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 本图书由(落樱倾卿)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重生之虎牙妻 作者:梅无阙 文案: 慕婉筠肥胖不堪,还长着传说克夫的虎牙,年至十八无人求娶。 终于嫁了出去,丈夫是温润如玉的佳公子,慕婉筠自认遇到了良人。 为妇八年却发现,自己一世都只是一个笑话,物尽其用便可以去死了。 重生后...... “肉丸,我喜欢你的虎牙,我想摸摸。” 慕婉筠:“........” “肉丸,陪我过下半辈子。” _(:_」∠)_那能不能别叫我肉丸,我已经不圆很久了。 本文甜宠,1V1,大团圆,嘛~大概就这样 作者太蠢,也只能这样了.......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前世今生 主角:慕婉筠 ┃ 配角:凤沧瑜,凤铭洛,慕婉玉,琴酒,慕状元,祁佑清 ┃ 其它:情有独钟,逆袭打脸 ============ ☆、第 1 章   “不!我没有!侯爷!你信我!求求你!我怀了我们的孩子!这样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女子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安阳侯府,让听者全身发寒。   安阳侯府所有的家丁婢女低垂着头,没有人看一眼他们曾经的当家主母。他们混迹于高门侯府见惯了血腥肮脏,也习惯了捧高踩低,早已练就一副铁打的心肠。   大厅里慕婉筠紧紧的护住腹部忍受着婆子的拳打脚踢,她臃肿厚实的肥肉并没有帮她抵挡任何攻击,还是疼得脸色煞白。   慕婉筠一刻钟前还雍容华贵的红色锦袍已经脏乱不堪,布满了婆子的脚印;头上绾住青丝的金钗掉落在一旁好似蒙上了一层灰尘。她散乱着头发趴在客堂的地上,苦苦哀求着坐在主位上的华服男子。   她曾经也坐在那个位置,主位上的男子多年来对她百依百顺,那是她的夫君也就是这座侯府的主人安阳侯。作为当家主母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丫鬟婆子都需在她手底下过活,每个人见到她都战战兢兢连抬头正眼看她都不曾敢。   当年因为肥胖臃肿的身材和嘴里尖尖的两颗虎牙,慕婉筠年满十八无人问津。哪怕没什么依据但自古相传虎牙克夫,就算慕婉筠是当朝忠勇侯的嫡长女也没人敢冒着会被克死的风险上门提亲。暂且不论克不克夫慕婉筠那臃肿的身材也是一大难关,只要是男人都喜欢貌美如花的女子,娶回家放着也赏心悦目。   就在慕婉筠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的时候祁佑清出现了。那日正值夏天,一阵阵的蝉鸣让人心烦气躁。池塘里的荷花开得艳丽,慕婉筠正坐在池塘边看着荷叶下面的鱼儿嬉戏,她的贴身丫鬟荷色跑过来告诉她有人上门提亲。   慕婉筠以为又是她那名满京都的妹妹被人提亲,烦躁的训斥了荷色一顿,在荷色红着眼圈告诉慕婉筠那是来跟自己提亲的时候慕婉筠呆愣了片刻,随即晃动着圆滚滚的身体就往客堂跑去。   躲在屏风后面的慕婉筠被眼前的翩翩佳公子迷晕了眼,在客堂的青年身量修长,剑眉星目,端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她以为来跟她提亲的会是歪瓜裂枣,没想到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她看着眼前谈吐不俗的青年羞红了因肥胖而宽大的面庞。   慕婉筠听着祁佑清跟她父亲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负慕婉筠。当时慕婉筠以为遇到良人,生怕父亲因为祁佑清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把他赶走,于是直接就从屏风后面出来说她愿意嫁给祁佑清,因此还惹得父亲不高兴。   当时被爱情和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慕婉筠没有看到祁佑清在看到她的时候眼里闪过的厌恶。她开始期待婚期来临,每日绣着因母亲早亡没人教导而丑陋不堪的女红。婚期如约而至,她终于得偿所愿的带着父亲承头给她置办的丰厚嫁妆嫁给了祁佑清。   婚后的日子祁佑清也如同他所保证的一样,对她礼让有加,慕婉筠认为自己过得很幸福。美中不足的是祁佑清的母亲不是好相与的人,不让她掌家却需晨昏定省。就算这样慕婉筠也甘之如饴,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夫为天,孝敬公婆她认为本就是女子该做的事情。   慕婉筠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跟自己爱的夫君一直相守到老,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慕婉筠自十八岁嫁给祁佑清,七年无所出,自己做主给他抬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姨娘,被他收用的大丫鬟更是不计其数,到如今却只有两个女儿。   两个月前祁佑清一朝封侯,现在自己也查出有了三个月身孕,慕婉筠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欣喜若狂的来告诉祁佑清,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般景象。   看着上面任她如何哀求都不为所动的祁佑清慕婉筠觉得很陌生,她一直恪守妇道怎么会怀别人的野种?怎么会下毒害死祁佑清道子嗣?祁佑清却查也不查便确信白姨娘的话,任由白姨娘招呼婆子对她拳打脚踢,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妖妖娇娇的声音:“哎呦!这是怎么了这般吵闹?惊动了我腹中的胎儿你们吃罪得起吗?”片刻便从外面走进一个肤若凝脂,面塞桃花的貌美女子,身旁跟着一个七八岁大虎头虎脑的男娃子,好像被这架势吓到一般缩在貌美女子的身侧。   那些个婆子见貌美女子进来都停下了动作,就连白姨娘脸上得意的神色都收敛了起来。只见刚刚无论慕婉筠如何哀求都不曾移动分毫,冷眼旁观的祁佑清慌忙的从主位上走了下来。   祁佑清走过去扶住了貌美女子无限温柔的道:“玉儿,大夫不是告诉你胎儿不稳不能随便走动吗?你要办的事我给你办就好,这样如果真的吓到孩子该如何是好?”   “夫君,不要太过担忧,我有分寸的,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我们的孩子冒险。”说着貌美女子推了推身侧的小男孩道:“耀儿,快叫父亲。”看上去两人就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一脸平静,早已见怪不怪,只有躺在地上的慕婉筠不明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府里有这么一号人物。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貌美女子的侧面,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她想起身看个明白却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跌坐回去身上的肥肉颤了几颤。   这时貌美女子好似才看见慕婉筠一般转过身来对着她惊讶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啊!多年不见,姐姐怎么混得这般凄惨?”   慕婉筠看着貌美女子转过来还一阵恍惚,眼前的女子满身风韵,妖娆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身段已是成熟饱满面容却如此熟悉,那分明是自己那还未及笄就名满京都的妹妹慕婉玉。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多年前就突然失踪了吗?当时自己还为她难过了一段时间,虽然自己有些嫉妒慕婉玉,但那好歹是跟自己一个父亲的妹妹。只是如今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为什么叫自己的丈夫夫君?还带了一个男孩儿叫自己的丈夫父亲。   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曾叫过祁佑清夫君,因为祁佑清说这样有失礼数。慕婉筠看着祁佑清一脸疼爱的看着慕婉玉心中瞬间有些明白,看如今这样原来祁佑清跟慕婉玉多年前就勾搭在了一起。   她还奇怪为什么慕婉玉那么多人上门求娶都不曾答应,看那男孩儿的岁数只怕自己都还没过门就已经珠胎暗结。只是为什么祁佑清当初不直接跟慕婉玉提亲?那样不就不用做外室藏那么多年了!   “夫君,你先上去坐吧,不用担心我,我有些话想对姐姐说”正在慕婉筠愣神的时候慕婉玉温柔的对着祁佑清道,而祁佑清也点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祁佑清上去坐定之后慕婉玉就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婉筠。看了一会儿就蹲在了慕婉筠的前面,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的好姐姐,你知道吗?看到你变成这样我真的好开心。你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不直接嫁给佑清对吗?”   还不待慕婉筠说话慕婉玉的表情突然变得狠厉起来道:“还不是因为父亲偏心,因为你是嫡长女,而我母亲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妾抬上来的继室!所以佑清的母亲嫌我出身够不上她儿子,嫌我对他儿子没用,硬是娶了你这个丑鄙不堪的肥婆,我名不正言不顺的藏了八年!你的位置应该是我的!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说着貌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开心的笑了起来接着道:“不过现在你已经没用了,姐姐你就安心的去吧,我会接手这一切,好好照顾佑清的,说起来你的命可真好,我娘从你十五岁就给你喝绝子汤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怀上。”   慕婉筠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慕婉玉如遭雷击,原来她一直不能孕有子嗣是因为她喝了三年的绝子汤,还是那个她一直以为真心对她好的继母亲手端给她的!以为对她有情的丈夫是利用她做仕途的垫脚石?是嫡长女是她的错吗?父亲对她好是她的错吗?   慕婉玉的母亲出身低贱,根本够不上扶正做继室,当初慕婉玉的母亲扶正还是她极力坚持的,祁佑清能从寒门嫡子有今天的位置都是自己去求父亲提携他,拿嫁妆给他铺的,哪曾想自己掏心掏肺着想的人都在利用自己。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求腹中的孩儿能平安降生,就算粗茶布衣能求个安生便可。   慕婉玉见慕婉筠呆愣愣的不曾露出自己所期盼的痛苦表情,蹙起了修得弯弯的眉显得有些不满意。她想了想复又展颜一笑悄声对着慕婉筠道:“姐姐,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母亲怎么死的吧?”说完这句慕婉玉如同孩童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慕婉筠猛的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着慕婉玉,她母亲过世的时候她只有九岁多一点,只听一直跟在身边的嬷嬷说她母亲是因为生产她弟弟失血过多而亡的,最后一尸两命,难道这件事也跟慕婉玉的母亲有关?慕婉筠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慕婉筠惊愕的表情让慕婉玉有些满意,她接着道:“是我娘买通了产婆,让她使劲儿的折磨你娘,你知道你娘死的时候有多痛苦吗?她嗓子都疼得喊哑了,最后精疲力尽血流干了才死的。你叫了我娘这么多年的娘,你有没有觉得对不起你死去的娘?”说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看着慕婉玉癫狂的笑脸慕婉筠目呲欲裂,她一直蒙在鼓里认贼做母这么多年!她对不起她娘,对不起自己,这一瞬间她想把慕婉玉和她娘活生生的吃下去。慕婉筠猛的起身朝慕婉玉扑了过去,刚把慕婉玉扑倒在地她就被一股巨力撞在一直护着的腹部。   原来是祁佑清把她踢开了,感受着腿间流下温热的液体慕婉筠意识有些模糊,只听见祁佑清吩咐家丁把她乱棍打死,在被拖出去的时候恍惚看到祁佑清焦急的抱着脸色煞白的慕婉玉怒吼着找大夫。   感受着棍子如雨点般密密杂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慕婉筠肥胖的身躯翻滚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如一场梦,就在今天梦醒了。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慕婉筠在心中的恨意已经让她感受不到痛楚了,若是有下辈子,自己一定不再奢求这虚无的感情!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就算成为厉鬼不入轮回也想让她们尝尝同样的滋味儿! ☆、第 2 章   天空飘下一朵朵白茫茫的雪花,把一切能见的地方都揽入怀里,让世界一片惨白。   慕婉筠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周围一片温暖,若这是一场梦,她不想醒来,永远沉睡。这样便不会再有那彻骨的痛了吧。   一座同样被白雪覆盖的女子闺阁里升着炉火,把冬日的严寒隔绝在了阁楼外,粉色的纱幔垂下来挡住里间,隐约可以看到一张雕花木床,上铺红色锦被,一个八(九)岁的圆脸女娃娃紧闭着双眼躺在宽大的木床上。突然女娃娃猛的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粉丝的纱幔。   慕婉筠看着眼前的一片粉色觉得脑子有些不清醒了,她不是被乱棍打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闺阁里?难道有人救了她?是父亲吗?想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身边的人只怕都是慕婉玉安插的人手,慕婉玉隐忍八年怎么可能让别人有机会救了自己。   慕婉筠想不明白想着干脆出去问一问就知道了,于是翻身坐了起来,身上并没有预感的疼痛传来。在看到自己抓着锦被的手的时候慕婉筠呆立当场,她把手伸在眼前晃了晃满脸不可置信。那是一双跟她一样肥厚得关节都下陷的手,一双小孩的手,反正绝对不是自己的手。   慕婉筠急急忙忙的掀开锦被跳下床,跌跌撞撞的往记忆里铜镜的方向扑过去。她看到铜镜里的确是她却也不是她,镜子里的女孩圆滚滚的身材和脸蛋分明是她九岁的时候,这时候母亲还未过世。   从小她娘的贴身大丫鬟就给她吃各种容易长胖的食物,她以为那是为了自己好,喜欢自己才给自己吃的,现在想来那个大丫鬟跟慕婉玉的娘柳紫烟是一同伺候她娘的。   柳紫烟还真是没脸没皮,趁她娘怀着她时爬上了她父亲的床,随即就怀上了慕婉玉。她的母亲姜氏生性善良,见柳紫烟怀有身孕以前还伺候过她就做主给柳紫烟抬了姨娘,她娘大概不会想到最后她们母女两都死在了柳紫烟的手里。   正在慕婉筠摸着自己圆脸发呆的时候,外面咋咋呼呼的进来一个十一二岁梳着丫鬟髻的女孩儿。   “小姐你醒了啊!你怎么穿着里衣就下床了,你才受凉没多久快躺回去!”说着就费劲的拉扯着比她重了不少的慕婉筠往床上走去。   慕婉筠看着眼前娃娃脸的女孩儿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这是荷色,她家的家生子,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说是丫鬟其实就跟姐妹差不多。   慕婉玉欺负她的时候荷色都在前面挡着,为此挨了不少打,因着不放心自己,荷色年满二十都未嫁。却因为自己听信了柳紫烟的话,误以为她偷了自己凤冠上的明珠而把她乱棍打了出去,不知荷色一个女孩儿带着伤背着偷窃的骂名是如何过活的。慕婉筠觉得她不止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很多人。   看着慕婉筠红了的眼圈荷色一下子急了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拽疼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先躺着我去找大夫。”说着就匆匆忙忙要往外走。   慕婉筠伸手拉住了荷色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慕婉筠生怕这是一场梦,放手了就再也看不到了。荷色被慕婉筠肥厚的身躯撞得向后仰了仰,却努力稳住身形伸手费劲的环住了慕婉筠粗壮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慕婉筠的背。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荷色就在这里,荷色会保护小姐的。”荷色抚摸着慕婉筠轻声的安慰着她。   荷色用细瘦的臂膀环绕着慕婉筠,她靠着荷色单薄的胸膛,感受着那隔着衣服散发出来的热度,慕婉筠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一切都还没有不可挽回。   主仆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过来,一会儿一个身着玫红襦裙,外罩大氅的貌美妇人被人扶着走了进来,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看上去有些气喘,继而后面跟着走进一个一脸正气英武不凡的皂袍男子。   慕婉筠在看到貌美妇人的时候眼泪终于决堤似的往下落,吓得貌美妇人赶紧走上前来想抱住她,却发现隆起的腹部着实不方便转而拉着她的手道:“筠儿你怎么了?告诉娘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藕色快去叫大夫!”一旁的藕色听闻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慕婉筠满脸焦急的母亲眼泪不受控制,伸手抱住姜梓馨的手臂哽咽道:“娘!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姜氏拿出手绢擦着慕婉筠肥胖脸颊上纵横的泪水,一脸慈爱的道:“筠儿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没有对不起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答应娘下次不要再调皮了,这大冬天的掉进池塘会没命的!”   是她太调皮了吗?明明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虽然她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绝对跟柳紫烟母女脱不了干系。上一世她就是被推下去病了半个月,她的病刚有一些起色却迎来了母亲的噩耗,她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柳紫烟“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让她在母亲尸骨未寒之际就找上父亲,让他给柳紫烟扶正。   慕婉筠还清楚的记得,在她以死相逼最终她的父亲妥协了,那时父亲看向她时眼中布满了失望。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柳紫烟的虚情假意,如果不是她还有用如果没有父亲护着她,只怕柳紫烟早就置她于死地了。   想着慕婉筠却道:“娘,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调皮,会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是啊!大家都会好好的,既然回来了她一定会护得母亲和她腹中的孩儿周全,不会再重蹈覆辙让柳紫烟母女得逞。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死过一次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哭了一会儿慕婉筠平静了一下心情,抬头望向从进来就不曾说话一直静静看着她们的皂袍男子,那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真正的布衣侯。   慕状元生于普通的平民家庭,父母期待他能中状元于是给他起名“慕状元”,省吃俭用给他去上村口的学堂。当时正值战乱,为给他上学家里快揭不开锅,慕状元在跟着村口老先生摇头晃脑咿咿呀呀的念了两年果断弃笔从戎。   看着随处可见的饥民慕状元憋着一口怨气在战场上拼命的厮杀,好巧不巧救了当时带兵出征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凤城天。从此凤城天有意无意的观察他,发现慕状元乃将帅之才,做一个步兵实在浪费,于是开始提携他。   而对于凤城天的知遇之恩慕状元也是相当感激,对凤城天唯命是从,凤城天登基慕状元也官拜正二品总兵。慕状元领兵平定了周围的国家让他们俯首称臣,为嘉奖慕状元的壮举皇帝下诏封侯,虽是虚衔但也从平民跻身贵族。   慕婉筠看着一身刚毅的父亲思绪万千,当初逼迫父亲扶正柳紫烟,硬是要下嫁祁佑清,求父亲提携祁佑清的一幕幕好似还在眼前。父亲从来不说出来却实实在在的对她好,只是她当初被猪油蒙了心,负了所有真正对她好的人。   “爹爹”慕婉筠走过去轻声的叫了慕状元一声,因为慕状元出身平民,所以他跟姜梓馨的孩子一直叫他爹爹。伸手拉下父亲高大的身躯,慕婉筠轻轻的搂住了慕状元的脖子。   慕状元的身体僵了僵双手伸在两旁不知如何反应,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时他看着小小软软的慕婉筠想抱却不敢下手,他不太会表达情感导致这个女儿从小不跟他亲近,如今突然靠近他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反应不当让女儿更加疏远他。而姜氏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父女欣慰的笑了起来,这就是她心里一直求的。   “夫人,奴婢把大夫找过来了。”藕色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温馨,姜梓馨有些责怪的望着藕色,藕色不明所以有些委屈,不是让她找大夫吗?她一刻不停的把大夫带过来还是她的错?   “筠儿,你先躺上去让大夫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姜梓馨柔声对慕婉筠说到。   慕婉筠顺从的躺倒床上荷色给她盖好了被子,只留一截胖乎乎白嫩嫩的手臂在外面,荷色见她收拾妥当便出去把大夫带了进来。   “令千金身体已无大碍,只需注意保暖不要再受风寒,调养几日便可。”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给慕婉筠号了一会儿脉,颤巍巍的摸着胡子对姜氏道。   “劳烦大夫了,元芷,送一下大夫”姜氏示意贴身丫鬟给山羊胡大夫赏钱。大夫走后姜氏叮嘱荷色藕色要小心伺候着慕婉筠,又叮嘱了慕婉筠一堆该注意的事情。   “爹爹,你先带娘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娘怀有身孕不宜伤神。”慕婉筠看着絮絮叨叨的姜氏心中一片温暖,虽然想跟娘亲多呆一会儿,但是姜氏的身子的确太重了,她的记忆里她娘没有几天就要生产,这时候太伤神可不好。   慕状元上前扶着姜氏道:“梓馨,我们回去吧,看筠儿的样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慕状元是打心底疼爱姜梓馨,当初姜梓馨下嫁于他时是内阁首辅姜丞相的嫡长女,他还只是一个防守尉。如今他已封侯,姜丞相早已辞官还乡没有任何势力在京都,他对姜梓馨却一如既往,因为他们之间所联系的不是京都贵族间常见的利益联姻。   看着眼前情深意切的父亲母亲慕婉筠有些羡慕,她父亲对她娘是真的情深,除了当初柳紫烟用计爬上她父亲的床之外,就算上一世她母亲过世了也不曾纳有一房妾室,倒是便宜了柳紫烟。这些年柳紫烟兢兢业业的扮演着爱慕父亲的温婉女子,倒也让父亲对她很是满意。   慕状元和姜氏走后慕婉筠便对着荷色道:“荷色,你去把赵嬷嬷找过来。”因为姜氏即将临盆,产婆早已住进了侯府待命,只是慕婉玉说产婆被她娘买通了,她必须及时找出对策,不能让母亲再发生“意外”。 ☆、第 3 章   荷色出去之后慕婉筠想了想对藕色道:“我想吃素云记的糕点,你去给我买一点回来。”她倒不是真的想吃糕点,只是上一世诬陷荷色有藕色一份,也是因为藕色的亲口指证她才深信不疑的把荷色打了出去。   现在也许藕色还没有被柳姨娘收买,但是关乎她娘的性命她不敢冒险,心智不定的人还是防着一些比较妥当,素云记离忠勇侯府有一定距离,藕色一时半会儿不能回转,也够她做一些事情了。   藕色毕竟年纪还小,十一二岁单纯的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听闻慕婉筠的话藕色看了看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有些不情愿,心想素云记那么远,大冷天的想吃什么糕点。   但是慕婉筠是主她是仆,主子的话不情愿也得服从,于是藕色磨磨蹭蹭的往外走,想着万一小姐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可是等她挪到门口也没见慕婉筠叫住她。   慕婉筠看着藕色慢腾腾的挪出去有些好笑,真是年纪太小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不透她们拙劣的演技呢?   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荷色带着赵嬷嬷来到了筠安阁。赵嬷嬷是姜氏以前从丞相府带过来的陪嫁,对她娘是绝对的忠心,赵嬷嬷手腕扎实,她手底下从来没出过什么大错,是目前为数不多信得过的人。   “不知小姐找老奴有何事?”身穿棕色棉服面容朴素的中年妇人低着头,气息沉稳的对着慕婉筠问到。   “荷色,你先去把门关上,以防有人过来。”慕婉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支使荷色去关门。荷色也是伶俐的丫头,她出去把门关上便站在了门外放起了风。慕婉筠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添了一丝赞许。   在荷色关好门之后慕婉筠面色沉着的道:“嬷嬷也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我不放心府里的产婆,还烦请你去给母亲另找一个信得过的回来。”说着把准备好的私房钱递给赵嬷嬷,她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钱,只是在侯府有吃有穿她又不出门,这么些年也积攒了不少。   赵嬷嬷伸手接过荷包,波澜无惊的面容也严肃了下来:“府里的产婆是老爷请过来的,也算是京都排得上名号的,如今另请如果平安无事倒也罢了,如果有些什么老爷会不会怪罪?”   慕婉筠也没怪罪赵嬷嬷说些不好的事,她知道赵嬷嬷是为了自己着想:“嬷嬷不用担心,只管去请,我自会跟父亲解释的。” 如果不另请产婆她娘才怕是凶多吉少,至于她父亲她倒不担心,担心的是柳姨娘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这样老奴即刻就去办,小姐你身体刚有起色不宜太过劳累,还请早些歇着,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用太过担忧。”赵嬷嬷看着慕婉筠严肃的圆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以前的小姐跟柳姨娘为伍,从来不曾担忧过夫人,也不跟夫人亲近,落水过后感觉人都变了一个样,看来此次落水还是有些好处。   赵嬷嬷办事可靠且迅速,当天就另找了一个产婆待命。只不过没有直接请到府里,让柳姨娘知道指不定出什么岔子,柳姨娘既然能收买一个,自然能收买两个。赵嬷嬷把那个产婆安置在了侯府旁边的小院儿里,现在只等姜氏临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七八天,这七八天也没见到柳姨娘,慕婉筠也乐得舒心。这天午饭过后姜氏开始阵痛。慕婉筠立刻让赵嬷嬷去把产婆接进来,自己则先行到了产房外面。   看着来来往往烧水布置产房的仆人慕婉筠有些心慌,就算上一世见过别人生孩子心中不免还是着急,她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能不能改变母亲与弟弟的短命命运。   姜氏躺在产房里忍受着腹部一阵一阵的痛,生过孩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而产房外慕婉筠拦着之前的产婆,说什么也不让她进产房。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我是侯爷请来的产婆,现在夫人临盆在即您却不让我进去。里面躺着的是您的亲娘啊!”产婆见自己被拦住也有些恼怒,语气不是很好的说着一腔大道理。   慕婉筠完全不为所动,就是因为是我的亲娘才不能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进去。不一会儿柳姨娘跟着慕状元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慕状元是因为担忧姜氏,而柳姨娘是因为她买通的产婆被拦在了门外。   还不待柳姨娘开口说些什么,赵嬷嬷就已经带着另请的产婆来到了产房外。慕婉筠快步走上前把自己头上纯金的蝴蝶配饰扯下来塞到产婆的手里道:“我娘和弟弟就拜托你了!”产婆把配饰塞进怀里保证道:“请小姐放心,老身一定竭尽全力保得夫人少爷周全。”便走进了产房。   之前的产婆想跟着后面进去却被赵嬷嬷拦了下来。慕状元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疑惑,他请来的产婆为什么筠儿不让进,还另请了一个。不过他现在满心都在担心姜氏,想来筠儿也不会对自己的母亲不利,便没说什么。   而柳姨娘心里却愤恨得慌,听慕婉筠左一个弟弟产婆右一个小少爷,她们怎么知道那就是男孩?如果让姜梓馨生出儿子她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好不容易有机会置姜梓馨于死地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于是她着急道:“筠儿,你母亲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候,如果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多一个产婆就多一分经验,也多一份机会你就让她进去吧。侯爷您说是不是?”后一句却是对着慕状元说的。   还不待慕状元说话慕婉筠就阴沉着脸道:“你也知道我娘处于关键时期还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是说你心里期盼着我娘出些什么意外好让你有机会扶正?”这话说完慕状元心里也有些膈应,他的爱妻正在里面受苦妾室却在外面说风凉话,于是脸色有些不好。   柳姨娘被说中心事有些恼怒,但看着慕状元阴沉下来的脸色立刻道:“筠儿你说什么傻话?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我怎么会期盼夫人出意外,我还期盼着夫人生个大胖小子为侯爷开枝散叶呢。”柳姨娘说着违心的话心中的恨越发浓厚,只不过以后有得是机会,不能在侯爷心里留下恶毒的印象。   听了这话慕状元的脸色好了一点,虽然柳姨娘是用计爬上了他的床,让他愧对梓馨,但是好歹也温柔善良为他着想。慕婉筠却道:“哪家的规矩姨娘都可以直呼嫡长女的名字?难道不是柳姨娘想做嫡母吗?”   柳姨娘还想再说些什么慕状元却口气不好的道:“够了!梓馨还在里面受苦,你们倒好,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听闻慕状元发火慕婉筠和柳姨娘都沉静了下来,安静的待在产房外等待姜氏生产。   柳姨娘看着肥胖却有气场的慕婉筠有些想不明白,才隔了几天为什么慕婉筠对她的态度差那么多?难道是谁对她说了自己的坏话不成?想着她自认为和蔼的朝慕婉筠笑了一下。   而慕婉筠却想把柳姨娘那伪善的嘴脸撕下来,看到柳姨娘自己那一腔恨意就止不住。她必须得让父亲看清楚柳紫烟的真面目,柳紫烟对可真能装,他父亲是从军中走出来的汉子性子直,就算这么些年接触了京中的尔虞我诈让他也不好相与,但是看不出来柳紫烟的虚情假意也在情理之中。   慕状元看着不远处圆滚滚的女儿有些后悔,他只是想着梓馨在受苦而心烦气躁,并不是有意要吼筠儿的。前几天筠儿刚刚亲近自己一些,如果因为这样筠儿再次疏远自己可怎么办?那梓馨岂不是很伤心?想着慕状元挪到了慕婉筠的旁边。   慕婉筠正在想着事情感受到有人靠近她,她抬头就看到自家父亲带着羞赧的英俊脸庞。慕婉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父亲是因为刚刚的事在内疚,于是也不说话。   “那个。。。。筠儿,爹爹刚刚不是吼你。”慕状元支吾道。慕婉筠面无表情的道:“那爹爹是在吼谁?”“。。。。我。。”慕状元被问住了,他刚刚的确在吼慕婉筠和柳姨娘,这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自家父亲涨红着脸为了迁就她而弯下了挺直的腰,慕婉筠有些好笑道:“我知道爹爹是担心娘,爹爹放心吧我不会闹脾气的。”   “那筠儿不生气了?”   “不生气,我怎么会生爹爹的气呢?”   看着自家通情达理的女儿慕状元有些满意,以前话都很少说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女儿的性子就跟梓馨一样温柔,只是有些太过肥胖了。不过没关系,嫁不出去自己就养她一辈子。   慕婉筠自然不知道他父亲竟然抱着这种想法,只是焦急的看着紧闭的产房门。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看着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听着里面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慕婉筠坐立不安,她没生过孩子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姜氏已经生产过不如初次生产来得费劲,也足足过去了四个时辰,天色黑透了才听到一声嘹亮的哭声。不一会儿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就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是一个小少爷。”慕状元也欣喜若狂的轻轻伸手接了过来道:“我夫人怎么样了?我能去看她了吗?”   “母子平安,侯爷要去看夫人还得等上一会儿,等收拾完毕您再去。”得知消息后慕状元和慕婉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慕状元让人给产婆赏钱,同时府里所有仆人也都有赏,侯府上下一片欢腾。   当然这一片欢腾跟柳姨娘没有任何关系,在听到是儿子的时候她纤长的指甲就掐破了自己的手心。慕婉筠看着柳姨娘心内不痛快却要装出欣喜的模样脸都快要扭曲了,心里没由来一阵舒畅。   回到柳园柳姨娘把房里的东西都摔了差不多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屋里的婢女好似习以为常,低垂着眼不曾说话。   “娘?这是什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不是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不用忍气吞声,以后还可以搬进主屋了吗?”屋外走来一个跟慕婉筠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儿,眉宇间跟柳姨娘有些相像。不同于慕婉筠的是这个女孩儿长得粉雕玉琢,身段纤细,小小年纪却已经透露出一丝妩媚。   “你就知道玩!姜梓馨那个贱人没死!还生了个儿子!凭什么?凭什么她生来就是首辅千金?而我就得伺候她!凭什么如今那个贱人没有任何势力侯爷还对她情深意重?我哪里不如她!”柳姨娘妖娆柔美的面庞此时扭曲的如同厉鬼,不见平时一点风姿。   荺安阁内,慕婉筠借着烛光看着铜镜里宽大的面庞叹了口气。这身肥肉还真是难办,小时候圆滚滚的倒也讨喜,只是长大了才知道一身肥肉有些难看,而且肥胖到她这个地步行动都有些受阻。别的女子是窈窕淑女,她走到哪儿都只是一堆肉,一堆让人发腻的肥肉。   她得想个办法把这一身肥肉甩掉,那些从小吃到大的东西是万万不能再吃了。她咧了咧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这虎牙也已经长这样了,没办法逆转了。想着她复又叹了口气,这一世她也不打算再嫁何必在意克不克夫,再说这太过虚假了,上一世自她嫁给祁佑清,祁佑清就步步高升直至封侯,也不见祁佑清被她克死。 ☆、第 4 章   姜氏生产第二日,慕婉筠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就听外面有人通传:“小姐,柳姨娘来了。”荷色看了看自家小姐,以前柳姨娘过来都不需要通传就直接进来了。现在自家小姐对柳姨娘态度明显大不如前,不知道还让不让柳姨娘进来。   “让她进来。”慕婉筠想着这柳姨娘还真是能忍,昨天手心都掐破了,这才第二天就能笑靥如花的面对自己了吗?她倒要看看柳姨娘想干什么。   柳姨娘掀开帘子走进来就拉着慕婉筠的手道:“筠儿,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烤鸡和糕点快来尝尝看。”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慕婉筠甩开柳姨娘的手道:“姨娘可真是心疼荺儿啊,这有什么好吃的都拿给荺儿吃。只是姨娘难道不知道大夫说荺儿继续下去性命堪忧,为什么姨娘还要拿这些油腻的东西来给荺儿吃?”   看着眼前不买账的慕婉筠柳姨娘的手紧了紧道:“筠儿说的什么话?只是看筠儿喜欢吃一时疏忽就带过来了,既然大夫说不能吃那就不吃。”柳姨娘心内奇怪,这慕婉筠到底抽的什么疯!落水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她知道是玉儿把她推下去的?玉儿这个蠢货!想着面上却越发慈祥。   慕婉筠看着眼前面色变换莫测的柳姨娘道:“既然这样,藕色,把这些东西丢出去喂狗。只是浪费了姨娘的一片好心呢,姨娘作为侯府的奴婢还有精力想着荺儿,真是让荺儿受宠若惊。”   柳姨娘尖尖的指甲都已经折断在了手心里,她这辈子最痛恨别人说她是奴婢,她想上前把慕婉筠肥厚的脸撕开。但是她得忍,总有一天她会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为了这一天她也得忍。到时候她一定要把慕婉筠和姜梓馨那个贱人踩在脚底下,看她们痛苦的挣扎,让她们苦苦的哀求自己。   柳姨娘慈眉善目的道:“筠儿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姨娘的坏话?从小到大姨娘怎么对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慕婉筠快要被柳姨娘恶心吐了,从小怎么对自己的?亏柳姨娘说得出口,在毁了她的同时,还利用她爬上正妻的位置。   想着慕婉筠道:“荺儿听说自古姨娘这个东西都是下人,为什么姨娘你可以直呼荺儿这个嫡长女的名字呢?为什么能自称(我)?如果奴婢敢这样对我说话该怎么办呢姨娘?”   慕婉筠就想给柳姨娘添堵,就想看柳姨娘不痛快。   柳姨娘却不搭话,她不管回答什么,都会落入慕婉筠的圈套。   “主子问话下人不回答,是不是该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以为不说话就算了吗?   “慕婉筠,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的妾室,算是长辈,难不成荺儿还想让姨娘给你下跪认错不成?”   “姨娘说得什么话?大伙儿可都听着呢,哪家的规矩姨娘是嫡女的长辈的?难道要荺儿去请祖母回来教你不成?”   听慕婉筠提到老夫人,柳姨娘心里紧了紧,虽说如今老夫人没在家,但是如果老夫人回来慕婉筠去给老夫人上眼药,只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就要没了。   而且日后还要利用慕婉筠,如今服些软也没什么。   于是柳姨娘奴颜媚骨的跪在地上道:“小姐说的是,都是奴婢不好,这点小事还用不着麻烦老夫人她老人家。”   看着眼前瞬间低眉顺眼的柳姨娘慕婉筠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不是她上一世吃尽了柳姨娘的苦头,只怕以自己的心性已经被她再一次欺骗了。   慕婉筠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荺儿倒是不想为难姨娘,只是这荺安阁所有下人都看着呢。还是得以儆效尤,你说对不对啊姨娘?“   柳姨娘紧紧的抓着衣袍下摆道:“小姐说的是,任由小姐处置。”   “既然这样,荷色,掌嘴!”慕婉筠悠然的神色突然一变,对着荷色厉声道。   荷色在旁边突然听闻小姐叫自己,便立刻应了一声,在反应过来慕婉筠让她干什么的时候,却愣在了当场。她从小跟着慕婉筠长大,心性也跟之前的慕婉筠差不多,让她出手打人她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   慕婉筠见荷色不动于是再次厉声道:“荷色!别人都爬到你家小姐头上来了!你还无动于衷吗!”慕婉筠想荷色忠心是忠心,但是心性还是太软弱了。都怪自己影响,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果然没错。   荷色看着慕婉筠沉稳的气场心中突然有了底气,走过去照着柳姨娘柔美的脸就是一巴掌。虽然没使多大劲儿但是柳姨娘白皙嫩滑的脸还是迅速泛起一道巴掌印。   慕婉筠见荷色软绵绵的打了一下不够解气,于是站起来抡起肥厚的手掌使劲的扇上了柳姨娘的脸,柳姨娘娇弱纤细的身子被扇得歪在了一边。慕婉筠舒了口气,这么一下自己心里果然好受很多。   “荷色看到没有?以后掌嘴要像这样,你那个是给别人挠痒痒吗?。”慕婉筠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姨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道:“这是上好的伤药,姨娘拿回去多涂几次,这么美丽的脸若是留下疤痕,变成了丑八怪,那父亲还怎么看得下去。”   伸手接过那个瓶子,柳姨娘低垂着眼道:“谢谢大小姐。”   慕婉筠毫不客气道:“姨娘不用客气,这是荺儿应该做的,姨娘你先回去养着吧。以后记得不要再犯,不然是逼荺儿动手,若是一不小心刮花了姨娘的脸,荺儿可真是罪过。”   柳姨娘紧紧的攥着那个瓶子:“是,奴婢谨记大小姐教诲。”柳姨娘快要咬碎了一口牙齿,慕婉筠做了婊|子还立牌坊!什么时候慕婉筠都会动手打人了!一定是姜氏那个贱人教的!   慕婉筠感受着柳姨娘身上散发的怨恨,心中冷笑,这就很难受了吗?比起她们加之自己身上的她受这点还只是九牛一毛,柳姨娘从来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柳姨娘退出去之后慕婉筠甩了甩发红的手,没想到打人自己的手也会那么疼啊!荷色立刻上前拉着慕婉筠的手给她呼气,一边招呼藕色拿药。   打那以后柳姨娘安分了很多,不出现在慕婉筠面前,也没有什么动作,好像真的听进去了慕婉筠的话。   慕婉筠找了些个柳姨娘院里被柳姨娘虐待过的小丫鬟,轻松的就收买了那些对柳姨娘心怀怨恨的婢女,想来柳姨娘还把她当作以前容易哄骗的慕婉筠,谅柳姨娘也不会想到她小小年纪就会在她院里安插眼线。   现在慕婉筠就只是盯着柳姨娘,陪陪她娘,给弟弟慕斯荣缝几件小衣服。吃得清淡了,每天去花园走动走动,她想着把自己一身的肥肉甩掉,以防真的命不久矣。这半个月日子倒也过得意外的舒心。   这天慕婉筠用完午饭又去花园里转悠,她肥胖的身躯上厚实的脂肪让她也不觉得冷,只是走不了几步她就开始气喘吁吁。于是她坐在蹲在池塘边上发呆,蹲了一会儿腿有些麻,觉着自己也不那么喘了,她复又起身打算再走一会儿就去陪她娘。   刚走起身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咦?前面好像是个人吧?”   “......”什么叫好像是个人!慕婉筠转身循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两个十一二岁精雕玉琢的少年,一前一后站在她不远处的雪地里。慕婉筠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累得产生幻觉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前面的锦袍少年让人惊艳的脸上挂着笑,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朱唇点绛,美艳却不失英气,如同那冬日白雪里走出来惑人心魄的妖精。后面的少年却正好相反,长相不似那么张扬,斯斯文文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棵素雅的腊梅。   慕婉筠找不出词汇来形容这两个少年精致的长相,就算因为年纪的原因五官还没有长开,但是那初具轮廓的五官已如同上天亲手雕刻一般,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曾完美。她以为祁佑清的那副皮相已是上品,才发现今日的少年如同谪仙,祁佑清与眼前的少年相比连端正都算不上。   少年见慕婉筠看到他们呆立半晌也习惯了,第一次见他们的人都会这样一副模样。前面的少年见慕婉筠不说话便自顾自的道:“我是凤铭洛,你是什么人?”   他实在有些无聊了,本想跟着父皇来到这忠勇侯府找点乐趣,父皇跟慕状元聊得正欢,他们却转悠半晌才见到一个人,虽然看上去形状都有些不那么像人。   慕婉筠听到那个少年自报姓名心中恍然,“凤”是国姓,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年是皇家人,怪不得长的那么俊俏,那是举国上下筛选出来的绝色女子,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容貌。上一世慕婉筠因为身体的原因很少出门,也没有见过皇室之人,只是听闻三皇子凤铭洛容颜倾世风华绝代,却是那薄命之人,不足二十便已亡故。   当时皇室称病故,其实真实情况也只有当事人清楚,消息传出来不知多少爱慕凤铭洛的京都小姐都哭干了眼泪。上一世不曾得见,今日见到慕婉筠心里也有些扼腕,是否那倾世容颜都是薄命。片刻慕婉筠便转身往前走去,她不想跟皇族扯上什么关系,哪怕是一句话也不想,皇家的事太过复杂。她此生只想一家人平平淡淡度过这短暂的一世,不想卷进无谓的事件中。   “喂!前面那个肉丸你别走!我叫你呢!”凤铭洛想叫住慕婉筠,他却不知道慕婉筠叫什么名字,看着慕婉筠跟一个肉丸似的就开口叫道。身后的凤沧瑜听到都低低的笑出了声。   慕婉筠听到后面的叫声与笑声忍了一下没忍住,便转过身来道:“我叫慕婉筠!不是肉丸!”慕婉筠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本来就胖,冬天衣服有些厚,看上去她的确有些圆,但是直接叫她肉丸是不是有些过分?   凤铭洛见慕婉筠停住脚步转过身,还真是越看越像一个丸子,名副其实的肉丸!想着凤铭洛便勾起嘴角道:“原来是慕婉筠,肉丸你长得真......别致啊!”   慕婉筠再次被那明媚的笑容晃花眼,呆愣片刻慕婉筠一瞬涨红了脸。她从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夸人有这么夸的吗?关键是自己还被那副皮相迷惑。   慕婉筠在心里告诉自己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是快三十岁的人了!“随便你!”慕婉筠丢下一句话便往荺安阁走去,她现在没心情继续走动,也没心情去陪她娘了。   “哈哈哈哈哈哈”凤铭洛看着慕婉筠落荒而逃,不可抑止的大笑出声。慕婉筠吗?好像是忠勇侯的嫡长女,那个传闻中青面獠牙的女子?可真是有趣,看来这忠勇侯府还是有些乐子可寻的。   看着快速往远处滚去的一团,凤铭洛身后的凤沧瑜勾起了薄唇,他自从进京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凤沧瑜是镇南王凤麒轩的嫡长子,镇南王一族也是凤家皇族,只不过祖上就已经分支。如今边关无战事,皇帝看着镇南王强壮的兵力开始有些担忧,却又不能消减兵力,便找了个借口把凤沧瑜接进了京都。进京后凤沧瑜做了三皇子的伴读,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他的作用形同质子。   “我们回去吧,父皇差不多也该好了。”正在凤沧瑜眯着眼睛看着那个方向的时候凤铭洛发话了,说着便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凤沧瑜也没说话,收回目光静静的跟在了凤铭洛身后。 ☆、第 5 章   冬日昼短夜长,至酉时天色便已擦黑,忠勇侯府的家丁各司其职,已经在各处掌上了明灯。   筠安阁内慕婉筠借着灯光正缝缝补补,看似粗笨的手指异常灵活,捏着细细的绣花针上下翻飞,过了片刻一条活灵活现的锦鲤便跃然于上。荷色及藕色安静的立在旁边,看着慕婉筠卓然的秀工极度不解。慕婉筠现在不止会做女红,每日还去小厨房给姜氏炖一些滋补养身的汤药。她们天天跟自家小姐形影不离,何曾见过慕婉筠学这么些个东西。   其实慕婉筠会这么些个东西是因为上一世出嫁过后才学会的,说起来还得感谢祁佑清那挑剔的母亲谢氏。当初慕婉筠母亲早亡,柳姨娘做了当家主母,告知她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那时身子太过肥胖想偷懒,便也就顺着柳姨娘的话。以至于嫁过去什么都不曾学过,谢氏相当挑剔,不止得会,还得精,不可否认的是谢氏确实有些本事。慕婉筠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好歹也受益匪浅,她这一手拿出去京都小姐比得上的不出三人。   而柳姨娘对慕婉玉则逆其道行之,慕婉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次有什么宴会柳姨娘都想尽办法让慕婉玉出席,在宴会展现各种技艺,慕婉玉本就生得妖娆加上不俗的表现,在宴会出尽了风头。   不知是谁传起来慕婉玉是京都第一才女,于是慕婉玉还未及笄便名满京都。提起忠勇侯府别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慕婉玉,慕婉玉俨然成了侯府的门脸,名声大噪一时无两。   想来柳姨娘这般作为是为了攀上王孙贵胄,没成想慕婉玉跟祁佑清那个寒门子弟看对眼了,接着就利用她来做垫脚石。这娘俩还真是一副德行,别人的东西都好,都想据为己有。这一世她自然也要慕婉玉名声大噪,不过……这个名自然不是美名。   咕~~   安静的筠安阁内突然传出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荷色藕色齐齐看向正在做针线活的慕婉筠,原来是慕婉筠肚中饥饿而发出的声音。   “…………”慕婉筠伸手摸了摸自己层层叠叠的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为了尽快甩掉这一身肥肉,最近吃的量很少都比较清淡。只是从小到大那赫人的食量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过了不久便感觉饿得慌。   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也为了不让别人直接叫自己肉丸,无论如何也得忍下去。慕婉筠想着那天少年的作为,饶是自己年岁都能比肩他的母亲,心中还是一阵气闷。   “小姐,要不奴婢去小厨房给你拿些吃食,侯府又不是缺吃少穿小姐何苦这样作践自己,让夫人知道该心疼了。”荷色看着自家小姐饿得前胸贴后背却硬忍着不吃有些心疼。   小姐说这样有益身体,还能变得苗条些。可是荷色有些不明白,在她的认识里吃得下睡得着才算身体好,控制食量算哪门子有益身体,再说这样圆滚滚的多可爱,像竹竿一样有何美感可言?   “不用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我等会儿早点睡睡着了就没感觉了。要是这种时候妥协岂不是前功尽弃,我之前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其实慕婉筠何尝不想吃些东西,特别是那外焦里嫩的烤鸡,香软可口的糕点。   想着慕婉筠感觉自己口水都流到嘴角外面了,她慌忙抬手抹了抹才觉然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慕婉筠偷偷抬眼瞅了瞅两个丫鬟心里有些赧然,时常肚子咕咕叫就已经丢死个人了,若再被别人见着自己流口水岂不是无地自容。   顿了顿慕婉筠又对荷色藕色道:“以后不准在我跟前提那些个吃食,饿的时候更不准,谁说就把谁发卖出去给那跛脚瞎眼的老头子做小妾!”   荷色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吓唬她们呢,于是也不在意的笑道:“荷色才不走呢,就要赖着小姐,再说小姐你舍得奴婢吗?奴婢走了谁来照顾小姐?别个婢子只怕小姐不习惯。”藕色却沉浸在跛脚瞎眼的老头的幻想里,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扯了扯正在说笑的荷色。生怕惹恼了自家小姐真把她们发卖了。   “不是说过不用在我跟前称奴婢吗?”慕婉筠假装嗔怪道,自从上次她以不分尊卑扇了柳姨娘一个耳光,荷色藕色都开始自称奴婢。怎么说都不听,别个也就算了,荷色也这样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上一世直到荷色出府荷色都没有称过奴婢。   “就像小姐说的一样,厚此薄彼不好管理下人,奴婢这样乃是常理。”荷色说的没错,她之前没有想过。后来经过柳姨娘那桩事她也想了一下,就算自家小姐不在意,万一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慕婉筠也没有再坚持,那只是一个称谓,只要自己记得荷色的好就行。   又过了片刻慕婉筠实在难忍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便让荷色掐灭了烛火,她想着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那种难受的感觉了。于是慕婉筠忍着腹中空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荷色就叫慕婉筠起床:“小姐醒醒,老夫人回来了,我们收拾收拾快去迎接。”荷色焦急摇晃着还在熟睡的慕婉筠。   老夫人之前去庙里祈求姜氏肚中的孩儿能是个孙儿,如今日子貌似到了突然就回转。刚刚接到消息已经到三十里外,小姐本就不太讨老夫人欢心,到时迎接迟了给小姐安上不孝长辈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快给我更衣。”慕婉筠一下惊醒便催促道。因为慕状元太过疼爱姜氏不曾纳妾,加上常年在外打仗老夫人盼了几年姜氏的肚子才有动静,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孩儿。所以老夫人不太待见慕婉筠和姜氏,后来姜氏给柳姨娘抬了姨娘才稍微好一点。从古至今百善孝为先,慕婉筠想如今还得小心翼翼伺候着,以免母亲难做。   收拾完毕出得门去见柳姨娘和慕婉玉已经候在那里,慕状元因去上朝便没在,而姜氏还在月子里,自然不能出来受这冬日寒风。于是便由慕婉筠和柳姨娘娘两相看两生厌。   “姐姐怎生来得迟?姐姐可不能因为祖母不太喜爱姐姐姐姐就怠慢了祖母啊。”慕婉玉见到慕婉筠便阴阳怪气的给她扣大帽子。柳姨娘也就冷眼旁观,她巴不得慕婉筠更让老夫人讨厌。   慕婉筠抬眼看了一眼慕婉玉便低下头安静的站在原地不曾说话,如今在场的只有柳姨娘一党和自己,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并没有什么用。这慕婉玉还真是深得柳姨娘真传,阴阳怪气见不得别人舒心,连那骨子里透出的妩媚都如出一辙。慕婉玉见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成效便跺跺脚也站在一旁,心想等老夫人回来可劲儿说慕婉筠坏话。   不一会儿便看到一辆忠勇侯府的马车从街道那头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马车走到跟前丫鬟扶着一个一身素服的老妇人从车上下来。候在门口的一群人赶忙迎了上去,虽然老夫人不问世事,但说话分量那是特别足的,如果讨得老夫人欢心自然在侯府好过活一些。   慕婉筠自然也跟着迎过去,看着眼前面容苍老的祖母有些感慨。慕婉筠的祖母邹氏年轻时是那个小山村数一数二的美人,当时嫁给了她们村一个卖肉的。   在那个小山村生活条件还算过得去,只可惜正值战乱,瘟疫肆虐,吃肉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么多。在慕状元从军之后她们终于也沦为难民,慕状元的父亲也是那个时候过世的。也许因为年轻时过得太过艰辛,邹氏年岁算不上太老刚过五十却看上去犹如七老八十的老妇人。   说是迎接其实就是在门口等着,毕竟其他事情自有下人去做,一行人就这样把邹氏迎了进去。邹氏迫不及待要看自家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嫡长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素服便先行去换衣服。邹氏生怕自己身上的素服冲撞了宝贝孙儿,要换一身喜庆的衣服才行。 ☆、第 6 章   过两天慕斯荣也就是慕婉筠的胞弟即将满月,如今慕状元官拜正一品还有爵位在身,喜得长子自然得办酒席宴请宾客。慕斯荣是忠勇侯慕状元的嫡长子,不出意外将是慕状元爵位的继承人。   邀请的宾客都是京都的名门望族,那都是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得布置妥当,怠慢不得。因姜氏还在月子里无人主事,柳姨娘毛遂自荐却被老夫人驳回,转而自己亲自操办酒宴。加之又接近年关,侯府上下一片忙碌。   不过这些都跟慕婉筠没有太大关系,她年岁太小什么事都用不上她,不过能得见柳姨娘吃瘪慕婉筠自然乐见其成。她每天就跟着教习先生学习上一世不曾学过的一些东西,继续少食多动,她要让那上一世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这一世她要自己活得比那些人都好。   慕婉筠的样貌其实并不差,细看下来就会发现她的五官长得很精致,肤质白皙嫩滑,睫毛纤长,瑶鼻娇小挺立,嘴唇饱满而殷红。只是因为太过肥胖而显得宽大无比,毫无立体感看上去自然显得丑陋。   这日下午路过荺安阁的家丁婢女都听到院里传来一阵犹如天籁的琴声,好似不是那凡尘之音。如若不是他们还有事在身只怕都会驻足停留欣赏这难得一闻的琴声。   此时荺安阁内慕婉筠面色肃穆,端坐在地,一架看上去沉着古朴的古琴摆放在身前。慕婉筠理了理宽大的衣摆,伸出并不十分纤长的手指停在古琴上方,架势十足的手指往下一放便开始弹奏。   呲呲~~   慕婉筠开始弹奏身前的古琴便发出嘶哑的喊叫,彼时悠扬的琴声刺啦作响。吓得荺安阁外听到悠扬琴声而放缓脚步的下人差点栽倒在地。   “.......”刚刚那优美的琴声自然不是由慕婉筠弹奏而来,而是端坐在她对面新请的琴师弹奏的。其实也不怪慕婉筠弹奏的琴声如同魔音穿脑,瑶琴本就难学。上一世慕婉筠没有学过,出嫁之后自然没时间去学这些风雅之物,学的都是些女红厨艺。慕婉筠几世都不曾接触瑶琴学起来也相对困难。当然,那粗壮的手指俨然也是一处致命伤。   府内给慕婉筠请的琴师是自己找上门的,白衣胜雪,自称琴酒。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五官平凡也难掩如雪般高洁的气质。十指修长,却没有太大的关节。分明是男子手指却不似男子般骨节分明,倒如同藏于深闺的女子般纤长无骨。   他说自己无牵无挂亦无家,侯府给他一处安身之地,保他衣食富足便可。本想是一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哪想一曲过后余音绕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恰好,慕婉筠也想习得一些技艺便让父亲应了下来。   慕婉筠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这么有能力的人会找上侯府,就为了一个安身之所和几口吃食。   琴酒抬首看着慕婉筠粗胖的手指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满意慕婉筠的手指长成这般模样。   “你怎么长得这副模样?你家人是把你当作那猪仔来养吗?”琴酒开口说话,声音如玉,只是吐出的话语却不似他的声音那样讨人喜欢。   “........”慕婉筠着实无语,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哪路神仙,为何尽遇上一些毒舌之人。   “罢了,看在你好歹也算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把吧。”说着琴酒起身理了理雪白的衣袍下摆,转身便往院子里走去。   慕婉筠跟在琴酒身后心想什么叫也算是?本来就是。不过不知道他要如何帮自己,难不成还能让她一下子就变成窈窕淑女,身量修长,十指如葱?   正想着琴酒珠落玉盘的声音便在身前响起:“你且看好,这套舞姿长期练习有拉伸筋脉紧实肌肉之功效。如若不好好练习还是这样一副蠢笨如猪的模样别说是我徒弟。”说着就在荺安阁院子里的空地上翩然起舞。   琴酒发如泼墨,舞若惊鸿,在雪地上时而轻柔妩媚,时而婉若游龙。衬上那如雪的气质如同九天之上跌落凡尘的仙子。   慕婉筠看得张大了嘴巴,都忘了诽谤琴酒说她蠢笨如猪。她没办法形容此时的震惊,琴酒明明是一个中年男子为何身段如此柔软?透出的妩媚连柳姨娘都不及其十分之一,让人忘了他其实是一个年近不惑的男子。一支舞毕慕婉筠和一干在场的婢女呆愣不动,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琴酒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自己跟前慕婉筠才梦醒如初,琴酒嫌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擦擦你的口水吧。”慕婉筠条件反射把手伸到嘴角才发现琴酒在逗弄自己,恼羞成怒的嗔了琴酒一眼。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以后就照着这个练习,比你节食瘦身来得舒服一些。”琴酒心情貌似好了很多,口吻和善的对着慕婉筠道。   “.......”慕婉筠有些羞赧,她被琴酒那绝然的舞姿惊掉了下巴,压根就没注意那舞姿是如何演练的。   “怎么?没看清楚?那我再来一遍好了,此次记得看清楚一些。”琴酒说着就要再去舞一遍。   “哎!先生你等等!不如改天你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教与我好了,你这样我实在无法集中精神。”慕婉筠赶紧制止琴酒的作为,自己出一次丑就够了,再来一次她还怎么有脸见人,怎么面对今天在场的一干下人?   琴酒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没有继续。继而转身回屋打算给慕婉筠讲讲要领,这慕婉筠也算是自己第一个徒弟。他收的这一个徒弟虽然看上去有那么些蠢笨,但也还是讨喜,自己还得好好教导一番,以免落了世代相传的名头。   晚上慕婉筠躺在床上想着琴酒今日的舞姿有些疑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时迷晕了眼不曾细想,现在想来才觉得跟失传已久的惊鸿舞有些相似。慕婉筠自然不曾得见那传说中的舞蹈,但是描述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一些。   上一世听说江湖上有一医术高超之人,人称鬼医,无人知道他是何姓名。性子古怪,救人杀人全凭喜好,无甚明确标准。就算如此还是很多人趋之若鹜四处寻找,奈何鬼医行踪不定。后来相传鬼医喜好音律舞蹈,有人曾在雪山之巅见过鬼医舞那倾城绝世的舞姿,好似就是失传已久的惊鸿舞。   慕婉筠在想会不会琴酒就是那人人相求的鬼医。只是年龄样貌好像都不太相符,上一世相传鬼医只比自己年长了十多岁,见过鬼医真实面貌的都惊为天人。琴酒怎么看都不像二十多的人,而且五官也太过平凡了一些。   琴酒会不会是鬼医的师父呢?听闻医谷医术世代单传,每一代传人都是武功卓然脾性古怪。却从来没人得知医谷在何地方,也许医谷只是一个称呼并没有实质的地点也说不一定。   慕婉筠想如果鬼医是自己的师父岂不是自己可以成为医谷传人?习得那绝世的医术是不是又多了几分保命的机会?好像也没听说医谷医术不传女子。改天得想个办法试上一试,有一丝机会总是好的。   想着慕婉筠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 7 章   这日忠勇侯府大清早便开始忙忙碌碌,鞭炮声声,府宾客络绎不绝,因为今日忠勇侯慕状元的嫡长子慕斯荣满月。   所有京都得到消息没得到消息的都上门祝贺,就算实在没空闲的都准备了厚礼差家丁送了过来,只因慕状元位高权重。慕状元此时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从皇帝凤城天还是皇子便一直跟其左右,如今更是爵位加身的一等侯爵忠勇侯,手握兵权的太尉。   现今无甚战争太尉一职本不会设立,应交由丞相代管。只是如今秦丞相势力太过雄厚,朝中近一半臣子都为秦丞相党羽。嫡长女秦雨音位列后宫四妃之首,膝下育有二皇子凤铭宥大公主凤铭研,如若兵权再落入秦丞相手中只怕江山有所动荡。   既然不能剪除,就必须得有另一股相对的势力才能与秦丞相相互制衡。为了牵制秦丞相凤城天便开设太尉一职,将兵权交予对自己赤胆忠心的慕状元,对慕状元恩宠有加。当然,能做皇帝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大部分兵权还得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心安。不过这不并妨碍一些青黄不接的家族巴结慕状元,若能得忠勇侯青眼,让他对自己加以一些提携自然是受益无穷。   姜氏也已经出了月子,慕婉筠就跟着姜氏身后迎接一些自家的亲朋好友。慕状元出身平民父亲一方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只是老夫人还有两位兄长。慕状元升官加爵自然得照应一下自家母亲的兄长,便把他们接进了京都,在京都城外拨了两个庄子给他们。   而姜氏一方父辈人丁不算兴旺,父亲辞官之后便和叔叔远在江南做些买卖,姜氏的两个兄长一个庶妹只有二哥在京都从商。不知姜氏的父亲是怎么想的,别人拼命往仕途上走,他自己却年纪不大便辞官还乡,几个儿子也不曾走上仕途都是商人。自古士农工商,商人总是让人觉得满身铜臭,不过如若不在乎虚名自然比做官来得轻松自在些。   慕婉筠跟在姜氏身后,笑魇如花的面对所有宾客。今日慕婉筠身着桃色襦裙,头戴紫玉发饰,三千青丝如瀑,身子不是那么窈窕加上圆圆的脸倒也有几分娇憨之意。   从古至今男女七岁不同席,侯府设宴的地方自然也是男女宾客分开宴请。男宾自有慕状元招待,女宾则由姜氏负责。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群女人呆在一起少不了论个家长里短。   这人一多,是非也就多,这些名门望族后院的媳妇儿小姐都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的,是非自然也就更多。进入侯府之后这些媳妇儿小姐关系好一点的已经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同身份的不同党派的,谁该怎么对待这些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忽然一簇小姐堆儿里传来一阵惊叹,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回首观望,慕婉筠也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一个身着大红锦袍的女孩儿被一群官家小姐围在中央,手里好似正拿着什么稀罕物件,引起惊叹的就是那个东西。   那个女孩儿十一二的年纪,大红的衣袍衬着艳丽的面容显得明艳动人,这个女孩儿慕婉筠认得,那是秦雨音秦贵妃的女儿皇室长公主凤铭研。至于为什么慕婉筠上一世只是远远的看到过一次就认得长公主那还得全靠这长公主的作风,凤铭研太过骄纵,上一世慕婉筠听闻凤铭研将两任驸马虐打而死,那时秦氏一族一手遮天,也不曾见有人敢将其治罪。只是今日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引起惊叹?   慕婉筠也有些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便走过去了一点。慕婉筠垫脚一看才看清楚那个物件,那是一个圆形的东西,圆形的一端长着一个手柄,只有巴掌大小,慕婉筠想那应该是一个镜子吧!只不过这个镜子的特别之处在于所照物品清晰无比,一群官家小姐互相传看,连脸上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这让她们显得爱不释手。   “看好了吗?好了就还给我吧!这可是西洋传过来的稀罕东西,摔坏了你们赔不起!”正在那群小姐拿着舍不得放手的时候凤铭研发话了。虽然舍不得但是还是连忙还给了凤铭研,看着凤铭研趾高气昂的神色连连应是。毕竟人家是公主,再说她们也怕一个手滑真的摔碎了那可万万使不得。凤铭研伸手把镜子拿过来放在怀里,正得意洋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圆形胖子转身离开。   慕婉筠内心是一个快三十的人,那镜子虽然稀罕但她也不像一群小孩似的感兴趣。在她打算走开的时候凤铭研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喂!前面那个胖子,你不想看一下我的宝贝吗?”凤铭研正享受被人推崇羡慕的滋味,却看见一个胖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要走开,便有些不满意的叫住了她。凤铭研心想应该是这个胖子没看清楚自己拿的是什么,所以才不感兴趣,不羡慕自己,把她叫住看个明白应该也会如同其他人一般。   真是她不找麻烦麻烦却要找上她啊!慕婉筠想着可不能得罪这个祖宗,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她停住脚步无奈的转过身,想解释一番,以免凤铭研对自己有些什么误会。   慕婉筠还没开口,站在旁边的慕婉玉却抢先开口道:“还请公主莫怪,公主的宝贝那么稀罕自然人人想看,也只有公主这么高贵的身份才能拥有。只是姐姐因为身体的原因有些自闭,姐姐不想看公主的宝贝也不是她愿意的,求公主看在姐姐是一个可怜之人的份上饶过姐姐这一遭,公主要罚就罚我吧!”   这么好的机会慕婉玉怎么会放过,她巴不得慕婉筠被公主问责。明面却上给慕婉筠求情,实则坐实了慕婉筠对镜子不感兴趣的事实,凤铭研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怪罪慕婉筠慕婉玉却“姐妹情深”的甘愿替慕婉筠受罚。   慕婉筠心中冷笑,这慕婉玉还真是会出幺蛾子,贬低她来抬高自己还顺便把公主夸了一番。   而凤铭研却对慕婉玉的恭维相当受用道:“那是自然,我大邺国仅此一块,父皇却给了我。”说着看了看慕婉筠道:“既然有人给你求情我就不怪你了,你这个姐姐还没个妹妹懂事!多跟你妹妹学一学为人处事的道理。”凤铭研摆着架子教训慕婉筠。   “臣女怎敢怠慢公主?只是因为怕玷污公主的宝贝所有不曾敢上前观摩,是臣女的态度疏忽了。想来公主深明大义宅心仁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跟臣女一般见识,你说对吧我的好妹妹。”慕婉筠吹捧了凤铭研一番,后一句却是对着慕婉玉说的。   经慕婉筠这样一说凤铭研才想起她最初并没有想要怪罪慕婉筠,而是慕婉玉在引导自己。照慕婉筠说的那慕婉玉这般作为岂不是陷自己于不义?让在场的人觉得自己小肚鸡肠蛮不讲理,一点小事就要胡乱怪罪别人!想着凤铭研刚刚对慕婉玉升起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也不再理会她们便往一边走开了。   看着凤铭研走开慕婉筠抬头望着慕婉玉笑了笑便也走开了。慕婉玉看着慕婉筠平淡无波的笑脸恨得咬牙切齿,心想慕婉筠你别得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你笑不出来。慕婉玉想了想便招手让她的贴身婢女元宝过来,凑在元宝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元宝一脸为难,慕婉玉把脸板起元宝才往刚刚凤铭研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旁边的亭子里传来一阵骚动,长公主凤铭研正在大发雷霆,因为她刚刚还在炫耀的宝贝镜子不见了。姜氏走过去招呼家丁婢女赶紧帮凤铭研寻找,如果公主的宝贝在侯府不见了那可是严重影响侯府声誉的。   好一会儿下人把凤铭研走过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所有人都在忍受凤铭研低气压的时候慕婉玉跳出来道:“会不会有人见宝贝稀罕,顺手借去看一看了?”此话一出一时没人说话,话虽婉转但大家都知道慕婉玉说的什么意思。   慕婉玉见没人说话便道:“公主,要不查上一查?”慕婉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把在场的人都搜身一遍,此时所有人都不曾离开过这座院子,如果偷窃一定还藏在身上。   凤铭研阴沉着脸吐出一个字:“查!”于是跟在身边的婢女便引着一干人等往偏厅走去。   过了片刻一个婢女回来道:“公主,查到了。”随即身后的嬷嬷押着一个女孩儿走了过来。   慕婉玉被两个嬷嬷捏的手腕生疼,满心的不敢置信:“公主,我没有,我没有偷您的宝贝,一定是有人陷害的!”她明明让元宝把镜子放到慕婉筠的袖口里,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搜出来?想着猛地看向慕婉筠道:“是不是你?你记恨我样貌比你生的好,所以你就陷害我?”她不能说实话,只能找个理由嫁祸给慕婉筠。   “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陷害你?再说我并没有嫉妒你的容貌比我生的好,我就算嫉妒也应该嫉妒公主那样端庄大方的容貌。”言下之意大家都清楚,慕婉玉继承她娘妖娆的容貌风尘味儿太重了,这等容貌做那青楼妓子自然属于上等,做大家闺秀却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行了,看在你父亲是功臣的份上我就不重责了,钟嬷嬷,掌嘴二十。”凤铭研不耐烦的道。她不想麻烦的去查些什么,只要东西找回来,再有一个人能以儆效尤就足够了。   钟嬷嬷应着便要上前,这时柳姨娘却扑上前来声泪俱下的哀求道:“公主,求求您饶了玉儿这一遭吧!她年纪还小,若是留下疤痕她以后可如何是好?就让奴婢替她受了吧!”柳姨娘倒是真的怕慕婉玉毁容了,她还指着慕婉玉攀上高枝儿呢,如果慕婉玉真的毁容只怕就此废了,哪个王族子弟会娶一个毁容的丑八怪,到时做妾都没人要,别说正妻。   姜氏虽然有些不忍但也没说什么,这等事情出在慕婉玉身上也归咎于她这个嫡母管教不严,她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凤铭研看着柳姨娘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道:“你要受就受吧,离我远点。”钟嬷嬷得到许可便上前往柳姨娘脸上左右开弓,不一会儿柳姨娘白皙的脸就红肿起来。慕婉玉死死的看着慕婉筠,好似要把慕婉筠吃下去一般。   慕婉筠在心内有些凄然,如若不是她随时观察慕婉玉的动向,如今跪在那里被掌嘴的就是自己了。柳姨娘和慕婉玉又会于心不忍吗?她们巴不得自己被打死吧,巴不得自己和娘死了她们好取而代之。   柳姨娘母女退下之后姜氏走上前对凤铭研道:“公主,今日之事是臣妇疏忽管教不严,做出此等见不得人的事。还请公主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此事.......”姜氏未说完的话在场的人都清楚,此事若传出去这忠勇侯府只怕名声有损。   凤铭研抬眼看了看姜氏道:“我明白,你还是严加管教为好,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说了。”随即转身对着一干人厉声道:“你们也都听到了,今日之事不准外传,到时若损了我皇家颜面后果自负。”   姜氏感激的看了凤铭研一眼道:“多谢公主,臣妇一定严加管教定不会再出此等丑事。”其他人自然连连应是。   慕婉筠想着这公主性情倒也不是太坏,只是太过娇纵了一些。不过这般作为怕是没什么用,今日京都大部分女子都在场,也只是名面上不说罢了,慕婉玉这名声以后只怕好不在哪里去了。只可惜这侯府颜面也有些影响,慕婉玉在陷害她的时候只怕没想到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理。 ☆、第 8 章   一次好好的宴会,就被这慕婉玉破坏了。而这些长袖善舞的媳妇儿小姐,片刻后便若无其事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宴会也算是圆圆满满的落下帷幕。   而柳姨娘与慕婉玉却没有那么好脱身,因为老夫人得知了今日的事情。   老夫人看着柳姨娘母女怒道:“荒唐!柳紫烟你是如何教导女儿的?怎可做出此等下作之事!你让状元的脸往哪儿搁!让他怎么面对朝堂之上的同僚!”   寿春院内柳姨娘和慕婉玉跪于地上,一干人或站或坐不曾吱声,婢女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是老夫人的怒火便蔓延到自己身上遭受那无妄之灾。   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气得浑身发抖。她此生行的正坐得端,就算年轻时过得如此艰辛也不曾做那偷抢行骗之事,况且自己出身不好,常常严于律己恪守礼节就是为了不给侯府丢面儿。如今慕婉玉作为堂堂忠勇侯的女儿,却去偷那公主的宝贝被逮个现形自己怎能不气。   柳姨娘红肿着脸大着舌头道:“都是奴婢的错,玉儿她还小不懂事,奴婢以后一定好好管教,老夫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柳姨娘此时脸颊火辣辣的疼,还得讨好老夫人,心里别提多憋屈,紧咬着牙才说出来此番话来。   老夫人顺了顺气道:“本来玉儿就不该交予一个卑贱的姨娘教养,自己上不得台面还把我的孙女也教得如此下作。把玉儿交予你教养就是错误的决定,既然你没有能力教导好,从今往后就把玉儿交给梓馨来带。”柳姨娘听得这一席话抓着衣摆的手紧了紧不曾开口。   慕婉玉听闻老夫人做此决定则立刻弦然欲泣:“祖母,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娘,我舍不得娘。”慕婉玉从小柳姨娘就给她灌输姜氏如何恶毒,如何欺压自己,要怎样把姜氏欠她们的讨回来。让慕婉玉小小年纪就心理扭曲心思恶毒,心想若是在姜氏眼皮底下过活不知道姜氏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   “放肆!谁立的规矩你可以叫一个姨娘做娘的?是不是我多年不立规矩你们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老夫人一拍桌子,刚刚顺下去的气又涌了上了,只觉气血翻涌。   一直冷眼旁观的慕婉筠在此时却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给老夫人顺着气道:“祖母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   顺了一会儿待老夫人不是那么喘息慕婉筠才接着道:“今日之事母亲已求得公主下令不得外传,祖母无需太过担忧。”老夫人听闻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怎能不担忧,公主权利再大还能管住那人心不成,别人指不定怎么想。”   见老夫人不再那么生气慕婉筠轻笑道“妹妹年纪还小难免会行差踏错,难得柳姨娘与妹妹情深意厚索性就让柳姨娘好好管教,总会矫正过来的,姨娘你说是不是?以后你会好好教导妹妹对吗?不会让她再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地上的娘俩。   她必须阻止老夫人把慕婉玉交给母亲教导,她倒不是为了柳姨娘和慕婉玉,而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姜氏。   以母亲的性子倒不会对慕婉玉做些什么,只是到时候若慕婉玉闹起来说不得母亲就落下一个苛待庶女的罪名。而且她得让侯府的人疏离那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慢慢的看清楚她们那伪善的真面目,最后把所有她们加与自己身上的一切还给她们。   老夫人看着眼前娇憨懂事的长孙女心里有些安慰:“既然荺儿为你们求情我也就不过分追究,不过也不能就此揭过,得受些教训不然不会长记性。”老夫人顿了顿便接着道:“柳姨娘管教不严去祠堂面对列祖列宗反省忏悔,我叫你起来你再起来。至于玉儿就关禁闭一个月,期间把女戒好好抄写,事后拿来我查看。你好好学学荺儿,只比你年长几个月却这么懂事。”柳姨娘和慕婉玉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连连应是,慕婉玉斜眼瞪了慕婉筠一眼便跟着柳姨娘退了出去。   “祖母,你说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吧?来喝口茶。”慕婉筠说着便把桌上的茶水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道:“还是荺儿懂事,以后有空多来陪陪祖母。”老夫人年纪大了,就想有孙儿绕膝颐养天年,只是这么多年也只有慕婉筠慕婉玉两个孙女,慕婉筠之前还不曾亲近自己。   慕婉筠表现出亲近自己之意老夫人看着慕婉筠心中很是满意,姜氏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办事妥当,教导出来的女儿都这么明事理,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婢子所不能比拟的。   想想这些年自己一直对姜氏冷眼相对,也不见她有半句怨言,十数年如一日的尊敬自己。如今姜氏又给自己添了一个大胖孙子,自己也得转变一些态度才行,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苛待儿媳。   慕婉筠看着自家祖母那毫不掩饰的赞赏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祖母明事理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想着慕婉筠挽着老夫人的手撒娇道:“荺儿巴不得天天陪着祖母,只怕以后祖母会嫌荺儿太过烦人让人赶荺儿走呢。”   老夫人看着惹人疼爱的慕婉筠笑了笑心内一片柔软,摸了摸慕婉筠圆溜溜的脑袋道:“祖母怎么舍得赶荺儿走。”荺儿再懂事也只是小孩子啊,需要有人疼爱有人关心的小孩子,自己这么多年如此对她她该多难受。   慕婉筠蹭了蹭老夫人的掌心,感受着老夫人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有些温暖。这是她上一世都不曾拥有的亲情,上一世一直龟缩在自己的世界,无论是祖母父亲还是母亲,都是自己亲手把他们推远的。这一世自然不会走回那老路,自己上一世就是太过孤独,极度渴望一份感情才会被那柳姨娘与祁佑凊的假情假意所诓骗。   慕婉筠陪了自家祖母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老夫人有些疲乏才告别祖母往荺安阁走去。   “小姐,奴婢看老夫人对你的态度好了很多,以后再也不怕二小姐在老夫人面前编排你了”走在路上荷色难掩兴奋的对慕婉筠道。以前老夫人不太待见小姐,小姐也不跟老夫人亲近,倒是二小姐随时伴随老夫人左右,让老夫人更加不喜欢小姐。如今老夫人对小姐态度好了那么多,还罚了二小姐,从今往后小姐和夫人日子一定会好上许多的。   “你呀,可不能瞎说,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脾气,我做小辈的自然受着便是。”慕婉筠说着脸上却也是带着笑意,荷色是真的对自己好。   走着慕婉筠好似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她想着是不是柳姨娘派什么人跟着自己,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柳姨娘现在正在祠堂跪着,那里有人看守一般人不得许可是进不去的。而慕婉玉年纪还小应该不会让人盯着自己,从她偷东西嫁祸自己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慕婉玉一肚子毒计,但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全。   盯着自己有什么用呢?虽然满肚子疑虑,但是慕婉筠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会来做这无用之事。于是便对荷色道:“我们走快一些吧,累了一天好困啊。”说着慕婉筠便加快了脚步。荷色自然不疑有他,自家小姐白日跟着招呼宾客,晚上还陪老夫人解闷自然会累,应着便跟着慕婉筠快步走去。   回到荺安阁慕婉筠便招呼院里的丫鬟婆子把门窗关好,好好守夜不许偷懒。慕婉筠想着是不是进贼了,好似也没听哪个院儿有东西丢失。那会不会是进了那采花贼?想着慕婉筠拉起被子捂上自己的脸一阵气闷,她险些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子,哪个采花贼会那么无聊盯着一个胖的不见人形的小孩子。   想不明白慕婉筠干脆就不想了,索性又没出什么事,出事也用不上她,她只需照顾好自己不给别人增加负担就好了。想着慕婉筠理了理被自己扯乱的被子,闭上眼睛就打算去寻那周公。   荺安阁外一个人看着关门闭户的荺安阁一阵懊恼,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本来实在无聊想着来找些乐子,不知这么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圆滚滚的,长着小虎牙的形象。   鬼使神差跑到这忠勇侯府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还差点被人发现,若被发现不知道自己的脸要往哪搁。自己小小年纪居然跑到别人的闺阁外面行那偷窥之事,还是偷窥一个小胖墩,让那些个家伙知道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不过人好像好像瘦了些,这忠勇侯府难道缺吃的不成?才过去半个月人就瘦下去了。站了一会儿那个人转身偷偷摸摸的往外走去,走到后院的一处院墙那个人停了下来,扒开草丛那里俨然有一个洞口。   在往外爬的时候心想自己还真是学艺不精啊,出入忠勇侯府还需要钻狗洞。看来以后得好好修习武艺了,不然这也太费劲儿了,现在身体还小能出入,以后自己长大了可就进不来了。   荺安阁内慕婉筠已然入睡,她自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还做了一件好事,让那偷奸耍滑的少年下定决心好好修习。 ☆、第 9 章   一转眼已经到了腊月三十,大清早忠勇侯府内下人就开始忙忙碌碌,脸上却都洋溢着笑容。因为忠勇侯府待遇属上乘,过年都有红包拿,每个人都能换上那新衣服。   荺安阁内荷色看到慕婉筠睁开眼便道:“小姐,你醒了啊?奴婢来给你更衣。”说着荷色拿起一身大红的绣花袄裙走向慕婉筠。那衣服显然是上好的锦缎缝制而成,大红的锦缎用金丝绣着图案,显得喜庆又华丽。   慕婉筠看着那红艳艳的衣服道:“给我换一身素一点,这大红大紫也太惹眼了。”上一世的慕婉筠很喜欢鲜艳的物件,她觉得那样让自己显得比较鲜活喜庆,比较有人气儿。自从重活一次她就不再喜欢这颜色艳丽的东西,就像那娇花,再美丽也只是芳华一瞬,还不如那不起眼的野草活得久远。   “小姐,这可是老夫人亲自选材给你缝的呢,你不穿老夫人该不高兴了。再说今天已经是除夕了,不穿喜庆一点怎么行?冲冲这一年积攒的霉气图个好彩头。”老夫人好不容易对小姐好一点,要是再惹恼了老夫人可大大不妙。荷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衣服有些不解,这过年大家都穿的色彩鲜艳,小姐小小年纪怎么偏偏就喜欢那素白寡淡的颜色。   听着荷色这么一说,慕婉筠想自己是睡糊涂了,都没想起来今天已经过年了。这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一个年,的确是该冲冲自己的霉气,让自己过去的一切不好都作云烟散去。想到这慕婉筠对着荷色道:“你说的对,大过年的就该穿的喜庆,来给我穿上吧。”   “哎,好嘞。”荷色应着笑容爬上了眉梢,手脚麻利的把衣服给慕婉筠穿上,一边招呼藕色打水给慕婉筠洗漱。   除夕自然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燃放鞭炮守岁。而年夜饭一般吃的相对较晚,直至戌时才有那丫鬟前来通知到大厅用饭。因为每个院子都设有小厨房,大家都已先行把肚子填了一下,倒也不觉得饥饿。   慕婉筠到大厅的时候只看到柳姨娘和慕婉玉,慕婉玉坐在左下侧,而柳姨娘低眉顺眼的站于右侧慕状元与姜氏的座位旁。慕婉筠见此架势心中好笑,这慕婉玉和柳姨娘什么时候这么守礼了?这娘俩无论何时都极度的想证明自己是侯府的主人。自古右为尊,如今慕婉玉却自觉去坐那左侧,柳姨娘这般模样显然是要侍立。自家母亲宅心仁厚,把柳姨娘一个奴籍出身的妾抬了平妾,这么多年也不曾让柳姨娘侍立,柳姨娘现下这般作为只怕是做做样子,挽回一些之前在祖母和父亲心里失了的分量。   想到这慕婉筠笑靥如花的对着柳姨娘和慕婉玉道:“看来妹妹的禁闭已经结束了,姨娘与妹妹来得好生勤快。”其实慕婉筠知道老夫人昨天就已经解除了慕婉玉的禁闭,本还差几天才有一个月,不过好歹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这正值过年也就把她放了出来。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慕婉玉破功而已,以慕婉玉的性子被人戳痛处应该会装不下去,到时候她们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没想到慕婉玉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随即低眉顺眼的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做小辈的自然要提早到场,断没有让长辈等候之理,姐姐你说是不是?”   见此情景慕婉筠心中闪过一丝讶异,看来这受些挫折倒还让慕婉玉有些长进了。想着慕婉筠道:“妹妹说得极是。”说着便在姜氏座位的下首坐了下来,不出意外的在慕婉玉眼中看到一丝渴望。   正在此时慕状元携姜氏也到了门外,慕状元伸手微扶姜氏而姜氏手里抱着慕斯荣。本来慕斯荣自有奶娘带着,只是如今过年一家人跨年守岁才有意义。   “你们都已经到了啊,饿了吧?等会儿你们祖母来了就可以开席了”姜氏进门看到慕婉筠慕婉玉已经在那里便笑道。正说着老夫人已经到了门口,坐下的慕婉筠与慕婉玉连忙起身迎接。   慕婉筠上前扶着老夫人道:“祖母,您上座。”说着把老夫人扶到了最上方的座位坐定。   老夫人坐定之后笑道:“大家都坐,别站着,都是自家人,咱们家没那么多虚礼。”话虽这样说但是老夫人心中很是满意,无论是儿子还是媳妇儿或是孙女都那么尊重自己。   所有人落座之后姜氏见柳姨娘还站在身后便道:“紫烟你站着干什么?快些坐下吃饭了。”柳姨娘却站着不动细声细气的道:“承蒙夫人抬爱,只是奴婢只是一个妾,理应伺候夫人侯爷用饭。”说着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老夫人和慕状元,只见慕状元并没有看她一眼,而是专心给姜氏夹菜。柳姨娘用力的掐着手心眼中闪过怨恨,这时老夫人突然抬头看向她,柳姨娘连忙把头低下掩饰那藏不住的怨恨。   “紫烟你说的什么话?我何曾与你立过规矩,这大过年的就坐下一起吃吧。”姜氏口气有些不好,心软不代表她傻,自己这么多年不曾苛待任何人,也不曾把柳姨娘当作下人来看。柳姨娘抬了妾之后除了给自己敬茶的时候跪过自己,平时俨然是侯府的半个主人,丫鬟并不比自己少,柳姨娘一个平妾慕婉玉也是放在她膝下教养,那是贵妾才有的待遇。现在照柳姨娘的意思是自己刻薄善妒,大过年还勉强丈夫的妾室伺候自己。   柳姨娘还未曾开口上首的老夫人便道:“她若喜欢站便让她站去。”   眼看一场好好的年夜饭就要被搅和了慕婉筠赶紧打圆场:“姨娘快坐下,如今妹妹如此守礼全赖姨娘教导有方,想来祖母不会因为上次的事再怪罪于你,祖母您说对么?”说着便起身去拉柳姨娘入座,柳姨娘看了看老夫人,见老夫人没说什么便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老夫人嘴上没说,心里却越发不喜柳姨娘。明明自己犯了错却如此做作,还要侯府嫡长女亲自去拉她入座,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作风,对比下来姜氏简直好上太多。就这样忠勇侯府的众人各怀心事,度过了本该热热闹闹的除夕之夜。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按理今日文武百官辰时一刻要去给皇帝拜年。慕状元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于是慕状元卯时便起身前往。 ☆、第 10 章   慕状元乘轿子行至正门便停了下来,皇宫大门以内轿夫不可入内,剩下的路程需要步行前进。忠勇侯府的轿子刚停下,慕状元都不曾下得轿来后面紧接着就停下来一顶轿子。慕状元看到就会知道那是丞相府的轿子,里面坐的就是当朝首辅秦丞相。   丞相府的轿夫将轿门压下以便轿子里的人下轿,帘子掀开踏出一个年过五十精神矍铄的男人,身着邺国正一品官服,髭须与那官帽下微微露出的鬓角夹杂着银丝,却打理得一丝不苟不见丝毫杂乱。   此时慕状元也下了那轿子,秦丞相见到慕状元便拱手道:“侯爷来得好早。”慕状元自然也回礼道:“相爷来的也不晚啊。”慕状元在心里诽谤秦丞相是个老狐狸,每次见到自己都明嘲暗讽,让自己疲于应付。文官就是酸,面上笑着说那文绉绉的话语,背地里净做些弯弯绕绕的勾当,什么都阴着来,一个不小心就踏入他的文字陷阱。   秦丞相皮笑肉不笑的道:“哈哈哈彼此彼此,若不嫌弃侯爷与老夫一起走吧,时辰也差不多到了,去迟了可就大大的不妙啊。”   慕状元也笑道:“与相爷同走自然甚好,相爷请。”说着伸手往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丞相认为自己是皇帝的老丈人,还年长慕状元很多岁,自然也不客气的顺势走在了前面。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了祈合殿广场之上,那里已经三三两两有一些官员,见到一文一武两位重臣到场自然一一上前见礼。   过了片刻官员陆陆续续的到齐,时辰也就差不多到了。至辰时銮仪卫负责官员宣布时辰已到,一时鸣钟击鼓,乐声阵阵。皇帝凤城天穿着那金灿灿的五爪真龙袍,缓慢而威严的登上祈合殿宝座。   赞礼官高喊一声排班,顿时文武百官按品级有条不紊的跪于广场之上。慕状元与秦丞相自然排列在那最前方,一左一右大红的官服相当显眼。   广场肃静无声,此时有人捧上那贺表宣读,赞颂皇帝的丰功伟绩。   贺表宣读完毕百官行那三跪九叩之大礼,礼毕凤城天浑厚不失威严的声音在广场上方响起:“众卿平身,赐坐。”凤城天年近不惑,五官如同刀削斧凿般深邃,长期处于高位让其不怒自威,即便不说话也散发着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百官谢恩坐定之后皇帝赐茶,继而写那福字赠予身边赏识的重臣。   凤城天身边的太监拿上笔墨纸砚,端端正正的摆于凤城天身前,伺候凤城天笔墨。凤城天理理袖摆,大手一挥一个苍劲有力的福字便跃然纸上。这第一个福字按习俗是积攒福气最多的,理应由皇帝收起来裱于框内悬挂,自然不会赐予臣子。凤城天却对身边的太监李公公道:“赐予忠勇侯。”李公公顿了一下便接过那一页纸往前走去,虽然这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习俗,但是凤城天是皇帝。凤城天的决定就是那新的制度,也容不得他一个太监置喙。   “忠勇侯上前领赏。”李公公那尖锐的嗓音在安静的祈合殿广场响起,显得异常突兀。慕状元听闻立刻上前接过谢恩,心里却有些讶异,自己能得到凤城天的赐字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内。只是这第一个福字就赐予自己,这就让慕状元有些意外。   正在慕状元诧异的时候秦丞相却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有奏。”这皇上明显是想压自己的气焰,只是这般作为和当众打自己的脸没有任何区别。自己风光了□□年作为当朝丞相脸面何等重要,断然不能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被慕状元那一介武夫压了下去。   凤城天看着底下微微躬身的秦丞相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随即面上波澜无惊的道:“如今正值过年难得空闲,秦爱卿有何要事不能等上朝再说?”这秦丞相势力愈来愈大,凤城天想着应该打压一下秦丞相党羽的气焰。这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就像自己有了这邺国还想统一天下一样。就算身居高位也会看着自己上面那个位子,任其发展下去保不齐秦丞相会起那策反之心。   秦丞相也不顾凤城天话里的意思径直道:“这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制度,天子开年写的第一个福字积攒福气最多,理应挂于殿内保我大邺江山千秋万代。赐予臣子只怕有些不合礼数,若坏了规矩老祖宗怪罪于我大邺有损气运,还请皇上三思。”这一番大帽子扣下来,想来凤城天和慕状元也不可能置大邺江山于不顾。   凤城天心内不喜面上却毫无异色道:“秦爱卿说的哪里话?朕这大邺江山靠的是众位臣子与朕一起励精图治,而不是靠那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再说我凤族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福气已经足够了,而自我继位十三年以来忠勇侯兢兢业业,守我边关,平其异族,保得国中安宁才有如今欣欣向荣之景象。这第一个福字赐予忠勇侯乃实至名归,秦爱卿莫要再提不合理这一说。”凤城天今天是铁了心要让秦丞相失些脸面。   “既然皇上心意已决微臣自当遵从,全凭皇上定夺。”秦丞相心内不痛快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凤城天是君,他是臣,君的意向臣怎可不从。   拜年仪式结束后秦丞相自然也得了一个福字,不过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秦丞相感觉被侮辱了。转身看到慕状元手捧纸张秦丞相便道:“侯爷可真是鸿运当头啊!先是喜得爱子如今还得皇上如此赏识,看来今后这京都怕是侯爷一枝独大了。”这皇上还真是没眼光,如今没有战事着重提拔这一介武夫有何用处?   “相爷说笑了,承蒙圣上抬爱才得以一些虚名,混口饭吃罢了。怎能跟相爷相提并论?更别提那一枝独大之说。”慕状元脸上谦虚的笑道。心内却叫苦不迭,还真是有苦说不出啊!这皇上把他当枪使倒是使得很顺手,只是苦了自己还得应付秦丞相这个笑面狐狸。   伸手也不打笑脸人,秦丞相见慕状元笑容满面让自己憋屈,却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便轻哼了一声道:“老夫先走一步,侯爷你请自便。”说着便踏上轿子招呼轿夫回相府。   慕状元看着秦丞相的方向叹了口气,怪不得梓馨的父亲年纪轻轻就辞了这官位,这官场上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想着慕状元对着轿夫道:“回府。”轿夫听闻便压下轿门让那慕状元进去,轿子晃晃悠悠的往忠勇侯府走去。 ☆、第 11 章   大年初二初三本是走亲访友拜年的日子,只因慕状元与姜氏在京都都未曾有些什么亲戚,姜氏也只是与慕状元携慕斯荣去了自家兄长那里拜年。剩下关系好一些的都是慕状元的下属,断然没有慕状元一家上门拜年之理。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陆陆续续的登门拜访,自然也存了一些巴结之意。   慕婉筠闲来无事索性跟着姜氏招待每日上门的女眷,只是忠勇侯府初三下午却迎接到几位意料之外的宾客,那是慕婉筠的表姑邹翠花与她的一双儿女。   邹翠花是慕婉筠祖母大哥家的大姑娘,嫁与了一个穷酸的秀才,本想那秀才若一朝得以高中还可以让慕状元加以提携。哪成想那秀才连续多次都名落孙山,不曾谋得那一官半职。如今在慕状元拨给慕婉筠舅公的庄子里帮忙度日,育有二子一女,今日邹翠花带上上门来的好似就是她的大儿子与女儿。   姜氏及慕婉筠到客堂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过三十的妇人与两个孩子坐在那里。见到慕婉筠与姜氏邹翠花立马站了起来,显得非常拘谨。见一双儿女还坐着立刻一把拽起来道:“快叫表舅妈。”那两个小孩乖巧的叫了姜氏一声,女孩儿望着姜氏的眼里带着渴望。因为娘亲告诉他们乖乖叫人会有好东西拿,女孩儿渴望着表舅妈能拿些什么好东西出来给自己。   “哎,这孩子真讨喜,翠花快坐别站着。”姜氏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说着场面话。慕婉筠则在身后打量着这家娘三,邹翠花比姜氏小了两岁看着却比姜氏老上许多。   姜氏是江南人氏皮肤白皙滑嫩,加上保养得当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今年三十有一看上去如同那二十五六一般大。而邹翠花常年劳作,被太阳晒得皮肤有些发黑布满了细纹,看上去已经快四十一般。邹翠花身着亮色棉服,头戴一支镀金簪,手上有一个银镯,看那样子只怕这是她唯一能拿得手的行头了,只是与姜氏一比自然相形见拙。   慕婉筠想着这表姑还有一个兄长两个弟弟,只怕在庄子里日子并不好过,只是不知道如今找上门是为了什么事。这表姑也算是可怜人,那不过分的要求让母亲帮她一把也未尝不可,毕竟还是亲戚。   落座之后翠花表姑突然想起什么般提起一直放在旁边的包裹对姜氏道:“表嫂,我带了一些我们庄子上的土产,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是是我们亲手种的也算几分心意,还请表嫂不要嫌弃。”说着就要把包裹打开。   姜氏满面笑容道:“劳你们费心了。”说着便对身旁的丫鬟道:“元止,把东西拿下去好生摆放。”元止应了一声走下去接过包裹往外走去。   翠花表姑把东西交给元止后便看向姜氏旁边的慕婉筠道:“这是婉荺吧?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慕婉筠,那目光透着些诡异,旁边的十二三岁的男孩看着慕婉筠却一脸的情愿。   “是啊,我也觉得荺儿长得太快了,我记得还是一个软软的肉球,一转眼都已经快要跟我一样高了。荺儿快叫表姑。”说着便把慕婉筠往前推了推。慕婉筠被翠花表姑那诡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是也并不会因此失了礼数,她往前走了一点乖巧的道:“表姑好,表哥表妹好。”翠花表姑连连应好,好似对慕婉筠相当满意。   慕婉筠在翠花表姑那诡异的目光中陪着她们聊天,聊了好一会儿翠花表姑那两个儿女终于如愿以偿。姜氏拿出一些金裸子打算给翠花表姑那两个孩子,开口却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叫什么,这么些年都是老一辈在走动,这翠花表姑家的名字还真有些不清楚。   翠花表姑一见金子便两眼放光,见姜氏的样子立马把一双儿女拉倒前面道:“这是我家小闺女刘珺琪,这是大儿子刘君言,别看君言年纪小,作诗写词可是他爹都比不上的。”自家那口子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是好歹给自己的孩子起了个像模像样的名字,君言也还争气。   “来,君言珺琪,表舅妈给你们一些零花钱。”姜氏虽然不明白翠花表姑为什么要着重夸奖那大儿子,但是她也不在意,知道名字就行了,只道是翠花表姑想炫耀一下罢了。   两个孩子自然欣喜若狂的接过来,翠花表姑立刻催促两个孩子道谢。姜氏说那是给孩子的零花钱,但是这些金子够翠花表姑她们一家好吃好喝过上一年了。见时间差不多了,姜氏便让赵嬷嬷给翠花表姑家娘三儿安排住处,主客尽欢的结束了这一次交谈。   看着翠花表姑的背影慕婉筠陷入了沉思,这翠花表姑来这侯府大半天就是扯些家长里短,没有一句说到重点的。难道自己想太多了不成?这翠花表姑来侯府只是单纯来拜年聊聊天的,并没有什么所求。想着慕婉筠就自我否定了,这翠花表姑一定有什么企图,只是自己暂时不知道罢了,还有那诡异的目光也值得深究。   赵嬷嬷把翠花表姑送到客院安置妥当之后就离开了。而翠花表姑把门关上之后望着客房里的家具摆设两眼放光,这里摸摸那里碰碰,要是条件允许毫不怀疑她会把这里搬空。   一会儿过后翠花表姑坐到了那铺的平平整整的雕花木床上,摸着上面的锦被显得爱不释手。刘君言看着自家母亲的作为不满的皱了皱眉头道:“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我们家日子是过得艰难了一些,但是也不用这般作为吧?以后我长大了定能高中,到时候自会好的。”   听闻儿子的话翠花表姑坐直了身子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像你想的那么容易吗?我们要是傍上了忠勇侯那可是有数不尽的好处,以后你若高中也可以让他从中提携,前途不可限量。”   刘君言顿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道:“可是娘你也看到了,那慕婉筠肥胖如猪,再说我们年纪都还小,我们与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别人能答应吗?”刘君言回想着慕婉筠那模样心里就一阵厌烦,有钱人家就是脑满肠肥,一个女孩子都能长成这副模样。   “就是因为慕婉筠肥胖过度,还有那虎牙我们才有胜算啊,那好一些的人家会娶像她那样儿的女子吗?但是就算她再怎么不好也是忠勇侯的嫡长女,娶了她你以后仕途一片坦荡。等你有了势力实在不耐烦你可以纳几房貌美如花的美妾,出嫁从夫,到时候她怎么也翻不了天,还不是任你揉捏。”翠花表姑循循善诱,分析其中厉害。她生怕自家儿子做出得罪慕婉筠的举动,那样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可以翻身的计策就要落空了。   刘君言眉头舒展开了一些道:“不是说虎牙克夫吗?娘你就不怕我还没得势被她克死了?”   “别瞎说,我找先生测过你的生辰八字,你的命硬得很,断然不会被那虎牙克死的。”翠花表姑倒是没说谎,她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来这忠勇侯府的。   闻言刘君言放下心来道:“万一慕婉筠不答应呢?”   翠花表姑立刻有些激动道:“自古婚姻听从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改日我去找姑妈给你们做主,只要长辈答应哪容得她愿不愿意!再说以你的样貌配她绰绰有余,我们要趁现在先下手为强,以免有其他跟我们一样想法的人先下手,只要订了亲她就是你的人了,别人就算再眼红也抢不走。”   刘君言便不再说话,他觉得他娘说的有些道理,随后告别了他娘回房睡觉。   翠花表姑躺在床上感受着床上丝滑的触感,想着不久之后自己也将拥有这些东西,心满意足的抱着幻想便进入了梦乡。 ☆、第 12 章   第二日得知翠花表姑在侯府的老夫人让大家一起在大厅吃午饭,翠花表姑好歹是她的侄女儿,不能让别人说自己嫌贫爱富,得势了就怠慢穷亲戚。这大伙儿陪着吃个饭,也算是给足了翠花表姑的面子。   到了吃饭时候大伙儿陆陆续续的到了大厅,待所有人坐定之后翠花表姑及一双儿女才姗姗来迟。老夫人看在眼里,面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添了几分不喜。柳姨娘及慕婉玉眼里更是透露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而慕婉筠姜氏等三人则不动声色。本来食不言寝不语,这饭应该安安静静的用,但是他们这顿饭却是在翠花表姑咋咋呼呼的声音里吃完的。   吃完饭翠花表姑自然要拉着老夫人及一干人等拉拉家常,以便把那心里的小算盘落实一下。大伙儿聊着聊着翠花表姑有意无意就是把话头往那慕婉筠身上引,顺便还把刘君言夸赞一番。   翠花表姑夸赞刘君言姜氏便接了几句场面话道:“可不是嘛!这君言小小年纪就长得一表人才,翠花这下可有福了。”她们说话慕婉筠等一干小辈自是在旁边听着不曾插嘴。   而翠花表姑见姜氏夸赞刘君言,心想这事儿有戏。于是打蛇棍上身道:“表嫂若不嫌弃这福我们可以一起享。”姜氏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显然有些不明白,随即笑到:“翠花说笑了,这福我可不敢享啊!”   翠花表姑见姜氏没听明白便直说道:“怎么就不敢享?我们君言昨天偷偷告诉我他看着婉筠着实可爱。如若不嫌弃我们可以亲上加亲,这婉筠虽然胖了些但是我们君言喜欢就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是因为自家侄女儿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她家一个平民农户怎敢肖想这忠勇侯的嫡长女?姜氏气愤是因为翠花表姑说自家女儿肥胖,照翠花表姑的意思婉筠还配不上那刘君言。柳姨娘及慕婉玉幸灾乐祸,她们巴不得慕婉筠嫁的越差越好。   而慕婉筠则是讶异,她不是没想过翠花表姑来侯府的目的,只是万万没想到翠花表姑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看翠花表姑那样只怕又是看上自己父亲的身份地位吧!说什么刘君言喜欢自己分明就是借口,十三四岁的年纪懂什么喜不喜欢。   再说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慕婉玉那样精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吧!自己值得别人看上的就只剩这嫡长女的名头了。想着慕婉筠有些凄然,这活第二次还出现这种情况,自己还真是一块名副其实的肥肉啊!这两世自己都未曾出过闺门,自己丑陋还有虎牙的形象别人是怎么得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散播出去的。   翠花表姑没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自顾自的道:“我们家虽然跟侯府是有些差距,但是我们君言有出息啊!会对媳妇儿好,日后婉筠日子肯定过得舒心无比。婉荺今年也已经十岁了,不如就走个现成路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待她们长大一些就可以成亲了。”   姜氏张开嘴想拒绝时就听老夫人道:“翠花,这现成路只怕是走不成了,不是姑妈势利眼,只是这身份差距太大了。你这样做是陷姑妈于不义啊!你说这好好的闺女要是从侯府下嫁给平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婉筠有什么毛病,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人言可畏啊,你置侯府的名声于何地?”   翠花表姑听闻老夫人这番话心里愤恨也不甘,这分明就是瞧不起自己,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计策就这样就落空了吗?以后还能有什么机会?自己一家子难道就要被哥哥赶出来流落街头吗?只是老夫人话都说在这份上了,心里再不甘也不能说些什么。   想着翠花表姑勉强的扯了扯面皮道:“是因为君言喜欢婉筠我才随口那么一说的,这不成也就算了,只是可惜了君言的一番深情。”刘君言看着提亲被拒满脸阴云密布,他还看不上慕婉筠呢,长成这副模样居然还好意思拒绝自己。   老夫人及姜氏见翠花表姑还算识时务,心情也就没那么遭了,姜氏笑到:“看不出来这君言还是个情种呢,只可惜我们筠儿没那个福气了。翠花难得来一次就在这里多玩几天再走吧,让我略尽地主之谊。”柳姨娘和慕婉玉则在心里惋惜,怎么就揭过去了,要是慕婉筠真的下嫁给了刘君言那可是一举数得的好事啊!   虽然如意算盘落空了,但是翠花表姑还没有睡够那丝滑的大床,没有吃够那精细美味的佳肴。自然不会这么快就回去,刚好听姜氏这么说当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又扯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大伙儿也就各自散去了。   柳姨娘与慕婉玉回到柳院柳姨娘便把丫鬟支了出去,把门关上坐在桌边思考着什么。慕婉玉看着柳姨娘好一会儿,不见柳姨娘说话便道:“娘你在想什么?”   柳姨娘抬眼看了一眼慕婉玉,随即展颜一笑道:“你不觉得今天这件事是个好机会吗?姜氏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这慕婉筠,短短的时间里我们就在她手里吃了几次亏。”   慕婉玉皱了皱眉头道:“那.......娘的意思是?”   柳姨娘轻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若是我们想办法让慕婉筠真就嫁给那贱民,到时候姜梓馨的名声肯定跟着就臭了,慕婉筠也没在跟前,那等于我们同时就少了两个拦路石。”   “高明,还是娘聪明,那我们不就是那坐收渔翁之利的渔翁!”慕婉玉听着柳姨娘的计划两眼放光,想着不久自己就是忠勇侯府的嫡女了,慕婉筠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嫁给贱民看慕婉筠今后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想着慕婉玉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看来我得去见一见那些个贱民了,你好好等着我好消息。”说着柳姨娘就整了整衣装往外走去,柳姨娘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就等着把翠花表姑当枪使,最后自己独善其身还坐收渔利。   在柳姨娘盘算一肚子毒计的时候翠花表姑已经回到客房,到了没人的地方翠花表姑难掩的愤恨倾泻而出,敦厚黝黑的脸都有些扭曲。   刘君言看着自家娘亲扭曲的脸道:“娘你就别气了,那慕婉筠我真的看不上,如今只是合了我的意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吗!丑陋不堪还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们家君言一定会有更好的!”翠花表姑在那里如泼妇般咒骂,她觉得慕状元能有如今的地位是走了狗屎运,恰好救了当今皇上而已。   正在翠花表姑自我安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翠花表姑打开门就看到一个柔柔美美的美妇在门外。她记得这是忠勇侯的妾室,只是这美妇找自己有什么事。   “我可是带了好计策来助你心想事成的,表姑不让我进去吗?”柳姨娘显然依着慕婉玉称呼翠花表姑。听闻这话翠花表姑狐疑的把柳姨娘迎了进来关上门道:“你一个侯府的妾能有什么好计策?”翠花表姑骨子里其实跟柳姨娘差不多,两人还互相嫌弃。   ·   听闻这话柳姨娘面色一沉,眼看就要发作,却在一瞬之后便笑靥如花的道:“暂且不管我是不是妾,只要我的计策有用不就行了?”只要此计一成,用不了几年时间自己就可以成那侯府的当家主母,现在何必跟贱民一般见识。   翠花表姑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姨娘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计策。”柳姨娘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想什么,那我就明说了,你知道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翠花表姑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便也不在意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贞操,如果有人坏了她的名节该怎么办呢?自古以来的做法就是把那个女子嫁与破坏她名节的男人。”听到这翠花表姑的眼睛显然亮了一亮。柳姨娘接着道:“我无意中得知那荺安阁西侧面有一个洞口,到了晚上让那君言从那里进去。虽然这慕婉筠只有十岁,但是自古男女七岁就不同席,若让人看到一个男孩出现在慕婉筠闺阁里,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翠花表姑看了柳姨娘一会儿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柳姨娘也不说那原因,只是笑道:“我言尽于此,表姑你好自为之,机会你抓不抓得住就看你自己了。”说着柳姨娘便要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道:“对了,慕婉筠以前小一些的时候告诉过我,她的肩上有一枚粉红色的胎记,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翠花表姑看着柳姨娘的背影好似在思考,呆愣愣的不曾移动。刘君言看着柳姨娘和他娘你来我往,眉头深锁,以他的智商自然听了个大概,只是这般作为是不是太过下作?   柳姨娘步履轻盈的往回走,她一点也不担心翠花表姑不入套儿,那翠花表姑明显是走投无路才会找上忠勇侯府,想出这么不靠谱的方法来巴结忠勇侯。那慕婉筠再怎么丑陋也是侯府的嫡长女,就算侯府养她一辈子也不会把她下嫁的。 ☆、第 13 章   当天晚上天色擦黑,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柳园走了出来。此时天色太暗看不清楚是何许人,只模模糊糊能看到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   那人出得柳园便蹑手蹑脚的径直往荺安阁走去,走到荺安阁大门外抬手轻轻叩了叩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荺安阁的看门婆子从门缝里伸出来一个脑袋,那人与那看门的婆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门婆子便把那人放了进去。随即小心翼翼的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异常就伸手把门关上。   荺安阁内慕婉筠正在指点着荷色藕色绣花,自从两个小丫头得知慕婉筠女红了得有空便缠着慕婉筠讨教一番。索性慕婉筠不是什么吝啬之人,左右没什么事也就指导指导她们,她们愿意学也是一桩好事,多习得一些东西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正在她们绣的起劲儿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看门婆子的声音:“小姐,柳园的小青过来了。”听闻此话荷色藕色都放下了手中的物件站了起来。慕婉筠坐直了身子道:“让她进来吧。”   帘子掀开进来一个鹅蛋脸柳叶眉的柔美女子,对着慕婉筠微微福了福身。这女子容貌比起那柳姨娘也毫不逊色,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梢斜跨整张脸直至尖尖的下巴。   那疤痕皮肉翻卷,颜色猩红,让那本来柔美的脸看上去显得有些恐怖。小青梳着丫鬟发髻,身着四等丫鬟的衣衫,在柳园做那最累最下等的工作。这些都拜她那张跟柳姨娘相似的脸所赐,柳姨娘看着年轻貌美的小青就想起了自己,生怕小青爬上慕状元的床,加上那嫉妒心作祟,生生把好好的一个女子折腾成这般模样。   “坐吧,坐下说,藕色你去守着门。”慕婉筠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招呼小青坐下再说。藕色自然毫无异议的往门外走去,经过这段时间慕婉筠萝卜加大棒的管教下藕色也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小青也是那直爽之人,也就不矫情的坐在了慕婉筠对面。坐下之后小青开门见山的道:“柳姨娘今天回去之后去找了小姐的表姑,奴婢跟在后面只能到客院外,不知道柳姨娘打的什么主意。柳姨娘那时面色诡异,奴婢觉得柳姨娘心思恶毒,小姐还是防着点好。”想着柳姨娘那恶毒扭曲的脸小青恨意险些抑制不住。   慕婉筠沉吟一会儿道:“你有心了,我自会小心的,你且先回去。以后只管好好盯着,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别来这荺安阁,若是让那柳姨娘有所察觉只怕你凶多吉少。”不知道有多少人糟了那柳姨娘的毒手,小青为自己做事自然得为小青想想,小青也是那可怜人不能再寒了别人的心。   小青眸中闪过一丝感激道:“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就回去了,小姐你自小心。”这小姐是把自己当人来看待的,而不是那可以随时舍弃交易的物件。慕婉筠目送小青走出房门,蹙起眉头沉思起来。   这柳姨娘去找翠花表姑干什么?她没记错的话柳姨娘十万分的瞧不起翠花表姑,为了什么事才能让柳姨娘主动上门?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今天翠花表姑今天提的那桩事有文章可以做。慕婉筠揉了揉眉心,这勾心斗角时时防着别人真是很伤神,不知道那柳姨娘娘俩时时想着算计别人会不会觉得累得慌。   正在慕婉筠感叹的时候刘君言已经到了那柳姨娘所说的那处洞口。   刘君言在荺安阁西侧踌躇不前,看着眼前的狗洞一阵不情愿。他从小读那圣贤书,自认为有些文人傲骨,就算受翠花表姑的影响不似寒梅般高洁,但是让他去钻狗洞还是觉得丢面儿。   想想自家娘亲的话却又不能真的就此转身离开,如果再没有什么门路让他的舅舅高看他们一眼,他们真的会被赶出来。到时候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何谈好好读书,更别说能金榜题名。如若真是这样那他家也就算完蛋了,自家的处境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那么糟糕,如今一家子都指望着自己,不能再在意那虚无的骨气。   想明白之后刘君言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便往那洞口钻进去。   却在刘君言钻进半个身子的时候感觉有人拽住自己的脚往外拖,下一秒刘君言就被拖离了那个洞口。刘君言很是诧异的转过身子,就看到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刘君言看着眼前少年绝色的面容有一瞬间失神,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还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若是女子生的这一副容貌,只怕有许多男人愿意为她而死。   凤铭洛看着刘君言呆滞的目光皱了皱好看的眉道:“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往肉丸院子里钻有什么企图?”凤铭洛隔三差五便来忠勇侯府游荡,看着慕婉筠越看越有趣,特别是面上对着众人一一板一眼,私下却圆圆软软,人怎么可以反差这么大?   于是凤铭洛无聊的日子又多了一项乐趣,那便是时不时来忠勇侯府视察,看看慕婉筠又做了什么引人发笑的事情。而慕婉筠也不负所望,每次凤铭洛都心情大好的回去。今日凤铭洛溜达到荺安阁外面,就看到这小子正往慕婉筠院子里钻,于是凤铭洛想也不想便把刘君言拖了出来,就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刘君言回过神来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脚还被凤铭洛捏在手里便挣扎开来道:“你先放开我,让我起来再说。”刘君言现在心急如焚,已经到了跟娘约好的时间。   按照事态正常发展他现在应该在慕婉筠的闺阁里,娘带着人来撞见,之后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可是这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照这样下去这件事就彻底没戏了。   虽然凤铭洛年岁比刘君言还小上那么几个月,但是凤铭洛从小修习武艺,就算学艺不精也不是刘君言一个弱质书生能比的。当然,这学艺不精是跟江湖上的成年人相比较,在所有皇子之中凤铭洛的资质实属上乘。所以任刘君言挣扎半晌,也没能成功从地上站起来。   就在刘君言与凤铭洛对峙的时候侯府的一干人提着灯笼过往这边走了过来。眼看那群人就要进入荺安阁。   刘君言情急之下叫了一声,却成功的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为首的老夫人道:“过去看看,谁在那里。”老夫人身边的素锦便走近一些,提起灯笼照亮了刘君言及凤铭洛的脸。   在看清楚是谁之后翠花表姑率先惊讶道:“君言?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君言不是应该在里面吗?现在躺在地上是为什么?而此时凤铭洛也把手松开了,刘君言站起来拍了拍衣袍道:“婉荺表妹让我来找她。”现在也比娘带人进去扑个空的好,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来找慕婉筠。那慕婉筠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凤铭洛看了看慕状元道:“原来你们认识啊,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贼。荺儿怎么会让你钻狗洞去找她呢?”后一句却是对着刘君言说的。   “臣拜见三皇子。”不待其他人说话慕状元便朝凤铭洛躬身道。其他人不曾得见三皇子,慕状元却是知道的。三皇子是怎么进来的?这天都黑了三皇子与刘君言在自己闺女的闺房外干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都是些明白人,只是看到凤铭洛时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慕状元行礼。慕婉玉在众人后偷偷的抬眼看着凤铭洛,心想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还是一个皇子,若是.....   慕婉玉幻想的时候凤铭洛伸手虚扶道:“不用多礼。”一干人站直了之后慕状元对着凤铭洛问道:“不知三皇子驾临鄙府所为何事?”   凤铭洛有些微赧道:“我路过这忠勇侯府,看到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想着是贼就过来抓住了他。”慕状元听闻这话想着这三皇子眼神是有多好?路过都能看到侯府里的人鬼鬼祟祟的。   “娘,祖母你们怎么都在这?出什么事了吗?”慕婉筠刚沐浴完毕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丫鬟出来一看原来所有人都在荺安阁外面。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难道与柳姨娘下午找翠花表姑有关不成?   看到慕婉筠出来老夫人便问道:“荺儿,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君言说你让他来这荺安阁找你?”这荺儿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做出这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这件事情若不弄清楚只怕有损声誉。   不待慕婉筠说话柳姨娘便抢着道:“想来是大小姐缺少玩伴,这好不容易有一个自然想一起玩玩,大小姐年纪小老夫人就饶了她这一遭吧。”   凤铭洛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心想这情求得还真是情真意切,不过比起父皇的那些妃子,这个还真是小儿科。想着凤铭洛想起了自己那常年卧病在床的母后,心中有些黯然,这深宫宅院太肮脏,他以后才不给自己找麻烦。   慕婉筠看着柳姨娘那装得诚恳的面容心内冷笑,这难道不是她一手安排的?平时怎么会那么多人凑在一起来这荺安阁。想到这慕婉筠对着老夫人道:“荺儿什么也不知道,还望祖母明察,还荺儿一个清白,惩治那胡乱造谣的小人。”说着慕婉筠眼眶里就开始闪着泪花,让姜氏一阵心疼。   老夫人看了看慕婉筠悲戚的脸,随即转身对着刘君言厉声问道:“君言,你实话告诉我谁让你这么说的?”   刘君言被吓了一跳,随即一脸坚定道:“我说的是实话,就是慕婉筠让我来找她的,是白天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让我看了她肩上的胎记,说晚上让我来接着看,我不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不承认。”刘君言骑虎难下,只有继续抹黑慕婉筠。   刘君言说的话语序杂乱,但那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 ☆、第 14 章   所有人都明白在这个时代女子名节有多重要,都知道女孩子的肢体被那男子看了去意味着什么。翠花表姑一家本就抱着这个心思,如今这事儿怕是压不下去。   消息传出去这慕婉筠的名声也就毁了,别说慕婉筠本就肥胖不堪,就是貌如天仙只怕也难寻得一门好姻缘,谁会愿意自家娘子被别的男子看过身子?   听到刘君言的话柳姨娘及翠花表姑心内默默夸赞一番,本来刘君言没有出现在荺安阁里让她们有些失望,但如此一来效果便没有什么差别。   慕婉筠看着刘君言则充满了失望,本想着刘君言是那读书人,日后能提携的父亲自然会提携。只是如今他居然为了一己私欲把这污水尽数往自己身上泼,他就不曾想过这话传出去对自己有多大影响,自己下半辈子会被他毁了的。   如果不把戏演长一点怎么对得起他们这么卖力的演出,想着慕婉筠弦然欲泣的看向刘君言道:“表哥你为何就这样污蔑于我?表哥这是不给荺儿留活路!这话要是传出去让我怎么活?祖母你要给荺儿做主啊!”说着慕婉筠扑到老夫人怀里抽泣着。凤铭洛看着慕婉筠微微抖动的肩膀甩了刘君言一记眼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特别讨厌刘君言。   看着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女儿哭了姜氏着急道:“君言你别乱说话,荺儿怎么会如此不知羞耻.....”后面的话语虽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清楚。   慕状元心内也很是气愤,但是他还没有气昏头,他伸手扶着姜氏道:“梓馨你先别急,等事情弄清楚再说,我们的女儿是什么品行我们都清楚,不能单凭那一面之词而论。”姜氏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心内觉得蹊跷,这分明是有人设计荺儿,至于是谁自然一目了然。   姜氏才想开口便听慕状元道:“先进屋再来说个明白,母亲年纪大了在外面时间太长受不住。”说着慕状元转身对着凤铭洛道:“让三皇子见笑了,今日之事只怕污了您的眼,还请皇子先行回避,改日臣一定上门请罪。”家中起火自然没时间招待这三皇子,与其招待不周让其怪罪不如直接让他离开。   凤铭洛闻言笑道:“你们不用管我,该怎么说还怎么说,我只在旁边看着,当我不存在就行。”凤铭洛已经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他还想看着慕婉筠如何摆脱别人加给她的污名。   至于慕婉筠是不是真的把胎记给刘君言看了,凤铭洛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才不信肉丸会把自己的肩膀拿给刘君言看,自己这么好看的人肉丸都不曾理会,怎么会跟那个弱鸡一般的丑八怪玩到一起。却不知若以他凤铭洛为标准,这世间只怕没有几个长得好看的人了。   “那就委屈三皇子了,还请您自便。”慕状元见三皇子不走也不好再赶,只是这三皇子跑来忠勇侯府就为了看自家的笑话不成?   一行人进屋坐定之后凤铭洛对着慕婉筠眨了眨眼,慕婉筠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便瞪了凤铭洛一眼不再理会。慕婉筠心里疑惑,这柳姨娘与翠花表姑设计陷害自己也就罢了,不知道这三皇子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老夫人看着刘君言厉声道:“君言你说荺儿邀你去闺阁找她,还把那胎记与你看。你倒是说说在何时何地,什么情况下都说了些什么?”说着看了看下首的凤铭洛,凤铭洛只是慢悠悠的喝茶,老夫人见凤铭洛没说什么便放下心来。   刘君言看了看脸上挂着泪痕的慕婉筠,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刘君言现在有些迷茫,他被慕婉筠悲戚的控诉谴责得良心不安,却又不能说实话。   柳姨娘见刘君言不说话有些着急,现在应该趁热打铁再加一把火,让慕婉筠没有机会翻身才对。柳姨娘对着翠花表姑使了好几个眼色,却见翠花表姑好似被老夫人吓呆了没有动作。   刘君言这般作为更加肯定了姜氏的想法,见刘君言不说话老夫人怒道:“刘君言!我让你说实话!”老夫人心里不待见翠花表姑一家子,连名带姓的叫了刘君言。   刘君言被老夫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支吾道:“我......”此时柳姨娘却坐不下去了笑道:“老夫人您吓着君言了,看这孩子话都说不清楚了。”随后走近刘君言道:“君言别怕,忠勇侯府都是讲道理的人,你就实话实说,断然不会仗势欺人的。”说着朝刘君言使了使眼色。   说完不待老夫人发作柳姨娘便退了回去,还有外人在场老夫人也只是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而刘君言想了想坚定道:“我说的一切都是实话,今日下午在后花园的假山旁,婉筠表妹亲自给我看的胎记,让我晚上去荺安阁找她玩的。”都走到这一步,说实话只怕今后都别想跟忠勇侯有任何关系了,不如就一口咬死。到时候自己就是这忠勇侯府的女婿,舅舅们也一定会巴结自家的。   在这时一直坐着不曾开口的慕婉筠站了起来,走到屋子中间定定的看着刘君言道:“表哥口口声声说我把胎记与你看,那你说说那胎记是何形状?什么颜色?长在何地?”   看着咄咄逼人的慕婉筠刘君言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慕婉筠的眼睛,刘君言定了定心神道:“粉红色的,长于肩上,至于什么形状我没看仔细。”见刘君言说得有理有据,老夫人心内更加不安,若这荺儿身上真有那么一处胎记可就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曾理会老夫人探究的目光慕婉筠接着道:“那表哥认错人了,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把胎记与表哥看了。我的身上从来不曾有过胎记,更别提可以拿给别人看。”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之前的对话让他们都以为慕婉筠身上真的有那一处胎记。刘君言与翠花表姑更是诧异的望向柳姨娘,柳姨娘亲口告诉他们的怎么会有错?莫非这柳姨娘在诓骗于自己?   柳姨娘心里也很讶异,明明是慕婉筠亲口告诉自己的,一定是为了洗脱污名所以抵死不认。柳姨娘抬头见那翠花表姑娘俩望向自己,柳姨娘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她生怕别人看出一些端倪于是立刻扯开话题道:“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只是片面之词,没有什么证据也不好妄下定论。”柳姨娘心想只要检查一番,这慕婉筠就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有嫁给那贱民一途可走。   听闻这话姜氏上前道:“我可以证明荺儿身上没有胎记。”姜氏话音刚落荷色也大着胆子道:“奴婢也可以证明。”   翠花表姑立刻跳起来道:“你们自己人当然这么说,这个证据算什么证据?”姜氏不虞道:“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我还能看错不成?”翠花表姑已经呈泼妇状:“得势了就仗势欺人!我们君言哪里配不上慕婉筠?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转向凤铭洛道:“你不是皇子吗?有人在你眼皮底下仗势欺人你都不管管?”   见翠花表姑质问凤铭洛,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这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老虎的儿子他还是老虎,再不济也是个虎仔。如果因此凤铭洛怪罪下来,他们一家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冷眼旁观的凤铭洛却只是极度优雅的道:“这只是一些家务事,扯不上王法,就算父皇也断然没有插手管大臣家务事这一说。”说完还对着慕婉筠笑了笑,这一笑没得到慕婉筠任何回应却把旁边的慕婉玉看呆了。   慕婉筠心中暗骂一句妖孽,面上却一脸悲戚道:“既然表姑不信,那就请嬷嬷查看一番,事实自会说明一切的。”老夫人见翠花表姑不会善罢甘休,再闹下去别说荺儿只怕连侯府的名声都得搭进去。难得荺儿深明大义,愿意受此羞辱保全侯府名声,也只有检查一番让翠花表姑死心。只是委屈了荺儿,这小小年纪就如此明事理。   想清楚老夫人对身边的嬷嬷道:“李嬷嬷,带荺儿前去查看。”姜氏听闻这话立刻叫到:“娘....”她打心眼里不想要荺儿接受查看。老夫人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说些什么。   慕婉筠上前握住姜氏的手道:“娘,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没什么的,荺儿又不是去上刀山下油锅。”说着捏了捏姜氏的手,随即转身对翠花表姑道:“表姑不放心自可与我们一同前去,只是若我身上没那胎记表姑要如何赔偿于我?”这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   翠花表姑顿了顿大声道:“若是没有我自掌嘴三十向你赔罪,从此不出现在你面前。”她也只能这样,她什么都没有。翠花表姑现在是豁出去了,事情闹到这一步忠勇侯府众人一定不待见自己,不成功便成仁,只祈求上天慕婉筠是死鸭子嘴硬。   “还请表姑好好记住自己的话。”说着慕婉筠看了翠花表姑一眼便随着李嬷嬷往偏厅走去。翠花表姑顿了顿一咬牙也跟着过去,就算死也得死个明白,走之前翠花表姑恨恨的看了柳姨娘一眼。 ☆、第 15 章   刘君言看着慕婉筠厚实的背影着实心慌,慕婉筠那份决然的样子不像是在强撑。可是如果真的没有胎记为何一开始不说?难不成慕婉筠从一开始就打算耍着他们玩?   慕婉筠一行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到了偏厅李嬷嬷掌上灯便一同走到屏风后。荷色看了看自家小姐一眼道:“小姐......”翠花表姑见荷色磨磨蹭蹭心中安定一些道:“磨叽什么?莫不是心虚?”   慕婉筠看着翠花表姑那丑恶的嘴脸一阵不舒服,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把别人一辈子都搭进去,跟柳姨娘娘俩有何区别?想到这慕婉筠面无表情道:“表姑急什么?若是真有那胎记还能跑了不成?还是表姑已经等不及要自己掌嘴了?”翠花表姑听闻此话黝黑的面皮气的发红,看上去黑里透着红相当滑稽。   吭哧一会儿翠花表姑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要检查还不赶紧!”慕婉筠对着翠花表姑和善的笑了笑,随后示意荷色宽衣,荷色得到指示便伸手去解慕婉筠腰间的衣带。翠花表姑看着荷色纤细的手把慕婉筠的衣带一点点解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中刚刚那点安定消失得无影无踪。   衣带解开后荷色把慕婉筠的衣衫往下拉了拉,露出肉嘟嘟的整个肩膀。只见上面光洁如玉,何曾有过什么粉红色的胎记。   翠花表姑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如遭雷击,她好似不敢相信冲上去把慕婉筠的衣衫又往下扯了一截,伸出粗糙的手在慕婉筠肩上使劲搓了几下。那白嫩的皮肤立刻泛起了红,却还是不见什么胎记。慕婉筠吃痛道:“表姑,你弄疼我了。”   翠花表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说着就要去搓慕婉筠另一个肩头。却被一直在旁边的李嬷嬷抓住了手道:“还请适可而止,老奴不好动粗。”说着便把翠花表姑拉离了慕婉筠道:“大小姐快些把衣服穿好,老夫人自会为大小姐做主,还大小姐一个清白的。”   荷色把衣服给慕婉筠穿好,打理整齐才从屏风后面出来。李嬷嬷押着失魂落魄的翠花表姑跟在慕婉筠身后,往那众人集聚的屋里走去。   慕婉筠刚踏进屋子里就感受到一堆担心的视线,其中最为担心的就是柳姨娘及老夫人。老夫人是担心慕婉筠及侯府的名声,若真的有那胎记,只怕慕婉筠就得跟刘君言定亲,这一辈子就算完了。而柳姨娘则是担心自己的计划成不成。其他人虽然清楚慕婉筠的品行,但是若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在大家看到后面李嬷嬷押着的翠花表姑时心里的担心终于放了下来,不过这个大家不包括柳姨娘。   慕婉筠走到慕婉玉旁边坐了下来,刚坐下便见慕婉玉恨恨的看着自己。慕婉筠心中好笑,怨气这么明显生怕自己不知道是她们搞的鬼吗?说起来这人若是真心相信一个人,就算再拙劣的演技也看不透。   因为慕婉筠身上没有那胎记,老夫人中气十足的说道:“邹翠花!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来这侯府我们可曾怠慢你?你为何要置侯府于不义之地?”这心中底气足,这老夫人说话声音都变大了一些。   翠花表姑死死地盯着柳姨娘,心想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都是柳姨娘害的。若是没有这一出她们跟忠勇侯府还是和和气气的亲戚,有什么事还可以厚着脸皮求上门。现在可好?只怕今后都别想跟忠勇侯府有半个铜钱的关系了。   柳姨娘见翠花表姑望着自己,心内暗道不妙。当初只想着计划成功坐收渔利,就没想过如果失败翠花表姑把自己供出来怎么办。柳姨娘想了想便走过去道:“老夫人,这闹得太难看也不太好,毕竟还是亲戚,让她们赶紧离了这侯府得了,免得大小姐看着心烦。”   老夫人听闻这话怒道:“有她这样的亲戚吗?她把我们当作那亲戚来看了没有?”趁老夫人怒吼的时候柳姨娘走过翠花表姑身边小声道:“闭上嘴,自有好处给你。”听闻老夫人说完便抬首对着老夫人笑道:“是奴婢多嘴了。”随即回到座位上低眉顺眼的坐着,没有一丝异常。   翠花表姑突然转身对着慕婉筠道:“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婉荺对不起,原谅表姑这一次吧。”虽然翠花表姑不知道柳姨娘所说的好处是什么,但是与其什么都没有还不如能捞一点是一点,若这柳姨娘敢骗她她再来揭发柳姨娘不迟。   “荺儿怎么会为难表姑,只是刚刚表姑自己说的话已经忘了吗?表哥表妹都在场,表姑若是做了那言而无信之人只怕以后不能做个好榜样。”慕婉筠眉头微蹙,好似真的在担心翠花表姑,怕翠花表姑以后失信于子女不好教导。   在翠花表姑咬牙切齿之际刘君言突然就走过来道:“尊敬长辈的道理那三岁孩童都懂,如果表妹硬是要逼娘掌嘴就打我吧。”说着一脸大义凌然,好似别人十恶不赦硬是要逼迫与他们一般。   这是在影射她连那三岁孩童都不如吗?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好意思一脸受害者的表情?想着慕婉筠道:“表哥不愧是读书人,识得的道理比荺儿这个女流之辈确实多上了许多,可是荺儿并没有听说读书还要学习如何败坏他人名声和不守信用啊!这是新出的课程吗?那荺儿也得好好学学,不然若再遇上像表哥这么厉害的人荺儿可如何招架!”慕婉筠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苦恼,真实得让人都快要相信她所说的一番话了。   周围的其他人见刘君言吃瘪自然没人说话,凤铭洛饶有兴趣的看着故作天真的慕婉筠,这肉丸越来越有趣了,怪不得自己老是想看她对着自己露出尖尖的獠牙。若是天天有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该多好,生活就不会那么无趣了。   刘君言被慕婉筠“夸”得哑口无言,白皙的面皮如同被火烧一般涨得通红。本来自己一直以读书人自居,并以此为傲,如今还却被这读书人的名头羞辱一番,听上去还字字句句都在夸自己。   他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慕婉筠如此的伶牙俐齿,自己瞎了眼才会觉得慕婉筠脑满肠肥容易揉捏,娘和自己都被慕婉筠那蠢笨的外表和外面不切实际的流言欺骗了。想着刘君言叠软道:“我们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达成目的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就原谅我们这一遭吧。”   慕婉筠看着眼前这些人突然觉得没意思,没由来一阵心烦。自己本就不是那心思恶毒擅长算计之人,这些人却硬是要逼上门来。   想来这翠花表姑也是被那柳姨娘利用,柳姨娘才是罪魁祸首,才是自己两辈子的仇人!而且此次回到庄子要面对的事情也够翠花表姑一家子喝一壶了,再说这长辈虽然没有长辈的样子,但是逼迫长辈掌嘴的事情若是柳姨娘拿去做文章,那自己的名声大概又要臭了一大截,自己倒也无所谓,但是不能给父亲母亲抹黑。   想到这慕婉筠便道:“那你们回去吧,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好自为之。”说着有意无意往柳姨娘方向看了一眼。柳姨娘接触到慕婉筠的目光一阵心虚,她老觉得慕婉筠自从落水之后就换了一个人。那双明亮的眼睛好似能看透自己的心底,让自己无所遁形。   老夫人在心里觉得有些惋惜,这荺儿聪明也有手腕,只是心还太软了一些。若是日后嫁去夫家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那些个小妾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凤铭洛也觉得有些无趣,他还没看够肉丸大发神威惩治那些小人呢,不过这肉丸还真善良,不知道心是不是就如同她身上那些看上去软软的肉一般柔软!换成是自己谁敢这般作为定要他生不如死!   “慢着,荺儿是原谅你们了,那你们问过我没有!”   慕状元面色有些阴沉,荺儿心软也就算了,哪有陷害了自己的女儿一走了之之理?   顿了顿慕状元又道:“看在娘的面子上就不追究等级的问题,犯了错自然得惩罚,我这个表哥就越俎代庖教教表妹做人的道理!来人,家法伺候。”   最终翠花表姑被抽了好些藤条,翠花表姑自然哭爹喊娘喊姑妈,不过旁人只是冷眼观看,没人理她就是了。   完了刘君言扶着翠花表姑拉着刘珺琪就往外走,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来这里什么都没带,在这忠勇侯府吃别人的用别人的还想娶别人嫡长女,没想到最后什么也没有灰溜溜的就回去了。   走到门口刘君言回头深深的看了慕婉筠一眼,他没想到慕婉筠就这样就放过他们了,换成自己自己有那个胸襟和气度吗?此时站在屋中慕婉筠没有任何不同,还是如同第一次见到时一般肥胖。只是此时的自己看着她那臃肿的身材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仔细看来慕婉筠除了胖了一点并没有什么不好。那些传言里的慕婉筠跟这个慕婉筠一点都不一样,想着刘君言转身融入了暮色中。 ☆、第 16 章   这出闹剧结束已经巳时一刻,忠勇侯府一干人劳心劳神已经疲惫不堪。凤铭洛却不露疲态,坐着慢悠悠的喝茶,那神情如同品味世间少有的极品。看得众人都快要忍不住端起茶杯尝上一尝,看看这茶是否美味异常。   凤铭洛复又喝了几口便站了起来,看那样子是打算要离开这忠勇侯府。就在此时一直坐着的慕婉玉却无比虚弱的站了起来道:“祖母,父亲,母亲,姐姐,玉儿突然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还请不要怪罪玉儿。”这慕婉玉谁都叫了一遍,却独独没有叫自己的亲娘。   慕婉筠心中好笑,这慕婉玉刚刚不还生龙活虎吗?怎么三皇子要走她就身体不适了?还脆生生的叫自己姐姐,却不叫一下柳姨娘。叫自己只怕是为了衬托她自己貌美如花,不叫柳姨娘是怕三皇子觉得她是姨娘生的瞧不起她吧。还真是小小年纪就深谙此道,就知道如何抬高自己,如何的作为能勾引男人。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下去歇着吧,记得找大夫抓药。”老夫人虽然不是很满意慕婉玉的作为,但是自己的孙女不舒服也不可能还怪罪于她,只有让她去歇着找大夫看病。   慕婉玉虚弱道:“谢谢祖母,玉儿会的。”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在此时好似突然病入膏肓一般,软软的就往凤铭洛的方向倒了下去。   凤铭洛虽然看得出一些慕婉玉的心思,但是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救急,再不伸手去扶这慕婉玉就要躺在地上了。而且让他在肉丸面前这么没有风度还真不好意思,何况这个女孩儿还是肉丸的妹妹,扶一下也无所谓,眼看慕婉玉快要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凤铭洛才伸出手把慕婉玉扶住了。   此时慕婉玉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睁开大眼睛无限娇弱的望向凤铭洛道:“多谢三皇子”那声音让慕婉筠身体不自觉抖了一抖,直接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凤铭洛轻笑道:“没事吧?身体不好就回去好好养着。”慕婉玉看着凤铭洛完美的脸发愣,面皮一瞬间变得通红,都忘了自己排练好此时应该说的话语。   姜氏见那个姿势实在不雅于是立刻招呼道:“元芷,快扶二小姐下去休息。”别自家姑娘才从这漩涡里出来,这慕婉玉又陷进去,对方是皇子,事情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元芷应着便去从凤铭洛手里把慕婉玉接了过来,扶着往外走去,慕婉玉却还沉浸在自己被三皇子关心的喜悦里出不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慕婉筠在心里暗啐了一句(狗)(男)女,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温香软玉在怀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这三皇子才多大点年纪?满十二了吗?小小年纪就懂得怜香惜玉,偏偏还生得一副好皮相,若再大一些不知道多少女子要倾心于他。却不知这帝王家的人都冷心冷清,何曾会真正把一人放在心上。   “那我先回去了,还请不要告诉父皇我来过。”凤铭洛对着慕状元笑道。自己经常偷偷出宫,若是让父皇知晓查到了自己的密道还得了。少不了挨一顿罚不说,自己以后还怎么愉快的出宫玩耍?更别说能见到肉丸。她那尖尖的虎牙总让自己想摸上一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障了,居然对着一个胖子这么有兴趣,这肉丸表里不一,像有馅儿的肉丸一样,不咬开她就不知道里面有多精彩。   “自然不会,三皇子慢走。”未行冠礼的皇子按理不得允许不能随意出宫,这三皇子不止偷偷出宫,还神不知鬼不觉跑到自己家里来看笑话,现在还盯着自己的女儿发呆。慕状元想着这侯府的警戒是该加强了,今天进来的是一位皇子,若改天进来的是贼人该如何是好。   柳姨娘见三皇子走了便也站起身来道:“这天也晚了,玉儿身体不适奴婢去照看着她,就先告退了。”柳姨娘手里的丝帕都被她扯得抽丝了,难不成这慕婉筠五六岁就能看透自己的心思?让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自己把小孩子的玩笑话当真了?闹这半天自己的计划没成功也没捞得什么好处,倒还为了封住翠花表姑的嘴倒贴好处。   听闻这话慕状元皱了皱眉头道:“紫烟你最近怎么了?虽说这生的孩子嫡庶有别,但是你突然自称奴婢是为什么?这梓馨并没有苛待你吧?”柳姨娘的待遇连别人家的贵妾也比不上,如今享受着这么好的用度却自称奴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梓馨苛待于她。   柳姨娘心中欣喜面上却温温顺顺的道:“没有,夫人并没有苛待于紫烟,只是上次大小姐一说紫烟才察觉这么些年逾越了。承蒙侯爷夫人不弃,如此厚待紫烟,紫烟无以为报只有更加谦卑,更加用心伺候侯爷与夫人。”柳姨娘说得情真意切,慕婉筠都快要相信她的话了。   姜氏叹了口气道:“紫烟,荺儿年纪小你还跟她较什么劲?你以前怎样还怎样吧,这些天你这般作为我也觉得怪别扭的,你赶快去看着玉儿吧。”姜氏心里恍然,她还说为什么大年夜的时候紫烟那样挤兑自己,原来是因为荺儿。这紫烟也真是的,跟小孩子较什么真儿。   “那紫烟告退了。”说着柳姨娘便转身离去。转身柳姨娘的面容就变得扭曲,姜梓馨你装什么好人!在侯爷面前装得如此大度,慕婉筠那个样子难道不是你授意的?今天真是什么事儿都不顺,不过还好玉儿争气,若是玉儿得了三皇子的青眼看姜梓馨你还拿什么跟我比。   柳姨娘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四个人。老夫人无奈道:“梓馨你太惯着紫烟了,就算感情深厚这规矩还是得有,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是状元对你情深,这么多年只有柳姨娘一个妾,柳姨娘对你也尊敬,不然以你的性子只怕被小妾吃得渣都不剩。”   姜氏笑道:“娘,哪有那么多不好的事,这不都是好事在我们家吗?倒是今天的事有些蹊跷。”是啊,哪有那么多不好的事。如今自己儿女双全,丈夫爱自己,小妾敬自己,婆婆的态度也好上许多,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想了想姜氏对慕婉筠道:“为何那刘君言会一口咬定你身上有胎记?还说得如此明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过那就是有人故意让翠花表姑入套的,可是荺儿身上本就没有那胎记,做这样的事压根没有任何好处,那是谁会做这样的事又是为了什么?   慕婉筠顿了顿道:“荺儿有一猜想,不知当讲不当讲。”自己倒是知道为什么,只是不知道说出来别人信不信。   这都是一家子有什么不好说的?老夫人心中疑惑便说道:“你自说出来,这都是自家人,说错了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慕婉筠见老夫人发话便道:“荺儿小一些的时候告诉过柳姨娘我肩上有一枚粉红色的胎记,后来才得知那是印上去的,想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没在意,若不是今日这出荺儿都快忘了。”   那时候她大概五六岁,见母亲的胭脂水粉有趣便偷偷拿了自己喜欢的颜色,玩着玩着不知怎么的就染在了肩上。那时自己跟柳姨娘还很亲近,发现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去告诉了柳姨娘。后来洗个澡就没了,自己还难过了一段时间,哪成想这柳姨娘连这个都拿来做文章。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有那胎记今日该如何是好,看来自己得好好想想以前脑抽的时候还告诉过柳姨娘一些什么东西,也好提前想出柳姨娘的损招加以应对。   听到慕婉筠的话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沉默了,柳姨娘这些年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让他们都认为柳姨娘是个安分的人。慕婉筠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在场的三人,自己当初不也被柳姨娘的外在欺骗了。柳姨娘这些年树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想要全部瓦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率先打破沉默:“荺儿,照你这么说是柳姨娘想要陷害你?可是若你的名声臭了直接关系到侯府的名誉,这样她能有什么好处?你记清楚了吗?若是乱说可就有破坏内宅安宁之嫌了。”虽然这玉儿柳姨娘没有管教好,可是她本身温婉善良这些年自己都看在眼里的,对梓馨也是尊敬有加,如今怎么会做出陷害嫡女的事情来?   慕婉筠心想如果计划成功柳姨娘的好处多了去了,却不能真的说出来,只是踌躇道:“荺儿那时候只有五岁,也许是记错了也不一定,不过荺儿清楚的记得只告诉过一个人。”只要在他们心里埋下一点怀疑的种子,让他们用心注意柳姨娘,那种子很快就会发芽的。   听闻这话慕状元道:“紫烟虽然当初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温柔善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应该是荺儿年纪小记错了,不知道说给谁听了去,才让翠花一家子拿来做文章的。”慕状元刚说完姜氏就接着道:“是啊荺儿,大约是你记错了,紫烟不会这样做的,这天也晚了,大伙儿回去歇着吧。”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慕婉筠还是不得不佩服柳姨娘,柳姨娘唱作俱佳把这侯府所有人都哄的团团转,让别人以为她是温柔善良的弱女子。父亲被蒙蔽情有可原,男人的雄性天性让他们都喜欢柔柔弱弱依附自己的女子。可是连自己的母亲都护着柳姨娘就让慕婉筠有些奇怪。   “那荺儿告退了,爹,娘,祖母你们也早些歇息。” ☆、第 17 章   春节一过慕婉筠又闲了下来,没事儿自然跟着琴酒学习琴棋书画与那支舞。距上次那出闹剧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些天柳姨娘出奇的安分,不过柳姨娘什么性子慕婉筠算是领教到了,只要一逮到机会就满肚子坏水儿,安分不了多久的。不过没什么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只要她们喜欢玩儿自己便陪她们玩到底。让她们尝尝用尽心机却失败一辈子,最后还赔上命的滋味儿。   每日琴酒在午时过后都会到筠安阁外屋教授慕婉筠,这日慕婉筠刚用完午饭便自觉的去外屋等着琴酒,到地方却看到琴酒已经在那里了。   慕婉筠看到琴酒便打招呼:“师父,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本来应该叫先生,不过慕婉筠抱着别的目的叫的师父,而琴酒也没反对。   琴酒抬眼看了一眼慕婉筠,并没有回答而是道:“昨日教予你的曲子练习了吗?弹一遍我听听。”慕婉筠也见怪不怪,琴酒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般,不知道是不是这有些本事的人性子都这么古怪。想着慕婉筠端坐在琴酒对面那架琴后面,弹起了昨日琴酒教给她的曲子。   听着慕婉筠弹奏而来的曲子琴酒眉头皱成了一团,在琴酒听来这效果实在差强人意,琴酒在想是不是慕婉筠在偷懒,没有好好练习。其实琴酒着实冤枉慕婉筠了,慕婉筠每天都好好练习,资质算是属于中上,经过这两个月的学习慕婉筠已经能够流畅的弹奏很多曲子。京都跟慕婉筠一般大的管家小姐已经没有人能赶得上慕婉筠,只是琴酒这个妖孽看来慕婉筠弹奏出来的不是属于音乐而是那噪音。   一曲完毕慕婉筠抬首看了看琴酒的面色,心中也是无奈,她已经尽力了,却离师父的标准好似差了十万八千里。   “师父......筠儿已经尽力了,师父资质逆天筠儿却不行,只请师父多费心,也许筠儿一辈子也达不到师父的境界但是筠儿绝对不会给师父丢脸的。”慕婉筠只能好生照看着这师父的性子,若是他一个不开心甩手走了,那自己找谁哭去。   慕婉筠顺毛好似顺对了方向,这琴酒脸色好了不少道:“我知道能比得上我的人这世间根本没有,我也不要求你比得上我,你自不要偷懒,不要弱了师父的名头。”顿了顿琴酒接着道:“我看你最近也没瘦多少,那套舞你练习了吗?”   “......”慕婉筠心想这师父还真不谦虚,至于她没瘦多少那不是常理吗?这才过去了几天,十来年积攒下来的肥肉哪是那么容易瘦下去的,若是她一下子瘦得跟竹竿似的才是见鬼了呢。不过那支舞慕婉筠还真没完全学会,学会的那一段还只是形似神不似。   正在慕婉筠诽谤的时候琴酒又道:“你去演练一番我看看,不对的地方我再提点你,这要是动作不对会有反作用的。”既然琴酒发话了慕婉筠自然就得去演练一番。   慕婉筠圆滚滚的身躯翩然起舞,不似琴酒那般让人痴迷,却看上去有几分滑稽,让人忍不住发笑。舞到后段慕婉筠突然就停了下来,因为后面她没记住。看着琴酒越来越臭道脸色慕婉筠有些过意不去,让琴酒来教她还真是难为人家了。   想着慕婉筠赶紧岔开话题:“师父,父亲酒窖里有好几坛上好的花雕,还有极品的女儿红,改日筠儿拿上几坛来孝敬师父。”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慕婉筠发现琴酒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痴迷音律舞蹈,其次最大的爱好就是酒。这找到了师父的弱点,慕婉筠的小算盘也可以拨得响一点。   果然听闻这话琴酒的面色瞬间就好上了不止一点,口吻和善的道:“可以各拿一坛,这好酒也得找识得自己的人慢慢品,你们留着也是浪费。”这忠勇侯府倒是有些好东西,看来自己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慕婉筠自然连连应是,想了想慕婉筠试探着问道:“师父,你听说过医谷吗?”先探探口风,若是行不通就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琴酒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知道有医谷的?按说你的年纪应该不会听闻这些东西。”自己怎么不知道医谷,自己就是医谷第二十八代传人,不过若是传出去自己悠闲的好日子又过到头了,天下人都想盯着自己,又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   慕婉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琴酒的面色,只待琴酒一个不耐烦她就立马打住。见琴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反感的样子慕婉筠接着道:“筠儿就是无意中听说的,筠儿瞧着师父就像医谷的人,气质高洁,天资傲人。”这多拍马屁总是不会错的。   听闻慕婉筠这么说琴酒道:“对啊,我就是医谷传人。看不出来你挺有眼光,不过不能说出去,不然这忠勇侯府只怕再无宁日。”这徒弟笨是笨了些,眼光却是毒辣,自己都这样伪装也能看出来,都怪自己太过优秀。   “......”   这也承认的太干脆了吧?枉自己小心翼翼策划几个月,再小心翼翼去试探。结果这一句话的功夫就诈出来了?慕婉筠有些不敢相信。慕婉筠有一种使出全力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这种不着力的感觉说不上有多舒服。   顿了顿慕婉筠讪讪道: “筠儿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那筠儿叫师父一声师父,是不是表示筠儿也是医谷的传人?”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是了。   听闻这话琴酒罕见的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按理说你是我徒弟,但是医谷传人必须天资卓越,你......。而且得从小培养,你都快十一岁了,来不及了。”这要是把慕婉筠当做下一代传人,这医谷世代流传的名头也就废了。   “......”这是嫌她笨吗?还嫌她年纪大!   “那师父教筠儿一些总可以吧?不当做传人培养。”慕婉筠想这样总行了吧,她也没想真去做那医谷的传人,只是想学一些有用的东西,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   琴酒却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医谷世世代代都只是单传,断然没有传两个人的道理。”这是医谷世世代代相传下来的祖训,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是每代人都遵从的。   “师父,筠儿记得仓库里有一把名琴,名唤‘绿绮’。若是师父肯教予筠儿一些东西,那把琴筠儿就送给师父,也只有师父的天人之资能配得上这琴。”慕婉筠说的那把琴是上古传下来的名琴,阴差阳错落到侯府的仓库里,上一世还是在自己的嫁妆里她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最后拿去换做许多银两给祁佑清打点了。她就不信师父不心动,像琴酒那种嗜琴如命的人,不可能面对上古名琴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慕婉筠话音刚落琴酒那一向波澜无惊面容就开始纠结。“绿绮”琴酒是知道的,那是十大名琴排行第三的琴,自己走了许多地方都不曾寻到,却没想到现在这么轻易就送上门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是这一方面是世代流传的祖训,一方面是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上古名琴,琴酒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慕婉筠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自家师父天人交战。她相信琴酒最后一定会选绿绮,所以她一点也不急,只需要等琴酒想明白就行了。   好一会儿琴酒才道:“说你笨你还有些小聪明,你赢了,晚上就把那琴送到我屋里来吧。”琴酒最终还是败在了上古名琴的诱惑里,他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送上门来的好处,至于祖训?早就在那九霄云外。   慕婉筠笑靥如花:“筠儿就知道师父疼筠儿,筠儿这就让人把琴给师父送过去。”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琴酒答应的一瞬间慕婉筠还是激动了一下。   看着笑得露出尖尖虎牙的慕婉筠琴酒也扯着嘴角笑了笑,琴酒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只是觉得慕婉筠那个样子像一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还是一只圆溜溜的小狐狸。   “你是要只学医术还是医术武术都学?”琴酒也是那守信之人,既然答应了就实实在在的打算用心教导慕婉筠。   慕婉筠想了想道:“筠儿都要学。”虽然知道这样会辛苦很多,但是自己没办法舍弃什么,就当减肥好了。   琴酒听闻慕婉筠的话绕着慕婉筠打量了好几圈,看了一会儿道:“你现在年龄大了,医谷的武功需要从小修习,你现在开始只能学些防身罢了,成不了气候。”   闻言慕婉筠立刻道:“没关系,能学多少算多少。”能学些防身也就够了,她又不用去江湖上跟别人打打杀杀。   “唔.....那好吧,明日卯时准时起床,我自会前来教你武功。今日就到这里吧,你自回去歇着 。”说着琴酒便转身离去,他迫不及待想要把绿绮拿在手里。    ☆、第 18 章   自从琴酒拿到了绿绮,每日琴不离身,若不是卯时大部分人都还在休息,恨不得连教授慕婉筠武功的时候都要拿来在旁边弹上一曲。   天还没有完全亮,荺安阁的院子琴酒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这边慕婉筠汗如雨下的扎着马步。过去了三个月,琴酒不曾教慕婉筠一招半式。只是告诉她若是基础不打好什么也别想学,至少得不动如山扎得上一个时辰才算可以。所以慕婉筠每天卯时起床扎马步,这一扎就扎了三个月,终于在昨天能够勉强扎稳一个时辰。   至于医术琴酒只是丢给慕婉筠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让她抓紧时间把上面的东西记下来。琴酒说当初自己一个月就把那本书完全记了下来,可是那本书厚厚的一本,上面记载了各种药物的特性,还有人体穴位分布。慕婉筠废寝忘食三个月也只是记住了其中三分之一,慕婉筠现在是真的相信自己无法胜任医谷传人,不知道医谷世世代代的天才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天已经大亮琴酒才道:“好了,你可以停下了。”听到琴酒发话慕婉筠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一动也不想动。不知道师父比她还小就开始练武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若不是心中有一股信念,自己只怕早就放弃了。   琴酒起身优雅的踱步到慕婉筠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唔......虽然效果还是差强人意,但是学些武术防身也勉强够了。我先回去了,下午我再过来。”说着琴酒从怀里掏出一本同样破破烂烂的书递给慕婉筠道:“拿去,以后每日照着上面练习,不要偷懒,过一段时间我来检查。”随后转身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绿绮,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慕婉筠的视线。   “......”这医谷的破书还真多,半晌慕婉筠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这些日子太过幸苦,而且一直练习那支舞慕婉筠已经瘦了不少。虽然肉眼看着没有瘦下许多,但是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经有些显得宽大,慕婉筠想着是不是应该新做几身衣裳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一转眼一年就过去了。慕婉筠整个人瘦了一圈,虽然看上去还是很胖。但是已经没有以前圆了,至少不至于让人看到她联想到肉丸什么的。她倒是想一下子瘦下去,只是琴酒告诉她胖成这样不能极速的瘦,不然她的皮会像口袋一样层层叠叠的堆在身上,那样很难恢复。光是想想慕婉筠就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她也只有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来,索性自己现在也只有十二岁。她以前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相信以后她会跟正常女子一般。   这日中午到大厅用午饭的时候慕婉筠进门就看到柳姨娘神清气爽的与一干人在那里。看到慕婉筠到来立刻喜笑颜开的道:“荺儿啊,快来坐,这些日子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吗?你看都瘦了。”自从慕状元与姜梓馨发话之后柳姨娘又恢复了以前的作风,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慕婉筠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家父亲的妾室父亲母亲都发话了也轮不到自己来管。   慕婉筠自然也笑道:“谢谢姨娘关心,这瘦下去是为了荺儿自己着想。如若不然荺儿有虎牙还胖得不具人形,外面流言太过难听又出现表姑那档子事可如何是好?”不知道这柳姨娘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居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还关心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她巴不得自己又丑又肥好衬托慕婉玉还差不多。   姜氏道:“是啊荺儿,你都瘦下去那么多了,这身体要紧你还是得好好吃饭。”姜氏心中一片心疼,这荺儿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看得见的速度瘦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外面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传荺儿长得丑还克夫。想着姜氏看了看笑靥如花的柳姨娘,上次慕婉筠说的有关柳姨娘那件事姜氏虽然没有相信但是让姜氏心里有个疙瘩。   慕婉筠走到姜氏旁边坐了下来道:“娘,不用担心,荺儿心里有谱呢,不会拿身体开玩笑的。再说瘦了对身体好,大夫说过度肥胖会得好多病呢。”姜氏拿慕婉筠也没有办法,只是摸了摸慕婉筠的头道:“娘知道,我们的荺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吃饭的时候姜氏一个劲儿给慕婉筠夹菜,慕婉筠看着碗里堆得尖尖的饭菜有些哭笑不得。   吃着吃着柳姨娘突然捂着嘴起身就往外跑,弄得一干人一头雾水,随后外面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愣了一下老夫人道:“梓馨,你看这紫烟是不是......”姜氏听闻点点头道:“看样子怕是,过会儿问问她就知道了。”她们都是过来人,柳姨娘那般作态明显是害喜的症状。   慕婉筠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了然,怪不得柳姨娘今天红光满面。只是慕婉筠心中觉得奇怪,上一世自己出嫁柳姨娘都不曾怀孕,直到自己死的时候柳姨娘的儿子才两岁。为什么这一世现在柳姨娘就害喜了?会不会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事情就不好办了,就算柳姨娘再怎样,那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是自己父亲的血脉。   正在慕婉筠心内奇怪的时候柳姨娘回来了,一脸过意不去的道:“真对不起大家,败了大伙儿吃饭的胃口。”   待柳姨娘坐下姜氏试探着问:“紫烟,你是不是有了?”姜氏与老夫人心内都非常期待,这侯府人丁单薄,若是柳姨娘怀了儿子为慕状元开枝散叶,那这侯府又可以添丁了。   听闻此话柳姨娘抬头看了看姜氏与老夫人期盼的眼神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满脸通红的看向了慕状元。慕状元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心想这紫烟可真是争气,自己一个月只是去她院里一两天都能怀上。如今慕状元可谓是志得意满,这仕途顺畅,妻妾温柔,儿女双全。   得到柳姨娘的肯定老夫人简直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说好,一边问道:“找大夫看过了吗?多少时日了?”柳姨娘低声道:“已经找大夫看过了,算算日子现在已经有两个月。”   姜氏也是打心眼里开心,一直给柳姨娘说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要注意些什么,开心得都忘了柳姨娘已经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老夫人与慕状元看着眼前的一幕相视一笑,别人家小妾与正妻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家的小妾怀孕正妻比自己怀孕还开心。老夫人对姜氏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一些,一个家族衰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内斗,他们家注定是要兴旺的。   慕婉筠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无奈,若是柳姨娘真的是个好人该多好,就算她表里不一没有这么恶毒都好。只可惜这些假设都无法成立,感谢上苍让她有机会看清楚柳姨娘的真面目,让她有机会护着母亲与弟弟。而且她着实想不通为什么自家母亲这么待见柳姨娘,是因为母亲生性如此不管是谁都待见还是因为这个人是柳姨娘?应该不是对谁都这样,母亲虽然善良但是不可能愚善,看她掌家掌得如此妥当就看得出来,母亲是一个有手腕的人。   想不明白慕婉筠干脆就不想了,她转身看着柳姨娘的肚子道:“姨娘怀孕了吗?那姨娘肚子里的的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荺儿还想要一个弟弟。”她倒是想要很多弟弟,不过不是柳姨娘肚子里出来的。   听闻这话老夫人哈哈大笑道:“荺儿说的没错,这姨娘一定给你生个小弟弟。”慕婉筠说这话是说到一干人的心坎里去了,若是生了男孩儿慕斯荣以后就有兄弟帮衬,也不怕人单力薄被别人欺了去。不过柳姨娘的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她想的是生了男孩儿以后成了正妻地位就稳固许多。柳姨娘抬眼看了慕婉筠一眼心里暗啐,这慕婉筠还真是跟姜梓馨一个德行,明明不高兴却要做出这幅模样,真让人恶心。   顿了顿老夫人接着道:“梓馨啊,这紫烟若是生了男孩儿就把他放在你膝下教养吧,这样能让他与斯荣亲近些,以后也好相互帮衬。”看着柳姨娘脸色有些不好老夫人赶紧接着道:“当然也不会亏待紫烟的,此次事情过了把紫烟的份位也升一下,作为贵妾紫烟你下一胎男孩儿就可以自己养,你也不吃亏。”都怪梓馨太惯着这紫烟了,本来这妾的子女交给嫡母教养乃是常理,何须这么费劲。   柳姨娘勉强扯着面皮应付老夫人,一边看向慕状元,希望慕状元能说些什么,让她的孩子不要离开自己。却见慕状元也满脸赞同,看那样子只怕自己一个不愿意他都要开口劝服自己了。柳姨娘死死地掐着手心,为什么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向着姜梓馨那个贱人!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姜梓馨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凭什么!   一直沉默的慕婉玉看着自家娘扭曲的脸有些担心,她伸手扯了扯柳姨娘道:“娘,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弟弟大概也乏了,回去好好歇着。”柳姨娘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脸色道:“说的也是,那紫烟就先告退了,大伙儿慢慢吃。”   老夫人心情好笑呵呵道:“去吧,好生养着,累着我的孙儿我可不饶你啊!还有玉儿,好好替祖母看着你娘,别让她瞎折腾。”慕婉玉应着便扶住柳姨娘往外走去。   慕婉筠看着柳姨娘娘俩的背影不曾说话,这事情增添了许多变数啊!看来自己得做点什么了。 ☆、第 19 章   这柳姨娘有身孕的消息一传出来,她整个柳园的人都跟着水涨船高。无论是丫鬟婆子,走在路上都拿鼻孔看人,就差写几个大字儿贴于脑门上了。凡柳姨娘所到之处家丁丫鬟无不是惊慌避让,生怕一个不是惹得柳姨娘不高兴动了胎气,这么大的罪过他们可吃罪不起。   这不,藕色出去拿个东西的功夫就被柳园的绿意挤兑了,小丫头一脸不高兴的抱怨:“小姐,这绿意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说什么等柳姨娘生了儿子地位就要翻上一番,小姐就更比不上比不上二小姐了,还说什么小姐你又胖又......”说到这里荷色扯了扯藕色,藕色反应过来声音就小了下去,抬眼看着慕婉筠,发现慕婉筠还是波澜不惊的看着手里破破烂烂的书本,不曾有什么恼怒的情绪。   慕婉筠叹了口气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藕色道:“怎么不说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说些什么,她一定是说我又胖又丑嫁不出去,你跟着我没有什么前途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的?想着赶紧离了这荺安阁去寻个明主”这藕色咋咋呼呼的,吵得自己刚刚记住的东西都忘了一大半。   藕色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道:“藕色不敢,藕色怎么会觉得小姐又......那啥,反正藕色绝对忠心耿耿,不会对小姐有二心的。藕色只是气不过,小姐对她们这么好,她们却这样说小姐。”藕色倒是没说谎,她性格就是如此,直来直去吵吵嚷嚷的。这一世的藕色却没有想过要背叛慕婉筠,至少现在没有,照慕婉筠的管教方法这辈子藕色应该都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看着地上一脸气愤的藕色慕婉筠道:“起来吧,我又没有说要把你怎么样,只是这她们嚼舌根就让她们嚼去,你自不用理会,恶人会有恶报的。”虽然这恶人有恶报假得很,但是安慰一下小丫头的心还是可以的。再说既然天不现报于那恶人,那就让自己来,让她们把做的恶还清。   藕色见慕婉筠这样说可是还是有些不敢站起来,她现在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小姐在想什么了。旁边的荷色见藕色不动便上前去道:“小姐让你起来你还不谢谢小姐,还是你想把这屋子跪下一个坑去。”藕色见慕婉筠没说什么这才就着荷色的手站了起来。   顿了顿荷色凑到慕婉筠身边道:“小姐,夫人仁慈断然不会说什么,但是这柳姨娘就任其嚣张下去吗?”藕色因为上一世的原因慕婉筠好些事情还瞒着她,但是荷色却是一直都知道柳姨娘是个什么货色的,刚开始小姐落水她就有所怀疑,后来夫人生产时还有上一次翠花表姑一家那件事,荷色都知道那是柳姨娘一手造成的。   “暂时就随他去吧,这柳姨娘真怀假怀我还不知道,虽然看这样子好像是真的。不过祖母说过生下来若是儿子就要放在我娘膝下教养,柳姨娘肯定不愿意,过不了多久她应该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再说吧,收拾柳姨娘需要一个名头,不然我们就落了下乘,这个名头自然得她自己送上门。”说着慕婉筠把手中的破书放下接着道:“这看了一天的书也乏了,你们陪我出去花园走走吧。”   荷色应着去拿外套给慕婉筠披上,虽然现在这外面是夏日,但是已经傍晚了,不稍加注意还是会受些风寒。收拾妥当主仆三人便往花园走去,傍晚的风很凉爽,吹走了一天的闷热。慕婉筠舒展了坐了一天的筋骨,心情也变得比较舒畅。不过这个舒畅没维持多久,因为在花园碰到了慕婉玉。   正值夏日,慕婉玉穿得比较清凉,更是显得慕婉玉四肢纤细,看到慕婉筠慕婉玉阴阳怪气儿的道:“哟,这不是姐姐吗?姐姐也出来散步啊!姐姐还走得动吗?用不用找嬷嬷来背姐姐一段儿?”说完不待慕婉筠说什么慕婉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般道:“你看我这脑袋,只怕没有哪个嬷嬷背得起姐姐这一身。”说着便咯咯娇笑了起来,她后面的两个婢女也跟着掩嘴嘲笑慕婉筠。   慕婉筠身后的荷色藕色一脸气愤,看样子快要冲上去揍慕婉玉一顿。慕婉筠却只是轻笑道:“妹妹说的是,姐姐我一身肥肉自然没人背得动。不过听说这身子好以后好生养,像妹妹这样瘦瘦弱弱的只怕以后夫家嫌弃。”磨嘴皮子谁不会。   慕婉玉自然听得出来慕婉筠在咒她生不出孩子,这个时代不会生养的女子注定没有好下场的。自己不会生得给丈夫抬姨娘通房,还得小心自己丈夫用这个理由就把自己扫地出门。   慕婉玉气得脸色通红道:“姐姐你怎生恶毒?咒玉儿不会生养,我要去告诉祖母。”慕婉筠好笑道:“祖母她年纪大了,哪有心情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说,有谁听见我咒妹妹了吗?没有吧?我劝妹妹还是好生照看着柳姨娘,不要出这么多幺蛾子。”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个不行就去找长辈,殊不知在长辈眼里这就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找多了还是会烦的。   慕婉玉都没说什么,她身后的丫鬟倒上前道:“我们姨娘可是怀着二少爷,若是二小姐有个不好姨娘一生气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到时候老夫人与侯爷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慕婉玉见有人出头自然不会说什么,而是一脸得意的看着慕婉筠。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主子大呼小叫的!”荷色见一个丫鬟都能爬到自家小姐头上了,就想上前教训一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慕婉筠却伸手阻拦住了荷色道:“春红是吧?这柳姨娘院里还真是出美人儿。不止自己得我父亲青眼,连丫鬟都这么水灵,这幅模样比起柳姨娘还要标志三分。你说的没错,这无论是谁,怀了主人的孩子就能翻身做主人,连我作为侯府的嫡长女都得礼让三分。”   春红听得慕婉筠夸自己比柳姨娘还生的标志心内欣喜,面上却诚惶诚恐道:“这样貌是父母生的,奴婢怎么敢跟主子比。”慕婉筠却没有再接话,而是大有深意的看了春红一眼道:“我们回去吧,这天色也擦黑了,再不回去遇到贼人可就清白不保了。”说着便领着荷色藕色往回走。慕婉玉也一跺脚转身往柳园走去,每次遇到慕婉筠都没好事。   走在路上荷色不忿道:“小姐,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这春红都这样了你还放过她,还夸她生得标志,这样的奴才应该掌嘴发卖出去。”想着春红那副得意的嘴脸荷色就恨得牙痒痒。   慕婉筠闻言却只是笑了笑,她是放过春红了吗?只是春红还有些用处,以后自会有人收拾春红,还用不着自己动手。这春红她记得,是柳姨娘的贴身丫鬟,人生的水嫩嫩的,不是个安分的主。拿柳姨娘身边的人对付她倒也合适,就像母亲对柳姨娘那么好她却还是一个白眼狼,到时候狗咬狗就有热闹看了。   荷色见慕婉筠不说话又叫到:“小姐!你有没有在听荷色说话?”慕婉筠这才笑道:“这春红我还有用,先不要动她。”顿了顿慕婉筠又对藕色道:“藕色,改日你多去跟春红接触接触,其他暂且不论,你就一直夸她生的好,做主子也绰绰有余。”   虽然不知道慕婉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荷色藕色也毫无异议的答应了下来。自家小姐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她们只需要服从便可以了。主仆三人沿着侯府铺着石板的路往回走,谁也没有再说话。   走着走着快要到荺安阁的时候慕婉筠却突然就停在了原地,对着身后厉声道:“谁?”因为慕婉筠这一年多跟着琴酒习武,虽然只是个半吊子,但是感官还是灵敏了一些。走了一段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还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有什么企图,快到荺安阁了还跟着自然不能让他跟过去。这不会被自己的乌鸦嘴说中了吧?说什么遇到贼人,若是这真的是贼人该如何是好?又不能叫人过来,难不成靠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   荷色藕色不明所以,这里除了她们哪里还有什么人。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真就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对着她们道:“没想到你变机灵了,居然还知道我跟着你。”荷色藕色见真有人出来一脸戒备的把慕婉筠挡在了身后,生怕这人对慕婉筠做些什么。那样自己失职事小,自家小姐的名声才是最要紧的。   慕婉筠伸手拨开荷色藕色,若是别人要对自己做什么荷色藕色两个弱女子也没多大用。慕婉筠走上前来看着眼前的人冷道:“你跟着我干什么?”这侯府的警戒都是干什么吃的,三番两次都有人偷偷的进这侯府来。慕婉筠却不知道侯府的警卫都是慕状元军队里退伍回来的,对付一般人倒还可以,若是对上江湖上的高手那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那人却没有直接回答慕婉筠的问题,而是皱了皱眉头,盯着慕婉筠道:“这忠勇侯府缺吃的吗?肉丸你又瘦了一大圈儿,看上去都不那么像肉丸儿了。” ☆、第 20 章   慕婉筠看着眼前的绝色少年不曾说话,就算五官长开了一些但是慕婉筠还是认得出来这是三皇子凤铭洛,毕竟那副皮相不是谁都能有的,而且除了他谁会这么无聊叫自己肉丸。快两年不见凤铭洛好似比之前还要好看上许多,身量也迅速拔高了一大截儿,看上去已初具天人之资。   凤铭洛见慕婉筠不说话也不恼,他都已经习惯了慕婉筠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从第一次见到就是这样一种状态,虽然到现在为止面对面也只见过三次。别的女子见到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巴结,想让自己高看她们一眼,只有这肉丸不同。虽然也是毕恭毕敬的,可是自己怎么就觉得肉丸不待见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就这么惹肉丸讨厌了。   顿了一会儿凤铭洛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好像没过做什么惹人讨厌的事情吧?”自己不开口只怕肉丸是不会开口的,自己冒着风险过来可不是为了跟肉丸大眼瞪小眼的。荷色藕色瞧着这好看的少年没什么动作也就放下些心来,藕色心想这小姐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好看的人,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   慕婉筠依然带着疏离面无表情道:“臣女自然是欢迎三皇子的,只是三皇子大可以从侯府大门进来,臣女一家自会设宴款待。而不是半夜三更跟在臣女身后,换做是谁只怕也没有好脸色。”没做过惹人讨厌的事吗?那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叫自己肉丸的是谁?有人诬陷自己在旁边看热闹的是谁?这偷偷摸摸跟在自己身后的又是谁?脸皮可真厚。   凤铭洛咳了一声道:“这不是天晚了吗?我若是直接从大门进来找你只怕你又要麻烦缠身,那姨娘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再说二皇子一党死死的盯着大哥与自己,要是自己光明正大来这忠勇侯府让他们知道,只怕又有文章可做了,自己倒也无所谓,只是不能牵连了大哥。   慕婉筠顿了顿道:“那三皇子找臣女有何事?就不能天色不暗的时候来?”知道天晚了还跟在未出阁的女子身后,这人什么毛病?这样若是被别人看了去自己的处境就会好上许多吗?别说自己,就是这三皇子只怕也会不好解释。   凤铭洛叹了口气道:“肉丸你就不能像平时一样说话吗?非得文邹邹的打官腔?”每日面对一堆用心险恶的人,时时小心翼翼打着官腔。好不容易有一个让自己轻松一些的人,却还是用那些人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慕婉筠微微福了福身道:“臣女不敢,这君臣有别,三皇子是皇族中人,臣女怎敢逾越。”听闻凤铭洛这样的话语说实话慕婉筠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以为皇室之人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不屑与平常人为伍。怎么会以商量的口吻跟自己说话,而且还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尊敬他。   见慕婉筠丝毫不为所动凤铭洛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逼着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吧。想着凤铭洛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把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慕婉筠。那是一个缝制的布娃娃,胖乎乎的圆溜溜的,除却手工太差之外倒还显得娇憨可爱,看上去有些像慕婉筠以前圆滚滚的时候。   “......”   慕婉筠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那个娃娃有些无语。这三皇子偷偷摸摸进来就是为了送自己一个布娃娃?这娃娃还缝得七歪八扭的,针脚参差不齐的露在外面,像一条条黑漆漆的虫子趴在上面。就算为了送自己礼物也送一个像样一点的吧?天下都是他老子的,作为皇子能这么穷?   凤铭洛见慕婉筠不接便催促道:“过了明日你就十二岁了,这是生辰礼物,我准备了很久的快拿着。”其实不怪这娃娃缝得丑,因为这个娃娃是凤铭洛亲手缝的,这些日子被人盯得紧他不能出宫,在皇宫里无甚乐趣。凤铭洛无聊得慌,闲暇之余就想起慕婉筠来。于是他的书房里好多慕婉筠圆滚滚的画像,各种形态的都有。年前他想着夏日就是慕婉筠的生辰,可以拿一幅送给慕婉筠,可是他又觉着慕婉筠年岁还小,送画只怕她不会欣赏。于是就去请教了身边的嬷嬷,辛辛苦苦大半年终于有了这一个成品。   “......”如果自己没听错这三皇子准备这个礼物准了了很久,可是这无法入眼的娃娃哪里像准备很久?倒是像自己第一次做女红时做出来的残次品。这确定不是逗她玩儿吗?   见慕婉筠没有动作凤铭洛以为慕婉筠害羞,毕竟女孩子都比较矜持。于是便直直走上前把娃娃塞在慕婉筠的手里道:“快拿着,你别不好意思,这就是专门为你做的,是不是很像你?”说着凤铭洛又觉得不怎么像了,肉丸都瘦下去了。顿了顿凤铭洛道:“像以前的你,圆溜溜的。”   慕婉筠把娃娃拿在眼前看了看,试探道:“这......你缝的?”缝的这么难看,专门照着自己做的,还说他准备了好久,慕婉筠只有这么猜想才行得通。问出来慕婉筠又觉得自己太蠢了,人家堂堂皇子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去做这女子做的针线活。   没想到凤铭洛却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嬷嬷夸我很有天分呢,是不是很像你?”被慕婉筠一问凤铭洛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倒也没忘记邀功。凤铭洛想这娃娃目前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肉丸没有再叫自己三皇子,而是说的“你”。看来自己被针扎那么多次还是值得的,以后自己可以多送一些小玩意儿给肉丸,小女孩都喜欢这些好看的玩意儿。却不知道自己那个娃娃实在算不上有多好看。   “......”望着一脸娇羞的凤铭洛慕婉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三皇子是不是傻?哪有男子做这种事情的?虽然在诽谤,但是慕婉筠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一些。   见慕婉筠还是面无表情,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凤铭洛有些急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书房里还有画像,若是不喜欢我送你画像怎么样?”难不成肉丸不喜欢这娃娃?早知道应该多准备几个礼物的。   荷色藕色在慕婉筠身后看着凤铭洛与自家小姐你来我往,在看到凤铭洛送自家小姐娃娃,那娃娃还长那样的时候已经觉得很好笑了。如今凤铭洛这副表情她们实在忍不住,于是掩着嘴笑了起来。慕婉筠也难掩脸上的笑意,为什么上一世传闻中邪魅狂狷的三皇子凤铭洛会有这么好笑的一面。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还得眼见为实。   这被对面的三个女孩子一笑饶是凤铭洛脸皮不薄精致的脸也有些发红,那这个意思是喜欢吗?   “这个娃娃我就收下了,三皇子还是快些离开吧,不然别人看了去你我都不好开脱。”慕婉筠想着这娃娃又没有什么表示身份的东西,就算别人看到也不会想到是凤铭洛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收下来也无伤大雅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的,再说不收的话还真有些对不起别人亲手做这一场。   凤铭洛见慕婉筠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靥如花的收下自己的礼物也咧开嘴笑了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又来找你玩。”说着身轻如燕几个纵身就消失在慕婉筠的视线里。慕婉筠与两个婢女却被凤铭洛那一笑晃花了眼,慕婉筠回过神来免不了在心里诽谤凤铭洛是个妖孽。   捏了捏手里的娃娃慕婉筠转身打算回荺安阁,却发现荷色藕色还一脸痴呆的看着凤铭洛离去的方向不曾动作。慕婉筠无奈的伸手在两个婢女眼前晃了晃道:“回神了,人家都走了还看什么看。”荷色藕色这才回过神来,面皮有些发红。   藕色跳上前道:“小姐小姐,那是三皇子吗?长得可真好看,他是不是喜欢小姐啊?”慕婉筠瞪了藕色一眼道:“瞎说什么呢?当心我把你发卖了。”凤铭洛怎么可能喜欢自己,自己这副模样是男子都不会喜欢吧!何况凤铭洛那样的天之骄子,只怕是没见过自己这样的人觉得有趣而已。   藕色却一点也不怕,她已经习惯慕婉筠时不时威胁她跟荷色要把她们发卖了,其实小姐对她们好得不得了呢。于是藕色笑道:“奴婢可没有瞎说,不然这三皇子何须自己亲自动手给小姐缝娃娃,他要什么好东西没有。”荷色在旁边也一脸赞同,她就没听说过哪个男子会为女子亲手做针线活的。就算农家男子都认为这是女儿家做的活计,不屑于动手,何况三皇子是皇帝的儿子。   慕婉筠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不管三皇子抱着什么心态,只要自己有分寸就好了。自己并不妄想能有一个人能把自己放在心上,想来这个时代的男人也很少会把实实在在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如同自己父亲一样,就算很疼爱母亲,却也不反对纳妾。慕婉筠心内有些黯然,自己其实很渴望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惜,这只能是一种奢求。   慕婉筠想着又捏了捏手里的娃娃,这娃娃是上好的材料缝制而成的,手感很好,捏着很舒服。慕婉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娃娃,现在看来好似也不是那么丑了。 ☆、第 21 章   这日筠安阁乐声阵阵,此起彼伏煞是好听。仔细听来有一道琴声音质稍次,音律造诣高深的人就会发现这抚琴之人水平一高一低,所抚之琴材质也是有所差别。那是因为琴酒与慕婉筠在筠安阁外屋合奏,这慕婉筠与琴酒相比水平自然相差甚远,以至于出现这有些不和谐的现象。   琴酒一如既往地一身白衣,上面纤尘不染。如墨的青丝被白色发带随意的束于脑后,无论立于何地都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若不是知道琴酒钟爱白色,慕婉筠都要怀疑琴酒是不是只有这一身衣裳,这么些时日都不曾见琴酒作其他颜色或式样的穿着。   一曲完毕慕婉筠抬首望向琴酒的方向,发现琴酒不再如同一年多前一般面露不满,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开心。能得到琴酒的一点认同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如今这个样子说明自己的水平提高了不少。   琴酒抬眼就看到慕婉筠有些得意的小模样,心里好笑的同时也没忘记鞭策慕婉筠:“怎么?让你跟我合奏一曲能让你高兴成这样儿?瞧你那点出息,你还差的远呢,我的徒弟怎么能这么没追求。”   听闻这话慕婉筠立刻收起那副表情讨好道:“师父说的是,师父这么厉害,筠儿此生得以跟师父合奏乃天大的荣幸怎么能不高兴?筠儿会努力跟上师父的追求的!”相处时间越长,慕婉筠就发现琴酒这人心思单纯得不得了,想什么说什么。还记得自己问他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来这忠勇侯府做教习先生,琴酒的回答干脆而直接:“就是因为我太过厉害,这天下人都盯着我,所以来躲躲,不是说大隐隐于市吗?”而且每次自己一恭维琴酒就开心都摆在脸上,不知道他这样子怎么在江湖上混的。   这不,听闻慕婉筠的话琴酒自得道:“那是自然。”如果有尾巴只怕已经翘起来了。不过琴酒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真正有本事的人再骄傲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师父,你已经找到下一代传人了吗?”闲来没事慕婉筠就喜欢打听医谷的事儿,人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再说自己不也是医谷传人的徒弟嘛!知道这些事情也属正常的事。   听闻琴酒毫不在意道:“没有,急什么?我们医谷都是三十岁才开始寻找传人,培养到十六岁就把他丢出去自生自灭。”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传人都不担心,她担心个什么劲儿。   “......”   慕婉筠觉得这师父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什么叫急什么急?什么叫三十才开始找传人?难道他不是已经快四十了吗?还是师父被上一代传人欺压过分了!年纪轻轻就未老先衰长这副尊容!或者是师父太过逆天的代价?   顿了顿慕婉筠问道:“师父......你看上去都快四十了,再不找不会来不及吗?难道你没有看上去这么老?那......你实际多大岁数了?”若是真的未老先衰这师父也太可怜了。   琴酒伸手摸了摸脸道:“我今年二十有四,好日子过不了几年了,医谷的传承不能断,若是你不那么愚笨我就不用费什么功夫去找传人了。”这徒弟守口如瓶,什么事儿告诉她倒也无妨,这自己守着一个秘密也挺不舒服的,干脆找些信得过的人跟自己一起守好了。   只是琴酒没想到自己说完这小徒弟就拿一种“你真是太可怜了”的眼神看着自己,琴酒有些不明所以,年轻一般人不都是觉得好吗?难不成这年轻了还让人同情?就算自己到三十要开始劳碌也用不着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吧?慕婉筠下一句话却解答了他的疑问。   “师父你对筠儿真是太好了,医谷是不是世代传人都未老先衰?”慕婉筠觉得琴酒对自己简直没话说,看自己过去这么久没瘦下许多就能看出来,还好自己没那么聪明,若是真去做了那医谷的传人该如何是好。她就说嘛,这师父怎么这么逆天,太过聪明还是有反作用的。   “......我这个样子是我故意为之,并不是天生长这样的。”琴酒罕见的有些无语,这徒弟虽然讨自己欢心可是也太笨过头了些。她难道不知道江湖上有易容术?都能知道医谷的大部分事情,却不知道医谷的易容术也是一绝,难不成自己还能顶着真容在外面走动?那自己的好日子才是真的到头了。   “......”故意为之?这医谷未免也太神奇了,连年龄都能伪装,怎么活了两世也没听说过。   在慕婉筠发呆的时候琴酒却对着荷色道:“你去给我打一盆水来,温水便可。”荷色听闻自然乖乖去打水,她也是打心底钦佩自家小姐这个师父的。慕婉筠却有些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打水做什么?   想不明白慕婉筠便默默的等着,看琴酒要做些什么。不一会儿荷色就把水打了过来,琴酒招呼把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自己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的小瓶子往盆里滴上一滴,然后便开始洗脸。慕婉筠现在知道这师父是要以真容示人,慕婉筠也是相当的好奇。看样子琴酒就是传闻中的鬼医,她也想看看传说惊为天人的容貌是何样子。   过了一会儿琴酒把脸擦干之后便转过身来,也的确让在场的三个人好好的惊艳了一番,呈现在慕婉筠眼前的那是怎样一张脸!面白如玉,凤眸微挑,唇薄而色淡,真真是一个气质如仙的美男子。   看来这传言还是有一些可以相信的,还真是大饱了眼福啊,慕婉筠上一世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就是祁佑凊,怎么这一世遇到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看来重活一世什么事情都改变了,不止弟弟与母亲活了下来,连柳姨娘都怀孕了,不知道还会增加些什么变数。对外貌向来不是很在意的慕婉筠开始有些自卑,为什么这一个个男子都长得一副妖孽模样,让自己身为一个女胖子情何以堪。   慕婉筠还未开口一旁的藕色就咋呼开了:“天哪!先生你长得真好看!是奴婢见过第二好看的人!”第一好看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藕色此话一出慕婉筠就暗道不妙,这师父自傲得很,得顺毛摸,说别人比他好还得了!   果然这话触了琴酒的反毛,皱起了好看的眉道:“第二好看?那你倒是说说第一好看的是谁?”藕色见琴酒问自己,就要开口说话,却被慕婉筠瞪了一眼,藕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自己也没说错啊,那三皇子都称不得第一好看,那她还真不知道有谁能称得上。其实也不怪藕色会作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凤铭洛长得太过张扬,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很惊艳。而琴酒的好看是淡如菊的,不会一下子深入人心。以至于藕色潜意识里认为凤铭洛比琴酒好看一些。   见琴酒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慕婉筠赶紧道:“师父你别听藕色瞎说,这小丫头哪懂得欣赏。师父与那人各有千秋,哪来第一第二之分。”这师父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呆在侯府,哪天若是师父待腻了一走了之可怎么办。这天下愿意把琴酒奉为座上宾有权有势的人多了去了,绝对不差她这一个。   琴酒这才有些满意道:“这人长相无一相像,各有千秋乃是常理,那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琴酒是存了心思想见识一番这跟自己各有千秋的人是何模样。   慕婉筠叹了口气道:“藕色说的那人是当今皇上的三子凤铭洛,师父真的不用在意。”看琴酒那个样子慕婉筠就知道他还是在意,她有些想不明白,这师父已经样样拔尖儿了何必还在乎这皮相,若是像他那样自己岂不是要去寻短见!这越优秀的人就越是严格要求自己!像她师父这样都是苛求了。   琴酒听闻这话舒展开眉头道:“唔......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回去了。”琴酒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慕婉筠赶紧叫到:“师父,你是不是先还原一下容貌再出去,若是你这副模样从这荺安阁走出去只怕......”这侯府之人都没见过琴酒真容,突然一个陌生男人从自己院子里出去可就不好大发了。   随后藕色拿来镜子,琴酒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一个五官平凡的中年男子背着琴从荺安阁走出去。路上遇到的人也见怪不怪,她们都知道这是大小姐的教习先生。慕婉筠不得不感叹这易容术的神奇,就只是在脸上化上一些妆容就能改变得如此彻底。   顿了顿慕婉筠道:“藕色,我让你去跟春红接触你去了吗?”藕色听闻吐了吐舌头道:“奴婢不小心忘了,奴婢这就去。”说着一溜烟就跑了,慕婉筠与荷色看着藕色的背影有些无奈,这藕色毛毛躁躁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第 22 章   藕色跑出去就往浣衣房的方向走去,春红这个时辰应该会去浣衣房拿柳姨娘的衣衫,顺便把脏衣服拿去洗了。自从柳姨娘有了身孕以来,什么东西都不经他人之手,都是交予自己的贴身丫鬟来做。藕色有些想不通,这忠勇侯府又没有其他的姨娘,根本不会有人想要害她,这么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   在去浣衣房的必经之路上,藕色慢悠悠的走着。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面似芙蓉的丫鬟拿着东西走了出来,藕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便迎了上去。   藕色迎上去笑得灿烂:“春红姐姐,又来给柳姨娘洗衣服啊。这姨娘怀孕了就是好,春红姐姐作为姨娘的贴身大丫鬟,日后肯定也跟着身价倍增呢,真让人羡慕。”   本来春红见是慕婉筠的贴身丫鬟没有什么好脸色,见藕色恭维自己于是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姨娘一定会生个小少爷的。”   藕色心里暗啐,这姨娘生了儿子她不也还是姨娘吗?得意个什么劲儿啊?难不成还能比自家小姐金贵?面上却依然一脸笑意道:“春红姐姐你真漂亮,爱慕姐姐的人一定很多吧?若是藕色能有姐姐一半漂亮就好了,那以后也可以寻得一门好姻缘,说不定能翻身做主子呢!”   听闻这话春红面色微红,伸手摸了摸自己粉嫩的脸道:“瞎说什么呢,我们做婢子的哪能肖想成为主子,只求跟一个好一些的主子就谢天谢地了。”其实谁人没有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呢?何况是春红这样样貌生得标志的婢女,若是被主子收做通房也比做一个婢女好上许多,只是这侯府只有侯爷一个男人。   突然藕色伸手握住春红的手惊呼道:“哎呀!姐姐的手都通红了呢!这快入秋了姐姐怎么不小心一点,这么好看的手若是裂开了藕色都要心疼了。”春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道:“有什么办法,这姨娘的衣裳马虎不得。”   藕色皱眉道:“这姨娘也真是的,怎么舍得春红姐姐这么好看的人去做这些粗活。说真的以姐姐的样貌大可以去做主子,哪用得着受这些罪,柳姨娘从前不也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吗?看她现在活得多潇洒。”春红听闻这话立刻伸手捂住了藕色的嘴道:“你不要命了?怎么敢这么编排主子。”柳姨娘的狠春红是见过的,若是让柳姨娘听了去自己还能讨得了好?   藕色也小声道:“姐姐,我是说真的,你看侯爷多会疼人,若是讨得侯爷欢心姐姐的好日子就来了,哪用得着这般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柳姨娘算哪门子的主子,若不是夫人宽厚只怕她连丫头都不如。   听闻这话春红脑中浮现出慕状元那伟岸英挺的虎躯,春红已经十六七,早已识得那男女之事。于是羞红了一张小脸嗔道:“小蹄子瞎说什么呢!还不快去干活儿,当心被发卖出去。”说着便红着脸快速往柳园跑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明显是动了什么歪心思。   藕色看着春红的背影心想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小姐只是让自己找机会来跟春红说这一番话。之后就看春红安不安分了,若是安分就随她去,不安分就会有好戏看了。如今自己随便戳了几下这春红就这般模样,果然什么主子养什么狗啊。想着藕色转身往荺安阁走去,打算去跟慕婉筠汇报进展。   从那以后慕婉筠天天盼着柳姨娘院里出些什么丑事,盼了快一个月也不见什么消息传出来。慕婉筠想着也许柳姨娘太过狠毒,吓得那些个婢女都不敢做些什么了。想着慕婉筠觉得有些失望,人果然还是得恶毒一些别人才不敢有二心啊。   夜,凤铭洛与凤沧瑜正在凤铭洛目前所住的宫殿下棋,这皇宫太过无聊他们也只有以此来消磨时间。   凤铭洛一子落下,将了凤沧瑜一军,凤沧瑜只剩下零星几个棋子,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凤沧瑜看着被凤铭洛杀得七零八落的棋子笑道:“呵呵,然之棋艺一如既往的精妙,我从未赢过。”凤铭洛两腿一伸道:“真没劲儿!子桐你不觉得无聊吗?”这子桐一天到晚云淡风轻,从未听闻他抱怨过什么,自己呆在这冷清清的屋子里就无聊的慌。   “无聊又能如何?人生就是这样身不由己。”就如同自己,皇帝的权谋却要自己来承受。凤沧瑜都记不清自己刚到京都得知自己不能回家时是怎么熬过来的,到现在自己已经看开了,你不想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不能改变什么,干脆放开自己不去抱怨,这样还能活得轻松一些。      凤铭洛叹了口气道:“若是哪一天我能像你一样看得开就好了。”凤沧瑜只是笑了笑道:“各有各的活法,这天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然之你也早些歇息吧。”说着就起身整了整衣衫打算离开,却在起身瞬间厉声道:“谁!”   凤铭洛明显也感觉到有人做那梁上君子,两人不约而同出得门去,却只是看到一抹白色几个起落就要离开他们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眼提气便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这显然是个高手,禁卫森严的皇宫大内都能来去自如不被发现。   琴酒几个纵身便出了皇宫,往忠勇侯府狂奔而去。白日的时候听闻自家胖徒弟说自己与凤铭洛各有千秋就有些不服气,十几岁的小屁孩能与自己相比吗?这天色擦黑就溜进了皇宫,禁卫军都不曾发现自己,没想到那两个小屁孩还挺警觉。若是在皇宫了正面交锋可就不妙了,自己回到忠勇侯府也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飞奔到忠勇侯府琴酒一个纵身就进了院子里,因为琴酒走的直线,回到侯府在侯府的后方,进入院子就是慕婉筠的荺安阁。慕婉筠正在院子里起舞,没想到一抹白色就落在自己面前,吓了自己一大跳,差点没有栽倒在地。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家师父,于是慕婉筠奇怪道:“师父?你怎么从后面进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衫,琴酒云淡风轻道:“没事儿,出去兜兜风,你继续,我与你抚琴。”说着便坐在了院里那架琴后面开始调音。慕婉筠心内无语,这师父兜风都兜得这么急,不过也没说什么,就着琴酒的琴声翩然起舞。在琴酒的(调)(教)下慕婉筠已经舞得有模有样,就算以她肥胖的身躯也毫无违和感。   凤沧瑜与凤铭洛趴在荺安阁的屋顶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慕婉筠,原来那个白衣人是肉丸的师父,只是不知道他去皇宫里干什么。凤沧瑜则紧紧盯着慕婉筠,自从两年前见过一次之外凤沧瑜再也没见过慕婉筠。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小肉球已经成长了这么多,也瘦了不少,想着初见慕婉筠的情景凤沧瑜忍不住又勾起了薄唇,原来自己古井无波的心还是有东西能够牵引。   这各怀心事的时候琴酒一曲完毕,慕婉筠有些气喘的停了下来。琴酒起身走到慕婉筠身前道:“你说的那个人我已经看到了,一个男子长得如此艳丽,哪能与我这高洁的气质相比?”看到凤铭洛的时候琴酒其实也惊艳了一番,只不过瞬间过后就看着凤铭洛不顺眼,看哪儿都觉得违和。   “......”感情这师父这么记仇,火急火燎就去看别人长什么样去了,还告诉自己他去兜风?说别人一个男子长得如此艳丽,好似你也不差吧?怎么好意思来自己这个胖子面前这么说!   心内诽谤慕婉筠却有些狗腿的笑道:“师父说的是,我们都不会欣赏,师父气质如仙无人出能比,师父才是世间第一好看之人。”琴酒这才满意道:“算你有眼光,这舞也练了,早些歇着吧。”   就在这时凤铭洛却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凤沧瑜拉都没拉住,没办法凤沧瑜也只有跟着落在荺安阁的院子里。凤铭洛站定便上下打量着琴酒,什么人能让肉丸露出这么狗腿的表情?肉丸还说自己比不上这人,简直不能忍受。虽然凤铭洛对外表不在意,但是听慕婉筠在别的男子跟前贬低自己就浑身都不舒服。慕婉筠看着突然又落下来两人心内暗暗叫苦,大晚上自己院里站在三个妖孽般的男子。这画面被别人看去自己才是脸都丢尽了,名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己在他们的衬托下简直不能更丑。   打量了琴酒一会儿凤铭洛看向慕婉筠口吻还算和善道:“肉丸,你刚刚说什么?说我比不上这人?”凤铭洛虽然心内不喜琴酒,但是琴酒好歹也是慕婉筠的师父,自己还是得尊重一下。琴酒听闻却只是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转眼看着慕婉筠,他相信自己的徒弟是有眼光的人,自然分得出谁上谁下。   “......”慕婉筠却有苦说不出,这师父真会给自己招麻烦。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的来评判比自己好看很多倍的男人到底谁好看!如今说谁好都不成,说都好还是不成,看这个样子他们硬是要分出个高下!慕婉筠现在很想什么都不知道。 ☆、第 23 章   见两人直直的望着自己,慕婉筠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这师父是万万不能开罪的,可是这三皇子好像也不好打发。   凤铭洛看着慕婉筠紧皱的眉也皱起了眉头,心中没由来一阵烦闷。自己让肉丸为难了吗?肉丸脸上不应该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不想看到肉丸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于是凤铭洛恶声恶气道:“行了,你师父是这天下第一好看的人,我没有你师父长得好看行了吧?”说着走上前在慕婉筠身前站定,想也不想就粗鲁的伸手把慕婉筠皱着的眉铺平,一边道:“你看看你,脸都皱在一起,难看死了。”   慕婉筠被凤铭洛的动作弄得目瞪口呆,眉头也果然没有再皱在一起。凤铭洛看着慕婉筠满意道:“嗯,这还差不多,子桐我们走吧。”说着瞪了琴酒一眼便提气飞身上房。   琴酒也不在意,想着算那小子识相,满意的转身离开。凤沧瑜看着慕婉筠被凤铭洛碰到的眉心皱了皱眉,便也跟着凤铭洛离去。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就空了,只剩下慕婉筠一人呆立其中。   其他人都走了半晌慕婉筠才反应过来凤铭洛刚刚做了什么,脸颊一瞬火辣辣的烧起来。那家伙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怎么敢伸手碰自己的脸?还直言不讳的说自己难看!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就算自己真的丑好歹也给自己留点面子吧!慕婉筠越想越气,忍不住使劲儿跺了跺脚。   正在慕婉筠气得跳脚的时候荷色走了过来道:“小姐?今儿个怎么练这么久?”慕婉筠因为自己的舞姿滑稽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练的,不允许一干人在旁边。平时这个时候慕婉筠应该已经回去洗漱睡觉了,今日荷色与藕色把床铺好半天也不见慕婉筠回转,荷色不放心便寻了过来。   见荷色过来慕婉筠赶紧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平和下来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多练一会儿也许瘦得快些,走吧,我们回去。”说着慕婉筠往回走去。   荷色在慕婉筠身后看着自家小姐总觉得哪里不对,好一会儿荷色才发现自家小姐在同手同脚的走路。......荷色有些好笑,想着自家云淡风轻的小姐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回到荺安阁灯光敞亮,荷色才发现慕婉筠的脸色通红,吓得她赶紧道:“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受了风寒?你快给自个儿看看。”   慕婉筠不自在道:“没什么,大约是今儿有些累。”荷色也不再说什么打水给慕婉筠洗脚,因为自家小姐就是大夫,自己身体她应该很清楚,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此时巳时已经过了一半,慕状元却没有就寝,而是走在前往柳园的路上。因为他被自己的正妻赶了出来,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了。按理今天应该在正妻房里歇息,姜氏却说柳姨娘怀孕心情不稳定,让慕状元多去陪陪柳姨娘。慕状元也很是无奈,别人家妻妾争宠,他倒好,妻子把自己往小妾房里赶。想着柳园已经出现在慕状元眼前,慕状元抬脚就走了进去。   柳园里柳姨娘已经躺下了,刚有一点睡意就听自己的贴身丫鬟绿意在耳边道:“姨娘快醒醒,姨娘。”柳姨娘正想发火却听绿意接着道:“姨娘快醒醒,侯爷过来了。”柳姨娘立刻起身道:“快给我更衣。”柳姨娘心内狂喜,这日子慕状元不在姜氏房里歇息,却来自己这里,表示自己在慕状元心里的位置高上了许多。   慕状元进门柳姨娘已经穿戴完毕,温婉柔和的对着慕状元福了福身道:“侯爷,您怎么来了,这日子应该在夫人房里才对。”慕状元赶紧扶着柳姨娘道:“紫烟你起来干什么,赶紧回去躺着。梓馨让我来多陪陪你,你自己也不多注意一些,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听闻是姜氏让慕状元来陪自己而不是慕状元自发要来的,柳姨娘刚刚的好心情一瞬间就变成了满腔怨恨。面上笑得有些勉强道:“多谢侯爷与夫人关心,紫烟会注意的。”姜梓馨是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意外吧?柳姨娘心里发狠,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姜梓馨教养的!   慕状元扶着柳姨娘往里间走去道:“紫烟快些歇息吧,这么晚你不乏咱们的儿子也该乏了。”柳姨娘自然一脸温柔的应着,任由慕状元把她扶到床上坐定。慕状元亲手给柳姨娘把首饰与发钗取下来,再给她宽衣盖好被子。慕状元自己则和衣躺在一旁道:“紫烟快睡吧,等你睡着我再去外间。”因为柳姨娘才三个多月身孕胎儿还不稳,慕状元不敢与她在一个床上就寝,最近来这柳园都是在外间的榻上就寝,索性现在这天儿也不算冷。   柳姨娘靠在慕状元宽厚结实的胸膛上合上了眼睛,这个男人是这样的让人安心。外间的春红看着慕状元温柔的对待柳姨娘,给柳姨娘宽衣盖被,心内羡慕不已。侯爷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如此的疼人,想着自己的主意春红又羞红了一张脸。   因为心安柳姨娘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慕状元听着柳姨娘呼吸平稳便轻轻起身往外间走去。春红见慕状元出来立刻殷勤的迎上去道:“侯爷,来喝口水。”慕状元虽然不是很渴但是别人都递到手边也不好说不喝,于是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春红见慕状元喝了自己的水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红着脸把杯子接了过来。   “侯爷您先歇息吧。”说着春红去把榻上的被褥铺好,慕状元也不疑有他便躺在了榻上。春红见慕状元躺好拿着那个茶杯就往外走去,走出去春红打了一盆水把茶杯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拿着茶杯转身回屋。   回屋之后慕状元已经睡着了,春红看着慕状元英俊的侧脸好一会儿便爬上那个不是很大的榻。春红现在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现在只等慕状元发作,之后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只是春红毕竟还是十六七岁的黄花大闺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有些害怕,不过为了以后,春红就算很害怕还是没有想过退缩。   慕状元睡到半夜便觉得浑身燥热,男性原始的冲动让他本能的把手往旁边一搭,入手的是女性温软的身体,慕状元不曾多想就覆身上去。他这么多年不曾压抑过自己的(欲)望,身侧都有柳姨娘与姜梓馨,这迷迷糊糊的也不曾想过自己在柳园的榻上,这身侧多出来的人是哪里来的。而且柳姨娘与姜氏都是保养得宜,身段苗条肌肤紧实光滑,比起这春红也不差什么。   春红咬牙忍受着慕状元在她身上的动作,慕状元实在算不上有多温柔,毕竟姜氏与柳姨娘都早已为人妇,用不着什么(前)戏与温存。于是慕状元找到地方便挺身(而)入,饶是春红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疼得闷哼出声,吓得春红立刻捂住嘴巴,若是此时把柳姨娘吵醒了自己还怎么有脸见人,却不想想自己这般作为已经很是下作。   春红好不容易熬到慕状元(发)泄出来,还没松口气慕状元却复又开始动作。春红暗暗叫苦,早知道就把药量下轻一点了,自己生怕那药不起作用,足足一包都倒进了那杯水里,现下真是自作自受。心里抱怨春红却也只有咬牙坚持,春红想熬过今晚就好了,从今往后自己也是主子,也可以使唤别人而不被别人使唤了。   于是第二日慕状元醒来就发现自己怀里躺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待慕状元清醒过来一阵懊恼!多年前柳姨娘的事情就让自己有愧于姜氏,如今可好?又来一个爬上了自己的床。   此时外面天还只是蒙蒙亮,就算今天休沐他还是醒的这么早,多年早朝让慕状元定时醒了过来。只是怀里的人是个麻烦,好好的休沐只怕又要报废了。自己怎么跟梓馨交代,这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被自己睡了也不好放任不管。   想着慕状元伸手揉了揉眉心,这一动怀里的春红嘤咛一声便醒了过来,抬头看到慕状元已经醒来脸一瞬间变得通红。自己这是成功,侯爷好似也没露出恼怒的情绪,想着昨晚的一切春红感觉脸越来越烧,这侯爷真是勇猛,昨晚这样今日还醒得这么早,丝毫不露疲态。   见春红头一直埋在胸口不说话慕状元道:“你赶紧起身把衣服穿穿收拾一下。”这出这种事倒也就算了,主子收用丫鬟本就天经地义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只是这天快要亮了,若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下人看了去有损威严。   春红听闻这话立刻就要起身收拾,没想到刚起身又跌坐了回去,这身子酸软倒是不好行动。慕状元叹了口气伸手把春红的衣衫给她穿上,又把弄脏了的被褥叠起来放在一旁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既然已经这样了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自己昨晚确实有些过分了,别人刚(破)了身子自己却豪不温柔的把别人折腾一番,慕状元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春红见慕状元如此作为自然娇羞的应着,心情雀跃无比,看来自己这一把是押对了。能委身侯爷这样有本事又会疼人的人就算是一个通房也是好的。   慕状元看看天色打算回到主屋,自己还得想想怎么跟梓馨解释,也好商量一下怎么安排这个丫头。于是慕状元打了声招呼让春红好生照顾着柳姨娘,自己就离开了柳园。 ☆、第 24 章   歇了一会儿春红觉得自己不是那么糟糕便起身准备柳姨娘的起床工作,外面天已经快要大亮,过不久柳姨娘就要起床更衣洗漱了。就算以后自己有机会能与柳姨娘平起平坐,但是现下自己还是什么名分也没有的丫鬟,还得在柳姨娘手底下过活。若是柳姨娘发现这个事情心生歹意,在自己还没有名分之前寻个罪名把自己发卖了,那到时候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出府日子就难熬了。   春红刚把水打进来绿意便也过来了,她俩是轮流值夜。前几次慕状元过来都是绿意在值夜,等待良久春红终于在昨晚得偿所愿,看到绿意春红还有些不自在。过了一会儿见绿意没什么异常春红才放下心来,看来绿意不曾看出什么异常。   见过了往日柳姨娘起床的时辰柳姨娘还未起来绿意奇怪道:“这姨娘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沉?”春红眼神躲闪道:“大约是因为姨娘有身孕所以比较嗜睡吧。”至于为何柳姨娘今日起得晚是因为春红给柳姨娘下了微量的蒙汗药,春红自然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而且用过的杯子她都仔仔细细清洗过,相信只要自己不说就算大夫也查不出来个什么。   绿意也不疑有他,本来有身孕的人嗜睡也是正常事,绿意只是叹了口气道:“姨娘睡觉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水凉了得去重新打了。”说着就把那盆凉了的水端了出去。待绿意换了一盆热乎的水回来柳姨娘也醒了,醒来便问慕状元的去向。得知慕状元天还没亮就回去了心里免不了一阵失落,本想着今日慕状元休沐可以留他一起用饭的。   这个时候慕状元已经回到了主屋那边,姜氏已经起床洗漱完毕,见慕状元这么早回来便奇怪道:“夫君?今儿个不是休沐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慕状元心内有愧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习惯了早起有些睡不着,醒了就想着干脆起床。”慕状元在斟酌用词,想着怎么开口才好,便不自觉的一直跟着姜氏走动,姜氏走到哪他就到哪。   见慕状元一直跟着自己,姜氏不好意思的嗔道:“夫君,你一直跟着我作甚?也不嫌累得慌。”慕状元听闻这话也有些赧然,抬首看到几个丫鬟已经掩嘴笑了起来,便停在一旁道:“你们下下去吧。”元芷与另外一个丫鬟便乖巧的出得门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姜氏见慕状元此番作为自然也知道慕状元有事与自己相商,便在桌子旁边坐定道:“夫君可是有什么难事?说出来我与你一同解决。”   看着眼前善解人意的妻子慕状元更是愧疚,支支吾吾道:“那个......昨晚在紫烟院里,紫烟的丫鬟......总之为夫对不起你,又出现这种事情。”   就算慕状元语无伦次,说的乱七八糟姜氏也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道:“就因为这事?其实夫君大可不必烦恼,梓馨并不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之人,不会怎么样的。”   慕状元仔细的看着姜氏面部表情,见姜氏未曾露出不满或埋怨的情绪,慕状元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难道梓馨心里都不曾在意过自己不成,自己纳妾她比自己还高兴。想着慕状元道:“梓馨你不生气吗?”   姜氏好笑道:“夫君这是什么话?夫君这么多年如何待梓馨梓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梓馨怎么会生夫君的气,这夫君能多宠幸一些人也是好事,这样侯府人丁才能兴旺,梓馨高兴还来不及呢。”姜氏从小学习三从四德,女戒妇容,觉得这事儿乃是常理,根本用不着生气。自己是慕状元的正统嫡妻,而且自己的丈夫是什么人自己很清楚,绝对不会存在宠妾灭妻的情况,所以她很放心。   见慕状元不搭话姜氏接着道:“那丫头是谁?紫烟屋里的丫头倒也水灵,寻个日子把份位抬一下夫君以为如何?”这有了名分慕状元也好名正言顺的收用,到时候侯府添丁的机会也大上许多。   “是春红,份位梓馨你看着办就好了,为夫没有什么意见。”他还能有什么意见,有这么温柔美丽且善解人意的妻子,什么都给自己安排妥当了。若是这样还有意见,只怕是有些不识好歹。   姜氏已经开始寻思什么日子恰当,把春红安排在哪个院里合适,想了想姜氏对慕状元道:“夫君认为抬个什么份位比较妥当,这春红是奴籍,至多能抬个贱妾。至于院子也只有西侧那个闲置的院子比较合适,到时候夫君给赐个名儿,把春红安排在那里夫君觉得怎么样?”姜氏丝毫不觉得一来就给春红份位有什么不妥,当初的柳姨娘就是从奴籍直接抬的平妾。   “自然都听咱家夫人的安排,到时候哪里需要为夫直接招呼一声就好了。”说着就上前把姜氏横抱起了,吓得姜氏一声惊呼道:“夫君你干什么呢!快别闹了,这白日青天的,被下人看去像什么样子?”   慕状元促狭道:“梓馨在想什么呢?为夫只是想看看我家夫人最近是不是瘦了。”姜氏见慕状元捉弄自己羞得满脸通红道:“那侯爷看清楚了吗?你家夫人瘦了没有,还不赶紧放我下来!”   见姜氏已经开始有些恼了慕状元赶紧把姜氏放到地上,姜氏脚一沾地便转身不再理会慕状元,慕状元自然又是一阵好哄。   过了几日就到了姜氏选定的日子,便让人去把人叫过来,因着春红是自家丫头,而且是贱妾,自然用不着其他繁琐的礼节。就在大家的见证下让春红给自己敬个茶,让春红搬进已经布置好的院子里这仪式也就算完成了。   孙嬷嬷到柳园叫人的时候柳姨娘难以形容心内震怒,春红这个小蹄子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爬上慕状元的床!这都要抬份位了自己才知道!柳姨娘恨不得杀了春红,趁自己怀孕的时候使诈,春红这个贱人怎么有脸面对自己!其实除了老夫人与慕状元夫妇,其他人包括春红本人都还不曾得知这件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春红则内心狂喜,侯爷说给自己一个交代,结果过去了那么些天没动静。春红心急如焚,她本以为最多能做个通房,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能成为半个主子,看来自己在侯爷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春红满心欢喜的跟着孙嬷嬷,看着旁边的柳姨娘都觉得不害怕了。自己以后跟柳姨娘一样是妾,自然用不着再害怕柳姨娘。于是春红挑衅的看了柳姨娘一眼,又把柳姨娘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大厅里一干人坐定之后就有人端上热茶,春红激动得手脚都在发颤,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敬给姜氏。虽说这如今自己身价涨了,但是再怎么也不可能比姜氏来得尊贵,自己得小心一些,免得嫡母拿小鞋给自己穿。   慕婉筠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让藕色去怂恿春红是为了给柳姨娘添堵。没想到这春红胆子如此之大,居然直接就爬上了父亲的床,母亲也豪不设防,直接就给春红安上了名分。现下的确给柳姨娘添了堵,可是同时也把自己堵得不轻。   这春红注定是要活不长的,就算自己不动手,柳姨娘也断然不会放过背叛自己的丫头。只是这父亲也太不争气了,每次都让这些人成功。若是出了这两例这下面的丫鬟都动了心思可如何是好,那父亲离妻妾成群也不远了。   这敬茶也只是走个过场,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于是春红就正式成了的忠勇侯府的第二位姨娘,搬进了西侧的那个院子,慕状元赐名过后那个院子现在叫含春院。慕婉筠心中好笑,这父亲看上去五大三粗,取个名字怎么酸得自己牙都疼了,而且听着不是什么好地方,倒像烟花柳巷之地的名称。   柳姨娘寻了个借口说自己不舒服便要回去,如今柳姨娘有孕在身身子不舒服乃是正常事。只有慕婉筠知道柳姨娘此时不舒服只怕不是身子,而是那颗黑色的心。她手里那条丝帕大概又要报废了,不知道这是第几条被柳姨娘扯坏的丝帕,那可是从江南过来的上好货色,慕婉筠觉得这柳姨娘真是太过浪费了。   回到柳园柳姨娘柔美的脸如同厉鬼,这些年只顾着找姜梓馨的麻烦,身边的人却疏于管教了。想着柳姨娘猛地转身看着跟在身旁的绿意,她想着绿意会不会也如同春红一般怀着那样的心思,越看就越觉得可疑。   绿意被柳姨娘赫人的眼神看得害怕,颤抖着声音道:“姨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肚里的孩子可怎么办。”柳姨娘恶声道:“你是不是也想着飞上枝头作凤凰?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绿意都快被柳姨娘吓哭了:“姨娘你别这样,绿意不会的,绿意对姨娘绝对忠心,不会肖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的。”   柳姨娘面色扭曲道:“真的吗?你发誓,若是你有这种想法就死无全尸,生生世世都沦为那最下贱的人。”   绿意赶紧把手举起来道:“绿意发誓,绿意若是背叛姨娘一定不得好死,死无全尸。”柳姨娘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让绿意给她拿吃的,这发半天火还有些饿了。绿意忙不迭退了出去,再让她面对这样的柳姨娘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第 25 章   本来这慕状元纳妾也没慕婉筠啥事儿,她纯属是来凑热闹的。见热闹凑完了,柳姨娘都走了,柳姨娘那精彩的表情也看不到了,于是慕婉筠也起身告退。   走在回去的路上慕婉筠面色沉着,母亲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丈夫纳妾。想当初自己爱上祁佑凊,每次心口不一的给祁佑凊纳妾自己的心都疼到无法呼吸。果然自己做不到像母亲一样心胸宽和,自己爱的人能巴巴的送到别的女子床上。这春红让慕婉筠心里有一大个疙瘩,直犯恶心。   藕色见自家小姐自从得知春红成了姨娘就一直沉默,到了荺安阁还不曾说话。以为慕婉筠怪罪自己。慕婉筠交给她的任务是让春红膈应柳姨娘,没想到这多少天没动静,一来就直接变成了姨娘。   纠结好一会儿藕色支吾道:“小姐......”慕婉筠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听到藕色叫自己便胡乱的应了一声。   见此情景藕色低着头道:“小姐,都是藕色不好,一定是藕色哪里说错了才让春红......红姨娘生出这种心思的。”   听闻这话慕婉筠才抬起头来道:“啊?......不怪你,会变成这样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毕竟人心难测,我也没想到春红一个大姑娘能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慕婉筠其实也挺无语的,这人的脸皮还真是不可以常理推断,世上不要脸的人可真不少,柳姨娘手底下的人居然跟她如出一辙。   荷色道:“那现在怎么办?小姐是不是想个办法......?”   “暂时用不着吧应该,春红不是个安分的人,以前在柳姨娘手底下只怕受过不少委屈。如今跟柳姨娘身份差不多了,你觉得她会不会去柳姨娘跟前给柳姨娘找不痛快?”慕婉筠想着既然母亲都不介意,自己就是不舒服也没什么立场去管。无论如何只要能让柳姨娘不好过就行了,她最初的想法也是让她们狗咬狗,如今只是瘦弱的狗变强壮了,不至于被大狗一口咬死,咬得更激烈一点罢了。   想了想荷色道:“红姨娘既然能在柳姨娘眼皮底下做这些事不被发觉,想来应该是一个聪明人,现下柳姨娘有孕在身,只要红姨娘不傻应该不会去招惹柳姨娘的。”   “唔......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们只管好好看着就行了。”春红是聪明人吗?只怕不是这样的,从今天春红看柳姨娘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春红并不如荷色想的那么明智。还未得势就开始挑衅柳姨娘了,咬到最后只怕还是柳姨娘稍胜一筹。   顿了顿慕婉筠道:“这什么时辰了?还有些饿了。”   荷色看了看天色道:“小姐,快到酉时了,快到用饭的时候了呢,怪不得小姐觉得饿。小姐还想吃些什么?奴婢去吩咐小厨房。”   慕婉筠想了想道:“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中午已经吩咐过了,现在应该做的差不多了。”荷色听闻便往小厨房走去,慕婉筠一向不挑食,不然也不会肥胖到这种地步了。   用过饭慕婉筠出去走了走,在花园看到奶娘正带着慕斯荣散步,便走上前想去逗一逗自家这个小弟。   慕斯荣今年冬天就三岁了,长得虎头虎脑,不像慕婉筠一样从小肥胖看不出轮廓。现在就看得出五官俊逸,长大之后一定如同他父亲一般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   正在散步的慕斯荣看到慕婉筠过来便奶声奶气道:“好巧啊,姐姐也来散步吗。”慕斯荣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跟慕婉筠打招呼,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那小孩子的脸带上大人的表情却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被慕斯荣这一番无比正经的问候弄得慕婉筠很是无奈,到嘴边打算逗弄慕斯荣的话硬生生说不出来,慕婉筠只有讪讪道:“是啊,斯荣也散步呢?”   慕斯荣点点头道:“饭后走走好消食,我要回去看书了,姐姐你多走走为好,姐姐你太胖了,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说着便背着手,迈开小短腿颤巍巍的往回走去,奶娘对着慕婉筠笑笑也跟在慕斯荣身后离开。   只留下慕婉筠在原地愣神:“......”这弟弟怎么这么不可爱!小小年纪就只知道看书,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儿!有这么跟姐姐说话的吗?还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接触过小孩子?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吗?慕婉筠差点又被自家小弟的好意气得跳脚。   慕婉筠无语望天,自己这辈子都遇到些什么人了?自己的师父是这样,三皇子凤铭洛是这样,现在连自家小弟都这样。还真是有力无处使,这些人都没有恶意,甚至是为了自己好,可是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开心呢?   在原地站了会儿慕婉筠转身往荺安阁走去,这天快黑了,回去练习一下时间也就差不多该睡觉了。   跟往常一样,慕婉筠练习的时候不允许别人在旁边观看,以免自己在下人面前有失形象,慕婉筠再也不想听到别人在自己面前笑话自己。   刚刚摆好起势,慕婉筠身后就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这笛声虽悦耳,但是在空旷的院子里突然响起显得突兀异常,而且是在慕婉筠把所有人都赶走的情况下。这笛声简直不能更吓人,于是慕婉筠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在地上。   惊吓过度的慕婉筠转身就看到一袭红衣,那大红的颜色在夜里相当显眼,风吹过红衣飘飞,好似那夜间出没的鬼怪。   慕婉筠颤抖着不敢往红衣人脸上看去,她生怕看到什么让自己终生难忘的恐怖画面。毕竟说书的人说,那妖魔鬼怪都青面獠牙,眼角滴着血,吐着猩红的舌头,面目狰狞。   慕婉筠半晌不敢动弹,想着等会儿这鬼怪自然就会随风飘散的。直到眼前的鬼怪开口说话:“肉丸你怎么了?怎么不舞了?我给你吹笛子呢。”说着便又把笛子凑到唇边。大红的衣袍衬着凤铭洛绝美的容颜,倒也真是像极了黑夜里吸人精魄的妖精。   还没等凤铭洛吹响笛子,慕婉筠气势汹汹的走到凤铭洛身前,一把夺下凤铭洛那支青玉的笛子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装什么妖怪!想吓死人啊?”恼怒的慕婉筠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她简直要被气炸了,这三皇子把自己吓得个半死,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因着慕婉筠比凤铭洛矮上一截儿,慕婉筠丝毫不温柔抢下凤铭洛的笛子,那笛子便直直的抽上了凤铭洛艳丽的脸,在那白皙的面皮上留下一道红印儿。凤铭洛委屈的摸着被笛子戳到的脸道:“肉丸你怎么了?我好心与你奏乐你怎生不领情!还打我!”   冷静下来的慕婉筠听到这话瞅着凤铭洛脸上那一道红痕道:“咳......那个......三皇子您能不能不要半夜跑到臣女的闺阁里来,这天都黑了就不要吹什么笛子了,就算您实在要吹能不能找个方便一点的地儿?您这一声若是把其他人招来你我的脸面要往哪儿搁啊?”关键是还把自己吓个半死,不知道这三皇子有没有看到自己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模样。   “我是特意过来给你吹的,再说上次那个白衣人,就是你师父不也天都黑了还在你院里弹琴吗?他同样是男子,你就不怕别人看到你与他?”凤铭洛这话酸气儿都飘老远,差一点就要往外冒酸水了。   凤铭洛就是上次看到琴酒给慕婉筠奏乐心里不平,琴酒与慕婉筠一抚琴一舞蹈,凤铭洛看在眼里简直难受得不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就想把琴酒的位置换成自己。于是今夜他就付诸了行动,没想到与慕婉筠琴瑟和鸣不成,反倒被抽了脸。   “......”   见慕婉筠不说话凤铭洛接着道:“难道在你心里真的认为我比不上你师父?肉丸你若是不喜欢我穿得艳丽以后我便也穿那素白之物。”果然肉丸是不待见自己的,对着那白衣人跟对着自己完全是两个态度。凤铭洛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过还有些疼。   慕婉筠就差拿扫帚赶人了:“三皇子不用为了臣女改变什么,臣女受不起。”这人是跟自己玩什么把戏!这个妖孽一脸好忧伤的表情是在干什么?弄得好像自己是那负心人一般,慕婉筠觉得头都大了。   凤铭洛听闻这话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慕婉筠。就在慕婉筠被凤铭洛盯得发毛的时候,凤铭洛终于有了动作,不过这个动作让慕婉筠大骂流氓,无耻!   只见凤铭洛伸手把自己腰间的腰带解开,把那大红的衣袍脱下来丢在地上,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道:“肉丸,你看现在我有没有一点像你师父那样高洁的气质。”凤铭洛突然在这一瞬间认为跟琴酒一样身着纯白衣袍,慕婉筠就不会这么厌烦自己。   只是......   “混蛋!无耻!”慕婉筠捂着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戳瞎自己,这三皇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个模样还好意思说高洁!明明是下流。   “......肉丸,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慕婉筠却只是道:“你还不快走!”   凤铭洛顿了顿捡起地上的衣袍,默默地原路返回。凤铭洛现在懊恼无比,为什么自己面对慕婉筠就变得蠢透了。做出这种举动岂不是让肉丸认为自己是登徒子!这下可好,肉丸只怕更讨厌自己了。   看着凤铭洛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慕婉筠松了口气,妖孽的思维不能以常人之理去揣测,看着也不傻啊,怎么就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这跟上一世传闻里那个冷心冷清邪魅狂狷的三皇子是同一个人吗?莫不是被谁调包了?   快到巳时,慕婉筠想看来今儿这舞也不用练了。叹口气便转身回屋,走了几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才发现凤铭洛那支笛子还在自己手上,看着手里的笛子慕婉筠很想把它摔了。只是这笛子看上去貌似价值不菲,摔了以自己那点私房钱是一定赔不起的。   于是慕婉筠复又叹了口气,收着笛子往屋里走去,心想等日后有机会再还给凤铭洛。 ☆、第 26 章   日子悠哉悠哉的过着,冬日的天气让人不想动弹且倦怠发困,也只有那连绵不断的热闹能让慕婉筠提起一些精神。   荺安阁内慕婉筠一个劲儿的打着哈欠,伸手从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一边听藕色眉飞色舞的说着外面听来的八卦。   藕色显然心情很好:“小姐,你不知道她们怎么形容柳姨娘当时的面色,可精彩了。只可惜我们都没能看着,下次红姨娘去柳姨娘跟前奴婢也要去。”自从得知柳姨娘的恶行,藕色同仇敌忾的想看柳姨娘吃瘪,闲来没事儿就去外面打听红姨娘与柳姨娘的事情。   这忠勇侯府原来只有一位姨娘,当家主母也宽厚,从来不曾出现争宠或者其他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不,春红变成了姨娘,而且是一个会出幺蛾子的姨娘。闲来没事就去柳姨娘跟前噎柳姨娘一番,关键是柳姨娘还挑不出什么错处,只能每次都被气得脸色发黑,这忠勇侯府的下人都多了一些饭后谈资。   比如这个月侯爷在红姨娘房里歇了三天,只去了柳姨娘房里两天。红姨娘便有意无意凑到柳姨娘跟前,就提这茬,如愿看到柳姨娘扯坏了一块上好的丝帕。   柳姨娘好不容易用怀孕的事扳回一城,红姨娘一脸明媚道:“哎呀,我们做妾的就算生了一坨金子还是归当家主母所有啊。”红姨娘还拿一块镜子在柳姨娘跟前照来照去,随时感叹自己年轻就是好,一丝丝儿皱纹都没有。   关键是红姨娘都不曾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柳姨娘小辫子也不好抓,只管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总不能人家提个侯爷在自己房里歇息,自己年轻你就去嫡母或者侯爷面前告状吧?那样大约没什么用,还会给别人留下无理取闹的印象遭人厌烦。   慕婉筠听着这些小打小闹却着实给柳姨娘添堵的事情笑而不语,这春红是让自己越来越满意了。看来春红也不是蠢透了的人,还可以让柳姨娘不痛快很久,自己就愿意看柳姨娘扭曲的表情。   想来孩子都快七个月了,只怕柳姨娘快要忍不住了,也许会主动出手,只不过不知道柳姨娘会如何做。照目前看来母亲至少是安全的,以柳姨娘睚眦必报的性子应该会先收拾春红。然后应该会想办法把孩子留在自己膝下,这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柳姨娘一定不会留一丝机会给别人的。   想着慕婉筠起身道:“我们出去走走,也许能看到柳姨娘精彩纷呈的脸色也说不一定呢。”藕色听闻失望道:“应该看不到的,自从柳姨娘被红姨娘气过几次,柳姨娘就一直呆在柳园不曾出来,想来是想眼不见为净。所以我们现在出去是看不到柳姨娘的。”   慕婉筠笑道:“哦这样啊,那没关系,万一你家小姐运气好呢。”这藕色真是......,自己就是单纯想出去走走醒醒神,顺便开个玩笑,她还就当真了。   没想到出门看到柳姨娘,却是看到了红姨娘。今日春红身着水蓝棉服,头戴赤金面首,显得人比花娇,只是那身行头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俗气。春红自从升了份位,穿金戴银,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艳丽的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慕婉筠看着一脸倨傲的春红一阵无语,这春红说她聪明行事却让人看不下去,这身行头只怕值不少钱吧。她一个妾能有多少月钱去打扮自己?也不知道存些银钱日后老了好傍身,只怕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拿去换成一身身靓丽的衣裳去了。   那边春红指挥身旁的丫鬟折了一支梅拿在手里,装那纯真少女拿在鼻尖闻了一下。转身就看到慕婉筠站在身后不远处,春红立刻收起那副高傲的神色,低眉顺眼的走过来给慕婉筠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也出来赏梅么,这梅花开得真美,傲骨铮铮的开在这寒冷冬日,还真让人钦佩呢。”   慕婉筠和善笑道:“姨娘不必多礼,荺儿可只是出来散散步,没有姨娘一般风雅。”自己是因为不醒醒神看不进书去,这大冷天没事儿谁出来赏梅,春红还真是......只怕是为了出来在以前的同僚面前风光一番,不然目不识丁还学别人附庸风雅。   见慕婉筠对自己态度和善,春红想着之前在柳姨娘那里得知的大小姐形象还真是瞎编,这大小姐明明一点也不恶毒。之前还全赖大小姐自己才能下定决心,有如今的风光自己还得好好谢谢大小姐呢。   柳姨娘还说大小姐丑陋不堪,嫁给乞丐都高攀了,如今看这大小姐也不是很丑啊,虽然比起自己倒是差了一大截儿。瘦下来的大小姐还是有些胖显得强壮,但是比起二小姐也不差什么,好似还多了几分如兰的气质,看上去比二小姐给人的感觉舒服呢。   想着春红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道:“大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一个俗人而已,哪能跟大小姐如兰的气质相比。这是奴婢刚刚折下来的梅,就送与小姐放在屋里,也能添几丝幽香。”说着就走上前把手里的梅递给慕婉筠。   慕婉筠在春红上前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拿着那支梅道:“谢谢姨娘的好意了。”顿了顿慕婉筠又道:“姨娘熏得什么香?味道很好闻呢。”   “是桂花香,今年新鲜的桂花刚制作的。”   慕婉筠笑了笑道:“姨娘还是换一种香比较好,虽然味道很好,但是姨娘这么空灵的人熏这甜腻的香有些不搭呢,换做梅花香就比较适合了。”这春红的熏香里夹杂了一丝麝香的味道,就算味道很淡而且春红的熏香也熏得浓重,却还是没有逃过慕婉筠的鼻子。   这桂花香为什么会掺上麝香的味道?麝香的功效慕婉筠可是记得很清楚呢,如今府里有怀孕的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她还没有看够柳姨娘那扭曲的神色,还是让春红换一种熏香好了,而且春红的熏香也实在......太熏人了,刚刚春红靠近自己熏得自己一阵头晕,让她换一种淡一点的也是为了她身边的人着想。   听闻慕婉筠这样说,春红笑道:“多谢大小姐提点,改日奴婢就去换作其他的熏香。”   “那姨娘继续赏梅,荺儿要先回去了,这天儿可真冷。”说着慕婉筠便转身离开。   春红看着慕婉筠消失在眼前道:“柳姨娘说的话还是有些对的,这大小姐真是有些痴傻,我长得如此艳丽她非说我空灵,还说熏桂花香不合适,我就喜欢桂花这么好闻的熏香。”旁边的丫鬟听闻立刻恭维道:“没错,红姨娘这么明艳的人儿就是要桂花香气才配得上。”   春红自然一阵得意,顿了顿春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柳姨娘让我今儿个陪她吃饭,说是要感谢我之前照顾她。柳姨娘也是个蠢人,还没被我气个够吗?还眼巴巴的凑上来。差不多时辰的话我们过去让她好看。”   身后的小丫鬟撇了撇嘴,心想不知道谁才是蠢人,别人要拿她以前伺候人来羞辱她,她还沾沾自喜。再说,过了今日这忠勇侯府就又只剩下一个姨娘了,剩下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红姨娘。   想着小丫鬟却道:“姨娘说得是,现在也差不多快到用饭的时间了,可以过去了,过去定会有人好看的。”   “嗯,那我们过去吧,你给我看看我这身行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说着春红张开手臂,在小丫鬟跟前转了一圈。   小丫鬟左右看看道:“姨娘真真是个美人儿,这行头也没什么不妥,过去定能气死柳姨娘。”这身行头可是柳姨娘亲自吩咐自己置办的,能有什么不妥。   春红得意道:“那是,不然侯爷能把我抬做姨娘吗?”小丫鬟自然连连应是,又是一阵恭维两人便往柳园的方向走去。   春红两人刚到柳园就看到绿意在门口张望,好似专门在那里等候她们,绿意确实也是专门在等她们。   见春红到来绿意满面笑容的迎上去道:“红姨娘您来啦,我们快些进去吧。”春红看着一脸讨好的绿意心内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傲居道:“那你在前面引路。”绿意心里暗啐面上却狗腿道:“红姨娘这边请,我们姨娘在那里等着你呢。”   屋内柳姨娘挺着一个肚子坐在饭桌旁,柳姨娘见到春红便笑道:“春红你来了啊,先坐,一会儿就让人上菜,我记得你爱吃卤鸭,特地让他们做了呢。”   春红斜眼看了柳姨娘一眼道:“柳姨娘还真是有心了,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记得,不过如今我不喜欢卤鸭了。”   见春红敢不拿正眼看自己柳姨娘手紧了紧,听闻春红这样说柳姨娘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而是笑道:“那春红如今喜欢吃什么?我再让他们去做便好了。”   春红满腹疑惑,这柳姨娘怎么今日这么好说话了?自己这样居然还不生气,想了想春红道:“柳姨娘这儿有的我那儿都有,想来柳姨娘的厨子也比侯爷赐给我的好不在哪儿去,就随便吃一些就行了。”   柳姨娘顿了顿便笑意盈盈道:“说得也是,绿意,让他们上菜。”   都这样说柳姨娘都云淡风轻,貌似春红挤兑的不是自己一般。春红有劲儿无处使,索性也就不说什么,坐着等待饭菜上齐。   不一会儿菜上齐两人便开始吃饭,没想到吃了几口柳姨娘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吓得春红筷子都掉了。   绿意对着新提上来顶替春红的那个丫鬟秋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通知侯爷与夫人。”随后转身对着春红道:“你怎生恶毒,若是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跟侯爷交代。”   春红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慌忙的站起来把椅子带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春红起身就要离开柳园,却被绿意与一个婆子拦在了屋里,春红急得团团转却也没办法摆脱她们。   绿意站在春红身前道:“红姨娘怎么这么着急走?现在就算你离开了又如何,难道就能摆脱嫌疑吗?”   春红颤抖着声音道:“柳姨娘怎生恶毒!自己的骨肉都能下手!”   绿意阴测测道:“红姨娘你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难道不是红姨娘嫉妒我们姨娘怀了侯爷的孩子,所以下药毒害小少爷吗?” ☆、第 27 章   见此情景春红瘫软在地,这柳姨娘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背黑锅,现在百口莫辩自己该如何是好?毒害主子子嗣该如何处置春红心里很清楚,自己好日子刚过了这么几天就要被乱棍打死了吗?不!侯爷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对,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她们也没什么证据,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侯爷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这时留着山羊胡的大夫被秋菊拽着跑了过来,因为秋菊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清楚柳姨娘的计策。于是心急如焚,生怕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的。秋菊觉得自己很倒霉,熬了很久这终于变成了大丫鬟,结果没多久就出这档子事。   此时柳姨娘已经被扶到寝室的里屋,山羊胡大夫气儿都没喘匀便顶着满头大汗给柳姨娘诊脉。一会儿过后摇了摇头道:“孩子只怕保不住了,你们赶紧通知侯爷,再去找个产婆,姨娘小产老夫得避嫌。”说着起身写药方让她们去抓药,得赶紧把胎儿催下来才行,不然如此下去大人都有危险。   柳园的一干丫鬟忙进忙出,抓药的,请产婆的,催侯爷夫人的。   慕婉筠刚回到荺安阁拿起书,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接到柳姨娘腹痛的消息。慕婉筠立刻招呼荷色把外套拿过来,匆匆往柳园走去。   慕婉筠赶到柳园的时候慕状元,姜氏与老夫人都已经在那里,而刚刚光彩亮丽的春红一脸泪水的坐在地上。慕婉筠一进门就感觉气氛凝重,在场的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着这个场景慕婉筠想着柳姨娘的情况只怕不是很乐观。   姜氏见慕婉筠到来便说道:“荺儿你来干什么,快出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家沾了晦气。”   见母亲赶自己慕婉筠也没走,而是问道:“娘,姨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怎么样了?”   听闻慕婉筠的话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老夫人更是脸色灰败。还是姜氏回答道:“大夫说保不住了。”   听闻慕婉筠沉默了下来,看看春红与她身边的婢女慕婉筠心中有些了然。这春红自己还来不及救她就已经踏进去了,柳姨娘出手可真够快的,也够狠。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么就下得去手毒害自己的骨肉。而且这样就为了除掉春红?除掉春红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这一种明显得不偿失,柳姨娘看上去不是这么蠢的人。还是说柳姨娘失手药量下重了?或者有更大的阴谋?   想着慕婉筠问道:“那姨娘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突然就会这样?”   其他人还未回答绿意就上前道:“是红姨娘,她见不惯我们姨娘怀了侯爷的孩子,我们姨娘好心招待她吃饭,她却对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下毒手,红姨娘你为什么这么恶毒。”那表情真得不能再真,仿佛她亲眼看见春红动手,跟柳姨娘主仆情深。   听到这话老夫人厉声道:“大夫呢?让大夫查,若是查出来谁毒害我的孙儿定要她偿命!”自己心心念念念了好几个月的孙儿,结果说没就没了,老夫人怎能不气。   春红被吓得扑上来抱着慕状元的腿哭道:“侯爷,您信红儿,红儿这么爱侯爷怎么可能毒害侯爷的孩子,侯爷您一定要还红儿一个清白啊!”春红小小年纪却涂了厚厚的妆容,如今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脸上浓妆艳抹的妆容都花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着春红那张脸慕状元有些反胃,扶都没有伸手去扶一下春红,而是淡淡道:“红儿你先起来,本侯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清白的人一个清白。”慕状元也不清楚这谁说的是实话,不过慕状元觉得柳姨娘是心地善良又柔弱的女子,断然不可能害死自己的孩子而陷害别人的。这样的话就只有是别人下的手,只是这个人是不是春红还有待查证。   看着慕状元淡然的脸春红觉得世界都黑暗了,心里那丝侥幸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侯爷这个样子明显是偏向于柳姨娘的。春红心里很清楚柳姨娘是个什么人,只是这侯府却没人看清柳姨娘的真面目,自己就算说什么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大夫与产婆从里屋出来了,身后的婢女婆子端着一些血水,还有那慕状元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儿。   那婆子上前请示慕状元胎儿该如何处理,慕状元悲痛的看了一眼道:“好生埋了,请大师来超度一番,让他去投个好胎,不要再如此的命薄。”   姜氏对着山羊胡大夫道:“大夫,人怎么样了?”姜氏是担心柳姨娘的,若是换做自己,肚子里的骨血没了一定很伤心。   “大人气血亏空有些虚弱,情绪有些不稳你们可以去看看她,其他倒是无什么大碍。”   一干人便走进了柳姨娘的卧室,柳姨娘躺在床上,面色有些惨白。在看到慕状元的时候眼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欲落不落显得别样凄然。   今日的柳姨娘未施粉黛,如墨的青丝散落在消瘦的肩上,显得脸都小了一圈,加之水汪汪的眼睛。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我见犹怜,让慕状元一阵心疼。   见慕状元走到床边,柳姨娘一头扎进慕状元的怀里哽咽道:“侯爷,都怪紫烟无能,没办法保住我们的孩子。”柳姨娘消瘦的肩头颤抖着,泪水濡湿了慕状元的前襟。   慕状元怜惜的伸手拦住柳姨娘道:“紫烟,你别想太多,现在你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一旁的姜氏也道:“是啊紫烟,身子才是要紧的,大不了以后让侯爷多努力一些,孩子很快就会有的。”老夫人则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只等安慰好柳姨娘再来找出这奸人。   柳姨娘抬起苍白的脸道:“紫烟分明什么东西都很小心,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没了?”说着望向一旁呆立的春红,这意思很明显,她的孩子没了一定跟春红脱不了干系。   慕婉筠冷眼看着柳姨娘自导自演,本来这事儿在别人身上会得到慕婉筠的同情,可是现下发生在柳姨娘身上只让慕婉筠遍体生寒。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她还能爱谁?只怕柳姨娘最爱的就是权利与名分罢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看向山羊胡大夫道:“大夫,请问这孩子怎么会滑了的?之前明明一切都很正常。”   山羊胡大夫沉吟了一会儿道:“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是吸入大量的麝香所致的滑胎,只是怀孕的人不应该长时间接触这类东西,而且麝香味重,接触到应该会发现才对,不至于吸入这么重的量。”   听到大夫如此说法,春红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扑上前道:“大夫都说是吸入的,不关我的事啊。”   老夫人看了春红一眼道:“红姨娘的东西拿来给大夫查看一番,把柳姨娘院里的人都找来,挨个查,柳姨娘的贴身物件都拿上来。我就不信查不出个所以然,我的孙儿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这时春红身边的那个丫鬟如意,突然浑身如筛糠般颤抖,好像很害怕什么似的。   如此明显的动作自然被在场的人收入眼底,顿时疑窦丛生,于是老夫人厉声道:“如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绿意说的事情是真的,这春红真就见不得别人怀了慕状元的孩子,狠得下心去毒害那无辜的孩子。   被老夫人这一声一吓如意好似更害怕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道:“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求侯爷饶了奴婢。”说着一个劲儿往春红的方向瞟。   “你老实交代,仔细说说前因后果,是非对错本侯自会分明。”慕状元话音刚落春红便尖叫道:“如意!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柳姨娘合伙害我!”   “姨娘!您不能事情败露就把奴婢推出去啊!奴婢不想死,求姨娘放过奴婢。”如意一边说一边朝着春红使劲磕头,头都磕破了,渗出丝丝血红。   老夫人警告的看了春红一眼,伸手把如意拉起来道:“如意你不要怕,侯爷是公道人,断然不会是非不分胡乱责罚的,你自把事情细细说来。”春红嘴角蠕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如意。   听老夫人这样说如意这才道:“红姨娘让奴婢在她衣裳上面撒上麝香,再把熏香熏得很重,经常在柳姨娘跟前转悠。红姨娘说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少爷......红姨娘还说......”说到这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拿眼睛瞟了瞟慕状元与老夫人,好像有什么更加不能说的事情。 ☆、第 28 章   老夫人却是有些不耐烦道:“让你说你就说。”这畏畏缩缩的烦不烦,说个半天还是迷迷糊糊的。   “红姨娘还说这是夫人出得主意,红姨娘说夫人许诺事成之后给她升份位。”   此话如同一个炸雷,炸晕了在场的一干人,柳姨娘却只是一脸悲伤的躺着,也不说话。慕婉筠看着安安静静的柳姨娘心中了然,柳姨娘这是想一箭双雕,连母亲都拖下水,只是这脏水有这么好泼的吗?   果然慕状元立刻道:“如意你可别瞎说,夫人宅心仁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老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梓馨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你不要胡乱栽赃。”   如意立刻跪在地上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听红姨娘这样说过,也许是奴婢听错了也不一定。”春红却眼珠子转了转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管不住嘴!夫人您可要救救奴婢啊!”   春红心想既然自己百口莫辩,左右都要被治罪,如今有机会,干脆把主谋安在别人身上为好。这样说不定侯爷会看着以往的面分上对自己从轻处罚,有一丝机会断然是不能放过的。   慕婉筠心中冷笑,春红果然也不是什么好狗,见风使舵的功夫不浅啊。这把名头安在别人身上她就能独善其身吗?从犯也是难逃一死的,只是死得好看一些罢了。若是这番污蔑不成,只怕这春红会死得更难看。且不说这是假的,就算自己的母亲真的毒害子嗣,为了保全面子也会把春红这个贱妾拉出去顶罪的。   听闻这话姜氏却不慌不忙,淡然的走上前道:“照你的意思是我指使你的,指使你去毒害紫烟肚子里的孩子,那你有何证据?”   慕婉筠看着自家母亲大气的脸,心里有些佩服,上一世对母亲没什么记忆,印象中只是存在着母亲温和的笑脸。其实母亲真的很厉害呢,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或者是妻子,儿媳,一直都很称职,整个侯府在母亲的运作下从来都妥妥当当。   春红却被姜氏的问话噎住了,她只是顺水推舟,哪儿来的什么证据。于是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如意,毕竟一切都是如意在说,自己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已。   见春红望过来,如意立马会意道:“红姨娘说过那麝香是夫人给她的,在王记药房抓的药,把王记的伙计找过来问一下就知道了。”春红听闻松了口气,还好这如意留了后手。   “哦,那还真是稀奇了,这话都是红姨娘说与你听的,那为什么红姨娘不说话,倒是你个丫头一直在说?”姜氏明显看出来春红没有如意机灵,一直都是如意在引导春红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春红狡辩道:“那是因为......因为红姨娘心好,不想夫人太难看,既然这样就把王记的伙计找来,询问一番自然知道谁在说谎。”   见如意与春红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不把王记的伙计找来询问,她们是不会死心的。到时候闹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于是姜氏便招呼元芷去把王记的抓药伙计找进侯府,让她们来个当面对质,不怕狐狸尾巴不露出来。   当即元芷便接了指令,转身离开。在元芷离开的时候慕婉筠也跟在身后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回来站在原地,好似不曾挪动过。   王记药房离忠勇侯府并不是很远,过不了多久元芷便得以回转,身后带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看那样子只怕这人就是如意口中的证人。   此人名唤张二,过来便参拜了慕状元一番,鼠眼东张西望,看上去让人难以生出好感。张二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经常做这种拿人钱财□□的事情。这高门大户争宠的事情多了去了,张二以此也赚了个钵盆满盈,所以这次如意找上他,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待张二站定之后姜氏道:“听闻丫头说我在你那里抓了不少的麝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去抓的?又有何证据证明那就是本夫人?”   张二立刻将对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小人倒是没亲眼见过夫人,只不过去抓药的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名唤元芷,那丫鬟亲口说自己是忠勇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如果这京都没有第二个忠勇侯,那便说的就是夫人您了。”   还不待姜氏说话慕婉筠便上前道:“你说是我娘身边的大丫鬟元芷,你倒说说她是何模样,有何特征,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定让人把你乱棍打出去。”拜慕婉玉所赐,上一世慕婉筠死前,就是被白姨娘与这张二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张二的鼠目转了转道:“这元芷生得肤若凝脂,面赛桃花,真真是个美人儿。”这般说辞模凌两可,大户人家的丫鬟谁不是生成这样,就算没见过也不会露馅。   让张二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直直望着自己,眼里的神色绝对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张二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条件反射往如意的方向望去,却见如意低着头不曾看自己。   慕婉筠笑得天真烂漫:“那你一定认错人了,元芷刚刚还去接你了呢,你都没有认出来,只怕是那有心之人想要陷害我娘。”慕婉筠刚刚跟出去就是为了交代元芷不要透露真实身份,回来也不要回到姜氏的身后。   得知真相的张二目瞪口呆,望向回来就站在慕婉筠身后的元芷,这个丫鬟明明说自己是大小姐的丫鬟,怎么就变成了自己口中的元芷了?   张了张口张二还想狡辩些什么,慕婉筠却厉声道:“大胆张二,还不从实招来是什么人想陷害我娘。不然我把你以往的事情都抖出去,再把你打断了腿丢出去,看看以前被你陷害过的人会不会放过你。”   被这样一吓,张二那一点鼠胆就快被吓破了。权衡利弊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的被那金钱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样黑心肝儿的事情啊,是如意,对,就是那边那个丫头。是她给我钱让我这样说的,不然给小的十个胆儿也不敢啊!求夫人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说着就要上前扑在姜氏的腿上,却被慕状元一脚踢开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贱婢不止毒害自己的孙儿,还串通外人陷害自己的媳妇儿。于是老夫人怒道:“把春红与如意这两个贱婢拉出去仗毙,王记的伙计乱棍打出去!”   慕状元与姜氏心肠不坏,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杀人偿命乃是常理。也就冷眼看着老夫人发号施令,把这坏心眼儿的人拖出去打死,免得放在侯府都觉得不安全。   春红与张二自然哭爹喊娘的被家丁拖了出去,而如意却一脸平静的往外走,好似只是出去散散步,而不是去赴死。慕婉筠觉得奇怪,为什么如意不把柳姨娘供出来?柳姨娘那种人都会有人甘愿为了她去死吗?   其实慕婉筠想太多了,如意会这样全赖柳姨娘太过恶毒,如意的母亲与弟弟都在柳姨娘手里。若是如意不听从柳姨娘的话语,那老母与幼弟只怕死得很惨,得到柳姨娘保证赡养老母与幼弟,如意安心的踏上了死路。   此时躺在里屋的柳姨娘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自己把腹中孩儿的性命都赔上了,却只能整治春红那个贱人,连姜梓馨的边儿都没沾上,姜梓馨一根毫毛的损失都没有。柳姨娘恨得咬牙切齿,本就刚刚小产,气血亏损,这一气直接就气晕过去了。   柳园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看着一屋子担心的面孔,只有慕婉筠心中暗爽。这柳姨娘真是活该,害人终究害己,这下母亲丝毫未损,柳姨娘却是赔上了亲生孩儿的性命。倒还给母亲清除了一个障碍,虽然姜氏不觉得小妾是障碍,但是慕婉筠觉得是。自己的丈夫怎么能与他人分享,总有一天这忠勇侯府只能剩下母亲一个女主人。   忙活一半天又是大半夜,慕婉筠今日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回到荺安阁累得不想动弹,肚子却饿得慌。就只是抓了桌上的几块糕点塞进嘴里,胡乱的就着茶水吃下去,慕婉筠想今日应该能一夜好眠,一切都在改变,柳姨娘已经开始自作孽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越来越顺利。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慕婉筠恍然感觉有股视线看着自己,猛然惊醒看向床边。只见那里果然站了一个人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慕婉筠也没有多惊讶,因为借着微弱的月光已经看清楚,那是三皇子凤铭洛。   这三皇子有半夜闯人闺阁的癖好,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幸好这么几次都没人发现。这次直接就进卧房里来了,不知道荷色藕色与值夜的婆子干嘛去了,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慕婉筠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坐起身来,刚想挤兑一番凤铭洛,凤铭洛却直直走上前把慕婉筠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搂在了怀了。   愣了一下,慕婉筠刚想挣扎便听凤铭洛低沉的声音传来:“肉丸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凤铭洛胸膛紧挨着慕婉筠,说话时引起胸膛的振动,震得慕婉筠心里莫名有些痒痒。   慕婉筠此时才发现今天的三皇子整个人都不对,以往见到的三皇子是张扬的,散发着耀人的金光。今日的三皇子却是灰败的,毫无生气,一身气息低蘼无比,那艳丽的面容都好似没有往日明艳,比起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凤铭洛就这样静静地,紧紧的抱着慕婉筠。过了好一会儿慕婉筠都快喘不过气了,慕婉筠只有叫到:“三皇子......臣女快喘不过气了。”   听闻这话凤铭洛稍微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慕婉筠。顿了顿凤铭洛道:“叫我的名字。”   慕婉筠顿了顿试探道:“......铭洛?”慕婉筠毕竟是女人,容易心软,被人一示弱母性光辉就开始散发,上一世祁佑凊从未这样正面抱过慕婉筠,大约是嫌她恶心。   而此时这凤铭洛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崽一般依偎自己,慕婉筠也没有再继续挤兑凤铭洛,而是应了凤铭洛的要求。只是慕婉筠几世都不曾叫过一个男子的名字,这个人还是皇室中人,叫起来难免有些别扭。   “然之,叫我然之。” ☆、第 29 章   “然之”   凤铭洛闭上眼睛,搂着慕婉筠的手紧了紧。这是母后给自己取的字,母后就是这样叫自己的。一直,一直,那温柔的嗓音柔柔的唤着自己。只是......从今以后再也听不到,听不到那充满爱意怜惜的声音,这世间还有谁会如母后一般真心疼爱自己。   好似过了很久,慕婉筠开口道:“三......然之,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   闻言凤铭洛睁开美丽的桃花眼,那本该明媚的眼里蓄满了悲伤,轻声道:“母后走了。”   慕婉筠自然知道凤铭洛说的什么意思,他的母后,那个传闻中柔弱温婉,倾国倾城的女子。去了另外的世界,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疼痛,只是这个世界的牵挂她的人,再也无法见到那熟悉的容颜。   慕婉筠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凤铭洛的背道:“节哀,相信如皇后这么善良的人,一定是去了那极乐世界,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不要太过悲伤,皇后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   凤铭洛听闻慕婉筠哄小孩子的似的安慰自己,便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感受着慕婉筠柔若无骨的手在自己背上轻抚,那一下一下,好似羽毛抚进凤铭洛的心里。凤铭洛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至少,至少这世上还有人愿意安慰自己。   慕婉筠被噎了一下,自己的实际年岁比凤铭洛大上了十多岁,在自己眼里凤铭洛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顿了顿慕婉筠道:“......总之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好好度过自己剩下的人生。”   蹭了蹭慕婉筠身上的被子,凤铭洛带着鼻音道:“嗯,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有些难受。肉丸你抱一下我,我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本来凤铭洛的意思是刚刚慕婉筠伸手安慰他,让他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慕婉筠却没有理解过来,以为凤铭洛让自己抱他一下。于是慕婉筠叹了口气,把另外一只手也从被子里抽了出来,伸手轻轻的环住了凤铭洛。   没了娘亲什么滋味慕婉筠知道,心里都空了一大块,极度的想有人填满那一处空缺。上一世的自己不就是吗?娘走了,柳姨娘就看准那处空隙趁虚而入。   在慕婉筠的手环上来的时候,凤铭洛身体僵了僵,随即有放松了下来。这么多年无人与自己这般亲近,凤铭洛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此时心情好似真的比刚刚又好上了那么一点。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相拥,过了很久慕婉筠的腿都有些麻了。凤铭洛却好像睡着了一般,一直一动不动。   慕婉筠耸了耸肩悄声道:“那个......然......然之?快醒醒,你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凤铭洛这才道:“我并没有睡着,只是想跟肉丸儿你多呆会儿,再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回去。”   “你小声一点,把荷色她们吵醒了可怎么办?”她可不想自己丫头看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披头散发,穿着中衣,与一个少年相拥于自己的床上。这形象被丫头看去自己还怎么有脸面对她们,自己的威信只怕要降一大截。   “你说的是外间那两个丫头吗?那没事儿,我点了她们的穴道,我不会置你于不义之地的。”   “......”哦,那还是自己多虑了?若不是凤铭洛还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中,慕婉筠真的很想抽他一耳刮子,经常半夜跑到自己闺房里,还好意思大义凛然的说不会置自己于不义。   又过了一会儿,凤铭洛松开手定定的看着慕婉筠双眼道:“肉丸,谢谢你。”   凤铭洛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明亮,慕婉筠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道:“谢什么,谁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互相安慰乃是常理。”   这话说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婉筠觉得凤铭洛的眼睛好似更亮了:“那日后我伤心难过了还来找肉丸,肉丸一安慰真的不是那么伤心了呢。”   “咳......那个,然之日后一定会顺风顺水,不会伤心难过的。”   凤铭洛突然变得有些灰暗道:“借你吉言,日后我一定会顺风顺水,手刃害死母后的仇人。那样我可以来跟肉丸分享胜利的喜悦。”说着抬起头看着慕婉筠,气息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好似刚刚的灰暗气息只是一瞬的错觉。   顿了顿慕婉筠道:“皇后不是常年卧病在床吗?难道是有人设计?你已经知道是谁了?”问完慕婉筠心中却有些恍然,以现下朝中的局势,皇后殡天对谁最有利简直一目了然。只是这没有证据,皇帝也不能胡乱问罪。   “肉丸你不用管,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等我成功的时候与我一起庆祝就好。那我先回去了,大概现在大哥正在到处找我呢,你快睡吧。”说着凤铭洛把慕婉筠按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就要离开。   在凤铭洛转身的那一瞬,慕婉筠伸手拉住凤铭洛的袖摆道:“小心秦丞相与秦贵妃,答应我,一切以自己的性命为重。想来你的母后也不希望你为了给她报仇而赔上性命,一个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凤铭洛定定的看着慕婉筠,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说着转身离开。   其实凤铭洛是真的打算做拼命三郎的,在得知他母后过世的时候凤铭洛双目赤红,自己严查母后的饮食,用品也严格把关,却还是被那奸人得逞了。   明知道母亲被人暗害,也尽最大的能力补救,却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这种无力的感觉快把凤铭洛逼疯了,他想着世上既然无人牵挂自己,不如就以身为媒,跟害死母后的恶鬼一同下地狱。   只是慕婉筠用那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以性命为重。凤铭洛在那一瞬间改变了想法,自己心里还是会有放不下的东西,自己死了肉丸会难过吗?就算为了肉丸那明媚的笑脸,自己也应该好好活着。   慕婉筠看着凤铭洛离开的方向良久,一切都偏离了轨道呢。   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这个少年过不了几年便要追随他母后的脚步,去那黄泉之下。上一世慕婉筠与凤铭洛没有任何交集,也未曾见过,得知凤铭洛死了慕婉筠无悲无喜,毕竟那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可是这一世这少年进入了慕婉筠的视线,那明媚艳丽的容颜,自信张扬的笑脸,面对自己时略显呆傻的表情。都深深刻在慕婉筠的脑海,这么鲜明的印象慕婉筠想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慕婉筠不是无心无情的人,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个鲜活的少年陨落,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想着凤铭洛有可能没多久就死了,慕婉筠心里不可抑止的紧了紧,可是自己能干什么呢?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就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上一世也只是听得一些花边八卦,任何实质有用的东西都不曾接触。   若是自己上一世不那么愚昧,至少能寻得一些有用的消息,能帮衬凤铭洛一些。提前得知秦丞相一家的阴谋至少能占点先机,也许能有一丝扭转凤铭洛命运的机会,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想着慕婉筠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里好似又看到慕婉玉扭曲得意的脸,祁佑凊淡然看着自己垂死挣扎的模样。   看到自己满身血污的尸体,胡乱丢在城外荒草及膝的乱葬岗。有几只野狗在啃噬自己肥胖不堪的尸体,撕裂的地方流出一堆堆黄油。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掩盖在脸上的发丝抚开,露出腐烂得面目全非的面孔,一只眼球挂在眼眶外面,惨白的颜色泛着幽光。   慕婉筠被自己恶心的模样吓醒,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慕婉筠慌忙下床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那急速的心跳才稍微缓减。   慕婉筠刚把气息顺匀一点,就见荷色端着水盆进来道:“咦?小姐你已经起来了啊!怎么又不穿鞋就起床在地上走,这大冬天的,人说病都是从脚上来的,若是着凉可如何是好。”说着便把水盆放在一旁的盆架上,走上前去给慕婉筠穿衣穿鞋。   回到床上任由荷色动作,慕婉筠回想着梦里的一切心有余悸。那就是自己上一世被打死后的场景吗?祁佑凊与慕婉玉可真够狠的,自己死了连一床破棉絮一个坑都吝啬施舍。就这样把尸体丢在荒野,任由野狗秃鹫噬其血肉。   上一世还真是有够失败的,祖母不喜,继母狠毒,丈夫不爱。可悲的是自己居然愚蠢的与狼为伍,最后就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中午接到慕状元的通知,召集大家前往大厅议事。慕婉筠心中明白,皇后于昨日深夜殡天,今日上朝消息应该已经公布,父亲召集大家只怕就是为了这事。   这皇后殡天属于国丧,按大邺律例;皇后殡天,帝缀朝五日,服缟素,日祭三次;大臣命妇服麻素,摘冠缨,去粉饰,朝夕临哭三日,素服二十七日除;京四十九日禁屠宰,百日内停乐禁嫁娶,军民一月。   而慕状元属于贵族一列,还是朝中重臣,家眷自然在此一列。慕状元此次是特意召集一干人前去,就是为了嘱咐一干禁忌,以免犯了忌讳。到时候被秦丞相一党抓住辫子,少不了拿去朝堂之上做一番文章。 ☆、第 30 章   皇后停棺一月葬入皇陵,待皇帝百年之后便与其合葬。皇后葬礼十分隆重,陪葬品,殉葬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排成了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龙。从此,庄宁皇后上官婉便长眠地下。   一转眼春节将至,国母赶着年关去了,今年这春节自然也不能张灯结彩。除夕之夜,忠勇侯府一干人也只是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饭,便各自回屋。   慕婉筠回到荺安阁闲得无聊,便抚起琴来。琴声低沉婉转,悠扬不绝,好似那人思念远方故友,却不能得见。   这琴音质上乘,显然不是以往慕婉筠所弹奏的那一把,因着这是琴酒今日才送与慕婉筠的琴。   琴酒走了,离开了忠勇侯府。今日上午琴酒背着这琴来到荺安阁,告诉慕婉筠想离开一段时间。说是没什么可以继续交给慕婉筠了,他身上所有东西都倾囊相授,剩下的只是慕婉筠勤加练习才能得以精进。   照琴酒的说法,这把琴是他亲自选材,亲自制作而成。为了感谢慕婉筠这些年好酒招待,与上古名琴相赠。最后只丢下一句:“你自好好练习,不要弱了师父的名头,师父走累了就回来,到时候记得备上好酒。”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便飘然而去,如同几年前他飘然而来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烟火。慕婉筠停下琴声叹了口气,日日相伴的师父走了,心里有些不舍,还有些不习惯。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那平凡的五官,和面上自得的表情,还有那毫不留情的实话。   慕婉筠复又叹了口气,人就是如此容易养成习惯。自己被琴酒的毒舌荼毒了几年,从最开始的无语,后来的习以为常,到现在的舍不得。   正在想着的时候慕婉筠便看到一袭白衣,从院外飘飞至眼前。白衣人还未落下,慕婉筠就激动道:“师父!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荺儿还没来得及备上好酒呢。”师父是不是也舍不得自己呢?   白衣人落地,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膛音响起:“肉丸,春节快乐。”这人显然不是琴酒,而是凤铭洛,此时凤铭洛还在孝期内,一身素白的服饰。那纯白的颜色穿在凤铭洛身上,与琴酒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凤铭洛的面容衬得素白寡淡的颜色都好像有了光彩。   见不是琴酒慕婉筠有些失望,师父才是真正无心无情的人,朝夕相处好几年都不会舍不得。   慕婉筠失望的神色自然没逃过凤铭洛的眼睛,凤铭洛无法避免的觉得心头一紧。他刚刚清楚的听见慕婉筠欣喜的叫师父,见到是自己却露出这样的神色,想来是因为自己一身素白,肉丸把自己当成了琴酒。   凤铭洛扯了扯嘴角道:“肉丸,你师父去哪儿了吗?”   “师父走了,说想出去走走,老呆在一个地方有些腻。”说着慕婉筠又叹了口气,看来得花好长时间才能习惯了。   顿了顿凤铭洛垂下眼眸道:“他走了你很难过吗?是不是很希望他回来?”   慕婉筠坐到那架琴后面,伸手在上面摸了摸道:“嗯。”   凤铭洛心中一痛,抬起眼眸笑道:“那我替你去把他寻回来吧,让他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离开你。”只要肉丸开心就好,而且自己会好好看着肉丸的,不会留给别人一丝机会。凤铭洛面上笑着,桃花眼弯弯的,那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听闻这话慕婉筠抬起头来笑道:“你说什么呢?师父有他的自由,只是师父突然走了我有些不习惯而已,用不着特意去把他找回来。”   于是凤铭洛心情舒畅了不止一点:“那就好。”说着往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慕婉筠道:“这是送你的春节礼物。”   慕婉筠狐疑是伸手接了过来,今儿是撞了财神了是吧?祖母与父亲母亲都给自己包了红包,师父给自己送了琴,现在又收到一份,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这样子应该是一个画卷,想着床头放着那个布偶,慕婉筠对凤铭洛的礼物没报任何幻想。   凤铭洛催促道:“快打开看看。”   慕婉筠走到桌前,把卷轴上面那个丝带解开,往前一推画卷便展开来。画上画着一个身着百褶裙的貌美女子,青丝如墨,黛眉上扬,杏眼含笑,咧开的樱唇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甚是娇俏美丽。只是这女子却有些稍显粗壮,画得如此传神,一看就知道那是慕婉筠的肖像图,   看到这么神似自己的画像,慕婉筠心里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凤铭洛一手笔墨丹青如此精妙。   看着慕婉筠的神色,凤铭洛凑上去邀功“怎么样?肉丸,喜欢吗?。”肉丸儿越来越不像肉丸,但是出落得越发美丽了,是自己见证着肉丸蜕变的,凤铭洛心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慕婉筠看着画像笑道:“挺好的,只是我有这么好看吗?”自从慕婉筠重生,她很少照镜子。   而且上次梦见自己恐怖的死相,她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她怕一看到自己就想起那可怖的一幕。于是慕婉筠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长成什么样了,看着画上这么美丽的女子,慕婉筠有些不相信那是自己。   凤铭洛看着慕婉筠道:“有,你本人比这画像好看得多,只是以我现在的笔力,还无法刻画你那份空谷幽兰般的气质。”   慕婉筠被凤铭洛这番毫不婉转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并没有接话。   看着脸色微红的慕婉筠,凤铭洛心里有些痒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如猫抓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心跳得特别快,老是想做些什么来缓解这种症状。   而凤铭洛也的确付诸了行动,他往前走了几步,靠慕婉筠很近。   慕婉筠感觉凤铭洛靠近自己,抬头就看到凤铭洛艳丽的脸,那脸上现在染上了红霞,与纯白的衣袍一比,显得格外耀眼。   在慕婉筠被凤铭洛那张脸晃花眼的时候,凤铭洛有了行动。   只见凤铭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慕婉筠,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肉丸,我喜欢你的虎牙,能让我摸一下吗?”说完凤铭洛的脸好似更红了,这样会不会把肉丸吓跑?   “......”   慕婉筠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凤铭洛在说什么?说喜欢自己的虎牙?他没发烧吧?这人人避之不及的虎牙,别人都生怕被自己克死,他却眼巴巴喜欢自己的虎牙?他是没听到外面关于自己的传言吗?   见慕婉筠不说话凤铭洛接着道:“就摸一下,你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我已经清理过了院子了。”   “你真的喜欢我的虎牙?你不知道外面说我的虎牙会克死人吗?”   凤铭洛一本正经道:“自然是真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这虎牙很有趣,至于外面的流言你也信?那不过是那个姨娘找人散播出去的,我已经让另一波人去散播真实的信息了。”   “......可是这哪有要求摸别人牙齿的?你也不嫌恶心。”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居然还去专门查了那些流言,心里有些莫名的感动。只是这感动也掩盖不了这家伙想要摸自己牙齿的事实,这让自己怎么好意思?他怎么有脸提出这种要求!   “恶心?为什么要嫌恶心?”凤铭洛一脸的理直气壮,好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总之......总之就是不行,你赶快走吧。”说着慕婉筠就转身去收桌上的画像,就打算离开院子。   收拾完毕慕婉筠转身,凤铭洛那冰凉的手就抚上了慕婉筠的脸,凉的慕婉筠一个激灵。随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抵上慕婉筠殷红的唇,指尖一顶,凤铭洛便如愿摸到了慕婉筠尖尖的牙齿。   慕婉筠的唇一如凤铭洛想的那样柔软,那牙齿也如同凤铭洛预料的一般,尖尖的,看似锋利,却不会伤人。凤铭洛手指动了动,齿尖刮着他的手指,痒进了心里。   “流氓!”   慕婉筠反应过来便挥开了凤铭洛的手,通红着脸落荒而逃。   看着慕婉筠的背影,凤铭洛勾起了唇角。为什么肉丸如此的招人喜欢,自己几次闯进她的闺阁,她心里分明不喜却还是狠不下心不理,还是会轻声安慰自己。自己这般作为,却只是红着脸逃跑了,只是......不会让你逃很久的。   凤铭洛抬起手掌,捻了捻指尖,那酥麻的触感还清晰的留在上面,凤铭洛此时才真的是一脸呆傻笑容,若是让其他认识凤铭洛的人看到,只怕会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三皇子。   笑了一会儿凤铭洛转身几个纵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慕婉筠回到屋内,坐在桌旁猛灌茶水。喝了好几盅荷色有些看不下去道:“小姐,天晚了,茶水喝多不好睡觉。”   “啊?哦......不喝了,我就是刚刚特别渴。”慕婉筠还沉浸在刚刚的羞耻感里出不来,这人怎么这般厚脸皮,分明自己拒绝了却还是......想着凤铭洛刚刚的动作,慕婉筠的脸迅速又烧了起来。   看着慕婉筠红得有些不寻常的脸,藕色咋呼道:“小姐?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啊?”顿了顿复又道:“奴婢记得前些日子,有几次小姐从院子里回来,脸色也是这样呢。”   “......”不管前几次都是因为凤铭洛那个妖孽,第一次是被气红的脸,后两次是被羞红的脸,偏偏恼怒却对他生不起讨厌的情绪,全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自己都快被蛊惑了。      见慕婉筠不说话,荷色担心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这几次都是练得猛了,气息有些不匀......所以面色有些不正常。”慕婉筠哄骗着两个小丫头,心虚得慌,她还是不擅长骗人,特别是自己亲近的人。   藕色道:“小姐你这么拼命作甚?小姐现在已经貌美如花了,用不着日日去练,还练得如此辛苦。”   “咳......这师父临走前交代过我,我得好好遵从。”   听闻慕婉筠这样说,藕色道:“小姐怕啥?这先生走了,你练不练他又看不见。”   慕婉筠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我不是一直教你们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偷奸耍滑吗?你倒好,还怂恿你家小姐做这言而无信之人。”   藕色吐了吐舌头道:“是,奴婢错了,但是奴婢是真的担心小姐嘛。”   看到藕色那死皮赖脸的小模样,慕婉筠崩不住笑骂道:“就你机灵,知道戳你家小姐软肋,天也晚了,收拾收拾睡觉吧。”   两个丫鬟自然应着便去铺床,打水与慕婉筠洗漱,慕婉筠也睡的格外香甜,只留下床头那个布满黑线的娃娃憨厚笑着。 ☆、第 31 章   所谓春暖花开,春节过去之后天气便渐渐回暖,春风吹过把大地染上了色彩。   这日忠勇侯府收到了一张请帖,这是秦贵妃赏花宴的帖子,每个京都的势族都收到一份。上面说秦贵妃得到几盆珍稀花种,三月初八特相邀京都众人前去欣赏,还说带上家里未出阁的小姐公子前去见见世面。   得知消息的慕婉筠心中了然,秦贵妃的儿子二皇子凤铭宥,年满十六尚未册立正妃。这赏花只怕借口,想为二皇子选妃,笼络各方势力才是真。打着赏花吟诗的名头,让这年轻的男男女女有机会相互认识。   这联姻确实是好手段,二皇子若是娶了朝中中立重臣的女儿,那整个家族的必须跟二皇子在一条船上,也就婉转的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而且连未成家的男子都相邀,只怕是为了让秦丞相一党也笼络一些势力,毕竟二皇子一人至多只能笼络这么几家,若是加上那些党羽的小辈,那可就是一个可观的数字了。如果小一辈的男子争气,人人都抱得美人归,此次宴会过后,秦丞相的势力就会翻上一番。   那到时候秦丞相一家就真是一手遮天了,为什么皇帝会允许秦贵妃回娘家办宴会呢?这不是助长秦丞相的威风吗?秦家势大,这皇后白日刚过没多久,秦贵妃就大肆举办宴会,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如今只怕秦贵妃一家子都在惦记那个后位,若是秦贵妃当上了皇后,二皇子就是正统嫡子,以后继承皇位也名正言顺。只是这元后上官婉虽然去了,空出来国母的位置,但是上官婉还留下两个儿子。大皇子凤铭弦,三皇子凤铭洛都是元后所出,大皇子才是正宗的嫡长子。二皇子若是想登皇位,这两人自然留不得。   皇室里的人有几个是好相与的?这凤铭弦与凤铭洛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害死自己的娘,还霸占他娘的位置,最后登上皇位。   这场夺嫡的战争远远不会结束,除非一方消亡殆尽。大势所趋,皇帝凤城天也无法控制,只有拼命维持朝中平衡,不让战争爆发得那么激烈。这是上位者权利的争夺,最后受苦却绝对是黎民百姓。   上一世这个宴会也是如期举行的,只不过那时候慕婉筠的娘亲已经过世了,掌家的是柳姨娘,帖子自然也是送到柳姨娘手中。柳姨娘倒也没有瞒着慕婉筠,而且还热情的招呼慕婉筠一起去。   这么做为了什么,上一世慕婉筠不知道,还以为柳姨娘真的对自己很好呢。现在慕婉筠倒是很清楚,柳姨娘一辈子都见不得也比不上自己的母亲,就算母亲死了父亲还是念念不忘,柳姨娘让她跟着一起去的目的,只是为了衬托慕婉玉而已。   想让京都的人亲眼看看,看看自己比不上她的女儿,好满足她那一点可悲的虚荣心。只不过当时慕婉筠也确实太胖,太丑了,自卑得不得了。任柳姨娘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最终也没去参加。   这一世慕婉筠倒是想去看看,看看朝中的局势,结识京都一干人。上一世慕婉筠从未参加过什么宴会,以至于连京都有些什么人物都不清楚。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有谱也比较安心,以免自己拖他人后腿。   自己的父亲贵为忠勇侯,在这场夺嫡的战争中绝对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就算父亲明确表示死忠皇帝属于中立,但蠢蠢欲动的野心家一定会找上门来。   一旦被逼表明立场就没有退路了,要么胜要么死。皇帝都是多疑的,不要指望对方登上皇位的君主会放过你。   放过昔日死对头的党羽,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了一颗炸弹,谁也不会想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时时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弑君夺位。   既然没办法摘个干净,只有看清楚局势明哲保身。.慕婉筠不希望秦丞相一党胜利,上一世父亲是大皇子一党,应该说是皇帝凤城天一党。因为最后秦丞相行事越发张扬,凤城天担心皇位落在二皇子手里江山就要易姓。   凤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基业,怎么能在自己手里断送,于是凤城天开始默默支持大皇子凤铭弦。至于为什么是默默的,大概是因为担心秦家发现他的意图,狗急跳墙转而直接逼宫。   上一世慕婉筠求父亲尽力提拔祁佑凊,祁佑凊最终却投靠了秦丞相,丝毫不顾及慕婉筠的难处。而且......想要秦丞相一伙儿败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慕婉筠不希望凤铭洛就这么死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这不应该是他最终的归宿。   想着慕婉筠叹了口气,明明从第一次见到凤铭洛,自己就能避则避,为什么还是没能躲开。   今日已经初六了,过两天就是初八,也就到了帖子上宴会举办的日子。姜氏已经给慕婉筠置办了新衣裳与面首,以前慕婉筠年岁还小,因为肥胖所有宴会都是拒绝参加的。   现在慕婉筠已经瘦了下来,五官已经开始立体,而且慕婉筠心里也有些想法,于是听姜氏一说便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姜氏高兴坏了,自己也终于可以带着女儿去参加宴会。于是忙紧忙出给慕婉筠添置新衣裳,打造面首。慕婉筠又瘦了一圈,自己的衣服也的确不合身,也就由着她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柳姨娘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软磨硬泡让姜氏答应带着慕婉玉一同前去。既然侯府仅有的两个女儿都要去,姜氏也不会厚此薄彼,给慕婉筠置办东西,自然也给慕婉玉也置办了一份。而慕婉玉也毫不客气,尽往好了要,巴不得什么都让自己占大头。   拿到那些东西,慕婉玉就迫不及待的穿在身上试来试去。虽说慕婉玉心眼儿坏透了,但是那副样貌确实没话说。   慕婉玉实实在在的得了柳姨娘真传,好似天生媚骨,这些年又长开了一些,五官越发的柔媚。一袭桃粉穿在身上,更是显得整个人儿粉嫩娇艳。   柳姨娘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慕婉玉,这女儿遗传得了自己那浑然天成的妖娆,还愁那些王孙贵胄不入套吗?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这入骨的媚惑?   这次秦贵妃的赏花宴就是最好的机会,柳姨娘自然是因为心里清楚这宴会挂羊头卖狗肉,才会让姜氏带着慕婉玉一同前往。   到时候京都有权势的年轻一辈青年才俊都会出席,只要让慕婉玉在宴会上大展风头。凭着慕婉玉的样貌,毫无疑问可以一战成名。而姜氏的女儿,自然是为了衬托慕婉玉而存在的。   那个心肠狠毒丑陋不堪的慕婉筠,注定是要被自己的女儿慕婉玉狠狠的踩在脚底。到时候不止姜氏与慕婉筠丢人,若是丢了忠勇侯府的人,看她们还怎么在老夫人与侯爷面前理直气壮,只怕头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而且,柳姨娘还想让慕婉玉入得二皇子的眼。如今皇后没了,最有机会上位的就是秦贵妃,秦家如此势大,日后能登上皇位的一定是秦贵妃的儿子。   若是慕婉玉能进得皇子府,柳姨娘相信以她从小教导的手段,慕婉玉一定可以爬上正妃的位置。日后只等二皇子登基,碍于天下人的看法,慕婉玉就可以是下一代皇后,光是想着柳姨娘就美得快要笑出声了。   只是柳姨娘不曾想过,就算二皇子真的看上慕婉玉,也如她所愿被慕婉玉迷晕了。秦贵妃那个胸怀大志的女人,会让自己的儿子立一个姨娘生的庶女为正妃吗?只怕到时候只会除之而后快,以免二皇子的大道被一个女人阻断。   因为柳姨娘是一个妾室,自然不能跟着出席花宴。只是柳姨娘还有些不放心慕婉玉,毕竟慕婉玉年纪还小,在忠勇侯府也没有真刀真枪的事情,最多就是跟慕婉筠磨磨嘴皮子,而且每次也没讨到什么好。   于是柳姨娘又一次叮嘱慕婉玉:“玉儿,记住娘的话了吗?一定要让慕婉筠与姜梓馨那个贱人丢脸丢到家。”   慕婉玉娇俏一笑道:“你放心吧娘,玉儿一定不负娘的教导,让慕婉筠那个丑女人出尽风头。”慕婉玉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恶毒,好似她已经看到慕婉筠被人嘲笑,坠入泥里,被自己踩在脚下。   “嗯,记得娘教你那些事情,让那些男人拜在你的石榴裙下。”柳姨娘从小教导慕婉玉那一套媚惑男人方法,如何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如何能挑起男人的欲望。那些毒计,坏心眼儿都是柳姨娘一手教导的。   “娘放心吧,玉儿全都记着呢,这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玉儿先去准备。”说着慕婉玉心情舒畅往一旁走去,心里很是期盼那一天的到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慕婉筠出丑。就算自己练嘴皮子练不过慕婉筠,但是自己这皮相是慕婉筠拍马都赶不上的。   而且这些年自己勤学琴棋书画,相信京都能赶上自己的人没有多少。而慕婉筠日日跟着那个中年江湖骗子,一定没有学到什么实质的东西。 ☆、第 32 章   在慕婉玉期盼的心情里,三月初八如约而至。这日慕婉玉起了个大早,招呼丫鬟元宝给自己梳洗打扮,将那粉嫩嫩的服饰穿在身上。   在元宝要给慕婉玉盘发的时候柳姨娘来了,柳姨娘是不放心元宝的手艺,于是走过去从元宝手里接了桃木梳,亲自给慕婉玉梳头。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一步,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而荺安阁这边,在慕婉玉快要捯饬好了的时候,慕婉筠才慢悠悠转醒。   荷色走过去伺候慕婉筠更衣梳洗,荷色的一双巧手在慕婉筠身上打理。待衣裳穿戴整齐,发饰插戴完毕,慕婉筠起身抬手看了看,心中满意。这荷色越来越伶俐了,什么事情都能打整得妥妥当当。   慕婉筠转身就看到自己的两个丫头直直看着自己,慕婉筠心内奇怪,自己明明上下看了一遍,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为何这两个丫头这样看着自己。   此时藕色如梦初醒般惊呼道:“小姐你太好看了,好像说书先生说的仙女呢。”而一旁的荷色手里还攥着梳子,面色微红,也一个劲儿点头。   这些年慕婉筠毫不间断的习武,身量比同龄女孩儿高上一截儿,就算还有些肥胖,这有些粗壮身材也不是那么明显了。慕婉筠的父亲母亲都是生得标志的人,父亲慕状元高大英俊,母亲姜氏更是当时京都第一美人儿,如今慕婉筠五官已经立体,比起姜氏当年也不差分毫。   今日慕婉筠一身浅色水蓝百褶裙,如墨青丝看似随意的在头上绾了个髻,余下的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头,直至腰际。未施粉黛的皮肤更是粉嫩白皙,瑶鼻小巧而高挺,睫毛纤长杏眼生辉。衬上那份空谷幽兰的气息,真真是个如同谪仙的妙人儿。   也不怪荷色藕色被迷晕了眼,这些年慕婉筠从未好好打扮一番,这突然收拾敞亮了,难免让人觉得惊艳。就算时时跟在慕婉筠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被慕婉筠这惊艳的蜕变弄得有些呆愣。   不难想象那些未见过慕婉筠的人看到会是何等惊讶,外面一直谣传慕婉筠肥胖丑陋,到最后越传越夸大其词。在那些人眼中,忠勇侯府的嫡长女头大如斗,身胖如猪,还长着外翻的獠牙,都能用来吓唬啼哭不止的孩童。   慕婉筠被荷色藕色这般作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有些微红笑道:“藕色,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犯什么错了?别以为拍你家小姐马屁,就能敷衍过去啊。”那发红的面颊如同涂了上好的胭脂,让慕婉筠整个人又多了几分光彩。   藕色不依的嗔道:“哪有,小姐就会冤枉奴婢,在小姐英明的教导下,奴婢现在已经很少犯错了呢。”   荷色却低垂着眼不敢直视慕婉筠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荷色觉得自己看着慕婉筠的脸就会心跳加速。以前荷色觉得是因为自己敬畏慕婉筠,而今日这种症状却越发明显,一定是怪自家小姐太耀眼。   毕竟荷色一直都很安静,慕婉筠没有发现荷色的异状,对着藕色笑骂道:“行啊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藕色吐了吐舌头:“都是小姐教导得好。”   看看天色慕婉筠道:“行了,别贫了,时辰差不多我们走吧,我娘大约也收拾好了,藕色你好好替你家小姐看着荺安阁。”说完慕婉筠带着荷色便往门外走去,这时候管家应该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候了。   到了门口见慕婉玉已经在那里,慕婉筠便开口道:“妹妹来得真早呢。”   慕婉玉在看到慕婉筠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慕婉筠什么时候变得好看了起来,自己都没注意。不过随即就变成了轻蔑,慕婉筠就是再打扮再努力,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己的。   于是慕婉玉狐狸眼弯了弯,柔柔的笑道:“姐姐来得也不迟啊。”说着看了看门口的两辆马车,随即又笑道:“姐姐,这前去的马车太多也费时费力,反正马车里面宽敞,不如我们三人就同坐一乘姐姐以为如何?”   慕婉筠面上保持着大方的笑容道:“还是等母亲前来定夺,姐姐也不知道呢。”这慕婉玉打什么主意慕婉筠心里自然清楚,大邺国嫡庶分得相当明显,管家准备两辆马车乃是常理,因为一同前去的还有庶出的慕婉玉。   这前面一辆马车是给自己与母亲准备的,而后面小一些的是给慕婉玉准备的。慕婉玉想要跟着母亲与自己同乘,自然是为了提高自己身份,不要别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庶女。到时候跟着嫡母一同下车,别人自然也会认为她是嫡出。   不一会儿姜氏便带着元芷从门里出来,今日的姜氏也是盛装打扮,整个人显得端庄大方。姜氏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是那些小门小户模仿不来的。   见姜氏出来,慕婉玉热情的迎上去叫母亲,继续软磨硬泡的要跟姜氏同乘。姜氏自然看得出来慕婉玉心里的小九九,不过姜氏却没有拒绝,姜氏对柳姨娘与慕婉玉视如己出,而且姜氏有着自己的自信。   于是慕婉玉如愿跟慕婉筠坐在了一辆马车上面,一路上叽叽喳喳,明显的是在讨好姜氏。而慕婉筠则在一旁闭目养神,虽然慕婉玉吵得自己脑仁疼,但是也没办法堵上那张该死的嘴。   晃晃悠悠一大圈,终于到了秦丞相的府邸。慕婉筠下得马车抬首看着庄严大气的丞相府,这府邸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秦丞相一家跟慕婉筠的父亲不同,慕状元白手起家,在京都几乎就是几个同僚相互支持。而秦家是京都的百年大族,其势力之雄厚,人丁之兴旺,都很少有人企及,无论是商业农业还是仕途,秦家都大有人在。以至于几年后秦丞相一家杀害皇帝子嗣,也没办法治罪,而是隐藏真相压制下来。   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想要拔除秦丞相一党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皇帝已经开始压制秦家的一些事业,但是至少上一世直到慕婉筠死了,都还未能把秦丞相一家拔除,还赔上了好些人与凤铭洛的性命。   想着姜氏已经让车夫回去,招呼自己与慕婉玉跟上她的脚步。   到了丞相府门口自然有人前来招待,那人把她们引到女宾所在的庭院。让她们先自行娱乐,待用过午饭花宴便正式开始。那人走后姜氏便招呼慕婉筠好好照看妹妹,自己前去跟一些熟识的妇人唠嗑。   慕婉筠心里诽谤,这慕婉玉需要自己照看吗?只怕巴不得自己离她远一点,以免妨碍她。这不,姜氏前脚刚走,慕婉玉就往一堆小姐堆里扎了进去,看都没看慕婉筠一眼。   而慕婉筠也如愿见到了京都大部分的名门闺秀,柔美的,明艳的,妖娆的,平庸的,还真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好不壮观。今日赏花宴赏的不是栽种在泥里的花,而是这些养在深闺的娇花。   正想着眼前多了一个人,略显憨厚的声音响起:“这位姐姐是哪家的千金?看着有些面生啊,京都宴会我都参加过,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慕婉筠抬眼望去,才发现刚刚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鹅黄服饰的女孩儿。这女孩儿看上去年岁比自己稍长一些,面容显得憨态可掬很是讨喜。只是......这女孩儿也是一个胖子,虽然胖,但是不像慕婉筠之前那么严重,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胖墩,慕婉筠有些无语。没想到京都除了自己,还有女孩儿能长成这样的胖子。   不过慕婉筠还是礼貌的道:“姐姐不敢当,小女是忠勇侯府慕婉筠。”不清楚是谁之前还是小心为好,不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就无法挽回了。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个胖子便一脸见鬼的表情,失声叫道:“你是慕婉筠?你不要骗我!”   这一声倒是把慕婉筠吓了一跳,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她们才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小声一点,这样引人注目有些不妥。”自己是慕婉筠有这么吓人吗?好像自己并没有像传闻里说的那样,恶心丑陋口生獠牙吧?   那人耷拉着脸,垂头丧气道:“你真是慕婉筠啊?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慕婉筠无语,谁跟你说好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先入为主了吗?不过还是回答道:“小女真是慕婉筠。”   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人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道:“这外面的传言真是害人不浅啊。”   慕婉筠觉得一股悲伤扑面而来,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咳......这位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这么难过?若是因为小女那可真是罪过。”   那人挥了挥胖手道:“我叫余湘雅,我爹是安齐伯,按理比你父亲低了好几个等级,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我也可以叫你名字吗?”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湘雅你还没告诉我,得知我是慕婉筠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听到余湘雅自报家门,勾起一些慕婉筠的记忆。   余湘雅慕婉筠还是有些印象,因为上一世余湘雅硬是要嫁给一个杀猪的,听八卦的时候慕婉筠偶然听到一些,当时还笑话过别人呢。不过如今看来,这余湘雅倒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余湘雅复又挥了挥手道:“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以前听说你胖成那样,我心里还有些安慰,可以放心的啃猪蹄儿吃烤鸭,现在......”说着挠了挠头,那模样苦恼的不得了,圆圆的脸都皱在一起了。   “......” ☆、第 33 章   这余湘雅也是想得开的人,不一会儿便收起那副苦恼模样,转而去拿亭子里桌上的糕点。   “要不要吃一些?”余湘雅递了一块到慕婉筠身前。   “那便谢谢湘雅了。”慕婉筠也未拒绝余湘雅,伸手把糕点接了过来。这离用午饭还有一些时辰,先吃一些垫着,以免还未到时候肚子便叫起来,那可真是失仪。   余湘雅是个自来熟,人也开朗。因着时常跟着安齐伯夫人出门,见闻也比慕婉筠来得丰富,余湘雅一行吃着糕点一行给慕婉筠讲这些年京都的趣事。   慕婉筠则面带微笑听着余湘雅说话,对于这些奇闻趣事慕婉筠也是很感兴趣的。而余湘雅绘声绘色,那本就精彩的故事被她这么一说,倒也多了几分味道。   余湘雅说得兴起,慕婉筠也听得津津有味,这一个上午过得倒不是那么无趣,不知不觉便也到了用饭之时。   到地方桌椅已经摆放整齐,一行人按男左女右等级次序站定。不一会儿秦贵妃也走入众人视线,秦贵妃的位置在最上方。虽说秦贵妃只是妃,相当于妾,但是君臣有别,而且这个妾位极从一品,自然身份无比尊贵。   众人呼呼啦啦给秦贵妃行礼,慕婉筠眼角微瞟。秦贵妃年近四十,面容姣好,保养得宜丝毫不见老态。一身雍容华贵的气息更是登峰造极,今日秦贵妃身着玫红宫装,仪态万千的被一行宫女伺候着坐定。待秦贵妃坐定,一群命妇小姐公子便也依次入座。   秦贵妃自然是要客套一番的,一通客套话说下来。无非就是感谢众人赏脸,随意尽兴云云。   不过众人也只是听听便罢,大伙儿都知道这只是客套话,谁也没有当真。皇帝的媳妇儿秦丞相的嫡长女亲自下帖,谁敢不赏脸?只怕到时候触了眉头还是要倒霉的。再说这么好的机会能光明正大相约相识,这些京都男男女女都是趋之若鹜的。   虽说这仲春与七夕男女都可以相约出门,但都是平民男女居多,毕竟豪门女子都养在深闺需,要顾及很多东西。真正在此节日出去的女子并无很多,如今这是有着冠冕堂皇的由头,想必大伙儿都不会错过。   女宾席上已经有了一些娇羞的小女儿作态,目光越过筵席之间的广场,偷偷往那男宾一侧瞟去。待看到那一表人才的男子,便面色微红的收回目光。自然也有一些家教甚严的女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安分用饭。   慕婉筠心中感叹,这面皮生得好也是一大优势,至少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那长得丑陋之人,哪怕品行再好,也不及皮相顺眼之人来得受欢迎,也不怪自己上辈子落得如此结局。想着慕婉筠脑海又浮现出一张魅惑人心的脸。   身旁的慕婉玉自然是那前面一小撮,一脸娇柔做作,大约是想引起他人注意。慕婉筠往旁边筵席看了一眼,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慕婉玉的一番作为,慕婉玉只怕是抛媚眼给了瞎子看。   待收回目光之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身影,慕婉筠猛地定睛望去。看清楚那人模样,慕婉筠心中沉寂良久的恨意迸发,那是她过几辈子也不会忘记的面孔,就算他化成灰自己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祁佑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祁佑凊祖上是安阳伯,只是后辈子孙都是扶不起的猪大肠。因着一直无所建树,爵位世袭到祁佑凊这一代只剩下一个末等男爵爵位。按理这秦贵妃的请帖是不会送到祁佑凊府上的。   只怕是拿什么好处与别人换得这一次机会,祁佑凊母子想做什么?又打算利用祁佑凊那一副皮囊吗?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冒遍全身,慕婉筠一双杏眼死死的看着祁佑凊。慕婉筠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再次见到心底还会冒出那股窒息的痛。   一旁的姜氏感受到慕婉筠的异常:“荺儿?荺儿你怎么了?”   听闻姜氏呼唤,慕婉筠才拉回思绪:“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罢了。”此时祁佑凊好似感受到慕婉筠的目光,抬首对着慕婉筠的方向温和的笑了笑。   而慕婉筠淡然无波的收回了目光,上一世被祁佑凊外表迷惑,这一世自己若是再走老路,干脆去寻三尺白绫悬梁,死了个干净。再说这一世看惯了凤铭洛那张脸,祁佑凊至多算得上清秀。   慕婉筠转眼却看到慕婉玉一脸酡红,正望向祁佑凊的方向。难不成这慕婉玉要走老路?还是会跟祁佑凊看对眼了?这缘分还真是说不清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若是慕婉玉还看上祁佑凊,慕婉筠倒是乐见其成,到时候可以一道收拾。   用过午饭一干人被引到花园里,秦贵妃客套一番便带着一干命妇去了旁边的亭子里,只留下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花园里赏花吟诗。   而花园里也早已摆上了各种名贵花种与奇花异草。那些名贵的花种在贵族圈里也不算稀奇,慕婉筠自家花园里也有着许多,那些名花娇贵得紧,每日得花匠精心照料才不会枯萎。   还有一些慕婉筠从未见过的花种,一旁都写着花的名称与介绍,也确实开了眼界。   这时余湘雅寻了过来,与慕婉筠一同欣赏这些花草。慕婉筠抬眼看了看,花园里的男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男的卖弄风雅,女的娇羞听闻。秦贵妃与一干命妇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品茶,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   看来这二皇子的正妃并不是自己选,而是由秦贵妃选择。京都身份能够企及的闺秀都在此地,今日这花宴就是初选,能入得秦贵妃眼的只怕不多。慕婉玉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引起皇子注意,只可惜皇子都还在守孝期内,并无一人出席。   慕婉筠来这花宴自然不是为了附庸风雅,谈这男欢女爱的。刚好余湘雅在一旁,便向余湘雅打听着在场众人的身份,牢牢的记在心里,以便以后犯些不必要的低级错误。   慕婉筠这才发现余湘雅简直形同江湖上的包打听,问到谁她都能回答上来,还能说出一些不是很隐秘的秘闻。不过对慕婉筠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她没办法左右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哎,婉荺有中意的人么?”余湘雅对着慕婉筠挤眉弄眼。   “没有。”慕婉筠看了一眼一脸调皮的余湘雅,声音平稳,丝毫不见小女儿的娇羞。   余湘雅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自己交好,却四平八稳无甚乐趣。   正待余湘雅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却传来一声女子尖叫。众人被吓了一跳,随即循声望去,只见一青袍男子举止奇怪,众人围过去又引起一阵骚动。   余湘雅与慕婉筠自然也跟了过去,一边走慕婉筠从头上拔下一枚钗子,掏出手绢缠在了上面。余湘雅看着慕婉筠的举动觉着奇怪,却也没说什么,慕婉筠不像做无用之功的人,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一个十六七的青袍男子小腿微抖,一侧嘴角抽|动,眼神有些涣散,正被一干人围在中间。慕婉筠刚刚得知这是礼部尚书之子李靖远,她走过去扒开人群:“快让他平躺在地上。”说着上前把缠着手绢的发钗塞进男子的口中,为了防止他无意识抽搐时咬伤舌头。   这是羊角风发作的前兆,若是严重可出人命。慕婉筠按着之前学过的知识,对李靖远实施急救。见无人行动慕婉筠厉声道:“还不赶紧。”这才站出来两个男子,顺势把李靖远放在了地上。   “把衣衫解开一些,你赶紧去叫大夫”慕婉筠毫不客气的指使刚刚那两人,说着慕婉筠把李靖远头偏向一侧让秽物流出,一人手忙脚乱解李靖远的腰带。   此时李靖远眼球上窜,喉部痉挛,发出叫声。肢体曲张厉害,头过度后仰,下颌过张,口吐白沫。慕婉筠一手托着枕部用力,一手托着下颌,以免其颈椎骨折下颌脱臼。任由李靖远口中的秽物流到自己手上,慕婉筠眼神坚定不曾移动,也未露出丝毫嫌弃之意。   片刻一阵强劲抽搐过后,李靖远抽|动频率渐渐小了下了。看着李靖远昏睡过去,慕婉筠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年学是学了医术,却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如今真遇上了心跳得不正常,不过幸好不负师父的教导。   不远处的秦贵妃了解骚动的原委,刚刚便已带着一干命妇到了现场。看着蹲坐在地有条不紊的慕婉筠,秦贵妃眼色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儿!”一个妇人惊慌的叫着李靖远的名字,看样子是李靖远的母亲李夫人白氏。跟在后面的李夫人上前看到儿子这般模样,不明原委六神无主的责怪慕婉筠:“你对远儿做了什么?”把慕婉筠推到在一旁就要去搂李靖远。   “不想他死你最好别动他。”慕婉筠语气阴沉,救别人性命流得一手秽物,还被推倒在地擦破了皮。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慕婉筠便存了吓唬他人的心思。而李夫人也确实被唬住了,跪坐在原地不敢移动。   这时丞相府的大夫已经被请了过来,蹲下查看一番道:“李公子已经无大碍了,移至清净之地休息,让其安静入睡便可。”秦贵妃听闻便招来两个家丁,让他们把李靖远抬到偏殿休息。 ☆、第 34 章   看着李靖远被抬下去,李夫人抹着泪道:“大夫,不知犬子这是怎么了?一直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孙大夫摸着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须:“令郎这是羊角风发作,听你这样说应该是第一次发作,待一会儿老夫抓几幅药与他服下去,日后多多注意便可。”   李夫人急道:“意思是远儿日后还会发作吗?那可如何是好?”自己本就是个挂着名的正妻,丈夫对自己毫无情谊,自己的地位全赖儿子撑着。若是这儿子还患上这难看的疾病,自己还有什么活路。   “夫人不用太过担忧,令郎症状不算严重。”大夫说着看向一旁的慕婉筠:“幸而第一次发作处理很得当,没留下什么残疾。”   大夫赞赏的看着正在擦手的慕婉筠,一般贵族小姐娇生惯养,哪会不顾肮脏去管他人死活,手破皮却也一声不吭。这丞相府的小姐们,偶感风寒都如同病入膏肓一般。孙大夫看了看便转向秦贵妃道:“那老夫就先告退了。”   “孙老慢走。”秦贵妃对大夫很客气,毕竟关键时候能救自己性命的人。   孙大夫走后李夫人也请辞告退,她儿子都躺平了,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去照看着李靖远。   秦贵妃看向慕婉筠道:“抬起头来本宫看看。”刚刚孙大夫的夸赞之言,与那赞赏的眼神秦贵妃可是看在眼里的。孙大夫是丞相府高价请回来的客卿,医术那自然是一等一的,有医德辈分高向来眼高于顶,能得到孙大夫的赞赏可是不容易。   听闻秦贵妃这话,慕婉筠微微福了福身,便把头抬起来。秦贵妃也不说话,就这样打量着慕婉筠。面对秦贵妃豪不收敛的目光,慕婉筠觉得有些莫名的压力。别看秦贵妃笑语嫣嫣,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能在深宫稳坐贵妃之位,两个孩子平安长大,秦贵妃的手段可见一斑。   片刻过后,秦贵妃才收回目光:“你是哪家的千金?本宫觉得面生得紧。”秦贵妃迅速搜寻记忆,好像京都没有这么一号人物,长得端庄还会医术。秦贵妃已经把慕婉筠列入二皇子妃人选,慕婉筠身段丰盈长相端庄大气,正是豪门大家所喜的长相。   “回贵妃娘娘话,臣女闺名慕婉筠,父亲是忠勇侯。”慕婉筠已经低下头,举止豪不逾越。本不该如此引人注意的,只是慕婉筠没办法视而不见,医者,救死扶伤也,需正视其职,这是琴酒交给自己的。就算自己是个半吊子,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挣扎而无动于衷。   “哦?没想到这忠勇侯府真是藏龙卧虎,闺阁女子都会救治他人。”秦贵妃有些惊奇,那些关于忠勇侯嫡长女的传言,她多少还是有所耳闻。传言不可信秦贵妃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差别如此之大。   “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女在奇闻异志偶然得知此症状,今日之事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谈不上藏龙卧虎。”慕婉筠暗暗叫苦,自己一点也不擅长,不擅长跟这种不动声色盘算的人打交道。柳姨娘恶毒是没错,但是柳姨娘情绪偶尔还是会失控。   “嗯,这李公子已经没事了,你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秦贵妃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再看慕婉筠一眼,仿佛她从来不曾注意过慕婉筠一般。得知慕婉筠是传言中的丑陋克夫之人,秦贵妃有些失望。   本想着若是这女子能做凤铭宥的正妃,会治病救人,又好生养。没想到长着虎牙,虽说秦贵妃并不信鬼神,但是事关儿子大业秦贵妃还是有些忌讳。且不说这克夫的传言,忠勇侯慕状元与自己父亲秦丞相并不对盘,这种想法也只能作罢。   看着秦贵妃离开,慕婉筠舒了一口气。这秦贵妃特意来询问自己一番,到最后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图,大约是想着有关自己的传言吧。   “啊!婉荺你的手在出血呢,快去找大夫找些药涂上,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余湘雅看到慕婉筠的手往外渗着血丝,想想都觉得疼。   慕婉筠抬手看了看,之前被推在地上蹭破了一些皮。刚刚被秦贵妃气场一压没什感觉,现在回过神来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正待慕婉筠说些什么,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上拿着一个瓷瓶正递给慕婉筠:“若慕小姐不嫌弃,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治疗伤痕有着特效。”此人正是祁佑凊,此时祁佑凊带着他特有的笑容,温润如玉。   却让慕婉筠遍体生寒:“不碍事,这点小伤用公子祖传秘方也太浪费了。我带了药的,荷色。”现在就在打傍上高枝儿的主意吗?前世祁佑凊二十出头不曾娶妾,只怕是身在寒门还眼高于顶,没人愿意就把主意打到丑陋不堪的自己身上来了。   听闻慕婉筠叫自己,荷色会意,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些上在慕婉筠的伤口上。这药是慕婉筠从医谷医书上面学来的,涂在手上一丝丝清凉,那灼热痛感消失了大半。   见慕婉筠不领情,祁佑凊也不恼,笑着把瓶子收回去。复又拿出一块方巾,看样子打算给慕婉筠包扎伤口,余湘雅却抢先拿自己的手绢给慕婉筠包扎。   余湘雅是个聪明人,自然感觉得出来慕婉筠不待见祁佑凊。甚至在看到祁佑凊的时候,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异常,余湘雅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还是帮着慕婉筠的。   正在祁佑凊尴尬无比的时候,慕婉玉插了进来:“姐姐怎生不小心,弄破了手玉儿好心疼。”声音柔得出水。   “劳烦妹妹忧心了,姐姐我皮糙肉厚,这一下还摔不死,妹妹大可不必担心。”心疼?那刚刚自己被推到,就在旁边怎么不伸手扶一下自己?在想自己怎么不直接摔死还差不多。   祁佑凊在看到慕婉玉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隐了下去。虽然只是一瞬,却没有逃出慕婉筠的眼睛,这在慕婉筠的意料之中。就算无甚交流同床异梦,好歹也做了八年夫妻。祁佑凊所有的小妾通房,无一不是妖娆魅惑,看上去柔柔弱弱如同小白花,而慕婉玉把这些东西诠释得淋漓尽致。   慕婉玉被慕婉筠挤兑了也不恼,好似没听懂慕婉筠的意思:“姐姐无事就好。”说着看向一旁的祁佑凊道:“不知这位公子贵姓?与姐姐是熟识吗?”   祁佑凊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润:“在下祁佑凊,也是今日才认识慕大小姐,见慕大小姐大义救人,心中钦佩便起了结识的心思。”面对中意的美人儿,祁佑凊不自觉想表现得更好。   “玉儿也很钦佩姐姐呢,长着克夫的虎牙,身体肥胖还坚强不息,如今瘦了下来还会救人。”慕婉玉一脸娇羞,转而崇拜的看着慕婉筠。   “......”慕婉筠看着这对狗男女你来我往,简直想吐。什么叫身体肥胖还自强不息?能不能别拿这么恶心的眼神看自己?不过慕婉筠有意撮合这看对眼的男女,也不戳穿祁佑凊低下的身份。   “你们也不用崇拜我,看你两聊得很投机,你们继续聊,我与湘雅有些乏了,就不奉陪了。”说着转身离开,慕婉筠现在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然后给他们发展奸|情的空间。   余湘雅看了看慕婉玉与祁佑凊,便也跟着慕婉筠走到远处。余湘雅是正统嫡女,她父亲也有很多小妾,她最不待见小妾与庶女了,只知道用下作手段去争宠。   而祁佑凊也只是望了望慕婉筠的背影,转而跟慕婉玉聊得起劲。对他来说,女人只是玩物,是垫脚石。而且他有自信,拿下慕婉筠那种女人不费吹灰之力,在他眼里慕婉筠只不过是在假正经罢了。   慕婉筠走到一旁,看着一朵黄色小花发呆。这朵小花长在花坛裂开的缝隙里,没有牡丹的贵气艳丽,也没有菊花的清新淡雅。却张开自己小小的花瓣,随风摇曳,活得自信且坚强。   “别人都欣赏名贵的花,只有你盯着这野花。”凤沧瑜今日也是出席的,只不过觉着无趣便一直在偏厅休息。直到李靖远被抬到那里,听闻忠勇侯府的小姐参与救治了李靖远,凤沧瑜便想起了慕婉筠,过来一眼就看到这个安安静静立于人群中的女子。   “世子不知道吧,这花名为苦菜花,营养价值很高且可以入药,那名贵的花也只是虚有其表,供人玩赏罢了。”慕婉筠一直觉得凤沧瑜很干净,干净得有些飘渺,干净的东西总让人觉得顺眼。   凤沧瑜勾起薄唇一笑:“那还真是不知道,荺儿让我长见识了。”凤沧瑜定定的看着慕婉筠,荺儿越来越美丽了,不难想象再过两年京都又会多一个绝色美人。 ☆、第 35 章   慕婉筠看了看有些人气儿的凤沧瑜,笑道:“不敢当,臣女只是多看了些书本,知道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慕婉筠还以为凤沧瑜是梅树成精的,这面容精致怎么看都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偏偏却没有一丝人气儿。   听到慕婉筠自谦,凤沧瑜不置可否:“荺儿喜欢这花儿吗?”其实自己也喜欢,外表不是那么艳丽,却真正有内涵的花儿。   “花儿是挺好的,但世子还是别这么亲密的叫臣女,这样不妥。”何止不妥,是大大的不妥,已经有闺秀注意到这边了,若是让她们知道镇南王世子这样叫自己,日后不生吃了自己才怪。谁说只有红颜是祸水,长得太好看蓝颜也同样祸水。      凤沧瑜也注意到了这一层,便笑笑道:“看来是我给荺儿添麻烦了,那我离你远一些可好?”说着便走过花坛的另一侧,复又对着慕婉筠笑了笑。   见凤沧瑜还叫自己荺儿,慕婉筠也无法,嘴长在别人身上,自己也管不着。好歹这世子离自己有一定距离了,也就随他去吧。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好些闺秀走近凤沧瑜,娇羞的请教凤沧瑜一些常识,邀凤沧瑜一同吟诗。凤沧瑜对着慕婉筠无奈的笑了笑,随即挂着精致的笑容,一一解答那些小姐的问题。那笑容无一丝不妥,明明笑着慕婉筠却觉得凤沧瑜很悲伤。   “姐姐,我们几人吟诗作画姐姐也一起来吧。”慕婉玉见慕婉筠在那里发呆,便上前招呼慕婉筠。她可是做足了准备,准备看慕婉筠笑话的,好不容易引起话头说大伙儿比个高下,怎么能放过慕婉筠呢。   慕婉筠回头,看到一旁亭子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人,笔墨纸砚也都备齐了。慕婉玉身后跟着好些个京都小姐,都是刚刚慕婉玉叫来的,一个个兴致盎然,大约是想一展身手。不过慕婉筠对这种事情无甚兴趣:“不用了,妹妹去就行,若是拔得头筹也给咱们侯府长脸。”   “难得的机会姐姐就不要错过了,姐姐不是日日跟着先生学习吗?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墨色。”慕婉玉怎么可能就此罢休,看似夸赞慕婉筠,却是把她置于风尖浪口。她早早夸下海口,到时若慕婉筠拿不出手,那可就有得瞧了。   慕婉筠叹了口气,这慕婉玉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走吧,既然你们盛情邀约,那小女就献丑了。”   一行人进入亭子,便有一明媚少女道:“人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开始吧,今日花宴,便以花为题,自己作画题诗,最后大家评选出优胜者,这紫玉露便作为奖励,不过跟本小姐比,你们也得有机会拿走才是。”少女一脸自傲,仿佛胜券在握。   这少女是秦丞相最小的女儿秦雨君,如今也才是及笄之年。作为嫡女,还是最小的,在家里相当受宠,也确实才貌兼备。   而奖品紫玉露是一种香体露,涂于身上可止汗,香味持久不腻,可谓是这些闺阁小姐很喜爱的东西。只是这东西很稀有,是传说医谷之人配置的,医谷之人行踪飘渺,如今也就剩下那么几瓶了。   不过慕婉筠对那个奖品一点兴趣也没有,她自己想要多少就可以配置多少。流落出来那几瓶只是琴酒的试验品,根本及不上完成品的质量。   大家都在为胜利而努力,就算没有优胜,也没有人愿意做垫底之人。慕婉筠也铺平纸张,提笔开始作画。说实话慕婉筠对作诗真没什么天赋,作画倒也还过得去,毕竟女红底子摆在那里。   过了半个时辰,大家的作品陆陆续续完成,慕婉筠也停下了笔。一群人围着桌子,一一欣赏,最后写下自己觉得优胜的作品,谁多自然谁就胜出。   其他人画的都是以花为主,而且都是今日花园里有的花,毕竟没有参照物靠记忆画起来有些困难。而慕婉筠的画有些特立独行,山谷溪边等风景占了整幅画的三分之二,只有一支孤零零的梅花。   不知怎么的,慕婉筠作画之时脑中浮现了凤沧瑜的身影。凤沧瑜就如同开在山野一支孤寂的梅,给人印象很深刻,便随手画了这一幅山野孤梅。   “姐姐怎么不题诗?”慕婉玉不在乎慕婉筠画的什么,只要能让她丢人就可以。   慕婉筠刚想接话,一道声音便传来:“山边幽谷水边村,曾被疏花断客魂。犹恨东风无意思,更吹烟雨暗黄昏。”凤沧瑜一直在关注慕婉筠的动向,慕婉筠的画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中,待画完成,凤沧瑜觉得心中与这画有着共鸣,由感而发。   凤沧瑜一如既往的笑着:“就让本世子题诗如何?”一干人自然没有意见,凤沧瑜便走上前拿起笔,精瘦有力的字体跃然纸上,落款之后把笔放回原位。   “这画与本世子有缘,慕大小姐赠予我如何?”   “那可不行,慕大小姐说好画要送给我的,总不能让慕大小姐言而无信你说对吧世子?”余湘雅说着便把画卷了起来,好似生怕别人跟她抢一般。   慕婉筠感激的看了余湘雅一眼:“真对不住世子,这画已经许给湘雅了。”若是这画被凤沧瑜拿走可就不好了。   凤沧瑜一瞬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然后转身离开亭子,看着凤沧瑜笔直的玄色身影,亭中人觉得有些莫名心疼。凤沧瑜贵为镇南王世子,有什么好心疼的呢?大约是因为从小就进京做质子的关系吧。   最后出乎意料,胜出者不是秦雨君也不是慕婉玉,而是一个五官平凡的男子。余湘雅相当开心,因为那个男子是她大哥余辰之。   余辰之是男子,紫玉露他用不上,便递给了余湘雅。余湘雅拿着手里的紫玉露爱不释手,没想到她没有参加还得了奖品,自己又容易出汗,这下可是派上用场了。   秦雨君显然很不服气,别的男子碍于自己的身份,或者自己的容貌,什么时候都是让着自己的,只有这男子好大胆,居然敢赢她。秦雨君狠狠的瞪了余辰之一眼,便哼了一声跺脚离开了。   而慕婉玉让慕婉筠丢脸也没成功,最后奖品还被余湘雅拿在了手里。看着余湘雅那副欣喜的模样,慕婉玉恨得牙痒痒:“余小姐可真是好运气,有这么厉害的兄长。”   看着慕婉玉一脸酸相,慕婉筠心情莫名的好:“那还真是惭愧,姐姐没本事,不能赢回奖品给妹妹。”   周围的人都看向慕婉玉,她自己也参加了,不能取胜还想要奖品,最后还嫌弃自己的姐姐。   慕婉玉赶紧道:“怎么会,我只是有些羡慕余小姐而已。”为什么什么都有向着慕婉筠?总有人出来解围。慕婉筠与余湘雅也懒得作口舌之争,便找个地方歇着磋磨光阴。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这变相的赏花宴也落下帷幕,大伙儿呼呼啦啦回到饭厅用饭。用过饭便各回各家,有没有收获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也许秦贵妃也清楚吧,毕竟是她父亲的地盘,而她也一直在冷眼旁观。   慕婉筠三人出了丞相府大门,便见忠勇侯府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三人上得马车,马夫一扬鞭,马车便转动着轱辘往忠勇侯府走去。   马车上姜氏打趣着慕婉筠:“荺儿第一次参加宴会,有没有中意的男子?有的话娘给你去看看。”   慕婉筠不依的嗔道:“娘~荺儿还小,来这宴会只是单纯的想长长见识,哪想那些......”嫁人这种事一次就让慕婉筠心有余悸,哪敢再来一次。男子都喜欢三妻四妾,成亲就表示自己得费尽心思守着自己位置,以免那些个不安分的小妾爬到头上。还得时时提防,怕哪只黑手把自己暗害了。   “荺儿你都十三岁了,差不多可以说亲了,及笄也就可以大婚。外面到处在传你克夫长得丑,你不急娘都急了。”姜氏是真的急,自己好好的闺女,不知道哪个缺德嘴碎的人,生生把姑娘的名声坏了。   “娘不用担心,今日许多人都知道了荺儿的真面目,相信那些流言会不攻自破的。再说荺儿舍不得娘,嫁不出去荺儿就一辈子陪着娘。”   姜氏宠溺一笑:“就你嘴甜,这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娘不能陪你一辈子,你找到好归宿娘以后也好放心。”   “荺儿知道了,荺儿会努力找个好归宿的,娘怎么不问问妹妹有没有中意的,荺儿瞧着妹妹跟那些公子相聊甚欢呢。”她要赶紧把慕婉玉嫁给祁佑凊,贫贱夫妻百事哀,到时候看那个眼里权利胜过一切男人,还会不会温润如玉的笑着,宠爱慕婉玉。   慕婉玉脸色羞红:“玉儿也只是长长见识,并没有中意的男子。”慕婉玉想着祁佑凊那如玉的面庞,那是自己心仪的长相性格,只是柳姨娘让她傍上皇室,只能忍痛割爱了。   “放心吧,我一定给玉儿寻一门好亲事。”姜氏打算让慕婉玉嫁一户身份不高的人家,那样就算慕婉玉是庶女,也可以做正妻,不用担心嫡母给自己穿小鞋。   只可惜别人并不领情,硬是眼巴巴要去做高门大户的妾。 ☆、第 36 章   “小姐,到饭点儿了,先用饭再看也不迟。”荷色把吃食摆在桌上,招呼一旁看账本的慕婉筠吃饭。   慕婉筠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慕婉筠已经开始跟姜氏学习主中馈。她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未来注定要做正妻,不学这些东西那是万万不行的。当初她嫁给祁佑凊,为人妇八年都未曾主中馈,掌家大权一直被谢氏抓在手里。导致这方面她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得从头学起。   照这个样子看来,自己不嫁人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别说外人嚼舌根,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安心。   如今只有努力学习这些东西,找一个老实人过日子。也许会添上几房通房,但是自己只要守住自己的位置,让通房敬畏自己,把自己的孩子养大。别让上一世那种事情发生,此生也算圆满了。   刚用完饭,便有丫鬟通报,说有人差人送来一份东西,指名送给慕婉筠的。慕婉筠觉得奇怪,难不成自己露一次面局势就逆转?随时在收到礼物的人不应该是慕婉玉吗?   丫鬟走进来福了福身,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慕婉筠挥手让她退了下去,盯着这个毫不起眼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藕色则一脸惊喜,她早就听闻,那些德貌兼备的小姐会收到爱慕自己的人送礼物,如今自家小姐也要成为那一列人了。   慕婉筠伸手小心翼翼的把木盒盖子打开,却发现里面只是一个盆栽。一个土色的小花盆,里面孤零零的开着一朵小黄花,旁边还有一张纸。   拿出那张纸看了一下,上书诗一首。可惜慕婉筠欣赏不来,但是还是认出来那是凤沧瑜的字体,苍劲有力却不显锋芒。   “这是什么啊?怎么这送小姐礼物的都这么稀奇,一个送了一个丑娃娃,一个送来一朵野花,只有先生送的好一点,是一把琴。”藕色显得很不满意,还以为是些什么稀罕东西,结果......。   慕婉筠伸手敲了一下藕色的头:“没听说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吗?你家小姐看上去就那么贪财?”   藕色摸着额头:“不是,小姐怎么会贪财,只是奴婢听闻啊,其他人收到的都是一些京都少有的东西呢。”   慕婉筠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那日凤沧瑜问过自己喜不喜欢这花儿,自己也是随口一应。没想到没过几日,这花儿就送到自己手里来了。   这皇室之人都不可以常理推断,应该说自己这辈子遇到的人不能以常理推断,不知道这镇南王世子是什么意思。   想着慕婉筠斜眼看了一眼那朵小花:“把这花儿连根拔起,晒干了给你家小姐泡水喝,刚好到了夏日,也好祛祛火。”凤沧瑜大约不知道这花儿快要谢了,送来给她她就只能物尽其用了,反正枯了也是枯了。   “啊?哦,奴婢这就去。”藕色觉得自己见识太浅薄,原来别人送这花儿是这个意思。   于是凤沧瑜小心翼翼挖起来,又小心翼翼照看几天的小黄花就被连根拔起,洗刷干净放在太阳下面晒着,小黄花享受了几天特有的待遇,便可怜巴巴的焉了下去。   慕婉筠刚坐下来,拿起账本还未开始看,门外又响起小丫鬟的声音:“小姐,安齐伯府大小姐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小姐呢。”   “这就来。”   慕婉筠把账本放下,招呼荷色收拾好便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发现不止余湘雅,连余湘雅的母亲也在。安齐伯夫人年近四十,有些发福,倒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不过慕婉筠可不认为她如同面上一般,能做正妻自然得有些手段。   这安齐伯夫人也算是长辈,于是慕婉筠上前见礼:“晚辈见过安齐伯夫人。”   话音刚落余湘雅就笑道:“婉荺你干什么,这么客套干啥?”   安齐伯夫人自然也眼睛眯起来:“是啊,荺儿不用这么客气,湘雅与你交好,你们年龄也相仿,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伯母。”   “那荺儿就不见外了,伯母喝茶。”慕婉筠觉得交好一些人还是有必要的,这安齐伯也是中立一派,不过日后就说不一定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一旁的姜氏也笑道:“这湘雅也是讨喜,让我一见就喜欢得紧呢,若不是荣儿还小,真想娶回来做媳妇儿。”   余湘雅也俨然一副小女儿做派:“你们老拿湘雅说笑,湘雅可不依。”   “说起来湘雅还是第一次来这侯府,荺儿带湘雅四处看看吧。”姜氏觉得小孩子就应该跟小孩子一道玩,她跟安齐伯夫人唠唠嗑也挺好的,这安齐伯夫人性子也是圆滑讨喜,姜氏不介意多几个能拉家常的伴儿。   慕婉筠起身:“走吧湘雅,我们四处看看。”余湘雅也就起身跟着慕婉筠走了出去。   两人出门便往花园走去,其实这大家的院子格局也就差不多,也没啥好看的,只不过取决于身边的人,慕婉筠与余湘雅一道走一道聊天,心情倒也愉悦。   “哎,大哥赢回来的紫玉露真好用,可惜只有一瓶。”聊着聊着余湘雅便抱怨起来,这好东西总是不经用。   看着余湘雅皱起来的包子脸,慕婉筠又感觉一股忧伤扑面而来。慕婉筠觉得好笑,为什么余湘雅的表情这么有感染力,每次看她脸色变换都觉得很开心。   “我倒是有几瓶,还愁用不掉呢。”慕婉筠又如愿看到余湘雅变脸,刚刚还皱着的脸一下舒展开来。   “真的吗?那我能不能跟你换几瓶?”余湘雅可是很稀罕紫玉露,特别是到夏天了,她人有些胖,出的汗更多,汗一多自然就有汗味儿,每次她的庶女姐姐都以此来嘲笑她。   慕婉筠做思考状:“那不知道湘雅打算拿什么与我换呢?这可是稀罕东西。”   余湘雅被噎住了,她还真没什么东西能跟拿去换。   “好了,逗你呢,喏,拿去,用完了再来找我拿。”说着从怀里掏出三个瓶子,递给余湘雅。   余湘雅一脸不敢置信,没想到众千金视如珍宝的东西,慕婉筠随随便便拿出几瓶,就送给她了,还让她用完再来拿......不过余湘雅也不是矫情之人,愣了一下便就伸手拿了过来。   “姐姐什么时候有这宝贝了?送给外人都不送几瓶给妹妹。”慕婉玉刚走到花园,就看到慕婉筠拿好几瓶紫玉露白送给余湘雅,心里不平就走了过来。却也不想想自己是如何对慕婉筠的,别人凭什么要送给你。   “哦,是妹妹啊,姐姐还以为妹妹天生带香,用不着这紫玉露,便没有拿给妹妹。”   “姐姐说笑了,人怎么能天生带香呢?不知这紫玉露还有没有?有的话也给妹妹几瓶如何?”   “有,只不过没带来,改日妹妹来荺安阁拿怎么样?”慕婉筠倒不会怎么样,她还会尽心配制紫玉露给慕婉玉,效果相当好,不知止汗带香,还能美颜养肌。至于这是为什么,等到以后慕婉玉就会知道了,自己可是一个好姐姐呢,为了妹妹操碎了心。   “那便谢谢姐姐了。”慕婉玉欣喜的同时也有些奇怪,今儿个慕婉筠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了?按照以往的习惯,慕婉筠应该好好挤兑自己一番,然后自己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   正待慕婉筠说些什么,旁边却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丫鬟喊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突然就晕倒了。”   慕婉筠吓了一跳,这母亲刚刚都好端端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晕倒了。难道柳姨娘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动了什么手脚?慕婉筠的心抖了抖,她不敢想象若这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想着慕婉筠狠狠的看了慕婉玉一眼,便匆匆忙忙往姜氏那边赶过去。慕婉筠心里很害怕,若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母亲再一次出些什么意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不会放过柳姨娘母女的。若是母亲出什么事,她一定要柳姨娘与慕婉玉陪葬。   余湘雅显然被慕婉筠身上的杀气吓了一跳,慕婉筠一直气息内敛,波澜不惊,如今这杀气好赫人。不难想象若是忠勇侯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一干人就要倒大霉了,想着余湘雅也急急忙忙跟了过去。不出意外自己的母亲一直跟忠勇侯夫人呆在一起,若是真有个什么事,母亲只怕也难辞其咎。   而慕婉玉却被慕婉筠凶狠的眼神吓到了,慕婉筠一直都软绵绵的放软刀子,这种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在原地顿了顿,慕婉玉也跟着过去,毕竟得知嫡母晕倒无动于衷,免不了又要被老夫人训斥一顿。 ☆、第 37 章   慕婉筠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在那里,正给躺在床上的姜氏号脉。   “我娘怎么样了?”待大夫收回手,慕婉筠迫不及待的发问。所谓关心则乱,姜氏此时正呼吸均匀,并无什么不妥。   “大小姐不必担心,夫人只是因为有孕在身,加之有些劳累导致气血虚损,日后注意休息,多多滋补便可。”   一旁的余湘雅与其母亲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这是喜事。   “谢谢大夫,荷色,送一下大夫。”慕婉筠走上前坐在床边,把手搭在姜氏的手腕上。虽说这位大夫这么些年并无什么差错,但她还是得自己亲自确认才安心。片刻慕婉筠舒了一口气,果真如大夫所说的一般,姜氏除了气血虚弱之外,还有了三个月身孕。   这时姜氏也悠悠转醒,看向床边一干人有些歉意:“真对不住,这年纪去了,人也就不中用了。”   安齐伯夫人上前笑道:“梓馨可是有福之人,中用的很呢,不久就要喜添麟儿,真让人羡慕。”这小半天相处,姜氏与安齐伯夫人关系俨然拉进了许多。   姜氏有些不明所以,因着之前她还在昏睡之中,并没有听到大夫的话。   “娘,你怀孕了!过不久又要给荺儿添弟弟了呢。”慕婉筠也很是开心,开心的同时也有些担忧,姜氏已经三十四了,这个年龄生孩子有一定风险。、   “真的吗?荺儿这是真的吗?”姜氏则欣喜若狂,还有些不敢相信,子嗣稀少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上次给慕状元抬个姨娘本想着开枝散叶,结果连柳姨娘肚里的孩子都搭进去了。   慕婉筠伸手扶着激动的姜氏:“自然是真的,荺儿还会骗娘不成。”   “你父亲知道了吗?快去告诉你父亲与祖母。”姜氏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慕婉筠摁了回去。   “娘,这些事自有人去做,如今娘最该做的事情是养好身子。”   “对,筠儿说的对,娘要好好养着。”说着姜氏立马躺了回去,伸手盖上被子:“元芷,快去通知侯爷与老夫人。”   “还真是抱歉,我母亲没办法继续招待您了,就让筠儿陪着伯母吧。”慕婉筠抱歉的看着安齐伯夫人,把人晾在一旁总归是不礼貌的。   “不打紧,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筠儿就好好陪着你娘就行。”   “那筠儿送您。”   慕婉筠便引着安齐伯夫人与余湘雅,直直送到门口。   回到主屋便看到慕婉玉站在门口,往里张望却不进去。   “姐姐......不知母亲怎么样了?”慕婉玉站在门口不进去,心里期盼姜氏出些什么事,同时也有些害怕,毕竟慕婉筠方才眼神太赫人了。看着慕婉筠不如方才吓人,慕婉玉才开口询问姜氏。   “没事了,大夫说只是因为怀孕导致气血亏损而已。”慕婉筠倒没有再挤兑慕婉玉,而是如实的说了。   “母亲怀孕了!?会不会是大夫搞错了?”慕婉玉太过震惊,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慕婉筠脸色瞬间有些不好:“怎么的?我娘怀个孕让你那么惊讶?那不成妹妹不希望我娘怀孕?”   慕婉玉讪讪:“自然不是,只是母亲怀孕我太过开心而已。”   “哦?是吗?”   “当然是,既然母亲没事,那玉儿就先回去了。”慕婉玉想赶紧回去告诉柳姨娘,也好商量对策。   慕婉筠也不拆穿慕婉玉,便由着她回去了。   自姜氏怀孕,之前姜氏在管的事情大部分交到了老夫人手上,慕婉筠从旁协助。   自然不是姜氏不愿意管,而是老夫人不让。柳姨娘上次滑胎就让老夫人心疼了好久的孙儿,姜氏怀孕三个月又晕倒了,老夫人是生怕自家宝贝孙儿再出什么意外。   盛夏天气太过炎热,慕婉筠便配置了一些清凉解暑的食材,分发给侯府众人。   姜氏的饮食也是亲自把关,毕竟身边还有两头虎视眈眈的毒狼,绝对不能让她们有可乘之机。   一转眼到了七夕,有人送了拜帖到侯府前来邀约,不过邀约的不是慕婉筠,而是慕婉玉。慕婉玉自然没有答应,因为那人是齐国公庶子的儿子安智云,慕婉玉瞧不上别人的身份。   虽然齐国公身份高,可是齐国公的庶子身份就不怎样,更别说是他儿子。   慕婉筠也冷眼旁观,若是嫁给安智云,慕婉玉也许还是正妻。她就看着慕婉玉作死,就算慕婉玉不作死,她也会祝慕婉玉一臂之力的。   没收到身份高的人邀约,慕婉玉显得很不开心。而慕婉筠什么都没收到,却也没有什么感觉,依旧看书看账本,她的日子很充实。   用过饭,慕婉筠想着也许她应该出去走走。她只是在书本里看过七夕的盛况,却没能真正出去看一眼。   不过自然不能就这样出去的,还需乔装打扮一番,不然行事也不方便。   幸而琴酒的易容术慕婉筠也是学了一些的,于是慕婉筠在脸上涂涂画画,不一会儿杏眼变成了狭长的凤眸。把三千青丝束在头顶,加上一个白玉冠,穿上自己缝制的男子服饰。   慕婉筠就变成了一个青衣的白面小生,倒还有几分英俊。   藕色也吵着要变装,反正两人也是要跟着出去的,慕婉筠也就给两人换上了男装。   藕色身量娇小,还是娃娃脸,穿上男装感觉有些怪,就算慕婉筠给她易了容,却没办法改变那圆脸,于是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而荷色则不同,荷色身量修长,比慕婉筠高了一个头,五官长得大气,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英气,收拾妥当比慕婉筠还英俊几分。   藕色撅着嘴,就自己不好看。   慕婉筠满意的看着荷色:“啧啧,看不出来荷色你这么英俊,这样出去只怕会有小女孩儿心仪于你。”   荷色脸色有些红:“荷色真的那么英俊吗?那小姐会不会也心仪荷色?”   “哈哈,我的心都被你勾走了呐!”   “你的心被谁勾走了?”一道好听的男音传了过来。   三人被吓了一大跳,回身一看是凤铭洛,正从慕婉筠闺房的窗户上跳下来。   “三皇子你就不能走一次正门?”慕婉筠此时狭长的凤眸斜了凤铭洛一眼。   “肉丸你这是要作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断袖之癖。”凤铭洛没有回答慕婉筠的话,而是打趣她们三人。   “有断袖之癖又如何?”   凤铭洛靠近慕婉筠:“那本皇子也想试一下断袖分桃的滋味儿。”   “......还请三皇子三思,如今夺嫡激烈,别添不必要的麻烦,人言可畏啊!”   凤铭洛摇了摇头:“啧,肉丸你怎么就不懂呢?”   “臣女又没有断过,怎么可能会懂!”慕婉筠觉得跟凤铭洛沟通果然有些障碍。   “不说这个,我是来找肉丸共度七夕的。看你这个样子,大约也是想出去走走,就一道了吧。”   “你不是还在守制?这样出去岂不是遭人话柄?”   “我日日面对冷清清的宫墙,偶尔出来走走母后不会怪罪的。而且守制也只是明面上,暗地里有谁在守?凤铭宥那个混蛋夜夜笙歌都没人管。”   “还是小心为好,你过来我与你装扮一番。”说着慕婉筠上前摆弄那些东西。   凤铭洛也很好奇慕婉筠要把他化成何种模样,而且......慕婉筠软软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想想凤铭洛就觉得心痒痒。   “......肉丸你是故意的吧?为什么你的婢女都如此英俊,而我越化越丑!”   凤铭洛此时被妆容掩盖了耀眼的五官,显得平淡无奇,鼻尖左侧还有一颗硕大的黑痣,黑痣上面一根毛。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风华绝代的三皇子,只怕凤铭洛的亲爹站对面也认不出来。   慕婉筠满意的看着凤铭洛:“三皇子别生气,我可是为你好,你那副模样本就很惹眼,若是再往好看了化,那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听慕婉筠这样说,凤铭洛弯起了眼睛:“那肉丸是在夸我好看咯?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看着凤铭洛以这副模样,挂起以前特有的笑,慕婉筠觉得有些惊悚,是不是把凤铭洛化得太丑了一些?   “那我们走吧,天快擦黑了。”说着凤铭洛起身理了理衣袍,纵身一跃到了窗户外面。   慕婉筠自然也是一跃,出去后又伸手把两个婢女拉了出去。   凤铭洛收回伸着的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显然没想到慕婉筠也会功夫,还想趁机握一下慕婉筠的小手。 ☆、第 38 章   慕婉筠四人走在街道上,三个女孩儿看什么都稀奇。慕婉筠与两个婢女第一次在外面度过七夕,街道上灯火通明,往日早该收摊的小贩,此时正异常精神,向来往的男女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七夕又称乞巧节,传说在今日牛|郎织女通过天上的鹊桥相会。   从最开始只是有情男女出来相会,女子在家乞巧。时间一久便有了各种活动,最常见的便是斗巧。   而商人也发现了新的商机,总会在七夕这晚准备大卖一场,有些甚至举办各种活动吸引眼球。   “几位公子,来看看这上好的胭脂水粉,买上几份送给心仪的姑娘如何?”   慕婉筠几人也遭到小贩的推销,几人衣着虽然不张扬,但那上好的材质是逃不脱这些小贩毒辣的眼睛。   “不用了,本公子还没有心仪之人。”   慕婉筠客气的拒绝,她哪有什么心仪的姑娘,而且她房里的胭脂水粉是秋然阁的,质量比之这个好上不止一倍。   言罢慕婉筠摇着折扇往前走,这七夕果然热闹,日后也要多多出来走动才行。   凤铭洛在身后看着慕婉筠装腔作势,心中好笑,大晚上拿个折扇,看上去很像举止轻浮的纨绔子弟。   “咳......我说肉丸,你能不能把折扇收起来?”   “有什么不妥吗?”   “你这般模样也太作了,像不学无术的纨绔之辈。”   慕婉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折扇:“书里说,那玉树临风的佳公子手里都有一把折扇,折扇一摇,风度翩翩。”   “......别信书里的,那些都是瞎掰。”   慕婉筠有些赧然,把折扇收起来递给荷色。一行走,一行买那些不曾见过的小玩意,而凤铭洛在后面一脸宠溺,抢着掏铜钱,拿东西。   卖糖人的小贩看着凤铭洛的笑容,浑身一个激灵,这副尊容挂着这样的笑实在太恶心了,而且还是看着一个男子露出这样的笑。   小贩赶紧低下头去,素来听闻端王有龙阳之好,却没有真的见过这类人,没想到今日还就被自己撞上了,只是这人也太丑了些。   而凤铭洛毫无自觉,依然我行我素,恶心坏了一众小贩。   慕婉筠四人行至一座高台前,高台前面被人挤得水泄不通,看不清楚高台上面有何东西,只是听闻里面传来乐声与一阵阵喝彩声。   慕婉筠伸着脖颈瞅了瞅,无果,却发现在此地的人都是男子,一个女子都不见。   慕婉筠有些好奇,便叫了前面的一个男子,想打听一下。   “这位兄台,不知这里是在干什么这般热闹?”   “你不知道啊?飘香院的清酒姑娘在这里表演呢!”说完男子便转身往里看去。   “飘香院的清酒姑娘?我怎么不知道飘香院有这么号人物?”凤铭洛复又问男子。   飘香院凤铭洛是知道的,那是京都排的上名号的青楼。他大哥凤铭弦的情报网就在那里,只是这清酒姑娘他还真就没听说过。   男子挤不进去本就不乐意,这下有些不耐烦:“丑八怪,清酒姑娘也是你能知道的?”   “......”凤铭洛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骂丑八怪,这感觉说不出来的微妙。   这时慕婉筠一脸促狭:“看样子你对飘香院很熟啊?这院里有些什么姑娘你都很清楚。”   “绝对没有,我熟是有原因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凤铭洛生怕慕婉筠误会些什么。   “......”慕婉筠无语,这是什么话?男子对烟花之地熟悉自然是有原因的,原因是什么却是不用说,没想到这厚脸皮的凤铭洛还会害羞。   旁边的男子鄙夷的看着凤铭洛与慕婉筠,人丑就算了,还好龙阳。不知道清酒姑娘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们逛的不是飘香院,而是菊清楼!   “肉丸走吧,我们从后面进去。”说着拉起慕婉筠的手,往高台后面的屋子走去。      到门口有人拦住,凤铭洛掏出一块牌子给那人看看,那人便恭敬的把四人迎了进去。   过了片刻,便有一个中年妇人前来。   “三皇子?”这人显然不大相信这是三皇子,只是凤铭洛确确实实拿着三皇子的令牌。   “本皇子还在守制,原貌不好行动,倒是这清酒姑娘是怎么回事?查过底细没有?若是进了细作,后果你知道。”   妇人一脸堆笑:“这清酒姑娘可是财神,自打她来到这飘香院,一天的收入快赶上之前半个月了,身份大约是没问题的。”   凤铭洛皱了皱眉:“去查,我要确定的答案。”   “是是是,马上去查。”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窗户上看清酒姑娘表演的慕婉筠道:“我想不用查了,这是我们是老熟人。”   听闻这话,凤铭洛也上前去看。下面的白衣女子身量修长,面容姣好,正在翩然起舞。虽然女子美艳得不可方物,舞姿也引人入胜,凤铭洛却紧皱着眉,他记忆里所有认识的人,好像都没有这号人物,于是凤铭洛看向一旁的慕婉筠。   “玲妈妈,能把这清酒姑娘叫上来吗?”慕婉筠对着中年妇人道。   “清酒姑娘也该好了,这次我们收了这家酒楼大量的钱,好不容易说动清酒姑娘来表演几场的。”虽然玲妈妈没有见过慕婉筠,但眼光何等毒辣,见凤铭洛对慕婉筠的态度,便也客气非常。   “谁要见我?不是说了不见客的吗?一群脑满肠肥的蠢猪。”   人未见,声先到。这清酒姑娘的声音朱盘落玉,听上去雌雄莫辨,却是好听至极。   清酒姑娘走进来,斜着一双凤眸看向慕婉筠一干人。   慕婉筠叹了口气:“师父,待在侯府好吃好喝逍遥自在,为何非要来这烟花之地。”   刚刚慕婉筠听琴声就觉得莫名的熟悉,从窗口一看,越看越眼熟。良久终于发现,这不是自家师父吗?都玩出新花样了,扮女装去做青楼女子卖艺。   此话一出却惊掉了一干人下巴,感情这清酒姑娘是这个青衣小生的师父。   而荷色藕色及凤铭洛则觉得不可思议,慕婉筠的师父她们都见过,那明明是一个男子。   “哦,蠢徒弟啊,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易容易得也太丑了。”琴酒倒是没有否认,慕婉筠说的如此确定,否认也没用。   “原来师父还记得筠儿啊!筠儿还以为师父都把筠儿忘了个干净。”   “你以为为师跟你一样蠢?我在这里还有事,别声张。”   还不待慕婉筠说话,外面传来门外侍卫气急败坏的声音。   “端王殿下,还请您高抬贵手,清酒姑娘说了不见客,得罪了清酒姑娘小的就混不下去了!”   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让开,不然别怪本王不客气。”   凤铭洛与慕婉筠面面相觑,这端王是当今皇上凤城天同父异母的兄弟。凤城天登基之后,所有兄弟都斩杀的斩杀,发配的发配,只留下了端王凤城潜。   倒不是这皇帝与凤城潜感情多么深厚,而是端王有断袖之癖,无法育有子嗣,凤城天便把他留了下来做个闲散王爷。   只是如今端王为何眼巴巴要见清酒姑娘?难道他看出来清酒姑娘是男的了?   正想着端王已经破门而入,进门只看着琴酒。   “美人儿,你治好了本王的断袖,你得负责!”   “......”慕婉筠无语,这不还是断着呢吗?哪里治好了!   玲妈妈赶紧上前:“哎呦,我的端王殿下,都说了清酒姑娘卖艺不卖身,您就放过清酒姑娘吧,我们院里有得是姑娘,我给您挑几个。”   端王不耐烦道:“那些庸脂俗粉就别提了,再说谁要清酒卖身了?本王是来娶她做端王妃的。”   这时琴酒却依偎在了慕婉筠身侧:“多谢端王殿下厚爱,只是清酒已心有所属,只能负了端王一片深情。”   说是依偎,琴酒却比慕婉筠高出两个头,倒像慕婉筠挂在琴酒身上,怎么看怎么滑稽。   端王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你怎么这么没眼光?本王玉树临风你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乳臭未干的矮子!”   “......”慕婉筠觉得自己很冤,她莫名其妙的成了端王的情敌,还成了乳臭未干的矮子。 ☆、第 39 章   原来端王偶然得见由琴酒所扮的清酒姑娘,从此惊为天人,生出对着女子从未有过的悸动。以为自己的断袖已经被治好,于是便死缠烂打要娶清酒姑娘回去做端王妃。   只是这种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可怜的端王,刚动情便被拍死在摇篮里。   端王在情场一直所向披靡,败给一个不如自己的矮子,觉得很丢脸,从此一蹶不振。日日待在端王府照镜子,询问端王府以前进的公子,自己英不英俊,勇不勇猛,然而还是安慰不了他那颗心。   听着藕色说端王的事情,慕婉筠只能无奈的笑。没想到自己有了这么大的罪过,让端王颓废成这个模样。   “也没办法,只希望端王殿下早日恢复,我们走吧。”慕婉筠见荷色把她煲的汤装好,便招呼两人往姜氏屋里去。   慕婉筠每日都给姜氏煲汤煲粥,身子养好了才是根本,也不怕气血不足。   到了地方也不用通报便进去,姜氏院里的人都知道大小姐亲手做羹汤,日日亲自前来送给夫人,忠勇侯府人人都在夸大小姐孝顺。   慕婉筠进去便见姜氏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碗粥,姜氏正拿着调羹往嘴里送去。   “娘!先别喝!”   慕婉筠一声爆喝,把姜氏吓了一大跳,手一抖调羹里的粥撒到了身上。一旁的元芷立马拿手绢去擦,姜氏有些嗔怪的看着慕婉筠。   “筠儿你一惊一乍的作甚,吓娘一大跳。”   慕婉筠却只是上前对着那碗粥:“娘,这粥是哪里来的?”   姜氏奇怪道:“不是你让你院里的青黛给我送过来的吗?这粥有何不妥?”   “青黛?娘你喝了吗?这粥你喝了吗?”慕婉筠口气有些急躁,青黛是她院里的洒扫丫头,她怎么可能让青黛来送粥,这粥绝对有蹊跷。   “这不刚打算喝,就被你吓得撒在衣襟上了,这粥闻着挺香的啊,也没有什么不能用的食材。”   “荷色,去把青黛找来。”慕婉筠却不接话,而是让荷色去找青黛,她倒要看看,这青黛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背叛于她。   “大小姐不好了,青黛投池了,在荷花池被发现,已经断气。老夫人已经到了,让奴婢来通知大小姐。”   慕婉筠心内一惊,这头还没开始查,那头青黛就死了。   “荷色,把这粥带上,我们去看看。”说完对着姜氏道:“娘你好生歇着,你有孕在身不宜见这些污秽之事,想来祖母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姜氏忧心忡忡的应了一声,这么多年这侯府还没有出过人命,不知道是不是侯府风水不好。自己上次怀孕女儿大冬天掉进了池子里,幸而没什么大碍。去年柳姨娘有孕,直接就被奸人害至滑胎,这次自己刚有孕就晕倒了,现在丫鬟居然自尽。   慕婉筠赶到池边看到那里围了一群人,青黛的尸首已经被捞了上来。   “筠儿,这青黛是你院里的丫头,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尽了,你给她家里拨一些补贴,让她们领回去葬了吧。”   老夫人还算宅心仁厚,不然这买回来的丫鬟,自尽直接挖个坑埋了以免晦气。   “这个筠儿自然会的,只是这青黛好端端的怎么就自尽了?好歹是一条人命,筠儿要查个清楚,不能让别人编排我们侯府草菅人命。”   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这明显是自尽,她一个刚买进来的丫头,应该没人会对她下手的,也没有什么好处。”   慕婉筠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上前查看青黛的尸首,青黛脸上盖着一块方巾,大约是怕死相吓坏众人。慕婉筠围着青黛的尸首转了几圈,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片刻慕婉筠从青黛手里扯出一块湿哒哒的丝帕。   “祖母,你看这丝帕有没有觉得眼熟?”   老夫人皱起了眉头:“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些眼熟。”   “因为这是柳姨娘最喜欢的丝帕,青黛一个洒扫丫头,怎么可能有着江南过来的丝帕。”   “把柳姨娘叫到寿春院来,去通知青黛的家人,领回去埋了。”老夫人想了想便如此吩咐,她也觉得池塘溺死的丫头手里拿着上好的丝帕有些蹊跷。   柳姨娘来到寿春院,环视一周不见姜氏,便一脸的笑容:“不知老夫人找妾身有何事?”   老夫人示意素锦,素锦便把那条帕子递给柳姨娘。   老夫人见柳姨娘翻来覆去看,便开口道:“可觉得眼熟?这是在溺死那个丫头手里取下来的。”   柳姨娘一惊,这丝帕是赐给绿意的,绿意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让那个贱婢抓在手里。   “这丝帕是妾身赏给绿意的,也许绿意与那个丫头交好,便转送给了她吧。”   柳姨娘话音刚落,一旁绿意便接着道:“姨娘说的没错,上次青黛说喜欢这丝帕,奴婢见她可怜,便送给了她。”   “是吗?可是青黛为什么说姨娘让她给我娘送粥,还告诉我娘是我让她送的?”这侯府里除了柳姨娘,慕婉筠想不出会有谁这么恶毒。   “这死了个丫头而已,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是不是出了其他的什么事?”柳姨娘却没有回答慕婉筠的问题。   “出没出事姨娘先别管,姨娘先回答我为什么青黛给我娘送了东西就自尽了,这粥里有什么?”   慕婉筠的话好似让柳姨娘心情不错:“妾身不知这青黛是怎么回事,只是粥里有什么让大夫一查便知,筠儿为何来要问姨娘,难不成筠儿怀疑是姨娘动手脚?”   柳姨娘相当自信,这粥碗大约姜氏用完就被拿去洗了,想查也得有证物。   “那就让大夫来查。”说着慕婉筠示意荷色把粥碗拿出来。   柳姨娘只是在看到粥碗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不动如山,胸有成竹的坐在那里。   慕婉筠觉得奇怪,难不成这碗里没有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把青黛推进池塘?虽然慕婉筠不知道这柳姨娘到底有何用意,但是这碗粥绝对是有问题的,只待大夫过来,看柳姨娘还有何话说。   大夫不一会儿便来到寿春院,接过粥碗扎了一根银针进去,待银针拔|出|来却依然光洁,不见丝毫有毒的迹象。   大夫查看良久,最终只是道:“这粥大约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银针没有变黑,也没有什么异味,若是有人吃了这个东西有什么不妥,那可待老夫查看一番症状再做定论。”   “藕色,去找一只猫来。”慕婉筠就不信了,柳姨娘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以自己的名义给她母亲送碗粥而已。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玄机,只是就像大夫说的一样,没有见到症状,慕婉筠也不好断定这是什么东西。   柳姨娘心内奇怪,如果姜氏喝了这粥,那慕婉筠为什么不直接把大夫带去看姜氏。她倒是不担心大夫看出什么来,就算亲眼见到姜氏,这些大夫也不一定知道姜氏怎么了。而老夫人则一直坐在一旁,看着慕婉筠施为,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藕色抱了一只流浪猫回来,瘦得皮包骨头,把它放到粥碗前,那猫便迫不及待吃了起来。那猫大约是饿狠了,不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   众人紧紧的看着那只小黑猫,好一会儿却只见小黑猫趴在地上睡着了,呼吸均匀,半晌无动静。   怎么看都是这小黑猫吃饱喝足之后懒洋洋的睡起午觉来。慕婉筠一肚子狐疑,难不成柳姨娘改邪归正了?或者真是自己想得太多?   “好了荺儿,索性也没什么事,这青黛也安排妥当了,大伙就散了吧。”老夫人已经有些乏了,见慕婉筠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有个所以然,便让大伙儿回去了。   慕婉筠也无奈,本以为这下可以抓住柳姨娘的小辫子了,结果这吃了粥的小黑猫居然睡着了,便让藕色拿起小黑猫,打算回荺安阁。   “等等!”   在藕色抱起小黑猫的时候慕婉筠突然出声制止,她发现那个小黑猫有些不对劲。   “又怎么了?荺儿你今儿个怎么这般无理取闹?”老夫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年岁大了不经折腾,慕婉筠却四次三番这般作为,关键是又没有什么实质的事情。   柳姨娘则幸灾乐祸的看向慕婉筠,已经开始招老夫人不乐意了,她倒是要看看,这慕婉筠还能翻天不成。    ☆、第 40 章   小黑猫看上去确实没什么不妥,只是睡得也太熟了些,任由藕色把它抱起来,却连眼睛都不睁开。   慕婉筠走过去把小黑猫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抖了抖,按理睡得再熟也被抖醒了,小黑猫却依然熟睡。除了腹部还在起伏还有生命特征之外,整个儿就跟死了一样。   “莫非......这是江湖上的美人娇?”看到小黑猫的症状,一旁的山羊胡大夫划拉着山羊胡,不太确定的说出这句话。毕竟美人娇只是江湖上的传闻,大部分人都不曾见过。   慕婉筠面色凝重:“只怕是,怪不得检测不出毒性。”这柳姨娘是从哪里得到这种毒|药的?按理柳姨娘接触不到这种东西。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美人娇又是个什么东西?”老夫人一头雾水,看着小黑猫的模样老夫人也知道这粥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山羊胡大夫与慕婉筠在说什么。而柳姨娘也只是惊异一下,她没想到这老大夫与慕婉筠居然知道这东西,不过谅她们也查不出来什么,这可是那个江湖高人交给自己的。   “这美人娇传闻是五毒教一位神人配置的,人吃下之后没有什么异常,面色红润的进入梦乡,在梦里醉生梦死,得到自己想要却得不到的所有东西,因为女子吃了气色很好,显得娇艳欲滴而得名”老大夫捋着胡须继续道:“这药无色无味,查不出毒性,毒性却非常之大,服下之人不知不觉便去了,看上去就像自然死亡,可是这五毒教在二十年前便灭门了,不知道这药怎么就出现在忠勇侯府。”   老夫人越听面色越凝重,到底是谁要害自己的媳妇儿?这粥是慕婉筠院里的丫鬟送过去的,送过去之后便自尽了,慕婉筠总不能去害自己亲娘,而且青黛手里的那条丝帕也值得深究。   慕婉筠的脸色也很不好,她不敢想象这粥若是被姜氏喝了后果会怎么样,如果自己再晚去一步,就要被柳姨娘得逞了。那时候且不说自己只是个半吊子,就算让琴酒来配解药也只怕来不及。果然是不该姑息这毒妇的,这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送这毒妇下地狱。   “不知谁人喝了这粥,只怕是无力回天,老夫只能治些疑难杂症,对这毒|药无可奈何。”山羊胡大夫叹了口气,忠勇侯府一众都是好人,也不知道是谁中了此毒。   听闻这话老夫人激动了起来:“梓馨怎么样了?快扶我去看看梓馨。”之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觉得是不是姜氏出了什么事,如若不然慕婉筠怎么会追根究底。   慕婉筠伸手把老夫人扶了回去:“祖母别担心,母亲没事,幸而荺儿今儿个提早了时间,及时制止了母亲,母亲没有喝到这粥。”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本来侯府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若是姜氏再出什么事这家里就彻底散了。   而柳姨娘在听闻姜氏没事的时候,不出意外面上闪过不甘的神色:“夫人真的一点都没喝到吗?”她就不信姜氏运气这么好,一点都没喝下,只要喝下一口发作都是早晚的问题。   “怎么?母亲没喝到这毒|药姨娘好像很失望啊?这送毒|药的婢女手里抓着姨娘院里的丝帕,姨娘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柳姨娘怎么可能承认:“荺儿这是什么话?姨娘是担心夫人,若是喝了一点也好早些确定。难不成姨娘还能用这狠毒之物去毒害夫人?”   “是不是姨娘毒害母亲并不是姨娘说了算,祖母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谁胆敢毒害正妻,定要她以命来偿。”说着慕婉筠看向老夫人。   “来人,把柳姨娘院里的所有人都找过来。”老夫人接收到慕婉筠的眼神,便存了要彻查的心思。这侯府多年来顺风顺水,自从姜氏怀二胎开始,便屡屡出现一些幺蛾子,若是不把侯府的毒虫找出来,这侯府总有一日会被毒虫蛀空。   柳姨娘不依:“老夫人,难不成您也怀疑妾身?这只是荺儿的一面之词,她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是不是一面之词祖母自会定夺,还容不得你来置喙。”慕婉筠一改之前软绵绵的性子,直面跟柳姨娘呛声。她之前是觉得还不到时候,她还想不动声色看柳姨娘扭曲的表情,可是这柳姨娘居然已经开始下毒毒害姜氏。   老夫人也没有反驳慕婉筠的话,而是耷拉着眼皮坐着,柳姨娘见老夫人是铁了心要查,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她心里还有些忐忑,虽说这事没有几人知道,可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嘴紧不紧。   不一会儿李嬷嬷便把柳园所有的下人都找了过来,呼呼啦啦进来一大串,小厨房里的,洒扫的,屋里伺候的,比之姜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把慕婉筠与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她们知道柳姨娘丝毫不把自己当下人,每次置办什么东西都与姜氏不相上下,只是没想到柳姨娘光是下人就比老夫人的多上三分之一。   老夫人脸色很不好,想着柳姨娘是儿子的妾室,而媳妇儿也不介意自己便不好说什么。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自己还不知道侯府的一个妾室这么嚣张,比小户人家的正妻还来得娇贵。   “知道我找你们过来什么事吗?”老夫人阴沉着脸,望着底下一干柳园的下人。一干下人自然低垂着头不敢吱声,大部分是因为不知道,一小撮是不敢,言多必失。   慕婉玉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柳姨娘:“祖母,是不是姐姐惹您不开心了?那您叫玉儿过来陪您解闷就是了,何必把下人都找过来。”   “你闭嘴,没人问你。”慕婉筠此时没耐心跟慕婉玉磨嘴皮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柳园出了岔子,这慕婉玉却硬把过错往自己身上引。   “祖母......”慕婉玉被慕婉筠一吼,便要向老夫人告状,却发现老夫人罕见没有看向自己。   慕婉筠冷眼看向柳姨娘身侧的绿意:“绿意,你老实交代你的丝帕为什么会在青黛手里?”   绿意被慕婉筠的眼神一吓,有些磕巴道:“奴婢...奴婢刚刚已经说过了...是青黛向奴婢讨要的,奴婢想着是大小姐您的丫头,若是不给总归是不好的,所有就.....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寻短见。”   “大胆绿意,害人性命还敢狡辩,来人,拖出去仗毙。”慕婉筠也只是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若是不下狠手,这些与柳姨娘为伍的刁奴大约不会害怕。   “大小姐,您不能不讲道理啊,没有证据怎么能把奴婢仗毙。”   “哦?讲道理?绿意你是不是跟柳姨娘时间太长,以至于分不清楚尊卑贵贱了?本小姐是这个家里的嫡长女,是主子,想处置一个贱婢还得讲道理吗?”   老夫人看着慕婉筠突然而来的气势,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慕婉筠太过软弱善良,没有身为大家嫡女的风范,日后若是嫁为人妇只怕不能扬威,只有被小妾欺辱的份,那样可真是给忠勇侯府丢份。如今慕婉筠突然就开窍了,日后也能稳坐正妻之位。   “大小姐,求求您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奴婢真的没有害青黛。”绿意眼珠一转便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没了,一瞬变得奴颜媚骨。   “还在等什么?还不把绿意拉出去,难道你们没听懂我说的话吗?”慕婉筠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地上磕头的绿意,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狗。   几个家丁走上前,把趴在地上的绿意拖了起来,绿意见一向笑嫣嫣的大小姐是动真格的,心中这才害怕起来。转而对着柳姨娘大喊:“姨娘!姨娘您快救救奴婢,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啊,您不能不顾奴婢死活,姨娘!”   “什么叫做为了我?绿意你别瞎说。”柳姨娘赶紧给绿意使眼色,绿意却已经被吓破胆了,满心都是被打死的恐惧,哪还看得见柳姨娘的眼色。   听闻柳姨娘要摘个干净的话语,明显是不管她的死活,绿意愣了愣,随即撕心裂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柳紫烟你个毒妇,为了地位权利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绿意复又对着那群柳园的下人道:“你们看到了吗,我的下场就是你们以后的结局,哈哈哈哈。”   柳姨娘气急败坏:“还不把这个疯子拉下去,放她在这里疯言疯语!”   “等等,绿意你好好说说你知道的一切,若是让我开心我就饶你一命。”慕婉筠却在这时制止了把绿意往外拖的家丁。   “荺儿,这绿意已经疯了,一些疯言疯语有什么好听的,若是她发疯伤到人可如何是好?您说对吧老夫人?”说完不待老夫人回话,柳姨娘便对着两个家丁道:“还不快拉下去,伤了几位小姐你们担待得起吗?”   “让她回来,说清楚。”老夫人却不回答柳姨娘的话,而是赞同慕婉筠的话,这般模样明显是柳姨娘急着杀人灭|口,而且绿意那句“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让老夫人很在意。上次柳姨娘滑胎明明是春红动的手脚,为什么就变成了柳姨娘自己下的手。 ☆、第 41 章   两个家丁把绿意给拖了进来跪在地上,便退到一旁。   慕婉筠与老夫人看着绿意,等待绿意叙述柳姨娘的种种恶行。就在这时慕婉玉却身子一歪,歪倒在了绿意跟前,柳姨娘与元宝上前手忙脚乱的搀扶慕婉玉,却是半晌扶不起来。   折腾片刻慕婉玉倒是被扶了起来,而跪在地上的绿意却突然身子僵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过了片刻起身往一旁冲了过去,眼看就要撞上一旁的柱子。   “快拦下她!”慕婉筠气急败坏的怒吼,看来柳姨娘手里抓着绿意的把柄,大约趁着刚刚那一会儿,便以此威胁绿意。这绿意好不容易要出来指证柳姨娘,绝不能让她就这么去了,得发挥作用才行。   听闻这话两个家丁立刻上前,只是快要来不及抓住绿意了。说时迟那时快,慕婉筠一个纵身上前抓着绿意的手臂,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就算让柳姨娘知道她会些功夫也无妨,反正过了今天世上就没有柳姨娘此人了。   虽然慕婉筠千钧一发抓住了绿意,但是因着惯性,绿意的头还是磕上了柱子。绿意一阵晕眩便倒在了地上,慕婉筠上前摸了摸绿意的手腕,得知绿意只是晕了过去,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而其余众人惊奇的看着慕婉筠,大约是没想到慕婉筠身手如此敏捷,离着这么远都能一下抓住了绿意。   慕婉筠看向身后两个家丁:“你两,好好看着绿意,不一会儿便会醒过来,若是连一个弱女子都看不好,你们也就不用在侯府待了。”   两人连连应是,这忠勇侯府的待遇可不是随处能有的,被主子赶出去的奴才大约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时柳姨娘却要上前,走到绿意身前被慕婉筠拦了下来:“怎么?姨娘想杀人灭口?这一次不成难不成还能给你二次机会?”   “荺儿你这是什么话?姨娘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冷血无情之人吗?大家都看着呢,这绿意是自己撞上去的,可不关姨娘什么事,大约是毒害夫人害死青黛良心不安,绿意好歹伺候了我那么久,总该看看她的。”   慕婉筠贴近柳姨娘耳侧:“那姨娘会不会良心不安?我娘,慕斯荣,你肚里的孩儿,春红,绿意,还有我,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姨娘手上沾了这么多鲜血,会不会良心不安?会不会担心这些冤魂前来索命?”   慕婉筠前世得知真相后就想问问柳姨娘,她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毒,这么毒?哪怕是一瞬间,那铁石心肠都不曾有过一丝不忍吗?   听到慕婉筠这样说,柳姨娘讪讪干笑道:“荺儿你在说什么?姨娘怎么听不懂呢?”柳姨娘奇怪,除了春红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儿,其余慕婉筠列举的人好像都活得好好的,好得不能再好,怎么就成了冤魂?柳姨娘却不知道,若是慕婉筠没有重生,这些人尽数都会死在她的手上,无一幸免。   慕婉筠退回一些,看着柳姨娘眼角淡淡的皱纹:“没什么,绿意没什么大碍,姨娘不用担心,不一会儿便会醒过来,也用不着姨娘纡尊降贵去查看一个贱婢。”果然是死性不改,慕婉筠心中自嘲,她怎么会奢望柳姨娘良心发现。   慕婉筠拦住柳姨娘,柳姨娘却硬是往前挤:“姨娘还是担心,就让姨娘过去看一眼也好安心。”   慕婉筠不动如山,她这几年的武可不是白练的。   耽搁了这么会儿功夫,地上躺着的绿意悠悠转醒,睁开眼迷茫看了看四周,还在寿春院前厅,她这是还没死呢。   周围几个家丁死死的看着绿意,如果是想再次寻死是不太可能了。随即绿意看向柳姨娘,浑身颤抖:“姨娘,求求您姨娘,不是绿意不想死啊,求求您,求求您。”绿意一个劲儿朝着柳姨娘磕头,嘴里一个劲儿告饶。   “绿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自会护着你家人,我倒要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公然行凶。”慕婉筠说着看向一旁的柳姨娘。这绿意是家生子,若是硬要说她有什么弱点,必然是她的小情郎与一双父母。   绿意听闻这话便转向慕婉筠,对着慕婉筠把头磕得砰砰直响:“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头上都渗出了一丝丝血红。   “好了,别磕了,起来好好说话。”老夫人一直看着,时间一久心力交瘁,有些不耐烦的出声。   “是。”绿意便挪到屋子中央,对着老夫人与慕婉筠诉说她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之前收买产婆让姜氏殒命,把慕婉筠推进水里,害死肚中孩儿嫁祸于春红与姜氏,以及此次逼迫青黛送加了毒|药的粥给姜氏,事后还让她把青黛推入水中杀人灭口。   绿意刚说了一点,柳姨娘便怒吼:“绿意你闭嘴,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污蔑于我!”柳姨娘声音都变了,听着绿意把之前的事情都抖落出来,光是一件就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怎么可以让绿意继续说下去。   “柳紫烟你给我闭嘴!来人让这个毒妇闭嘴。”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有人公然行凶。柳紫烟吃侯府的用侯府的,享受着正妻才有的待遇,居然要毒害正妻,毒害侯府子嗣。   家丁听闻把柳姨娘押着跪在绿意身侧,老夫人身后的李嬷嬷便上前,把抹桌子的抹布塞进柳姨娘嘴里。   柳姨娘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般罪,被抹布上的臭油味儿一熏,顿时一阵恶心。嘴被堵着无法吐出,折腾得眼泪直流。   慕婉玉见此上前扑倒在老夫人脚边:“祖母,祖母求求您,您要相信玉儿,娘不会是这样恶毒的人,这么多年您不也看在眼里的吗?一定是绿意那个贱婢,为了保命血口喷人。”   老夫人却不为所动:“别哭了,吵得我心烦。”慕婉玉被一吼果然止住了哭声。见慕婉玉不吵,老夫人看向绿意:“你接着说。”   绿意刚要开口,慕状元却到了门外:“娘?这是怎么了?什么事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这么大动静下人不可能不知道,于是慕状元下朝回家,刚进门就听下人议论柳园出事了,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紫烟?”老夫人还未回话,慕状元便看到了跪在那里泪水涟涟的柳姨娘。   慕状元快步上前,把柳姨娘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柳姨娘为了不在慕状元跟前失仪,硬生生把口中秽物咽了回去,才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慕状元哽咽道:“侯爷......。”   欲语还休好不招人疼爱,慕状元果然看向老夫人:“娘,这是怎么了?紫烟犯了什么错?娘何必这般折腾紫烟?”   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还未开口一旁的慕婉玉却扑到慕状元身前:“爹爹,你快劝劝祖母,祖母要杀了娘,以后玉儿就没有娘了。”   “慕婉玉!休要胡说!分明是柳紫烟做了当诛的事情!”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这娘俩是一个德行,心思恶毒还扭曲是非。   慕婉玉立刻诚惶诚恐:“是玉儿太过慌乱,以至于口不择言冒犯了祖母,但是娘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情,是绿意那个贱婢陷害我娘,爹爹你让人快把绿意这个贱婢拖出去打死。”后一句却是对着慕状元说的。   慕状元一头雾水,这闹了半天自己还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便出口询问:“谁能与我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慕婉筠上前:“还请爹爹稍坐,让绿意把话说完,这话里真假到时候再来辨别不迟。”   慕状元听闻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扶着柳姨娘往一侧走去。坐定之后慕状元低声安慰,慕婉筠听了个大概,莫不是查个水落石出,还柳姨娘一个清白云云。慕婉筠心中冷笑,柳姨娘能有什么清白可言?   柳姨娘则弱柳扶风的依偎在慕状元身侧,只要侯爷相信自己,护着自己,其余的人就算知道又如何,能奈她何?还不是照样得乖乖听话,慕状元就是柳姨娘最大的王牌。   慕婉筠望着慕状元一脸疼爱的看着柳紫烟,心中说不出来的失望,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看到看到弱势的一方,那保护欲便爆棚了。父亲这么多年不曾看破柳姨娘的伪装,柳姨娘与慕婉玉深谙此道,母亲与自己在这方面都吃了大亏。   就如同人们看到一头雄壮的狮子与一头受伤的羊,潜意识便直接认为是狮子伤害了羊,却不知道狮子其实是无辜的。同理,若是慕婉玉跟她在一起,她毫无异状,而慕婉玉在哭的话,别人都会认为粗壮的她欺负了如白花般柔软的慕婉玉。    ☆、第 42 章   得到许可的绿意磕磕巴巴的叙述,越听在场一干人脸色越难看,俱程青黑之色,其中老夫人尤为严重。   老夫人与慕婉筠是被气的,而慕状元是因为自认为的柳姨娘与绿意说的相差太多,颠覆得太彻底不太容易接受。自己印象中温婉善良的妾室是如此的恶毒,难道这么多年自己身侧躺着一条毒蛇,这也太可怕了。   慕婉玉柳姨娘是因为自己的恶行被披露,想要把绿意撕碎却不能动手,忍得太过辛苦而变色。   待绿意说完众人一阵沉默,慕状元看向身侧的柳姨娘,还是记忆里的面容,柳叶眉弯弯,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嵌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如既往的惹人怜爱,一如既往的柔弱美丽。除了眼角淡淡的皱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无法想象这柔美的表皮下有一颗狠毒的心。   柳姨娘见慕状元看向自己,那眼里带上了审视的意味,立刻又柔弱了三分:“侯爷......您是站在烟儿这边的对么?不会眼睁睁看着烟儿被人冤枉,被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的对么?若是侯爷都不信烟儿,那烟儿只有以死明志了!”说着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慕婉玉也扑了过去抱着柳姨娘:“娘,别说傻话,爹爹一定会还娘一个清白的,不会让那些奸人陷害娘的,爹爹你说对么?”慕婉玉同样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慕状元。   看着柳姨娘与慕婉玉自导自演,慕婉筠心内嗤笑,谁是奸人她们心里最清楚,怎么有脸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番话!柳姨娘会舍得以死明志?说出来别说她不信,就算柳姨娘自己都怕不信。   看着眼前母女情深的柳姨娘与慕婉玉,慕状元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选择相信柳姨娘母女的话,而不是相信绿意那个丫头,他无法想象柳姨娘会做出这些事情,这定是绿意为了活命而胡编乱造。   慕状元的眼神变化自然没逃过慕婉筠的眼睛,这明显的苦情戏自家父亲都已经看不出来了吗?父亲果然是老了吗,或者是柳姨娘演技太过精湛,让人无法看破。   “绿意,你说这些话有何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就是造谣生事,不要怪本侯治罪于你!”慕状元厉声对着绿意道。   “奴婢没有,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啊侯爷。”绿意被吓得瑟瑟发抖,之前慕婉筠承诺护着她的话,在慕状元这个一家之主面前形同虚设,若是慕状元起心治罪,只怕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证据何在?”慕状元看着一直磕头的绿意,企图看出一些心虚的表现,只可惜不曾如愿。   “那些证据都被柳姨娘毁灭了,奴婢不曾留下,但是奴婢真的没有骗人。”   就在这时从旁边插出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若是要证据,奴婢这里有。”   从门外进来一个身着破烂衣衫的女子,面上带着青色纱巾,让人看不清楚面容。那人进门之后对着慕状元跪拜:“奴婢小青见过侯爷。”   “小青?你又是何人?你有什么证据?”慕状元拧着眉头。小青身上的衣衫虽然洗得发白,而且破破烂烂摞满补丁,但是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这是侯府最下等婢女所穿的衣服。这一个倒夜香干杂活的婢女,怎么也出来掺和!   “侯爷,这只是妾身院里干杂活的小丫头,上次她偷拿了妾身的金钗,被妾身打了一耳光,也许因此对妾身怀恨在心,此时来落井下石罢了,让人赶了出去便是。”   柳姨娘都快忘记有这么个婢女了,努力回忆才想起来,小青就是那个气质酷似自己的婢女。虽然不知道小青有什么证据,但是柳姨娘觉得先把她赶出去为好。   “柳姨娘,你是心虚吗?侯爷,还请您听小青一言,到时候再来处罚小青不迟。”小青跪于地上,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好,你自说来,若是造谣后果你知道。”慕状元沉吟半晌,最终吐出这么一句。他说不清楚心中是何感觉,总觉得也许一直以来是自己错了,想着慕状元又斜了一眼身侧的柳姨娘。   柳姨娘不依娇嗔:“侯爷......您怎么任由这低贱的婢子胡乱污蔑妾身。”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姨娘没有做过,何须担忧别人污蔑,你说对吧姨娘。”慕婉筠一脸笑容的看着柳姨娘,不枉自己老早施为,如今看看柳姨娘还如何狡辩。   柳姨娘看着慕婉筠明媚的笑脸,恨恨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进来吧。”小青见无人有异议,便对着门外招呼了一声。   众人将目光移向门外,只见门外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觉得眼熟的同时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只有柳姨娘在见到妇人片刻后脸色大变。   看着柳姨娘变得青黑的面皮,慕婉筠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小青,这是何人?”   小青抬眼看了看慕婉筠,面纱下的红唇轻扬:“回大小姐,这是四年前侯爷请进来给夫人接生的稳婆,绿意并没有说谎,柳姨娘确实收买了这个稳婆。”说着转向稳婆道:“你把当时的情况细细道来。”   稳婆张了张口,还未说话。一旁的柳姨娘却嘤咛一声晕了过去,慕婉玉慕状元慌忙伸手去扶。   慕婉筠走过来看着柳姨娘扑闪的睫毛:“爹爹,姨娘没什么大碍,筠儿有办法让姨娘毫发无损的醒过来。”说着对一旁的山羊胡大夫眨了眨眼睛。   一旁想上前的山羊胡大夫止住了脚步,转而对着慕状元点了点头。   慕婉筠招呼一旁柳姨娘的婢女秋菊,把柳姨娘的鞋子脱了下来,饱满粉红的指甲便掐上了柳姨娘的脚心。修得整齐的指甲暗暗使劲儿,慕婉筠恨不得使上全身力气,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就不信柳姨娘这么多年养尊处优,能忍受得住这个疼痛。   果然柳姨娘忍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侯爷,妾身这是怎么了。”   “哦,姨娘就是哭的太多了,索性筠儿会两手,把姨娘救醒了,姨娘不用谢筠儿,这是筠儿该做的。”慕婉筠一边擦手一边笑得灿烂。   “既然无事便让稳婆接着说吧。”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她只想赶紧完事回去歇着。   稳婆作完证,又进来了王记药房的伙计,细细诉说了绿意去抓了麝香。随后小青从怀里掏出一张烧掉边角的纸:“这是奴婢从厨房的炉灶里捡出来的,亲眼看着绿意交给王厨子。”   人群里扑通跪倒一个胖子:“求侯爷开恩,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见大势已去,有人承头一干知情人都跪倒在地,向慕状元求情。   慕状元脸色复杂的看向柳姨娘,如果之前绿意一个人作证,慕状元还可以说服自己相信柳姨娘,是因为绿意想把罪名嫁祸给柳姨娘。可是如今这么多人,慕状元实在无法不相信,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一直以来都包藏祸心,想毒死自己的爱妻,自己的子嗣好自己上位。   而柳姨娘还想垂死挣扎:“侯爷,一定是有人买通他们来陷害妾身,烟儿是什么人侯爷最清楚不是吗!”   老夫人一拍桌子:“够了!柳紫烟你太让我失望了!梓馨可曾亏待于你!你的下人比梓馨还多,所有的一切都是梓馨给你的!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居然次次想置梓馨与我的孙儿于死地,连自己肚里的亲生骨肉都能下手!柳紫烟你还是不是人!”老夫人说完气得浑身颤抖。   慕状元有些灰败的起身:“娘,接下来就劳烦娘处理一下,我先回去了。”说着慕状元就要转身离开,他从平民一步步走到今天,却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差点害得爱妻爱子命丧黄泉,何等失败。   柳姨娘却伸手紧紧拉住了慕状元的袖摆:“侯爷您别走,您怎么舍得烟儿!”   慕状元深深的看了柳姨娘一眼,把柳姨娘抓住袖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紫烟,自己做了孽,就做好偿还的准备,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妾室。”   “来人,把这个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尸首丢去乱葬岗喂狗。”老夫人怒不可言,柳姨娘做的桩桩件件,每件都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家丁上前架住柳姨娘,柳姨娘哭天抢地,一直对着刚跨出门外的慕状元哭嚎。   慕婉玉扑到门前,抱住慕状元的脚:“爹爹,您就饶了娘这一遭吧,您怎么忍心看玉儿没了娘!”   慕状元听着身后那个多年软语细声的女子,此时撕心裂肺的哭喊,看了看腿上挂着的慕婉玉,慕状元闭上了眼睛。       ☆、第 43 章   看着柳姨娘被拖下去,慕婉筠心情前所未有的好,果然应该早些出手。想着以后都看不到柳姨娘扭曲的脸,慕婉筠又觉得有些可惜,之前全赖柳姨娘自作孽,她的日子才不会那么无聊。   上一辈子把自己与母亲害得凄惨无比的仇人,就这样就要命丧黄泉了啊!不过罪魁祸首虽然没了,但是以后可以折腾慕婉玉,看慕婉玉那张脸精彩纷呈,想来也是相当想着以后舒爽。   “祖母,这绿意筠儿承诺过保她不死,乱棍打出去吧,小青对筠儿与娘来说算是恩人,就让她跟着筠儿身边做个二等丫头,其他柳姨娘的下人就劳烦祖母处置了。”虽然绿意之前为虎作伥,也让人很讨厌,但是慕婉筠觉得自己应该言而有信。   老夫人点了点头,慕婉筠得到许可便道:“那筠儿先回去了,小青,我们走吧。”说着起身离开,她要去好好看看柳姨娘的死相,是不是也跟自己前世一个模样,或者比自己还惨。而小青则静静的跟在慕婉筠身后。   老夫人见慕婉筠离开,转而对下面下达命令,她要把那些毒虫通通丢出去。   慕婉筠出去之后打听了一下才得知,柳姨娘被拖到西侧那个荒废的院子里行刑,以免柳姨娘濒死的叫声吓到侯府一干人。   于是慕婉筠领着三个婢女往西侧走去,说起来西侧那个院子之前许给春红了,可惜春红无福消受,住了几个月就死了。春红死了之后那院子便又荒废了下来,只是院门口还挂着“含春院”的字样。   走近含春院,便听闻立面传来柳姨娘的撕心裂肺的喊叫,慕婉筠加快了脚步走进去。   柳姨娘被两个家丁压在那里,棍子一下一下实实在在的打在柳姨娘身上,发出闷沉的声响。   见慕婉筠过来,柳姨娘赤红着双目:“慕婉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一棍落下,柳姨娘又是一阵惨叫。   “姨娘你可真爱说笑,你活着荺儿都不怕,活着都不能把荺儿怎么样,这死了......能奈我何?”慕婉筠一点也不怕柳姨娘的威胁,死了还能怎么样?若是死了真的有魂魄,那就好好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会过得如何凄惨吧。   柳姨娘一道恶毒咒骂一道发出惨叫,慕婉筠被吵得有些心烦,便道:“把姨娘的嘴给我堵上,这叫声也太烦人了,若是传出去惊了我娘肚子里的小少爷,只怕你们担待不起。”   果然柳姨娘听闻这话更是挣扎,一双大眼里的恨意犹如实质,只是嘴被家丁堵上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住手!都给我住手!”姜氏气喘吁吁的赶到含春院,还在门外就大声呼喊。吓了慕婉筠一大跳,也让一干家丁愣在当场。   姜氏六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元芷扶着她走进了含春院,身后跟着一脸泪痕的慕婉玉。慕婉筠一脸不解,这母亲火急火燎的赶来,就是为了来救想毒害她的恶毒女人?   姜氏看着柳姨娘的模样,立刻道:“快把紫烟放下来!”   几个家丁为难道:“可是夫人,这是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您这不是让小的难做吗?”   “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前去解释,不会让你们难做的。”见无人动作,姜氏上前把柳姨娘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   “紫烟,你这又是何苦?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何必还要加害于我?”姜氏心里很难受,自己对柳姨娘推心置腹,换来的却是柳姨娘次次的加害。   柳姨娘却面容扭曲:“姜梓馨,不要再装好人了,我一直伺候你,以你为尊你很得意吧?如今我落得这个下场,你心里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吧?我落得这步田地,全赖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姜梓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姜氏面色复杂,看着柳姨娘扭曲的面容,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到底为什么才能让柳姨娘对她误会到这种程度,她只是按自己的方式对柳姨娘好而已,到了柳姨娘那里却变成了伪善,装好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慕婉筠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到底这柳姨娘跟自家母亲有何渊源?从前她就觉得姜氏对柳姨娘太过好了一些,如今都知道了柳姨娘的祸心,为何还要火急火燎前来救柳姨娘?   “紫烟,不管你是如何看我的,我只能说我问心无愧,今日我保你一命,日后两清。把柳氏放在含春院养伤,终身不得踏出半步,老夫人那边我会去说,你们不用担心。”姜氏有些颓废,她能做的只是这样而已了。柳姨娘几次三番想害死她与慕斯荣,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无法原谅柳姨娘,却不能就看着柳姨娘被打死。   听闻姜氏做此决定,慕婉筠不依道:“娘!柳姨娘她想害死你跟弟弟,怎么能把继续她放在侯府!若是日后她还想害你怎么办?”   “荺儿,娘这么做是有苦衷的,所谓善恶终有报,得饶人处且饶人,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娘......”慕婉筠还没说完姜氏就打断道:“好了荺儿,娘自有分寸,我们回去吧。”说着转身离开。   慕婉筠见姜氏罕见的强硬,也只能日后徐徐图之了。说什么善恶终有报,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上一世柳姨娘怎么不得报应?她娘到现在还好好的可不是什么善报,而是她时时盯着柳姨娘,才没有让柳姨娘得逞。   慕婉筠跟在姜氏身后走着,突然前面的姜氏道:“荺儿,你一定奇怪娘为什么对柳姨娘那么好吧?”   慕婉筠点点头:“确实,荺儿从很久之前就察觉到了,娘你对柳姨娘完全不是正妻对小妾的态度,也太过纵容了一些。”   姜氏抬头看了看天,缓缓说起柳姨娘的事情。   原来不是因为柳姨娘,而是因为柳姨娘的母亲张嬷嬷。张嬷嬷是姜氏娘家丞相府的佣人,那时候姜氏的父亲还是姜丞相。   柳姨娘的父亲早死,只剩下张嬷嬷带着柳姨娘。姜氏比柳姨娘大上了三岁,因为是家生子,便把柳姨娘拨给姜氏做丫鬟。虽然一个是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一个是下人的女儿,但是年岁相差不大也算是玩在一块儿。   张嬷嬷跟柳姨娘可不一样,张嬷嬷正儿八经的老好人,对丞相府绝对忠心,事事都为丞相府一众考虑。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也许是真的,张嬷嬷无意间发现姜丞相的部下密谋,想要加害于姜丞相。护主心切的张嬷嬷慌慌张张想要逃离酒楼,前去给姜丞相报信,却叫那伙人给发现了。   最终张嬷嬷还是把信报到了丞相府,只不过是拖着满身是血的身体回来的。   那时候姜氏还未出阁,没有嫁给慕状元。那日的姜氏与柳姨娘约好偷偷溜出丞相府,在三里外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张嬷嬷,张嬷嬷断断续续把消息说给姜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姜氏代她好好照顾柳姨娘。姜氏含泪答应了张嬷嬷,扯着柳姨娘离开。   因为张嬷嬷,扯出一连串阴谋,丞相府逃过一次大劫,丞相府人人欢欣,只有柳姨娘变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姜氏从那时开始,便对柳姨娘好上加好,她有的东西,都有柳姨娘一份,以至于后来连相公都分给了柳姨娘一份。   姜丞相也因为自己亲信的部下叛变,变得心灰意冷而辞去了官职,转而回到江南过着惬意的水乡生活。   慕婉筠听完也是唏嘘不已,果真是人心难测。谁能想到,赤胆忠心的张嬷嬷会养出蛇蝎心肠的柳姨娘,柳姨娘不止养不熟,还时时想着把主人咬死。   随后姜氏到了寿春院,把事情始末说给了老夫人,看着姜氏怀有身孕还态度强硬,老夫人最终叹着气答应了。自己一家人都不是恶人,为何出了柳姨娘这么个毒妇。   荺安阁内,慕婉筠坐在窗前发呆,柳姨娘是断然留不得的,经此一事柳姨娘大约更加无所顾忌,在身边放一颗不稳定的炸弹,慕婉筠可没有那个心理素质。   “小姐,如今怎么办?有夫人派的人手看着,要动柳姨娘只怕不容易,早知道我们应该早些动手,挑一个夫人不在家的时候把她的罪行披露出来,那夫人回来想救也来不及了。”此时小青已经把面纱取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口。   “我自有办法,柳园慕婉玉身边还有一颗棋子,是时候动用了,倒是小青,辛苦你了,一直在柳姨娘身边忍气吞声搜寻证据。”慕婉筠对着小青笑了笑。   小青低下头去道:“不辛苦,能给小姐做事,是小青的荣幸,再说一切都是小姐安排好了的,小青做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小青心里很感激慕婉筠,她这么几年只是盯着柳姨娘,并没有什么大用。是慕婉筠找足了证据,让她拿着亲手把柳姨娘置于死地,这是慕婉筠让她亲手报仇解恨而已。   “唔......别谦虚了,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改日你就找个时间,去跟铜钱接触一下,让她给慕婉玉加点压力。”慕婉筠说着起身走到床上躺下,折腾半晌有些乏了,可惜没能看到柳姨娘的死相。 ☆、第 44 章   看着慕婉筠呼吸均匀的躺在床上,小青伸手给慕婉筠盖上被子,对着荷色藕色道:“我先去办小姐交代的事情,小姐就劳烦你们先伺候着了。”   荷色藕色自然毫无异议,小青办事手脚麻利荣辱不惊,年岁又比她们大上许多,对慕婉筠唯命是从,荷色藕色都将小青看作是自己人的。   小青出了荺安阁就往柳园走去,不久便到了柳园东侧,小青对着柳园学了几声鸟叫,随后靠在墙边好似在等待什么。   过了片刻,柳园的门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丫头,身着大丫鬟的服饰,这是慕婉玉的贴身丫鬟铜钱。铜钱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便往小青所在的东侧溜了过去。   看到靠在墙上的小青,铜钱两眼放光道:“青姐姐,你这时找铜钱做什么,是不是让铜钱去下毒?毒|药呢?或者在二小姐院里埋小人儿?二小姐现在伤心着呢,没空管我。”   看着摩拳擦掌的铜钱,小青也很是无奈道:“都不是,你把慕婉玉毒死了,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还能活吗?傻不傻?”   铜钱失望的嘟囔道:“铜钱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娘跟姐姐都死了,都被柳姨娘与二小姐害死了。”   小青沉默了一会儿,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铜钱,顿了顿小青道:“铜钱你别想太多,你娘跟姐姐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别说傻话。”   铜钱突然明媚起来,笑出两个小酒窝:“青姐姐说的没错,铜钱会好好活着的,那大小姐让青姐姐找铜钱干什么?就放心交给铜钱吧!”   片刻过后小青交代清楚慕婉筠的意思,便告辞了铜钱,离开了柳园回到荺安阁,她在那里待太久总归是不好的。   铜钱在墙边站了一会儿,理清楚头绪才回转柳园。   回到慕婉玉的闺房,发现慕婉玉还在发火,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干净。铜钱小心翼翼绕着一屋子的碎片,还未走到慕婉玉身侧,慕婉玉便红着一双狐狸眼,转头恶狠狠的看着铜钱。   “贱婢,你去哪了?是不是看我娘被软禁了,觉得本小姐失势了想要去找个明主?想都别想,若是慕婉筠害我有个万一,你们都得陪葬!”说完慕婉玉气喘如牛,面如厉鬼。   铜钱也顾不得看脚下,赶紧走上前给慕婉玉顺气:“小姐您别气,大小姐什么都不如您,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比您高贵的身份而已。”   “什么叫比我高贵?那个丑女人哪里比我高贵?都是爹爹的孩子,为什么她要比我高贵?凭什么?”慕婉玉显然被铜钱那后一句话刺激的不轻,她跟柳姨娘这辈子都想取姜氏慕婉筠而代之,最渴望的就是那个高贵的身份。   一旁的元宝赶紧打圆场:“小姐别跟铜钱一般见识,她就是脑子缺根筋。”说着转向铜钱吼道:“铜钱你怎么安慰人的?还不快去给小姐倒杯茶。”   铜钱憨憨的应着转身去给慕婉玉倒茶,心中不屑。若不是自己装得缺根筋,慕婉玉会觉得自己好掌控好欺负留在身边吗?铜钱怎么不知道妾生女的身份是慕婉玉的死穴,她就是故意说的。   铜钱小心翼翼的把茶水递给慕婉玉,在一旁嘟囔道:“若是二小姐也是夫人的孩子该多好,那样就可以跟大小姐平起平坐了,再也不担心大小姐拿脸色给您看了。”   元宝立刻训斥道:“铜钱你瞎说什么呢?我们小姐怎么可能会是夫人的孩子。”   铜钱委屈道:“奴婢就是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小姐变成夫人的孩子,那样就是嫡出而不是庶出了。”   “能有什么办法?怪就怪我没有从姜氏的肚子里爬出来。”说着慕婉玉开始有些怨恨柳姨娘,为什么慕婉筠的娘是堂堂忠勇侯的正妻,而她的母亲生来只是一个丫头,连累她也生来就低人一等。机关算尽还落得这个下场,还带害她也不讨祖母与爹爹喜爱。   “若是没有姨娘夫人会不会收小姐做女儿?奴婢觉得夫人心这么软,若是小姐没了娘,夫人一定会把小姐当作亲生女儿来看待的。”铜钱杵着下巴,一脸傻相。   “铜钱你怎么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姨娘好不容易保下一条命,什么叫小姐没了娘!”元宝觉得铜钱说出这话太过惊世骇俗,百善孝为先,感谢娘给了自己生命还差不多,哪会说若是没了娘这种话。   只是元宝看向慕婉玉却发现,慕婉玉未露任何恼怒之色,而是一脸沉吟,好似真的在考虑铜钱说的话。夕阳从窗户透进来,把慕婉玉脸的一侧打上阴影,元宝看着慕婉玉的脸莫名有些渗得慌,忍不住道:“小姐......”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过了半晌,慕婉玉才开口道:“铜钱,你觉得夫人真的会把我收做女儿吗?”   铜钱挠了挠头,傻笑了一下道:“奴婢不清楚,不过若是姨娘在的话大约不会,夫人心再软看到姨娘一定会触景生情,从而迁怒小姐也说不一定。”   慕婉玉眼神幽深的看着窗外:“那我就必须没了娘才能有一线希望了,想来娘为了我的前途,是愿意献出生命的,反正她活着也是苟延残喘,再无翻身的机会,还会把我也拖下水,倒不如成全我是吗?你们说是吗?”说着那幽深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元宝和铜钱。   铜钱自然连连应是,而元宝被慕婉玉那眼神吓住了,愣愣的跟着铜钱点头。   “那过几日娘的伤好些了,我们就跟娘谈谈这个想法。”见两个婢女都赞同她的想法,慕婉玉满意的笑了起来。   铜钱与元宝却看着慕婉玉柔美的笑脸相当可怖,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生怕下一秒被吃了的就是自己。   当天晚上慕婉玉便去寻了姜氏,说自己想亲自做饭给柳姨娘吃,求姜氏准许她没日早晚带着食盒去含春院看柳姨娘。   姜氏倒没想太多,直接就同意了。而且对慕婉玉孝顺的态度很满意,慕婉玉虽然性子有些瑕疵,但是这么些年也是温婉可人,这孝心也是值得称赞的,日后得好好给她找个好归宿,也算是对恩人的一些交代。本来这想法是在柳姨娘身上的,可惜柳姨娘如今怎么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归宿了。   慕婉玉也确实每日拎着食盒去含春院,一早一晚从不间断。除了知情人,侯府一干人都在夸赞慕婉玉孝顺,可惜摊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娘,无不是扼腕叹息,希望这善良的二小姐日后能有个好下场。   听着外面下人的说法,慕婉筠笑而不语,这慕婉玉一定会有一个好下场的。不把身份提高一点,眼高于顶的祁佑凊与那挑剔的谢氏怎么看得上?慕婉玉日后身份提高了,还嫁给自己心仪的男子,怎么会不是好下场呢。   “小青你做的很好,铜钱也是,慕婉玉这个样子,看来柳姨娘没有几天好活了。小青你帮我做一份礼物,过不久送给慕婉玉,庆祝她得偿所愿。”慕婉筠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一道吃水果一道懒洋洋的吩咐。   小青自然满面笑容:“不知什么样的礼物合适?小姐有什么想法吗”   慕婉筠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没有,小青你看着办就好了,能把我欢欣的心情传达给慕婉玉就可以。”   “什么事让你这么欢欣?”一道如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一身白衣的琴酒飘然而来。   慕婉筠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想跟琴酒打招呼,结果咽的太急适得其反,一个劲儿咳嗽,半晌也没能叫出一声师父。   琴酒无奈上前给慕婉筠拍了拍:“我说蠢徒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蠢,师父又不是来跟你抢水果的,我只是有些想念你们酒窖里的酒而已。”   好似琴酒拍对了地方,小青顺半天都不好的慕婉筠停止了咳嗽:“师父,你就不能想想荺儿?只有想起酒了才会想起荺儿!”说着却招呼小青去酒窖拿酒。   琴酒罕见一脸揄揶道:“为师可不敢想,不然那个小皇子不得跟我拼命?师父闲散惯了,可不想招人仇视。”想着凤铭洛居然警告他不许靠近慕婉筠,说慕婉筠已经名花有主让他不要惦记,琴酒就觉得很好笑。   “......师父你是不是在青楼学坏了?都会打趣人了?”顿了顿慕婉筠又道:“不知道师父办的什么事非得去青楼装女子?办完了吗?”   琴酒衣袖一摆坐在桌旁,抱起酒坛喝了一口:“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找五毒教的余孽,目前只知道是一个女子,潜伏在青楼,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家,只能一家一家的去找了,我总不能以男子身份去找吧?”   “我知道五毒教,那本破书上提到过,好像毒物太过丧尽天良,在二十年前就灭门了,为什么就不能以男子的身份去找?男子逛青楼不是很正常吗?”慕婉筠觉得扮作女子才不正常。   “五毒教是我师父灭了的,师父说毒太多他太忙了,就把五毒教灭了,当时我也在场。虽然我那时只有六岁,但是为师从小就风华绝代,若是原貌保不齐被认出来,她可是跑的比兔子还快,好不容易逮到踪迹,她若是又藏了起来我就费劲了。”琴酒又喝了一口,一坛酒已经下去了小半坛子。   “......”那是什么理由?太忙了就把一个门派灭了,慕婉筠真想见见那个师祖。   “好了,这酒也喝了,为师先走了,改日再来。”说着不待慕婉筠说话就飘身而去,只留下桌上那个空了的酒坛子。   “......”还真是来去如风,真就是为了来喝一坛酒的。   不过这五毒教的余孽让人很在意啊,柳姨娘手里的美人娇就是五毒教之物,不知道五毒教的余孽为什么会跟柳姨娘扯上关系。 ☆、第 45 章   过了□□日的样子,柳姨娘被打的伤好了一些,已经能够下地走动。伤虽然好了但是柳姨娘那颗腐烂的心却好不了,她还期盼慕状元会来看看她,也许念着旧情会把她放出去,哪怕给个贱妾的名头,她也有机会东山再起。   只可惜过去了快十来日,除了慕婉玉来看过她,就是送药来的小厮,其他人一点踪影的不见。      这日慕婉玉一如既往的来到含春院,看门小厮也不问,他们得到了姜氏的指令,只限制出来,不限制进去。   慕婉玉进去看到柳姨娘趴在床上,便把食盒放在桌上道:“娘,你觉得好些了吗?”   “都被软禁一辈子了,能好在哪儿去?”柳姨娘心情不好,说话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看着柳姨娘一脸怨妇模样,慕婉玉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娘快来吃饭了,特地带了好多你喜欢的菜。”   “我这个模样你让我过去吃?拿过来伺候我用饭。”柳姨娘柳眉高挑,泼妇性质一览无余。   慕婉玉看了柳姨娘的面容片刻,随后低垂着眼皮把吃食拿过去,默默地给柳姨娘布菜。   果然都是柳姨娘爱吃的菜色,柳姨娘心情显然好了一些:“玉儿,你有心了,你放心,等娘出去之后一定宰了姜氏那个贱人,把慕婉筠嫁给外面的乞丐,逐出侯府。到时候我做了正妻,你就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女。”   慕婉玉看着柳姨娘把那些菜吃进嘴里,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娘,你放心,玉儿一定会成为忠勇侯府的嫡女,不过娘就成不了正妻了。”   听闻这话柳姨娘愣了愣道:“娘不成正妻你怎么可能成为嫡女?”说着柳姨娘就感觉意识有些模糊,她这才察觉到饭菜有些不妥。   “玉儿?你在饭里放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什么,只是一般的蒙汗药而已,等下午就会有人发现娘自尽了,因为毒害正妻嫡子,心怀愧疚寻了短见。娘你就安心去吧,玉儿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的,想来娘也希望玉儿有个好归宿对吧?”说着慕婉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柳姨娘的意识越发模糊,快要看不清楚慕婉玉扭曲的笑脸了:“玉儿,你别吓娘,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慕婉玉却没有回答柳姨娘,而是对着元宝铜钱道:“药效已经发作,可以去准备了。”   柳姨娘看着铜钱打开食盒底层,从里面拿出一条白绫。柳姨娘心中开始害怕,慕婉玉好像是动真格的,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柳姨娘很想问慕婉玉为什么这么恶毒?连自己的亲娘都能下手。却没想到慕婉玉的恶毒都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人。   柳姨娘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努力想保持意识清醒呼救,最终没有扛过药性,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铜钱已经踩着凳子把白绫丢到了房梁上,打了个疙瘩,铜钱跳下来道:“好了,元宝快来与我一起,把姨娘搬上去。”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姨娘可是你娘亲啊。”元宝踌躇不安,虽说她跟着慕婉玉好几年,也确实不是是好人,但是弑母这种事情元宝觉得太过没有良心,她不想跟着作孽。   慕婉玉已经有些不耐烦:“让你做你就做,废话怎么那么多。”   慕婉玉突然觉得一根筋的铜钱好多了,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问缘由不计结果。   元宝被慕婉玉一吼,颤抖着跟铜钱一道去拖床上的柳姨娘。只是这柳姨娘虽然纤瘦,怎么着也是一个大活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拖动的,元宝与铜钱两个小丫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柳姨娘挪到桌旁,还把柳姨娘的头磕在了桌角上。   “小心一点,笨手笨脚的,磕出伤痕来让别人发现马脚。”慕婉玉心跳如雷,紧张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见两个丫头实在费劲儿,慕婉玉也不顾形象,把袖摆挽起来,跟着一起上手,亲手把她亲娘的脖子,挂在房梁的三尺白绫上面。   “好了,小姐,这下怎么办?”铜钱也是兴奋的无以复加,终于可以为姐姐与娘报仇了,若不是慕婉玉在场,她真想一脚把柳姨娘脚下的凳子踢开,让柳姨娘归西。   慕婉玉摸着下巴沉吟一会儿:“现在让我娘挂在上面会不会被查出来?如果仵作来验尸应该会查出什么时辰死了的,推算时间我那时候还在这含春院的话,就洗不脱嫌疑了。”   慕婉玉觉得得想个两全之法,等她们离开了再让柳姨娘吊死。   顿了顿慕婉玉又看向铜钱道:“你下了多重量的蒙汗药?我娘什么时候会醒?”   “药量没有多重,大约一个时辰就会醒,还得抓紧呢,不然姨娘醒过来就不好了。”   慕婉玉想了想,便爬上桌子,把柳姨娘头上镶着大珍珠的发钗拔了下来。元宝与铜钱有些纳闷儿,不知道慕婉玉拿柳姨娘的发钗干什么,难不成想留个念想?   只见慕婉玉把发钗拔下来之后,把上面的四颗大珍珠撬了起来,铜钱看得有些糊涂,便开口询问:“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慕婉玉得意一笑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你们上桌上去,好好扶着我娘。”   铜钱与元宝一头雾水的脱了鞋,爬上柳姨娘旁边的桌上,好好的扶住了柳姨娘。   见元宝铜钱已经就位,慕婉玉蹲下身,小心翼翼把凳子一边掀起来,把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放在凳子下面压着,不一会儿四颗珠子都放在了凳子下面,稍微一动凳子便会失去平衡,从而翻倒。   三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如死人般的柳姨娘平衡的挂好,累得满头大汗。慕婉玉却会心一笑道:“我们走吧,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   说着慕婉玉又把那支发钗放到柳姨娘不远处,伪装成柳姨娘自尽时从头上掉下来,然后摔坏的。   三人收拾妥当,慕婉玉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不妥便招呼两个丫头离开。回到柳园慕婉玉显得心情很好,她必须得好好斟酌一番说辞,让姜氏把自己收做女儿,这样自己身份就有了质的飞跃。   过了半个多时辰,慕婉玉觉得有些困了,便去睡了午觉。   而此时,在含春院的柳姨娘还好好挂在卧房的桌子旁边,时辰差不多蒙汗药药效快要过去了。果然不一会儿柳姨娘便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还来不及想些什么,因着醒来的动作,柳姨娘脚下珍珠垫着的凳子立刻翻倒。   在凳子倒了的时候柳姨娘心里一凉,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坠,因着下坠过猛,柳姨娘的颈椎瞬间断裂。呼救的话语便卡在了喉咙里,世间从此再也没有柳紫烟其人。   门外打扫的婆子听得凳子翻倒的声音,有些奇怪的靠近屋子,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婆子便也就离开继续打扫了。一个被休了的妾,用不着伺候得多仔细。   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慕婉玉照旧带着食盒来到含春院,不过来的不止慕婉玉和两个丫头,还有山羊胡大夫。   因为慕婉玉需要一个证人,而懂医术的大夫就是最好的人选。于是慕婉玉便找到了姜氏,说柳姨娘伤口恶化,求大夫晚饭时跟她一同来含春院看一下她娘。姜氏自然毫无异议,便让山羊胡大夫跟着慕婉玉一同前来。   行至柳姨娘卧房门外,慕婉玉轻声细语的朝里面叫柳姨娘:“娘,玉儿带了大夫前来给你看伤口,我们可以进来吗?”   任由慕婉玉呼喊,却不见柳姨娘回答,慕婉玉当然知道无论怎么喊,柳姨娘都不能答应了,不过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   “大约娘睡着了,我们进去吧。”慕婉玉自说自话,说完便把门推开了。   推开门众人明显的看到挂在屋梁上的柳姨娘,面色青紫毫无动静,显然已经断气多时。   “娘!”慕婉玉跌跌撞撞扑进去抱着柳姨娘的脚,哭喊得撕心裂肺。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把我娘放下来。”慕婉玉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这是她一手设计的。   听到慕婉玉的话语,众人这才梦醒如初,七手八脚的上前把柳姨娘放下来躺在屋子中央 ☆、第 46 章   柳姨娘上吊的消息没有多久便传了出来,一时整个忠勇侯府鸡飞狗跳。   慕婉筠接到消息时波澜不惊,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我们走吧,去凑一下热闹,小青把礼物带上,一会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小青应着去拿准备好的礼物,荷色给慕婉筠收拾整齐,几人就往含春院走去。   慕婉筠到含春院门外已经听到慕婉玉悲戚的哭声,简直快要感动天地了。慕婉筠唇角勾了一下,随即整理好表情走了进去。   走到柳姨娘的卧房,慕婉筠扒开人群往里看去,只见慕婉玉死死地搂着柳姨娘的遗体,一双眼睛哭得通红,那模样要多悲伤就有多悲伤。不知道内情的人简直看者伤心,闻者落泪,一干下人都面带怜悯的看着慕婉玉。   看着柳姨娘青紫的脸,慕婉筠心内感慨,柳姨娘大概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最终会死在亲生女儿的手里。不过也算自作自受了,慕婉玉会变得如此自私自利,如此的冷血恶毒,全是柳姨娘从小言传身教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报应。   不一会儿姜氏被人扶了过来,看着柳姨娘的尸体,姜氏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姜氏对柳姨娘的感觉是复杂的,柳姨娘是姜氏从小的玩伴,是整个家族恩人的女儿,是与自己共侍一夫的妾室,更是时时刻刻想把自己害死,好取而代之的仇人。   大约是无悲无喜,严格说下来姜氏心里还有一丝轻松。死了也好,活着柳姨娘难过不说,姜氏自己心里也堵得慌。柳姨娘不止想害死自己,还毁了慕婉筠的前途,把一个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就算姜氏心胸再过宽大,也觉得有些膈应。   “大夫,紫烟是什么时候死的?”   柳姨娘好歹是恩人之女,人死了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姜氏不想记恨任何人。姜氏想确定一下死亡时间,到时候下葬大师也好超度做法。   山羊胡大夫上前查看了一番,捋着山羊胡道:“看尸首的僵硬程度,估摸着是未时左右断气的。”   听闻这话慕婉筠有些惊奇,慕婉玉应该午时左右就离开了含春院,若是那时候把柳姨娘挂上去,怎么着也不应该未时才断气啊。   想着慕婉筠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地上柳姨娘摔碎的发钗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又看了看屋梁上的白绫,慕婉筠心中有些了然,看来慕婉玉也不蠢啊,知道洗清自己的嫌疑。   大伙儿沉默了一会儿,姜氏开口道:“把柳氏抬到含春院前厅去吧,丧事就在这含春院办一下,去置办一口棺材,再请个大师来超度超度,好生埋了。”   几个小厮便上前去,要把柳姨娘的尸体搬到前厅安置。   就在这时慕婉玉却如同疯了一般,把几个小厮挥到一旁,歇斯底里的哭喊。   “你们别碰我娘,我娘没死呜呜呜,她只是睡着了,她怎么可能舍得玉儿没了娘,怎么舍得把玉儿一个人留在世上......”   慕婉玉满眼眷恋的看着柳姨娘,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在柳姨娘的衣襟上,濡湿了一大片。慕婉玉伸手在柳姨娘冰冷的脸上轻抚:“娘,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你不会丢下玉儿一个人的对吗。”   说着依偎在柳姨娘身侧。   那模样凄惨无比,心肠脆弱的下人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山羊胡大夫在一旁叹了口气道:“二小姐,还请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这话好像打击到了慕婉玉,直愣愣的看着柳姨娘,喃喃道:“娘真的死了吗?”   一干小厮见慕婉玉不动弹,便上前把柳姨娘抬了起来,慕婉玉也不动,直直的看着那些人拖动柳姨娘,只是泪水一个劲儿往下淌。   柳姨娘被抬起来的时候,却从怀里掉出一个信封,看样子好像是遗书。姜氏一旁的元芷上前把信封捡了起来,姜氏让元芷拆开来念。   果真是一封遗书,也确实是柳姨娘的字体。   上面写着柳姨娘对姜氏的忏悔:   大小姐,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紫烟已经赎罪去了。这些天紫烟想了很多,从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一切一切。小姐从未亏待紫烟,都是紫烟不好,被那些虚无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小姐的事。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小姐时,小姐美得不似人间凡胎。小姐你教紫烟读书识字,世间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小姐不知道的。紫烟一直在仰望小姐,希望有一天紫烟也能如同小姐一样,时间一久便成了偏执,如果可以,紫烟只想从未遇见小姐,那样紫烟便不会伤害到小姐。   紫烟也不求小姐能原谅紫烟,但求小姐看在我娘的份上,把玉儿收到膝下。紫烟做的事让自己无法苟活于世,紫烟对不起小姐,但是玉儿是无辜的,都是紫烟害了玉儿,只求小姐能给玉儿一个好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别让紫烟死了还继续祸害玉儿。   罪人柳紫烟绝笔。   元芷念完姜氏自觉眼眶有些潮湿,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瘦瘦的小女孩跟在自己身后,一直叫着小姐等等我。   看着姜氏的表情,慕婉筠上前道:“娘,你别难过,柳姨娘悔过是好事,下辈子姨娘一定会投个好胎的。”   其实慕婉筠知道这书信是慕婉玉假造的,目的是为了让姜氏心软,然后把自己收在膝下,毕竟慕婉玉不可能亲娘刚死了,就主动提出要认姜氏做娘的想法,但是由柳姨娘一个死人提出来,那就成了继承柳姨娘的遗愿,真是忠孝两全法。   可是慕婉筠不会拆穿,且不论其他,让姜氏心里有些安慰也挺好的。至于柳姨娘,她是绝对不信柳姨娘能投胎的,再不济也得投入畜生道。   姜氏抚着慕婉筠的手背,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向慕婉玉:“玉儿,你可愿叫我一声娘?”   慕婉玉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眼神呆滞的看向姜氏:“娘?这样玉儿以后又有娘了吗?不再是一个人,玉儿又是有娘疼的孩子了吗?   看着慕婉玉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变得死寂,姜氏叹了口气把慕婉玉拉到了怀里,轻抚着慕婉玉的背:“是的,从今往后玉儿就是我的亲闺女,不会让玉儿没了娘的。”   慕婉玉得到肯定,心内狂喜,面上依然泪水涟涟,伸手回抱住姜氏哽咽道:“娘......”   “......”看着眼前母女情深的一幕众人都感觉有些别扭,慕婉筠更是无语凝咽,虽说这一切都是她间接促成的,可是这慕婉玉也太不客气了,直接上来就叫娘了都!慕婉筠有些不开心了。   不过这都是暂时的,至少现在慕婉玉暂时跟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不用再时时担心有人害死她娘。   想来只要慕婉玉不是没脑子,从今往后慕婉玉也应该好好祈祷,祈祷她娘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不然若是她娘出了什么意外,祖母不可能让她父亲连个妻子都没有,到时候新妇进门,她们这些原配留下了的种能有什么好下场?   慕婉玉抱着姜氏哭了一会儿,慢慢的平息下来,抽抽噎噎的依偎在姜氏身侧。慕婉筠心内在咆哮,作戏也该差不多了吧!为什么还要扒着她娘!不过也只是心里这样想想而已,慕婉筠面上一脸疼爱的看着慕婉玉,毕竟从今往后她们就是亲姐妹了。   “好了,这半天也累了,大伙儿回去吧。”姜氏说着好像想起什么,顿了顿又道:“这柳姨娘已经去了,就把柳园的牌匾摘了吧,改成藏玉阁,作为玉儿的闺阁。”   说完姜氏便由元芷扶着离开了,只留下慕婉筠与慕婉玉还在原地。   慕婉玉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一般只有嫡女才有单独的闺阁,像慕婉筠的荺安阁,而她这些年一直跟柳姨娘住在柳园。如今姜氏这般作为,就等于告诉了整个忠勇侯府,她慕婉玉,从今往后也是嫡女,而不是庶出。   只不过慕婉玉还有一些顾虑,姜氏倒是把自己收做女儿了,可是老夫人那边怎么办?老夫人自从上次大公主的东西失窃,就不是很待见她,这如今老夫人会不会突然反对?那可就不妙了。   过了片刻慕婉玉想通了,如今姜氏怀有身孕,只有把姜氏搞定,其他人都不是问题,上次老夫人下令仗毙她亲娘,还不是姜氏轻轻松松就扭转了。至于她父亲慕状元,慕婉玉压根没放在心上,内宅的事情,只要姜氏开口,慕状元从来不插手。   慕婉筠则冷眼看着慕婉玉表情变幻莫测,她知道慕婉玉在担心什么,不过看样子慕婉玉已经想通了。   想着慕婉筠示意小青把礼物送给慕婉玉,小青便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慕婉玉看着盒子狐疑道:“这是什么?”   却不伸手去接,慕婉玉生怕慕婉筠见不得她变成嫡女,从而弄些什么不好的东西给她。   慕婉筠却不燥不恼,只是轻笑道:“妹妹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怕姐姐对你怎么样吗?从今往后我们可就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了,可得相互扶持啊,这只是姐姐的小小心意,庆祝妹妹得偿所愿。”   慕婉玉这才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显然很喜欢:“姐姐有心了,妹妹谢谢姐姐。”   慕婉筠勾起红唇,带着几个婢女慢悠悠的往外走,走到慕婉玉身侧时,慕婉筠低下头在慕婉玉耳边轻声道:“那妹妹可还真得好好谢谢我,这个礼物姐姐可是准备了好久,就等着今儿个送出去了,不过这只是小头,日后姐姐还有更大的礼物送给妹妹呢。”   说完慕婉筠直起身子,仪态大方的走出慕婉玉的视线。   慕婉玉却拿着那个盒子一头雾水,难不成慕婉筠知道自己会成为嫡女?特地老早就准备好了礼物?还有日后更大的礼物是什么?慕婉筠到底在说什么? ☆、第 47 章   没有多久,慕婉玉被姜氏收做嫡女的消息就传遍了忠勇侯府。慕状元倒没有任何意见,左右都是自己的女儿,放在姜氏膝下教养还比较上得台面。   老夫人自然是不乐意的,不过姜氏坚持,老夫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日后掌家的是姜氏。   而且如今慕状元只有姜氏一个正统嫡妻,姜氏又怀了身孕,把慕婉玉绑在一条船上也好。从古至今嫡庶从来不对盘,以免再出第二个柳姨娘。   一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姜氏身孕已经有了十个月,整个忠勇侯府严阵以待,稳婆也时时跟于姜氏身后,就怕姜氏有个什么万一。   姜氏的腹部隆起得有些吓人,比上一胎大上了一圈儿。稳婆说也许营养过剩,胎儿长得比较壮实,有难产的可能,也有可能是双胞胎。   忠勇侯府一众自然期盼是双胞胎,生一次就有了两。若是难产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姜氏又属于高龄产妇,老夫人更是日日吃斋念佛,求佛祖保佑姜氏母子平安。   慕婉筠觉得是双胞胎的几率要大些,虽然她日日给姜氏煲汤养身子,但是那些食材都不是大补之物,她有很好的控制。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慌,姜氏即将临盆这几日,慕婉筠都没有睡好。   慕状元都向皇帝告了假,日日在家陪着姜氏。   二月二十六早晨,姜氏进了产房,众人焦虑的在门外转来转去。连四岁的慕斯荣也背着小手,眉头紧锁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姐姐,娘会没事的对吧?”慕斯荣用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慕婉筠,一脸坚定。   慕婉筠看着慕斯荣坚定的小脸,心内也多了些信心,她可是医谷传人琴酒的弟子,若是连母亲难产都救不回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没错,娘不会有事的,姐姐不会让娘有事的。”   不过,到最后也没用上慕婉筠,姜氏生产出奇的顺利,没过多久便听到婴儿的哭声,孙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惊喜道:“恭喜侯爷,是个千金。”   过了片刻,又是一道哭声传来,只不过稍显虚弱,不似刚刚那么嘹亮。   大伙儿都以为这也是个女孩儿,不过稳婆出来却道:“恭喜侯爷,这是个小少爷,夫人给您添了对龙凤胎!”   众人简直惊喜的合不拢嘴,慕状元一手一个,老夫人赶紧上前去让他把乖孙儿拿给自己抱一下。   慕斯荣紧绷的脸也舒展开来:“姐姐,我也想看弟弟妹妹。”   慕婉筠便抱着小女孩儿蹲了下来,慕斯荣轻手轻脚伸头去看:“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我们?像个红猴子似的。”   话虽这么说,慕斯荣却一脸笑意,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那模样分明喜爱得紧。   “......”慕婉筠很想说慕斯荣小时候也跟个红猴子似的,不过看着慕斯荣那满面笑容的俊脸,慕婉筠只是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的红猴子都跟个小大人似的了。   这一下忠勇侯府就添了两个人,算起来姜氏与慕状元就有了四个孩子,加上慕婉玉,人丁总算不是那么单薄了。   慕婉筠心中是雀跃的,如今没了柳姨娘,慕状元只有姜氏一个女人,而且儿女双全,想来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祸害姜氏了。慕婉玉的话慕婉筠不考虑在内,慕婉玉跟她都是女子,始终是要嫁出去的,而且年岁相仿,等她自己出嫁的时候慕婉玉也不能留在侯府。   今年恰好到了三年一次的科举,开春已经有大批举人考生聚集在了京都,等待这一年的春闱。期盼一朝高中,从此光宗耀祖,荫庇后人。   春闱过后殿试完毕,三月底忠勇侯府收到一份请柬,那是宴请忠勇侯府众人的请柬,因为家里出了一个状元郎。本来状元高中京都众官员都会送礼去贺,状元是要直接在京任职的,也算是日后同僚。   而以慕状元的身份,最多差人送份礼前去状元郎府邸,至于全家都被邀请是有原因的,因为此次高中之人是刘君言,翠花表姑的儿子。   好歹是亲戚,就算翠花表姑实在上不得台面,碍于老一辈的面子,也不好做得太过。   而且慕状元在京本就势单力薄,如今出来一个状元郎,不去的话让别人看出端倪,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表现得冷淡异常。   无论如何表面功夫是要做的,于是姜氏命人准备了厚礼,打算到日子领着一家老小去赴宴。   得到消息的慕婉筠有些惊讶,她对刘君言的印象,还存在于那个陷害自己的别扭少年,没想到都能中状元了。   随后慕婉筠笑了笑,刘君言比她年长了三岁,现在也是十六七的大小伙了。只不过能中状元慕婉筠还是觉得惊奇,在大邺十六七的状元郎也是相当出彩的。看来刘君言那次过后是真的发奋图强了,没有再想着走歪道。   到了时日忠勇侯府一干人便前往刘君言的府邸,刘君言本是没有府邸的,只不过中了状元有人巴结,也有人送礼,翠花表姑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这宅子是不久前才置办的,就用那些别人送的东西换成的银子。   慕婉筠又再次见到了翠花表姑一家子,包括之前未见过的表姑父,还有刘君言的弟弟。   翠花表姑夫妇今日可谓是春风得意,两人穿得跟暴发户似的,彩色的锦袍映着黝黑的脸,说不出来的奇特。   而刘君言却让慕婉筠大为惊叹,如今的刘君言身量修长,一张面皮更是白净温润,一改少时的浮躁,显得沉稳异常,带着得体的笑容应对宾客。   忠勇侯府一干人走到门口,翠花表姑便迎上前道:“表哥表嫂来了呀,姑妈你们里边请,本来应该好好陪你们的,只是今儿个我们君言出息了,客人太多我忙不过来,恕翠花不能亲自招待你们了。”   “没关系,翠花你去忙吧,我们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姜氏微微一笑,大方得体的回答翠花表姑,与翠花表姑一见面就炫耀挤兑形成鲜明对比,大家风范立显。   翠花表姑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刘君言却突然出声:“娘!”   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翠花表姑如今都指着刘君言,自然立刻讪讪的噤声,退到了一边,去招呼其他的宾客。   见翠花表姑走开,刘君言看向忠勇侯府一众人,挨个打了招呼。看到慕婉筠的时候,刘君言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道:“婉荺表妹,好久不见。”   慕婉筠自然回以端庄的笑容:“表哥也好久不见,恭喜金榜题名。”   刘君言张了张口,好似想说些什么,场合不对最终只是道:“我引你们入座吧,别站在外面了。”   一干人自然没有意见,便跟着刘君言进了屋里。   这宴会也是千篇一律,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要说与其他有什么不同,大约是刘君言被一干文人拉着舞文弄墨一番。   而慕婉筠对这些东西没甚兴趣,便领着荷色逛一逛后花园。   刘君言的后花园倒是布局精巧,逛着也不嫌无聊,慕婉筠慢悠悠的走着,只待宴会结束便回去荺安阁窝着。   在哪儿都没有自己家里舒服,时时都有注意自己的言行是否端庄,是否失仪,慕婉筠着实不太喜欢这人多的场合。   走着走着却遇到了一个慕婉筠不想看到的人,还一脸的笑,迎面而来。慕婉筠倒是想躲,只不过别人都已经看到她了,现在去躲也显得太......而且自己为什么要躲?该躲的是那个男人还差不多,做坏人的一直都是祁佑凊,心虚该躲的也应该是他。   于是慕婉筠领着荷色,目不斜视往前走,不看祁佑凊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上前把祁佑凊打死。   只希望祁佑凊见自己不待见他,识趣的往一边走开吧。   不过显然祁佑凊就是故意来寻慕婉筠的,没达到目的怎么可能就走开呢。   “慕小姐,好巧,你也不喜欢那喧闹的场景吗?”祁佑凊面带温润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倒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只不过在慕婉筠眼里,祁佑凊丑得不能再丑,整个人都被那颗心染黑了。   “这位公子,真是抱歉,小女很喜欢热闹的场景呢,公子慢慢欣赏,小女就不打扰公子清净了。”   说完带着荷色就要离开。   祁佑凊有些崩不住,慕婉筠三番四次让他难堪,他不讨厌女人假正经,也不讨厌欲拒还迎,这样倒还添了几分乐趣。但是慕婉筠这般显然作过头了,在他眼里慕婉筠就是一个蠢女人。女子都要靠丈夫而活,慕婉筠这种女人只会招男人嫌弃,若不是慕婉筠还堪大用,祁佑凊真想离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远一点。   眼看慕婉筠就要离开,祁佑凊伸手逮住了慕婉筠的手腕,往后一拉,便把慕婉筠抵在一旁的柳树上,手撑在慕婉筠身侧,整个人堵住了慕婉筠的去路。   一旁的荷色见慕婉筠被堵住,却也不着急去解救慕婉筠,而是往左右看看,见没人荷色松了口气,随后一脸同情的看向占优势的祁佑凊。   “祁公子,我劝你把手放开,否则后果自负。”   慕婉筠眼神冷了下来,声音更是快要掉出冰渣子了。   祁佑凊却毫无察觉,还认为慕婉筠在假清高,却不知道慕婉筠是真的不待见他。于是祁佑凊凑到慕婉筠耳边轻声道:“慕小姐,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对你念念不忘,时时想与慕小姐共度良宵,难道慕小姐不心动吗?”   说着脸却越靠越近,就要贴上慕婉筠的脸。   慕婉筠实在忍无可忍,伸出纤长的手掌,抓住祁佑凊的衣襟,一个转身借力,祁佑凊便越过慕婉筠的肩头,越过柳树,直直掉进了池塘里。   刚刚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一瞬变成了落汤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慕婉筠掏出手绢,仔仔细细的擦拭抓过祁佑凊衣襟的那只手,看向立在池塘里的祁佑凊,凉凉道:“小女早就告诉过祁公子,不要靠近小女为妙,可是公子偏偏不听,公子那套还是留给小女的妹妹吧,妹妹也是嫡女,比我的身份也不差什么。”   说着慕婉筠转身,迈着优雅的步子,带着荷色飘然而去。   留下浑身湿透的祁佑凊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的看着慕婉筠的背影。娶慕婉筠的心思越来越重,他要把慕婉筠娶回去,让慕婉筠仰自己鼻息而活,使劲儿的折磨,把丢掉的面子都拿回来,看她那张可恨的脸,露出痛苦求饶的模样。   慕婉筠却心情出奇的好,当时就应该使劲儿一些,直接摔在池塘的石头上面,摔个终身瘫痪或者干脆一命呜呼。不过慕婉筠也只是想想而已,且不说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就算有也不能公然行凶。   不过祁佑凊可真不要脸,对着还未及笄的她都能这般作为,当自己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么?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倾心于他。   “看来表妹心情很好。”刘君言好不容易脱身,便游荡到了后花园,刚好看到那一幕。   正当他想出去教训祁佑凊那个登徒子的时候,却看到慕婉筠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祁佑凊一个男子丢了出去,外加冷嘲热讽,这对于刘君言这个书生来说,实在有些勇猛。   “咳,表哥的花园别有风趣,荺儿走着看着心情自然就好了。”   刘君言却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慕婉筠,眼睛亮得有些吓人。慕婉筠有些别扭,难不成自己吓到这个书生了?顿了顿慕婉筠道:“表哥不去前厅陪客人吗?”   刘君言这才收回目光道:“也陪个差不多了,我是特地来找表妹的。”   “不知表哥找荺儿什么事?”   “对不起。”   这些年刘君言确实良心不安,且不说之前,他家能坚持到如今,全是因为帮柳姨娘掩盖,柳姨娘接济他们。时间过得越久,刘君言就越是惦记,就想亲口跟慕婉筠坦白一切。   慕婉筠看了看刘君言,片刻慕婉筠道:“都过去了,荺儿没有放在心上,表哥也不必介怀。”   看着慕婉筠的态度不似做伪,刘君言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都是表哥对不起你,这声对不起我终于说出去,心里也踏实了许多......而且,你要注意柳姨娘。”   “荺儿知道,而且柳姨娘已经过世了,表哥真的不必介怀,宴会也差不多了,荺儿先走一步。”   慕婉筠说完便转身离开,对于刘君言,慕婉筠虽说没有多待见,但也说不上讨厌,谁又是生来就是坏人,只不过人有所求罢了,只要悔过,日后不妨碍自己,对于慕婉筠来说,谁都无所谓。   看着慕婉筠窈窕的背影,刘君言莫名感慨,当初那个自己嫌弃脑满肠肥的女孩儿,如今已是风华佳人,自己如何也赶不上了,好似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就在眼前却感觉那么遥远。   若当初自己一家没有那样做,如今自己是不是会离她近一点。   想着刘君言自嘲的笑了笑,别人不怪罪自己就很好了,难道还想奢求其他吗?人真是不容易满足。    ☆、第 48 章   “婉荺,我是听说你会来,才眼巴巴跑来的,结果半晌也找不着你人影。”   慕婉筠刚回到前面,就被一脸怨念的余湘雅揪着,余湘雅本不会来的,但是听说这是慕婉筠的亲戚,慕婉筠也会出席,便拽着安齐伯夫人前来。   “我就在后面走了走,不知道你也会过来,不然也不会那么无聊,现在这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改日你到侯府来找我吧。”   慕婉筠眼睛弯弯,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可以互相分享,没有利益牵扯,对自己好只是单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因为其他。   “哎哎哎,婉荺,那是不是你家中了状元的亲戚?”   余湘雅只是听说今年的状元郎相当出彩,还没有见过真人,看慕婉筠的风姿,想来她家的亲戚应该差不在哪里去。   慕婉筠顺着余湘雅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跟在她身后回转的刘君言,于是慕婉筠笑道:“是啊,这是我表哥,表姑家的儿子。”   “啧,还真是一表人才,婉荺你家的人长得都好看。”余湘雅口气有些艳羡,毕竟女子都希望自己貌美如花。   “怎么?湘雅看上表哥了?那婉荺去给你搭个桥。”慕婉筠打趣余湘雅,说着作势要走。   余湘雅立刻拉住慕婉筠告饶:“我说婉荺,你就别寒碜我了,你那状元郎表哥能看上我?我看看上你还差不多,不是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吗?”   两人正说着,刘君言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到跟前刘君言看了看余湘雅,随后看向慕婉筠道:“婉荺表妹,表舅妈在找你呢。”   慕婉筠应了一声,便去寻姜氏一干人,把余湘雅留在了原地。   余湘雅见刘君言看着自己,有些赧然道:“不知小女脸上是否有什么不妥?”   刘君言收回目光,儒雅笑道:“没什么,只是瞧着小姐面善,有些相像熟识之人,于是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小姐莫怪。”   “没......没事。”余湘雅罕见有些脸红,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起来,于是脸就更红了。美男子的杀伤力是相当强的,余湘雅自然不能幸免。   看着余湘雅红透的脸,刘君言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这时慕婉筠寻了过来,是与余湘雅道别的:“湘雅,我要先回去了,改日再寻你一道玩耍。”   “啊?哦,好。”余湘雅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慕婉筠看了看余湘雅红红的脸,再看看身侧的刘君言,顿时心中有些了然:“那我走了,湘雅跟表哥好好聊天。”   说着对余湘雅眨了眨眼睛,随后转身离开。   告别了余湘雅,慕婉筠与侯府一个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晃晃悠悠往回走。   “荺儿,你觉得现在的君言怎么样?”   在马车上老夫人冷不丁这样问慕婉筠。   “表哥很好,年纪轻轻便金榜题名。”   慕婉筠面上一本正经,心内叹息,她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只是她没那么大的气度,去跟翠花表姑那样的人天天杵一块。   看着慕婉筠的神情,老夫人也知道这事儿没戏,只是叹息了一下不再说什么。不过真是可惜,若是之前她那眼光短浅的侄女儿不作,如今就肥水不留外人田,出息了刘君言娶了德貌双全的慕婉筠,只是什么都不可能回头。   一路无话,慕婉筠回到荺安阁,趴在榻上只犯懒,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几个丫头聊着天。   “小姐,按刚刚老夫人的意思,是想撮合小姐与表少爷,小姐你不考虑一下吗?表少爷如今已经改了许多呢”   慕婉筠抬眼看了看荷色道:“表哥是改了,但是翠花表姑可没改,我若是有这么个婆婆,好日子只怕是过到头了。好了,不提他们,我要沐浴,差不多该歇息了。”   荷色应着去吩咐她们打水,而窗外一个人踏出的脚又收了回去,缩在阴影里不动弹。   不一会儿,手脚麻利的婢子便把热水打好,荷色藕色伺候慕婉筠沐浴。   头上的发饰被取走,慕婉筠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如瀑布的黑发直至腰际,看上去顺滑异常。衣衫褪净,慕婉筠修长紧|致的腿跨进浴桶,只留下圆润白皙的肩头露在外面,皮肤白皙嫩滑,让人忍不住想抚上去,感受那柔嫩的触感。   慕婉筠泡在温热的水里,整个人都变得倦怠,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窗外的人挑开纱帘往里望去,好一副美人沐浴图。   像猫咪一样的慕婉筠却瞬间清明,望向窗外道:“谁!”   窗外有人慕婉筠也不好动弹,只是尽量把自己缩在桶里,把桶边的毛巾拿来盖在肩上。   窗外的人暗道一声可惜,慕婉筠太精明了,不然还可以看到美人出浴。不过倒也没有再隐藏身形,而是拨开窗户闪身进来。   “肉丸,你为何非要拆穿我,就这样当作不知道不行吗?”   荷色藕色站到浴桶前方,挡住了后面浴桶里的慕婉筠,一脸戒备的看着凤铭洛。虽说这人长得好看,但没想到是偷窥别人入浴的登徒子。   慕婉筠从桶里伸出一个脑袋:“你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做当作不知道!难道发现了他还不吱声?任由他把自己看了去不成?   凤铭洛心情显然很愉悦,一张脸明艳不可方物,弯起桃花眼道:“来很久了,从你打算沐浴开始,我就在窗外,该看的......我都已经看到了。”   其实凤铭洛在心里扼腕,他当时心跳如雷,双手颤抖,呼吸都不平稳,抖了很久才往里看,只看到慕婉筠如玉的肩头与一头乌丝,旁地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凤铭洛想看慕婉筠惊慌失措的模样,脸不红心不跳的编造谎言。   慕婉筠从缝隙里看这凤铭洛,那一脸奸笑让慕婉筠咬牙切齿:“那三皇子看得还过瘾吗?看完了就赶紧走吧,别妨碍臣女沐浴。”   “肉丸你都不害怕?你被我看光了!你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然后以身相许!”凤铭洛显得很失望,顿了顿又道:“肉丸你快出来吧,水凉了你该受寒了。”   “你不走开我怎么出来?难不成再让你看一遍?我可没那嗜好。”   这下凤铭洛倒是没有再贫,而是转身走到了外间,显然是避开给慕婉筠出来,以免时间过长水真的凉了。   捉弄慕婉筠凤铭洛倒是很开心,但是他可不想活蹦乱跳的肉丸子病了。   不一会儿慕婉筠便穿戴整齐,只是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不能绾起。慕婉筠走到外间,发现凤铭洛毫不客气的坐在桌旁,悠哉悠哉品着茶水。   凤铭洛见慕婉筠出来,直直的看着慕婉筠,眼里尽是一片惊艳。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终于在慢慢开放了,艳丽的色彩,慢慢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无一不让人食指大动。   慕婉筠在凤铭洛眼里,就如同一顿可口的大餐,时时刻刻在诱惑着他,让他想大快朵颐。   “你时时半夜来访,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为了给我送丑娃娃还是为了给我吹奏笛子?”   慕婉筠被凤铭洛的眼神盯的发毛,毫不客气的质问凤铭洛。   凤铭洛却不回答,而是看了看左右的两个婢女道:“你们先下去,我与你们家小姐有话要说。”   两个丫头看向慕婉筠,询问慕婉筠的意思,虽说慕婉筠会些拳脚,但是凤铭洛能自由出入忠勇侯府,功夫比之琴酒也差不了什么,她们不是很放心让慕婉筠一人面对凤铭洛。   慕婉筠叹了口气道:“你们先到门外去吧,守着门别让其他人靠近,我这里没事的。”   两个丫头出去之后,慕婉筠便看向凤铭洛:“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   凤铭洛看着慕婉筠,嗓子有些干涩,他起身靠近慕婉筠,沙哑的声音响起:“就是想你,来看看你。”   慕婉筠被凤铭洛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先喝口水再说,不是一直在喝茶吗?怎么嗓子这么哑?”   慕婉筠一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算上一世为人妇八年,祁佑凊从未对她动过情。慕婉筠大约不知道,祁佑凊每次在她房里,都事先用过药,不然只怕祁佑凊对着她会不|举。   “肉丸,我说我想你,你却让我喝茶,你为什么每次关注的重点都不是重点?”凤铭洛有些无奈,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不是应该早就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吗?为什么在慕婉筠这里,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成了虚设。   “咳......你想就想,我又不拦着你,你何必每次半夜前来?”慕婉筠被凤铭洛直白的话语弄得有些不过意。   凤铭洛叹了口气道:“我其实是来提醒你小心一些的,五毒教你知道吧?那些余孽最近频繁在京都出没,好像投靠了二皇子一党,专门做下毒害人之事,已经好些人都中招,大哥这一派的人被威胁策反了很多,你父亲手里有兵权,我怕他们会对你下手。”   慕婉筠沉吟了下来,五毒教余孽已经对她们出过手了,只不过不是对她,而是通过柳姨娘对她娘下手,最终没有得逞。   那只喝了毒|药的小黑猫过了两个月才死了,期间只是跟睡着了一样,难不成他们打的注意是通过给重臣家属下毒,然后以解药威胁?若是她娘中了毒,她父亲一定会答应那些人的要求。   顿了顿慕婉筠道:“那岂不是很危险?你们知道哪些人家被下过毒吗?若是不知道,那些人就会变成暗装,你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凤铭洛也面色凝重:“好些都已经知道了,只是知道那些都已经明确表示投靠二皇子,不知道有没有暗手,大哥正在排查。”   “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让家人陷入危险,而且还有我师父,我师父也在查找五毒教余孽的首领,你们可以互换情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第 49 章   听慕婉筠说琴酒,凤铭洛潜意识不待见,不过凤铭洛还是道:“嗯,你师父跟我大哥已经通过气了。”   虽然知道琴酒对慕婉筠只是师徒之情,凤铭洛却不喜欢慕婉筠对着旁的男子笑,对着他以外的人露出绵软的性子。   凤铭洛顿了顿又道:“我给你带了一个暗影,以防有人加害于你,竹影,出来见过慕小姐。”   凤铭洛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悄无声息的落在凤铭洛跟前,黑影单膝跪地拱手道:“主子。”   虽然声音低沉有些磁性,但是明显是一个女人,一个武艺高强的女人。   “嗯,从今天开始,你负责保证慕小姐安全,若有差池,提头来见。”凤铭洛上位者的气势毕露,跟面对慕婉筠时的犯蠢与死皮赖脸简直判若两人。   竹影毫无异议,应了一声便走到慕婉筠身后站定,真的如同一颗劲竹一般。   慕婉筠看了看身后的竹影,五官平凡豪不出彩,那份由内散发的气质却出类拔萃,不愧是凤铭洛的影卫。   暗影是凤铭洛的影卫统称,里面只有寥寥几人,却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只听从凤铭洛的调遣,这竹影显然是其中一员。   “其实用不着这么小心,我自己能照管自己,竹影你自己留着吧。”慕婉筠有些感动,却不敢掉以轻心,凤铭洛今年快要十七了,离上一世过世没有两年时间,若是此时自己占用了凤铭洛的影卫,导致凤铭洛被害的话,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肉丸,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哪怕是一点,不要总把我推开好吗?”凤铭洛直直看着慕婉筠的眼睛。   慕婉筠觉得自己快要迷失在凤铭洛美丽的桃花眼里,那眼里透出的神情慕婉筠不知道是什么,却让人感觉要沉溺其中,是那么美好,蛊惑着别人跟他一起沉沦。   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竹影识趣的退了下去,如同她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屋里又只留下慕婉筠与凤铭洛两人独处。   慕婉筠有些失神,她觉得这种眼神太过熟悉,很久之前,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祁佑凊的。而祁佑凊的这种眼神却给了慕婉玉,她曾经也奢求祁佑凊能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哪怕是一眼。如今自己得到了这种眼神,却是这风华绝代之人的眼中。   看着慕婉筠红唇微张的失神模样,凤铭洛忍不住往慕婉筠的方向靠了过去,揽住慕婉筠的纤腰,伸手抚上慕婉筠滑嫩的脸庞。   凤铭洛略有冰凉的手触到脸上,慕婉筠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伸手就要推开凤铭洛。   凤铭洛却少有的强硬,强有力的臂弯如铁钳般扣住慕婉筠的腰,不让慕婉筠动弹,另一只手握住慕婉筠欲推开他的柔荑。   固定住了慕婉筠,凤铭洛低头凑近慕婉筠的耳边,沙哑道:“别动,否则后果自负。”   慕婉筠被凤铭洛呼出的热气喷到耳朵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婉筠感觉一阵酥麻从耳根传遍全身,身子都软了几分。   这异样的感觉让慕婉筠有些恐慌,不自觉扭了扭身体,想强打起一些精神。   这一动却让凤铭洛传来一声闷哼,舌头惩罚性的往慕婉筠小巧的耳廓上滑过,果然引得怀中人儿一阵颤栗。   “我说过后果自负,肉丸,这是你自找的。”   说着固定住慕婉筠的下巴,照着好看的红唇吻了上去。   慕婉筠睁大了眼睛,虽然上一世嬷嬷给她的小册子上面画了好些,但是她从未被人吻过,这感觉说不出的微妙。   片刻过后凤铭洛喘着粗气放开了慕婉筠,慕婉筠的嘴唇好似更鲜艳了,慕婉筠则一副任君采撷的呆愣模样。   凤铭洛不敢继续跟慕婉筠待在一块,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对慕婉筠不好的事情,于是放开慕婉筠从窗口落荒而逃。   屋里只剩下慕婉筠一人呆立其中。   凤铭洛狂奔出几里地,靠在一面墙上喘气,夜里的冷风让凤铭洛燥热的气血平复了一些,唇边那柔软温热的触感却记忆犹新。   慕婉筠那副模样,让凤铭洛光是想想就觉得气血又在上涌。   这是自找苦吃,凤铭洛这么些年连个宫女都未曾收用,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偏偏看着慕婉筠就想尝些甜头,他又不能把慕婉筠怎么样,到最后折腾的还是自己。   凤铭洛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早日把慕婉筠打上自己的标签,让那些人想都不能想。凤铭洛很想早日把慕婉筠娶回家,从里到外折腾一番,好一解饥渴,让慕婉筠把自己喂个饱,补上这几年的空缺。   想着凤铭洛嘴角不自觉往上挑,一脸奸笑。   “主子?”   却是另一影卫跟了过来,然后看到自家主子一脸笑容,青影很少看到自家主子的笑容,今日好不容易看到,好看倒是没话说,只是青影影总觉得毛骨悚然。   凤铭洛立刻整理了表情道:“什么事?”   “属下不放心主子,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主子为何把竹影遣开?”青影与竹影是凤铭洛的贴身影卫,一男一女,是暗影里拔尖儿的两人。   青影觉得把竹影遣去保护一个女子实属浪费,若是主子青眼大可以派暗影里其余的人去保护。   “你觉得有何不妥?”   凤铭洛语气冷了下来,气势显得有些迫人。   青影立刻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未来的三皇子妃,日后说话小心些。”   凤铭洛也不过分问责,毕竟青影的初衷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不过贬低慕婉筠就不行,那可是他未来媳妇儿。   “是。”   青影觉得天上要下红雨了,冷心冷清的三皇子要立妃?凤铭洛这些年对女子从不假以辞色,屋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如今突然就开窍了。   “忠勇侯府的警戒是不是太差了?我每次都轻而易举就进去了,用不用把影一影二叫去盯着忠勇侯府。”   “主子......这恐怕有些不妥,您能轻而易举进去是因为熟悉地形,武艺卓然,五毒教余孽并没有赶得上主子的人,不用担心他们能潜进去。”   “五毒教的头子呢?连琴酒那般人物都寻她不着,她善用毒,若是她出手,忠勇侯府只怕无还手之力。”   “属下觉得她应该不会贸然出手,那样只会让清酒姑娘发现她的踪迹。忠勇侯府如今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忠勇侯慕状元只是一个刚刚崛起的布衣侯,手里兵权不多,手底下党羽也不多,他们用不着费尽心思去对付忠勇侯,应该会先对影响深远的望族出手,如果我们贸然让人过去,倒怕会引起他人注意。”   青影觉得爱情这东西确实是害人精,一向精明的三皇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破了,果然是关心则乱吗?   听青影一分析,凤铭洛也明白了其中利害,便点点头默认了青影的话语,只要慕婉筠身侧有竹影,他也就安心了。   而荺安阁内,慕婉筠的脸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连细白的脖颈都泛着红。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了凤铭洛的心思。   说反感的话慕婉筠不反感凤铭洛,只是这一世她想找个老实人过日子。而凤铭洛身为皇族子弟,牵扯太多,断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的。   丈夫有两个通房倒也无所谓,关键是其他女人大约都是有身份的,不能如同通房丫头之类的,任她随意揉捏。   而且凤铭洛的结局还是一个未知数,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暗害了。   想着慕婉筠觉得莫名心烦,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跟凤铭洛没有那么高的身份,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没有那么多险恶,没有那么多顾忌。几亩良田一头牛,平淡一世,顺命终老。   “小姐,不知要如何安排竹影。”   正在慕婉筠沉思的时候,竹影复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慕婉筠身后,询问日后的去处。   慕婉筠被吓了一跳,缓了缓道:“这是一个问题......只有委屈你一下了,暂时作为我的贴身丫鬟,待事情一过你就回到你主子身边吧。”   “但凭小姐安排,竹影一点也不会委屈。”   “那就这样吧,还有一点,下次你大可以走得随意一些,不用轻手轻脚。”   慕婉筠知道那是影卫的习惯,习惯随时随地保卫主人安全,却悄无声息丝毫不影响他人,但是她随意习惯了,冷不丁背后站个人也太吓人了一些。   “是。”   竹影还是一脸肃然,一点也不见放松。   慕婉筠点了点头,随后对着门外道:“荷色,你们进来吧。”   荷色几人得到指令,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进来没看到凤铭洛,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穿着黑色劲装,手拿着剑站在慕婉筠身后。   “小姐,这位姐姐是谁啊?”   藕色的好奇心又出来了,小心翼翼盯着竹影,向慕婉筠问道。   “是竹影,以后她也是大丫鬟,今日就先跟荷色挤一挤,荷色你明日给她安排一下住处,拿几身衣裳,穿着这个在我身边也太显眼了。” ☆、第 50 章   顿了顿慕婉筠又道:“对了,你继续叫竹影也不太好,我叫你阿竹吧。”   “一切小姐决定就好。”   竹影一副雷打不动的表情,无论慕婉筠做什么决定,都只是服从而已。因为凤铭洛给她的命令是保护慕婉筠,把慕婉筠当作主子。   竹影虽然疑惑为何要来保护这个女子,不过竹影从不质疑凤铭洛的决定,而且在之前两人对视那一瞬,竹影已经知道为何自家主子这么重视这个女子了。   “那今晚藕色与小青值夜,荷色你带阿竹下去休息,明日顺便带她熟悉环境。”   慕婉筠已经有些困乏了,打着哈欠往里间走去。   藕色自然上前伺候慕婉筠就寝,荷色则带着竹影退了下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荷色醒来竹影已经不在身侧,被子都已经凉了,显然已经起身很久。荷色觉得奇怪,这大清早竹影就跑到哪里去了。   正想着房门便被推开了,竹影手里拿着剑,带着一身凉气进屋。   “竹姐姐,这么早你去哪了?不多睡一会儿。”   “出去练了会儿剑。”   竹影依然一脸严肃,一板一眼的回答荷色。   荷色也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这竹影是三皇子派来保护小姐的,武艺高强为人谨慎,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荷色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两人洗漱完毕,荷色便带着竹影去领衣裳,熟悉环境。   慕婉筠再次见到竹影时,竹影已经换上了她院里丫鬟的衣裳,竹影硬是把这普普通通的衣衫穿出了韵味。   看着众人眼里闪过的惊艳,荷色也是觉得无奈,她刚给竹影换上衣衫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五官这么平凡的人。   “阿竹,你这般模样可真是出乎意料,这样我跟下人说你是我的丫鬟,大约都没人信。”   凤铭洛可真会给自己找麻烦,突然多出来一个这样的人,要如何跟疑惑的众人交代呢。   没想到的是,慕婉筠说完竹影就换了个人,气质陡然转换,变成了一个看上去有些胆小的丫头。   “......”还真是藏龙卧虎,早些这样不就好了,还让自己烦恼好一阵。   于是当日慕婉筠便把竹影塞在马车里,出了侯府转悠一圈,回来便告诉姜氏一干人,她在外面买了个丫头回来,看着合眼缘,要放在身边做丫头。   众人毫无异议,慕婉筠作为忠勇侯府的嫡长女,买个丫头放在身边而已,压根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竹影便光明正大的跟在慕婉筠身边,无论去到什么地方,慕婉筠都带着竹影,倒是让荺安阁一众想往上爬的丫头一阵不甘。   明明有机会往上升等级,结果莫名其妙出来一个木头脸,还深得小姐喜爱,于是竹影平白遭了许多白眼。   不过竹影毫不在意就是了。   春去秋来,日子悠哉悠哉的过着,京都倒是发生了好些事情。   第一件事是老齐国公过世了,齐国公世子安琦骏病重,连带齐国公世子妻子儿女都得了瘟疫。最后由齐国公嫡次子安琦廉世袭齐国公的爵位,变成了齐国公。   第二件事是二皇子被赐婚,而二皇子妃与刚刚继位的安琦廉有着极大的关系,是安琦廉的嫡长女安雪莹。   而第三件事是外面开始谣传,三皇子凤铭洛有断袖之癖,年至十七不曾碰过女人,还有人见到他与一个男子在七夕相会。   第一件事慕婉筠大约能猜到与五毒教有关,差不多就是爵位的争夺,如今的齐国公安琦廉与二皇子有所勾结,让五毒教出手除掉挡在他前面的拦路石,他父亲老齐国公与大哥齐国公世子一家。   这也算是一桩交易,二皇子助安琦廉成为齐国公,作为交换安琦廉投靠二皇子,鼎力相助二皇子坐上太子的宝座,拿下这大邺的江山。   第二件事也不难想,齐国公一家也是百年望族,若是联姻二皇子可是受益无穷,秦贵妃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助力。   这两大世家联姻可谓是如虎添翼,其中秦丞相一家功不可没,而皇帝的意思是想把京都两大世家一网打尽,才下旨赐婚把他们绑在一起,如他们所愿。   看来皇帝是吃到了世家阀门的苦头,不把他们除掉皇帝是不会安心的。   至于第三件事,......慕婉筠觉得自己有些罪过,七夕那日她依旧扮了男装,打算出去逛逛,凤铭洛却好像算准了她会出去,专门在路上候着她了。   这也没什么,反正都要出去,一同前去也无妨,可是就被别人看了去。看到风华绝代的三皇子,跟一个白面小生并肩同行,三皇子深情无比的看着身侧的白面小生,买东西搬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以讹传讹便有了如今的流言,倒还如了二皇子一党的愿,不能留下后代的人是不可能作为皇储的,无形之中他们便除掉了一个竞争对手。   “现在怎么办?若是你有意江山,我却断了你的路。”   慕婉筠看向身侧的凤铭洛,不知道凤铭洛何时对她有意的,只知道凤铭洛这些年不曾与女子有染,清心寡欲。若是因为自己,那自己该如何?   “肉丸你想太多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对江山有意。”凤铭洛看着远处的树林,神色有些迷离:“这江山人人想要,却不知道这只是个负担,染指了江山,你这一辈就不再是你的,一言一行都得算计,一个行差踏错,将会万劫不复,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温存,连房事都得经过算计,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慕婉筠看着凤铭洛精致的侧脸,原来在他心里江山是这样的物件。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人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何必为了他人而活,上一世的她就是看不开,硬是想奢求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短短的一世却全是为了别人活着,到最后还不得善终。   “是啊,可是世上总得有看不开的人,总得有人为他人而活。”   凤铭洛看向慕婉筠,弯起桃花眼道:“肉丸,陪我度过这余下的一生好吗?此生,凤铭洛只有一个女人,那人名唤慕婉筠。”   夕阳把凤铭洛镀上一层光晕,衬着那明媚绝美的面庞,圣洁得不似凡间之人,像那山间走出的精灵。   这时山间刮起了微风,吹起凤铭洛与慕婉筠的一头青丝,也吹乱了慕婉筠的心。   “好。”   慕婉筠勾起红唇,她愿意再赌一次,输赢又何妨,她会捍卫属于自己的一切,愿意背上妒妇的罪名,只要这个男子一辈子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慕婉筠的声音被风吹散,凤铭洛却听得真切,胸中的感动快要溢出来。   “肉丸......”   凤铭洛凑近慕婉筠,伸手环住慕婉筠圆润的肩头,伸手轻轻抚上慕婉筠的嘴唇,挑开,触碰到那尖尖的虎牙。   最初就是因为这虎牙与圆圆的身体,才会去注意慕婉筠,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在不知觉的时候,已经深入骨髓。   当初鲜明的印象还存于脑海,而圆圆的肉丸已是绝色佳人,只留下这尖尖的虎牙。   “肉丸,我要你做我的妻,藏于心间宠上眉梢,我一人的虎牙妻。”   人人避之不及的虎牙,凤铭洛却喜爱异常。   凤铭洛覆身上前,吻上红唇,不同第一次的浅尝辄止,舌头顶开红唇,在齿尖细细磨蹭。   “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凤铭洛声音沙哑,气息不匀,却放开慕婉筠离得远了些。   “记得你的承诺,此生,你只能是我慕婉筠的丈夫。”   慕婉筠眼中带着水光,樱唇略有些红肿,神情却异常坚定。   “好。”   凤铭洛心情雀跃,慕婉筠强烈的占有欲没有让他感到不耐,而是开心异常。   慕婉筠起身,拍了拍衣摆道:“我们回去吧,这么久荷色她们大概等急了。”   日日呆在家里,今日慕婉筠与荷色几人便决定到山上走动,却在她们没到多久的时候,凤铭洛也到了这里。   慕婉筠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把行踪告诉凤铭洛的,除了竹影还有谁?原来凤铭洛把竹影放在她身边还有这层用处,真是太奸诈了。   “那走吧。”   凤铭洛起身给慕婉筠整理风吹乱的发丝,看着慕婉筠白嫩细滑的侧脸,凤铭洛吞了口口水,自制力什么的,快要去见鬼了。   两人携手离去,身影越拉越长,最后合二为一慢慢融入夕阳里。 ☆、第 51 章   回到马车旁,众婢女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心中都是欣慰的,为自家主子找到归宿而欣慰。凤铭洛一直把慕婉筠送到侯府门口,看着慕婉筠进入大门,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凤铭洛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不住触摸自己的嘴唇,那美妙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如罂粟一般让人上瘾。   “小姐,我们是不是快要有姑爷了。”   进入荺安阁藕色迫不及待的缠着慕婉筠,对于这种事情藕色是相当感兴趣的。   “怎么,你们心急了?说起来你们年龄也差不多了,有没有合心意的男子?你们小姐给你们找个好归宿。”   这样一说慕婉筠才发觉,一转眼荷色藕色都已经十六了,也差不多到了出嫁的年龄。这样想着慕婉筠还有些不舍,若是嫁到府里还好说,若是出府了就不能再继续跟在自己身边了。   慕婉筠倒是可以直接指定婢女的夫家,不过慕婉筠不打算如此做,都是自己身边的人,这些年也尽心,总不能随意就指了别人,还得问一下她们的意愿。   而且也担心配不到良人,特别是藕色,没心没肺咋咋呼呼的。荷色比藕色还小上一些,荷色却显得比较稳重。   藕色脸色泛红道:“奴婢哪有什么合心意的人,一切小姐做主便可。”   “荷色不走,要一直跟着小姐。”   荷色却一脸坚定,就算嫁人也要慕婉筠出嫁之后,嫁到慕婉筠夫家的府里,就可以一直跟着慕婉筠。   慕婉筠心中感动,同时也在盘算藕色的事情,孙嬷嬷的小儿子倒是很不错,是识字的读书人,现在在忠勇侯府名下的一家铺子里干活。   一旁的小青却跪于地上道:“既然小姐如此说,那奴婢也不矫情了,庄子上的一个农夫愿意娶了奴婢,还请小姐成全。”   小青说的是前几天来交粮的一个农夫,名唤栓柱,人老实木讷,二十有七没娶到媳妇儿,也没嫌弃小青脸上赫人的伤痕。   “哦?前些天好几个庄子都来交粮,品行不端之人可嫁不得。”   慕婉筠倒是不反对,小青已经十九了,算得上大龄未婚的女子,因着脸上的疤痕,侯府的人都没人愿意娶她,倒也就耽搁了下来。   本想着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发配的,又觉着这样会毁了小青一辈子,如今这般结局倒也还凑合。   “小青自己选的人,就算栽了小青也认了。”   “既然这样,我就放你出去成亲吧,荷色,给小青置办一些嫁妆,选个好日子就嫁过去。”   听得慕婉筠吩咐,荷色应着,藕色兴高采烈的说要给小青添箱,小青自然感恩戴德,被买进来的丫头,她这样的结局算得上乘,还能自主选择嫁与良民为妻。   小青当时被牙婆带进忠勇侯府,本是姜氏看上的丫头,结果被柳姨娘讨了过去。小青以为柳姨娘是看中自己,下定决心要好好伺候柳姨娘,结果柳姨娘毁了她的容,把她赶去做粗使丫头。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当时圆溜溜的慕婉筠就如同她灰暗生活里的一丝曙光,给了她希望,到最后果然有一个好归宿。   七月廿六,小青带着慕婉筠给她置办的嫁妆,跟着老实巴交的栓柱走了。离别时小青眼里含着泪,若是此生没有遇到慕婉筠,她会在何方,所谓再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把小青嫁了出去,慕婉筠有些感慨,各人有各人的幸福,希望小青日后过得好一些。   荺安阁一众人也有些不舍,小青人踏实,手脚麻利,帮过院里好些人,小青走了就再也没人帮她们了。   今年秋天京都却是十分热闹,首先是大公主看上了状元郎刘公子,一哭二闹求着皇帝赐婚。刘君言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有为的才俊,还跟慕状元有些关系,皇帝断然不会把他赐给秦贵妃的女儿做驸马的。   旁的不说,就是刘君言也是不愿意的,他如今在礼部做了个小官,虽说职位还不高,只是一个六品芝麻官。但以刘君言的性子绝对不会想打上驸马的标识,那代表这一辈子这个标识都伴随着他,永远比自己的妻子低一层。   而且做了秦贵妃的女婿就别想有什么前途了,虽说秦家一手遮天,但是真正掌权的还是皇帝,到时候只怕皇帝会尽力打压他,慕状元都不能对他有所提携。   刘君言刚看出凤铭研的意图,便吓得急急忙忙去安齐伯府向余湘雅提了亲。本来嫁女高嫁,安齐伯的嫡次女是不会嫁给刘君言的,结果恰好余湘雅对刘君言有意,安齐伯夫人也就不阻拦,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索性刘君言也是慕状元的侄子,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想来日后成就也不会低在哪里去。   而凤铭研求皇帝不成,转而去对刘君言纠缠不休,弄得刘君言苦不堪言,平日出门都躲着走,生怕被凤铭研逮到。   后来还是秦贵妃觉得太过丢脸,便把凤铭研软禁了起来。   “湘雅,没想到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快要变成我的表嫂子了。”   慕婉筠亲热的上前握住余湘雅的手,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人还真奇妙,缘分这东西是说也说不清楚的。   余湘雅却笑得有些勉强,也不开口说话,慕婉筠只顾着想事情,也没注意。   顿了顿慕婉筠又道:“不过湘雅,表哥人还算可以,但是表姑可不好相处,也许你要多了一个恶婆婆呢,日后可得好好护着自己的位置,表姑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湘雅你怎么了?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呢,是不是有些焦虑?没关系啦,只要表哥讲道理向着你,表姑不会怎么样的。不过焦虑那也很正常,成亲之前都会这样,把心放宽,不久之后你就是最美的新娘子了。”   慕婉筠终于发现了余湘雅的异常,以为余湘雅是因着自己的话而担心,出言安慰闷闷不乐的余湘雅。   余湘雅这才踌躇道:“婉荺,不是我小肚鸡肠,我今天过来就想问问你,君言他......是不是喜欢你。”   “......你说什么?表哥怎么可能喜欢我?湘雅为什么会这样想?”   慕婉筠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之前刘君言看自己厌恶的眼神她可记得很清楚呢,因为她看得多了,嫁给祁佑凊近八年,祁佑凊一直用这种眼神看她,只不过前世的她太蠢了,没发现而已。   “我老是感觉他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第一次见面他说过我像他熟识之人,当时也没多想。可是后来他来提亲了,亲事定下来我才觉得有些不妥,他一定是把我当作那人了,可是我胖成这样,他认识的人之中,我只想到了你,只有你,我跟以前的你相似。”   余湘雅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眼圈有些发红,她是真的喜欢刘君言,就算凤铭研贵为公主,她也不曾想过退缩,可是如果跟自己定亲的人喜欢的是自己好友,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慕婉筠沉默了一会儿,余湘雅分析的有理有据,她都无法反驳了。   “湘雅,无论是不是我,你都不要想太多,只要把眼睛放亮一些,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无论他心里有谁,至少他不是为了其他的东西而接近你,至少他心里有你,是你的就可以了。男子又有多少是专情的呢,我的父亲,你的父亲,你还没看透吗?”   “所以......婉荺你不喜欢君言对吧?”   慕婉筠勾唇一笑:“不喜欢。”   她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陷害过自己的人,无论他有没有悔改,都不可能。而且......如果自己去喜欢刘君言,凤铭洛会难过吧,只怕凤铭洛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刘君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怎么算都划不来去做。   “不喜欢就好,别人若是敢肖想占我的位置,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但是婉荺不一样,若是你有意,还没开始,我便已经输了。”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有意,回去好好待嫁。”   她又不是慕婉玉,见不得别人好,不管是什么,无论好不好,只要是别人的,都觉得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逻辑。   “好,到时候婉荺一定要来啊!”   余湘雅已经想开了,脸上复又挂起了笑容,她不是不明事理无理取闹的人,得到慕婉筠的保证,便彻底放下心来。   把余湘雅送走,慕婉筠又想起了凤铭洛,如今小青出嫁了,余湘雅也定亲了。待自己及笄之后,凤铭洛会让皇帝下旨赐婚的吧,那样自己也有了归宿。   不过凤铭洛这几天有些忙,好几天都不曾来找过她了。换做之前,她允了凤铭洛终身,不管是偷偷摸摸潜进来,还是找借口光明正大的来,反正就是天天来。   因着南北两边臣服的国家今年中秋前来朝圣,凤铭洛被他大哥拉去搭手去了。   说起这些国家,慕婉筠还是有些耳闻。   北边北戎是游牧民族,马背上的民族,骁勇善战,女子都善骑射,只是草原上文化与环境太过荒芜,就把主意打到了土地富饶的邺国。   当初慕状元与他们对峙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索性最终还是大邺技高一筹,挡住了他们勇猛的进攻,还往外扩张了一些疆土。   随后北戎派人前来议和,凤城天权衡利弊便答应了,当时已经连年战争,国库亏空,百姓困苦,所谓穷寇莫追,再继续下去于哪一方都没有好处。   关键是南边还有几个小国在虎视眈眈,想要把北戎全部消灭不得不用上全部兵力,当时已经抽了一些镇南王的兵力,全部抽完的话等于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凤城天是绝对不会冒这个险的。   幸而其余之国还是忌惮大邺,便以大邺为尊,北戎经过和谈也需朝大邺进贡,作为交换大邺传授他们耕织技术与一小部分种子。   只是凤城天的目的就是削弱北戎国库,传授多少还是凤城天说了算,北戎之人知道却也无可奈何,总比灭国来得好。   不过自从两年前北戎这一任王继位,北戎又开始蠢蠢欲动,显然这个王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不愿意臣服他人。   八月初二,北戎来使至京都,凤铭洛与凤铭宥前去接待,因为北戎刚继位几年的阿拉王亲自前来,而皇帝凤城天是不可能出面接待的。为了彰显礼仪之邦与大国之威,派了皇子前去迎接,算是给阿拉王面子,同时也不掉价。   凤铭洛是皇帝让来的,而凤铭宥却是毛遂自荐的。不用想也知道凤铭宥打什么主意,不过凤铭洛不在意,真正厉害的是秦贵妃与秦丞相,凤铭宥太过刚愎自用,若是没有秦贵妃,他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在城门口,凤铭洛见到了那位传闻雄韬武略的北戎王。   北戎王骑在马背上,相较于邺国的民族,北戎王显得很魁梧,如同铁搭一般。年岁约莫二十七八,面部轮廓很深邃粗狂,高挺的鹰钩鼻,络腮胡子长满了脸,眼神透着凶狠,扫视一周,围观百姓都被吓得安静了下来。   “传闻北戎王如同草原上的雄鹰,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凤铭宥被北戎王震慑了一下,随后一脸笑意的迎上前。   “没想到我的事迹能传到中原,这位是二皇子吧,幸会幸会。”北戎王爽朗的笑着,口音略显生涩,就如同一个豪爽的莽汉。   凤铭洛却看到,北戎王眼里时不时闪过精光,看凤铭宥的眼神偶尔透露出一丝不屑。传闻北方游牧民族是豪爽直接的民族,不像汉人那般喜欢玩阴的,不过这样看来,这位豪爽的阿拉王并不如同表面那般豪爽,只是在用豪爽粗犷的外表迷惑别人。   “喂,你也是邺国的皇子吗?”   一道更加生涩的口音传来,声音透着清脆,显然是一个女子。   凤铭洛这才往北戎王身后望去,之前被北戎王吸引目光,不曾注意北戎王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不同于大邺女子的温婉柔美,这女子五官标致却不失英气,穿着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正骑于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之上,睁着大眼看向凤铭洛。   “邺国三皇子凤铭洛。”   “你们国家的人真奇特,男子生得比我们女子还美艳,听说你们国家柔弱的人要嫁给强壮的人,哥哥让我过来和亲,不如我娶你好了。”   “奇合公主说笑了,和亲一事自有父皇定夺,你我说的都不算,而且,我并不柔弱。”   “哦,那我让哥哥去跟邺国皇帝说,让我娶你。”   “公主高兴就好。”   凤铭洛也懒得跟这奇合公主瞎扯,别说他父皇不会,就算他父皇愿意他也不愿意。而且北戎王也不会愿意,这奇合公主是他妹妹,若是嫁给了皇子,那辈分就比他父皇矮了一截,以北戎王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奇合公主听闻不是北戎王的亲妹妹,怪不得会拿来做和亲之用,只是一个政权的牺牲品罢了。   不过,和亲就代表着邺国也会有一个身份相当的女子嫁出去,这个人大约已经有了人选,只不过秦贵妃会这么轻易妥协吗?   一行人就到了使馆,把北戎王一众安排妥当,凤铭洛与凤铭宥也就功成身退了。不过当天晚上凤铭宥再次造访了大使馆,至于去干什么,只有当事人清楚。   第二日,凤铭洛拿着一张帖子跑到忠勇侯府,那是中秋进宫用的,因为几国来使,中秋便设了国宴,京都大小贵族官员都受邀。   本来这帖子自然有人来送,只不过凤铭洛需要借口,于是仗势欺人的把忠勇侯府的帖子拿了过来,转而乐颠颠的当苦力。   “劳烦三皇子前来送帖子,真是罪过。”   经过这些日子,慕状元也看出来一些凤铭洛的心思,他也不拆穿,反而示意一旁的丫头去叫慕婉筠。   他这个闺女,被柳姨娘在外败坏了名声,说是克夫,慕婉玉都已经有人上门说亲了,慕婉筠却无人敢来,生怕被克死。简直荒唐,若是命硬会克死人,那他一家子还不早死完死干净了。   可是舆论慕状元也无可奈何,他权利再大也不可能管住人心,都怪自己识人不清,被柳姨娘温婉的外表骗了,慕状元对于慕婉筠心中充满愧疚。   如今三皇子对慕婉筠有意,慕状元岂会阻拦,先不说身份,光是凤铭洛本身就已经惊采绝艳。文采出众武艺卓然,关键是品行不坏,若是自己的闺女嫁到这样一个人,慕状元也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慕状元便找个借口溜了,让慕婉筠代为招待,不过先来的却不是慕婉筠,而是闻风而来的慕婉玉。   “小女给三皇子请安。”   慕婉玉可谓是打扮得娇艳欲滴,若是祁佑凊看到的话一定把她就地正法,不过她招数使错了地方。   “免礼。”   凤铭洛都快忘记了有这么一号人,细细回想才想起来这是慕婉筠的妹妹,一个病美人。因着不熟,凤铭洛也就不说话,把慕婉玉晾在了一旁。   慕婉玉心里不甘,几年前的三皇子还扶过她,如今怎么就这么冷淡,自己这么大个美人儿在这里,难道看不见吗?   慕婉玉觉得自己比之几年前,简直美了不止一个倍,而三皇子凤铭洛也是越来越好看。这些年关于凤铭洛的传言,慕婉玉没少听,对女子从不假以辞色,之前却扶过自己,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只是如今为什么三皇子对自己这么冷淡。   想着慕婉玉咬了咬牙,挺起胸膛,让胸口那二两肉更加凸显,走上前挽上凤铭洛的手臂。   慕婉玉一直不走,慕婉筠一直不来,凤铭洛正在猛喝茶避免尴尬,这一出让凤铭洛呛了个够。慕婉玉更加体贴的给凤铭洛拍背,拿手绢给凤铭洛擦拭,一脸的得意,反正四周的丫头小厮已经被自己支开,也不怕别人看见。   凤铭洛还没来得及甩开慕婉玉,抬头却看到慕婉筠与一个丫头站在门口,凤铭洛赶紧起身一个使劲儿,慕婉玉便摔在了椅子旁边。   “肉丸......我......”凤铭洛紧张得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满心都在想如果慕婉筠生气了该怎么办,会不会一切又回到原点,再也不能前进。   慕婉筠气势汹汹的迎面而来,凤铭洛放松肌肉做好被打的准备,因为他怕紧绷肌肉震伤了慕婉筠,挨一顿打只要慕婉筠不生气,一切都是值得的。   却见慕婉筠越过了自己,直接朝慕婉玉走了过去:“妹妹,你这般模样真是难看呢,丢尽了忠勇侯府的脸面,赶着自荐枕席倒是跟柳姨娘如出一辙。”   慕婉玉立刻眼里就蓄满了泪水:“姐姐你说什么话?为何要如此作践玉儿,玉儿只是给三皇子顺顺气,姐姐就要这样辱骂玉儿。”   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不知情的一定以为慕婉筠欺负了她,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慕婉筠冷眼看着慕婉玉表演,顺便看看凤铭洛的反应,若是凤铭洛表现出一点责怪自己意思,她也好反口,趁现在看清楚还来得及。   倒不是慕婉筠不相信凤铭洛,而是不相信男人的略根性。   “肉丸,你别生气,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的,我保证。”凤铭洛见慕婉筠一脸冷淡,赶紧上前安慰,看都没看小白花一般娇弱的慕婉玉。   “真的?那我们走吧。”   慕婉筠心情好了起来,语气也好了许多。   凤铭洛见慕婉筠不生气,邪魅狂狷的笑道:“真的,骗你是小狗。”   于是两人便离开了前厅,到花园走走逛逛,留下慕婉玉趴在地上,一脸的怨毒。   第五日,八月初八,南边的南诏国与几个小国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京都,每个国家都带着绝色美人与一干贡品。   只不过这几个国家不是来和亲的,带来的美人儿也只是一个贡品而已,因为他们国家势弱,几个国家联合才没有被大邺吞并,他们没资格前来和亲,只有进献几个美人儿,以补上缺少的那些贡品,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第 52 章   八月初十,北戎阿拉王在武昌街设了擂台,美名其曰以武会友,想见识一下大邺神奇的武术。还拿出了一些大邺没有的稀奇东西,作为比武的彩头。   无论是争强好胜,还是奔着那些东西,不多时便有好几人参与,却无一人胜过北戎王,站在擂台上的一直是如铁塔般的北戎王。   凤铭洛与凤沧瑜立在人群里,看着北戎王又把一人挑飞,摔下擂台半晌没能起身。   “然之,你可看清楚阿拉王的招式?”凤沧瑜一袭青衣,负手而立,看向一旁的凤铭洛。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北戎王力大无穷,以力破巧,一般招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形同虚设。”凤铭洛剑眉微挑,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丝毫不见苦恼。   凤沧瑜看着笑得张扬的凤铭洛,也勾起薄唇道:“看来然之胸有成竹,有绝对的把握赢这北戎王。”   “绝对的把握谈不上,只不过七成而已。”顿了顿,凤铭洛斜起桃花眼看向凤沧瑜道:“别告诉我你没有,你的武术分明与我不相上下,哪次对战我都没讨到好。”   凤沧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转而继续观战。   凤铭洛也习惯了凤沧瑜的寡淡,他们从六岁便一同长大,除了性子之外,其他的喜好大约都差不多,相互之间也十分了解,形同手足。   擂台上的比试进行得如火如荼,此时挑战的是一个刀疤大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与手拿长|枪的北戎王斗个旗鼓相当。   台下之人更是阵阵叫好,眼巴巴盼着这大汉把北戎王打下擂台,好一扬大邺之威。   之前上去七八个全被北戎王打败,围观百姓心里也是焦急的,到最后都没赢的话,这人可就丢大了。   战况陷入胶着状态,北戎王与大汉你来我往,看的一众百姓眼花缭乱。   大汉急于求胜,攻击凌厉大开大合,体力损耗比之北戎王稍多几许,渐渐的已经露出疲态,这样下去落败也是早晚的事。   凤铭洛惋惜道:“这大汉一开始就注定要败的,因为他武艺虽高,心智却太过鲁莽,而北戎王看似鲁莽,实则狡诈,懂得使用战略。”   凤铭洛说这番话的时候,大汉已经显出败势,四周百姓发出扼腕的叹息声。   说时迟那时快,北戎王一个回马枪,枪头挑住了大汉大刀上面的铜环。北戎王猛的发力,大汉的武器便脱手而出,从一众百姓头上飞过,吓得周围众人抱头惊呼。   幸而北戎王力大无穷,并没有在人群中落下,而是超一旁的大街飞去。   众人松了口气,因为人人在此围观,街道上根本没人。   “在下认输。”   在刀脱手时大汉一抱拳,对着北戎王道,说着便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旁边街道传来一阵马嘶声,随后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大喊:“快躲一躲,马惊了,会踩死人的!”   原来是刚刚被北戎王挑出去的大刀,飞出去打到了恰好路过的马匹。马匹一惊便撒蹄狂奔,吓得迎面而来的马匹也惊了起来,于是掉头就跑,而导致如今的骚动。   凤铭洛与凤沧瑜一同望去,见街道上有两辆马车,拉车的马匹都一个劲儿的嘶鸣,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两辆马车相互碰撞,眼看就要车毁人亡。   本着救人的想法,凤铭洛与凤沧瑜飞身追去,罪魁祸首北戎王自然也跟了上去。   凤铭洛看着前方的马车,眉头微皱,他觉得其中一辆马车有些眼熟。   灵光一闪,凤铭洛心中咯噔一凉,这是忠勇侯府的马车,慕婉筠常乘的那一辆。凤铭洛心慌无比,发力狂奔,目眦欲裂的紧盯这那辆马车。   见凤铭洛突然加速,凤沧瑜也加紧跟了上去,余光扫到马车帘子下的一张脸,凤沧瑜心头一紧。   慕婉筠觉得自己今天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她只是听说北戎王正在比武,她还没见过北戎王什么模样,心内好奇便想前来看看。   结果刚到现场,马车都没站稳就飞来横祸,一把大刀从天而降,砸到了马头,还带害了当时迎面而来的马车。   “小姐,怎么办!”   藕色吓得花容失色,却堵在马车门口,双手紧紧的抓住门框,以防慕婉筠掉出去,指甲都折断了几根。   “弃车,阿竹,你功夫好,你带荷色藕色跳出去。”   “那小姐怎么办?”   阿竹第一次露出其他的表情,皱着眉头看向慕婉筠。她功夫高,这种情况若是一个人的话,压根不成问题,可是这马车上还有藕色荷色,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   慕婉筠焦急喊到:“快,来不及了,你忘了我会功夫吗?”   前面是一个转向文昌街的转角,马匹照这个速度转弯的话,后面的车体一定会撞在墙上,这个冲击力,到时马车里的人只怕是会有个万一。   阿竹也是果断之人,当即两手夹住荷色藕色,掀开帘子腿部发力,便勉强脱离了发疯的马车。   这时凤铭洛与凤沧瑜已经赶到不远处,凤铭洛看到竹影带着两人出来,心里松了口气。   待定睛一看,发现出来的是三个婢女,也就是说慕婉筠还在马车里!   此时两辆马车已经撞上墙壁,追至车后的凤铭洛眼睛血红,心里发慌。   马车里同时跌落出四个人,都是女子。   凤铭洛凤沧瑜阿拉王三人来不及细想,便抓住了就近的那个女子。有一人却无人去救,眼看要摔向地上,旁边的竹影飞身上前,一把捞住女子。   见每人都被接住,凤铭洛松了口气,定睛看向怀里女子。   却不是慕婉筠,而是一个身量娇小玲珑的女子,柳叶眉巴掌脸,端是生得楚楚动人,正一脸绯红的看着凤铭洛。   “谢谢公子救了我,不知公子贵姓?我也好登门道谢。”   感受着凤铭洛强有力的臂弯,看着凤铭洛绝色的脸,女子好似脸更红了。   而凤铭洛却没在意,敷衍道:“道谢就不用了,你站得住吗?我要放手了。”   说着也不管别人站不站得住,就把手松开,往一旁寻找慕婉筠。   女子目瞪口呆,她是何瑞王最疼的小女儿,从前呼后拥小锦衣玉食,人又生得漂亮,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慕婉筠却是被北戎王接住了,本来她有七分把握,能毫发无损的落地,最多就是落地姿势丑了点,没想到刚跳出来就被人拦腰抱住。   慕婉筠看着一脸毛的北戎王,心中很是无语。   “......谢谢你救了我,能不能请你先把我放开?”   慕婉筠话音刚落,就感觉被人从北戎王怀里扯了出去。   慕婉筠转头,发现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同时抓住她的那只手臂,却是凤沧瑜与凤铭洛。   两人都是放下所救之人,匆匆忙忙来寻慕婉筠,发现慕婉筠被北戎王揽在怀里,便想也不想伸手去拽。   “咳......我没事了,你们先放开我吧。”慕婉筠自然知道,他们都是关心自己,于是出言宽慰。   凤铭洛与凤沧瑜两人听闻这话,互相深深的看了一眼,却谁也没有放手。   “......荷色呢?我去看看我的婢女有没有受伤!”说着慕婉筠微微挣了挣,那两人才同时松手,因为怕慕婉筠挣扎弄伤手臂。   感受着凤铭洛与凤沧瑜之间的气氛,慕婉筠有些尴尬。她转身去寻荷色藕色,有竹影在,荷色她们应该没有受伤才对。   凤铭洛与凤沧瑜对视一眼,眼中的讯息不言而喻,最终却没说什么,而是转身去处理残局。   “小姐,没事吧!吓死我了,下次不要这么任性,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呐!”   荷色眼眶发红,说话语气都有些重,如果慕婉筠为了她们受伤的话,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慕婉筠看着一脸担忧的几个婢女,笑道:“这不是没事嘛,可别哭啊,你们小姐是会功夫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这位小姐,这是你掉的吗?”北戎王操|着一口口音怪异的中原话,出现在慕婉筠身侧。   慕婉筠循声望去,发现北戎王手里拿着自己的发钗,大约是刚刚骚乱时落下来的,场面太乱她也就没注意。   慕婉筠伸手接过,端庄道:“多谢。”   北戎王有些惊奇道:“你不怕本王?”   刚刚揽着慕婉筠的手感好似还在,北戎王觉得大邺女子真是太柔弱了。白嫩嫩的皮肤,与草原上风吹日晒的女子不同,那细细的腰肢,柔若无骨,他怀疑自己只要稍一用力,便可折断。   “......自然是不怕的,北戎王是勇猛无比,但是总不能无故伤人,吃人饮血吧?”   为什么这阿拉王要觉得人人都怕他?难道是因为脸上毛太多了不成?想着慕婉筠又瞅了瞅阿拉王,唔......确实有些多了,倒是有几分吓人。   北戎王愣了愣,随后笑道:“哈哈哈,没错,本王的确不会吃人。”顿了顿北戎王又道:“你们中原人不是重情义吗?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本王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吓得荷色藕色立刻把慕婉筠挡在身后,生怕这粗壮的北戎王当街抢人。她们小姐怎么能配这样一个莽汉,去到北戎风吹日晒。   慕婉筠心中无语,她明明能够自己落地,是这北戎王硬把她揽过去的,现在倒要让她以身相许?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这时凤铭洛与凤沧瑜已经处理妥当,过来便发现慕婉筠两个小丫头剑拔弩张的气氛。   凤铭洛出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见凤铭洛过来,两个小丫头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三殿下,这人要我们小姐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让小姐以身相许。”   “不行!”   凤沧瑜与凤铭洛异口同声的喊到,随后一脸阴霾的看向北戎王。   “哈哈哈,本王此次就是来中原娶个王后,现在本王相中了这小女子,为何就不行了?”   北戎王爽朗的笑着,眼里闪着精光,看来这女子很是稀奇,能同时牵动两个大邺皇族子弟。   若刚刚北戎王还只是觉得慕婉筠有趣,想逗弄于她,现在则是在快速的算计,把这个女子娶回去做王后,是不是比娶个公主来的管用,能让这两人投鼠忌器。 ☆、第 53 章   凤沧瑜与凤铭洛脸色都不是很好,这件事情如果让秦贵妃知道,她一定会极力促成,那样就不用凤铭妍去和亲了。   暂且不论其他,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让慕婉筠去北戎的,自己想放在心尖儿上疼的人,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去受苦。   顿了顿凤铭洛收起不虞的脸色,笑着看向北戎王。   “北戎王可真爱说笑,与贵国和亲自然得是皇室公主,只有皇室高贵的血统,才能不辱没阿拉王的威名,而这小小女子只是一届布衣候之女。”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可那是你们汉人的讲究,我族不在意血统。”   北戎王怎会轻易就放弃,而且血统一说对他完全行不通,他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贱奴,偶然被上一任北戎王临幸,生下他之后就死了。   他还不是照样继位成为新一任的王,把所谓王后生的正统儿子踩在脚下,让他们舔自己的脚心。   见北戎王不买账,凤铭洛心中发狠,顿了顿对北戎王道:“看来只有用你们的方式来解决了。”   “哦?我族的方式?”   “没错,听说若是两个男子同时看中一个女子,便以比斗的方式来决定女子的归属,赢了的那人自然抱得美人归。不知北戎王意下如何?”   “.......”慕婉筠心中有些不乐意,她又不是一个物件,至于用这种方式决定她的去处吗?可见北戎女子的地位低下,甚至不如大邺。   不过慕婉筠却没有插话,在一旁冷眼旁观,她此时说什么都不妥当。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不过......”北戎王上下看了看凤铭洛,戏谑笑道:“你这幅模样,也太过纤细美艳了一点,在北戎这样的女子,都承受不住丈夫的欢|爱,跟本王比三皇子想清楚了?”   慕婉筠觉得北戎王就是在瞎扯,凤铭洛那副体魄,不知道多瓷实,在同龄大邺男子当中,凤铭洛的体型可谓是完美。   跟北戎王那样的壮汉相比,自然显得纤瘦,而北戎王那种汉子,也只有北戎民族会欣赏,大邺国的审美还是偏向如玉的佳公子。   北戎王如此挤兑凤铭洛,凤铭洛也不恼,只是笑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行不行手底下见真章,没想到北戎王也喜欢磨嘴皮子。”   北戎王大有深意看了凤铭洛一眼,飞身前往之前的擂台。   凤沧瑜与凤铭洛自然也跟了上去,凤铭洛走之前对慕婉筠道:“肉丸,你先回去,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慕婉筠在原地顿了顿,随后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女儿家心里都有英雄梦,想着自己爱的人愿意为了自己,挺身而出,慕婉筠自然不能免俗。   慕婉筠也想看着凤铭洛为了自己,去跟凶猛的北戎王比斗,她有自信,凤铭洛不会输给北戎王。心中甜蜜犹如实质,有人愿意护着自己的感觉是如此的好。   不远处被遗忘的女子,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气愤的跺了跺脚,她何月婷居然就这样被忘记了!一切都是因为刚刚那个女子!   一旁发髻凌乱的丫鬟斟酌道:“小姐,我们回去吧,王爷大概等急了。”   “不回,我们也要去看看,看三皇子落败,那个女的嫁到北戎蛮族之地。”   何月婷心中意难平,莫名其妙就记恨上了慕婉筠。   “可是小姐.......王爷还等着呢.......”在何月婷凌厉的眼神下,丫鬟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闭上了嘴,她是领教到自家小姐有多厉害的。   何月婷收回目光道:“父王就在不远处,让珠儿去跟父王说,顺便找个马车来,难不成要本小姐走路过去吗?”   一旁的丫头立刻应着,一路小跑而去。   这边一众人已经赶到擂台处,凤铭洛与北戎王已经站到了擂台之上。   慕婉筠在擂台下方,心里有几分紧张,也有几分期待,紧张的是凤铭洛会不会受伤,期待的是凤铭洛北戎王打倒,一展神威。   慕婉筠被竹影带过来的,以她的脚力,赶到这里只怕比试都已经结束了,于是荷色藕色便被打发回去了。   这时擂台上的两个人动了,两人徒手比试,拳来脚往,片刻便过了百余招,却是势均力敌。看上去比较弱小的凤铭洛,一点也不显弱势。   底下百姓一阵阵喝彩,他们坚信,惊才绝艳的三皇子会打败北戎王,让北戎王尝尝厉害。他们只道是凤铭洛前来挑战,不知道是为了一个女子。   凤铭洛寻了个破绽,一脚扫上北戎王的当面骨,绕是北戎王反应迅速往旁边让去,却没有躲开,还是被踢得顿了一顿。   高手过招,分毫不得松懈,北戎王这一顿,给了凤铭洛很好的机会。凤铭洛趁机打上北戎王的腰侧,使出全力。   北戎王半边身子一麻,便被凤铭洛打翻在地,凤铭洛伸出一条腿踩在北戎王脖子下方。北戎王败势已定,若是他敢动,凤铭洛脚下用力的话,他的胸骨只怕留不下几根。   北戎王也算是输得起的人,他咳了一下道:“邺国果然藏龙卧虎,本王输了。”   凤铭洛心有不甘的把脚收回来,敢觊觎肉丸子,若不是还得顾忌北戎王的身份,凤铭洛真想送北戎王归西。   之前的伤也够北戎王喝一壶,凤铭洛心中有些安慰。   底下的何月婷赶到,北戎王都已经离开了,傻子也看得出是三皇子赢了,于是何月婷恨恨的瞪了慕婉筠一眼。   慕婉筠感受到何月婷的目光,转头看着何月婷笑了笑。慕婉筠觉得何月婷面生得紧,看服饰却是权势人家才用得起的料子。   何月婷哼了一声,不再看慕婉筠,而是看着擂台上的凤铭洛。   凤铭洛对着慕婉筠勾了勾嘴角,就要下来,这时凤沧瑜却跳上了擂台。   “然之,我也想跟你比试一番。”   凤沧瑜寡淡的面容有了些人气,眼神少有的坚定。   凤铭洛无奈一笑:“子桐,看来过去了这么多年,你我的喜好还是大致相同,可是这不是东西,赢了也不能决定一切。”   凤沧瑜却坚定不移:“从小,所有的东西我都让给你,但是这次不行,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东西,跟她说话,我才觉得自己活着,心还会跳动。”   凤铭洛顿了顿,深沉道:“既然你要比,我便跟你比,不过结果不会变,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凤沧瑜不接话,抬掌攻了过去,凤铭洛自然接着。他们的功夫,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两人同为惊才绝艳之人,功夫不相上下,凤铭洛也不能如同战胜北戎王那般战胜凤沧瑜。   底下一干人不明所以,他们没听到凤铭洛与凤沧瑜的对话,只看到两人说了几句便开始动手。   不过他们也不在意,无聊的日子有热闹看,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开心的,于是在底下喝彩。   除了慕婉筠,她不清楚两人为什么动手,却看得出来,他们在拼尽全力,完全不像切磋,而是急于让另一方落败。   凤铭洛也暗自心惊,他胜券在握,只当是互相切磋。没想到凤沧瑜却越攻越狠,逼得他也不得不全力招架,看这样子不打败凤沧瑜,凤沧瑜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没想到一向云淡风轻的凤沧瑜,接触到感情会如此疯狂,也许他所有的欲望执念,都倾注在了感情上。   凤沧瑜一招打向凤铭洛,凤铭洛兵行险招,以攻为守,同样一招攻向凤沧瑜,两人直直对上。   按以往凤铭洛对凤沧瑜的了解,凤沧瑜是个谨慎的人,他铁定会撤回此招,转攻为守。   只是没想到此次凤沧瑜并没有如此,凤铭洛此时收招已经来不及,只把手掌偏了一些,印在了凤沧瑜的胸膛。   凤沧瑜翻倒在地,咳嗽不止,他感觉到喉头丝丝腥甜,看来凤铭洛也是使了全力的。   凤铭洛上去扶住凤沧瑜吼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撤回招式却不躲?!”   凤铭洛心有些慌,他那一掌毫无水分,若是打中心脉,凤沧瑜只怕......   凤沧瑜缓了缓,便扶着凤铭洛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笑道:“我不收回招式现在我们都躺在地上了,收回之后我却来不及躲了啊!”   “没事吧?”   凤铭洛眉头紧皱,凤沧瑜除了脸色不好,还能站起来,能说话,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没事,那一掌偏了,没打中要害,只是震伤了肺,养养就好了。”   说着凤沧瑜往就要往前走,迈出一步却咳个不停,苍白的脸泛起了潮红。   凤铭洛立刻上前,把凤沧瑜揽在背上道:“别说话,我送你去看太医。”   便几个脚下生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众人视线。   “......”留在原地的众人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情况?两人切磋误伤了?   慕婉筠皱了皱眉,招呼竹影回府,这两人也不知道闹些什么,凤沧瑜为何受伤,慕婉筠看得清清楚楚。索性凤沧瑜伤得也不是太严重,她便也就没有上前去插手。   中意的男子走了,慕婉筠也走了,何月婷觉得无趣,气哼哼的坐上马车,由车夫赶着往一座宅院驶去。 ☆、第 54 章   转眼到了中秋,便是到了国宴举行之日,晚宴要到皇宫去用。   晌午时慕婉玉便已经开始梳洗打扮,提前做的几身衣裳,通通拿出来试了一遍,却总是不满意。   “怎么回事?这衣裳做的时候花色不都挺好看的吗?怎么穿在身上这么别扭?”   铜钱立刻上前道:“是小姐太过娇艳,这花色艳虽艳丽,却跟小姐犯冲呢。”   慕婉玉脸色好了一些,看着铜钱满意道:“嗯,算你会说话,不过......铜钱你突然就开窍了?”   铜钱一直木讷老实,说白了就是缺根筋,人有些傻。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铜钱就变得伶俐了,说话也挺讨慕婉玉欢心。   “那可不是,全赖小姐感染,才让奴婢这木头脑袋开窍。”铜钱毫不吝啬对慕婉玉的夸奖,对她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却让慕婉玉对她另眼相看。   “不说这个,我这衣裳要怎么办?总不能穿着这些去吧?大好的机会,自然得完美无缺。”慕婉玉皱着柳眉,心中很是烦躁,这铺子的师父也是老了,连铜钱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居然发现不了。   元宝皱着眉头道:“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办法,晚上就要参加宴会,现做铁定来不及,只有去成衣铺子看一下了。”   元宝立刻道:“那怎么行?小姐身姿窈窕,腰肢这么纤细,成衣铺子的衣裳小姐一定是穿不下的,难不成你让小姐穿着麻袋去参加国宴?”   慕婉玉便瞪了元宝一眼,顿了顿铜钱又道:“不然去找大小姐借一身怎么样?前些日子大小姐可是做了许多衣裳呢,比小姐的足足多出半数,一定会有适合小姐的衣裳。”   “慕婉筠?她会借给我吗?只怕巴不得我出丑还差不多,而且她比我高出一些,她的衣裳我大约也是穿不下的。”   慕婉筠这些年瘦了下来,腰肢体型倒是跟慕婉玉差不多,只是慕婉筠身量高挑,比慕婉玉高了那么一些。慕婉筠的衣裳拿给她穿,大概裙摆会拖一点在地上。   “反正大小姐也穿不了那么多,应该会借给小姐的,不行就去告诉夫人,有夫人说话,大小姐一定会借的。而且修改长度应该比较迅速的,现在时间也还来得及,小姐,咱就别犹豫了,时间不等人呢。”   铜钱给慕婉玉出谋划策,催促着慕婉玉。   慕婉玉想了想,觉得也是有理,于是道:“那走吧,我们去试试,不行就去告诉母亲,哼,说起来慕婉筠的娘也是个傻子,要不是有慕婉筠跟父亲,就凭她也能胜过我娘?”   元宝铜钱自然不会反驳慕婉玉,却也不敢跟着慕婉玉诽谤当家主母,于是沉默的听着慕婉玉嘀咕,跟在慕婉玉身后往荺安阁走去。   荺安阁内藕色跳着进来道:“小姐,二小姐往这边来了。”   “那我们就等着她来吧,东西检查过了吗?一切都没问题吧?”慕婉筠懒洋洋趴在榻上,并没有像慕婉玉一样,早早的开始梳洗打扮。   荷色上前道:“都检查过了,一切已经按小姐的吩咐准备妥当。”   慕婉玉走到门外,整理了一下表情,挂着亲和的笑容走进去。看到慕婉筠,便亲热道:“姐姐,玉儿听说姐姐喜欢吃糕点,藏玉阁厨子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玉儿便想起姐姐来了,给姐姐带了一些。”   “妹妹有心了,荷色,快去接着,妹妹给我带的糕点,我要好好尝尝。”慕婉筠终于舍得从榻上坐了起来,招呼荷色接糕点过来吃。   荷色把糕点装在盘子里,放到慕婉筠手边的矮几上,慕婉筠也不设防,直直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不错,妹妹的厨子手艺果然好,口齿留香。”   慕婉玉笑了笑道:“姐姐喜欢就好。”   过了一会儿,慕婉筠也不问慕婉玉来干什么,只管细细吃着点心,一转眼一小碟点心便没了一半。   顿了顿慕婉玉坐不住,于是开门见山道:“其实玉儿今天除了给姐姐送糕点,还有一事想请姐姐帮个忙呢。”   咽下口中糕点,慕婉筠才道:“不知妹妹有什么烦心的事?若姐姐能分担自然不会推辞。”   “其实是这样的,玉儿的衣裳都被老鼠咬坏了,可是今晚又要去参加晚宴。在文武百官,京都贵族,还有各国使臣面前,玉儿总不能穿着旧衣裳出席,那样会给咱们侯府丢面儿的。听说姐姐做了好些衣裳,玉儿就寻思着,来跟姐姐借一身儿。”   看着慕婉玉脸不红心不跳的编造谎言,慕婉筠也不拆穿,只是笑道:“那还真是巧了,姐姐这儿恰好有两身,衣铺子出了差错,没量好尺寸,我穿着有些短了。我还想着要浪费了,没想到妹妹就来了,想来我比妹妹高了一些,那衣裳妹妹穿着正合适呢。”   “是吗?那还真是有些巧呢?只是不知道那衣裳花色如何,玉儿穿着不知道能不能看。”   慕婉玉勉强扯着嘴角,心里很不乐意,她好不容易开一次口,慕婉筠却要拿做残了的衣裳来敷衍她。慕婉筠自己都穿不了,能好看在哪儿去?可是自己上门来讨的,到时候不穿又说不过去,慕婉筠可真是会算计。   “荷色,去把衣裳拿出来,给二小姐看看。”说着慕婉筠又转向慕婉玉道:“若是合心意妹妹就拿去穿吧,不合心意只能返回衣铺子了,让他们作成衣买卖了。”   荷色应着转身去拿衣裳,慕婉玉却奇怪,慕婉筠真的只是想拿衣裳给自己看看?而不是借机让她不好过吗?   不一会儿荷色便把衣裳拿了过来:“小姐,衣裳拿来了。”   “嗯,放在哪儿,给二小姐试试。”慕婉筠说着,起身拿了一件在慕婉玉身上比划:“这衣裳穿在妹妹身上,衬得妹妹人比花娇呢。”   慕婉玉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艳,这衣裳还没穿在身上,光是放在身前比划,就比她屋里的那些好看了不止一倍。看来慕婉筠确实没说假话,不论是式样还是料子,都是顶级的。   欣喜的同时慕婉玉心里也愤恨,那些衣铺子的人都狗眼看人低,她娘死了,就算被姜氏收做嫡女,那些人却待她依然不尽心。当家主母是慕婉筠的娘,于是慕婉筠的衣裳都这么好看。      看着慕婉玉眼中闪过的怨毒,慕婉筠轻笑道:“看来妹妹也是中意的,既然妹妹喜欢,便两身都拿去罢,打扮漂亮一些,妹妹这副模样,一定能给咱们侯府争脸。”   “那玉儿便多谢姐姐了,姐姐也很漂亮呢,那玉儿就先回去了。”说着转身招呼铜钱:“铜钱,带上衣裳,我们走吧。”   铜钱上前去那衣裳,跟着慕婉玉离开了荺安阁。   “小姐,这样做会不会连累侯府?”   荷色有些担忧,毕竟慕婉玉还是忠勇侯府的嫡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慕婉筠又趴到了榻上,看着荷色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总要迈出那一步的,京都贵族圈儿里,谁都知道慕婉玉的是怎么来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我们侯府掩盖,连柳姨娘怎么死的,都已经有人知道了。如今慕婉玉要是出些什么丑事,大伙儿都会认为柳姨娘教导不好,今晚出席的都是正统嫡妻,指不定还会同情我娘呢。”   “既然小姐考虑周全了,那奴婢就放心了。”   “没事儿的,侯府就三个姑娘,只有慕婉玉是姨娘生的,姨娘养的,不会牵连我跟妹妹。而且,这大户人家,肮脏的事情多了去了,只要你足够强大,谁会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先睡一会儿,你提前一个时辰叫我。”   说着慕婉筠也不管其他,自顾自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荷色藕色看着慕婉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两人无奈的相视一笑,说自家小姐聪明吧,其实自家小姐特别懒散,好些事情都很迟钝。说她蠢吧,好像有些时候又运筹帷幄,就算她们跟着慕婉筠这么些年,也看不透慕婉筠。   其实慕婉筠是真的不聪明,她只喜欢吃,喜欢睡,荷色她们看到所谓的运筹帷幄,都是假象,只是慕婉筠重活一世,看透了许多。比起前一世,慕婉筠自然是比较聪明的,不然就白回来一次了。   到了时候,荷色把慕婉筠叫了起来,给她梳洗打扮。平时慕婉筠懒得紧,很少打扮,于是每次慕婉筠收拾敞亮,荷色都觉得很惊艳。   收拾妥当,一家子便坐上了马车,慕婉玉果然穿上了从慕婉筠那里拿去的衣裳,那衣裳穿在慕婉玉身上,无比的顺眼,相当合适,好像特意给她做的一般。   而此次慕婉筠带了竹影与藕色前去,本来是想带着荷色去的,藕色太过咋呼,带着她慕婉筠老是觉得不太|安心。   可是好几次宴会带的都是荷色,藕色从来没有去过呢,索性藕色也只是咋呼了一点,绝对的听话。而且身边还有竹影这个全能的暗影,慕婉筠倒是很安心,于是便带了她两一同赴宴。   慕婉筠的马车行至皇宫正门停了下来,之后的路马车不得入内,需要步行前往。   竹影掀开马车帘子,放下脚凳,扶着慕婉筠下车。慕婉筠刚下车,旁边便停下来另一辆车,帘子掀开,出来一个娇弱美人儿。   这人慕婉筠认得,就是那日与她马车碰撞的女子,大约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她,后来还瞪了自己一眼。当时就觉得一定是哪个权贵的女儿,没想到如今赴宴就见到了,看来自己的猜想是没错的。   虽说不知道是谁,但是出于礼貌,慕婉筠对着何月婷笑了笑,好歹也是见过的人。   何月婷却不买账,一脸不虞,哼了一声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你父亲是忠勇侯?一介武夫有什么了不起。”   “小女子慕婉筠,家父正是忠勇侯,家父是武将出身,自然只能是一介武夫。”   慕婉筠也不恼,她父亲确实是一介武夫,那又如何?看来这姑娘家骄纵惯了,也用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何月婷斜了慕婉筠一眼:“你看清楚自己是身份就好,别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后果你知道。”   “不知道姑娘说的是什么,我只是安分过活,并不会去肖想那不切实际的东西。”慕婉筠觉得奇怪,她与这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这时后面的慕婉玉也上前来,看着眼前的形式,自然看得出何月婷不待见慕婉筠。她可是很乐意看到慕婉筠吃瘪,于是慕婉玉看着何月婷笑道:“这位姑娘,姐姐说话直爽,若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何月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慕婉玉道:“哦?你叫她姐姐?一个妾生女,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让开,没你的事。”   那天过后,何月婷专门让人调查了慕婉筠,好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自然知道慕婉玉的身份。   “......”慕婉筠看着柳眉高吊的何月婷,实在找不着话说,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居然在皇宫正门出言不逊,看她婢女的模样,好像早就习惯了这女子这样。   慕婉玉则气得脸色通红,嘴唇蠕动半晌,也没有吐出反驳的话语。首先她无法反驳,其次她也看得出这女子身份不简单,贸然出言只会坏事。   何月婷还想说些什么,后面却走上前一个身材矮小,年过四十的男子,身侧跟着一个同样娇小的貌美妇人。看到两人,何月婷立马收起那副模样,一脸乖顺。   何月婷跑过去挽着男子的手臂,娇声道:“父王~”   男子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摸了摸何月婷的脑袋道:“月儿是不是又给父王惹麻烦了?”   何月婷自然又是一阵撒娇。   看着眼前一幕,慕婉筠皱起眉头,这几人的样貌分明是南方人,而女子叫那个男人作父王。在南边有两个王有封地,一个是在渝州一带的镇南王,一个是江南一带的和瑞王。   镇南王凤麒轩是皇族分支,看凤沧瑜就知道,镇南王不会是如此相貌,那这人就是江南一带的和瑞王了。   一般藩王无诏不得进京,看来这和瑞王是皇帝叫进京都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呢。不过事不关己,慕婉筠也只是随便一想,她比较在意那个女子说的,什么叫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时慕状元夫妇也过来了,几人便往宫内走去,和瑞王一家紧随其后。   宴会在祈合殿举行,祈合殿是招待各种事情的宫殿,祈合殿前方有一个宽阔的广场,再多的人都能容纳。只不过使臣也不是年年来朝圣,祈合殿一般就是众臣拜年时用一下。   到了祈合殿外面,慕婉筠老远就看到凤铭洛立于门口,正在往这边张望。慕婉筠心里好笑,她知道凤铭洛是在等她,只不过这模样有些蠢,慕婉筠又想起两年前,那时的凤铭洛好像更蠢。   不过......   慕婉筠冷眼看着眼前一幕,之前还没有发现,凤铭洛好像很受欢迎啊?都传他有断袖之癖了,还有那么多爱慕凤铭洛的女子。她有些明白,刚刚何月婷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感情是让她别肖想凤铭洛?   因为刚刚还在她们身后的何月婷,在看到凤铭洛的时候,便一阵风冲了过去。   “三皇子,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来,在这里等我的呢。”   何月婷双颊粉红,含羞带怯的看着凤铭洛,她在江南横行习惯了,认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迁就自己。   “不是。”   凤铭洛很干脆的否认,没有看何月婷的小女儿做派,而是看向她身后。在看到慕婉筠的时候,凤铭洛让开何月婷,朝慕婉筠迎了过去。   “三殿下,殿下可是伤了美娇娘的心呢。”慕婉筠戏谑的看着凤铭洛,她倒是不担心有很多人惦记凤铭洛,因为凤铭洛心里是她,别人再惦记也是没用的。   看着慕婉筠眼里亮晶晶的,凤铭洛牙痒痒,不过四周还有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他只是道:“本皇子路过,见到忠勇侯与和瑞王,便过来打个招呼。”   随后向在场一干人打了招呼,同他们一起往回走。   慕状元心知肚明,不过三皇子还真是喜欢用路过这个借口啊。记得第一次出现在忠勇侯府,也是说路过,路过就看到了正往荺安阁钻的刘君言。   慕婉玉偷偷瞅向凤铭洛,却被一旁的何月婷瞧见。于是,何月婷又记恨上了慕婉玉,一个妾生女,也敢跟自己抢人? ☆、第 55 章   在宴会上,慕婉筠见到了好些没有见过的人,皇帝凤城天,凤铭洛的大哥太子凤铭弦,太子妃端沁芸,二皇子凤铭宥,他的正妃安雪莹,皇帝的一众后妃,另外,还看到了镇南王。不过镇南王好像是孤身一人进京,并没有像和瑞王那样,拖家带口。   凤铭弦跟凤铭洛长得不大像,大约凤铭洛像庄宁皇后多一些,而凤铭弦则跟皇帝比较像。一样稳重摄人的气势,一样刀削斧凿的面孔,作为太子倒也名副其实,只不过总有人想把他推下去。   二皇子凤铭宥则显得有些阴沉,长得并不难看,却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五官跟秦贵妃有七分像,好似没有继承到凤城天的一丝一毫。   宴会繁琐而冗长,先是欣赏歌舞,随后唱进贡礼单,各国美人儿才艺展示,总之就是让慕婉筠觉得很无聊。   慕婉筠坐着打哈欠,一个劲儿吃前面桌上的水果,好些都是平时见不到的呢,不吃白不吃。   不出意料,皇帝指定和亲的人选是凤铭研,因为皇室只有凤铭研适龄,而且是秦贵妃的女儿。北戎王好像并不在意,他拿个妹妹过来,跟大邺皇帝换了个女儿回去。   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边娶奇合公主的是端王。京都人都知道,端王喜好龙阳,对女子提不起兴趣,这奇合公主只怕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其他小国进献的女子,都一一被皇帝收入后宫,随便给了个封号。日后若是皇帝想的起来,大约还有几分日子过,大部分都只是在这高墙之内,被遗忘,孤独终老。   到了才艺环节,好多京中闺秀都打算上前施展一番,拔得头筹可就芳名远播了。慕婉玉也跃跃欲试,而慕婉筠则冷眼旁观,她可没有兴趣去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又不是猴子。   不过她还是兴致勃勃的观看,大邺的节目没新意,但还有别国的,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异国风情。而且,她要好好看着慕婉玉表演,那个才叫精彩。   奇合公主也不甘示弱,一支磅礴大气的舞,引得众人回味无穷。慕婉筠看着这看上去很单纯的公主,心中也是惋惜,好好的女子,只怪命生得不好。   奇合公主舞毕,却不退下,一双美目流转,看向慕婉筠的方向道:“听闻大邺女子才貌兼备,德艺双馨,如今不知有没有人能胜过我。”   凤城天笑道:“看来奇合公主这是在邀战了,若是不应战岂不是弱了大邺的名头。在场的闺秀大可上前,若是胜了,朕必有重赏。”   奇合公主则一直看着慕婉筠的方向,眼中带着挑衅。慕婉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的奇合公主,不过她不打算应战,于是慕婉筠对一旁的慕婉玉道:“妹妹,这奇合公主嫉妒你的才貌,一直挑衅于你。”   慕婉玉看了看奇合公主的眼神,又看了看慕婉筠道:“虽然玉儿长得美,可是也没有把握赢这奇合公主,若是贸然上前会不会遭人话柄?”   “怎么会?妹妹的舞姿姐姐还不清楚吗?绝对比这奇合公主高上一筹,而且,奇合公主眼神这么明显,妹妹不应战才是下策,别人会认为咱们侯府胆小如鼠,被一个异国公主就吓到了。”   慕婉玉狐疑的看着慕婉筠,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妥。慕婉筠说得有理有据,好像真的只是担心自己不应战,而连累她的名声。   一旁的铜钱立刻恭维道:“是啊小姐,你快去,现在还没人上前,若是小姐去了,大家都会称赞小姐勇气可嘉。若是赢了,那还不艳冠京都,怎么都长脸。”   慕婉玉咬了咬牙,便起身上前道:“臣女不才,愿接受奇合公主的挑战。”   得到应允,慕婉玉便在广场之上翩然起舞,跟奇合公主的大气磅礴相比,慕婉玉的舞姿多了些柔媚,一时倒也分不出个高下。   慕婉玉的舞倒也确实美艳,怪不得前世还未及笄便名满京都。慕婉筠一边吃,一边欣赏美人儿起舞,不久之后,慕婉玉就要艳冠京都了,名副其实的艳。   舞至高|潮,慕婉玉的衣裳破了。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破,而是有规则的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背,纤细柔软的腰肢,紧实光滑的玉|腿。落下来的衣裳却不断,好似一条彩带,随慕婉玉的动作飘飞。   身上一凉,慕婉玉吓了一大跳,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咬牙舞完。   一阵香艳,一众男子看得津津有味,奇合公主眼里闪过惊艳。北戎民风奔放,这种程度的裸|露,算不上太出格。   “果然厉害,我认输。”   奇合公主说完,转身回到北戎王身侧坐定,不过目光还是瞟了慕婉筠一眼。   但是大邺这种表演,只有在烟花之地才能看到,而且舞到一半才破了的衣裳,重要部位不裸|露。怎么看,都是慕婉玉事先设计准备的,虽说北戎等国觉得出彩,但是大邺众人对慕婉玉的想法自然不言而喻。   众人却不说什么,此时多话,明摆着把不好的事情说给北戎,谁也不是傻子。   凤城天顿了顿,哈哈大笑道:“来人,赏,顺便带她下去找身衣裳,这晚风很凉,若是冻坏了我大邺功臣,唯你是问。”   慕婉玉便跟着那个嬷嬷退下去,走之前狠狠的看着慕婉筠。她就说为什么慕婉筠今天这么好说话,为什么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自己,对自己和颜悦色。   现在终于明白了,看来自己下手可以下狠一点,之前还觉得让慕婉筠稍微丢个人,没想到慕婉筠早就算计上她了。   铜钱那个小蹄子,衣铺子的那些人,通通都不能放过,定要他们生不如死!   慕婉筠低头喝着果酒,味道可真好!   不过好像有些后劲儿,果酒甜甜的,喝着没啥感觉,现在慕婉筠觉得自己头有些晕。   “荺儿,你去看看玉儿,她是怎么了,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下我们侯府的脸往哪搁。”姜氏皱着眉头,显然觉得慕婉玉做得有些出格。   “那我去看看,放心吧娘,没人会说咱们侯府怎么样的,再说,妹妹不是赢了奇合公主吗?给大邺争光了呢。”   说着慕婉筠起身,想招呼两个婢女跟上,却发现竹影不知道去哪儿了,藕色则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看着那些表演。   慕婉筠叹了口气,也没有喊藕色,索性只是去走走,用不着她们,就让小丫头看个过瘾罢。至于竹影,大概是去她原主人那里汇报情况去了。   慕婉筠往偏殿方向走去,不过她可不是去看慕婉玉的,而是觉得有些头晕,想去御花园吹吹风。   慕婉玉刚刚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她现在凑上去不是找不痛快吗?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就安心看着慕婉玉难过就好了,去看又有什么用。   前世今生慕婉筠只来过一次皇宫,大致的路还是分得清楚。御花园可不比一般庭院,占地广阔,里面精美磅礴的布局,全是手艺精良的工匠一手布置的,奇花异草也是种类繁多。   慕婉筠蹲坐在荷塘边,眼睛没有焦距的发呆。池塘里的荷花已经谢了,只剩下一池绿油油的荷叶。看着荷叶,慕婉筠坐着坐着就想吃荷叶鸡。   ......真是,不是刚刚才吃过好些东西吗?老是吃不够,还好这一世有先见之明,现在她瘦了,不然她大概早就胖死了。   想着慕婉筠觉得自己头好像不是那么晕了,便起身打算回去,离席太久总是不好的。   却在这时有人往旁边的亭子里走来。   “麒轩,此次无诏你便进京,朕可以治你犯上之罪,朕没治罪,你倒跑来兴师问罪了?”这是皇帝凤城天的声音。   慕婉筠蹲在石头上,动也不敢动,此时离开一定会被发现,虽然她不是有意要听墙角的,但是君心难测,她不敢冒险。索性以皇帝的视角,只要她不动,应该不会发现她,只有等镇南王与皇帝走了,她再慢慢回去。   “兴师问罪?当初把婉儿让给你,因为婉儿说她爱你,你呢?你做了什么?早知道会如此,就算绑,我也要把婉儿带走!”   镇南王凤麒轩的声音相当愤怒,对着皇帝都敢如此语气说话。   婉儿?慕婉筠听墙角听得不亦乐乎,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看来是这皇帝与镇南王同时看上的一个女子,最后那个女子选了皇帝,然后那个女子不知道怎么了,镇南王就跑来质问皇帝。   可是是谁呢?好像没有听说哪个女子叫婉儿的......不会是庄宁皇后吧?凤铭洛他娘好像叫做上官婉。   看来庄宁皇后确实如传言般,倾城绝世,不然不会让两个天之骄子同时倾心。镇南王倒也是一个痴情的人,过去这么多年还记挂着庄宁皇后。   “麒轩,婉儿死了朕也很难过,你以为朕没有查吗?可是婉儿真的是病死的,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朕能如何?就算朕贵为天子,朕也只是肉体凡胎,难道朕能抗得过天道轮回不成?”   凤城天语气有些沉重,他夺得了皇位,坐拥了江山,最终还是要死的。   镇南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也是婉儿命薄,可是婉儿死了,你却消息都不给我带一个,连婉儿最后的容颜都不曾见到。”   “麒轩,你好自为之,朕是皇帝,需要守着这千古基业。此次就此掲过,朕不想看到下次,还有藩王自己入京。”   就算年轻时感情再好,也总是会变的,身份变了,一切也就变了。   镇南王自嘲的惨笑一声道:“可怜婉儿,爱上了你这个薄情之人,爱江山胜过一切,婉儿在你心里一直是排第二位的吧。你放心,我对你的江山不感兴趣,不会来抢你的,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说完镇南王步履沉重的离去。   凤城天看着远处,半晌不动,爱江山胜过一切吗?也许吧,在染指江山那一刻,他便注定如此。他也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同样的路,江山美人他都要。   “皇上,起风了,咱回吧。”   李公公阴柔的声音响起,拉回凤城天的思绪,凤城天也不说话,转身原路返回。   待周围都无人,慕婉筠才起身拍了拍裙摆,从阴影里走出来。深呼一口气,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不过也确实,爱上帝王,注定是个悲剧。还好凤铭洛无意江山,看来上天待自己不薄。   慕婉筠刚走出一段,便遇到了凤沧瑜。   “参见世子。”   “荺儿,何必如此生份,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世子吗?”   凤沧瑜是寻着慕婉筠来的,只是跟到这里就没找到,他也顺便听了一下他父王的墙角。   “......那世子还想是什么?”   凤沧瑜直直看着慕婉筠:“荺儿,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我便直说了。我想娶你,我们回到渝州,远离京中尘嚣,安安静静过一辈子好不好?”   “世子不要说笑,一点也不好笑。”   凤沧瑜却不说话,只是看着慕婉筠。慕婉筠被凤沧瑜眼里的认真与执着吓到了,那一点也不像梅树精凤沧瑜会有的眼神。   顿了顿慕婉筠叹了口气道:“多谢世子厚爱,只是荺儿已经心有所属,只能负了世子一腔深情。”   凤沧瑜是个好人,如果先走近自己世界的是凤沧瑜,也许自己会考虑。只是人不能两颗心,先走近自己身边,悄无声息入了心的,是凤铭洛。   半晌,凤沧瑜眼里的神采暗了下去,声音干涩道:“是谁?”   虽然不用问凤沧瑜也知道,可是凤沧瑜想听慕婉筠亲口说出来,那样自己就会死心吧。怪不得那日比武,凤铭洛神采飞扬。   慕婉筠刚想开口,凤沧瑜却突然道:“不用说了!”   随后转身离开,在看到慕婉筠张口那一瞬,凤沧瑜改变了主意,他不想听慕婉筠说出其他男子的名字。就算自欺欺人,他也不想知道。   看着凤沧瑜的背影,慕婉筠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起,自己也会有人喜欢了。爱一个人很辛苦,自己爱的人却爱着别人,那是更辛苦,自己就已经尝过了。幸而如今是两情相悦,就算苦也会变成甜的。   “怪不得慕小姐对我不假以辞色,原来是有比我身份更高的人喜欢,只不过,如慕小姐这般做作,再好的金龟婿也怕是会跑了的。”   祁佑凊一脸酸相,出现在慕婉筠身后,出言讽刺慕婉筠。   慕婉筠冷脸相待:“知道就好,一副穷酸相还不离我远点,你比得上镇南王世子吗?至于作不作就不劳你费心了,总比穷途末路,要靠女人发家的寒门子弟好。”   被凤沧瑜勾起慕婉筠前世不好的回忆,没想到祁佑凊还撞上来,慕婉筠也懒得虚与委蛇,直直讽刺回去。   “你......!”   祁佑凊被堵得哑口无言,气得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让开,别挡本小姐的路!”   没想到祁佑凊却癫狂的笑了起来:“慕婉筠,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你好生嫁给我,助我成事,我还可以让你坐在正妻的位置上。如今这是你逼我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慕婉筠看着面容扭曲的祁佑凊,心里一阵恶心:“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嫁给你?就得祈求你,我是堂堂一等侯爵的嫡长女,而你,只不过是一个破落户,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做正妻?那我要感恩戴德吗?真是可笑,你也不嫌自己恶心。”   祁佑凊被刺激狠了,直接朝慕婉筠扑了过去,慕婉筠自然不会束手待毙,抬掌打了过去。没想到祁佑凊功夫不弱,与慕婉筠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大半夜的,御花园也没人。   慕婉筠过了几招便心惊起来,她倒是忘了,祁佑凊是会功夫的,上次被自己丢进池塘,大约是没想到自己会功夫。如今祁佑凊有了准备,她体力比不上男子,四周又无人,拖下去落败的铁定是自己。   也确实如此,慕婉筠几次想走都没能摆脱祁佑凊,被逼过招。屋漏偏逢连夜雨,慕婉筠的袖摆不小心便挂在了一旁的石头上,祁佑凊阴笑一声,一记手刀切在慕婉筠后颈处。   慕婉筠便软到在地,晕倒前慕婉筠咒了老天十八遍,这繁琐的衣裳也是碍事啊!   祁佑凊清秀的面容扭曲不堪,蹲下身看着慕婉筠的脸:“慕婉筠,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让我看看你荡|妇的模样,哈哈哈。”   说着祁佑凊摸了摸怀里的瓷瓶,那是烈性春|药,等一下用在慕婉筠身上,看慕婉筠满面潮红,求着自己操|弄她。   光是想着那般光景,祁佑凊就觉得一股邪火往下腹聚拢,虽说慕婉筠让他觉得很讨厌,但是慕婉筠这副姿色可是极品,想来滋味铁定妙极了。   想着祁佑凊便想把慕婉筠捞在怀里,带去隐秘之地好好折腾一番。   刚想起身的祁佑凊却闷哼一声顿住了,随后扑倒下来,眼看就要扑在慕婉筠身上。却被凤铭洛一脚踢开,歪倒在一旁。   凤铭洛把慕婉筠拦腰抱起,对着身后道:“青影,把刚刚那个想害肉丸的女人,与这登徒子放到一起,顺便,把这人怀里的东西用上,全部用上。他不是淫|虫上脑吗?让他上个够。”   随后抱着慕婉筠离开,把身后的一切交给青影。   青影同情的看着地上的祁佑凊,居然这么不长眼,敢打三皇子的人的主意。随后蹲下身在祁佑凊怀里摸索,拿出一个白瓷瓶子。   青影揭开瓶盖儿闻了闻,直直打了一个冷颤,这烈性的春|药若是全都用上......啧啧,同为男人的青影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下|体隐隐作痛。 ☆、第 56 章   青影把瓶子塞上放入怀里,捞起祁佑凊甩在肩上,几个纵身离开御花园。去到一座偏殿里,不一会儿出来臂弯里又多了一个人。   这多出来的一人分明是女子,大约就是凤铭洛口中,那个想害慕婉筠的女人。   饶是青影武艺高强,拎着两个大活人还是有些吃力。他绕开警戒,跳上墙头,片刻便出了皇宫。   慕婉筠则被凤铭洛带到了偏殿,不一会儿慕婉筠悠悠转醒,立刻跳起来警觉的盯着四周,倒把凤铭洛吓了一跳:“肉丸你干嘛?想谋杀亲夫啊?”   听到凤铭洛是声音,慕婉筠松了口气,软到在床上道:“祁佑凊呢?”   凤铭洛不乐意道:“怎么?醒来不关心关心你男人有没有受伤,倒还惦记起了别的男子?”   慕婉筠无奈一笑:“你的能耐我能不清楚?祁佑凊对上你,不死也残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别这么小家子气。”   “这还差不多,那家伙敢把主意打在你身上,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你不是真把他杀了吧?”   “肉丸你还觉得心疼啊?要是我晚去片刻,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这种人间渣滓,活着浪费粮食。”   “不是,那种人自然死了活该。但是你身在皇宫,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尸体你处理好了吗?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是你做的,不然又添了许多麻烦事儿。”   凤铭洛看着慕婉筠认真的眉眼,好笑道:“肉丸你为何这么可爱?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人渣惹得一身骚。”   “......”   慕婉筠斜了凤铭洛一眼,感情是逗自己玩啊,害自己白操心了。   看着慕婉筠美丽的面孔,凤铭洛沉寂下来,上前整个儿搂住慕婉筠,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肉丸,答应我,下次不管去哪里,都带上竹影,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会害怕,很害怕,害怕自己没能力照顾你,害怕......再也看不到你。”   感受着凤铭洛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慕婉筠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她放松自己,靠在凤铭洛结实的胸膛,不知何时,那个只会取笑自己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可以让自己依靠的男人。   “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慕婉筠抬手,如葱白的手指抚上凤铭洛的脸颊,仰起头把红唇贴了上去。   凤铭洛僵了一下,随后反客为主,慕婉筠被凤铭洛的攻势弄得瑟缩了一下。凤铭洛立刻伸手摁住慕婉筠的臻首,让慕婉筠无处可逃,辗转反侧,攻城略地。   慕婉筠感觉空气变得稀薄,无法呼吸。   过了很久,凤铭洛才舍得放开慕婉筠的红唇。慕婉筠脸色通红气息不匀,拼命呼吸着稀缺的空气。   “肉丸,你怎么这么蠢,接吻都不知道呼吸吗?憋坏了可如何是好。”   凤铭洛揄揶的看着慕婉筠,虽然嫌弃慕婉筠蠢,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止不住。慕婉筠这样的反应,说明慕婉筠从未吻过别人,他是唯一的,他会慢慢教会慕婉筠,所有。   慕婉筠抬眼瞪了凤铭洛一眼道:“看来某人经验丰富啊?我这么蠢还真是对不住,为了不委屈你,改天我也只好找人练习一下了。”   想着凤铭洛纯熟的吻技,慕婉筠心里堵得慌。想着之前凤铭洛这样吻过别的女子,慕婉筠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咳......别这样,你要学我教你就好了,你想学什么都可以,我绝对会倾囊相授的,用不用现在就学?”   凤铭洛没有注意到慕婉筠的第一句,满心都想着慕婉筠要找别人练习。于是麻利的毛遂自荐,说着就要靠了上去。   却被慕婉筠推开了,“别闹了,我有些累,我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就回去。过了快半个时辰,宴会都快要结束了,大约我娘她们该着急了。”   说着也不看凤铭洛,背过身子躺在里侧。凤铭洛也感受到了慕婉筠的转变,皱起眉头看着慕婉筠浑圆的肩头。   过了片刻,凤铭洛舒展开了眉头,开怀的笑了起来。笑声传到慕婉筠耳中,慕婉筠恼羞成怒,捏起粉拳打向凤铭洛:“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凤铭洛也不躲,任由慕婉筠的拳头落在胸膛上,“我是笑我家的肉丸子居然会吃醋。”   慕婉筠嗔道:“怎么?觉得我气量小?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然日后娶了我,你就不能三妻四妾,美人在怀了。”   凤铭洛抓住慕婉筠的柔荑,笑道:“别生气了,我不会对不起你的,至于那个......”凤铭洛伸手在怀里摸索,随后掏出一本小册子,献宝似的递到慕婉筠跟前。   那册子就是一本蓝皮书,没有名字,慕婉筠伸手接过狐疑道:“这是什么?”   “好东西,打开看看。”   慕婉筠翻开一看,顿时脸色通红,上面夫妻之礼画得惟妙惟肖,各种姿势,还有文字解说。慕婉筠白白为人妇八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花样,一时觉得羞耻难当。   把小册子合上,慕婉筠丢在一旁,“呸,下流,不要脸,谁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也不怕掉出来别人看到。”   “食色性也,此乃人伦之道,怎么会下流?我得随时带着揣摩,不然如何给你性福?肉丸你快些长,日后我们把上面的都试一遍。”   凤铭洛贴着慕婉筠的耳边,说话的气息全喷吐在慕婉筠脸上。慕婉筠脸色通红,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己都听得到心跳的声音,好像随时要破胸而出。   “我们回去吧,宴会都快要结束了。”   说着也不等凤铭洛说话,慕婉筠便跳下床,往门外落荒而逃。凤铭洛看着慕婉筠的背影,笑得没鼻子没眼的。他捡起被慕婉筠丢在一旁的小册子,塞入怀里,跟着慕婉筠回去,这可是绝版的好东西,怎么能随便丢呢。   回到祈合殿,宴会果然已经接近尾声,皇帝凤城天已经回到了宝座之上。   慕婉筠回到座位处,姜氏看到便着急道:“荺儿你去哪了?怎么去这么久?玉儿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慕婉筠这才发现,去换衣裳的慕婉玉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儿去了,“妹妹没有回来吗?我刚刚去偏殿,没有见到妹妹,我以为妹妹已经回来了,于是便去御花园吹了吹风。可是我不大认得路,结果迷路了,所以现在才回来。”   慕婉玉会去哪儿?换个衣裳按理早应该回来了。   姜氏皱着眉头:“暂时先别声张,也许也是迷路了呢,过一会儿大约就会回来的。”   其实姜氏心里想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儿,慕婉玉刚刚那份香艳劲儿,若是心术不正之人起了色心,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她一个弱女子,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   只是这个事情不能声张,刚刚慕婉玉的作为就已经败坏门风,要是再出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找了。   “娘说的是,想来以妹妹的脚程,应该走不了多远,不如让阿竹去找找看,阿竹会些拳脚功夫,不一会儿便可以寻遍这四周。”   竹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慕婉筠身后,只是脸色有些惨白。慕婉筠觉得竹影气息不稳,应该是受了些伤。   但是也只有让竹影去找了,她轻功好,对皇宫熟悉。不过慕婉筠可不是担心慕婉玉,她是担心真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到时候带害了忠勇侯府的名声。   姜氏看了看竹影,点了点头。   竹影便转身去寻慕婉玉,走到外围,竹影腿却有些瘸,脸上挂着汗珠。因为她刚刚领了罚,保护不利的罪名,挨了三十军棍。   竹影只是有些内急去解决一下,结果回来慕婉筠就不见了,随后就发生了那一档子事。这个处罚已经算是凤铭洛格外开恩,不然竹影这一下,大约真的得提头去见了。   不过竹影只是闷哼一声,就要去寻慕婉玉。   “竹影,你要干什么?”   青影出现在竹影身后,看着竹影一瘸一拐往外走。   竹影转身,看着青影道:“小姐让我去找二小姐。”   “二小姐?就是去偏殿换衣裳那个女的?那你不用去了,那个女的想害慕小姐,主子让我处理了。你回去告诉慕小姐,让她不用操心,一切都有主子。”   竹影顿了顿,也不说话,转身调整好姿势,又回到了慕婉筠身侧,“小姐,主子让你不用操心,一切有他。”   “嗯,我知道了。”   一切有他?不知道慕婉玉到底怎么了,不过只要凤铭洛插手,她就不用担心,她相信凤铭洛。   想着慕婉筠转身对姜氏道:“娘,你不用担心,荺儿刚刚得到三殿下的话,三殿下说他会负责皇宫,如果妹妹在皇宫里,他一定会把妹妹完整的送回来的。也许妹妹先回去也说不一定呢。”   “那就好。”   姜氏忧心忡忡的应了一句。   结果宴会结束也没找到慕婉玉,只寻到了两个小丫头。众人无法,总不能赖在皇宫里,也只有先回到忠勇侯府再做打算了。 ☆、第 57 章   慕婉玉并没有回到忠勇侯府,好像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铜钱元宝两个丫头也说不清个所以然。铜钱只知道,慕婉玉识破她是慕婉筠的人,把她赶到了门外。她正来回踱步,就被别人切到后颈,眼前一黑,醒来就与元宝双双躺在宴会的不远处,。   而元宝则是慕婉玉在吩咐她使坏的时候,颈后一疼,便不省人事。   在忠勇侯府忙进忙出,鸡飞狗跳找慕婉玉时。   城北一家破败的客栈里,被褥衣衫散落一地,男女交|合的喘息呻|吟不绝于耳。狭窄的木床上,交叠纠缠着两具浑身潮红的赤|裸身体。   男子疯狂的做着打桩动作,狠狠鞭挞身下的娇小女子。女子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带着丝丝欢愉,手脚并用紧紧纠缠着男子。两人眼中没有清明,只有被情|欲染得赤红的双眼。   破旧的木床不堪重负,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却丝毫不能影响床上男女,依然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这两人就是被青影扔在这里的祁佑凊与慕婉玉,按照凤铭洛的命令,把祁佑凊带着的烈性春|药全用上了。   不过不是用在祁佑凊一人身上,而是与慕婉玉对半分了。因为那瓶子里的剂量太大,全用在祁佑凊一人身上的话,只怕祁佑凊当场就挂了,于是青影便分了一半给慕婉玉。   这样既没有违抗命令,也没有让祁佑凊死翘翘。   “这可如何是好啊!玉儿就这么不明不白不见了。”   姜氏焦急的转来转去,已经子时一刻,再这样下去可就天亮了。到时候青天白日的,什么丑事都放在阳光下,是藏也藏不住了。   “娘,夜深了,先去睡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相信妹妹不会给我们丢人的。”   慕婉筠上前扶着姜氏,出声安慰。虽然不知道慕婉玉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既然凤铭洛让她别担心,她就安心。   听闻慕婉筠的话,姜氏望向外面被月光照亮的夜空,半晌才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可惜了玉儿。元芷,我们走吧。”   说着带着元芷离开了藏玉阁。   慕婉玉可惜吗?慕婉筠知道她娘在可惜什么,若是出了什么丑事,慕婉玉就只有以死证清白一途可走。到时候就算慕婉玉没死回来了,祖母也会让她死的。   慕婉筠看着姜氏的背影,笑了笑也跟了上去。上一世也有这么个夜晚,在她出嫁没几天,回门的时候,慕婉玉失踪了。   那时的她倒是觉得可惜,才貌双全的妹妹,说失踪就失踪了。还想着怕慕婉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记挂了好几天,结果人家赶着抢自己的男人去了。   第二日,慕婉玉浑身酸痛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忠勇侯府门口的石阶上。手脚冰凉,喉咙干涩,下身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慕婉玉如遭雷击,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样没了,若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嫁给王孙贵胄!   对!不能传出去,既然那人这样做,一定也是不想别人知晓。她只要不说,没人知道作夜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她已经被破了身子。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嫁出去,至于新婚丈夫会不会发现自己不是处子,只有从长计议了,总会有法子的。   打定主意,慕婉玉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感觉浑身脱力,双腿一个劲儿打颤。她努力稳住自己的颤抖,咬牙往石阶上爬。   天刚蒙蒙亮,守门的还未换班,两人睡眼迷离却听到有人敲门,门环碰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了来了。”   门卫打着哈欠去开门,谁这么大早就来敲门,天还没亮透呢。   “二小姐?”   门卫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二小姐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天都没亮从外面回来?   “少废话,让我进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呐,二小姐您请。”   守卫说着便把慕婉玉让了进来,他确实不敢传出去,这是有损侯府名声的事情,先不说二小姐不放过他,就是侯爷也不会放过他的。   慕婉筠则睡到日头都出来才起身,还是被荷色叫醒的,“小姐,听说二小姐回来了,正在夫人屋里哭诉呢。”   “哦?回来了?怎么回来的?没有别的传言吗?没有缺胳膊少腿?”   “好像二小姐自称迷路了,绕了大晚上还掉进了池塘里,浑身湿透回来的。”   “迷路了?这路可真是跟迷宫一样呢。”   慕婉筠觉得奇怪,这慕婉玉消失一晚上,毫发无损的就回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听竹影的意思,凤铭洛是知道慕婉玉去哪儿了的,难不成凤铭洛怕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于是把慕婉玉给救了?   那可真是划不来,还以为这次有得慕婉玉受的,结果轻飘飘就回来了。   “我们去看看吧,这么好看的表演怎么能错过呢。”   收拾完毕,慕婉筠便带着几个婢女往姜氏屋里去,顺便把铜钱弄过来。若是等慕婉玉缓过来,铜钱铁定没什么好下场。   此时,镇南王世子府里,一个黑影落在书房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捆了手脚,堵着嘴的人。   黑影对着书房拱手道:“世子,人已经带来了。”   凤沧瑜低沉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黑衣人推门而入,把手里的人丢在地上,单膝跪地道:“参见世子。”   “嗯,起来吧,事情办妥了吗?”   凤沧瑜背对黑衣人坐在书桌后面,阳光从门外透进来,给凤沧瑜镀上一层金边,同时也让凤沧瑜圣洁的面容布满了阴影。   “回世子,已经办妥了。”   黑衣人低垂着头,丝毫不敢直视凤沧瑜。   凤沧瑜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那人。凝视片刻,凤沧瑜勾起薄唇,笑得有些妖邪,“给他松绑。”   黑衣人听闻立刻上前给人松绑,很难想像,寡淡如白梅的凤沧瑜,笑起来会是这般模样,倒像妖艳的桃花。   “镇南王世子,不知道要绑在下干什么,在下一穷二白,好像没什么值得世子图谋的。”   凤沧瑜依然一脸笑意,也不回答,而是道:“祁佑凊是吧?一个没落的男爵?”   祁佑凊脸色灰白,下盘虚浮,跪在地上都一个劲儿颤抖,这是纵欲过度的表现。作夜一度春宵,祁佑凊今日刚醒便被绑了起来,甚至没看清床上的女人是谁,就被带到了凤沧瑜面前。   祁佑凊狐疑道:“在下正是祁佑凊,不知世子找在下有何事?您直接说一声在下不就过来了,何必劳烦这位大哥,扛着我走这么大老远。”   祁佑凊瞬间变得低眉顺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祁佑凊从来都很识时务。   “哈哈哈,好一个能屈能伸的卑鄙小人,不过你用错了地方。”凤沧瑜说着,脸色变得肃杀,整个人都带上了戾气:“阿夜,把此子断了双脚,毁了容去了根,割掉舌头丢在城南做乞丐。”   “是。”   阿夜应着就上前去拖祁佑凊,祁佑凊被凤沧瑜的狠毒吓得脸色铁黑,哆嗦道:“世子饶命啊,小的错了,求您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凤沧瑜转头厌恶的看了祁佑凊一眼,一道掌风飞过去,切在了祁佑凊的跨间。祁佑凊只是衣裳下摆动了一下,祁佑凊却张大嘴巴,眼睛圆睁,不敢置信的看向下|体。   那里已经渗出血红,把祁佑凊衣衫的下摆都染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   祁佑凊捂着下|体嘶哑的喊叫,若不是下|体的剧痛,祁佑凊会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被阉了,从此不能人道。   凤沧瑜却没有说话,而是扬掌又是几道掌风,切在祁佑凊的双腿上。顿时祁佑凊双腿齐断,血流如注,祁佑凊疼得已经发不出声音,如同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阿夜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的看着祁佑凊翻滚,等待着凤沧瑜的下一道命令。   “拖出去,按我刚才说的,别让他死了,让阿雾进来打扫。”   阿夜立刻把祁佑凊断下的双脚捡起来,封住祁佑凊的穴道,以免他失血过多而亡。阿夜把祁佑凊带出去之后,门外进来一个女子,看了看背对而立的凤沧瑜,便一声不响的开始清扫祁佑凊留下的血迹。   说实话阿雾有些害怕,按理她是死士,不应该再害怕什么。只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吓人,无欲无求的主子,为什么会如此赫人。   凤沧瑜则看着窗外的阳光,企图这样就能让自己内心的阴暗少一些。自己从来不是无欲无求,而是至今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好不容易自己那死水般的心有了一丝波动,那牵动自己的东西却不属于自己。   还有不自量力的人,想打慕婉筠的主意,自己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岂是那种渣滓能肖想的? ☆、第 58 章   慕婉筠与一众婢女赶到主屋时,慕婉玉已经停下了哭声,抽抽噎噎的依偎在姜氏身侧,看上去可怜兮兮。   见到慕婉筠到来,慕婉玉眼里闪过一丝怨毒。若不是慕婉筠陷害自己,自己怎么会去换衣裳?不去换衣裳又怎么会被歹人劫去?被劫去毁了清白不说,现在还要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应付一众等着看她笑话的贱人。   慕婉筠上前拉着慕婉玉,亲切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一声不响就不见了,可是让姐姐担心了一整个晚上呢。妹妹生得这般标致,随处乱跑可是要不得,若是那好色之徒起了色心可如何是好?”   “谢谢姐姐关心,玉儿只是受了些风寒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姐姐大可以放心。”   慕婉玉袖摆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极力忍住满腔恨意,指甲都陷进掌心,才能语气平和说出这番话。慕婉筠会为了自己担心一整晚?那副模样分明睡得很饱,昨晚指不定有多舒心呢?她只怕巴不得自己从此消失,自己活着回来慕婉筠应该很失望吧?   慕婉筠却只是挂着亲和的笑容,转向姜氏道:“娘,妹妹身子不舒服,就让她赶紧回去歇着吧,别再流泪伤神了,那样对身子不好。让大夫给妹妹好生瞧瞧,夜寒露重的还掉进了池子里,若是留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了。”   “嗯,荺儿说的有理,玉儿你就先回去养着吧,找大夫好好看看,要什么药材只管找孙嬷嬷去库房挑。”   慕婉玉应着就要退下去,慕婉筠却道:“妹妹且慢,你身边的两个丫头如此失职,导致妹妹陷入不义之境,若是不给些惩罚以儆效尤,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只是如今妹妹身子骨不好,也不好再动气伤神,不如就让姐姐代为管教,改日再给妹妹拨几个机灵的丫头过去。娘你觉得如何?”   慕婉筠说着却完全不问慕婉玉的意思,而是询问姜氏。慕婉玉气得脸色有些发青,她如何不知道慕婉筠打的主意。   还不待慕婉玉说什么,姜氏就一锤定音:“荺儿考虑得周全,那就这样吧,玉儿你去歇着,一切有我们。”   “劳母亲费心了,玉儿告退。”   慕婉玉低眉顺眼,也不反驳,便退了出去,她知道就算反驳也没用。而且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跟慕婉筠周旋,她现在只想好好歇着。   待慕婉玉出去后,慕婉筠对着姜氏道:“娘,这两个丫头就让我带去荺安阁吧,贬为粗使丫头,也算是物尽其用。”   “荺儿看着办就好了,娘知道你有分寸。”   姜氏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儿,带着欣慰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心酸,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们的荺儿长大了。”   “娘,那荺儿先回去了。”   “去吧。”   回到荺安阁,慕婉筠坐在桌子旁,慢悠悠喝着茶,看着铜钱元宝两个丫头。元宝胆儿小,吓得有些发抖,她不知道慕婉筠要如何收拾自己。而铜钱则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不颤抖也不说话。   “跟我说说,二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婉筠押了一口茶水,看向元宝。问铜钱大约也是白问的,慕婉玉既然知道铜钱是自己的人,自然做什么都会防着铜钱。   “奴婢不知道。”元宝颤抖着回答。   “哦?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若是说谎,后果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清楚的。”   慕婉筠语气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凌厉。   元宝吓得扑倒在地,“大小姐饶命啊!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今早奴婢还在睡觉,二小姐却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叫醒了奴婢准备热水沐浴,却不让奴婢在旁伺候,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啊大小姐。”   元宝倒是没有说谎,她也没有胆子说谎。至于慕婉玉不让元宝伺候,大约是身上欢|爱的痕迹太显眼,被别人看去总是多了一些忧患。   慕婉筠冷眼看着磕头的元宝,半晌才道:“好了,起来吧。”   看元宝那样,倒是不像作假,元宝已经被吓破胆,大约问下去也没有个什么所以然,慕婉筠索性也就懒得费事。   元宝哆嗦着站起来,“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元宝铜钱护主不利,从大丫鬟贬为粗使丫头。从今儿起,元宝你就去浣衣房吧,至于铜钱,我院儿里还差一个洒扫丫头,你就暂时顶上。”   元宝是实实在在慕婉玉的丫头,慕婉筠可没有把忧患放在身边的习惯,戴罪贬去浣衣房的丫头,以后日子会过得如何自然不言而喻。铜钱是慕婉筠的人,自然放在身边,不能放出去受苦。   把两人打发出去,慕婉筠坐着沉思,“荷色,你说这慕婉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荷色想了想道:“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小姐大可不必伤神。二小姐如今可算是孤家寡人,柳姨娘没了,身边的丫头也没了,想对小姐您使坏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想来只要二小姐是个识趣的,应该会安安分分缩着脖子过日子。”   “唔......你说的有理,倒是我钻牛角尖了。你把我的针线拿来,我要接着绣那些没完成的。”   荷色应着去拿,不一会儿拿来一些红艳艳的锦缎,与色彩斑斓的丝线。一看就知道是绣嫁衣用的,而慕婉筠也确实在绣嫁衣。   做嫁衣是一个大工程,也许明年自己就要出嫁了,自然得早早动工。记得上一世,自己女红丑陋不堪,匆匆忙忙绣的七歪八扭,出嫁当日耳边还传来阵阵哄笑,那时候的自己,肥肉多脸皮也厚,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中秋过后外国使节要回国了,南诏几个小国今天已经启程。而北戎王却要等着参加自己妹妹奇合公主的婚礼。   于是皇帝就近选了黄道吉日,八月十八,让奇合公主嫁入端王府。   当日场面盛大,各种礼制也是从优相待,毕竟怎么说也是两国联姻。堂堂大邺王爷与北戎公主成亲,就算各方心怀鬼胎,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全的,不能落了身份。   当天晚上婚宴过后,一道黑影落到大使馆,几个闪身进入了北戎王的房间。   “二皇子,看来你很喜欢半夜来访。”   北戎王坐在桌旁喝茶,头也不抬的沉声道。四周却没有任何人,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从阴影里走出一人,正是二皇子凤铭宥。   “呵呵,北戎王可真是警觉,哪次都被你发现了。”   凤铭宥分明笑着,却让人感觉相当阴沉,一点也不想靠近。   北戎王抬眼看了一眼凤铭宥,随后低下头喝着茶道:“只怕是二皇子故意让本王发现的吧,不知此次二皇子前来,又是所为何事?”   “北戎王可是装得一手好傻,本皇子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询问北戎王考虑得如何,毕竟明日你可就要回北戎了。”   北戎王抬眼看着凤铭宥,眼带戏谑道:“哦?看来是本王疏忽了,本王以为二皇子已经知道本王的答案了,难道上次本王说得不够明显吗?本王对你们国家皇位的争夺没有丝毫兴趣。”   凤铭宥脸上的笑容挂不住,变得阴沉无比道:“拓跋真,你在耍本皇子是不是?上次你说要考虑几日,本皇子也给你时间考虑,如今你却借机侮辱本皇子!”   “二皇子你多虑了,本王并不是要侮辱二皇子,只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找上门来本王总不好直接就拒绝于你,那样你岂不是很没面子?你们邺国不是讲究含蓄婉转的表达?本王初来乍到,也许含蓄过头了,让二皇子产生这样的误会。”   “你......!好一个北戎王,很好,强词夺理倒是学得挺快,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凤铭宥放出狠话冷哼一声,转而飞身离开。   “王,为何不答应这邺国二皇子?以他的心性,若是坐上了大邺的龙椅,咱们攻占邺国就指日可待了。”   北戎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子,长腿细腰,穿着劲装,操|着蹩脚的中原话跟北戎王说话。   “哼,这二皇子虽然是个草包,他身后的那些人可不傻。而且你觉得以凤铭宥的性子,当了皇帝会放过我们吗?当今邺国皇帝是个厉害的人,已经在打压凤铭宥背后的势力,太子凤铭弦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个凤铭洛。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我们贸然插手的话,最后铁定会吃力不讨好。”   女子拱手道:“是属下眼光短浅了,还是王考虑周全。”   “行了,退下吧,。”   北戎王摆了摆手,让女子退下,女子躬了躬身,便没入黑暗当中。   看着窗外的月光,北戎王落寞的叹了口气。身居高位称孤道寡,肩上背负的,却是自己整个民族。   本想着趁此机会来邺国探探形式,有没有可能复兴民族。越探就越是心惊,心底的绝望也就越浓,差距还是那么远。若是邺国势弱一点,他一定会答应凤铭宥的提议,只是一切假设都只是假设,不可能成立。   外国使臣全都回去了,京都也就恢复了平静,底下那些潮流暗涌自然没人看见。   忠勇侯府,花园里。   “斯荣,要不要跟姐姐一道荡秋千?”   慕婉筠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望着假山那边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慕斯荣道。   “不了,我身为侯府嫡长子,需好好看书,不能玩物丧志。”   慕斯荣从书里抬起头来,好看的眉拧在一起,好似不满意慕婉筠打断了他看书。   “......那斯荣你好好看书。”   慕婉筠被弟弟说玩物丧志,自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面荡来荡去。古话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看来是真的,自己这弟弟不就是典型。   距中秋已经两个月了,慕婉筠悠哉悠哉混着日子。去逗逗弟弟妹妹,看慕斯荣读书,绣绣嫁衣,实在是舒心无比。   不过慕婉玉却没有那么舒心,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了,她老是睡不醒,吃饭没胃口,直犯恶心,脸上还长出一些斑点。   慕婉玉忧心忡忡,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今日慕婉玉偷偷一人出了忠勇侯府,蒙着面纱往偏僻的小药房走去。   得知结果后慕婉玉天旋地转,怪不得这两月她月信一直不来,她还以为是闭月。没想到是怀了身孕,可是如今她连睡了自己的是谁都不清楚。   未婚便被破了身子也就算了,只要自己不说,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可这怀了身孕铁定是藏不住的,身子会一天比一天重,也就一天比一天显眼,那她日后的人生也就毁了。   所以......这个孩子,留不得!   “大夫......给我抓一副堕胎药。”   慕婉玉咬了咬牙,对着柜台里面邋遢的老大夫道。   老大夫看了看慕婉玉,眼里闪过鄙夷的目光,“你等会儿。”   老大夫起身抓药,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女子是越来越不知羞了。慕婉玉这般模样,小小年纪却耐不住寂寞,铁定是跟哪个男子暗通款曲,现在闹出祸来了,受苦的又是谁?老大夫倒不心疼慕婉玉,只是可怜那未成型的孩儿。   “拿去吧,三碗水煎做一碗,连续服用,直到流干净为止,一共八十文。”   “好,谢谢大夫,有没有什么禁忌?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慕婉玉一道掏钱一道询问大夫,她这是偷偷摸摸的,在侯府不能找大夫,什么都只能靠自己。若是在这里不询问清楚,回去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无法了。   “禁忌啊,期间别吃刺激性食物,注意带下卫生,别吃红肉,不要大补。”   老大夫接过钱,又回到里侧的藤椅上躺着,闭着眼睛也不去管慕婉玉。慕婉玉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了看老大夫药房的环境,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庸医?   可是也不能去大药房,只能将就着用了。   回到藏玉阁,慕婉玉看着桌上的几大包草药,心如擂鼓,她心里没底,什么都不清楚。却不能让丫鬟去煎药,这新来的丫头都是慕婉筠拨过来的,她还来不及把她们赶走。   顿了顿慕婉玉拿起一包草药,塞进袖口便打开房门往小厨房而去。   “小姐,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想吃什么让小厨房做就是了,小姐何必亲自前来这烟熏火燎的地方。”   新来的贴身丫头佩环跟在慕婉玉身后,看着慕婉玉前去的方向,忍不住出声提醒。她是刚刚买进来的丫头,一来就做了嫡出二小姐的大丫鬟,别提多风光了。   “本小姐想自己学做饭不可以吗?你怎生没规矩?哪教养出来的丫头?”   慕婉玉心情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更别提这佩环可能是慕婉筠派来监视自己的,于是语气也尖酸起来。   佩环吓得立刻跪下去道:“二小姐饶命,是奴婢错了。”   佩环听慕婉玉的口气,于是有些害怕,二小姐好像对自己很不满意。若是触了二小姐眉头,被退回牙婆手里......想着牙婆的手段,佩环直直打了一个冷颤。   慕婉玉看着地上的佩环,顿了顿才道:“起来吧,若你好好忠心于我,自有你的好处,若是敢有什么别的想法......你一定不会善终。”   “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奴婢绝对不会有二心的。”   “起来吧,记得你说的话。”   慕婉玉说完转身继续往小厨房走,佩环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眉顺眼跟在慕婉玉身后。她们做下人的,哪能有什么二心,只求主子宽和一些,能讨口饭吃罢了。 ☆、第 59 章   慕婉玉在这边焦头烂额,当日睡了她的祁佑凊一家也是鸡飞狗跳。   因为祁佑凊不见了,自从去参加中秋国宴过后,过去了两个月,祁佑凊不曾回来。刚开始十来天谢氏也没在意,因为她不让祁佑凊娶妻纳妾,等着傍上高枝儿,祁佑凊经常流连烟花柳巷,十来天不着家也属正常事。   可是这次过去了两个月,祁佑凊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音讯。谢氏便开始着急了,祁佑凊的父亲早死,只留下祁佑凊一个男丁,可谓是她的仪仗。若是祁佑凊没了,宗族里那些捧高踩低的破落户怎么会放过她。   就算男爵府已经是一个空壳,好歹也挂着贵族的名号,名下还有些铺子庄子,她省着点还能养老。若是祁佑凊争气,娶个高门女子,也许还能光复也说不定。   谢氏差人去把京都所有的烟花之地都寻了个遍,得到的答案却如出一辙,都是回答祁佑凊已经两个月没有去过。   把祁佑凊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无果。谢氏开始寻思,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来说,祁佑凊去参加国宴就没人再见过他,这么说来祁佑凊中秋当晚就不见了。   中秋那日谢氏也跟着去的,祁佑凊中途说有事离开一会儿,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回来。祁佑凊向来有些主意,谢氏也不担心,一个人便回到了家里。   如果不是祁佑凊自己消失的,那就是有人暗害了祁佑凊。谢氏心里发怵,过去了这么久,若是那时就暗害的,现在大约尸体都发臭腐烂了。   她却不敢声张,只是自己暗地里差人慢慢去找。   荺安阁内,慕婉筠坐在窗边绣着花儿。   “小姐,玉钗前来求见。”   慕婉筠放下手中物件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   不知道玉钗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玉钗是后面慕婉筠差遣去慕婉玉身边的大丫鬟。如今才过去几天,慕婉玉铁定紧紧盯着她拨过去的丫头,这玉钗往这边来,不是明摆着告诉慕婉玉“我是大小姐派来盯着你的人,你快来收拾我吧!”   “奴婢见过大小姐。”   一青衫女子进来给慕婉筠行礼,大约十三四的年岁,生得很标致却显得木讷。   “好了,虚礼就免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这几天二小姐与佩环都有些不对劲,刚刚奴婢看到佩环把一些东西埋进土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可看见她埋了什么?”慕婉筠看着前面的丫头,眉头微蹙。   玉钗恭敬的低着头道:“回大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几日佩环与二小姐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方才佩环蹑手蹑脚的去到荒废的含春院。奴婢觉着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发现佩环往墙角埋些什么。奴婢怕被发现,便匆匆忙忙来禀告大小姐,并没有看到埋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唔......你先回去,出来时间太久慕婉玉会发现,余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奴婢告退。”   玉钗躬身退了出去,慕婉筠沉吟许久。   慕婉玉自从上次回来,就如同荷色说的一样,安安静静的呆在藏玉阁,也不出来。不知道这次又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慕婉玉穷途末路又心有不甘,整日窝在屋里扎小人然后埋巫蛊娃娃?   想着慕婉玉拿着写有自己与母亲名字的娃娃,一脸狠毒的下针......慕婉筠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佩环到底在含春院埋了什么。   “走吧,我们去含春院看看,想来慕婉玉不会做无用功,里面一定有些什么猫腻。”   荷色去拿了慕婉筠的外套给她披上,几人便往含春院走去,竹影默默地跟在身后。   “按玉钗的说法儿,是埋在了西侧墙角,这里杂草丛生,也看不出来埋在了哪儿,我们挨着找找看。”   说着慕婉筠便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率先走到草丛边,拿棍子挥开杂草,看有没有被动土的痕迹。   荷色上前去拿慕婉筠手里的棍子,“小姐,你先在边儿上歇着,这些事情交给奴婢们做就好了。”   慕婉筠却没有松手,“没事儿,你去那边找,多一个人也快速些。”   “可是这草里不知道有些什么虫子,若是咬到小姐可如何是好。”   两人还在争执,一旁的竹影却道:“不要争了,已经找到了。”   “......”   慕婉筠哽了一下,她都忘了还有竹影这么个高手在,佩环那个丫头做的掩盖,铁定瞒不过竹影的眼睛。   “这是什么??”荷色看着土里的一堆东西,不明所以。   众人把佩环埋的东西挖了出来,可是并不如慕婉筠猜想的那样,是什么巫蛊人偶,只是一条沾血的水裤。   在场几人都是女子,沾血的水裤并不陌生,每月葵水都会有那么几条。只是为什么慕婉玉要让佩环把沾葵水的水裤拿来埋了,还这般鬼鬼祟祟。   慕婉筠拿棍子划拉了一下那条裤子,却好像看到裤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只有血液。慕婉筠把棍子折成两截,勾住裤子两边把裤子牵开来。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好像......一个小孩子。”藕色脸色有些泛白,觉得有些恶心。   水裤中间躺着一团血红的肉,粘粘糊糊的,却还是勉强可以看清,有一个差不多一寸长的东西,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婴儿。   “这就是一个孩子。”   慕婉筠脸色凝重,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慕婉玉居然怀孕了,而且不声不响已经把孩子流了。   看来上次慕婉玉确实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不过她自己掩盖过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慕婉筠自然是处理不了的,也没有哪家未嫁的女子去处理妹妹失贞怀孕的事情。得让当家主母姜氏或者老夫人过来,拿个主意。   顿了顿慕婉筠道:“藕色,去通知母亲祖母,顺便让大夫去藏玉阁。阿竹,你把这东西拿上,我们去藏玉阁。”   也只有竹影能拿,毕竟竹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影卫。荷色已经脸色煞白,而她,实在不想去拿这东西。   慕婉筠一行人到藏玉阁的时候,姜氏等人还未赶来。到了藏玉阁门口,佩环那丫头拦着不让进,说慕婉玉身体抱恙,正在休息不能打扰。   慕婉筠冷声道:“让开,我们已经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情,不一会儿祖母也会过来,难不成你能都拦着?”   佩环有些踌躇:“可是......,小姐她.......”   “别可是了,让开。”   荷色好客气走过去,把佩环推在一旁,把慕婉筠让上前:“小姐,咱走吧。”   来到慕婉玉房门外,慕婉筠推门而入,进去便看到慕婉玉已经挣扎着起来了。脸色灰败,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呈现灰白之色,正扶着桌子,气喘的看向慕婉筠。   看着慕婉玉的惨相,慕婉筠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庆幸吗?这算自作自受?期盼慕婉玉早些死掉吧?或者只是毫无感觉,无悲无喜。   最终慕婉筠只是道:“先躺回去吧,一会儿大会过来给你查看身子。”   慕婉玉这般模样,分明是药量下重了,导致流血不止,失血过多便成了这副德行。又没个大夫在身侧调节,若是再拖几日,慕婉玉铁定没有命在。   慕婉玉也不去躺着,只是用陷下去的那双眼睛,紧紧的看着慕婉筠,“慕婉筠,是你让人对我做那些事情的吧?如今又来做什么好人呢?我这个样子大约你是知道的,是佩环吗?或者是玉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你于心不忍吗?怕我死了成厉鬼来找你?你猜对了,若是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实话慕婉筠真不知道慕婉玉变成了这副德行,她向来恩怨分明。柳姨娘过得很难过,最后不明不白被自己女儿杀了,她承认自己心情舒畅,但是不至于专门找人去毁人清白。   她只是稍微推波助澜,慢慢的,让慕婉玉尝尽自己上一世的苦。兢兢业业一辈子,还被自己所爱的丈夫背叛,被自己爱了许多年的丈夫亲手杀死。慢慢的,把慕婉玉推向深渊,推向那自己曾经去过,深不见底的深渊。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谁,把她的计划都打破了,如果有机会,她倒是还想实施一下自己的计划。但是算了吧,也许上天开眼,这慕婉玉终于糟了报应,如今就顺其自然吧。   死不死也就随她去了,自己不是圣人,也不是天道,不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说到底只是想求个舒心。   这时姜氏一干人也到了门外,进门就看到病入膏肓的慕婉玉。   姜氏看了看慕婉玉,向慕婉筠问道:“荺儿,这是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叫过来?藕色那丫头也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慕婉筠叹了口气道:“先让大夫给妹妹看看再说吧。”说着示意大夫上前。   “别碰我,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慕婉玉不让大夫近身,比起身体,她更在意事情暴露之后,她要怎么办?   “玉儿别任性,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是没事儿的吗?”姜氏说着又向慕婉玉的两个丫头道:“看着你们小姐,让大夫好好查看,若是玉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陪葬。”   姜氏难得强硬,她也觉得慕婉玉的状态太过堪忧,若是就这样闹出了人命,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二小姐,得罪了。”   山羊胡大夫告罪之后,便伸手扣上慕婉玉的脉门。慕婉玉见大势已去,便也就不再挣扎,任由大夫给她号脉。   山羊胡大夫斟酌良久,皱着眉头道:“夫人,容老夫说句不当说的话,二小姐这是带下症,由于打胎不当引起了流血不止,如今气血严重亏损。”   老夫人道:“大夫你没看错吧?慕婉玉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带下症?又怎么可能流胎?” ☆、第 60 章   老夫人这般问话,却不是担心慕婉玉的身子,而是担心慕婉玉给忠勇侯府丢人。毕竟闺阁失贞,未婚先孕,这些名声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山羊胡大夫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老夫人,您的担心老夫明白,只是老夫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这么明显的症状都分不清楚。”   “玉儿,你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闺女怎么去做这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氏面色凝重,慕婉玉分明时常呆在藏玉阁,怎么会怀上了孩子?莫不是哪个小厮?想着姜氏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两个月前慕婉玉失踪的那晚,第二日慕婉玉毫发无损回来了,声称迷路掉进了池塘。当时也没细想,如今算算时日,也恰好对得上。   慕婉玉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头咬着牙。   山羊胡大夫看了看慕婉玉,又看了看姜氏道:“夫人,这些事情可否稍后再问?老夫看这二小姐情况略有严重,如不抓紧补救,只怕性命堪忧。”   姜氏无法,慕婉玉确实太过虚弱,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就劳烦大夫了,先给玉儿这丫头看病吧,稳定下来再说。”   “二小姐,您先躺回去吧。”   山羊胡大夫一道说一道提笔写着药方,让佩环前去煎药。   慕婉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扶着身旁的东西,转身回到床上躺下,双眼直直看着帐顶。如今的她是无力回天了,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吗?看着害死自己娘亲的慕婉筠逍遥的活着,自己却见不得光。   大伙儿看了看床上的慕婉玉,转身离开。山羊胡大夫给佩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也转身离开。   “梓馨,你是当家主母,你觉得玉儿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一行人离开藏玉阁,便来到了老夫人的寿春院,刚坐定老夫人便迫不及待询问姜氏。若是按她的想法,自然是暗地里做了慕婉玉,对外宣称忠勇侯府二小姐暴病而亡,到时候厚葬之,还能博个好名声。   反之,如果慕婉玉活着,到了年龄自然得出嫁,出嫁了这事儿可就藏不住了,那时忠勇侯府的名声堪忧。然而慕婉玉不出嫁也不行,反正活着就是祸根。   姜氏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那依娘看,该如何处理玉儿才好。”   姜氏生性太过良善,当年柳紫烟她娘的恩情,她都能记得这么些年。姜氏想好好照顾柳紫烟,柳紫烟最后却不得善终,她心里始终有点哽得慌,如今想好好照顾慕婉玉,慕婉玉却出这种事情。   通|奸可是要沉塘的,这事情传出去,不止慕婉玉得死,忠勇侯府也会蒙羞。姜氏就算想到了这一层,却狠不下心就这样把慕婉玉弄死,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便把问题抛回去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姜氏叹了口气道:“梓馨,不是娘要说你,你心地太软了。我知道柳氏的娘对你们一家子有大恩,可是人不一样了,人心也不尽相同,之前柳氏对你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你看清楚这家娘俩是什么人吗?该狠的时候还得狠,不然别人都骑到你头上去了,有时候善良并不是好事,不分是非的善良,终究会害人害己,不要也罢。”   慕婉筠看着上首一脸严肃的祖母,心里默默的夸赞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什么都好,就是在跟柳姨娘有关的事情上面,显得优柔寡断,只是自己总不能去指责母亲的为人,如今祖母终于说了出来。   姜氏默然,她看清楚了柳姨娘的为人,却过不去心里那道砍,对恩人之女下狠手。本想护得柳姨娘一世富足,却不能如愿,心里缺憾,然后把那份缺憾放到了慕婉玉身上,慕婉玉却也不争气。   沉默了一会儿,姜氏抬头道:“娘,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如今这事儿儿媳也就不过问了,全凭娘做主,只是事后还请娘给玉儿置办一个好一些的棺木,所有用度不用节省,只管找账房先生拿吧。”   说完姜氏也不等老夫人答复,自顾自起身离开。对她来说,只有这样,自己才会好受一些。   看着姜氏的背影,老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各人对世界善恶的观念不同,她也不能强迫姜氏就这么认同自己的想法。   顿了顿老夫人看向慕婉筠道:“荺儿,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接触多了不好,也怪我们大人疏忽了,才让你看到这么不好的东西。”   “那荺儿就先告退了。”   慕婉筠不置可否,只是起身告退。这些事确实用不着她,祖母会处理得妥妥当当。只是觉得慕婉玉就这么死了,好像有些便宜了慕婉玉,慕婉玉还没有尝到自己当初那种噬心蚀骨的痛。慕婉玉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却一点也不像她那么难过,心肠狠毒可见一斑。   不过慕婉玉现在应该也是痛苦的,眼看着自己不能接触王孙贵胄,不能傍上高门,只能成为一只破履鞋。想来以慕婉玉的追求,这样的情景应该很心痛吧。   待慕婉筠也离开,老夫人对身边李嬷嬷道:“去张记,买一份能用的回来吧。”   李嬷嬷领命出去,李嬷嬷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什么。   老夫人又对身侧婢女道:“素锦,去熬一份参鸡汤,二小姐身子不好,得好好补补才行。要熬好一些,不能马虎。”   “是,奴婢这就去”   素锦躬身退下,往寿春院的小厨房走去,去给二小姐熬滋补的汤药。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回到卧房小觑片刻。   这边姜氏回到屋里,处理了一些事物便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刚想用饭门外却冲进来一个丫头,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却不说到底哪儿不好了。   姜氏看了眼慕状元,无奈放下筷子道:“什么事儿又不好了?”   冲进来的丫头却是慕婉玉身边的佩环,佩环跪在地上道:“回夫人,二小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   慕婉玉白日不是都半死不活的,怎么一转眼到了晚上就不见了。   “是这样的,白日里奴婢服侍二小姐喝了药,二小姐气色好了一些。二小姐有了些力气,便说想吃奴婢亲手做的糕点,奴婢也不疑有他,就去小厨房做糕点了。可是刚刚奴婢回到小姐卧房,发现小姐不见了踪影,奴婢寻遍了整个藏玉阁也没有寻到小姐,便前来禀告夫人。”   慕状元听着佩环叙述,便看向姜氏道:“玉儿怎么了吗?为何要喝药?如今又为何不见了?”   “夫君,这事我还来不及跟你说呢,我想着你今儿这么晚才回来,改日再告诉你的。”姜氏说着便挥退了一干还不知情的丫鬟,才看向慕状元道:“这事儿也赖我没有看紧,不知让哪个登徒子诓骗了玉儿,破了玉儿的身子,还导致玉儿怀上了孽种。玉儿大约心里害怕,便去药房抓了药来堕胎,结果药量下重了,导致气血亏损。至于玉儿为什么就不见了,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去藏玉阁看看吧。”   慕状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终只是道:“那我们去看看吧,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对我女儿做这种事情的话,铁定拧断他的脖子。”   于是两人饭也没用,便跟着佩环去了藏玉阁。慕状元让身边的小厮封闭了忠勇侯府,他第一反应是那个姘头来找慕婉玉,于是慕婉玉跟着那家伙走了。他一定要把他们逮回来,狠狠的处罚。   而姜氏则是想着会不会慕婉玉得知到什么风声,知道老夫人打算把她弄死,于是自己跑了。   到了藏玉阁,老夫人已经在那里,一脸怒气。老夫人本想着亲自带着补品过来,慕婉玉碍于她是长辈,总不能不喝,自己亲眼看着她喝下去,也好放心。没想到自己眼巴巴过来,慕婉玉却不见了踪影。   看到慕状元,老夫人怒道:“去找,把慕婉玉找出来,成了破鞋也就算了,却没有点自觉,害己还牵连整个忠勇侯府。”   “娘,您先别生气,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过会儿就会有结果的。”慕状元赶紧给老夫人顺气,一边看着慕婉玉屋里的摆设,发现并没有什么杂乱的迹象。   顿了顿慕状元看向佩环道:“去看看,看看你们小姐屋里都少了些什么?”   佩环赶紧去四处查看,过了一会回来道:“回侯爷,小姐的首饰全没了,而且还少了一些衣裳。会不会......是进了贼人,拿了首饰却看到了在床上休息的小姐,觉得小姐貌美便起了色心,连同小姐也一起劫走了?”   慕状元却没有理会佩环的猜想,而是看向姜氏道:“看来玉儿是自己走的,照你说的,她如今病弱,铁定走不了多远,一定会找回来的。而且她带走了一些衣裳,她的衣裳都很显眼,更加容易找到。”   姜氏忧心忡忡:“也许吧,那娘您先回去歇息,找到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老夫人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震怒,想想姜氏说得有理,便由素锦扶着离开了藏玉阁。姜氏与慕状元也回去了主屋,就等着侍卫的寻找结果。   在荺安阁的慕婉筠自然也听到了这个事情,看来慕婉玉还不蠢,知道一般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想来也是预知到了自己的结果,才收拾了财物逃走,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只是慕婉玉出去之后又能怎样呢?若是成功逃走,那必须得离开京都,老夫人也一定会对外宣称慕婉玉死了。就等于世上再无慕婉玉此人,活着也是见不了光的存在,只能改名换姓憋屈的活一世。   而且......慕婉玉拖着病弱的身子,能不能走出忠勇侯府都还是未知数,又何谈成功离开京都? ☆、第 61 章   此次慕婉筠却没有猜中结果,慕婉玉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任由慕状元封闭了忠勇侯府,把忠勇侯府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慕婉玉,最后还偷偷搜寻了方圆百里的地方,无果。   这事儿也不能大张旗鼓,如若不然还可以利用慕状元的权利。如今实在找不到也只好做罢,得想办法对外解释一下,自家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不见了。   “状元,你看这事要如何是好?且不说慕婉玉长得这么醒目,有好些人家上门提亲。单咱家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可就成了贵族圈的笑柄,败坏了门风。我可是还有两个孙女儿呢,让她们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老夫人显然很不满意,慕状元堂堂忠勇侯,却找不回自己逃家的女儿,一个病弱的弱女子。   “娘,可不是儿子不尽力,而是实在不知道玉儿到底藏到哪儿去了,也不能明目张胆去寻。”   一干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夫人最终道:“梓馨,对外宣称忠勇侯府二小姐暴病而亡,好好办个葬礼埋了,咱们家从此没有慕婉玉此人。”   也只有这个法子,不然不好解释慕婉玉怎么就消失了。不过这法子也不是万全之策,高门大户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大多会用这个法子,久而久之,大伙儿也就心知肚明。所以就算这样,别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说道,而且慕婉玉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哪天她又冒了出来,可就是自己打脸了。   一旁的慕婉筠想了想,对老夫人道:“祖母,荺儿有一计,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且说来听听。”   老夫人听慕婉筠这么说,便让慕婉筠先说来听听。在老夫人印象中,慕婉筠就是端庄懂礼的闺女,时不时说出来的话一语中的,也许慕婉筠有什么好点子也说不一定。   “荺儿觉得,偷偷摸摸的不如把它放到明面儿上来,一切在阳光下,看得清楚始末,也就不会有人瞎猜。”   老夫人皱着眉头,显然不太认同慕婉筠的说法,要是能放在明面上,还用得着在这里想法子掩盖吗?老夫人问道:“荺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事情若是放到明面上,可是直接影响你们姐妹两的名声,日后都寻不到一门好亲事的。”   “祖母您且听荺儿说完,荺儿的意思不是说直接搬到明面上,而是寻个其他的由头,来解释玉儿为什么不见了。”   “那要寻个什么由头?不管什么由头,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姜氏也在一旁发问。   “明日我跟妹妹去上香吧,青城庵在山上,有一段官道刚好在青城河上方,如果到那里我们乘坐马车翻下去会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一众人都明白慕婉筠的想法。青城庵香火旺盛,加之到了年关,去上香祈求来年更好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这时候忠勇侯府的两位小姐去上香也没什么突兀。   到时青城庵来来往往的香客就成了见证人,忠勇侯府二小姐时运不济,去祈福没有成功,乘坐的马车却从青城山上翻了下去。从那里掉下去可就是湍急的河水,谁知道慕婉玉被冲到哪儿去了?没找到尸体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日后慕婉玉又回来了,也可以说她运气好,捡到一条命。   而且这事儿属于天灾人祸,是人力不可抗的,就算别人知道了慕婉玉是残花败柳,也赖不到忠勇侯府头上,不会说忠勇侯府家教不严的。只会认为慕婉玉虽然捡到了命,却在外面遭遇到了其他事情,忠勇侯府完全可以摘个干净。   “荺儿好计策,就按荺儿说的去办吧。”   理清楚其中厉害,老夫人忍不住赞叹了慕婉筠一声,果然还是正统嫡出的闺女懂事。   慕状元却皱着眉头道:“那荺儿你会不会也有危险,而且这事儿说来容易,布置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总要有人赶车,赶车那人才好做手脚,可是谁又会舍命为了忠勇侯府?”   “爹爹放心吧,这事儿交给荺儿就好了。只需要准备一辆马车给荺儿,不会有人死掉的。”   慕婉筠既然出这个计策,自然是想好了一切,不然也不能瞎说。而且慕婉筠不提倡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人,无论别人愿不愿意,她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这样做,跟慕婉玉柳姨娘翠花表姑那样的人有什么区别?她还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听到慕婉筠只要一辆马车,吓得姜氏赶紧道:“荺儿,可不能勉强自己,还是两辆马车比较保险。如果到时候你被牵连了,从那里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铁定会尸骨无存。”   “娘你就放心吧,荺儿保证活着回来。”   慕婉筠说着还往姜氏眨了眨眼睛,姜氏看着慕婉筠哭笑不得,虽然心里还是担心,却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慕婉筠只带着竹影便出门了,竹影扮作了车夫,马车里就只是坐了慕婉筠一个人。别人自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一般大家小姐出门都会带着一个婢女,一同坐到马车里。众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算慕婉筠对外说那车里坐了好几个人,他人也不会怀疑。   竹影赶着马车慢悠悠的往青城庵走去,青城庵位于青城山山顶,前去青城庵的上香的,大多是贵族和官员家属。于是青城山通往青城庵的路很宽阔,三辆马车并排行驶也不嫌挤,前任皇帝信佛,这路可是皇帝下旨拨款,修建了好些年才有如今的规模。大路绕着青城山盘旋而上,方便那些千金小姐与贵妇乘坐马车前往。   慕婉筠的马车顺着路往上走,看到好些上山的马车,也看到好些下山归来的马车。   待到了选定的路段,竹影沉声道:“小姐,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   听到慕婉筠肯定的回答,竹影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针,手法精准的射到前面马匹的穴道上。银针整根没入肉里,被刺激得狠了,那匹马瞬间变得狂躁。   周围一些马车生怕被波及,立刻让到了一边,惊恐的看着马车横冲直撞,到了转弯处便翻了下去。一些胆小的女子被吓得惊叫出声,伸手捂住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从山上下来的一辆马车走到事发地,马车里传出清透的男音,询问赶车之人。   “回世子,好像是一辆马车从围栏上面翻下去了。”   “能过去吗?”   “能,世子不去看看吗?”   “绕过去,回府。”   凤沧瑜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吩咐侍卫离开,他对那个倒霉人没有丝毫兴趣,也不会去凑热闹。   突然一个女子惊呼道:“快去救人,她们没有掉下去,还挂在围栏上呐!”   众人定睛望去,才发现马匹的缰绳挂在了路边的围栏上,马车已经掉入了下面的青城河里,只有马匹挂在上面。一个彩衣婢女一手把貌似小姐的女子搂在怀里,一手紧紧抓着缰绳,倒是没有掉下去。   “婉荺?快去把她们拉上来!快去啊!”   余湘雅催促身边的车夫,再耽误下去,慕婉筠铁定得掉下去。她来年正月就要出嫁了,今日来青城庵祈福,没想到居然看到慕婉筠这么惊险的一幕。   车夫刚走出没多远,却见一旁的马车飘出一道玄色身影。他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已经飞身而下,把慕婉筠与竹影提了上来。   慕婉筠看清楚是凤沧瑜,却也来不及道谢,她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慕婉筠满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呆愣愣的站着,直到凤沧瑜道:“荺儿?荺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别怕,已经没事儿了。”   慕婉筠才如梦初醒般,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世子,快救救妹妹,妹妹还在马车里,都怪我不好,硬是要拉着妹妹前来上香。世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玉儿!”   看着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子,在场的大伙儿都默不作声。马车掉在那种地方去了,车里的人不可能生还,除非发生奇迹。慕婉筠能捡到一条命已经算奇迹了,相信奇迹这东西不会随时都有。   凤沧瑜伸手把慕婉筠揽入怀里,轻轻拍着慕婉筠的背道:“我会帮你找的,别哭了。”   “.......”慕婉筠无奈,能找得到才有鬼,而且慕婉筠没想到凤沧瑜大庭广众竟然来这一出。可是如今慕婉筠在扮演惊魂未定的弱女子,她也不好挣扎,只是任由凤沧瑜搂着,抖动着肩膀微微抽泣。索性大家都在为慕婉筠的遭遇感慨,倒是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毕竟一个女子刚刚受到这种惊吓,妹妹还生死未卜,有人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顿了顿慕婉筠装不下去了,看这样子她不说话凤沧瑜是不打算放开的。于是慕婉筠挣开凤沧瑜的怀抱,脸上还挂着泪痕道:“对不起,我弄脏了世子的衣裳。”   凤沧瑜心里一阵失落,却还是笑道:“没关系的,只要你不哭,衣裳可以洗。你不用内疚,生死有命,我会帮你找你妹妹的。” ☆、第 62 章   在场的一众车夫把马匹拖了上来,慕婉筠自然也乘着余湘雅的马车回去。   凤沧瑜看着余湘雅的马车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也不曾回神。那个女子注定不属于自己的吗?就算惊慌失措的时候,也不愿意倚靠自己的怀抱。如果一开始是自己先靠近,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最近凤沧瑜陷入一种略有癫狂的状态,想着把慕婉筠抢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慕婉筠囚禁在身边,慢慢的,自己将会代替凤铭洛,成为慕婉筠的依靠,成为她的整个世界。   当初父王不就是吗?因为所爱的那个女子说爱别人,父王便成全他们。结果呢?女子郁郁而终,年纪轻轻香消玉殒,父王也抱憾一生。所以不管它是不是两情相悦,抢过来,跟着自己远离尘嚣才是正途,对自己,对慕婉筠都好。   因为快要压制不住这种想法,凤沧瑜才时不时来到青城庵小住,那里充斥的佛门气息,才能让自己稍微平息一下。可是如今,好像又被勾了起来。   “世子,咱也回吧?”   阿夜看着自家主子呆立半晌,忍不住出声询问。   凤沧瑜收回目光道:“上山,回青城庵。”   说着便也不理会阿夜,踏上马车里坐定,闭着眼睛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阿夜看着微微晃动的马车帘子,叹了口气便把马车调转头来,又往山上赶去。自古红颜多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家主子这般清心寡欲的人,也逃不过这一劫。看着凤沧瑜爱上一个人这么痛苦,阿夜这辈子也不想爱上任何人。   慕婉筠回府后,忠勇侯府便大张旗鼓派人去找二小姐,顺着青城河寻出很远,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哪怕是尸体。   没日没夜寻了好些日,只是寻到马车的残骸,与一件车夫的衣裳。   最终,忠勇侯府不得不宣告侯府二小姐的死讯,为慕婉玉立了衣冠冢。一众爱慕慕婉玉美貌的男子,自然是在心里扼腕叹息,如此妩媚的玉人儿,却飞来横祸,早早的便去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待这件事告一段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马上也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慕婉筠的嫁衣已经做个差不多,慕婉筠把它撑在衣架子上,荷色藕色两个丫头围着嫁衣啧啧称奇。她们知道自家小姐手巧,只是没想到小姐做的嫁衣这般好看。   她们已经在想象慕婉筠穿着这一身大红嫁衣,是如何的明艳照人。   “看来肉丸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我,连嫁衣都做好了。”   凤铭洛从门外进来,看到慕婉筠绣的嫁衣,便打趣慕婉筠。如今凤铭洛来荺安阁,都没有以往那般小心,因为慕状元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凤铭洛不出格,他都不管。   凤铭洛自然春风得意,老丈人都搞定了,这肉丸子是长翅膀也飞不走的,注定要被自己吃下肚里。   看到凤铭洛,慕婉筠也不意外,她都已经麻木了,只是嗔他一眼道:“谁说要嫁给你了?我就不能穿着嫁衣嫁给别人?”   “你敢!”   说着凤铭洛飘身上前,一把把慕婉筠揽入怀里。慕婉筠挣了一下,发现凤铭洛的臂力非一般的强,她压根不能动弹。旁边的竹影早就不见了踪影,而荷色藕色则不厚道的窃笑出声,两人推推搡搡出门去,顺便贴心的把门带上。   慕婉筠被荷色藕色的窃笑弄得脸色通红,“快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真嫁给别人!”   凤铭洛却不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把慕婉筠拉得更加贴近自己,“若是你敢嫁给别人,我就把那奸夫的阳根切下来,剁碎了喂狗!至于你......”   “我怎样?你也要把我剁碎了喂狗吗?”   凤铭洛低沉的笑声传来,他凑到慕婉筠耳边道:“至于你,自然是绑回去藏在家中,夜夜春宵,直到你下不了床,没有力气去勾搭别人。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我的肉丸子红杏出墙了。”   慕婉筠脸颊烧得厉害,啐了一口道:“呸,不要脸,下流!你个色胚子!”   “哈哈哈,肉丸你还是一样的招人喜爱。不过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这辈子,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听说那日凤沧瑜抱了你?是哪只手抱的?”   凤铭洛说到后面,气息瞬间显得有些阴沉。   吓得慕婉筠赶紧道:“那是别人好意,换做是你你不安慰一下我啊?”   慕婉筠生怕凤铭洛一个冲动,去把凤沧瑜的手剁了喂狗。那样镇南王铁定得发动政变,她可就成了传说中的祸水。   “哎......肉丸,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凤沧瑜的心思,若是不设防,万一哪天他真把你抢走了可怎么办?”   凤铭洛明显感觉到凤沧瑜对他态度的转变,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凤沧瑜,凤铭洛心里很担心。所谓物极必反,越是寡淡之人,待喜欢上一种东西就越是偏执,凤沧瑜显然就是其中典型。   凤铭洛担心凤沧瑜对慕婉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也对自己没有信心。凤沧瑜与他相比,并不差什么。相反,凤沧瑜是日后的镇南王,而他,最终也只是个闲散王爷,还是在他大哥成功登上皇位的前提下。   慕婉筠看着眼前的凤铭洛,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你可以对自己没信心,但是要对我有信心,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她怎么会不懂,爱上一个人总是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患得患失。   凤铭洛复又把慕婉筠揽入怀里,半晌才道:“好,我信你。”   慕婉筠也不动弹,任由凤铭洛把自己整个儿搂在怀里。   “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等你及笄就给我们赐婚,已经没有几个月了,可是我有些等不及,好想早日把你娶回家。”   “你钻狗洞都钻了这么些年,这几个月又有什么等不及的,先回去吧,好好等着。”   “为了如今的局面,钻狗洞也是值得的,至少你是我的。而且,我也只是钻了两次,之后功夫见长,那还用得着钻狗洞?”   “好了,我知道了,你英勇无比,快回去吧,你在这里时间呆长了不好,别人嘴上不说,指不定怎么想我呢。”   “我来这里又没有别人知道,也只有我岳父岳母不满意了,这样说来,我还真是得走了,不然岳父岳母不待见我怎么办?”   “行了别贫了,快去吧。”   凤铭洛在慕婉筠脸上偷了个香,才心满意足的飞身离开。看着凤铭洛的背影消失,慕婉筠勾起唇角笑了笑,关上窗户回到屋里。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过了春节,来到了第二年春天。   过了一月份,余湘雅便出嫁了,成了慕婉筠的表嫂。而婚后的余湘雅也过得相当幸福,每次慕婉筠见到她,都觉得她喜上眉梢,满面春光,想来刘君言对她是极好的。   翠花表姑却过得不是很称心,她想给余湘雅一个下马威,没成想余湘雅可不是随便揉捏的软包子,见过的大风大浪比翠花表姑多了去了。   翠花表姑吃瘪,便去跟刘君言告状,只是她的为人刘君言相当清楚,于是也不去管。翠花表姑逢人就说刘君言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以至于现在刘君言都不是很待见翠花表姑。   看到刘君言明事理,余湘雅过得幸福,翠花表姑吃瘪,慕婉筠心里别提多放心。恶人就是要这样磋磨,时间长了才会安分。   六月初六,慕婉筠十五岁的生辰。今日慕婉筠举行笄礼,请了一些有德之人前来做赞者,给慕婉筠插笄。今日过后,慕婉筠梳起了发髻,代表着她已经成年,是大人了。   好些人家派人送上礼物,礼部尚书夫人却亲自上门,是打着说亲的想法来的。慕婉筠会救治羊角风,若是娶回去给李靖远做媳妇儿,那就不担心李靖远哪天发病没人照顾。   而且慕婉筠除了早年流传那些克夫的流言,也不是时常露面。于是京都除了坏的传言,没有几人认识慕婉筠,想来也没有哪家公子愿意娶她。她家李靖远虽然有点小瑕疵,但是配慕婉筠想来还是可以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把那点小九九说出来,一道圣旨便到了忠勇侯府。   “慕婉筠接旨~”听到门外宣旨太监阴柔的声音响起,一众人呼呼啦啦在前院跪了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忠勇侯慕状元之女慕婉筠娴熟大方,温良醇厚,德貌出众,值及笄之年,朕躬闻之甚悦。朕三子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婚娶之龄,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故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待宣旨太监读完圣旨,慕婉筠低着头,双手呈捧天状道:“臣女接旨。”   宣旨太监便把圣旨卷起,放入慕婉筠手中。   起身后慕婉筠招呼荷色给宣旨太监拿了荷包,“有劳公公。”   太监吧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这可折煞咱家了,日后慕小姐可是皇亲国戚,咱还指着慕小姐照应呢。”   “不敢当,公公屋里请,喝杯茶。”   “咱家还有别的圣旨没宣呢,这茶日后有机会再喝不迟。”   “既然公公有事在身,臣女也就不挽留公公了,公公慢走。”   送走了宣旨太监,慕婉筠长吁一口气,这皇帝身边的人也不好招惹。不过凤铭洛还真是着急,这在及笄当日,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慕婉筠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及笄当日,天元帝凤城天不止下了一道圣旨,而是四道。   一道是撤藩的,江南一带的和瑞王,举家迁入京都定居。江南封地便回归朝廷,和瑞王还是王爷,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没有封地,只拿俸禄吃闲饭。   一道是赐婚的,就是慕婉筠这道圣旨。   一道是封王的,凤铭洛被指了婚,自然要搬出皇宫,另建府邸居住。天元帝便顺便给凤铭洛加了封号,封为靖王,不过也是没有封地的。   最后一道,跟以上三道圣旨都有联系,也是赐婚的,被赐婚的对象还是凤铭洛。和瑞王的小女儿何月婷,被赐为凤铭洛的侧妃。   圣旨一出,凤铭洛便来到御书房,找上了天元帝。   “父皇!和瑞王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儿臣跟您说的是忠勇侯的女儿,不是和瑞王的。”   凤城天抬眼看了一下凤铭洛道:“朕不是已经把忠勇侯的嫡长女指给你做正妃了吗?多一个如花似玉的侧妃又有何关系?”   “儿臣比不上您,消受不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只需一个正妃便可。”   凤城天眼里闪过一丝凌厉道:“那就撤回忠勇侯那道圣旨,让和瑞王的女儿做正妃。”   “父皇!”   “朕乃九五至尊,哪有收回成命一说。和瑞王这么容易就答应撤藩,你可是立了大功。”   “此话怎讲?难道我娶了他女儿,他就答应撤藩吗?”   说出来凤铭洛自己都不信,他知道何月婷对自己有意。可是就算和瑞王再怎么疼这个小女儿,也不可能为了女儿的小心思,就把自己手中的权利尽数上缴。   “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朕表现出来的意图。如果他不自动撤藩,朕与镇南王将会两面夹击,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还得赔上所有人的性命。但是这样太过费时费力,而且朕信不过镇南王,若是他们联合,朕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那又跟儿臣娶不娶侧妃有何关系?”   “和瑞王想把女儿嫁给将来能做皇帝的人,而朕,就表现出想立你为皇的意图。刚好,他小女儿哭着闹着要嫁给你。一切的一切都在诱使他撤藩,而这道赐婚的圣旨,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可是父皇......”   凤铭洛还未说完,凤城天便打断道:“行了退下吧,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在凤城天意识里,他对凤铭洛已经相当不错了,和瑞王可是想让何月婷做正妃的,他让凤铭洛喜欢的女子做正妃,算得上皇恩浩荡!   凤铭洛深深看了天元帝凤城天一眼,不再说什么便退了下去。他得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不然该如何跟慕婉筠交代?他不想让慕婉筠伤心,不想看慕婉筠失望的眼神......   圣旨都已经宣了,皇命不可违,不出意外就只有娶了何月婷做侧妃一途。 ☆、第 63 章   凤铭洛与慕婉筠的婚期定在了九月,何月婷的也在九月,慕婉筠大婚第二天。   慕婉筠得到消息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分明一切都没问题,最后天元帝却要横插一杠子。看来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果然就是奢望。慕婉筠也不责怪凤铭洛,只是心里有些不舒畅,毕竟凤铭洛也不能左右他皇帝老子的想法。   凤铭洛则焦头烂额,就算慕婉筠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也明显感觉到慕婉筠心情的转变。   凤铭洛下聘礼也只下到了忠勇侯府,和瑞王府他压根不管。不过他皇帝老子相当精明,派了人盯着他,他前脚刚准备好聘礼去忠勇侯府,天元帝的人也带着同样的聘礼去了和瑞王府。   凤铭洛无法,只得找上了何月婷。   而何月婷得知凤铭洛前来找她,兴高采烈的冲到了花园,“三殿下,你终于来找我了!哦,不对,你现在应该是靖王殿下。”   “何三小姐,我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凤铭洛皱着眉头,这般咋咋呼呼的举止,哪里像大家闺秀。   “那殿下想谈什么?我都愿意陪殿下谈,谈多久都行。对了,殿下不用这么生疏,你我已有婚约,殿下大可以叫我月儿。”   何月婷接到圣旨时简直欣喜若狂,不枉她跟她父王撒娇打滚。不过听到只是侧妃,何月婷心中意难平,而正妃居然就是那个武夫之女。凭什么慕婉筠要压她一头?不过还好如今凤铭洛主动来找她,想来在凤铭洛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等到过门之后再好好整治慕婉筠。   “我是来劝何三小姐主动解除婚约的,想来何三小姐也不愿意屈居人下,只做一个侧妃,一个妾。若是何三小姐嫁与旁人,说不定就是正妻,总比在当家主母眼皮子底下来得舒心。”   “你说什么??”何月婷有些不相信,凤铭洛来找他居然是为了说这番话。难道她堂堂和瑞王之女,还比不上那个传言克夫的小家女。   凤铭洛看着何月婷,顿了顿才道:“相信何三小姐也是明白人,本王此生爱的人只有慕婉筠一人,强扭的瓜不甜,你强行嫁本王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凤铭洛!我哪里比不上慕婉筠!给你做妾居然都不要。”何月婷脸色涨得通红,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长这么大还未受过如此侮辱,一时羞愤难当。   “本王言尽于此,还请何三小姐好自为之。”   凤铭洛说完也不再理会何月婷,转身离开和瑞王府。   何月婷看着凤铭洛笔直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银牙。   凤铭洛去膈应了一阵何月婷,不过凤铭洛想要的效果没有达到。那番话反而起了反作用,更加坚定了何月婷要做端王侧妃的想法,想要取慕婉筠而代之。   而且何月婷也付诸了行动,中秋当晚,慕婉筠在外赏花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这伙人武艺高强且人多,竹影都不是对手,慕婉筠险些被劫,幸而琴酒当时为了蹭酒,坐上了慕婉筠的马车。      事后凤铭洛闻讯赶来,被擒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凤铭洛自然想到是谁,只是何月婷一个闺阁女子,是不可能调动这么多死士的,在背后默默支持,推波助澜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和瑞王。   “青影,你去请何三小姐离开京都。”   “主子的意思是......?”   “我不想看到她再出现于我的眼前,随便你把她弄到哪去。”   本来凤铭洛不想对一个女子下手,只是在慕婉筠忧郁的心情下,凤铭洛心如火烧;如今竟敢对慕婉筠下手,简直是触碰到了凤铭洛的底线。   圣旨一出,不出意外要娶了何月婷,那如果何月婷出了意外呢?可不是他违抗皇命。   “去吧青影,现在这个时辰,何三小姐大约还没有回去。”   和瑞王这个老匹夫,迟早也是要送他下地狱的。   青影领命下去,凤铭洛转身对着琴酒道:“多谢了。”   “就算荺儿再蠢,也是我的徒弟,用不着你道谢。”   琴酒还穿着一身雪白的女装,如同一朵雪莲。清冽的声音传来,听在凤铭洛耳中却有些不舒心。   凤铭洛不再理会琴酒,而是看着慕婉筠道:“肉丸,我送你回去吧。”   慕婉筠尚未出声,琴酒又道:“还是不用了,我的蠢徒弟我自己会送,如若不然,再被别个爱慕靖王的女子看去,我这徒弟岂不是更加危险?”   “好了,然之你先回去吧,师父要跟我一道回府。有师父在我身边,你应该放心的,师父的武功世间没有几人比得上。”说着慕婉筠又转向竹影道:“走吧,车夫死了,阿竹你赶车。”   竹影看了看旁边自家一脸苦相的主子,应道:“是,请小姐上车。”   一旁的琴酒道:“还是我来赶车吧。”说完直接坐到了车夫的位置。   见琴酒这般作为,凤铭洛黑下去的脸才稍微好看一点。如果竹影去赶车了,那就代表琴酒要跟慕婉筠共处一辆马车,虽说琴酒现在看上去是一个绝色佳人,但是凤铭洛可知道,琴酒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他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看着慕婉筠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凤铭洛转身去寻青影,如果何月婷身侧有高手护卫,青影就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   待找到青影,却发现青影已经受伤,青影捂着左肩的伤口,单膝跪地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你可看清是什么人伤你?”   “启禀主子,属下没看清伤我之人,只是此人武艺与主子不相上下,属下已经在他身上撒了追踪散。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另一波人,是皇上的暗卫。”   凤铭洛沉吟了片刻道:“你先下去疗伤吧,追踪那人交予我去办,旁人去也无济于事。”   说完凤铭洛朝打伤青影那人追去,那人是谁凤铭洛心中已经有谱,只是他们也该好好谈谈了,不然一切就会偏离轨道。至于皇帝的暗卫,哼!他皇帝老子还真是面面俱到,都已经考虑到他会对何月婷出手,如今再下手是不可能了。   凤铭洛追出三十里地便追上了那人,那人察觉到凤铭洛的到来,也就停下了脚步。   凤铭洛看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道:“子桐,你不要执迷不悟,这样做受伤的会是慕婉筠,且无济于事。”   黑衣人也不再遮掩,把脸上的布扯了下来,却是凤沧瑜,“为什么无济于事?让慕婉筠难受的又不是我,而是你,等她对你心灰意冷,我就可以乘虚而入。”   看着眼前显得陌生的凤沧瑜,凤铭洛有些颓废,“你真的要与我反目?”   “自然不是,如果你放弃慕婉筠,把她让予我,我们还是好兄弟。”   凤沧瑜笑得邪魅狂狷,前后反差实在太大。   “如果肉丸心在你身上,我自会退出无话可说,只是如今肉丸意属于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凤铭洛眼神坚定,如果凤沧瑜变成了这副模样,反目也无可厚非,他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凤沧瑜。   凤沧瑜却愣了一下,“肉丸?什么肉丸?”   凤铭洛皱起了眉头,什么肉丸?凤沧瑜难道不知道肉丸就是慕婉筠?凤铭洛觉得今夜的凤沧瑜有些奇怪,不止言行举止,他许多次当着凤沧瑜的面叫慕婉筠肉丸,如今凤沧瑜却问什么是肉丸。   凤铭洛没有说话,凤沧瑜却有些不耐烦道:“我不管你什么肉丸肉球,如果不愿意,那就是没得谈了,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你也别想管我做什么。”   “你是谁?”凤铭洛眉头紧锁,这人绝对不是凤沧瑜,凤沧瑜不会如此乖张。就算因为慕婉筠的事情,凤沧瑜变得阴沉,但是断然不会这般说话,也不会不知自己口中的肉丸就是他心爱之人。   “靖王莫不是脑子坏了,我自然是镇南王世子凤沧瑜,难道爱上一个人就连脑子都没有了吗?”凤沧瑜剑眉扬起,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   凤铭洛都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眼前凤沧瑜的脸上并没有易容的痕迹,难道这件事对凤沧瑜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导致凤沧瑜性情大变?   “老实交代你是谁,不要逼我动手。”凤铭洛也沉下了脸,他不相信凤沧瑜会变成这样,如果这不是真的凤沧瑜,那么真的凤沧瑜去了哪儿?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扮作镇南王世子?凤沧瑜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或者......已经被灭口了。   “既然靖王不信,那我也没办法。”凤沧瑜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凤铭洛飞身上前,拦住凤沧瑜去路,也不说话便攻了过去。凤沧瑜抬手回击,两人你来我往打个不相上下。    ☆、第 64 章   青影刚回到靖王府把伤口包扎好,想去寻找凤铭洛,就看到凤铭洛火急火燎的冲回来,“快,备马,我要出城。”   青影不明所以,现在都大半夜了,自家主子要出城干嘛?却没有说什么,转身去把凤铭洛的宝马牵了过来。凤铭洛也不说缘由,翻身而上策马离去,扬青影一脸灰尘......   此时京都城北的一座破庙里,凤沧瑜被点了穴道,扒光衣裳放在破庙佛像前的稻草上。凤沧瑜只有两个眼珠在转动,额上滴落豆大的汗珠。   过了半晌,凤沧瑜手动了动,把僵直的腿收了回来。凤沧瑜揉着酸痛的腿,把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骂骂咧咧嘟囔开了。   “下手真他娘的重,不是说功夫跟我差不多吗?大过节的害我在这里冷这么久!幸好小爷内力深厚,不然这穴道什么时候能冲开!”   正在凤沧瑜骂骂咧咧的时候,一个黑衣人落到他身侧,单膝跪地道:“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行了行了,别这么多废话,凤铭洛出城去了,召集人手,拦着他,一定要拦着他!”跟凤沧瑜酷似的面容此时跟凤沧瑜天差地远,绝对不会再有人把他认作凤沧瑜。   “属下遵命。”   黑衣人起身离开,看来此次他们尝到凤铭洛的厉害,学乖了,不再单枪匹马去拦截。   然而......人再多也并没有什么用,依然没有拦住凤铭洛,甚至没寻到凤铭洛的踪迹。直到第二天下午,凤铭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靖王府,他们才知道凤铭洛的行踪。   那位假扮凤沧瑜的公子自然又是气得跳脚,不过看着真的凤沧瑜没有被凤铭洛带回来,他也就长吁一口气。继续扮作镇南王世子,丝毫没有他人怀疑,至于凤沧瑜身边的死士,全都听他调遣。凤铭洛也装作不知,不去拆穿他,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这些事情却不能影响凤铭洛的婚期,九月十八如约而至,慕婉筠穿着亲手做的大红嫁衣,坐上了前往靖王府的八抬花轿。人还是那个人,物还是那些物,慕婉筠的心情却与之前绣嫁衣时有着天壤之别,想着新婚第二日便会有人与自己分享夫君,这感觉实在有不起多好。   凤铭洛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走在长长的队伍前方,腰板挺得笔直,身量修长,一袭大红的衣袍衬得凤铭洛英俊无匹。   这场婚礼全是凤铭洛一手包办,场面十分盛大。忠勇侯府给慕婉筠置办的嫁妆也是相当丰厚,所谓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慕婉筠成了京都一众千金闺秀羡慕的对象,京都爱慕凤铭洛的女子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本想着凤铭洛有断袖之癖,自己得不到别个女子也不会得到,也算是自我安慰。只是如今凤铭洛成亲了,一娶就娶俩,自然肠子都悔青了。   何月婷自然也出席了,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产生了执念,便会越来越偏执。看着凤铭洛一脸幸福,小心翼翼从花轿里把慕婉筠牵出来,何月婷快要被自己的心魔刺激得发疯。   只要没有慕婉筠,她就是正妃,凤铭洛就只属于她一个人。只要没有慕婉筠......她心里堵着自己的东西,就会烟消云散,还能帮她父王得偿所愿。   凤铭洛感受到何月婷的恶意,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若不是没办法下手除了何月婷,凤铭洛早让何月婷归西。针对他倒是没关系,关键是女人是不是都是非不分?无论争宠还是争权利,分明都是男人的错,却莫名其妙就去针对女人。   何月婷看了看凤铭洛与慕婉筠,低下头去。有凤铭洛在慕婉筠身侧,她实在不好施为,她可以等,等明日她进门。凤铭洛不可能一直在家护着慕婉筠,到时整个靖王府就是她的天下,慕婉筠还不是任她揉捏。   见何月婷安分下来,凤铭洛转而认真的陪着慕婉筠走过这一段路。今天,他盼了这么些年的日子,终于到了。从今往后,慕婉筠就是他凤铭洛的妻子,堂堂正正的靖王妃。   敬她爱她,相依到老,他们会生很多孩子,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孩子成亲,看着孩子又生许多孩子。直至老得走不动,也要互相搀扶。   想着日后光景,凤铭洛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隐不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之后慕婉筠被喜娘搀扶着送去新房,凤铭洛却还得招呼宾客。姜氏与慕状元看着慕婉筠修长的背影,泪水濡湿了眼眶,是欣慰,是不舍,说不清道不明。   他们的荺儿,终于也有了个好归宿。不再是克夫的丑女人,而是风华正茂的美娇娘,堂堂正正的靖王妃。   慕婉筠端坐在铺着大红锦被的床上,脖子被凤冠压得有些酸痛,她伸手揉了揉,却没有摘下。肚子是饿得咕咕叫,喜娘偷偷塞给她一盘点心,慕婉筠也没矫情,轻轻掀开盖头的一角,塞了块儿点心进嘴里。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如果之前自然欢欢喜喜入洞房。可是如今她心里老是膈应得慌,哪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那晚凤铭洛已经吩咐青影对何月婷下手,何月婷却还好好的活在京都,看来青影是没有得手。   既然要跟自己抢丈夫,自然得做好挨打的准备,她可不会再犯上一世的错误,把自己所爱之人送到别的女人床上。本来慕婉筠跟何月婷井水不犯河水,奈何别人就是要上赶着做妾,来抢有妇之夫。慕婉筠作为正妻,自是不会手软的,何月婷别想碰到凤铭洛一点衣角。   吃完那一盘点心,慕婉筠又喝了点水。坐了一会儿实在累得慌,便把头靠在一旁的床柱上歇着,没想到歇着歇着就睡了过去。   前厅的凤铭洛被一众人拉着喝酒,饶是凤铭洛海量,也有些微醺。   一旁在凤铭洛手上吃过亏的凤沧瑜看着凤铭洛吃瘪,自然是喜闻乐见,也一个劲儿去给凤铭洛灌酒。有人起哄自然一发不可收拾,凤铭洛都开始觉得头重脚轻。   一旁的喜娘有些看不下去,再灌下去,这新郎官儿可就要不省人事了。便上前打圆场道:“哎呀各位公子少爷,今儿这新郎官也喝得差不多了,新娘子还在新房里等着呐,咱行行好,让新郎官儿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索性大伙儿也只是闹着玩儿,便一道打趣着凤铭洛,不再灌酒。来者是客,凤铭洛对着一众人告罪一声,迈着虚浮的步子往洞房里走。   推开房门,凤铭洛就看到歪在床柱上的慕婉筠。凤铭洛心中的满足快要溢出胸口,他轻轻走过去,挑开慕婉筠头上的盖头。   盖头下的慕婉筠红唇微张,吐气如兰,正睡得香甜。今日的慕婉筠一改往日清新淡雅的妆容,新娘妆把慕婉筠衬得娇艳欲滴,如同怒放的鲜花,美艳不可方物。   凤铭洛喉头动了动,自觉干涩无比,小心翼翼往慕婉筠的红唇上凑。   还未凑到跟前,慕婉筠却睁开了明亮的眼睛,饶是凤铭洛脸皮够厚,也有一瞬做坏事被抓的羞赧之感。   凤铭洛直起身子道:“咳......肉丸你累了吧,来为夫帮你把凤冠取下来。”   “嗯。”   慕婉筠也不客气,起身坐到了铜镜前。凤铭洛轻手轻脚给慕婉筠拆头上繁重的凤冠与饰品,待发饰拆完,慕婉筠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像一道黑色的瀑布。   凤铭洛轻抚慕婉筠顺滑的发丝,“肉丸,你真美,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慕婉筠抬眼看了看凤铭洛微红的脸颊,笑道:“你也很美。荷色,给我打水洗漱。”后一句却是对着门外的荷色说的,慕婉筠觉着这浓厚的妆容着实难受。   “......”凤铭洛被慕婉筠夸得无话可说。   荷色与另一个面生的丫鬟进门,伺候慕婉筠与凤铭洛洗漱。洗漱完毕两个丫头便退了出去,屋里又只剩下凤铭洛与慕婉筠两人,相对无言。   凤铭洛明白这是因为第二日何月婷要进门的缘故,他也没有办法解释些什么。他承诺此生只是慕婉筠一人的丈夫,如今要食言是不争的事实。他却无可奈何,最终只是道:“肉丸,我们把合卺酒喝了,睡觉吧。”   “嗯。”   慕婉筠也没反对,凤铭洛起身倒了两杯酒,与慕婉筠喝了下去。   “睡吧。”   凤铭洛轻声对慕婉筠说着,一边给慕婉筠宽衣。   “然之我......”   慕婉筠欲言又止,却没有制止凤铭洛手上解衣带的动作。   凤铭洛看着慕婉筠,轻叹一口气道:“肉丸你放心吧,我不对你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穿着这身繁重的衣裳睡觉不成?”   他知道慕婉筠心里的想法,也不打算勉强慕婉筠。   最终凤铭洛只是把慕婉筠圈在怀里,确实安安静静没有动手动脚,慕婉筠松了口气,只是缩在凤铭洛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慕婉筠大约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倒是苦了凤铭洛,心爱的女子在怀,却是只能看不能吃。于心于身都是煎熬,辛辛苦苦忍到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 65 章   旁的女子成亲,第二日得去给婆婆请安敬茶,而慕婉筠却不用。一来凤铭洛的亲娘庄宁皇后过世了,皇帝也没空大清早等着喝这杯媳妇儿茶,二来今日靖王府事情还多着呢,只待日后有空去请安便可。   至于靖王府的事情,一切都有凤铭洛操办,慕婉筠自然乐得舒心。不舒心的就是她下午得亲眼看着何月婷进门,自己还得端一副大度的模样,想想就来气。   不过还好娶侧妃不如正妃礼节来得繁琐,也不能从正门而入。何月婷贵为王爷之女,而且是做有份位的侧妃,本来从正门而入也无可厚非,不过凤铭洛坚持,让何月婷从侧门而入。   这种等于当众打脸的行为,和瑞王与何月婷居然没有异议,只是脸色僵了一下,复又笑意盈盈的。   凤铭洛也不得不佩服和瑞王与这女儿的隐忍程度,他们是想权利想疯了,被心底欲念蒙蔽了双眼才会这么委屈自己。   看来和瑞王是想做第二个秦丞相,把女儿嫁给储君,将来也好外戚专权?简直白日做梦。   礼官又是一阵唱礼,凤铭洛昨日觉得满腔的满足与幸福,今日却觉得这成亲的礼节繁琐冗长。若不是顾及大家都还要一些面皮,凤铭洛真想拂袖而去。   慕婉筠端庄大方的坐在一旁,看着凤铭洛与何月婷,挂着得体的笑容。   礼成过后何月婷被送到了另一个新房,那里不是当家主母所住主屋。何月婷烦闷中带着一丝兴奋,今晚她就要与凤铭洛共枕同眠,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只不过这些紧张有些白费,凤铭洛与一些宾客喝得烂醉如泥,甚至都没有去到何月婷屋里。   “然之,然之醒醒,没事儿喝这么多酒干嘛?为了不去何月婷屋里也用不着作践自己啊!”   慕婉筠摇晃着趴在桌上的凤铭洛。   凤铭洛却不言不语,一个起身扑到了慕婉筠身上。慕婉筠勉强撑着凤铭洛,心里只诽谤何月婷,真是一个麻烦精,尽是给自己找麻烦事儿。   慕婉筠推搡着凤铭洛:“快起来,不然我把你扔地上了。”   “唉~肉丸你好狠的心,你夫君醉了不好好照顾,居然要把为夫扔地上。”   一直压在慕婉筠身上的凤铭洛直起身子,口齿清晰,哪里有一丝喝醉的迹象。   “你没醉?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慕婉筠没好气道。   “为夫哪有这么容易醉,这不是借酒发疯嘛。没正形不也是只对着肉丸,旁的人还看不到呢。”   凤铭洛从背后把慕婉筠搂在怀里,下巴杵在慕婉筠肩上,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   “你不去何月婷屋里合适吗?新婚之夜把新娘晾在一旁,美娇娘可是要伤心的。”   凤铭洛为了自己把别人晾在一旁,说实话慕婉筠心里是甜蜜的。慕婉筠打趣着凤铭洛,只是这次凤铭洛却沉默了下来没有接话。   察觉不对劲,慕婉筠耸了耸肩道:“怎么了?”   半晌凤铭洛才道:“你希望我去?”   “傻瓜,我这不是开玩笑吗?我怎么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去别的女人屋里。”   “下次别开这种玩笑,这会让我觉得肉丸你不在乎我,我会难过。”   “好了知道了,快去把衣裳换了,一身酒臭难闻死了。”   “你帮我,为夫醉了,要娘子宽衣。”   慕婉筠嗔了凤铭洛一眼,走过去拿起凤铭洛的中衣道:“那还不快些,想熏死你家娘子啊?”   凤铭洛笑得没鼻子没眼往慕婉筠身边凑,“娘子,快说你爱我。”   “不说。”   慕婉筠又一次见识到凤铭洛的脸皮有多厚,这种话要怎么说得出口,真是不害臊。   “娘子,我爱你,爱到骨子里。”慕婉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于是凤铭洛便说了。   “没脸没皮,把手伸开。”慕婉筠伸手去凤铭洛的衣带,顺便低下头去掩藏脸上瘾不住的笑意,被凤铭洛看到他还不尾巴都翘上天去了。   凤铭洛喜滋滋道展开双手,看着慕婉筠细白的脖颈道:“我会等娘子开口的,反正我们有得是时间。”   看着看着,凤铭洛忍不住伸手抚上慕婉筠细滑的脖颈。   “......”   这边在柔情蜜意,何月婷在明月居却怒火中烧。   她顶着繁重的发饰,怀抱期待紧张的心情坐到了大半夜,得到的消息却是凤铭洛去了慕婉筠那里。   何月婷把头上的发饰盖头全扯了下来,丢在地上,“慕婉筠!我要你生不如死!”   旁边的珠儿小心翼翼道:“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   “你懂什么?大婚凤铭洛让我从偏门进也就算了!可是这是新婚之夜,凤铭洛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让我独守空房!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何月婷把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个干净,从小到大养成的刁蛮习惯,可是是说改就能改的。   看着一屋子狼藉,一旁另一个丫鬟银儿道:“小姐,你可别生气了,奴婢听主屋那边的一个丫头说,王爷还没跟王妃圆房呢,咱不急。”   何月婷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昨夜就已经洞房,为什么凤铭洛与慕婉筠没有圆房?难不成凤铭洛真如传言里说的一般,有断袖之癖?   可是凤铭洛对慕婉筠的态度不似作假,换任何人看去,都看得出来凤铭洛对慕婉筠的情意,只怕瞎子都快要感受到那犹如实质的爱意。   见何月婷气消一些,银儿得意道:“可不是真的,奴婢可听那丫头说了,是王妃的贴身丫头说漏嘴的。说今日她们去伺候王爷王妃洗漱,整理床铺时发现的,那喜帕上面干净着呢,没有见红,这可不就是没有圆房嘛。”   何月婷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银儿见何月婷不说话,便接着道:“那小丫头还说,王妃是个可怜人,新婚之夜就遭了王爷嫌弃,生得这么美,王爷都不碰她一下,只怕日后日子不会好过呢。”   何月婷终于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银儿愣了一下道:“奴婢说王妃日后日子不好过啊。”   “你说那个武夫之女生得这么美!难不成比我还美?”   银儿立刻跪倒,“不是奴婢说的,是旁人说的,王妃自然没有小姐生得美!”   “掌嘴,以儆效尤,下次不许在我跟前说那个女人美,也不许在我跟前叫那个女人王妃!”何月婷说着扫视了一圈屋里的婢女,“都记住了吗?”   一众婢女把头垂得更低,连连应是,生怕一个不好,自己就被掌嘴。   夜已深,明月当空,人却无心睡眠。   此时熹翠宫内,秦贵妃雍容华贵的歪在贵妃椅上,看着一旁的凤铭宥道:“宥儿这么晚进宫,不知道所为何事?”   “母妃,儿臣是来找你商量一件大事的。”   “什么大事非得大半夜商量?还咒母妃病了。”秦贵妃有些没好气道。   她这个儿子,除了长相,其余的一点也不像自家人。她秦家分明都是聪明人,自己却生了这么个草包儿子。   若不是凤铭宥是龙种,还是自己的儿子,成就大业用得上,秦贵妃还真看不上这个儿子。   只可惜后来皇帝有了戒心,她也没能再怀上龙种,不然倒还想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连凤铭研都是自己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公主,最后还被皇帝送去北戎和亲了。   凤铭宥却不清楚秦贵妃的想法,而是一脸喜色道:“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儿,以至于儿臣不得不急匆匆编造谎言前来拜见母妃。”   “行了,你就说说到底是什么喜事儿吧。”   “镇南王世子凤沧瑜刚刚来找过儿臣,想跟我们合作,除了凤铭洛一党,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助力。”   秦贵妃皱起了眉头道:“宥儿你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那凤沧瑜与凤铭洛从小一道长大,关系铁着呢,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凤沧瑜找上你这么说,你就不怕有诈?不去调查清楚,反而火急火燎跑来与我商量。”   “母妃你且听儿臣说完,凤沧瑜已经与凤铭洛反目,而反目的原因,居然是凤铭洛昨日娶的新妇。想必母妃也知道,凤铭洛与凤沧瑜喜好相同,爱上一个女子也不奇怪。”   秦贵妃斜了凤铭宥一眼道:“可是你觉得凤沧瑜会为了一个女子,就来帮助我们吗?如果失败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换做是你,你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丢掉权利地位,丢掉性命?”   “儿臣自然不会,但是凤沧瑜会,他最近反常得厉害。还有人目睹到凤沧瑜与凤铭洛在城北大打出手,隐约听到,两人是为了一个叫慕婉筠的女子打起来的。”   “就算那两人反目,凤沧瑜又如何能成为一个天大的助力?他目前只是一个在京的质子而已。”   “凤沧瑜的胞弟凤沧澜,已经接到凤沧瑜的信件,从渝州领兵出发,想来明日早朝,急报就会送到京都。”   听闻这话,秦贵妃直起身子道:“凤沧瑜疯了吗?这可是明目张胆的造反,就为了一个女人?镇南王怎么会由着他胡来?”   “也许是疯了吧,他疯不疯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能从中获利。而且母妃也应该听过,当年镇南王与父皇同时喜欢庄宁皇后的事,大约镇南王不想看到当年自己的遗憾,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   “怎么获利?他若是造反成功,我们能活下来?若是造反失败,他自身难保,我们又何来获利一说?”   “仅凭他们造反自然几率甚小,凤沧瑜的意思就是,我们与他里应外合,制服父皇与凤铭洛兄弟俩。到时逼父皇写下让位的诏书,我们再力挽狂澜,降服凤沧瑜一党。”   “宥儿,母妃是越听约不明白。”   “凤沧瑜只要那个女人,他想到时带着那个女人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他助我抢下这江山,最后假装落败,我坐上皇位,给他们一条活路就行。”   “你就不怕到时候凤沧瑜反口,直接就真的造反了,他自己坐拥江山,美人同样跑不了,而你我就成了垫脚石,牺牲品。”   “所以,我们自然得先下手为强,待他兵临城下,我们就可以去逼父皇让位与我。然后下手杀了父皇与凤铭洛兄弟,嫁祸给凤沧瑜。”   “唔......这样说起来倒是一个天大诱惑,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和你外祖父商量。”   凤铭宥勾唇一笑道:“外祖父绝对会同意的,再不行动,我们家就要被打压得再也爬不起来。看看父皇给我的封号,清王,他一点也不顾及旧情,不顾及我是他的儿子,只想着把我们秦家清除,只想着他的江山,我们又何必顾及?”   凤铭宥越说越大声,秦贵妃立刻安抚道:“宥儿你别激动,被旁人听去可就大发了,这事儿交给母妃,你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待凤铭宥离开,秦贵妃沉吟一会儿道:“静姑,拿笔墨来,我要给父亲去信。” ☆、第 66 章   次日,何月婷本该给慕婉筠这个正妻请安跪茶,只是慕婉筠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也不见何月婷前来请安。   “小姐,何侧妃实在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进门第一天就这般目中无人。”   荷色一边给慕婉筠梳头,一边为慕婉筠鸣不平,哪有这样的小妾,不得宠还嚣张跋扈。   凤铭洛穿戴整齐,接过荷色手里的梳子,接替了荷色手里的活儿,给慕婉筠梳头,“不用管她,她爱干什么干什么,最好安安静静在她院子里,别出来膈应肉丸。”   “我不嫌膈应,只怕她不来。”   “你不嫌膈应我还嫌膈应,改日寻个借口,把她休了。”   凤铭洛对于让他不舒心的人,向来不手软,哪怕何月婷是个女子,他也毫不怜惜。   慕婉筠弯起眉眼道:“这个好,可是赐婚的能休吗?”   “就是因为不能休,所以得找借口。”   凤铭洛皱着英挺的眉,努力思索什么借口才能把何月婷休了。   “别皱眉,就先顺其自然吧,目前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   “说的也是。转过来为夫看看。”   说话的时候凤铭洛已经把慕婉筠的头发束好,慕婉筠看着铜镜里整洁巍峨的发髻,有些不可思议道:“看不出来你居然会梳头,梳的还挺好。”   “那是,叫声夫君来听听。”   凤铭洛会给女子梳头,是因为庄宁皇后在世的时候,他经常给庄宁皇后梳头。   “你不饿?你不饿我可是饿了,荷色,拿些吃的来。”慕婉筠才不理会凤铭洛的要求,她睡到现在,可是饿的慌呢。   吃到一半,就听门外丫头道:“王妃,何侧妃来了,在前厅侯着呢。”   慕婉筠吃东西的动作未停下,“让她侯着吧,我吃完就来。”   听到丫鬟回来这般说,何月婷咬牙道:“好,那咱就侯着。”   本来何月婷今日不打算过来,要给慕婉筠一个下马威。   但是昨晚被她摔了的东西要重新置办,置办就得花钱,她一如既往让珠儿去跟管事说。   可是这里不比她在和瑞王府,想如何任性就如何任性,于是珠儿吃了闭门羹。   管事告诉珠儿,王爷说了,靖王府一切事物由王妃做主,现在没到月银发放的时候,要另支银钱得王妃开口。置办东西也不是不可以,得自己出钱,他们负责跑腿儿。   何月婷自然又是被气得眼睛发红,也是屋里已经没有东西可摔,不然何月婷大约又要摔一屋子碎片。   她是有钱,嫁妆虽然比不得慕婉筠,但是也算丰厚,可是凭什么她要自己出钱?整个靖王府的东西都归慕婉筠,她置办些东西却要自己出钱!   最后何月婷风风火火来到主屋,要直面跟慕婉筠说这个事情,她就不信慕婉筠敢不给。   没想到慕婉筠居然让她等着,若不是身边嬷嬷劝她要隐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真想现在就冲过去撕了慕婉筠。   没多久慕婉筠便来到前厅,凤铭洛却没有跟着一同前来,因为刚刚他大哥找他有事,他就暂且出去一会儿。   本来凤铭洛最近都会很闲,因为成亲是有假期的,皇帝也不要求他去上朝,好好在家陪着美娇娘就行。   “何侧妃来得可真早,倒是我怠慢了。”   慕婉筠笑意盈盈,一副宽厚大度的模样,何月婷不来请安,藐视于她这个当家主母,她也毫不在意。   “既然姐姐来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我屋里东西坏了,想要支些银钱重新置办。管事胆儿小,非得要姐姐开口才行。”   何月婷看着一脸笑意的慕婉筠,觉得慕婉筠也就是个软弱好欺的,看来日后还是要多来这边走动走动。   慕婉筠收起笑意道:“原来何侧妃不是来请安的,而是来找我要钱来了,何侧妃还是叫我王妃好了,叫姐姐我受不起。”   “请安?我是王爷的女儿,用得着跟你个武夫之女请安吗?”何月婷声音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   慕婉筠也不发怒,而是轻笑道:“既然何侧妃身份如此高贵,又何必来找我这个武夫之女要钱呢?干脆自己拿钱,想买多少买多少,又与我何干?”   “你!好啊,没想到你个武夫之女倒还伶牙俐齿,武夫就是武夫,教出来的女儿都如此粗野。”   慕婉筠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气急败坏,语气舒缓道:“还请何侧妃注意言行,你觉得一个被削藩没有实权的王爷,跟手握兵权的侯爷相比,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慕婉筠!你别这么不要脸,我父王就算被削藩,也比你个破落户爬上来的粗野贱民强。”   “哼!看来这王爷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在哪里去,开口闭口贱字当头。而且,你以为你还是和瑞王府的千金吗?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妾,要以正妻为尊懂不懂?你娘教你的东西就去狗肚子里了吗?”   慕婉筠对何月婷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和瑞王也是老了不中用了,把掌权希望寄托在这么个嚣张跋扈的蠢货身上。   何月婷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她身旁的刘嬷嬷赶紧上去跪倒,对着慕婉筠道:“王妃,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侧妃她在家里娇纵惯了,只是说话难听了一些,并没有恶意的。”   刘嬷嬷在心里暗骂何月婷,在娘家横行也就罢了,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了,新婚之夜就被冷落,还不知道收敛。   慕婉筠冷眼看着地上护主的刘嬷嬷,“哦?所以你家小姐娇纵惯了,你们这些做婢子的也跟着娇纵了吗?主子说话也可以随意插嘴。”   “慕婉筠!你别欺人太甚,真当我是病猫吗?我的下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那我还真就要教训一番,来人,李嬷嬷以下犯上,掌嘴三十。何侧妃御下不严,罚三个月月钱。”   何月婷气得浑身发抖,李嬷嬷是打掉了牙和血吞。   “慕婉筠,你很得意吗?你不也是一个不得宠的正妻,有什么了不起?”何月婷被刺激得狠了,她这么多年娇生惯养的尊严,被慕婉筠践踏得一文不值。   “谁说我不得宠?”   慕婉筠抬眼看着何月婷,这人是傻了还是疯了,都这样了,还说自己不得宠。也不想想,若是凤铭洛不在意自己,自己能这般整治她吗?   何月婷勾起嘴唇道:“谁说的?这还用得着说吗?整个靖王府的下人都知道了。王爷并没有跟你圆房,是招王爷不待见了吧?所以我有的是机会,你我是在一个起|点的。”   慕婉筠无言以对......没想到凤铭洛珍视自己的行为,让整个靖王府都产生这样的误会。   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又开始谣传,凤铭洛其实是真的断袖之癖,娶妻只是为了遮掩?   “行了,得不得宠你说了也不算,何侧妃还是先回去吧,好好看着你的下人。”   说完慕婉筠也不再理会何月婷,领着婢女回到院子里。   慕婉筠坐在桌子旁,看着底下寒蝉若惊的一众婢女,“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得宠,于是就在外面乱嚼舌根?”   众人都不说话,慕婉筠叹口气道:“阿紫,是你吧,去浣衣房吧,我身边不用爱说闲话的人。”   说完便转身回屋,不理阿紫求饶的声音。   藕色嫁给孙嬷嬷的儿子,留在了忠勇侯府,阿紫是后来补上的,远不如荷色来得好用。   此时,东宫内,凤铭洛正与太子对弈。   “然之,你的计策有十足把握吗?一毫之差可就万劫不复,输了,连命赔上,我们输不起。”   太子凤铭弦比凤铭洛年长五岁,如今二十有三,继承了天元帝的大部分性格外貌。虽说与凤铭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看着却相差甚远。   凤铭洛落下一子,才开口道:“大哥,你爱过一个人吗?”   听闻这话,凤铭弦落子的手顿了顿,看向凤铭洛道:“没有。”   “那大哥大概不了解,因为爱,所以我有十足的把握。”   凤铭洛柔和了眉眼,显然是想到了慕婉筠。如果是他,只要慕婉筠所愿,他就会如愿去做。   “爱吗?我不了解爱,但是我相信你。你说可行,那便可行。”   凤铭弦大约是天生的帝王,跟天元帝大致相同,爱江山,美人只是政治手段。所以他们不了解爱,也许会爱,但是江山永远在爱前面。   “大哥,我又赢了。”   凤铭弦轻笑一声,“你赢了才是正常,论棋艺,此间能赢你的不过尔尔。”   顿了顿,凤铭弦盯着凤铭洛道:“我听闻,父皇有立你为储之意,江山之策可不比下棋,你,不一定会赢。”   凤铭洛抬头直视凤铭弦深邃的双眼,“大哥,你不用试探于我,也不用警告我。自一开始,我的立场就很明了,也很坚定。”   凤铭弦直直看着凤铭洛与庄宁皇后相似的眼睛,半晌才道:“那就好。”   那个郁郁而终的病皇后,是凤铭弦的母后,凤铭弦却没有多深的感情。   最深的印象,就庄宁皇后是死的那一刻,看着他父皇,眼中带着蚀骨的眷恋,致死也不愿闭上双眼。 ☆、第 67 章   新婚三日要回门,凤铭洛从东宫回来,便准备了礼物,第二日陪同慕婉筠一道去忠勇侯府。   临出门前,慕婉筠突然道:“我们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忘记了?”凤铭洛奇怪道,一切该准备的礼物与礼节,他都已经通通命人仔细检查过了,好像没什么忘记的。   慕婉筠转身回屋,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道:“就是这个,王府里已经开始谣传我不得宠,新婚之夜就被冷落。我可不能让娘担心,把这个交给嬷嬷带回去。”   凤铭洛笑道:“还真给忘了,如果忠勇侯府产生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说着刺破手指,在那块帕子上胡乱抹上些血迹。   忠勇侯府,姜氏老早就在门口张望,看到靖王府的马车前来,立刻喜形于色迎了上去。   慕婉筠一下马车就握住姜氏的手,“娘,你这是干什么,外面风大,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姜氏看着梳起妇人髻的慕婉筠,一直抚摸慕婉筠的手,“娘这不是想早些看到筠儿吗?几日不见,娘可是想的慌呢。”   “筠儿也想娘。”   凤铭洛笑了笑,对着姜氏道:“娘,咱们先进去再说吧,外面风大,受凉可就不好了。”   “哎,好好好,咱进屋说。”姜氏看着一表人才的凤铭洛,对这个女婿是相当的满意。   凤铭洛与慕婉筠回娘家,受到了盛情的款待,一家子其乐融融。所有烦心事儿仿佛在这一刻都与他们无关,而朝堂之上却是炸开了锅。   天元帝册立了新后,毫无征兆的,直接一道圣旨宣读。本来元配皇后过世三年有余,册立新后也无可厚非。   只是新后的人选,是一直名不见经传的贤妃,兵部尚书之女。   贤妃膝下育有一儿,天元帝最小的儿子,四皇子凤铭泽便是贤妃之子,只可惜是个痴儿,年至八岁不知事。   贤妃这些年一直深居槿泽宫,领着那个痴傻的四皇子,与世无争。秦贵妃都忽略了这位位列四妃之一的贤妃。   多年不见贤妃活动,没想到再一次听到贤妃的名号,却是册封为后。   秦丞相领着一众党羽跪倒在大殿之下,口呼望皇上三思。无论怎么排,能当皇后的都应该是秦贵妃,而不是生下傻子的贤妃。   天元帝压根不理会秦丞相的示威,内侍太监一声尖锐的“退朝”,天元帝便把秦丞相一众人抛在脑后。   “外公,你看到了吗?父皇他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宁愿册立那个无权无势的贤妃为后,也不愿依仗我们秦家。”   下朝没多久,凤铭宥就迫不及待找上了秦丞相。   秦丞相却没有回话,而是坐在桌旁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   如今形式越来越紧迫,想要不撕破脸皮,除非一方退出。   以天元帝的性子,绝对不允许有碍江山的因素存在,断然是不可能退出的。而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居高位这么些年,权利如同罂粟般让人上瘾,让他放下自然也是万万不能的。   他的家族这么庞大,作为百年望族,家底雄厚,就算他愿意放下权利,天元帝也不一定容得下他这一个大族。   胜者为王败者寇,凤家占了江山这么些年,是不是也该气数尽了?也许这是天意使然,那他,自然不能逆天而为。   见秦丞相毫无反应,凤铭宥急道:“外公,你到底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这京都还有我们家的容身之地吗?”   听闻这话,秦丞相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凤铭宥,“既然这样,我们告诉凤沧瑜,我们愿意合作,他的人手何时能来?”   凤铭宥欣喜若狂,“外公你答应了?我这就去跟凤沧瑜说。只要答应合作,人手即日就出发,最多两个月就能来到京都。”   “两个月?快马到渝州都要一个月,他大张旗鼓领兵来犯,凤城天能不拦截?”   “还请外公放心,宥儿会自荐挂帅,到时候落败至多被罚一顿。而且,既然凤沧瑜已经兵临城下,父皇还能有机会罚我吗?”   凤铭宥笑得癫狂,仿佛已经看到结局,看到自己铲除异己,身穿五爪真龙袍坐拥江山。   “既然如此,我就亲自去跟凤沧瑜谈谈。”秦丞相说着招呼侍卫前来,让他给凤沧瑜送信,约在酒楼谈话。   秦丞相不大放心凤铭宥,事关重大,万一被旁人摆了一道,可就为时晚矣,他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既然打定主意,秦丞相自然得亲力亲为,若是交给凤铭宥来办,只怕要赔上老命。   朝堂上的所有官员,似乎都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大邺,只怕是要变天了。于是人人择明主而侍,不过......这明主也是个人看法不同。天,还不知道要如何变幻。   凤铭洛新婚刚过五天,便早早结束了他的假期,回到朝堂之上。镇南王领兵进犯,家以国为本,若是国破了,家又何存?凤铭洛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天元帝坐在龙椅之上,威严的扫视下面一众大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今镇南王领兵来犯,一路向北过关斩将,众卿以为,该如何应对?”   忠勇侯慕状元立刻上前道:“臣愿领兵出征,荡平障碍为陛下分忧。”   慕状元话音刚落,一旁的秦丞相便道:“老臣以为如此不妥,忠勇侯虽然英勇无比,但是镇南王此次出征的是他的次子,自然不能以大欺小,平白让天下百姓看了笑话。”   天元帝不置可否,“那秦爱卿以为如何?”   “老臣以为,既然镇南王让次子出征,陛下大可以让几位皇子挂帅。几位皇子都是惊才绝艳之辈,比之镇南王次子绝对绰绰有余。到时胜了,既守住了江山,也博得了美名。此乃两全其美的方法,陛下以为如何?”   慕状元听着秦丞相这样说,立刻反驳道:“陛下,几位皇子都未曾领兵打过仗,比不得陛下当年,还请陛下三思。”   天元帝做思索状,片刻后道:“朕觉得秦爱卿说的甚是有理,只是不知秦爱卿可有人选?”   天元帝话音刚落,凤铭宥便上前道:“儿臣愿为父皇解忧,前往阵前杀敌,阻止镇南王进犯,保我大邺江山千秋万代。”   此时一旁的秦丞相接话道:“陛下,老臣也正有此意,大皇子贵为太子,自然不能去冲锋陷阵。三皇子靖王刚刚新婚,清王作为靖王的兄长,也断然不能让靖王抛下娇妻前去杀敌,只有清王是合适的人选。”   “哈哈哈,我大邺有此皇子与大臣,自然是繁荣昌盛,不会让反贼得逞的,就以此来办。皇儿,朕等你的好消息,可别让父皇失望。”后一句却是对着凤铭宥说的。   凤铭宥立刻跪倒,“请父皇放心,儿臣定当不负所托,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天元帝看着下首忠肝义胆的凤铭宥,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精光。 ☆、第 68 章   九月廿六,准备好一切军需物资,天元帝亲自前往城门口,给凤铭宥以及一众即将上阵的士兵践行。   一番豪言壮语,激励得士气高涨,四五万人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场百姓都被感染得满腔的豪情壮志,恨不得自己上阵。   凤铭宥领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往渝州方向而去。只是......凤铭宥的目的就是把镇南王的军队放到京都,又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往那边赶。   于是这几万大军一天只行出几里地,只可惜出发当天激励起来的士气,在这毫不紧张,慢吞吞的行程中,消磨得一干二净。   凤铭宥领着大军拖行程,京都凤铭洛与凤铭弦忙着清除凤铭宥留下的暗桩,削减秦丞相的党羽,忙得脚不沾地。   慕婉筠又回到了那种混日子的状态,以前磋磨柳姨娘,后来磋磨慕婉玉,现在以每天给何月婷找不痛快为乐。   “王妃,门外有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娃子找您,自称琴酒,他说报了名讳王妃自会见他。”   听闻通传丫头这样说,慕婉筠从书里抬头道:“请去前厅,我马上过去。”   丫鬟应着退出去,慕婉筠起身收拾,不知道她师父来找她干什么,还带着一个女娃子。   荷色一边拿大衣给慕婉筠披上,一边道:“小姐,你说先生带着那个女娃娃是谁?会不会是他女儿?”   慕婉筠点点头,“嗯,有可能。”   “实在想不出,能跟先生生孩子的女子是何等绝色,好想见一下那位绝代佳人。”   “改天有机会见到的。”慕婉筠也实在想不出,她这师父最是自负自傲,若是说这时间琴酒爱谁的话,铁定是他自己。如果那女娃娃真是她师父的女儿,那女孩儿的娘亲得多优秀才能入琴酒的眼?   那会不会是琴酒在青楼时间太长,身边形形□□的美人儿,如谪仙的琴酒也无法坐怀不乱,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   慕婉筠如愿见到了那个女娃娃,站在琴酒身侧,五六岁的年纪。   怎么说呢?五官实在是平淡无奇,豪无出彩的地方,也只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算得上还能看。慕婉筠确定这不是琴酒的女儿,以琴酒的样貌,就算女方奇丑无比,女儿也不应该长得这么平凡。   “师父,不知来找筠儿有何事?”琴酒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嘴馋想喝好酒。而今天带着一个女娃娃,想来这就是今天找她的原因。   琴酒推了推身侧的女娃娃,“彩凤,叫师姐。”   女娃娃很是一本正经的上前,对着慕婉筠道:“师姐好,请多多指教。”   慕婉筠愣了一下,感情这是琴酒的徒弟,看女娃子这么沉稳的表现,不出意外这将是琴酒选的继承人,医谷的下一代传人。   “哎,师妹好。”慕婉筠说着看向琴酒,“师父把师妹带到这里来,不止是为了让我们认识一下吧?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为师最近比较忙,而且很危险,彩凤跟着我不安全。我把彩凤暂时寄在你这儿,你代为师指点她医术武功。”   琴酒也不客气,直接就说明了来意,说起来琴酒从来就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师妹在我这儿倒是没问题,但是师父你确定要我指点师妹吗?”   慕婉筠赧然,她资质平庸,到现在啥都还是半吊子。让她去指点别人,她怕自己把琴酒选的天才教得跟她一样爱混日子,懒懒散散。   哪料琴酒不在意道:“没关系,彩凤比你聪明许多,你只要把那两本书给她,她自己会学,你就管饭管住就行了。”   “......那没问题。”   慕婉筠忍不住又打量了一圈自己的小师妹,确实成熟稳重不动如山,无论自己如何打量她,她都只是淡然的站在琴酒身侧。   “对了,你现在没在忠勇侯府了,那靖王府有没有上好的酒?”   琴酒交代好了事情,还不忘问慕婉筠找酒喝。   慕婉筠无奈笑了笑,“倒是还有一些,不过只能给你一坛,剩下的留着下次再来。”这师父嗜酒的习惯只怕是改不了了,医者医人却医不了自己,酒喝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坛就一坛罢。”   “不行,只能喝一半。”清脆的童音传来,却一旁的彩凤出声制止。   弄得慕婉筠愣了一下,琴酒也是满面无奈,“彩凤你管得可宽,为师才是师父,学学你师姐,要好好孝敬为师。”   彩凤却立场坚定,“那也不行,喝酒伤身,我可不想几年之后有一个糟老头子的酒鬼师父。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孝敬你,喝酒就是不行。”   “罢了罢了,一半就一半。”   慕婉筠看着琴酒与彩凤的互动,心底暗爽。所谓一物降一物,这缥缈空灵的师父,终于也有了克星。   “我还说王妃在干什么,原来是在这里会见小白脸啊!才被王爷冷落几天?就耐不住寂寞要红杏出墙吗?看王爷回来怎么处置你这个□□。”   慕婉筠看向何月婷,皱起眉头不悦道:“何侧妃来干什么?没看到本王妃在会客吗?”   “行了,徒弟,好好照顾你师妹,这酒为师就收下了。”说着琴酒一个飘身,挨着何月婷身侧离开。   “师父?我怎么不知道王妃有什么师父?不会是姘头然后找的借口吧?”   慕婉筠轻笑道:“我劝何侧妃还是少管闲事为好,先回去好好洗刷干净吧。”   刚刚琴酒的动作慕婉筠可是看到了,琴酒撒了药粉在何月婷身上。以琴酒的性子,被别人说做小白脸,那人只怕不死都得脱层皮。   “洗刷什么?你敢侮辱我?”   何月婷以为慕婉筠影射她不干净,才让她去洗刷干净,于是气得跳脚。   慕婉筠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何月婷。她倒是好心提醒,奈何别人硬是要把好心当做驴肝肺,这样就怪不得别人,吃了苦头也是活该。   “你笑什么!”   说着何月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身上开始发痒,而且有越来越痒的趋势。何月婷这才反应过来,慕婉筠说让她洗刷干净说的是这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快回去。”   说着何月婷不顾形象往外跑,她已经奇痒难忍,她可不想被慕婉筠看了笑话。   何月婷率先走了,一众婢女自然跟着离开。一个婢女在转身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慕婉筠,眼里存着犹如实质的恨意。   慕婉筠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么明显的恨意,望去只看到一张小巧精致的侧脸,却是让慕婉筠感觉无比熟悉。   慕婉筠沉下了脸,“刘嬷嬷,你说前日何侧妃带回来一个丫鬟对吧?”   一旁深蓝衣裳的嬷嬷躬身道:“对,老奴那天跟王妃报备过了,王妃没有说有什么不妥,已经登记入册。”   慕婉筠眉头却不见舒展,“你可记得那个丫鬟长什么样?”   “自然记得,那个丫头长得很是标致,仿佛眉眼里都带着□□,这么妖艳的长相,老奴想忘记都难。当时老奴还替王妃担心,只怕何侧妃不得宠想用这个狐媚子来迷惑王爷。”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先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刘嬷嬷退出去,慕婉筠坐在桌旁皱着眉头。为什么?为什么何月婷会跟那个女人搅在一起,这次又是出什么幺蛾子? ☆、第 69 章   慕婉筠让人把彩凤领下去安顿好,又让人把琴酒之前给她那两本破书也一同送过去给彩凤。   彩凤是个安安静静的人,一直待在院子里,练武,看书,从来不给旁人添什么麻烦。慕婉筠也是对这个小师妹很满意,不惹人烦。   “小姐,奴婢去看过了,那个何侧妃的丫鬟玉儿,跟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看神态举止好似又有些不同。”   荷色站在慕婉筠身侧,把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丫头模样说给慕婉筠听。她也觉得奇怪,如果那不是二小姐,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慕婉筠沉吟了一会儿,“你可查了那个‘玉儿’是怎么被何侧妃带进来的。”   “奴婢问过何侧妃身侧的银儿,说是那日何侧妃出门逛街,玉儿就跌在了何侧妃马车前面。后来不知道玉儿跟何侧妃说了什么,何侧妃就把玉儿领了进来,银儿很不愤呢,半路捡的丫头,就把她从大丫鬟挤成了二等丫鬟。”   “嗯,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院里的丫头们,跟何侧妃身边的人接触要小心,不准带何侧妃身边之人的东西进这个院子。”   “是,奴婢这就去。”   看着荷色退出门外,慕婉筠望着窗外发呆。她这几日老是心神不宁,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莫名的烦躁。   直到何月婷身侧出现了这个跟慕婉玉长得一模一样是婢女,慕婉筠才隐约觉得,也许是慕婉玉不死心,回来找她复仇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慕婉玉打的什么鬼主意,而且有何月婷护着那个玉儿,想要把她处置了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些天凤铭洛也是早出晚归,忙着帮他大哥凤铭弦清除障碍。秦丞相与秦贵妃更是蠢蠢欲动,一切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凤铭洛今年快十九了,离上一世凤铭洛过世已经没有多久了,如果......   “肉丸,在想什么呢?”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慕婉筠想着凤铭洛的事情,凤铭洛就从后面环住了她。   慕婉筠偏头过去,看着凤铭洛的鼻尖,“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往日凤铭洛都是天色擦黑才会回来,今日却只到下午就回来了。   凤铭洛蹭了蹭慕婉筠的后颈,“今日我们已经把五毒教全都揪出来了,你师父也抓到了五毒教的首领风娘,所以今日回来的早一些。”   慕婉筠坐直了身子,“已经抓到了?那问出那些暗桩了吗?有没有漏网之鱼?”   “已经抓到了,暗桩只有几处,却全都是至关重要的地方。禁卫军统领蒋立鹤被威胁投靠了秦丞相那个老匹夫,兵部尚书齐敏俊也是。不过现在琴酒已经去解救他们被毒害的家属,他们就不再受制于人,也不用担心他们日后做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举动。”   “秦丞相知道你们抓到了五毒教众人,还问清楚暗桩了吗?如果他们不知道,倒还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得到凤铭洛的答案,慕婉筠松了一口气,她隐约觉得凤铭洛身亡跟五毒教有莫大的关系。如今五毒教余孽瓦解,就不用担心五毒教对凤铭洛下手,心里还盘算着如何算计秦丞相一党。   凤铭洛轻笑了一下,“肉丸能想到的,为夫自然也能想到。秦丞相知道我们抓了五毒教一众余孽,这无法避免,但是我们可以给他们五毒教众人宁死不屈的假象。”   “秦丞相会信吗?五毒教一众全是为了利益而活的小人,他们会为了秦丞相的大业而牺牲自己?别说秦丞相不信,就是我也不信。”   “肉丸别操心了,他们想不到你师父这个医谷传人在我们一方,他们手里还捏着许多暂缓毒性的药品与解药,就算我们问出来也无济于事。而且这些事交给大哥处理,大哥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处理这一点事情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他有办法迷惑秦丞相。”   慕婉筠转过身子,柔荑环上凤铭洛劲瘦有力的腰,臻首靠在凤铭洛的肩上,“既然你们都已经处理妥当,那我就放心了。如今快要到了正面交锋的时候,你要小心自己,答应我一切以自己为重,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肉丸.......”   凤铭洛呢喃一声,稍微退开一些,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慕婉筠细滑的脸颊。慕婉筠的杏眼里荡着水光,清晰的印着凤铭洛那张绝色的脸庞。   “肉丸,闭上眼睛。”   慕婉筠依言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微颤,凤铭洛低头,两张同样艳丽的红唇相贴,辗转反侧,扫过慕婉筠整齐的贝齿。   慕婉筠学着凤铭洛的动作,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凤铭洛的唇角。引得凤铭洛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有力的攻势。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倒在两人所坐的那个榻上,凤铭洛压着慕婉筠,两人喘息未定,胸口剧烈起伏。   “肉丸,可以吗?”   凤铭洛喉咙干涩,声音低沉粗哑,抑制着自己快要破体而出的欲望,征询慕婉筠的同意。   慕婉筠直直看着凤铭洛略有赤红的双眼,和那光洁额头上一滴滴低落的汗珠,慕婉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动作虽轻,却是逃不过凤铭洛的眼睛,欣喜若狂的覆上去,欲对慕婉筠上下其手。   慕婉筠拦住凤铭洛的大手,脸色绯红,声细如蚊,“别在这里。”   凤铭洛动作敏捷,翻身下榻,一把就把慕婉筠捞在臂弯里,大步朝卧房里间走去。慕婉筠把脸埋在凤铭洛胸膛,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快要冒烟了。   走到床边,凤铭洛轻轻的把慕婉筠放到宽大木床上面,红色锦被衬着慕婉筠染上红霞的俏丽面容。对凤铭洛来说,此时的慕婉筠整个人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慕婉筠被凤铭洛炽热的眼神看得很是羞赧,“你看什么?还要不要......”后面声音低了下去,慕婉筠觉得没脸,好似自己等不及一般催促别人。   “看我的娘子,看我美艳不可方物的娘子。”凤铭洛说着,有条不紊且迅速的把自己外衣剥了,随后是中衣......凤铭洛露出结实的胸膛,腰腹。慕婉筠把头扭向里侧,不敢去看脱|光以后的凤铭洛。   凤铭洛迅速把自己剥光,覆在了慕婉筠身上,一边解慕婉筠的衣带,一边低首在慕婉筠耳边轻语,“肉丸......”   凤铭洛灵巧的舌头划过慕婉筠精巧的耳垂,引得慕婉筠一阵轻颤,红霞瞬间染上了耳朵,细白的脖颈。   不知何时,凤铭洛已经把慕婉筠也剥得一干二净,湿滑的吻痕随着红潮蔓延,脸颊,脖颈.......一路而下。   感受着凤铭洛灼热的呼吸喷吐在身上,慕婉筠浑身有些僵硬,手脚发颤不知所措。   她上一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只是与现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时的祁佑清对着她只怕是满心的厌恶,粗鲁的进|入,完事。背对着她不吱声,丝毫没有一点温存,她除了感觉痛,还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像现在整个人都感觉被填满了。   感受到慕婉筠的僵硬,凤铭洛轻声安慰道:“肉丸,别怕,你是我的全部,我不会伤害你的,放松身心,把你自己交给我。”说着更加卖力的讨好慕婉筠。   也许凤铭洛的安慰还是有些作用,慕婉筠觉得什么东西快要破体而出。整个人如同一滩春水,心里酥麻,伸手攀上凤铭洛精壮的背,她觉得自己放手就要沉下去溺亡。   凤铭洛趁此机会挺身而入,引得慕婉筠一声惊叫。凤铭洛顿住身形,等待慕婉筠适应,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慕婉筠身上。   凤铭洛缓缓动作着,过了片刻,凤铭洛觉得自己快要爆炸,已经到了极限,“肉丸,我已经忍不下去了。”   “嗯。”   慕婉筠看着凤铭洛额头上面的青筋,也知道凤铭洛为了顾及她而忍得辛苦,便轻轻应了一声。   得到慕婉筠的许可,凤铭洛便也不再压抑自己,握住慕婉筠的纤腰,疯狂而坚定的耸动着。只留下一室肉体撞击声,与那男女粗哑的低吼与娇喘。   积压已久的欲望爆发,屋内春光无限,直到日头西沉,也不见王爷王妃从屋里出来。荷色与几个丫头望着紧闭的房门,窃笑出声,她们家王爷王妃终于修得正果了。   太阳落山,房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的却是一脸餍足的王爷。   “王妃要沐浴,顺便准备一些饭菜。”凤铭洛吩咐完,便又回到了里屋。   “肉丸,腰酸吗?为夫给你揉揉,你是要先吃饭再沐浴呢还是沐浴过后再吃饭。”   芳华绝代邪魅狂娟的靖王,此时笑得一脸狗腿,正给趴在床上的靖王妃揉着腰背。   “......”   慕婉筠现在不想理会凤铭洛,典型的吃到一顿算一顿,一顿就要吃个够。她没想到这种事情会这么累人,她只是躺着而已,而一直在动的罪魁祸首,却是一脸餍足精神得很呢。   其实慕婉筠完全想错了,只做了一次凤铭洛怎么可能吃够。若不是顾及慕婉筠初承人事,身子会吃不消,凤铭洛真想再把慕婉筠折腾个四五回。 ☆、第 70 章   最终两人决定吃完饭再沐浴,凤铭洛亲力亲为给慕婉筠穿衣裳,布菜,顺便揩油。慕婉筠与凤铭洛坐在桌旁吃着饭,凤铭洛看着床的方向,脸上一个劲挂着傻笑。   慕婉筠有些看不下去,“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饭都快凉了,还不快些吃饭!”   凤铭洛收起那副笑容,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想笑而已。对了,凳子太硬了,肉丸你坐着一定不舒服吧。”   说着也不待慕婉筠说话,一把捞住慕婉筠的细腰,把慕婉筠捞到自己的腿上。   “你干什么?还不放我下来,吃饭就好好吃饭,我不嫌凳子硬。”   慕婉筠挣了几下,凤铭洛却闷哼一声。慕婉筠也明显感觉到臀下某样物件的变化,吓得直愣愣坐着不敢动弹,任由凤铭洛喂她吃饭。   两人就这样腻腻歪歪的把晚饭吃完,又腻腻歪歪出去散步消食。整个靖王府看到两人的下人,都感受到自家王爷与王妃之间散发的粉红气息。   沐浴的时候凤铭洛自然死皮赖脸要伺候慕婉筠,而这个过程少不了揩油,这揩油一揩就揩大发了。所谓饱暖思淫|欲,这刚刚吃到荤腥的靖王就是个中典型,而慕婉筠被体力非人的凤铭洛又折腾了一遍。   第二日凤铭洛早早去上朝了,慕婉筠却睡到日上三竿,醒过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架了。   “荷色,什么时辰了?”   慕婉筠撑起身子,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都怪凤铭洛,不然怎么会睡到这么晚。   “小姐您醒了啊,现在已经巳时一刻了。”   荷色见慕婉筠醒了,一边端脸盆进屋,一遍回答慕婉筠的问题。   “已经这么晚了啊。”   “左右也没什么事,小姐您昨晚辛苦了,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啊!不对,何侧妃今日老早就来跟小姐请安,现在还在前厅呢。”   听荷色打趣自己,慕婉筠嗔了荷色一眼,“给我收拾收拾,我们去前厅看看,何侧妃今日为什么这么勤快。”   又过了一刻钟,慕婉筠才慢悠悠的往前厅而去,反正何月婷已经等了这么许久,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么会儿的。   慕婉筠走进前厅,看到何月婷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不似之前那样心浮气躁火急火燎的乱咬人。慕婉筠笑了笑,看来这个何月婷身边来了个不得了的军师,都有办法让何月婷沉得住气。   慕婉筠也不说话,走到桌旁坐定,慢悠悠的喝着茶。   过了片刻,何月婷终于有些沉不住气,“这就是王妃的待人之道吗?半晌也不知道搭理个人。”   慕婉筠掀起眼皮看了何月婷一眼,好笑道:“何侧妃上门给我请安都不知道吱个声,那我要说些什么?”   “你.......!”   何月婷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炸,眼看就要发火。她身后那个名唤玉儿的婢女立刻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何月婷轻哼一声,倒是没有继续发火,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茶杯喝茶。   何月婷呷了一口就把杯子摔在桌上,“怎么这么凉?!想凉死我吗!”   慕婉筠看着何月婷身后低眉顺眼的那个婢女,半晌才道:“来人,给何侧妃换一杯热茶。”   顿了顿慕婉筠又道:“何侧妃可真是心善,连一个丫鬟都能置喙何侧妃的言行,却未得处罚。希望何侧妃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婢女,冒犯你倒是无甚,若是冒犯了旁人,只怕难逃一死,还会丢我们靖王府的人。”   “我的丫鬟我自会管教,倒是王妃,就算不需晨昏定省,睡到日上三竿只怕也有些不妥吧?”   “不妥?请问何侧妃觉得有何不妥呢?王爷觉得我辛苦,让我多睡一会儿何侧妃有何意见不成?”   “你......你怎生这般恬不知耻?这种事情拿来做偷懒的借口。”   何月婷自然也知道慕婉筠说的辛苦是什么意思,昨天凤铭洛那般作为,整个靖王府的人只要不瞎不聋,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而慕婉筠居然拿来堵自己,何月婷怎能不气,之前分明慕婉筠跟自己一样,如今突然间就变了。   “什么叫恬不知耻?还请何侧妃注意言行,你只是一个侧妃,说白了就是一个妾,一个不得宠的妾,侮辱正妻是何罪名,想来何侧妃是清楚的。好了,这安何侧妃也请了,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了,你退下吧。”   “你敢这样说我?你敢赶我走?”   何月婷脸色铁青,她这辈子所有的挫折与不顺心,都是从遇到慕婉筠的那一刻开始的。如今还被慕婉筠如此侮辱,若不是不能下手杀死慕婉筠,慕婉筠大约已经死了上百回。   “刘嬷嬷,送何侧妃。”   慕婉筠说完便起身离开,她现在没精力看何月婷那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丑恶嘴脸,也懒得跟何月婷磨嘴皮子。磨不磨也不能改变任何事实,倒还给自己添堵,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在嘴上讨个便宜。   慕婉筠刚出门就遇到回来的凤铭洛。   凤铭洛看到从前厅出来的慕婉筠,皱起眉头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慕婉筠笑道:“我又不是猪,哪能睡这么久。再说,你的侧妃大清早来给我请安,总不能把别人晾在这里不是。”   凤铭洛眉头皱得更紧,“别管她,日后你想睡多久睡多久。”   后面出来的何月婷刚好听到这句话,咬着银牙走到两人身侧,“妾身参见王爷。”   平日里凤铭洛忙公务,回府时间不定,回来就跟慕婉筠腻在主屋,何月婷连见到凤铭洛都不容易。今日有机会得见,自然得上前露下脸,自己长得这么美,说不定凤铭洛看着看着就改变主意了。   凤铭洛看了何月婷一眼,“免礼,如今天气已经越来越凉,改日你不用来跟王妃请安了,待在明月居想干什么干什么。”   如果没有听到凤铭洛之前那句话,何月婷会认为凤铭洛心疼自己。可是有了之前的话,现在这些话听着却刺耳无比,这是因为嫌弃自己打扰慕婉筠睡觉,所以让自己不用来请安。      何月婷勉强扯着嘴角,“多谢王爷体谅。”   “嗯,退下吧。”凤铭洛说着转向慕婉筠,“肉丸,我们回屋吧。”   凤铭洛眉眼弯弯,分明那么英俊的面孔,却硬生生笑得让人觉得有些猥琐。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定是那不好的事情。   “.......能不能别叫我肉丸,我已经不圆很久了,这么多人呢。”   慕婉筠已经懒得计较凤铭洛心里的龌龊心思,计较也无甚大用。只不过人的习惯很可怕,从一开始凤铭洛叫自己肉丸的恼羞成怒,到现在叫了这么多年,自己都已经麻木了。没人的时候倒也就算了,如今当着何月婷,她可不想何月婷看自己的笑话。   凤铭洛自然也知道,只不过叫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回来,“为夫记住了,那娘子我们回屋吧!”   说着伸手穿过慕婉筠的腋下,一个使劲慕婉筠就腾空而起。吓得慕婉筠一声惊叫,赶紧抓住凤铭洛的衣襟,“快放我下来!”   慕婉筠身后跟着的丫鬟不小心嗤笑出声,何月婷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简直努不可竭。   凤铭洛刚抱着慕婉筠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何月婷努力抑制怒气的声音,“王爷,按理今夜你应该到明月居歇息了。”   凤铭洛果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脸上挂着邪魅狂娟的笑容,不过却没有不是答应何月婷的话,而是冷声道:“按理?按谁的理?”   何月婷被震慑了一下,随后挺直腰板道:“自然是按古往今来传承下来的理,侍寝这事是排好顺序的。妾身是侧妃,王爷一个月至少得有五六天在妾身屋里歇息,可是如今一个月只剩下一两日了,王爷却一次也没去过妾身屋里。无论怎么排,剩下这些日子王爷也应该去妾身屋里。”   慕婉筠挽着凤铭洛的脖子,安静待在凤铭洛臂弯里冷眼看着何月婷,如同□□一般自荐枕席,赶着抢别人的男人,为什么这些人都乐此不疲。   不过慕婉筠却没有吱声,有凤铭洛在身侧,就用不上她操心这些事情。   果然凤铭洛阴沉下了脸,“难道本王没有跟何三小姐说过吗?本王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本王怀里的人。旁人如何,都与本王无关,在这靖王府,本王就是理,何三小姐若是不满意,大可以搬出靖王府。”   当着靖王府一众下人的面,如此的不留情面,何月婷气得浑身颤抖,眼里渗满了泪水,却没有落下来,“凤铭洛,你会后悔的!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吼完何月婷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顺着通红的脸颊滴落下来。   凤铭洛不再理会何月婷,抱着慕婉筠转身离去,把何月婷的嘶吼抛在身后。   慕婉筠抬眼看着凤铭洛有着胡茬的下巴,“然之,这话是不是有些说得重了?”   凤铭洛低头在慕婉筠额头上印下一吻,“怎么?娘子觉得于心不忍吗?她可是对你下过手的人,若不是时机不到,为夫早就送她下地狱了。”   慕婉筠眉头轻锁,“不是,只是觉得如果刺激狠了,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是怕她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第 71 章   慕婉筠与凤铭洛刚回到屋里,还没坐下,门外就传来竹影的声音:“主子,清影求见。”   凤铭洛把慕婉筠放在凳子上,对门外道:“让他进来吧。”   清影进门看到慕婉筠在场也不意外,对着慕婉筠施了一礼,随后转向凤铭洛,把手里的纸张递给凤铭洛,躬身道:“主子,这是清酒姑娘从风娘嘴里问出来的余孽名单。”   清影还不清楚清酒就是琴酒假扮的女子,一直对清酒这个才艺双绝的女子心存敬畏,至今都是用尊称称呼琴酒。   凤铭洛接过名单与慕婉筠细细看了起来,凤铭洛是在对名单,看看抓到的人与名单有多少出入,有没有漏网之鱼。慕婉筠就是纯属凑热闹的,她也不知道凤铭洛他们到底抓了多少人。   看到后面凤铭洛的眉头明显的皱在了一起,看来是出现了什么麻烦。慕婉筠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许多漏网之鱼没有抓起来?”   凤铭洛敲击着桌上的名单,眉头不见松开,“倒也不是,这名单上面的人都在大牢里待着,我看一下只是以防万一。可是最后这一个代号为‘璞’的成员,其余成员从来没有提过有这么个人,我们的情报也没有显示过这个人。”   闻言慕婉筠也往末尾看去,在纸张最后的边角上,确实写着一个“璞”字,看笔迹也是与之前的名字出自一人之手。只是这五毒教其余成员不知道,太子的情报网也没有网罗,难不成这是她们都王牌?所以藏得很深?   “那现在如何是好?斩草必须得除根,不然后患无穷。如果多年前我师祖把五毒教灭门的时候仔细一些,就不会出现如今的场景。”   慕婉筠觉得她那个师祖就是个粗心大意的人,都灭门了怎么就不灭干净,还让她师父去扮女装找风娘。   凤铭洛沉吟了一会儿,“找不到也无法,只能慢慢去寻了,想来这个‘璞’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喽啰,见势不对就提前溜了,对我们的计划没有什么妨碍。”   “也只有这样了。”   慕婉筠突然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不知道为什么,按理什么都偏往她们这边,只要拔除秦丞相一党,从今往后就高枕无忧了。可是在看到那个“璞”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心惊肉跳,她总觉得没有凤铭洛说的那么简单。   顿一会儿慕婉筠道:“对了,凤沧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如果说哪里会出现意外,也只有凤沧瑜那边,慕婉筠虽然知道就算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询问,这样心里有个底也好。   凤铭洛勾了勾嘴角,“子桐那边没有任何问题,凤铭宥那个草包已经按照他的指示,领着那五万大军拖沓前行。秦丞相派人拦截了前方送战报的人,以至于凤铭宥出发半个来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今日早朝父皇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演的可真像,不知情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那就好,什么时候可以动手,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如今有了凤沧瑜的助力,可以早早的把秦丞相秦贵妃剪除,慕婉筠觉得这是天大的幸运,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时时提心吊胆的日子,可真是算不上多好。   “差不多就这几日,如今暗桩全部拔除,禁卫军也已经就位,策反了许多秦丞相的党羽,想来大哥已经给子桐兄弟俩发了信号。待子桐带着圣旨与余程之汇合,拿下凤铭宥,就可以领着那五万大军冒充镇南王的军队。”   得知消息,慕婉筠刚刚不宁的心绪也平静了一些,如今是真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凤沧瑜从一开始就没有领兵进犯,一切都是太子与天元帝给秦丞相的假象,为了让秦丞相入套,露出他的野心。只要凤沧瑜领着军队兵临城下,秦丞相的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天元帝就可以名正言顺剪除秦丞相。   顿了顿慕婉筠道:“没想到凤沧瑜居然有一个跟他这么像的弟弟,刚开始得知的时候我还被吓了一大跳,还好性格相差那么远,不然还真是分不清楚谁是谁。”   凤铭洛笑道:“别说你,我刚发现的时候也吓一跳,如果不是我与子桐太过相熟,只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幸而你早早认出,不然可就要酿成大祸了,没想到凤沧瑜居然会突然想不开要造反。如果那日你没有拦下他,他回到渝州真就领兵造反,如今我们的局面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内忧外患,顾及谁都不是。”   凤铭洛把慕婉筠揽入怀里,“我也没想到子桐会如此想不开,如子桐那般偏执的人,其实也很难想开,幸而有你。”   凤沧瑜为何想不开,凤铭洛心知肚明,就是为了他怀里这个绝色佳人。至于凤沧瑜最后为何又想开了,转而让凤铭洛利用作圈套网罗秦丞相一党,那也是因为慕婉筠。   一连串的事情,让凤铭洛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能娶到慕婉筠是他这辈子遇到最大的幸事。谁说虎牙克夫?这分明是旺夫,自从与慕婉筠定亲,他的一切都那么顺利,不止旺夫,还旺家旺国。   慕婉筠看着凤铭洛笑了笑,“什么叫幸而有我?这些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你们脑子好使。”   想着天元帝的性子,慕婉筠又道:“然之,父皇会不会借此机会连镇南王也剪除了?”   本来天元帝就不放心镇南王的存在,当年就把年幼的凤沧瑜召进京都做质子。如今凤沧瑜领兵进京,就算领的是天元帝的军队不是镇南王的,只要天元帝有心,有了这个名头,镇南王与凤沧瑜很难全身而退。到时狡兔死走狗烹,忠臣奸臣都除了,天元帝就是最大的赢家,慕婉筠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凤铭洛自然也知道慕婉筠在想什么,安慰道:“没事的,就是考虑到父皇这个不定因素,才没有让子桐真的领着镇南王的军队前来。领着的是父皇的军队,事成之后大哥会散布真实消息,镇南王一族只会是功臣。”   “嗯,你说行便行,凤沧瑜不是一个坏人,立功还被斩杀不应该是他的结局。”   虽说感情之事无对错,但是慕婉筠老是觉得自己有些亏欠凤沧瑜。大概是因为自己试过爱而不得,所以这是一种心疼吧。   凤铭洛吻了吻慕婉筠的脖颈,“别老提其他男人,我会吃醋的。我们做些其他有趣的事情吧,就在这桌上.......”   “混蛋,一天到晚只会想些无聊的事情.......”   凤铭洛把慕婉筠压倒在桌上,封住了正念叨他的那张红唇。慕婉筠被无师自通的凤铭洛弄得浑身无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边白日春宵,而何月婷却阴云密布,整个明月居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是茶杯就砸到自己头上,遭受那无妄之灾。   何月婷又把屋里摔得一地的碎片,“你们总让我沉住气!如今再沉得住气又有何用!凤铭洛竟敢为了那个女人!竟敢为了那个女人当着下人的面如此折辱于我!”   何月婷身后的那个玉儿,看着何月婷在屋里撒泼,眼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后变成了不屑。撒泼摔东西又有何用?想收拾慕婉筠,就得下狠手,一次就让她再也爬不起来,不然总会栽在慕婉筠的手里。   看着何月婷把东西摔个差不多,玉儿才上前道:“侧妃,你也看到了,王爷对你毫无情意,他如此侮辱你,你又何必顾及其他。他让你一辈子就活在慕婉筠的阴影之下,他毁了你的一辈子,我们要让他们一起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既然你得不到,为什么不毁了他,让慕婉筠一无所有!最后痛苦的死去!”   何月婷转头看着玉儿柔媚的脸,“他真的不会爱上我了吗?我这么爱他!他为什么要爱那个女人!”   玉儿不屑,爱?爱能干什么?只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她就不信世间会有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玉儿也不说话,就看着何月婷自己挣扎,她相信何月婷会被这种嫉妒刺激得癫狂,最终被自己利用。   半晌,何月婷起伏的胸膛平息了下来,“你说的对,我就不该心存仁慈,应该把他们全都送下地狱。应该毁了凤铭洛,让谁也不能再拥有他,让慕婉筠一无所有!”   玉儿看着何月婷阴暗的面孔,满意的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把慕婉筠所有的一切都毁了,爱她的相公,疼她的父母,她的名声,地位,容貌,通通都毁了!让慕婉筠也尝尝什么都没有的滋味儿!   她会让慕婉筠后悔的,后悔对自己做的一切。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慕婉筠,看着慕婉筠痛苦的挣扎,就这样,一起下地狱吧。 ☆、第 72 章   “皇上,镇南王已经兵临城下,咱是不是该想些对策?”秦丞相立于御书房书桌前方,看着桌后的天元帝,身板挺得笔直,一脸傲居,丝毫不守君臣之礼。   天元帝与秦丞相对视,看着秦丞相那双已经浑浊的老眼,半晌才道:“秦爱卿有何良策?不妨说来与朕听听。”   “良策自然是有的,不过还得请皇上配合。”   天元帝端起桌上的茶杯,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喝了一口,才抬眼道:“哦?那秦爱卿需要朕如何配合?”   秦丞相伸手从袖口里拿出一卷明黄卷轴,走上前在天元帝桌上摊开,“只需要皇上把那大印往这圣旨上一摁,一切自然水到渠成,镇南王也不会攻占这大邺江山,江山还在咱们手里,大家都皆大欢喜。”   天元帝看着面前那卷卷轴,大概意思就是镇南王起兵造反,他不幸被反贼刺杀,重伤不治;幸而皇二子凤铭宥神勇无比,保下了这大邺江山,没被镇南王夺走,故加封其母秦贵妃为齐宁皇后,凤铭宥为太子,在他死后继承皇位,作为下一任大邺皇帝,剿灭镇南王一族,为他报仇雪恨。   天元帝微不可察的冷笑一声,还真是考虑周全,连自己跟镇南王的结局都想好了。不过......这事儿如果这么容易,江山岂不是太好到手了?   “秦爱卿,你可知道造反的罪名是有多严重?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秦爱卿考虑好了吗?如果此时收手,朕可以既往不咎,你......还做你的丞相。”   秦丞相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抚着胡须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既往不咎?别说我不信,你自己只怕都不会信!凤城天,你还当老夫是三岁孩童那般好欺骗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对,应该是你必死无疑,而我,就会成为功臣,在幕后坐拥这大邺江山!”   天元帝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不留情面!纪歌!”   天元帝话音刚落,四周便刷刷刷落下十来道黑影,把天元帝拦在了身后,那都是直接隶属天元帝的影卫。   秦丞相看着那些黑衣人,冷笑一声,“皇上,你不会认为老夫是孤身一人进宫的吧?老夫能不知道皇上有十多个武艺高绝的影卫?皇上难不成以为凭着这十几个人就能扭转局势?皇宫的禁卫军统领蒋立鹤是老夫的人,城外的凤沧瑜与老夫是合作关系,这皇城里里外外都是老夫的人,如果皇上配合,那老夫可以给皇上留个全尸。”   “合作关系?你认为凤沧瑜是傻子不成?至于蒋立鹤,他的夫人已经痊愈了,没有留下任何余毒与后遗症,这些都是承了朕的情,他为何要听毒害他爱妻反贼之话?”   看着有恃无恐的天元帝,秦丞相眉头狠狠跳了几下,“废话少说,鹿死谁手还是未知,磨嘴皮子拖延时间也无济于事,这江山也该易主了!”   秦丞相说着往身后一招手,瞬间有人破门而入,呼呼啦啦进来一大群黑衣人。比之天元帝的影卫,这些人的人数显然占了绝对的上风,身手也好似不落下风。   一言不合两拨人便动起手来,一时刀光剑影人影纷乱。秦丞相与天元帝隔着动手的人群,互相直视,一眨不眨。好似谁先移开目光,就落了下乘。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御书房的地面被鲜血浸染,透着诡异的黑红。   秦丞相的人马武艺比之天元帝毫不逊色,人数又占着多数,不久天元帝的影卫只剩下寥寥三人。   天元帝脑门上开始滴落一滴滴的汗珠,按照计划,两方人马交手时凤铭洛与凤铭弦应该领着暗卫与蒋立鹤前来救驾,把秦丞相这个反贼就地斩杀。   只是现在与约定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如果凤铭洛与凤铭弦再不前来,他就要真的被秦丞相刺杀了。   秦丞相看着形式往自己一边倒,忍不住大笑出声,“凤城天啊凤城天,你果然是在虚张声势,什么凤沧瑜不是傻子,什么蒋立鹤妻子已经痊愈,简直是笑话!你的儿子没有一个人知道,你今日就要葬身这御书房,老夫看你还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月黑风高,皇宫外一队队人马高举着火把,风吹过火焰忽闪忽闪,给漆黑的夜空添了几许诡异。   “大哥!为什么不能进去!”   凤铭洛领着自己的人马,被太子凤铭弦拦在了皇宫正门。   凤铭弦也不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凤铭洛,火光映着凤铭弦的眼眸,显得幽深无比。   兄弟俩对视半晌,凤铭洛也明白凤铭弦的意思。他大哥凤铭弦,如今的东宫太子,想趁此机会除了一切有碍于他登上皇位的障碍。权臣秦丞相,志向远大的秦贵妃,惦记皇位的凤铭宥.......包括他们的父皇,如今的在皇位上的天元帝凤城天。一切能推凤铭弦落马的人,都不能存在于世上。   “大哥......”   凤铭洛叫了凤铭弦一声,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他无法阻止凤铭弦这般作为,既然凤铭弦这样做,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想阻止也是没用的。   凤铭弦看着凤铭洛,微微叹了口气,“三弟,大哥知道你样貌心性都承自母后,但是人总是要死的,无论怎么死,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一切,都有大哥,你只需带着娇妻,做你的闲散王爷,什么都不用担心。”   凤铭洛不语,凤城天会死凤铭洛心里倒没有什么情绪,那个男人心里永远只有江山,他的母后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凤城天才会死。所以他母后深爱的男人会尽快下去陪她,凤铭洛觉得也许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心里堵得慌是因为凤铭弦不信任自己,凤铭弦做这些事情,他全都一无所知。   而此时御书房内形势已经相当危急,天元帝的影卫只剩下纪歌一人,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天元帝起身捡起地上的残剑,执剑加入战团,直奔秦丞相而去。奈何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天元帝已经不是当年英勇神武能上战场的九皇子凤城天,而是一个十数年没有走过远路的中年人。武艺自然也退步得不是一点半点,对上秦丞相的精英暗卫,勉强有些自保之力,何谈斩杀秦丞相?   天元帝自然也有所推测,要么蒋立鹤还是秦丞相的人,拦住了凤铭洛与凤铭弦的人马,导致他们不能及时救驾。要么......他精明一世到最后却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为了他这个位置。   渐渐势弱,天元帝气喘吁吁,黑衣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纪歌替天元帝挡了一剑,捂着流血的巨大伤口,气喘道:“陛下,太子与靖王只怕不会来了,属下会打开一个缺口,陛下一定要冲出去!”说着挥开一人的剑,不要命的打法朝一面冲了过去。   天元帝杵着断剑起身,跟在纪歌身后往外面冲了过去。   从纪歌拼命打开的缺口冲出去,听着身后纪歌的喘息,天元帝闭上了眼睛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在祈合殿转角,天元帝遇到了掐着时间赶来的凤铭弦与凤铭洛。   天元帝浑身浴血,束发的玉冠已经不知道散落在何处,一头带着几许银丝的头发散乱不堪,身上的五爪金龙袍溅满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对视半晌,凤铭弦先开口道:“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您还好吧?”   凤铭弦说着便朝天元帝的方向走去,脸上带着无法忽视的担忧。天元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幸而他已经从秦丞相手里逃了出来,后面的残局就可以交给凤铭弦与凤铭洛处理。   在凤铭弦快要走到天元帝跟前时,一个黑影落在天元帝身后,随即银白的刀刃挂着几缕猩红从天元帝胸口透胸而出。天元帝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胸口的白刃,想转身看清楚刺杀他的是何人,却只是喉头咯咯响了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待天元帝断气,凤铭弦走上前去,伸手合上了天元帝大大睁着的双眼,“父皇惨遭秦反贼刺杀身亡,现在是我们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刚刚刺杀天元帝的黑衣人一抱拳:“遵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御书房方向走去,凤铭洛一直跟在凤铭弦身后默不作声,俨然一切都是凤铭弦做主。   众人没走多远就与一脸意气风发的秦丞相相遇,在看到凤铭弦的时候,秦丞相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们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老夫的计划!”   凤铭弦不置可否,冷声道:“秦意书谋逆犯上,将大邺皇帝刺杀身亡,罪名当诛。还不快将这反贼就地正法,以证我大邺之威!”   身后的人早已将秦丞相一伙儿人团团围住,如今凤铭弦一声令下,便朝秦丞相攻了过去。   凤铭弦人多势众,不久便将秦丞相斩杀于此。凤铭洛上前去搜秦丞相的遗体,却搜出一张记载得细细密密的锦帛。   凤铭洛粗略的扫了一下,是秦丞相所有党羽的详细名单,上至朝中大员,下至小兵喽啰,资料记载得相当详细。   在扫到最后一行时,凤铭洛顿了顿,随即丢下锦帛一阵风似的往宫外冲去。   四周的人不明所以,凤铭弦走过去捡起锦帛,只见最后一行写着“璞,意为璞玉,五毒教教众。”   下面细细密密记载了此人性别样貌与来历...... ☆、第 73 章   慕婉筠坐在屋里借着烛光看书,却一整晚什么都没看进去。慕婉筠眼皮突突跳了几下,叹了口气把书丢在桌上道:“荷色,王爷回来了吗?”   荷色上前拨了拨烛芯,“小姐,姑爷还没回来呢,不过小姐不用担心,姑爷已经答应了小姐以自身为重的,大概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咱们再耐心等等就好了。”   “可是我这一整晚都心神不宁,老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慕婉筠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天上不知何时开始洋洋洒洒飘着鹅毛大雪。慕婉筠心里纷乱如麻,所有的记忆都涌上心头。上一世死前的情景,初见凤铭洛的情景,柳姨娘死去的模样,慕婉玉失踪前怨毒的眼神......脑海中一闪而过凤铭洛倒在雪地的模样,慕婉筠心脏急速抽动了一下。她分明几世都没有看到过凤铭洛死时的场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慕婉筠突然起身道:“荷色,我们去找王爷。”   荷色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姐,已经很晚了,现在整个京都都很乱,咱们真的要出去吗?”   “去,我呆不下去了。”   慕婉筠说着,自己去把大氅披在身上,就往外走。荷色无法,自然上前推开房门。寒风一瞬间灌进了整个屋里,冻得慕婉筠与荷色均是一个哆嗦。   “小姐,天儿这么冷,要不咱再等等,说不定王爷已经到了门外呢。”   慕婉筠充耳不闻,朝着门外跨去,荷色连忙寻了把伞撑开,跟着慕婉筠往靖王府外走去。   出了主屋,刚走到走廊拐角处,便遇到了同样身罩大氅的何月婷。何月婷拦住了慕婉筠的去路“不知王妃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啊?”   慕婉筠心里着急,语气冰冷道:“本王妃去哪儿难道还要跟何侧妃报备不成?让开!”   何月婷却不让开,而是娇声道:“哟,王妃火气很大嘛,干脆别打伞了,让这合时宜的大雪给王妃降降火啊!”   “大胆!没听见王妃叫你让开吗?你怎么敢以下犯上!”   荷色见何月婷挤兑慕婉筠,便上前厉声呵斥何月婷。何月婷转眼上下看了看护主的荷色,突然扬手甩了荷色一个耳光,荷色猝不及防被打得跌下台阶。地上已经积攒一层雪白,荷色摔下去又蹭出了青石地板。   慕婉筠赶紧走下台阶去扶荷色,“摔到哪儿没有?”   荷色借力站了起来,只是腿有点瘸,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儿,“小姐我没事儿,大约只是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的。”   见荷色无碍,慕婉筠看向台阶上的何月婷,“何侧妃,给我的婢女道歉。”   “道歉?真是笑话,我堂堂靖王侧妃,用得着跟一个贱婢道歉?”何月婷居高临下看着慕婉筠与荷色两人,一脸的张狂。   慕婉筠也不啰嗦,一个闪身到何月婷身前,扬手给了何月婷一个耳光,“就凭我是正妃,而你,只是一个名头好听一点的妾。”   “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让父王拆了你家的忠勇侯府!”何月婷捂着脸,恶狠狠的看着慕婉筠。   何月婷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玉儿便上前扶着她,“侧妃,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过不了多久,她就再也不能嚣张,再也笑不出来了。”   何月婷闻言,复又挂起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你说的没错,咱们就好好看着某人痛不欲生,看着她家破人亡。”   慕婉筠猛地伸手掐住何月婷的脖子,“你们做了什么?”   随着手上渐渐使劲儿,掐着何月婷的手越收越紧,何月婷脸色涨得通红,“你......你先放开,我就....告诉你。”   看着何月婷已经有些眼珠上翻,慕婉筠才松开了何月婷的脖子,“说吧。”   何月婷捂着脖子猛烈的咳嗽了一会儿,才抬起狼狈的脸看向慕婉筠,“哈哈哈,你也会着急吗?大概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收到忠勇侯府满门被反贼毒害的消息,哈哈哈,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来!看你还怎么一脸得意的坐着!”   “你说什么?什么反贼?什么毒害?你当我父亲是傻子吗?会被你毒害?简直是笑话!”话虽如此,慕婉筠心里却有些渗得慌。   何月婷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慕婉筠,她身后的玉儿也渐渐勾起嘴角。   看着眼前笑得邪魅的慕婉玉,慕婉筠脑中好像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慕婉玉!是你对吧?你就是五毒教那个名为璞的漏网之鱼!”   闻言慕婉玉收起卑躬屈膝的奴婢样,笑着走到慕婉筠跟前,“我的好姐姐,看来你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没错,我就是那个被你找人玷污了的妹妹,就是那个你们一家子要毒死的慕婉玉,也是五毒教唯一逃走的教众,璞。你说......如果何侧妃派人去忠勇侯府,告诉他们有我的消息,想详细谈谈,他们会不会一家子火急火燎等着听?”   “让开!”慕婉筠得知消息,就要往忠勇侯府冲去,看样子她们今日才派人出去,现在过去阻止应该还来得及!   慕婉玉却不让开,而是笑得更加开心,“慕婉筠,你以为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不过你现在过去也好,也许能给你的弟弟妹妹收个热乎尸体。”   慕婉筠目眦欲裂,“慕婉玉!就算你恨我,你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忠勇侯府下手!那也是你的父亲,你的祖母,你的弟弟妹妹,他们还什么都不懂,是无辜的!”   “哈哈哈,无辜?只要跟你有关系的,都不无辜,全都该死!如果没有你娘,没有你,如今光明正大享受这一切的,就是我!当初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想过我无辜吗?那个老妇要毒杀我的时候,你们有谁阻止过?”   慕婉筠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旁边就传来一道清脆的童音,“都别吵了,咋咋呼呼让不让人安静练武?。”   “彩凤?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吧。”慕婉筠心情糟透了,看到彩凤便让她回去。   彩凤却没有回答慕婉筠,而是看向慕婉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只准你害别人,别人就不能还击?你这样心术不正,混得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怪不得别人。”   慕婉玉恼羞成怒道:“关你什么事?强者为尊,不久慕婉筠就会家破人亡,痛不欲生的死去,只要我心里舒畅,你管我心术正不正!”   彩凤也不再理会慕婉玉,看向慕婉筠道:“还有师姐,斩草除根懂吗?在发现她还活着的时候就应该下手杀了她,以免出现现在这些麻烦。若不是我随时盯着,只怕你一家子就真要在黄泉之下团聚了。”   慕婉筠被自己的小师妹数落一番,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却被最后一句炸晕了,“彩凤你说什么?意思是我娘她们没死,慕婉玉没有得逞对吧!”   慕婉玉也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她们出门的!现在早应该下手了!”   彩凤掀了掀眼皮,“哦?你说的是那两个畏畏缩缩的小丫头吧?现在在柴房睡着呢,你派那种人也想成大事?手里拿的毒|药倒是上品,五毒教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慕婉筠开心的往彩凤走去,“师妹,你太好了,谢谢你。医谷传人果然都是天纵奇才,师妹小小年纪却如此聪慧!”慕婉筠觉得她这辈子能遇到琴酒,简直是最大的幸运。   在慕婉筠快要走到彩凤身前的时候,前方的彩凤彩凤一声暴喝,“师姐小心!”   却是慕婉玉扬手朝慕婉筠打出了一排毒针,慕婉玉练武基础不行,这么长时间只学会了放毒针。见计划被破坏,心中恼怒便对慕婉筠下手。   那毒针上不用想也知道含有剧毒,只是慕婉筠却来不及躲避,彩凤离她也还有一段距离。就在毒针要射伤慕婉筠的时候,一双强有力的臂弯把慕婉筠圈在怀里。   听得头顶传来一声闷哼,慕婉筠惊叫出声,“然之!”   “没事,肉丸不用担心。”凤铭洛的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你先别动!”   慕婉玉准头不好,银针没有直接命中要害,却是没入了凤铭洛的肩头。慕婉筠赶紧让凤铭洛别动,以免毒素快速浸入心脉。   却发现凤铭洛软软的朝一边倒去,躺在了雪白的雪地里。慕婉筠眼里滑出了泪水,这个场景.......跟之前在她脑海闪过的画面一模一样,连凤铭洛倒下的姿势与身上的衣物配饰都不差分毫。   所以这一世凤铭洛还是没能逃脱,还是一样不足二十就亡故吗?   “哈哈哈慕婉筠,你的丈夫会全身慢慢腐烂而亡,你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心痛!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的腐烂,痛苦的死去!”   没有射中慕婉筠,慕婉玉心内遗憾,但是射中凤铭洛却是意外之喜。这样慕婉筠会更难受,更痛苦。   慕婉筠搂着凤铭洛顿了顿,伸手抽出凤铭洛腰间的佩剑,一步一步朝着慕婉玉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儿。 ☆、第 74 章   看着慕婉筠阴沉的面容,一步步朝自己逼近,慕婉玉吞了吞口水,“慕婉筠,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凤铭洛就必死无疑了,我可以给你解药......”   慕婉筠不为所动,眼看就要走到慕婉玉跟前,慕婉玉才真的害怕起来,转身朝反方向奔去。好歹慕婉筠也学了几年武,怎会是慕婉玉这个临时磨刀的人所能比的?   慕婉筠一个闪身就拦住了慕婉玉的去路,慕婉玉见势不对,又要伸手去摸毒针。慕婉筠猛地上前,锋利的利剑刺入心脏,把慕婉玉整个儿对穿。慕婉筠贴近慕婉玉,低头在她耳边道:“你以为,我还会给你继续害人的机会吗?几世的账,如今也该算清了。”   说完慕婉筠用力拔出慕婉玉体内的剑,朝着一旁已经吓傻的何月婷走去。慕婉玉没了支撑倒在地上,死死望着慕婉筠的背影,胸口越来越疼,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瞳孔涣散失了焦距。   “何侧妃,现在轮到你来偿债了。你放心,我下手很准,不一会儿就过去了,就跟慕婉玉一样。”   看着慕婉筠手里还滴着腥红血液的剑,何月婷尖叫着往后面跑去,“你不能杀我,杀人是要偿命的,我父王是和瑞王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凌乱的脚步顿住了,何月婷的尖叫也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银白利刃,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慕婉筠会出手杀人,更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死在慕婉筠的手里。   “你放心,你父王我也会去找他算账的,让你们一家子在黄泉团圆,不用谢我,这是应该的。”   慕婉筠说完转过身,朝着雪地里的凤铭洛走去。彩凤与荷色显然被慕婉筠的作为镇住了,半晌没有回过神。   慕婉筠搂着凤铭洛略有冰冷的身体,“然之,等我把所有有关人士杀了,我就会下去陪你,等着我。”   “哎哎哎,师姐你在说什么?怎么这么想不开?谁告诉你他要死的?”   听着慕婉筠的话,彩凤终于听不下去了,看这样子她若是再不说话,慕婉筠就要大杀四方然后殉情。   慕婉筠抬起泪眼看向彩凤,“彩凤你说什么?慕婉玉不是说这剧毒会让然之腐烂而亡吗?你有办法解毒是吗!”   彩凤叹了口气,“我没有,但是师父有啊。原来关心则乱是真的,师姐你是不是忘了师父还在京都?刚刚那人不也说了,这药是有解药的,我现在就去找师父,你先把他搬回去暖着,不然可真就死了。记得封住他的筋脉,以免毒素扩散过快。”   彩凤说着就纵身离去,看身手比慕婉筠好了不止一点。慕婉筠汗颜的同时,赶紧招呼荷色去找家丁来搬动凤铭洛。   两个家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凤铭洛这个大男人搬进屋里。   “行了你们退下吧,荷色你也不用伺候了,去柜子里拿药回去擦一下,好好养着。”   荷色也不矫情,走过去拿了药便退了出去。   因着凤铭洛伤了肩膀,搬进去就直接放了趴着的,倒是不用慕婉筠动手搬。慕婉筠走过去把凤铭洛的衣裳扒光,便看到凤铭洛结实的臂膀上有着三团漆黑的乌团。乌青还在往四周扩散,三团快要粘连在一起,到时候凤铭洛的整个肩头都会变成黑色,腐烂也是从这里开始,慢慢往外,直到整个人烂成白骨。   慕婉筠倒抽一口凉气,如果没有解药,她会亲手杀了凤铭洛,以免凤铭洛太过痛苦。顿了顿慕婉筠拿出她那套从未用过的银针,在凤铭洛身上的穴位开始扎针。   过了不久,彩凤便带着琴酒到了屋里,“师姐,师父来了,让师父看看情况再说。”   慕婉筠起身看向琴酒,“师父,你可要保住然之的性命,就算不能......至少让他死得不是那么痛苦。”   看着慕婉筠红红的眼睛,琴酒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以为师父跟你一样蠢?为师好歹是医谷地二十八代传人,若是连个透骨香都解不了,那岂不是弱了医谷的名头?”   “嗯,荺儿信师父,就等着师父的好消息了。”   琴酒好笑的看着慕婉筠,“行了出去吧,过会儿为师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子。”   慕婉筠与彩凤便出了里间,来到外间安静待着,等待琴酒给凤铭洛解毒。   经过两个时辰的漫长等待,彩凤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琴酒才从里面出来,“好了,幸而中毒时间短,毒素渗入不多,养几天差不多就可以痊愈了。”   “谢谢师父,能认识师父是荺儿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琴酒笑着摇了摇头,“你都已经嫁人了,还跟以前一样。为师只盼着你们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给师父找事儿做,就当孝敬为师了。”   “荺儿会的,那我去看看然之。”慕婉筠往里走的时候看到桌上的彩凤,便想上前叫醒她,以免睡在那里着凉。刚走几步琴酒就把慕婉筠拦下了,自己上前用大衣把彩凤包起来,抱进怀里往外走,彩凤也不醒,蹭了蹭琴酒的胸口继续睡得香甜。   虽然已经三更天,京都却注定是个不眠夜......   天元二十一年冬,清王凤铭宥意图谋反,伙同当朝丞相秦意书犯上作乱,天元帝不幸身亡。平反之后由皇太子凤铭弦继位,改国号为天和,天下大赦。   镇南王一族平反有功,赐了许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外加一些以示恩宠的虚衔,不能继承王位的嫡次子凤沧澜也被赐了爵位。   秦丞相与凤铭宥一党,全都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秦丞相一家与齐国公府两大京都望族瓦解,从此京都再也没有秦家与安家两大门阀,而和瑞王府也在斩首流放的名单之上。   和瑞王自然与秦丞相一党没有牵扯,只可惜他与何月婷对慕婉筠起了歹心,凤铭洛一句话便把他一家子加入了反贼名单。   至于被慕婉筠刺死的何月婷与慕婉玉,自然无人想起。慕婉筠觉得当时就不应该杀了何月婷,而是让她现在跟着和瑞王一家流放绝地。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实则牵扯太广,要把人物理顺,查封府邸,实际动作下来,却也是相当费劲儿的。过了一个月凤铭弦也就是当今圣上,才把这乌七八糟收尾的事情敲定。   下朝回去的路上,凤铭弦遇到了那个傻了的四皇弟凤铭泽,正在御花园里玩泥巴。刚刚开春的气候还很寒冷,凤铭泽却穿得不多,冻得鼻涕横流,他还好似不冷,只顾着揉捏地上的泥巴。四周也没个宫婢内侍伺候,旁人也熟视无睹。   凤铭弦脚步顿了顿,便朝凤铭泽走了过去。待走到凤铭泽身侧,凤铭泽才发现他似的,抬起懵懂天真的眼睛看向凤铭弦,“大皇兄,你要不要跟小泽一起玩儿?小泽捏的兔子送给大皇兄吧。”   凤铭泽说着,就把手里那团看不出形状的泥巴往凤铭弦身上递。凤铭弦身后的太监立刻要上前,“哎哟我的小祖宗哎,可不能这样,把皇上的龙袍弄脏可如何是好?”   凤铭弦伸手拦住太监,把凤铭泽递过来的泥巴接在手里,“四皇弟,朕知道你不傻,相反是个聪明人。你与你母妃都是聪明人,知道低调行事明哲保身。只是......不管你继续装傻也好,或是突然痊愈了,只要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朕就不会对你下手,你好自为之。”   凤铭泽却还是一脸懵懂,丝毫没有听懂凤铭弦说的话似的,“大皇兄,小泽捏的兔子好看吗?大皇兄喜不喜欢?”   凤铭弦也不搭话,直直用深邃的目光看着凤铭泽。过了半晌,凤铭泽败下阵来,他泄了口气,收起那副痴傻模样,“大皇兄,看来母妃与我的行动,大皇兄一直了然于胸,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装了,这么些年可是相当幸苦。”说着搓了搓手臂,“这破天儿真冷,为了故意给你演出戏,可把我冻坏了。”   凤铭弦笑了笑,把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弯腰披在凤铭泽身上,“快些回去吧,为了庆祝你大病痊愈,朕会下旨给你封王,你就搬出皇宫吧,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   凤铭泽摸了摸手里带着余温的大氅,点点头转身离开。凤铭弦看着凤铭泽瘦瘦的背影,顿了顿才朝一边走去。如果凤铭泽与贤妃有任何不轨的心思,凤铭弦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但是这么些年凤铭弦也看得清楚,贤妃与凤铭泽只是想求个安生。、   他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给贤妃一个皇太后的名义,给凤铭泽一个安稳,他也是不会介意的。 ☆、第 75 章   天和一年二月廿四,镇南王世子凤沧瑜回渝州。带着赏赐的物品与皇帝无上的恩宠,只不过圣旨上面写着“无诏永世不得入京”。   凤铭弦如同天元帝一般,忌惮镇南王强壮的兵力,害怕镇南王突然起兵造反,却不得不依赖镇南王镇守南疆。   如果不是凤铭洛极力坚持,告诉凤铭弦如果坚持除掉镇南王一族,只怕镇南王不得不反。人都是贪心的,把这个推下去,换另一个上位,如果是个有野心的呢?凤铭弦真想借此机会连镇南王也除去,权衡再三,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凤铭洛自然也相当赞成,就算凤沧瑜与他关系好,但是任谁也不想一个惦记自己妻子的人时常出现在妻子四周。何况这个人如此的优秀,不能怪凤铭洛没有自信。   “筠儿......”   凤沧瑜看着梳着妇人髻的慕婉筠,眼里带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慕婉筠还是一样的眉眼,那么美,那么让人沉醉。初见的模样依稀还在眼前,一转眼,佳人已嫁为人妇,却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无法再有关系。   “子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凤铭洛与慕婉筠一同送别凤沧瑜兄弟俩。凤沧瑜看慕婉筠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凤沧瑜对慕婉筠的称呼他也很不满意,双眼快把凤沧瑜望穿了。   凤沧瑜对凤铭洛熟视无睹,“筠儿,若有来生,你愿意与我携手到老吗?”   慕婉筠不大敢直视凤沧瑜的眼睛,那眼里的东西太沉重,她承受不起,“若是真有来生,筠儿大约就记不得世子了。”   “筠儿,你连来生这虚无缥缈的奢求都不愿承诺于我吗?”   看着凤沧瑜期盼的眼神,半晌,慕婉筠弯起眉眼,“若有来生,世子记得早些来找筠儿,赶在旁的所有人前面,筠儿许世子一世情深。”   凤沧瑜弯起了薄唇,好似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一如既往地风华绝艳,“筠儿记得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过这一世,跟你在同一时空一起经历夏风冬雪,一起慢慢变老,死去......下一世,等我来找你。”   “咳......大哥我们走吧,马都等得不耐烦了。人家许了你下一世,这一世还是别人的呢,你就别看了,再看也是别人的。”凤沧澜看着凤沧瑜跟他一样的脸,露出那种他甚为不齿的酸模样,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凤沧瑜也不理会凤沧澜,猛的上前把慕婉筠搂在怀里,仿佛想把慕婉筠揉进体内一同带走,慕婉筠都觉得有些呼吸不顺。   凤铭洛猝不及防,没想到凤沧瑜当着他的面儿干如此出格,他赶紧上前把慕婉筠扯回自己怀里,“子桐,你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凤沧瑜心里空了一截儿,深深看了慕婉筠与凤铭洛一眼,转身翻身上马,“走吧。”   凤沧瑜与凤沧澜策马而去,扬起一路灰尘。直至几人没了踪影,凤铭洛才道:“肉丸走吧,起风了,别受寒。”   “嗯。”两人便转身上了马车,慢悠悠往城内靖王府驶去。   “别闹,在马车上呢。”刚上马车没多久,慕婉筠就被凤铭洛压在了马车里上下其手。想着车外人来人往,帘子外还有车夫赶车,慕婉筠羞得面色通红。   凤铭洛修长文气的手停在了慕婉筠胸前浑圆上,“那又如何?肉丸不觉得在马车上也别有一番风味吗?”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手里柔软的触感。   “唔......混蛋!”慕婉筠被惹得嘤咛一声,恶狠狠的瞪着罪魁祸首。只可惜面色潮红,眼里带着水光,看在凤铭洛眼里,不仅没有一点威慑力,还引得凤铭洛下腹一紧。   看着凤铭洛的动作是打算把她就地正法,慕婉筠吓得赶紧道:“然之等等,这里到王府不足半个时辰的路程了,你也不想到一半儿被人叫停的对吧......”   凤铭洛果然停了下来,“肉丸你这是在夸为夫勇猛吗?不过你说的也对,被人打断确实难受。”   “对吧?我们回家再.......”   慕婉筠话音还没落,凤铭洛就掀开帘子对车夫道:“本王与王妃想四处逛逛,你就赶着马车四处走走,直到本王叫你回府你再回府,不然别打扰知道吗?”   “这下,就不用担心被打断了。”凤铭洛吻了吻慕婉筠的红唇,笑得肆意,偶尔尝尝这种新口味也不错。   慕婉筠张了张口,什么话语都还未出口,便被凤铭洛全数吞进了肚里。慕婉筠被吻得嘴唇发麻脑子发昏,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门户大开的慕婉筠自然更方便凤铭洛下手,不多久外衣衣带就被解开。凤铭洛一个使劲儿,慕婉筠就被翻了个个儿,从躺在凤铭洛身下,变成了趴在凤铭洛身前。   虽然马车里有着暖炉,算不上寒冷,凤铭洛却担心慕婉筠着凉,手里一个使劲儿把慕婉筠腰臀的衣裳撕了个口子。   “你在干什么!”锦帛撕裂声把慕婉筠吓了一跳,却是不敢大声说话。慕婉筠回头看了看,她身上还穿着衣裳,臀部却露在了外面。倒是半遮半掩,凤铭洛看在眼里下腹又热了几分。   凤铭洛大手用力揉搓着眼前的雪白,在雪白上面留下一道道红痕。手指下移触到地方,修长有力的手指肆意施为。慕婉筠身子又软了几分,咬着衣衫以免声音发出,却还是从齿间漏出断断续续的喘息。   待感觉差不多时,凤铭洛抽|出手指,转而两手抓住慕婉筠的纤细腰肢,从后面缓慢而坚定的进入。到后面凤铭洛恶作剧的一挺而入,直|插到底,果不其然引得慕婉筠浑身轻颤。   “肉丸,你可以出声的,老马耳朵有些失聪,你小声一些他听不见的。”凤铭洛附身在慕婉筠耳边轻语,一手抓住胸前浑圆,卖力揉弄,一边慢腾腾抽|动,他是故意要惩罚慕婉筠,当着他的面儿居然敢把来生许给他人。   “你......你个.....啊!混蛋!”慕婉筠自然也感觉出凤铭洛的恶意,却是浑身无力说话都磕磕巴巴。   “肉丸不止来生,生生世世都要是我的人,你还敢不敢胡乱给别人承诺?”说着身下手下更加的撩|人。   “然......然之......”慕婉筠转守为攻,柔柔叫着凤铭洛的名字,身下扭动着。果然凤铭洛倒抽一口凉气,“你自找的!”便不再压抑自己,开始一轮疯狂的进攻。   于是倒霉催的车夫便赶着马车饶了近两个时辰,直至太阳都快落山,马车里才传出靖王中气十足的声音,“老马,本王已经赏到了最美的美景,回府!”   回到靖王府,慕婉筠被凤铭洛直接抱着进门。她有些手脚酸软,而且里衣被凤铭洛撕扯破了,也不大好行走。   靖王府的下人已经见怪不怪,她们的主子得了一种名为“妻奴”的病,无药可医,连医谷传人琴酒都无可奈何。   凤铭洛抱着慕婉筠到院子里,就看到背着包袱,一手拿剑一手牵着彩凤的琴酒,看样子是在专程等他们。   “快放我下来。”慕婉筠觉得有些害臊,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琴酒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可是货真价实的师父,在师父面前如此的失仪还真是丢脸。   琴酒却笑着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小子抱的起就让他抱着吧!我这次是来跟你们道别的,京中我已经无事可做,打算带着彩凤云游天下,去去我没去过的地方。”   听说琴酒要走,慕婉筠心里充满不舍,也都不纠结她还被凤铭洛打横抱着。“师父你要保重,有空或者路过什么的,记得来看看筠儿,筠儿会想师父的。”   要说这一世慕婉筠挂念的人,除了凤铭洛与家人,就只有琴酒。从她刚重生没多久琴酒就出现在她的世界,虽然毒舌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她好。   看着慕婉筠眼里的水光,琴酒罕见也有些不舍,“放心吧,师父走累了还会回来的,到时记得备上好酒。”   “师父走了,蠢徒弟你也要保重,别再让自己受伤了。有事就用这鸽子给师父送信,师父会很快回来的。”说完琴酒牵着彩凤往外走,清俊的背影透着别人所没有的洒脱。   “师父保重!筠儿会备着好酒等师父回来的!”琴酒的背影都消失了,慕婉筠才往着门外喊,不自觉已经湿润了眼眶。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凤铭洛低头吻了吻慕婉筠的眼睛,“别难过肉丸,师父还会回来的,到时我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来,大家一起喝个痛快!”   慕婉筠点点头,“嗯。”   凤铭洛抱着慕婉筠转身回屋,一阵风吹过,两人衣袂飞舞,发丝交缠,如同他们的心一般。一红一白两种颜色,成了彼此心中最艳丽的色彩,构成了天地间最唯美的画卷。 ☆、番外一   天和三年,春,靖王府一众忙忙碌碌,忠勇侯夫人姜氏站在屋外一脸焦急。   听着屋里女子略显嘶哑的喊叫,凤铭洛坐立不安,在屋外来回踱步,心急如焚。慕婉筠已经进去了三个时辰,那一声声痛苦的声音,好似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在凤铭洛心上割动。   人说女人生孩子就跟阎王爷隔了一层纱......如果那层纱破了......如果慕婉筠出了什么事......凤铭洛想都不敢想。   早知道如此凶险,他愿意不要孩子。只要慕婉筠好好的,只要他的肉丸子能活蹦乱跳,能陪他到老就好,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一向不信鬼神的凤铭洛,开始在心里默默祈求,祈求慕婉筠能平安度过。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半寿命给慕婉筠,因为他要剩下一半,陪着慕婉筠到死,以免慕婉筠太过孤单。   屋里慕婉筠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产婆焦急的声音传出来,“王妃!王妃别停下,已经看见头了,再加把劲儿,加把劲儿就出来了。”   “王爷,这是产房,秽气重,你是男子不能进去,沾了秽气要倒霉的!”   “让开!”凤铭洛挥开阻拦自己的嬷嬷,不管不顾推开产房门走了进去。   “肉丸!肉丸你坚持住,不久我们的孩子就会出来了。你说过要陪着我过下半辈子的,你不能食言!不然本王做鬼也要抓到你!”凤铭洛抓着慕婉筠的手,额头青筋暴出。看着慕婉筠苍白的小脸与紧闭的双眼,说着不自觉湿润了眼眶。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若心痛极了,泪却止不住外流。   “别哭,我只是有些累,歇了一会儿,我不会轻易妥协的。”慕婉筠眼睛未睁开,手上却多了力气,用力回握了凤铭洛的手。   “生了生了,恭喜王爷,是个小世子。”孩子一生下来,产婆也是喜极而泣,迫不及待给凤铭洛报喜。   “听到了吗肉丸!你给我们生了个儿子!”凤铭洛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狂喜的心情,只是一个劲儿的抚摸慕婉筠的手。慕婉筠却只是嘴角往上扬了一下,便沉沉睡了过去。   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生孩子,慕婉筠也没想到会如此辛苦,不亲身经历是不会懂的。那种很辛苦心里却很甜蜜很满足,无论如何也想生下来,怎么也不想放弃的心情。   过了两个多月,慕婉筠已经出了月子。他们家跟红猴子似的儿子也长开了,不像刚出生时红红的,皱皱巴巴的。如今倒像一个白面包子,白白的,软软的,黑曜石般的眼睛透着亮光,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凤铭洛抱着他们的儿子,一根手指被小包子捏在手里,凤铭洛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他觉得小孩子真的太脆弱了,跟没有骨头似的,刚出生时真的很丑,一点都不像自己。可是心中那满溢的感觉却无法掩藏,不自觉脸色就会挂着笑意,还好如今这儿子越来越有自己跟肉丸的模样了,那么俊秀。   “儿子,叫声爹试试。”凤铭洛越看就越满意,不愧是自己跟慕婉筠的儿子!   闻言慕婉筠有些好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常识,儿子才堪堪到三个月,怎么可能叫你做爹?”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好想他快些叫我。”说着凤铭洛感觉腿上有一股温热在蔓延,顿了顿,凤铭洛无奈,“凤璟轩,你又尿在我身上......都第几次了?”   慕婉筠忍不住笑出声,每次凤铭洛抱着儿子,儿子就跟算准了似的每次都尿在凤铭洛身上。“于妈,孩子尿了,来抱下去换一下。”   “是,王妃。”一旁的奶娘忍着笑,上前从凤铭洛手里接过凤璟轩,带下去换尿布喂奶。   “陪为夫去换衣裳吧娘子。”凤铭洛说着把慕婉筠横抱在怀,朝着屋里去。   “你身上还有尿呢!沾我身上了!”   凤铭洛低头在慕婉筠耳边低语,“那又如何?这样岂不更好,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尿一起沾,有澡......一起洗。”说完舌尖扫过慕婉筠的耳朵。   慕婉筠嘤咛一声,在凤铭洛换着花样的折腾下,她好像越来越敏感了。随便几个动作,都能让她腿脚酸软,浑身轻颤,不能自已。   凤铭洛把慕婉筠剥光放入水中,自己也跨了进去,所幸木桶很大,再来几个他也放得下。   湿滑的吻一路而下,停在胸前浑圆上,“肉丸,你越来越迷人了,咱们家儿子真没口福,只能便宜我了。”说着张口含入,连他儿子那份也吃了。   慕婉筠看着在自己胸前埋首乱嘬的凤铭洛,气息不匀,“唔......你......越来越没个正形,这种时候提儿子做什么!”   凤铭洛抬头,眼里亮晶晶的,“没错,不提他,他害得我吃素一年多,为夫可是忍得很辛苦,今日......我得通通补回来。”   凤铭洛把慕婉筠抱到自己上方,让慕婉筠坐在自己腿上,“肉丸,今日我们把小册子上面的都试一遍好了,先来这个观音坐莲如何?”   也不待慕婉筠说话,便扶着慕婉筠的腰把她抬起,对准物件慢慢放了下来。   “呃......”慕婉筠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都攀在凤铭洛身上,靠凤铭洛支撑。凤铭洛手一松,慕婉筠整个落在物件之上,两人同时发出了声音,慕婉筠是惊呼,凤铭洛是满足......   水凉了,便去到床上,地上,桌上。凤铭洛势要把慕婉筠怀孕这一年的一次补上,慕婉筠躺在桌上,胸口两团随着身体上下晃动着,门户大开,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弹。“然.......然,然之,你放过我吧,改天再来.......啊!行吗?”   凤铭洛腰臀一个劲动作,凑到慕婉筠耳边,沙哑慵懒的声音传来,“不够,还不够。”   于是慕婉筠第二天没能起床,凤铭洛又狗腿了好几天。   “肉丸,别生气了,我们也学师父一样,去云游天下吧!”   听闻这话,慕婉筠显然有些心动,“可以吗?可是璟轩怎么办?”   “那臭小子,不用管他,有奶娘呢。再说,我们又不能真的云游天下,我们去渝州吧,皇兄不准子桐进京,可没说不准我们去渝州,许久不见子桐,还有些想念。”   “可是......这一去一回,至少也得半年,我们会想念儿子的,要不把他一块儿带上?”   “......行吧,等他长大一点,我们再两人一同去云游天下,家里事务都丢给他打理,到时就可以想游多久游多久。”   事情敲定,凤铭洛也不拖泥带水,当即准备好,带着一个奶娘就朝着渝州出发。而倒霉的凤璟轩,刚出生三个月,就被亲爹摆了一道,注定了日后的苦日子。 ☆、番外二   “师父你又喝酒!说过多少次了,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怎么就说不听呢!”彩凤放下手里的衣裳,上前去夺下琴酒手里的坛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看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的彩凤,琴酒也是无奈,小姑娘是越长越大,越长越艳丽,管的也越来越宽。“这个月为师只喝了三坛酒,别的都被你丢了。”   “那又怎样?三坛还嫌少啊?这个东西得戒,下个月只许喝一坛。”   琴酒砸吧砸吧嘴,好似在回味刚刚的好酒,“为师是越过越憋屈了,早知道应该把你丢在你师姐那儿,带着你为师就是自找苦吃。想想当初你师姐可真是孝顺,从来不忤逆为师,说起来我们离开京都多久了?说不定你师姐都已经把我们忘了。”   彩凤一边把衣裳晾在院子里,一边道:“我们离开京都六年又七个月二十一天,走遍了大邺许多地方,也去了北戎,波斯,南诏诸国。”这么久过去,彩凤也快十六了,长成了大姑娘,晒黑了许多,倒是比以前好看了,身侧凹凸有致,具有异域风情。   反观琴酒,还是那张脸,三十四五的年纪,却与最初二十来岁时没多大变化。四处奔波的风沙日晒好似已经被他免疫了,肤色一样的莹白,整个人还是那么清丽绝艳。   细细看去还是发现,琴酒眼角有了几丝皱纹,虽说无伤大雅,看在彩凤眼里却感慨良多。她如谪仙般高绝的师父,终究不是仙,还是逃不过时间的磋磨,“师父,我们回去看看师姐吧,然后找个师娘,一起回到医谷,走遍了这么多地方,也是时候安定下来了。”   琴酒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夕阳,慢悠悠道:“是啊,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你师姐还记不记得我们。医谷也已经六七年没回去了,不知道那个老头还活着没有。”   彩凤晾好衣裳,擦了擦手走到琴酒身侧,“师姐肯定记得我们的,至于师祖,我也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反正不会那么容易死。哎,我说师父你给我找个师娘怎么样?我不想再天天念叨你照顾你了,弄得我跟老妈子似的。”   琴酒转头看着彩凤姣好的侧脸,半晌,道:“找个师娘?若是你不想跟着我,你大可以离开的,为师生活能自理,不需要专门找个女人来照顾。”   “师父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的意思是你年岁也差不多了,是时候找一个伴了,难不成师父你还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你看到师姐跟靖王了吗?你也不羡慕?也不会有欲|望想要发泄吗?有时候我都快要怀疑师父你是不是不举......”   发现琴酒的脸越来越黑,说到后面彩凤声音低了下去。   “你就这么着急离开为师?在你心里为师就是不举?”琴酒黑着脸,白色袖摆下修长的手掌握成拳,紧了又紧,最后拂袖离开,转身进了屋。   “......”看着琴酒连后脑勺都透着一种生气的感觉,彩凤也是有些发怵。她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琴酒一直轻描淡写,最多的表情就是她抢了琴酒的酒,然后琴酒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看着琴酒挺拔的身影走进屋,砰的把房门摔上,彩凤开始寻思。师父爱酒如命,自己抢了他的酒都从不生气,如今就说了让他找个伴儿,他就生气成这样了?......等等?难不成......自己师父真的有隐疾?所以才在提到这个事情时就生气了。   细细想来才发现,这么多年也不见师父有过女人,也没有那方面的欲|望......所以这是歪打正着,戳中了自己师父心中的伤疤......   彩凤有些后悔,她应该早些发现这件事情的,自己样样聪慧,却独独忽略了师父。师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直接说别人不举,实在是......   结果琴酒第二日都未跟彩凤说话,也不吃彩凤做的饭,衣裳鞋袜也是自己洗。   踌躇良久,彩凤觉得有必要去安慰一下琴酒受伤的心。至少,做一个徒弟该做的事情,就冲着琴酒对她这么好,她也应该做些什么。   彩凤开始偷偷配药,想治好琴酒的不举。不过却有些麻烦,琴酒自己就是神医,至今未治好,就表示这个隐疾相当棘手。彩凤开始废寝忘食的寻思,到底怎样的药方才能根治琴酒的隐疾。   “收拾收拾,过几天我们启程吧,回京都。如果你不想跟着我,我也不勉强,该教给你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你,你想离开也是正常的。”琴酒说完照例不再搭理彩凤,转身把房门关上。   彩凤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叫出口。琴酒这番话让她心里更加内疚,这都开始赶她走了,可是她并不想离开琴酒,只想跟师父一起住在医谷,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   顿了顿彩凤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箱子拿出一个桃粉色的瓶子。那是她这些天研制的成果,功效应该就是她想的那样,只是没有实验过,她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琴酒。   本来打算过几天琴酒消气了再给琴酒试试的,只是刚刚琴酒那番话让她很难受,她迫不及待想让琴酒痊愈。解开误会之后,她们还跟以前一样,不管自己做什么,琴酒都会纵容自己。   打定注意彩凤便把瓶子塞进怀里,转身往院子外走去。   待彩凤离开他们住的院子,琴酒的房门打开,琴酒看着彩凤的背影没入黑暗中,双手紧紧的握拳,克制住自己想去把彩凤抓回来的冲动。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刚刚才说可以离开自己,她居然等不及天亮,趁着夜色就走了!   夜色正浓,怡红院却正是热闹的时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女子的娇嗔不绝于耳。   “哎呦这位姑娘,您来这里做什么丫?”   彩凤打量着眼前淫|糜的场景,空气中飘散的脂粉香气让她皱了皱眉,“我来......找个姑娘,干净一点的姑娘。”   老鸨上下打量着彩凤,“这位姑娘,原来您还好这口,只是我这的姑娘可都不好这口儿,不大好办呐!”   彩凤也懒得废话,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这个够了吗?我要干净点儿的,不要长得丑的。”不干净的女子跟琴酒那啥,彩凤心里都不舒服,而能跟自己师父那啥的,必须得漂亮,不然配不上自己的师父,毕竟师父惊为天人。   青楼自然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看到钱还有什么不好办的?老鸨当即去叫了据说是她们院儿的头牌,平时都卖艺不卖身,绝对漂亮,绝对干净。   彩凤打量着眼前浓妆艳抹,弱质纤纤女子,怎么看都觉得没有琴酒来得好看。不过看了看怡红院其他女子,彩凤也就将就用了,怡红院是当地最大的青楼,这里的应该算得上最好了。   彩凤带着那个女子往回走,走了一段儿那女子却哼哼唧唧,“奴家走不动了,姑娘要带奴家去哪儿啊?”   彩凤无奈,这也太矫情了,这么点路都走不动。顿了顿彩凤过去把那女子拦腰抱起,提气纵身而去,吓得怀里的美娇娘惊呼连连。   带着女子回到院里,彩凤把女子放到地上,女子有些腿软,抖了几下才站稳。彩凤拿块布条蒙住女子的眼睛,“你就站在这里,不能拆下布条,不然我杀了你!等会儿如果我拉你进屋,你就只管做,知道了吗?”   这是以防万一,万一被女子把琴酒的隐私看了去,那自己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女子被彩凤吓得有些傻,只知道发抖点头。   叮嘱好了女子,彩凤往琴酒房间走去,抬手敲了敲门,“师父,师父你睡了吗?我可以进去吗?”   琴酒以为彩凤走了,怎么可能睡得着,正心如猫抓就听到彩凤的声音。琴酒按耐着狂喜的心情,一本正经在床上打坐,“进来吧。”   彩凤推门而入,努力斟酌着用词,却发现自己以往的聪慧毫无踪影,说话都有些磕巴,“师父,那天......是,是我不对,我不该口不择言乱说话的。”   琴酒睁眼看着彩凤,眼睛在黑暗中相当明亮,“知道错了就好......”   见琴酒态度好了一些,琴酒话音还未落,彩凤立刻快速说道:“师父,我不该说你不举的,这是我这些天配的药,有七成机率治好师父你的隐疾,你试试。我在怡红院给师父找了一个姑娘,已经在门外侯着了,不过师父放心,我让老鸨找的干净的的,长得也还好。”   “出去!”琴酒脸色比那日还不好,几乎是用吼的。他以为彩凤知道不该把自己推出去,知道不该说要离开自己,没想到别人以为自己不举才不娶妻。还火急火燎给配了药,给自己找了姑娘。   “师父,你就试试吧,我不会歧视你的,我们都是大夫不是吗?医谷的祖训彩凤都记着......”彩凤未说完,琴酒咬牙切齿打断道:“我让你滚出去!”   “师父,别任性,有病得早些治,我不会说出去的,那姑娘我也把她的眼睛蒙上了。”说着彩凤朝着琴酒走去。   “那你还真是考虑的周到啊?”琴酒看着彩凤,牙痒痒的同时也无可奈何,为什么比自己还迟钝?   彩凤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琴酒撒了一把桃色粉末,琴酒没想到彩凤会来这一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你给我撒的什么?”琴酒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倒还觉得奇怪了。彩凤的医术造诣不在琴酒之下,这些药粉彩凤怕琴酒难受,都做了去味处理,也就没有什么味道,琴酒也分辨不出药粉里有些什么。   彩凤却不回答琴酒,而是有些紧张的看着琴酒,“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   看着琴酒毫无动静,彩凤很是失望,看来师父的隐疾很是严重。她的药粉里加了催|情的东西,没想到师父都无动于衷。“那师父我走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琴酒黑着脸,张口还未说话却突然脸色大变,“你在里面加了欲天香?!?”   看着琴酒脸色慢慢爬上潮红,彩凤欣喜若狂,“有用吗?师父你感觉如何?举了吗?”说着走过去双手就要按在琴酒的双腿间。   琴酒一道掌风把彩凤掀倒在地,“走开!”琴酒未控制好力道,彩凤灰头土脸爬起来,就看到琴酒盘起的双腿间支起了小帐篷。   彩凤欣喜的出去把那个女子牵进来,至于琴酒的态度,彩凤认为是被自己这个徒弟窥破隐私,从而恼羞成怒。   看着彩凤一脸欣喜的牵着一个女子进屋,琴酒心中的怒气冲天。要压抑不住升腾的欲|望,还要压抑心里的怒火,绕是琴酒内力深厚,也觉得头脑发晕,额头青筋暴出,汗水一直往下滴落。   彩凤以为琴酒隐疾严重,往药粉里加的催|情|药是烈性春|药。琴酒本是一个正常男人,根本就没有不举,而且禁欲了这么多年,如今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师父,那你好好享用,我走了。”彩凤转身要走,心里却好像缺了一大块似的。   在彩凤转身的那一刻,琴酒终于不再忍耐,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彩凤的肩头。顺带打开房门,一道掌风把怡红院的女子推出门外,“滚!”女子跌出门外,蒙住眼睛的布条掉落,吓得连滚带爬往外逃。   彩凤被丢在琴酒的木板床上,摔肩膀生疼,“师父!你怎么把她赶走!”说着就要起身去追那个女子,没有那个女子师父可就麻烦了。   没想到琴酒上前点住了彩凤的穴道,“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这么不想跟着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就是一个工具吗?已经没有你可留恋的价值,所以就没必要跟着我了是吧?”   琴酒彼时高洁如仙的面孔爬满潮红,说不出的艳丽,彩凤看着琴酒赤红的双眼吞了吞口水,“师,师父......我没有,啊!师父你干什么!”   却是琴酒撕开了彩凤的衣裳,红色的肚兜已经露在外面,“你不是说为师不举吗?为师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到底举,还是不举!”   琴酒低头粗暴的亲吻彩凤的红唇,灵巧的手掌抚上彩凤嫩滑的腰身,用力揉搓胸前花蕾。彩凤睁大了眼睛,这种感觉......事到如今如果彩凤还不知道琴酒的心思,那她也就太蠢了。   她六岁被琴酒从乞丐窝里带出来,她一直仰望着琴酒,希望有一天能与他比肩,希望......一直跟着他,所以让自己做徒弟自己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因为这样,一切都有机会。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执念已经不局限于跟着琴酒,而是......占有他,所以刚刚心里才会难受。   “师父,解开我的穴道吧,我不走。”   闻言琴酒抬头看着彩凤,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不走?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知道,因为,那也是我想对师父做的。”   琴酒勾起薄唇,解开了彩凤的穴道,“那凤儿就对师父做吧。”   彩凤伸手攀上琴酒精瘦的背,凑在琴酒嘴唇舔了舔,激动得心都在颤抖,这不是梦!虽然他们都是大夫,对人体结构相当了解,这事儿却没有真刀真枪来过,彩凤就更加有些无措。   琴酒浑身都被欲|望刺激得有些颤抖,彩凤隔靴搔痒的动作更是添了一把火。琴酒低吼一声,反客为主,一路攻城略地,处处点火。   琴酒如玉的手掌下移,触到地方便以他所了解的,开始撩拨挑逗。虽然欲|望把他折磨得相当难受,却不想伤了彩凤。   “唔......师,师父,可以了,我......我......”彩凤觉得好像有什么破体而出,心中酥酥麻麻,又有些略显空虚,期待什么东西把自己填满。   得到鼓励,琴酒把蓄势待发的物件对准地方,费劲的往里移动,“凤儿,放松一些,不然你会受伤。”   “师,师父别管。”彩凤身子往下移了移,琴酒倒抽一口凉气,“呃......啊。”腰臀一个耸动,便一插到底。   合二为一的两人相互交缠,满室充满了春光。   而倒霉的怡红院头牌,正高一脚低一脚在路上奔逃,脸上的泪水汗水化开了一脸浓妆,如同山间妖怪。   过了几日,彩凤已经不腰酸腿疼,便跟琴酒一同踏上了回京都的路。两人心情愉悦,一人背着一小个包袱,步履轻盈的走在青山绿水之间。   “师父,你是什么时候......那个的?”   “哪个?”   “哎呀~就是对我......”   “为师也不清楚,大概是看到村口铁柱对你献殷勤的时候。”   “那不公平,我可是从六岁就看上师父了!”   “哈哈哈,那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总不能让我对着小屁孩,还是瘦瘦巴巴脏兮兮的小孩子有非分之想吧?那时的凤儿,可没有现在手感好,也没有现在迷人。”   “你......我真没看出来,师父你这么不正经!”   “师父的正经留给其他人就好了,剩下的,所有,从里到外,都留给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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