上的工农兵大学，学的专业是化学。后来机缘巧合进入到南京制片厂工作，才成就了现在的事业。他像所有那个年代出生的长辈一样，浓眉大眼，浑身上下充满了正气，思想作风严谨，和一些靠潜规则演员打牙祭的导演有天渊之别。 　　莫妮卡很喜欢他。“卫导很像我家里的爷爷。” 　　卫汉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在嫌弃我老么。” 　　“当然不，是觉得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很亲切。”莫妮卡解释。 　　“你也挺像我侄女的。不过她没你聪明，也没你有能力。她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现在还像个猴崽子，唉，都是被我们宠坏了。”卫汉说起自己的侄女无奈地摇头叹息，脸上的表情却异常温柔，双眼发出亮光。莫妮卡有些羡慕，国外的家庭注重个体成长，孩子成年后鲜少有人还和父母成天腻在一起。像中国这样几代人经常聚在一起，全家偏宠小辈的情形，她基本上从来没经历过。 　　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六生。 　　“有长辈宠着，是她的福气。”莫妮卡真心这样想。 　　“或许吧，但是这个世界太浮躁也太复杂了。像你们这般大小的年轻演员们，不省心的多着呢。” 　　莫妮卡感觉卫汉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或许是……意有所指？她内心的不安开始慢慢扩散，翻出涟漪。 　　“那么，以后还请卫导像长辈那样，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您多批评教育。”莫妮卡斟酌着措辞，交浅言深。 　　“哈哈，我看好你，小莫。不过人活在世上，竞争无可避免。我要是你，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自岿然不动，管他云翻雨覆。” 　　莫妮卡默默垂下眼睑，轻声道声是。 　　彼时电话铃响，卫汉接起，是助理通知吃饭。两人起身，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匆匆赶到楼下餐厅。 　　新戏开拍都会有插香祭拜环节，图的是个吉祥意思。这边吃完饭，那边已经有工作人员备好了祭拜器具和香蜡鼎炉。一行人拉拉杂杂走到开坛现场，时间差不多是1点过5分。 　　“快快，主演和各导演每人三支香。” 　　莫妮卡点燃香，袅袅青烟随风摇曳。卫导带队站在最前面，其次是其他导演，第三排是她和张秋兰。队伍呈三角形摆开。 　　“预备，拜。”卫导沧桑有力的嗓音划破寂静天际。 　　全体人员深深弯腰。 　　“起。” 　　莫妮卡直起身，偷眼看了下张秋兰。对方目不斜视，站得笔直。 　　“敬香。” 　　所有人按顺序依次插香。 　　“礼成——” 　　两侧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每人又喝了一口白酒，这就算是完成仪式了。 　　各个组团的工作人员开始就位，莫妮卡走到演员化妆室。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定妆。主演和其他演员的化妆间通常都是分开的，大化妆间通常是公用化妆间，所有的出场人物都挤在里面做造型。小化妆间一般是给剧组的大腕儿准备的，仅供私人使用。她看了看，缓缓推开大房间的门。此刻里面已经坐了一排等待上妆的演员。比较意外的是张秋兰竟也在里面，她的旁边除了扮演童年女主的小演员外，另外还坐了一个人。 　　“嗨，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这熟悉的声音只属于一个人。 　　景怡从座椅上站起身走过来拥抱莫妮卡。莫妮卡僵直地站在原地，她的眼中忽然挤进张秋兰的身影，张秋兰正盯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一股滚烫的怒火瞬间从心底翻腾而上。果然是她啊，看来上午并不是自己眼花。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莫妮卡的手握成两个拳头，指尖紧紧掐进掌心。一秒、两秒、三秒…… 　　“小怡，你怎么也在这？也是来试戏的？” 　　面部表情调整到最优，身体自然地放柔软，莫妮卡回手搂住景怡，亲热地碰了碰对方的脸颊。 　　“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是前天刚刚才接到通知。卫导说秀秀的角色希望我也来竞争一下，激发你的演艺潜能。一想到要和你竞争一个角色，我当场就回绝了。还是秋兰姐打电话来劝我，让我要放开包袱，不要因为这些事阻碍了你我的进步。我才……莫妮卡，你不会怪我吧？”小鹿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莫妮卡，景怡的表情无辜且甜美，像个犯错的小孩。 　　莫妮卡无声地笑了笑，这个笑容很复杂。 　　“怎么会，有你在我才更开心。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就算是奥斯卡获奖角色放这，也不会造成我俩之间的误会。你别想多了，我是这样的人么。你演我会替你开心，我演相信你也肯定比自己演更高兴吧。” 　　景怡唇边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当然，我只会更高兴。” 　　有副导演从外面进来协调，“都别说话了，赶紧上妆上妆。” 　　景怡坐回位子，继续化妆。大家都默不作声，各自干着自己的事。莫妮卡独自一人站在房间中央没有动。副导演瞥见，赶紧指挥了一个化妆师过来，“你，过来帮莫妮卡姐化妆。”然后又陪着笑脸，寻了个位子拉她坐下，小声在她耳边低语：“卫导让我转告你，当意外来临时，他非常想看看你会如何应对。” 　　莫妮卡盯着镜中自己那张出尘的俏颜，几不可闻地从鼻腔里逸出一声“嗯”。 　　副导演点点头，走到中央挥舞着手中的台本。“莫妮卡和景怡注意了，《两个我》的女一秀秀经过剧组讨论安排，决定采取双女主试演制。也就是说，今天的扮相完毕后，你们两人会先试演同一段剧情，根据效果好坏我们再来确定最终的女主。二位，听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那好，那我就先出去忙了，你们上妆完毕后就过来摄影棚，今天要试的是秀秀第一次看到母亲去血站卖血那段。你们自己现在就准备准备吧。” 　　说完他把事先准备好的对白分发给两位演员，转身出去。 　　莫妮卡翻看着这段戏。剧情是母亲在医院听到为女儿做心脏搭桥手术需要的昂贵费用后，沉默地低着头转身离开了医院。秀秀因为母亲的冷漠表现而感到愤怒绝望，她尾随着母亲，一路上准备了无数的质问，等到母亲停下来后，她发现母亲进了血站，她躲到窗外偷看到母亲瘦弱的身躯被白大褂用巨型针管抽出血液的场景。整段戏的台词基本是秀秀在跟踪母亲时的内心独白，总共只有五句话。 　　“我果然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我生病了她根本不想管我。” 　　“不，妈妈对我一直很好，没有妈妈，怎么可能有我。” 　　“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血站？妈妈怎么会来这里？” 　　“妈妈……妈妈……妈妈……” 　　这样一段内心戏基本要靠演员高超的演技和丰富的生活阅历才能将整个氛围带动起来，观众在看戏的时候会把自己代入成主角，跟随着主角的眼睛去看待情节。一个好的演员就是把事件发生时候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如果情绪发泄错误或者不到位，观众就会感觉到出戏，而电影的质量也会随之受到影响。 　　“闭上眼睛，现在我们要画眼妆了。”化妆师温柔地提醒。 　　莫妮卡顺从地闭上，脑子里开始思考角色的情绪发展。初初和母亲一起听到医生宣布的费用，那个时候的秀秀一定是震惊和难以接受的。莫妮卡从自己的人生中翻检类似的时刻，发现这种情绪很多，例如从媒体口中听到自己的开/房录像被传播得到处都是的时候，又比如无意中得知景怡正是那个陷害自己的凶手的时候，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种情绪，发觉很容易控制。 　　好的，秀秀的第一种情绪：震惊。她已经掌握好了。 　　接下来是母亲一言不发地离开医院，秀秀看到母亲离开的瞬间，一定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吧。她清楚地知道家里已经穷得勉强只能维持温饱，心里一定觉得很愧疚和担忧，但是另一方面又为母亲的冷漠而心寒。这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表现出来的行为状态会是什么样呢？莫妮卡陷入沉思当中。这样的情形，让她联想起上一世的时候，因为别人的陷害而陷入牢狱灾祸，在法庭上，她戴着手铐穿着囚衣从被告席看向六生时的情绪。那种既为自己的愚蠢而愤怒惭愧，又害怕六生真的丢下自己一人时的担忧、埋怨、焦虑、害怕和浓浓的依恋，和秀秀此刻的心情，似乎也有些类似。那种想要握住最后一根稻草，害怕被唯一信任的人抛弃的心理，莫妮卡直至今日依然记得。 　　第二种情绪，似乎也能触摸到，只是个中细节还需要稍作调整。 　　然后就到了秀秀偷看到母亲卖血的场景。这个场景的情绪很容易分析，就是心痛、悲伤、内疚。 　　莫妮卡整理了一下情绪变化，整个基调秀秀的心理变化配合着表情和肢体她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感觉有了一点底。 　　化妆师化好后，服装师给莫妮卡拿来了戏服，一身高中生的旧校服。莫妮卡穿上试了试，觉得很合身。 　　“准备好了吧？”景怡走过来，搭着她的肩膀亲切地问道。 　　“准备好了。”莫妮卡沉着地应道。 　　“那么，我们走吧。” 　　两个人结伴而出，朝摄影棚走去。 　　☆、第12章 获胜 　　两个秀秀出现在摄影棚。 　　莫妮卡穿着一身校服，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拍定妆照的时候，她睁着大眼睛看向镜头，那双眼睛里仿佛写满了空洞，轻轻眨了眨眼，又似乎增加了些许少女气息，自有一股天真娇憨在里头。整个人从扮相和气质，都非常符合十八岁少女的形象。 　　反观景怡，她也穿着同样的校服，扎了两个麻花辫，用怯怯的眼神望向镜头，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幽怨和愁绪，她天生的小脸被画得有些偏黄，也很符合片中秀秀心脏病女孩的身份。 　　定妆照上，两个人打成了平手。 　　卫导一手托腮，盯着二人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沉吟片刻，指着景怡说道：“先从你开始吧。” 　　景怡几乎是反射条件地看向莫妮卡，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得意。“好的，卫导。” 　　“我不会给你们说戏，也没有任何的走位指导。这段戏全看你们自己的领悟和表现力。” 　　“明白。” 　　“那好。秋兰姐，麻烦准备。” 　　张秋兰和扮演医生的演员进入布景，景怡一步一步走向场景中。摄像慢慢开始打位，灯光追着她的身影，一切准备就绪。 　　“您的孩子经过我们诊断必须马上进行心脏搭桥手术，总共需要手术费6万8，秀秀妈妈，您看，手术是做还是不做呢？”医生把桌上的诊断单推到母亲面前，缓缓说道。 　　母亲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下的膝盖上。她的眼神很麻木，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秀秀妈妈，如果要做的话，需要尽快将钱交到收费处。”医生有些不忍心，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母亲这时仿佛突然回过神来，盯着桌上的诊断书，摇了摇头，踉跄地站起身，看都不看自己的女儿，转身冲出了房门。 　　“妈……”一声妈妈喊到了一半忽然收声，景怡的秀秀站起来似乎想尾随母亲而去，冲到门口又忽然止住了脚步。 　　泪水沾满了她年轻却枯黄的脸颊。秀秀冲医生草草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场景转换到秀秀跟踪母亲的路上。 　　她双手抱着头，“我果然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我生病了她根本不想管我。”忽然又急急地甩头，“不，妈妈对我一直很好，没有妈妈，怎么可能有我。”秀秀的脸上流露出挣扎痛苦的表情。她的一只手捂住胸口，眼眶红红的，眼泪鼻涕糊得到处都是。她揉了揉眼睛，前方似乎忽然出现了母亲的身影，景怡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小点，用一种近乎懦弱的声音无力地呢喃：“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她咬着唇，表情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漆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控诉和委屈。 　　场景再次转换，这时秀秀已经尾随母亲来到了血站。 　　母亲走了进去。秀秀站在血站一楼的窗前，四下里张望，震惊地自言自语道：“血站？妈妈怎么会来这里？” 　　这时母亲已经撂起了袖子，被一根巨大的针管插入手臂，血液顺着针管一点一点抽离她的身体，变成一沓钞票，变成救治秀秀的良药。 　　母亲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这时窗外的秀秀看着母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终于忍不住闭上眼转过身，“妈妈……妈妈……妈妈……”她低语着，忽然间疯子一般用自己的头狠狠撞向血站墙壁。“妈妈……” 　　墙里，是母亲隐忍而毫无生气的脸。 　　墙外，是女儿头破血流的场景。 　　这是一幕很有戏剧张力的画面。刺激、对比强烈。莫妮卡默默注视着景怡，嘴角忍不住划过一丝笑意。 　　景怡，如果你的实力仅止如此，那么，我赢定了。 　　“卡——” 　　卫导终于喊停。 　　场记上前忙活清场，景怡的助理飞快地上前将她扶住，慢慢带到休息区。“景怡姐，刚刚好多人在我背后都看哭了呢。” 　　“什么时候？” 　　“就在你用头撞墙的时候。好几个都失声惊叫呢。” 　　景怡刚才用头撞墙的动作没有借位，半是演技半是拼命的架势实打实真撞，再加上脸上表情控制到位，因此现场效果看起来很震撼。 　　“二号秀秀准备。” 　　莫妮卡应声上前，与擦身而过的景怡在半路相会，景怡一边用湿毛巾擦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祝你好运。” 　　这是挑衅！ 　　“那你就得担心自己了。”莫妮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简短回击，铿锵有力。 　　“准备好了么？”卫导站在摄像机前问莫妮卡。她点点头，“好了。” 　　“3、2、。” 　　张秋兰和扮演医生的演员回归原位，重新开始说台词。 　　“您的孩子经过我们诊断必须马上进行心脏搭桥手术，总共需要手术费6万8，秀秀妈妈，您看，手术是做还是不做呢？”医生把桌上的诊断单推到母亲面前，缓缓说道。 　　莫妮卡扮演的秀秀倔强地站在母亲身侧，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在听到天文治疗费用的一刹那，身型有瞬间的晃动，只是这样的失态很快被她稳住，衣角被紧紧拽在右手里，那可怜的薄料子几乎快被揉破。 　　这样一个小动作，将秀秀此刻内心的震惊、紧张、纠结，表露无遗。 　　母亲的双手交叠放在桌下的膝盖上，一言不发，脸上是死寂般的平静。张秋兰把角色的表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秀秀妈妈，如果要做的话，需要尽快将钱交到收费处。”医生有些不忍心，还是低声说了一句。 　　和刚刚不同的是，听到这句话的母亲不再是之前决绝地冲出门去，而是迅速地看了自己身旁的女儿一眼。 　　周围众人屏息，秀兰姐的表演方式和刚刚不同了。 　　似乎经过一阵思索，母亲突然站起身朝门外冲去。秀秀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道，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医生。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流露出的水泥一样坚硬的绝望和了无生气，她站在那根破旧的凳子前面，仿佛早已不是花季少女，而是一个被社会磨砺得千仓百孔的妇人。 　　医生冲她挥手往外赶人。 　　秀秀慢慢走到门口，然后飞快地追着母亲越来越远的身影而去。 　　因为跑得太急，秀秀被一颗石子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小姑娘抱着自己的膝盖本能地想要大声呼喊，吸引前面母亲的注意，可是忽然又闭上了嘴，她凝视着前方母亲的身影，垂下头，浑身颤抖，眼眶含着的热泪被她用手轻轻拭去，怕落到流血的膝盖上。 　　周围没人发出声响，所有的人都被莫妮卡的演技吸引，不自觉地为她心疼。 　　秀秀抱着腿坐在地上，很快她擦干眼泪，自己呼了呼伤口，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妈妈后面。 　　整个一系列动作下来非常自然完全不生硬，仿佛就像每个人小时候摔倒了妈妈不在，自己安慰着自己要坚强的样子。 　　场景终于到了血站。依然是站在窗外，看着母亲挽起袖子毫无生气的脸和隐忍的□□，秋兰姐的表演无懈可击，上一个秀秀在这里用了大招将场面表现得异常震撼，这一个秀秀又将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呢？ 　　大家都在内心暗暗期待。景怡的表现已经很难超越了，莫妮卡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搬回一程。 　　莫妮卡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母亲。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似乎不敢相信里面坐着的人正是自己的亲人。 　　一滴，两滴，三滴。 　　晶莹的眼泪像串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她只是怔怔地站着，如同秋风中的一片破碎落叶，任凭眼泪汹涌而出。 　　胸口剧烈地起伏，秀秀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墙壁，整个人蜷缩着，双手紧紧抓住衣角，无声地痛哭起来。 　　墙里，是母亲隐忍而毫无生气的脸。 　　墙外，是女儿缩成一团，无声地挣扎流泪的场景。 　　无处发泄的巨大痛苦随着肢体的扭曲而被释放，被放大，因为怕被发现而被强行压抑的哭声。场景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幅小人物在红尘苦苦挣扎的画面，让人越发觉得压抑心酸。 　　“卡。” 　　莫妮卡一秒内迅速调整情绪，从角色中抽离出来，走向休息区。 　　胜负，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卫导召集着几个副导将两段表演的带子带到小房间里进行对比去了。莫妮卡坐在沙滩椅上休息，一个小场助跑过来递了瓶水给莫妮卡。 　　“谢谢。”她优雅地接过，却并没有喝。经过上一世，她现在对别人随意给的烟、酒、水什么的都非常仔细。 　　小场助红着脸表达自己对偶像的爱慕之情。“你刚才表演得真棒。真的，我看过你的表演后，景怡的表现居然不怎么想得起来了。” 　　这就是后表演带来的好处！观众的记忆点经过新一轮的刺激，对前度的表演会产生模糊。 　　莫妮卡和善地笑笑，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如果你还想在剧组混，可千万得小心别被其他人听到刚刚得话。” 　　小场助惊恐地四下望望，“应该没人听到吧。不过我是说真的，你的表演很走心，你一定会被选上的，如果没有潜规则的话。” 　　这孩子！莫妮卡摸摸她的头，不再说话。 　　结果会在两个小时候出来，莫妮卡觉得有些疲倦，趁这空档，正好小睡一会儿。 　　☆、第13章 当选 　　“两位的表演都非常出色，经过我和几位导演的讨论，现在已经对秀秀的扮演者有了一个决断。” 　　两个小时候，景怡和莫妮卡站在导演休息室里，等待来自卫汉的最终判决。 　　“这个本子是我花了五年时间写的，可以说，为了拍好它，我倾注了非常大的心血。因此，对于二位的选择，我经过了非常严谨仔细的考量。不管选择了谁，都不能说另外一个的演技不好。只是可能对于这个本子而言，有些气质或者思维导向不太吻合。”卫导说完这段话，不经意地瞥了眼莫妮卡，莫妮卡内心一个激灵，顿觉紧张。 　　景怡则在一旁乖顺地点头，似乎非常认同。 　　卫汉转身，将那本最终修订成稿的台词本拿在手里，往两人的面前又跨进了几步。“我认为我心目中的秀秀，还是你更适合。” 　　台词本稳稳地落在莫妮卡的手里。景怡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很想当场质问卫汉。 　　“让我来点评一下你们两位刚刚的表演，或许会让景怡小姐更心服口服。”卫汉温和地补充道，他退回自己的藤椅坐下，同时示意两人也坐下。 　　“首先你们能互相点评一下对方么？”卫汉伸手对景怡做了个请的动作。景怡的表情有些僵硬，“导演，您让一个输家对赢家挑肥拣瘦，是不是有些不人道啊？”她的声音怯怯的，带着一贯的柔弱和温婉。“我们这是选角试镜，又不是在电视台参加选秀节目。” 　　“卫导，还是别为难小怡了。其实她的表演非常传神，只是因为她犯了个致命错误，才导致您将这个机会给了我。对不对？”莫妮卡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虽然看着景怡出丑很爽，但是她这么不顾旁人扭捏撒娇的样子真的很让人难以忍受啊，还是赶紧停止得好。 　　“哦？你说说看呢。”卫汉饶有兴味的样子。 　　“你给我们的本上只有五句台词，我仔细揣摩了下，这五句台词如果放在电影里，肯定是以念白的形式出现，所以综合考量下来，整体的情节和故事发展必须要依托演员的肢体语言和情绪冲突来表现，而小怡，她弱化了肢体，还自己增加了台词。” 　　景怡私加台词，基本上已经属于违规操作，破坏卫汉开始时制定的游戏规则了。 　　其实莫妮卡说得很婉转，如果认真算来，景怡根本没有把台本看懂。没有进入到秀秀的内心世界，台词可以帮助电影把故事变得丰满流畅，但丰沛的情感表现和合理的肢体动作才是撑起这部片子的灵魂。 　　一瞬间，景怡静默不语。 　　莫妮卡说完望向卫汉，迎接她的是卫导赞许的目光。“总结得很好，这部片子总体而言台词很少，大段大段都需要音乐、动作、表情来完成。一开始我本来打算邀请话剧界的新晋花旦担纲，不过在看了你们两人的作品后，我改变了主意。景怡，这部片子和《日光倾城》不同，上一部片子要靠台词撑，男女主角之间精彩的唇枪舌战是电影的亮点，而这一部，则完全不同。” 　　“我懂了。”景怡歪着头，轻声说了句，“下次我会表现得更好的。”她走过去给了莫妮卡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亲爱的。你赢了，这部片子是你需要的，你比我下的功夫深。” 　　莫妮卡心里有些膈应，不过面上也热情回应，“卫导的片子是所有女演员都梦寐以求的呢。不管功夫下的功夫深不深，演好每一场戏是我们的本分。放心吧，小怡，我会努力的。”莫妮卡滴水不漏地反攻回去，没有让景怡在嘴上讨到半点便宜。 　　真奇怪，前世觉得景怡说话得体惹人怜爱，这一世才见了几次面，居然每次对方都显得情商很低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她变聪明了，还是景怡变笨了。 　　“希望我们下次还有合作机会，景怡小姐。”卫汉主动伸出了手，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还需要卫导您多多提拔。”景怡说完迈着小碎步，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恭喜你，小莫。”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卫汉显得很放松。 　　“都是托您的福。”莫妮卡笑靥如花。 　　“景怡是指定的关系户。”卫汉开门见山。“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你能赢，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我赌您肯定不会为了关系把电影搞砸。”莫妮卡技巧性地恭维。 　　“小莫，你很聪明。不过，也很危险。本来定下你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当然，现在你凭自己的实力，也赢了。”卫汉意有所指。“应该说，你两次都是凭的实力。” 　　“卫导，我很在意这部电影，您放心，我会专注地投入进去，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事影响拍摄进程。更不会让莫名其妙的谣传抹黑剧组。”莫妮卡是个很会“听”话的人，她听懂了卫汉的弦外之音。 　　“好，好，对你，我很放心。晚上我们正式开拍，你的行李已经送到了剧组房间，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夜戏是晚上八点开拍。莫妮卡身为女一的一项福利待遇就是可以自己单独一个房间。从卫导出回来，她懒散地趴在床上，用手机给六生打了个电话。“得手了。” 　　六生今天没到现场，他跟着钱佳去了影迷见面会。电话那头人声鼎沸，六生费了很大劲才听清莫妮卡的话。“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不就是个景怡嘛，当年她和你一起进来的时候老板让我挑人，我就直接挑你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知道原因不？” 　　“因为我更漂亮？”莫妮卡不要脸地窃笑，同时把一双长腿放到墙壁上开始做运动。 　　“，因为你更有眼缘。作为一个女明星，最重要的就是得有观众眼缘。” 　　“可是人家是影后耶。”莫妮卡叹气。 　　“等你拍完这部电影也是影后了。” 　　“这么看好我？” 　　“那当然，你是我六生慧眼挑出来的，不看好你看好谁。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接钱佳下台了，这帮米分丝姑娘真是太热情了，天，她今天收到了一卡车情书！我的上帝！” 　　“哈哈哈哈哈哈——改天给她送块牌子：少女杀手。” 　　“不仅是少女，还有gay啊，我这颗小心脏……”六生夸张地大叫起来。 　　莫妮卡咯咯娇笑着挂断了电话。刚刚选角引发的心理不适被这通电话一扫而空。她专心地开始舞动双腿做起空中脚踏车动作，健身教练说过，虽然她现在的体型很好，但是如果不注意保持，很快就会发胖。所以每天必要的运动不能少。 　　景怡就这样被排除在了角色之外，莫妮卡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根据她上辈子的经验，景怡不像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她冷静狡诈，善于抓住一切机会上位。今天的较量，远远达不到把她斗垮的程度。 　　不过，也或许是她不看好这部戏呢？莫妮卡很快否决这个想法。要是她不看好，就不会在合同签订后还要找关系硬插/进/来了。 　　最有可能的是，她还会有新招。至于具体是什么，莫妮卡想不出来。上一世她顺顺利利接演了《两个我》，又一次封后。而这一世因为自己产生了变数。后续会出现什么波折，莫妮卡不知道，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管前方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这一次，她都会勇敢面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始终坚信，上帝是会站在善良这一边的。 　　“加油，莫妮卡。” 　　☆、第14章 搭戏 　　下午六点剧组准时放饭。因为今天晚上是第一场戏，剧组各部门都早早做好了准备工作，架设机位铺垫轨道，卫汉一向非常挑剔，在他的手下工作，大家都有种自发做到精益求精的觉悟。 　　盒饭是被小场助送过来的。莫妮卡打开门，小场助那张笑眯眯的脸就出现在了过道。“莫妮卡姐姐，你的饭。” 　　一盒黄澄澄热腾腾散发着香气的猪腿饭。 　　“谢谢。”莫妮卡客气地接过，顺便让出了门，“进来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还有几个主演的饭要去送。”她把右手拎着的塑料袋提给莫妮卡看，里面果然还有三四盒。 　　“下次不用特地给我送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吃。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莫妮卡夹起一口猪腿肉塞进嘴里。 　　“我叫李玉。”小场助没想到剧组女一号主动发出一起吃饭的橄榄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李玉。”莫妮卡点点头，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明天记得叫上我一起去吃饭哦。” 　　“好的……没问题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先走了，莫妮卡姐姐，我还要赶去给其他几位送饭。” 　　“去吧。” 　　莫妮卡关上门，回身吃饭去了。如果是从前的她，就算在剧组一个人也不认识孤单到死，只会打电话给六生叫他过来陪着，绝对不会主动向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场助抛洒橄榄枝。可是经过一场生死轮回，莫妮卡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从刚才在现场时李玉主动上前示好她就决定，要跟对方保持一段同吃同走的友谊了。每个剧组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小社会。导演、主角、配角、临演、场记、工作人员就像金字塔的每一层，除了拍戏外，几乎是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像李玉这样的普通小场助剧组不知道有多少个，他们默默无闻，只能在幕后任劳任怨，观众永远不会在大屏幕上看到他们的名字。虽然有很多名导名演是从这些小角色中成长起来的，但概率毕竟太低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莫妮卡看到李玉莫名其妙就想起了从前落魄时的自己，有一股说不清楚的亲切感。再加上她和秋兰姐相处得并不算好，培养一个剧组的朋友，可以避免很多一个人才会发生的尴尬。 　　吃过了饭，莫妮卡早早到了摄影棚。主演中只有她到了，剩下的都是群众演员。她一到周围立刻有工作人员跟她打招呼，莫妮卡都一一笑着回应了。这在上一世简直是不可能的。过去的莫妮卡咖位不大，脾气倒不小。其实也不是她爱耍大牌，莫妮卡属于那种内心戏很多的姑娘，不熟的人对她的印象都是两个字——“高冷”。她不笑，在别人看来就是板着脸；她找不到话题闲聊，自然而然就变成了看不起大家。再加上她时间观念不行，特别爱拖拖拉拉，因此但凡她呆过的剧组，没有不传她耍大牌的。爱迟到、摆臭脸、不合群几乎是莫妮卡身上的固定标签，走哪散播到哪。 　　这一世她学精了。她前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在家看采访，仔细研究了下媒体和剧组喜欢的演员特质，无非就是几点：起得早，态度好，挂着笑，爱点头。莫妮卡决定从这一部戏开始，彻底把过去那些习惯改掉，以模范演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做一个大家心目中的好伙伴== 　　距离开拍还有15分钟，莫妮卡找了个座位低头又默背起台词。第一幕本来应该拍年轻的母亲捡到婴儿秀秀，只是扮演婴儿秀秀的小嫩娃晚上6点不到就打着呵欠睡着了，妈妈抱着她来找导演问怎么办，导演也不忍心把这么可爱的宝宝弄醒，只好改到明天傍晚再拍。于是今天就变成了莫妮卡和张秋兰的对手戏。 　　卫汉到场后四下里张望，“秋兰姐呢？” 　　还有5分钟开拍，张秋兰还没到。其他人都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卫导，秋兰姐马上就到了，我刚给她打了电话。”一名疑似张秋兰经纪人的汉子冲出来，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今天是第一场戏，她是女主角之一，可不能迟到啊。”卫汉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说了一句。 　　“当然当然，已经在路上了。” 　　“咚咚咚咚……”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张秋兰的身影慢悠悠出现在摄影棚门口。 　　“抱歉，我来晚了。”张秋兰嘴上说的是抱歉，脸上可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歉意。她走到卫汉面前，保养得很好的右手轻拍了下卫汉的前胸。“包涵下，老卫。” 　　卫汉那张铁青的脸一瞬间似乎有所缓和，挥挥手催促张秋兰，“快去换戏服。” 　　张秋兰扭着腰去了化妆间。 　　终于准备停当。 　　“。” 　　场景搭的是一间破败的小屋。镜头摇动，跟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踏进了家门。 　　秀秀走着走着，出其不意地一个回头，一张年轻而稚气的脸出现在镜头里。似乎在张望什么，她弯着腰，伸头探出去。然后一个转身，小鹿一样跳进家门。清脆地喊了一嗓子。“妈——” 　　“哎——”里间传来悠悠的女声。“回来了？”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慢腾腾地打帘挪动出来。秀秀赶紧迎上去搀住，心疼地抱怨：“不是跟你说了腿不舒服就坐着好好休息嘛，你又去捡塑料瓶了？” 　　“没有，我就在家附近转悠了一下……” 　　“我才不信呢。青婆婆说你一早就背着背篓出去了。你看你，就是不听我的话，腿又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莫妮卡微微蹲下，站在张秋兰的一侧按摩起她的一条腿，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碰触让张秋兰浑身肌肉紧绷。这种反应，说明她对莫妮卡的接触非常反感！不过秋兰姐毕竟是老戏骨，内心虽然很抗拒，脸上表现出来的神色依然充满了慈爱，仿佛莫妮卡真是她朝夕相伴，最贴心最心爱的女儿。 　　“女儿”继续说台词。“刚才回来的路上好像有人跟了我一路，我回头又看不到人，吓死了。” 　　“囡囡下次回来小心点，最好能有个伴一起。”母亲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叹气，“都是妈不好，妈没本事让你吃得好，穿得好。” 　　镜头打向秀秀的衣服。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印花衬衫，藏青底，因为穿得太久，领口开始有毛乎乎的丝滑出。这身衣服是青婆婆从垃圾箱里捡来的，一看还不错，就给了秀秀。 　　看着母亲难过，秀秀赶紧抱住她，摇晃着母亲的双肩，懂事地安慰，“我觉得挺好的。妈，我不需要漂亮衣服，我有妈妈疼，有饭吃有屋住，没有像那些弃婴一样生下来就死掉，已经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了。” 　　莫妮卡斜侧着身子从下至上仰望向张秋兰。张秋兰不愧是被奉为国宝级的演员。她坐在椅子上，只是最平常不过的笑着说话，浑身上下竟无一不彰显出她看着女儿秀秀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舒心。张秋兰卸妆后的长相很凌厉，决不是好相与的那类人。但一旦进了戏，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嘴角肌肉的收缩以及身体的摆放，明确无误地向观众传递出一个信息：这是一个慈母。那些平时看着刻薄的面部纹理，此刻都奇异地被变了味道，成为一个操劳母亲的象征。 　　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和张秋兰演对手戏，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她占去风头。要是再遇上演技不过硬的新人，整个的感觉就会很奇怪，在她无懈可击的演技对比下，青年演员那点拙劣的表演，甚至连演技都称不上。 　　所以张秋兰不喜欢和出道新人搭戏。无他，压倒性的压制，会让整部戏看起来很别扭。 　　“你呀——就是嘴甜。这点随我。”“母亲”呵呵呵地笑起来。 　　“卡——第十二幕第一场结束，过。” 　　一条过。 　　场助一喊完，张秋兰的表情迅速切换成正常模式。冷冷地走到休息区，冲着经纪人招手。旁边久候的男经济人赶紧上前，捏肩、擦汗，服侍得周周道道。 　　张秋兰摊出右掌，语气不耐烦。“水呢？” 　　男经济明显忘了买水，莫妮卡后者脸皮走过去，“秋兰姐，这瓶我没开过，给你。” 　　张秋兰眼皮微动，斜斜扫她一眼，无动于衷。“强子，我的水。” 　　“我这就去买。”男经济人一溜烟跑了出去。 　　张秋兰闭目养神，莫妮卡握着矿泉水的手突兀地悬在空中。周围人来人往，间或有小小嘀咕声。 　　她并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看来秋兰姐不喜欢喝冰水。这样也好，对身体有益处。” 　　大方地拧开瓶盖，莫妮卡冲张秋兰做了个“敬”的动作，喝着水离开了。 　　休息了10分钟，第二场戏开始了。莫妮卡打起精神，投入到秀秀的角色中去。 　　这天夜里卫导精神很好，一直排到半夜两点才放所有人回去休息。 　　☆、第15章 风波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接下来的几天里基本上都是张秋兰和莫妮卡对戏，张秋兰虽然为人冷淡，但是在戏里绝对专业，一个表情不到位也会主动提出要求重来一遍。她和卫汉都属于完美主义者，不仅对自身要求高，对群演和布景也极为挑剔。两个人经常因为一个群演无意中看了一下镜头就要推翻重来。先前找的一大堆临时演员基本上都被他们挑剔得走光了，现在还剩在剧组里演群戏的，好多都是表演班的学生和一些十七八线，有多年表演经验却没有出名的老演员。这样严格的好处是整部剧的质量提高了，但坏处是经常拍着拍着就过了饭点== 　　莫妮卡发现张秋兰在演戏之前总会凝神静闭几秒，再睁开眼，俨然已成了戏里人。她的表演中，会有很多符合人物性格情绪的微表情出现，就是这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让张秋兰的人物立体丰满，人戏合一。 　　什么样的微表情对应什么样的情绪动作，这些心理学课本上都有。但是能把一整套体系庞大的微表情系统全部记下并且灵活运用在表演上，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很多老戏骨表演靠的是天赋，是对角色的感知力，而张秋兰毫无疑问靠的是努力。她是用脑子一点一滴把那套微表情系统硬记了下来，对应着情节，化用在表演当中。用功能用到这个份上，称她为艺术家一点都不为过。 　　莫妮卡没戏的时候就坐在旁边，默默看着张秋兰做动作、表情，说台词，把她的一颦一笑牢牢记在脑子里，回房间后慢慢分析，这里为什么要单手握拳，那里的眼珠又因为什么朝右看。 　　这天吃完饭，她的戏份已经过了，照例来看秋兰姐的戏份。这场是张秋兰和青婆婆对戏，秋兰姐正在念台词。 　　“我生病的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要是让秀秀那孩子知道，还……” 　　“莫妮卡滚出剧组！莫妮卡滚出剧组！” 　　“打击黑幕！反对潜规则！” 　　“还演艺圈清白！请绿茶婊滚出！” 　　一阵高过一阵的吵杂口号声浪袭来，将张秋兰的声音淹没。副导演气急败坏的男中音也在空气中回旋，“我说你们哪来的？都散开散开，不要影响我们拍戏。” 　　“不给个说法我们坚决不离开——” 　　“对，对。” 　　“就是，我们不走。” 　　声音越来越喧嚣嘈杂，张秋兰停止念词，抬眼望向卫导，表情有隐隐的怒火。“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演戏了？”她一把扯掉头上的破布头巾，冷着脸走到休息区。 　　“陈乐华，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卫汉不看张秋兰，他梗着脖子，声如洪钟。“你们是怎么清的场？” 　　陈副导从院外小跑进来，脸上还有未擦尽的汗。“一群学生在外面闹，已经让人去疏散了。” 　　“疏散？哼，那怎么声音越来越大都吵到这来了？”卫汉把烟蒂扔在地上，狠狠踩扁。他工作的时候一旦被打断，情绪总是很差。 　　陈乐华正要解释，一个扛着照相机的男人突然从院外冲了进来。“咔嚓咔嚓”，冲着片场乱拍。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陈乐华的安保工作没做到位，放了无关人员进来，顿时也脾气上头。“不许拍，把相机给我。” 　　那个瘦高个男人一点不怕，窜到卫汉面前抓紧机会飞快地问道：“卫导你好，我是每日八卦记者，听说《两个我》剧组在选女主角的时候，莫妮卡利用潜规则挤走了景怡，请问下这是真的吗？” 　　卫汉脸色铁青。 　　“可否请您复述下当时的场景。”狗仔记者不依不饶。 　　“我无可奉告。” 　　卫汉忍无可忍挥开狗仔，怒气冲冲地走了。背后依稀传来陈副导吼人的声音，“出去、出去，快给我出去，保安呢，把人轰走——” 　　“等一下等一下，至少让我采访下莫妮卡吧。” 　　“这里没人会接受你的采访，走吧——”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两个我》的拍摄进度被迫中止。卫汉走了，陈副导指挥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作人员把狗仔架出片场，想到外面还有一堆闹事的学生，陈乐华苦涩地摇头。 　　片场零星地剩下几个人，剧务在收拾东西，莫妮卡怔忪地站在原地没动，张秋兰从她旁边擦肩而过，冷冷地扔下一句：“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莫妮卡反射性地回应：“我没有。” 　　“哦？别跟我说，有本事去把外面那堆人解决了。”张秋兰踩着小碎步走了。 　　一只小手过来扶住莫妮卡的纤腰，李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没事吧？秋兰姐又说你了？” 　　莫妮卡摇摇头，在李玉的搀扶下往酒店走去。李玉刚才被副导叫出去控制现场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一大堆的女生举着牌子，拿着扩音器在片场外面喊导演的名字，让他给个说法。”她偷眼看了下莫妮卡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措词。“还有些人举着写了你名字的牌子，骂得可难听了。也不知道是谁怂恿的，这些人一看就是学生呢，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栽赃你，也真是够狠毒的……你，你没事吧？” 　　“没事。”莫妮卡轻声回答。从事态演变至此，她已经大体在心里过了一遍，毫无疑问这是一次□□裸的打击报复。至于幕后黑手是谁，连弯都不用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除了景怡不会有第二个人选。 　　有仇必报是景怡的性格。莫妮卡抢了她的女一，她不抢回去简直都不是她的风格。不过当面锣对面鼓地撕破脸也不太可能，毕竟在明面上，她们可是一对亲密的好姐妹呢。 　　景怡向来厉害，她一出手，必是七寸。只怕今天的事件还会进一步演变恶化。回到酒店的莫妮卡摊在床上，她在想后招会是什么。 　　六生很合时宜地打来电话。莫妮卡滔滔不绝地对他讲明了整个事件过程，电话那头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地正经一回。“如果这件事情扩大化，对你的影响可能不止是名声败坏那么简单。” 　　莫妮卡单手握着听筒，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双眼迷离地望着街上的车来车往。“你是说……” 　　“你可能会因此被替换掉。别忘了，一开始你们就是双女主，如果你被换下去，那么她就正大光明地接替你出演《两个我》。” 　　“……而我则会在放荡的名声上再添一笔无耻。丢失了片约，耗光了民众好感度，最后沦为一滩烂泥。”这些话，被莫妮卡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对。” 　　得到了六生的肯定，莫妮卡倒抽了口气，景怡啊景怡，你还真是例不虚发，一出手就是致人死地的招数。如果自己输掉了这部电影，那么毫无疑问，人生又会沿着上一世的轨迹一点一滴运行。到最后，她又会变回那个在演艺圈最底层痛苦挣扎的可怜三流女星。 　　不，这一次，绝不能让她得逞！ 　　莫妮卡握紧拳头，那双迷人的双眸此刻迸发出惊人的亮彩。“我必须要反击了，六生。”想要保住自己，想要能继续在这个圈子里存活下去，就不能总是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生物圈中生永恒不变的真理。 　　“你打算怎么做？” 　　一丝慧黠染上她娇媚的面容，仿佛得逞的小狐狸。“……首先，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16章 暴动 　　第二天的纸媒和网媒上，铺天盖地都是有关莫妮卡潜规则卫汉新戏的消息。无数的□□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国内各大网站。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明星八卦网站论坛上，抹黑莫妮卡的帖子一夜之间呈病毒式扩散蔓延，不过几个小时，莫妮卡先前的救世主形象已经被一点一点地模糊。 　　毫无疑问这是景怡的水军。其中有一个自称是当天现场见证人的帖子，用一种看似路人实则拉偏架的角度，戏剧性地粘贴了剧组赶人、副导演抢狗仔相机的照片，将整件事情颠倒黑白，把不请自来的学生和狗仔队说成是为景怡打抱不平的米分丝和娱乐记者，最后贴了一张女明星的照片剪影，意有所指地称该女星是整件事情的幕后指使，从买角、潜规则导演、陷害同组另一女星到指使剧组人员打人，都是她一手包办。 　　这个帖子一经发出，点击率和回复立刻破亿，景怡的水军大量地混杂其中误导言论，将莫妮卡曾经为一家商店代言剪彩的照片贴了出来，其中身形与剪影中的女星一模一样。更有好事者顺杆子开扒莫妮卡过去在剧组耍大牌的旧闻，以此来作为她用不正当手段抢了卫汉新戏女一的佐证。 　　继录像事件和捐款事件后，她再次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成为话题女王。 　　“根据我的了解，微博上的各大营销号、段子手基本上都收到了公关公司的合作电话。你看，现在你是热搜排行榜上的no.1。” 　　六生胖胖的手指灵巧地敲击键盘，笔记本屏幕上弹出一个文件列表。“这里面是被景怡公关收买的各大账号列表，你再看看这个，”他用手指着一组数据，语气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这是你的慈善基金会今日捐款，很奇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和跌幅。” 　　“因为我捐款的消息是国媒平台发布的，而景怡选择攻击我的工具平台是互联网。这就好比新闻联播和小众电台的区别。而且最关键的是，受众不同。” 　　捐款事件面对的是全国的百姓，不分年龄段和性别。而这次的反莫事件首先发布的平台是互联网娱乐频道，这就把受众缩小到了13-40岁的人群，并且其中还以女性米分丝居多。因此，虽然网络上骂声一片，却并没有像录像事件那样引发连锁反应，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那你的意思是可以不用反击了？” 　　“亲爱的六生，别人都已经给了我的左脸一巴掌，我不是耶稣，做不到把右脸也凑过去让她再打一巴掌。这次事件的关注人群是电影电视的主要消费群体，如果失去他们，我的新戏票房可能会受到影响。”莫妮卡站直身子，在酒店客房里来回踱步。她的背影看起来清丽娟秀，双手十指交扣放在脑袋上，似乎正烦恼着。 　　“干脆我们也请一批水军拨乱反正，或者出个律师函正式起诉造谣者。我还就不信了，清清白白做人也能给泼一脑门脏水。实在不行我们也给她造个谣，就说她有个私生子，不，说她未成年就跟人私奔。”六生愤懑地嘟囔，他替莫妮卡不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莫妮卡打了个响指，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六生，你真聪明。” 　　六生：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莫妮卡八颗雪白的牙齿一齐泛着健康的光泽。“是时候把我手中这张牌亮出来了。” 　　整整三天。 　　景怡的低龄米分丝每天都会聚集在《两个我》拍摄现场，手持横幅及各种烂番茄烂鸡蛋抗议，要求导演换掉莫妮卡。疯狂的影迷顶着炎炎烈日围堵在门口已经超过了12个小时。剧组的人不敢出去，同时外面的米分丝也不敢轻易进来。 　　陈卫华无奈之下，只能报警。在警察的保护下将几个主演护送出去。 　　“对不起，外面的人是冲我来的，请大家走在我后面，我会尽量挡住，不让他们伤害到大家。”莫妮卡真诚地走出来，站到一众演员同事面前。 　　话音未落，角落里飘来一声冷哼。 　　张秋兰拨开众人，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出来。“我可不是缩头乌龟，不用你保护。让开，我现在就要出去。” 　　“秋兰姐，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张秋兰回头，一记凌厉的白眼，眼神充满了警告。 　　莫妮卡上前的脚步瞬间顿住。 　　门打开了。外面米分丝的咒骂声如潮水般涌来。警察牢牢拦住人群，为剧组人员留出一条通道。 　　张秋兰迈步跨出。她今天的发型是蓬松的卷发，披散在肩头。 　　不知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句：“莫妮卡出来了，大家打！” 　　原本已经疲累不堪的米分丝像是被打了鸡血，人群突然开始暴动，臭鸡蛋烂番茄雨点般地砸向张秋兰。 　　张秋兰蹲下身子抱头高喊：“不是不是，我不是莫妮卡，你们打错人了。” 　　换来的是另一轮攻击。她慌忙躲避着，不小心崴到了脚脖子。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地上，痛得额头冒汗。“救命……救命啊……” 　　一件大衣将她的头和脸紧紧裹住，温暖的躯体挡在张秋兰的身前，似乎有个清亮的女声在耳边回响，“住手，有什么冲我来。” 　　人群几近失控，防暴警察逐渐控制不住疯狂的米分丝群，开始用对讲机请求增援。 　　人一多就容易出意外。很快就有个女孩站立不稳被推挤到了地上。周围的人并没有发现，后面的人继续往前涌动。女孩挣扎着想要站起，却一次次地失败。 　　不好，要发生踩踏事件！ 　　莫妮卡眼疾手快，回头大声冲走在身后的李玉交代：“小玉，你先替我照看好秋兰姐，把她护送到保姆车上，然后在那等我。” 　　李玉手忙脚乱地替张秋兰挡臭鸡蛋，抬眼看到莫妮卡扣好衣服冲进了暴动的人堆里，急得大喊，“你去哪啊？回来，危险。” 　　莫妮卡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费力地搜寻着。现场实在太乱了，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总算看到被踩倒在地的小姑娘，一把抓住身旁警察的胳膊，“帅哥，搭把手，跟我一起把那个女孩送到医院。” 　　使出吃奶的力气扶起小姑娘，那孩子看起来也就14、5岁，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浑身上下已经印满了脚印，整个人面色发青，浑身瘫软。将小姑娘架在自己肩上，被她抓壮丁的警察帅哥在前面开道，三人千辛万苦一点点挪动着朝保姆车的方向走去。 　　“这里，这里。”李玉在车上冲她挥手。“快上来。” 　　高个子警察帅哥将小姑娘抱上后座，细心地替她们关好车门，“师傅，去圣马可医院。”前面司机点头应好。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莫妮卡摇下车窗问。 　　一张俊朗的面孔出现在莫妮卡眼前，那双极有精神的大眼中，蕴含着宁静坚定的清辉光芒，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安全温暖的感觉。随手瞎抓的壮丁，竟然如此帅气，莫妮卡也是一愣。 　　帅哥微微一笑，棱角分明的五官泛出一丝柔情。“我不能走，我还得回去跟我的兄弟们一起平息暴动。” 　　莫妮卡点点头，“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沈忆言。” 　　“沈忆言……”她在舌尖喃喃重复，“记住了，等我有空，请你吃饭。”摇上车窗，保姆车如离弦箭矢，急速冲出闸道，朝医院驶去。 　　明星在这个社会上是有特权的，比如在私人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总是能比普通人快。 　　很快医院安顿了张秋兰和被踩伤的小姑娘，并组织医护人员进行了临时性紧急全身检查。两人分别被安排进了vip病房，张秋兰还好，只是额头被重物刮伤蹭破了皮，挂几瓶葡萄糖就可以出院。小姑娘的情况要严重得多。 　　主治医生在听完心室后，将听诊器挂在颈上，从小姑娘的病床前离开。 　　“她怎么样，大夫。”莫妮卡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小姑娘，紧跟在医生后面。 　　“急性颅脑损伤、头面部皮肤裂伤、左胸肋骨骨折、失血性休克。神智不清，已经替她进行了处理，还好你们送得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莫妮卡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医生刚出了病房门，闻讯赶来的六生气喘吁吁地撞了进来。“……怎么样了，甜心。呼呼……收到你的消息，我开车从武东码头赶过来的。有没有伤着哪啊？我看看。”他的头上满是汗珠，看得出来很累。 　　像所有爱跟妈妈撒娇的小孩一样，莫妮卡听到六生焦急的声音那一瞬间，就再也忍不住，扑倒六生怀里，将头埋在他脖颈处，久久不肯放开。 　　“乖，乖，没事了，我来了，你的六生来了。我看看你，到底有没事啊，甜心。”一只大掌抚在她的背上轻轻宽慰。 　　六生就是她的安定药。在六生的宽慰下，莫妮卡很快从刚才的惊恐中镇定下来，慢慢趋于平静。她吸吸鼻子，撒娇似地低低应道：“我没事，就是吓着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位是？”六生注意到病房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女生。 　　李玉站起身，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李玉。” 　　“李玉是我在剧组交的朋友。”莫妮卡解释。 　　六生眉毛飞得老高，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热情地握住那双小白手，“我们家甜心很少交朋友的，李玉，你好你好。” 　　李玉受宠若惊，顿时有些结巴。“这……这是我的荣幸。” 　　“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大家多多联系哦。”六生在圈里人缘出了名的好，再加上他的家庭背景，许多大姐大佬大导演都要卖他三份薄面。李玉双手接过那张象征着友谊的橄榄枝，突然觉得人生被照进了一丝光亮。 　　三人聊了一会天，李玉怕莫妮卡太累，提前告辞离开了病房。六生将她送走后，转身“咔哒”将病房门锁住。 　　他看了一眼病床，用眼神示意莫妮卡。莫妮卡冲她点点头。“没事，医生说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还有几个小时才能苏醒。” 　　“那我们就来谈谈接下来的计划。你安排的事我已经全部办妥了。” 　　“d！”莫妮卡赞许地拍拍老搭档的肩，“你办事，我放心。” 　　“还有大约半个小时，他们就会到了。”六生看了看手腕上劳力士的金表。 　　“这一仗，我们会打得很漂亮。” 　　“如果现在有酒就好了。”六生叹息。 　　莫妮卡杏眼一瞪，“我说过的，六生，不许你再酗酒了。” 　　六生双手一摊，无奈地哀嚎，“你说的是酗酒啊，亲爱的。” 　　“那我现在修正一下，从今往后，不准再碰酒。所有的，不论红白。” 　　“你这个□□的女人，不，女暴君。”六生不高兴地嘟囔。 　　“谢谢你的赞美，我很乐意成为你的统治者。”莫妮卡优雅地侧头，做了个屈膝礼。 　　两人说说笑笑半天，很快有人敲门。 　　“谁？” 　　外面的护士小姐有礼貌地问道：“莫妮卡小姐，医院外面有一堆记者想要采访您，院长让我问问您该如何回应？” 　　“把《最娱乐》的记者请进来吧，谢谢。其他的杂志请告诉他们，明天莫妮卡会再安排接受采访的事件。”六生回道。 　　“好的。” 　　☆、第17章 反转 　　s市最高建筑物的顶楼旋转餐厅包间里，景怡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蚂蚁般的芸芸众生。 　　这段时间她的通告邀请量猛增。除了电视媒体，《世界服装之苑》、《elle》等大牌杂志也纷纷向她抛洒出橄榄枝，邀请她担任圣诞特刊杂志封面人物。 　　包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慵懒的《维也纳森林》，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优雅地摆出邀请的姿势。“能赏脸跳支舞吗？漂亮的小姐。” 　　扭头，乔齐那张精致如同女人般的面孔上正带着魅惑人心的微笑，他搂上景怡纤细的腰肢，合着华尔兹3/4的舒缓节拍，两人在这件灯火辉煌的房间中肆意地旋转着。 　　“你真美。”乔齐的鼻子凑上景怡修长的脖颈，由锁骨处往上轻嗅，仿佛一只沉醉在爱情里的公猫。 　　景怡淡淡一笑，眼神轻佻而妩媚。“和你的莫妮卡比起来如何呢？” 　　“她？”乔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噗”，“她就是个木头美人，和你相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真想让全世界看看你这风情万种的小模样。” 　　“别，我可是文艺派，你嘴里的dang妇可不是我。”景怡娇嗔。 　　“你就是我的小dang妇……”乔齐喝了点酒，只觉浑身发热，一股激流自下身冲上。他情不自禁地探头朝那张娇俏可人的小嘴吻去。被景怡歪头躲开。 　　“真想知道莫妮卡现在怎么样了。”景怡岔开了话题，“会不会正在被记者围攻呢？” 　　“你的五指山那么牢，她已经翻不了身了。” 　　“她就是个扫把星，走到哪倒霉到哪。看着吧，要不了几天，剧组就会和她解约，重新启用我了。” 　　“对，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乔齐坐回餐桌，将餐巾铺在腿上，“我有点饿了，我们上菜了吧。” 　　他按下桌上的红色按钮，很快服务生端着前菜敲门。 　　“你有相好的广告商吗？我的广告约到期了，最近比较闲，想接个广告活动玩玩。”乔齐将盘里的牛排切成小块，推给景怡。“多吃点，你太瘦了。” 　　“唔……暂时没有，我帮你留意着吧。” 　　乔齐的眸光暗了暗。 　　“两位的菜上齐了，请慢用。这是今天的报纸。”服务生将报纸放在餐桌一侧，关门退出。 　　乔齐拿起报纸漫不经心地看着，很快他的眉毛越竖越高，像两根倒立的毛毛虫。两颗眼珠瞪得浑圆。 　　“怎么了？有什么新闻吗？” 　　景怡受不了乔齐现在愚蠢的表情，不耐烦地扯过报纸。她随意地溜了一眼后，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乔齐小心翼翼地观察景怡的脸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亲爱的……” 　　“啪——”报纸被重重地拍在桌上，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乔齐一大跳。 　　景怡此时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锅底来形容了。 　　只见娱乐版的头版头条上赫然用红色字体写着一行标题——《闺蜜还是归me？惊爆，景乔二人原来竟是狗男女》。《最娱乐》用一整版的篇幅娓娓动人地报道了景乔二人早在半年前开始约会、偷情、网上晒恩爱的事件，八卦记者视角独特地从乔齐的微博开扒，意外发现了和景怡两人早已暗通曲款的证据。并截取了乔齐与景怡4月19日的微博，重点还原了两人的微博配图，证实均为威尼斯圣马可广场。与此同时，这些狗仔们不遗余力地侦查出了乔齐的微博小号，上面竟然有1月份的开房记录截图！次数高达6次之多，跨度从2号到13号，地点是泰国清迈。要知道这个时间段，莫妮卡本人一直在国内萧山影视城参与电视拍摄，根本不可能离开。而景怡这个时间段则正好在泰国补拍一些电影的镜头。八卦的最后配上了一张景乔莫三人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上莫妮卡冲着镜头傻乐，景怡和乔齐二人则微微偏头微笑，从眼珠的角度看，二人正在互相对视，景怡一脸的幸福缠绵，乔齐则有点魂不守舍。 　　接着，报道脑洞大开地神转折，转而掰扯《两个我》的夺角风波。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剧组女演员力证，卫汉在确定女一之前曾进行过现场演技pk，剧组人员亲眼见证景怡因实力不敌沦为弃子。“莫妮卡没有潜规则卫导，这点我们都可以作证。”女演员如是说。 　　报道最后笔锋一转，用tvb经典名句进行画龙点睛式的总结。“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这条真理无疑被知名女星景怡贯彻得非常彻底，如果一个人的底线低到连闺蜜的男人都要抢，连好友的工作都要挖，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她会是演艺圈的纯洁小百花？又有什么理由无条件地将她视为演艺圈的道德标杆？一次跌倒并不可耻，用不正当的手段打击报复才是道德的深渊。希望演艺圈的小花旦们能保持住作人应有的良知和纯真，从自我做起，还娱乐圈一片风清气正的干净环境。” 　　《最娱乐》自从去年被官媒收购后，摇身一变赫然由在野党变成了官方代言。脑门上顶着闪闪发亮的官方认证标签，背后有国家撑腰，胆子更是大到不行。“有证据地摆事实，还原娱乐圈真相”是他们的创刊宗旨，但凡经《最娱乐》报道出去的新闻消息，基本上就算是证据确凿了。就算对方矢口否认起诉到最高法院，他们也有恃无恐底气十足。一般的明星富商什么的根本不敢去碰这个钉子，被曝光也就认了，谁让对方挖的是事实呢。 　　景怡一发怒，抄起桌上的茶壶顺手朝乔齐脸上砸去，“谁让你把开房记录po到网上的？”千算万算，把这男人的智商给算漏了。早就知道他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是被坑了。 　　乔齐自知闯了大祸，低着头只顾躲避，不敢出声。 　　“你背着我还干了多少龌龊事，趁早告诉我，免得被你卖了还不知道为什么。”景怡气急败坏地抡圆了拳头，雨点般地砸向乔齐。 　　“没有了，就是我手机里还有几百张我们的luo照……” 　　“赶、紧、给、我、删、掉。”景怡用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紧盯住乔齐，轻柔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乔齐我告诉你，我要是倒霉了，你也别想好过！”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希望你倒霉。”乔齐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起，顿时毛骨悚然。 　　“你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可是，小怡你听我说，我真的不——” 　　景怡不耐烦地穿上大衣，抄起小皮包摔门而出。她是真的气坏了。从出道起自己就处处被莫妮卡压一头，全亏着她心思缜密步步谋划，费劲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想到还没站稳脚跟，一下就被乔草包给坏了大事，思及此真是恨不得立即撕碎了他。转念又想到明天公司门口将会堵上一大堆想要获得一线消息的记者，景怡整个人就说不出的烦躁。 　　坐着观光电梯下到一楼，刚跨出餐厅大门，正准备去取车，瞬间一堆早已潜伏在停车场的狗仔记者们箭一般地冲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干什么？”景怡现在摆不出好脸色，是的，连装都装不像。 　　无数个话筒争先恐后地递到景怡的面前，已是傍晚，数不清的闪光灯“啪啪啪”划破黑夜，亮得她眼花缭乱。 　　“请问景怡小姐，对于《最娱乐》上面的报道有什么看法？你可以说说那些都是真的吗？” 　　“您真的是莫妮卡和乔齐二人恋情的小三吗？” 　　“对不起，无可奉告——”景怡挣扎着想逃跑，被狗仔们死死按住，匆忙中她叫助理的名字，这才想起为了隐蔽，她是偷偷自己开车出来和乔齐幽会的。 　　“张秋兰公开站出来挺莫妮卡，证明她是凭实力夺取主角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景怡一声惊呼。 　　“有人检举说是你鼓动米分丝进行反莫暴动请问是真的吗？” 　　“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8章 顿悟 　　莫妮卡坚信，好人是有好报的。比如说现在，她就正在被好报着。 　　《番茄日报》上全程刊登着昨日《两个我》剧组门前发生的小型踩踏事件，莫妮卡护着小姑娘从人堆中杀出来的照片被放得极大。照片上莫妮卡全身心地保护着衰弱的小女孩，细心地用手替她挡住头脸。整个事件由米分丝暴动升级为踩踏事故，共计3人受伤，全市出动了30名武警和六辆警车才得以控制住整个局面。 　　一次娱乐圈的运动演变成了全市的安全事故，这件事像插了翅膀一样迅速被传遍祖国大地。被莫妮卡救助的小姑娘自己上传了一段视频，真诚地感谢莫妮卡的救命之恩，然后特别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羞愧地承认自己只是因为年幼无知参与了景怡贴吧里由米分丝组织的反莫活动，并为带来的后果感到惭愧和后悔。同时呼吁广大的追星青少年们，希望大家以她为鉴，不要再做出危害社会安全的支持明星活动了。 　　这段视频一流出，对景怡和莫妮卡各自造成了不同的强烈影响。景怡的娱乐事业瞬间遭受了严峻考验。许多网友直接打电话到艺蕴总部进行投诉，点明自己讨厌景怡，希望公司近期内不要再安排给她任何工作，改造好以后再出来赚钱。更有甚者直接在广电总局的投诉页面留言，希望借助国家力量清肃劣迹艺人，还电视圈一片干净的空间。 　　莫妮卡很清楚，景怡之所以激起如此强烈的民怨是因为她的行为触碰了道德底线。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出煽动米分丝闹事是由她幕后指使的，但是这个时间段里接二连三被爆出的抢闺蜜男友和挖闺蜜工作的事件让民众们的心态变得十分微妙，很大程度上会形成疑邻窃斧的心理现象，就是你知道那个人是小偷，当某一天自家的东西不见后，会很自然地第一个联想到是被那个小偷偷走的。 　　而景怡，现在就正处在这样一种尴尬的境地。不能辩白，也无法还击。 　　比起来，莫妮卡的影响就正面得多。脏水什么的往往自己解释会变得越描越黑。而由别人来帮你辩解效果就会好千万倍。由从不乱炒新闻的影坛前辈张秋兰嘴巴里说出的“莫妮卡无辜”几个字显得分量十足，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力挽狂澜，将买角风波平息得干干净净。再加上无意间的救人被曝光后，莫妮卡在新生代小花中的正面励志形象基本上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 　　捐款、救人，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可以放在社会版块宣传好长一段时间的新闻。听说为了表彰她的英勇事迹，市政府决定在今年的全市“十佳青年”中，为莫妮卡提起申报。 　　没有了捣乱的人，《两个我》剧组拍摄进度异常顺利，莫妮卡的戏份很快就要杀青，临走之前，她买了一束鲜花趁下工的时候，送到张秋兰面前。 　　“谢谢。”这句话发自肺腑，如果没有秋兰姐的支持，即便是平息了大部分的猜测，还是会有些小小的流言蜚语流传。 　　张秋兰刚卸了妆准备回酒店。她穿着中跟鞋，肩头披着一卦红色披巾。很自然地接过那束天竺葵，破天荒地向莫妮卡发出邀请。“陪我走走。” 　　某人受宠若惊，赶紧跟上前方婀娜的身影。 　　这条河堤上人很少，八月的风呼啦啦吹过，拨乱两人的长发。 　　“我一直很不喜欢你。”张秋兰用一只手遮住眼睛，替自己挡下夕阳的金黄色余晖。 　　“我知道，”莫妮卡轻快地笑了笑，那张洋娃娃般精致的小脸上迅速浮起两个小梨涡。“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是个传统的人。”张秋兰侧头睨了她一眼，寓意不明地来了一句。 　　莫妮卡了然于胸，看来，这是对她有偏见。张秋兰其实是一个很理智很传统的中国女性，她虽然经常扮演坏人，但上个世纪走过来的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都有自己一套很正统的三观。张秋兰不喜欢莫妮卡从前的为人处世，所以在她面前经常摆出傲慢的态度就很说得通了。 　　莫妮卡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自己的xing爱录像是遭人陷害这种话显得交浅言深，如果什么也不解释，又有些隐隐不甘。 　　幸好张秋兰也没想听她的答案，因为她又自顾自地开口了。“不过我现在觉得，或许你有难言之隐。也许过去的你并不是真实的你，被公司包装成那样的，也说不定。” 　　莫妮卡奇了，“何以见得？” 　　这回，张秋兰挺住了脚步，转过身，用一种很平和并着些许赞赏的目光注视着莫妮卡，不再有轻蔑，不再故作傲慢，仿佛在对方面前，自己只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阿姨。“因为，善良是一个人最大的美德。你救了我，也救了那个小姑娘，更甚至你救了很多很多受灾的百姓。我相信一个善良的人，底线通常都比心术不正的人高。” 　　一瞬间的安静。 　　从未想过会收到秋兰姐这样的评价，眼眶有些小小湿润。这是来自前辈的赞誉，虽然不是对演技，但，足以让莫妮卡挺起胸膛骄傲了。是的，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向大家证明，在演艺圈里，同样有白莲花和三观正确的青年演员么。 　　大众对演艺圈的风评自古以来就低得令人发指。什么三教九流的戏子，什么biao子无情戏子无意，什么明星都是贱人演员都是精分，莫妮卡不喜欢。她不喜欢因为景怡这样的老鼠屎就把整个大环境给变成了染缸。她要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演艺圈也是有清流的，并不是所有的演员、明星，都是bitch！ 　　她想要成长为一把标杆，一座里程碑，在国内国际的电影史上镌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等到百年之后，后人会指着她的海报说，我想成为像莫妮卡那样的人。 　　她希望自己是一棵参天大树，能够指引着后辈，找寻正确的事业方向。而不是沦为景怡那样的人，为了上位为了成功，变成不择手段的怪物。 　　莫妮卡回首自己入行的原因，不是为钱不是为名更不为利。她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影响许多人平凡人生的契机。 　　是啊，明明只是希望把美好和爱散播给大家，为什么到最后都变得面目全非了呢。莫妮卡回想前世的自己，闭上眼，忽然找到了重生的意义。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不是为了成为明星而当明星的，我是为了让那些喜欢我的人变得更好，而努力的。 　　“谢谢，秋兰姐。”莫妮卡真诚地说。夕阳在她的身后铺陈了一片光辉，她整个人沐浴在金色中，显得圣洁而美丽。 　　拍拍后辈的肩膀，张秋兰点点头，“你一直在偷偷学我演戏，这个我知道。如果你是想让演技变得更好，我建议你可以去上上这个培训课程。”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如果有需要，可以跟他联系。” 　　莫妮卡双眼放光，郑重地双手接过。 　　……………………………………………………………………………………………… 　　“就是这样，然后我和秋兰姐就冰释前嫌了。” 　　站在六生面前的莫妮卡眉飞色舞，樱桃般的小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好吧好吧，恭喜你，甜心。你真棒，我真为你骄傲。”六生捧着脸翻着白眼机械化地恭维。 　　“其实她这么夸我，我还是觉得有点惭愧的。”莫妮卡低头，六生看着她不说话，他们都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这周的踩踏事件严格说起来，其实是他们一手造成。 　　莫妮卡利用景怡鼓动米分丝的示威活动，暗地里让六生增派了人手混在队伍中，并约定好一旦自己露面就立刻暴动，引发群众的群体失控，再安排人手趁机装作受伤，以米分丝的角度控诉景怡，抹黑她的公众形象。 　　不过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张秋兰的受伤和小姑娘被踩。这真是计划外的事故，幸好莫妮卡关键时刻沉得住气，迅速进行了救援，六生也在暗中电话媒体和警方赶紧相助，不然这件事情有可能会演变成一次更大的恶性伤害事件。 　　“除了小姑娘外，另外两个伤者都是我们安排的人。”六生跟她汇报具体情况。“放心，他们绝不会走漏风声。” 　　“好的，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不过以后，我不会再出这样的点子让你担惊受怕了。”莫妮卡抱住六生，在他怀里软乎乎地道歉。“我知道你担心坏了。” 　　六生只是宽慰地拍着她的背心，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的意味。“下不为例了，我这是帮你造孽啊，幸好这次没有更多伤亡。” 　　“找个时间，我们去看望下那小姑娘吧。”莫妮卡从六生怀里伸直，又变回天使宝宝的模样。 　　“小姑娘小姑娘，人家叫朵朵。”一根指头戳到她脑门上。 　　“好好，我记住了。对了还有那个警察，我也想请他吃顿饭，没有他说不定你就看不到我了……” 　　“打住打住，少来这套。”六生傲娇地偏头，“你这妖孽哪有那么容易被ko。” 　　“嘻嘻……不过他真的很帅哦。六生，你见了他一定很喜欢。”莫妮卡眼珠滴溜溜地转动，脸上带着坏笑。 　　“抱歉，我是个有操守的同性恋，ok？而且我，不、喜、欢、直、男！” 　　“哎呀，开个玩笑嘛。不过他真的很帅哦，你可以试试看挖掘他。说不定以后就跟我一样，又是一块大钻石耶。” 　　“……呵呵，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第19章 放松 　　彻底离开剧组的莫妮卡享受了一次难得的懒觉。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健身、学习和拍戏是她生活的几大重心，尤其是拍戏的时候，为了赶进度，基本每天都得早上5点半起床，晚上2点才能回去休息，算下来一天的休息时间只有3个多小时。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工作，莫妮卡恨不得一天24小时黏在床上吃喝拉撒。 　　不过总有些不开眼的要来搅局，比如钱佳。 　　钱佳前段时间到全国一线城市巡回开歌迷见面会，很是忙了一阵。刚回s市就扛着大包小包过来骚扰闺蜜。没想到敲了半天门铁将军依旧紧锁，只好以脚代手踹得那叫一个潇洒。 　　门外在没玩没了地“邦邦邦”，莫妮卡终于再也不能装死，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来了来了。” 　　起床气什么的，这个时候妥妥爆发呀。 　　开了门，没想到钱佳先发制人。“我说你是想睡死在床上啊，已经下午3点了，偶像明星的日常起居不是应该朝8晚10么。” 　　莫妮卡挠挠披散的卷发，一脸的没睡醒。“等你什么时候拍戏每天也只睡三小时就会明白，什么起居都是骗人的，睡够10小时美容觉才是王道，ok” 　　“行了吧你，少给自己找借口。懒惰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几天没见你健身，这小腰都粗了一圈了。”钱佳围着她前前后后地看，一边毒舌。“双下巴也长出来了，看来你们剧组的盒饭很养人啊。” 　　“……”莫妮卡无语，为了演好秀秀自己明明瘦了8斤好么。本来已经是标准身材了，多瘦的这8斤把她胸都给磋磨没了，钱佳这混蛋明显是睁着眼说瞎话。 　　看莫妮卡瞪着眼睛气鼓鼓的小模样，钱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勾肩搭背地推着大小姐到沙发上。“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大堆东西。莫妮卡随意地拿起一样拆开，“面膜？” 　　“还有呢，你继续拆。”钱佳起身为自己冲了杯咖啡，又坐回莫妮卡旁边。 　　“饼干、玩具熊、抱枕、装饰项链、板鞋。”莫妮卡一口气拆了好几个，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没好气地睨了眼某人。“你是以为我还是十八岁吗？” 　　“对啊小妞，在姐眼里你就是永远的小嫩草啊，哈哈。”钱佳登徒子似地掐住莫妮卡的右侧脸颊，滑溜溜软咪咪的嫩肉触感让她忍不住多揪了几秒。 　　“钱佳你这混蛋——”莫妮卡发飙了，伸腿要踹旁边这只长腿帅t。 　　“好了好了，不逗你。继续拆了，还有几个呢。” 　　“不拆。” 　　“不拆等下我可反悔不给你了啊。” 　　想想还是抵抗不住好奇心，莫妮卡恨恨地掐了下钱佳表示愤怒，又回头去拆那剩下的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拆开绑带，掀起灰色的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做工考究皮质上乘的小包。 　　莫妮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包包看了许久，“纪念款？” 　　“我就知道你喜欢。”钱佳注意到莫妮卡的表情似笑非笑，可那种渴望的眼神骗不了人，就像……狗狗见到了肉骨头，呆萌呆萌的。 　　“给我？”莫妮卡不敢相信。手里摩挲着米分红奶牛式样的芬迪包，有些爱不释手。上辈子她就很喜欢包包，在她的大衣帽间里有一整柜的手提袋，除了lv、l、gucci这些大牌子，她还特爱搜集新锐设计师设计的小众品牌。可以说，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包包控。 　　“给你啊，这些都是各地米分丝送我的，我又不爱吃零食也不喜欢用手提包，干脆就都给你吧。”钱佳这次巡回全国收获不小，除了卖出9万张唱片，还被一个潮牌服饰广告商看中，下一步准备签她作为新的品牌代言人。回到总部后，公司给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庆功会，着实风光了一把。 　　听到是米分丝送的，莫妮卡赶紧放回去。“不好吧，这些都是米分丝的心意，你就这样给了我，万一以后被米分丝们发现，对你会有影响的。” 　　钱佳这个人大大咧咧惯了，做事全凭心情。“我的钱宝们才没你这么小心眼。送我的东西我当然有自由处置的权利，你爱要不要，不要我给别人了啊。”钱宝是钱佳的米分丝名称。 　　“哎哎，我要我要。要不这样吧，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拍好照发微博，你每天发一张挂在微博上，钱宝们看了肯定高兴。” 　　“也对。” 　　两人兴致勃勃地把收到的礼物摆到莫妮卡纯白的长毛羊绒地毯上，莫妮卡指挥钱佳摆出各种酷帅的姿势，自己充当摄像师拍得不亦乐乎。 　　弄了一上午，把能想到的动作全都摆了一遍后，莫妮卡招呼钱佳过来欣赏她的手艺。“看看，都是大片风格。” 　　照片上钱佳或坐或躺，长腿帅气地搭在床上，整个人倒躺在地摊上，眼神迷离，唇角带笑，看起来真是——帅爆了！ 　　“现在就把这些照片发给你的微博助理，让她配好文字赶紧发了。”莫妮卡发号施令。 　　“好。”钱佳乐颠颠地发到助理邮箱，两人坐回沙发开始玩电动。钱佳是电动迷，没工作的时候就喜欢窝在家里打电玩，因为经常来找莫妮卡，所以软磨硬泡非逼着莫妮卡也买了一套设备，休息的时候就陪她玩。 　　“莫莫啊，你的电影拍完了，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没有？”钱佳嘴里叼着薯片，身体跟着手柄的节奏不停左右晃动。 　　“接下来应该会把代言广告拍了，再下来我想去上个演员培训班。” 　　“去哪上？我也想去，公司说年内会给我谈一部电视剧试试水，我不喜欢他们安排的老师，我想跟你一起。” 　　“好哇，正好我俩有伴儿。对了，你在公司有没看到景怡？” 　　“看到了，她最近日子可不好过，听说被高层训了好一通，然后最近的工作似乎都推了，打算先冷藏一段时间再出来，毕竟是影后嘛，只要风声过去，还是会出来的。不过可便宜了ada，听说景怡的工作大部分都被她给接去了。” 　　“很正常啊，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人走茶凉。公司又不是做慈善的，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资源吧。”莫妮卡想起从前的自己和现在的景怡，不由得心生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前一世把自己逼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景怡景大影后，这一世居然也有望风而逃的时候。 　　可见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 　　☆、第20章 接活 　　《两个我》还在拍摄其他演员的戏份，拍完之后还要进行后期剪辑、配乐等制作，再然后是送审流程，等到通过审查，才能正式开始与各大院线接触，商量公映的事。至于dvd发售这些，都已经是更后期的事了，不过通常有经验的制片人会在拍完以后就开始试着跑这些程序。算算日子，就算能正常通过审核，熬到上映最快也还得要半年时间。 　　而这期间，莫妮卡基本上就会处于失业状态。没有东家的资源支撑，碍于合约也不能自己拉班子开工作室，电影的酬劳要在上映后才会拿到，可以说，莫妮卡从现在起，就是个入不敷出的待岗青年== 　　真的没有工作找上门来么？也不是，只是那些脑残的青春剧偶像片什么的她看不上。无端端在这些没有营养和影响力的电影电视中露脸，只会加速消耗她的话题资本。莫妮卡的野心很大，她不想出空拳，但是话又说回来，有影响的电影电视就像五百万大奖，有时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看着负债的信用卡，莫妮卡叹气，总不能坐吃山空啊。老是让六生贴补也不是办法，看来还得在《两个我》名声大噪之前，找个活儿干干养家糊口。 　　理想再远大，也需要现实去填满不是。 　　很多没有经济约的通告小明星和演艺班学生找工作是直接去电影厂或者制作公司官网上看近期工作安排，还有的直接找演员中介，只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大腕儿们才有底气坐在家里坐等生意上门。 　　莫妮卡跟他们不一样，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对于哪些电影会爆哪些电影会挂心里很清楚。目前这个阶段除了卫汉的《两个我》以外，国内另外一部将会大热的要数由网络热门小说改编而成的《刹那芳华》了。与卫汉不同，《刹那芳华》的导演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锐独立电影导演西华。《刹那芳华》小说的原作者是他老婆，出于爱老婆的心理，西华拉了几百万赞助就扯起班子导了这部低成本的怀旧青春电影，没想到竟然一炮而红，上映一周就直逼同期外国动作大片的票房。 　　简直是狗屎运啊。而《刹那芳华》大热以后，国内电影市场便开启了青春派电影的热潮，短期内涌现出了无数跟风作品。 　　拿下片子的女主角是莫妮卡近期最大的目标。她非常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能力想要在国内一线导演的电影里混个女主角非常艰难，《两个我》的成功模式是不可复制的，不说卫汉本身就是一个爱用新演员的导演，光是想再找一个像千山这样的投资人就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想要真正让一线导演发出邀约，除了跻身一线外，别无他法。 　　所以这类未被人看好的小成本电影就成了她的首选：一是投资回报率高，二是想要拿下会比较轻松。 　　莫妮卡试着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西华的近期资料，发现百度的结果就是没有资料== 　　好吧，这还真是个不出名的家伙啊。 　　莫妮卡无奈，看来还是得让六生出马。算算时间，电影筹建应该就是这一两年之内吧，具体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但是早作准备是她的人生习惯之一。 　　六生好不容易从美宝的工作中抽身，回到s市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找莫妮卡。 　　“大消息，亲爱的。”六生汗流侠背地抱着一堆资料冲进客厅。最近他们谈工作基本都在莫妮卡的小公寓。 　　“我这边有几个工作选择，你看看想接哪个。”一份一份厚厚的资料摊开平放在玻璃餐桌上，两个人围坐在高脚椅上，翻看研究起来。 　　“《女人》脱口秀……《人生伴侣》杂志采访……金秋群星演唱会嘉宾……范得希服侍代言……，亲爱的六生，这些我都没有兴趣。” 　　六生的脸有点垮，这些资源在他看来虽然算不上顶好，但也不算差了。看看别的小花，像她这种资历的基本上还在各大电视剧里演些女二女三的配角。“你再挑挑？其实我觉得《女人》脱口秀很不错。”六生不死心，这个脱口秀的采访对象是各行各业正当红的人才，不红根本上不了。 　　“我相信你的眼光，六生。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就我的定位和努力方向进行下亲切友好的意见交流。” 　　“我完全同意，亲爱的。”六生摊开双掌，做了个欢迎的动作。“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莫妮卡撩起一缕耷拉在耳边的栗色卷发，甜美的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非科班出身，出道两年，新生代影视歌三栖女星，形象健康，戏路偏乖巧温顺女性角色，没有代表作，无获奖记录，米分丝为14到26岁青少年群体。我总结得对吗？”她冲六生眨眨眼。 　　“不偏不倚，非常中肯。”六生颌首，微微点头。 　　“那么像我这样的女明星，公司通常是如何打造的呢？” 　　略微沉思，“一般情况下，经纪人会大量地接青春影视剧，先铺垫人气。之后会试着触电大荧幕，主要选择商业片，大制作中也会去磋商一些花瓶角色。同时会试着推出歌曲专辑，然后开演唱会之类。” 　　“等到三十五岁以后呢？” 　　“三十五岁以后？”六生忽然有点卡壳。三十五岁以后，公司自然又进了更年轻更有活力的新人，那时候…… 　　“是不是就只能沦落到三四线演员，在一些本土家庭剧集里打打酱油，演演妈妈之类？” 　　六生无言以对。莫妮卡说得对，一个非科班出身，又没有演技的女演员其实戏路是越来越窄的。没有了青春肉ti的她们想要演一辈子的元气少女，只能是两个字：呵呵。女明星的演艺生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缩短甚至中断的，想要一辈子坐稳主角宝座，运气、实力、大环境缺一不可。 　　是不是但凡女明星年纪大了就一定会遇到演艺瓶颈？ 　　答案是不一定。 　　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人，他们不叫明星，他们叫，演员。例如张秋兰。她就没有随着岁月变成一朵凋零玫瑰花，而是淬炼演技，越老越吃香，越老戏路越广。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六生道。 　　莫妮卡站在客厅中央，身姿娉婷，颈项优美得如同一只振翅欲飞的白天鹅。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美好如同白玉的面庞上浮现出一种神采，璀璨夺目，让人无法逼视。 　　“六生，你可以说我狂，说我疯，但是你无法阻止我的狂热。我，想要成为世界超一流的演员。” 　　像奥黛丽赫本那样，像费雯丽那样，像伊丽莎白泰勒那样，在电影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 　　“我不想消费米分丝，也不想在烂剧里打转。我想成为中国最顶尖的演员。等到那时，你也和我一样，也会成长为最顶尖的经纪人。”握住六生的手，有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难怪人家说，天才的演员通常都是疯子。”六生摇摇头，随即露出八颗牙齿。“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往偶像明星的路上领。如果你有这么远大的理想，我作为你的经纪人，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所以，能不能以后请你不要再给我接那一类的工作了……”莫妮卡撒娇，心里补上一句，虽然我现在是穷鬼。 　　“好，好，亲爱的。本来我也只是拿回来先给你看看。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你的方向，那么接下来，再来筛选一下工作吧。老实说，我这里其实还有很多工作压着，不然我去拿过来一起研究？” 　　“那最好不过了。” 　　很快一堆按类别归好的卷宗被打包转移到莫妮卡小得可怜得公寓里。下午七点，六生随意地煎了两份牛排，两人飞速吃完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研究起工作。 　　访谈类节目的邀请是最多的，其次是客串各大电影电视的邀约。相比而言，演唱会跑穴反而出奇的少。这也从侧面说明，莫妮卡的唱功，额……确实是不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叠成茶几高的卷宗底部被抽出一份皱皱的文件。六生用手抚平褶皱递到莫妮卡手里。 　　接过来仔细看了眼，竟然是……“真人秀节目？” 　　“是芒果台最新的综艺活动策划。这个节目我知道，去年就进入了预案阶段，因为在邀请明星的环节遇到一些麻烦，所以才迟迟没有上马。” 　　节目方案上写着栏目的大概内容，邀请年龄层各异的五位女明星和两位男明星在没有助理、导游和额外帮助的条件下，利用有限的经费游遍北非六国。利用明星之间的冲突和互动是整个节目的制作重点。 　　上一世这个节目一经推出就取得了2.6的收视高点，节目里的七位明星几乎全都成为了网友讨论和关注的焦点，好几个已经有些过气的女明星因为在旅途中表现亮眼，竟然在事业上又开辟了第二春。 　　现在国内市场上同类娱乐节目暂时还没有，这个节目无疑是一个短期内聚集人气的绝佳跳板。“总导演二月份的时候曾经电话过来沟通过，后来你出了那件事，就没什么音信了。”六生鼻子里哼哼。“不过现在你上了卫汉的戏，他们又回过头来示好了。” 　　娱乐圈啊，永远都这么现实而势利。 　　莫妮卡翻看着后面的旅游规划路线，“这确实是一个好平台，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她心里有些担心，毕竟上一世参与这个节目的有些女明星本身有极高的人气，结果在旅游期间刻薄势利，傲慢无礼，整个原形毕露，导致网友扎堆吐槽，反倒影响了人气。 　　她担心自己把握不好度，也会成为那个被万众吐槽的倒霉蛋。 　　“试试吧，我的甜心这么聪明能干，大家会爱上你的。” 　　鼓励的话语，信任的眼神。 　　莫妮卡深吸一口气，什么都不说了，既然已经有了全心全意支持自己的好伙伴，那就勇敢地向前冲吧。 　　☆、第21章 首聚 　　斗牛、佛拉明戈、《堂吉诃德》、高迪、热情的红衣美女、永远湛蓝美丽的天空，悠哉的生活节奏、以及同性恋的天堂。 　　这是莫妮卡对西班牙的全部印象。 　　曾经大学的暑假，她跟许多朋友一起组团从澳洲直飞欧洲，进行过为期半个月的驴行。巴黎、伦敦、卢森堡、比利时、马德里，那个时候的她揣着500欧元就敢满世界跑。西班牙的土地上先后经历过伊斯兰教、犹太教和天主教的统治洗礼，不同教派的碰撞造就出属于这个国家独特而鲜明的气质。从阿尔罕布拉宫到圣家大教堂，西班牙以一座又一座的建筑奇迹诠释着完美的定义。 　　抬头看看从指缝间落下的阳光，莫妮卡轻轻甩了甩头。好了，今天她不是来玩的。 　　上午十点半的机场，来往的人群。平价潮牌出品的奶黄色a字连衣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l的白色墨镜，银色细带的平底凉鞋，没有过多装饰的莫妮卡只是懒洋洋地坐在机场咖啡厅的一张小圆桌前吃着饼干，就吸引了无数旅人的眼光。 　　异国他乡的明媚上午和娇俏少女。这样的组合总是能让神色匆匆的行人们找到一丝旅行的意义。 　　身侧是巨大的中英文双显寻人牌，对面是接机口。 　　时间退回去半个月。 　　七月底的莫妮卡通过六生正式与芒果台接触洽谈，商量真人秀节目相关事宜。这次节目芒果台下了大力气，调用了超过50台跟拍摄像机，组建了约百人的拍摄制作团队，踌躇满志地准备凭借此栏目创造收视冠军。 　　经过沟通和反复确认，莫妮卡签订了合约，并正式确定为真人秀节目的第一季的旅行导游。 　　“你要担负起其余六个人吃喝拉撒的责任哦，你可以吗？没问题吧？”总导演心神不宁地问她，这姑娘看起来年纪轻得像刚成年，闯荡演艺圈也就是两年时间，要是捅出什么篓子，那他在台里也算混到头了。 　　“放心吧，我能搞定。”莫妮卡为了让总导演放心，胸口都差点拍肿了。 　　“请问，你是来接机的导游吗？”标准的普通话将莫妮卡从回忆拉到现实。 　　取下墨镜，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出现在她眼前，顺着往上看去，纤细的腰身，波ba一般的胸脯，以及最上面的……楚楚可怜的中年美妇脸。 　　“我看到上面有我的名字。”美妇伸出可爱的手指指着寻人牌上的一个名字。 　　这是…… 　　“黎曼情姐姐吗？我是莫妮卡，这次旅行的导游。”莫妮卡赶紧起身帮黎曼情接过行李，黎曼情显然也累坏了，坐到另一个沙发座上以手扇风。 　　“总算到了，28个小时啊，累得真够呛。”黎曼情满脸疲态也掩不住眼角的风情，顾盼之间，风姿绰约。 　　黎曼情，知名女演员，现年44岁，曾主演《动动情，谈谈爱》红遍全国，五年后出演《共和万岁》中的国母角色再度大热。她结过三次婚，每次离婚都是同样的理由：我的世界他融入不了。据小道消息传播，该女星先后几次离婚皆因偷吃，她的绯闻男友非富即贵，皆非寻常人。莫妮卡前一世对这个人不是很了解，只是偶尔听人八卦，说黎曼情号称“姑苏海伦”，每一任和她有染的丈夫及绯闻对象，最后无一不是落得家破人亡，锒铛入狱的地步，至于那些卷钱叛国的，就更别提了。 　　所以当黎曼情袅袅娜娜地站在自己面前，笑得像二八小姑娘一样的时候，莫妮卡还没能在心里把这个温柔的□□与祸国殃民的妖姬联系起来。看看，人家长得多清纯，多会保养啊。 　　莫妮卡不是善于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再加上上辈子的遭遇，人前经常会有些自卑。聊完了天气和工作，两个人便开始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幸好其他队友也陆续落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万宝宝，女，65岁，美籍华人，影坛初期玉女明星，中年转入幕后，现在经营着自己的电影公司。 　　沈妮，女，40岁，国内中坚女星，各大抗战剧、历史正剧中经常看到她的影子。 　　章卉，女，29岁，是目前正处于上升期的澳门女歌手。 　　两个男生从香港过来，卓绍仪和小熊一人带了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小熊头带宽边帽，黑t吊脚裤的下面是一双画着波普图案的板鞋，远远过来就举着右手开始挥舞。卓绍仪则是完全不同的画风：笔挺白衬衣稳稳扎在牛仔裤里，走路的步伐稳重坚定。 　　“总算来了，就差你俩了。”章卉隔着人群冲两人大喊，忽而回头皱着眉向伙伴们吐槽。“喝了三个小时咖啡，我都跑四趟厕所了。” 　　七只胜利会师。男男女女叽叽喳喳互相介绍，行李箱横七竖八堆了一地，把个机场衬得像菜场。莫妮卡两辈子加起来说过的话也没有今天多，“……” 　　“小莫妮卡，你还是说中文吧，我们这都是中国人，国语听着舒服些。”资历最老的万宝宝发话了，她在美国混了一辈子，听着普通话总觉得像乡音。 　　“ok，各位亲爱的姐妹们……” 　　“只有姐，没有妹。”章卉纠正。 　　“各位亲爱的姐姐们。”莫妮卡改口。 　　“还有哥哥们。”小熊一胳膊肘套住莫妮卡脖子，嬉皮笑脸地动用暴力。他和莫妮卡同为艺蕴公司旗下艺人，年会的时候经常碰到，彼此也算是队伍里最熟的人了。 　　作为团队里年纪最小的妹子，在面对一众前辈集体提意见的时候，乖乖认错才是正确的选择。“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们，我是你们的导游莫妮卡，从现在起我们路上的所有事情我都包了，大家有什么困难和问题，都可以找我哦。我就是你们这几天的阿拉丁神灯。” 　　………… 　　这玩笑真是好冷。 　　“现在我们怎么去酒店？”沈妮问。她看着横七竖八的箱子就头痛。“坐的士吧。三人一辆。” 　　大家都纷纷附和。 　　“不用不用，我来之前电话预定了两辆商务车，小熊你带大家坐一辆，我坐另一辆押行李。这是地址，我写好了，你收好哦。” 　　“我陪你坐。”卓绍仪走过来站到莫妮卡身侧，“你一个人搬不动那么多行李，而且一个女孩子也很不安全。” 　　暖男啊……卓绍仪看起来冷峻不苟言笑，没想到竟然还挺绅士。他这一提，小熊和其他几个女生也符合着点头，唯有黎曼情偷偷撅起了嘴。 　　莫妮卡权衡过后同意了绍仪的提议。拍拍那一米八三的大个子，笑得像个芭比娃娃。“那我们走吧，车在外面停车点，灰色休旅车，大家先把行李运过去。”她自己只有一个箱子和一个背包，于是主动帮万宝宝推行李。两个男生在这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平均一人拖了四个。 　　“谢谢你哦，小熊。”黎曼情靠在嘻哈少年小熊的身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章卉和沈妮找了几辆行李车，一股脑把东西全放在了上面。 　　七个人朝机场门口走去。莫妮卡跑在前面用手机跟对方联系着，一辆一辆查看车牌号。大胡子司机在车里冲她招手，原来为了怕他们搞不清楚乘坐方向，司机特地从对面掉头过来，就停在前面几步路的地方。 　　“就这两辆，大家上吧。” 　　指挥着搬完了行李，莫妮卡坐到副驾驶座，卓绍仪和箱子们挤在后排，因为空间狭小，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意外的可怜兮兮，像受虐待的小媳妇。 　　“哈哈哈哈哈。”莫妮卡和跟拍摄像大哥忍不住大笑，卓绍仪表情冷冷的，不以为然地将头转向窗外看风景。 　　窗外是浪漫的马德里街头，这座日光满满的城市被妆点得流光溢彩。人行道上的长腿美女在欢乐迪吃着冰淇淋，贵妇人牵着小狗悠闲地逛街，对面面包店里散发出的浓郁香味，种种的一切无一不在宣告着西班牙的美好。 　　等工作结束后，再来一场放松的旅行吧。莫妮卡眼巴巴看着露天咖啡店里的青年们捧书阅读的闲适状态，默默对自己说道。 　　到达北非之前，剧组把所有人的落脚地定在了马德里。分配给莫妮卡的是每人每天100欧的预算。旅途总共15天，需要横渡直布罗陀海峡，在埃及、利比亚、突尼斯、摩洛哥、苏丹六个国家进行穷游。 　　芒果台的节目制作经费异常充足，为了捕捉7位嘉宾的真实反应，总导演和4个副导演反复商讨修改，又打报告请示上级，最终确定了隐藏机位拍摄制度。也就是说，在明星穷游的全过程中，除了常规借助车内、酒店、餐厅角落装设摄像头外，真人摄影师一律不得跟拍，统统采用隐藏机位，或者借助直升机等进行航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同性格互不熟悉的人聚在一起半个月，很容易产生摩擦碰撞，进而形成一种电影电视剧里面的“撕逼”情景，这在媒体行业中称之为收视爆点，老实说，绝大部分观众就好这口。可是，人在面对镜头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演”的痕迹，七个人中又近乎一大半都是演员，在镜头前面难免会刻意隐藏缺点，夸大闪光点，这就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收视爆点错失，丧失真人秀节目原本该有的精彩度。隐藏机位拍摄制度除了取镜难度较大之外，对于节目的流畅开展真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芒果台才会抽调50多台机位一百多名团队成员，为的就是全方位记录下各种长短远近的镜头，给后期剪辑增添素材。 　　从明星的角度而言，没有了与流程任务无关的工作人员时刻跟随在身旁，也能显得更放松，大家之间的互动更真实、流畅。 　　在莫妮卡提前预定好的酒店里，当剧组将节目的三大纪律——钱包没收、手机没收（配发当地卡手机）、信用卡没收公布以后，所有人都默默回房，开始消化并试着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好在留给他们黯然神伤的时间并不长，傍晚时分，莫妮卡召集大家开会。 　　她在出发前已经拟定了详细的旅游计划。“明天我们的第一站是摩洛哥。我已经为大家预定好了早上7点半由马德里机场直飞卡萨布兰卡机场的票，这里有个小问题要提醒大家，摩洛哥航空公司是不提供免费行李服务的，所以大家的行李需要单独付钱。这个是必要开支，我现在就给大家每人发20欧当作行李费，有剩余的就自己留着等到了摩洛哥以后兑换成道拉姆，可以买点当地小吃纪念品什么的。” 　　话音刚落，章卉就急匆匆地打断了莫妮卡的话。“我能问问是去摩洛哥哪个城市么？” 　　“你们想去哪？”莫妮卡慢条斯理，不急不徐地问。其实她已经确定好了所有景点和旅游路线，现在问这么一句只是为了显得礼貌，尽量避免给别人留下独断□□的印象。 　　一个娇弱的声音忽然自角落响起。“我想去马拉喀什和卡萨布兰卡。想去的举手哦。”语毕，黎曼情带头高举起右手。眼睛直直望向莫妮卡，眼神似挑衅，又隐隐含量一丝鄙视的意味。 　　“我们的行程很短，马拉喀什和卡萨布兰卡估计只能选一个了。”16天看似很长，但要顺顺利利不留遗憾地游完六个国家，每个国家平均下来只有两天时间。卡萨布兰卡一早就在她的计划里，而马拉喀什…… 　　“现在不是在商量讨论么，怎么我就听到你一个人的决定呢？”，黎曼情习惯性地撅嘴。眼神飘飘忽忽瞟向离她最近的小熊，似乎在寻求对方支持。 　　剩下的人没说话。大家都是第一次去北非，中国每年到摩洛哥旅游的人平均只有3千左右，在很多人心目中非洲就是个衣不蔽体、炎热贫瘠、遍地艾滋病的国家。其实不然。北非和南非有着天然的不同，博茨瓦纳以北的北非国家主要是欧罗巴人种，其中又以阿拉伯人和阿拉伯化的柏柏尔人最多，所以肤色白皙细腻，高鼻深目，与欧洲白人没什么不同。南非国家才是普遍意义上的黑人国家，医疗经济等各种条件也相对而言更落后。 　　所以当黎曼情鼓动大家支持她的想法时，获得的支持度相当低。无他，除了卡萨布兰卡外，好多人连马拉喀什的名字都没停过。据说是伊斯兰教朝圣圣地，但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无神论者，即便去了也觉没什么意思。 　　大家都不吭声，渐渐的黎曼情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她整个人瘫倒在小熊肩上，一个劲地在他胳膊上蹭着挠着。莫妮卡原本想装作没看见，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管住嘴。“小熊，你是身上痒么，这么带累情姐帮你挠，多不好。” 　　莫妮卡话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赏自己几巴掌，嘴毒一时爽，过后火葬场。要你犯贱要你犯贱，看，把人得罪了吧。 　　果然黎曼情整个脸色都变了，沉着脸直起背从小熊身上离开，“腾”地站起来摔门而去。小熊用一种“你闯祸了”的表情看着莫妮卡，莫妮卡内心有点崩溃。这什么意思？这就算谈崩了么？ 　　好在剩下的五个人都还给面子地没走，万宝宝作为大姐出来宽慰了几句莫妮卡，承诺等下回去帮她劝劝曼情。其他几个女生也故意岔开话题，追着问莫妮卡的旅游计划。卓绍仪是一如既往的高冷无表情。 　　“明天我们就直接前往卡萨布兰卡，我安排了几个景点，应该够大家玩的。”莫妮卡把钱分给大家又闲聊了几句，第一次会议就这么散了。 　　黎曼情的房间在莫妮卡和章卉、沈妮三人的隔壁，从楼下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房门半掩着，莫妮卡想了想，走过去轻叩了三下，“情姐姐，你在吗？” 　　不容莫妮卡反应，门“轰”地一声由内往外扣上，里面依稀有脚步走动的声音，黎曼情却没有回应她。 　　叹口气，看看手上的20欧，心想，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第22章 偶遇 　　如果说摩洛哥有哪个城市是非去不可的，那么毫无疑问只能是卡萨布兰卡了。这座梦幻般的白色海滨城市因为《卡萨布兰卡》电影而闻名于世，成为电影爱好者们心中的圣地。 　　白与蓝，海与天，人与街道交织在一起，弥漫出一种独属于阿拉伯国家的独特情调，每一个地方都浪漫得如同一百零一夜故事中的遥远王国。仿佛街角拐角处的下一秒，就会出现阿拉丁。 　　“来到卡萨布兰卡，有一个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章卉一直走在队伍第二，此刻她正转过身，面对着大家眉飞色舞地说道。 　　“哦？我也觉得有个地方非去不可，要不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说出来，看是不是同一个地方。”莫妮卡神神秘秘地说。 　　“巧了，我也有个地方想去。” 　　“干脆我们所有人一起说出那个名字。” 　　“好哇。我来数。一、二、三……” 　　“rick'scafe（里克咖啡馆）！”六个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只除了黎曼情。 　　大家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看来，所有人来卡萨布兰卡的旅行者的目的都一样。只是为了亲身踏进那个神圣的地方，推开门，听着黑人歌手的钢琴声，坐在英格丽·褒曼曾经坐过的位置，点一杯咖啡，静静感受来自上个世纪的伟大爱情。 　　《卡萨布兰卡》是由华纳兄弟影片公司出品的爱情电影，由迈克尔·柯蒂斯执导，亨弗莱·鲍嘉和好莱坞明星英格丽·褒曼主演。影片讲述了二战时期，商人里克手持宝贵的通行证，反纳粹人士维克多和妻子伊尔莎的到来使得里克与伊尔莎的旧情复燃，两人面对感情和政治的矛盾难以抉择的故事。1944年该片在第16届奥斯卡奖颁奖礼上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剧本三项奖项。2007年，美国好莱坞编剧协会评选了史上“101部最伟大的电影剧本”，该片排名第一位。而英格丽褒曼，也成为了美国电影史上一颗被永远铭记的星星。 　　这是一部全世界公认的最伟大的爱情故事，没有之一。后来根据这个动人的故事，还谱写出了传唱至今的《卡萨布兰卡》同名歌曲。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何不来找我？ 　　——我不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 　　——那你今晚会来吗？ 　　——我从不想那么远以后的事。 　　——如果飞机起飞，而你不跟他在一起，你会后悔的。也许不是今天，也许不是明天，但是不久以后，你会一辈子后悔的。而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能跟我去，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能参加。伊尔莎，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地方。但是不难明白，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三个小人物之间的问题，算不了什么大事。有一天你会了解，永志难忘。 　　这部电影的一大经典之处就在于它的对白。不管是两人初遇时的故作冷漠，还是离别前的最后告别，亨弗莱鲍嘉用他那惯有的混合着口腔上膛发声的醇厚嗓音将台词的演绎推到了极致。冷静、内敛、彬彬有礼，却又无时无刻不隐藏着情感的漩涡。他就像一截燃过的香烟，既不英俊，也不乐观，但让人回味无穷。 　　推开里克咖啡馆厚重的大门，《sby》的旋律泄满了整个空间。一个黑人歌手穿着白色西服坐在吧台前不远处弹着钢琴。铺着手工刺绣花纹的桌布四角垂着吊穗，带流苏的文艺复兴时期桌灯，黑色雕花的椅子，以及远处白色的拱形走廊和高高悬挂的七彩琉璃宴会灯。这里的一切都与电影里一模一样。 　　七人小队本来想坐在英格丽褒曼的位置，奈何那一片区域一早已被占据，不得已只能另选了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我们点东西吧。”沈妮放下背包招来服务生点单。 　　一张桌被侍从告知最多只能坐六人，其中必须有一个人得换地儿。现在正是客流量高峰期，空桌已经不多，而且位置都不如这张靠窗的好。莫妮卡想了想站起来，准备把位置让给姐姐们。黎曼情从进店开始就一声不吭，这会儿竟然拉着小熊和万宝宝聊起以前的旅途旧闻。 　　本来想让小熊和自己过去找位的莫妮卡现在也不好再开口了，她怕雪上加霜。无奈之下，只好背上背包说，“我去找位子坐吧。” 　　“我跟你过去吧。”卓绍仪说着站了起来。 　　“啊？绍仪你要过去呀？别了，我们这能坐下的，大家都坐这嘛，莫妮卡先过去装装样子找座位，等侍从不注意我们这边了你再回来呀，行不行？”一直忙着聊天的情姐姐赶紧中断闲聊，□□来出主意。她说话的声音异常娇柔，小嘴微微嘟着，状似撒娇。 　　当然，这撒娇的对象肯定不是莫妮卡。 　　黎曼情说完后眼睛眨巴着环视一圈，这下原本想站起来给莫妮卡解围的章卉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而卓绍仪也不好再坚持，面无表情地坐下又开始一言不发。 　　万宝宝是大姐，这种时候通常该由她拍板作决定。“我看，谁都不用走。莫妮卡坐下，这怎么就不能多坐一个呢。”大姐发话了。 　　莫妮卡刚想坐下，侍从又走过来，依旧是彬彬有礼的态度，分别用西班牙语、阿拉伯语和英语重复了一下关于座位的要求。 　　没办法厚着脸皮留下来了，莫妮卡冲大家指指吧台，“我在那边，等会要走的时候叫我。” 　　越过拥挤人群，她独自一人坐在吧台前的狭小高脚凳上，心里闷闷的，有种没处使力的感觉。算了，她宽慰自己，反正从上辈子开始她就孤家寡人惯了，不也挺过来了么。重要的是，难得出来玩一趟，千万不要因为些小事影响了心情。 　　要了一杯由淡奶油、薄荷利口酒和白可可利口酒调配而成的绿色蚱蜢。莫妮卡轻酌小口，跟着钢琴曲调哼唱起来。远处的六人桌上爆发出一阵阵大笑声，而她也自得其乐。 　　“嘿，伙计，给这位美丽的小姐来一杯ic，算我的。”旁边一个爽朗的男声说道。 　　莫妮卡起先并没在意，直到那杯漂浮着柠檬和冰块的金汤力出现在她视线范围里，莫妮卡这才回过神来那位美丽的小姐竟然指的是她自己。 　　侧过四分之三的脸斜瞟了一眼，“劳伦斯？”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 　　没错，旁边这位慷慨的先生正是莫妮卡曾经的合作者，他摸摸鼻子，唇角的八字胡随着抖动的嘴唇忽上忽下。“亲爱的，坦白说我更喜欢你叫我千山。” 　　“你怎么会在这？” 　　“怎么，难道因为我长得像塞了满嘴的仓鼠，上帝就该剥夺我进小酒馆喝酒的权利吗？”劳伦斯风趣地说。 　　莫妮卡忍俊不已。“你对自己的定位有些偏差，我亲爱的劳伦斯。比起可爱的仓鼠来你更像金花鼠。”说完自己先咯咯咯地笑起来。 　　劳伦斯投降地举起手，“好了好了，我可分不清什么仓鼠金花鼠之类的，我只知道它们都是老鼠。” 　　一个醉汉从他身侧横□□来，将劳伦斯挤到了一边。“该死，这些醉鬼。”劳伦斯小心地护住酒杯。“这里可真受不了。跟我走，亲爱的。我们去没人打扰的小房间慢慢闲聊，我刚从那里过来，想点一杯喝的来着。我不喜欢这里，真是太挤了。噢，天呐，比整个瑞士的人还多。” 　　劳伦斯在前面带路，推开一间房门，劳伦斯作了个女士先请的动作。莫妮卡刚踏进去，一个冷静内敛的声音响起，“你如果再回赌桌的话，你的筹码就要被我赢光了。” 　　里面坐着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白色衬衣的衣角绣着两朵小小的矢车菊。他的手握着酒杯，虽然坐得像个绅士，但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看到莫妮卡进来，一瞬间的疑问过后立刻走向她，礼貌而克制地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 　　“又见面了，巨资捐赠者小姐。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 　　对面的盛嘉言社交礼仪堪称完美。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能够重逢在异国他乡的小酒馆，盛，这是上帝的指引。”劳伦斯是虔诚的基督徒。 　　“比起上帝来，我更相信精确的计算和超凡的能力。一起坐下来喝一杯吧，巨资捐赠者小姐。”盛嘉言走回去，默默拉开了一张高背椅。他微微弯腰，显得恭敬而客气，但脸上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冷淡倨傲。 　　“盛先生，劳驾，我的名字是莫妮卡。”她现在忽然能体会到几分钟前千山的心情。 　　“如果您能赏脸坐下并且和我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我将不胜荣幸，女士。”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简直毫无诚意。一个连谈话都要计秒的银行家，你能想象出他挥霍大把时间与绝无利用价值的人促膝闲聊么，甚至连他出现在这个小酒馆，都显得不可思议。 　　“两位先生难道是专程从瑞士过来喝酒赌钱的？”她脸上浮现出社交标准假笑，整个人瞬间显得虚情假意。 　　盛嘉言和劳伦斯对视一眼。 　　“我想我们没走错吧，这里难道不是专门供人喝酒取乐的地方？”盛嘉言挑眉，用他那一贯波澜不惊的声线继续补充，“偶尔放松心情，有利于更好地投入工作。” 　　这话一出，莫妮卡和劳伦斯同时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三个人心思各异，默默喝着杯里的酒。莫妮卡脑子在飞速转动，盛嘉言出现在这绝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谈某笔生意。无论如何，难得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遇到盛嘉言，她忽然觉得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得好好想想，如何把这场偶遇变成一次机遇。 　　“《卡萨布兰卡》是部非常成功的电影。据说当年的投资商因此大赚了一笔。”她技巧性地提起话头，试着探知对方的意图。 　　“好的剧本往往能主宰电影的成败。不过市场的口味变化多端，一个电影到底好不好，还得靠票房说话。”劳伦斯道。 　　莫妮卡眼睛一亮，内心忽然涌起一阵雀跃。果然这个头开得很好，对方已经在按照她既定的路线接下去了。打铁趁热，她微微摆正身子，“电影市场在最近几年盈利点明显呈上升趋势，而且这种趋势，还将继续攀升。尤其是在新生代导演的努力下，中国电影的国际影响力在不断增强，除了复苏的国内市场外，国际市场方面也有很大的突破。依我看，现阶段的电影市场不怕观众不买账，愁的是一个好剧本。” 　　劳伦斯也表示认同。只是好剧本这个概念太大，每年有成千上万的初创剧本送到各大电影制片公司和导演的案头，从中挑出具有大热潜质的本子，说实话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其中运气占了大部分因素。 　　“那么你到底想给我们推销什么本子呢？女士。”盛嘉言清雅沉稳的嗓音恰到好处地打断莫妮卡，用一针见血的方式。脸上似笑非笑，带着看透一切的睿智和犀利。 　　咳咳，被看穿了。莫妮卡短暂调整了情绪和下一轮出招方式，先前那种虚假的客气因为盛嘉言chi裸luo的逼问转而变成了另一种初生牛犊式的激进。 　　“盛先生厉害，看出了我的打算。不过话说回来，站在投资者的立场，一个可能具有投资前景的项目，即便是毫无可行性，听听也无妨吧。” 　　“那我真是迫不及待想听听看您的高见了，please。”又是这种令人不舒服的语气。 　　莫妮卡顾不得尴尬症，她必须得抓住机会。“首先我要问您一个问题。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一部流芳百世的艺术电影和一部纯圈钱的泡沫电影，如果由您二位先生作挑选的话，会选择拍摄哪一部？” 　　作为电影投资人，谁不想拍部永载史册的经典之作？劳伦斯看了眼盛嘉言，先把自己的意见说了。“我的话，会优先选择后者。等积累下原始资金后，再投拍前者。”典型的投资者思考方式。 　　莫妮卡笑笑，转头用眼神询问盛嘉言。 　　“两部都拍。” 　　“我想您可能没听清楚，我是说在预算不够拍两部的情况下。” 　　“在我这里，这个问题不成立。”盛嘉言双手交叠，优雅地往后靠了靠，使得他那原本已经异常挺拔的身躯更显得犹如标杆一般。 　　“我喜欢和有底气的人合作。现在，我手上正好有一部非常适合圈钱的电影剧本，至于另外一部流芳百世的电影，我虽然没有本子在手，但可以提供参考意见。” 　　莫妮卡说完就闭上了嘴，她在等。 　　果然，原本一直不太感兴趣的盛嘉言懒洋洋地开口了，“说说看。” 　　“圈钱的剧本我会在回s市后尽快发给你过目，这个本子是根据目前畅销书榜单上排名第一的小说改编的，有非常深厚的群众基础，而且小说的主要阅读人群是十六岁到三十岁，您应该知道，这个年龄层的米分丝是最容易从口袋里掏钱买票的阶层，有了他们的大力支持，简直就是成功了一半。再来说说艺术电影部分。李安这个导演，相比两位先生都有所了解吧？” 　　李安，曾凭借《理智与情感》天才云集的好莱坞杀出一条血路，获得奥斯卡金像奖七项提名，从此进入a级导演行列。后又因拍摄了《卧虎藏龙》再度获奖。可以说，他是少数能在白人世界里站稳脚跟并获得广泛赞誉的华人导演。盛嘉言当然听过他的大名，可这和剧本有什么关系？ 　　“就我所知，他正在试着购买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短篇小说。”莫妮卡说得不算含蓄，她相信对面两人肯定能听懂。 　　“同性恋题材，这个点很敏感。” 　　“不不不，一点儿不。李安是唯一一个懂奥斯卡游戏规则的华人导演，他的眼光不容置喙。奥斯卡那帮老古董和顽固派们喜欢什么，他比很多老山姆还清楚。相信我，从源头上截流，才是合作的最好方式。”莫妮卡说完后踌躇满志地看着对面两人，她完全敢肯定，这个提议会被重视。 　　劳伦斯低头沉默，盛嘉言摆弄着高脚酒杯，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却并不让人感到讨厌。“莫妮卡小姐，我想我曾经告诉过你，在某些你无法理解的层面上，我更看重的是，品味。” 　　听到这句话，莫妮卡心里一沉。难道又没触动到大银行家的g点？ 　　“不过为了表示诚意，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尝试着接受你饱含善意的建议。作为感谢，一部你所谓的圈钱电影的女主角怎么样？相信你对自己选择的片子会更有信心。当然，酬劳我们可以后期坐下来慢慢商议。” 　　已经灰心一半的莫妮卡陡然间听得峰回路转，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盛嘉言主动举杯，“为我们的合作。” 　　“为我们的生意！”莫妮卡赶紧端起酒杯。 　　“永志难忘。”这是《卡萨布兰卡》电影里的台词，此刻从莫妮卡的嘴里说出，竟也颇为贴切。 　　“永志难忘。”三只晶莹的杯子碰撞到一起，撞击出无数高高跃起的酒花。 　　“叮玲玲——叮玲玲——”老式手机响起，是小熊发短信告诉她到大门口去集合。 　　莫妮卡起身，优雅地挥了挥手，“先生们，很高兴能和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我该走了，再见。” 　　☆、第23章 震撼 　　卡萨布兰卡的一天对莫妮卡而言无疑是快乐的，只是这份快乐并没有维持到第二天早上。酒店宾馆的每日例会上，由黎曼情作为主攻，对莫妮卡私自离队的行为进行了声讨抨击。 　　“大小姐，我们这是一个七人团队，你一个人招呼也不打就跑掉，有考虑过别的团员的感想吗？不要用年纪小当借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根本不会这么不负责任。我们吃完准备付帐时有多尴尬你知道吗？六个人凑够了所有的钱才勉强结了账，连小费都没给！这些现实的问题你作为导游有考虑过没有？” 　　莫妮卡虽然觉得离开大部队不是自己的错，但临走前没有考虑到预留结账的费用确实是自己的疏忽，于是她低眉顺目，将黎曼情所有的指责都承受了下来。 　　“我很抱歉，给大家添了麻烦。”她原本就长得清纯可人，此时站在那一脸歉疚，清澈的大眼睛也由于愧疚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两只来回搅动着的手指头更是彻底暴露了内心的不安。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很容易就激起了其他人的同情。 　　“下不为例啊。”大姐首先发话了。其实今天的事细究起来并不能全怪在人小姑娘头上。毕竟团队中的二姐发了话让莫妮卡离开，论资历论年纪论级别，除了大姐没人敢当面反驳她。都在一个圈子里混，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为个娱乐圈新人得罪有人脉的二姐，不合算。所以在莫妮卡提出去吧台的时候，没人敢为她多说句话。这就已经为团队牺牲过一次了，现在回来还要因为忘记分钱再被骂一次，万宝宝都替莫妮卡屈辱。本来嘛，大家又不是真被扣在那洗盘子了，而且莫妮卡也没离开咖啡馆，六个人没好好找她回来不说反而倒打一耙，撒气在最小的妹妹身上，太不地道了。 　　“好了好了，人回来就没事了，姐姐们这是关心你，怕你走丢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国际恐怖组织拐走了怎么办？小糊涂蛋。”小熊从黎曼情身边站起来走到莫妮卡身边，从背后环抱住她，不停地宽慰安抚着。 　　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动作在黎曼情看来极其地刺眼。一直以来小熊和她自己形影不离，两个人走哪都是粘在一起，她没想到自己明显在拿莫妮卡开刀的时候，小熊居然离她而去，倒戈向了敌人。 　　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抢走，那种硬生生的失落感和妒火一瞬间燃起，黎曼情整个失控，像亲眼抓到丈夫出轨的泼妇。 　　“我们这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是里面的一份子。要是今天这个不打招呼离开，明天那个一时高兴玩失踪，然后回来撒撒娇就算了，那团队纪律还要不了？后面的旅行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是就事论事。”黎曼情语无伦次。 　　“那么曼情，你希望我怎么做才能赎罪呢？”莫妮卡忽然抬起头直视黎曼情，她一改往日的尊称，以名字直呼。事态演变至此，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面对一个偷偷把自己视为假想敌的女性队友，她本能地想起了景怡。用名字直呼黎曼情，只是为了警告对方，自己不是你的丫鬟保姆，而是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人。 　　黎曼情显然没懂，冷笑一声，高高扬起脖子，眼睛望着天花板，说出来的话有些阴阳怪气。“谁敢惩罚你呢，也不看看背后都是谁在给你撑腰。”这句话就差没明晃晃地指出金主是谁了。 　　不出意外，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万宝宝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沈妮干脆地把脸转过去，章卉则瞪大眼睛看着小熊，小熊轻咳两声想和稀泥，被卓绍仪一巴掌拍在肩上。 　　莫妮卡活了两辈子，始终都做不到淡定从容。被冤枉是她两辈子的心结。上一世她被艳zhao，被诬陷入狱，这两件事就是压垮她璀璨人生的两座大山。人生最难熬的时候她不止无数次地想过，如果没有这些颠倒黑白的造谣者，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会有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别人的人生没有后悔药，而她却有。就为了对得起这万中无一的重生，这辈子她不打算再给任何人抹黑自己、伤害自己的机会。 　　谁都不可以，谁都没资格。 　　“黎曼情小姐，我现在郑重告诉你，如果你以后敢在任何公众场合进行公开的诽谤和造谣，我会委托我的律师以诽谤罪名对你进行起诉。”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黎曼情明显被镇住了。娱乐圈里前辈打压后辈向来就是常事，不论多过份，大家不都咬牙忍忍就过了？等到自己足够强大成了行业前辈，再把这口恶气出在更年轻的明星身上。为什么这个莫妮卡就不按规则来？ 　　“还有，我跟朋友在包间谈事是出于正常的工作需要。我相信拍摄团队今天取到了足够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对于那些心理阴暗的人，我只想说，别以为全世界都像她自己的内心那样见不得光。大丈夫行得正坐的端，虽然我没有在中国上过一天学，但我想用一句中国谚语来表达我的世界观，那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最后这句是什么意思？ 　　原本听得热血沸腾的团员们忽然觉得炯炯有神，这句话怎么从她嘴里出来就感觉意思不对了呢？ 　　****************************************************************************** 　　“你这脾气，该改改了。”没人的时候小熊特地把莫妮卡叫出房间。躲过众多隐藏的摄像头，两人坐在酒店的私人沙滩上吹海风。 　　没人应声。 　　莫妮卡双腿屈膝，茶褐色的眼睛平静地望着海面，一只手轻抚被夜风吹乱的头发。如冰似玉的肌肤被一袭红色长裙包裹着，整个人像团烈火。 　　“酒店里面的每一间房都有芒果台的隐藏机位，24小时全天偷拍。你想过没有，你今天这一分的小脾气到节目上就会被放大成一百分。你是来吸米分涨人气的，不是来自黑的。你想过到时候这一期播放出去网上会有多少人骂你吗？我原来觉得你情商挺高的，怎么今天这么失态？真被气着了？就算真被气着了你也得给我忍，我经纪人告诉我，小忍成圣大忍成神，哪天有人指着鼻子骂你的时候你都能笑眯眯地问候对方，那就算是出师了。” 　　无视。 　　“我说了这么大一通你倒是吱一声啊。” 　　继续无视。 　　小熊心里暗暗骂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拿你当自己人才苦口婆心地劝你，别人我还懒得费这精神。”故作生气地掉过头不理旁边这座石尊。 　　没想到石尊开口了。 　　“我最恨人冤枉我。”轻启米分唇，莫妮卡说话的语气颇为迟疑。她在想该不该跟小熊推心置腹。“你可能不知道，录像的事给我带来的打击是致命的。” 　　声音低沉微弱，像受了伤的小猫。 　　背过去的某人肩膀一顿，半晌又转过身来。说实话，第一次在公司里听到莫妮卡因为xing爱录像演艺事业受到影响时，他很替她惋惜。这姑娘看起来纯得一塌糊涂，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如此不靠谱，既没脑子又放dang，简直就是个超级绣花枕头。这个认知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莫妮卡的态度都隐隐含着一种鄙视的意味。直至后来的捐款事件和救影迷事件，才以急转直下的速度扭转这姑娘在小熊心目中的形象。只是他们虽然同属一家公司，但莫妮卡现在基本上都是绕过公司接工作，所以两人的接触不多。是芒果台这个节目，才让小熊慢慢接触到真实的莫妮卡。 　　冷静、负责、肯吃亏。这姑娘的办事风格和脑回路不像女人，倒似个格局大气的男子，相处了几日会让人不自觉地把她当好哥们儿。也就今天这场争执才提醒了他，莫妮卡再怎么霸气，骨子里还是个小女孩。 　　不管外面看起来如何稳重大气，翻开层层包裹，抽丝剥茧剩下的内里，依旧有一颗噗通噗通跳动着的，独属于女人的敏感纤细的内心。 　　此时此刻，在这深夜的异国他乡，小熊看着莫妮卡柔美的侧脸，忽然想起这个风口浪尖上的话题女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21岁的小姑娘。正是渴望被世界妥帖收藏、温柔以待的年纪。他的心忽然变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脱下外套披到莫妮卡肩头。 　　“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恩？” 　　“以前我们上电影学院的时候有一门表演课，老师经常会让我们模仿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一次轮到我上台表演，你猜我抽到了什么？” 　　“抽到什么？” 　　“一条幻想自己怀孕了的公狗。” 　　莫妮卡：“……” 　　“我表演给你看。”小熊边说着，上身一软，顿时横躺在沙滩上，两只手变为爪型，耷拉在肚子上。俊逸的桃花眼此刻眯成了一条缝，薄唇稍启，微微呲着牙。喉腔里由轻到重发出持续而有节奏的赫赫声。他在地上翻了个身，忽然以匍匐的姿势仰天长啸。 　　“啊呜——啊呜——啊呜——” 　　两条腿屈膝跪着，双手如同掌般异常欢快地刨着地上的沙砾。甚至臀肉还随着身体的抖动而左摇右摆。 　　莫妮卡惊得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小熊俨然已经从一个人完成了向一条狗的转变。他抬起左腿在半空中抖动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条晒饱了太阳的牧羊犬，他没有像狗那样吐着舌头，但是通过细腻入微的肢体语言和犬类的面部表情，他让莫妮卡觉得，面前这个趴在新挖出的坑里撒欢的东西就是一条狗。 　　“好厉害。”莫妮卡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她从未接触过戏剧表演学习，出道后立刻就被架上电视剧组操练，很多时候只能演和自己有过类似人生经历的角色。如果不是借助上辈子30多年坎坷人生的共鸣体验，莫妮卡决计演不出《两个我》中的秀秀那一类情绪复杂、层次丰富的人物形象。 　　看到莫妮卡被逗乐，小熊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沙子。“怎么样？” 　　“好棒啊，像犬神。”收获了来自新晋米分丝的称赞后，小熊一个趔跷。犬神是什么鬼？算了，懒得跟她计较。甩甩头，他耐心给莫妮卡解释。“表演分为表现派、体验派和方法派三大类。通过一些外在表现形式，比如动作形态、道具语言之类的来突出人物个性，让观众通过容易判别的肢体语言来确认人物形象的方法叫做表现派。” 　　莫妮卡非常感兴趣，“真有意思，你再多说点。” 　　“像我刚刚的表演就是非常典型的表现派。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那一瞬间完全就不是人了。” 　　小熊：“……” 　　“我这是在夸你厉害。”莫妮卡说得真心实意。 　　被女人夸，尤其是被漂亮女人夸，男人们总会忍不住得意洋洋，想要显摆显摆。“在斯坦尼体系中，除了表现派，还有方法派和体验派两种。体验派认为，演员应该在舞台上想人物所想，思人物所思，努力去进入人物，然后表现出人物的情感。而方法派则认为，重要的是演员在舞台上真正地去想，情感是通过触发自身经历而爆发来的，而不是努力的让自己的思想与角色保持一致。用一句话总结的话，表现派是要让演员充分利用表演的形式把角色的动作、情感等表现出来。方法派是指演员变成角色本身，不管有没有在表演状态。而体验派和方法派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它们的区别在于对角色深入诠释的程度。学院的老师常说，表现派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体验派的都是疯子，最可怕的当属方法派，典型的多重人格，属于独孤九剑式的高人。” 　　莫妮卡想了想，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演技应该归到体验派的派系类别中。 　　“要不要玩玩？我们来学动物叫，看谁知道得多。” 　　“这个容易。汪汪汪汪汪……”莫妮卡双手护在唇边，对着静谧的大海一阵狗叫。 　　“喵呜——喵呜——”小熊不甘示弱。 　　“咯咯哒，咯咯哒……” 　　“哼哧哼哧哼哧……” 　　“尔辽辽辽……” 　　“你这是什么声音？” 　　“某种外星物种的叫声。” 　　“……外星屎壳郎么？” 　　“再说一遍试试？” 　　两个身影在空旷宁静的沙滩上追打嬉闹，身后是一大一小两串脚印。海水涨起落下，慢慢把这些印记悄悄摸去，而内心的烙印却永世难忘。 　　表演，原来可以这么有趣。 　　☆、第24章 意外 　　结束了卡萨布兰卡的旅游，七个人横穿整个摩洛哥，搭乘区间巴士穿越阿特拉斯山脉。这条经由阿巴拉契亚山绵延而来的巨大山脉横贯了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三个国家。北非的很多高山大川的取名都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传说。 　　大巴上的讲解员指着外面植被luo露的黄色高原正做着介绍：“阿特拉斯山脉的名字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阿特拉斯。传说他是盗火者普罗米修斯的兄弟，身躯高大，无人可比，属于泰坦神族，曾经参与反宙斯的战争。失败后，被宙斯惩罚用双肩支撑苍天，后成为传说中主管支撑天际的擎天神。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和几个女儿孤独地驻守在自己的王国。直到杀死蛇发女妖美杜莎的希腊英雄柏修斯途经阿特拉斯王国，想在阿特拉斯的几个女儿和巨龙看守的金七果树的园中过一夜，阿特拉斯恐怕他的宝物被偷，就将他逐出宫殿，柏修斯很生气，就把美杜莎的头取出来，凡是看到美杜莎头的人都化为石头，结果，阿特拉斯一见美杜莎的头，身躯立即变成了一座大山，须发化为了广阔的森林，他的双肩、两手和骨头变成了山脊，头颅变成了高入云层的山峰，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阿特拉斯山脉。” 　　“真是一个悲情的英雄。”章卉感慨。 　　“应该说是政治斗争倾轧下的牺牲品。成王败寇，历史的命运逃都逃不掉。”卓绍仪难得地开口聊天，通常情况下他总是默默做事，或者一言不发。莫妮卡都怀疑这样的性格来参加真人秀真的合适么。 　　“关于政治倾轧，对比这些隐晦的古希腊神话故事，我更喜欢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莫妮卡道。 　　“《什么动物庄园》，难道不是写给儿童看的故事书？”小熊艺校考生，文化课不是很好。“要我说，这个什么阿特拉斯依还什么擎天神，不就是中国古代驼天柱的神鳌嘛。” 　　几人均一脸黑线，拜托，同样是身体化山，你怎么不拿夸父来比啊。 　　“小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大巴后排飘来。 　　小熊正和莫妮卡坐一排，小熊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然后很快笑逐颜开，“情姐，叫我呢？”他站起身太监一样躬身朝后排跑去。 　　“我不舒服，能让我靠会儿么？” 　　“可以啊，要不要吃点晕车药？莫妮卡那有……” 　　黎曼情一阵厌恶，“不用了，我消化不了。” 　　“那喝点水吧。”小熊体贴地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给她。 　　黎曼情用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看水瓶，又看看小熊。“都没有力气拧开呢。”她撒娇的时候声线与平时说话的声音截然不同。甜腻轻柔，仿佛中气不足般断断续续，气息含含混混，只是一味矫揉造作，半点应有的娴静端庄都没有。但别说，许多男人还就吃她这套，这样的风情和媚态，是小女孩们没有的。这样的大胆和做作，也是刚出道的新人们不敢想象的。 　　小熊微微顿了下，赶紧拧开水瓶盖。 　　黎曼情双手捧着矿泉水，头歪在小熊肩上，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章卉偷偷从座位底下用手碰了碰莫妮卡，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车子一路颠簸，在3小时后，抵达了一处叫做哈米兹的小镇。现在是下午6点，阿尔及利亚的夏日，天黑的比较晚，此刻，夕阳仍悬在西方，空气中终于没有了炙烤的感觉。无数以大穹顶为中心的伊斯兰教建筑在夕阳的蕴衬下显得庄严肃穆，穹顶的四角还有体形相似的小穹顶衬托，立面设有尖券的龛。这些由白色大理石修筑而成的建筑用大量的雕屏和窗花装饰着，给人一种圣洁中交织着活泼的视觉冲突。 　　七人小队在入住预定的民宿时遇到了点小麻烦。 　　“我们保证什么也不会做。”每次遇到突发事件都是莫妮卡充当外交官。阿尔及利亚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和阿拉伯语，莫妮卡在澳洲上学时辅修的第二语言正好是法语。 　　冷傲的女房东整个被包裹在一张巨大的白色头巾里，只留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她双手摊开，表示非常抱歉，但没得商量。 　　“我可以写保证书。”莫妮卡不死心。 　　摇头。 　　“我……”说了半天对方一丝动摇的迹象都没有，莫妮卡也没辙了。“那你可以给我们打折吗？我们的经费不多。” 　　如高岭之花的女房东终于动容，“你们来自哪里？” 　　“中国，我们来自遥远的东方古国。”小熊插jin来说话。 　　“中国？”头巾下的女人嘴唇微微颤动，用阿拉伯语重复着这个字眼，她思考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给了七人最优惠的折扣。每个房间便宜百分之五十。当然了，即便是便宜了一半，仍然大大超出了预算。毕竟一下从三个房间变成七个单间，是人都受不了。 　　阿尔及利亚当地主要分为穆斯林和柏柏人，为了避免产生同性恋，穆斯林规定没有亲属关系的同性不能在任何场合同房而居。很不幸的，这家酒店的女房东正好是个穆斯林。而更不幸的是，预定的房费不能退款。所以秉着不浪费的原则，才有了前面莫妮卡和女房东交涉房间入住的场景。 　　两个男生帮忙把行李分别提到了各自的房间，上楼梯的时候小熊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真没想到穆斯林这么奇葩。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出门却不能跟别的男人同住。” 　　“知足吧你，一个人住还不好么。” 　　“可我已经习惯晚上搂着仪哥睡了。”小熊故意肉麻地望着卓绍仪。后者瞪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走了。“没想到你爱上了我的脚丫子。” 　　“哈哈哈哈哈哈——”狭小的旋转楼梯里几个人笑成了一团。 　　每人每天的活动经费是固定的。在成功入住酒店后，算算钱，天哪，就算按最低标准也不够开销今天的饭钱啊。莫妮卡忧愁地数着手里有限的第纳尔，一个人坐在房里叹气。如果拿不出钱来买晚餐，黎曼情肯定又有话说了。本来昨天闹过后两个人已经相当尴尬了，今天再犯这么大个错误，天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动作。 　　“你怎么了？”路过的卓绍仪走进来，看到莫妮卡手里的钱，很快反应过来。“钱不够吧？” 　　既然被撞破，某人只要无奈地点点头。 　　“还剩多少？” 　　“大概每人还剩下三百生丁吧。”这里随便一餐饭都是四五百生丁。 　　卓绍仪在刚好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要不然今天就不去餐厅了，我跟你去附近超市看看有没有方便面之类的东西先对付着，撑到明天就好了。” 　　莫妮卡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两个人很快出门开始搜寻超市。 　　阿尔及利亚的旅游业相比摩洛哥而言要落后很多，首都阿尔及尔的建设放到国内也不过三线城市水平。所以想要在这样一个小镇找到大型超级市场是相当困难的，不过好在小杂货铺还是有不少。两个人在旅馆不远处的小店里找到了方便面和老干妈，简直欣喜若狂。又扫了些其他的面包牛奶饼干之类，算完帐居然还剩下一百生丁。 　　分发晚餐食物的时候黎曼情的脸果然垮得像被融化的沥青。她高声大气地抱怨莫妮卡的愚蠢，还把餐具摔得震天响。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不过看得出，大家对这顿饭都不是很满意。本来嘛，谁都抱着出来旅行一定要吃当地特色的心态，现在却集体窝在这吃泡面，简直了！ 　　房东的到来正好给莫妮卡解了围。她告诉莫妮卡，晚上八点的中心广场上会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舞，为了庆祝镇长的女儿新婚，全镇的人都可以参加，一起狂欢。那里也会预备很多酒水鲜果，最关键的是，不、要、钱。 　　“去去去去我们去。”不等其他人表态，章卉首先发言。 　　莫妮卡向女房东表达了这个意思，女房东说：“如果要去的话，现在差不多就可以出门了。” 　　七人小队齐刷刷下楼。中心广场很好找，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朝着那个方向去。几个人跟在当地人的背后，顺利抵达了中心广场。 　　巨大的广场被妆点成了花的海洋，无数的青年男女们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手拉着手用同样的动作步伐和着鼓点节奏欢快舞动着，人们嘴里不断发出“哟——哟——”的声音，每隔五分钟就要变换一次队形。 　　七个人在圆圈的最外围，那里的长条木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食物：金黄酥脆的熏鸭肉放在精致的银盘里，咖喱做成的各种饭食正散发出阵阵馥郁的香味，无数奶制品排成队矗立在桌子的中间，仿佛等候检阅的士兵。 　　章卉渴望地望着，吞了吞口水。“我们可以直接过去拿来吃吗？” 　　“我想应该可以吧。”小熊鬼鬼祟祟地四下张望，发现广场上每个人都在跳舞，他们七个人顿时显得很突出。“跳着舞过去。”他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扭胯，脚下移动着步伐，很快就移到了长桌附近。 　　“哟——哟——”趁着周围人都在举手欢呼时，眼明手快丢了一块鸡肉卷到嘴里，他得意地冲伙伴们竖起大拇指。 　　章卉和卓绍仪依次跳着舞跟过去。沈妮拉黎曼情的袖子，“走吧。” 　　黎曼情不屑地瞥了眼莫妮卡狼吞虎咽的身影，轻飘飘地拒绝，“我不过去了。”她掏出相机自顾自照起相来。沈妮无奈，只能跟宝宝姐过去汇合。万宝宝从没想过自己身家过亿居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在别人的婚礼上蹭吃喝的地步，她长叹一口气，人生，还真是没有下限啊。 　　“宝宝姐，这个好吃，你多吃点。等下再顺点回住的地方当宵夜。” 　　万宝宝：“……” 　　章卉边吃边跟着节奏抖动，她的脸因为兴奋而显得红润饱满，嘴里哼哼唧唧听不清是在咀嚼还是吟唱。她指着圆圈的中心让莫妮卡看，那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斗舞，不用说肯定是新郎新娘了。无数盛装的青年男女在周围打气加油。 　　“我必须得说，我爱死今晚了。”章卉道。 　　不过，七个人中肯定有人不同意她的看法，比如……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这个声音是—— 　　“情姐！”莫妮卡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超黎曼情的方向冲去。小熊和卓绍仪紧随其后。 　　黎曼情倒在地上，一个身着阿拉伯服装的男子正和她拉扯着相机。莫妮卡不及细想冲上去就是一腿，阿拉伯男子膝盖受到攻击顿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趞单膝跪地，莫妮卡扑上去兜头猛打，对方缓过来想摆脱身上的女人，突如其来地反手推了过去。莫妮卡一个不小心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此时小熊二人已经到达，阿拉伯男子见对方人多势众，将手里的相机狠狠扔在地上，“阿里巴巴、阿里巴巴、阿里巴巴——”他恶狠狠地边跑边念，拐过一条街道很快就没了身影。 　　莫妮卡捡起地上的相机走过去递到黎曼情面前。单反相机的机身被摔破了一大块，镜头更是残破不堪，几乎碎成了渣渣。 　　黎曼情眼泪在眶中打转，恼恨、厌恶、后怕的感觉混杂其间，看着莫妮卡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再看看破碎的相机，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你走开！你这个扫把星！” 　　不容莫妮卡辩白，万宝宝先出口，“曼情，你在说什么傻话？”她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声音异常严厉。 　　队友们的态度明显变了，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莫妮卡究竟是不是故意放跑歹徒摔坏相机，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黎曼情明显是在推卸责任，迁怒于人。女人间的摩擦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大是大非面前，谁能睁眼说瞎话。说真的，如果不是莫妮卡反应快踹倒了歹徒，她黎曼情损失的也许就不止是相机了。 　　没有一个人上去扶她，大家都围着莫妮卡打转。 　　黎曼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排斥，看着这一个个的队友，忽然之间她发觉自己和另外六人之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第25章 探墓 　　黎曼情不辞而别。 　　这个消息一大早经由导演代转到六人小队的耳朵里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黎小姐为了她心目中的三毛梦，已经启程前往撒哈拉沙漠了，后面的旅程我们会看看协调一个新人进组，或者就干脆不补位了，具体落实情况还要等回话。那么从现在开始，六位也要继续加油完成我们的旅程哦。” 　　“中途退出录影，绝对赔钱了。”章卉压低声音跟莫妮卡咬耳朵。“我算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玻璃心了。” 　　莫妮卡不置可否，黎曼情也算影坛颇有江湖地位的明星了，能赔钱了事算芒果台给她面子，要是换个新人试试敢这样，分分钟让你丢钱又丢脸。说什么去撒哈拉采风，估计只是制作方给她找的台阶吧。 　　交代清楚了剩下的费用，导演和工作人员照样暗中随行。下一站行程是埃及，机票是一早预定好的，请房东代为叫了出租到机场，一行人匆忙办理了登机手续，坐上了飞往开罗的航班。传说埃航是全世界航空公司中服务质量最差的，不过莫妮卡倒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可以用“最接地气”四个字来评价埃行。埃航的空姐基本上都是些发福的中年妇女，操着一口阿拉伯语为飞机上的乘客服务。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空姐推着饮料车在过道走动的样子，总是联想到春运== 　　“你说昨天那个人为什么一直叫我们阿里巴巴？”章卉撕开飞机上发的饼干，脆生生地咬了一口。 　　“我问过老板娘了，她说阿里巴巴在她们这是强盗的意思，那个人是在骂我们呢。”莫妮卡翻开一本航空杂志，出神地望着内页。 　　“不会吧，我一直以为阿里巴巴是个名字。”章卉夸张地大叫起来，“不是有首歌么，阿里，阿里巴巴，阿里巴巴是个快乐的青年。” 　　莫妮卡：“……” 　　章卉：“你在看什么书？” 　　“没什么，关于埃及的介绍。” 　　章卉看莫妮卡的眼神仿佛小时候看班里成绩最好的孩子，语气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我算明白为什么制作单位要选你当导游了。” 　　莫妮卡：“我能说你想多了么==” 　　飞机很快抵达埃及。 　　下了飞机，莫妮卡推着行李车跟大家一起穿过甬道去门口打车。沈妮上上下下打量了莫妮卡一遍，“妹妹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吧？” 　　莫妮卡莫名其妙地摸摸自己的脸，“有么？” 　　“当然有，你，就是你，刚刚一路走来歌声不断啊，这可不是你风格哦。”小熊说。 　　没想到立刻引来其余几个的附和。 　　“是啊，我也觉得。” 　　“刚看你走路带风的模样我就觉得不对劲。” 　　“有这么明显么？”莫妮卡被逗笑了，整个人沐浴在埃及灿烂的日光中，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米分的洋娃娃。 　　“是不是因为某人走了，你开心啊？”小熊坏笑着走过来拍拍肩膀在她耳边低语，一副“我懂了”的表情。莫妮卡头上降下三根黑线。拜托，要不要把她想得这么低级啊。 　　“是你终于摆脱某种角色了吧？”补刀男神卓绍仪嘴巴无声地动着，口型像是在说“面首”。 　　这回，轮到小熊满脸黑线。 　　埃及的风光与阿尔及利亚相比又是另一种风情。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触摸着巨大的石柱，感受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热风，莫妮卡终于有了来到埃及的实感。从太阳神拉开始，到远处蜿蜒流淌的尼罗河，埃及，这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家，这个从上辈子起就向往的神圣国度，今天终于亲自用脚步来丈量你的土地了。 　　“你们看过《埃及艳后》吗？”小熊坐在的士前排回过头。后面坐着万宝宝、莫妮卡和沈妮。 　　“是伊丽莎白泰勒演的那部吗？我超爱她的扮相。天，如果克丽佩托拉还活着，一定就是泰勒的模样，雍容华贵，典雅性感。”沈妮激动地发表了一通米分丝宣言，“我看了这部电影不下十遍。因为这部电影，我对埃及之行充满了期待。” 　　这点莫妮卡深有同感。“我也是因为某个原因对埃及非常向往。不过不是这部电影。” 　　“那是什么？另一部电影么？” 　　“是一部叫做《尼罗河女儿》的漫画。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行李太多了，我非得把漫画装进背包不可。为了看一眼我心爱的曼菲士啊——” 　　“很好看？我从不看漫画，那四格四格的我总是弄不懂看的顺序。”沈妮说。 　　“超级好看。我上七年级的时候交了一个日本笔友，我们在聊天的时候互相给对方介绍好看的书籍、音乐、电视。她向我推荐了这套漫画，后来我一拿起来就再也放不下了。我的曼菲士和伊兹密啊，我终于跨越了大半个地球来看你们了。” 　　莫妮卡夸张地双手放在手边在冲着外面奔流不息的尼罗河高喊，的士疾驰而过，激起一层黄沙。 　　“真有这么好看？”万宝宝也来兴趣了。“我给我小孙女也买一套。她是日本动漫的死忠米分丝。” 　　“真的真的，”莫妮卡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一个劲推销，“虽然是个爱情故事，而且主角也很玛丽苏，但是里面的人物画得超美型呢。我记得当时我看了以后对埃及神魂颠倒，一度还想报考考古系，最后被我爹地无情地镇压了。不过宝宝姐，我劝您还是别买给您孙女看。” 　　“为什么？” 　　“因为这套书已经画了一个世纪了，作者都去世了仍然在连载。听说是作者的妹妹接棒，不过那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而且据说最近又停更了，估计我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大结局了。”莫妮卡按捺住火气，恨恨地挠坐垫，人世间最可恨的是什么？答：万年巨坑无人填。 　　埃及分为上埃及和下埃及。古代的埃及王储分别会有部分继承权，埃及鼓励王室内部姐弟联姻，以此来集中领土统治权。 　　“这很变态。”章卉一针见血，“估计他们的后代畸形率很高。” 　　“中国古代不也有这样的传统么，姑辈亲，辈辈亲，杂碎骨头连着筋。伟大的爱情故事红楼梦里贾宝玉不也跟自己的表妹谈恋爱么。” 　　“那毕竟不是亲姐弟啊——” 　　“好了好了，到酒店了，赶紧下车卸货吧。” 　　斯芬克斯美居酒店的侍者将行李放到金色的推车架上，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莫妮卡订房异常小心。酒店的大堂前面有一池盛开的莲花，纸沙草一簇簇盛放期间，水池中央是精致的廊道，直达大堂□□。 　　17楼，1706房。柔软的席梦思大床，干净明亮的房间，灰白的墙上挂着驴头人身的神袛画像。推开窗，远处葱郁的绿树之间，吉萨金字塔隐约可见。 　　一番洗漱后，莫妮卡召集了所有队员集合。她已经在酒店大堂处租好了两辆的士，很快，他们将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在埃及，除了蜚声世界的金字塔外，还有一处令无数旅游者向往的地方，那就是“帝王谷”。如果说吉萨金字塔群是埃及生之标杆，那么位于底比斯的帝王谷则是历代埃及王们死之故乡。无数的法老将他们的陵寝选择葬在帝王谷，这里长眠着他们的木乃伊，埃及人相信，生和死不过是一场轮回，在凡间统治着广阔土地的法老王们死后会灵魂不灭，就像他们崇敬的太阳神拉一样，周而复始从尼罗河东方升起，直至坠入尼罗河的西侧。这个东升西落的现象，被认为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循环。为了进入阴间统治另一个世界，法老们选择把自己埋在尼罗河的西畔，等待着另一场生命开始。死后到底有没有另一个世界我们无从得知，倒是帝王谷的奇珍异宝快被层出不穷的盗墓贼给搬空了。如果这些逝去的王有所感知的话，不知会不会被气死。 　　帝王谷中最值得参观的只有图坦卡蒙墓、拉美西斯三世及六世墓和塞提一世墓，还有一些陵墓不对外开放，只供学术研究。莫妮卡今天主要奔着图坦卡蒙来的。这位少年王的墓穴是迄今为止保存得最好的墓穴，里面的珍贵文物几乎保存完好。 　　参观少年王的游人非常多。陵墓入口处有很多当地人在贩售古埃及的衣服。莫妮卡向大家招手，“这个亚麻布的很凉快，要不要穿？” 　　几个年轻人欣然同意，万宝宝起初看到这清凉的装束有些犹豫，架不住大家的威逼利诱，勉强从了。埃及的物价非常便宜，即使是知名的旅游区，小贩们也显得十分温情，与国内大部分景点宰人的血腥场面大相径庭。几个女生选了古代王室女眷的装束。莫妮卡的是用漂白的亚麻布做成的褶衣，修长而飘逸，里面的紧身服，胸下系着一条带子作固定之用，为了逼真，她特地选了鎏金的蛇型头冠戴在发间，又戴了耳环项链，一番打扮下来，十足像个清丽绝伦的异国公主。 　　卓绍仪跟小熊两人作王子打扮。卓绍仪身高185，穿着极衬身材的埃及装束，人堆里站着异常打眼。反倒小熊，即便穿得有模有样，依然盖不住那股饶舌少年的痞子风。 　　周围的游客看他们穿得热闹，也纷纷开始换装打扮。 　　跟随着大部队穿越了一层又一层地宫，推开重重禁门，终于来到了图坦卡蒙安息的地方。黄金棺材静静地躺在中央，身侧有一小束干花紧紧依偎着，隔着玻璃望下去，少年王的脸年轻得仿佛随时都会醒来。传说这位少年王19岁继位，20岁暴毙，死因不明。 　　“曼菲士的原型……”莫妮卡一瞬不瞬地盯着黄金面具，心里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她以手轻抚着玻璃罩，脑海里反复闪现的是漫画里的镜头。二次元与三次元的碰撞就这样完美重叠在一间阴森的墓穴里，莫妮卡唇角带笑，谁都不懂，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浪漫。 　　“生命就像一场梦，一场别人的梦，始终没有结束。”这是《埃及艳后》里的一句经典台词。卓绍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对面，隔岸而立，他的双眸温柔而清澈，映着满室烛火，显得深邃而蛊惑人心。披肩在身后无风自舞。他开口说话，用的是一种近乎柔情的语气。“莫妮卡，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克丽佩托拉。这场景，很像舞台剧。” 　　“那么，你是我的凯撒，还是安东尼？”莫妮卡用舞台剧般的夸张口吻配合着卓绍仪。“不管你是谁，扰乱了法老安宁的人啊，‘死神之翼’将在他头上降临。”她一字一句缓慢地念着，表情倏忽之间变得凌厉起来，一种淡淡的幽怨弥漫住整张面孔，眉头逐渐皱成川字，嫣红的嘴唇慢慢勾起，化作一丝冷笑。在侧身回眸间，眼中涌动出磅礴的杀机。 　　卓绍仪一愣，那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 　　“噗嗤——”莫妮卡笑出声，“怎么样，我的演技还可以吧？刚刚有没有拉低你的意境？” 　　原来……是配合他演戏。 　　“图坦卡蒙的诅咒据说十分灵异，好多人进了他的墓穴都不明不白地死掉了。”莫妮卡充当解说员， 　　“啊？那我们怎么办？”章卉着急地问。 　　“放心啦，科学家意境证明是因为真菌感染，现在进来已经没事了。你啊，不会被诅咒的。” 　　“那我就放心了。”章卉拍着胸口。 　　“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 　　七个人跟着大部队又浩浩荡荡朝更远处行去。 　　☆、第26章 被黑 　　半个月的时间，摩洛哥、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埃及、苏丹、利比亚，六个国家的旅程全部结束。分别的时候所有人显得依依不舍。大家都知道旅行一旦结束，这堆人将再也不可能有机会聚在一起两周，像真正的家人那样，同吃同住，同玩同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一次旅程的结束，往往伴随着新的生活的开始。 　　“我会想你的，你去b市一定要记得找我。”章卉抱着莫妮卡的脖子不撒手，这些天来都是两个人一起住，早就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好，我会去看你的。”莫妮卡回抱着她。 　　“还有我。”沈妮也扑上来熊抱两人。 　　“到洛杉矶必须要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们去我的庄园品酒。”万宝宝偷偷擦了擦眼角。 　　六个人最后一次彼此拥抱过后，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航班。从前的莫妮卡几乎没有朋友，除了景怡和六生，多数时候她总是孤伶伶的一个。因为不堪的过往而拒绝和人交流，在生活困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莫妮卡回想起上辈子穷到申请社会救助的自己，恍如隔世。 　　一出登机口就看到六生戴着口罩鸭舌帽夸张地冲她挥手。“这里，这里——” 　　“我说你这是在干嘛？这是最新的变装游戏？”莫妮卡压低鼻梁上的墨镜，对六生感到无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上车，我们回去再说。”六生一爪抓着某人往车里塞。 　　“哎哎，我的行李——” 　　“哎呀放心啦，丢不了的啦。” 　　灰色迈腾疾驰在机场高速，六生驾车，莫妮卡坐在旁边。 　　“说吧。”莫妮卡最受不了六生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她总说那是对她视觉的一种凌迟。当然每次说完无一例外都被爆k。 　　六生握着方向盘，头也不转地说：“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以为你出得了机场么。甜心，我真是没想到，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就算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莫妮卡被说得一头雾水，“p——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真人秀！那个该死的真人秀节目！”六生忽然拔高了嗓门，因为气愤而连按了两下喇叭。“你们在摩洛哥的行程已经制作成了第 一 集，上周开始正式播出了。你知道么，算了我想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我、要、知、道。”莫妮卡喊道，“快告诉我。” 　　“好吧好吧，冷静点，亲爱的。我会告诉你的。你知道那是你第一次上真人秀节目，我非常担心，所以首映的时候我守在电视机前看了。是的，全部，从片头曲到片尾字幕，甚至包括中间的广告。”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在上面表现不好么？”莫妮卡想起她和黎曼情的第一次争吵。 　　“是不太好，可那不是你的错，是制作单位。他们太可恶了，居然把你剪辑成了一个头脑空空、只会惹事生非的白痴女孩。我真是——不能忍。”六生越说越气，脚下不由自主地猛踩油门。迈腾“刺溜”一下提速窜出，把莫妮卡吓了一跳。 　　“我当什么大事。就这个？” 　　六生不敢相信地撇头望了她一眼，“什么叫就这个？！他们是在毁坏你的形象，亲爱的。你知道这集播出后你在网上被说成了什么？一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一个狂妄自大的八婆。我能不生气么，接这份工作是为了提高你的人气，不是为了让这帮傻逼们吃饱了饭攻击你的。”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好了好了，没有关系，等到家了我自己看看，他们到底把我剪成了什么样的八婆。” 　　“莫妮卡！”六生受不了地高喊。 　　莫妮卡投降。“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 　　车子驶入公寓楼下停车场，从负二楼搭电梯直上16楼。莫妮卡回到阔别已久的小公寓，头一件事就是：躺下。 　　沙发是温暖的浅灰色，布艺花纹恰到好处地为整个客厅增添了温馨感。她顾不得脱鞋，抱住松软的靠枕把自己埋在沙发深处。 　　六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真人秀第 一 集。“你过来看，你看看，这些流氓、土匪、没节操的强盗……” 　　平板电脑上点开了一段视频，莫妮卡转过脸，用手挡住眼睛，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散散。“能不能先让我睡一会儿啊……” 　　“！赶紧起来，我们必须要迎战，你给我打起精神，好好看。”被打了鸡血的某人强行掰开眼皮，“乖，快看。” 　　莫妮卡：“……” 　　片头曲是七人一人念的一小段关于旅行的独白。 　　开头的画面是一片广褒无垠的沙漠风景，万宝宝一个人站在顶端眺望远处的身影，她略显沧桑的声音形成画外音。“保持年轻，就要背起行囊。无论是爱情还是青春，其实都在旅行的路上。不旅行，就会老。” 　　镜头忽然切换，变成小熊背着旅行背包在西班牙的街头流连。与此同时，画外音也成了小熊的声音。“一直觉得人应该去旅行，在年轻的时候，趁着有脾气装潇洒，有本钱耍个性，离开睁眼闭眼看见的城市，逃离身边的纷纷扰扰，找一个让心里安静和干净的地方，让自己变得跟水晶一般透明，然后拍一些美得想哭的照片，留给老年的自己。” 　　“人生至少有两次冲动，一次为了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为了说走就走的旅行。大概旅途的意义，是在于那一切不可预知的景色和邂逅，遇上的，都会是我人生中不可褪色的风景，多庆幸身边有你们，陪我到记忆的深处去。将艺术寄予生活，将情感融进身体，活着应该终生美丽。”黎曼情曼妙的身姿斜躺在白沙绿海之间，她轻抚头发，眼神迷离。 　　“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会以为这就是世界。如果你不看看外面，你会以为生命中的现在就是全部。”沈妮的回眸一笑，绽放在屏幕正中。 　　最后一组镜头是卓绍仪、莫妮卡和章卉三人一起从直升飞机上跳下的画面。“背上你的行李，装好你的梦想。别忘了答应自己要做的事情，别忘了答应自己要去的地方，无论有多难，有多远。我们一起，携手天涯。” 　　一段悠扬的西班牙乐曲翩翩奏起，真人秀节目的名字弹出屏幕，作了一个片头结束endding。 　　“这片头做得挺有质感的。”莫妮卡点头夸道。不愧是国内超一流的后期团队，不管是文案、镜头还是构思，单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段开头就瞬间让节目逼格上升了一个档次，与其他普通的旅游节目拉开了距离，显得特有文艺范儿，非常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审美口味。 　　“先别夸，你继续看。”六生没好气地说。 　　节目开头直接就是西班牙机场七人齐聚的场景，超过六个小时得等机接人这些流水账画面被直接减掉，一路上除了莫妮卡和卓绍仪前去找车有两人的单独镜头，其余皆是集体行动的画面。镜头里七个人说说笑笑到了酒店，一路上剪切了许多西班牙当地特有的风土人情进去，配合着旋律悠扬的曲调，整个节目看起来走的是温馨明快风格，跟莫妮卡想象中的苦大仇深差远了去。 　　后期制作在七个人的互动上着墨非常多，而且基本上是一开始就用刻画剪影的方式给每个人剪辑出了一个相对比较鲜明的形象。万宝宝是大姐大派头，黎曼情是温柔体贴小女人，沈妮是忠厚贤惠的家嫂，章卉和小熊负责逗逼，卓绍仪被塑造成高冷金句男神，而莫妮卡则是……古怪的美貌少女。 　　这个设定……好囧== 　　后期把很多莫妮卡冷着脸、爱答不理的表情剪切出来，与黎曼情时不时地撅个小嘴，羞答答看小熊的镜头作了大量对比，连莫妮卡自己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节目上呈现出来的自己还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啊。 　　节目一直推进到35分45秒的时候，预想中的酒店撕逼大战终于拉开帷幕。画面上七个人坐在一起讨论明天的行程安排。 　　48秒，黎曼情插嘴。“我想去马拉喀什和卡萨布兰卡。想去的举手哦。”她高高举起的右手笔直指向天花板，原本在现场看起来隐含着挑衅意味的眼神在后期神一般的制作下，竟然变得可爱妩媚，完全的小女人情态。 　　我们的行程很短，马拉喀什和卡萨布兰卡估计只能选一个了。“镜头切换到莫妮卡，居然连正脸都没有，直接就是个侧面。 　　“现在不是在商量讨论么，怎么我就听到你一个人的决定呢？”，黎曼情撅嘴。画面上后期制作出无数飞舞的桃心，配上文字：女神的么么哒～ 　　接下来又是一组集体镜头，大家杂七乱八地讨论着，画面上不停地制作出“％#￥……￥”类似的字样图案。气氛变得特别温馨，当黎曼情整个人瘫倒在小熊肩上，做出狗熊挠树的动作，他胳膊上蹭啊挠啊的时候，毫无征兆的，镜头切换成了莫妮卡的脸。 　　那是一张异常冷峻的面孔。虽然年轻甜美，但在此时竟然给人一种刻薄生硬的错觉。“小熊，你是身上痒么，这么带累情姐帮你挠，多不好。” 　　瞬间全场安静。画面上做出了灰色龟裂的图画效果，音乐气氛陡然一转。 　　“这……”莫妮卡指着显示屏，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节目上这个人真是自己么？为什么这么讨打啊呜呜呜…… 　　“现场气氛根本不是这样的。”她解释。 　　六生：“我知道。” 　　“我看起来像巫婆。”她补充。 　　六生：“我知道。” 　　“怎么会这样？！”她哭号。 　　六生：“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为什么这么生气的原因。” 　　莫妮卡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给你看更生气的。”六生打开了弹幕。 　　撕逼过后的黎曼情回到了酒店房间偷偷擦眼泪，一个人坐在昏暗的房间显得特别孤独可怜。一大波弹幕纷纷袭来—— 　　“情姐姐好口怜啊，巫婆大战老仙女。” 　　“莫妮卡滚蛋。” 　　“讨厌莫妮卡，滚蛋滚蛋滚蛋。” 　　密密麻麻声讨莫妮卡的弹幕文字大片大片地袭来，将整个画面都给占满了。 　　“还是先关掉吧。”莫妮卡捂住小心脏，她有些消化不了。 　　与黎曼情独坐垂泪的镜头作对比的，是小熊和莫妮卡两人深更半夜趁着四下无人绕开摄像头跑出酒店约会的画面。 　　看到这里，莫妮卡整个人已经彻底石化。 　　☆、第27章 受挫 　　莫妮卡早就知道上芒果台的真人秀节目是有风险的，而且是高风险。但是，奈何她抗拒不了高收益的诱惑。 　　一个新晋小花到影坛一后的中间，隔着上百万的群众基础。她需要群众支持率，而真人秀正是这样一种电视载体。表现好的话，很可能会一举成名。表现不好的话，也可能……跌倒谷底。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别担心，小甜心。我会去跟制作方交涉的。”六生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莫妮卡盯着平板不说话。视频已经结束了快5分钟，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黑掉的屏幕，仿佛陷入了沉思。 　　“不会是被气傻了吧？honey，听我说，这没什么，哪个明星没有被泼过脏水呢，比起xing爱录像这真是……”六生猛然刹住，差点咬到舌头。该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觉得，我们得把制作方负责人约出来私下交流交流了。”缓缓侧抬起她精致的小脑袋，战斗般的表情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勾起一侧唇角，潋滟的媚笑扩散开来，“你觉得如何呢？亲爱的六生。” 　　“我无条件支持你的任何决定，甜心。”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沟通应该经由签约公司出面与对方洽谈。六生也试着找过唐加圣，奈何唐大经纪为了旗下一男一女两个一线明星出征好莱坞电影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莫妮卡。没办法，亲娘不管事，只好自己上了。半解约艺人就是这点不好，自己争气，公司凑上来跟着吃肉喝汤；自己丧气，公司巴不得你滚得远远地再也别出现。 　　六生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直接联系了总导演，下午三点，六生直飞h市。 　　莫妮卡独自枯坐家中，其实她并不是很担心。她相信六生的谈判能力，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六生此行应该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一个人在家，她选择运动。女人，通常姿色再少，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而艺人则恰好相反，身材再完美，也觉得不够不够远远不够。很多明星为了让自己在镜头上看起来美艳动人，顶着巨大风险整容换肤，抽脂去骨。经常是美了没几年，脸垮得像老了十几岁的状态，得不偿失，却又前仆后继。没办法，谁让这行当就是靠脸吃饭呢。 　　对于外貌这点莫妮卡很幸运，四分之一的乌克兰血统极好地塑造了她的整体轮廓和体态骨骼。美人美人，美在骨骼和皮肉。她的皮肤白皙如玉，嫩滑似豆腐，骨肉娉婷，虽说是个混血儿，但胜在东方基因强大，不像别的混血儿看起来洋腔洋调，多多少少有些许异国情调。她没有。除了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从头到尾，她整个都弥漫着东方美人的气质。 　　做了两个小时瑜伽，她擦擦头上的汗，打开电视准备看看新闻睡个美容觉。电视上正好在播她出道时演的第一部戏。屏幕上她扎着双马尾辫，所谓的演技只会瞪眼噘嘴干嚎，妥妥的出戏出到澳大利啊。莫妮卡看着都替自己脸红。这么浮夸浅薄的表演，导演居然也没喊卡直接就让她一条过了，可见现在的电视剧制作粗糙到了什么地步，完全沦为靠明星刷脸和卖广告的垃圾！ 　　没什么兴趣看自己拙劣的表演，她换了个台。里面正在放一部老电影，由梅丽尔·斯特里普，戈尔迪·霍恩以及布鲁斯·威利斯三大重量级影帝后主演的《飞跃长生》，虽然拍摄于20多年前，但这部充满了黑色幽默的鬼怪类型喜剧片在短短的10分钟内就抓住了莫妮卡的眼球。 　　一向以坚强沉静的女性角色示人的梅姨颠覆形象地演了个风情万种的女明星，她身穿渔网袜，跳着性感舞蹈烟视媚行卖弄风情的样子和《穿普拉达的女王》里面的银发女魔头简直是天渊之别。据说梅丽尔·斯特里普和戈尔迪·霍恩在看过《飞跃长生》的剧本后，一起决定放弃了出演《末路狂花》的合作机会。上天的因缘际遇真是奇特，这部被她们错过的电影获得了第49届美国电影金球奖电影类剧情类最佳影片提名，并成为一部脍炙人口的女人电影。而获得了第65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视觉效果奖的《飞越长生》却被淹没在了浩瀚影片中，尽管片子的导演罗伯特·泽米吉斯曾经拍出过《阿甘正传》。三个超a演员和大名鼎鼎的导演在这部电影后似乎什么都没捞到，只是单纯地过了一把互飙演技的戏影。不过这就够了，这群大牌们不缺名利，能遇到自己喜欢的本子和角色，他们即便倒贴钱也愿意上，或许这就是……所谓梦想和执着？ 　　莫妮卡坐在她白色的长毛羊绒地毯上，靠着身后的沙发，头发披散开来，双手抱着膝盖，就这样坐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电影。故事前半段交织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变态夙愿和互抢男人戏码，就连两人间的撕逼都浑身是戏。后半段进入□□，两个女演员开始疯狂地飙演技，当梅姨从停尸房醒来，顶着被拗成360度的脖子出现在其余两人面前时，三人各自不同的表情、动作、眼神，看似闹剧，实则演技。在这部荒诞和无厘头的电影里，连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布鲁斯·威利斯都受到影响而变得癫狂。莫妮卡一边看一边乐，顺便还把自己代入到戈尔迪·霍恩的角色，幻想着自己被□□一炮当胸炸成中空后，该如何运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现出当下的震惊、愤怒和诙谐感。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六生打来的。 　　“喂——”莫妮卡接起来问道，“还顺利么？” 　　电话那头声音沙沙的，有些听不清楚。莫妮卡又问了一遍，“喂喂喂，六生，我听不清，你大声点说。” 　　“我说，出了点小状况，谈判不太顺利。” 　　这倒是出乎莫妮卡的意料之外。本来觉得是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却遇到了阻碍。“你把情况给我讲一下，越详细越好。” 　　“是这样的。我到了以后约导演出来吃饭，吃饭过程中我们谈到了第 一 集里面你的形象问题。我告诉他，希望能改掉给你剪辑标签，古怪的美貌女孩什么的定位太奇怪了。而且后期你也没有那么多素材支撑这个定位标签。” 　　“对方怎么说的？” 　　“导演说，这么剪辑是为了让节目冲突更激烈，在跟拍过程中，相比起其他六个人，只有你和黎曼情的冲突更富有戏剧张力。如果放弃这个点，他们无法保证收视率。他还告诉我，后期会对你的人物形象进行反转，所以为了后续的反转更有力度，现在必须……” 　　“……必须把我往死里黑是不是？”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其实我觉得他们也不是故意为了黑而黑你，或许也有苦衷。” 　　“六生，你没有施展我们的战略话术么？” 　　“我有啊，他一说完我就说了。我说这样纯撕逼的爆点现在已经不符合观众的心理期望值了。而且你现在是民众好评度比较高的一个艺人，如果在这个节目里被撕成这样，很有可能会造成观众的逆反心理。而且作为一个人应该是多面体的，不可能单单只有一个侧面性格，把人物剪辑得丰满立体、情感合理，才能支撑起节目的骨架。我还把你对自己的定位建议告诉了导演，但是他的反应很冷淡。他告诉我，后期剪辑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其他的导演、台长、上级领导，如果改变了剪辑脚本，必须要层层汇报，而且目前正在进行的剩下六期剪辑工作也必须要马上停止。所以他不接受我们的建议。” 　　莫妮卡握着电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六生的声音低低的，“莫妮卡，如果后面真的能够反转，要不然……我们就算了吧。” 　　算了？如何算呢？后面还有黎曼情出走的大爆点，两人一开始形成的这种简单区分“好”、“坏”的定位关系观众已经默默接受了，后面即便是如何用力洗，估计自己也是洗不白的吧。 　　“对不起，这件事情我给办砸了。” 　　莫妮卡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尽量放得轻柔。“没关系，回来吧，六生。天大的事，总有解决办法。” 　　六生听到这句话忽然又燃起了希望，“你是说，你还有主意？” 　　“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我相信，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莫妮卡的甜笑透过话筒传到六生耳朵里，她似乎有一种魔力，只要从她嘴巴里说出“没问题”三个字，似乎那些横亘在面前的困难就真的仿佛纸老虎一般，变得不再让人害怕战栗了。 　　“谢谢你，六生。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发自内心的感谢总是比客套话来得更情深意切。 　　六生耳朵发烫，他眼眶有些红。“我搭今晚最后一班飞机回来。” 　　“好的，我会等你。” 　　☆、第28章 游说 　　芒果台的真人秀节目是每周日中午两点首播。根据六生获知的消息，此次北非之行总共被剪辑成了10期，上周已经播放了第一期，过不了几天将会播出第二期。 　　留给莫妮卡和六生的时间相当窘迫。短短五天，不到120个小时。 　　如何寻找突破口？ 　　第一期视频被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六遍。两分钟后，第七遍的字幕片头又一次定格在屏幕正中。“……本节目由倡导‘有计划地愉快旅行，有目的地行走世界’的《路上》旅游网冠名赞助，接下来，让我们跟随着七位旅者一起走进西班牙的马德里机场……” 　　“你说这次的节目赞助商会不会赔本啊。有计划地愉快旅行，呵呵，冠名这样的撕逼真人秀不是上赶着打自己脸么。现在几点了，亲爱的。外面好像快天亮了？” 　　六生斜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支棱着伸在扶手外。一只手抓了抓蓬乱的鸡窝头，打了个呵欠，双目浮肿无神。老天，从下飞机到现在他已经喝了五杯咖啡了，现在两只眼睛充血一样地疼。 　　“或许吧，谁知道呢，如果我要是广告商……”一丝灵感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莫妮卡一顿，手里端着盛了煎蛋的盘子，站在原地发呆。 　　“是给我做的早餐？快端过来，我现在饿极了，医生说过让我不能饿肚子。” 　　莫妮卡站在原地没动。她在回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好像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呢……对了好像是广告商……广告商有什么不对么…… 　　“你愣在那干嘛？快点，小妞，快拿过来。” 　　大脑在极速运转着，刚刚那些零散的思维片段在六生的吵闹中忽然凝聚成型，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莫妮卡脑中慢慢浮现出轮廓。 　　“六生……”她梦呓似地呢喃，“我想，我有办法了。” 　　“真的？”刚才还要死不活的某人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快快快，赶紧告诉我。” 　　“先吃早饭，医生说你不能饿着。”莫妮卡把盘子放到玻璃餐桌上。 　　“还吃什么吃啊，快说说你的计划。” 　　“……吃完再说。”叉起一块蛋和生菜，一股脑塞到六生嘴里。“等你吃完早餐后，我要你替我找一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谁？”六生三下五除二搞定了煎蛋，顺便喝了杯牛奶。 　　“路上旅游网的ceo。” 　　“没问题。”六生没有多问，很快打开他自己的电脑，链接进艺蕴公司的内部资料库。作为全球知名的演艺公司，艺蕴演艺公司拥有最好的公关团队，通常来讲只要稍微有点家底名气的，这里都能找到。 　　六生很快调出了资料。“路丛森，路上旅游网现任ceo，男，三十五岁。于十年前创立路上旅游网，并在五年前上市，现已离异，有两个女儿，大的十二岁，名叫路露。小的五岁，名叫路媛。路丛森酷爱运动，是kiawah国际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每逢周一，他会去本市美兰湖高尔夫球场打球。” 　　“关于他的前妻，还有什么别的资料吗？” 　　“路丛森的前妻是当年的大学同学，许韵。据说因为他婚内出轨而分手。许韵现在定居加拿大，已经再婚。两个女儿的抚养权是路丛森强行要过来的，他承诺过女儿成年之前自己决不再婚。” 　　“……倒是个好爸爸。” 　　合上电脑，六生望着莫妮卡，“所以，现在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难道你想从路丛森的身上下手？” 　　莫妮卡扬了扬眉，“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吗？” 　　六生上下打量她，“莫非是，se诱？” 　　“老天，出卖自己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是想，利益交换？” 　　“噢——亲爱的六生，我们手里可没有足够的筹码能够用来交换，不过我对自己的口才一向很有信心。” 　　“对你有信心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甜心。告诉我，接下来应该从哪里开始？” 　　“今天刚好是周一，我们也去打两杆吧。”她走到窗前，拉开了白色窗帘。窗外的阳光照射着湛蓝海面，“你看，多么美好的一天。” 　　“那么，我们走吧？” 　　两人换上运动服，直奔美兰湖高尔夫球场。 　　占地3400亩的美兰湖高尔夫球场地理位置优越，由国际著名的设计公司倾力打造三十六洞高水准专业球场，经常承接各种中型比赛。为了给会员更优质贴心的服务，球场配备了五星级假日酒店、会议厅、游泳馆等一系列休闲设施。 　　在进门的时候两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美兰湖球场实行会员制，只对会员开放。不过这个难不倒莫妮卡，她自报家门要求入会，对方求之不得，马上由经理派发金卡，并合影留念，以期日后可以用作宣传。 　　“对了，丛森今天来了么？”莫妮卡状似熟稔地问起。 　　领班心领神会。“路先生吗？一早就到了，他喜欢坐三号位子，您在那边应该能看到他。” 　　“谢谢。”莫妮卡冲他礼貌一笑，一张毛爷爷飞进领班的上衣口袋。“如果有需要，我会再叫你。” 　　小领班神魂颠倒地看着莫妮卡远去的背影，内心砰砰狂跳。 　　球场里面的绿化相当好，莫妮卡和六生很是费了番劲才找到三号座位。所谓的三号座位不过是一把大遮阳伞下放着一套沙发而已。沙发前的餐桌上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果汁。 　　可是，没人。 　　“应该是去打球了。没关系，我们在这等等好了。” 　　两个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厚脸皮，很自然地一人占了个沙发舒舒服服坐了下来。莫妮卡把墨镜戴上，整个人靠在靠背上，小脸仰望着蓝天。 　　有多久没放松过了呢？阳光太好，她开始模模糊糊思索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这里干嘛？” 　　六生和莫妮卡同时睁开眼。一个只到她膝盖高的小朋友正双手叉腰站在面前，米分嘟嘟的小脸仰望着两人。 　　“这是我家的地盘。”小姑娘人虽小，口气大得惊人。 　　六生和莫妮卡对视一眼。这孩子一定是路丛森的小女儿！对付孩子，莫妮卡比较有经验。以前她在澳洲上学的时候，经常会在周末出去帮人看孩子挣零花钱。此时她的身子微微朝前倾，取下脸上的尖角墨镜，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甜笑，根据经验，这个笑容很讨孩子欢心。“可以请你原谅我们吗，美丽的小公主。我们无意之中闯入了你的领地，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现在你尽管提吧。” 　　“我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们赶紧走。” 　　六生：“……小破孩……” 　　莫妮卡：“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走了。真可惜，我这里有好玩的公主牌，本来想和美丽的小公主一起玩的。现在看来只能找别人了。”她装作要走，偷眼看过去，那小孩的脸上果然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只见小姑娘急忙改口，“那我允许你们先留下来玩一会公主牌再走好了。”肉乎乎的小脸一瞬不瞬地盯着莫妮卡，眼神里渐渐聚满了渴望。 　　莫妮卡内心快笑死了。公主牌什么的只是她为了留下来临时想的借口罢了。装模作样从皮包里拿出一沓扑克大小的台词卡。卡的背面是空白的，她找出一支笔，很快在空白面画了一个头戴王冠、身穿礼服的小公主。“这是你。”接着又画出一个大一点儿的美女。“这是我。现在我们要选择自己的坐骑。这里有独角兽、龙、孔雀和狮子，你选哪个？”莫妮卡刷刷刷几笔很快画出这些动物，还活灵活现。 　　“独角兽。”小姑娘伸出小胖手把独角兽的卡片抓到自己面前。 　　“那我选狮子好了。下面我们来猜拳，谁赢了就可以为自己召唤出一个护卫，等到招满十二个护卫，就可以攻打对方的城堡。六生快帮忙画下护卫。”莫妮卡把那叠厚厚的台词卡推给六生，“画好点儿啊。” 　　六生黑线：“为什么是我？我又没学过儿童简笔画。” 　　小朋友：“让你画你就画呗，废话那么多。没看我俩正忙着的吗？现在除了你哪还有别的闲人。” 　　六生：“小朋友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莫妮卡和小屁孩两人开始漫长的公主游戏。小屁孩大概很少有人陪她玩，很快就兴致勃勃投入期间。莫妮卡也相当有耐心，一点不急躁。“下面你抽一张牌，如果抽到王子，可以从那几张王子卡里选一个。” 　　“那我要亚历克王子，我喜欢美人鱼……” 　　“媛媛，你在干什么？”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由远及近响起。 　　小朋友抬头一看，“爸爸——”她扑上去抱住对面的高大男人，“我在和这位美女玩公主游戏。” 　　路丛森纠正，“乖，要叫姐姐。” 　　“莫妮卡姐姐？”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惊呼。 　　莫妮卡这才注意路丛森过来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朵朵呀。”女孩亲热地走上前，叽叽喳喳连说带比划，“上次受伤，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噢——你是那个朵朵。”莫妮卡总算想起。看她站在路丛森旁边，难道是他的大女儿？莫妮卡一阵激动，老天，这运气也太好了点吧？！ 　　路丛森绅士地坐下，顺便把自己两个女儿不动声色地归到身后。“莫小姐今天也是在打球的？以前好像从没遇到过。” 　　“不，路先生。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知道如果走正常预约的话，恐怕半年后才会排到我。那样对我们需要商谈的事非常不利，所以，只好冒昧造访了。”莫妮卡说话的时候很淑女，很矜持，像个名媛。 　　“哦？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的话，这个环境恐怕……不大适合。私事的话，我还没有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如果我说我想把感谢兑换成一次商业谈判，您觉得可行吗？”莫妮卡抓准时机。 　　朵朵也在旁边摇了摇爹地的胳膊。 　　路丛森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朵朵媛媛去旁边玩，爸爸有正事要谈。” 　　“不，让媛媛去，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说了什么都依我的。”大的不干。 　　“朵朵不走，我也不走。”小的也不干。 　　路丛森有些头疼，他从来都缠不过两个千金。“好吧，你们可以旁听，但不许发出声音。”他回过头来，示意莫妮卡，“现在你可以说了，莫小姐。” 　　“我就开门见山了吧，路先生。您的公司赞助的旅游类真人秀第 一 集已经出来了，不知您看过没有。如果没看过，我建议您马上看，立刻看。因为越早看，可以挽回补救的地方越多。” 　　“我看过了，说实话，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然，可能从你的角度出发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路丛森慢悠悠地吞云吐雾。 　　“如果您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您觉得收视率高对您的网站宣传度会提升？”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您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网站，难道您忘了网站的服务宗旨是什么了么？如果您忘了我可以提醒您，是有计划地愉快旅行，有目的地行走世界。从第一期的风格您大概也能够猜出节目走向了，我不妨先透露，后面还有我和黎曼情争吵的升级战，最后她还出走了。您想想看，贵公司冠名节目是为了扩散知名度，增加市场份额。你们的旅行网站定位是高端、温馨、愉悦。像这样纯粹以制造矛盾冲突为亮点的节目根本不适合你们，那会模糊你们网站的市场定位，甚至还会招来笑柄。高收视率对谁有好处？电视台。对您呢？没有，一点好处都没有。因为观众去关注节目中的明星矛盾去了，而原本该重点突出的旅途的风景、网站的服务和旅行时的快乐被完全遮盖抹杀。您现在再想想看，这对出了大钱的贵公司来讲，究竟公不公平，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路丛森沉默片刻，“或许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严重吗？路先生，您可以回去问问手下的员工，问问他们看了片头后再看节目内容会不会觉得片头的公司宗旨像在打脸？我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很荒诞。” 　　“你为什么要跑来跟我说这些？这是我们公司的事，和你无关吧，莫小姐？” 　　莫妮卡继续说道：“一件事情总是有很多角度，关键看你怎么去看他。或许表面上是和我没关系，但实际上我和贵公司一样也是受害者。你们损失的是市场清晰定位宣传度，而我损失的是我的个人形象。坦白说我很不满制作方的剪辑方式。明明事实不是看到的那样，但是为了收视率，他们照着自己的剧本剪了。我敢说，我的损失一点不比你少。” 　　路丛森似乎有些被煽动了。“莫小姐，你刚才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情况已经变成这样了，你现在来找我，能有什么改变么？” 　　“当然。路先生，据我所知，制作方还有六期未进行剪辑。如果操作及时，那么你和我，还能将损失降到最小值。我直说了吧，我希望您能凭您的影响力改变制作方的剪辑方式。您一次努力，就能把节目的风格扭转回来。我想您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钱打水漂吧？” 　　这一回，路丛森明显思考得更久。久到莫妮卡以为他不会被自己说动了，他却忽然抬头，对莫妮卡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谢谢你，莫小姐，你该走了。” 　　☆、第29章 定位 　　游说路丛森以后，情况很快发生了逆转。芒果台显然从未想到过自己的金主会在节目播出第 一 集后跑来打脸。根据六生的人脉线报，莫妮卡得知路丛森直接派公司代表与制作方负责人联系，要求将剩下的九集全部重新剪辑，否则就撤资。制作方当然不肯，再过两天又到第 二 集播放的时间，现在要求推翻了重新剪辑，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如果不能保质保量地做出新后期，那么电视台直播当天该节目就得开天窗！这是多严重的播放事故！谁都清楚一旦定性为事故，那台里上下下包括台长，谁都跑不了，全都得受处罚。 　　路上旅游网法律顾问及时拿出合同，上面白字黑字写着，该节目必须保障和突出冠名企业产品服务特点，形成宣传氛围。律师甩出市场调查表，紧咬着这点不放，扬言如果不按照己方要求对节目进行重新剪辑，己方将对制作单位和播出平台进行法律起诉。 　　这一记狠招一出，对方彻底蔫菜了。百般调解谈判，最终达成从第 三 集开始全部重新剪辑。原有的第一、二集照常播出，但会在正节目结束后加播明星个人访谈花絮，另外为弥补路上旅游网的损失，原定当季120个小时的广告时间延长至125个小时。别看只增加了5个小时，芒果台作为地方上星台的龙头老大，广告时间基本上是按秒算的，而且当红节目的广告插播1分钟基本上就得按千万算了。所以说，芒果台这次是吃了哑巴亏，痛脚被捏在了对方手里，打落牙齿也得和血吞了。 　　“对于你的节目形象问题，我已经让律师与对方进行重新定位确认了，相信新的剪辑出来以后，你会看到一个……呃……不一样的自己。”路丛森在电话里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莫妮卡拿着手机，脸上浮现出胜利后的微笑。“路总，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那边淡淡的开口，“莫小姐客气了，其实我主要是投桃报李。”言外之意是莫妮卡救护朵朵的功劳就此抵消。 　　莫妮卡听得出弦外之音。“那也得感谢。” 　　“其实我还有一点点私心。你知道我的两个女儿现在非常的崇拜你，作为一个父亲，我当然希望她们喜欢的偶像能够有一个正面的形象。”这席话多少有些敲打之意，那是来自一名父亲的隐忧。 　　“这是我的荣幸。路总可以放心，我明白我的言行会有多少模仿者和追随者。我也是从朵朵的年纪过来的，我非常了解这些偶像的力量。也请你相信我和我的人格。” 　　莫妮卡的回答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她已经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唯唯诺诺、没有经过风雨的温室花朵了，经过几十年的沉浮历练，她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已经形成了自己完美的体系。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用人格和尊严来交换，名利、地位、人脉，统统都不行。凭借自身的实力和头脑，她相信，这一世，自己可以踩在阳光大道上慢慢朝影后的宝座靠近。而她之所以要成为影后，也不单单是为了圆前世的梦，现在更多的是为了能用她的能量影响更多的人。 　　少一些景怡那样的人，多一点钱佳六生这样的人，那么世界，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电话那头的路丛森似乎也被莫妮卡传达出的坚定信念所感染，“我相信你是一个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但作为明星，能够抵抗演艺圈里的潜规则和陷阱，你的修为还远远不够。不管怎么说，希望你越来越好。再见了，莫小姐。” 　　“再见，路先生。” 　　那边已经收线。 　　几天以后的周日，芒果台如期播放了第 二 集真人秀。路丛森的干预起到了非常明显的效果，虽然第 二 集的剪辑延续了第 一 集的撕逼风格，但许多值得撕的点明显被替换了后期。比如莫妮卡在卡萨布兰卡偶遇千山，如果按照制作方一贯的尿性，很有可能会直接剪辑出“女明星密会情人”的爆点，然后再把重头戏放在回宾馆与黎曼情的正面冲突上。可是莫妮卡看着电视上的自己跟在千山后面进入酒吧包间后，屏幕上显示的竟然是“千万里的异国他乡，老友相会，坐下来喝一杯，为缘分干杯”这样充满了温情的句子。就连她和黎曼情吵架，也只是剪成了两人因为小费问题出现了拌嘴，她冷着脸毫不留情说出的那句“我会委托律师以诽谤罪名对你进行起诉”，节目里根本就没出现。而她的形象也不再是刻意刻画的古怪美少女，而是根据旅游的表现变得正常起来，其实只要没有了与黎曼情的刻意对比，莫妮卡整个人在节目中是相当吃苦耐劳的。不说别的，单是打车、问路、联系酒店、扛行李这一系列镜头真实播放下来，就不可能再有观众把她当作一个娇滴滴的、动不动就垮脸放酸话的大小姐。 　　放完了正片后，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明星个人秀。制作方把七个人的镜头单独剪辑出来，配上轻快的音乐制作成花絮播放。莫妮卡看到自己被剪出了很多有趣的镜头，比如在马德里机场吃饼干的时候，不停地有外国游客从她面前过，因为回头看她而撞上广告牌。画面用快进的速度神奇地剪辑了六个机场游客撞到同一块广告牌的画面，其中一个还是机场工作人员。后期字幕在她斜靠着沙发的姿势旁边配着一行大字：广告牌杀手。又比如在卡萨布兰卡逛街的时候，她无意中和卓绍仪穿了同样色系的衣服，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她偷偷跟在卓绍仪背后模仿对方动作姿势的画面，后期给配了可爱的音乐和字幕：地主家的大傻和二傻。 　　很多旅行时好玩有趣的画面，基本上都在花絮里播了出来，芒果台的制作方确实强大，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赶制出如此精良的后期，而且从第 一 集的万人嫌形象自然过渡到第 二 集的可爱姑娘，简直连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莫妮卡迫不及待打开电脑上网登录八卦网站，果然很多人都在论坛上讨论第 二 集的清奇画风。 　　“为什么我忽然爱上了莫妮卡？论刻薄女到萌女郎的华丽转身。” 　　“芒果台这是转性了？第 二 集萌萌哒温馨风大爱啊。” 　　“聊一聊七人小队里的性格转变（非黎曼情与莫妮卡黑）。” 　　“比起撕逼大战果然我还是爱温馨欢乐风啊，一起去看七人行。” 　　无数的帖子在网上热烈地讨论着第 二 集的成功。当然很多人的重点除了七个人之间的各种逗逼温馨外，还有莫妮卡在前后两集中的重大转变。 　　“——总觉得第 二 集的莫妮卡好萌好逗逼啊，吃苦耐劳老黄牛即视感。” 　　“——顶楼上，本来第 一 集觉得她各种讨厌，没想到第 二 集华丽丽变身了，哈哈哈，而且还这么搞笑。” 　　“——老莫前世一定是大理石，你看她一个人扛这么多行李。” 　　“——咳咳，楼上，是大力士吧？大理石什么的也是醉了。” 　　“——大理石23333。” 　　“——排大理石==” 　　“——大理石10086” 　　网友们对莫妮卡的形象通过第 二 集很快扭转过来，莫妮卡看了看，发觉描述她形象最多的词语除了“大理石”之外，还有“美貌的老黄牛”、“混血贤妻良母”这类囧萌囧萌的词汇。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当夜，在搜索引擎排行上，莫妮卡又一次冲进了前十。排在第九位的是插刀金句男神卓绍仪。莫妮卡觉得不可思议，原本她以为像卓绍仪这样不苟言笑不爱说话连动都懒得动的人上真人秀节目压根就没有存在感。没想到卓男神凭借着自己高质量的颜值、堪比模特的穿衣品味以及最重要的随时随地吐金句的反差萌赢得了观众和网友们的一致好评。作为一名差不多快跌出二线的男演员兼歌手，他这次北非之行狠狠地为自己吸了一次米分，成为该节目最大的赢家。 　　☆、第30章 寻找 　　北非之行真人秀节目的热度随着每周一集的播出在不断增加，七位明星无一例外全都成了近期热门话题人物。这样的全民关注度很自然地给大家带来了更多事业上的助力。各种模仿这节目的新综艺层出不穷，纷纷打着第二季的旗号争夺收视率。队伍里连存在感最弱的沈妮曝光率都多了起来。 　　大街上、商场里、头版头条中，当七个人的面孔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在各个角落各种载体上的时候，莫妮卡猛然发现，这个节目是真的火了。 　　尽管在旅行的后期，她和黎曼情两人一度气氛非常尴尬，但因为芒果台的画风已经全部剪辑成了温馨走向，所以很多过程中的磨擦被掩盖，被重新讲述包装，成为大团圆结局中的彩蛋。莫妮卡在节目中的形象得到了极大的挖掘和延伸。从最开始的性格扭曲到第 二 集的吃苦耐劳，慢慢地随着旅行的深入，她在荧幕上展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性格特点。例如在苏丹，七人小组搭乘直升机体验跳伞那段，当舱门打开的时候，她看出了大家的恐惧，提出三人一组手牵手往下跳的建议。在阿尔及利亚的婚礼舞后，她第一个冲过来帮黎曼情抓小偷，那一脚飞踹的样子酷帅十足，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大呼过瘾，甚至在埃及的法老墓穴中，她一身女王装束，站在千年前的木乃伊旁雍容华贵、艳光照人的扮相也成了网友们热议的话题。将真实的真人旅游节目拍摄得像电影般跌宕起伏是这场北非之行最成功的地方，除了归功于后期精良的素材剪辑外，莫妮卡为整个行程所作的规划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经典电影复原场景、穆斯林的精神家园、神秘的死亡墓穴、欢乐的热舞现场，所有这些景点串联起来像一部好莱坞冒险动作大片，七个人在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中提到的遥远国度里行走、冒险、探求世界，老天，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吸引观众的？ 　　真人秀的最后一期是开放式结局。莫妮卡一行六人继续着剩下的旅程，而黎曼情一个人独自到了三毛描写过的撒哈拉沙漠探寻故人的足迹。画面一分为二，一边是六个小伙伴携手闯天涯的欢乐，另一边是黎曼情头戴白纱，俯身拾取驼铃的苍凉。节目的最后是她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串脚印烙在漫天黄沙的撒哈拉。画面响起女声的独白。“我走在这里，三毛曾经留恋的这片土地。我举目望去，无际的黄沙上有寂寞的大风呜咽地吹过，天，是高的，地是沉厚雄壮而安静的。正是黄昏，落日将沙漠染成鲜血的红色，凄艳恐怖。近乎初冬的气候，在原本期待着炎热烈日的心情下，大地化转为一片诗意的苍凉。我读着三毛书写的句子，问自己，旅行结束了么？不，只要你的心还在流浪，旅程就不过才刚刚开启。我是黎曼情，我在第二季，等着你。” 　　“看来这是芒果台为了弥补黎女星的损失特地做的endding效果。老实说我不看好她在第二季中的表现。”六生“啪”地关掉电视，躺在沙发上不屑地侧头冲莫妮卡撇嘴。“过去业内也传过她比较难搞，像真人秀这种拼情商的节目，双商感人的明星最好不要去自暴其短。” 　　“一个礼拜没见，我的大经纪人毒舌功力见长啊。”说话的是钱佳。今天莫妮卡在家举行了个小小的朋友聚会，两人受邀参加。“什么时候也给我找点好节目上上呀，别光顾着莫妮卡嘛。别忘了，你还带着另外六个小弟呐。” 　　六生被钱佳这一巴掌拍在背上只想吐血，“怪力女，你手劲能不能别这么大！” 　　“ok，ok，小可怜儿，我又忘了你是朵柔弱的野菊花了。”钱佳双手投降高举过顶。 　　“钱t！你再敢拿你的经纪人开玩笑看我以后不给你接个luo女角色回来！”六生生平最恨人说自己是弱受，此刻恨不得把钱佳的嘴用胶布封起来。 　　此时，莫妮卡清甜的声音从阳台飘来，“鸡翅膀烤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油脂的香味开始在屋内上空盘旋。钱佳开了一瓶香槟，倒满三个杯子朝阳台走去。六生挽起袖子帮莫妮卡刷烤架上的油。小小的木桌上摆放着已经烤好的香肠、牛肉和鸡腿。 　　莫妮卡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衣坐到木凳上，两条修长光洁的美腿在桌下晃荡。“今天特许你喝两杯庆祝，只能两杯啊，多的不行。” 　　“四杯。”六生讨价还价。 　　“一杯。” 　　“三杯。” 　　“那你别喝了。” 　　“……好了好了，两杯就两杯吧。”六生翻着白眼妥协，惹得另外两人大笑。 　　“为我们的胜利，干杯——”莫妮卡举起高脚杯。 　　三只晶莹的杯子碰在一起，酒水翻出带气泡的浪花。 　　钱佳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香槟，咋咂舌，起了个新话题聊天。“说真的，莫妮卡。我现在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了。上次，你随手给我拍的那些照片，我放微博上后，米分丝们可喜欢了。我让微博助理买了热搜榜，做了讨论一个帅气女人主题的帖子，现在好多门户网站都在转载那个帖子和我的照片。唐经纪知道后，还特地找我过去谈话，说原本让我试水的电视剧取消了，他决定给我量身打造一个本子。我……我现在好紧张啊。要是我演不好怎么办，我从来没演过戏。” 　　“上次不是说好了么，我们一起去上个演艺培训班怎么样？”莫妮卡觉得钱佳和自己一样，演戏不是科班出身，很容易找不到感觉。如果搞砸了这次机会，依照唐从圣的脾气恐怕很难给她下一次机会了。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的戏大概明年一月份上组。” 　　“下半年我应该……”莫妮卡晃荡着手中酒杯，转头问六生，“下半年我有什么工作计划？” 　　某人从肉山中抬起头来，嘴里正撕咬着一大块焦香扑鼻的牛肉。“下半年你要配合《两个我》剧组进行巡回宣传，在电影上映之前我会替你联系聂云的访谈节目。剩下的大概就是物色新剧本的工作了。这期间如果你想参加个培训班之类的磨练一下，基本上我是没什么意见。” 　　“聂云实录？？噢——，六生，你真是太偏心了！”钱佳不满地大叫。 　　“好了好了，我对你们每个都是一视同仁。如果也能坐上莫妮卡现在的位置，我照样会替你安排这些。” 　　“我能不能更进一步不是应该靠你这经纪人的实力吗？” 　　“咳咳，亲爱的孩子。这个圈里摸爬滚打想要飞得更高站得更远，自己豁出去像男人一样地打拼是必不可少的。你看看现在圈子里最顶尖的明星们，有哪一个是完全依靠经纪公司爬上去的？” 　　钱佳被问住，仔细想想，还真没谁有个好东家就一帆风顺地升到了尖峰的位置。不管是爆绯闻、拼演技、走红毯，这些超一流的明星们用着各种明规则潜规则费尽心力地往上爬。影帝影后的位子太少，同一时期你想要变得比别人更优秀，除了甩开膀子像动物似地拼杀，没有别的办法。 　　娱乐圈，比任何一个圈子更像黑暗丛林。 　　“同一个经纪人带出来的明星还良莠不齐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六生看钱佳默认了自己的话，趁机进行洗脑教育，“所以，你得多在自己身上下点功夫。你进这个圈子是为了混成二流三流吗？如果不是，就给我乖乖地把基本功练扎实。比如刚刚那个什么培训班，我觉得就很不错。当然你要有针对性地进行练习，尽量多从剧本人物的角度去学习、体验。” 　　“好了，今天是休息日，让钱佳放松一点吧，最近她累坏了。”莫妮卡一人一块肉夹到两人碗里。“对了，之前我拜托你帮忙找的西华这个人有新消息么？” 　　“完全没有，这个人要么是根本不出名，要么是换了个名字。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打探到有关西华的任何消息。甚至连几个比较出名的导演毕业班我都去查过了，没有这个人。” 　　莫妮卡默然不语。按理说，上一世的西华凭借《刹那芳华》一战成名，成为家喻户晓的新锐导演，这样有才华的人不可能完全默默无声一点浪花都翻不出来，可是西华就是这么神秘，像隐居深山的高人，见首不见尾。 　　或者，可以换个思考找找看。比如……从他的妻子下手？ 　　但莫妮卡对西华的了解太少太少，她甚至不清楚这个时期西华到底结没结婚。对方的长相、年龄、住址、家庭情况，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西华这个人，在上一世被影评家称为“神之手”，他导演的电影洋溢着浪漫的情调和明快的基调。与许多用大场面、大制作来达到震撼人心的导演不同，他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像午后坐在路边唱歌的流浪歌者，他娓娓诉说着，慢慢兜售属于他的情怀，如同一把尖刀和一颗子弹，温柔地捅进人们最柔软的心脏。 　　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顺利参演他的成名作。 　　莫妮卡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打气，“要不然，我们从剧本开始寻找吧。” 　　☆、第31章 探班 　　一周后，莫妮卡收到了盛嘉言秘书的电话，一个操着标准普通话的外国男生一接通就冲她飙了一大通“恭喜发财”、“升官添丁”的祝语，雷得莫妮卡瞬间连瞌睡都没了。男秘书礼貌告知自家boss希望今天四点进行远程视频通话。大财主主动找上门来还是第一次，莫妮卡赶紧答应，男小秘问莫妮卡要视频会议地址，莫妮卡表示没有。又问了skype号码，还是摇头。最后经过沟通协商决定还是通过喜闻乐见的□□视频进行语音通话＝＝电话最后男秘书温柔地用中文送上“财源广进”的祝福，莫妮卡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这位帅哥你的中文是跟地主学的吧？ 　　下午四点，莫妮卡加上了对方□□。那是一个等级为一的新号，头像是系统自带的黄色大嘴鸭，莫妮卡内心暗暗吐槽，尼玛谁能想到这么卡通的头像背后隐藏着凶残的大银行家啊，一点也不匹配好不好。 　　对方发来一个视频邀请，莫妮卡连接上。盛嘉言梳着油头，西装革履的形象瞬间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日安，女士。第一次使用这么不专业的工具进行业务联络，让我对通话品质有些担忧。”盛嘉言一开口就吐不出什么好话。好在莫妮卡几次接触下来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 　　“那是因为这是我家，不是会议室。能视频就不错了，盛先生。” 　　“好了，闲谈结束，我们开始进入正题吧。” 　　莫妮卡内心：“刚刚哪有在闲谈啊喂。” 　　“请你汇报下剧本的进度，时间最好控制在15分钟以内，谢谢。”盛嘉言的正题切入得简单粗暴，透着一股财大气粗的大佬味儿。 　　莫妮卡：“我忍……” 　　强行把想翻白眼的冲动压制住，莫妮卡回答道：“我们的进度遇到了问题。剧本和导演，现在还没完全定下来，不过事情已经有进展了。” 　　“有了进展是什么意思？请作详细说明，我不喜欢模棱两可的答案。”盛嘉双目直视，以极富韵律感的断句说完了以上对话。虽然声音很好听，但那股隐隐的不悦莫妮卡隔着显示屏都能感受到。 　　“是这样的，我只是曾经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看过一眼剧本，但那时候还并未完全成型，名字也没确定下来。所以现在回头去找，有一些技术上的困难。至于导演本人……我现在还没和他取得联系。” 　　盛嘉言的面孔几乎凝滞了。他的双手作祈祷状放在唇上，很快又拿开。嘴里噼里啪啦爆出一串嘲讽。“25天时间，你给我的答复就是这个？莫妮卡女士，恐怕我对你的看法得改变了。这个世界上头脑聪明的人才能获得更多资源和机会，没人喜欢和loser共事。如果你一直是这种做事态度，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一个月！再给我一个月。我向你保证，一个月后带着剧本和导演出现在你面前。”莫妮卡冲动之下脱口而出。天知道她该上哪去找这传说中的剧本和谜一样的导演。 　　“女士，你的效率非常低。你知道因为你的拖沓无能会给我的日程安排造成多大混乱吗？”盛大老板几乎是耐着性子在和她对话。他右手反复摩挲着左手的表盘，抬起下巴，两道剑眉抬高，朝彼此靠拢，在眉心处形成一个凸起的“川”字。“25天，我再等你25天。看在你曾经的良好表现上。” 　　莫妮卡张张嘴，想要表示下感谢，却发现内心深处只想whatfuck。 　　通话被盛嘉言干脆利落地掐断。 　　一个人在家想了半天，毫无头绪。现在她的工作基本上都告一段落，再过十天《两个我》会正式在全国进行巡回宣传，聂云的单人访谈也被安排在了下周四，这样她就可以带着电影片花上栏目宣传。 　　六生这周在横店陪小嘟上一个古装戏，电话里经常说不到两句就挂了，惹得莫妮卡好几次在电话里抱怨。正巧被小嘟听到，直接抢了电话邀她过去探班。趁着今天天气好，莫妮卡拉上钱佳打了个飞的就朝横店赶去。 　　时间已是夏至末日，初秋刚现。莫妮卡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巴宝莉风衣，里面是黑t配仔裤，头发挽了个松松的髻，稍微上了点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时尚又青春。钱佳是一如既往的帅t路线，两个人走在横店街上像一对拉拉。 　　横店近一个月有四个剧组驻扎拍摄。小嘟这部是六生替她接的，一部讲述魏晋名士阮籍的大戏。小嘟在里面是女二号，饰演阮籍的青梅竹马韩琴，后嫁与竹林七贤之一的山涛。担任男一号的是近期大出风头的冷面小生卓绍仪。莫妮卡这趟探班，正好把六生、小嘟和卓绍仪三个人都给看了。 　　进组的时候小嘟和卓绍仪的对手戏正好刚过掉。六生坐在休息区的躺椅上跟小嘟对台词。看到莫妮卡两人进来眼睛都快笑没了。 　　莫妮卡和钱佳打包了六盒福广楼的茶点带过来，在外面的时候又指使钱佳搬了两箱冰冻饮料，挨个发给剧组工作人员。 　　这个剧组从导演到统筹灯光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大家没事的时候经常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爆点隔壁剧组的八卦什么的。 　　“这里好些都是你的米分丝。”六生朝树荫底下一个扛摄影器材的小伙子招呼，“小李，过来过来，不是早就想跟莫妮卡合影么，拍了让她给你签上名。” 　　叫小李的青年放下器材欢喜应了声，借了个拍立得飞奔过来，后边儿还跟着几个剧务灯光服装。 　　“生哥，我这还有几个朋友也想合个影，不知道方便不。” 　　“方便方便，来来来，钱佳小嘟都过来，那谁，绍仪啊你也来凑凑，我们整个大合照。”六生在组里呆了一周，很快跟组里的人打得火热。这交际能力莫妮卡那是拍马也赶不上。 　　“站好站好，我拍了啊。”六生拿着相机指挥。 　　一堆明星比了个很怂的剪刀手，卓绍仪脸上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简直令人发指。 　　“每个人都签上名啊。” 　　乖乖地在相片背后写好名字递给小李。几个人头一次见到偶像，连着说了几遍“你比电视里还要好看”，莫妮卡微笑着谢谢。 　　“莫妮卡姐今年拍了卫导的电影，应该能拿个奖项吧。”小嘟吃饱喝足后精神很好，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开始聊天。 　　“那肯定了，今年这些电影基本上没有哪部的导演咖位比得过卫导。我听说他在筹备送《两个我》去国外参展，我小妞还能跟着去走趟红毯。回来一刷通稿，明年拍戏价码就得蹭蹭往上涨了。”钱佳说。 　　“那也得看票房啊，票房不好，光拿奖不赚钱的事儿卫导可没少干啊。” 　　“哎呀管他票房如何，你看景怡，那么扑的作品就因为拿了奖封了后，回来就成一线明星了。” 　　“反正啊，能上卫导的戏，基本上就算坐稳宝座了。就看他会不会给你报提名。”六生用手指着小嘟和钱佳的鼻子，“你，你，还有家里那几个都得给我努力了。以后莫妮卡资源好起来了，我出去谈项目才好把你们打包进组，多接电影拍拍。” 　　小嘟和钱佳听得两眼发光。电影圈天然比电视圈逼格高，酬劳也不一样。要是能蹭着莫妮卡的东风扩大资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莫妮卡姐，我现在就天天祈祷你能拿奖。”小嘟抢着说。 　　“小嘟，该你上戏了。”统筹在院子另一边喊。 　　“来了来了。”小嘟整理了下嘴角起身离开，钱佳也跟过去看她演戏。就剩下莫妮卡、六生和卓绍仪三人闲着。卓绍仪天生话少，跟莫妮卡寒暄完后就只顾自己闷头打游戏。 　　“还没想出办法来？”六生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没呢，人海茫茫，你说得上哪去找。还有那剧本，我是真不记得名字了。小说我也去排行榜上搜过了，就没见到一模一样的名字。”莫妮卡怀疑《刹那芳华》不是小说的原名，应该是拍成电影后被西华改过的。 　　“干脆弄个海选，请几个知名作者、编剧什么的，弄一小说比赛，看看能不能海里捞针把这剧本给捞出来。”六生一拍大腿。 　　“也只能这样了。你弄个策划书给盛嘉言发过去吧，看看他怎么说。毕竟涉及到钱的事，还得从他身上捞。” 　　“行，等再过几天我把这边安排好了就回去弄。” 　　“你说你一经纪人，跑这来干助理的活儿，你累不累啊？”莫妮卡嗔怪。 　　六生苦涩地摇头，顺手搭在卓绍仪的肩上。“这剧组刚来的时候乱得一团麻。导演年轻没什么经验，服不住下面的人。组里每天都闹得鸡飞狗跳的，我要不过来稳稳场，就小嘟那脾气，还不得给我整出多少八卦来啊。幸好我家绍仪是个正派男人，从不搀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卓绍仪：“你说剧组两个导演闹不和让大家站队的事？” 　　六生花容失色赶紧捂住他的嘴，“祖宗，祖宗，小点声儿，别给人听见了。” 　　“无所谓，反正我是带资进组。”卓绍仪嘴里一直在爆大料，本人却一副云淡风轻世外仙姝寂寞林的姿态。 　　六生和莫妮卡同时腹诽：“你牛逼，那也不能拽成这样吧。” 　　“其实这部戏剧本还是不错的，有爆的潜质。”莫妮卡赶紧岔开话题。她不太喜欢接古装，一是因为古装戏雷剧太多，二是因为上妆太麻烦。这个剧本神她和六生一起帮小嘟定的，比起别的连唐宋元明清排序都搞不清的古装剧，这部片子逻辑经得起推敲，至少不会出现“八年抗战就要开始了”这种预言帝级别的台词。 　　卓绍仪：“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带资进组。” 　　另外两人黑线：“大哥，知道你是富二代，能别一直强调这个么？” 　　☆、第32章 造型 　　小嘟的拍摄任务很紧，每天24个小时基本上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片场。片子的投资人希望在春节前后上映，那就意味着剧组必须在10月左右就得完成所有的拍摄进度，在11月中旬完成后期制作，年底前送交广电总局审批，还得是在顺利的情况下才能赶上明年2月的春节档。 　　六生给小嘟临时性招了四个助理，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全权负责，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分心，全情投入到戏里。必须得说，六生是一个非常爱护艺人的经纪人，他从来不带手下的明星单纯地出去陪吃陪玩混脸熟，也不会为了钱胡乱接戏。他像只老母鸡一样，把自己的艺人护在翅膀底下，事无巨细地包办了所有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对于这点莫妮卡老开玩笑叫他“护卫队”。 　　忙前忙后了两天，把所有事都安排清楚后，六生又观察了一天临时助理的工作情况，达到他标准后才收拾行李跟莫妮卡、钱佳三人离开。走之前还不放心，啰啰嗦嗦拉拉杂杂又交代了一大堆。 　　“助理做得不好就打电话给我，我再给你换新的。” 　　“剧组里遇到什么事儿也要赶紧通知我。” 　　“还有你的固元膏，记得每天早上让助理炖上。” 　　“还有……” 　　“够了吧，还有完没完啊。”钱佳终于忍不住，“生哥你有时候简直比女人还事儿妈。” 　　“你给我闭嘴。”六生凶悍地回头。 　　小嘟挨个拥抱了他们，还想说什么，导演又在催戏了。六生终于没有了唠叨对象，三人坐上的士朝机场赶去。 　　回到s市三人各自分开，莫妮卡和钱佳打车回家，六生匆匆赶往公司不知忙什么去了。 　　这次在横店呆了三天，回来已经是周二，再过两天她就要上聂云实录了，幻想了下自己坐在业内号称智商辗压机的聂主持旁边，莫妮卡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聂云，毕业于赫赫有名的美国马萨诸塞州的韦尔斯利女子学院，cnn工作五年后回国筹建了聂云实录访谈类节目，三年时间迅速崛起蹿红，成为主持界一颗家喻户晓的新星。莫妮卡调出《聂云实录》，从第一期起，看了整整一个晚上，大体对聂云的谈话风格和进攻路数有了些了解。她属于那种看似平淡实则步步挖坑的主持人，经常会采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招数，许多艺人上她的节目就曾因为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给节目增加了很多意外的收视爆点。为了不出丑，有些反应慢的明星干脆在节目上装聋作哑一问摇头三不知，但这样也不好，且不说能上这个节目本身就不容易，不好好把握机会做好宣传，反而咬紧牙关装听不懂，简直是浪费资源！另外观众也不是傻的，如果在节目上形成碾压之势，网络上很快就会出现吐槽智商的帖子，这也是很掉米分的事。所以《聂云实录》是把双刃剑，它能帮聪明人造势，也会让笨蛋现形。 　　莫妮卡有几个死穴，一是xingai录像，二是乔奇。她觉得很有必要做做准备，预设下聂云发问的情景，想好回答套路才不会对着镜头干瞪眼。 　　提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分区，左边是可能出现的问题，右边是她提前想好的答案。门口一阵开门声，六生深夜赶来，手里还拿着几页薄薄的资料。 　　“拿去，这是我问栏目组要的访谈稿。” 　　封面写着“第六百三十二期初稿”字样的纸片转移到她手里。兴奋地一把抱住六生，莫妮卡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我就知道所有人中你对我最好。”素白小脸讨好地在六生胖胳膊上摩挲，像只慵懒的波斯猫。 　　“你知道就好。后天好好表现，甜心，别搞砸了。这是你的一次机会，聂云实录的收视率是同类型节目的1.32倍，它的播出平台也是最好的，国媒10套和星辰网络卫视同时直播，这在谈话节目中是绝无仅有的。换句话说，你上这一期节目，就相当于登了半个春晚，你想想看会有多少人在收看。而且我还拿到了聂云实录的民意调查表，上面显示收看节目的青少年群体，也就是16—22岁这拨人占30%，青壮年群体占40%，还剩30%是海外华人群体。对，你没听错，这个女人的节目在海外的收视非常火爆，我想这和她的主持风格有关。” 　　“幽默、犀利，又不乏温情。”莫妮卡替他补充完。 　　“对，所以你千万不能被她压制住。我知道她出其不意的发言经常很精彩，但是甜心，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子。谁都比不上你，所以，放心大胆地上吧，连主持稿都在你手里，在我看来，她已经是只拔了牙的y了。” 　　一席话说得莫妮卡笑出声来。 　　“放轻松，宝贝儿，你很棒。”六生抬腕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过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tina那儿把服装鞋子都定下来，还有化妆师也要先联系好，噢shit，———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六生过来把还没睡醒的莫妮卡从床上拉起来，直接塞到保姆车里。 　　“去龙泉路的tina工作室。” 　　tina是六生为自家艺人联系的私人造型师，他手下的所有艺人都是经tina打造包装，包括莫妮卡。两人进到工作室大厅，tina正站在一堆造型助理中间演示着编发，看到六生，老远就张开双臂，“小生生，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tina穿得花枝招展，六生活像被只母鸡抱住。 　　“好了好了，含蓄点含蓄点。今天不是来看你的，我家甜心明天要上聂云的访谈，你帮她设计下造型。” 　　莫妮卡友好地冲tinasayhello，tina终于放开六生转向她。“嗨，亲爱的，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旅行节目我还在跟家伟说，你怎么没临走之前让我给你挑几身衣服呀。真可惜，你自己带的那些好是好，但就没把你衬得更美，白白浪费了大好风景。要是有我帮你搭配，哼，栏目里其他姑娘可不得被比到下水道里去。”他的声音又尖又亮，眉飞色舞连比带划说了这么一大通。 　　“所以我们今天才需要你的帮忙呀。”莫妮卡道。 　　“行，那我先给你挑几套衣服试试看。”tina扭着屁股转回内室去拿衣服。两分钟后，四五个抱着衣服裤子的助理跟在他后面出来。莫妮卡被两个女生助理拉到更衣室。 　　“这套怎么样？”莫妮卡穿着tina搭配的黑色长裙出现在两人面前，她面对镜子转了个圈。 　　六生托腮，“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儿……太隆重了？” 　　“像参加颁奖晚会。”莫妮卡补充。 　　“换换换。”tina挥手，助理们牵起莫妮卡的裙角回到更衣室。 　　又一套衣服穿上身。 　　还没等开口发问，tina率先叫了起来。“，这件华伦天奴的平肩条纹被你穿出了风尘气！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是去参加一个严肃的谈话节目。再换再换——” 　　莫妮卡转身回到更衣室。 　　第三次出来，她穿了一件乳白色的风琴褶皱单肩修身上衣，下面搭配了一条黑色收脚哈伦裤。裤子飘逸由有垂坠感，整体一身搭配下来既不会显得沉闷又不张扬，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tina围着莫妮卡转了两圈，“上衣的设计具有雅典娜气息，典雅大方又不暴露，而去雅典娜象征着聪慧，下身的高腰哈伦裤从视觉上重新定位了腰身，显得腿长又纤细，走路的时候裤子上的轻纱会随身摆动，营造出一种仙气。good！这身搭配上聂云实录，堪称完美！” 　　六生也不住点头，“确实不错。我家甜心真是太漂亮了。” 　　定下了衣服，tina又专门为莫妮卡设计了一款发型，还特地拿出他去年看秀买下的红底高跟鞋给配上。这样从头到脚一身弄下来，莫妮卡俨然摇身一变，气质从清纯可人瞬间切换到时尚名媛，整个人从头到脚充盈着一股精致典雅的质感。 　　“今晚我就吩咐他们把衣服裤子再烫一遍，明天一早我亲自送过去，顺便做发型。” 　　“那再好不过了，明天见。”六生带着换回自己衣服的莫妮卡推开大门。 　　下一站又去了相熟的化妆师处，试了最新妆面，很快到中午两点，两人打道回府，准备回去再往上发几个帖子，为明天的节目造势。 　　☆、第33章 访谈 　　第二天早上六点刚过，六生带着tina和化妆师家伟准时踹开某人的卧室门。 　　一把掀开被子，熟睡的莫妮卡被迫睁开眼睛，六生和tina一人架一边把她给拖进浴室，顺手打开了花洒。“战斗的一天不能懒床。起来起来，趁现在赶紧清醒清醒。” 　　“让我再睡五分钟……”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说亲爱的，现在距离正式录节目只有不到2个半小时了，你这心真够大的，这都睡得着。赶紧洗啊，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拉上浴室门出去。 　　莫妮卡被水一浇顿时醒了七八分，争分夺秒洗完出去，卧室里tina正在高声大气地让助理预热卷发棒，昨天试过的那套衣服被挂在移动衣架上，另一个助理蹲在地上擦拭着高跟鞋。 　　tina拍拍化妆凳，“赶紧过来亲爱的，我们快没时间了。家伟，你先给她敷个面膜再上妆，这样妆面才贴服。我来弄干头发，然后再穿衣服做造型。快快快，都动起来。” 　　莫妮卡被拉到化妆镜前坐好，任由他们折腾，觉得自己特像玩偶。 　　穿上一线大牌成衣，踩着的经典细高跟，贴合五官特征的屏幕淡妆，以及完全发挥了脸型优点的蓬松挽发，莫妮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竟然有移不开眼的感觉。 　　六生又在催促，“还有75分钟，车已经在楼下等候了，现在我们赶紧走吧，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准时的艺人才能留下好印象，老天保佑，希望今天能顺利录影。” 　　s市的上午路上总是堵到爆，幸好今天运气不错，还差15分钟的时候顺利抵达了录制现场。六生跟现场导演打了招呼，莫妮卡进到后台休息室，等候节目开场。 　　还有5分钟，她看看墙上挂钟，心里开始打鼓。《聂云实录》是直播节目，如果说错了话无法中途喊卡重来，这就是为什么艺人们普遍对上聂云访谈又爱又怕的根本原因。 　　前台在倒计时，一阵熟悉的片头音乐响起，莫妮卡听到聂云在作开场白。“人生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旅程。每一次选择带领着我们去到各自不同的远方。你无法行走在别人的风景里，但你可以打开电视，听听不同的人生。这里是《聂云实录》，我是聂云，观众朋友们早上好。” 　　现场响起如雷掌声。 　　“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这位嘉宾比较特别。年纪大点的观众可能知道她的名字但不一定认识她的脸，青少年朋友们可能熟悉她的作品但不一定知道她干下的很多惊天动地的事儿。我个人觉得她的身上有一些奥黛丽。赫本的味道，同样地美丽、纯真、善良，但是她身上的争议远远比赫本大得多。说了这么多到底是谁了，有请我们本期的嘉宾——莫妮卡小姐。” 　　场外音在介绍莫妮卡出道至今主演的作品，莫妮卡站起身理了理裤腿，深深呼出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精神状态，以昂首之姿从隔板后面走出来。 　　“聂云姐好。”莫妮卡甜笑着伸出双臂。 　　“你好，莫妮卡。”聂云起身亲热地和她行了拥抱礼后，坐到位子上双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示意现场观众停止鼓掌。 　　“今天很漂亮。”聂云对莫妮卡抛出橄榄枝，打算在节目开头先奠定友好亲切的谈话基调。“我喜欢你的妆扮，非常适合你。” 　　“谢谢，你知道有多少女人顶着熊猫眼早上5点起床化妆就为了听到这样一句赞美么。”莫妮卡一笑，有倾国倾城的味道。 　　一部分观众被逗乐了。 　　“我知道很多明星上我的节目会紧张，还有的跟我说他们头天晚上会失眠，告诉我，莫妮卡，你昨天睡得好吗？”聂云用一种俏皮风趣的语气开着小玩笑。 　　“做梦梦到了今天的录影算睡得好么，聂云姐？”莫妮卡回答的口吻透着无辜，一束柔光正好打在她四分之三的侧脸上，使得原本精致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孩童般的天真稚气。 　　聂云和观众同时发出笑声，现场导演在场外摸着胡子点头，这个女孩很有趣！简简单单几个来回的对话，就把她率真的一面展示了出来，还带动了现场气氛。不像有的明星，坐到主持人对面只会简单地回答“还好”、“对，就是这样”、“应该是吧”。她接得住聂云抛过来的包袱，并且还能创造性地打回去，导演指挥3号机位切换，给来宾来几个面部特写。 　　“我们中国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能在睡梦里也梦到关于节目的事，说明你是个积极努力认真对待工作的人。当然啦，这点从你被选为《两个我》的第二女主角可以看得出来。说说你的电影吧，你在里面主要扮演什么角色？”聂云技巧性地将话题开始带到访问主题上。 　　“我在里面和张秋兰扮演母女，我演她的女儿，一个心脏病患者。” 　　“可以给观众们详细介绍下电影内容吗？”聂云循循善诱。 　　“我只能说，这部电影里面大家将会看到秋兰姐的演技大爆发。这是一部讲述爱与亲情的故事，说真的当我第一次读完剧本以后我哭了，里面的故事情节非常简单，可能不像好莱坞大制作那样……”她看着聂云，一时想不起形容词，“……戏剧冲突强烈！对，母亲不会突然变异成外星人（观众一阵大笑），但是你看着看着，你会觉得，那就是我，就是我们自己的故事和人生。你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故事走，然后被它深深吸引。不然怎么说卫汉导演厉害啊，他的一大杀手锏就是让你流眼泪了自己还不知道。”她到激动处带了点点手势，显得眉飞色舞，但又不令人讨厌，反而有一种吸引你看她，想听她继续讲下去的魔力。“下个月十五号《两个我》会在各大影院正式上映，希望在座的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能多多支持我们，谢谢。” 　　“听你说得我都想马上就去看了。”聂云将身子轻微转向观众，“我们知道莫妮卡是一个非常上进的演员，她出道三年，已经主演了六部电视剧，三部电影，灌制过一张唱片。相对于其他明星来说这个工作量是相当大的，我记得上一期我采访的是影帝周荣昌，他说一个艺人一年只要能静下心来拍好一部电影就相当了不起了。那么莫妮卡对此怎么看呢？我们来听听看。”说完又把头转向莫妮卡，示意她回答。 　　来了来了，传说中犀利的聂云，这一刻终于现形了。这个问题相当不好回答，如果回答赞成影帝的话，那么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摆明了就是之前的作品都没有认真去演，而且万一以后每年多接几部戏，那在节目上说的这些话将来还会被娱记们引用出来继续打脸。但是如果不赞成周荣昌的话，那肯定又会平白无故得罪一个大腕儿。真是里外不是人！ 　　聂云这个问题毫无疑问有隔岸观火，兴风作浪的意味，但观众就爱看这个。大家喜欢她三言两语把明星坑到泥里去还支支吾吾解释不清的画面，当然了如果偶尔遇到反应能力超强的来宾来个唇枪舌剑，那就更精彩了。 　　电视直播上是不容许沉默超过3秒的。此刻观众和聂云都望着她一个，现场一片寂静。莫妮卡略微思索，很快面带微笑地回答：“我同意周老先生的话。但是在这里也想为从事拍摄工作的从业人员们正名一下。周老师出道的时代是上个世纪7、80年代，那个时候我们国家的电影电视业处于起步阶段，很多电影都是一台摄像机、一盘胶片拍完。像大家耳熟能详的《红楼梦》，拍了三年。《西游记》，六年。这中间不单单是演员的问题，还有制作经费短缺、拍摄工具稀缺等原因。我记得杨洁导演就说过，拍《西游记》的时候他们全剧组只有一台机位，演沙僧的演员放下担子还得扮成各路妖怪。所以说周老师那个年代，电影的拍摄周期和制作周期是相当漫长的。一年能磨得出一部电影那就算顶尖水平了。反观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好的拍摄工具和拍摄班底，如果还像从前一样一部电视剧拍个四五年的，网上骂剧组的帖子都得把人淹死。”她说完，现场乐队给了一段高亢奋进的架子鼓。 　　底下的观众交头接耳，还有不少被西游记勾起了回忆跟着点头的。 　　聂云眼睛亮了亮，说实话以这姑娘的年纪来看是接不住这个问题的。聂云问出来以后也有些暗暗担心会出现冷场的画面。没想到莫妮卡很快就接起了话头，而且在回答中运用了“移花接木”的辩论技巧，将周荣昌的结论原因拐个弯儿，肢解成别的因素。连一直在大学期间担任辩论队校队四辩的聂云也觉得这个答案很完整，几乎找不出攻击漏洞。 　　她开始喜欢上这个聪明的姑娘了。 　　“《世说新语·方正》里有这样一句话，‘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从今天我们高速发展的电影行业就能看出，祖国正在日益兴盛起来，强大起来。而我们的电影人，也在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前行着。让我们一起向为电影事业做出贡献的老一辈艺术家们致谢，感谢你们的努力，才有了荧幕上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现场的led大屏幕上应景地浮现出7、80年代电影演员风烛残年的老照片，聂云带领着观众又一轮鼓掌。打出这个煽情牌，也算是为刚才拉周荣昌出来扛炸药包的一个弥补。 　　“你不仅仅是一个演员，”聂云说话的时候看着莫妮卡，从表情到肢体都透着一股邻家姐姐式的亲切。“你还是一个歌手，一个慈善家。上我节目的人都是话题性非常强的公众人物，我知道你在”721“大地震的时候捐出了你所有的钱，是所有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个明星。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通常情况下，人们可能都会选择适当地给自己留一点，或者少捐一点。这是人之常情。你是在怎样一种心境下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呢？” 　　又来了！又开始下套了！莫妮卡暗暗腹诽，这不就是在说自己没有人之常情，没有“人性”么==而且她当时捐款的时候正是xingai录像传播得最泛滥的阶段，她整个演艺事业都被打压到了谷底，要她谈捐赠时的心境？不如直接说是想听她录像事件爆发后的窘迫处境好了。 　　心里有点小生气，不过嘴里回答的却是这样：“人之初，性本善。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也是一种人之常情。说实话聂云姐，我捐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这些钱都是我入行以后赚的，不是家里给的，我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赚更多的钱，但是这些因为地震而失去家园的老人、小孩，很可能会因为差那么一盒药、一副担架、一个馒头而失去宝贵的生命。能用有价的钱救回成千上万条无价的生命，我觉得很值。”配合她的说话，现场奏响了一段伤感低沉的大提琴乐曲，台下已经有观众开始眼角晶莹，鼻头发红。 　　“快把镜头切给观众。”导演发号施令。 　　“我只是个年纪不算大，靠演戏赚钱的小演员。这个社会给了我们这行太多的鲜花和掌声，黔江地区可能也有我的影迷，或者是曾经在网络上给过我支持和鼓励的网友。他们给予我的，我收到了。我能回馈的，也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一点。这就是我当时的心境。” 　　又一束暖光从斜侧里打到莫妮卡身上，给她整个人投射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无比圣洁美丽。 　　“事业上的困难有带给你什么影响吗？”这句话几乎就是在□□裸地逼问她录像事件了。 　　录像事件爆发的影响几乎覆盖了全国，基本上除了不上网的，人人都知道。聂云这句话一问出，所有的观众几乎是反射条件地盯住莫妮卡的表情，想要第一时间抓住她的心理活动。 　　莫妮卡脸上维持着一丝礼貌微笑，但谁都能脑补出她此刻内心的不快。“我那时经常用一句话安慰自己，就是：眼睛看到的不代表是真象，所有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我坚持本心不变，世界终究会为我改变。” 　　电视节目有访谈尺度，聂云无法继续往深处问，于是她调转了话题。“网上流传的男友劈腿是真的吗？” 　　“……我们从前以为在一起就是爱情，等对方找到真正的爱情后，才发觉自己的其实是友情。所以，既然没结婚，发现错误及时止损这种事情，我觉得还好。”莫妮卡没有在节目上狂踩景怡乔奇，也没有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不是因为仁慈，是不需要。 　　她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同怨妇、弃妇定格在一起。而且上电视臭骂劈腿男友和小三这种事太跌份了，她做不来，要下黑手背地里往死里整就好了。屏幕上维持宽宏大量的态度，反而还能激起公众的好感。 　　“如果现在要跟对方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莫妮卡深吸一口气，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每个人的成长路上都会有一个人，那个人叫做初恋。初恋通常是无疾而终的，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会怀念它，因为，那毕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回忆。我要感谢那个人，曾经带给我的美好时光。” 　　她始终从容淡定，不卑不亢。既没有惋惜，也没有怨恨，平静得就好像哥哥是在宣布晚饭吃什么。 　　台下妈妈级的观众纷纷鼓掌，这个女孩子太乖巧了，乖巧得让人心疼。 　　“说的真好，我上大学时也有过被劈腿的经历，所以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真的，报复和不甘只是你忘不掉的表现。真正的放下，才是人生的正确选择。我觉得我今天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真诚、热情、率真、善良、不做作。你很像那种，妈妈口里面说的‘别人家的孩子’，”聂云刚说完，台下立刻笑起来，“你的父母很为你骄傲吧？” 　　“我希望他们会。” 　　“你是喜欢父亲多一点还是母亲多一点？” 　　莫妮卡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或许是爷爷奶奶吧。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我的母亲是乌克兰和中国的混血儿，我的父亲是德国长大的华侨，国外的很多婚姻思想，和国内是不一样的。当然，我希望他们都能过得幸福。” 　　这一段话莫妮卡说得很艰难。现在国内的媒体上并没有对她家庭的详细报道，连她的米分丝都不知道她是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你在澳洲上的大学？” 　　“对，我在monash大学读国际贸易。” 　　“我读书时去过你们学校作交流访问，那个学校的商科非常好。为什么后来选择进了娱乐圈呢？” 　　莫妮卡双手一摊，故作惆怅。“应该说是命运的决定。” 　　聂云立刻用莎翁的名句反击，“人们可支配自己的命运，若我们受制于人，那错不在命运，而在我们。” 　　莫妮卡双手捂住脸小小抱怨道：“聂云姐，你这个活的移动文学宝典就放过我吧。我当时年纪小，参加完选美比赛获奖后，直接就给拉去拍戏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好了，镜头前适当地示弱，有助于维系观众好感，拉近距离。莫妮卡这个表情动作太过可爱，台下的中年妈妈们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撒娇。 　　聂云也笑起来，打趣道：“听说你有自己的公益基金，需要我这个活的移动文学宝典帮你想想宣传方案、写写广告词么？” 　　莫妮卡双眼放光，“那太好了，求之不得啊。”她把脸忽然对着一个机位，表情极其认真，“在座的各位观众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你们都听到了哦，聂云姐姐亲口答应为莫妮卡天使基金会进行义务宣传，请你们为我做个见证，以后有需要帮助的朋友可以直接联系聂云姐，我现在就任命她为基金会理事长助理，哈哈。” 　　台下观众爆发出一阵掀翻屋顶的掌声，聂云无奈地看着莫妮卡，表情又好气又好笑。 　　“本期节目为大家展示了一个不一样的青春偶像，莫妮卡。从她的身上，我们发现了很多很多可贵的品质。这个22岁的小姑娘从三年前起，不靠家人、父母、朋友，独自背着行囊出发，一路也有过坎坷、有过挫折和辛酸，期间种种辛苦，她没有告诉我们，但大家可以去猜，可以用眼睛看。”聂云在作结尾煽情部分，配合她的语言，大屏幕上显示出了一段莫妮卡出道至今的画面剪辑，从选美拿奖的照片，一直到剧组里拍戏受伤、出门被路人砸、捐款、在录音棚里一遍一遍试音，以及在地震灾区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抱着被踩伤的小姑娘在急诊室门口坚毅的眼神，催人泪下的音乐中，莫妮卡的过往像一段影片一般展示在观众面前，最后的enddingd定格在她拍《两个我》时的一张剧照上，梳着两条辫子，一身半旧校服，站在老旧的弄堂前，一点一点，慢慢展颜，绽放出花朵一般的笑容。 　　“她像一朵生长在街边的蔷薇，美丽、生机勃勃，但又温暖人心。不是云端那头的模糊倩影，不是荧幕里边的高冷女神。莫妮卡，新生代的青春偶像明星，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在影视界取得更好的成就。本期节目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收看，我们下期再见。” 　　☆、第34章 首映 　　《聂云实录》是一档火遍全国的访谈节目，靠主持人犀利的谈话内容和高关注度的受访嘉宾走红。莫妮卡录完节目的当天晚上，热搜榜上电影《两个我》的搜索查访量立刻攀升，剧组赶紧趁热打铁进行网络公关，放出催泪片花组织大量关于亲情的话题讨论，大规模推广讨论转发送首映式门票的活动。 　　《聂云实录》覆盖到的中青年和海外收看人群也开始发力。莫妮卡在访谈中的谦逊、坦诚彻底扭转了录像事件的恶劣形象，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大众又一次被她捐款的经历戳中，这种感动被转变成票房号召力，电影还未正式上映，各大电影院线的网站上预售票已经抢购一空。掏钱买票的中青年观众普遍抱持着一种非常朴素的是非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姑娘做善事把自己给做成了穷光蛋，我掏钱买票，看她演的电影，给好人一点支持，让良知得到慰藉。 　　这种类似于补偿心理的公众期待度对于电影宣传而言非常有利。趁着东风，这部小投入的剧情类影片海外版权用买断的方式卖了个好价钱。国内的电影为了预防风险，基本上都采用买断的方式进行海外版权出售。只有极少数例如张艺谋之类的大师拍摄的大投资大制作的片子敢使用保底分账，也就是购买版权的发行商先付一定金额作为保底，然后在本国市场发行，等到电影下片之后，除去保底之外的发行所得，再与出售版权的一方进行分成的方式。 　　卫汉从本质上还是属于艺术片导演，艺术片经常面临着叫好不叫座的局面，例如上一部的《日光倾城》。《两个我》有所不同，虽然也属于艺术片范畴，但因为宣传的关系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观影热潮，因此很有可能会打破文艺片的票房诅咒。 　　整整十天，卫汉带着主创班底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进行宣传造势，直到s市的首映式临近，才赶回大本营准备首映式相关工作。 　　tina开始满世界联系服装商为莫妮卡联系出席礼服。这次出席，他打算让莫妮卡走仙气风istavall的高定刺绣花朵礼服裙飘逸轻盈，面料的使用和色泽度的选择非常衬莫妮卡的气质肤色，代言的瑞士珠宝品牌herz也主动提供新款项链图册，让莫妮卡选择。 　　“我觉得还是这款三层挂塔钻石的好看，配你这一身淡烟色的礼服非常搭。”tina“哗哗”翻着图册，一个个仔细琢磨比对。“我也喜欢这款东方瑰宝造型的项链，但你的礼服是前开襟的，如果脖子上的装饰太单调会让人把眼睛集中在胸部，这显得我们很俗艳，跟你的整体风格就冲突了。所以还是三层式的好了，宁愿中规中矩，也不要给那些狗仔们胡编乱造的机会。” 　　“这些瑞士鬼佬，早先提都不提赞助的事儿，这回熬到首映式了，巴巴地跑来要提供珠宝。”六生语气不爽。 　　“知足吧herz一般只给欧洲一线大牌明星主动提供，给莫妮卡还得看在她是代言人的份儿上。换个人去试试，理都不理。” 　　首映式当天。 　　卫汉穿着藏金色唐装出现在首映式发布会上，莫妮卡站在张秋兰旁边。两人都盛装打扮，张秋兰是一件紧身黑色低胸礼服拖地长裙，显得高贵典雅。莫妮卡浑身被裹在istavall别致的紧身丝绸里，整个人如同一朵早春绽放的含露蔷薇，站在那儿就是一副画，美得如痴如醉，仙得云山雾缭。她的米分丝团在自发组织到场加油，手里举着印有她半身像的横幅边摇边喊。 　　经过了记者环节，主持人将莫妮卡的米分丝团团长请到台上与偶像作亲密互动。这个叫蓝盈的20岁姑娘激动得热泪盈眶，莫妮卡主动拥抱了她后，把自己的签名照分送给到场的米分丝，顿时米分丝团内又是一阵尖叫。 　　发布会结束，第二个环节是观影。这次观影邀请了国内知名影评人杉卡山，文心等七人，另有发行商、广告赞助商、投资人、知名电影杂志主编等诸多电影界文化名人，莫妮卡和张秋兰、六生坐在一起，米分丝团们也相继落座，电影正式开始。 　　巨大黑色幕布上，缓缓出现一丛枯树枝，随着镜头往下拉，树枝下面的热闹市井小巷一点一点展现在屏幕上，街上人来人往，包子笼的蒸汽、送牛奶的单车铃声、清洁工的黄马褂交织在一起，组成这清晨繁忙的一天。 　　“开篇镜头色彩沉重，符合卫汉用色彩表述情绪基调的习惯。看来和海报上宣传的一样，是个催泪炸弹。”文心以手掩嘴，侧头与右边的《观影月评》主编徐弘论窃窃私语。 　　徐弘论点头补充，“本来我还担心张秋兰这么大年纪演18岁少女会很吃力，没想到卫汉直接从背后运镜，只要抛开了脸，凭张秋兰的实力，随便一个甩手都是戏。这段长镜头很考导演，又要推进情节，又要让观众不无聊，需要点功力。” 　　他说的是少女时期的母亲发现在垃圾桶里发现弃婴秀秀这段戏。屏幕上的张秋兰穿着宽大肥厚的蓝白校服，从街角拐弯处慢慢走着。观众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一个女孩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走着，降c的钢琴配乐不经意间插入，低缓平稳的乐声给整个电影渲染出一层压抑中略带轻快的氛围。 　　《两个我》围绕着母亲和秀秀展开。十八岁的母亲因为一场洪水接连失去父母兄弟，高中毕业没钱上大学，独自一人在小镇的街头游荡，她想到死，却意外在医院附近的垃圾桶里发现弃婴秀秀。幼小的生命燃起她对生的渴望，为了抚养秀秀，她靠捡垃圾艰难维持着两人的生活和秀秀的学费。在学校一次运动会中，秀秀被意外发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不治疗，只能再存活三年。为了给秀秀治病，母亲卖血、参加试用药人体试验、下黑煤矿挖煤，拒绝了老鳏夫掏钱包养秀秀给她治病的诱惑，靠着母爱的力量起早贪黑攒钱，当女儿的病终于治好后，在一个清晨，母亲去市场买菜，忽然倒在路边。孩子发狂地背着她送往医院，被告知母亲因为常年操劳身体已经崩溃。为了维持母亲昂贵的治疗费用，孩子重复了母亲前半生的生活，捡垃圾、卖血、参加人体试验……故事的最后，母女俩躺在病床上，母亲双手怀抱着女儿，哼唱着第一次捡到孩子时唱的摇篮曲，然后死在了床上。 　　一部电影的开头和一部小说的开头同样重要。如果不能在开篇三分钟内迅速抓住观众视线，则很有可能会流失一半的受众。社会越发达，科技越进步，人们的耐心越少。用尽量短的时间抓住观众，用尽量简单的镜头叙述出复杂的故事，这道理好导演都懂，所以电影里的母亲很快凭借着婴儿微弱的哭声发现了被遗弃在路边的秀秀。 　　“你也没有家，我也没有家。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吧，秀秀。”年少的母亲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婴儿，用手把秀秀的脸擦净。这时光线打到张秋兰的侧脸上，慢慢扩散到全身，她整个人萦绕在暖黄色的光源中，场景还是那条街，但与周围阴沉灰暗的颜色形成强烈对比。镜头慢慢摇起，拉远，母亲和秀秀的影像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暗化，当灰色长街上的亮点逐渐缩成屏幕上的一个闪光时，屏幕彻底暗下去，一行字母打出：十八年后。 　　一间破败的小屋。镜头摇动，跟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身后，一步一步，慢慢踏进了家门。 　　扎着马尾辫的少女走着走着，出其不意一个回头，一张年轻而稚气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如同小鹿般单纯干净的眼睛定定地在屏幕上霸占了1秒左右时间，似乎在张望什么。那双眼睛出现在屏幕的一瞬间，现场的观众受到感应似地心脏集体颤抖了一下。 　　“是莫妮卡。”蓝盈手肘拐拐旁边另一个女孩。“她回头的时候我心跳了一下。” 　　“我也是。”女孩捏捏蓝盈的手指。 　　与此同时，评论席中也发出了一阵小小骚动。杉卡山忍不住小声发表意见：“这个眼神太有戏了。莫妮卡偏咖啡色的瞳孔简直是一个深渊，要把人吸进去。再看她的表情，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组合起来让人产生很多联想。没想到莫妮卡在这部戏里演技进步了这么多，倒是勾起了我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莫妮卡弯着腰，伸头探出去。然后一个转身，小鹿一样跳进家门。清脆地喊了一嗓子。“妈——” 　　“哎——”里间传来悠悠的女声。“回来了。” 　　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慢腾腾地打帘挪动出来。秀秀赶紧迎上去搀住，心疼地抱怨：“不是跟你说了腿不舒服就坐着好好休息嘛，你又去捡塑料瓶了？” 　　“没有，我就在家附近转悠了一下……” 　　“我才不信呢。青婆婆说你一早就背着背篓出去了。你看你，就是不听我的话，腿又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莫妮卡微微蹲下，站在张秋兰的一侧按摩起她的一条腿，“刚才回来的路上好像有人跟了我一路，我回头又看不到人，吓死了。” 　　“囡囡下次回来小心点，最好能有个伴一起。”母亲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叹气，“都是妈不好，妈没本事让你吃得好，穿得好。”。 　　镜头打向秀秀的衣服。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印花衬衫，藏青底，因为穿得太久，领口开始有毛乎乎的丝滑出。 　　看着母亲难过，秀秀赶紧抱住她，摇晃着母亲的双肩，懂事地安慰，“我觉得挺好的。妈，我不需要漂亮衣服，我有妈妈疼，有饭吃有屋住，没有像那些弃婴一样生下来就死掉，已经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了。”。 　　秀秀斜侧着身子蹲在地上从下至上仰望向母亲，母亲的手放在女儿头上，一下一下，似有绵绵爱意无法宣尽。 　　下一秒秀秀进屋睡觉，镜头忽然一转，门外满脸皱纹的老鳏夫穿着脏皮鞋迈进房里。那双看不出颜色的皮鞋给了个大特写，鳏夫大摇大摆坐到长凳上。“我说秀秀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秋兰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神情紧张地看了秀秀的屋一眼，拉着老鳏夫的衣角朝门外走。声音压得低低的，“我们出去说。” 　　老鳏夫挣开母亲，色眯眯地搓着手准备掀帘子，“秀秀在里面呢？没事儿，出去干哈，早晚是我的人，不如先让我□□了。” 　　“你滚——你滚——”母亲忽然发怒，抱起桌上唯一的暖水壶砸向老鳏夫。 　　“你——”老鳏夫一摸脸上，被砸了一道血口子。“买你家秀秀算看得起你，你出去打听打听，看谁愿意娶个有病的回去？没了我，你就等着给那丫头收尸吧。” 　　老鳏夫在院子里狠狠踹了母亲几脚，愤怒退场。母亲一个人趴在地上，哭声压抑而略带神经质。门外站着看热闹的邻居，围了整整一圈，却无人上前扶一把。 　　同前面一样的晦涩阴暗，画面上甚至连天空都覆盖了一层黑压压的蓝。周围邻居形成的有形人墙，和命运里安排的那场逃不脱的无形的墙，此刻交织在一起，给予母亲致命的一击。张秋兰的哭声沙哑粗粒，有着神经质的啜泣节奏，此时的她满眼泪痕，鼻涕眼泪和到了一起，胡乱地用手抹开，想要看清这个世界。镜头用张秋兰的视角望出去，密密麻麻的人，头顶上一小片阴暗的天空，她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换个方向，却依然是同样的景象。 　　这一幕，卫汉刻意营造出一个市斤小民在命运的重压下绝望、无助的场景。低沉压抑的大提琴声缓缓响起，仿佛是母亲的心声，那样无奈，那样凄凉。 　　观众被张秋兰的演技征服，完全沉浸在剧情里。放映室里时不时有默默啜泣的声音，六生回头看了眼，告诉莫妮卡，“好多观众在流眼泪。” 　　“嗯。”莫妮卡点点托，“秋兰姐确实演得很到位。” 　　随着剧情推移，秀秀的病越发沉重，当医院医生发出最后通牒，母亲瞒着秀秀，偷偷上血站卖血。秀秀尾随着母亲来到血站，看到母亲苍白的脸和濒临晕倒的模样，秀秀在血站门外撕心裂肺地挣扎哭号着。 　　莫妮卡的脸在屏幕上放大特写，一滴一滴晶莹的眼泪像珍珠般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她闭上眼睛转过身，背对着墙壁，整个人蜷缩着，双手紧紧抓住衣角，无声地痛哭起来。无处发泄的巨大痛苦随着肢体的扭曲而被释放，被放大，因为怕被发现而被强行压抑的哭声。墙里的母亲、墙外的女儿交织在画面里，组成了一幅生活最底层的小人物在红尘苦苦挣扎的场景，让人越发觉得压抑心酸。 　　“秀秀好可怜啊。”蓝盈用衣袖擦眼睛，“没钱的人为什么这么可怜？” 　　许多观众和她一样也在擦眼泪，这部戏十足是部催泪大戏，但凡沾染了母爱的题材，人们很容易有代入感，看着画面上母亲与秀秀的日常相依为命，自然地就想到了自己的人生和母亲。 　　电影最后，母亲奄奄一息，因为病人太多，她的病床被推在走廊上，秀秀喂她吃了一口菜汤，“妈，不吃饭病就不会好。” 　　“我……吃……”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她挣扎着坐起，为了不让女儿操心难过，艰难地咀嚼吞噎，努力想要安慰女儿。 　　秀秀背过头去，轻轻擦掉眼眶里的泪水。 　　“囡囡，你过来，我……有……话……”母亲吐字艰难地唤女儿。 　　秀秀靠过来，偎依在母亲身上。 　　母亲的双眼开始翻白，瞳孔逐渐放大，只是嘴里还在轻轻哼唱着小时候哄秀秀睡觉时的歌谣：“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有娘呀——” 　　大提琴声又一次响起共鸣，女声合唱团的声音响起，镜头越拉越远，越拉越远，直到几乎看不见的时候，母亲的手无声地垂下。 　　歌声还在继续，电影已经谢幕。主创人员的名字慢慢在屏幕上升起。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哭了，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每一个人。眼泪的洗礼让这部电影的首映式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汉导演用高超的表现手法和感人肺腑的音乐演奏营造出了一个绝望、无助又充满了温情的灰色世界。这部电影探讨了弃婴、社会底层人的生活困境，相比起纯粹的文艺片，它又更偏重社会问题，除了悲伤，还给人很多思考和探讨的空间。 　　☆、第35章 条件 　　《两个我》投资不到6千万，上映第一周票房达到1.2亿，成为第四季度当之无愧的票房黑马，豆瓣评分8.9分，称这部电影是“为数不多的艺术片与商业片的结合”。受邀参加首映观礼的几位影评人也纷纷捉笔，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荣誉和赞赏袭来，《两个我》被拔高到国内顶尖水准的电影之列。 　　文心在他的影评里这样写道：“《两个我》的导演以叙事见长，电影镜头语言平实，常像纪录片一样绵长晃动。这大约是卫汉导演一种冷静且坚硬的态度。另外我要说明的一点是，这部电影故事主线之简单，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卫汉善于处理各种复杂人物关系，这一次他放弃了强项，用q对比突出的色彩、舒缓绵长的长镜来填补画面，或许这样安排是不想让太多别的感情来包裹并主导电影的前进，让画面语言冷静下去，事情里面的冲突、野蛮、激动、绝望等等情绪就会自己露出头来。《两个我》维持了他一贯的水准，甚至超越了上一部获奖作品。一部优秀电影的成功，赋予它灵魂的除了导演和剧本，还要加上演员。张秋兰在电影里饰演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群体的缩影。这个群体隐藏在你我周围，我们的眼睛经常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在报纸上、新闻里，你却永远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女儿秀秀的命运隐隐在揭示着阶级固化的概念。最后的结局止于母女俩相依在病房的画面，两个主人翁未来的路会如何，导演没有告诉我们。笔者始终认为按照剧情走向，母亲和女儿最终会先后在冷漠的社会里迈向死亡。《七宗罪》里被摩根·弗里曼相信了后一半的那句”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值得为它奋斗“，在卫汉给我们展示的黑暗世界中全部不能被相信。通篇下来，满眼荒唐。个中滋味，仍需细品。” 　　杉卡山则直接在她的专栏里公开表扬莫妮卡。“没有哪个演员的进步如同莫妮卡这般速度惊人。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昨天还在各大肥皂剧里担任着花瓶和傻白甜，仿佛一夜之间的今天，就成长为了一个演技收放自如的实力派干将。我承认张秋兰前辈的戏细腻感人，人物形象生动丰满，但如果这部戏里缺少了莫妮卡感情充沛的表演，张秋兰一个人恐怕撑不起这么澎湃的情感浪潮。让我最后再说一句，秀秀这个角色无疑是莫妮卡蜕变的第一步。我很期待在这样的起/点之后，未来的她会给我们呈现出什么样的答卷。” 　　除了这两位影评大拿，其他电影杂志上也为《两个我》作了专题讨论。盛赞这部电影汇聚了当今国内最好的班底，“将母爱和人性拓宽到了另一个宽度”，“催泪炸弹名不虚传”，“看过后让人悲伤得无法自拔”，“《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升级版”。在这样的舆论引导下，越来越多的观众涌进影院，自带纸巾，怀着好奇的心理坐到影院座位。160分钟完毕后，再红肿着双眼离开。 　　电影广告商和投资商这次都笑得合不拢嘴，投资《两个我》单纯是冲着卫汉的名头去的，心理线是收支勉强持平。没想到这次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就连千山都有些意外。他坐在办公桌前，回想着从电影前期筹拍到莫妮卡上门交易，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个女明星，仿佛是认准了《两个我》，千山细细回忆与莫妮卡在瑞士交谈的细节，发现她似乎对这部电影有一种稳操胜券的自信。 　　他站起身走向落地窗，拉开百叶窗，对面的大厦外立面挂着巨幅海报挂画，上面赫然是莫妮卡以手托腮，优雅回眸的一抹浅笑herz珠宝，来自灵魂深处的选择。 　　同一时间的另一个地点，莫妮卡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我就说首映式那天你穿得太少。”六生说。 　　“没有，就是突然鼻子痒。”莫妮卡揉揉鼻子，两人一起从电梯出来，敲开一扇办公室门。 　　艺蕴公司中国分部的高级经纪人唐加圣先生正在耐心地等候他的客人。当莫妮卡那张混合了西方优点和东方风情的脸出现时，他整个人瞬时变得热情起来。 　　“亲爱的，我昨天才去支持了你的电影。”两人友好地拥抱，仿佛经年老友。“你在里面的表现简直棒极啦。” 　　“谢谢，能从唐大经纪的嘴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是我的荣幸。” 　　“哈哈，谦虚的年轻人。”唐从圣寒暄过后请二人坐下，“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前天卫导跟公司联系，决定将《两个我》送去参加奥斯卡影展。作为主演之一，他希望你也能随行，并且…”唐加圣顿了顿，继续说道，“并且他会为你申报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提名。” 　　一阵短暂的安静。 　　六生发出一声惊呼，兴奋地摇晃莫妮卡手臂。“太棒了，这真是！噢，我们可以去走红毯了，在全球最受瞩目的颁奖典礼上！” 　　唐加圣微笑地看着六生，“卫导解释了为什么不给你申报最佳女主角的名额。虽然你们是双女主，但老实说，电影里你的戏份不如张秋兰多。而且张秋兰相对你而言在国际上更有知名度些，毕竟是捧过好几尊奖杯的老影后了，熬了这么多年，她比你更缺一座奥斯卡奖杯。从获奖概率来看，机会也更大些。” 　　他脸上的表情在笑，那双躲在黑框眼镜后面的锐利双眸，却在紧张机敏地盯着莫妮卡，仿佛动物界中豹子盯着他的猎物。 　　“那么，公司会愿意去帮我公关最佳女配角的奖杯么？”莫妮卡言笑吟吟，似乎丝毫没注意到唐加圣的眼神。 　　“当然，当然，你是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在这方面公司有专门的游说费用帮助艺人冲奖。但是，有一个小小问题，”他的语调拖得老长，手指在茶几上轻叩。“…这部戏是你自己接的，所以，从公司的立场来看，想要说服高层投赞成票，理论上来讲，很难。” 　　“理论上很难，但是实际上有可操作的空间。我可以接受最佳女配角的提名申报，也愿意服从公司的计划安排，请问公司可否做我坚强的后盾呢？”莫妮卡干脆利落地回应，她这句话等于已经半正式第答应愿意接受唐加圣的利益交换了。 　　唐加圣眼睛一亮，趁机开出条件。“你还是公司的艺人，这种时候公司当然不会不管你。我们会尽量安排好你的夺奖公关，趁着走红毯的机会，公司希望你能把景怡带在身边一起去。这段时间她□□缠身，如果能去奥斯卡红毯转一圈，回来再发发通告，接几部电影，很快又能起来。毕竟是个影后，就这么折损了，对公司的损失很大。” 　　原来竟打的这个主意。 　　用她的人气帮景怡洗白，公司白赚一个影后不说，还能把前影后挖起来继续挣钱。果然是打得好算盘。莫妮卡觉得景怡肯定走了公司高层的门路，不然艺蕴这么大个集团，这么多艺人明星，犯不上为她一个过气影后尽心尽力。 　　莫妮卡沉吟着没有答复，唐加圣趁热打铁。“这对你而言并没有损失，亲爱的。你只需要答应，很快就能拿到奖杯，到时你的片酬会翻一倍，不，两倍。很快你会进入到一线，享受到公司配给一线艺人的资源。我只能说，那会是一个全新的平台。” 　　“让我们考虑考虑吧，唐。”六生出来打圆场。莫妮卡有多恨景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唐加圣的表情有一丝失望，起身回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头也不抬地翻起看了一半的文件。“考虑好了来找我。” 　　明显的逐客姿态。 　　六生和莫妮卡起身，推门离开。 　　回到六生自己的办公室，憋了好久的某胖终于忍不住吐槽，“也不知这景怡给唐加圣灌了什么迷汤。” 　　办公室的沙发边缘摆着一束蓝色蔷薇，莫妮卡低头轻嗅，一股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真漂亮，谁送的？最新的床伴？” 　　六生扭头，“噢，那是首映式那天有人托我转送给你的，一忙起来就忘了。” 　　“我的？”莫妮卡在花间翻找，一张精致的卡片赫然映入眼帘。她拿起来读出声：“谢谢你的电影票，影片很精彩，祝票房大卖。如果可以，周末能请你赏光吃顿便饭么。沈忆言上”莫妮卡一拍脑门，“是他！那个警察帅哥请我吃饭，你说我去不去啊？” 　　“随便你，只要别被狗仔发现就行。” 　　“你现在都不关心我了。” 　　“那你别去。” 　　“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对恩人真的好么？” 　　“……我不说话了，ok？” 　　☆、第36章 交友 　　镇北路上的一条小巷里，青瓦白墙的四合院进去，过了抄手游廊的尽头的花厅，最里面的一间叫“满庭筠”的房间。 　　沈忆言正坐在一张明式四仙桌前品茶。枣红色的桌子，横腰处有保存完好的束腰。墙上挂着吴道子的画，画旁还有苏轼的题诗。 　　莫妮卡进来的时候，他刚好喝完第二杯。 　　“我来晚了，不介意吧？”外面已经有习习凉风，她取下脖颈上的爱马仕围巾，挂在墙角衣架上，一抹甜笑挂在唇边，坐到沈忆言对面。“这地方隐秘，环境也好，不错。” 　　沈忆言取了茶镊净杯，右手扶住茶壶分杯，一股清香顺着茶水溢出，顿时茶香满室。“这家私房菜的味道很好，老板是云南人，经常会从老家进些时令鲜蔬过来，最近是菌子成熟期，我特地点了全菌宴，等下你尝尝，特别鲜香。” 　　那张俊朗的面孔上带着宁静温和的神情，明明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沈忆言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相识了多年的老友。舒服、轻松，沉稳如同一棵大树。 　　“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今天这顿饭，就当我的还礼，好不好？” 　　娇花在侧，美人撒娇，几人抗拒得了。沈忆言清亮的大眼睛忽然转向莫妮卡，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嘴里吐出的话却是：“不，你已经还了，那张电影票。” 　　一张电影票抵一次救命恩？还真是个怪人。 　　沈忆言的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英武中混杂了柔情，看人的时候，眼中仿佛蕴着慈悲。这样的气质非但没有为他减分，反而增添了成熟男人的味道。 　　两个不熟的人初次面对面聚会，似乎只能不停地笑。 　　幸好菜很快上来。服务生托盘里的精致菜肴一样样转移到桌上，“黄油松茸，劲霸双汁三菌汤，牛肉沫炒牛耳菌，奶油蘑菇，黑松露刺身，二位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沈忆言很自然地给莫妮卡盛了一碗汤放在边上，“晾凉，等凉了喝。” 　　莫妮卡：“……” 　　“我是你的影迷，莫妮卡小姐。你的所有电影电视剧，我都看过，不止一遍。”清风拂面般的语调，沉稳低缓的语速。 　　“叫我莫妮卡就行。没记错的话沈先生的职业是警察？看来你们这行最近待遇挺好。”莫妮卡一放松就容易说错话，评价他人职业和收入，不论放到哪个场合都是大忌。 　　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懊恼，上一世养成的老女人碎嘴习惯又不经意间冒出来了。 　　对方轻笑出声，随即赶忙用咳嗽掩盖。“其实，警察只是我的爱好，我的钱不是工作挣来的。” 　　“我觉得也不像。不过，你的身材很适合当警察。” 　　说完又开始后悔，一个女人主动评价男人的身体，这样……会不会让对方造成误会？ 　　今天怎么搞的，老是说错话。不行不行，一定要注意。 　　沈忆言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男人，他竟然认真感谢莫妮卡的赞美。“我是从美国西点军校毕业的，外国人，总是比较注重健身。尤其是军校，如果没有强健的肌肉群，会遭到无情的嘲笑。我们中国人去美国佬的地盘上，心里想的不外乎都是为国争光之类的，所以不小心就练得有点过了。” 　　莫妮卡上下打量，其实他的身材刚刚好。并不像电视里施瓦辛格那么夸张，反而有种彭于晏般的小性感。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计划要落空了。” 　　沈忆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莫妮卡碗里。闻言一顿，“什么计划？” 　　“挖你当艺人的计划啊。”她笑起来，两个梨涡乍现，“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不当明星简直可惜了。不过刚听你说了求学经历，似乎西点军校出来的人不愁钱吧。so……” 　　沈忆言顿时无语，“你说笑了……听说当演员都得节食。我这么大块头，电视上看着会像头人熊。” 　　“你结婚了么？”莫妮卡忽然对这个可爱的男人起了兴趣。 　　“至今没有女朋友，家里快急翻天了。” 　　“为什么？应该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吧？” 　　“没有，基本上我从高中起就一直在男校念书，认识的女孩子很少。”沈忆言吃了一口菜，脸上的一本正经，“而且，结婚事关一辈子的幸福，岂能随便。” 　　莫妮卡：“大哥，谈恋爱不用扯到结婚吧？” 　　沈忆言：“谈恋爱不就为了结婚吗？” 　　“okok，我懂了，对你而言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对吧？” 　　“不都是这样么？难道你愿意和不爱的人谈恋爱？和没感觉的人走一生？”沈忆言看着莫妮卡突然发笑觉得莫名其妙，因为有些小委屈而微微脸红。 　　“不不，你是对的。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接受过西方xing思潮的留学生，婚姻观念竟然停留在上个世纪50年代。真是奇妙的反差。如果不是我熟悉撒谎的微表情，我都要以为你在胡吹大气了。”莫妮卡强忍住笑，这个男人，有意思。 　　“你这样很好，真的。保持住，别改变。女人都喜欢你这样的。”莫妮卡循循善诱。 　　“你也很好，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和我以往见过的别的明星比起来，亲切太多了。” 　　“你见过很多明星吗？”莫妮卡好奇。 　　沈忆言点头，“歌星开演唱会什么的，都会请我们去维护现场治安。许多人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地里简直……” 　　“比如都有谁？”莫妮卡很想听听圈外人谈圈里人的八卦。 　　“比如……乔齐……”沈忆言忽然一笑，看着莫妮卡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莫妮卡猛地被呛到。 　　手机忽然响起，匆匆接起电话，是六生打来的。电话那头说已经和盛嘉言达成了协议，让莫妮卡回去进行视频通讯，以便商议敲定小说大赛的细节。 　　盛嘉言的脾气是他说一点钟决不能拖到两点半。这又是关乎新剧本的大事，莫妮卡不敢耽搁，匆匆刨了两口饭就准备起身告辞。 　　“我今天有点急事必须得先走了，谢谢你的邀请，菜非常好吃。下次换我请你。”穿上大衣，她把墨镜戴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不介意的话，交换个手机号？” 　　沈忆言也已经吃好，他报出自己的号码，提出开车送莫妮卡回去。 　　“不用不用，万一被狗仔拍到又会乱写。”莫妮卡挥手冲他拜拜，“沈忆言，考虑看看吧，要不要入我圈来。” 　　说完，转身离开。 　　☆、第37章 交换 　　盛大老板指定的视频会议准时在下午四点召开。 　　“早安，女士。”屏幕启动，盛嘉言那张略带冷漠的脸从一片湛蓝中慢慢浮现。瑞士比国内晚7个小时，现在那边正好是上午9点。 　　“午安，先生。” 　　“我已经看过六生发来的企划书了。大致上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行性，但是细节控制太模糊，我需要面对面地进行交流。”盛嘉言谈论公事的时候像台机器，稍微不注意就会跟不上他的思路，“企划书里原定的投资是300万，我不知道一百万里包括了dv拍摄费用没有？还有，我希望这次小说大赛的评选内容不要仅仅局限在校园青春版块，我建议增加投行银行版块和探险版块，目前为止我比较看好这三类小说改编的电影。” 　　六生赶紧回答：“通过初赛的小说后期会配发一笔奖金，用于聘请导演根据小说内容拍摄剧情mv。这笔预算已经考虑在内，不用再单独拨款。” 　　“和我的预估一样。我这里已经请精算师做了一份成本控制预算，待会会发到你的邮箱。整个流程的费用控制和使用方向就按照上面的进行。哦，顺便说一句，在我的预算机制里，我们只需要花费240万，”他顿了顿，“人民币。” 　　莫妮卡：“……” 　　六生：“……” 　　“另外聘请的评委名单我也根据性价比作了些微调整，如果你们没有异议，那么就按我的调整办。” 　　莫妮卡瞪大眼睛：“我们根本连看都没看到名单喂——” 　　盛嘉言那双冷峻的凤眼看着她。 　　六生扯扯她的衣服，息事宁人地应道：“我们相信盛先生的判断，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great，看来我们是一个合作默契的团队。”盛嘉言冷峻的面庞上勾起一抹君王般的浅笑。 　　另外两人内心在默默流泪，“明明是你单方面ko……” 　　有钱的大财阀，还真不是一般地任性！ 　　“ok，这次商谈控制在了10分钟以内，干得不错，剩下的其他小问题我会安排我的助理进行对接。和你们相处非常愉快，祝二位今天有个美好的夜晚。”盛嘉言站起身，莫妮卡眼尖地看到他的身后居然不是办公室，而是一张大床。不等她看清，视频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啊？”莫妮卡坐在沙发上，斜望着六生，语气有些不高兴。 　　六生看了她一眼，表情变得难以置信，“我的孩子！要是让你去挑战盛嘉言的权威，天知道他又会提出什么更苛刻的要求。这份企划书你知道我修改了多少遍吗？八遍！八遍啊！我都快改吐了。” 　　“可是……”莫妮卡还想说什么，被六生当即打断，他做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我知道你是个雄辩手，亲爱的。但是面对暴君，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服从。” 　　“好吧好吧，你是对的，作为伸手要钱的一方，我们应该对自己的投资人态度好点。最好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莫妮卡歪躺在沙发扶手上，可怜巴巴地说道。 　　“莫妮卡——”六生皱起眉头。 　　“我开玩笑的。” 　　与此同时，远在苏黎世的某高级公寓里。 　　“真的不需要请卢卡医生来为您诊断一下么？”高级助理尼可。佩内罗端来一杯冰水放在床头。盛嘉言将视频时穿的西服换下，重新穿上了的白色埃及棉睡衣，靠在床头继续办公。这个严谨的男人哪怕生病在床，也必须得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他今天高烧39度，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虚弱。 　　“不用，我已经吃过退烧药了。”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手指以飞快的速度在键盘上飞驰。他工作的效率非常高，即使是在病中。 　　很快完成了当天上午的工作，撤下电脑，盛嘉言终于有种虚脱的感觉。 　　尼可是小他三岁的大学校友，目前作为实习生在盛氏银行担任助理。“我很好奇，言。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一千万以下的项目你是不会亲自过问的，尤其现在还发着高烧。这一切是因为那个中国女孩儿吗？”尼可笑嘻嘻的，全然没有在总部大楼的严肃专业。 　　“你对我的了解太过片面，尼可。或许多呆一段时间，你对你的老板会有更深入的解读。现在请帮我关上门，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的，言，我在外面客厅，有什么事可以按铃。” 　　## 　　六生开始筹备小说大赛的事，这次比赛根据盛嘉言的意愿，共设立了三个板块：青青校园、商战谍影以及热血探险。每个板块会评选出一名优胜者获得30万奖金。比赛通过海选方式，首先以晋级赛开始，轮番淘汰，直到每个板块保留最后十部优秀小说，主办方会发放一笔价值10万的奖金，用于小说的mv故事拍摄。参赛作者们必须拿钱自己找导演拍摄。最后环节会在s市最大的演播大厅举行，每个选手的mv或者微电影会在演播厅播放，由五个专业评委和现场的100名大众评委票选出最佳小说剧本。 　　将小说从传统的纸媒体中解放，转换成可视化形态是这次大赛的一个亮点。几乎所有的作者都梦想着自己的作品有一天能被搬上荧幕。这样的比赛方式对选手而言有巨大的诱惑力和吸引力。当今社会，纸媒的影响力已经日渐衰退，通过电视媒体在卫星平台上播放，会让这场比赛获得更多的关注度和影响力，而寻找并打造一台带动收视热点的综艺节目，无疑播放平台的愿景。当然对莫妮卡而言，这个大赛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可以借此机会找出《刹那芳华》的作者和电影导演。同时还能收获许多有趣的、可以备用的电影剧本。相信盛嘉言能如此痛快地答应注资促成这档节目，私下里也有为盛氏银行打开中国大门铺路的考量。一箭四雕，这240万花得简直太值了。 　　六生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合作电视台和制作单位，盛氏集团业务拓展部的高级经理将会和他一起去搞定这些细节。而莫妮卡要做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奥斯卡之行很快就要定下来，唐加圣的条件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到现在还没拿定主意。 　　景怡这条美女蛇真是不简单，从来没有哪个艺人像她那般，狡诈阴险，诡计多端。明明已经被踩在了脚底，稍不留神，一个风吹草动，她竟然又能抓住机会重新站起来。连莫妮卡都不得不佩服她，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晚上，唐加圣打了莫妮卡的内线电话。能请动唐大经纪的，不外乎又是景怡的事。 　　“莫妮卡，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你考虑得如何了？” 　　“我真意外唐经纪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同意带景怡一起去奥斯卡走红毯。不过，她没有代言、没有作品、没有邀请函、甚至没有关注度，我不知道这样的人能不能被允许走红毯……” 　　“这不需要你担心，公司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你只需要在镜头前，摆出笑容，偶然和她说一两句话就行了。” 　　“好吧，但是——”莫妮卡话锋一转，握着手机的右手不自觉地抓紧，“如果公司没有为我公关下最佳女配角呢？” 　　“噢，亲爱的，你知道拿奖这种事情永远存在着意外和风险。没有人能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一定能拿奖。” 　　“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有拿奖，我就得自认倒霉了？”她的声音微微拔高，里面多了些许强硬的意味。“我不喜欢做这样的买卖。让我们换个思路吧，如果公司没有为我公关到一座奖项，那么，为了补偿我的损失，公司必须要从现有的一线资源中让一部片子给我。大导演、大制作、大场面。这样，才能弥补我错失奖杯的遗憾。” 　　唐加圣忽然生硬地笑起来，“莫妮卡，你还没有资格对公司指手画脚。” 　　“不不不不，唐经济。我并没有对公司指手画脚，我只是在进行利益交换。想想吧，不管我拿不拿奖，我都国内目前最有票房号召力的女艺人之一。对此我想你应该不会否认，拿奖，只是让我正大光明地划入一线圈子而已。我相信公司分给一线艺人的资源肯定希望得到最充分的利用，让我试一试，对您而言，会有什么损失吗？没有吧，您仔细想想，或许还能带给您意外的好处。”她的声音轻柔甜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飘渺。“我，并不是您的敌人和对手。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或许还能成为一条战线上的盟友。” 　　电话那头没有做声。谁都知道，莫妮卡和公司有约定，她可以自己接片，不听从公司的安排。如果能将大热的莫妮卡安排进公司的资源里演戏，唐加圣心里很清楚，他将会收获许多，许多。 　　“我同意。”沉默很久以后，他终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38章 送展 　　奥斯卡接受每年1月1日至12月31日期间上演的所有影片申报参选。《两个我》获得了大陆地区最佳外语片选送资格，与台湾地区的《部落那边的山与海》、香港地区的《小城男女》共同送展奥斯卡。卫汉参加过好几届奥斯卡颁奖，对整个流程轻车熟路。《两个我》在投资方和艺蕴公司运作下顺利约到洛杉矶郡几家电影院的拍片安排，奥斯卡评委会对参选影片有硬性要求，影片必须在洛杉矶及美国以外的商业影院进行为期七天的公映。十一月的奥斯卡季简直成了电影业的盛会，来自世界各地上千部影片汇聚在洛杉矶这片艺术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影院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播放着各式各样的电影。许多电影爱好者会选择这个时间前往洛杉矶一饱眼福。 　　莫妮卡第一次参加奥斯卡评选，没事的时候她就和张秋兰两人相约去看电影。遇到张秋兰要拜访当地好友，她一个人也能在影院里泡上一整天，感受不同的电影带来的刺激和震撼。每天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穿行在洛杉矶的大街小巷，莫妮卡感觉自己对表演的认识有了更多的理解，那些全世界最顶尖的演员在屏幕里排着队用精湛的演技轰炸她，她的大脑整天处于火车站状态，接受着信息的洗礼。 　　想让一个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就让他来好莱坞。莫妮卡在这里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演技，并再一次对国内粗制滥造的圈钱电影表示深深唾弃。 　　景怡没有跟着剧组一起过来，是她目前觉得最满意的安排。 　　提交了参选影片的相关资料后，《两个我》获得了最佳外语片、最佳导演奖、最佳原创配乐奖、最佳女主角奖以及最佳女配角奖提名。一轮投票过后，卫汉的片子稳稳进入九部最佳外语片奖提名之列，最佳原创配乐提名被刷下，剩下三个提名经过艺蕴的暗中小幅度公关，也勉强挤进了二轮评选。 　　整个颁奖季进入到最激烈的角逐环节。各大提名影片开始疯狂地造势宣传。除了狂刷放映量外，美国本土的知名媒体也是他们争夺的目标。超高的话题和关注度，永远是获奖的不二捷径。卫汉和张秋兰更忙了，两人几乎整天泡在各种电影人的聚会和活动上，两人对奥斯卡而言都是熟悉的华裔导演和演员，尤其是张秋兰，被提名过好几次，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一部大热电影，她几乎用尽了各种办法在拉票。莫妮卡作为新面孔不想出去卖脸，婉拒卫汉的结果就是整天都一个人被扔在酒店。 　　《两个我》的曝光度挺高，洛杉矶好几家报纸的获奖预测上提到了它的名字。奥斯卡的评委百分之七十左右是老白男，品味怀旧，喜好单一。卫汉很显然抓住了这点，《两个我》着重落墨在社会问题的揭发上，并且聪明地没有给出问题的解决办法，开放式的结局把这个难题留给了大众。通常来说，奥斯卡特别反感抢占道德制高点的影片，尤其是在敏感话题上。这和它一贯标榜的“中立、政治倾向端正”的评判理念有极大关系。《两个我》作为一部票房大爆的小成本电影，为它成为一部冲奖大热影片奠定了基础。 　　影片轮展还会持续一个多月，这期间莫妮卡决定回国一趟，等到颁奖典礼的时候再回来。报备了计划，六生为她订好晚上的机票，很快她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小公寓。 　　在外千日好，还是不如自己的窝。 　　六生最近没空陪她，小说大赛已经进入启动倒计时，他正没日没夜地窝在电视台进行多方协商确认。听六生说，李玉也被他挖到了制作组，看在莫妮卡的面子上，准备提携提携这位小朋友。钱佳最近行踪漂浮不定，小嘟忙着新戏宣传，这么多人里，莫妮卡竟然成了最闲的一个！为了打发时间，她偷偷在明星八卦论坛上注册了帐号，每天上去看最新的娱乐动态，遇到有趣的帖子顺便回几句。 　　国内的娱乐圈对奥斯卡的关注明显少很多，挂在首页精选的四个帖子只有第一个是在八《两个我》，剩下的三个都是盘点贴：《那些年惊艳武侠剧的侠女们，从任盈盈开始》、《来来来让我们八一八爆出丑闻的小鲜肉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公子如玉隔云端，你所不知道的完美男人生活的世界》。 　　莫妮卡点开爆丑闻男星的帖子，果不其然位列第一的就是乔齐。开贴楼主绘声绘色地从他出道走红开始，一路八到和莫妮卡的恋爱，然后将景乔恋列为乔齐事业的滑铁卢。随手粘贴了杂志截图，照片上面的乔齐穿着铆钉皮夹克，正抡起酒瓶和一个男人打架，背景是某家知名ktv。楼主用痛心疾首的语气写道：“曾经的人气小天王，出道就捧获金曲奖杯的偶像歌手乔齐上个月的红磡演唱会只卖出了两场，无数卖不出去的票似乎让齐小天王的心情更差，据报道，此次打架事件有可能会被拘役15天，令人唏嘘。十年过后，也许曾经的旧情人再次会面，莫妮卡还是那个莫妮卡，而乔齐早已不是原来的乔齐。” 　　这脸打得啪啪的，电脑前的莫妮卡顿时身心舒畅，愉悦得不得了。离开了女人的乔齐简直就像一滩烂泥。莫妮卡批上马甲贱兮兮地在帖子最后回复了一句：楼主说得太好了，愿天下渣男终成狗。姐妹们站起来，顶起半边天。 　　看完乔齐，她对别的渣男鲜肉不感兴趣。顺手又点开了另一个八完美男人的帖子。这个帖子的楼主完全是个花痴，光是看文字莫妮卡都能脑补出一个做着灰姑娘梦的女屌丝，流着口水舔屏现实里各种富二代小开的景象。看看她八的这些对象：沙特最帅王子阿勒沙特、法兰克福老钱家族继承人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希腊船王第七子亚历克、韩国三星集团掌舵人李建熙二儿子，这个楼主一边用“才貌双全、美貌与金钱并存、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这类夸张的句子形容候选人们，一边暗搓搓地希望自己能在世界的某处不经意偶遇二代，顺理成章展开一段旷世奇恋。更离谱的是帖子下面居然跟了一大堆脑洞清奇的回复，八卦女们在帖子里以某某太太自居，遇到分配不均的就互相撕逼，除了沙特王子那位的太太们比较和谐外，其余几个都在进行大混战。 　　“噢——shit！”莫妮卡翻到下一页，赫然看到盛嘉言的名字。“中国最神秘的隐形首富家族盛家一向定居欧洲，盛氏族人出产美人。盛老爷子以下三个儿子全是美大叔，余下孙子辈以瑞士分行太子爷盛嘉言外貌最为出众。用一句老话套在他身上，盛嘉言有如此的美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财富。他有如此的财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德行。他有如此德行，根本不必有如此智商。欧洲最知名商学院毕业，年少有为的旧式家族公子，没有女朋友，没有未婚妻，天哪，老天为什么让我这辈子遇到了他啊，一见小郎误终身，5555555……这辈子意难平了。”简介最后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盛嘉言坐在欧洲金融高阶研讨会主席台上，一身黑色阿玛尼，正握着话筒发言，端的是意气风发美姿容，秀色可餐少年郎。 　　下面的“盛太太”们排队发花痴： 　　“我老公太帅了，堪称完美。” 　　“10086。” 　　“身份证。” 　　“户口本。” 　　“滚，是我老公，你老公不是第一页那位中东人么？” 　　“嘉言嘉言，让你等了这么多年是我错了，我这就灰奔过去找你。” 　　“都别争了，其实是我。” 　　“嗯，是时候公布真相了，大家好，我才是真正的盛太太。我们已经秘密结婚，并且育有一子一女。嘉言他脾气很好，很喜欢小孩。和当地的瑞士人一样从来不加班，一到点就打卡回来陪我们母子三人，我知道你们羡慕我，但是缘分者东西是羡慕不来的，就酱，都散了吧。” 　　莫妮卡一口茶水喷出去，今天网上的妇女们都疯了吧？她很难把女人们描绘的盛嘉言和工作中活生生的暴君联系起来。还敢yy他的脸，等他真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时候能做到直呼他全名就算你们是真的猛士！ 　　莫妮卡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网上对盛嘉言的过度幻想，她斟酌着用语，打下一行字：“呵呵，愚蠢的人类啊，盛嘉言独断专行、冷酷嘴贱，虽然没有女朋友，不代表他喜欢异性啊。虽然有钱，不代表他大方啊。虽然长得帅，不代表你就敢看啊。还有，他讨厌小孩专注加班一百年，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我的名字叫雷锋。” 　　啪啪打完她一气呵成关上电脑，长长舒出一口气，完美。 　　偏这时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吓了莫妮卡一大跳。 　　这是她的内线号，只有往来特别密切的朋友同事才知道。看也不看接起来就是一声喂。 　　“日安，女士。”一如既往的冷漠。 　　听到这个声音莫妮顿时心惊肉跳，刚说完坏话就被事主打上门来，要不要这么神啊。 　　“六生在你旁边吗？让他听电话。” 　　原来是找六生啊……吓死了吓死了。“他、他现在不在，你、你直接播他号码吧。”某人惊魂未定。 　　“呃。你声音不太对劲……”盛嘉言根据以往的经验，警觉地诈了一句，“是不是在说我？” 　　“不敢不敢，我怎么会呢。盛先生，中国人被人家背地里传话耳朵根儿都会红的，你摸摸看自己的耳朵。”莫妮卡胡编乱造起来，她现在整个思维混乱，天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赶快转移盛嘉言的质问。 　　电话那头轻嗤一声，“这种说法完全没有科学根据，女士。希望你下次别拿出去唬人了。再见。” 　　☆、第39章 红毯 　　悠闲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期间沈忆言偶尔会发短信，无非是一两句“今天天气转阴，注意添衣”之类的。每每莫妮卡想要挖他当艺人，总是被巧妙地回避开。 　　很快奥斯卡的颁奖典礼发出了正式邀请函。莫妮卡收到来自组委会寄出的入场券：印有嘉宾名字的观影票及红毯票各一张，本人的id（带照片的身份证件），随信还附有注意事项一份，手写邀请卡一张。奥斯卡红毯分为两条通道，一条是明星通道，一条是嘉宾通道。人们常说的“走红毯”是指离记者席较近的明星通道。这一通道经过媒体区，方便明星们接受记者采访拍摄，有专人引导和组织。而离记者席较远的嘉宾通道则在明星通道的外侧，主要供明星以外的工作人员、评委、受邀高层、幸运观众等通行。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入场券不对外发行买卖，4千多张皆为赠票。考虑到有受邀明星无法参加，奥斯卡还创造性地采用了填位制度，力求在直播中填满每一个空位。颁奖典礼过后，按照流程所有嘉宾会受邀参加奥斯卡州长舞会，并享受由洛杉矶顶级厨师精心准备的奥斯卡晚宴。除了官方派对外，颁奖礼前后还有众多由娱乐媒体主办的“野鸡”派对，比较出名的有《名利场》杂志奥斯卡专场派对和埃尔顿·约翰艾滋防疫基金会奥斯卡派对。 　　颁奖礼的当天，南加州又一次为奥斯卡红毯秀提供了温暖宜人的天气。洛杉矶杜比剧院门口红毯区已经布置就绪，来自全世界的媒体记者举着相机，虎视眈眈地等待着红毯秀开始。奥斯卡作为全美最重要的奖项，每年红毯上都会迎来全球巨星汇聚于此，各展神通争奇斗艳。媒体们每年的一大专题盛事就是点评奥斯卡红毯秀上的明星衣着，评出最佳着装前十。大牌影星们的行头赞助基本上成了各大奢侈品商们的必争之地。莫妮卡自从锁定为最佳女配奖提名后，不下有十个品牌主动提出赞助。 　　“风雨过后见彩虹，红毯秀上现晴空，欢迎收看奥斯卡红毯直播秀。在好莱坞之夜，亲临全球最顶级的红毯秀，真是叫人激动不已。接下来的90分钟，我们将欣赏红毯上的世界巨星们，以及他们的兴奋之情和时尚优雅。”随着磅礴大气的音乐响起，红毯主持人奥博·奥伦斯一袭银色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十分荣幸能为各位传递红毯实况，各位明星已经准备就绪，现在，让我和我的搭档娜拉一起为您全程展示明星们的风采吧。” 　　红毯两边掌声如雷，观众开始欢呼。 　　率先出场的是颁奖嘉宾。娜拉和安娜开着玩笑，“我想作为颁奖嘉宾一定比当候选人要轻松一些，对么安娜？” 　　“是的，去年我坐在台下感觉自己每分每秒都像是快尿裤子，今年我只希望典礼过后的派对上还有那道奥斯卡小金人蛋糕，简直太美味了。” 　　“是的，我想他们一定保留了这道经典甜品，因为我也超爱它。让我们看看下一位走来的明星是谁。” 　　星光烨烨的红毯上不断迎来盛装打扮的大明星们，《两个我》剧组在马修·康纳利的后面走进红毯。卫汉穿的是灰色阿玛尼套装。张秋兰一如既往走高贵典雅风，这次是一身优雅黑白斜肩礼服，由y品牌专门为她定制而成。莫妮卡则是一身由提供的简洁白色裸肩修身晚装，礼服在背后暗藏了玄机，从腰间飞流直下一片荷叶边裙摆，随着走动自然在身后两侧舞动着，将她整个人衬得如同永无乡里展翅飞翔的蝴蝶仙女。这件衣服轻薄得如同纸做的一般，重量不超过2两，造价却接近40万。珠宝依旧是自己代言的瑞士品牌。根据以往的媒体反馈，奥斯卡红毯上浅色系礼服永远比深色礼服更符合时尚评论家们的胃口。三人走来，记者们立刻举起相机就是一通轰炸。 　　主持人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等待走进后的采访。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攀上她的胳膊。扭头，笑得一脸温柔的景怡矗立在莫妮卡面前，正对着媒体挥手。 　　莫妮卡条件反射地想甩开，忽然想起和唐加圣的交易，生生忍了下来。装作亲热地拍拍景怡的背，然后不着痕迹抽出手臂。 　　景怡穿了一身改良式拖地旗袍，上面的花纹采用清朝四品官员朝服图案，从小腹处蜿蜒盘旋着云雀，四周及边角处补满祥云团。景怡的造型团队为了配合清朝概念的整体风格，特地将她的头发梳成一条长辫耷在脑后。 　　奥斯卡红毯上不乏创新扮怪者，比如ladygaga，但清朝辫子头的形象在国际上一直与愚昧、小丑等字眼连在一起，景怡这次，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莫妮卡眯起眼，无声绽放出笑容。主持人奥博采访完了卫汉和张秋兰，此时已将话筒对准了她。 　　“莫妮卡，作为最佳女配角的大热提名，你觉得自己能打败另外四名对手吗？” 　　“我觉得获得提名的每一个演员都有自己过人的地方，当然了，如果我能获奖，我保证穿着礼服在现场来一段踢踏舞。” 　　奥博大笑：“我觉得主办方应该把这项才艺列入表演节目单才对，我想那一定非常精彩。” 　　说完和莫妮卡拥抱了一下，看都没看景怡就挪到下一个明星面前。 　　莫妮卡走了一段后发现景怡没跟上来，她停下脚步扭头张望，发现景怡正站在红毯最显眼处冲媒体记者不停地摆造型挥手。她像一根定海神针一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后来的明星之好绕过她从背后匆匆过去。 　　莫妮卡：“……” 　　还真是丢脸丢出国界了。 　　不得已冲景怡招手，示意她跟上。景怡这才不情不愿地挪步，加快速度走红毯。 　　莫妮卡面上带笑，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问景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作为高层女伴被带过来的？真好笑，你的高层男伴规规矩矩走的嘉宾通道，你倒厚着脸皮摸过来蹭红毯了。” 　　景怡同样在甜美的笑容中压低声音回敬道：“彼此彼此，你不也利用我和公司谈了个好买卖么。” 　　莫妮卡提起裙摆优雅地摆了个造型，一片记者举起相机。“要不要打个赌，你的奥斯卡红毯行明天就会被网友唾弃得一文不值。” 　　景怡用眼角瞟她，“那我们走着瞧。” 　　走完红毯，顺利来到剧院内部。三千多个座位已经贴好了座位卡。在中国人的概念里，座次是“尚左尊东”、“面朝大门为尊”。但是对于奥斯卡来说，原则只有一个，就是离舞台越近牌越大，起码是夺奖呼声最高的那些提名者。不然，难道新晋影帝影后得绕杜比剧院半圈才能上台吗？简直无法想象。一般来说，舞台下正前方前几排位置都是获提名的明星和重量级颁奖嘉宾。其他的明星嘉宾可能坐在正厅后排座位，非娱乐圈的社会名流则可能被安排在二楼，景怡和她的男伴就被安排在了二楼后排。 　　莫妮卡三人的位置在一楼四排。典礼还没正式开始，她又习惯性地拿出手机刷论坛和微博。偶然间翻到一张被网友们热推的图片，那是她在《两个我》里面的截图，她穿着戏服，表情夸张地闭着眼睛张大嘴，正是电影里□□部分她痛苦地无声咆哮的镜头。网友在图旁边还配了字：莫妮卡吼一吼，黄河抖三抖。 　　她被这张图逗乐了，灵机一动，坐在座位上，摆了个和图片里一模一样的表情，然后举起手机自拍。她用手机软件把两张图拼在一起，咯咯笑着递给张秋兰看。 　　张秋兰也被逗乐了，照着图片也摆出这个表情，让莫妮卡给配在旁边。 　　“你们在干什么？”卫汉凑过来问。 　　莫妮卡：“卫导，要不要也来试试？” 　　五分钟后，莫妮卡上传了一则微博：九张不同明星闭眼张嘴表情痛苦夸张的照片一字排开，有男有女，还都是奥斯卡各项大奖获提名的明星。她标注了一行字——咆哮之奥斯卡群星版。 　　发完后几秒中内立刻引来倾覆式点赞。 　　“哇擦，太经典了，居然连李奥纳多都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现场版啊！” 　　“哼，一点都没意思，我只点开照片看了一百次而已。” 　　“奥斯卡今年被一群神经病包围了吧==” 　　“老婆，快出来看大腕儿们集体发病。” 　　莫妮卡和张秋兰刷着评论，笑得前俯后仰。 　　☆、第40章 宴会 　　一阵急促的架子鼓打破剧院的喧嚣，剧院内的环绕音响发出洪亮高亢的男声：“这里是奥斯卡颁奖典礼，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主持人，山姆。麦克。保罗出场。” 　　巨大的环形幕布缓缓升起，镁光灯骤然绽放，将漆黑的舞台瞬间点亮如同光的城堡。“感谢各位，欢迎来到奥斯卡颁奖典礼。” 　　台下一片欢呼声。 　　“好吧，我真不敢相信我能站在这里，得有超过十亿的人看到我的脸吧？”明星们大笑，有人开始吹口哨。“我在主持奥斯卡，上帝，真令人不敢相信。就在昨天，我还拿着搋子在家和堵塞的抽水马桶作抗争。我猜，奥斯卡评委会一定看到了我五年前写的那封措辞优美的申请书，感谢评委团们，让我有机会站在这缔造了无数伟大电影和演员们的舞台上。” 　　观众疯狂地鼓掌。 　　“今年我们有很多很棒的电影。《逃离亚特兰大》，谁看了？对，我知道鼓掌表示你们看过了。让我想想，还有哪部……《黄昏之后》？那也是一部票房收割机。还有很多很多电影，今年是大喜之年，全国的票房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20亿美元，太多太多的好电影了，卫汉，噢嗨——我看到你了，今年又被提名最佳导演？和坐在你右边的爱德华（另一位最佳导演提名者）打声招呼吧，趁着现在还没打起来。” 　　山姆在台上游刃有余地主持，作为全美最知名的脱口秀主持人之一，这样规模的场面他完全能做到节奏松紧适度，笑点不断。他在台上不紧不慢地开着玩笑，一部部将提名影片全都点到，并且与台下的明星们进行了良好的互动。和去年的奥普拉相比，他丝毫不逊色。整个现场笑声不断，气氛很是活泼。 　　很快轮到表演环节。山姆从台下拉了最佳女主角提名的莉莉。霍金斯上台，和着另一位歌星的优美嗓音，轻快地跳起华尔兹。 　　表演一个接一个，当一段美国特有的百老汇歌舞表演结束后，颁奖嘉宾上来，开始进行最佳男配角获奖揭晓。 　　《逃离亚特兰大》、《幕暁清空》、《第三十二个小时》、《小老弟》，《热血沸腾的芝加哥》，共五部提名影片人物片段在大屏幕上播放。每放完一段，镜头会打给提名获得者一个特写。 　　“获奖的是，”嘉宾打开信封，对台下观众略微行礼，“《逃离亚特兰大》！这是弗雷史东第二次提名及获奖，恭喜他。” 　　台下的获奖明星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地拥抱了旁边的同伴。跑步上台接过小金人，语无伦次地发表了获奖感言。 　　接下来是最佳动画短片提名，和最佳男配角一样，五部提名影片，一男一女两位颁奖嘉宾打开信封，很快宣布了获奖动画片。 　　时间已经进行了一个半小时。莫妮卡趁镜头未扫过来之际，悄悄起身，附到张秋兰耳旁，“我要到酒廊去喝一杯，要一起么？” 　　张秋兰拒绝了。“我不去了，就快轮到最佳女主角提名揭晓了，你喝点龙舌兰就回来吧。”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肌肉紧绷，看得出来她在强忍紧张的情绪。 　　莫妮卡躬身小心翼翼地离开坐席，走到专供休息和聊天的酒廊这边。 　　奥斯卡的直播现场非常严格，已经到了死扣每个镜头的细节这种变态程度。因为从红毯进入到颁奖结束，前后几乎要花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为了预防明星们过于疲累，特地在剧院观众席边上设了个酒廊。而空掉的座位在一分钟之内，自然有持填位票的替身从等候区过来补位，杜绝镜头扫到空椅的情况。 　　酒廊这边已经有很多明星聚集，大多都是未获提名的导演和制片们。莫妮卡拿了一杯酒，靠着吧台慢悠悠喝了起来。 　　“谢谢您的恭维，我想说，您真是我遇到的最幽默风趣的绅士了。” 　　熟悉的声音。 　　莫妮卡竖起耳朵仔细辨认，莫非是……景怡？ 　　张望了番，景怡果然靠在一根罗马立柱下，正和一位60岁左右的白种男人热情地交谈着。这个男人莫妮卡认识，是美国知名的导演洛克。费斯。这位大爷虽说年纪不小，但精力及其旺盛，一年内和他有过绯闻的模特明星们不下两位数。 　　景怡正投入地撩着卷发散发她的荷尔蒙，莫妮卡喝了酒，忽然就想恶作剧一下。她走到景怡身旁，亲热地挽住对方的手臂。“亲爱的，你的男伴刚刚在到处找你。我想你最好还是过去一趟，省得他回去发脾气。” 　　景怡脸上的笑容瞬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尴尬地看向洛克，该死，她刚刚还侧面地提起说自己独身一人入场，担心晚上的宴会没有男伴呢。 　　洛克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又拿起一杯酒，还和莫妮卡碰了一下。 　　景怡脸色铁青地告辞，回头去找她的男伴。这个男伴也是惹不起的金主，万一真被他看到自己在勾搭导演界的花花公子，那就惨了。 　　莫妮卡干掉了杯里的酒，晃了晃酒杯，露出一个调皮中略带性感的笑。 　　“我认识你，莫妮卡。你今年的表现相当不错，而且，你还这么地……年轻、漂亮。”洛克说着，一只手轻轻搭上莫妮卡裸/露的香肩，顺着手臂往下游走滑动。 　　“谢谢洛克，我也很欣赏你的作品。很快要到最佳女配角了，我得赶回座位上去了，回头见。” 　　“晚上我能在州长舞会中请你跳一曲么” 　　“当然，如果我没有别的舞伴的话。” 　　保持住笑容，完美地转身，加快步伐，在洛克看不到的地方，莫妮卡暗暗吐出一口气。呸——这个老色/鬼。 　　她回来得正是时候。最佳女主角提名影片刚好放完，台上颁奖嘉宾打开信封，念出的名字是，“《两个我》，张秋兰。” 　　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张秋兰激动得脸都红了，她飞快拥抱了莫妮卡和卫汉，如同一只小鹿般奔上领奖台。 　　“我要感谢卫汉导演以及我的搭档莫妮卡，是他们将我送到了这座奖杯前。谢谢，还有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谢谢你们。” 　　张秋兰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从影35年，她获得过十二次提名，陪跑十二载，这是第一次，她从这个颁奖台上捧走了一座奖杯。 　　卫汉和莫妮卡在台下把手都拍红了。四面八方的掌声和欢呼声将莫妮卡包围，她像第一次参加偶像演唱会的米分丝，整颗心随着张秋兰的流泪变得柔软激荡起来，整个人被一种炽热的情绪控制着，只想疯狂地喊叫，把内心深处那些被过度压抑的情感宣泄出来。 　　都说演员像疯子。可这是一群感情最纯粹的疯子。他们热爱表演，热爱舞台，虽然行业的辛苦和艰难无法言说，但只要站在台上，站在镜头前，那种旺盛的表演欲望就会喷薄而出，如同泄闸洪流。 　　没有什么比你全心全意付出后，获得大家的认同来得更开心。而奥斯卡金像奖，正是这样一个温暖的、鼓舞人心的存在。 　　《两个我》获得四项提名，目前已经捧获了最佳外语片奖和最佳女主角奖，还剩下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女配角奖没有揭晓。 　　又是一阵歌舞表演。 　　当主持人说完一大堆俏皮话后，新的颁奖嘉宾终于上台，开始揭晓最佳导演获得者。 　　“我们的最佳导演奖获得者是——《月亮与六便士》，凯文。莫斯利导演。” 　　一瞬间，莫妮卡敏锐地发觉卫汉的挺直的脊背似乎弯了一下。虽然他表现得那么镇定、那么平静，但是莫妮卡就是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失落和难过。 　　卫汉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与获奖者握手。当镜头终于放过这些失败的提名者后，莫妮卡无声地拍拍卫汉肩膀，她想给他一点安慰。 　　但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给予卫汉安慰，或许除了手上捧着的最佳外语片奖杯。是的，奥斯卡不可能把所有的奖项都颁给一部电影，尤其还是一部外国片。 　　“我们已经有了最佳外语片奖杯，这就足够了。”卫汉笑着安慰自己。看看莫妮卡，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下面该看你的了。” 　　“嗯，愿上帝保佑。”莫妮卡坐正，垂下她修长的脖颈。 　　倒数第二个奖项是最佳女配角。照例是五部入围电影的片段展播，这时摄像镜头对准了五位提名者，全世界的观众都在透过电视机看着她们，莫妮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竭力将表情维持在最自然的状态，但是老天，这简直太难了。她感觉自己的脸僵得像戴着面具，连勉强固定住微笑的嘴角都开始肌肉酸痛起来。 　　“最佳女配角得奖的是——”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听到架子鼓点越敲越急。 　　莫妮卡有一种小腹坠胀的尿感。此刻的她如同一只气球，慢慢地充盈起来，渐渐有点头重脚轻、飘飘欲仙的感觉。 　　“——朱莉·安娜。让我们欢迎她上台领奖。” 　　像是有一根针刺入了身体，几秒钟前那种虚幻的飘渺感消失了，她从半空中瞬间跌落到地上，而且还是脸先着地那种。 　　轮到卫汉安慰她了，“没关系，没有多少人第一次提名就能获奖的。至少，你是近几年来最年轻的提名获得者。” 　　莫妮卡挤出一丝笑，她现在总算有些理解张秋兰获奖时又哭又笑的心情了。 　　算了，回去至少还能挑部好片子。她这样安慰自己。 　　等最佳男主角奖揭晓后，又是一段表演秀，奥斯卡这才在一堆明星的掌声中降下帷幕。 　　州长舞会和晚宴在杜比剧院的五楼餐厅举行。今年的晚宴主题是自然之力。整个大厅被绿色和银白色包裹，在餐桌附近还有几株巨大的人工乔木和藤蔓，长长地从屋顶垂下，整个场景看起来极像指环王电影里的精灵国度。 　　餐桌被铺上了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数量庞大品种繁多的各色美食。除意式饺子配白松露、金枪鱼尼斯沙拉、美国小牛排、烟熏鲑鱼手握披萨等常规菜色外，中餐和日本菜的种类也不少。当然作为晚宴保留项目，小金人巧克力无疑是当晚最受欢迎的一道甜品。这场超级晚宴一共会有22道菜、22道不同甜点。为了准备这一晚宴，主办方部署了350名服务生，使用上万个酒杯、数千瓶名贵香槟。 　　莫妮卡大开眼界，这才是真正的酒池肉林、琼苑仙山。她上一世是潦倒的穷鬼，从未见识过这些。最精致的菜肴、最顶级的宴会，以及身边的这群最杰出的同伴。难怪全世界的明星都入魔般地渴望着奥斯卡奖座。这不仅是一次颁奖典礼，更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入场券。 　　一个完美得不像尘世的世界。 　　男人女人们在旋转，衣香鬓影，倩影憧憧。莫妮卡在饱餐之余尽量躲避着洛克。舞会是拉近人们距离的一个重要场合，许多明星经常会借着机会主动与导演制片人们套近乎拉关系，卫汉替莫妮卡引荐了科幻电影界的大佬级导演费利克斯，费利克斯对莫妮卡印象非常不错，主动邀请她跳了几只舞。 　　洛杉矶的夜晚灯火辉煌，在这片霓虹灯的森林里，今晚又会上演多少比电影更精彩的故事？ 　　不得而知。 　　☆、第41章 海选 　　奥斯卡给未获奖的提名影星们留了一份温情，那就是奥斯卡福袋。每一份福袋的赠送礼物各不相同，莫妮卡领到的这一份里面有南极豪华旅行度假双人套餐、防狼喷雾、米其林五星餐厅就餐体验券，以及全球连锁的美容保养卡。算了算，价值差不多在12万美金左右。 　　还真是大手笔。 　　《两个我》剧组打道回府，坐了将近20个小时的飞机，莫妮卡坐飞机习惯上去就洗脸卸妆，带上眼罩看书睡觉。临下机前通常会再去趟卫生间，补好妆容再走。真庆幸她保留了这个习惯，一到s市机场地头，剧组人员们走出通道，很快被眼前的景象吓到。通道两边塞了满满当当的青少年，好些手里举着牌子，看到莫妮卡出来就开始尖叫。 　　“莫妮卡，欢迎回家……” 　　这些都是慕名前来接机的米分丝，莫妮卡的米分丝后援队队长蓝盈管理团队的能力不错，米分丝们被她分列两排站好，像是英国的皇家卫队。她手一抬起，米分丝们就有节奏地呼喊偶像名字，手一放下，大家就闭嘴站好。连莫妮卡都大开眼界，没想到自己的米分丝竟然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 　　坦白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来都没享受过被接机的待遇。没想到一趟奥斯卡回来，自己的待遇都提升了。有点小小感动和得意，她摘下眼镜冲大家微笑卖乖，“谢谢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米分丝们有条不紊地分列两边，莫妮卡带领着剧组人员从中间穿过，虽然穿的是很休闲的黑色毛衣皮裤，但这并不影响莫妮卡此时此刻脑补自己的女王范儿。莫妮卡女王，简直帅爆！ 　　打开早已等候多时的保姆车，她回身挥手，抛出一个飞吻，然后摇上车窗玻璃。 　　一气呵成，堪称完美。 　　回到公寓好好休息了一番，然后照例打电话call钱佳。明星也有狐朋狗友，除开六生，钱佳就是那个最完美的损友。 　　两人吃吃喝喝腻在一起一整天。莫妮卡为了答谢钱佳慷慨赠包的情义，甩出奥斯卡福袋礼物任她挑选。 　　“够姐们儿。”钱佳笑眯眯地把桌上东西一股脑都搜刮进了自己口袋装好。 　　“至少给我留一样吧？”莫妮卡急了。 　　听她这么说了，钱佳又乐呵呵地甩出一样，好嘛，是最不值钱的防狼喷雾。 　　坚固的友谊除了孕育伟大之外，同时也滋生无耻。这句话是莫妮卡说的。 　　## 　　回国休息了大约半个月，这期间莫妮卡做了两件事：一是找唐加圣挑电影；一是跟进小说大赛的进程。 　　第一件事进行得不太顺利。唐加圣目前人在泰国，据说正在和泰国的影视公司联系，准备和对方合作，出口公司旗下的明星参演泰剧。去年起泰剧在国内大火，一度甚至超越了韩剧。中年妈妈们特别爱追狗血满满的泰剧，按她们的话说，是放松心情陶冶情操。唐加圣抓住了这个机会，想通过出口明星引进剧集的方式，与泰方寻求合作。莫妮卡去公司找了他几次都扑了个空，唐加圣一再表示自己会尽快回来，到时候在进行详谈。莫妮卡提出自己去剧本仓库挑选，被拒绝了。 　　“公司有规定，莫妮卡。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机密档案室。”唐加圣说。 　　第二件事主要是六生一直在负责。小说大赛已经截止了报名投稿日期，现在进入筛选阶段。评委组现阶段是不参与工作的，分拣小说剧本的工作主要由六生以及其它六位工作人员负责。莫妮卡为了不错过《刹那芳华》的小说，也主动参与进来，跟着一起没日没夜地看啊看。 　　这项工作非常基础，但也相当重要。虽然每个小说前面都有一篇五百字的故事梗概，但海选的量实在是太大了。看了没几个小时，两个人就相继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 　　“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谁吗？”六生揉揉眼睛，翻着上万页的txt文档。 　　“who？” 　　“小说编辑。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一天看那么多小说的？我看了一个星期眼睛已经快突出来了，老天。” 　　“或许他们采用的是抽签制？点到那部就看哪部。” 　　“现在的小说狗血脑残的太多了。听听这个，‘女主人公是一名身怀特异功能的残废，某天在校园内偶遇了帅气的男主，两人陷入爱河后，男主出轨。女主用她的特异功能看到了小三的优势，于是自我改造力争最好，终于成功挽回了和男主的婚姻，并且开了律师事务所，专门帮黄脸婆查看小三，最后因为表现优异被评选为了三八红旗手’，这什么破烂玩意儿！” 　　莫妮卡放声大笑。 　　“还有这个，‘女主是一名十六岁的天才美少女，她生来体带异香，十二岁就博士后毕业，然后自学八国语言，为了掩盖她全球首富之女的真相，不得已重新回到高中入学，并在那里认识了校园六剑客，该死，为什么每个人都爱她呢，好烦恼哦’，杀啦我吧，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这是典型的玛丽苏文，现在网上非常流行的。” 　　“博士毕业后回去重念高中，亏他想得出来。” 　　“玛丽苏也有权利写文嘛，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 　　“有意思？你在开玩笑吧，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挑到多少可以入围二轮的作品，我都快急疯了，你还嬉皮笑脸。”六生最近压力很大，脾气也变得比较暴躁。 　　“我是很认真在跟你交流啊，我觉得刚刚念的那些剧本看起来虽然很雷，但是非常适合用在网络单元剧里。就是那种吐槽向的剧集。”莫妮卡放下鼠标，直起身子，认真地看着六生。 　　“网络剧？”六生喃喃自语。 　　“对，现在国家对网络剧的审查监管还是一个盲区，所有视频网站播放的视频节目主要由网站本身自行审核负责。对比正经的电视剧需要报送广电总局审批才能播放，网络剧是多大的一块饼啊。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爱怎么拍就怎么拍，没人管，多爽。而且说真的，小说好不好关键看用在什么地方。像这些小说的梗，用来拍摄吐槽单元剧简直太妙了，我敢打赌，网友们会爱上它的。” 　　“虽然我不是很同意你说的，但网络剧确实是块大蛋糕。我们应该要在这块项目上有所动作。”掏出随身笔记本，他把有关网络剧的case认真记录了下来。 　　“嗯，过不了多久，网络剧会逐步取代电视剧，成为新的收视热点。毕竟不管是从资金投入、演员人气、剧本挑选任何一个方面来看，网络剧的限制都比电视剧要小得多。不说别的，单是恐怖小说电视剧就没法拍，拍了也不让播。但网络剧就不同，甭管什么题材，只要是网友感兴趣的，都能上马。” 　　“你说得很有道理，网络剧网络剧，上帝，网络剧的存在简直是为我手里这些不出名的孩子们量身定制的出路啊，哈哈哈哈。” 　　莫妮卡撇嘴，撒娇似地抱怨：“你现在只记得他们，都不关心我了。” 　　“关心啊，你和他们不同，你获得过奥斯卡提名，现在已经算得上国内最顶尖的明星之列了，你的未来不在网络里也不在电视机上，而是——大屏幕。莫妮卡，我非常有信心，要不了多久，我一定亲手将你捧上国内第一花旦的宝座。” 　　莫妮卡：“呵呵，还是先看小说吧。” 　　☆、第42章 选择 　　小说大赛的比赛周期控制为一个半月。海选时间为期半个月，二轮mv拍摄时间为期半个月，最后决赛pk为期半个月。 　　在第一个半月期间，总共收到来自全国各地上千篇小说。经过筛选，初步将不合要求的、质量低劣的、智商不足的小说逃掉，剩下一百篇粗选小说再进行精选，从中选出30篇参加复赛翻拍mv环节。 　　莫妮卡基本上把所有入围小说都过了一遍，发现有好几篇都带有《刹那芳华》的影子。前世的她虽然知道这部片子大火，但当时她正处于低谷期，没心情也没钱去电影院坐下来欣赏片子。所以她并没真正看过片子，只是知道大概剧情。 　　青春校园类型的小说来来去去梗概都差不多，无非是爱了恨了，分了合了，莫妮卡记得《刹那芳华》有一个地方她特别喜欢，就是不死人不堕胎。电影就是平平淡淡地讲故事，一点一滴的小细节组合堆砌，串成整个情节，很贴近时下大学生的真实生活，虽然也穿插了浪漫感动，但并不夸张。不像某些小说，主人翁不歇斯底里地撕逼堕胎就不叫青春。莫妮卡回想了下，觉得《刹那》能大热，主要是靠西华导演高超的运景用光和片段衔接。上一世的报纸上曾经点评这部电影，说故事主线不如一般剧本那样跌宕起伏，里面的桥段情节基本上直接取材于大学生活。但经过了西华的魔法，仿佛每一帧都烨烨发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这些完美的画面组合在一起，让观众们产生了一种“原来我的大学曾经如此美好过”的感觉。一个能用镜头美化一代人记忆的导演，恐怕得五十年才能出一个吧。 　　“唐加圣回来了，他让我告诉你，今天下午他会在公司。”六生站在文件柜前整理入味小说，分门别类用档案盒装好。“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下周一直接进棚录现场。要不要来观战？给你留票。” 　　“再说吧，我现在去找唐加圣。你开车送我？” 　　“我给你叫司机，什么时候来接？” 　　莫妮卡看看挂钟，“半小时后吧，我化个妆。” 　　## 　　艺蕴公司最近签了不少新人。搭电梯从一楼到十二楼，遇到很多新面孔。新人们看到前辈总是难免一惊一乍，掏出手机要求合影，莫妮卡好脾气地配合着，心里暗暗决定下次还是挑下班的时候再来。 　　“你来了，坐。”唐加圣正在伏案写企划，看到莫妮卡进来，也不起身迎接，和奥斯卡典礼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逢高踩低，向来是娱乐圈奉行的准则。 　　不以为意地笑笑，顺势坐到沙发上。“唐大经纪，今天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当然，当然。我们现在就过去。” 　　艺蕴公司每年会购买数量可观的小说和剧本进行囤货，然后根据市场反馈挑选迎合当下大众口味的剧本提起立项报备，通过报备的本子还要再经由董事会投票决议，方能投拍。档案室在走廊尽头，出示了证件后，档案管理员将门打开，放两人进去。 　　库房内放置着档案柜，划分了几个区域。成片区内按年份摆放着自公司成立以来投拍的所有电影电视剧唱片的vcd，库存区放置的则是每年买来的剧本小说曲谱。通过立项的本子被统一归在了策划区。库房还附带了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面摆放着电脑。唐加圣打开电脑啪啪调出一个文件夹。 　　“你过来看，这个夹子里的都是提供给公司一线艺人的影视资源，根据导演知名度、投资金额、剧本火热程度划分成a、b、c三个等级。a档给一线圈中最当红酬劳最高的艺人，b档给有一线素质但话题度不那么高的艺人，c档给准一线艺人，也就是，”他看着莫妮卡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你这样的。” 　　“你可以在c档里面任意挑选，我无条件为你出谋划策，莫妮卡。”唐加圣让出位子给她。莫妮卡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下，大致扫了眼c档线的资源。 　　和她以前在公司接的片子比起来，c档里面的剧本具有一定的大热潜质，导演也属于名号响亮的级别。稍微欠缺的可能是资金投入比较一般，照这金额线拍的基本上都不算是多大的制作。怎么说呢，一句话概括，精品型。莫妮卡可以猜测，a档资源肯定是史诗型，多半是大制作国师导演。 　　她忍不住滑动鼠标点击另一个文件夹，一只手将她按住。 　　“no，这里不能碰。等你哪天捧回了奖杯，才能打开它。” 　　慢慢缩回手，莫妮卡自下而上横了唐加圣一眼。哼，狗眼看人低。“如果公司当时能多努把力，或许艺蕴又会添一名影后。” 　　“公司已经尽了全力。照我看来，你没有任何立场埋怨。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只能说，你的实力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莫妮卡不怒反笑，“好吧，我承认。现在可否请你闭上嘴，让我安静地选一选？” 　　“当然，请便。” 　　唐加圣潇洒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合十放在二郎腿上，耐心等待莫妮卡挑剧本。 　　c档里面的剧本有两个极端，就是喜剧和悲剧的本子偏多。这也很好理解，科幻大作史诗巨片什么的肯定是大投资，非最红最火的一线不能接。资金链不是第一的情况下，喜剧和悲剧这两类剧本更容易冲击票房。但要想冲奖，还得选剧情片。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抢钱大作战》。”唐加圣抽出火柴在鞋底一划，冰蓝色火焰瞬间绽放，点燃一根钓鱼台深吸一口，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线演员必须得具有多样性，导演在挑选台柱的时候，商业性和艺术性兼具的艺人才是首选。你已经有了《两个我》这样的题名影片，是时候选一部商业片了。你得向大家证明，你扛得起票房。” 　　点开《抢钱大作战》的立项审批表，预计投资三千万，导演是目前喜剧界最活跃的贾艺。女一暂定去年刚拿了飞天奖的三十五岁艺蕴女星吴维娜，除了男一从其他经济公司邀约外，剩下的配角一水都是公司旗下艺人。剧本是贾艺最拿手的类型，包袱从头抛到尾，莫妮卡仔细研究了下，觉得这部电影票房爆的可能性很大。 　　又点开了其他几部片子看过后，她留下了《抢钱大作战》和《地震、地震》这两部片子权衡。投资都差不多，导演也算该类型中的顶尖选手。前世的她没看过这两部片子，但她知道类似的电影票房都不错。贾艺的喜剧片一向独领风骚，《地震地震》的导演万启梁曾经也凭借过一部地震有关的片子拿了百花奖最佳影片。 　　怎么办，她两部都想选。 　　唐加圣看出她的犹豫。轻笑一声摇头，“莫妮卡，我知道两个本子都很适合你，我也很希望你演。但是艺蕴养的艺人太多，如果顾此薄比引起失衡，后果很麻烦。” 　　艺蕴是股东制，每个股东在公司都有自己的势力，很多时候电影的男女主角选定是一场权利的角逐游戏。偏了谁都有人不满意。莫妮卡之所以能这么轻松获得一线资源挑选权，除了本身的市场影响力外，中立人的身份也是关键。听话听音。她已经知道自己不管耍什么花样都只能二选一了，因此反倒收起了心思，一心一意对比起剧本来。 　　“听我的没错，你的悲剧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如果下一部戏还是悲剧，那你很容易被市场定型。千万别干这种傻事。” 　　唐加圣这男人虽然拽了点，但他当了这么多年高级经纪人，选片的眼光很独到。 　　“可以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吗？”莫妮卡垂下眼，低声问道。 　　“绝对不行，你已经用演员的身份走进了这间房，为防止剧本外泄，你只能在今天选择好，并且签署保密协议。” 　　只能在这里做出选择。该选哪部？ 　　她把两部片子的表格平行放在屏幕里，一边思索着，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好吧……”莫妮卡眯起猫一样慧黠的双眼，食指托在香腮旁，慢腾腾地开口，“我决定了，我要演《抢钱大作战》。” 　　《地震地震》很好，甚至非常符合她在721地震中豪掷一亿的形象，但是……她不能再消费爱心天使的形象了。填鸭式地强行给观众灌输某种思维定式，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引起反胃。 　　“你确定了？《地震地震》由你来主演可能会引爆票房哦。”唐加圣在试探她。 　　“不用了，我同意你之前的意见，这个市场那么大，为什么要沉浸在悲剧里呢？我可不想大家看到我就想哭。” 　　“很好，那么，在这些文件上面签字吧。等《抢钱》的男主敲定后，公司会很快开始筹拍。” 　　“等你的好消息哦，唐大经济。” 　　莫妮卡笑起来，像一只心满意足的波斯猫。 　　☆、第43章 MV 　　很快会有两部电影上马，为了在短期内提高演技，莫妮卡终于下定决心带着钱佳去张秋兰推荐的短期表演培训班磨练一下。 　　这个培训班是中戏教师开的，专门为艺人进行两周的短期训练。每个老师只带十个学生，名副其实的精英教育。开班第一天，老师拿出一个梨放在桌上，要大家情景对话。想象梨是一个谈话对象，你要在一分钟内编出完整的有信息量的单人搭话。 　　“都靠过来，围成个圆圈，每个人一分钟，对话内容自由发挥。”老师拍了一个男同学的肩膀，“顺时针，从你开始。” 　　男同学是线上活跃的十八线小明星，慢慢走到梨前，“扑通”一声跪下。“爹爹…孩儿不孝。” 　　众学员：“……” 　　男学员继续干嚎，眼角连滴泪都没有。“孩儿此去治水，恐怕三年不能回来，爹爹，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切…搞了半天原来是代入大禹，拜托，大禹哪有你这么做作。 　　男学员还在生硬地编台词，周围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钱佳撞了一下莫妮卡胳膊，“你说我会不会比他还差？” 　　“应该不会吧，他那根本就不叫演戏。” 　　“那叫什么？” 　　“哭丧。” 　　“噗——”钱佳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男同学回头恨恨瞪了她一眼。 　　“好，下一位。”老师催。 　　第二位是个女生，应该是有表演基础的，她代入的情境非常合理，整个画面看上去也不尴尬，老师很满意，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个人，轮到钱佳了。钱佳走近桌子的表情像视死如归的战士。清了清嗓子，她开始对话。“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模拟的是表白现场。 　　钱佳出道就是歌手，从没演过戏。估计这桥段是她的亲身经历。莫妮卡饶有兴致地看着，摆出加油鼓劲的动作。 　　磕磕碰碰说了好久，总算熬过了一分钟。虽然有点磕绊，但毕竟是第一次表演，钱佳走回来的时候小声问莫妮卡：“我刚是不是糟透了？” 　　莫妮卡想了想，“没有，比第一个男的好多了。” 　　“噢，那他刚刚为什么用嘲笑脸看我？” 　　“额…这个嘛…” 　　“下一位。” 　　轮到莫妮卡了。她走到桌前，翻身坐上去，并没有面对梨，而是选择了一个与梨平行的姿势。 　　“去吧。”清清淡淡的嗓音，和着低沉的气音，彷佛一声叹息。 　　停顿了几秒，她接着说：“不用再说对不起，我明白。我刚才太激动了，这样不好。你是对的，去吧，国家需要你。” 　　她忽然低头擦了下眼眶，再抬头时，鼻头已是绯红。“我会照顾好爸妈，照顾好家里的猫狗，你安心地，别在灭火的时候分心，别靠得太近，啊。我在家等着你，等你回来。” 　　又是几秒的停顿。 　　眼泪无声滴落下来，她甩甩头，忽然变得很凶。“你别死啊，你敢死，我就敢改嫁。等你回来，孤魂野鬼一个，连家门儿都找不到。不许死啊。” 　　忽然她别过脸，僵硬地冲虚空中挥手，“去吧去吧，他们在催了。”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又偷偷瞟向后方，直到不舍变成满眼的绝望，这才痴痴地伸出手，对着远方挥舞，“一定要活着…活着回来。” 　　“卡。”老师掐了秒表，一分钟，刚刚好。 　　“很好，都表演完了，那我说两句。从刚才的题目中，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对表演有了自己的理解。其实表演没有技术可循，也没有方法可讲，关键是要开窍。你要用心去揣摩角色，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表情神态，这些都是你烘托人物的手段。别陷入方法论，我再强调一次。会不会演靠的是感觉，是对角色的感触，所以今后的课堂上，我会加大练习量。好了，现在休息十分钟。” 　　## 　　整整一个礼拜，莫妮卡和钱佳都在培训班里和各种蔬菜水果飞禽走兽厮混。以前还不觉得，随着课程的深入，莫妮卡越来越感受到“伟大的演员都是疯子”这句话的正确性。整个培训班就像个精神病集中营==五分钟内从大哭到大笑再到幸灾乐祸再到苦大仇深，用钱佳的话来说就是，“神经病都没这么善变”。老师把这种方法称之为疯狂突击法：不给你思考的时间，让脑神经形成演戏的反射条件，目的是让学员们真正做到任何情感都信手拈来。 　　疯不疯狂先不提，这种训练法倒真让她缩短了入戏时间。以前上一段哭戏要酝酿接近半个小时，还得在脑子里回忆自己的惨事才能有感同身受的效果。现在被这么天天逼得抱着根棒槌就得立马声泪俱下，反倒觉得情感操控起来比以前轻松多了。都不用把自己带入情景，随时随地想笑就能开怀。 　　“自如地操纵情绪只是一种工具，就像汉语字典一样，能帮助你认字，却不能让你学会写作文。操纵情绪可以帮助你表现人物，但想要塑造一个成功的形象，还是那句话，得开窍。开窍这东西没法教，只能靠自己。老师最多领你们进入看山不是山的境界，要跨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层次，就得自己琢磨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说到底，演技讲究的是返璞归真。小熊从前给莫妮卡讲的那些表现派方法派啊之类的都只能算作技，要想真正成为艺术大家，得走心，靠的是艺。有些人演了一辈子别人都带着自己的影子，有些人扮上什么就是什么。演员圈子里流行一句话叫老天爷赏饭吃，明明没经过正经培训的偏偏一举手一投足都打动人心，这就叫天赋。 　　莫妮卡开始喜欢上这样的训练。老师经常会让大家围成圈，出个题目相邻两人对戏，十分钟后再反过来，和另一边的人用另一种表演方式对戏。她发现在练习过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比如一个演话剧的女演员，她在自我发挥的时候习惯依赖夸张的肢体动作，这应该是常年演话剧留下的习惯。又比如一个北影毕业的男生，表演的时候就更注重表情神态的运用。但是钱佳讨厌小组练习。自从第一次对着梨说话她笑了那位男生后，天杀的老师竟然每次都安排他俩搭戏。那男生估计以前是唱歌剧的，对戏的时候总是把嘴撅得跟颗蛋似的，讲台词都带着浓厚的美声腔。搞得钱佳每次都盯着那张嘴看，连台词都忘了说。闹了几次要换组员，都被老师以“容易被外界干扰的演员不叫演员”这种歪理给打发掉人。 　　练了小半天，刚放课间休息，六生的电话打来了。 　　接起来一声喂，六生那边明显很吵，听声音似乎在剧院里，说句话都得费力扒拉地扯着嗓子嚷，“莫妮卡，我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莫妮卡连问了两遍才听清，一只手堵住耳朵眼儿，不自觉地也提高了声音。“你说你找到什么了？” 　　“《刹那芳华》，我找到你说的那部片子了。”六生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异常激动。“太不可思议了，人海茫茫，居然真被我们给找到了。” 　　莫妮卡一屁股站起来，心里也突然间激动了一下。“先冷静点，放轻松，六生。告诉我，你是怎么确定那就是我说的小说？我看过所有的入选本子，没有一个叫这名字的，故事情节也……” 　　“噢，去他的故事情节吧。莫妮卡，你是对的，你真是个天才。mv小说大赛，就是这个创意帮我们找到了《刹那芳华》和西华导演。你真该来现场看的，真的，如果你在场，保证和我一样会被震撼住。连盛嘉言，对，他去了，总决赛他一直在场，连他看完都点了头。你不知道，那段mv出现在大屏幕的时候有多唯美多震撼。我看完以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你说的西华。这部小说就是《刹那芳华》。如果不是，我也要让他是。” 　　“噢天呐，我现在迫不及待想马上看到重播。”莫妮卡心潮起伏，西华，这传奇般的草根导演，真的就这样被他们给大浪淘沙淘出来了么？一个时代的符号人物，真的就这么好运气地被他们给撞上了？ 　　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今晚我在家看重播，你要不要过来？” 　　“晚上七点到。” 　　课程一结束，莫妮卡几乎是飞奔而回。七点刚到，门铃声准时响起。三声长，一声短。 　　“你简直是移动手表…嗯？”穿着白衬衣从卧室走出来开门，莫妮卡猛然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止六生。 　　“晚上好，女士。我带了好喝的香槟，希望你会喜欢。” 　　西装革履的盛大老板自然地举起手里的酒塞到主人手里，看到没穿裤子的某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侧身大步进了客厅。“腿形很不错。” 　　莫妮卡：“……” 　　是谁把这垮脸男带过来的？还有，不是带了瓶好酒就可以随便进女生家门的啊喂—— 　　大老板才不管，自顾自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袋欣赏起了海边美景。 　　凶狠地瞪了眼六生，一直被堵在门口的苦逼经纪人压着嗓子解释：“不是我故意带的，他非要跟着，我没办法呀。” 　　莫妮卡继续瞪：“哼，信你我就是这个！” 　　手指弓起，做了个龟爬的动作。 　　六生无奈指指自己，“我是这个，成么？” 　　要不是莫妮卡赶着回去穿裤子，六生还得在门外多吹一会儿冷风。随意找了条牛仔裤套上，白衬衣的下摆被她打了个结，开门出来发现另外两人已经开了香槟，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莫妮卡，已经给你倒好了，给，这杯是你的。”六生自知做错事，人前人后地献殷勤。 　　“你又喝酒？” 　　“就这一杯。” 　　“适当饮酒有利于增加生活情趣，女士，你不能限制一个男人追求人生的乐趣。”盛嘉言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莫妮卡就浑身不自在。 　　“这里是中国，没人整天女士女士地叫。” 　　“ok，莫妮卡。”盛嘉言无所谓地改口，“喝完这杯，让我们赶快进入正题吧。” 　　三人推杯换盏，喝下甘甜可口的香槟。 　　“今天我们主要讨论几件事。第一，剧组的筹措工作；第二，拍摄周期；第三，第三点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先解决前面两个问题。” 　　“我觉得，还是让我先看看现场视频吧。” 　　“没错，是得让你也被震撼一下才行。”征得大老板同意后，六生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碟片放在vcd机里。“这是那部mv的视频，决赛当期录像太长，盛老板十二点还要赶飞机回瑞士。” 　　几秒钟雪花闪过后，一段轻柔的音乐慢慢响起，雪花满满退去，一个模糊的轮廓初现，一点点地清晰起来，是一所高校。 　　整个画面如同雷诺阿笔下的画布，浓烈严厉的色彩中带着几许浪漫情调。偶尔几个镜头的转换也丝毫不影响整个氛围基调。沉浸在这样一种视觉冲击里，莫妮卡觉得身心舒畅，仿佛连毛孔都打开了一样。 　　故事顺着情节在发展铺陈，这部mv始终美得像一幅画，不论何时按下暂停，永远剪切不到一点瑕疵。明明是一些平凡的场景，可是在导演的镜头下，连生了锈的水龙头都充满了艺术的气息。莫妮卡看了接近十分钟后，大致明白了六生为什么一口认定这就是《刹那芳华》的原因了：你看着看着画面，几乎会不自觉地被导演带回到大学那段最美好的时光。莫妮卡虽然是莫那什大学毕业，但红了的枫叶和一些参天古树什么的，还是很容易勾起她关于学校的记忆。 　　“我相信它的导演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莫妮卡做出了判断，“这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名。我们可以签约，然后找到导演直接商谈筹拍电影的事了。” 　　“当然，这些事我们在现场已经做了。不过导演没有去现场，我们是通过电话与他取得联系的。” 　　“great！”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商量第一个和第二个问题了。对于这两个问题，我已经在下午做了份详细的企划案，你们没意见的话，就按这个执行吧。” 　　莫妮卡和六生：“……尼玛，又来了。” 　　☆、第44章 强吻 　　小说大赛获胜的三部mv小说都被签下，盛氏作为幕后大老板选择了合资的方式与天域电影公司合作投拍，当然，盛氏具有绝对的拍板权。商战谍影板块获得第一的小说是一部描写民国时期的银行世家风雨飘摇半个世纪的故事，盛嘉言选这部小说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家族企业，他准备请编剧操刀，将里面的银号直接改为盛氏，再添加一些历史真事拍成电影，为盛氏回国成立分公司作宣传铺垫。剩下的其他优秀mv作品被集结成盘，打算请当红偶像明星重新演绎，作为有声小说vcd光盘推出。这个创意来自盛嘉言，启用当红偶像很显然是在圈米分丝钱，而且一张光盘里有27部小说，会分别请不同的偶像扮演角色，这…简直是一部颜值网罗机啊。 　　三部电影先后进入筹划阶段，《刹那芳华》作为重头戏决定放在年初二月中旬开拍，预计四个月拍完。拿到剧本和拍戏时间表的莫妮卡正在家养精蓄锐，准备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大干一场。六生风尘仆仆地开门进来，一脑门子大汗顾不上擦，见到莫妮卡就大声嚷嚷起来。 　　“坏消息，甜心。《抢钱大作战》的拍戏时间定下来了，两部戏撞档！” 　　这真是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接过表格匆匆翻起，里面果然写着：拍摄时间二月至四月中旬，撞档撞得死死的。 　　怎么办，从未想过艺蕴那边这次动作会这么快，难道是…故意的？电话直接打到唐加圣办公室内线，莫妮卡委婉表达了两个剧组重叠之事，希望老东家能想想办法错开。 　　《刹那芳华》这部电影开拍艺蕴是知道的，天域公司直接拍人来与唐加圣签的合同。但为何会与公司内部投拍的电影撞期，其中的猫腻就不言而喻了。唐加圣直接回绝道：“抱歉，亲爱的。你知道一个剧组从成立那天起就开始烧钱了，改期不是动动嘴皮子随便就能改的。董事会已经研究过你的问题了，答案是如果你无法拍摄公司的电影，那么我们将会换人。不强迫，你考虑考虑吧。” 　　果然有人在背后搞鬼，目的就是为了抢她电影。 　　“我能问下谁是替补候选吗？”她保持着礼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个嘛，从公司的角度来讲是保密的，但是出于我的私人感情，我可以偷偷告诉你，吴维纳和景怡，都在备选范围内。” 　　一个冷笑自嘴角缓缓爬起，看来，这次不仅有老冤家，还添了新仇敌啊。 　　“怎么样，莫妮卡。这点小事，我想你能解决吧？”唐加圣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但又充满了挑衅味道。一个女星想要在一线圈子里坐稳宝座，光会演戏可远远不够，人脉、情商、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凡此种种，缺一不可。唐加圣很想知道，作为奥斯卡提名影星的莫妮卡，会这么解决这件事。 　　“当然，请你转告公司，两部戏我都接了。现在就让《抢钱》剧组的统筹给我改上戏时间，立刻、马上！四个月内，我保证按质按量拍完两部电影。” 　　“我会转达的，还有什么疑问？”唐加圣问。他是站在莫妮卡这边的，毕竟莫妮卡接拍《抢钱》由他一手促成，本想着拉奥斯卡提名人强势入组，精英整合打造一部有代表性有票房的强档电影，自己在公司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奈何艺蕴近几年内斗严重，几大势力相互倾轧，都想着给自己碗里添饭，公司大局早抛诸脑后了。 　　回想起自己刚进公司时，那时候的大老板还不是神一样的存在，还会天天带领着手下兄弟们熬夜加班……唐加圣出神地想着，电话里莫妮卡连喊了几声才把他从回忆里惊醒。“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 　　“没有了，谢谢你，唐经纪。”莫妮卡第一次没有刻意加个“大”字。唐加圣其实不是坏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只是在尽着一个经纪人该尽的义务。 　　“或者你可以想想办法，找关系到上面疏通一下。”唐加圣从莫妮卡接《两个我》和珠宝代言起就隐隐觉得这姑娘肯定有后台，看她咬牙要抢档拍两部，就隐晦提点了几句。 　　莫妮卡混娱乐圈两辈子，哪听不出他的画外音，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真没那本事。”盛嘉言虽然财大气粗，但和自己那是利益交换，要让他平白无故出来撑腰？先掂量掂量付得起多少筹码再说。 　　“好吧，还有一个星期就进组了，你自己先准备准备吧。尽量把时间安排好，公司这边会给你预备四个助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 　　## 　　《刹那芳华》剧组先开工，开工当天的聚餐会上，莫妮卡第一次见到了西华。很年轻的一个男生，和上了年纪的导演比起来，他留着齐肩长发，用黑色皮筋束在脑后。皮肤白皙，手指修长纤细，看起来意外的干净。 　　“这是西华导演，副导演万春，编剧亚倩，女主角莫妮卡，男一号尧渊，男二号车贤俊。”制片人张汉平挨着把一桌人都给介绍了，“这个位子是给盛先生空的，他说临时有点事，让我们先吃着别等他。大家就……开动吧。” 　　他一发话，五张桌子的剧组人员这才纷纷动起筷子。主桌这边的场面也相当热闹，各路人马互相敬酒攀谈，尤其是西华，几乎被整桌人发了一轮点球。 　　“二位导演，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车贤俊是韩国影星，操着一口夹生的普通话艰难吐字。“还有其他各位，在戏里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不吝指正。”外来的和尚一般开始总是表现得很礼貌，到后期嘛就各种黑脸耍大牌都爆出来了。 　　见怪不怪，见怪不怪了。 　　不过车贤俊花美男的外貌给他赢得了不少印象分，据说在韩国也是上升期当红小生一枚，国内圈了不少青少年米分。 　　尧渊是一线当红小生，出校门就靠着一部仙侠电视剧红透大江南北，一路顺风顺水，混够了脸熟现在转行跨电影圈，野心也是不小。 　　“我是你的米分丝，莫妮卡。”亚倩坐在莫妮卡左边，喝了小半杯白酒后，满脸通红。“从你拍《花开的季节》，我就一直追着你的戏看了。” 　　“谢谢。”莫妮卡赶紧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 　　“导演和制片之前选女演员的时候，我一直坚持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闹了几次，说如果不是你主演我就不写了。”她小声凑到莫妮卡耳边嘀咕。 　　莫妮卡忍不住挑了下眉。如果不是一早就与盛嘉言私下约定了主演合同，看亚倩这真挚的表情，还真得被她给蒙住。还没开拍就忙不迭凑上来摆军功，看来是指望着日后收人情债了。 　　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丝毫不显，热情地和亚倩虚抱了一下，“感谢感谢，我的伯乐。” 　　整个剧组一直吃到深夜十点才散伙。 　　从酒店餐厅出来，莫妮卡准备打电话让六生来接自己。刚从包里掏出，刺眼的氙气大灯照着正面明晃晃地射过来，下意识以手挡眼，灯火辉煌中一个人影显现出来，“上车。” 　　适应了强光后，她放下手臂，总算看清驾驶座上头发一丝不乱的盛嘉言。 　　“太晚了，我要回家。”莫妮卡喝了酒上头，此刻已然微醺。 　　“上车，我送你回去。” 　　即使是在醉酒中，某人也知道要乖乖听从boss的安排。拉开副驾驶座，莫妮卡东倒西歪地爬上去，盯着盛嘉言的脸仔细端详半天，忽然咯咯笑了起来，米分唇微启，眼神迷离不堪。“你不是特地来接我的吧？” 　　毫无疑问换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我没这么闲。” 　　高大舒适的德系汽车行驶在深夜市区，盛嘉言刚从一个银行界的应酬会上脱身，根据行程第二天他得一早飞回苏黎世办公，为了跟莫妮卡碰头，特地驱车穿越大半个s市从南赶到北。 　　“剧组的筹建工作已经就绪了，我告诉你，我们之前私下签订的合同里包含了有声小说后期1%的销量提成，我回去仔细研究了下，觉得这条可以折中一下，改换成另外一种形式，比如一次性付你三百万，你觉得……？fuck，你干什么？” 　　“你……快……停……车……我……忍……不……住……了……”憋得一脸青紫的莫妮卡捂住嘴，表情痛苦。“呃……” 　　盛嘉言冷汗淋淋，一甩盘子拐到主干道旁边的小岔路口，长臂一搂将莫妮卡抱到墙角垃圾桶前。“吐吧，赶快。” 　　莫妮卡弯腰，长发总挡住脸，可怜巴巴地向盛嘉言求助，“帮我抓着头发。” 　　无语过后，还是照办。 　　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反倒弄得胃痛。 　　“我好了。” 　　“吐不出来？你再吐会儿。” 　　“真不想吐了。” 　　“……等下你要敢吐我车里试试看。上车——” 　　迷迷瞪瞪又坐回车里。胃里还在绞痛，莫妮卡脱了鞋子把自己蜷成一团，就这么沉沉睡去。 　　盛嘉言：“喂，喂——别在我车里睡，五个小时后我要去机场。” 　　“……别吵，就眯一分钟……”闭着眼睛，撒娇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此时的莫妮卡像只波斯猫，连声音都软软糯糯的。 　　盛嘉言皱起眉头，“你不怕我在车里对你不轨吗？” 　　“no，你不会哒……”睡梦中的某人依然在积极地回答问题。 　　盛嘉言心里没来由的舒服，看来在这女人眼里，自己还算正人君子。 　　“……因为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可以录下声音，外面还有许多行人来往，我手机带有报警功能，只要你乱来，我就按警报……” 　　盛嘉言：“……” 　　刚刚弯起的嘴角瞬间换了方向。这女人，连睡着了都防备这么深！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你不喜欢女人。”嫣红的小嘴还在不知死活地噼啪说着。“你是gay。” 　　低气压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盛嘉言不悦地眯起眼睛，他这辈子，最恨一件事，就是：被别人误会成同、性、恋！ 　　英俊、衣着考究时尚、注重健身、有品味、轻微洁癖、精英、从没交过女朋友，gay的每一条表现在他身上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去健身房、去游泳、去玩桌球、甚至是去厕所，从小到大盛嘉言总能遇到各种小受或者小攻扭扭捏捏地跑过来抛媚眼，莫名其妙就会有人在他面前扔肥皂。 　　简直不能忍！ 　　一股怒火隐隐盘旋在盛嘉言头顶，冷笑了一声，粗暴地扳正莫妮卡的头，强行将她眼皮掰开。 　　“你干什……唔……” 　　口腔滑进一片柔软，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疯狂啃食着她的嘴唇，酒顿时化作冷汗冒出，莫妮卡清醒了一大半，她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把强行入侵的异物排挤出去，却被对方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这个恶狠狠的吻持续了三十秒。 　　盛嘉言放开她的时候，莫妮卡的嘴唇已经被□□得出了血。强行平息下剧烈的喘息，盛嘉言回身坐正，猛然发动汽车，车子一抖，箭一般窜了出去。 　　很快到达莫妮卡的公寓。没有道别，几乎是刚一停稳，莫妮卡立刻开门跳下车去，逃也似地离开。 　　盛嘉言冷峻的面庞隐藏在黑暗里，点燃一支烟，他抽了几口，忽然笑出声来。 　　唇边还残留着属于那个人的独特香味。 　　☆、第45章 绯闻 　　早上六点，剧组在江北大学南苑搭轨。今天要拍摄的是男女主争吵的戏份。西华不太会讲戏，只是把自己对这一幕的感觉描述了下，“愤怒、觉得自己被伤害了，表现出这两点就行了。” 　　影院屏幕和电视屏幕不一样。大屏幕会把人的五官放大，所以对演员的表情和肢体有着严格的要求，如果情绪不到位，很容易被看出来。莫妮卡演过好几部电影，早就驾轻就熟。不过尧渊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这是他第四条ng。 　　“渊哥，要不然我们先休息会？”西华见男一号的脸已经有点难堪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尧渊无力地向大家道歉，一个人躲到保姆车上去。其实他是会演戏的，科班出身，又混了好几年电视剧，普普通通一场在林荫道上质问女主的戏还难不倒他。问题的关键出在莫妮卡身上。他一对上对方的眼睛，就浑身不自然！总是感觉很僵硬，连台词都受到了影响。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尧渊把剧本塞到助理手中，强硬地说：“你来跟我对戏。” 　　东子经常给尧渊当练习对象，这活干起来也顺手。 　　“你拦着我干什么？” 　　下面的尧渊的台词。 　　“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就别想走！” 　　“我没什么可说的，让开。好狗不挡路。” 　　“林筱，我才是你男朋友。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这句需要演员爆发出来，尧渊积蓄了很久。 　　“男朋友？你算什么男朋友，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林筱，我再说最后一句，你要还想当我媳妇儿，就离柏杰远点儿。”完美地嘶吼出来，尧渊觉得自己情感拿捏得很到位。 　　“这不挺好的嘛，哥。等会儿你就照着这演吧。” 　　五分钟后，各部门做好了准备，尧渊和莫妮卡面对面站着。 　　“。” 　　导演一喊开始，莫妮卡眼神的内容瞬间变幻，她抱着书，垂头，看也不看对方的脸。 　　“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就别想走！” 　　尧渊趁刚才练习的感觉还没过，准备一鼓作气。他大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 　　只是在莫妮卡慢条斯理地抬头过程中，伴随着她那双明净冷冽的眸子出现，尧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勇气和感觉又一点一点被她摧毁。 　　那双眼睛亮得像对黑珍珠。不卑不亢，就这么缓缓看着尧渊，仿佛一池暴风雨前的湖水。“我没什么可说的，让开！好狗不挡路。” 　　她站在原地，对比尧渊的用力过猛，莫妮卡显得异常冷静。轻轻柔柔的台词，却将她“生人勿近”的凌厉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尧渊脑门出汗，顿觉压力。又来了，只要莫妮卡一看她，那股无形的压力就总会逼得他气势锐减，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压倒，变成弱势的一方。 　　“林筱…我才是你男朋友。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磕磕绊绊说完以后连尧渊自己都明白，这遍又没过。 　　“卡，重来。” 　　这回尧渊直接躲到墙角没人处。 　　莫妮卡也深觉无奈，她知道尧渊被她压戏了，但她也很无辜，这场戏要求男女双方都有火药味，你来我往烘托出剑拔弩张的气氛。所以她必须得拿出气势，可没想到她气势了，对方阳/痿了。 　　“喝杯咖啡。”莫妮卡带着两罐罐装咖啡走到尧渊面前。尧渊默默伸手接了，直接灌下小半瓶。 　　“今天…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尧渊别别扭扭，低头看地。 　　“别这么说，第一天拍戏，或许还没适应。”莫妮卡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两个人这是第二次见面，连熟人都谈不上。“搭档之间的默契是需要时间磨合的，不能怪你。” 　　“是么，”尧渊自嘲地笑道：“我倒觉得是自己演技不过关。” 　　“你试试看把我想象成梨呢？我在培训班上过，把对方当成梨，不管对手如何表现，只管按照自己预设的方法去演。你试试看，我觉得很管用。” 　　“对手戏对手戏就是要和对手交流的戏啊，这么做不成独角戏了嘛？”尧渊将信将疑。 　　“等我们完成了磨合期再那样做可能要好些，现在导演也在抢时间，我们今天拍了快两个小时了，还卡在第一场，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又戳中了尧渊的软肋。“好，那我试试看。” 　　重新回到拍摄场景。 　　“你拦着我干什么？” 　　尧渊闭眼，在脑子里过了下和东子对戏的场景，睁开眼，努力让自己放空，不被莫妮卡的情绪带走。“冬瓜冬瓜，你是个大冬瓜…”心里默念，眼睛透过莫妮卡漂亮的脸蛋儿，想象着虚空中的冬瓜。 　　“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就别想走！”他狠狠抓住莫妮卡，表情阴郁。 　　“我没什么可说的，让开。好狗不挡路。” 　　“林筱，我才是你男朋友。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双手圈住林筱的手臂，尧渊已经忘记了压力，完全沉浸在了戏里的人物情绪中。 　　“男朋友？你算什么男朋友，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林筱，我再说最后一句，你要还想当我媳妇儿，就离柏杰远点儿。” 　　“过！尧渊很棒，非常好！下一个场景准备。” 　　一整天顺利拍完所有当天戏份，尧渊执意要请莫妮卡吃饭，制片人也赞同，“去吧去吧，多熟悉熟悉，后期剧组还会计划炒炒男女主相恋绯闻什么的，现在开始绸缪正好。” 　　炒绯闻…莫妮卡皱眉。这么多宣传手段里，她最不喜欢的一项就是炒绯闻。刚想回绝，执行导演过来拉着制片人商量别的事。 　　算了，反正还早，过段时间再提吧。 　　跟着尧渊从小径朝大门走，五分钟的路程居然下起大雨，尧渊脱下外套顶在两人头上，“赶紧走，我助理就在前面停车场，我带你去家餐馆，味道特别好，特别清静。” 　　“那赶紧跑吧，这雨太大了。” 　　两人一人拽着一侧衣裳，撒开腿狂奔。 　　好不容易上车，莫妮卡感觉自己全身都潮了，衣服变得潮呼呼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闭着眼睛稍微休息了下，刚有点困意就被吵醒。 　　“到了，下车。” 　　一座四合院前。 　　跟在尧渊身后走了几步，见到抄手游廊，觉得似曾相识，“这地方我来过的，跟一个朋友。” 　　“是吗？那你朋友一定是这的会员。这家餐厅是一位华人老板开的。他在米其林星级餐厅工作了二十年，厨艺相当了得。这里只接待会员。每年发放20张会员卡，到现在为止也才只有200多位会员。” 　　“那他的菜一定很贵。” 　　“是很贵，但味道好，环境美，还隐蔽。我经常跟朋友约在这，就是有一点不好，得预约座位和菜品。” 　　两人说着被服务员引进了挂着“如梦令”牌号的房间。 　　“上次野生菌成熟的时候，我来吃过全菌宴。”莫妮卡脱掉大衣坐到餐桌前，房间里开着空调，温暖干燥，气温十分宜人。 　　尧渊顿时露出羡慕的表情，“这家老板做的菌子特别好吃，可惜去年我在外地拍戏，没赶上。”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参加过奥斯卡晚宴，听说那里的菜才是人间美味。” 　　“比起来，我还是觉得中餐味道更丰富。” 　　## 　　“怎么回事？”拍完上午最后一场戏，放饭时候莫妮卡端着盒饭过来找尧渊。“今天剧组怪怪的，我来找你的路上好几个人偷看我。是不是我哪出问题了，拉链没拉？还是脸上有东西？” 　　“不是。”尧渊回答得吞吞吐吐，“你别瞎想。什么事儿都没有。” 　　越看他表情越可疑，“不对吧？肯定有事。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啊，全世界都清楚就我一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太难受了。” 　　“真没什么。”尧渊躲躲闪闪不肯正面回答。“不关他们的事儿。” 　　“不管他们的事，那就肯定是关网络的事。”莫妮卡脸一沉，“把你平板给我，我自己上网搜。” 　　“算了算了，还是我告诉你吧。昨天我俩不是去吃饭嘛，那个…在路上被狗仔偷拍了。” 　　“就这？那工作人员为什么要偷看我？” 　　“……然后你前天吧，也被拍了，和投资人盛嘉言在车里接吻……现在网上都在骂你一脚踏两船，喏，都上24小时热搜了。我估计剧组的人看你是以为你被盛嘉言给包养了，对你的感觉有点类似于老板二奶，所以……哎，你别冲我生气啊，是是是昨天是我不对非要拉你去吃饭，不小心被人拍了，但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女朋友要是看到……” 　　嗯？“你有女朋友？你不是对外宣称单身六年了吗？” 　　意识到说漏嘴的尧渊赶紧闭上嘴摇头。 　　“好哇，我要去跟制片人说。”莫妮卡故意吓他。 　　“别去别去。行了姑奶奶，我承认我早就有女朋友了，我们在一起十一年了，你别拿出去乱说啊。我媳妇儿不是圈内人，被曝光会影响她正常生活的。” 　　“我给你保守秘密，那我的绯闻怎么办？把我的新闻点出来，看看网上都怎么说的。” 　　明星论坛上，一篇名为《夜会二男：奥斯卡提名影星的糜烂私生活》的通稿一经发出就迅速被各大网站转载，点击和留言超过了十万。该通稿放上两张偷拍照片打底：一张是莫妮卡和尧渊雨中顶着衣服奔跑，另一张是莫妮卡和盛嘉言在车里热吻。通稿是这样写的：“国际著名影星莫妮卡近日旧瘾复发，在与盛氏银行高管盛嘉言密恋同时，不甘寂寞撩拨影视剧实力男星尧渊。据悉，莫妮卡早在去年就与盛嘉言展开地下情，盛嘉言对其极尽宠爱，不仅为爱侣购买豪宅，还出手帮陷入低谷的情人牵线搭桥电影主演和广告代言。今年更是不遗余力筹划小说大赛为其量身定制主演角色。男未婚女未嫁，两人恋爱无可厚非。只是昔日玉女明星不满于一个男人，在拍摄新电影期间，与男一号尧渊因戏生情，暗地里背着盛嘉言偷偷来往。此次二人更是趁其出国，肆无忌惮公然牵手出行，甜蜜幽会。” 　　下面是网友们的各种留言。按理说莫妮卡经过了捐款事件和救人事件，社会形象已经偏于正面。但奈何一牵扯到男女关系上，因为录像的影响，大部分人还是对这则新闻有几分相信。再加上有照片为证，想要洗刷干净，就更是难上加难。 　　女性路人网友基本上是一边倒的讨伐口气。什么不守妇道，臭不要脸还算轻的，公交车、千人斩之类的泼妇骂街留言比比皆是。 　　米分丝网友也不甘示弱，竭力澄清整篇文章就是个误会，赌咒发誓要找出造谣生事给偶像抹黑的始作俑者，顺便还问候了文章作者的祖宗十八代。 　　只有男性路人网友表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时间，网上各种开八莫妮卡、盛嘉言和尧渊三人前世今生的衍生帖子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冒出，占据了许多媒体版面首页。 　　☆、第46章 假戏 　　绯闻的传播速度惊人地快。不到一周，莫妮卡脚踏两条船的新闻已经开始在电视娱乐新闻里播出了。随着三个绯闻主角被挖得越来越深，终于尧渊成了猪队友，被某家娱乐周刊爆出早已隐婚多年的事实！ 　　这下整个事件再次升级，从争风吃醋瞬间演变成了小三上位。莫妮卡从前被景怡三了乔齐，现如今她又三了别人的老公，简直是天道轮回的打脸典范。一些为景怡洗白的帖子言论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过气女星景怡也凭着一档综艺节目开始重新回到众人视线，甚至慢慢有恢复昔日地位的迹象。 　　莫妮卡和尧渊现在只要一出现在片场就会被狗仔围攻偷拍，西华迫于无奈只得尽量先赶拍棚内戏。六生已经得知了整件事情全部过程，在新闻爆出的24小时里，迅速组建了公关团队应对危机。经过为期一周的商讨，公关团队最终一致通过了以下措施。 　　“什么？要我和盛嘉言公开承认情侣关系？” 　　一巴掌拍到茶几上，震得玻璃杯嗡嗡作响。莫妮卡怒气冲冲地质问六生，就差没摔杯子了。 　　“是假扮、假扮！哈尼，迄今为止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你和盛总公开恋情，尧渊带着老婆接受记者采访，双管齐下，这样或许才能把你的绯闻危害降到最低。听我的话，宝贝。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路了。” 　　“可是盛嘉言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网上已经在造谣说我被他包养了。” 　　“坦白说尧渊才是假扮情侣的最佳对象。你们又有新戏、年龄和形象也很搭配，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真想选他！只可惜他已经结婚了，和一个已婚男人扯上任何关系都是不明智的。” 　　莫妮卡纠结地抱着头，卷曲的秀发被她揉得乱七八糟。“你说得容易，六生。盛嘉言是肯乖乖听话配合的人么？要想搞定他简直太难了。其实我倒有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暂时充当我的男朋友。”她想到了沈忆言，那个温暖内敛的男子。 　　六生当场否决掉。“不行，亲爱的。你现在已经和两个男人攀扯不清了，我们不能再拉一个进来了。盛总，你只能选盛总，没得商量。” 　　“……好吧，只要你能说动他。”莫妮卡经过一番挣扎，总算死心认命。 　　“我会跟他联系，先取得他的同意。”六生是行动派，当即掏出手机走到另一间房间和盛嘉言谈判去了。 　　几分钟后，某人面无表情第回到原地。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莫妮卡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特别复杂。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心血来潮吻了她，说不定现在的绯闻就是她和尧渊偷偷相恋的戏码。莫妮卡忽然觉得比起和盛嘉言假扮情侣来，她已经一点儿也不排斥和尧渊炒绯闻了。 　　“他拒绝了。”六生挂断电话，表情比先前更严肃。“不过，他说如果你能亲自打电话给他并且作出合理解释，他或许会试着改变原本的决定。” 　　沉默过后，一只手伸向六生，“拿电话来——” 　　越洋电话接通一点儿不慢，很快莫妮卡就听到某人那欠揍的声音出现在听筒里。“我是盛嘉言，你好哪位？” 　　“是我。” 　　“哦，有事？” 　　“别装了，大老板。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电话的。”被盛嘉言的态度刺激到，莫妮卡忍着气，恨得咬牙切齿，“你捅出来的篓子你必须得负责解决，不然我就去法院起诉你猥亵女性！” 　　盛嘉言这老狐狸才不上当，“抱歉，行车记录仪里的声音已经被我洗了，你拿不出任何有效证据。如果还有别的招数，我不介意再看看。” 　　被噎个正着！ 　　明明她才是那个吃亏的人好不好。 　　“你想要换什么条件？”实在没辙，莫妮卡要想顺利请动盛大老板，只能主动往他陷阱里钻。 　　那边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果然是早有准备。“很简单，要我做你男朋友，你必须无条件出任我集团的广告代言人，并且配合广告宣传和巡展。能做到么？” 　　“盛、嘉、言你欺人太甚！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哦，你也可以不答应，但我坚持我的态度。” 　　六生从旁边窜出来扯过电话忙不迭承诺，“答应答应，我们答应。只是赴外地宣传不能超过五天时间，广告拍摄不能超过三天。没问题吧，盛先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四点我们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希望您务必和莫妮卡一起出席……好的，拜拜。” 　　收线回头，六生发现莫妮卡还呆滞地张着大嘴巴。 　　“搞定啦，我现在去帮你找人炮制一篇恋爱自白书，到时候往微博上一放，嗯……完美！” 　　莫妮卡：“………亲爱的六生。” 　　“嗯？” 　　“你这是与虎谋皮，为虎作伥。” 　　“是吗？哈哈，不错啊，比狼狈为奸好多了。回见，小妞。” 　　## 　　盛嘉言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没带任何助理的盛大老板只身前往六生指定地点碰头。新闻发布会在酒店二楼会议室举行，此时莫妮卡团队所有人正聚在三楼为等下的现身作最后准备。 　　“出场的时候两个人手牵手，盛总麻烦你先牵着试试，对，十指相扣。额……好像感觉有点奇怪，要不换一下，你搂着莫妮卡的肩膀。这样好多了。” 　　“记住说辞没有？待会儿上去千万别给说错了，实在记不住就闭嘴微笑装羞涩。”六生不放心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三遍了。 　　“放心。” 　　“时间快到了，我先下去看看。你和盛先生等会儿按时下来，记住，要表现得亲密，亲密一点。” 　　众人一走，房间里就剩下绯闻男女主两人，气氛顿时有些僵硬。 　　“没问题吗？”莫妮卡问。 　　“什么？”盛嘉言侧耳，四分之一的侧脸在灯光下比平时多出了几分人情味。 　　“你的同性恋爱人啊。我们这么手挽手出现，他们不会找你麻烦吗？”莫妮卡翘着二郎腿，小脚一晃一晃。 　　一根青筋暴起，盛嘉言鹰隼般地看着莫妮卡。语言的苍白无力已经无法表现此刻他内心的不悦和恼怒了。他不是同性恋！不是不是不是同性恋！而且居然还敢问“他们”，他看起来像是滥/交的人吗？如果用地震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正在遭受八级大地震的袭击，还得是在震源中心。 　　桌上闹铃骤响，发布会时间到了。 　　各自整理了下仪容，盛嘉言伸出右手手臂，莫妮卡灵巧地穿过，挽住那只强壮的臂膀。两人相视而望，互相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别的东西。 　　穿过走廊，顺着酒店楼梯来到二楼会议室。这里已经聚满了记者，两人方才露面，立刻引来在场记者一阵闪光。 　　保持着甜美微笑，两个人昂首挺胸慢慢走到了主席台上麦克风前，全程一直挽臂而行，简直是一对璧人。 　　发布会开始，主持人公布了两人的恋爱经过和恋情始末后，轮到记者自由提问时间。其中一家八卦周刊的记者拔得了头筹。 　　“请问盛先生知道莫妮卡在你出国期间与尧渊先生夜会的事吗？” 　　盛嘉言站在台上自有一股气韵外露，许是当惯了总裁，他讲话的语调不疾不徐，但每个字每个音节都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内敛。“当然知道，这是个误会。尧渊和我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私底下我们有时常聚在一起吃饭。那天莫妮卡是受我所托把我从瑞士买的礼物带给他。” 　　“那您和莫妮卡女士交往期间，有没有包养对方？” 　　“我想作为男女朋友，男方赠送礼物给女方是一种爱的表现。这和包养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请问您有送过别墅给莫妮卡女士吗？” 　　“暂时还没有，不排除以后会有这种可能。” 　　“请问莫妮卡女士进入您投资的《刹那芳华》剧组是凭借您的关系吗？” 　　“你觉得奥斯卡提名女演员需要靠我的关系才能接到戏吗？我只能说，如果你们这么想的话，那真是对奥斯卡奖项最大的污蔑。” 　　“请问您最喜欢莫妮卡女士哪一点？” 　　盛嘉言略一沉吟，“冷静，聪明，漂亮。” 　　“请问莫妮卡，您为什么会爱上盛先生？” 　　总算轮到向莫妮卡发问了，结果还是这样的问题！想了半天，莫妮卡忽然娇羞地笑了起来，小女人状地数着与盛嘉言的种种恋爱趣事。“我第一次遇到他是在苏黎世的盛氏总部。我敲开他的办公室门，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坐在里面，他抬头看我，眼睛像是有穿透力似的，牢牢把我给吸引住了。坦白说，像他这样完美的男人，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会不爱。我记得自己曾经有一次在一个论坛上看到八卦他的帖子，里面有数不清的姑娘排着队在下面留言说，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有福气能和他在一起。当时我心里特别激动开心，像喝了蜜一样，因为那个女人就是我。我从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会遇到如此美好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幸福。所以你说，我怎能不爱上他呢。” 　　她说话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温润细腻，盛嘉言只觉体内血液越来越急促，一种强烈的晕眩感笼罩着他，待听到莫妮卡大声说出“我怎能不爱上他”时，那种急促的喜悦和兴奋再也抑制不住，嘴角一弯，竟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第47章 解决 　　前脚盛莫二人刚公布了恋情，后脚尧渊就带着隐婚妻子拍杂志封面秀恩爱，并借其妻口放出话来，快要升级做爹。三角恋是绯闻里杀伤力相当大的武器，特别是里面还有已婚男人。作为已经有影迷基础、不需要靠吸引眼球来搏出位的尧渊和莫妮卡，从本质上来讲是相当不愿意被卷入这种桃色绯闻里去的。无他，太伤根基。 　　莫妮卡的受众们经过录像事件的冲击心理上已经有抗体了，很快能缓过神来。比较受刺激的是尧渊的米分丝们，前几天还是一枚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羞涩小鲜肉，尼玛过了几天再一看居然老婆孩子都快凑成吉祥三宝了，这脸打得，简直啪啪作响啊！ 　　有了尧渊在前头当箭靶，莫妮卡这几天稍微要好过一些。毕竟尧男神那边暴露出来的问题更严重，而且人两口子都矢口否认了她小三的身份，又有金光闪闪的超级钻石单身汉盛嘉言给她兜底。已婚男和豪二代，况且还是个颜值爆表的豪二代，傻子也知道该选谁啊。应该说，六生这次的公关方案算是做到了点子上。你要把盛嘉言换下来重新选一个男人跟尧渊pk，人家就算是结了婚有仨孩子了，这男人都不一定有胜算。 　　再看专业枪手操刀为莫妮卡写的恋爱自白书，那也是另一巨型武器啊。从初识的互相讨厌，到慢慢彼此了解欣赏互生好感，再到内心纠结怕自己配不上对方而选择了隐忍，一步步一环环，将一个自立自强、内心敏感自卑、视金钱为粪土的痴情女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催人泪下。连莫妮卡自己都没看出来那是在写她。可谁在乎呢，这年头只要能忽悠得了人的，就是好东西。其实若要细究起来，她这篇玩意儿多半是经不起考证的，但架不住枪手文笔好啊，又会结合实际情况胡编乱造，虚虚实实一组合，再稍微煽下情，遭受过心灵创伤的现代灰姑娘和没有婚姻自由权的白马王子情侣档就此诞生，还迷得网友们不要不要的，纷纷送上祝福，愿二人早日冲破阶级的枷锁，取得革命性胜利。 　　网上这么沸沸扬扬一闹腾，再加上六生刻意安排的二人约会度假被偷拍等后续工作，渐渐的三角恋新闻开始消除了。就在各路人马开始接受“陌生夫妇”的组合搭配后，有人不乐意了。 　　谁？盛嘉言的亲爷爷，盛氏集团的掌舵人，盛分明盛老太爷。 　　一个电话打来，就把正装贤夫装得不亦乐乎的自家孙子给远程遥控回了德国老窝。得，男朋友不在了，秀恩爱就暂时中止吧。好在舆论浪潮也差不多过去了，莫妮卡和尧渊又开始矜矜业业埋首电影拍摄。 　　这回，制片人再也不提炒绯闻这茬了。 　　另一部电影《抢钱大作战》也在同期紧张拍摄中。莫妮卡的时间排得相当紧，为了不耽误两个剧组进度，她的戏通常从早上六点开始，拍完当天所有镜头后差不多到下午两点，坐一个半小时车，到另一个剧组继续拍，直到深夜十二点。早中晚饭基本都在车上解决，除了睡觉时间，都在剧组呆着。折腾了一个月，本来丰满健康的身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偏《抢钱》里面她扮演的是一个精力旺盛的死宅女，导演要求她保持皮松肉厚的痴肥形象，没办法为了艺术，她还得加码吃饭增肥。不过没什么卵用，依然瘦得柴棍子一样，导演也无奈了，只能适当地给她画画特型妆，尽量让面部胖起来。 　　吃不好睡不好，每天工作量还特大，不说女人，就算是经过训练的男子也要叫吃不消。莫妮卡知道周围多的是人盯着她，就等她哪天开口说句不行了好立马补上。可这两部戏都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己挑的戏，跪着也要拍完。她也要强，为了保证戏的质量，宁肯不睡加班加点地背台词，也不愿在组里拖后腿。前期还不觉得，越到后期，莫妮卡越发品出短期培训班的好来。在这样高强度的密集拍摄周期冲击下，她居然也能做到嬉笑怒骂信手拈来，根本不需铺垫，而且还能有多余的精力去感知人物，用自己的方法去表演，连导演都夸她，有喜剧天赋。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是什么天赋，唯熟耳。现在她已经模模糊糊能体会到老师说的“演戏得走心”是什么意思了。在拥有了“想哭就哭得出，想笑就笑得起”的技能后，在脱离了所谓演技的束缚后，她现在才能算是真正地跟着内心感知走。把她感悟到的人物性格、脾气、思想用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这种工具表现出来，人戏合一，做到真正精彩的表演。 　　就在莫妮卡拍戏越来越上道的时候，盛嘉言回来了。回来不说，屁股后面还跟了一高挑时尚金发碧眼的混血美女。 　　该美女身高一米八左右，脚上还穿了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往莫妮卡跟前一杵，整个人显得牛高马大的。莫妮卡也不矮，一米六六，在国内算是非常标准的美女身材了，装得了酷卖得了萌，且硬且软。 　　“你是emil的女朋友？”混血美女从上往下打量莫妮卡，颇有点老师审查学生的味道。 　　莫妮卡内心有点憋屈，悄悄给盛嘉言打眼色，奈何盛总不给力，抱着手在后面作壁上观。 　　这个问题吧，也问得妙。对莫妮卡而言，不同的人来问可以有不同的回答。比如面对狗仔，就可以笑而不语，面对好朋友，可以直说是假扮，要是面对人家真的女朋友，那就…… 　　“是。”思前想后半天，莫妮卡终于拿定主意，就算这个人是盛嘉言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她现在也得把嘴巴封严实了，毕竟周围还有剧组人员和围观群众在，内部矛盾还需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关起房门回家细说。 　　眼前这个美女光是从身高上就能秒杀她，万一要动起粗来，她可是要吃大亏的！莫妮卡警惕地望着混血美女，悄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果然是你，总算见到了！”混血美女泰山般步步逼近，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冷笑。 　　双臂被对方紧紧箍住，莫妮卡只觉面上阴影面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好，难道是要当街打架？ 　　她刚想呼救，下一秒，嘴唇上多了个肉呼呼的东西。 　　被、强、吻、了！ 　　对、方、还、是、个、女、人！ 　　跟着她落入一个波涛汹涌的怀抱，“你真可爱，嘴唇好柔软。” 　　莫妮卡迷迷糊糊，“谢谢。” 　　“不好意思没经你同意的情况下顺便摸了你的胸，已经确定你不是变性人。” 　　什么情况？ 　　“我是emil的堂姐，盛嘉欣。” 　　堂姐？？？？？？？？？ 　　莫妮卡愤怒地瞪着盛嘉言，目光疑似谴责。为什么是堂姐？不应该是未婚妻吗？还有，哪家的堂姐是一上来就又摸/胸又亲/嘴的？ 　　“你已经证实过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装了很久背景板的盛大boss终于接收到莫妮卡的信号，上来分开他堂姐。 　　“莫妮卡你拍完戏了吗？我们在这等你可以吧？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啊，亲爱的，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聊。”理都不理自己堂弟，盛嘉欣径直和莫妮卡说话。 　　今天还有两场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莫妮卡让盛嘉欣先去酒店休息，等会再和她回合，奈何盛嘉欣执意不肯，和盛嘉言两人找了个阴凉处就直接坐下，远远冲莫妮卡挥手示意让她别管。 　　莫妮卡：…… 　　好吧，只好自顾自去拍戏了。虽然自己并不会被影响，但是……其他人会啊。尤其是当男二号开始哭戏的时候，盛嘉欣会不受控制地鼓掌。 　　车贤俊：“……” 　　导演：“……” 　　剧组人员：“……” 　　“抱歉，看歌剧养成习惯了。”盛嘉欣客气地致歉。没办法，谁让她们从小就养成了看人表演到□□必须鼓掌的条件反射呢。优雅地掀掀头发，混血美女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你们继续，别管我。” 　　这还能继续下去吗？== 　　导演极度想清场，奈何这两位干扰分子是女主角的人，没办法只好忍忍忍了。 　　好不容易熬到拍完，莫妮卡长舒一口气，得，赶紧带着这两货走吧。 　　☆、第48章 变动 　　盛嘉欣是盛嘉言二伯父的幺女，孙辈里行三，也就比盛嘉言大两岁。说起来盛家一门装逼犯，从祖上起就以“美姿容、好风仪”闻名，连走个路都有专门的礼仪教习。这么些年从国内混到国外，传统的中国礼仪丢了不少，但骨子里的装逼情节被保留了下来，代代相传。但盛嘉欣这货血统不纯，她妈是外国人，所以在装逼这条道路上就显得不如其他子孙精纯，甚至还赶不上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洋人的半拉血液塑造了盛嘉欣热情开朗的外向性格和……超模一般的魔鬼身材。大学毕业以后她没有像别的堂兄弟们一样进入盛氏集团工作，而是开了个人艺术雕塑工作室，顺便也当当模特走秀。每年时装周，各大奢侈品公司的秀台上都能看到她的风采。 　　不过盛老太爷对此颇有微词。在他的印象里，女孩子应该是温婉的、典雅的，就算做不到倾国倾城，至少也得做到娇媚婀娜仪态万千。可盛嘉欣这货，从初中起就窜到了一米七八，青春期的时候体重一度达到200斤，每次过来看望自家祖父，都把盛老太爷吓得不轻。这哪是萌萌哒闺女，分明是茹毛饮血的女巨人啊。好在后来经过专业体重管理，把盛嘉欣拉回了美女路线，但个子过于庞大这件事在盛老太爷心里一直是一个过不去的坎，每每想要跟孙女来点承欢膝下、祖孙同乐的戏码，看到那熊一样的身姿，再高的兴致也被生生浇灭了。如果不是后来盛嘉言刷新了家里的变态指数，估计盛嘉欣的身高会成为盛老爷子此身憾事no.1。 　　吃完了最后一道菜，莫妮卡一边听着盛嘉欣大倒苦水，一边端起葡萄酒杯摇晃着抿了一小口，趁机打探盛boss的八卦往事。“哦？嘉言做了什么事让家里不满意吗？” 　　“食不言。”盛嘉言听他姐叨扯半天往事，眼见着快烧到自己这边了，赶紧制止。 　　盛嘉欣才不管，好不容易逮到个可以说话的对象，还这么配合。“他啊，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就是祖父思想不开化，不过我得感谢emil，替我转移了家里的炮火，我才能顺利争取到自由的人生。” 　　越听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 　　“laura，请自重。”盛嘉言开始威胁。 　　“噢，这没什么，小emil。莫妮卡是自己人，我认为她有权知道你的事。”盛嘉欣蒲扇一样的手掌拍到自己堂弟肩上。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盛嘉言竟没有戳破他们假情侣的身份关系，闻言只是闭嘴，再不干涉盛嘉欣。盛嘉欣慧黠地一笑，转头，脸上表情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从十六岁起，家里就一直为emil是同性恋这件事而发愁。” 　　莫妮卡：“……” 　　偷偷瞟了眼盛嘉言，发现他正不自在地别过脸咳嗽，莫妮卡顿时也不自在了。好尴尬，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emil反复告诉大家说自己不是，可谁都不信。从不跟女人谈恋爱，从没有女性朋友，就连参加夏令营也没勾搭个女的回来，到了适婚年龄，还一口气拒绝了家里安排的几次相亲。全家人都当他有男朋友了，三叔本来已经放弃准备再生个孩子，没想到，他忽然告诉家里，他有女朋友了！这太惊悚了，祖父连着三天没睡着觉，要不是大伯拦着，恐怕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怪一见面就急急忙忙验明肉身，敢情是怕盛嘉言弄个人妖回去骗家里啊。思及此，莫妮卡顿时无语外加降下黑线，本以为“陌生夫妇”组合是自己利用了对方，谁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呐！ 　　恨恨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免费代言？嗯？想得美！ 　　吃完饭，盛嘉欣非要缠着莫妮卡去她的小公寓住，美其名曰培养感情。盛嘉言近日事多，瑞士方面暂时不用他坐镇，如今他的主要工作是尽快组建好国内分部，让一切步上正轨。因此也不多加劝阻，送了二人回家后，他就驱车去公司加班了。临走的时候特意拉莫妮卡到一旁耳语。“不要露陷。” 　　“那得看我心情了。”莫妮卡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端着。 　　“你不怕狗仔队们再炒丑闻的话，我也不介意。” 　　“……”得，还是被这位爷拿捏着七寸。 　　莫妮卡的公寓很小，卧室就更小。本来自己一个人住还不觉得，白色桦木床上多了个盛嘉欣，顿时整个空间就局促了。这还是她身无分文的时候六生掏钱租的，后来她拍了《两个我》后咸鱼翻身，再接的电影片酬就翻倍地往上涨了。看来，是该换个住的地方了。 　　盛嘉欣中文很好，半拉洋人的血统丝毫没有影响她流利的普通话。两人一聊就聊到半夜，从盛老太爷说到盛嘉言，再到整个德国老窝的所有亲戚，都给八卦了个遍。 　　“祖父说希望我能尽快把你带回去给他看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盛嘉欣说。 　　莫妮卡假装没听见，不去接这个茬。她哪里敢跑到人家里去折腾啊，她就是一水货好不好。 　　“亲爱的，不用担心，祖父对长得和我完全相反的小姑娘都特别友善，他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听嘉言安排。”莫妮卡假装贤妻良母，暗搓搓地把责任推到那位大爷身上。 　　“别听他的，听他安排还不如听我安排。要不然我们就定明天的飞机吧，现在几点了？我看看最早的是哪趟。” 　　莫妮卡：“……已经凌晨三点了。”大姐，能别闹腾了吗？明天还得早起赶两个剧组拍戏啊啊啊。 　　盛嘉欣：“就这么决定了吧？我去订机票？” 　　莫妮卡：“……我听嘉言安排。”赶紧睡吧，大姐。我只剩下三个小时就要起床了啊。 　　盛嘉欣默，半晌把被子拉起盖过头顶，闷闷地从里面传来一句：“女人……唉。” 　　## 　　第二天，莫妮卡顶着熊猫眼跑了两个剧组。 　　“你这是太累了吧？注意身体啊，小月。”《抢钱》剧组导演贾艺对莫妮卡感觉不错。小月是剧中人的名字，贾艺喜欢这么叫她，觉得亲切。 　　“没事，就是睡眠不足。刚才那条还行吗？贾导。”莫妮卡冲她笑笑，显得柔柔的。 　　“镜头表现还不错。哦，对了，制片人刚才过来跟我商量说要把后面部分的剧本改改，等改好了我让小李给你送新剧本去。” 　　“我觉得后面故事挺好的呀，怎么忽然要改？”莫妮卡皱眉，《抢钱大作战》的剧本非常紧凑，节奏也铺排得很好，忽然改剧本……难道是资金出了问题？ 　　贾艺四下张望，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剧本没问题，是投资方要塞人进来。” 　　莫妮卡：“！” 　　“也就这么一说，现在还没定下来呢，等等看吧。”贾艺收起手上的东西，“我最讨厌外行指手画脚了，剧本一通乱改，人物关系乱七八糟，哼，这还是电影么，mv还差不多。收工了收工了，今天收工了。”贾艺张罗剧组去了，莫妮卡一个人站在原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9章 ， 　　这股不好的预感直到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被贾艺亲自验证。 　　她带回来一个人，和一个消息。 　　“由于档期和一些别的原因，廉厉刃单方面毁约，不再扮演本片男一号乐小东，经过公司商议决定补位一名男演员，接替担任这个角色。剪辑，之前所有乐小东的镜头全部剪掉重拍，统筹，你重新规划下拍摄时间。中途换角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看到，但是没办法，人家已经撂担子了，我们只能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争取赶上进度。啊，新的男一号已经来了，过来，先跟大家打声招呼。”贾艺冲远处一个修长的人影招手。 　　俊朗的外形，时尚的打扮，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 　　那个人越走越近，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莫妮卡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乔齐稳稳站在贾艺旁边，冲所有人鞠了一躬。“从今天起，要和大家一起工作了。” 　　谦逊的态度，帅脸上挂着赏心悦目的微笑。如果不是深知他的秉性，一定会被这张完美的皮囊骗过。 　　几乎所有人都在偷窥莫妮卡的反应。出轨的前男友某天忽然成了工作搭档，这种事恐怕不是谁都能忍吧？ 　　可莫妮卡忍住了。尽管内心正在翻江倒海恶心地想吐，但大面儿上她稳住了阵脚，不仅如此，还主动拥抱了乔齐。“欢迎。” 　　身体接触的瞬间她从头到脚起了一堆鸡皮疙瘩，强行压抑住恶心的感觉，就为了《聂云实录》上她说出的那句原谅，这一刻也得把戏做足了。 　　拥抱的时候，她想起童话故事里那位亲吻青蛙的公主，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值。 　　莫妮卡今天没有和乔齐的对手戏。为了抢进度，《抢钱大作战》分了两组拍摄，一组补拍乔齐的单人镜头，另一组按正常进度安排走。 　　莫妮卡的表现一如既往的优秀，似乎丝毫没受影响。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拍完了自己戏份的莫妮卡跟剧组告别后，很快坐上自己的保姆车离开。刚一拉上车门，她立刻拨通六生的电话。六生最近在忙着帮手下艺人联系网络剧的事情，按照莫妮卡的提议，他和一家视频网站取得了初步沟通，正在着手打造一部爆笑单元剧，刚谈到常驻角色要安排几个的时候，莫妮卡的电话进来了。 　　“甜心，我正在谈事情。” 　　“我的电影中途换男主角了，六生。你知道是谁吗？你一定猜不到，我告诉你吧，是乔齐！” 　　“什么？”电话那头六生一声惊呼，然后是道歉，“对不起，会议暂时先中断一下，我这边有个重要电话，抱歉抱歉。” 　　莫妮卡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知道六生一定找安静好说话的地方去了，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重新传来说话声，“是《抢钱大作战》吗？怎么会拍到三分之一了换男主角？还是和你有过节的乔齐，导演和制片人疯了吗？怎么能同意这种事！”六生几乎是怒吼出来。 　　被他这么一闹，莫妮卡反倒冷静下来了。“这件事和贾艺应该没什么关系。她是艺蕴旗下的导演，换人这种事还轮不到她插嘴。之前她跟我说过，投资方要塞人进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换人，居然把廉厉刃给换了。”她越说越觉不对劲，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大叫，“不对！这是冲我来的！他们的目标不是廉厉刃，是我！” 　　“怎么说？” 　　“有人在里面搞鬼，从第一次撞档开始，就想逼我退出。没想到我硬抗了，对方又使出第二招，直接换了廉厉刃，把乔齐换上去，算准了我一定不能忍受和乔齐搭戏，这是逼我主动罢演，然后她好捡现成的便宜上位。呵呵，真是好计策……” 　　“谁这么有本事能把板上钉钉的男主角给撤了？廉厉刃接拍这部片子是签了合同的，如果违约得出大价钱。”六生皱眉。 　　“廉厉刃不是艺蕴的人，想动他只要说动高层就行了。说不得艺蕴这么干还倒赔了人家不少呢。背后搞鬼这个人别的不说，一定是清楚我和乔齐真正关系的人。知道我在聂云实录上说的是假话。” 　　“那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就只有……那个人了？”六生小心翼翼地猜测。两人都知道那个人指代的是谁。 　　“说不好，也不太像。如果真是她，那换下了我，难道她自己上场和乔齐演对手戏就不尴尬吗？这位的事业最近才刚刚有一点回暖，你说她会蠢到自己把自己的丑闻炒起来吗？” 　　六生一想也对，顿时没了主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甜心，你……要继续拍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有点小小的感动。这辈子和上辈子，她遇到过许许多多的苦难和挫折，几乎是任何时候，六生都无条件地支持她，站在她这边拉偏架。这种感觉让莫妮卡觉得，即使这辈子的其他运气都是负数，只要有这个朋友在身边，那就值了。 　　感动之余她决心要为自己找个解决办法，思索片刻，她作出了决定：“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件事转告给唐加圣，并且替我约个时间，我要和他谈谈。” 　　“好，没问题。我这就去联系。” 　　打完电话在车里小憩了一会儿，很快到了《刹那芳华》剧组拍摄地。勉强打起精神，莫妮卡投入到另一场工作中。《刹那》的戏越拍越顺，尧渊现在已经能和莫妮卡配合默契，两人从取景器里看过去，形象还真是登对。车贤俊在对戏的时候说的韩语，需要后期重新配音，不过他的演技还不错，虽然对戏的时候语言不通，但表情情绪什么的还是相当到位。再一联想到另一个剧组的乔齐，《刹那芳华》剧组竟然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自在舒服。 　　唐加圣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是在晚上十二点，夜深人静的时候，连盛嘉欣都难得地被艺术届的朋友叫出去喝酒不回来睡了。 　　“睡了吗？”或许是因为现在是夜晚，唐加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疲惫。 　　“没有，你还在公司加班？”唐加圣号称加班狂人，一周倒有四天睡在公司。 　　“嗯，还有几个项目需要研究下。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唐加圣开门见山。 　　和聪明人打交道从来不需要绕弯子。莫妮卡直接说明了意图：“我要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谁在搞鬼。”末了她顿了顿，换上另一种稍微柔软的语气，“你说过你会帮我的，对吧？” 　　“对，所以我给你打了这通电话。但是莫妮卡，你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要还我，而且不能拒绝。” 　　“当然，我保证。” 　　“ok，我只能告诉你，提出换上乔齐的人，是董事会的股东张谢尹。在前不久的剧组内部讨论会上，他忽然提出要换人，理由是廉厉刃不是公司旗下艺人，不能用公司资源去捧红一个外人。这部片子他是主要投资人，大部分资金也是由他负责融资的，他要把外人换掉拉拔自己人，谁能说个不字？贾艺倒是反对了几句，可是没用，出钱的才是老大。听说张谢尹也是跟老大报备过，征得了同意的。” 　　这番□□倒是和莫妮卡的猜测大体一致。只是……“解约男一号的违约金不少吧？这样折腾也能让老大同意？”她开始有点怀疑老大的智商。 　　“廉厉刃也不是什么好鸟。背着剧组在拍摄期间接了综艺节目，原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谁料想被人告密了。这条小辫子不抓白不抓，就因为他违约在先，这才能顺顺利利解约，还没折大本。剧组方面考虑到彼此的面子，也没有大肆宣扬，对外就只说是档期问题。” 　　“原来还有这些事。”一部喜剧片，几经波折，莫妮卡凭直觉总感觉这里面透着古怪。“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明明合同上白纸黑字写了不能在拍摄期间接拍别的节目，可廉厉刃偏偏接了。接了不说，还被人拿了个正着。这一切可真是太巧了。 　　“你也看出来了？”唐加圣竟然一笑，“偷偷告诉你一个我的猜测，廉厉刃，十有八九是被设计了。背后这人不简单啊，一计套一计，环环相扣，就为了把你拉下马。” 　　“我竟不知道这部戏火成了这样，明争不成，现在还暗抢了。” 　　“可能，和那个有关吧。”唐加圣有些欲言又止。 　　“哪个？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唐经纪。” 　　“我也是偶然听说的，真假也不清楚。据说是老大曾经请过一神人算艺蕴的气数。那算命先生推测半天就说了一句话，公司巅峰已过，已有日薄西山之势。不过幸好尚有一人可以扭转，此人气运鼎盛，若能利用得当，便可化解公司大限。” 　　“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具体是谁并没有说，不过根据种种迹象来看，估计有人认定是你了。” 　　“如果认定是我，公司为什么不好生把我供起来？老大为什么不把我当宝一样地培养？现在你看我这半解约的状态，哈。”由不得莫妮卡不信，从公司方面的态度来看，确实没有把她怎么当回事，即便是拿了奥斯卡女配角提名，好像也不太放在眼里。要说公司影帝影后多，这是事实，可一个大有潜质的未来影后多么难得，公司居然不管她反而大把资源去拉拔景怡之类的过气影后，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这我不清楚，景怡这个女人也不简单。至于刚才你说的被抢戏，很有可能就是基于这个原因，有人认为你参演的戏一定会大火，于是……” 　　“……于是拼命地抢我资源，对么？”莫妮卡接口道。 　　唐加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真不错，就因为这子虚乌有的算命。这样的公司，我一天都没办法再呆下去了。”莫妮卡气极反笑。 　　“你的合同很快就要到期了。”唐加圣又加了句，“我的也是。”面对四分五裂的公司，最初那颗热血沸腾的心也逐渐变得冷却了。 　　“对，但在我离开之前，我不会把手里的东西让给任何人。”她的语气异常坚定。 　　“那么，你只好忍耐了。” 　　“忍耐？不，我也不打算忍耐。相信不管再怎么难，总会有办法的。” 　　☆、第50章 ， 　　第二天拍戏仍然是各拍各的，中午放饭的时候乔齐拦住了莫妮卡。 　　“送给你的。” 　　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我……知道过去自己做得不好，伤了你的心。莫妮卡，我很后悔，离开你以后，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我不求你重新接受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别再恨我。” 　　乔齐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莫妮卡警觉地四下环视，赶紧推着他躲到偏僻角落。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再被狗仔拍到，要是她的绯闻里再添上个乔齐，保准再也洗不白了。 　　乔齐目光一闪，随即展臂将莫妮卡圈在怀中。 　　“你干什么？”莫妮卡惊呼，条件反射地踹上对方关键部位，乔齐“嗷”地一声嚎出来，双手捂住裆部，痛得萎顿在地。 　　“我警告你，再敢动手动脚我就报警。不管你今天是什么目的，只要我在报纸上看到刚才的事被记者乱写，你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了。”莫妮卡冷冷盯着对方，甜美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格外森冷。乔齐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莫妮卡，竟然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慑。回想起过去的莫妮卡总是温柔体贴，虽然在别人面前脾气不好，可对着他连句重话都不曾有过，反观现在……乔齐惊骇之余莫名混杂了一丝失望，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莫妮卡看他直愣愣的，估计在打什么坏主意，抬起高跟鞋毫不留情地来了第二脚。趁对方痛得快昏过去那当儿，麻利地搜出乔齐手机翻检。 　　这厮果然悄悄录了视频！看来是想凭借视频往她身上泼脏水，制造更恶劣的八卦，然后拉她下马。 　　两下删了个干净，为保险起见，她把视频夹打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想到竟意外发现了许多——yan照视频！ 　　匆匆浏览了一遍，大约二十来条，有一半是乔齐和不同女星在酒店鬼混，还有一些……莫妮卡点开一条，里面那个白花花滚动的身体赫然正是张谢尹！ 　　他为什么会有这些视频？难道是…… 　　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莫妮卡全身。乔齐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抢手机，被莫妮卡弯腰躲开。 　　她紧紧抓着乔齐的手机，扭身朝外面跑去。 　　“莫妮卡，莫妮卡你等等，回来！回来啊——”乔齐的声音被远远撇在背后。 　　一口气跑回剧组，她脸色惊人地差，贾艺过来慰问，莫妮卡趁势推说身体不适请了半天假。一路狂奔回保姆车，放了四个助理一周长假，独自开车在大街上疯狂乱穿。 　　她满脑子充斥着手机里的画面，整个人都魔怔了。重生前两次被陷害的情景忽然清晰起来，莫妮卡直觉认为自己的qiangjian案和乔齐大有关联，和这部手机背后的利益集团更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终于摸到了事件的线索，却发现毛线球的背后，隐藏着一具庞大的吃人野兽。强大到她无法确定，凭一己之力能否顺利为自己报仇。那种明明掌握了证据却无法为自己申冤，甚至还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恐惧让她禁不住浑身战栗。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公司找六生，她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乱窜，绕了大半天，竟然鬼使神差停在了盛氏银行大厦下。 　　拨通盛嘉言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莫妮卡又拨了第二遍，依然没接。此时她的内心既慌乱又无助，手里掌握的巨大秘密让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 　　电话忽然响了，拿起一看，是沈忆言。 　　“在拍戏吗？”温暖和煦的男声响起。 　　“没，一个人，闲逛。”勉强稳定下情绪，她很快回答。 　　“哦？我运气真好，正想请你吃饭，老天爷就给了我机会。”沈忆言的声音缓缓的，似流淌的河，听到耳朵里，有一股奇怪的安稳感。 　　莫妮卡仿佛抓到救命绳索的溺水者，那一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我在琼楼酒家雅2房等你，你快点啊。” 　　琼楼酒家是一个圈内朋友名下产业，很多明星在那有自己的包房，莫妮卡经常在那会客，一是清静，二是安全。 　　雅间里除了餐桌还连着一个小套间，里面寝具卫浴一应俱全。莫妮卡点了壶茶，刚坐下没多久，沈忆言就到了。 　　沈忆言今天穿了件白衬衣，衣服扎在牛仔裤里。浑身的肌肉把衬衣撑得紧梆梆的，看起来很是威武。 　　“这么快？”这速度连莫妮卡都惊了，沈忆言打电话的时候明明在离这四条街外的地方。 　　这货竟然低头羞涩地微笑，“听到你好像很急的样子，就搭同事警车过来的。” 　　莫妮卡：“……” 　　“前段时间有紧急任务出国了，所以没有联系你。”沈忆言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解释？“今天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莫妮卡顿时又被勾起烦恼。“我什么都吃不下。” 　　“怎么了？如果可以的话，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一下。”沈忆言的形象和他的声音组合在一起形象地诠释了“铁汉柔情”四个字。 　　“没什么……”习惯性地拒绝后，忽然又想起什么，莫妮卡猛然抬头，试探性地问对方。“你们有破获过卖yin集团的案子吗？” 　　沈忆言：“重案组有破过类似案子。怎么忽然对这个有兴趣了？” 　　“是……我最近接了部电视剧是破案的，里面有类似的故事情节，我想更深入了解一下。你知道我们当演员的，很多人物塑造都是需要从相关经历中去感受揣摩的，想要演好角色，就地下苦功夫去了解他们。” 　　“哦？你的下一部戏是女警啊，这个不错啊，你穿上警服，一定很漂亮。”沈忆言的重点不知什么时候歪曲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莫妮卡，深潭般的眸子变得清亮璀璨，似乎对她的警察形象很是向往期待。“很适合你。” 　　莫妮卡：“……” 　　怎么回事，你脑补过头了吧？ 　　沈忆言在莫妮卡怀疑的目光里终于从假想制服诱惑中清醒过来，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你有什么要了解的，我尽量帮你解答。” 　　原本心事重重的莫妮卡被沈忆言这一出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她清清喉咙，随手把敞开的大衣扣好。“我想知道，如果一个人手里握有物证，警方如何组织破案，抓捕后的犯罪分子量刑通常是如何定罪？万一要是有期徒刑，会不会出来后对人证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一般来说，组织卖yin的罪犯会被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比如强迫未成年人、规模特别大、或者造成重伤死亡等后果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同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另外组织卖yin和强迫卖yin又有区别，是两种罪。” 　　“不会被判死刑吗？”莫妮卡忽然拔高了音调，“为什么国家要容忍这些人渣？” 　　“减少死刑是根据社会发展、犯罪情况的变化和目前的社会环境来决定的，严格控制死刑、逐步减少死刑是我国刑法的一个发展趋势。组织卖yin罪和强迫卖yin罪是最近刚刚通过修改九项免除死罪之二，国家也是综合考量了国际舆论压力和国家人权形象。”沈忆言解释完顺便夸奖道：“你真是个好演员，为了角色这么努力。” 　　沈忆言看人的眼神特别温柔，深情款款，这让莫妮卡不自觉地想要放下戒备去依靠，“如果，我有一天遇到了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沈忆言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哨子一样的金属挂件，放到莫妮卡掌心。“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这个哨子的底部是一个按钮，只要启动它，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通过卫星定位找到你。” 　　“如果我不按呢？” 　　“那它就只是个普通的挂坠。” 　　“……谢谢你，我真高兴没有把你拐进……”说到这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愿意进演艺圈吗？” 　　## 　　盛嘉言刚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上面赫然有十二通未接来电。略扫了眼，基本都是生意伙伴，间或夹杂了四通盛嘉欣的，最后两通是莫妮卡打来的。 　　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选择了回拨。电话响了两声被立刻接起。 　　“你找我？什么事。” 　　刚刚谈成生意的盛大老板心情很好，连一向平淡的语气都沾染了几缕柔情。 　　可是对方的回答让他瞬间心情跌到谷底。 　　“莫妮卡现在不在，她去洗手间了。”电话那头竟然是个男人。 　　声音立刻变得冰冷疏离，带着颐指气使的味道。“让她听电话。” 　　“我说过了，她现在不方便。” 　　“让她听电话！” 　　“谁啊？”远处传来模模糊糊的女声，盛嘉言刚要发作，只听“嘟嘟”两声，电话被切断了。 　　无名火霎时窜起，盛嘉言脸色铁青地举着电话站在办公桌前。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正巧被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助理尼可看了个正着，为表礼貌，他轻咳了一声，并且象征性地敲了三下门。 　　“进来。” 　　“瑞士方面传来的最新文件。”尼可落落大方地把文档放在老板办公桌上，顺便还调戏了一把。“言，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联想起一种事物。” 　　盛嘉言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学弟一眼。 　　尼可决定把后半句说完，“这种事物叫做，被甩的男人。再见，我现在要和laura去酒吧喝一杯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来。” 　　盛嘉言没作声。 　　他拿起尼可留下的文件翻看，发现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有意无意间，眼睛总瞄向手机。 　　承认吧，盛嘉言。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吃某个男人的飞醋。 　　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竟然是莫妮卡打来的。 　　心里赌气不想接，手却先一步拿起了电话。 　　“什么事。” 　　“你在哪？” 　　“办公室，我刚开完会。”竟然不知不觉解释上了。 　　“我来找你。” 　　“哦。”有点暗爽。 　　“今晚我去你家睡。” 　　“……哦。” 　　挂上电话，盛嘉言一抬头，尼可鬼使神差地又站在门口。 　　“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就出现在老板面前，会吓到人的。”盛嘉言冷着脸。 　　“好的，老板。下次也请您不要接完电话就笑得这么恐怖。毕竟这是办公场所，会吓到同事们的。噢，顺便说下，我上来转告laura的话，她说今晚不回去了。我得说，这个主意相当明智。再见，亲爱的老板。” 　　盛嘉言：“……” 　　☆、第51章 ， 　　莫妮卡开着保姆车停在盛氏集团大楼停车场。刚想打电话给盛嘉言，前头一辆奔驰的车灯骤然亮起。 　　“过来，坐我的车。你的车太显眼了，一路开回去容易被跟拍。” 　　顺从地把自己平移到副驾驶座，拉上车门，扭头望着正襟危坐的司机，“走啊。” 　　盛嘉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好脾气过，他伸展左臂，上身整个朝莫妮卡倾斜过来，一股男子的温润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两个人的距离近到一仰头，就能触上对方的肌肤。 　　“你干什么？”莫妮卡猛然退后，一天之内遭受两次袭击，声音都惊得变调了。 　　盛嘉言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将右手里抓着的黑色绑带递到莫妮卡眼前，“你的脑子就是用来想些乱七八糟事的吗？我开车很快，不想死就得系安全带。” 　　莫妮卡：“…………不能怪我，你有前科。” 　　盛嘉言顿时被噎住。 　　扣好安全带，车子很快驶出了停车场。街上已是华灯初上，盛嘉言开车的时候很专注，飞驰而过的光影投射在他俊挺的侧脸上，勾勒出明暗深邃的线条，那些深深浅浅的起伏，流畅优美，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指，自额头起，顺着鼻梁凸起的小褶皱，一路轻轻滑翔。 　　莫妮卡原本一肚子烦恼，此刻竟也全然忘了。看来美色还有让人忘忧的功能。唉，只可惜，这汉子，他是个弯的啊。 　　盛嘉言的住所在一处高档小区，一栋两层，一梯两户。他买下整个独栋，又改了入户设计，挑了顶层，电梯直达。 　　资本家住的地方格外不同。盛嘉言清心寡欲，他的公寓也肖同其人。进门就是大地色基调，室内装潢、摆设，墙上的名家真迹、地上的高档羊绒毯，一律围绕着这个调子来。内外和谐、高度统一，看着倒也清爽养眼。 　　“我住哪？”到了人家地盘不敢撒泼，莫妮卡深知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的道理，说话都不如刚才横了。 　　“除了主卧和书房之外的所有房间，你随意。”盛总一到家就自顾自解了领带脱掉外套，见某人两手空空，“你没带换洗衣服？” 　　大哥，咱这是临时起意借你风头避难的，哪里来得及带什么洗漱工具啊，又不是回娘家。 　　莫妮卡摇头，表示可以将就。盛总不说话，进屋拉开衣柜，翻了件白色衬衫丢到莫妮卡脸上。 　　“我这没别的，都是衬衫，你要不喜欢，自己进去换。” 　　从脸上扒拉下来一看，雪白挺括的衬衫，精致的珍珠袖口闪着温润的光芒，仿佛在低调地宣示着主人的品味。 　　用手细细摩挲，依稀能感受到白色隐线绣的小小矢车菊图案。 　　“客房有卫浴，还需要什么，趁早告诉我。”盛嘉言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身交代道。“等下我会在书房，如果有事，可以进去找我。” 　　“打扰了。”莫妮卡礼貌地致谢，抱着“睡衣”进了她的客房卫浴。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盛嘉言的白衬衣。衬衣很长，她把袖子卷了几转挽起，又穿上自己的牛仔短裤，这才从浴室里出来。 　　刚准备躺在床上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电话在床上无声地闪烁，拿起来一看，是六生打来的。 　　“你现在在哪啊，甜心。”六生的语气有些焦急，“一整天都没看到你人，剧组也没去，西华导演直接把电话打到我这要人了，我打了快有七八十通你电话了，居然没人接，家里也没人。你到底在哪啊？安不安全啊？吓死我了，我这颗心一整天都悬着。” 　　“可能是不小心按到静音了。放心，六生。我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你告诉我我才放心。” 　　“哎呀你别问了，总之很安全就是了。” 　　“不行！身为你的经纪人，我必须要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六生难得强横了一次。“我也是为你好啊，你一个女孩子，除了我以外又没有别的亲人，钱佳小嘟那儿我都挨个问过了，都说没见到你。也是怪了，我还真想不出你能到哪儿去。” 　　“好了，告诉你告诉你，我今晚住在盛嘉言这儿。不过……” 　　不等莫妮卡把话说完，电话那头的六生已经像个爆竹一样炸开了。“什么？？你跑去住在他家了？？？我的天啊——甜心，亲爱的，你，你们……你们是不是……哎，叫我说你什么好啊。” 　　“不是！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别想多了。” 　　“是不是他强行把你拐过去的？你告诉我，他住在哪，我现在就来把你带回去。别怕，乖，你六生哥还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哎——真不是，”莫妮卡急忙解释，“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我也是迫于无奈才过来住一晚的。” 　　“迫、于、无、奈？那你怎么不过来找我？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你这丫头，哼。不行，我要过来，你告诉我地址。” 　　“真的很安全，门口光是巡夜的保安就有好几个。”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那安不安全的，保安顶什么用？一个女明星半夜三更不回家住在成年男子公寓里，你是嫌自己的绯闻不够多吗？行了别说了，地址发给我，我这就过来把你带走。” 　　莫妮卡：“……” 　　好吧，既然六生强烈反对，她也觉得似乎不应该再住下了。施施然走到书房门口，盛嘉言正在里面开着笔记本办公。 　　“盛先生。” 　　盛嘉言抬头，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衣，发梢还浸着水。猛一抬头，一副唇红齿白的俊俏郎君模样赫然印入莫妮卡眼帘。 　　“有事？” 　　“额……刚刚我的经纪人六生说，不希望我太打扰到你的私人生活，毕竟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并不是真情侣。所以，为了避嫌，他现在已经开车过来接我了。” 　　“随便你。”盛总连眉毛都没抬，复又投入到工作中。只是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觉得空落落的。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莫妮卡在对话器里看到六生站在大门口，赶紧替他打开。 　　电梯直接把他拉到顶楼。 　　两人一见面，立刻来了个拥抱。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走吧。”莫妮卡拍了拍自己的棋盘格。 　　“那个……要不……今晚还是凑合在这住一晚吧。” 　　莫妮卡：“？” 　　六生搓着手，嘿嘿干笑道：“刚才来的时候太急，开了公司配给你用的那辆j688。” 　　“然后？” 　　“然后……我就被狗仔跟踪了……” 　　莫妮卡：“……” 　　“现在是不能下去了，下去肯定被抓个正着。要不然，呵呵，我也住一晚？” 　　你以为这里是旅馆啊，魂淡！ 　　很快，盛嘉言的书房门口多了两个谄媚的小人。 　　“事情就是这样，那个，为了大家的声誉，能不能让我的经纪人也住下来啊？” 　　“我可以付钱。”六生讨好地补充。 　　房间里安静地只能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过了许久，盛嘉言终于开口，一说话就让人恨不得上吊。“你以为我这里是酒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吧，就猜到会被这样骂啊。 　　门口二人组沮丧地低头。用眼神互相埋怨。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六生作为一名成熟的明星经纪人，也觉得今晚自己的言行有些太过唐突了。正想着等下如何带着莫妮卡甩开狗仔…… 　　“不过，”大boss忽然又发话了，“看在以往合作愉快，我和阿生也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你们想住就住下吧。不过，不能到处乱跑，不能翻乱我的东西。” 　　咦？竟然同意了。一向难缠的盛总破天荒这么开明，简直是老天开眼啊。 　　“没问题没问题，盛总真是宽宏大量通情达理，难怪能年轻轻轻就把公司经营得这么好。”六生喜笑颜开，夸人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兜。 　　“对了，盛先生你还有衬衣吗？六生他肯定没……”带字还没说出口，莫妮卡瞬间感应到盛嘉言扑面而来的低气压，顿觉不妙，赶紧闭嘴。 　　“走走，去我房间说话。”实相地拉着六生回自己住的客房，为避免偷听，还关上了门。 　　将猛兽隔绝在门外，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给你。”六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串东西，花花绿绿的，上面还印着字母。 　　这尼玛是……小雨伞！？ 　　莫妮卡看清楚后肺都快气炸了，抓起那串东西直接扔到六生脸上。整个人扑过去骑在对方身上厮打。“还嫌不够丢人啊，还给我带这种东西！” 　　六生被打得嗷嗷乱叫，一边躲一边解释，“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好！我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干柴烈火的没有准备就被吃了嘛，盛嘉言长得这么可口，万一你忍不住……我可不负责善后啊！” 　　“还敢说！”又是一串拳打脚踢。两人平时疯惯了，经常在沙发等各种地方进行互搏运动。 　　“错了错了，以后不敢了。” 　　莫妮卡疯累了，爬起来大口喘气，“我是不可能和盛嘉言发生感情的。” 　　“为什么？你有豪二代恐惧症？” 　　“当然不是，我告诉你啊，因为他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嗯哼。”莫妮卡双手抱在胸前，意味深长地点头。 　　六生呆了呆，“不能够啊，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gay的气息。” 　　“人不可貌相嘛。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我有事告诉你，大事。” 　　☆、第52章 ， 　　乔齐的手机被郑重地拿出来。 　　莫妮卡调出里面的视频，递给六生。“你看看这个。” 　　只瞄了一眼，六生的眼珠就瞪得快飞出框了。“……万绮丽？” 　　“后面还有，你慢慢翻，看哪些是圈内人。”莫妮卡之前大概扫过一遍，依稀看见好几张熟面孔。她入行时间不算太长，再加上从小生活在国外，对国内的娱乐圈明星只有个大概印象。但是六生不同，这货出生在经纪人世家，高中起就开始混娱乐圈，对各个年龄层的明星导演编剧老板什么的简直了如指掌。 　　又看了几段，六生嘴里的惊叹一浪高过一浪。“依依？阿玉？天呐，汪翠华？竟然还有她！不行了不行了，我心脏受不了啦。乔齐这男人，太可怕了。” 　　视频上都是女明星的单人画面。各个年龄层的女星们对着镜头搔首弄姿，摆出各种让人看了脸红的动作。 　　“你看她们的表现，有的昏迷不醒，有的面色发红一直傻笑，我觉得，可能不是自愿的。你快查查这些明星的资料，说不定能从中分析出问题。”莫妮卡催促六生。 　　“不用开电脑。明星们的八卦我脑子里都装着。”指了指自己脑袋，把视频退回到第一个短发美女。“万绮丽，童星出生，三十年前被封为国民妹妹，一直以来走清纯路线，现在年纪大了，转型走都市精英形象。我知道她曾经帮乔齐接过一部电视剧，就是跟你有合作的《花开的季节》，这部电视让他一夜爆红，又搭上了你这么个小花旦，当时所有的人私底下都在夸乔齐好运，这部戏原本定的男主角不是他。因为万绮丽的关系，硬生生给换了。” 　　“还有这个，依依。歌坛个性小天后。十六岁出道，首张专辑就破百万，红遍整个亚洲。最红的专辑里和当时还没出名的乔齐合唱了三首情歌。演唱会上邀请的嘉宾也是乔齐。但是听说私底下对乔齐的评价很差，现在有乔齐的地方她坚决不去。关系很僵。” 　　“阿玉是一个知名女导演，老公是k市□□，女儿目前在北影读表演系，没想到……竟然也会拍出这种视频。不过乔齐倒是没拍过她的戏。” 　　“她是导演出身，肯定认识很多导演。没拍她的戏，说不定借她的东风拍过其他人的剧。” 　　六生仔细想了下，“还真有！前头《灿烂背面》那部戏就是阿玉的师兄谭执晔拍的，乔齐在里面演男一号。至于这个汪翠华，她成名已经四十年了，退出影坛十年后还是华语电影界的一座神，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我实在想不出乔齐和她能扯上什么关系。” 　　“已经很明显了，乔齐这软饭男，摆明了是利用她们上位。你看这些视频，他连正面都没有一个，全是女方！我怀疑他偷偷拍下这些xing爱视频，目的就是为了勒索敲诈。短短几年时间他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为影视歌三栖明星，要说单靠运气，那他这运气也未免太好点。” 　　“这些可都是成名已久的女神，你说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搭上她们的？即便是用强，也很难想象。还有张谢尹，他不可能控制得了艺蕴股东。” 　　“可能是靠脸，也可能还有别人做他帮凶。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些视频绝对是他勒索的工具。而且我总觉得，我的录像事件和他也跑不脱干系。” 　　“害你的不是景怡吗？” 　　“是，但乔齐绝对知道□□。说不定他手里还有我被mijian的证据！”说到这，莫妮卡忽然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紧紧抱住六生，像是想要寻求保护的猫咪。 　　“六生，你知道录像事件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吗？我的人生、事业、朋友、爱人，全部因为它而毁了。不管多久，我总是会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被遗弃在烂泥塘里。一次又一次，被踩在脚底下，在黑漆漆的牢房里，暗无天日地喘息。在脏得狗都不肯住的地方，盖着烂棉絮，和最肮脏最卑劣的人混在一起，”回想起曾经生不如死的岁月，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终于忍不住，咬紧牙关，压抑地小声哭了起来，“我好害怕，好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如果时光能够重来一次，我要报仇！报仇！报仇！” 　　她说的是上一世的遭遇，那样凄凉的人生，那样惨烈的结局，她终生不敢忘记。六生却以为是做的噩梦。温柔地抱着这具柔软馨香的身体，轻柔细语地哄着越哭越伤心的人儿。“没事了没事了，六生哥在，没有人能伤害我家甜心的。” 　　是啊，有六生在，她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公主，生活在玻璃罩一样的世界中。可是，人总要学着长大啊，所有赖在时光里不肯成长的人，终将会被岁月改变得面目全非。她再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像流浪狗般任人欺侮宰割。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欠了她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必拿回！ 　　“好，好，我们报仇。我们要让伤害你的人，统统受到应得的惩罚。”六生正宽慰着，房门忽然“可可可”响了三下。 　　莫妮卡顿时收声，两人对看一眼，决定由六生去开门。 　　六生下床走向房门，莫妮卡趁机把满脸的泪水擦干。照了下镜子，该死，眼睛浮肿鼻头通红，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盛嘉言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 　　“这么晚了，盛总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刚才聊的事，我都听到了。”盛嘉言懒得婉转，一句话开门见山。 　　“什么？”屋里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叫起来。 　　“没想到盛总竟然有偷听的习惯，这不是绅士的行为吧？”六生阴阳怪气地挖苦。心里暗自纳闷，明明刚才已经压低声音在讲话了。 　　“我不是偷听。莫妮卡在半个小时前拨通了我的电话，我接起来以后，发现你们在密谋一些很危险的事。” 　　尼玛，一定是刚才在床上厮打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播出键！ 　　“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第53章 ， 　　搞阴谋这种事通常说来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率越高。可现在莫名其妙掺进来一外人。三人对坐，总觉得像是狐狸和灌的小团体里混进了匹狼。 　　有点不太协调。 　　“这件事情和盛先生您无关，我们不希望您来淌这趟浑水。”莫妮卡琢磨措辞试图打消盛嘉言的一时兴起。你说娱乐圈的事儿，你一金融界的进来瞎掺乎啥。 　　“我这人向来喜欢锄暴安良。” 　　莫妮卡&六生腹诽：“才没有！” 　　盛嘉言走了两步，坐到床上，紧靠莫妮卡身侧。六生暗自冲莫妮卡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散落在附近的小雨伞。 　　莫妮卡：“！” 　　赶紧假装挪位子，趁机一屁股把这玩意儿遮住。 　　不能让盛嘉言看到奇怪的东西！ 　　盛嘉言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上面，“说说吧，有什么计划。” 　　“我们没计划。”六生还在打混。他是真不想盛嘉言管这事儿，毕竟事关自己最重要的艺人和朋友，为了帮她洗刷背负的污点，很有可能会采取些比较极端的手段。不知为何，他不希望盛嘉言看到这些，从而对莫妮卡产生不好的印象。 　　“保守一个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所有知道秘密的人都参与其中，无谓的硬扛对事态发展没有任何助益。我希望能成为秘密团伙的一分子，当然，如果不能加入，很抱歉，我只能让它变得不再是秘密。”盛嘉言说得云淡风轻，他的颜极正，是以这种无耻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你都听不出里面隐含的无耻。 　　但其实他的话翻译过后的意思是“你们不带我玩我就出去告密”，妥妥地把威胁恐吓这路下三滥手段都用上了啊。 　　莫妮卡深知资本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劣根性，见盛嘉言意已决，虽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还是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准备用这部手机和乔齐做个交易，让他替我做假证。” 　　这部手机里的视频文件无法证明乔齐的恶意勒索罪，但要是落到汪翠华等的家人手中，乔齐……恐怕就算不死也得落个残疾。所以莫妮卡敢断定，这些视频之所以没在市面上曝光，一是因为他需要成名大腕儿的助力，二是他也深知曝光的后果。用来威胁，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公布出去，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能用别人的把柄换回自己的安危，这笔生意对乔齐而言真是划算透顶。 　　“不行，我不赞成。作假证是违法行为，对你只会百害而无一利。”自古商场如战场，盛嘉言长期浸淫商界，和各路妖魔鬼怪打交道。长毛洋鬼子的心眼从来只多不少，而且经常会绕着法律条款大作文章，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深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触碰法律底线。 　　“要不然我们直接诈景怡，把她单独约到偏僻地界儿，然后找几个兄弟……”六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更不行。这里是国内，不是特别行政区，更不是三不管国际纠纷地带。你杀了人，警方会不知道么？” 　　“不打死，打残就行了。” 　　“上帝，你们这群野蛮人。”盛嘉言很想翻白眼，猪一样的队友什么的，简直拉低了整个团队的智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好主意。”六生泄气。演艺圈是个乱窝子，各种吸du坐/台狗咬狗的事儿层出不穷多了去了，在这个崇尚金钱和权利，互相踩着对方尸骨上位的地方，你谈民权、谈法律，指不定被多少人背后骂一句神经病。 　　盛嘉言确实有自己的考量。说实话，他不希望让莫妮卡为了报仇而跑偏。人生就像一场无法回头的旅程，稍微一点点的偏差都会导致方向的错误。而且私心里，他希望莫妮卡能永远保持最初的纯净，一直做他记忆里那个为了不认识的民众捐掉所有身家的天使。温暖美好、纯粹干净，正是他从报纸上翻开印有她照片那一页，留下的关于她的最初的认知。 　　仇，要报。但仇恨永远不是一个人面目狰狞的理由。他要他的女孩，温润如初，始终如一。 　　“莫妮卡，首先你得搞清楚，你报仇是为了洗刷冤屈，还是打击伤害你的人。” 　　莫妮卡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洗刷冤屈。” 　　上一世和这一世，她对景怡的恨，更多的是来自于对方加筑在自己身上的污点。那种说不清辩不明的感觉，那种被全世界耻笑鄙视，连陌生人听到她的名字都要立刻唾弃的屈辱，明明没有做却被迫承受惩罚的委屈，是她不管转世几次，重生几次都无法忘却的耻辱柱。背负在身，无法安稳。 　　“既然你是为了证明清白，那么我认为就不应该再做出让自己洗不白的行为。想要复仇，其实，有很多种办法，没必要为了不堪的人，压上自己剩下的人生。” 　　“你的意思是？”莫妮卡看着他，茶褐色的大眼睛清澈透亮，带着几分湿漉漉的纯情。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我们应该做的，是智取。”一盏台灯的荧荧之光下，盛嘉言穿着埃及绒的浅咖色睡衣，整个人正襟危坐，气质却犹如旧时王谢堂前宴的翩翩佳公子，羽扇纶巾谈笑间，智计决胜关山外。 　　经此点拨，莫妮卡脑子里似乎骤然亮起了一盏灯，将整件事的思路照明了。“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意思，那我大概明白了。” 　　两人相视而笑，六生急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抱怨连连。“喂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不要打哑谜好不好。” 　　“我们下一步就是筹划每个步骤，力求做到万无一失。”盛嘉言忽然压低声音，三人脑袋凑成一团，悉悉簌簌开始商议复仇大计。 　　☆、第54章 ， 　　第二天，《抢钱》剧组照常开工。 　　乔齐抵达剧组拍摄现场的时间很早，他脚下丢了无数个烟头，徘徊在莫妮卡的停车位前。只是一个晚上，他似乎憔悴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惶惶不安，一点小小动静都会一惊一乍。 　　他要赶在莫妮卡进组前截住她。想起昨天被抢走手机的画面，乔齐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他妈的竟然被个娘们儿给打了，晦气！简直晦气！这部手机是诺基亚很老的机型，连上传视频的功能都没有，只能打电话、拍照、拍视频。从第一次干这勾当起，乔齐就很有心计地避开了高端智能机，每次出手，必带着这部老手机。为了不让秘密被发现，他连电脑存盘都不敢，就怕有黑客。本来是想偷偷拍了回去威胁莫妮卡的，谁料到竟被她抢了过去。万一落到那些人手里……双腿有些发软，乔齐越想越害怕，不行，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手机拿回去！ 　　“你在找我？”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上乔齐的肩膀，这一吓非同小可，乔某人差点没尿裤子。 　　六生的大脸出现在乔齐面前。莫妮卡站在他身后，旁边还跟了一牛高马大膘肥体壮的保镖！看到乔齐在望自己，立刻戒备地回瞪他一眼。 　　“我找莫妮卡，有点事……”乔齐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接近莫妮卡。哪只刚走了两步，高了一个头的保镖忽然站到莫妮卡前面，直接将两人隔离开来。力量悬殊太大，乔齐就一怂人，不敢惹专职打手，急得焦头烂额。因为一整夜不得安寝，脸上还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哪里还有半点男神的样子。 　　“什么事直接跟我说，我是她经纪人。”六生强横地负手在胸，用鼻孔看人。 　　“我找她是谈私事……” 　　“私事公事都归我管，说吧。”肥硕的肚子故意往前挺了挺，将弱不经风步履浮虚的乔齐又撞得倒退半步。 　　“莫妮卡……”干不过胖子和保镖，乔齐可怜兮兮地求助前女友，声音都带着哭腔。 　　“你是想要回昨天那部手机吗？”隔空发问，乔齐好不容易听到莫妮卡说话，没想到她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直接点破，顿时骇得血色尽退，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真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有沈忆言和六生的保护，莫妮卡一点也不怕了，看着怯懦如鼠的乔齐，她忍不住暗暗鄙视自己曾经的眼光，怎么会爱上这么个东西！见乔齐吱唔着不肯开口，莫妮卡接着说道：“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乔齐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表情便不那么好看，谁知被沈忆言看在眼里，当即抓着衣领将他整个人拎起来悬在半空。 　　乔齐这人又泼又无赖，骨子里就是个混子，还混得特低级——欺软怕硬。冷不丁被人举在半空，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好在沈忆言知道分寸，只是吓唬吓唬，很快便将他放下，同时威胁性地炫了下肱二头肌。 　　这下乔齐彻底老实了。“我说我说，我就是想要回手机，莫妮卡，你也知道那部手机对我有多重要，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别和我计较，还给我吧，你也不想看着我死吧？” 　　“我拿你的命干嘛？没得污了我的手。你做了这么多肮脏事，害了这么多人，我可不能轻易将手机还你。” 　　“我有钱，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你不是穷得房子都买不起吗，我、我送你一套单元格。” 　　莫妮卡摇摇头，精致如洋娃娃般得小脸上浮起一对小小梨涡，“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给你。”乔齐几乎要疯了，原本打算找几个混夜场的兄弟一不做二不休把莫妮卡给做了，谁知今天一看发现对方先行一步，竟然找来个职业保镖。这谁打的过！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退一步，改以利诱。 　　“很简单，”见鱼儿开始咬钩，莫妮卡不疾不徐地说出自己的要求，“你退出《抢钱》剧组，把男一号的位置让出来。” 　　“……没问题。”心不甘情不愿应下，乔齐虽然万般不舍，还是觉得跟命比起来，保住命要紧。 　　“还有别的条件，我一时半刻想不出来了。”莫妮卡歪着头，装出一副很用力在考虑的样子。“要不然，你帮我想好了，如果你的提议我满意，那我自然会把手机还你。” 　　“我给你钱……”话到嘴边看到莫妮卡皱起了眉头，猛然刹住舌头，变成“我给你介绍好资源。大制作的片子行不行？国师的新片行不行？只要你点头，其他事都包在我身上。” 　　“电影啊？倒也不错。”扫到乔齐欢喜的笑脸，莫妮卡话锋一转，“可是你威胁别人的东西在我手里，你怎么帮我接呀？不行不行，你再想想。唉，要是实在想不出，那你就别怪我啰，你这手机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天一段给你放到网络上，到时候，只怕找你寻仇的都得从维多利亚港排到铜锣湾了。” 　　不行！不行！千万不行！他乔齐好不容易从三教九流的地方混到今天的位置，他还没享受够美女美酒美食，他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我再想想，再想想。你到底需要什么，你告诉我啊。”钱、名、利他都许了，可这臭娘们儿就是不肯松口！她到底想要什么……究竟什么东西才是她的软肋……乔齐陷入苦思中。 　　“好了，你的时间到了，我要去拍戏了。”莫妮卡在六生和沈忆言的簇拥下准备要走，六生也在帮腔让她对待这种人千万别心慈手软，正一唱一和演着双簧，乔齐忽然大叫道：“强尼！强尼强/暴了你，我帮你解决他，神不知鬼不觉，不用脏你的手。你要什么器官，我都能给你割来。” 　　乔齐双目赤红，脸依然是那张脸，和从前一样的五官，可现在看了，就是忍不住觉得恶心。 　　“你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有，到底是谁拍的视频？”莫妮卡发出恶狠狠的质问。她赌乔齐一定知道□□！明明当时还挂着女朋友的名号，明明自己走红对他会有很大帮助，但这个冷血的男人却硬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又没在现场，我不知道啊。只是听说本来强尼是扶你进酒店去休息，谁知道……至于拍视频的人，真的不是我，我对天发誓！莫妮卡，亲爱的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这么对你。” 　　“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替我证明我的清白，同时找出陷害我的人。”莫妮卡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乔齐涨红脸，“我不行，我没这能力。莫妮卡，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就这个条件，我等你一个月，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呵呵，到那时候，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毒妇……”乔齐心里暗恨，嘴上却还要虚与委蛇。“一个月时间太短了，我连点头绪都没有，上哪去找你的仇人。” 　　“不要跟我玩这套，乔齐。除非你真的不想活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再宽限半个月。虽然你一直都挺无能的，但这次关乎你自己的命，我不会再改变主意，你好自为之吧。”莫妮卡说完作势要走，乔齐咬牙，终于点头答应。 　　好，只要他答应，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 　　昨天三人商议一夜的结果，就是引蛇出洞。这部手机握在手里虽然很危险，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谈判筹码。根据乔齐的演艺生涯分析，被拍女星应该被分成了两拨：一拨是一早就知道他手里有这样一个把柄，于是迫于无奈地用自己的人脉力量捧乔齐上位；另一拨是暂时还不知道的，乔齐不知用什么手段拍摄到了这些，但目前仍秘而不宣，打算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加以利用。不管是哪一种，总之视频一旦泄露，或者预备泄露，乔齐都无可避免会遭遇事业和人生安全的双重警报。娱乐圈里的女人有多狠，看看景怡就知道了。 　　所以，乔齐一定非常想夺回手机。这就面临了两个可能：一是□□。杀掉莫妮卡，即便拿不回手机，也不用担心会泄露秘密。盛嘉言仔细检查过，这部手机不能上传视频到其他储存空间，除了用另一部仪器直接点击视频翻拍（因录制时间太长，翻拍效果奇差，会出现大片雪花），否则根本无法备份。也就是说，这部手机事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份证据。二是协商谈判。如果能顺利拿回手机，乔齐还能把里面没勒索过的女星再敲诈一遍，这对目前正走霉运的他来说，至关重要。 　　所以，如果采取用手机来谈判的方式，估计他会更乐意。但未免节外生枝，盛嘉言建议近期还是请个保镖随身保护为上，免得他动歪心思。于是就有了沈忆言的随行。 　　一旦对方同意谈判，那么我方大可将证明清白的任务丢给对方。乔齐作为景怡的隐形搭档，要说不知道这件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如果由他出手去搜集证据，反倒比我方毫无头绪地乱找省事得多。盛嘉言算准了乔齐是个重利轻义的负心汉，生死面前，恐怕再好的搭档，再喜欢的女人也得靠后站。用手机作饵，诱坏人做事，我方从头到尾手上干干净净，不惹一点麻烦，岂不快哉？就盼着他们狗咬狗，我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你给他一个期限去当狗，你这边照样好好拍戏，两不误，不好吗？”这是盛嘉言的原话。 　　不愧是商圈铁血战士，兵不血刃就把最困扰莫妮卡的两件事给解决了，用的还是同一个把柄，怎能叫人不佩服。 　　思绪回到乔齐身上。莫妮卡看着乔齐唯唯诺诺的猥琐样子，忍不住想到那位宿敌。景怡，你不是最会利用男人吗？你不是和乔齐恩爱夫妻白首不相离吗？很快我就会让你尝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等着接招吧。 　　☆、第55章 ， 　　乔齐因病辞演《抢钱大作战》的新闻又一次在娱乐圈掀起话题狂潮。作为一部暑期档重磅喜剧，男主角几番易角，给各大娱乐论坛留足了八卦空间。就在大家都猜测谁是下一任男一号时，艺蕴方面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大爆眼球地推出钱佳接档，反串男主角。 　　舆论一片哗然，褒贬不一。艺蕴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现阶段公司适合的男演员都没档期，加上贾艺对自己的剧本又护短，死活不肯松口让新人小鲜肉练手。恰逢钱佳拎着食物去剧组探班莫妮卡，经过六生牵线搭桥，贾艺对钱佳酷帅的中性形象印象十分深刻，更兼女人反串这种事本身就自带话题热度，不用想都知道，绝对会带动票房，于是当即拍板定下。只是因为换角实在耽误了太多时间，且钱佳又是影坛新兵，于是删改了剧本，将男一的很多戏份删给了女主。公司方面也没什么异议，三方协议之后，就由她顺利顶场了。 　　换下了乔齐那张倒胃口的脸，男女对戏的镜头也变得顺畅许多，几个主演戏里戏外关系融洽，拍摄进度也加快了不少。钱佳在短期培训班呆过后又上了几部电视剧，演技有明显进步。她的角色设定是闷骚帅哥，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角色。当穿着紧身皮裤，黑色风衣迎风猎猎飞舞的钱佳叼着牙签出现在镜头前那一刻，所有人都在感叹，完美！这扮相，简直完爆前两任。 　　比起一波三折的《抢钱大作战》，《刹那芳华》严格按着时间进度表在推进。莫妮卡和西华磨合了一个月后，也基本达到了默契配合。通常一个镜头西华会用几个词语来形容他要的感觉，如果还不明白，亲手画的分镜脚本一出，莫妮卡和尧渊立刻秒懂。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月。莫妮卡在《抢钱》剧组的戏基本杀青，终于不用两边跑，她开始踏踏实实把精力放在《刹那芳华》上。 　　某天中午，六生亲自跑来剧组，带给她一个消息，乔齐那边有线索了。 　　两人躲到无人处，六生向莫妮卡汇报最新动态。“乔齐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强尼接触，听说强尼自从那件事后已经退出娱乐圈，远渡日本，现在一家酒吧里卖酒。” 　　“唔。”莫妮卡从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作为录像事件的女方，莫妮卡在视频爆出的最初被大众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连影迷都倒戈，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强尼身上。 　　这个男人，他实在太烂了。综艺谐星出身，摸爬滚打十余年，靠着扮丑自黑，直到四十多岁才勉强混进电视圈，做做打酱油的角色。长得丑就算了，品性还差。酗酒、猥亵剧组群众演员、打记者，简直是个十足的流氓。这样一个男人，放在普通人家尚且不算良配，却竟然和公认的玉女明星、大众的梦中情人有一腿！这种感觉就像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美女和臭烘烘的猪舌/吻一样，简直说不出的恶心。视频一出果然引来万众哗然，莫妮卡高不可攀的清纯形象瞬间碎成渣渣，男人女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视，她也因为强尼的关系，被打上dang妇、自甘堕落的名声。 　　如果说景怡是幕后黑手，那么强尼就是直接帮凶。要不是他的无耻好色，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别激动，甜心。听我把话说完。”六生发现莫妮卡脸色不对，赶紧将她拉到旁边石凳上坐下。六生深知录像事件对莫妮卡是个极大的精神刺激，每次只要一提到，她的表现都是痛苦不堪，五内俱焚。视频刚流出来的时候，甚至一度有轻生的念头。 　　“深呼吸，来，放松。”好不容易安抚住，六生继续汇报情况，“乔不知用什么办法从它嘴巴里逼问出，当时的视频是景怡拍的。景怡骗他说上了莫妮卡这当红小花旦，他的身价就会跟着水涨船高，当时他太想红了，再加上喝了酒，经人怂恿一时糊涂才犯下这弥天大错。等后来事情闹得太大以后，莫妮卡的事业一落千丈，强尼也因此受到排挤，连酱油角色都没人肯给他。他这才后悔起来，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公布出来，却被景怡威胁敢透露半个字，她就把完整视频交到法院，起诉他个强jian罪名。所以说，景怡手里有证明你是受害者的直接证据，但乔齐说他不知道景怡把东西放在了哪。他们一起这么长时间，景怡连提都没提过这件事。” 　　芊芊素手握成拳头，莫妮卡眼睛里直似要喷出火来。“就为了想红，他就要毁我一生……好歹毒的男人……”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内情她从来不知道，以为强尼也和自己一样是被景怡下/药，才做出这样的行为。此时听六生说完，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正自强忍泪意，不想哭出来。 　　六生叹口气，一把将莫妮卡搂到怀里，“想哭你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等你哭够了，你、我、盛嘉言，我们三个一起去，乱拳把那头下贱肮脏的猪打死替你出气。不，打死还不过瘾，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他，折磨够了才让他下地狱！” 　　## 　　“不准跑！” 　　几个手持铁棍的小混混追在一个狼狈逃窜的流浪汉身后，流浪汉发狂地超小巷子窜，七扭八拐了很久，就为了甩掉身后那群索命恶鬼。 　　东奔西跑后，最终还是被围追堵截堵在了死胡同。 　　前面是高墙，后面是追兵，流浪汉走投无路，“哇”地一声哭出来，叽里哇啦说着日语跪地冲那堆男人跪拜起来。“大哥，我求你们饶了我吧，我还钱，我一定还钱，再宽限我几天，我求求你们了。” 　　这流浪汉胡子拉杂，头发纠结在一起，像是有半个月未曾梳洗过。 　　带头的小混混走上前来飞起一脚，将正在磕头的流浪汉踹翻。“两百五十万，你让我宽限你几天，就凭你他妈的这幅德行要我相信你过几天就拿得出钱来还老子！你以为我傻啊？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拿不出钱来，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弄死，嗯？”凶狠地抓起流浪汉的衣领，小混混意犹未尽地正反手连扇了两个耳光。“没钱学人……借什么高利贷，嗯？又老又丑又没用，你说你是明星？我呸，还不如老子养的狗。” 　　流浪汉尖叫起来，“我真是明星！真的真的，我，我和国际影星莫妮卡好过，你放了我，我马上打电话给她，让她筹钱，赶紧送来，孝敬几位大哥。” 　　“死到临头还在满嘴胡说八道，老子废了你一只手！”话落，左手高高举起铁棍，预备一鼓作气打折流浪汉胳膊。 　　“住手！”一声娇叱，小混混的铁棍落在距离流浪汉只有一公分处的地方。众人齐齐抬头朝声音发源地望去，胡同口赫然出现一个身量苗条，白衣黑裤的美貌少女。美少女脸上戴着巨大的墨镜，右手倒提着一根皮鞭，一步一步缓缓向众人走来。她的身后听着一辆加长型林肯，车上下来六个虎背熊腰的黑人保镖，一字排开，堵住了胡同唯一的出口。 　　“他的钱，我来付。”少女打了个响指，其中一个保镖打开随身携带的皮箱，里面是一扎一扎花花绿绿的美元。 　　小混混吞吞口水，松开了流浪汉，径直朝皮箱走去。少女冷着脸走到流浪汉跟前，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唇边两个性感的梨涡。“又见面了，强尼。” 　　流浪汉揉搓眼睛仔细辨认，“你是？” 　　“刚刚你还提到我，让我给你送钱来。怎么，现在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你！”不知为何，强尼得知面前美女的身份后，忽然有些不安。 　　“我是特地来救你的。”少女言笑吟吟。 　　“谢……谢谢。” 　　“不用谢，这些钱我也不是白送的。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如果你答应了，二百五十万赌债我替你出了。” 　　“什么交易？”强尼颤颤巍巍地问道。 　　“让我打你五十下。我保证，不会把你打死。” 　　强尼有些犹豫，忽然瞟到小混混威胁地举起拳头，吓得赶紧抱住脑袋。算了，这些山/口/组的黑社/会凶残得很，比起命来，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几下，有什么关系。想通了此间关节，强尼点头应下。 　　“来，这是文书，你按个手印。”不厌其烦地让手下递上文书，强尼一看，里面果然承诺了不将他打死的条款，当即放心地印上了自己的大拇哥。 　　少女笑笑地收起文书，手里的皮鞭“哗啦”一声抽到地上，激起一股尘土。“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她退后两步，表情忽然变冷，右手翻飞，之间一条长龙腾空舞起，随之而来的是强尼的一声同呼，“啊——为什么用鞭子，你刚刚没说可以用武器啊。” 　　“我也没说不能用啊。”少女的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一丝温度。“这是第一鞭，为你毁我名声。” 　　又一下抽动，狠狠打在强尼的脸上，留下一道翻出血肉的鞭印。强尼惨叫一声，捂住脸瘫倒在地。 　　“这是第二鞭，为你辱我清白。” 　　皮鞭无情地落在强尼身上各个角落，他痛得满地打滚，哀嚎不绝，身上的皮肉不断绽开，鲜血顺着伤口涌出。五十鞭，每挥出一鞭，少女都会说出一个理由，整整打了半个小时，强尼终于硬生生受完了全部数量，而身上已经再没一块皮肉是完好无损的了。他的声带因为拼命哭喊而沙哑撕裂，整个人如同一个血球，连同他匍匐的那块空地，都染得一片绯红！ 　　“把他送到医院，好生护理。”少女轻松地活动了下手腕，扔掉皮鞭，转头用法语对黑人保镖说道。 　　两个保镖上前将强尼架起。 　　☆、第56章 ， 　　打人的少女正是莫妮卡。此刻她发泄完毕，拍拍手上的灰尘，坐上加长林肯，穿过京都开满樱花的街道，回到下榻屋邸。 　　从庭院过来，远远地就看到盛嘉言坐在屋檐下的式台走廊上，面前摆着大阪酿制的清酒，正自顾自品酒赏花。 　　“坐下来喝一杯？三月的樱花果然美得惊人。” 　　小小案几上还剩下一只空杯，盛嘉言倒上香醇美酒，对莫妮卡作了个请的动作。 　　莫妮卡脱掉鞋，与盛嘉言面对而坐。身边是开得热闹的一树繁花，就着美景幽香，她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人已经送去怀山医院了，我抽了他五十鞭子。” 　　“消气了么？”盛嘉言将注视着樱花的双眸缓缓移到对面的清秀佳人身上。“我希望你打的时候还有理智，没将他打死。” 　　“当然，他是重要的人证，接下来的法庭上，还需要他出力，我有分寸。”莫妮卡弯腰，从身侧拿出一个精美食盒，在盛嘉言面前打开。“回来的路上经过花见小路，看到你爱吃的那家和果子店正开着，就买了一份。” 　　一抹笑意染上男子的深邃的眼眸。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拣了一个梅子馅的，放到嘴里。“这样的时节，赏着樱花，品着清酒，还有美味小食，真是人间一乐事。”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盛先生，我记得你在业内一直是以工作狂著称的。”现在这副不想上班的德行，是转性了么？ 　　“我是工作狂，不是受虐狂。偶尔的放松有助于更好地休息大脑。如果你见过我那些轻浮放纵的家人，对比之下你会欣喜地发觉我简直就是个圣人。” 　　“是啊是啊，一个盛嘉欣已经够让我大开眼界的了。” 　　“她已经回柏林了。” 　　回去了？也好，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影响了复仇计划。莫妮卡趁机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的戏还没拍完呢。” 　　“那就要看强尼什么时候上钩了。” 　　“我估计不会太久，”莫妮卡默默又喝了一杯，脸颊不知不觉飞上两片红霞。“不过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和日本黑社会也有来往。” 　　“山/口/组近几年在大力发展正当生意，不过我的瑞士分号从很久前就和他们有业务往来，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前田社长为什么和你关系那么好，难道你的银行帮他洗过黑钱？”莫妮卡不死心地追问，越发觉得盛嘉言深不可测。这个世界上，能和黑社会头子有交情的，通常都不是背景简单的人。 　　“莫妮卡，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用你那颗缺乏法律常识的大脑来揣测我的行为。我的所有经营成果都是合法所得，ok？哦，还有一点我要纠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随时在改变的。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经济逐利展开的。” 　　不过，你除外。盛嘉言看了眼莫妮卡，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那你的人生除了赚钱就是赚钱了？你都不需要朋友兄弟？” 　　“我已经有两个堂兄一个堂姐了，这还不够么。至于人生，在过去我确实是以赚钱为第一目的。” 　　不过，现在有了你以后就不同了。 　　盛嘉言被自己的内心告白逗笑，忍不住用轻咳来掩饰。 　　莫妮卡满脸黑线：“怪人。” 　　## 　　一周后，盛嘉言和莫妮卡正在用晚饭，黑人保镖忽然敲门。“sir，门外有人求见小姐。” 　　“谁？” 　　“你们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盛嘉言道：“让他进来。” 　　保镖点头退下。几分钟后，一个人连滚带爬进了内屋。 　　“莫妮卡，救救我……”强尼差点扑倒莫妮卡身上，被盛嘉言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前面。 　　“再敢动手动脚，小心我一枪崩了你。”盛嘉言一贯内敛，难得如此杀气腾腾地讲话。落到莫妮卡眼里，竟有一股煞星般的另类帅气。 　　“求，求求你们，带我回国。我再在这呆下去，就活不下去了。”强尼浑身颤抖，惊恐地说完这段话。 　　“喔，”盛嘉言慢条斯理地道：“即便我们带你回了国，你也逃不掉的。惹上了山/口/组，你飞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他们想要杀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强尼一愣，闻言大哭起来。 　　“不过，你也别太伤心。”盛嘉言等他哭得差不多了，又接口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可以保你几年之内性命无忧。” 　　强尼立刻停止哭嚎，赶紧问道：“什么办法？求先生指点我一条生路。” 　　盛嘉言俾倪着烂泥般的强尼，缓缓吐出两个字。“自首。” 　　“什么？我上哪去自首啊，警察根本不管这事儿……” 　　“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案子。如果你选择自首，我可以保你安全离开日本，到了国内，先找人保护你。放心，我的人，他们不敢乱动。等到你进了监狱，去躲个一两年出来，山/口/组已经换了老大，你又远在国外，到那时就没人再会惦记着要你性命了。” 　　“我…不，我不想坐牢啊。” 　　“哼，那你就等着死吧。你以为跑来求我，我就会帮你？错了，我巴不得看着你死，看着你下地狱被百般折磨，坐牢？里面好吃好喝，还便宜你了。”莫妮卡□□来骂道。 　　强尼自从上次入院后就断了经济收入，作为一个什么赚钱技能都没有的半大老头子，除了喝酒赌钱玩女人，他连养活自己都困难。可好死不如赖活着，一个无赖，过得再怎么差，也不愿意去死。于是强尼在考虑了许久后，忽然发觉，或许坐牢真是条好路，又不用愁衣食住行，还能保命，反正qiangjian这种罪名也坐不了几年牢。几番合计之下，竟然答应了。 　　盛嘉言展颜一笑，脑子笨的人还真是好忽悠。他侧目望向莫妮卡，忽然心情大好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时间退回到十五天前。 　　莫妮卡要复仇，她的目标原本只有一个景怡。但意外从乔齐处得知事情的真相是强尼主犯，景怡顶多算是从犯，外加教唆。要想拉景怡下马定她的罪，就势必要劝说强尼自首，以人证的方式指控景怡。 　　可强尼这个人，贪生怕死好色成性，又怎会主动去自首？ 　　于是盛嘉言设了个局，目的就是逼强尼心甘情愿去坐牢，并且主动配合指证另一个犯人景怡。 　　他仔细调查了强尼在日本的行径，发现此人嗜酒如命，又烂赌爱玩女人。于是暗中联合山/口/组南社的前田社长，借他们名头，在赌场里用盛嘉言自己的钱放给强尼赌博。赌徒十有九输，不用盛嘉言出手，强尼就将借来的五十万高利贷输得精光。规定时间还不出钱来，被山/口/组装模作样地四处追杀。为了让莫妮卡出气，盛嘉言设计了替强尼还债这一环（其实就是自己还钱给自己），并签下交易文书，让莫妮卡狠狠地出气之余，还不用担心在事后会被强尼攀咬说是故意伤害。 　　不过重头戏，是从打完后派保镖送人到医院治疗这里开始。盛嘉言给强尼安排了单独的贵宾vip病房，这地方远离人群，自成一室，并且派了专门的护士一对一照顾。盛嘉言算准了强尼这老yin棍一定会故态复萌，于是特地找了山/口/组北组一个新晋头目的女儿就职的医院入住，并暗中安排了该女生成为强尼的专职护士。这老混蛋果然不负众望，顺顺当当地猥亵了人家闺女。 　　事发后，强尼成为山/口/组北组的诛杀对象。为了保命，他只能向莫妮卡求助，于是，就有了上面“盛嘉言诱骗强尼自首”的一幕。 　　整个计策一层套一层，环环相扣，将强尼的每一步行动算得死死的。盛嘉言兵不血刃，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强尼。尤其是他谋算人心的那份头脑心计，简直可怕。不仅预测了强尼的行动，还巧妙地利用了山/口/组内部分化的矛盾，借力打力，替自己的盟友前田社长精准打击了对手。难怪盛家那么多叔伯兄长，却偏偏要派最年轻、资历最浅的他回国主持筹建分部的工作。单论能力，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赶得上他吧？ 　　这个男人，简直是七窍玲珑心肝。若生在乱世，只怕也算得上是时事枭雄了。 　　强尼的到来，让盛嘉言当即拍板决定连夜离开。 　　没有乘坐国际航线，财大气粗的盛总调来家族专机，从自家买的京都直飞柏林的航线上离开，山/口/组北组连风声都没收到一个，就这么让一行人从眼皮子底下给逃脱了。 　　☆、第57章 ， 　　柏林，机场，上午9点，小雨。 　　刚下飞机就被盛嘉言塞进一辆黑色轿车。 　　“我们这是去哪？”莫妮卡搞不清状况，不是应该直飞国内么？难道盛嘉言是想趁着等机时间出去带自己出去吃顿饭== 　　“我家。”盛总裁心情还算不错，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去你家干嘛？”难道是要回家拿出差行李？莫妮卡细想了下，好像除了工作资料和笔记本，从没看他坐飞机带过换洗衣物，这位爷每到一地不一贯都是买买买吗？ 　　“见我祖父。” 　　莫妮卡：“？” 　　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啊！！！ 　　车子已经远离郊区，进入郊区高速路。德国的高速公路不限速，因此驾驶座上的日耳曼司机开得飞快，国内的高速路根本不敢这么飙车。穿过一段两边满是绿树的公路，车子一拐，顺着岔道往上行驶路大约100公里，树木遮掩处慢慢显出房屋的轮廓，等到遮挡尽散，一座气势磅礴的庄园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块石刻铭牌矗立在门前，上面用德文镌刻着盛氏家族的姓名简写。铸铁的大门缓缓开启，烟雨迷朦中，一幢拥有红色尖顶的巨大建筑，独自耸立在这静谧清幽的参天古木中。庄园里到处都是望不到边的大片密林，非人工栽植的草坪，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着，很有种丝丝的忧郁伤感氛围。 　　这样古老的庄园，让人忍不住联想起傲慢与偏见、斯嘉丽、德库拉吸血伯爵以及唐顿姐妹。莫妮卡跟随盛嘉言进到建筑里。这幢建筑外面看起来雄奇庄重，内里却一点没有奢靡之气，不管是墙上的装饰画还是铜铸雕花的门把手，以及花样繁复的大厅内柱，都给人以厚重大气之感。 　　大厅内似乎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看到莫妮卡进来立即站起，“总算到了，莫妮卡，我亲爱的——快过来让我拥抱一下。” 　　盛嘉欣的声音。 　　莫妮卡快步走上前和热情的盛小姐相互拥抱来了个贴面礼。“真高兴又见面了，劳拉。” 　　“我听埃米尔说要带你过来，昨天特地从巴黎飞回来。”盛嘉欣凑到莫妮卡耳边小声道，“还专门在祖父面前说了很多你的好话呢。” 　　莫妮卡：“谢谢亲爱的。” 　　“那么这位美女就是把我们的小埃米尔掰直的大功臣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走过来，伸手右手，“我是盛嘉昊，嘉言的大哥。你好，莫妮卡小姐。” 　　“你好。”莫妮卡忙不迭握住这只温软如同女人般细嫩的手。盛嘉昊白净斯文的面庞中自有一股倾城绝艳的风流味道，比以美貌著称的女明星们更显精致，连莫妮卡都差点因为他的五官而看呆。好在盛嘉欣及时用胳膊撞了她一下。 　　“若是三叔在柏林，只怕也要着急忙慌地敢回来看这个准儿媳妇了。”另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响起，盛嘉昱老远就张开双臂，等到走进后一把将莫妮卡拥入怀中，“美女明星，我看过你的电影哦，我是你的影迷。” 　　短暂拥抱过后，莫妮卡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修长的剑眉，一双桃花眼外带大卧蚕，看起来就是把妹高手！穿着高调骚包的白色西装，看人的时候专注而含情脉脉，仿佛是天生的情圣。 　　不等莫妮卡回话，盛嘉言从大厅另一头快步走了过来。 　　“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拿开，大色鬼。” 　　盛嘉昱面部微微扭曲，“去了一趟日本回来连二哥都不会叫了。” 　　“我什么时候叫过你二哥，从十岁起大色鬼就是你的固定外号了。” 　　盛嘉欣在旁边低声为莫妮卡科普，“我们家的小辈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痛脚。大哥最恨别人夸他漂亮，说他是女人脸。二哥天生长了副不正经的脸，特别不喜欢别人说他好色假正经。埃米尔你是知道的，二十多年的同性弯男。” 　　莫妮卡：“……” 　　“盛、嘉、言！”盛嘉昱冷冷吼了一声后，忽然眼波流转，语带三分笑，“我知道了，你吃醋了！不就是抱了莫妮卡一下，至于这么生气吗，难道说你现在爱男人的病好了，又成了醋坛子？” 　　“好了好了，阿言才刚回来，你们俩就少说几句吧。对了阿言，祖父正在房里等你呢，快带莫妮卡小姐过去吧。”盛嘉昊每次都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对对对，早上祖父已经问过好几遍你到没到了。”盛嘉欣也帮腔。 　　盛嘉言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揽上莫妮卡肩头。“我刚刚已经见过祖父了，这就带她过去拜见。” 　　“莫妮卡小姐别见怪，他们兄弟俩见了面总要拌两句嘴。祖父为人和蔼可亲，你不用担心。”大哥笑眯眯地叮嘱。 　　莫妮卡又一次看得呆掉。盛家大哥这长相，一般人根本抵挡不住啊== 　　盛嘉言拽着莫妮卡朝二楼尽头的卧室走去。到门口，先敲了三下，待得里面允许后，这才推门而入。 　　“祖父，我带莫妮卡来看您了。”说着冲莫妮卡使了个眼色，莫妮卡立刻弯腰，标准的90度鞠躬。“祖父，您好。不知嘉言会带我来看望您，两手空空什么准备都没有，实在是很失礼。” 　　“没事没事，你的存在就是给我的大礼。乖孩子，过来过来，到祖父身边来。”盛老爷子坐在床上，腰部以下盖着锦被，他整个人如同青松绿柏，自有一股精气神在，虽已是耄耋老人，却修眉俊目，轮廓五官依旧保留着年轻时的风采，看得出曾经是个大帅哥。 　　莫妮卡顺从地坐到帅爷爷床边。 　　“关于你的事，我都知道。”帅爷爷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样子。“你是个好姑娘，不单是为我的孙子，就是为了我的族人，也要跟你道一声谢啊。” 　　莫妮卡睁着眼睛，不知盛老爷子是何意。 　　“我们盛家的祖籍是黔州，这个阿言没告诉过你吧？虽然我们这一支早就出来了，但是还有许多盛家嫡亲的分支亲戚留在当地，去年黔西发生大地震，我让阿言以集团的名义捐款的时候，就看到了你的名字。个人捐款榜第一，是吧？好孩子，好孩子。国内媒体说你把全副身家都给捐了，当时我就对你有了关注。后来你去瑞士找阿言，我也清楚。可能你也猜到了，是我打电话给阿曼莎，让她以阿言的名义告诉你，去找千山。” 　　盛老太爷慈祥地看着莫妮卡，眼神澄澈分明，一头银发更增添了他超脱凡尘的气质。 　　原来那次自以为成功的游说，最终打动的不是盛嘉言，却是盛家掌舵者啊。 　　“祖父，我非常感激您。或许你不知道，您的一次善心，几乎挽救了我整个事业。”莫妮卡真心诚意地道谢。如果不是这次机会，她不可能会接到《两个我》，更不可能会有后面的奥斯卡提名。 　　“阿言，我有些话想跟莫妮卡单独谈谈，你介意暂时回避吗？”盛老爷子笑眯眯地转向侧立在旁的盛嘉言，“阿昊和阿昱很久没见你了，你们三兄弟不是每次凑到一起都要玩玩击剑么？去吧，让阿欣给你们当裁判。” 　　盛嘉言用目光询问着莫妮卡，带看到莫妮卡轻点了下头后，这才起身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我就在下面，有事打电话给我。祖父身体不好，别让他情绪有大的波动。” 　　“嗯，我知道。” 　　“咔嗒”一声，盛嘉言关门离开。 　　“祖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盛老爷子盯着她，忽然深深叹息。“好孩子，我对你的关注，说起来或许你难以相信。从你接拍千山投资的电影，到在公司的艰难处境，你的每一则新闻，我都会让护士打开电脑给我念。可以说，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甚至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还偷偷出手帮你解决了一些小麻烦。当然，可能因为我对你不同寻常的关注引起了阿言的注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爱上你的，但我知道，你不爱他。你们是假情侣。” 　　一席话说得莫妮卡面红耳赤，内心忽然觉得无比难受。她怯怯地叫了声：“祖父……”说不出出的羞愧难当。 　　“别跟我道歉，孩子。我知道你是好意，或许也是阿言那孩子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你，我一直都知道，我这几个孙子，在我面前乖顺老实，在外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虽然我很早就知道你们是假扮的，但是，孩子，我看得出，阿言是真的喜欢你。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拆穿，很大一部分原因除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以外，另一个出发点也相当自私。老三家就阿言这么一个独子，我实在是不想见到他这一脉绝后。如果没有你，我担心他又要跑回去喜欢男人或者当大龄和尚……” 　　莫妮卡：“……” 　　“你能原谅祖父的自私吗？”盛老爷子殷切地望着莫妮卡。反倒把她弄得不好意思。说实话，盛嘉言是一个相当好的对象，好到她自己连去奢望都不敢，在脑子里稍微幻想一下都觉得亵渎了对方。一个是富可敌国的家族继承者，一个是名声败坏什么都没有的三流小明星，这中间的差距，何止云泥。 　　“其实，我并不讨厌嘉言……”不但不讨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甚至隐隐有种离不开的感觉。 　　“真的？那就……太好了。孩子，你能给他一个机会，祖父就开心了。要是他以后恶习不改，还是要去追男人（盛嘉言：我从来没追过男人好不好！），你就告诉祖父，祖父替你打他。” 　　脸红：“谢谢祖父。” 　　“对了，如果以后你们准备结婚，孩子，祖父有一个请求。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放弃起诉那个女明星，当然，最好是连演艺圈也退出。” 　　“为什么？”莫妮卡一惊，忍不住站起来问道。 　　☆、第58章 ， 　　直到午饭时间，莫妮卡才从盛老爷子的房间出来。 　　盛老爷子开春以来身子一直不太好，家庭医生告诫如非晴天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因此他习惯了独自一人在房里用餐，莫妮卡和四兄妹一起用罢午饭，盛嘉言难得地放下工作带她在后院的树林里雨中漫步。 　　两人一前一后，盛嘉言牵着家里养的阿拉斯加。阿拉斯加一看到莫妮卡立刻叫了起来。盛嘉言蹲下来拍拍它的头，“毛绒球，收声。她是我的女朋友，从今以后，也是你的主人。去吧，去闻闻她，记住她的味道。” 　　被唤作毛绒球的阿拉斯加聪明地呜咽了几下，甩甩尾巴围着莫妮卡的小腿打转。莫妮卡见状半蹲下来，用手轻轻梳理毛绒球黑白交织的毛发。毛绒球舒服地抖了抖，两只耳朵帅气地立起，还半推半就地蹭了蹭莫妮卡的手掌，仿佛在向未来的女主人表示欢迎。 　　“走吧，去前面逛逛。这座庄园很有些历史了，小时候我和大哥二哥最喜欢在树林里抓蜻蜓，比赛爬树。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池塘，夏天的时候，我们经常爬到树上，然后一下子从树枝上跳到河里面。劳拉每次都笨手笨脚爬最后。” 　　“你们堂兄弟间感情很好嘛。” 　　“因为我们三个的父母都长年累月忙得不着家，我们很小就被送到这里，和祖父一起生活。”盛嘉言勒住狗链，回头冲莫妮卡一笑，“就是这个池塘，小时候大哥老是骗我们，说池塘下面有龙宫，里面住着龙王三太子。还说如果潜水潜得好，就可以到下面龙宫去做客。那时候阿昱和劳拉被他骗得一愣一愣的，每天在洗脸盆里拼命练习憋气。”细雨中他的笑容仿佛也沾染了迷离，变得不真切起来。雨丝落在他的肩头，溅起一层白白的水雾，令他整个人如同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罩。 　　“我们什么时候回国？”莫妮卡忽然另起了个话题。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盛嘉言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刚才好好好的…… 　　莫妮卡解释：“我是担心耽搁太久西华导演的戏会赶不上进度。都出来这么久了，而且强尼你打算怎么安排？” 　　“拍戏的事你大可放心，我已经让人联系西华，让他先拍别人，你的镜头最后补。至于强尼，我安排了人送他回国，秘密隐藏在一个地方，等到景怡手里的证据拿到手，就可以让他出面自首了。” 　　“这样啊。可是……我觉得我们已经出来太久了，我有点想六生。”莫妮卡支支吾吾。 　　这回盛嘉言终于皱了眉头。“怎么回事，是我的家人对你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么？” 　　“不，他们都对我很好，很体贴。” 　　“那就是祖父了？说吧，我离开后，祖父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 　　“不要对我说谎。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开心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这次谈话。” 　　“真的没有。祖父是一个很温和慈祥的老人，我非常喜欢他。” 　　“坦白说，我并不太相信你的话。” 　　盛嘉言的感觉过于敏锐，面对她的质问，莫妮卡无奈，只得以声音大相抗衡。“好了好了，其实我是生你的气。你都没有征得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带我见家长，好像不太妥吧？盛先生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假情侣。” 　　盛嘉言的身形一顿，半秒钟后一言不发地背过脸去，拉着毛绒球返回大屋。后知后觉的某人直到一分钟后才发觉，盛总生气了。 　　“你怎么了？喂，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啊。” 　　无视。 　　“我好像没说什么惹你不高兴的话吧？” 　　正在迈步的大长腿忽然顿住。盛嘉言背对着莫妮卡，缓缓侧露出半张脸。“有。” 　　“那一句啊？我改我改，改还不行嘛。” 　　“你说，”盛嘉言忽然有些脸红，“我们是假情侣这句。” 　　莫妮卡：“可我们本来就是假情侣啊！” 　　这回，大长腿再也没有迟疑，几步并作一步自顾自走远了。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话，“我让助理给你订了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你回去准备下待会儿自己坐车走吧。” 　　“那你呢？” 　　“我们是假情侣，我跟着你做什么。” 　　莫妮卡：“……” 　　## 　　回国后，莫妮卡带着行李直接去了六生家。 　　“哎呀，你可回来了，甜心。你要再不回来，西华非得把我生吃了不可。”六生亲热地拥抱了莫妮卡，忙不迭向她大吐苦水。“你这一走，剧组可停工快一个星期了。” 　　莫妮卡奇了，“怎么会，盛嘉言不是打电话和西华沟通过，让他先拍别人的戏么？”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剧本自从砍过后，你是绝对的第一主角，好多群戏都是围绕着你展开的。你如果不在，凡是有你出场的镜头都不能拍。现在其他演员的戏份已经差不多都千锤百炼，就差你的了。” 　　莫妮卡：“啊？” 　　“西华告诉我说，那个盛嘉言的下属直接让他把成片日期往后推，说损失什么的他们担得起，总之就是别催你。西华快被气尿了，破口大骂了半个小时。” 　　莫妮卡：“……” 　　好吧，这肯定是下边的人参详了盛嘉言的口气和心态私自做的主张。而西华大约不知道这部片子的主要投资人就是盛氏。 　　“好了好了，等下我去跟西华道个歉，明天就进组。” 　　“也好。我看再要拖下去西华肯定得发飙了。对了，日本那边的情况如何？”六生说完了正事，开始打听计划的进程。 　　“已经送回s市了，他会按我们说的，主动去公安局投案自首。乔齐那边进展如何？” 　　“有了一点进步。总算是搞清楚了景怡把东西藏在了一个地方，但是具体藏在哪了还不知道。” 　　“没关系，我们总会查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莫妮卡准时去了剧组。因为提前打了招呼，西华和剧组工作人员都知道今天准备哪场。莫妮卡出去半个多月，回来给全组的工作人员都带了礼物。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这么一圈下来，大家也不好再抱怨她耽误时间这茬了。 　　拍摄过程非常顺利，莫妮卡许久不练也未曾生疏，照样将台词对白念得扎扎实实，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几乎没有ng。 　　每天顺着这个情形发展下去，落下的进度应该很快就能补上吧。 　　乔齐那边还是没有进展。景怡的口风异常严密。时间又过去一周，乔齐带回来的消息依旧似是而非。只能确定证据被放在很安全、很安稳的地方。 　　为了撬开景怡的嘴，由莫妮卡策划，六生负责联络媒体，偷偷借用《女人》访谈节目探挖他的隐私秘密。 　　景怡重新上位不久，正是需要大量曝光率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当即定下了周五的采访节目。晚上九点的时候莫妮卡特地坐在电视机前等待景怡出来。 　　主持人很快跟她拉起家常。景怡这女人不简单，前头为了上位，她拉自己下马。现在为了迅速打入草根阶层，她更是非常配合，力求每个答案都幽默风趣。 　　“请问景怡你平时有理财习惯吗？”主持人问。 　　“有的。” 　　“可否向电视机前的观众传授两招。” 　　景怡望着镜头，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我平时喜欢炒炒股票，以及收藏些古董字画等。我的好多字画，都是从一间叫做良琴缘的金属贵重物品寄存处买的，那里不但可以买卖，还有寄存、转让这些功能。。” 　　寄存处……？ 　　莫妮卡自言自语，很快她打开百度，对景怡开展了地毯式搜索。幸好在这个网络为王的时代，随便一个小明星的八卦贴都一抓一大把。莫妮卡查找了几篇八卦盘点贴，里面详细介绍了景怡各种信息，西本二木银行、良琴缘拍卖寄存处、三塔银行。这几个地方是景怡曾经有意无意提到过的。莫妮卡推测，证据那么重要的东西她一定不会放在家里。于是她打算从银行开始找。 　　☆、第59章 ， 　　想要调查一个人的银行账户，必须持有公安局或法院出具的正式通知，这就比较难办。除非有十足的把握知道她一定把东西放在了其中的一处，否则莫妮卡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白白浪费强尼这张底牌。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目标范围缩小。 　　和六生商议过后，决定找专业侦探对景怡进行24小时跟踪。这种事情六生也不好直接出面，委托了朋友的朋友代为帮忙，推说只是想找人挖景怡的丑闻。娱乐圈这种事一向层出不穷，莫妮卡和景怡两人由闺蜜反目成仇的事大家都知道，因此也没有人怀疑，只当是女明星之间的斗法。 　　这期间莫妮卡一直在剧组专心赶戏。期间有各种媒体找上她做节目，一律被推掉了。不过一周后，六生亲自给她送来的一张请柬，却大大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淡蓝色请柬封面印着几个烫金大字：失学儿童慈善之夜酒会。 　　这是由《时尚圈》高端杂志主办的一场义卖捐赠酒会。每年这几天，《时尚圈》都会组织一场主题不同的义卖捐赠会，作为全球销量最好的时尚杂志，《时尚圈》邀请的都是国内各行业最顶尖的人物，金融巨子、商界名流、政府高官、影视明星，歌坛天后这些是每年必请的坐上宾，但是具体人选又会根据每年的实际情况作调整，有的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参加，有的人昙花一现。今年莫妮卡在受邀行列中，主办方直接把邀请函送到了经纪人六生手中。而六生觉得，这正是一个机会。 　　“据我所知，景怡也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张邀请函。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近距离靠近观察。”六生腹黑地说。 　　莫妮卡眼睛一亮，情不自禁拍了下掌。“对啊，我们好好筹划筹划，绝不能放过这大好机会。六生，你去回函，告诉对方我回去，并且会带两个人去。” 　　“可是我们只有一张邀请函，规定职能携带一名伴侣。” 　　略一思索，莫妮卡复又露出笑容。“一名就一名吧，不过这个人，我得好好挑选。” 　　邀请函上写着如果应邀，需要在三日内将伴侣姓名、性别、过敏食物等写清楚寄回主办方。和以往一样，这次酒会也提出了着装要求：女士统一着白色礼服长裙，持金色宴会包。男士穿黑色西装，穿黑色皮鞋。这次酒会因为正值《时尚圈》中国区新任总编就职，因此也藏了庆祝之意，办得尤为隆重，常年在杂志上打广告的各大奢侈品集团一个也没落下，全部下帖请到现场。包括s市的市长和金融圈的青年才俊，也都在受邀之列。 　　四天后，这场声势浩大的慈善酒会在s市子母大厦的宴会厅如约举行。 　　莫妮卡穿着最新款的纪梵希春季高定，挽着一个雄姿挺拔的青年男子站在子母大厦门口，正在排队过签。 　　彬彬有礼的杂志市场部负责人正带着签到人员在门口迎接，验看了两人的名卡后，殷情地说道：“莫妮卡小姐，沈先生，恭候多时了，酒会很快开始，二位里面请。” 　　莫妮卡优雅地冲负责人点了点头，和沈忆言婷婷袅袅地进了宴会厅。 　　这次说动沈忆言来是她的主意。沈忆言军校出身，在刺探情报、搜查证据等方面受过正规培训，而且他本人高大威猛，穿衣有型，脱衣有料，战斗力简直完爆全场，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有他在终归放心些。 　　沈忆言似乎也对莫妮卡特别关照，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几乎就没有拒绝过。包括这次，也是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不过六生此前颇有微词，他觉得莫妮卡最适合的男伴是盛嘉言，而且盛嘉言智计百出，又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这种场合不带他，似乎都有点说不过去。 　　“我是怕又有人拿这个作文章。”莫妮卡临出门前，六生还不死心。“盛总这个人，我总觉得比姓沈的靠谱。” 　　“放心吧，六生。这只是正常的社交，我会告诉大家，沈忆言是我的好朋友。不会有问题的。” 　　此时宴会厅里已经汇聚了很多来宾，很多奢侈品牌的公关经理看到莫妮卡，主动地围上来攀谈。义卖还没开始之前，酒会的作用就是让客人们互相熟悉，和奥斯卡的州长舞会不同的是，因为来宾里有很多金融界新贵和时尚行业的巨头，所以每年都会有一些自费进来的歌星影星们混在里面捡漏。企图用自己的姿色作武器，在各大奢侈品公关经理面前过过眼，以其以后能接到一两个广告代言。奢侈品广告不同其他，首先代言费不菲，其次一旦能接到一个，那么在娱乐圈的身价都不一样了。实在接不到广告，这里这么多土财主，还能吊一吊凯子嘛。 　　抱着这种心思的女艺人着实不少，莫妮卡在大厅站了一会儿，就发现有好些网红、模特儿出身的小一人花枝招展地穿行其间，真正受邀前来的大牌明星反倒低调的很。 　　“我去给你取杯酒，你要喝什么？”沈忆言风度翩翩地问莫妮卡。 　　“薄荷水就行。”她今天来是有任务的，不是来喝酒的。 　　沈忆言转身去餐桌取酒。莫妮卡一个人站在花瓶前，不时有媒体界人士过来攀谈。她今年光是上半年就有两部电影作品，估计在奥斯卡没拿到的奖杯，很快会从别的地方找回。这些人现在跟她打好关系，牵个线搭个桥，等封后以后，就能直接争取到第一手的采访资料。 　　“莫妮卡，你今天真漂亮。”一个女主持开始发出社交赞叹。“纪梵希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简直完美，你看那些模特儿，身材好是好，个子也高，可完全没有你这样的气质。既清纯又妩媚，我站在你旁边都自惭形秽了。” 　　“哪里，你过奖了，王小姐。你皮肤这么白皙，衬得这身露肩鱼尾裙特别漂亮，进门的时候我看到个背影就在想，这是谁呢，光是背影就这么婀娜，简直像只美人鱼，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你呢。没想到正面比背面还漂亮。” 　　一席话说得王丽浑身上下无处不妥帖。这身衣服确实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图的就是穿上后将他的身材曲线展现得凹凸有致，丰盈动人。 　　“您真会夸人……” 　　“嗨，两位小姐。” 　　一个端着香槟的中年男士走过来，赫然正是路丛森。“莫妮卡，又见面了。” 　　老朋友了，莫妮卡也露出微笑，“是啊路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你一个人来的？” 　　“不，带了我一个下属过来见见世面。你呢？怎么没看到盛先生？”路丛森对盛嘉言的印象很深，两人曾经参加过一个高峰论坛会。盛嘉言的冷峻果断和清晰的思路令他记忆犹新。 　　“我……今天不是一个人……其实……”莫妮卡正盘算着该怎么跟他解释，没想到路丛森忽然笑逐颜开，把另一只没端酒杯的手臂忽然高举起。“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盛先生，这边！” 　　莫妮卡一惊，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入口处梳着大背头，穿着一身阿玛尼西服的盛嘉言。 　　听到喊声，他也望过来，正好和莫妮卡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盛嘉言表情不变，揣着手慢条斯理朝路丛森走来，踏着缓缓流淌的音乐节拍，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又充满了韵律感。 　　“刚刚才和您的未婚妻聊到你怎么不在，没想到后脚就看到了。上次的会议，我对您的发言记忆犹新呢。” 　　“那是我的荣幸，路先生。希望以后还能在别的会上遇到。”盛嘉言的声音听起来温润如玉，虽然语调并不多热情，但措词绝大方得体。 　　盛嘉言在侧，莫妮卡有些站不住了。这次酒会，她压根儿就没告诉过盛嘉言，原想着他远在柏林，一时半刻应该不会回来，哪只现在又在这种场合遇见，而且自己的男伴还不是他，真是分外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借机遁走，哪知被盛嘉言一句话噎在原地。 　　“我的女伴到了，失陪一下。”竟然走了。 　　盛嘉言这一说，莫妮卡又忍不住一阵阵地失落，心情瞬间变差，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笑容这会儿已是半分都装不下去。 　　路丛森是最尴尬的，他看看莫妮卡，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和王丽两人佯装谈笑悄悄绕到了别的地方。 　　“薄荷水来了。”端着两杯酒过来的沈忆言好不容易摆脱了缠人的陌生女人们，终于顺利回到莫妮卡身边，把酒杯递到莫妮卡手里，发现对方有些魂不守舍。“你在看什么？”顺着莫妮卡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处，竟是一位风姿卓越的男士挽着一位光彩夺目的美女，正被一群男男女女围住。 　　☆、第60章 ， 　　沈忆言从莫妮卡眼神中发现了一丝震惊和三分怒意，心下骤然一恸，不过很快收拾了心神，并不摆在脸上。抬着手里的酒杯在莫妮卡面前晃了晃。“喂，回魂了。别人就那么好看？其实你不觉得我们俩站在一起，也很登对么。” 　　莫妮卡收回了视线，怏怏地接过酒杯，端在手里。“没有，我是在找景怡。这么久了，居然一直没看到她。” 　　沈忆言也不拆穿她，只顺着话头往下说。“确实奇怪，义卖都快正式开始了。难道说出了什么岔子？” 　　远处被众人簇拥的盛嘉言一边与各大商界旧时礼貌周旋着，一边不时用眼角余光瞟向莫妮卡站立处。看到她身旁多出了个沈忆言，顿时眸光一暗，不知不觉皱了眉头。 　　他身边的这位女伴是大学时的同窗，正好是他此次重组中国区公司的合作伙伴之一。作为大财阀的盛氏，他很早就收到了邀请函，本来不打算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酒会，没想到偶然发现莫妮卡竟然背着他偷偷答应了邀请，并且还没有带上他！盛大总裁独自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忍无可忍邀了同窗詹子晴当女伴赴宴。 　　莫妮卡别过头，催着深忆言去到别处。“我们到阳台去透透气吧，这里太闷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盛嘉言的脸已经冷得快冻成冰了。借口有事摆脱了詹子晴，一个人走到角落里喝闷酒。 　　“盛先生一个人？真巧，也没带伴。”温柔甜腻的声音忽然自胸前响起，与此同时，一股香风吹来，混杂着女人浓郁的脂米分味。 　　盛嘉言最讨厌心情不好时被人打扰，尤其是被这些脸上写着“我要吊男人”的交际花打扰！一个冷笑凝结在唇边，他抬头，正正当当一张五官深邃的俊颜落在来人眼里。 　　“抱歉，我有女伴。义卖时间就快到了，我失陪了，景怡小姐。”说完，大步流星朝拍卖大厅走去，看也不看她。 　　景怡正暗自纳罕着盛嘉言的英俊标志，没想到转眼间这个礼貌中带着疏离的男子竟然冲一个女人招手，两人相携走了。 　　景怡眯着眼睛，看来，没有了她，还会有别的人来撬她好闺蜜的墙角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有好东西自己又守不住，那就别怪别人惦记了。 　　她熟稔地从侍者托盘中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面上顿时显得霞光盎然，媚态生春。跟随着大部队一起进了拍卖厅。 　　景怡的进入立刻引起了莫妮卡的注意。 　　两人隔的位子挺远，景怡后来在三排边座，莫妮卡先到，抢了个四排中间的位置。 　　一阵窸窣过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今天拍卖所得的所有款项将全部用于失学儿童救助基金，感谢所有参与的来宾。那么，我们首先来看看第一件藏品。这是赫本在拍《蒂凡尼的早餐》时用过的道具烟杆，底价是十万。现在开始竞价。” 　　“二十万。” 　　“三十万。” 　　“五十万。” 　　底下竞价此起彼伏，莫妮卡手里也拿着喊号牌，不过却无心恋战。只是安静地看着别人表演。 　　“一百万第一次，一百万第二次，一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女士。”拍卖师一锤定音，又拿出了第二件藏品。这次拍卖的是电影《乱世佳人》里费雯丽的戏服。一套湖绿色的欧式蓬蓬裙被展示出来，莫妮卡记得，这条裙子是郝思嘉去探望狱中的白瑞德时，自己用家里窗帘做的那套！莫妮卡一阵激动，她是《乱世佳人》的忠实影迷，也是费雯丽的铁杆米分丝，这部电影她每年都会拿出来放一遍，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实物！ 　　毫不犹豫地举了牌，拍卖师赶紧喊价，“五十万。” 　　有人举手。“六十万。” 　　莫妮卡不想放弃，“七十万。” 　　“八十万。”那个女士似乎也不想认输。 　　“一百万。”莫妮卡控制不住自己。 　　那个女士似乎怔了下，没有再继续喊价。 　　“一百万一次……” 　　“一百万两次……” 　　就在莫妮卡以为自己稳赢之际，三排靠边的一个位置忽然举起手来。“一百二十万。” 　　景怡微微侧过头看了莫妮卡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一百四十万。”莫妮卡咬牙。她虽然接拍的电影不少，但目前都没有拿到酬劳，只有芒果台在真人秀拍完之后及时付了劳务费，不过也只有区区三百万。所有现在这一百多万，已经是莫妮卡所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两百万。”景怡轻轻松松举起拍。她其实并不喜欢，但是能给莫妮卡添堵的事，她做起来就格外高兴。 　　莫妮卡牙都快咬碎了，为了这条裙子，她犹豫了好久，终于又喊出声，“两百一十万。” 　　“两百五十万。”景怡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莫妮卡这回彻底歇菜，没办法了，她已经尽力了。她还是个穷鬼，总不能为了条裙子，就到处去跟人借钱吧？ 　　“两百五十万一次……两百五十万二次……” 　　哼，当你的二百五去吧。莫妮卡忽然冷笑，花二百五十万买一条破裙子，只为了跟自己斗气，这个景怡，还真是有趣。 　　“六百万。” 　　一个清冷却富有韵味的男声忽然响起，众人寻声望去，是盛嘉言。他的旁边坐着个长相硬朗的女士，正羞红了脸微笑。 　　看来，是千金博一笑。围观群众顿时了然，不过都在心里暗暗纳闷，这个新欢不管怎么看都不比莫妮卡出色啊。富人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六百万一次，六百万两次，六百万三次，成交，恭喜盛总裁。” 　　景怡冲盛嘉言含情脉脉地抛媚眼，盛嘉言目不斜视，坐得笔直，看都不看她。莫妮卡黯然神伤，一股怒火和隐隐的委屈在胸腔里慢慢滋长勃发。她从来没想到，一直作为神助攻的盛嘉言，竟然会选择在这种场合拆她的台。她甚至都能想象出明天的网络上又会有关于她的最新消息：未婚夫出轨，为博新欢一笑，抢拍旧爱藏品。 　　不过这一切，都敌不过心里的某个地方酸楚得不是滋味的感觉。像吃了最酸最酸的柑橘。 　　又拍了几件藏品后，拍卖会正式结束。来宾们又回到大厅，继续寻欢作乐，喝酒跳舞。 　　莫妮卡失魂落魄的表情没有逃过沈忆言的法眼。在他看盛嘉言和他带来的女伴一直没有生面交流，估计是临时拼凑的，并不是外界流传的所谓新欢。不过这话他是不会告诉莫妮卡的，此刻他正拥着莫妮卡，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准备商量对景怡下手的事。 　　“等下我去拖住她，你趁机从背后悄悄换了她的包包。我观察了下，她的包包和你得是同款，真是天助我也。” 　　“我觉得，还是我去正面吸引她注意力，她不认识你，你从背后换她的包，这样要稳妥些。” 　　沈忆言想了想，也觉得似乎更合理。 　　两人当即分散，沈忆言混入人群中，而莫妮卡，则面对着景怡走去。 　　景怡正在和盛嘉言两人在外间庭院里说话。远远的听不真切，但是能感受到，盛嘉言说话时唇角微微翘起，似乎正含着笑，那双蕴敛了万丈华光的狭长眼眸，此刻也正温柔地盯着景怡的脸，似乎极为专注地听她说着。 　　莫妮卡越发不是滋味。 　　走路的步伐不免就带了几分怒气冲冲。 　　正走到半道，再迈两步就到景怡身边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躯忽然压向莫妮卡。 　　“小姐，你真美……你是演员吧？我这里有一部大戏哦，只要你今晚陪我，我就……就安排你演女一号。”醉醺醺的胖男人拦住了莫妮卡的去路。那只肥胖的圆爪子色迷迷地就朝莫妮卡胸前袭来！莫妮卡惊叫一声，但因为接近庭院这一区已经远离了来宾，人烟稀少，大厅里乐曲声又响得正精彩，是以竟无一人注意到这边。 　　“小美人儿，你就让我亲一口，摸两爪吧。”莫妮卡用尽全力想要抵挡住胖子的进攻，但是胖子力气太过强大，根本无法推开他，反倒被对方一个反手拥在怀里。那猪嘴一样的嘴巴撅着，正慢慢慢慢、一点一点地越发靠近。 　　住嘴近在咫尺，莫妮卡闭上眼睛悲哀地想，惨了，难道今天是被非礼定了？正暗自神伤着，下一秒忽然被带到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里。 　　熟悉的气息萦绕着她，令她不知不觉间安下心来，不再像刚才那般又挣又闹。 　　“滚开，这是我的人。”如金石撞击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冷冷的，丝毫没有温度。莫妮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盛嘉言护在怀里，那个轻薄的胖男人倒坐在地，双眼发直地看着他。 　　盛嘉言不悦，又骂道：“还不快滚！” 　　胖男人立刻爬起来抱头鼠窜。 　　踹走了胖男人，盛嘉言的目光逐渐冷下来，落在莫妮卡眼里，就是一片黑漆漆如寒潭般的眸子。 　　“真是报应。”盛嘉言面无表情笑了一声，但手上传来的阵阵温软馨香，又让他发自内心地不想放开。 　　“盛先生……”莫妮卡娇娇切切地喊着，“可以放开了吧？” 　　盛嘉言不置可否，手上却到底松开了。 　　“下次不要再对这种男人投怀送抱。” 　　莫妮卡怒：“我分明是被强迫的。” 　　“哦？我看你倒像是乐在其中。” 　　“彼此彼此，你看到景怡的时候也一副浑身瘫软癫痫发作的样子。” 　　盛嘉言闻言脸色一沉，但转念一想，又品出了一丝玩味。这丫头，莫不是再吃醋？ 　　盛嘉言心头一动，正想开口主动求饶，没想到竟听到几声“失火了，失火了。” 　　☆、第61章 ， 　　很快空气中开始弥漫出呛人的烟熏味。黑色浓烟从拍卖厅一路蔓延过来，瞬间笼罩住整个宴会厅上空。 　　“起火了，快跑！”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刚才还呆立厅中的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恐惧瞬间如同瘟疫一样在众人间蔓延，大厅里聚集了上百人，刚刚还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男男女女们争先恐后地朝出口涌去，争抢着往外逃命。大厅里的鲜花酒杯、骨瓷金器被仓皇逃窜的人撞倒在地，只听“乒乓”声响接连不断，满地狼藉，玻璃渣铺了一地，红酒流到处都是。 　　原本弱小的火苗顺着易燃物一路蔓延过来，接触到酒精，瞬间形成熊熊大火，沿着拖地窗帘和木质装饰板上窜到5米高的挑空天花板，疯狂吞噬着整个大厅。 　　烟雾越发刺鼻，大厅里咒骂声、哭泣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嘈杂不堪。衣冠楚楚的上流显贵们为了逃命拼命往门外挤，大门处乱成了一团马窝蜂，全然没了秩序。不少有力气的男人冲在最前面，拼命朝夹在中间的妇孺身上踢打踹，妄图逃出生天。 　　更有因为拥堵被不小心推翻在地的老妇人，被众人踩踏过后，活生生断了气。 　　此刻的宴会厅，俨然成了修罗地狱。 　　“别怕，跟着我。”盛嘉言徒手把莫妮卡的长裙撕了长长一截下来，又裁成几条分给周围的女士，“用纯净水把布条打湿，捂住口鼻，赶快。” 　　原本只会嘤嘤哭泣的女人们仿佛忽然有了主心骨，立刻照着盛嘉言的话去做。莫妮卡把浸湿的布条递给他，自己也赶紧捂住口鼻。 　　冰凉的布条一接触到皮肤，果然比刚才烟熏火燎的感觉好多了。 　　“大门出不去，我们去厕所。”盛嘉言一招手，抓着莫妮卡的手往一个方向冲去。 　　“可是沈忆言还在这里，不行我要找到他带他一起出去。”莫妮卡挣扎着望身后张望搜寻，试图发现自己的男伴。 　　“他是男人，自己会跑。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盛嘉言手上力气加重，硬拉着莫妮卡跑了起来。 　　后面大约有七八个女人跟随着他们也去了厕所。 　　熊熊火势暂时还未烧过来，只有零星一股小火苗。盛嘉言眼尖，猛然发现厕所门前的灭火器，立刻一手一个，同时拔开保险栓，冲着外面有蔓延之势的火苗一顿扑射。 　　白色泡沫瞬间把整个空间填满。火苗被暂时性扑倒。但新一轮火势随时都会突袭而来。 　　“去把厕所所有的水龙头打开。”盛嘉言冷静指挥。 　　女人们立刻飞扑过去执行。 　　幸好水管未断，哗哗的水流顺着洗手槽漫出，流到了地上。莫妮卡刚才在跑的过程中被高跟鞋崴了脚，这会儿脚脖子肿得像个馒头，动一下就痛。不过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忍受着。 　　趁着众人忙碌之际，盛嘉言蹲下身，忽然说道：“把你的鞋给我。” 　　“你要干嘛？” 　　“废话那么多，让你脱你就脱。” 　　莫妮卡咬咬牙，顺从地脱了。盛嘉言一手握住鞋跟，一手端着鞋身，猛一用力，七寸细高跟被他活生生掰断。 　　“穿上。” 　　跟着过来的景怡詹子晴等人见状，也学着盛嘉言的样，脱下鞋子掰断了鞋跟。 　　盛嘉言走到厕所里间仔细查看，发现最里间的上方有一扇小小的换气窗，窗外是大楼过道。不过这窗户实在不大，且位置又高，他自己倒能勉强撑起来通过，外面那些女人就很难了。 　　“都进来。” 　　盛嘉言发话了，连上莫妮卡在内的九个女人齐齐涌进男洗手间。外面火势越演越大，已经烧到了刚才喷灭火喷雾的地方，浓烟又一次席卷了众人，好几个下意识地用刚才的湿布捂住口鼻。然而浓烈的窒息感还是扑面而来。 　　“莫妮卡，把厕所门关上，别让烟进来。” 　　莫妮卡利索地关上大门，并且从自己的裙子上又撕下一长条，沾了水堵住门缝。 　　“现在每个人把多余的东西都扔在地上，用湿布把口鼻包好。衣服太厚的给我脱掉。排成队，瘦的站前面来，我现在要把你们举起来，从气窗逃出去。出去后外面会有安全通道，千万别坐电梯，从安全通道往楼下跑。遇到灭火器，就取下来喷，明白没有？” 　　“明白。”一队娘子军齐声回答。 　　“好，现在开始。莫妮卡，你过来第一个。”盛嘉言站在气窗下，脱了黑色西服，又解开三粒衬衣扣子，倒三角的身材瞬间暴露在众女面前，他挽起袖子，一双寒潭般的眸子直直望向莫妮卡。“你先出去，在外面做好接应。” 　　“凭什么她先出去？我比她还瘦还小，为什么不让我先走？”景怡忽然叫起来。 　　“对啊，不是按胖瘦来的吗？” 　　“我们胖的为什么不能先走，胖的花的时间更多，应该让胖的走前面。” 　　“等你们胖的走完我们瘦的就别出去了。” 　　一时间女人们叽叽喳喳争吵起来。 　　“闭嘴！”莫妮卡怒吼一声，顿时骇得吵闹的女人们一阵瑟缩，纷纷闭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吵架。这种关头大家要通力合作，多耽搁一秒钟，就是多一分危险。瘦的先来，我断后。”说完，径自排到队伍最后。 　　盛嘉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她一让出，果然其他人都乖乖地排好队，等着踩在盛嘉言的肩上出去。 　　门外开始出现东西爆裂的巨大声响，众人皆是一惊，行动间又加快了速度。 　　轮到景怡了。盛嘉言皱眉，“把包放下。” 　　“我的包这么小，背着不碍事的。”景怡不愿意，伸手把包紧紧按住。 　　“我说放下。”盛嘉言怒气渐盛。 　　“可是我……” 　　“下一个。” 　　“好好好，我放下，放下。这总行了吧？”景怡犹豫了下，恨恨地扔了皮包，踩上盛嘉言的肩膀。 　　莫妮卡眼睛一亮，趁她不注意，偷偷把金色皮包拽到自己手里。 　　总算把所有人送出了气窗，卫生间里就剩下莫妮卡和盛嘉言。 　　“该你了，快上。”盛嘉言扎着马步半蹲。莫妮卡刚踩上他的脚，只听“轰隆”一声，一股强大冲力将门撞了开来，滚烫的火焰瞬间疯狂地扑进来，水管炸裂，原本还有水源保护的卫生间也变得危险万分，高温的热浪席卷了整个小空间，快要把人烤焦。 　　“爬上去。”盛嘉言努力把莫妮卡往气窗上推。奈何莫妮卡的右脚严重受伤，根本使不上力。这气窗又必须两只脚同时发力，才能攀爬上去。 　　试了几次都没能爬出去，而火已经烧到了两人面前。 　　正着急时，一股大力将莫妮卡托举起来，原来是被当成凳子的盛嘉言站了起来，用一双手臂拼命托住她的屁股往外送。 　　两条腿总算是搭上了气窗短窄的窗檐。莫妮卡浑身缩成一团，像跃龙门的鱼一样拼了全力从气窗处翻滚出来，重重摔到外面的大理石走廊上。此刻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先前出去的一队女人早已各自逃窜，顾不得浑身疼痛，莫妮卡隔着墙壁拼命冲盛嘉言喊：“嘉言，你那边怎么样？” 　　话未落，只见气窗处忽然窜起冲天火苗，卫生间里“噼里啪啦”燃烧爆裂的声音越演越烈，而盛嘉言却始终没有出声。 　　莫妮卡恐惧到了极点，不停地拍打着墙壁高声喊叫，“嘉言，嘉言，你快回答我！” 　　“啪嗒”，从气窗处甩出来一个金色皮包。盛嘉言终于有了回应，“带上它，快跑。”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冷静镇定，而是带着一股决绝的撕心裂肺。 　　“我不跑，你不出来我死也不离开。”莫妮卡哭喊道，眼泪顺着脸颊流出。 　　“快跑！”盛嘉言似乎用尽所有力气发出了最后的吼声，下一秒，被火舌吞噬的卫生间发出了几声短暂的闷响后，轰然发出巨大的爆裂。 　　无数铁片火苗冲着莫妮卡的脸直挺挺飞来。 　　“倒下。”一个矫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飞扑而出，紧紧将莫妮卡搂在怀里扑倒在地。 　　巨浪过后，热烫袭来。 　　莫妮卡只觉一阵晕眩，头部剧烈疼痛起来，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眼前抱着自己的是个男人。她看不真切，以为是被大火困在卫生间的盛嘉言。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恍恍惚惚露出个笑容。“嘉言……你没事……太好了。” 　　那人没有说话，将莫妮卡整个人扛在肩上，迅速奔跑起来。 　　烈火在后面一路疯狂追赶，热浪灼人，四周滚烫得让人无从下脚，在这烟熏雾燎的奔波中，莫妮卡意识逐渐模糊，沉沉睡去。而她后脑勺的一团血肉模糊处，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发丝，滴落到地上，在走廊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第62章 ，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莫妮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手指微动，挣扎了几次，她终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看到坐在床沿边上的人，虚弱地开口：“……六生……” 　　声音嘶哑干涩，像是涸了许久的枯井。六生正在闭目养神，猛一听到瞬间惊醒，睁开眼睛朝莫妮卡看去。 　　莫妮卡脸色苍白，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原本红润丰腴的双唇此刻早已毫无血色，泛起层层皮屑。 　　“甜心……你终于醒了。”六生眼含热泪扑过去，抱着莫妮卡的肩膀给了个蜻蜓点水似的拥抱，很小心地避开不碰到她的伤口。 　　莫妮卡刚醒来时不觉得，现在痛觉慢慢恢复，只觉浑身如同散架一般，更兼头部昏沉，似遭受过重击，令她不自觉地抬手捂住头颅，却在碰到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呼，“啊……” 　　“别动别动，医生说你脑袋受了伤，要卧床静养。” 　　“我怎么会在医院，谁送我来的？”她一说话头就嗡嗡地疼。 　　“你不记得了？子母大厦发生特大火灾，死伤过百，你运气好被沈忆言给救了出来。好多明星大腕儿都死在了火海里，这次《时尚圈》可惨了，恐怕再也不会红火起来了。” 　　沈忆言？莫妮卡努力回忆，始终想不起沈忆言是何时救的自己。她记得在逃生过程中，一直都是和盛嘉言在一起的。 　　“嘉言呢？嘉言在哪里，他逃出来了没有？”莫妮卡脑海里又响起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破，急切地想要知道盛嘉言的情况。 　　六生支支吾吾，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她的眼睛。 　　莫妮卡急得抓住他的衣服，连声追问。“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告诉……咳咳……我……咳咳咳……” 　　“你这是做什么啊，祖宗。快躺下躺下，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的啊。”六生吓得赶紧把自己的衣角从莫妮卡手中抽出，抽背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上身。 　　“六生哥哥，你跟我说实话，嘉言他是不是，是不是……”语未落，泪先流。 　　六生长叹一口气，“不是。” 　　原本小声啜泣的莫妮卡闻言一顿，立刻止住了眼泪。“那他也被救出来了？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可是这一次，换来的是六生更长的叹息。“他不会见你的。” 　　莫妮卡一愣，不明白六生话里的意思。 　　“盛总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被家人转移到国外的医院治疗了。” 　　“有多严重？是伤到哪里？他现在已经走了？那我打嘉欣的电话问问情况。”莫妮卡四下寻找自己的手机，那里面存了盛嘉欣留给她的柏林家里的号码。 　　“别找了，莫妮卡。盛总的大哥临走前来探视过，留了几句话让我转达给你听。” 　　“什么话？” 　　“他说，盛老爷子知道盛总的事后一病不起，家里现在一团乱，盛总能不能救过来还难说，希望你暂时别去打扰。” 　　“……什么叫能不能救过来还难说，你不说他没危险吗…咳咳咳……” 　　“我是说他被救出来的时候还没死，但听盛总大哥的口气，恐怕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到莫妮卡这幅倍受打击的表情，六生又赶紧转了语气安慰道，“你就别东想西想操这份儿心了，盛家给他照的医生，肯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盛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倒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敢不听医生的话，你知不知道很可能会留下病根儿啊？你这么病歪歪的一直不好，工作耽误不说，就算盛总好了，你也没力气去看他啊。乖，躺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你自己的病先养好，然后你才有精力去管别的事，对不对。” 　　## 　　莫妮卡在病房里养了将近一个月。《刹那芳华》在她受伤前还剩下最后几个镜头未拍，西华后来找了替身，用远景补上，总算是顺顺利利进入到后期剪辑。这次火灾成为s市最大的新闻，整栋子母大厦受灾严重，几近烧成光架子。死伤人数共计322人次。因为起火点在宴会厅附近，因此参加《时尚圈》酒会的来宾死伤人数最多，其他楼层的受灾人数反而少些。警察在火灾遗址发现短路电线和少量未燃过的汽油，全国上下一片哗然，这次火灾，很有可能是人为故意纵火。 　　不过这些，莫妮卡都不关心。她现在在医生照看下，每天都坚持做复健运动。头部遭受的重创让她脑组织和颅骨严重受伤，进而影响到中枢神经，手脚会时不时地突然麻痹。这种情况让六生非常恐慌，毕竟莫妮卡是个艺人，艺人最重要的除了脸，就是身体。如果莫妮卡不能走路跑跳了，那她的演员生涯也算到头了。为此六生特地请了两个高级复健师，帮助莫妮卡每天做两小时运动。 　　这天，莫妮卡正和其中一名复健师在医院花园里小范围走动。 　　圣保罗医院是一家高级私人连锁医院。因为这里的脑外科和精神科特别出名，因此六生特别将莫妮卡从省医转院过来。 　　私人医院的环境相当清幽，因为入院价格昂贵，又不能报销医保，因此隔绝了相当大一部分普通百姓在外。 　　莫妮卡已经走了十五分钟，脑门上都是汗。复健师估算了下时间，今天包括复健在内已经大大超过了预定时间，于是将她扶上轮椅坐好，推着莫妮卡往回走。 　　她的私人病房在神经科大楼的后面，为了不绕远路，复健师直接推着她从神经科大楼内穿过。 　　大楼大厅里，许多穿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在走来走去。莫妮卡坐在轮椅上，因为疲倦而闭着眼睛养神。正自假寐着，忽然被一个有温度的东西狠狠撞到她轮椅上。 　　赶紧睁开眼，只见过道拐弯处，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缩成一团，正颤抖着挡住了她的去路。 　　推轮椅的复健师赶紧上前道歉，“对不起，莫小姐。这个人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我一时刹不住，你有没有被撞到？” 　　“没有，我没事。倒是这位朋友，我的车撞倒了您，不知道有没有把您碰伤？”莫妮卡冲着半蹲在地上正自发抖的那团病号服温柔地问道。 　　谁知那人没有回应，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你好？你好？你受伤没有？” 　　问了几声，对方都不回答。莫妮卡皱眉，伸出纤细白皙的右手在来人肩头轻拍了一下，“喂！” 　　原本颤抖的病号服顿时安静下来。被手臂遮住的面孔缓缓抬起来，望向莫妮卡的方向。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头发被剃成了平头，肥大的病号服衬得她的身材特别瘦弱。一双圆瞪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莫妮卡，里面写满了惊恐和害怕。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出现在莫妮卡脑海里，这个长相……似乎在哪里见过。待她想要往深处思考，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无法，她职能被迫中断思考。 　　那个女人神经兮兮地看着她，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莫妮卡听不清，将耳朵又凑近了些。 　　“你说什么？” 　　“不要，不要，我拜托你们不要。求求你，别这样对我。”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发起抖来。 　　“对不起，我没明白，你在不要什么？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表达歉意。”莫妮卡也看出了那女人眉眼间的异常神色，出言安抚道。并试图用手抚摸对方，以此让她镇静下来。 　　岂料，手还没落到对方身上，那女人竟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叫。“啊——”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栋大楼，莫妮卡忍不住缩回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在那边！” 　　楼道里响起一群杂乱无章的跑步声。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师迅速出现在楼梯口，看到莫妮卡这边，立刻冲了过来。“别让她跑啦，快抓抓她。” 　　三四个人七手八脚地将蹲在地上的女人抓住，用手绢堵住她的嘴。凄厉的叫声瞬间停歇，女人嘴里发出呜呜噎噎的哀鸣，手臂被医师们反架住，动弹不得。刚想拼命踢打，双腿也被绳子给紧紧捆住了。 　　“你们干什么？”莫妮卡怒斥。“医院内竟敢绑人？还有没有王法。” 　　“不好意思，莫小姐，惊扰到您了。这是我们这的一个精神病患者，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给她偷跑出了病房，我们到处找了好久才把她给抓住。” 　　“就算是病人，也不能这样绑她吧，她已经生病了，还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这是院长的规定。您别看她是个女人，已经抓伤了我们这里好几个医护人员和同室的病人。对于这种有攻击性的患者，莫小姐，我劝你还是别当烂好人，小心自己被她弄伤。神经病杀人，可是不犯法的。”那领头的医师说完，冲其他几人招手，“把她关回去。” 　　☆、第63章 ， 　　复健师把她推回病房，莫妮卡经过刚才的事有些病恹恹的，打不起精神。复健师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口劝道：“莫小姐，你要多注意休息。干你们这行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身体要垮了，那可什么都没了。就像刚刚那个女人，五年前也是影坛风靡一时的人物，谁能料到现在会落到这步田地。她也算是医院的老病号了，住了五年，一直没好转，听说主治医生提了几次要把她转到精神病院去，最后都不了了之。哦对了，床单我今天让护士给您换过了，我扶您过来躺下休息。”复健师小心翼翼把莫妮卡扶到床上，又帮她脱了鞋袜，把腿放到床上，拉上被子盖好。 　　复健师本意是想让莫妮卡注意自己身体，没想到一席话倒勾起了她的兴趣。“你说刚才那女人是明星？我怎么不认识呢。她叫什么？” 　　“医院里的人都叫她67床。只有一次，我去三楼找我爱人的时候路过她的病房，看到有个年轻帅哥在给她喂饭，好像是叫她‘林珂’还是什么的，我对娱乐圈不熟悉，是听小护士们说她以前很有名气。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林珂？”莫妮卡嘴里默念这个名字，翻捡了一遍娱乐圈，没有丝毫关于她的记忆。 　　“我时间到了，那您好好休息，钱小姐应该很快过来了。”复健师礼貌地提出告辞。 　　“嗯，今天是她来陪我。你去吧，张医师，我一个人睡会儿，走了一大圈还挺累的。” 　　复健师点头关门出去。莫妮卡听到关门声后，立刻从床上坐起，用学来的按摩手法揉搓双腿，思绪又飘到了那个疯女人身上。 　　看她一头星星点点的灰白头发，莫妮卡不好猜测实际年龄，人虽然苍白，但五官看得出是极精致的，如果去掉那满身的沧桑和憔悴，再稍微上点淡妆，整个人立刻就会显得楚楚动人起来。倘若她真是明星，那网上一定会有关于她的消息，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原因，能令一个事业已经有了起色的女明星忽然发疯丧失心智。莫非是……情伤？ 　　正自猜测，门外忽然想起敲门声。 　　估计是钱佳来了，莫妮卡高声应道：“进来，门没锁。” 　　门应声而开。高跟鞋撞击着地板，发出规律的咔嗒声。钱佳是从来不穿高跟鞋的，莫妮卡心觉奇怪，甫一抬头，只听“啪”的一声响后，左脸颊立刻感到一股火辣辣地疼，五个巴掌印记浮在白嫩的脸颊上，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不等她回过神来，对方起手，顺势又要扇第二巴掌。在快要落到莫妮卡脸上时，那只手忽然定在空中，动弹不得。 　　“放开她。”另一个身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冷冷开口。 　　莫妮卡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扇了一巴掌。 　　“啊——”先前出手的华服女人显然没料到这一下，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莫妮卡这才放开对方的手，“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被人打脸的，景怡。” 　　景怡捂住脸上的红印，恨恨地退到职业装女人身旁。 　　詹子晴挑了挑眉，双手傲慢地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靠着的莫妮卡。“是我让她打的。莫小姐，你不觉得，你就是欠这一巴掌么？” 　　詹子晴是酒会时盛嘉言带来的女伴，拍卖会的时候故意在盛嘉言旁边耀武扬威，虽说也是名校毕业，但和盛嘉言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詹子晴的面部轮廓十分生硬，眼睛细长斜挑，颧骨高耸，嘴唇薄如纸片，天生的刻薄相。 　　“我倒是觉得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先撩者贱。”说完故意拿眼扫了扫对面两人，鼻腔里发出一声哼。不管今天两人是何来意，她都不准备让步。要是对方敢以多欺少，她就按护士铃。让院方介入保护。 　　“你……”詹子晴恼怒地想回骂，却又想不出适合的句子，一时卡住。景怡适时上前道：“詹小姐，别跟这种人打嘴仗，她不配。” 　　詹子晴这才脸色好转，又恢复刚才的趾高气扬。“就是，我没必要跟你一个娱乐圈讨生活的贱女人斗嘴。你们这些人，我见多了。” 　　莫妮卡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冲景怡道：“听到没，连你也骂了。” 　　景怡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詹子晴不耐烦地打断她，“少挑拨离间了，我说的就是你。不要脸的女人，我不知道当初你用了什么方法勾搭上埃米尔，但是现在我郑重警告你，以后，不准你再去打扰他。要不是因为你，他会受那么重的伤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吗？你这个丧门星，是你害了埃米尔。” 　　“你说嘉言到现在还没醒？”莫妮卡顾不得听詹子晴的咒骂，急切想知道更多关于盛嘉言的事。“他现在在哪？情况如何？”说完眼珠一转，“你不会是猜测的吧？他的消息，应该不会流出来让你知道。”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怀疑我。告诉你，我们詹家和盛家彼此合作了几十年，嘉言的父亲看到我，叫的都是世侄女，我们之间的感情，岂是你这种不入流的女明星可以猜测的。” 　　“哦，既然你们这么要好，那为什么他公开承认的未婚妻是我呢？”莫妮卡不疾不徐，缓缓逗着这位脾气暴躁的詹小姐。 　　“男人嘛，结婚之前总会到处拈花惹草，哪家不是这样？你要是乖乖的，我还可以让他给你保留个情/妇的位置，养你个五年十年的都无所谓，就当是喂了只喜欢的猫儿狗儿。哼，可惜你天生是个扫把星，要不是为了救你，他会逃不出来吗？他身手那么好，在学校的时候就获得过校级击剑比赛第一名。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詹子晴越说越激动，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个詹子晴，貌似对盛嘉言的感情不单纯啊。 　　莫妮卡刚想开口反驳，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撞开，这回是拎着汤钵的钱佳冲了进来。她把汤钵往桌上一放，双手叉腰护在莫妮卡病床前头。“头一次看到空手探望病人还拽天拽地拽得要死的访客。开口闭口的丧门星，我看你才是丧门星。长成这副模样还敢满街到处跑，幸亏这里不是整容医院，不然就你长成这样估计医生会强行拉你进去。” 　　詹子晴这人最恨别人说她丑。她平时人在外国，长相倒不觉得有多奇特，相反还有不少外国人夸她漂亮。但一回国，走在大街上都有人为了看她忘了过马路。那是丑得相当有特点啊。 　　“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在这骂莫妮卡，你先别插嘴。” 　　钱佳觉得好笑，“你说你要骂我们就得乖乖站好让你骂啊？我今天就站在这里告诉你，谁要是敢再骂我姐妹儿，别怪我不客气。” 　　钱佳站起来比詹子晴和景怡高一个头，再加上此刻杀气腾腾的表情动作，倒真把二人唬了一大跳。景怡悄悄凑到队友身边耳语，“詹小姐，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哦，对。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她低头在手提包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份纸质协议。“你，把它给签了，我以后就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这是什么？”莫妮卡并不伸手接，只是隔空望了眼，懒洋洋地问道。 　　“股权让度书。盛世□□影视股份有限公司的名下有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把它让给我，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绝不还口。”詹子晴的语气里颇有些嫌恶的味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戏子女明星，出来演戏是假，吊个有钱男人是真。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赶紧吧，你要多少，说个数。” 　　“什么盛世□□影视股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妮卡拧起眉头，这个公司好像是盛嘉言创建的，当初他就是以盛世□□的名义与另一家影视公司签约，合作拍摄了《刹那芳华》。 　　“你还不知道？切，少在我面前装了。埃米尔和我合作，拉我出干股进公司当股东。现在他出事了，公司一片混乱，我手里的股份又不足以绝对控制公司，所以你放聪明点，赶紧把股份让给我，我也好趁早帮埃米尔打理生意。” 　　钱佳和莫妮卡对视一眼，莫妮卡清了清嗓子，“我想你可能弄错了，这是嘉言的公司，我没有出一分钱，也没有投资过，哪儿来的股份？詹小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詹子晴的表情明显变得越发不耐烦，“算了吧，谁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住了埃米尔，让他分了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竟然比我还多！哼，你跟他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钱！我早就劝过，可他竟然不听。现在搞成这样，都是你这女人的错！”詹子晴绕了大半天又绕回去了。 　　“喂，你嘴巴是厕所吗？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又臭又硬。”钱佳故意捏着鼻子。 　　“你……”詹子晴气得跳脚，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私下里找人好好修理她一下。 　　莫妮卡沉思不语，绕了半天，原来是来求她卖股份的！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求人办事的。 　　詹子晴看莫妮卡不说话，不耐烦地从包里掏出支票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可以卖个好价钱了。等收了这笔钱，你也不用再出来抛头露面地卖了，呵呵，恭喜啊。” 　　“不用费心了，詹小姐。我不会卖的。” 　　“什么？”詹子晴大叫，“你不卖你留在手里做什么？这可是嘉言的心血，你以为你有了控股权就是老板总裁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就算你是最大股东，也没人卖你的帐。你会做生意么？你有谈剧本改拍的能力么？你会指挥这么大一个公司么？别以给脸不要脸了。” 　　“我已经说过了，詹小姐，这是嘉言的心血，我是不会白白糟蹋了卖给你的。如果你没事的话，请出去吧。” 　　詹子晴还想说什么，钱佳已经铁着脸手指大门了。詹子晴估量了一下，自己和景怡两人加起来估计也赶不上一个钱佳的战斗力，只好偃旗息鼓，冷哼一声，走出病房。 　　“你家主子都走了，你还留在这干嘛？”钱佳说话一贯的不好听。 　　景怡竟然不生气，慢慢悠悠回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定定地看着莫妮卡，竟是一副打长期战的准备。 　　“你还有事？”莫妮卡皱眉。每次面对景怡，她总会生理性地讨厌。 　　“当然。不过，你是要我现在就说？”景怡大咧咧地露出个阴测测的微笑。 　　“事无不可对人言。”莫妮卡自从拍了《刹那芳华》学会了好多古谚。 　　“ok，那我问你，明年的华表奖颁奖礼上，西华导演不知道还能不能带着你一起拿奖呢？”景怡拖长了强调，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正凝固着一种似笑非笑、看破一切的表情。 　　莫妮卡浑身一震。 　　在上一世里，西华导演凭借着《刹那芳华》一鸣惊人，迅速成长为新人导演no.1，在第二年里，他一鼓作气又投拍了《湛卢》，凭借着超高的人气和精湛的技术，一举夺得华表奖优秀导演奖和优秀故事片奖。 　　可是这些都是上一世的事情，景怡是如何得知的？ 　　一股寒气顺着脊背升起。莫妮卡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了。 　　“小佳，你去帮我热下汤好吗？”莫妮卡仰起头，软软喏喏地说。 　　“我不去，这个女人在这，我怕她害你。” 　　“乖，去吧，求你了。” 　　钱佳拗不过，只好答应。她一走，房间里彻底剩下两个互相仇恨的女人对坐而视。 　　沉默良久，莫妮卡终于率先打破僵局。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第64章 ， 　　景怡正在把玩手边的一个茶杯盖。纤纤十指翻转间，杯盖几次险些摔落在地。这么折腾了十来分钟，再望向莫妮卡时，那张清丽的脸上赫然闪现出杀机。 　　“明年西华获得优秀导演奖，后年爆出集邮门，再后年国际影帝史考特宣布出柜，呵呵，莫妮卡，让我来猜猜看，你究竟记得多少。” 　　她的脸上虽然在笑着，可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在景怡的注视下，莫妮卡有种被毒蛇盯住的错觉。冷汗顺着头发密林，阴悄悄滑落到后颈窝。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莫妮卡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自然，尽管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只留着恰如其分的惊诧。“如果你单独留下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疯话，那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没兴趣。你要真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神棍，我倒很想听听看世界末日究竟是何时到来。” 　　景怡仔细端详，忽然阴阳怪气地笑起来，“我是不知道世界末日何时来，但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该死。”说着换上另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轻轻摇头。“真是可怜，你这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连自己将会怎么死都不知道，也是蠢到极点了，冤到极点了。” 　　我当然知道。莫妮卡内心怒吼，凝固在血液里的仇恨开始疯狂发酵飙升，景怡，要不是你三番四次地加害，我会死得这么凄惨么？ 　　“别以为逃过火灾就长命百岁否极泰来了，偷偷告诉你，你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呢，呵呵呵。”笑声从牙缝里溢出，听得人骨头发麻。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如果说是抢资源，现在我们已经走上了两条不同的发展路线，你根本没必要再纠缠着我不放。”莫妮卡经过《两个我》洗礼后，彻底摆脱了傻白甜的花瓶定位，她现在正朝着实力派进军。而景怡自从沉寂过后，就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最近虽然有所好转，但一线导演基本上已经将她排除在圈子外了。现在两人的状况，与上一世莫妮卡沦为三流明星那个阶段颇为相似，一个是春风得意前程似锦，另一个则默默在看不见光的地方暗自萎靡。 　　“不不不，你错了。你完全弄错了。我之所以和你争，关键原因在你。你霸占了我的成功之路，所以没办法，我也不想跟你纠缠，但桂冠只有一顶，而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景怡的表情越发阴郁凶狠。刚入行时的甜美可人，在她身上连一丝踪迹都找不到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景怡，我劝你一句话，凡事别做得太过火。”莫妮卡意有所指地警告。 　　景怡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在求我高抬贵手么？呵呵，那可不是我景怡的风格。我想要的东西，不管多难，我都要得到。我们走着瞧吧，莫妮卡，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笑得出来。”景怡起身走到门边，回身冲病床那边飞了一指香吻，媚态横生。 　　下一秒钱佳便大步迈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氤氲热气的鲫鱼汤。“那个变态女人终于走了？” 　　莫妮卡穿上拖鞋下床，走到窗户边，往下望去，看着景怡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景怡刚刚说的一大通话无一不和前世对得上号。难道说……她也是重生回来的？想起她顺风顺水的上一世，再对比四处碰壁的这一世，莫妮卡摇摇头，不对，这样对比起来，她倒像是上辈子重生过一样，挑的每一部电影都能获奖，拍的每一次拖都恰好是贵人，人生简直就是一首胜利的凯歌，连一个不和谐的音符都没有。但是听她刚才的话，分明又是早就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 　　莫妮卡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当即长叹一声。 　　“叹什么气啊，赶紧过来，汤都快凉了。” 　　在同一时间里，另一个人也在苦恼，那就是景怡。她今天透了底牌给莫妮卡，想试探对方究竟对自己的事了解多少。不过从试探的反应来看，莫妮卡似乎很正常。 　　景怡则是一种火烧眉毛的状态。她已经没时间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倒计时都会虚空出现在她面前，开头几年几乎让她无法专注地做任何事。好在后来竞高人指点去黄大仙祠堂里拜了一拜，这逼人的倒计时竟然再也不出现在她视网膜里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谁知最近这段时间内，倒计时竟然又一次出现，不过幸好不像从前无时无刻都在眼前。现在的倒计时只会每周日准时出现五分钟，五分钟过后，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倒计时的再次出现倒不是景怡阵脚大乱的原因，她之所以会恐惧是因为：时间被缩短了。原本还剩下17年的光阴，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三年的倒计时。一年有三千一百五十三点六秒，三年的话……景怡不敢看这个数字，她害怕当有一天这个数字变成零时，她承受不住灰飞烟灭的结果。 　　如果当时她没有乱动那个东西，如果她没有开启那扇门，那么如今的这一切她都不用去面对。如果不是那该死的穿越系统，她现在还好好地呆在图书馆里，干着自己枯燥又乏味的保管员工作。虽然单调，但至少安全。 　　唉，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不能成功走上既定轨道，她景怡这辈子，估计就再也回不去了吧。身死魂灭，五魄俱毁，成为异世界里一抹青烟，一坯黄土，永不入轮回。 　　她打了个寒战，拼命遏制自己继续想下去。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有多困难，机会有多渺茫，她一定要去争取那一丝活命的机会！ 　　瞳孔忽然发出一阵异光，“三年，还有最后三年时间……” 　　## 　　莫妮卡自从那天和景怡交谈过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她一个人推测了各种可能，最终打消了景怡是重生而来这种假设。一旦她不是重生人，莫妮卡就觉得大大松了口气。如果景怡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新投生回自己的身体，她真的没信心跟她斗。 　　从目前的情形看来，景怡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能提前预知未来的事，但这并不是优势。因为莫妮卡自己也对未来会发生的大事记得个大概，所以两厢比较，二者打成平手。而另一方面，景怡的底牌已经被她悉知，她自己的底牌却一直握在手里，敌在明我在暗，这样看来似乎又是自己占了便宜。莫妮卡本能地知道景怡会对付自己，上一世她无所不用其极地用了各种办法打击自己，这一次，景怡似乎也并不打算放过自己。为了自保，也为了报仇，莫妮卡发誓，一定要找到她协同强/奸的证据，结结实实投到监狱里，自己才能放心地过好以后的人生。 　　记得那天发生火灾的时候，嘉言似乎在最后关头扔出了景怡的皮包。但没等跑出去，自己就受伤昏迷进了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也不知那个皮包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拿出来仔细检查看看，说不定还有新的发现。 　　莫妮卡赶紧给六生电话。六生一听是有关皮包的事，竟然立马告诉莫妮卡皮包还在，里面的东西他丝毫未动，一直放着，打算等她伤好后再一起研究。 　　“现在就拿来，我要先检查检查。”莫妮卡下达了命令。 　　很快，六生便捧着宴会包来到病房。金色的小宝被火燎过后，原本那些金色的装饰物全都化为乌有。 　　“你打开看看。”六生用眼神鼓励。 　　莫妮卡点头，干脆利落地拧开包，来了个海底捞月四脚朝天，将小包里的东西全部翻倒在病床上，两人开始慢慢清理。 　　包很小，因此里面的并没有放太多东西。口红、腮红、米分饼，两把钥匙、五张卡。 　　莫妮卡把卡一字平摊到被子上。一张美容院的高级vip，一张信用卡，一张加油卡，还有西本二木银行的金卡，以及三塔银行一张保管凭证卡。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六生特别失望地说了句。“也就这张油卡还能派点用途。 　　“不，有线索。”莫妮卡大叫，“你看这里面的几张卡。根据乔齐情报，景怡绝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银行，你看看这两家，你觉得有什么共同点。” 　　六生拿起来凑到眼前细看，立刻惊呼出生。“西本二木的□□是黑卡。据我所知，黑卡是专门负责保险箱模块业务部分的。 　　“保险箱……？”莫妮卡点头，一拍脑袋，“这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风格。把贵重东西寄存在小件处，只要她不开口，谁都不知道在哪。呵呵，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丢掉的包包，竟然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我们应该有查找范围了吧？” 　　“先从这几家银行开始。” 　　☆、第65章 ， 　　西本二木是一间日资银行，坐落在城南三街口。因为管理灵活，借贷方便，在s市的中小企业间很是受欢迎。 　　三塔银行属于瑞士国家控股银行，业务量遍布全球，个性化服务也是最顶尖的。 　　这样的两间跨国银行，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全度高。它们独立于国家监控之外，自成一体，为形形□□不同身份的人提供可靠的存储空间。银行的保险箱开启必须持有本人身份证、登记卡片、钥匙，由银行员工核对过正确信息后，与保险箱租用人采用指纹码和双钥匙开启。整个开箱过程处于严密监控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莫妮卡和六生虽然手里有卡和钥匙，但缺少最关键的身份证和指纹。没有这两样东西，根本无法顺利打开保险箱。 　　思前想后，莫妮卡决定求助于军校出身的沈忆言。自上次火灾事件后，沈忆言救人的镜头正好被记者拍下，歪打正着获得了一等功表彰。莫妮卡休息这一个月，他正在部队里帮忙训练新兵，竟连一天也抽不出空过来探望。接到莫妮卡的电话后，沈忆言直接把事情揽了过来，打包票一定帮她取出保险箱的东西。 　　下午一点，沈忆言抽了个空开着城市suv赶来医院，匆匆接了东西又迅速离开。 　　莫妮卡这一整个下午都是在焦急等待中度过。六生处理完了小嘟的见面会，也赶来陪她。风风火火进了病房，六生来不及喝口水，咋呼呼就叫起来，“告诉你一个大消息，甜心。《抢钱大作战》已经通过了审核，现在公司正筹划着宣传造势。我听唐经纪说，新闻发布会现场想让你也露个面，炒炒话题上头条。他让我回来问下你恢复得如何了。” 　　莫妮卡在病房里原地来回走动让六生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手脚突然麻木的情况好转了很多，脑袋上的伤医生也说可以拆绷带了。” 　　“那你是可以参加发布会了？”六生眼露欣喜，忙不迭问道。 　　“我问问杨大夫，如果他同意那就没问题了。”莫妮卡一头扎进六生怀里，像往常一样赖在他身上不起。“你最近看我的时间好少，你都不关心我了。” 　　“我关心啊。就是因为关心你，我才希望你能早点养好身体回到工作中去。甜心，观众是一群最健忘的生物，你一个月不出现，可能他们还记得你。你要是一年、两年、五年不出现，等到那一天你休息够了想回去的时候，天下已经是别人的天下了。我知道你很辛苦，烦心事也多，但如果我们不趁着现在你奥斯卡提名的风头多接几部戏多拿几个代言，你先前的努力那可就白费了。听我的话，等坐稳了一线女星的位子，你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一年甚至几年拍一部戏都行。选择权是掌握在这世上少数几个人手里的，要想获得工作自由，首先你得努力拿奖。”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莫妮卡的头埋在六生肩上，声音闷闷的。 　　六生轻轻抚摸莫妮卡柔顺的卷发，俨然慈父一般。“我总是为了你好的。跟我说说，今天一天都做什么了？” 　　莫妮卡扬起脸，掰起手指头一桩桩一件件细数起来。“早上吃了一碗墨鱼海带汤，还有一个馒头。跟着医师做了两个小时复健，下午在草地上晒了会太阳，哦对了，我今天又碰到那个疯女人了。被一个年轻帅哥牵着也出来散步，她还冲我笑呢。听说她以前也是大明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好像叫林珂。” 　　“林珂？”六生想了想，“没印象。” 　　莫妮卡泄气，“连你都不知道哦，可能他们骗我的吧。仔细想想，娱乐圈里发疯的女明星其实也不多。像她这么漂亮的，就得更少了。她眉心中央有颗痣，其实还蛮特别的。” 　　“眉心有痣？林珂……？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该不会是凌可儿吧？” 　　“凌可儿？没听过呢。” 　　“呵，你入行才几年啊，之前又一直定居海外，不清楚很正常。她可是老前辈了，十五岁童星出道，十八岁发型第一张个人专辑，被媒体封为玉女掌门人，风靡了好久。我们这些国内长大的孩子，没有谁不认识她。她那时候虽然年轻，但是一直稳坐一姐交椅，影迷多得上街买个菜都能碰到。不过五年前彻底淡出了影坛。” 　　“哦？因为什么？”莫妮卡来了兴趣，眼睛睁得贼大。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时她才二十五岁，正是红得发紫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是个圈外的富商。听说她很爱那个富商，两人商量着决定在十二月份举行公开的婚礼。这之后凌可儿就暂时告别了影坛，一心一意准备嫁人，打算等生完孩子后再复出。谁知道就在结婚前夜，一家小报忽然刊登出她秘密报警说自己遭人强/奸的事儿，这件事被炒得沸沸扬扬闹得很大，她的富商男友是生意场上的人，生意人最讲究面子。事情一爆出，立刻就取消了婚礼，一个人订了飞马来西亚的机票准备去散心，谁知正巧遇上空难，一飞机的人都死绝了。凌可儿独自面对社会压力非常大，再加上未婚夫的死讯，很快就病倒了，然后再也没出现过。看来当时她就已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发疯了吧。” 　　莫妮卡忍不住唏嘘，“太可怜了。原来才三十岁，但真人看起来简直老了十岁不止。”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也算是应了这句老话了。” 　　“那后来披露出是遭谁强/暴的吗？” 　　“没有，她的口供都留在警局，一般人哪有手段弄到这个。反正就是不了了之，过个几年大家淡忘了，也就过去了。就是可惜了凌可儿，那么有灵气的一个演员，啧啧。” 　　“我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她……”莫妮卡歪着头，仔细回忆。在过道的第一面，凌可儿的眼睛给了她很深的冲击，那样的五官轮廓确实有印象，但究竟是在哪见过，又想不起了。她有种直觉，似乎自己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六生帮她按摩小腿，“可能是在哪部电影里看过吧，她拍过的电影电视剧很多的，卖到海外去的也不少。” 　　两人很快转了话题，开始谈论新的电影本子。六生那边压了不少片约，他拟了个清单让莫妮卡挑选，打算等到身体完全康复后立刻接新片。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忆言来了。 　　他从衣服内包里掏出几样东西，“两个银行我都去了，还有一把钥匙是良琴缘的，我也去了。这几样是从三塔银行取出的。” 　　“天呐，你究竟是怎么拿到手的？”六生惊呼，这么多东西被沈忆言转移出来，而且银行方面还一点没闹，说明根本没发现取件人有问题，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看向沈忆言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疑问。 　　“学校里专门学过，拿这点东西还不在话下。别说这个了，你们来看。” 　　他把东西放在床上，一本账册，一张cd，还有龙凤镶金翡翠链，钻表并几张海外房产证书。 　　一个过气影后，竟然有如此私产。六生两人一时大开眼界，不说别的，单是那几栋海边别墅，都值好几亿了。 　　如果说是拍片酬劳，那么景怡绝无可能买得起那么多房子。她是靠《日光倾城》封的后，之前的影视作品都是文艺片，片酬低得可怜。之后因为爆出绯闻被广/电/总/局封杀，直到现在才解禁，整整一年时间收入几乎为零。她的钱究竟是从哪来的？ 　　三人对望，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味不明的东西。 　　“还是先来看看账册和cd吧。”沈忆言沉声提议。 　　六生翻开账册一页页翻看，越看眉毛飞得越高，到最后几乎已经震惊得快喘不过起来了。“这……这……”他神情激动地指着账册，因为太激动而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怎么了？我看看。”莫妮卡疑惑地接过账册，自行翻看起来。 　　账册是从五年前开始记的，只见里面用黑色永印笔一行行整齐记录着时间、地点和人物事件。密密麻麻的字写满了页面，那些字字迹娟秀小巧，看起来应该是出自女人之手。莫妮卡悄声念道：“6月3日，万豪大酒店307，骗李清影入局。 　　6月29日，从富民银行高管张迈克处支取1千万活动资金。 　　7月15日，买凶，杀大娱乐影视公司总裁钱世昌。 　　7月16日，骗李倩倩入局。 　　8月11日，从津天域房地产公司支出1千万活动金。 　　8月23日，组织林秋、尹容佳、张寄秋、林北微等十余名赴n市参加xing交易。 　　………… 　　11月3日，于四道口夜巷强jian凌可儿。 　　12月5日，买凶，诛杀天下皇庭娱乐公司总监廖庭怡。” 　　第一页内容念完。 　　毛骨悚然的氛围萦绕在三人之间，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讲话。莫妮卡盯着手里那本厚厚的册子，忽然明白了六生刚才的感受。 　　这本册子，是恶鬼们的投名状！ 　　☆、第66章 ， 　　这样一份小册子，里面却纪录着沉甸甸的罪行。桩桩件件令人发指，随便哪一件拿出都够得上无期徒刑了。册子里出现的很多女星至今仍活跃在娱乐圈内，不少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企业高管撕下道貌岸然的伪装，骨子里竟是彻头彻尾的禽兽。这本帐册不仅仅是单纯的投名状，莫妮卡一口认定它还是黑暗势力用来勒索威胁的手段。 　　如此多精心布置的案件，绝不可能是景怡一人所为。在她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分工严密、胆大包天的犯罪集团。 　　沈忆言看完了整本帐册，他的表情越发凝重，那双总是闪烁着温柔光芒的双眸此刻蕴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阴云，“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刑事案件了，这是恶性团伙犯罪。莫妮卡，我想正式向上级提出报告，要求重案组立即介入，组织专门人员破案。” 　　“如果重案组介入的话，重点一定会放到抓捕犯罪团伙上面，我的事反而不会得到最大程度的清洗。对不对？”莫妮卡紧盯着深忆言，沉声问道。还自己一个清白是她着手搜集景怡罪证的原始动力，如果在掌握了这么多证据后依旧无法高调地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冤情，那她为什么要同意沈忆言的提议？ 　　预料到会遭到莫妮卡的诘问，沈忆言丝毫不让步，他的态度一如他整个人般坚定如铁。“我知道案件一旦进入流程，就不会如你所想象的那样了。但是这是犯罪，而我是警察。一个警察眼睁睁地拿着证据却不能凭此去抓捕犯人，那是失职。”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眼见着要发生内讧，六生赶紧出来居中调节。“既然僵持不下，要不然我们还是先看看cd里面有些什么吧。” 　　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将光滑如新的cd放入光盘槽，推入电脑侧面。很快，显示屏上出现一团雪花，跳动了大约三十秒，里面开始有声音出现，“开门，我给你送大礼来了。” 　　是景怡的声音！ 　　电脑里传出开门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在说话。“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这是酒醉后的强尼。 　　莫妮卡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只听景怡嘻嘻笑着，边笑边说：“这么个大美人儿给你享用，难道你还要往外推？这可是艺蕴的当家小花旦，正宗海外混血妞，你要不敢上我可送去别人房里了。你不要，可有的是人抢着要。” 　　“我要我要，快放她到床上去。” 　　关门声过后，响起一阵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像是拖鞋摩擦地毯发出的。 　　“嘿嘿嘿嘿，我早就对这朵白玫瑰垂涎三尺了。景怡姐，你对我真是太够意思了。知道我心里渴什么，正好就送什么。” 　　“那当然，也不想想你男三号的资源是谁给你挣来的。好了好了，你慢慢玩吧，莫妮卡在酒吧的时候烟卷被我加了料，得有个两小时左右的深度昏迷，你还不好好享受？”一声轻笑。 　　强尼猴急的声音再度响起，“当然不会放过这小biao子。景怡姐，那你先出去吧。等完事儿了我再来找你。” 　　“急什么，我告诉你个法子，包管你尝了她第一次还有第二次，说不定还能借此上位一炮而红呢。和艺蕴力捧的实力小花旦传丑闻，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好机会。” 　　抢你的呼吸果然热切了几分，用近乎讨好的口气低声下气求景怡，“到底有什么好法子，好姐姐快指点指点我吧，等以后红了，决忘不了你的好处。” 　　只听景怡嗤笑道：“这还不简单，用手机把你俩欢好的过程拍下来，第二天卖给八卦周刊……你就等着出名吧。莫妮卡的米分丝有多少，你就会有多少人捧。”那声音幽幽的，极轻柔，听在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莫妮卡忍不住握紧了双拳，一双美目如泣血幽兰，血气上涌着冲到喉头，只觉得一股巨大酸意阻在胸口，即使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那种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绝望依旧牵动着她。这是她悲惨人生的开始，而景怡，是这场悲剧的制造者。 　　果然，强尼很快欣喜地连声赞同，两人约好由景怡掌镜拍摄，强尼卖力表演。 　　下一秒，雪花图案忽然有了影像，赫然正是那段流出来的yan照视频。 　　六生赶紧将视频文件关掉。回头看莫妮卡时，她已经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乖，没事了，都过去了。”六生一把揽过莫妮卡埋在自己温暖宽厚的胸膛上，柔声安慰。抬头对上沈忆言，语调里是满满的不忍。“这件事是莫妮卡最大的心病，如果不能好好解决，她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活在阴影里。要不，这次就顺着她吧。你也不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吧，沈警官。” 　　沈忆言：“……” 　　“要不然，我们想个折中的办法好了……”默默流泪的莫妮卡从六生怀里抬起头来，闷声闷气地说道。 　　“你有办法？”沈忆言眼睛一亮。 　　“也不算办法，不过姑且可以一试。” 　　## 　　《抢钱大作战》发布会上，一众主创人员纷纷亮相登场，助阵电影宣传。这期发布会选择了星光大剧院举行，发布会当天，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倾巢出动，可以容纳一千人的大剧院里，竟然被塞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吸引媒体注意力的当然不仅仅是这部电影，更关键的是——这是国际知名影星莫妮卡受伤后的首次媒体见面会。在她消失的这一个月里，经纪人六生婉拒了所有的新闻采访，让她一心一意养病。但因为火灾事件中莫妮卡的逃生经历太过于传奇，再加上她本人又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网上有相当多的米分丝自发组织起为她祈福求平安，因此这次公开的露面消息一经发出，媒体们为了抢一张入场函就差不多快打破了头壳。制片方艺蕴公司倒也乖觉，立刻将发布会改到更宽更大的星光大剧院，并连夜加印了很多入场函，完美解决了各大媒体的烦恼，在不动声色间为电影的宣传造势铺开了声势。 　　唐加圣抬腕看表，距离发布会还有五分钟，莫妮卡还没到场。他焦急地望着大门方向，心里暗暗期待这尊大神能尽快归位。 　　果然，在墙上的挂钟指针逐渐趋向于10的时候，大门轰然洞开，六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莫妮卡，慢慢顺着红地毯，朝主席台走来。 　　一时间，原本还在拍钱佳的摄像师们纷纷把镜头对准了缓缓而来的莫妮卡。只见她满面红光，肤如凝脂，白皙似玉。一双茶褐色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大家，每当有人叫她名字的时候，她会稍微欠欠身，算是回应。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礼服长裙，脸上保持着迷人微笑。 　　摄影记者们一阵倒抽，将手里的相机按得更加疯狂。这个洋娃娃般完美精致的女人尽管遭受了病痛的折磨，可她竟依然如此年轻漂亮，水润有光泽。就像吃了防腐剂一样，找不出一丝颓唐。 　　她终于来到台上，六生把她推到钱佳旁，径自离开。 　　不等主持人介绍，她首先冲着台下的记者甜甜一笑，“大家好。” 　　全场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能再次看到莫妮卡以如此清理绝伦的模样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有些激动。毕竟那场火灾死伤太大，而莫妮卡的病情一直被外界传得神神秘秘，吊足了人胃口。 　　莫妮卡打完招呼后就闭口不言，将掌控权还给了主持人。主持人很快抓住机会，从导演开始，挨个互动，从不同落脚点介绍电影情况。 　　总导演贾艺从拍摄场地和包袱设置方面重点夸赞了《抢钱》，称其事一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接下来制片人从情节设置和人物个性方面又讲《抢钱》大肆夸了一通。等到每个主演都发完言后，现场开始进入记者提问时间。 　　记者们几乎是一边倒围绕着莫妮卡发言。 　　一个女记者被抽中，她站起来问：“请问莫妮卡小姐，您的伤复原了吗？以后会不会对拍戏产生影响？” 　　“谢谢大家关心。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相信再过几周等腿好了就能真是出演电影了。” 　　第二个记者站起身。“请问您在火灾现场时是怎么逃脱的？” 　　“我只能说自己福大命大。” 　　“这次电影拍摄三易男主角，这会对您造成伤害吗？” 　　“不会，因为换角是为了让大家看到更完整更好的电影。”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众多记者的窃窃私语。莫妮卡此言一出，似乎是暗里坐实了廉利刃和乔齐演技差强人意的传言。 　　“那请问莫妮卡小姐，此次复出你最大的近期目标是什么呢？可以透露吗？” 　　“当然可以。我曾经说过，眼睛看到的不代表是真象，所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坚持本心变。曾经有一件事如同梦魇般折磨了我将近一年，每个深夜里，我经常辗转反侧，心神难安。今天我要在这里，勇敢地站出来，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她清了清嗓子，换上另一幅严肃的样子，“我要为自己的清白辩白。我莫妮卡，曾经在一年前被强尼强jian。现在我要向全世界宣布，我是受害者，我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话音一落，全场一片哗然。而莫妮卡高昂着头，如同一株经历了风霜刀剑，在岁月沙场上傲然盛放的血红蔷薇。 　　☆、第67章 ， 　　“你听说了吗？国际女星莫妮卡原来被性/侵过！” 　　“什么时候？不会吧。” 　　“真事儿，她亲口在电影发布会上说的，之前的录像据说不是自愿拍的。” 　　“难怪我看她在视频里好像不太清醒的样子，全程闭着眼。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现在才站出来说，早干嘛去了？” 　　“好像是因为没有证据，怕说出来打草惊蛇吧。我看报上说，s市最高人民检察院已经受理了公诉，很快就要开庭审判了。” 　　“真的？那我要去看。我还从没看到哪个大明星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遭性侵的。” 　　“这桩公诉已经成了全国最热案件，估计去观庭的人一定很多。” 　　“不管怎么说，这女人很带种啊，就冲这份敢于向公众公布的勇气，我就支持她。” 　　在莫妮卡公开宣布要替自己讨回公道的24小时之内，全国的影迷观众都炸开了锅，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纷纷，悄声谈论着这场轰动全国的审判。其实明星遭遇性/侵并不是新闻，在国外就曾经有很多大明星公开承认过自己幼年遭遇过性/侵，比如《绝望主妇》里苏珊的扮演者泰瑞。海切尔。但是放眼国内，敢站在媒体公众面前承认自己遭到侵犯并运用法律武器维护合法权益的，莫妮卡是第一人。 　　在消息公布后，各大媒体挤破了头想要拉她上节目做专访，莫妮卡统统婉言谢绝，只选择了一家网络媒体接受五分钟的发言。这家网络新媒体叫做《大女人》，以维护女性权益、打破女性禁锢为创站宗旨。 　　莫妮卡的独家专访选在这样一家网站上直播，其含义不言而喻。全网十二家播放网站获得了同步转播权，上亿观众守在电脑前追看这场空前绝后的自我宣言。 　　主持人一开场就直奔主题，“莫妮卡小姐，您能谈谈您公开为自己讨还公道前的一些内心想法吗？” 　　莫妮卡穿着洋红色薄针织衫，她依旧坐在轮椅上，头发被梳成了随性的大卷儿披散在脑后，整个人泛出一种明媚的生机感。镜头正在特写她的脸，只见她微微吸气，露齿而笑。“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明星，自从获得奥斯卡提名后，我还多了个身份，就是演员。在很多人眼里，演员是光鲜亮丽的，永远生活在镁光灯下，他们酬劳高、工作轻松，仿佛天生就是世界的赢家。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明星的世界也会有黑、有白、有中间灰色地带。而为作为一个女明星，我不仅仅是明星，我同时还是个女人。在我们的社会里，女人的一生往往会遭受很多很多苦难，比如在公车上被人骚扰，在职场上因为性别被无端歧视，在家庭和事业的单选题中被迫放弃自己打拼的一切成果回归老公孩子。这个社会给予了女人更为苛刻的衡量标准，却从来不会去停下来，听一听女人们的呐喊。我在选择公布的头一晚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我知道现在，也许就在当下这一刻，还有很多姐妹正在承受被性/侵的痛苦，传统的礼义廉耻教导我们要默默忍受一切，自我吞噬苦果。但是凭什么呢？我们为什么要用男人编写的礼教来禁锢自己？我为自己自证清白，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真的很在乎我这点清白。二是我希望借由我来给所有女性树立一个榜样，让大家知道，吃了亏是可以站出来寻求帮助的。被性/侵不是我们的错，那些该死的罪犯才应该下地狱。我们根本不用一辈子背负着这巨大的秘密阴暗凄凉地过完人生。那些封建礼教，我们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如果这个世上有谁敢打我们一巴掌，我们要做的不是捧着脸退到暗处，而是应该掐住他的脖子，猛踹他j8。” 　　她这段话说得中气十足，热血沸腾，煽动性极强。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在集体呆滞过后，竟然报以热烈的支持响应。不少男人叹为观止，有个别教条主义者看得直摇头，指责她粗俗不堪，思想浅薄，不堪为公众人物。而更多的女性群体却将这段话奉为至理名言，有社会学家将她视为“新女性运动”的领头人，专门从莫妮卡的角度写了评论文章——《莫妮卡：一个满身风霜的战斗者》，文章里有这样的段落：“从爆出录像跌落神坛到地震捐款搏回名声，从花瓶女星到实力演员，一路走来，风霜刀剑严相逼，而这个23岁不到的妙龄女郎从来都潇洒磊落，踩着敌人射来的箭矢，步步生莲，迎着风口浪尖逆流而上。如果说之前的莫妮卡只是为了自己在战斗，那么从她昭告天下要自证清白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变成了一名女权战士。为保护全天下的女性权利而奋斗。”莫妮卡这一轮演说为她奠定了坚实的女性群众基础，在往后的发展中给予了她不小助力，这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现在全民最关注的，还是开庭审判的日子。这次案件由公安系统出面搜集证据，并提交到检察院复审。由检察院正式起诉，移交s市光明区人民法院正式进行审判。 　　受审时间终于来临。 　　被告强尼被带上审判庭，原告是公安部门，原告律师由公安系统有名的“铁嘴娘子”安意担任。 　　审判长高坐庭上，宣布开庭。 　　安意从辩护律师的位子上站起来，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她紧紧盯着强尼的眼神太过凌厉，以至于让端坐被告席的强尼生生吓出了一身薄汗。强尼原本是打算占个自首的便宜，这样等黑社hui的风声过了以后，他减刑出狱也容易些。只是没想到等了一个多月，等来的不是盛家少爷的通知，却是警察上门的逮捕证！他又惊又恐，之前的假设都失了先机，只得内心大叹倒霉，想赶快认罪了事好早日进监狱里面呆着。 　　“强尼先生，请您告诉我，事发当晚，您和我的当事人有没有在一起？”安意问。 　　“有，剧组摆庆功宴，我提议大家吃晚饭去喝酒唱k，放松一下。景怡也在里面。”强尼说得很慢，似乎在努力回忆细节。 　　“那么我再问你，喝完酒后，你有没有送她进酒店？” 　　“有。” 　　“根据我的当事人陈述，你在将其拉入酒店房间前，在我的当事人烟卷里加入了迷幻/药，趁她毫无还击自保之力时对她进行了性/侵，是不是？”安意步步紧逼。 　　强尼这才有一丝感觉不对劲，他拼命摇头，将头甩得像拨浪鼓，后知后觉开始害怕。“不……我没有，我承认强jian了昏迷中的莫妮卡，但是我没有给她的烟卷加料，我没有！而且，而且这一切都是景怡教唆的！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玩把戏，我也是受害者！” 　　“你为了借我当事人名气上位，不惜性/侵她，并且在事后将过程录下卖给了小报记者。这些你都没话说吧？” 　　“我、我只是强/暴了莫妮卡，这一切都是景怡在背后怂恿！我只是，只是当时喝醉了没有分辨能力。我承认我有罪，但是其他的事，我向审判长坦白，其他的事都是景怡一人所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么，强尼，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请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事发当晚，你是否对莫妮卡实施了性/侵？” 　　“是。”强尼供认不讳。 　　“你是否在景怡的帮助下，获得了性/侵条件？” 　　“是。” 　　“如果没有景怡的帮助，你是否无法独立完成侵犯行为？” 　　“是。” 　　“好的，我问完了，审判长。现在我想总结我的陈词。根据被告的说法，事发当晚7点10分左右，被告人强尼约上剧组人员共同到乐迪量贩k吧9-5包间唱歌。在唱歌过程中，另一个嫌疑人景怡有预谋地提前准备了含有迷幻yao的烟卷，提供给受害者。成功放到莫妮卡之后，由景怡和强尼二人共同搀扶其赴天翼大酒店，并用强尼的身份证开了一间豪华单间。在景怡的怂恿下，强尼对受害者实施了整个性/侵过程。并于次日发布了相关视频资料。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得知，被告在受害者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与其xingjiao，严重违背了受害者意志，强jian罪行确凿，情节恶劣，请审判长量刑。此外，我还要对案件的另一个参与者，景怡提出起诉，景怡与强尼经预谋对被害人莫妮卡施□□行为，在客观行为上有分工和协作，符合共同犯罪的构成要件，构成共同犯罪，两人均系主犯。按照”一人既遂，全案既遂“的共犯原理，需对整个行为负责。请审判长量刑裁决。” 　　审判长看了手上的资料，“请被告人景怡出庭。” 　　☆、第68章 ， 　　真正的审判时刻到了。 　　庭上所有人员凝神屏息，法庭里静得能听到窗外振翅飞过的鸟鸣。在场观众很多都是媒体人，也有部分是莫妮卡影迷后援会会长蓝盈带来的资深会员。谁都没想到，在这场审判里会出现剧情大逆转，牵扯出幕后阴谋者景怡。莫景二人同期出道，一直被用来作为对照组进行类比。景怡不管是台前还是人后，总是给人一种温柔文艺的感觉，像是娱乐圈里的一缕清风，扑面而来。谁曾想，这缕清风在真实的人生里，竟然这样糜烂不堪，坏到了骨子里。 　　也有人觉得景怡可能是被强尼胡乱攀咬牵扯出来顶岗受过的，到底真相如何，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大门豁然中开，传唤许久的景怡终于在执法人员的押解下，穿过长长的过道，一步一步经过观众，缓缓迈向被告席。 　　她的神情镇定到趋于平静，杏眼里甚至还添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淡淡委屈。这样的一个女人信步走来，简直让人无法同刚才口述里那个心机歹毒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她是在一周前收到的法院传票，很快便被警方严密监视控制起来，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直到开庭这天。 　　她很快走到被告席站定，怯怯地扫了眼身旁的强尼。 　　景怡的辩护律师是个瘦高眼镜男，此刻他起身靠近景怡，轻轻拍了下她的背表示安慰，凑到耳边轻说道：“别怕，他们没证据。” 　　一丝光亮骤然出现在景怡眼里，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不让别人发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 　　景怡在心里冷笑。 　　她一点都不害怕会被定罪。强尼这样的垃圾只配被当垫脚石被她利用。她太知道这男人的贪婪无耻了，只是稍微几句话的撩拨，这个白痴立即上钩，乖乖按她说的做，呵呵，她当初既然敢设圈套害他，肯定早就想到了后招，无凭无据的，她倒要看看，莫妮卡把自己供得这么高，又是女权主义又是替弱者呐喊，还拉了她下水，要是最后自己宣判无罪，看她怎么收场！ 　　场上有微弱的窃窃私语声，法官一锤落下，第二次审判开始。 　　照样是安意首先发难。 　　“景怡，案发当晚，你是否和剧组人员一起去了包间唱歌？” 　　景怡软软地点头，“是，当时剧组杀青，吃完了杀青饭，强尼说不过瘾，请了所有人去乐迪包房唱歌，当时我也在场。我还劝大家早点回家，因为第二天我有一场现场见面会。” 　　“谁可以证明？” 　　“当晚在场的剧组人员都可以为我证明。”景怡小心翼翼中带着柔弱，看得现场某些雄性荷尔蒙发达的男人怜悯心大起。 　　“好，那么接下来在进入包房以后，你是否故意将加了迷幻/药的烟卷给莫妮卡吸食，造成受害者的神志昏迷？” 　　景怡瞪大眼睛，不自觉地撅起嫣红小嘴替自己分辩。“绝对没有。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抽烟，也从不沾染迷幻/药。如果我有这个瘾，家里一定常备有这东西，可是不管是台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没有关于我吸食加料烟卷的报道。” 　　安意皱眉，“你不吸不代表你没有。你可以从其他人手里获得。” 　　“反对。”景怡的辩护律师吴法起身，“对方律师在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毫无证据的恶意推测。” 　　“反对有效。”法官点点头，“请原告律师注意措辞。” 　　“那么，你是否认了？” 　　“当然。虽然我和莫妮卡现在关系很差，但在当时，我们是好姐妹，我很心疼她，不会故意用这种东西去害她。我们是同一个公司的，你说我这样做，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景怡娓娓道来，不疾不徐。 　　安意点点头，“好，下面我问你第二个问题。在当晚的酒店里，是你劝说强尼玷污受害者，并且协助拍摄影片的吗？” 　　“没有。在包间的时候，莫妮卡已经有点醉了，是我和强尼一起把她送到天翼大酒店的，但是在那之后我就离开了，我根本不知道，强尼对她做了那些事情，如果我知道他那么禽兽，当时一定不会离开的，”景怡说完，泪珠啪嗒啪嗒顺着脸颊滴落，“是我害了她。要是我不走，她也不会……法官先生，对于这种禽兽，请您一定要狠狠惩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撒谎！”一旁的强尼愤然暴起，朝景怡扑来，被两旁的防暴警察死死按倒在椅子上，还兀自大声争辩，“法官先生，这个女人说的统统都是撒谎！是她教唆我犯罪，是她拍的视频，她才是主谋。” 　　“审判长，强尼咆哮法庭，请裁定让他回避。”吴法道。 　　“同意。” 　　强尼被强制带离了法庭，安意无言地望着他离开，脸色越发沉寂。“景怡小姐，请你详细告诉我送受害人去酒店的经过。” 　　景怡露出迷迷糊糊的表情，似乎在努力思考回忆当时的情景。“那天晚上我们打了辆的士到天翼酒店，强尼开了房，我们把莫妮卡送到房间后，我就和他一起离开了。至于后面莫妮卡被……，我也是第二天看报纸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当晚强尼只开了一间房来安置受害者，对吗？” 　　“对。” 　　安意冲她点点头，转身对法官大声道：“审判长，我的话问完了。现在，我要申请我的证人出庭。” 　　“可以。” 　　景怡心里一惊，这件事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能存在目击证人，就连酒店的摄像头视频资料，都被她处理干净了。 　　究竟这个证人是谁？又有什么证据？ 　　大门处响起脚步声。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空荡的门厅。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个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景怡原本眯着眼睛，待来人出现后，又闭着眼睛眯了会儿张开。 　　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出现在证人席。 　　景怡和在场的所有旁听观众心里都想问一句，“这是谁？” 　　安意等她停顿好后，开始发问，“请证人介绍一下自己。” 　　矮胖女人声音很嘶哑。“我是天翼大酒店的前台。” 　　“请你复述一下案发当晚的情景。” 　　“当时我正在上班，大概是晚上8点左右。强尼忽然出现在登记台前，说要开两个房间。我看到他背后是景怡和站都站不稳的莫妮卡。于是我接过强尼的身份证和□□，办理了9楼两个靠在一起的豪华单人间。” 　　“你确定是两个房间不是一个房间？” 　　“确定，如果你们觉得我在说谎，可以去查酒店的入住记录，上面很清楚，写的是强尼的名字。” 　　“那么景怡知道强尼开了两间房这件事吗？”安意继续追问。 　　“我想应该是知道的吧，因为当时景怡就站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 　　“好的，谢谢。”安意问完，调转炮头继续对景怡发难，“景怡小姐，这和你刚才的说法不一致。那么我们是否有理由相信，刚才你的证词有虚假成分？你在故意掩盖隐瞒事实真相。” 　　“不是不是，我是记得他只开了一间房的啊。也有可能时间太长我记错了，这又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细节，我干嘛要故意说谎。时间都过去一年多了，况且当时又不是我开的房，当然有可能弄错。” 　　“那么现在你承认，是开的两间房了？”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两间房，强尼和我把莫妮卡送到了一间房，然后他也许自己累了，出来以后，自己去了另一间房睡觉。”景怡惊慌失措地解释，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哦？如果强尼早就下定决心要实施犯罪，他为何又要开两间房？他大可以和你一起离开后，再折返回酒店，打开房门进去。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开了两间房？” 　　景怡心跳如雷，暴躁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罪犯通常都是变态，变态的思维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安意见景怡阵脚已乱，心里暗笑，她赶紧肃容。“审判长，强尼开了两间房，证明他并非一开始就是蓄意犯罪，根据心理推断，有可能是临时起意。如果是临时起意，那么之前蓄意加料的烟卷，就不可能是他给莫妮卡的。而景怡的陈词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很有可能是在作虚假口供。也就是说，她在掩饰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的陈词，无法作为证据。” 　　吴法终于开口，他走到安意身旁，“对方律师，如果你要说我的当事人是共犯，请你拿出证据。单靠这样的证人和推论，没有物证，不足以支撑你的结论。” 　　安意大声道：“当然，现在我就要给你看看支撑我推论的东西。审判长，我要求请出第二位证人。” 　　竟然还有证人！景怡几乎快瘫软了。她强装镇定，但一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不，不会的，就算证明她刚才说了谎，那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共犯！ 　　对，只要死死咬住不松口，谅这些人也找不出什么有力的物证。而人证，则是有可能作伪的。 　　“请第二证人出庭。”法官沉声宣布。 　　这回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听起来似乎是个男人。观众再一次把目光投向大门。那个人影一出现，景怡不可遏制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眼珠鼓了出来。 　　是他！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他怎么敢？！ 　　这一刻，景怡惊恐地意识到，或许今天自己真的要栽在这儿了。 　　☆、第69章 恢复更新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走完漫长而沉寂的过道后，终于来到了证人席站定。 　　“法官大人，请允许我为在场的各位介绍我的第二位证人，瑞文先生。”安意放下手中的原子笔，利落地靠近证人席，滔滔不绝道，“瑞文先生是三塔银行的高级客户经理，众所周知，三塔银行是瑞士控股银行，他们对客户的资料和保险柜信息是严格保密的，不过，因为景怡小姐的情况特殊，所以通过检察机关，我们取得了三塔银行方面的协作配合。下面，我将向瑞文先生提几个问题，希望您能事无巨细地进行回答。” 　　“我会全力配合，请开始吧。”瑞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证人席的对面，景怡忽然打了个冷颤，她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冷汗淋漓。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的表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瑞文的身上。景怡感到有些喘不过气，她的心脏在剧烈地异常跳动，而整个人却如同木鸡一般，眼神发直。 　　保险柜的钥匙已经在那次火灾中丢失了，没有本人的手印和钥匙，绝无可能从三塔银行取出东西。想来，这个瑞文应该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思极此，景怡原本混乱的心神顿时镇静了下来，三塔银行靠信誉起家，她料定对方不敢不经本人允许就开箱取货，因此心里暗暗决定，不管对方说什么，出什么招，她一律不承认便是。 　　“请问瑞文先生，这位景怡小姐可曾在三塔银行存过东西？”安意问。 　　“景怡小姐于五年前正式开户，已经是我们的客户了。她有一个保险箱，是和我们三塔银行签订了保密协议，并且加买了意外保险，这样即便是这个户头的主人死了，东西也会永远寄存在银行里。” 　　“非常详细，瑞文先生。现在我这里有一份物证，请你检查一下，看是否为贵银行的托管物品。”安意冲助手点点头，一份铝合金质地的扁盒子被送上了法庭，呈在瑞文面前。 　　文瑞两根手指轻拈住铝合金扁盒子，翻来覆去查验。大约过了一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研究的盒子，用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他的表情很严肃，五官冲调，面部线条坚毅，给人一种踏实诚信的感觉。 　　“刚才我已经仔细验看过了，法官大人，这个金属物是三塔银行一直沿用的保管物的容器外壳，是用记忆钛钢合成的。我们三塔银行的防盗容器都有一个防伪标识，右下角的凹槽处，对着光线以45度角望过去，可以发现一排镭射编号，这项防伪技术非常难仿制，而这个盒子上，正好有一排编号。我敢肯定，这绝对是我行寄存的东西。” 　　“瑞文先生，你可要好好看仔细了。你们三塔银行的托管服务一项谨慎周全，我的保险柜钥匙不在了，根据你们的条例，是不可能代为打开保险柜箱门的，我最近根本没去你们银行取过东西，你可别看走眼了。”景怡半嗔道。 　　以百年银行的信誉作威胁，景怡恶狠狠地想，她就不信，这男人敢张口胡说。 　　全场寂静，瑞文轻轻摩挲着金属盒子，面上没有任何波澜。“景小姐，三塔银行经历了百年风雨，一直秉承着诚信的信条。这份东西，确实是我们盛放保险物的防盗盒，既然它是真的，我就不能因为其他外因而矢口否认。况且刚才安律师已经说过了，这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我相信，能够完好无损地放在这里，并不是因为银行的防盗和保密系统出了问题。”说完，他的双手从盒子上移开，目光状似无意地轻轻扫射过观众席，泰然自若。 　　莫妮卡和六生对望一眼，六生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 　　安意适时站出来，“景怡小姐，刚才我们只是让瑞文先生鉴定盒子是否三塔出品，并没有直接说是你的东西啊。你这样急急出口否认撇清，法官大人，我有理由推断，景怡小姐在三塔银行寄存的东西，与本案有重大关系。我要求出具正式搜查令，全面彻查景怡名下的所有账户、存款和动产、不动产。” 　　“你胡说八道——”景怡勃然大怒，尖声厉叫起来。 　　“肃静，肃静——”法官敲响手边木槌，景怡一个哆嗦，委委屈屈地住了口。 　　“原告律师，你的提议需要经过陪审团的商议裁定，现在休庭20分钟。” 　　众人开始起身四散，法官和陪审团到后面商议，莫妮卡起身向匆匆下庭的安意走去，“谢谢你，安律师。” 　　安意难得脸上带了笑意，她为人一向清冷孤傲，对莫妮卡的态度可算是少有的和蔼。“等打赢了官司再来谢我不迟。” 　　“我相信，有你当我的辩护律师，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莫妮卡握住安意的手，真心诚意地说道。 　　“那可未必。要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在翻案本来就已经有很大的难度。再者我们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和严谨的证人，莫妮卡，坦白说，如果不是你一口咬定她的保险柜里有确凿的能证明事情真相的物证，我根本不会想到用个假盒子来诈她这一招。”安意轻叹一声，拍拍莫妮卡的肩膀，“现在，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保鲜柜了。” 　　“我知道，尽人事，知天命。”莫妮卡点头。两人相携走出审判庭，正好撞上景怡和她的辩护律师。 　　景怡看着莫妮卡那张姣好的脸蛋，恨不得扑上去挠花。 　　“莫妮卡，你好手段！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你要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告诉你，我绝饶不了你！”景怡破口大骂。 　　“算了，景怡，别在法庭外多生事端。”吴法拉住及时拉住景怡，不让她扑向莫妮卡。 　　莫妮卡微微一笑，一时间风华无双。“景怡，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是非黑白，法律自会还我一个公道。”一个转身，景怡已被她抛在了身后。 　　“我们走着瞧。”景怡不甘心地大叫。 　　☆、第70章 恢复更新 　　与以往的刑事案件不同，这一次的法庭裁决没有额外拖延，20分钟后，法官很快判了结果。因有确凿人证强尼的供词，再加上目击证人的现场陈述，安意的申请顺利通过，景怡的辩护律师当庭申诉，提请重判，被法官裁定驳回。 　　一把手铐圈禁住了昔日影后的纤纤玉手，景怡被临时收押在看守所，搜查令以光速下发，警察很快彻查了景怡名下的所有财产，那张刻着二人犯罪实录的光盘稳稳地从三塔银行保险柜里翻出，证据确凿，二审开庭之际，看守所收到匿名来信，里面是强尼多年来强/暴、诱拐妇女的诸多罪证，最终三年牢狱得以重判，改为十年。景怡作为从犯，根据法律理应从轻只判三年，但法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同样判了十年，并且从看守所出来后，直接被押送到了重犯特别监狱，严格看守起来。 　　“八卦周刊猜测景怡的保险柜里除了光盘外，一定还留有别的犯罪证据，只是目前不便对外界大肆宣扬，所以被重判收押。”六生合起杂志，倒了一杯温水递到莫妮卡手里，“吃药时间到了，亲爱的。医生看了你上周的体检报告，说你的身体目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轻抿了口水试温，莫妮卡皱眉仰头吞下大把红红绿绿的药丸，赶紧又灌了半玻璃杯水。六生又体贴地递过来一颗殷红可爱的草莓。“快换换口。” 　　莫妮卡耍赖递扬起精致小脸，微微张开嘴巴，六生把草莓掐了蒂，送到某人嘴里。 　　“真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笑得像只温顺的猫咪。“还是你最好，六生。” 　　“得了得了，少给我戴高帽，你赶紧好起来重新开始工作才是正事。再不回归工作，观众们就快把你给忘了。”六生苦口婆心地教育，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苛刻的经纪人，对莫妮卡更是宠得无法无天。只是作为一个立志成为全球最顶尖经纪的年轻人，六生看着莫妮卡每天这么吃了睡睡了吃，心里难免窝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憋屈。 　　“我倒是觉得影迷们都还惦记着我呢。你看这病房每天收到的鲜花，都快摆不下了。”莫妮卡故意逗六生。 　　果然，六生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这些花哪是因为你的作品送来的，分明就是为了那场官司。一个好的演员是靠作品说话，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炒作新闻啊，莫妮卡！” 　　“okok，我投降！我只是想庆祝我们取得的初步的胜利嘛——”莫妮卡的脸色红润，气色比之从前好了太多，此刻有心情逗六生玩，也是因为了却一桩心头大事的缘故。 　　“不过，沈忆言还真是厉害。竟然能把盗出来的光盘和手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原处。三塔银行一向引以为傲的安全系统看来真的该更新换代了。” 　　莫妮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有借有还才是传统美德。景怡大概永远也猜不到，我们早就知道她的秘密了。” 　　当初，三人拿到光盘后手册后便商议了一条计策。由莫妮卡出面起诉强尼，用强尼逼出景怡。按照景怡一贯的行事作风，铁定不会承认。这时再上酒店服务生侧面指正，戳破谎言，逼得她心慌计短，在法庭上说假口供，露出破绽，辅以瑞文做敲山震虎的棒槌，顺利引出索要搜查令这一关键环节，最终得以从官方层面上控制住景怡，既为自己报了仇，又成功追出景怡背后犯罪团伙的罪证，不违背沈忆言的职业操守，还不用担心被景怡背后的犯罪势力追杀，真是一石三鸟。所有的谋划，一环扣一环，缺了哪一段都不能成功。要不是莫妮卡对景怡了解至深，算准她一定会在法庭上说假话，不然，也无法成就这圆满的一个局。 　　六生望着莫妮卡，完美如洋娃娃般清新甜美，眼角微微垂眸，睫毛在半空中轻轻抖动，像是半拢微合的扇子，趁着羊脂玉般光洁细腻的脸庞，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曾几何时，这个单纯美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姑娘甚至连被导演骂几句都会哭上半天鼻子，没想到，在娱乐圈的淬炼下，竟也能独自设计出如此心思缜密、环环相扣的计谋了。 　　六生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沧桑。时间，真是改变人的□□。 　　“景怡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我听沈忆言透露，重案调查科已经秘密介入这件事了，现在，我们可以安心地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了。”莫妮卡深知六生的担忧，主动挑起话头。 　　果然，还有些沉默的六生一听这话，立刻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他熬了几个通宵制定出的工作计划。“我觉得近期我们还是以电影为主，毕竟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电影的工作时间要比拍电视剧的弹性大，然后可以配合着接受一些大牌杂志的采访，现在你的定位是女权主义者，我会让他们尽量配合你的形象定位，把这个观念植入得根深一些。哦对了，还有件事，亲爱的。公司的合约就快到期了，你是想续约还是另有想法呢？我觉得这是个大事，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坚决不续约。”莫妮卡从斜靠着的沙发上坐直，眼睛轻眯。“我把公司的影后送进了监狱，恐怕董事会已经对我很不满意了。再加上之前的《抢钱大作战》公司一直在拖后腿，于公于私，我继续在公司待下去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难道要自己成立工作室？” 　　“暂时还没有什么成熟的想法。” 　　“要不然，我介绍你去别的公司？”六生小心翼翼地问，“不过，那样的话，可能我就不能跟着你一起过去了。我手里除你之外，还有几个其他孩子，他们的合约没到期，我的也没到期，现在走，不是好时机。” 　　“我明白的，六生。”莫妮卡覆盖上六生搭在桌上的手，“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会尽快想好解决办法。” 　　六生没说什么，只是忽然又换了话题。“那……盛老板那边……？” 　　这果然是重新开启沉默的钥匙。莫妮卡不说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那个人如今已经成了她日日沉睡中的梦魇。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来折磨她。 　　莫妮卡只要一梦到盛嘉言，总是血淋淋的样子，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头上罩着白色被单。莫妮卡知道，凭借盛家的权势，不可能任由盛嘉言病危下去不抢救，但自己已经打过无数次电话，不管是盛嘉欣也好、盛家其他人也罢，没有一个人肯透露给她半句嘉言的情况。 　　大约，是真的怨了她吧。 　　☆、第71章 恢复更新 　　莫妮卡和艺蕴正式解约是在一个月后。 　　没有撕逼、没有挽留，连虚情假意的寒暄都没有。莫妮卡在六生的陪同下，从人事经理桑德森的手里接过合约龙飞凤舞地签上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桑德森也是个妙人。莫妮卡在艺蕴高层圈是个不可说的存在。七个董事对她的态度语焉不详，各怀心思，不说留人也不说赶人。毕竟是国内人气爆棚的准一线女星，又正处在上升期，桑德森人精一个，因此也没有刻意为难莫妮卡，连她欠的一笔人身保险费都以公司的名义给补上了，并没有过多在钱财上追究。 　　“莫妮卡，希望你的演艺事业越做越好。”办完了手续，桑德森伸出手。 　　莫妮卡也笑吟吟地回握住那只指节细长的大手。“那就承你吉言了，桑德森。”她收拾起包包准备走，背后忽而响起了脚步声。 　　桑德森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听到声响，两人同时抬眼望去，艺蕴高级经纪人唐加圣穿着笔挺的烟灰色西服走了进来。 　　“唐总监？有什么您打个电话过来就行，何必劳动您亲自走一趟？”桑德森赶紧起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唐加圣是公司的老人，德高望重，根基深厚，基本上属于金字塔二梯队的人物，和桑德森这种四五梯队的员工不是同一阶层的。 　　唐加圣对着莫妮卡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手里的文件“啪”一声扔在桑德森的高级黑色桃木桌上。“我来办理离职手续。” 　　“唐总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桑德森目瞪口呆。 　　“10月29日，十年约满期，你把我的合同抽出来，仔细看看。”唐加圣的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 　　莫妮卡也忍不住侧目，这个唐加圣，难不成还真想跳槽不干了？艺蕴这样的大公司给的薪酬福利相当不错，尤其像唐加圣这类高级经理人，如果不是当初跟着一起打江山的老功臣，想要坐到他现在的位置，折腾十年也不一定能上得去。他们这样的高管，通常合同只是走走过程，手里握着的艺蕴股份才是大头。 　　可是唐加圣却提出要离开公司……一瞬间，莫妮卡垂下眼帘，心思已转了十八弯。 　　桑德森从身后的档案柜里抽出了唐加圣的合同文件，翻开细看，赶紧又打着哈哈，“唐总监，你的合同确实是上个星期就到期了，也没有重新签订新的合同。是我们部门的疏忽，您别生气，我马上派人做好合同签好字给您送上去。” 　　“桑德森，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刚才已经通知了董事会，杨总也正式答应了。你还是赶紧签字走流程手续吧。” 　　“您是真的确定要离职？”桑德森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这件事情我必须请示过上级才能给您办理。” 　　“不用请示了，我的辞职报告上，杨总亲自签的字。你看看。”唐加圣丢出一份英文辞职信。桑德森仔细审核，最末尾果然是大老板的亲笔签名。 　　“今天给我办理，ok？”唐加圣对着桑德森半俯上身，一股压迫的气势油然而生。莫妮卡静坐在侧，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整理好自己的合同资料，悄悄离开人事部办公室。 　　出了门右拐，搭电梯下二楼咖啡厅，莫妮卡戴着墨镜坐在落地玻璃窗的附近桌，要了杯摩卡独自一人悠然晒着冬日暖阳，消磨难得空闲的下午时光。 　　正发呆，被人打破了清净。 　　“一个人？也不请我喝杯咖啡。”一双大长腿停在莫妮卡对面，不客气地坐下。 　　莫妮卡终于把注意力从窗外移回了室内。如葱根的手指将架在脸上的墨镜往下移，挂在了鼻尖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狐狸眼从下往上打量着对面的来人。 　　“你的遣散费比我多，应该是你请我吧，唐经纪。”莫妮卡悠悠吐出这么一句。 　　唐加圣一贯严肃清冷的脸上出现一丝自嘲的笑。有服务员过来点单，“一杯摩卡，加糖加奶，谢谢。” 　　“高热高甜度的咖啡怎么看都和你不搭。”莫妮卡啧啧嘴。 　　唐加圣一点也不尴尬，“糖分会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你一定不知道，每一个高强度的工作狂都离不开能制造兴/奋点的糖。” 　　这话说得，好像爱吃甜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瘾癖一样。莫妮卡一挑眉，回敬道：“那照这么说来，每一个女孩子都是个隐藏的工作狂了？” 　　“能不曲解我的意思么，莫妮卡。”唐加圣终于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握住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我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谈。” 　　“哦？我洗耳恭听。” 　　“我的合同早已到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在今天和公司解约吗？” 　　“……和我有关？”莫妮卡歪头，可爱的栗色卷发散落在脸侧，轻轻刮擦着嫩如白玉的脸颊。 　　“我很高兴你能认识到这点。坦白说，是在你决定和公司解约后，我才决定离职的。相信你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做过初步评估了。你解约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加入其它经纪公司，二是自己组建工作室。不管你选择那一条路，都需要有个经纪人帮你打理一切事宜。而六生，现在已经无法帮你做到这些了。你迫切需要的，是有一个精明的、有能力将你送到事业颠峰的经纪人合作。而我，正是这样的人选。” 　　莫妮卡眨巴眼睛，心里活动开来。唐加圣是经纪人中的翘楚，不管是人脉还是手腕都是国内顶尖水平的。如果能跟他合作，无疑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只是……“六生是我永远的经纪人。”莫妮卡道。 　　“我明白你们的感情。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六生如果再继续帮你接工作，他都会有以权谋私的嫌疑。艺蕴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不管他如何避嫌，想要从旁协助你，那就是泄露公司机密。他要再做回你的经纪人，只能是与公司约满后离职，否则，你想都别想，擦边球也不可能。你可以先试着跟我合作，等到他约满后来投奔你，我可以无条件让位，或者直接升级为你的合作者，而不单单只是经纪人。你觉得如何？” 　　“唐经纪，”莫妮卡笑起来，今天她的妆容走复古路线，这一笑，颇有八十年代好莱坞女明星的气韵。“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底气这么看得起我。连我自己都没想好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你这种业内金手指，想要提携新人，只要开口，多的是演员排着队等你挑。” 　　这是在问唐加圣的底牌了。作为曾经的半个战友，唐加圣确实是一个合作的好人选，但是究竟靠不靠谱，是不是诚心合作，莫妮卡心里没底。 　　唐加圣也不含糊，“我告诉过你，我想做的是自己的事业，不是替人打工。曾经我以为艺蕴就是我的事业了，我在这里奋斗了十五年，可是最后，艺蕴并没有变成我理想中的明星工厂。甚至照目前的情形看来，艺蕴很有可能会在五到十年内迅速衰亡。艺蕴最近惹上了很多麻烦，其中绝大部分和景怡有关，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话里有话地点醒，“良禽择木而栖，离开公司这个决定，我已经想了很久。至于选择你而不是跳槽去别的公司，一是因为艺蕴目前的势力还很大，我知道的又太多，去别的公司难保不会惹上一些麻烦。二来也是因为我看好你的个人素质，根据我的分析，国内的小花圈子里，也就只有你身上有成为国际影后的潜质。”他目光炯炯，直似有火星溅出。 　　“但是，我可不一定非要和你合作呀。”莫妮卡似笑非笑。这个唐加圣，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似真似假，但到底还是没把实话抖干净。 　　唐加圣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盯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沉声道：“请你相信我的诚意。我们只会是朋友、伙伴、同事，绝不会成为敌人。” 　　“……好吧，容我考虑两天。后天早上，我给你答复。” 　　“我等你消息。” 　　谈话结束，莫妮卡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她暂时还住在这个地方，六生已经为她租好了另一个更大的带花园和游泳池的独栋别墅，再过几天，她将会搬离这里。 　　夜晚的海边凉风习习，莫妮卡起身关了窗户，拉上纱窗，一个人蜷在被窝里玩电脑。《抢钱大作战》已经上映一周，票房突破了十忆，贾艺的作品市场有口碑，观众们都卖她的帐。再加上此次钱嘉反串出演，莫妮卡又是第一次出演喜剧片，种种爆炸消息聚集在一起，形成了量变。国庆档的喜剧片除了《抢钱》外，另外还有一部爱情轻喜剧《天亮说爱你》，一部讽刺喜剧《房奴》，以及一部海外喜剧片《最佳女婿上门》，《抢钱》甩了其他三部票房一大截，稳居第一的位置。很快，《刹那芳华》也将进入院线上映，西华说的时间是圣诞夜，细算起来，也差不多就几个星期左右了。 　　莫妮卡裹着被子刷微博，一条短信息蹦出页面——“您有一封新邮件，请查看。”她瞟了一眼发件人，猛然瞪大了眼珠子。 　　是……是他？ 　　迫不及待打开邮箱，一封未读邮件安静地躺在里面，等待查阅。标题是由一串数字符号组成，看起来很像是发件日期。莫妮卡点开邮件，里面只有一行黑色三号小字。“做好盛世，等我回来。”落款是：盛嘉言。 　　莫妮卡盯着盛嘉言三个字，一股无法言说的感觉在胸腔里游窜升腾。只觉得自己像个做了好事等待表扬的孩子，而这封邮件，就是给她的肯定和安慰，就是她一直等待的那个温暖拥抱，那份让人安稳的定心丸。她用手指反复摩挲着三个字，眼眶慢慢地发红。 　　嘉言，他是不是已经快好了？…… 　　嘉言……嘉言……嘉言…… 　　心底里那块始终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一种踏实的感觉给填满了。像是寒冬过后的第一缕春风，莫妮卡看着那封邮件，终于有了踏实的感觉。唯有盛嘉言，即便只有只言片语，也能让她坚定地相信着，信赖着。 　　她很快照着那个地址回复了一封邮件，一秒钟后她收到了自动回复：“您好，您的来件已收到，请耐心等待回复。” 　　失落瞬间如同冷水般将她从头浸到脚。 　　或者这是一封定时自动发送的邮件，又或许这是别人借用他的账号发送的。但是不管怎样，莫妮卡下定了决心，既然嘉言已经发出了指令，那么，她就一定要按照他的指示，坚定不移地做下去。 　　盛世年华，嘉言的心血，我一定会替你守护好，等着你回来的。 　　☆、第72章 恢复更新 　　上辈子作为一朵娱乐圈的傻白甜，莫妮卡受尽折磨。这辈子，她学聪明了许多。比如说，看人的眼光。 　　虽然莫妮卡从詹子晴处得知，自己持有盛世年华影视股份有限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权，但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夺回公司总裁的位子。商场可不是过家家，有钱而无能，只能被别的老狐狸牵着鼻子走。 　　一旦打算接受盛世，那么身份将不再是单纯的明星，而是……生意人。 　　生意人就该有生意人的思考方式和做事风格，出于这个考虑，莫妮卡决定同意与唐加圣进行合作。在电话里短暂地交谈了两分钟，两人就确定了合作意向和方式：唐加圣出任盛世年华的执行经理，打点公司一切事务。 　　每个企业都是一个王朝，每一个王朝的更替都免不了要有一场血战。在老狐狸唐加圣的辅助下，夺回执行董事的过程有惊无险，意外地顺利。盛嘉言当初创建公司伊始便只拉了两人入股，一是詹子晴，一是路丛森，二人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盛嘉言自己的股份也仅有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统统都记在了莫妮卡名下。詹子晴当初想控股，便是知道了股权分配，抛下盛嘉言直接来找最大的股东。 　　或许当初，嘉言早就未雨绸缪算到了这天，为了帮她坐稳位子，连找的股东都是她有把握说服的路丛森。 　　那个时候，他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在安排部署着这一切的啊。 　　莫妮卡打开董事长室的大门，以指轻抚过黑色办公桌，望着桌上那张自己和嘉言在发布会时的合照，忍不住轻轻呢喃：“嘉言……” 　　千言万语，百种深情，都在这两个字里。 　　唐加圣帮她取得了路丛森的支持，在董事会上力压詹子晴，成为盛世年华新一轮的掌舵者。 　　从高楼上俯瞰下去，众生如蝼蚁，而莫妮卡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白色西服裤里，脸上的表情不显悲喜。 　　唐加圣站在她背后，将手中的文件夹悉数置于桌前。“这是盛世投拍的《刹那芳华》电影宣传方案，还有之前mv大赛cd碟片的选曲编目，mv大赛获胜的商战小说电影改编，你过目一下。目前盛世的业务仅限于这些，我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地开发新项目。同时将人员空缺的职位放出去，赶紧把干活的人招满，将公司推上运转正轨。” 　　莫妮卡过了许久转过身，坐到盛嘉言曾经的座位上。“你有什么建议吗？加圣。” 　　“招人的事我已经委托了猎头公司。公司现在的账上有43亿人民币，我初步估算了下，这些钱可以投拍将近10部电影。投拍电影也可以两条腿走路，一是找剧本和演员导演，赶紧筹备起新项目来。二是自己开始培养演员导演，启用自家新人投拍电影。” 　　“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把手上的这两个项目做好，做得一鸣惊人，让我们公司一炮而红。” 　　唐加圣点头，“对，那么现在要讨论一下项目细节吗？” 　　“先从cd光盘的筹划开始吧。”莫妮卡双手交叠在桌前，身上的白色深v西服衬托出干练帅气，栗色的卷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典雅的髻，脸上的精致严妆透出一丝凌厉，整个形象宛如商场驰骋多年的女总裁，之前那个甜美清纯的新生代女明星的样子竟是一丝也寻不到了。 　　她翻开企划书仔细浏览了一遍，开口道：“mv优秀作品请企划部拟定一个包装方向，要贴合剧情，另外联系下当红的男明星，选择目标就放在15到25岁青少年最喜欢的那几位明星里，试着接触一下，看他们能否空出档期接拍我们的mv电视小说。还有编曲，请业内最好的编曲老师为每一部小说编写一首主题曲，我要把这套电视小说打造成一部精品。” 　　“好，我这就去办。”唐加圣的回答很简单，但相当有力。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剩莫妮卡一个人在办公室。詹子晴因为不满她坐上盛嘉言的位子，一言不发地搭上午的飞机飞回了德国。路丛森有自己的公司要管理，这偌大的盛世，竟只剩下她一个人独挑大梁了。 　　目光又落回到桌上那张合照，盛嘉言的脸，完美英俊，带着天生的贵气，像是皇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烨烨生着光辉。 　　嘉言，你何时回来，同我共享这盛世？ 　　☆、第73章 恢复更新 　　每一个上位者的背后牺牲的都是无数睡眠和休息时间。 　　从前作为明星，生活不规律是家常便饭。可即便是在最忙的时候，莫妮卡也深深觉得，和现在的工作量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盛世年华现在正处在百废待兴的阶段，大到项目策划，小到员工面试，事无巨细都要她亲自参与。从前不开工的时候，她可以一天睡上15个小时，现在……呵呵，一丝苦笑爬上嘴角，早上九点到公司，晚上四点离开，要不是还有唐加圣的帮忙，她估计一天就算有48小时都不够用。每天高强度的工作和匮乏的睡眠，让莫妮卡饱满的脸颊很快消瘦下去。上个月穿着还合身的衣服，这个月再挂在身上，竟空荡得厉害，连难得来公司探班一次的六生见了她，都忍不住大惊失色，“何至于瘦成了这样！” 　　公司在慢慢走上正轨。《刹那芳华》的宣传策划终于定案，以光棍节为突破点，在各大高校论坛上制造舆论和宣传，几大主演露面，用预定门票送玫瑰的办法，把目标瞄准在学生情侣消费群体身上。又利用微博头条和八卦网站的炒作，每一天发起一个关于校园爱情的话题，吸引更多的观众注意到这部电影。莫妮卡因为太忙，无法参与到每一场宣传中去，可苦了尧渊，跟着西华几乎跑遍了各大知名高校的见面会，连当红的娱乐节目也上了个遍。两周下来，累得够呛。不过效果很显著，这部电影的首场观影影票售出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这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而言，已经是非常好的业绩了。 　　mv电视小说也在紧锣密鼓的投拍当中。莫妮卡花了天价签约了十个国内目前最红的小鲜肉，还在拍摄期就被大量死忠米分丝们视为“圣典”的剧集，在网上的热炒度甚至超过了《刹那芳华》。每天都有无数米分丝在官博号下留言，希望能早日看到成品。艺蕴公司不甘落后，也召集了一批人马，当面锣对面鼓地和盛世打擂台，跟风拍摄类似美男云集的单元剧，妄图分一杯羹。 　　这天凌晨三点，莫妮卡驱车回到别墅。因为太累，一沾到床连妆都没卸就昏睡了过去。她只觉脑袋发沉，整个身体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一直在坠落、坠落、坠落。 　　好容易有了光，她发觉自己不知怎的竟站在了黄大仙祠前。脚下那级台阶，正是她上一世酗酒暴毙的地方。 　　她抬脚往祠堂里走去。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祠堂，只独她一人穿行其中。黄大仙的塑像静立堂上，宝相庄严，莫妮卡心怀敬畏，赶紧走过去跪下，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 　　迷迷糊糊起身，朝后院走。在茂林修竹围绕之中，一口泛着莹润白光的井矗立在不远处。那井口呈六角形，井水竟平平齐没到井口处，似要漫出来一般。 　　莫妮卡痴痴观察了许久，慢慢靠近井边。只觉得井水清透润泽，融融白烟蒸腾，仿佛镀着金光。她亲不自禁伸出一根手指触碰了一下井水。触感冰凉，但并不似水的质地。 　　只一下，那水涟漪阵阵，忽而翻转颠倒，幻化出更多的白雾云烟。云烟聚集在一起，越发清透明亮，烨烨生辉。莫妮卡揉了揉眼睛，她看到了云烟中有人影。 　　那是她自己！ 　　上一世的她死不瞑目地躺在石阶前，直到清晨才被进香的香客发现，尸体很快被送去了圣爱堂，那是专门停放无人认领的尸首的地方。停到发了臭，生了蚊蝇，连莫妮卡自己都觉得难以忍受下去的时候，一对黑衣人来，将她的尸骨收敛，烧成了灰，装到骨灰盒里，带上了飞机。 　　莫妮卡觉得好奇，自己上一世最亲密的人只有六生，父母亲人皆是对她不闻不问，这些黑衣人会把自己的骨灰送去哪里？ 　　烟雾封锁了人影，里面变得模糊不清。等她再一次看清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将骨灰盒送到了一张床前。 　　“sir，莫小姐已经到了。我们给她安排了后事，又做了法事超度。” 　　“知道了，把她放到我枕边来。”一个微弱的男声响起，床上的人显然病得不轻，一句话说完，已是气喘吁吁，后续无力。 　　一名黑衣人顺从地将骨灰盒放到床榻之人的手里。那只手惨白瘦弱，活动间指节嶙峋。他紧紧抱着那个盒子，低头盯着盒子上的黑白小相目不转睛。莫妮卡拼命想要看清楚床上的人相貌，奈何他低垂着头，辨不清五官。 　　“……让你受苦了。”男人咳嗽起来，手指却摩挲着照片，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再等我一等，我很快就下来陪你了。” 　　“sir，您要注意保重身体，医生说您不宜忧思过度。”一个黑衣人忧心忡忡地劝解。 　　过了半晌，病榻之人冷冷地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后面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齐了，只等时间一到，就可开始。” 　　“好，你们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一众黑衣人躬身退出了房间。莫妮卡心里的疑问攀升到了凤凰。看这样子，似乎床上的人更像是自己的情人。但她自己清楚，上一世，除开那些糟蹋她的畜生外，她短暂的生命里，只有一个男朋友，那就是乔奇。这个人，到底是谁？ 　　“莫莉……我想你。”床上的男人用沙哑的嗓音诉说着情话，“我们分开有多久了？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我记不得了，但是你可爱的容颜，早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永远都不会褪色。你还像当初那么美，那么迷人，让我看你一眼，就深深迷恋，无法自拔。” 　　如果这个男人讲话的对象不是一个骨灰盒的话，莫妮卡都快被感动得哭了。只是一个病弱的男人，在密室里对着前不久还腐烂不堪的尸体倾诉衷肠，这诡异的场景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毛骨悚然，虽然那个盒子里躺着的是她自己。 　　莫妮卡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我知道，你一个人很怕，你这一世吃了太多的苦，我都明白。放心吧，等为你办完了大事，我就下来陪你。我们以后，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分开了。我会永远护着你，守着你，爱你，疼你，你以后再问我漂不漂亮，我不会逗你了，我会告诉你，你最美，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我最心爱的人，我的女孩。” 　　他忽然大口喘息了起来，整个上身因为咳嗽而弓成了虾米，那样仿佛要咳尽心血的场景，连莫妮卡看了都深深替他担心。 　　很快，他又缓和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再开口，声音又比之前更虚弱了几分。 　　“我……有点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吧，宝贝。” 　　男人侧身，把骨灰盒放到自己的枕头边，那张脸明晃晃地对准了莫妮卡的方向，她仔细辨认，禁不住惊叫出声。 　　怎么会是他？ 　　☆、第74章 恢复更新 　　病床上闭目沉睡的人，赫然正是盛嘉言。 　　这一发现，令莫妮卡惊疑不已。看着盛嘉言原本丰神俊朗的容颜变得蜡黄泛黑、死气沉沉，心中又禁不住涌起一阵阵的抽痛。难道说，上一世的嘉言，竟是病死的？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这么厉害，连富可倾城的盛家也束手无策。 　　盛嘉言躺在床上，一只手还紧紧覆在骨灰盒上。他的眉头紧锁，似是正在被病痛折磨。“嘉言……”莫妮卡伸手上前，想要环抱住他。岂料手指刚一碰到人影，云雾瞬间又起了变化。 　　刚才的场景切换到了一片黑色无形八卦阵。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皆坐了一位身着道袍的道士。八卦外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又贴了黄色符纸，正北方向设一祭坛，正燃着72根一线香。 　　不知什么时候，盛嘉言抱着骨灰盒，如鬼魅般无声无息走入了八卦阵穴中央，端然坐下。白色衬衣下襟的两粒扣不知怎的从扣眼里滑落，夜风掀起下摆，在半空中烈烈舞动，让盛嘉言整个人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 　　“可以开始了吗？王道长。” 　　“盛先生，可以了。我已经帮莫小姐念了七七四十九遍地藏经，助她脱离枉死道，老道保证她下一世平淡安稳，不受凄风苦雨。盛先生要不就听我一句劝，别再执意行这转生轮回阵法了。须知任何人力扭转的命盘，最终都会受到反噬之苦。您又何必……” 　　“不必多说了，我心意已决……”疲惫的声音里写满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缓缓闭眼，手指摩挲着骨灰盒，发出一声笑，“王道长，我盼这一刻，盼了许久了。” 　　黄袍道人喟然长叹，只好示意众道人摆好阵法，他举起桃木剑，一剑刺穿面前一本大藏经，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法度，唯我六合紫薇。生门闭合，死门颠倒，乾坤般若，东方青玄道法雷帝，南方火光震门雷帝，西方白煞吊星雷帝，北方被发震雷雷帝，中央戊己雷帝。五帝之君，五帝之名。吾统五令，火急奉行。急急如律令——” 　　只听那道人一声疾呼，手指处，八卦阵内已是阴火跳跃，明明灭灭攀爬上盛嘉言的身躯。蓝幽幽的阴间火从脚趾燃起，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肉身躯体！ 　　这是……火烧活人啊！ 　　“不……”莫妮卡惊呼出声，“嘉言，快停下，快阻止这群疯子……” 　　王道长手上阵法不断，看到盛嘉言被烧成白骨的双脚，于心不忍，再一次规劝：“盛先生，红莲业火烧身乃三界人神鬼无法忍耐之痛，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原本闭目塞听的盛嘉言周身被业火炙烤，听此话，陡然睁眼，那双凤眼隐隐转红，流转间，血泪顺着眼角滑落，只听他朗声一笑，“此生，永不后悔。大师，嘉言只请求你一件事。” 　　“说。”王道长声嘶力竭，额间密密汗珠，此番正是阵法最紧要关头，稍有差错便会落入无间地狱。其他道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加紧念咒。 　　“待我去后，请将我和爱妻的衣冠冢，合葬在密林湖畔。”他原本瘦得不成人形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微笑，瞬间如华光流彩，璀璨夺目。 　　“好，我答应你。” 　　盛嘉言嘴角噙着一缕笑，幽冥火舔舐上他的全身，很快，他整个人被蓝色火焰包裹，如同一座燃烧的灯塔。 　　“不……嘉言，嘉言……”莫妮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浑然忘了眼前只是幻像，纵身上前扑去。碰触到那云烟，整个幻像陡然破碎，回归成袅袅轻雾，飘散而去。而她整个人也如同断线风筝一般，以光速直直朝井底落去。 　　“醒醒，你醒一醒，莫妮卡。” 　　在剧烈的摇晃中，莫妮卡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是不是被靥住了？”六生那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床的上空。“我叫了你好久，看你一直挣扎额头出汗，都快被你吓死了。怎么样，没事吧？” 　　“六生？是你？”莫妮卡惊魂未定，还沉浸在刚才的幻像里。 　　六生大大咧咧坐在床边，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汗。“废话，不是我是谁，你的号搭档唐加圣吗？” 　　“我梦到嘉言了，我梦到他……”莫妮卡一把抱住六生，满眼的泪侵染上六生的黄色针织背心。 　　六生安慰地拍着莫妮卡的背，“好了好了，只是个梦而已，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是不是最近太累没休息好啊？要不然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吧，我给你做饭。” 　　“不是，是真的，我真的梦到嘉言了，我梦到我们的前世，他为了我，被红莲业火烧成了骷髅。” 　　“越说越离谱了，还前世今生，还红莲业火，你最近好像没演古装戏啊，难道是小说看太多？也不对啊，你现在哪有时间看小说。” 　　“是真的啊，你相信我……”莫妮卡赶忙从六生怀里抬起头，争辩道。 　　“okok，我相信你真的梦到了他。不过梦到他被烧死是他活该。哼，你还没看今天的报纸吧？头版头条，《盛世集团三公子订婚，携美归国好事将近》，你看看，你看看。” 　　一张报纸扔到莫妮卡面前，上面盛嘉言穿着高定西服，右手挽着一位婀娜多姿、妩媚娇羞的大美人儿。美人儿低着头，附在盛总耳旁，似乎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莫妮卡一怔，再细看，报纸上写了一行小字副标题：盛世中国区执行总裁盛嘉言与赌王千金王倩菲女士于今日在希尔顿酒店举行订婚仪式。 　　心里仿佛有一根弦忽然崩断了，莫妮卡只觉头重脚轻，顿时软成一团。手里的报纸轻飘飘落到了地上。 　　手机恰到好处地响起，六生把莫妮卡放平到床上，接起电话。“喂，忆言啊？我是六生。什么？你确定？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通知。” 　　六生收了线，面无表情地转头，“景怡，昨天晚上被枪杀在了监狱。” 　　☆、第75章 恢复更新 　　景怡被杀，而且是暗杀。据说是当头一枪，横贯整个头颅。作案人手法干脆利落，贯穿大脑的子弹壳落出的时候，连多余的脑浆血块都没带出。 　　沈忆言特地打电话报信，必定是从中察觉到了什么，怕有人会来找麻烦。莫妮卡乍听之下，惊觉悚然。 　　景怡只是一颗棋子，能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中枪杀她，可想而知，那看似平静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怎样黑暗强大的组织。 　　莫妮卡和六生对望，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说，万一那些人发现除了景怡，我们也知道那个本子……”六生木呆呆地问。 　　莫妮卡略一沉思，果断安慰六生道：“不会的。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不卷进去。除了沈忆言，没有人知道我们看过那个本子，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就不可能会有人知道，你放心吧。” 　　六生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忽然一拍脑袋。“看我，正事都给忘了。走，穿上你最漂亮的战衣，我们去希尔顿酒店。” 　　“去干什么？”莫妮卡本能地拒绝，将身体蜷成一团。“不会是要我去参加嘉言的订婚典礼吧，我不去。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默默地悼念我逝去的爱情么。” 　　“你这女人！现在这时候容得你任性吗？盛世年华你还想不想要？女总裁的位子你还想不想坐？”六生风风火火地拉开衣橱，乱七八糟挑了一堆出来，扔到莫妮卡床上。 　　“我努力办好公司本来就是为了他，现在他回来了，我当然要把公司还给他。况且凭我的能力，也确实做得很辛苦。”莫妮卡揉揉被衣服砸到的脑袋，软乎乎地回应。 　　六生一副气得七窍生烟的表情，看自家闺蜜的眼神儿都带着恨。“你这话要是被唐加圣听到，保准要被他撕成八块。我说你也是个新时代的女性，也是经历过男女平等教育的，怎么现在还有这种为别人努力的心态。你就不想想我，想想跟着你混的那帮兄弟们？我手下还带着六个小弟呢，知道你开了影视公司，他们天天在我耳边吵要跳槽过来帮你。你呢？你就这点出息？”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不要公司啊。可我真的不想去参加他的订婚宴。”莫妮卡可怜兮兮地扁着嘴，“你别逼我好不好。” 　　“唉，”六生叹气，“看来你对这个盛嘉言还真是动了真情。你这幅样子，又让我想起那时候和乔齐在一起的日子。你啊，平时看着机灵，一谈恋爱就立不起来了。过来，我抱抱。” 　　莫妮卡赶紧滚到六生怀里。六生顺着她头顶的卷毛往下捋，一边捋一边劝，“其实我们今天去，也不一定就是去砸场子。盛嘉言伤好没好，你不挂念吗？他未婚妻长什么样，你不想知道吗……” 　　“报纸上已经见过了。”莫妮卡闷声打断。 　　六生被噎个正着，打算不跟她计较，“那你就不想知道他变心的理由么？我觉得，盛嘉言订婚这事有蹊跷，保不准是被人威胁。这种时候，要是连你都不能去帮他一把，那还有谁能……” 　　“我们去希尔顿。”莫妮卡从六生怀里挣扎出来，旋风一样飘进卫生间。“我先洗个澡，你帮我把衣服挑好，快。” 　　六生目瞪口呆，随即无奈摇头，“唉，女人……” 　　下午2点，希尔顿酒店宴会厅。 　　盛嘉言站在门口，旁边是打扮得如同出水芙蓉的未婚妻王倩菲。道喜的客人一批又一批，基本上都是王家的客户朋友及各地媒体，和盛家有来往的几乎一个都没到，连盛家人都没有出席。王家这次一反常态，高调举办订婚礼，又是买媒体版面大肆宣传，闹得举国皆知。 　　“恭喜啊，新郎官。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客气，请里面坐。”盛嘉言脸上连表情都没变，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前面第一道宴厅大门。 　　王倩菲体贴地挽住他的手，“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里面休息，你已经站在这里迎客一天了。” 　　“不用，我还撑得住。”盛嘉言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起来。 　　“去吧，去休息一下，已经快开始举办仪式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你的伤还没好全，别又累得复发了。” 　　头果然隐隐地又开始痛了起来。 　　盛嘉言知道自己再强撑下去，等会儿铁定连仪式都举行不了。只好跟众人致歉，朝后面休息厅走去。 　　那边刚走，这边六生和莫妮卡两人气喘吁吁终于到了酒店门口。 　　没有请帖，这难不倒六生。结婚是大喜事，断没有将送礼人打出门去的道理。六生满脸堆笑，凑上前去拱手作揖。“恭喜准新娘，王小姐这一身打扮，衬得人更标志了。” 　　王倩菲莞尔一笑，大方得体地伸手，让六生行了吻手礼。“是嘉言的朋友吧？里面请吧，两位。嘉言他有些不舒服进去休息了，招待不周，请多包涵。”说完，对着莫妮卡露出甜美的微笑，这幅幸福的小女人模样，深深刺痛了莫妮卡的眼。让她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的怀疑和动摇，到底今天，是不是不应该来…… 　　客人陆陆续续就位。六生带着莫妮卡挤了个前面靠展台的位子坐下。这个订婚宴没有参照西式，而是完全依照中式的规程，在酒店正前方搭了一个鲜花和水晶铺就的巨大舞台，没有牧师，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作证婚人。 　　音乐响起，主持人请上证婚人后，全场观众肃静下来，静待订婚仪式开始。 　　一束光打在正门，盛嘉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光圈里。一身白色婚服，更衬得他整个人器宇轩昂，仪态不凡。他手里捧着花束，迈开修长笔挺的长腿，一步一步，朝台上走来。 　　灯光在他头顶结成了一个光罩，莫妮卡坐在椅子上望过去，盛嘉言俊眉修目，原本带着三分凌厉的气场，此刻在高光的映照和白色礼服的映衬之下，完全融化成了脉脉含情的温柔体贴，瞬间虏获了在场所有女性的芳心，恨不得多看几眼这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几眼。 　　他走到台上站定，不知是不是错觉，盛嘉言侧身回迎未婚妻的时候，莫妮卡感觉他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到了自己身上。 　　王倩菲也经过了长长鲜花走道，来到盛嘉言的身旁。莫妮卡看着台上的一对璧人，心里的滋味不知该如何形容。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学历家世，两人都是如此登对，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一个差字。只是这油煎火滚的心情，让她恨不得站到台上去，一把拉起盛嘉言就跑。 　　周围的人都在微笑注视着，只有莫妮卡觉得自己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王倩菲脸上的微笑，刺目得让她想要撕裂。 　　证婚人开始絮絮叨叨地念自己的祝词。说了什么，莫妮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得神情恍惚，脑海里一串一串冒出的都是和盛嘉言两人在一起时的场景。 　　“喂，你怎么了？”六生看出她的不对劲，用胳膊使劲碰她，“别走神，到最后了。” 　　依照惯例，证婚人向在场来宾问了一句，“让我们祝福这对准新人。那么，在场的各位，有没有人反对？” 　　鬼使神差地，莫妮卡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忽然站了起来，准备大喝一声，“我反对！” 　　没想到，竟有人提前一秒喊出了她的心声。 　　“我反对！这场订婚不能算数！” 　　☆、第76章 恢复更新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怒气冲冲顺着红毯走上台来，一把抓住王倩菲的头发反身扭着就走，痛得千金小姐一声惊呼，头皮如同被撕扯一般，火辣辣地痛，只得被迫弯腰任对方拽着自己的盘发，跟在妇人身后碎步小跑。 　　莫妮卡目瞪口呆地站着，六生赶紧一把将她拉回椅子坐下。 　　这一变故非同小可。王家人全都从观礼座上站了起来，几个成年男丁直接出手把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拦下，作势要打。 　　“我看谁敢！今天要是谁敢在这儿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你们王家人全部赔命。”妇人被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在中间，丝毫没有怯弱之态，相反她气场十足，脖子挺直，脸上写满阴霾，看向王家人的眼神里，还透露着几分不屑与嘲弄。 　　“都给我让开。”王倩菲的父亲拨开人墙走上前来，待看清来人的面孔后，先前那股理直气壮顿时息了一半。“钱夫人，怎么是你啊……你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怎么不是我，是不是不想在今天这种日子里看到我？”被称作钱夫人的妇人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抓住王倩菲头发的那只手依旧紧紧拽着，稍一动弹就能活生生扯下一大把秀发。她把眼睛慢慢转向王又山。“怎么？我要是不来，是不是你们就打算背着我让我儿媳妇带着孙子嫁给高枝了？呸，王又山，别说我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讲究的就是个信用。就凭你这副坑蒙拐骗的嘴脸，你女儿就算是顺顺利利嫁进了盛家，纸也包不住火。时间长了，就算盛少爷不计较，盛家别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钱夫人不鸣则已，一鸣简直是爆出惊天大秘密。儿媳妇？孙子？台下来宾纷纷拿眼看着王倩菲的肚子，感情这位准新娘是带球跑，孩子他爹还不是旁边这位准未婚夫！ 　　“什么？你……你可不许胡说八道，没有这回事！我们倩菲才从英国毕业，一直念的女子学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女儿在国外跟黑鬼瞎混虐打同学，被关到警察局里。不敢告诉你们，是我儿子心好，帮她赔了钱，又请了律师，为了救她出来还牺牲清白跟她结婚，让她怀孕好争取政策出来，心里眼里只有这丫头一个。没想到看着乖巧，竟是条白眼狼。一转眼攀上高枝了，就想把我儿子给甩了。甩了不说，还想带着我孙子嫁给别人。”钱夫人说到伤心处，眼眶通红，恶狠狠地瞪着王倩菲，手上用力，王倩菲又弯腰驼背地鬼叫起来。“白纸黑字地签了文书嫁了人，现在又想结婚？陪，没这么容易！” 　　钱夫人一边骂，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给了王倩菲几个大巴掌。 　　王氏族人一听吃惊不小，王又山勉强按捺下火气，沉声问自己女人，“安妮，她说的是真的？” 　　王倩菲此时又羞又痛，看自己父亲眼神变得冷淡，忍不住大声辩解，“不是的，父亲。我们根本就不是夫妻，当时事从权宜，只是假结婚而已……” 　　此言一出，王倩菲的母亲“咯噔”一声抚着额晕倒在地。 　　“假结婚？假结婚你以为能把你从警察局里捞出来？王倩菲，你别天真了，你看看，白纸黑字，盖了章公了证的。”钱夫人甩下一份结婚证书，一个律师模样的人捡起来自己查看了半晌，走到王又山身旁附耳小声嘀咕。王又山长叹一声，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早已没有期盼，只剩冷漠嫌恶。 　　王倩菲害怕地叫道：“父亲，父亲，你不能不管我呀父亲……我当时是太害怕了，又不敢告诉你们，正好钱仁自己说要帮我，帮就帮吧，现在又来找麻烦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父亲。” 　　王又山根本不理女儿的哭诉，冲钱夫人道：“倩菲做出这等丑事，都是我教女无方。既然她已经和钱公子结了婚，又怀了骨肉。如果钱公子和钱夫人不嫌弃，小女就教由你们处置。我只有一条，不能把人打死弄残了。是骂是教训，孩子要不要，我王家一概不过问，都由你们做主。”说完又转向盛嘉言，这回更是充满愧疚，深深鞠了一躬。“少爷，一直以来我王家作为盛家的管家，附庸了几十上百年。祖上一直教导告诫，不能对不起盛家。您能看得起小女，是小女的荣幸。只可惜她自己不争气，还连累了少爷的清白。我真是……” 　　盛嘉言适时打断王又山的话。“别说了，王叔叔。你我两家，不至于此。以后，还要仰仗你。” 　　“是，是，少爷大度。”王又山感激地再三道谢，又觉得歉疚，“少爷要是喜欢，我家里还有六个适龄的女儿侄女……” 　　“不用了。”盛嘉言嘴角噙起一丝笑，“还敢找，某人该躲得远远的了。”他的眼睛望着偷偷离场的莫妮卡，单手解下领结，扔给证婚人。“你们好好收拾，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迈着长腿跳下主台，大步离开宴会厅。 　　莫妮卡是一个人偷偷走的，没有告诉六生。此刻她站在酒店后面的草坪前，感觉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梦。 　　忽然整个人腾空飞起，她吓得惊叫出声，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打横扛在了肩上，始作俑者是某个一分钟前还站在台上准备订婚的无耻男人。 　　“放我下来！”莫妮卡愤怒极了，拼命捶打盛嘉言的肩膀。“无耻、流氓、不要脸！” 　　盛嘉言心情似乎很好，非但没放，还又紧了紧手臂。“想下来？有本事就自己下来。” 　　“盛嘉言你这乌龟王八蛋。刚刚戴了绿帽子就亟不可待在我面前炫耀了？”莫妮卡手脚乱踢乱打，闭着眼睛骂人。 　　“乖一点，这里人多，我带你去安静的地方。”盛嘉言用蛮力钳制住她的手脚。莫妮卡动弹不得，气苦难耐。“你被别人骗怎么不去修理别人？只会来欺负我，你这王八蛋，你就只会冲我吼，现在还打我……”莫妮卡越说越委屈，眼泪不自觉地顺着额头滑入发间。 　　盛嘉言推开一扇门，回身反锁后，将莫妮卡扔到柔软的总统套房大床上，看到莫妮卡泪流满面，忍不住俯下身，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细心将那晶莹的泪珠舔干。 　　“你滚！”莫妮卡捏起拳头作势要打，被盛嘉言一把握在掌中，深深埋下头，堵住那张可怜的嫣红小嘴。 　　莫妮卡推不动身上的千斤重担，手脚又被限制，现在连唇也被占据，只能靠溢出唇角的呜呜咦咦声表示自己的愤怒。 　　盛嘉言的技术很好，以舌为剑，反复挑/逗，百般追逐戏弄，不一会儿就弄得莫妮卡气喘吁吁，脸泛红霞。 　　大约吻了有一刻钟，盛嘉言才连连不舍地从莫妮卡唇边离开，整个人依旧保持匍匐的姿势，将某人压在下面。 　　“你脸红了。”盛嘉言话音一落，某人的脸立刻又火了三分，整个人通红通红的。 　　盛嘉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又垂头亲了亲莫妮卡额头，眼里满是宠溺。“真可爱。” 　　“滚——我才不要别人的未婚夫喜欢。”莫妮卡别过头，故意不看他。 　　“我又没说喜欢你。”眼看着炸药包又要爆发，盛总忍不住低声安慰，“好了好了，我说的是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你，小可爱。” 　　一瞬间，莫妮卡如同被定身一般，惊呆了。 　　☆、第77章 恢复更新 　　盛嘉言的眼形不大，偏狭长，厚厚长长的睫毛背后，是一双深邃清透的浅褐色瞳孔。看人的时候喜欢微微眯起，遮挡住里面的烨烨华光，不让人深入探寻。 　　而此刻，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莫妮卡，眼睛里弥漫着迷恋和深深爱意。 　　两人互相凝视，莫妮卡想起睡梦中他烈火焚身的场景，不自觉地伸手回搂住他的脖子。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货明明背着自己订婚，刚刚才从婚宴上戴着绿帽子下来啊！ 　　作势要抽走双臂，被盛嘉言反圈住。“别闹，乖。好好搂着。” 　　“我不，你这不要脸的……被人甩了就跑来欺负我，你还是不是人啊？shit！shit！shit！” 　　“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说完原因后你不生气了，要主动亲我一下。” 　　“呵呵，我保证你说完后同样会死得很惨。”莫妮卡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小醋坛子。”盛嘉言好笑地捏捏她小巧挺秀的鼻子，“你也太小看你自己了。有你这么个未婚妻，我哪还能安安心心和别人订婚。”他说了这，故意住口。 　　莫妮卡不说话，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看得他一阵心软。忍不住又继续解释：“这只是我摆的一个局。或许你也能猜到，王家是我们盛家祖上的一脉家臣，专门替家里打理当铺、赌场这一类的生意。后来我们举族迁到了德国，把大部分产业都转移到了海外，因为某些原因，内地的赌场也全部转移到了澳门。王又山的父亲是我祖父的左膀右臂，王又山又是我父亲的得力干将。他们家的能力不错，盘口发展很快。不过人都是这样，圈里来得越大，越容易忘本。” 　　“你是说……你在故意打压王家？”莫妮卡试探地问。 　　“还不错，你的思路是正确的。不过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半年前父亲把赌场的产业给我管理，王家开始不安分起来，根据我查到的证据，他们在转移资产，并且与日本的山口组有暗地交易。我非常清楚，这只老狐狸的打算，于是就利用了他的女儿。那个只会开派对上男模吸米分的白痴，来打压王家。” 　　“难道你主动去勾搭？” 　　“no，怎么可能！我说过，我更注重的是品味。商场的每一次阳谋，都可以处理得非常艺术。只是这一次，因为钱夫人的搅局，让我的艺术品出现了瑕疵。这是预料之外的。”他无奈地皱眉，表情带着一丝稚气。“王倩菲的虐打、入狱、怀孕、结婚、出狱、背叛，都是我在背后操纵。钱仁和钱夫人的行动反应，也在我的计划内。王又山这次爆出重大丑闻，王家家族肯定会出现一次权力争斗，到时候，我会扶持我的人上位。然后慢慢地，踢他们出局。” 　　“你为何能操纵钱夫人和钱仁？难道他们也是你家的旧部？” 　　“不，我家的旧部只有四姓。除了王、李、赵，还有一个……比较重要，暂时不告诉你，等你成为我妻子那天，才能知道。” 　　莫妮卡翻翻白眼，“好吧，就算这是一次商战，但我也只看出打压王家这一个目的。你刚刚说还有别的目的。” 　　“要不要猜猜看？”盛嘉言脾气很好地诱导，顺便又在莫妮卡的柔软上蹭了蹭。“猜中有奖。” 　　“你应该还有后续行动吧？”如果只是为了收复一个产业，斗垮一个家臣，盛嘉言不至于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能让他费尽心思昭告天下引起全国的注意，所图一定不小。 　　“知我者，你也。”盛嘉言笑起来，雪白整齐的牙齿，更趁得他丰神俊朗，容貌非凡。“盛嘉的产业，不需要我如此高调。不过，你的盛世年华，我倒是费尽了心思帮你打广告。” 　　“你是为了盛世年华？” 　　“盛世年华目前在圈内并没有特别好的资源，也没有合用的导演、演员，甚至连知名度都没有。唯一有名气的人，第一个就是你，第二个是唐加圣。唐加圣固然能干，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没有根基的公司，再有才华也枉然。这件事后，全国媒体会对你这个前度非常感兴趣，他们会挖空心思来搜索你的一切资料，自然就绕不开盛世年华。这个时候我是知道你对盛世年华有很多作品安排的，那么就可以趁热打铁，以洗脑的方式告之全国。不需要我们出一分钱的广告费，但得到的是比打广告更多的直接效益。” 　　“只是……媒体恐怕会组团黑你……” 　　“黑我什么？戴绿帽？还是软弱？这次订婚礼我的家人朋友同事合作伙伴一个都没有参加，这种娱乐八卦，不会影响到我分毫。而且，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消除影响，你信么？” 　　“自大。”莫妮卡哼了一声，不过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可以有一百种办法清洗王家，也可以更委婉地替盛世年华作宣传。之所以选了这么个最高调的办法，实在是因为……”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莫妮卡，深情地道：“我实在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来大闹婚礼。事实证明，你非常爱我，茉莉。” 　　他好看的唇形缓缓张开，吐出睡梦中叫的那个昵称。一时间莫妮卡意乱情迷，不知自己究竟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心中柔情百转千回，叫了一声“嘉言”，便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吻我。”盛嘉言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克制。仿佛惑人心智的魔鬼，入耳细腻温润，让人难耐。 　　莫妮卡顺从地挽住他，在那张俊逸的脸上深深印下一吻。盛嘉言如同被点燃了周身的炽热，他热情地反客为主，两人纠缠在一起，如同两只交尾银锦。 　　莫妮卡心想，这一刻，大约是此生最幸福的时光吧。 　　☆、第78章 　　舆论果然如盛嘉言预想的那样，盛王两家神转折般的订婚仪式被媒体大肆披露了全部细节。王倩菲和钱仁的在国外的丑闻也被挖了出来。作为对照组，前度未婚妻莫妮卡被媒体誉为了史上最强前任。她自专心打理公司后，作品和公益现场出席得并不多，但这丝毫不影响普通老百姓对她的好奇。她越来越神秘而充满吸引力，因为录像事件事业跌入低谷，好不容易爬回来又陷入各种丑闻风波，紧跟着爆出□□案，继而是未婚夫琵琶别抱，这女人的命运也如同她饰演的角色一般，坎坷多舛，跌宕起伏，比电影本身还精彩。但她却从来没被击倒过。每一次跌倒后，她反而能焕发出更大的能量，爬得更高，站得更远。就像她自己曾经说过的那样，如果命运给我们一巴掌，那么我们要做的不是捧着脸退到暗处，而是应该掐住命运的脖子，猛踹他j8。她恶狠狠地做到了，并且在做完之后，还一副云淡风轻、坐看闲云的气度，颇有南北朝时期的士人风范。在一个权威的八卦网站上，莫妮卡被盘点为年度最有霸气的女演员。有好事者贴了一张她梳着大背头，一身黑色深v西装，双手交叠坐在盛世年华总裁办公室的侧面照，阳光和灯光组成一幅奇妙的光影，将她的侧颜勾勒出既柔和又坚毅的线条，女性的柔和和男人的果决这两种气质同时交杂在她身上，显示出一种复杂的气场，但却意外的不让人讨厌。她的眼睛盯着玻璃墙外的大千世界，透露出莫名的专注和踌躇满志，衬得莫妮卡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万里河山我独享”的君王霸气。这张图一出，立刻吸了一大批少女颜米分。 　　八卦是一项全民爱好。随着莫妮卡关注度的空前大涨，她的盛世年华也大幅度曝光于各种媒体前。而由她参与的《刹那芳华》终于正式上映，电影投资方别出心裁，把那张网上流传广泛的办公室坐看江山照ps在了宣传海报上，与剧中人物清汤挂面的造型放在一起作对比，并添加了一句宣传语：再强大的王也是从萝莉走过来的。你喜欢她战无不胜的勃发英姿，也该爱她纯情天真的年少无知。来《刹那芳华》，看岁月流逝的从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路子导演，一部投资不到千万的电影，一个烂大街的文艺爱情题材，靠着前期宣传和莫妮卡的个人强势关注度，硬是活生生把首映周的场次坐得满满当当。后来有影评人说这是一部米分丝电影，但很快被无数的否决声淹没。一名专业编剧在看过电影后写道：“诚然首映上那么多的观众毫无疑问都是冲着莫妮卡的名头坐到观影席上的，但是当你投入地、认真地去关注电影本身后，你便会忘了莫妮卡，忘记那个一身功过留待后人评判的铿锵玫瑰。在180分钟的故事里，你只会记得一件事，那就是导演试图传递和表达出来得主题，关于爱，和铭记。”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的莫妮卡，戴着墨镜和鸭舌帽，裹了一身普通的黑色羽绒服，趁着熄灯的几秒钟，和盛嘉言两人偷偷摸黑坐到了首映现场的最后一排。 　　“好想看到莫妮卡跟尧渊谈恋爱啊。”前排一个女生偷偷跟旁边的朋友聊道。 　　“就是啊，那么多明星里面，也就尧渊的形象和演技要稍微靠得上谱一点。不过可惜啊，尧大帅哥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听说他们是好朋友，当时莫妮卡的未婚夫还出来发表过声明。”另一个接口道。 　　“你说那个盛嘉言？他才配不上我们莫莫。你看他那么花心，都有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了还要在外面打野食，现在好了，被人给戴绿帽了，我说他是活该。”第一个女生义愤填膺。 　　“要是等孩子生下来养了十年八年的爆出来那才叫精彩，哼，负心汉，谁让他眼瞎了，抛弃我们莫莫。”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说着八卦，莫妮卡尴尬地望了一眼盛嘉言，盛嘉言面无表情地回望她一眼，顺手在她白嫩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莫妮卡痛得皱眉，委屈地扁嘴。好吧，米分丝惹得小少爷不高兴了，这是算到自己头上来了。 　　电影的字幕片头播放完毕，电影开始了。 　　暖黄的色调中，一轮红日挂在大学校园南苑的梧桐树梢上，光线透过枝桠密密匝匝投射下来，被手里抱着书本的青年学生们拾起，落在他们年轻张扬的身上。穿着一字裙和高级时装的莫妮卡慢慢从校门口走来，越来越近，她风姿绰约妩媚柔情，举手投足间是功成名就后的气质韵味。她慢慢摘下墨镜，甩开束在脑后的卷发，让头发自由地散开在肩头。背景音乐响起，是一首非常老的曲子，用苏格兰风笛演奏的《夏日不再》，莫妮卡一步步走来，像是踏着时光，周围的场景开始泛黄、褪色，她的昂贵套装以极慢的速度变成了花格子连衣裙和帆布鞋，火热的卷发变换成一个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精心修饰的妆容不再，随着身影的逼近，莫妮卡彻底变成了大学校园的女生装扮，容貌清澈，眼神单纯。此时女声旁白缓慢而悠然地响起：我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在22岁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我曾经以为这就是我们人生的结局了。直到我告别了这熟悉的一切，独自背起行囊爬上开往远方的火车，在八年漫长的时光中被社会的熔炉撞得头破血流后才发现，那个昏黄中带着炎热气息的傍晚，竟然只是这平凡人生的，一个不怎么愉快又永不可遗忘的开始。 　　☆、第79章 　　确切地说，西华不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刹那芳华》这部电影的情感主线也远不如别的文艺片浓烈。上一世西华就曾经在一次采访中坦露过，自己并不喜欢拍故事情节为主的电影。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情节。用一个故事去打动数百亿人，并不明智。所以他的电影独辟蹊径，用片段式的情节来渲染，弱化故事感。如果把李安比作导演届的金庸，那么西华无疑就是古龙。他善于用镜头来描述点阵式的诗意和感触。一个上发条的青蛙玩具、一张印着99世博会吉祥物的电话卡、一个属于80年代的流行舞步，都是他描摹情怀的有力武器。怀旧中带着诗意，平凡却彰显了温情。 　　一部小众的文艺爱情片大爆，跌破了全国电影从业者的眼镜。尽管早先已经有影评家高度盛赞过《刹那芳华》，但作为一部主线剧情模糊，靠风景和美颜撑完180分钟胶片的mv电影，几乎是不被电影界各大制作人们看好的。然而随着映期的演唱，票房很快打破了一般的文艺片紧箍咒，以黑马之姿迅速占领了头名。“米分丝电影”、“mv电影”的蔑称被“堪比水墨画般的典雅”、“光影建筑处理得极具艺术感”的盛赞给代替。大街上，人们开始谈论的内容，也渐渐集中到了《刹那芳华》的电影上。 　　“你看过《刹那芳华》没有？” 　　“还没啊，订了几次，老是买不到票，我老婆都抱怨一个星期了。” 　　“听说上映时间又延长了，你快去看吧。我上周去刷了一遍，准备今天二刷。” 　　微博和各大门户网站、纸媒报刊上，劈天盖地全是关于西华和剧组演员的采访。尧渊凭借这部电影，成功摆脱了男花瓶的定位，从二线小生一跃成为一线演技派。整部戏的演员在原有的咖位上集体提升了一个档次。 　　“今天有三个网站、五家杂志社、一个电视访谈节目想要采访你。另外，《vogue》和《嘉人苑》也想要找你拍摄新年特刊号封面。你有感兴趣的吗？”唐加圣走进莫妮卡的办公室，站得笔挺汇报工作。 　　“我一个都不想接。不过，如果对公司旗下其他的作品宣传可以起点推广作用的话，你觉得我应该接哪一个？” 　　“根据我的经验，我推荐你上电视访谈。这个地方台的平台很好，而且之前受访的基本上都是商界政界精英，你是第一个受邀的娱乐明星。” 　　“这并不是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莫妮卡皱眉。 　　“你知道西华已经把《刹那芳华》申报了金鸡奖吗？如果你能在那之前上一个定位高端的访谈节目，那么你的形象定位会瞬间被观众打上高级的烙印。一旦定位升级，大牌的奢侈品公司会排着队找你签约代言。对于整个公司的发展方向，也是非常有利的。” 　　莫妮卡挑眉，天知道她一天除了要忙公司里的事之外，唐加圣居然还想她接拍广告？她对他投去不满的一瞥，真把我这执行董事当底层劳工压榨了吗？！盛嘉言也是，竟然天天窝在家里睡觉不来管公司，还美其名约“养病”！他的病不是早就好了么，都能参加婚礼娶老婆了，还装什么病。 　　这边莫妮卡越想越气，秘书安妮突然敲门，“莫总，这里有份你的邀请函。” 　　拆开信封，一张雪白精致的邀请函出现在莫妮卡的桌上。烫金的大字写着“北京大学生电影节邀请函”。莫妮卡翻开卡片，里面一行大气的印刷字：盛邀莫妮卡女士，您在《刹那芳华》电影中凭借出色演技，获得第六十八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提名，届时盼您莅临周五晚上盛会，共襄盛举。此致” 　　“……大学生电影节啊。”莫妮卡低声咕叽。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是由多家电视台及影视相关部门联合举办，通过大学生评选的一个春季颁奖典礼。其权威性受到电影界人士普遍认同，被誉为中国电影界具有国际水准的大奖。大学生电影节上获奖的影片多有在在华表奖、金鸡奖、百花奖和东京、柏林、西班牙等国际电影节获得各种奖项。也可以说，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算是国内其他电影节的一个风向标。 　　“帮你报的最佳女演员，还不错。”唐加圣接过邀请函看了眼，“这个周五？那我们得把你的造型团队再过一遍了。明天先让他们报几个着装方案，我筛选过后再给你过目。” 　　周五啊……莫妮卡内心有点犹豫，周五是她的生日，盛嘉言很早就跟她约好，周五要她空出时间，两个人单独出去庆祝。这个典礼，她不是很想参加。 　　“你不想去？”唐加圣察言观色的本事一项不差。 　　“我不一定非得参加吧，又不是稳拿奖。”莫妮卡支支吾吾，“那天我有点事……” 　　“你非去不可。根据我的推测，这次入围最佳女主角的除了你，另外三个人的概率都没你大。我们前期为了这部戏在各大高校进行了有效的推广，再加上现在电影的热度还没褪去，相信我，这个奖，你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几率。另外，我也会去帮你努力的。”唐加圣在艺蕴的时候不仅负责艺人的资源安排，也要要办法让自家的艺人拿上奖。但凡他出马，鲜有不成功的。 　　“我和嘉言约好了的，我不能失约。” 　　“盛嘉言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如果知道是这种情况不会阻止你参加的。而且你还可以携带他一起出场。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阻碍。莫妮卡，你现在的态度很不专业，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有勇有谋、抗压力超强的女人。你记住，现在的你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了，你还是一个企业的领头人，你需要负担的责任不仅是对自己，还有这么多跟着你出来干的员工。”唐加圣的态度很强硬，语气就不是很好。莫妮卡有些生气，“我是一个人！我不是赚钱的工具！周五是我的生日，我只是想在生日这天跟自己的男朋友两个人单独庆祝一下，这难道也有错吗？” 　　唐加圣想说什么，最后又硬生生地忍住了。“ok，你是这间公司的老板，一切你说了算。”他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又被一个弱弱的声音叫住。“等一下。” 　　唐加圣没回身，只是侧过头，表示自己在听。 　　“抱歉，我刚才太激动了。”莫妮卡的声音有一丝疲惫，她最近为了公司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你说得对，我要对我的行为负责。周五的电影节我会参加，造型方面就要你多费心了。” 　　唐加圣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开门离开。 　　☆、第80章 　　《好莱坞报道》曾经总结过四条红毯规则：要穿得让人印象深刻，但没有人真的在乎你穿了什么，千万不要抢了电影本身的风头，要尊重传统。唐加圣的品味一向偏好优雅、得体的古典淑女风格，这次却反其道而行，为莫妮卡选了一身深v连体西装。得体的裁剪将她□□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处，下半身的阔腿设计紧跟潮流，配合着顺到脑后高高扎起的简洁马尾，莫妮卡的造型自然而然地带出了几分干练帅气，和她近期的霸气总攻形象很是贴合。 　　加长林肯载着她来到京城剧院门口，当车门被打开的一霎那，无数的闪光灯冲着刚冒出一个头的莫妮卡疯狂闪烁，欢呼声此起彼伏，影迷们站在道路两旁，自莫妮卡下车后就不断地拼命呼喊挥舞。莫妮卡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冲影迷们挥手。在她前面是另一个当红女演员，不过很明显收到的欢呼没有她多。那个女演员已经走到了红毯尽头，两相对比，着实有些尴尬，匆匆在签到牌前落下姓名后，赶紧加快脚步迈入剧场。 　　莫妮卡对红毯没有特别的迷恋，自然地走到尽头签好名字后，又被外景主持人拦住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被放行。好容易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一看西华和唐加圣早就到了。 　　“盛总呢？”唐加圣朝她身后一瞥。 　　“没来，他说准备了烛光晚餐，等我这边完了后直接过去。”莫妮卡捋了捋头发，红毯上风大，发型有点乱了。 　　“也好，等会儿你直接给他胜利的喜讯效果更好。”唐加圣难得开开玩笑，虽然这在莫妮卡眼中算不得俏皮话。 　　“万一是失败的噩耗呢？”她反问。 　　“失败乃成功之母，经历了失败，也就离胜利不远了。”唐加圣巧舌如簧。 　　莫妮卡不由得多看了对方几眼，行吧，好话歹话都让他说完了。于是趁机打趣了两句，“没想到我们的唐总说起话来和鹦哥也差不多啊。” 　　唐加圣哈哈大笑，心情很好。 　　电影节颁奖仪式很快开始。国内的颁奖典礼大多有些照搬国外流程。除了红毯，也是清一色的表演、演唱，用各种浮华夸张来充塞整个晚会。相较而言，国外的奥斯卡晚会的品质就高档多了，至少中途表演的明星全是全球最顶尖的大牌，和国内这些花钱上直播的小明星们不是一个卡司。 　　莫妮卡耐着性子忍受一个网红明星五音不全的献唱，表情特别纠结，忍不住跟唐加圣吐槽，“这就是卡拉ok包间的水平吧？主办方这是完全不要脸了啊。” 　　唐加圣小声嘀咕，“据我私人线报透露，这位小兄弟是恒星影院的二世祖，这回露脸价值差不多三百万。” 　　莫妮卡不赞同地摇头，“主办方大赚啊。” 　　“那是，国内这种民间发起的电影节，光靠财政拨款是起不来炉灶的，还得出去拉赞助才行。不过因为是大学生投票，影响范围倒是挺广的。” 　　“我现在只求他赶快颁奖赶快结束，这五音不全的，听得我耳朵难受。”莫妮卡受不了地道。 　　“这才是验证相对论的最佳时刻。”唐加圣也摇头。 　　熬过了表演，总算进入到颁奖环节。莫妮卡并没有对这次电影节过多看中，盛装出席仅仅是因为唐加圣的一再要求，因此心思也没有放在颁奖上，自己拿着手机跟盛嘉言两人发短信。 　　“在哪了？”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很快那边有了回应。“一个特别的地方。” 　　“哦？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我觉得特别的吗？好奇。”莫妮卡笑笑，打下一行字。 　　“地方本来不特别，但是经过我的布置，就变得特别了。” 　　“这么自信？万一我不认账呢？”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不认账我自有办法对付。” 　　莫妮卡捧着手机笑出声来，被唐加圣撞了下胳膊，“注意点，开小差别太明显了，周围很多相机。就快宣布最佳女演员了。” 　　话音刚落，台上的屏幕切换到了最佳女演员提名的mv片头。莫妮卡和另外三人的电影片段依次展现在大荧幕上。《刹那芳华》播放的是莫妮卡绝望地站在铁轨上想要轻生那段，整个片段充满了张力，莫妮卡靠眼神和面部表情完成了整场戏，这段表演也是被影评家们众口一词夸赞的一处。看完了莫妮卡的片段，荧幕上又接着播放了另外三人的电影片段。其中《大秦往事》和《汉妃》算是历史剧，两部电影的主演分别是王悦然和李莘，这两个算是出道很久的老戏骨，只是吃亏在剧本情节太弱，虽说是取材自强盛时代，但电影的表现力完全不及莫妮卡那段。唯一比较有竞争性的一部是由万启梁导演的灾难片《地震地震》，这部片子由艺蕴出品，也是莫妮卡曾经在反复权衡后忍痛割舍掉的优质素材电影。在唐加圣的建议下，莫妮卡选择了《抢钱大作战》，用市场证明了自己的商业票房价值，而《地震地震》却落入了吴玫手中，成为莫妮卡斩获最佳女演员奖项的最大对手。 　　片段已经播完，镜头切换成四个提名人的脸。莫妮卡一脸淡笑，虽说对这个奖项并不看重，但再如何洒脱，心里依旧有些忐忑和紧张。王悦然和李莘两人则是表情一丝不露，风度完美得像事不关己。吴玫的嘴角紧紧抿着，看起来也十分紧张。 　　四个人焦急地等待着台上的两位主持人说着无聊的对话，八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装了最终结果的信封，恨不得一眼望穿。 　　总算女颁奖人拆开了信封，抽出信纸，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又忽然把结果递给了男颁奖人。“还是你来宣布吧。” 　　莫妮卡心里大骂，面上还要绷住表情。 　　好在男颁奖人十分痛快，接过来后立刻高声宣布：“本届最佳女演员获得者是——《刹那芳华》莫妮卡。恭喜！请上台接受颁奖。” 　　一瞬间，莫妮卡的大脑仿佛空白一片，当真正公布了结果后，她反而不敢相信，呆坐在座位上。还是唐加圣推了她一把，“快去，你还想我们鼓掌鼓多久？” 　　莫妮卡如梦初醒，这才欢喜地起身走上台。周围的摄像机对准了她一人，此刻满堂的掌声只为她自己响起，她忽然想起奥斯卡颁奖典礼那一夜，觉得时间真是不可思议。明明那种失落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再一晃眼，却已经摘取了最佳女演员的称号了。 　　困惑、紧张、兴奋、后怕，千般滋味，瞬间齐齐涌上心头，让她一时百感交集，站在话筒面前，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此刻，她只需要微笑就好。语言，已经成为了最苍白的表达。 　　☆、第81章 　　回到座位的时候，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短信。莫妮卡迫不及待点开，果然是盛嘉言所发。 　　“恭喜我的女王！今晚摘取了属于你的桂冠！你在台上真美！”盛总的中文马马虎虎，今晚却破天荒地用了三个叹号来表达赞叹之意，着实难得。莫妮卡言笑晏晏，看着手机屏幕，心里甜得像吃蜜一般。这个盛嘉言，自从两人和好后，简直腻乎得不像话，和从前的禁欲系对比起来，根本就像是两个人。 　　“结束后，我派车来接你。我已经准备好要大肆庆祝了。” 　　“ok。”莫妮卡按下两个字母，发送了出去。 　　这次颁奖，《刹那芳华》横扫了最佳女演员、最佳男演员和最佳导演奖，三个最重的奖项被名不见经传的导演拍摄的电影包揽，这对影视界和影评界而言无异于地震海啸。不用说，到了明天，西华一定会霸占所有娱乐版的头条。这个大学生电影节，真正让他展露出了头角，成为当之无愧的黑马。 　　散场的时候，西华和尧渊被在场记者团团围住，“你好西华导演，我是《娱乐时代》的记者，请问现在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问几个问题吗？”一个长脸瘦高个男子挤到西华面前。 　　“导演，我是《新娱周刊》记者，请您务必接受我的采访。”好容易推开娱乐时代的同行，新娱周刊的美女记者使出浑身解数，“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西华导演。。。。。。” 　　“尧渊。。。。。。” 　　莫妮卡早有预防，为了早点脱身，出来的时候她故意落在后面，等西华和尧渊把注意力吸引得差不多了，她埋着头，以手遮脸，快步突破人肉包围圈，从后门冲了出去。 　　剧院前面的广场盘旋着各色豪车，莫妮卡绕了一圈，没发现盛嘉言的代步座驾，或许还没到吧。她掏出手机，刚要给某人打电话，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到对面，打开了大灯。一个司机模样的男子从驾驶座上下来，问道：“是莫妮卡小姐吗？” 　　莫妮卡点头，“你是嘉言安排来接我的吗？” 　　“是的，请上车。” 　　司机恭敬地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微微欠身，作了个请的姿势，等待莫妮卡走进。 　　莫妮卡优雅地朝后排走去，电话忽然响起，她接起来一声喂，对面是盛嘉言。 　　“我到了，你在哪？”盛嘉言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一旁的司机忽然神色有些紧张。莫妮卡察言观色，心觉异样，顿时站定步子，“我在你的a995牌照的奥迪车前面啊，正准备上车呢。” 　　“奥迪？我开的是兰博。”盛嘉言心思如电，瞬间脱口而出，“快跑，危险。” 　　莫妮卡惊觉不对，扭身想逃，被乔装成司机的歹徒从后面一把抓住头发，“想跑？没那么容易。” 　　莫妮卡反身就是一拳，正中对方鼻梁。司机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松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莫妮卡趁机逃出魔掌，只可惜没跑两步，慌乱中穿着高跟鞋的右脚被重重崴了一下，瞬间疼得她冷汗直冒。她放声厉呼，“嘉言——嘉言——救我——” 　　远处一辆红色跑车应声驱来，不等盛嘉言赶到，那司机又一次抓住了莫妮卡，莫妮卡拼命挣扎，她心里恐惧极了，但知道自己的爱人就在不远处，反而生出一股勇气，驱使她拼命地抱住地上的路桩，不让自己被带走。 　　眼看盛嘉言的车就快到面前，那歹徒一记手刀劈到莫妮卡颈侧。莫妮卡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人忽然关了灯，眼前渐渐漆黑起来，她晕了两下，随后腿一软，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妮卡只觉得浑身一颤，缓缓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醒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这声音忽远忽近，莫妮卡甩了甩头，觉得似乎在哪听过，特别耳熟。 　　“看来是还没清醒，继续泼水。”女声冷酷地下达命令。 　　“哗啦——”又一桶冰水从莫妮卡头上淋下。 　　这回，莫妮卡彻底清醒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周围是一个荒凉的仓库，似乎废弃了很久。 　　一双踩着拖鞋的芊芊细腿映入她眼帘。 　　顺着那腿望上去，目光一路蜿蜒，最后停在那张脸上。 　　对面的女人好脾气地站着，任由莫妮卡打量，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好久不见了，我亲爱的闺蜜。” 　　莫妮卡斜趴在地上，听到对面那人虚情假意不怀好意的问候，内心默默叹息一声，心情沉到谷底。 　　“你没死。”这三个字，像是对自己未知命运的审判。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真正是她的敌人，那么也许只能是面前这位了。狭路相逢，恩怨牵绊。再见面时，便是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对面的女人是景怡。 　　她狰狞地笑着，眼神中射出的目光仿佛要把莫妮卡烧死。“让你失望了，死在监狱里的是我的替死鬼，而我，还活着，正准备跟我的闺蜜好好清算一下我们之间的债务。” 　　☆、第82章 　　莫妮卡努力让自己坐直，她的裤口里空荡荡的，手机已经被对方收走。这破旧的仓库里，除了景怡，还有刚才的司机。二对一，她没有逃跑的希望。 　　莫妮卡直直地盯着景怡，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被抓走的时候，盛嘉言已经看到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跟丢了。莫妮卡深知盛嘉言的手段，她并不担心盛嘉言找不到自己，只是在他采取行动前，万万不能被景怡先下手。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景怡，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我们一同进公司，同时出道，曾经你我的感情好得比亲姐妹还亲。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要这样对我赶尽杀绝。我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你。可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莫妮卡采取的策略就是尽量多说话，分散景怡的注意力，让她一时半刻别下杀手。 　　“啧啧，你这个问题，告诉我，你是想拖延时间吗？没用的，别以为盛嘉言会来救你。这个地方，他永远也找不到的。你以为他有多大本事？这里隔绝了一切信号，没有wi-fi，没有电话线，光凭心灵感应吗？嗤——”景怡发出短促恶毒的嘲笑。在她眼里，莫妮卡那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过自己法眼。不过好不容易逮到了老鼠，她这只猫当然得好好戏耍一番，不然可得辜负了这番费尽心思的布置。“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就算要我死也要当个明白鬼吧？”莫妮卡脸上是平静的神情，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会以为她已经死心认命了。 　　“好，我就大度点，让你去到阴曹地府投胎的时候别走错了路。”她寻了根矮凳坐下，翘起二郎腿，冲旁边的男人发令，“你先出去一下，我呆会儿叫你再进来。” 　　“老大可是发过话的，这个女人必须马上杀了，不能留下祸患。”那手下犹豫了会，不肯出去。 　　“这里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你放心，我比谁都更想弄死她。受了这么久窝囊气，被这死女人搅和得损失了好多兄弟，我巴不得一刀一刀活剐了她。可是嘛，这么容易就让她死掉，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呢，最佳女演员，要不要我这个影后，陪你好好玩玩儿？”景怡一只脚踩到莫妮卡脸上，说完见那男人还在身旁，脸色一变，语气严厉，“还不出去？” 　　那手下无奈，只得转身出了仓库，在门口把风。 　　“你就不怕你的手下心生不满出去告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莫妮卡趁机挑拨。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放过一切说话的机会。 　　“就凭他？呵呵，莫妮卡，我虽然在你手下没讨过多少好，不过也别把人看扁了。我和他谁轻谁重，老大不会连这个都拎不清。”景怡虽然是女人，在组织里的地位却不算低。她胆大心狠豁得出去，这么多年帮着老大干过不少为非作歹逼良为娼的事。“好了，不绕弯子。你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你。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针对你，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势必要除掉你。我们两个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景怡脸上挂着冷笑，那笑却没有达到眼底深处。 　　莫妮卡一震。 　　景怡慢慢把鞋底从莫妮卡脸上拿下来，顺势用脚尖挑起她下巴。莫妮卡倔强地偏过头去。 　　“f1247－77，”景怡横了地上的莫妮卡一眼，自顾自说起来，“这个编号，属于一本小说。它出版的时间是2015年12月，隶属于汪洋市第一图书馆。曾经有一个姑娘，是这个图书馆的管理员，她每天的工作并不多，到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归还的书一本本放回原处。然后坐到借书处，等待着无数的爱书者把这些书从书架上挑选出来，借阅出去。因为清闲，于是她开始看很多的书籍。看书并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因为她太寂寞了，她的生活非常失败，没有亲人、朋友、爱人，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全心全意，一丝不苟。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书、整理书。有一天，她在整理书籍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本上古巫术解咒。里面记载了很多很多巫术，有起死回生法、阴阳通灵法、生魂离体法、夺魂摄魄法。她一开始很害怕，书里面的每一条巫术看起来都不像是正道。可是却充满了魔力，让这个姑娘欲罢不能，明明知道不能看，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她就这么疯狂地翻阅着，她告诉自己这也许并不是真的有效，可能只是某个人写着好玩的。她只想满足下好奇心，并不会照着上面的方法尝试。”景怡望了一眼莫妮卡，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可是人总是高估自己的自制力。终于当她翻到一条巫术后，她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要出手尝试一下了。可是，这个决定，正是她噩梦的开始。” 　　“那条巫术叫做无间穿越法。施法者可以通过摆阵念咒，从一个空间穿越到任何一个空间，不管那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幻的。当然了，所谓的真实和虚幻也不过是相对而已，或许这部分你理解起来比较难。呵，不过无所谓，我只是想找个人说出来而已。这个姑娘动心了，她没有朋友亲人，无牵无挂，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如同一粒尘埃，没人关心她，更不会有人在意她。前面说了，她很爱看书，特别是小说。其中有一本小说，她印象非常深刻。故事的主角是个女学生，她顺风顺水，因为长得漂亮，所以年纪轻轻成为了受欢迎的女明星。事业好，更有无数帅哥喜欢，爱人英俊帅气是霸道总裁，最后还成为了奥斯卡影后，流芳百世。故事里的女主角人生太美好了，好得不真实。那个姑娘特别羡慕，她想着，如果自己也能尝试下这样的人生多好。哪怕只有一小时也够了，她太想拥有这样的命运了。呵——只是啊，欲望是魔鬼，一旦起头，执念顿生。终于她忍不住用那条巫术施法，打破了世间规则，从自己的世界穿越到了书里的世界。她迫不及待要成为那个女主角，那个世间最闪亮最耀眼的女孩子，可惜，不知道是因为施法过程有误还是别的原因，她没有穿越到女主角的身上，却成为了女主角的好闺蜜。一切都和预想的不一样，而更糟糕的是，这条巫术竟然有后遗症。因为摆阵的时候目标是女主的人生，所以这个姑娘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必须要成为——那个既定的女主角。” 　　莫妮卡忍不住开口，“什么叫成为女主？她们已经是不同的人了。” 　　“你还不明白吗？纵然是两个人，但命运的轨迹已经设定了，这个姑娘成为了别人，但她只能抢夺女主的人生。她的爱人、事业、声誉，所有原本属于女主的东西，都要抢过来，变成自己的，这样才可以，才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莫妮卡不是傻瓜，只是这件事情太过玄幻，她一时半刻听了，还不能完全理解。不过她自己也经历过重生，回想起上一世，似乎景怡就是这样慢慢抢走自己所有机会的。“那个姑娘反正在原来的世界也过得不开心，既然在书里可以成为别人，就算不是原来定下的那个人，也没问题吧？一直呆在书里，不好吗？”她依然在尽力引导景怡说话，双手却在偷偷从绳子里挣脱出来。 　　“呵呵，你还真是天真啊。既然是巫术，那就是幻象。幻象就是游戏，当不得真的。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如果那个姑娘不能完成原始设定成为女主角，那么，她只能死。死在这幻象世界里。”景怡深深叹了口气，似乎有无限感伤。她眼中忽然涌出一行泪，不想被莫妮卡看到，于是偏过头去，偷偷用手擦拭。 　　这却给了莫妮卡一个求助的机会。她趁机将身子歪斜躺在地上，佯装体力不支的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挣脱的左手偷偷按了下项链吊坠的底部。这个项链是沈忆岩给她的，里面内置卫星定位，沈忆岩说过，只要打开底部开关，他就能马上知道她的位置。 　　这一串动作飞快地完成，莫妮卡依旧把手藏在身后，不让景怡发现端倪。 　　景怡擦干眼泪，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莫妮卡，你不要怪我，如果不是命运的逼迫，我也不想置你于死地。” 　　“景怡，你要我的人生，我的事业，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我什么都不要，只求留下一条命。你的故事让人很难理解，但我也愿意相信你。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把手上的所有资源都给你，什么都不跟你抢。” 　　“太晚了，莫妮卡。你知道吗？你现在的人生早就不是书里描写的那样了。你已经偏离的轨道，我如果放任你不管，这本书的情节会朝着我不知道的方向发展，那样——我永远也回不了家！所以，除了杀死你，我别无选择。”景怡说着，悄无声息从腰间摸出一把消音□□，枪口对准了莫妮卡的脑门。“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你等等，或许我们还可以找别的办法，比如互换姓名，你叫莫妮卡，我来当景怡。然后你继续按着，按着你所谓的情节生活发展下去，我呢，我就作为景怡活下去，我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成为你的好闺蜜，这样也不行吗？” 　　景怡大笑，轻蔑地看着地上如同待宰羔羊的猎物，惋惜地说：“可惜命运不会这么容易被骗过去。如果作弊能够改写命运，那么这世间上，就不会有命中注定这回事了。再见吧，莫妮卡。我梦想中的女主角，你死以后，我会替你走完剩下的路。阿门——” 　　景怡闭上眼睛，扣动扳机。 　　☆、第83章 　　只听一声惨叫，莫妮卡身体一颤，却意外地没有预期而来的疼痛感和休克状态。 　　“啊——我的手——”景怡握qiang的左手颓然垂落，血痕顺着手掌泊泊流出。子弹穿膛而过，她的扣动扳机的两根手指被打得稀烂。 　　“莫妮卡！”景怡身后有人窜了出来，莫妮卡只感觉到一道巨大黑影，随后整个人就被抱在了温热的怀里。 　　盛嘉言如同救世主一般及时赶到。此刻他正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心脏因为激动而狂跳不已。就差那么一点，如果晚了一点……他不敢继续想下去，灼热的吻疯狂落到莫妮卡额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胸中那股惊惶不定。“幸好，幸好……” 　　莫妮卡见到盛嘉言，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嘉言……”她哽咽着，头深深地埋进对方的胸膛。 　　“没事了，有我在。”盛嘉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定，这声音让莫妮卡意外地平静下来。 　　外面的打手应声而入，掏出手qiang对着相拥的两人一阵扫射。 　　盛嘉言眼疾手快，抱着莫妮卡几个连滚翻避开子弹，迅速躲到仓库一堆废铁皮箱后面。 　　一轮子弹只有七发，打手打完了手里的弹，一把捡起景怡落在地上的左朗宁mk74。 　　“干掉他们，一个都不能留！”景怡发疯似地大喊，却又牵动了伤口，导致手掌的血流得更欢更快。 　　打手双手扣住扳机，一点一点朝二人藏身处走去。 　　“砰——”一声qiang响，二人左侧的油罐应声炸裂。 　　莫妮卡一抖，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从未遇到过这种场面，尤其这被杀的还是自己。 　　盛嘉言紧紧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别怕。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打手已经到了距离二人三四步的地方。 　　盛嘉言放开莫妮卡，待到打手又一次逼近时，他猛然窜起，将面前的遮挡物撞向打手。对方猝不及防，被砸个正着，下意识地伸手臂遮挡。盛嘉言趁机瞄准□□一脚踹去，□□被踢到高空，两个男人扑在一起厮打开来。 　　□□落下，盛嘉言想要去捡，被打手横腿扫开。两人你一拳我一脚，都是以命相搏。盛嘉言出身豪富世家，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都要从小练习近身搏击和散打。现在他虽是重伤初愈，但几十年底子护体，身手还在。 　　莫妮卡瞄准机会，趁二人打得难分难舍之际，一瘸一拐扑上前想要夺取手qiang。恰巧被景怡发现，立即不顾疼痛，扑上前去和莫妮卡扭打在一起。 　　四个人，两男两女，打得难分难舍。 　　莫妮卡使出毕生力气，想要把骑在自己身上的景怡摔下去。景怡死死抱住她，按住她的头狠狠撞向水泥地。莫妮卡双手双脚被制，脑袋被景怡撞得头破血流。人在将死的时候总是会爆发难以想象的潜力，此刻莫妮卡浑浑噩噩中，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翻身，趁着机会拉住景仪断指，狠狠咬下去，转眼就撕下一块皮肉。景怡痛得差点晕过去，总算是停止了对莫妮卡的头部攻击。 　　那边盛嘉言揍晕了打手，冲过来解决景怡，在二人通力合作下，景怡完全无还手之力，很快被制服。 　　此刻，门外警声大作。一队人马持枪进入，莫妮卡定睛一看，领头人正是沈忆岩。 　　“你，你，去把两名歹徒绑上。你，你，你，你们三个保护现场。还有你，现在打电话给张总司，说我们已经找到了被绑人质。” 　　沈忆岩熟练地安排分工，见到盛嘉言，立刻冲上去，对着他上下检查，“没事吧？伤着哪了？” 　　盛嘉言拍拍他肩膀，“你还不知道我的能力？” 　　“我早说了等我到了一起过来，你偏要自己逞英雄。旧伤口崩了没有？你要再倒下，老爷子和盛叔叔还有我家老头子，可是得把我吊起来打。”沈忆言抱怨。 　　“还说呢，我要再晚一步，这辈子就得抱憾终身了。你说你身为一个特工，为什么动作那么慢？” 　　“……我一得了具体地址马上就过来了好吧？大哥，我不是超人啊，再说还得带这么大一队兄弟过来给你清扫战场啊。” 　　“算了，这次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沈忆言原本当心盛嘉言对敌过程中受伤，这会儿听他还有力气调笑，当即放心不少。也跟他开玩笑道：“奴婢谢主子开恩。” 　　“你们……？”莫妮卡指着两人，这两人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啊。 　　“介绍一下，”盛嘉言一只胳膊搭在沈忆言的身上，“这是我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他望着对方。 　　沈忆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接口，“发小。”这混球，归国都这么久了，中文还这么烂。 　　“对对，发小。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散打。”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莫妮卡惊呼，随即眼睛一横，瞪住盛嘉言，“说，他是不是你派在身边监视我的？” 　　“亲爱的，你为什么总是心存偏见。难道你就不能把这理解为我对你的关心？”盛嘉言振振有词地狡辩。天知道他最开始放自己心腹在莫妮卡身边的时候，只是为了帮自己清理情敌。 　　“盛嘉言，你的话只能听一半。”莫妮卡不满意地撅嘴，对沈忆言也相当不满。“亏我把你当成朋友，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卧底。” 　　沈忆言很无辜，望了眼在旁边装孙子根本不管自己的盛嘉言，牙根有点痒。 　　好在盛嘉言也不是完全没良心，低头在莫妮卡耳边小声坦白，“忆岩的家族是我们盛家最后一只旧部，隐藏在军队里，这么多年一直负责在暗中清肃反对势力。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到他的。我能调他来保护你，说明在我心里，你的事从来就不是小事。” 　　沈忆言耳聪目明，虽听得断断续续不真切，但也大概能猜到盛嘉言坦白的内容，当即有点无语地偏过头去，得，继续呆在这惹人嫌，还是过去审问一下歹徒吧。 　　景怡和打手被拷住关进了警车后面。其他出警的人员也拍好了现场照片，沈忆岩收拾了残局，准备收队。莫妮卡和盛嘉言肩并肩走在最后，景怡临上车前，狠狠瞪了莫妮卡一眼，莫妮卡冲她笑笑，破天荒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次，终于解决掉景怡了。以后，再也不会被卷入危险当中了。莫妮卡望着盛嘉言，“你那个盛大的庆祝晚会在哪里？现在已经快半夜12点了。” 　　盛嘉言眼睛一亮，“要去吗？只要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坐你的兰博？”莫妮卡问。 　　盛嘉言宠溺满满地说道，“就在外面。我还给你准备了……”他的眼睛不经意瞟了眼远处，忽然脸色大变，“……小心！”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精准地朝莫妮卡飞来。沈忆言条件反射地掏出手qiang，毫不犹豫击中偷袭者。 　　那个伪装成警察的偷袭者应声倒下，额头正中一弹，一击毙命。沈忆言解决了偷袭者，立刻朝二人跑来，“阿言，你们没事吧？” 　　“你没事吧？”盛嘉言将莫妮卡紧紧护在怀中，沉声急问。 　　“没事，阿言，我没事。”莫妮卡一晚上遭受了两次生死瞬间，整个人快虚脱了。她环抱住盛嘉言结实的腰线，后怕地说，“幸好你反应快，不然又被这些坏人得逞了。刚才那一瞬间，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阿言。” 　　盛嘉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他回给莫妮卡一个宠溺的笑容。“你……没事……就好。” 　　五个字说完，整个人如玉山倾坯，颓然失力，栽倒在莫妮卡身上。 　　“阿言——”远处是沈忆岩的怒吼。 　　手指湿漉漉的，莫妮卡低头，上面殷红一片。 　　☆、第84章 　　省二医，急诊室，凌晨2点。 　　莫妮卡坐在走廊椅子上，双眼红肿不堪。她还穿着颁奖礼那身连体西装，只是头发散乱，妆容污花，整个人看起来颓唐而憔悴。 　　闻讯赶来的六生已经陪伴多时，他紧靠着莫妮卡，一只手从背后搂住她，时不时看她一眼，心里充满了担忧。六生真心希望盛嘉言能像上次那样，争气地闯过这关，莫妮卡虽然表面装着能挺住的强悍样子，但他知道，这次手术就是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如果盛嘉言再也醒不过来，莫妮卡八成也会彻底崩溃。 　　思及此，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耶和华上帝，求求你，别再捉弄莫妮卡了。 　　沈忆言站在过道的一头和盛家通话，“已经在里面了，具体情况如何医生没有交代。我知道，是张教授亲自主刀，嗯，好的。你们明天中午1点到？我开车去接。好，那先这样。” 　　收线后，沈忆言走到莫妮卡面前，“阿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 　　莫妮卡木呆呆地坐着，过了很久，才轻轻摇了摇头。 　　“你在这也帮不上忙。明天阿言的家人都要过来，到时候你还需要打起精神接待。” 　　莫妮卡低垂着头，不吭声。 　　沈忆言还要再劝，六生忍不住插嘴，“你就别再说了，你看她这样子会听你的么？没看到她男人从手术室里出来，你就是说破喉咙她也不会走的啊。算了，别劝了，就让我们在这呆着吧，反正回去也睡不着，只能干着急。” 　　沈忆言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我去想办法开两个单人病房，你们要是困了就进去休息。我现在去买点吃的喝的，大半夜的，再怎么担心也要注意身体。” 　　“去吧，我俩在这守着，有情况就给你电话。”六生点头。 　　沈忆言穿上衣服出去。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整个城市。莫妮卡望着一直亮起的手术灯，累困焦躁中，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景怡说过的话。 　　“你只是书里的人物，要不是我，你根本没有生命。就像游戏里的npc，命运早就注定了，一辈子只会沿着轨迹走，永远重复。所以你应该感激我，是我的出现，才带给你真实的人生体验和喜怒哀乐。” 　　真是这样吗？ 　　如果真的像景怡说的，这个世界熟悉的一切，六生、唐加圣、沈忆言、卫汉、西华，从小到大，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都是假的，是被别人创造出来的，那么为何看着盛嘉言中弹，会有心痛感？这心痛得快要死掉的感觉，明明那么真切又剧烈，明明疼得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却不是真的？只是。。。。幻觉？ 　　莫妮卡的大脑一片混乱，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虚幻了。就像现在这场雨，将夜晚的城市笼罩在迷蒙中，看不真切，分不清白昼里的那些夺目的边界，可是伸出手，却能感觉到。 　　明明有真实的感觉、触觉、味觉、痛觉，可这些体验和心情在另一个世界里，却只是一页书中的几行文字。 　　可悲，而又荒诞。 　　六生看了眼手表，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他的心情越发沉重，盛嘉言进去的时间越久，说明情况越危险。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六生闭上眼不敢想下去。他无法想象在遭受了这么多打击之后的莫妮卡，要是失去了盛嘉言，会不会彻底地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脊梁升起一股寒气，六生在心里默默祷告上帝，神啊，求求你，让莫妮卡获得救赎吧。 　　沈忆言拎着吃的出现在走廊。三个人坐成一排，谁也没有出声。 　　时间静谧得让人发狂。 　　又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三人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莫妮卡一把抓住张教授的双臂，她的眼睛因为熬夜而充满血丝，脸上带着急切又彷徨的表情，“医生，嘉言他怎么样了？” 　　沈忆言和六生同样着急，两个人团团围住张教授，神情紧张。 　　张教授按了按太阳穴，将眼镜摘下，放到手术服口袋里。“阿言是子弹穿过心肺，送来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危险。我尽力了，至于能不能熬过这关，只能看老天爷安排了。只是他手术后的情况不太乐观，很可能出现高烧等并发症，如果能撑过去，休养下应该就没问题了。否则的话，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唉，我有愧于老盛。”张教授和盛嘉言的父亲是老相识。 　　三人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张教授，阿言他一定能撑过去的。”沈忆言红着眼眶说道。 　　张教授点点头，“你们去病房照看他吧，想必现在他已经被推过去了。病人现在处于昏迷状态，4个小时后麻药过去，如果还是昏迷，情况就相当危险，要尽量让他清醒过来，恢复意识。” 　　“好的，谢谢张教授。” 　　三个人赶紧跑到4302病房。盛嘉言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仪器，他此刻还处于深度昏迷，双眼紧闭着，浓密的长睫毛搭在下眼睑上，了无生气。 　　莫妮卡走过去，将盛嘉言的右手包握在掌心，眼泪汹涌而出。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伪装情绪，只能任由眼泪肆虐，模糊了视线。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商量着生日派对，明明已经躲过了最艰难的时候，明明已经制服了景怡啊—— 　　可是你却一个人躺在了这里。嘉言，快起来吧，快醒醒，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跟你说过。 　　“莫妮卡，等四个小时后如果嘉言还没醒过来，你就跟他说话，一直不停地说，看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六生、沈兄，我想单独和嘉言呆一会儿。” 　　沈忆言不同意，还是六生过来将他拉走。“你就让小两口说说话吧，你呆在这也没用。莫妮卡，我们俩就在隔壁病房，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听得到。”说着，拉着沈忆言退到门外，轻轻带上房门。 　　“盛先生，你还要睡觉什么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好怕你就这样长睡不起了。我真的好怕，阿言，你别再丢下我了，没有你，我想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坐在办公室里，一副宇宙精英的样子，居然还拽到只给我五分钟时间，当时我心里就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太没礼貌了。可是我又要说服你，让你跟我合作。这种纠结的心情，你能明白吧？那是我第一次出门和人谈生意，你知不知道我腿一直在发抖啊，都怪你，装那么凶。” 　　“你这个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太拽。不过如果你能醒过来，我保证一定不嫌弃你了。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你的笑容、骂人的声音，我都喜欢，统统都爱。你不在我身旁说风凉话，我都睡不着觉。” 　　“对了，我有看过我们的前世哦。我发现你竟然是为我而死的，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争取我重生的机会呢？是不是想和我再续前缘？如果是的话，那你要赶快好起来啊，你要再不醒，我可是会被别人追走的哦，你知道我现在很红的嘛，又刚刚获奖，肯定有很多人想追我啦，你要是不醒过来，我可就跟别人走了。算了，骗你的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死，自己风流快活的。我会永远守着你，念着你，想着你，盼着你。” 　　她忽然弯腰，深深吻了一下盛嘉言冰冷的嘴唇。一串眼泪滑落到他脸颊。“嘉言，你醒过来吧。” 　　莫妮卡从不知道自己那么唠叨，一个人竟然可以不停不歇地说好几个小时。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每一个点点滴滴，每一次小鹿乱撞，两人相处的所有情节都像电影一样过了一遍。天空已经蒙蒙发白，下了一夜的雨总算停歇，四个小时早已过去，可是盛嘉言依旧闭着眼睛，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莫妮卡心中隐藏的那份小小希望渐渐被刺破。 　　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久，脸颊因为泪水的冲刷变得敏感刺痛，双眼也如核桃一般肿胀。担惊受怕了一整夜，莫妮卡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盛嘉言静静地躺着，仿佛沉睡过去。 　　莫妮卡再也忍不住，扑上去左右开弓“啪啪啪”狠狠给了盛嘉言几个耳光。“你这个懦夫，你就这样扔下我一个人死了。。。盛嘉言，我恨你，你说过要娶我的！” 　　她哇哇大哭起来，也不管插得到处都是的仪器线，整个人扑倒在盛嘉言身上，哭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干。 　　“好重。。。你吵死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莫妮卡身下传来。 　　☆、第85章 　　莫妮卡低头，身下的盛嘉言微眯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 　　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斥着莫妮卡全身，她有点不敢相信，害怕自己是在做梦，怯怯伸出手摸了摸盛嘉言的脸颊，“嘉言，你真的醒过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你再压着我不下去，我想我很快又会睡过去。”盛嘉言气息不稳，说几句话费了很大力气。 　　莫妮卡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沈兄、六生，你们快过来，嘉言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 　　隔壁病房的两人闻讯赶来，六生喜极而泣，抱着沈忆言的胳膊不住摇晃，“上帝啊，真是奇迹！真醒过来了。这回该是脱离危险了吧。” 　　沈忆言一个箭步扑到床前，看着自己的兄弟睁着眼睛，虽说精神不济，但却好端端的活着，面上也是浮现出激动，“真好了？我去叫医生。” 　　他伸手按了护士铃，“阿言醒了，麻烦请张教授过来看看。”沈忆言本能地察觉到盛嘉言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在张教授下结论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伯父听说你的事，昨晚连夜从香港转机回国，他刚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楼下了吧。” 　　“父亲来了？”盛嘉言眉头紧皱。“也好，我有话跟他说。” 　　很快，楼道里响起一串脚步声。盛镜心和张教授两人携伴而入。 　　“言儿。”盛父甫一进门，看到自己儿子病得不像人样歪在床上，立刻红了眼圈。盛镜心年逾50，常年的操劳让他两鬓染上几丝白霜，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儒雅超凡的风姿，反而更添气度。只是再是神仙一样的人，面对儿女债，也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经过我已经听忆言说了，现在你放松心情，让张叔叔替你好好检查，等到情况稳定了，我马上联系洛杉矶的医生，我们去美国好好调养。” 　　张教授挤到床边，先是听诊了心跳，又查看了舌苔眼睛，一系列器具诊断过后，道：“老盛，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张叔叔，让忆言跟您过去，我有点话想跟父亲说。”盛嘉言强打起精神。 　　盛镜心和张教授对视一眼，张教授缓缓点了下头，带着沈忆言去了办公室。 　　盛嘉言握了下莫妮卡的手，“乖，我有点饿了，想吃墨鱼排骨粥。” 　　莫妮卡知道这是想支开自己，应了一声，和六生两人出了病房，去一楼医院食堂寻吃的。 　　病房里就剩下父子二人。 　　“我活不过今天。”盛嘉言在盛镜心面前显得很冷静，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张教授还没有下最后结论，你不要自己先泄了气。”盛父坐到床边，眉头紧锁。 　　“我自己的身体，我非常清楚。父亲，我有些话想要交代。”盛嘉言说完一句话已是强弩之末，面孔涌现大片潮红，正是术后发烧的症状。 　　“你先好好休整，喘过气来我们父子再好好说话。”盛父虽说常年在各国奔波，很少照顾自己儿子，但毕竟还是有感情。这辈子，也就这么一点血脉。 　　“这次的事，你……你不可以怪莫妮卡。”盛嘉言不听，急切地想要交代遗言，“我死以后，你……不能找她麻烦，也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不利。我名下的盛世年华所有股份和整个公司，包括我在苏黎世的所有不动产、现金，我要全部留给她……这些是我自己赚的，家族的股份，你放心，我不会动，不会给……给她的。” 　　盛父看着儿子这幅模样依然惦记着女人，又心痛又生气，“言儿，你就这么放不下她？要不是她，你何至于有这般灾祸。这个女人，我不能容忍。” 　　“父亲，儿子已经时日无多，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如果……不能成全我，以后……我在地下，如何安心……其实，这件事，不能怪她的。你心里很清楚，我是因为什么而死。” 　　盛父气结，“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会动用逆转重生大法？你……你知不知道阵法的后果？” 　　“我……知……道……我不后悔……只求父亲，答应我这一回……”盛嘉言吐出一口血，含泪看着老父。 　　盛镜心再如何心硬，也经不得这番祈求。只得长叹一声，“好，我不会去找她麻烦。” 　　盛嘉言大喜，“谢……谢父亲。” 　　“你别说话了，先躺一会儿吧。” 　　张教授和沈忆言回到病房，沈忆言的脸色铁青。张教授给盛嘉言打了一剂强心针，擦了下眼角。“阿言，张叔叔尽力了，这剂针剂最多只能维持几十分钟的生命，你还有什么话，赶紧交代吧。” 　　盛嘉言原本说完了最后遗言，心事去了大半，这会被注入强力针剂，忽然又觉得好像回光返照一般，有了一些力气。只是再没有力气如刚才那般咬字清楚，他眼睛望着沈忆言，目光闪烁。 　　沈忆言完全无法接受好友的死讯，看到盛嘉言像是有话要说，赶紧凑过去将耳朵对着他的嘴，“你说，我听着。” 　　“照顾好她。”盛嘉言嘴巴努力开合，挤出一句话，“告诉老太爷，孙儿不孝，先走一步。” 　　说完，他剧烈咳嗽起来，只是因着整个人已经油尽灯枯，咳嗽也只是无声地张着嘴，连动弹一下都要费劲全身力气。他一边咳，一遍吐血，原本清晰的意识逐渐模糊，慢慢出现休克症状。只是盛嘉言要强了一辈子，此刻最后的心愿就是再看一眼莫妮卡，挣扎着不肯闭眼，凭着意志力强行撑着，再如何痛苦，也吊着最后一口气。 　　沈忆言看不得老友这样，把头扭到一边，热泪滚滚而流。 　　“嘉言，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莫妮卡提着墨鱼粥兴匆匆地跑进病房，当即被眼前的场景吓住。盛嘉言鼻子里插着氧气，嘴角一直不停地流出断断续续的血丝，骤然听到莫妮卡的声音，原本已经涣散的意识当下一片清明，他努力睁开眼，朝莫妮卡的声音茫然望去，泪眼含含，说不出的不舍和留恋。 　　墨鱼粥被打翻在地，莫妮卡冲过去一把抱住盛嘉言，“嘉。。。”喉头哽咽得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喊不出来。 　　盛嘉言已经说不出话了，他靠着最后的力气认真地看着莫妮卡，四目相对，盛嘉言的眼神里装满了浓郁深情，就那么直直地盯着莫妮卡，仿佛要把她的样子印刻在脑海里。 　　不要，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嘉言。莫妮卡不停地摇头，发疯一般抱着盛嘉言，仿佛这样他就不会离开。 　　我，爱，你。 　　盛嘉言用嘴型告诉心爱的女人。 　　生命在迅速流逝，他的瞳孔逐渐放大，意识终于越来越模糊。等到莫妮卡发现时，盛嘉言已经停止了呼吸，安然躺在她的怀里，仿佛睡去，只剩身体留有余温。 　　“不——”莫妮卡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她像是无法接受，忽然掉转头，“张教授，你快给嘉言打针啊，你快救救他！他还没死，他不会就这样死去的。医生，我求你了，快救救他吧。我求求你了，呜呜呜呜——” 　　六生一把抱住莫妮卡，哭着劝她，“醒醒吧，莫妮卡。嘉言，他已经走了啊，你现在这样，是要他连死都不安心吗？” 　　“可是他明明已经醒过来了，为什么我才出去一趟回来就不行了？我不信，我不相信。”莫妮卡抱着盛嘉言的身体不肯撒手，哭得让人可怜。“张教授，我不管你用生命方法，哪怕是电击，求求你再让嘉言醒过来吧，哪怕就一分钟，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啊，我还想见他最后一面啊。” 　　有护士过来劝阻，“莫小姐，请您放开逝者，我们要为他妆点了。” 　　“我不，我不放手。嘉言身上还是热的，他的手还很软，他有可能等下会忽然醒过来，我不让你们把他带走。” 　　盛镜心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他颓然地将白布盖到儿子脸上，“莫妮卡，言儿有遗言让我转告你。你如果想听就跟我出来吧，别在这打扰他安眠了。” 　　听到这话，莫妮卡总算放开了盛嘉言的尸体，浑浑噩噩站起身，跟着盛镜心走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隔壁空病房。盛镜心将门反锁，点燃一根烟，这才准备开口。 　　“言儿死后，不会进入轮回。”他说得斩钉截铁，“你们不会有来世，他也不可能重生。言儿死后，魂魄将会灰飞湮灭。” 　　“什么？”莫妮卡似遭受一记重锤，瞬间站立不稳。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你想知道原因吗？” 　　“难道是。。。因为我？” 　　盛镜心坐到椅子上，目光中是熊熊怒火，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厉，无形中让人倍感压力。“对，你猜的没错。你上一世横死，知道为什么会重生回来吗？是言儿，他动用了逆转重生大法，用自己的三魂七魄饲神，换你一次重生。所以我们都很怕他死，上一次火灾也是，这一次也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一旦他身死，就再也不会回来。莫妮卡小姐，言儿的深情，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还不完。” 　　“嘉言他为什么要赌上轮回换我一次重生？”莫妮卡不明白，如果他早知道人有来生，那么来世再遇就行，何必要玉石俱焚。 　　“你们的缘分在第一世已尽。他不想放手，人力强求，终究是白费力气。”盛镜心道，“我们盛家之所以能一直兴盛发达，是因为在过去，我们的祖先是黔州巫祝。通晓过去未来和各种巫术，是我们这一族的能力。你还记得老爷子曾经告诉你让你别找景怡的麻烦吗？她就是你和言儿的变数。如果当时你听从了劝告，那么今天，言儿不会死。” 　　莫妮卡混身冰凉。 　　“言儿临终时求我，让我不要对你起杀心。我答应他了，等此间事了，我们不会再见面。言儿的骨灰我会带走，刚才是你们最后的见面，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盛镜心说完开门离去，莫妮卡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忽然意识模糊，软软瘫倒。 　　☆、第86章 　　盛嘉言的丧事办得很简单，一代商业巨子的葬礼，只有盛家人和几家相熟的老朋友参加。盛镜心不喜家事传扬，对外封锁了消息，国内外各大媒体记者一律不知，从做法事到烧完骨灰，整个过程清清静静，没有任何杂人打扰。 　　盛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无法长途颠簸，盛嘉欣留在德国老宅照料，其余两个伯伯、一个姑妈和两个表哥都齐齐飞回国内，送小弟最后一程。 　　三天过后，盛镜心捧着贴有儿子照片的骨灰盒，乘专机返回德国。 　　整个葬礼，莫妮卡全程缺席。 　　自那日晕倒过后，莫妮卡反复高烧，躺在病床上胡言乱语。等好容易清醒过来，盛家连衣冠冢都没留下，所有他用过的东西，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刀两断，互不来往的意思了。 　　莫妮卡自病好后一直缩在公寓里，她把办公桌上那张自己和嘉言的合照放到了床头柜上。盛世年华日常事务全权由唐加圣负责，对外则放出莫妮卡身体不适暂行休假的消息。 　　唐加圣在公司管理方面确有天赋，不仅继续将公司现有的艺人和电视项目带得红火，且又开辟了新的运营渠道。在他的运作和大学生电影节的铺垫下，莫妮卡凭借《刹那芳华》斩获华表奖优秀女演员称号，成为当之无愧的新晋影后。 　　颁奖当天，由唐加圣代为领取奖杯，这件事被媒体一度传得沸沸扬扬，最终还是一张莫妮卡在医院卧床的照片流出，这才米分碎了流言蜚语。 　　景怡被判无期徒刑，关押在第一女子监狱里。 　　沈忆言自盛嘉言过世后也消失不见，再没有他在警局的消息。或许也回了德国，六生曾经试图与他联系，怎奈电话换号，身份注销，斯人一去杳无音，或许连沈忆言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和盛嘉言有联系的一切人、事、物，都如同飘散的云，握不住，抓不着，了无痕迹。 　　莫妮卡在极度煎熬的一个月中，患上了间歇性神经失常。 　　为了让她保持平静，医生建议六生给她找来颜料和水彩纸，让她学习绘画。莫妮卡倒也听话，每天关在家里，对着窗外的大海不停绘画。 　　她的身体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总是不停流泪，坐在床边看盛嘉言的照片。糊涂的时候反倒更开心，会拿着自己画的海浪给六生看。 　　六生已经从艺蕴辞职，带着之前的艺人转投了盛世旗下。唐加圣知道莫妮卡身体不好，特地放了六生半年长假，陪伴莫妮卡。 　　这天六生买了牛排和香橙，回到莫妮卡的公寓。一开门，莫妮卡端坐在窗台上，一身白色连衣裙，侧头望着窗外远处的大海。此时的她赢弱不堪，肌肤苍白得看得清底下的毛细血管，她的手指和脚踝，优雅地搭在窗台上，修长雪白的脖颈如同天鹅般美丽。 　　“我回来了，甜心。”六生习惯地叫她，顺便把吃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落日将余晖镀上她的周身，莫妮卡回头，整个人晶莹雪白，与霞光融为一体，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她看到六生，脸上浮现出孩子式的笑容。 　　六生望着这样的莫妮卡，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情深不寿，红极成灰。”这样空灵的莫妮卡让他心惊肉跳，仿佛下一刻，她就会随着光芒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饿了吗？”六生拿出橙子丢进榨汁机，莫妮卡喜欢喝果汁，所以他每天都会榨上一杯。 　　“要。”莫妮卡指着榨汁机，做了个喝的动作。 　　“今天有没有乖？”六生端着橙汁走到她面前，顺手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卷发。“不乖的人没有果汁喝哦。” 　　“好乖。”莫妮卡指指自己，捧着果汁大口大口喝起来。喝完之后软软地看着六生，舔了下舌头。“还要。” 　　“没有了哦，每天只能喝一杯。等下六生哥哥给你煎牛排。”他顺手打开电视，从厨房里找了条围裙系上，看到角落里放着的半瓶红酒，一时间又有些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莫妮卡，那丫头正在电视机前坐得端端正正看天气预报。好久没喝酒了，以前一喝总是被莫妮卡拦住。他翻出酒杯，替自己倒了半杯。正准备喝，凭空多了一只手。 　　“不乖。”神志不清的莫妮卡不知何时站到六生面前，抢了杯子，褐色大眼睛里满是谴责。 　　就算变成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懂，她依然记得不准自己喝酒。六生愣了会，忽然低下头，眼眶有点发红，“好，六生哥不喝。” 　　六生煎好牛排，和莫妮卡两人对坐吃了晚餐。吃完饭，莫尼卡又坐回她的位子继续画画，六生洗了碗，打开笔记本处理工作。虽然唐加圣准了他半年假，但他带的小朋友们有事总是喜欢找他，所以每天晚上，他会准时上线帮他们安排工作，处理事务。 　　晚上九点，莫妮卡画累了，跑到六生旁边，赖在他身上闭着眼睛。 　　六生笑着捏捏她的鼻头，抱起她走到卧室，轻轻放在床上，陪她躺一会儿。等到她完全睡熟了，又蹑手蹑脚偷偷起来工作。 　　这样安宁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 　　像往常一样，六生做了炖牛肉和炝炒西兰花，莫妮卡平时一点不挑食，今天吃了两口，却“哇啦”一声吐了出来。 　　“怎么了？不好吃吗？”六生放下碗筷，赶紧过去拍背。莫妮卡吐得稀里哗啦，小脸煞白。 　　“不喜欢就不要吃吧，来，和橙汁。” 　　莫妮卡病恹恹地喝了半杯橙汁，很快又吐得翻江倒海。 　　这下六生慌了。顾不得收拾，他载了莫妮卡到医院，直接联系张教授。 　　张教授带的博士生领着莫妮卡做了一系列检查，下午张教授拿着检查结果，思索了很久，给六生打了电话。 　　“什么？怀孕——”六生难以置信地在电话里大叫起来。“这不可能！” 　　“已经9周了，孩子很健康。但是因为莫妮卡现在的情况，不能保证孩子的智力不会受到影响。” 　　“这。。。这是盛嘉言的孩子？” 　　“如果莫妮卡没有别的男朋友的话。”张教授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并不看好这个孩子，母体损伤严重的情况下怀上的孩子，多半健康不了。出于医生的道德，他应该建议对方引产。但是从个人情感来讲，这个孩子也许是自己老友这辈子唯一的血脉传承了，他又不忍心就这么判孩子死刑。 　　挂了电话，张教授在办公室抽完一根烟，默默地拨了另一个号码。 　　六生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一个孩子，盛嘉言的孩子！盛嘉言都死了两个多月了，现在忽然弄出来个孩子，六生觉得人生太过荒唐。如果莫妮卡精神正常，那么这个遗腹子的存在，或许对她会是一个好的催化剂。但现在莫妮卡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她又怎么去当好妈妈的角色？更何况，更何况这孩子多半智力会有问题。 　　六生愁得头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莫妮卡蹭到他身边，自觉地把脸靠在他肩膀上。她的样子纯洁得像个孩子，仿佛世俗的尘埃沾染不到她。 　　“噢——莫妮卡，亲爱的，我该怎么办？” 　　莫妮卡眨巴着大眼睛。 　　“你有小宝宝了，你快要当妈妈了！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不知道，我害怕我做出的决定会毁掉你的一生。”六生抱住莫妮卡，薅了薅她的头发。 　　莫妮卡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学着六生的样，薅了几根他头顶的毛。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妈妈，要。” 　　☆、第87章 　　莫妮卡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也坚持要这个孩子。 　　六生看着她倾城绝艳不染风霜的精致小脸，一瞬间失了神。鬼使神差地想，这两人的孩子，若真能生下来，不知该有多可爱。 　　莫妮卡扯着他的衣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那我们再等等看，到时候如果医生说孩子不健康，那就拿掉，好吗？”他终于妥协。 　　与此同时，柏林老宅中。 　　盛嘉欣狠狠一拳砸在金丝楠木餐桌上，盛嘉昱难以置信地发现，厚实的桌面抖了抖。“我坚决反对！埃米尔已经走了，那个孩子是莫妮卡唯一的念想。你们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母亲！” 　　盛嘉昊坐在高背沙发上，此刻他取下眼镜，轻轻用真丝镜布擦拭着，动作慢条斯理，却异常优雅。“莫妮卡现在没办法胜任母亲这个角色。劳拉，请你记住，那个孩子，是我们小弟的唯一血脉。而你，是盛家人。” 　　盛嘉欣被噎住，瞪着眼睛寻求同盟战友。 　　盛嘉昱适时地站出来和稀泥，“我看现在说这些还早，都没过三个月，万一不小心流产了呢，呵呵……” 　　此话一出，立刻被无数道眼刀封杀。 　　“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你们去抢夺孩子的抚养权。我们小时候有多渴望父母在身边陪伴，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那个女演员不能给他任何东西。”盛嘉昊强硬地说道。 　　“大哥，小婴儿什么都不需要，他只需要妈妈的爱。我们盛家要了上百年的脸，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巧取豪夺？” 　　“你……”盛嘉昊气结。 　　“好了好了，这件事还是等四伯父回来再作打算，千万不要透露给老太爷知道，内科斯医生说他现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盛嘉昱一锤定音。 　　在没达成统一意见时，盛家人只是派了沈忆言偷偷回国密切关注，没有采取别的行动。 　　时光一晃而过，很快，莫妮卡进入预产期。 　　她被送往澳洲待产，悉尼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莫妮卡在这里度过了成长的岁月，熟悉的环境有利于她的病情恢复，相比国内而言，人文环境更清净，不会被狗仔打扰。 　　七个月的时候六生带着莫妮卡做过一次全面检查，医生拿着b超图指给六生看，“这个孩子身体各项指标显示都很正常，大脑发育也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你们不用担心。宝宝很可爱，你看，他正在吸自己的大拇指。” 　　六生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出黑乎乎的b超图里，哪个地方是医生说的嘴。 　　“是不是很可爱？”女医生追问。 　　六生：“呵呵……” 　　沈忆言也尾随到了澳洲，这期间他暗中处置了好几批偷袭者，经过拷问，发现是景怡所在组织派出的人手。景怡虽然已经进了监狱，但她背后的恶势力还潜伏着没有拔除。莫妮卡是知情者，虽然她现在受了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但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斩草除根，是道上的一贯规矩。 　　沈忆言清查出线索，立刻通过自己的手段与国内警方联系，趁着对方尚未察觉，一次性扫平了这群危害社会的败类。彼时国内政界、娱乐界、金融界被牵连者众，掉乌沙者大有人在，一时间人人自危。警方这次扫黑行动，着实整顿了乌烟瘴气的各类帮派，黑社会气数尽断，再兴不起风浪。 　　莫妮卡预产期在后天，六生找关系安排她住进了医院，安心待产。 　　没等到后天，刚进去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莫妮卡捧着肚子开始阵痛。 　　这小家伙像是急着出来，拼命在里面折腾。护士七手八脚把她转移到产房。不等医生带上手套，这孩子急不可耐自己钻了出来，彻底打乱生产节奏。 　　整个产房乱成马蜂窝，六生作为家属可以进产房给产妇打气，医生护士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得，到了国外，开眼了。 　　好在宝宝虽急，但体格很小，只将将五斤多点，出来的时候倒也没有让莫妮卡受太大痛苦。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宝宝自己钻出来，自己蹬着小腿哭，完全不需要医生操心。 　　医生：“omg，这孩子成精了。” 　　等到清理干净了莫妮卡，宝宝已经被剪断了脐带，洗了全身，送到温房去了。 　　谁也不知道，此时盛镜心也在医院。隔着玻璃墙，他看到自己的孙子在保育箱里也不肯安静，一个劲地挥胳膊伸腿，心情竟然十分复杂。 　　宝宝似乎注意到有人在观察自己，毫不客气地朝他站的方向尿去。 　　盛镜心被一泡童子尿惊到，急忙想避，才想起爷孙之间还隔着玻璃。 　　他故意瞪着眼睛。谁料宝宝毫不在意，冲着自己的爷爷撇撇嘴，自顾自谁去。 　　“这小子……”向来严肃的盛镜心这回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他决定了，一定要把孩子带走。 　　三天后，盛镜心出现在莫妮卡的病房里。 　　六生正哄着宝宝睡觉。这皮孩子和其他小婴儿不同，和他差不多大的宝宝几乎整天昏睡，他倒好，白天精力比大人还旺盛，睁着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睡觉。 　　“盛老，您怎么来了？”六生大惊。 　　“把孩子给我抱抱。”盛镜心口气听着挺冷淡的，伸手的动作倒是挺快。 　　六生小心地将孩子让到他怀里，“别压着孩子小手，骨头嫩着呢。” 　　大孙子在手，虽然轻了些，但盛镜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开怀。这孙子还很好动，一感觉到自己被换了手，立刻冲着继任者吐了几个奶泡泡。 　　盛镜心：“……” 　　六生：“他这是在表示欢迎呢。” 　　不一会儿，一泡尿哗啦啦洒了某西装革履的老狐狸一身。肇事者淡定地绽放出迷之微笑，又吐了几个奶泡泡。 　　盛镜心：“……” 　　六生：“……” 　　两个大男人七手八脚给小坏蛋换了尿不湿，盛镜心舍不得放下孩子，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奶娃，越看越觉得像自己过世的儿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估计六生要是能听到此刻对面的大土豪的内心独白的话，得啐他一脸。 　　“莫妮卡的病情医生怎么说？”盛镜心一边哄孩子一边难得地和六生聊天。 　　六生对于这位大人的行为有些摸不透，但还是接了话茬。“莫妮卡是因为刺激造成的精神暂时性异常，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可以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治疗。” 　　“真的？那太感谢您了……”六生感激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对方又说道，“……不过孩子的抚养权我要拿走。” 　　“那不行！”六生拒绝得很干脆。 　　“打官司你们赢不了。莫妮卡的病情，法院不会把孩子判给她。而且，你也没有精力照顾两个人。我是孩子的爷爷，我可以将他照顾得很好。” 　　“莫妮卡不会同意的。盛老，你这样做，是要把她逼死啊。”六生终于明白了来人目的。盛镜心养着最好的律师团队，如果真到了对簿公堂那一刻，自己这边绝对没有半点优势，他只能晓之以情。“孩子是离不开妈妈的。看在您儿子份上，能不能别为难我们了。” 　　“如果言儿没死，我绝对不会来和一个疯子抢孩子。可是因为她，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觉得，现在好不容易得着一点言儿的血脉，我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疯子把他养歪而不出手吗？” 　　“可是……” 　　“别说了，我现在就把孩子抱走，省得她醒过来看见。”盛镜心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六生扑过去想要夺回宝宝，谁知还没近身，被身侧两个高壮的保镖架住，动弹不得。 　　宝宝被吓得哇哇大哭，盛镜心一路哄着朝电梯走去。 　　这样的动静终于惊醒了莫妮卡。一睁开眼，就看到六生被两个人架住，“莫妮卡，宝宝被人抢走了。” 　　莫妮卡愣了半晌，混乱的脑子总算抓住了重点，“宝宝？宝宝？”她起身四下张望。他们住的是带阳台的二楼病房，莫妮卡在房间里找不到宝宝，跑到阳台上急得大喊，“宝宝……宝宝……” 　　楼下传来宝宝的哭声，盛镜心抱着孩子正穿过花园。宝宝的哭声惊天动地，莫妮卡很快发现了目标。 　　“宝宝——宝宝——”她扑倒栏杆边，朝楼下花园的孩子伸出手。 　　盛镜心回望了他一眼，没有多作停留，笔直朝着医院停车场走去。 　　许是母子连心，莫妮卡尽管整个人脑子不大清醒，但这一刻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孩子就要被抱走了。她急得大叫，可是那人在看了她一眼后，再也不回头。莫妮卡此刻只想要回自己的宝宝，她心思纯净，情急之下，竟然翻出栏杆，从阳台跳了下去！ 　　“啊——”还在和保镖纠缠的六生猛一看到莫妮卡跳楼，肝胆俱裂。 　　花园里很快传来一阵惊呼，莫妮卡倒在草坪里，头部溢出殷虹鲜血。 　　“宝……”她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朝自己的孩子伸出手去。 　　很快担架抬着她匆匆送入手术室。 　　盛镜心没想到事态演变至此，怀里的孩子哭得可怜，他再没坚持离开，又折返入病房。 　　也许是盛嘉言在天之灵的庇佑，莫妮卡落地是掉在柔软的草坪上，加之本身楼层不高，医生检查过后，发现只是胸腔骨折，头部脑震荡，并没有太大伤害。 　　包扎完毕后，莫妮卡被推回病房，她原本刚生产完，此刻又添新伤，身体受损得厉害。 　　一直到晚上，她才缓缓醒过来。 　　盛镜心破天荒坐在病房里看护。说是看护，其实就是在陪孩子。 　　看到莫妮卡睁开眼，“你醒了？想吃什么。” 　　六生躺在旁边病床上，被医生强制要求休息，刚睡了一小会儿。 　　“盛先生，我醒了。”醒过来的莫妮卡冷静理智，眼底幽深一片，如同女王般坐在床榻上，气势逼人，和之前大不相同。盛镜心察言观色，听明白这醒了二字的含义。 　　经过跳楼的剧烈刺激，莫妮卡恢复了正常。 　　“也好，既然你不疯了，那么我们来谈谈条件。钱？地位？还是大片的房产？你点个头，我马上可以办。” 　　莫妮卡冷笑，“这些东西，你觉得我会用自己儿子来换吗？” 　　“女演员的追求大多不过是当影后。我可以在好莱坞找人捧红你，世界一流的明星，可以吗” 　　莫妮卡眼里的幽深转浓，“我现在已经是影后，不需你费神。” 　　盛镜心终于皱起了眉头。“如果我要这孩子，你没法阻挡。就算你是他的妈妈，也不可能。” 　　“我知道，所以，我愿意和你谈这个交易。”莫妮卡直视盛镜心的双眼，语带残酷，“有一样东西，可以作为宝宝的抚养权交易。” 　　“什么？” 　　“无间穿越术。”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吓人，两人这么对视良久，终于盛镜心先开口，“你想穿回过去？不可能的。你知道么，这一世你的重生已经是动用了术法的结果。同一段时空不可能承受两次术法改换，勉强而行，只会打乱各个空间的平衡。” 　　“那么，我不回到前世，你把我送到景怡来的那个世界。” 　　“那个空间？你有什么目的？”盛镜心问道。 　　莫妮卡没有告诉他，景怡临时前说过，这个世界从另一个空间看过来，只是一本结局早已写好的小说。景怡正是因为看了自己的命运羡慕嫉妒，这才施展法术穿越而来。可是，即便她穿越而来，即便这个世界原本只是一个文字写就的世界，一旦落入其中，就要受时空的牵制和影响。换句话说，地球上的人明明知道只要到了月球就可以摆脱地心引力，但因为身在地球，所以就算知道结局可变，却仍然要受引力作用。 　　空间的束缚，就如同既定的命运。 　　可是，如果有人可以送她离开这个空间，去到别的空间呢？ 　　那么她原本应该遵守的规律和束缚，就可以统统消失不见。这些沉重的命运，就可以丢开。她要去到景怡的世界，然后找到那本书，再一次，以穿越的力量，回到那个小说的初始版本。 　　不是这些残垣断壁的结局，是她和盛嘉言完美结合在一起的那个故事里。 　　嘉言，嘉言，为了你，我什么都敢做。 　　“你愿意，我们就交易。如果你拒绝，我会用生命来抗拒。”莫妮卡一字一句。 　　盛镜心沉默不语。宝宝忽然睡醒了，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他把手指放到宝宝的嘴边，这精灵鬼立刻伸出小舌头追赶。 　　盛镜心逗弄了小孙子好半天，终于开口道：“好，等月圆之夜，我送你过去。” 　　☆、第88章 　　莫妮卡的身体由于生育和跳楼带来的双重伤害，身体受损非常严重。穿越术对穿越者有基本的身体素质要求。想要做法，前提条件是身体得养好。莫妮卡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希望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能恢复过来，早日去找盛嘉言。另一方面，她又想尽量多陪陪自己的孩子，此次离开，可就是永别了。 　　莫妮卡每天除了躺在床上养伤，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和宝宝玩。宝宝现在还小，但每次被护士们抱在莫妮卡身边的时候，他都不肯睡觉，睁着大眼睛看莫妮卡说话，时不时被逗得咯咯直笑。这孩子长得异常漂亮，完全随了父母双方的优点。眉眼很像盛嘉言，瞳孔的颜色和莫妮卡一模一样。他笑起来的时候，神气俏皮，唇红齿白皮肤嫩滑，和其他刚出生皱巴巴的婴儿大相近庭。 　　“bb还没有取名字，你给他取一个吧。”六生把奶米分倒入奶瓶，兑上半瓶开水，砸吧了两口，又在手臂上试了下水温。莫妮卡没奶水，孩子只能靠米糊和奶米分填肚子。 　　莫妮卡的语气有淡淡的失落。“他爷爷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名字，我就算取了，今后也不会用。” 　　“那你就给他起个小名啊，总不能一直bb宝宝地叫吧。” 　　孩子正好也啊啊啊啊地叫了起来，似乎也在应和。 　　莫妮卡抱着宝宝，想了想。“叫尼克，怎么样？” 　　六生：“……好好的中国孩子起什么洋名啊，想个中国味儿的。” 　　“这个孩子是嘉言血脉的延续，要不然就叫延延吧。”莫妮卡伸出手指轻轻点上宝宝的小而翘的鼻头，孩子瞪大眼睛，伸出小舌头想要添。莫妮卡被他逗得笑起来。 　　“这个好，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他爹是盛嘉言。”六生把奶瓶递到宝宝边上，试着叫了一句“延延”。 　　宝宝立刻转头，机灵地望向他。 　　“小机灵鬼！他知道是在叫自己！”六生惊喜。 　　莫妮卡：“……明明是看到你手里的吃的了。” 　　六生接过宝宝喂奶，莫妮卡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要离开，慢慢地对六生也开始着手安排。“六生，你愿意当宝宝的干爹吗？” 　　“我可以吗？”六生猛然抬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惆怅地道，“可是宝宝很快要被送走。” 　　“就算他被送走，你也是他的干爹。以后老了，我又不在，有延延照顾你，我才能放心。”这是考虑到六生今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定下的安排。“当然，你以后可能会□□，只是，不管有没有别的孩子，延延都必须照顾你，这是他的任务。” 　　“莫妮卡……”六生眼角有些湿润。这辈子自己是不可能生育了，有延延在，他也心里安慰。 　　“等过两天，要找个律师，我想把盛世年华的股份一分为三，你一份，唐加圣一份，最后一份给我们延延。我的那些财产，就要麻烦你暂时替孩子照管了。” 　　“这些你放心，不用交代。” 　　两人又说了会话，六生带着延延出去晒太阳了。莫妮卡思量再三，翻出了一个空白笔记本，一笔一笔在封面写下了八个字：宝宝成长教育笔记。她打算在孩子的每一个年龄写一篇笔记，提醒孩子这个年龄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每一个当妈的心里面，孩子都是自己的宝。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和孩子分开。可莫妮卡心里清楚，即便她留下，孩子也不可能会跟着自己。叹口气，她继续在纸上写着。教育孩子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莫妮卡把自己对孩子的道德教育和礼仪教育，通过和小朋友交谈的语气都写在了本子上。她相信盛镜心再不进人情，也不会不让孩子看这个笔记本的。 　　写了笔记还不够，她磨着六生找了台电脑，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每天录一段视频从自己账户发送过去，里面全是对孩子说的话，和每一年的生日祝福。这样的视频，她一共录了十八只，直到他成年。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莫妮卡的身体在每天坚持锻炼下已经大体恢复，盛镜心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可以开始做法。 　　中午，莫妮卡、六生和孩子三人乘坐盛家的私人飞机从悉尼飞到柏林。进到盛家老宅，盛镜心、盛嘉欣、盛嘉昱三人正在客厅等待，今天一大早，他=就放下生意，从纽约赶回了家里布置阵法。见到三人，第一件事就是抱孙子。延延对这个爷爷也不排斥，被别扭的姿势抱在怀里只是撇撇嘴，并没有不给面子地大哭大叫。 　　“做法地点就在后面树林，，你提前沐浴做好准备，我们在晚上12点阴气最盛的时候开始做法。”盛镜心交代。 　　“好。”莫妮卡没有异议。 　　盛嘉欣过来揽住莫妮卡，“你们一路上也累了，你身体又才刚好，现在上楼去休息会儿吧。” 　　“麻烦你了，嘉欣。”莫妮卡对她微微一笑。 　　“我带你们上去。” 　　盛嘉欣走在前面引路，莫妮卡和六生跟随在后。 　　两人的房间都被安置在二楼客房。六生坐了很久的飞机，早就困了。倒过别后就关门睡觉。莫妮卡拉着盛嘉欣进到自己房间，从皮包里掏出那本笔记本。“以后等延延会识字了，请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 　　“这是……？” 　　“是我给延延写的教育笔记，他会喜欢看的。” 　　盛嘉欣知道，这个家里除了自己，估计不会有人会热心帮莫妮卡任何事了。她将笔记本接过来，放进自己的包里。“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延延的。” 　　两人彼此拥抱了一下，盛嘉欣退出房间，下楼逗孩子去了。 　　莫妮卡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尽量平静下心情上床睡觉。她知道今晚，会消耗很多体力。所以必须曜保证充足的休息。 　　仿佛只是睡了一小会儿，等到莫妮卡被盛嘉欣摇醒的时候，已经时半夜11点。起床整理了下自己，莫妮卡选了一身最轻便的t恤牛仔裤。她把高高头发扎起，吃了嘉欣送过来的宵夜，整顿好后，两人下楼来到老宅后院的森林。 　　靠近湖边的地方，盛镜心已经设了祭坛。六生抱着延延也在旁边。盛嘉昱作为施法助手，站在盛镜心身侧严阵以待。 　　“我现在开始做法，再过15分钟，月亮最圆的时候，我会念咒，等到湖面被月光填满，你就跳进水里。水是被我选中的介质。你在水里要憋住气，直到再也憋不了的时候，才可以浮出水面。你记住，穿越之门只会开启三秒，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也没有能力再送你走了。” 　　“好，开始吧。”莫妮卡点头。 　　盛镜心此刻完全就是一名老巫，他麻利地烧了符纸，开始念一段冗长的咒文。盛嘉昱和盛嘉欣二人也赶紧跟随，口里念念有词。 　　莫妮卡紧紧盯着湖面。此刻的湖水泛着幽蓝光泽，在晚风中轻轻荡漾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乌云散去，一天中最阴的时刻来临之际，月亮如同一枚巨大的黄色圆盘占据了整个夜空。湖面如同沸腾一般，窸窸窣窣开始弹起一片水珠，很快在水面上凝结成了一层银色水晕，华光异彩，炫目非凡。 　　盛家三人念咒声越发响亮，只听得盛镜心一声大叫：“还不快下去！” 　　莫妮卡冲六生点点头，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湖面扑去。 　　与此同时，延延忽然撕心裂肺地哭闹起来。仿佛知道，下一刻自己就要失去母亲。 　　母子连心，莫妮卡心中一阵抽痛，回头想要哄一哄儿子。盛镜心大怒，“你在作什么？再拖拖拉拉通道就要关闭！” 　　延延的哭声越发大，直有哭断气的气势。 　　莫妮卡流下一行眼泪，调转身子，狠心不去听儿子的哭声，一头栽进银色湖水里。 　　湖水冒了几个泡泡，很快退却华光，原本沸腾如滚水的湖面转瞬变得静谧安宁，不复先前景色。 　　☆、第89章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中，莫妮卡感觉有人在推她，力气还特别大。眼皮重得像铅块，她努力试着睁开，还是没能醒过来。 　　“亲爱的，你快醒醒。”异常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莫妮卡耳畔。这是谁啊，怎么这么讨厌。 　　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眉心。并且这吻还有蔓延向下的趋势。害怕被人侵犯，莫妮卡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亲爱的。墨鱼粥都快凉了，来赶紧喝。”眼前的男子手上端着粥碗，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送到莫妮卡嘴巴。 　　莫妮卡却仿佛见到鬼一般的表情。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难以置信。“嘉。。。言。。。？” 　　小心翼翼地试探，喊出这个久违的名字。 　　“看你都睡糊涂了，难得今天我有空在家陪你，乖，张嘴。” 　　莫妮卡依旧沉浸在震惊中。“你不是。。。不是。。。”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里，嘉言早就死了？莫妮卡赶紧伸手摸上男子的脸，触手光滑细腻，轮廓分明，还带着温热体温，这分明就是活人。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对，嘉言他明明就是离开很久了啊。莫妮卡捧着头使劲想，脑子里飞快地闪现着无数杂乱的画面，可是当她想要抓住记忆的细节时，却发现自己脑子像快炸了一般，完全没办法思考。 　　趁着她呆若木鸡的状态，盛嘉言三两下喂完了粥，从床榻边站起来，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本来说好今天要去博物馆的，你又偷懒睡觉。现在我没时间陪你了，公司有点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你乖乖在家，我晚上回来给你惊喜。”他穿好了外套，又走到莫妮卡床前，弯下腰吻了她一下，“待会儿见，亲爱的。”推门而去。 　　莫妮卡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很久，总算从出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环顾四周，这是在一间女性风格明显的卧室里。巨大的梳妆镜，宽敞的步入式衣帽间，四柱螺纹宫廷床。莫妮卡从床上下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她不明白，这是哪里。 　　打开门，走到外面走廊，才发现这里是二楼。顺着欧式雕花木纹的旋转楼梯走下去来到一楼客厅。客厅一角的橱柜里摆放着几尊奖杯，莫妮卡一眼就看到了。她快步走过去，拿起其中的一座小金人。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最佳女主角，莫妮卡。 　　她大吃一惊。这是奥斯卡金像奖，怎么会刻着自己的名字？难道自己获过奖？她皱眉细想，一会儿觉得似乎确实拿过，一会儿又不确定起来。 　　剩下的几个奖杯也是她的：金马奖、金像奖、金鹰奖、金鸡奖。。。。。。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奖项，她都拿了个遍。 　　一个女佣从厨房过来，看到莫妮卡，立刻迎了上去。“夫人，您还需要点别的早餐吗？” 　　“夫人？”莫妮卡疑惑。 　　“对啊，先生刚才出去交代过，如果你还需要进食，必须先把鸡蛋吃了。”女佣回答得有板有眼。 　　莫妮卡总觉得脑子里的记忆细节模糊不清。她已经和盛嘉言结婚了吗？难道说，穿越术没有带她去到景怡的世界，而是直接将她带到了原版小说的世界？在这个幸福结局的平行世界中，自己成了影后，且早已和盛嘉言结婚。 　　“我的儿子延延呢？”莫妮卡问。儿子是她现在唯一记得并且确认的东西。 　　“小公子在柏林。”女佣端上牛奶和煎蛋，餐桌上早先已摆满了各色餐点，她又去了刀叉，摆放在莫妮卡面前。 　　莫妮卡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看来，确实是去到了那个世界。确认这点后，她整个人放松下来，肚子竟然真有些饿。愉快地吃起煎蛋，又抹了一片果酱面包。窗外阳光灿烂，她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索菲。” 　　“索菲？真好听。你的肤色不太像纯种白人，是三代混血吧？”莫妮卡指的混血是黑人白人通婚的后代。 　　“。。。。。。”索菲没有作答。 　　莫妮卡以为问到了对方的避讳，马上带到了另一个话题。“你来自哪儿？” 　　索菲：“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祖国吗？难道你是孤儿？不对啊，就算是孤儿也有国籍的嘛。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是哪个国家的？” 　　“我不知道。” 　　“算了，我并不想查户口。索菲，你告诉我，这条街上有多少邻居，哪几家和我们的关系不错？我想吃完饭后拜访一下邻居们。” 　　“我不知道。” 　　一连三个不知道，终于有点惹恼了莫妮卡。“那你知道什么？” 　　“早上8点打扫，9点叫醒夫人，下午2点叫醒夫人，晚上7点告诉夫人可以吃饭了。” 　　莫妮卡：“。。。。。。索菲，你是不是精神上有点问题？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你结婚了没有？” 　　索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这里的女佣。”索菲的眼睛里没有神采。空洞地对着莫妮卡，如同一滩死水。 　　莫妮卡的脊背微微发凉。她不知觉地哆嗦了一下，不敢和索菲继续呆在一起。“我出去逛下，你别跟来。”几乎是夺路而逃地出了门。 　　别墅坐落在小镇上。这里人很少，莫妮卡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发现一个骑自行车的9岁小男孩。小男孩摔倒在路边，莫妮卡跑上前扶起他。 　　“谢谢，你真是个好心的夫人。”小男孩笑起来很漂亮，但不知为何，莫妮卡总有一种程序化的错觉。 　　“你这么好心，一定会喜欢福利院的孩子们。想去看看他们吗？”小男孩仰着脸，嘴角弯的恰到好处，露出八颗牙齿。 　　“我很愿意，但今天不行。”莫妮卡婉拒。 　　“好的，那跟我来吧。福利院就在不远处，我都能听到她们的声音了。”小男孩自说自话，骑上自行车，在前面带路。 　　又来了。。。这奇怪的感觉。。。 　　莫妮卡内心惊疑不定，一把按住小男孩的车。“我说了今天不去。你在这里骑车，不会是故意要和我搭上话吧？”莫妮卡瞪着小男孩，这孩子给她的感觉太像游戏里的为了触发剧情而设置的npc了。“你的父母呢？你几岁了，在哪上学？你是福利院里的孩子吗？” 　　小男孩：“我不知道。” 　　莫妮卡：“那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 　　小男孩乖顺地答道：“我叫卢卡。每天我会在这段路上骑自行车，每遇到一个人，我会摔倒，然后问出刚才的话。” 　　莫妮卡想了很久，轻声问道：“你会长大吗？”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小男孩说完，调转车头，沿着原路骑了回去。 　　莫妮卡抬头四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住。 　　这里的人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没有亲人朋友，不会长大。如果不是她疯了，就一定是这世界疯了。 　　莫妮卡内心的恐惧蔓延开来，她站在原地，如同被网住的鱼，不知道该如何逃离。 　　衣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显示屏上的来电称呼是老公。 　　莫妮卡犹豫了会儿，接通电话。“喂。” 　　“亲爱的，我到家了。你在哪里，要不要去接你？”盛嘉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不，我这就回来。”莫妮卡麻木地回答。 　　收线放好手机，再一抬头，别墅仿佛从天而降般矗立在她面前。先前她走过的那段小路，似乎瞬间消失了踪影。 　　推门进去，盛嘉言坐在餐桌的一头，餐桌上准备了精致的吃食，还开了一瓶红酒。 　　“快坐下，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盛嘉言满脸柔情。 　　莫妮卡坐到餐桌的另一头。她仔细端详盛嘉言，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残渣？”盛嘉言眨巴眼睛。 　　莫妮卡眼里有浓浓的眷恋，她轻声乞求，“说你爱我，嘉言。” 　　“我爱你，我的乖猫。” 　　“不够，还要。” 　　“我爱你，全世界我最爱的就是你，我亲爱的姑娘，我最深爱的人。” 　　“谢谢你，”莫妮卡笑的时候眼里浮起星星点点，“即使是假的，也让我在沉迷一会儿。” 　　“你在说什么，亲爱的。我爱你怎么回是假的呢。” 　　“你看过《黑客帝国》吗？”莫妮卡问。 　　“干嘛问这个，我没看过。”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想表达，即便假象让人沉醉，我也希望能亲手握住坚实的真实，哪怕那真实让我绝望。”莫妮卡左手捉住餐刀，慢慢地在手里把玩。 　　“你这什么意思？”盛嘉言的声音陡然凌厉。 　　“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你，女仆，小男孩，奥斯卡奖杯。”莫妮卡直起身，慢慢走向盛嘉言，餐刀被她藏在背后。“这个世界，缺乏细节，时间混乱，人物没有多余枝蔓关系，我仔细想了很久，小说。只有在小说的世界里，才会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主角展开的，所以配角们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每天重复做一件事，这一切设定和表现，只有在三流的小说里才会成立！我，现在被你困在了幻象里。” 　　她居高临下望着端坐的盛嘉言，神情凛然。 　　“呵呵，还是被你发现了啊。可是莫妮卡啊，这里不好吗？我难道还不够真实吗？你的视觉、触觉、嗅觉都能感受到我。你不是就想和我在一起吗？我，是真实的。留在这里，不要去说破，这些幸福，永远都是属于你的。” 　　莫妮卡摇头，“你不是。我的嘉言不会将我困在假象里。他冷静而理智，完美又强大，你不是他。我也不会留在虚无的世界里。” 　　“想要出去只有一条路，杀死我。”盛嘉言一字一句道。 　　只听莫妮卡冷笑一声，藏在身后的餐刀闪着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血肉之躯，在盛嘉言惊恐的目光中，瞬间，整个世界如同碎裂的玻璃，一片一片，沿着天与地，崩裂炸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盛嘉言气急败坏，“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不会害你的。” 　　“想要走出幻境的办法不是杀了你，而是——让自己赶快从梦境中醒来。”莫妮卡的胸前插着那把餐刀，血从心脏喷出。 　　☆、第90章 　　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 　　嘴里有浓重的腥味，整个身体仿佛铅块，笔直地往越发深黑的地方坠落下去。空气越来越稀薄，很快连呼吸都无法维系。挣扎中只见头顶有一小片圆形光亮。那也许就是出口！莫妮卡使出全身力气朝光亮处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腿在虚空中如同游鱼摆尾，给自己提供向上的动力。终于，她的脸冒过了光亮圆环。 　　原本静谧无声的世界瞬间被水流声打破。 　　“池塘有人落水了！”一个高亢嘹亮的女声骤然响起。 　　莫妮卡终于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巨大的荷花池中，潺潺流水在她耳边哗哗流淌，而她已彻底脱力，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游到岸边。 　　盛镜心的无间穿越术依靠水为媒介，莫妮卡入水为门，自当破水而出。这里，才应该是正确的目的地。穿越过程中，因为媒介不同的原因，穿越者会产生不同的幻象，这在穿越术中，叫做“蜃象”。幸好莫妮卡在蜃象里面呆的时间不长，不然绝对会因为落水太久而窒息毙亡。 　　很快有个矫健的身影入水，以极快的速度游到莫妮卡这边，将她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朝荷花池边游去。 　　得救了！ 　　浑身湿透的莫妮卡摊倒在地上，不等她脱口说出“谢谢”，那男子的熊掌出其不意地朝她小腹按压下去。 　　莫妮卡：“卧槽！” 　　一股水柱从嘴里喷出。莫妮卡咳嗽两声，因为腹部剧痛而无法起身。 　　“王思美，你不好好在图书馆里坐着，怎么会落到水池里去的？”这男子不仅长得五大三粗，声音也异常雄浑。 　　莫妮卡翻着白眼望了他一眼，兀自咳嗽不已。 　　“你就是事多。算了，我送你去员工宿舍休息吧。”男子不等莫妮卡回答，自作主张背起地上湿漉漉的人儿，顺着园路朝前面住宅区走去。 　　很快到了宿舍，男子熟门熟路摸到一个小单间，门没锁，轻轻一扭就开了。他把莫妮卡放到床上，“你先换下衣服，我去馆长那儿帮你请个假，说你要休息半天。”说完作势要走。 　　“哎你等等，”莫妮卡出声叫住他。“你……你等会儿还回来吗？”她刚刚被人叫做王思美，想必这个人是认识她的。这么一路走来，也没看到其他人，估计都在上班。看这个男子虽然长得比较凶猛，但既然能跳下去救人，说明为人古道热肠，应该可以从他嘴巴里探听出一些这边的基本情况。 　　男子一听，黢黑的脸上竟然泛出一阵桃红。“回来。”他答应的声音也不如刚才那般干脆，莫名有一丝扭捏。 　　什么情况？ 　　莫妮卡心里觉得怪怪的，但此刻浑身的黏腻容不得她坐在床上继续发呆。房间虽然是狭窄的单身公寓，但里面厨房厕所浴室一应俱全。莫妮卡跳下床，把衣服脱了个精光，这才走进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浴室里干燥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套干净员工装，胸前还用银线绣着名字：王思美。 　　莫妮卡站到镜子面前看，果然穿越过来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这身高体重，这五官长相，跟原生的自己完全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小圆脸，大眼睛，左右脸颊各有无数雀斑，留着像蘑菇一样的短发，身材微胖，身高最多不超过一米六。 　　这样一张脸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美人，只是胜在年轻，气色红润，肤色也很白皙，如果多笑笑，看起来很是青春活泼。不过，和莫妮卡原生那张颠倒众生的混血小脸比起来，可就相差太远。 　　换好了衣服，敲门声响起，那男子已经等在外面多时。 　　“这么快就回来了？”莫妮卡冲他笑笑。 　　男子刚想说什么，电话忽然响了，“你好，我是张大刚。哦，是李姐啊，思美已经醒了。她不辞职，对，麻烦您跟领导说一声，实在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下次回老家给您带腊肉哈。” 　　莫妮卡听着男子讲电话，默默将他名字记下来。张大刚收了线，目光热切地把莫妮卡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事了吧？我刚才下去给你买了感冒药回来，趁现在赶紧吃了。”他轻车熟路地从矮柜上拿了杯子倒上白开水，又倒出药丸拿在手里，走过来递给莫妮卡。 　　“谢谢你，大刚。”莫妮卡觉得这男子看着粗野，实际还挺细心。看年龄应该比王思美大几岁，但两人姓氏不同，应该不是兄妹。 　　张大刚愣了下，很快脸上浮现出一个忍都忍不住的笑容。“快吃吧，今天我没事儿，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顿好的。” 　　“不用等会儿了，我现在肚子就有点饿了。” 　　“不早说，走吧。” 　　两人关了门，顺着楼梯去到停车场取车。一路上偶尔遇到几个穿员工服的人，张大刚一一打招呼，对方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哎呀，您二位？恭喜啊，大刚。” 　　“大刚，你小子要请吃饭啊。” 　　张大刚跟对方打着哈哈，莫妮卡却在心中思绪起伏。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基本上都和张大刚有说有笑，反倒是自己这个王思美没人搭理。看来，王思美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啊。 　　张大刚取的是电动三轮摩托车，抗战片里鬼子最爱用的那种。莫妮卡坐进挎斗里，张大刚一扭车把，摩托突突地飚起来。 　　一路驰骋，没多会儿就到了目的地，一家饺子馆。 　　张大刚存了车，拉着莫妮卡两人走进饭馆。点了一斤白菜猪肉馅，一斤韭菜羊肉馅，又点了一盘烙饼，一把大葱。服务员端上来一个小锅清汤火锅，拼了些下料菜。 　　“还想吃什么，咱又点。”张大刚热情地夹了几个饺子到莫妮卡碗里，把火锅烧得滚滚的，倒下去不少烫菜。 　　“够了够了，这就挺好的。”莫妮卡一直在国外长大，回国后的饮食也是以西餐为主，很少接触当地菜肴。她夹了一个饺子咬了口，嗯～羊肉被撇了腥膻味儿后，鲜香逼人，吃在嘴里，特别嫩滑。“好吃！”她给了张大刚一个甜甜的笑。 　　张大刚不好意思地挠头，自己也低头狼吞虎咽。“你如果喜欢，我们以后常来吃。这家饺子馆味道特别正宗，生意特火。不过我和老板关系不错，打个电话过来，绝对有位子。” 　　“嗯。”莫妮卡吃得兴致勃勃。 　　“不过，阿美啊，以后你可得放宽心，好好过日子。别整天给自己找罪受了。那小白脸有什么好，身上没二两肉，除了要你支持专辑要你掏钱，还能干什么？以后可千万别再犯傻了，他不回信就不回吧，咱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莫妮卡一愣，这是说的原身主人的事儿吧？一个转眼，莫妮卡心里有了计较。她装作懊恼的样子，“可不是么，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这也不怪你，自古妞儿爱俏。那小子是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张女人脸，不过男人长那么漂亮又不能当饭吃。也是你运气不好，遇到个狼心狗肺的，我早说别给他寄钱了，你偏不听。唉……”张大刚又吃了口菜，“算了，不说这个，来多吃点。” 　　两人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吃着饺子。张大刚为人单纯热情，看得出来对王思美很有好感。莫妮卡三下五除二就从他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原来王思美大专毕业后，因为为人踏实，被学校院长看中，留在了校图书馆上班。王思美这人爱幻想，喜欢看霸道言情总裁文，图书馆的工作清闲，没事的时候王思美就总是幻想有一天自己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遇上个冷峻酷帅的总裁什么的，对一直默默关心自己的张大刚完全看不上眼。恰巧前段时间电视里正在海选出道男团，王思美一眼就相中了男团预备班里的奶油小生乐子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疯狂地给乐子良写信，诉说自己的人生。没想到真给她盼到了回信。两人一来二去通信了好一段时间后，乐子良开始跟王思美要钱。开始只是小钱，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半年下来，王思美原本存的四万块钱全被对方榨去，还是同事钱莹莹看不下去报了警，警察一调查，这才知道王思美是遇上了骗子，对方根本不是乐子良。王思美急怒攻心，一气之下跳了池塘。 　　了解完了王思美的生平，莫妮卡只想翻白眼。放着眼前知冷知热的张大刚不要，非得幻想明星。明星有什么好，像乔齐那样的吸血蛀虫，最后还不是把自己害得身败名裂。 　　两人吃完了饭，张大刚载着莫妮卡回到员工宿舍。两人道别后，莫妮卡躺回大床上，开始思考自己的事。 　　根据景怡的口述，她穿越过来之前，正是在一家图书馆上班。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图书馆。现在耽误之急是要找到景怡施法的那本咒术书和描写了莫妮卡所有故事的那本小说。可这一来没名字，二来没线索，图书馆里书这么多，找起来难度犹如大海捞针。 　　受挫的莫妮卡深深叹了口气，她决定明天先从小说找起。至少她知道小说里面的人名嘛。 　　第二天一大早，莫妮卡来到图书馆。她的班和钱莹莹一向是排在一起的，钱莹莹也是愿意搭理王思美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见莫妮卡走来，钱莹莹立刻停掉手里的活。“身体好些了？要是还不舒服，就再休息一段时间，这边的工作有我帮你干着。” 　　“没关系，已经好了。”莫妮卡坐到位子上。现在是暑假，学校里人很少，但图书馆因为面向社会，所以和其他老师不同，是没有寒暑假的。 　　“莹莹，你看没看过一本小说？讲娱乐圈的，里面的主角叫莫妮卡。”莫妮卡决定从钱莹莹入手。 　　“莫妮卡？老友记那个吗？” 　　“哎呀，不是。是说一个女明星成长为影后的故事，里面她还有一个非常有钱的爱人，叫……” 　　钱莹莹打断了她的话。“我说思思啊，你有时间还不如多看点考证的书，再不然读个函授本科啊，整天看这些没用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一时莫妮卡被钱莹莹的话堵住。 　　得，看来还得自己找了。 　　莫妮卡趁着没人走到小说区，一本一本开始翻看。这一弄就是一整天。 　　“吃饭去不？”钱莹莹拿着饭盆。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儿。”莫妮卡继续翻着书架上的小说。 　　“等你家小刚刚吧？哈哈，我都听说了，你和他在一起了？不错不错，小刚刚人挺好的，踏实，对人也好，当他老婆可幸福了。” 　　莫妮卡不禁好笑，“说得好像你当过似的。” 　　晚上回到宿舍，莫妮卡拖着疲累的身体一头扎进床铺。好累啊，原来图书管理员这么累啊。 　　想要在浩如烟海的书里找到一本小说，简直犹如大海捞针。莫妮卡气闷地躺在床上，忽然灵光一闪，对啊，可以用手机百度嘛。她掏出手机啪啪啪输入小说主角名字，上帝啊，出来的条目基本上和小说无关。莫妮卡只知道人物名字，连大概故事情节都不清楚，翻看了一百多页后，依然毫无头绪。 　　“唉——难道要被困死在这？”她喃喃自语，心情陷入低谷。再一想到延延，一时间又泪眼婆娑。 　　老公、儿子，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91章 　　连续一周，莫妮卡翻完了小说区所有小说，没有找到那本书。 　　不死心，又接连跑了市区其他几个大型图书馆，依然无疾而终。 　　这边张大刚以为王思美接受了自己，每天一到饭点就自己在宿舍炒了菜约莫妮卡一起吃。莫妮卡不想让他误会，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害怕伤了这汉子。只能暂时先顺着他，再慢慢找机会说明白。 　　这天张大刚炒了一个番茄鸡蛋，外加一碗酱排骨，一钵丝瓜肉片汤。张大刚手艺不错，两碗饭下去，莫妮卡直呼舒服。吃完以后，张大刚自己刷了碗，不让莫妮卡碰一点油腻。 　　“大刚哥，我这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做，挺不好意思的。”莫妮卡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张大刚给她的感觉很像六生，不过六生身上还多了一份女性的柔美。 　　“以后结了婚，家务活我都包了，俺妈说了，女人就要用来疼的，不然要男人干嘛。”张大刚憨厚地道。 　　莫妮卡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没说破是一回事，这既然说破了，她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大刚哥，你是个好人。只是。。。。。。我们不合适。” 　　张大刚看着是个粗人，其实粗中有细。“阿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也不用你现在就接受我，只要你能让我对你好，让我照顾你，我就满足了。”他深知感情是处出来的，既然阿美暂时还不能接受他，那他就再接再厉，继续加油，总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大刚哥，如果我是阿美，我一定会接受你。”莫妮卡真诚地开导。 　　“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唉，你是好人，我也不想瞒你，但这件事□□关重大，你必须得发誓保守秘密。” 　　“我张大刚对天发誓，只要泄露半个字，下半辈子就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儿。”张大刚面色凝重。 　　“也不用发这么毒的誓，不过这事儿一般人无法理解，我从头到尾给你讲一遍吧。”莫妮卡从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张大刚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看向莫妮卡的眼神都带着戒备。 　　“大刚哥，你别怕。我不是妖怪，不会害人。我只是暂时借用了阿美的身体，等我找到那两本书就会离开。”莫妮卡赶紧解释。 　　“如果你一直都找不到你要的东西，那阿美岂不是永远都没法回来了？”张大刚眉头紧皱。 　　“这。。。。。。”莫妮卡一时语塞，“我也不想霸占阿美的身体，我只想赶紧回到我的世界，找回我丈夫。对不起大刚哥，我无意的。”莫妮卡穿越过来并不知道会夺人身体。 　　“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你告诉我，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书？就凭你一个人，全国那么多书，还不知道要找几年。” 　　莫妮卡赶紧告诉给他听。张大刚听完，神情忽然有些古怪。他低下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复又问莫妮卡，“如果你找到了书，会立刻离开？” 　　“我本来就不想呆在这里，只是为了救我老公才被迫在此落脚。如果找到了，当然是想立刻离开，一秒钟都不耽误。” 　　“那你离开以后，会不会伤害到阿美的身体？还有，你走了阿美就会回来吗？” 　　“大刚哥，在我落水前，阿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张大刚回忆，“阿美一向都沉浸在幻想里，行为本就与一般人不太一样。不过身体是一直都挺好的。” 　　“我不能保证我离开后她一定能回来，但如果我不离开，她就一定不能回来。” 　　张大刚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点点头，转身从背后的抽屉下面抽出几样东西，拿在手里，推到莫妮卡面前。“你看看，你要的书是不是在这里面。” 　　莫妮卡扫了一眼桌上横七竖八的书籍，一本一本拿起来翻看。这些书种类不少，大多书皮都很陈旧，不像是新的。《痴情王爷追妻》、《我的总裁丈夫》、《三流明星上位记》、《许你一生》。。。。。。莫妮卡一本本翻阅着，忽然眼睛一亮，“《上古巫蛊术考》？！”这本书破损得厉害，基本上看不出封皮的颜色。字体从右至左，用麻线装订而成。她小心翼翼翻开里面仔细研读了起来，书里图文并茂，每一种巫术用章回分目，无间穿越术赫然位列第九。 　　莫妮卡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啊，就是它！没错！我敢肯定，一定是它！”她一把抓住张大刚的手，兴奋得满脸通红。“大刚哥，谢谢你！你怎么会有这本书？” 　　张大刚有些别扭地抽出自己的手，解释道：“其实这些是阿美的书。前段时间我发现阿美有了轻生的念头，总是去摸电门寻思，我心想她是不是看邪书入魔了，趁她不注意，就把她宿舍里所有的书都给藏到了我这。” 　　“你说这是王思美的书？”莫妮卡惊怔，一种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慢慢形成。图书馆。。。穿越术。。。这个王思美，不会就是景怡吧？ 　　无间穿越术只能进行魂穿，如果景怡真是王思美，那么那本小说初始版本里面的人物除了自己，一定还有景怡。思及此，莫妮卡又重头细翻了一遍桌上的书。这一回，总算被她翻到了一本名叫《爱，需等待》的言情小说，里面的主角正好叫做莫妮卡。大致翻了下内容，六生、景怡、唐加圣、西华、盛嘉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字里行间，莫妮卡整个人浑身颤抖，费了那么多功夫，总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嘉言，我终于可以过来找你了！ 　　“怎么样？这里面有吗？”张大刚看出莫妮卡神情不太对劲，“如果没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 　　莫妮卡被兴奋冲昏了头，一把抱住张大刚又哭又笑，“大刚哥，都在这里了。谢谢你，你真是我的福星。” 　　张大刚也被她的开心感染，脸红红的。“其实。。。我也是为了阿美。” 　　“不管怎么说，没有你，我不可能找到这两本书。”莫尼卡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阴差阳错自己不忍骗他，向张大刚坦白，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 　　“好了好了，别说了。赶紧看看怎么过去吧。” 　　莫妮卡应了一声，翻开《上古巫蛊术考》无间穿越术那章，文字很短，总共只有一页纸。莫妮卡看完，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上面说什么？”张大刚催问。 　　“欲行此术，需抛家别友，摒弃肉身，以非常之法，方可入穿越之门。”莫妮卡艰难地念道，“灵肉分离，脱骨分躯之际，催动此法，默念咒语，方能法成。” 　　“灵肉分离，脱骨分躯？”张大刚念了一遍，望向莫妮卡，“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有死，才能穿越。”莫妮卡表情严肃，说出让张大刚心惊肉跳的话。 　　第92章 　　“我不同意！如果你死了，阿美回不来怎么办？一定是你弄错了，你再看看，是不是有别的办法。”张大刚激地站了起来。 　　莫妮卡叹了口气，“大刚哥，书上说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之前不是说阿美有段时间总是想轻生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并不是想轻生，她只是想穿越到书里。” 　　“你胡说！”张大刚怒了，“明明是因为你的到来才把阿美的魂魄挤出去的。” 　　“大刚哥，生魂是不可能抢占有主的躯体的。如果我没有猜错，阿美在落水时已经成功穿越，她穿到了我的世界，在那里，她成为了大明星，有很多粉丝。” 　　张大刚目瞪口呆。 　　莫妮卡并不想告诉张大刚王思美穿书后的所作所为，她知道张大刚一心爱慕着王思美，她希望等到这一切结束后，王思美能回到原点，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希望千帆过境后，景怡，不，王思美能明白，美貌、名利、地位、金钱这些都是假的，惟有真心对待自己的爱人，才是我们度过一生，活在这世上的理由和意义。 　　“阿美现在还在我的世界里活着，你不用担心。等到我离开后，她一定可以回来。”莫妮卡向张大刚打包票。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现在你准备怎么做？”张大刚问。 　　“阿美轻生过几次？”莫妮卡想了解下王思美用过哪几种方法穿越。落水这个办法已经成功用过一次了，书上说用过的法子不能用第二次，否则会落入无尽虚空中。 　　“摸电门、在雷雨天被雷劈、吃安眠药、跳楼。” 　　“这样都没死成？”莫妮卡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王思美，还真是个命大的。 　　“摸电门赶上短路，雷雨天树被劈了她反而没事儿，安眠药刚吃下去没多久被我发现及时送医院了，跳楼正好落在松土沙滩上。” 　　莫妮卡：“……” 　　张大刚：“你准备怎么死？” 　　“你觉得车祸怎么样？” 　　“不行不行！万一把身体撞坏了，阿美回来成植物人怎么办？”张大刚强烈反对。 　　“那割腕？” 　　“更不行了，总之就是不能伤害阿美的身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给我来个安乐死？”莫妮卡道。 　　“可是。。。现在都禁止安乐死了，我上哪去给你弄针剂啊？”张大刚觉得这主意不错，就是不好实现。 　　“喂，大哥，照你这样干脆让我老死算了。”莫妮卡白了对方一眼。 　　张大刚挠挠头，“要不然，你撑死吧。” 　　莫妮卡：“你还不如让我晕死。”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夜已深了，莫妮卡只好带着书先回到宿舍。 　　人对于死总是有种恐惧感。尽管知道这只是穿越的一种手段，但要来真的，莫妮卡心里还是残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想尽量选择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翻看起《爱，需等待》这本小说来。这本三流小说封面一点儿不起眼，作者写的也是佚名，因为纸张太过破旧，连出版日期都糊了。 　　翻开第一页，里面是简单的人物关系介绍。莫妮卡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心头泛起怪异。那种感觉就好像宝玉在太虚幻境里翻看十二金钗图册。里面是她的宿命，而这一分钟，她将要窥探自己的一生。 　　——“海龟莫妮卡迈着大长腿，从出机口走了出来。迎接她的是一个胖胖的男人。这个男人手里挥舞着写有她名字的接机牌，正伸长了脖子等待。‘莫妮卡！这里！’男人忽然望见了她，白胖圆润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你好，我是你的经纪人，我叫六生。’” 　　莫妮卡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 　　——“从此，一家四口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她像失心疯一样迅速把书合拢，压到咒术书的下面。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翻看。 　　好了，知道结局就可以了，人生那么长，如果每走一步都提前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么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思。莫妮卡只要确认，最后自己和嘉言在一起了，就行了。 　　“我找人弄了一记让人呼吸骤停的药，不会损害身体机能，也没有痛苦，就像睡觉一样，只让人暂停供氧六分钟。我兄弟说，六分钟足够让一个人死亡了。”张大刚一大早神神秘秘地拉着莫妮卡到僻静处。“只是这可是违禁药，我不敢给你吃，你要不要吃，自己决定。” 　　“行啊，大刚哥，这种东西你也弄得来。”莫妮卡觉得这张大刚是个人才，三教九流都有门路。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为了阿美，就拼这一次吧。一个弄不好，我还得进局子。”张大刚心理负担很重，一方面希望能早点接回阿美，另一方面又不忍心下手弄死莫妮卡。 　　“谢谢你，大刚。我想，阿美有你这么真心实意待她好，一定会很高兴。” 　　“好，那月圆之夜，就按计划执行吧。” 　　八月十五在两个月后来临，这天，两人一起来到莫妮卡宿舍。 　　“给，就这一颗，我花了大价钱买到的，吃不吃你自己决定。”张大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小心翼翼藏在医用纸袋里的一颗小药丸，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音。 　　莫妮卡拥抱了一下张大刚，也没什么后事要交代，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还差一分钟到十二点。她记得盛镜心说过，十二点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之时，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差不多到点了，接过药丸一口吞下肚。 　　两人早先已经商议好，莫妮卡专心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张大刚把那本小说摊开翻到第一页，放到莫妮卡胸前。 　　“怎么样？什么感觉？”张大刚紧张地问。 　　“没什么感觉。”一分钟过去了，莫妮卡觉得还好。 　　“不会是买到假药了吧？” 　　莫妮卡刚想笑话他，忽然觉得呼吸越发急促，似乎脖子被人给掐住了般，喉咙里发出吭哧吭哧风箱一样的声音。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月光没办法完全照在自己身上！此刻她因为缺氧已经无法动弹四肢了，只能用眼神望着张大刚，盼望着他能从自己的眼睛里读出信息。 　　张大刚看莫妮卡一直瞪着眼睛不肯闭上，猛然醒悟过来，三两步跑到窗前推开窗户，又开了阳台的门，将莫妮卡整个搬到阳台上。 　　今晚的月亮亮得惊人。 　　莫妮卡抽搐了一阵，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了云里。四周是软绵绵的，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变得轻盈无比。 　　六分钟一到，莫妮卡终于停止了呼吸。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月亮爆发出超越以往几倍的光亮。狂风将胸口的小说翻得哗哗乱响，莫妮卡整个躯体沐浴在银色月光之中，仿佛融化一般。 　　张大刚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了。他眼睁睁看着莫妮卡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心也随之慢慢沉到谷底。 　　“阿美，阿美！” 　　无人应答。冰冷的尸体躺在阳台上。 　　张大刚觉得，看来明天以后的下半生，将会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擦了擦眼角划出的泪，也罢，既然阿美再也回不来了，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陪着她一起去罢。 　　他把王思美的身体抱在怀里，准备移到床上去。还要帮阿美穿寿衣，时间不多，他得动作快点。 　　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吊带小背心。少女雪白的tong体出现在他面前。张大刚手脚有一阵慌乱，再一想人都死了，还讲究这么多干嘛。便也硬起心肠，去掀那贴身而穿的小吊带。 　　“……干……什么……”弱弱的一个女声忽然响起。 　　躺在床上的王思美慢悠悠睁着半闭的眼，正虚弱地看着张大刚。 　　张大刚的手顿时如遭雷劈。 　　“你……你是阿美还是莫妮卡？” 　　“张大炮……你怎么会在这……”王思美艰难地问道。上一秒，她作为景怡明明已经被拉上了刑场，带上了黑色头罩，很快就要被执行枪决。没想到下一秒，竟然看见了张大刚。 　　“我这是在做梦吗？”王思美转动脖子，觉得喉咙说不出的痛。 　　“阿美，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张大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顿时情绪激动，虎目含泪，一把抱住孱弱的王思美，久久不肯松开。 　　与此同时，莫妮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辆失控的飞机上。她坐的是头等舱，但可以很明显地听到经济舱里一片鬼哭狼嚎。空姐正在一排排挨着发空白信纸。“各位乘客，为防万一，请在这张纸上写下你的遗言。我们机组人员正在竭尽全力挽救大家的生命。请大家坐在原位，不要乱动。” 　　莫妮卡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刚穿过来就遇上空难？！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我还没找到我老公啊—— 　　“这位小姐，脸色铁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和弦般清亮磁性的低沉嗓音自耳畔响起。隔壁座位的男人探出头，绅士十足地坐在位子上，看着她似笑非笑。 　　修长的小腿让原本宽敞的座位显得狭窄，纯白的衬衣挺括笔直，在领口袖口处用另一种有些微区别的白线绣着矢车菊，低调而华丽。 　　“如果害怕，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那样温润如玉，那样光彩照人。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今宵朝把银刚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