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俯拾荆棘)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侯门嫡妃 作者:君残心 内容介绍:   大婚之日。   她的喜堂变成了丧地!   她心爱的未来夫君提着长剑,灭她满门!   横尸遍野,血流成河。鲜红的血比大红的绸缎还要妖艳血红。   她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命丧黄泉,她也在最绝望中被他刺穿了心脏。   “赵淳,我苏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再次睁眼,重生在大将军嫡女秦惜身上。   重活一世,她发誓,伤害过她的人,跟她全家被灭有关的所有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本书标签:重生 女强 嫡女 爽文 种田 宠文 ==============   ☆、第一章 大婚灭门   初夏。   柔和的阳光顺着窗子洒下来,落在屋子里铜镜前的身影上,女子一身大红色的嫁衣,面颊红红,娇羞无限。   “我的瑾儿真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苏夫人拿着梳子给她梳理长发,给她戴上凤冠,瞧着镜中面若桃花的女儿,感慨的道,“一眨眼瑾儿都要出嫁了,时间过的真快。”   “娘,瑾儿就算出嫁了以后也一样是您女儿,瑾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苏瑾又是欢喜又是感伤,转过身抱着母亲的腰身,伏在她身上撒娇道,“您可不能因为瑾儿嫁人了就不疼瑾儿了。”   “你这傻孩子,嫁了人哪里还能想回来就回来?到时候要以夫为家,要敬公婆,和睦妯娌,对下人也要和善……”   “好了好了,娘,这些您都交代多少遍了啊。”苏瑾嘟起小嘴,“这些话瑾儿都记在心里了,不会忘记的。”   苏夫人无奈的笑笑,抱着苏瑾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以后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家的儿媳妇了。不过想着未来的女婿,她眸子里又泛起淡淡的欣慰。   未来女婿是皇上亲封的建昌候赵淳,今年刚刚二十岁,府中没有通房没有姬妾,又长的一表人才。不论是身份还是才情都能匹配她的女儿,最重要的是,赵淳待人处事都极为妥帖,对女儿更是关怀备至。瑾儿嫁了他,她也能放心。   “娘。您就放心吧。”一旁站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苏瑾的长嫂刘瑜。爹爹一生只娶了娘亲一个,只得她和哥哥两个孩子,这女子就是哥哥唯一的妻子,如今已经身怀六甲,还有一个月就要生育。刘瑜在丫鬟的搀扶下,捏着一根红色的朱砂笔,在苏瑾眉心轻轻一点,一朵妖艳的梅花顿时跳跃在她的眉心。刘瑜这才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大红色盖头,覆盖在苏瑾的盖头上,笑苏夫人笑道,“建昌候对瑾儿那是一百个贴心,而且建昌候的父母亲都是好相与的,瑾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的,娘如果想念瑾儿,就让丫鬟捎信让她回来瞧瞧,建昌候肯定会带瑾儿一起回来看您的。”   苏夫人心里最后一丝担忧这才褪去,含笑瞪了刘瑜一眼,“就你这丫头会说话。”   刘瑜掩唇而笑。   苏瑾也眯着眼睛笑起来,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爹娘恩爱,兄嫂也恩爱,爹娘兄长都把她当掌上明珠。能生活在这样温暖的家庭里,她真的觉得很幸福。   门外响起鞭炮声和丝竹声响。   小丫头绿儿兴冲冲的跑进来,“小姐,小姐……姑爷来迎亲了!”   啊!   苏瑾顿时紧张起来。苏夫人也顾不得伤感了,慌忙把苏瑾头上的盖头盖了下来。   “少爷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   房门打开,一个身材挺拔的天青色身影含笑走进来。   “怎么才来?”苏夫人嗔怪的瞪他一眼,“你自己亲妹妹成亲你这个做兄长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谁说不上心。”苏荣景先从铜镜中看了眼苏瑾,眼中有淡淡的感慨,这才转向苏夫人,玩笑道,“今儿个天没亮就起来忙活,方才才偷了个闲空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哭,哎,妹妹这就要嫁人了,心里还真是不得劲儿啊。”   “贫嘴!”   苏荣景嘿嘿一笑。   “相公,你快背着妹妹去前厅吧,爹爹该等在那里了。”刘瑜看着快到吉时了,有些紧张。   “没事儿,这里到前厅才几步路。”苏荣景凑到刘瑜面前,瞧着她鼓鼓的小腹,面色顿时柔和起来,伸手就要抚她的小腹,“今天这孩子没折腾你吧?”   刘瑜面色一红,赶紧推开他,“做什么呢!”   苏荣景知道她害羞,手又缩了回来,轻声道,“要不你回屋歇着吧,今儿个前厅里人多,万一照顾不到,出了问题怎么办?”   “瑜儿还是回屋吧。”苏夫人也不放心。   “不行,今天妹妹要出嫁,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人多也没事儿,我让丫鬟扶着,顶多我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嘛。”刘瑜扶住苏夫人,撒娇道,“娘,您可不能让相公禁我足。”   “好好好,一起去。”   苏荣景又吩咐了丫鬟几句,这才笑着走到苏瑾的身边,蹲在她面前,“瑾儿,来。哥哥送你上花轿。”   “哥……”   苏瑾伸出双臂,紧紧的箍住哥哥的脖子。   几人很快到了前厅,迎亲的队伍已经进了厅里,隔着盖头,苏瑾隐隐约约的看到大厅中那一道修长的红色身影。苏瑾小脸一红,紧张的心口砰砰直跳。   “没出息……”耳畔传来苏荣景的低笑调侃。   苏瑾恼羞成怒,狠狠在哥哥腰间拧了一把,疼的苏荣景呲牙咧嘴。他把妹妹放在赵淳的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以后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多谢。”赵淳扯扯唇角,眸子里却没有笑意。   “敬茶吧。”   苏志宁和苏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含笑看着大厅中的一对新人,有喜娘端上茶水,赵淳和苏瑾都端起茶水,跪在苏志宁和苏夫人面前,开始敬茶。   “爹,请用茶。”赵淳抬起手臂。   苏志宁双眸微红,点点头,欣慰的接过茶盏。   就在此时,情势突变!   苏瑾只感觉到一道银色的寒芒一闪而过,手背上一热,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大厅。   尖叫声,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响彻大厅。   苏瑾浑身僵硬,呆呆在站在原地!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出来,彻骨的冷。   身子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狼狈的摔倒在地,头上的红色盖头顿时落在地上,被匆忙逃窜的行人踩上无数脚印。   她瞪大眼睛,看着血从爹爹的喉咙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那血色染红了她的双眼。   “爹!”   她艰难的攀爬着……被人踩了无数下,浑身疼的麻木。她爬到椅子旁,扶住爹爹尚有余热的身体,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手背上,生疼生疼。   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爹爹还能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抚着她的脑袋,宠溺的看着她。   ……   苏志宁身死,双眼还不敢置信的大睁着。   大厅顿时乱作一团。   赵淳握紧还在滴血的软剑,一张俊脸没有一丝表情,他从怀中掏出一叠书信,抬高声音,厉吼道,“丞相苏志宁,勾结别国皇帝,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本候奉皇上之命,清除乱党,来往宾客与此事无关者速速退去。苏家满门——格杀勿论!动手!”   随着赵淳声音落下,与他一同来迎亲的队伍瞬间撕下身上的大红色衣裳,露出里面的铮铮铁甲,抽出腰间的软剑,那刺目的银芒刺的苏瑾睁不开眼睛。   她呆呆的伏在爹爹的膝盖上失声痛哭,连一柄长剑刺了过来都不知道。   一道身影横插在她和长剑之间,硬生生的为她挡住致命一击。苏瑾愣愣的看着满地的血,“娘!”   “瑾……瑾儿……快……快跑。”   “娘!”苏瑾扶着软倒的母亲,跪在地上,眼泪几乎流干,“娘,你不要死,不要死……娘,求求你,以后瑾儿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您生气……所以,求求您……别吓我,别吓我……”   苏夫人却边呕血边颤抖着身子,爬到苏志宁的身侧,握住他已经僵硬的手,“老……爷……”   苏瑾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倚在父亲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痛苦的抱着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她的大婚,为什么会变成修罗场!苏瑾看着自己熟悉的家人一个个倒下,一双眸子血红,疯狂的嘶吼起来!   “赵淳!赵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赵淳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冷声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我爹爹一心为国两袖清风,不可能叛国!”苏瑾死死的揪住赵淳的衣襟,“你们诬陷他!你们诬陷我们家!”   手臂一紧,苏瑾已经被苏荣景拉到身边,他铁青着一张脸,低吼道,“瑾儿,走!”   此时,苏家的护卫也已经赶到,他们都是苏家的死忠,拼了命的挡在几人面前。   苏荣景一手拉着苏瑾,一手抱着刘瑜,拼了命的往外冲。   然而,刚跑到院子里就被赵淳追上。   “别做无谓的反抗。”赵淳握紧长剑,看着苏荣景,“违抗圣旨,只有死路一条。”   “瑾儿,你带你嫂嫂逃。哥哥不信爹爹会叛国,你逃出去之后一定要记得洗刷我们家的冤情!”苏荣景顺势从一个士兵手中夺过长剑,一双眼睛同样布满血色。   “哥,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要和赵淳成亲,他们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用力去推苏荣景,“你是我们苏家唯一的希望,你带嫂嫂逃!”她抹一把泪,伸出双臂死死的挡在赵淳面前,“你要想杀我哥哥,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赵淳垂下眸子,“苏瑾,别逼我。”   “逼你?”苏瑾仰头疯狂大笑起来,“你杀我爹娘,现在还要杀我哥哥,竟然还说我逼你!”   赵淳握紧长剑,阴沉着脸提剑便要走来。   与此同时,刘瑜也抹了一把泪,从兄妹两个身边窜出去,因为她是个孕妇,竟然也没有人在意她。她伸出双臂死死的抱住赵淳,对着苏荣景吼,“相公,快走!”   “瑜儿!”   “走啊!”   “找死!”对苏瑾赵淳还会有一丝丝愧疚,可对刘瑜他半点同情心都没有,他反手一剑,一剑刺入刘瑜的腹部。她身子一僵,看向小腹,“对不起……”   娘没保护好你……   大股大股的血顺着她的腹部流淌,仿佛无穷无尽,浸湿她的裙子,小腿……鞋子……她像是从血池中爬出来的厉鬼,绝望而凄然!   “嫂嫂!”   “瑜儿!”   刘瑜咳出一口血,她没哭,只睁大眼睛静静的看着苏荣景。她的眼睛亮的吓人,仿佛在以生命作为代价,熊熊的燃烧着。   苏瑾明白,哥哥不逃,她死都不会闭眼!“哥,你想让嫂嫂和孩子白死吗!”   “走!”刘瑜已经说不出话,口型却依旧坚定。   苏荣景死死的握紧手中的长剑。双眸充血,面色狰狞,像是一头濒临崩溃的野兽。   “快走啊!”   “好,我走。”苏荣景忍住眸子里的泪意,强咽下喉间的血腥!转身的瞬间,他看到刘瑜一双眸子终于暗了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瞬间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拉住苏瑾的手往外冲。然而苏瑾却避开他的手。她停住脚步,面上却绽放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哥,活下去!”   说完,她决绝的转身!向着赵淳飞奔而去,挡住他意欲拦人的步伐。   “瑾儿”   “哥,你是苏家最后的希望!”   苏瑾头也不回,死死的抱住赵淳,跟已经死去的嫂嫂一前一后死死的把他环抱住。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哥哥武功高强,但是赵淳武功更强,只有把赵淳拦住,哥哥才有逃生的希望。   “放手!”赵淳厉喝。   苏瑾仰头看他,他相貌依旧俊朗出色,可眸子里却没有了暖意,全都是森然的杀气。她忽然笑了,“知道吗!赵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你!”   苏瑾死死的抱住他,直到最后他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刺穿她的心脏!   ------题外话------   新文来了,求收藏,求评论,嗷嗷嗷   ☆、第二章 涅磐重生   第二章涅磐重生   苏瑾是在痛哭中醒来的,心脏处还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爹,娘……   大哥,嫂嫂……   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已经是泪流满面。   “惜儿,你别吓娘亲……”一直守在床榻边的秦夫人看着女儿在睡梦中都是流着眼泪的,心痛又自责,“是娘对不起你……”   耳边传来陌生中又带着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就不是母亲的。苏瑾豁然睁开眸子,入眼的是秦夫人含泪的双眸。   她霍然一惊,她认得眼前的女子,秦将军的正室夫人,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几次。可她怎么会在秦府?!难道是秦将军救了她!   “惜儿,你……你怎么了?”秦夫人被苏瑾的眼神吓了一跳。   苏瑾挣扎着起身,秦夫人慌忙把她扶起来,体贴的在她身后垫上一个大迎枕。   苏瑾双眸微红,“秦夫人……”   既然秦将军救了她……那哥哥呢?   秦夫人听到苏瑾的称呼,瞬间泪流满面,拿着帕子捂着脸低泣起来。   这时,秦夫人身后的嬷嬷见状,不由得叹息,她看着苏瑾,哽声道,“二小姐,您心里再责怪夫人,也不能连娘都不叫了啊……您自幼身子不好,夫人的嫁妆已经全都用在您的身上了。现在府中中馈也被云姨娘夺了去……”   苏瑾看着秦夫人和嬷嬷的反应,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她脸色蓦然一白,掀开被子飞身就下了床。她飞快的跑到屋里的铜镜前,双手抓起镜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铜镜中映出一个苍白羸弱的女子,女子约莫十三四岁,眉眼如画,面容清秀。   手中的铜镜砰然一声落地,苏瑾不敢置信的立在原地。   不是她!镜子里映出来的人不是她!她见过这张脸,她是秦将军的嫡出女儿,自幼体弱多病的秦惜。   “惜儿……你,你怎么了?”秦夫人小心的看着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抚着自己的脸,她怎么会变成秦惜!她霍然回头,快步上前紧紧抓住秦夫人的胳膊,“现在是什么时间,告诉我!”   “午……午时……”   “具体时间,几月几日?!”   “隆历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一啊。”秦夫人眼泪再次流出来,“惜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苏瑾呆呆的站在原地,双拳紧握。   四月二十一,那么今天就是她和赵淳的大喜之日,她和赵淳的吉时在巳时,也就是说离他们家被灭门的惨案,刚刚过了一个时辰不到……   她抓紧秦夫人的手臂,哀求她,“求求你,不论是什么办法,我现在要出府一趟……帮我,求你一定帮帮我……”   “惜儿。”秦夫人面露难色,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掌管中馈,心腹的人早就被云氏换了个七七八八。   苏瑾“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她,“算我求求您,求您帮帮我……”   她现在一定要回家看看,起码让她知道哥哥有没有逃走,起码……让她这个不孝女在爹娘面前磕几个头。   可她现在是秦惜,大家族里的嫡出小姐,没有对牌,她连二门都走不出去。   秦夫人何曾见过女儿这般模样,早已心痛的无以复加。她扶起女儿,咬咬牙,“好!娘给你想办法!”   秦夫人带着嬷嬷出了门,苏瑾就趁这个功夫换了一身衣裳。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几次欲言又止,苏瑾只当没看到。她知道她的要求让秦夫人为难,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   雪白的长裙没有任何装饰,简简单单。等她收拾妥当,秦夫人已经带着嬷嬷又回来了,她把手中的对牌交给苏瑾。   “娘让人给你准备了一辆马车,让秋意给你一起出去。”苏瑾点头,她知道秋意是秦惜的贴身丫鬟,因为秦惜自幼多病,秋意不但会简单的医理,还有一点武功,保护她的安全。秦夫人拍拍她的手,“你这般模样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说,娘也不问,但是……今天京城里不安宁,你切记早些归来。”   听到她关切的话语,苏瑾鼻翼泛酸。这些话,都是以往她出门的时候娘亲会拉着她的手交代的。她握紧手中的对牌,她哽声道,“我都知道。”   “去吧。”   拿着对牌,苏瑾脚步匆匆的出了府门,门口早已为她准备了一辆简单的马车。   “二小姐,我们要去哪里?”车夫问她。   “去……丞相府苏家!”   秋意一惊,“小姐,今日丞相府已经被皇上下旨灭门,这个时候去恐怕……”   苏瑾抬眼,眉目冷然的盯着她,这个时候谁要拦她,她跟人拼命!秋意瞧着苏瑾的眼神,没说完的话顿时噎在喉间,她下着眸子,“奴婢逾越了。”说完吩咐车夫,“去丞相府。”   马车车轮轱辘的转起来,苏瑾心中焦急,喝道,“快点!”   车速瞬间提升,马车质量并不好,摇摇晃晃颠的人几欲作呕,苏瑾面色发白,掀开车帘红着眼睛望向苏家的方向。   一刻钟的时间,她却仿佛觉得过了一年那么久,等马车终于停在丞相府门口,苏瑾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忍不住落下来。   以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此时一个人影都没有。红漆大门落寞的大开着,放眼望去,昔日静谧的府邸此时全都是刺鼻的血腥味。苏瑾下了马车,脚步踉跄的往里冲。   “小姐……”   “你们在这里等我。”   不顾秋意的阻拦,她推开秋意就冲进了院子。   苏瑾没办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满地的尸体,全都是她的家人。   看门的管家伯伯……   养花的赵嬷嬷……   还有她面熟的丫鬟婆子,小厮长随……   苏瑾提着裙子冲进内院,直冲前厅。   前厅的院子挂满了红绸,此时那红竟然如此刺眼。嫂嫂的尸体还横在院子里,双臂却不见了踪影。她双眸大睁,唇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欣慰笑容。   苏瑾捂住脸,呜咽出声。   “谁?!”   有巡逻的士兵看到苏瑾,微微一愣,“你是谁?”   苏瑾捂着脸,生怕自己眼里的恨会泄露出来,她哽声道,“我是秦将军府的嫡女秦惜。”   士兵的面色微微柔和下来,在远处对她抱拳道,“原来是秦小姐,秦小姐怎么还没有走?”士兵只当她是来参加苏家姑娘和侯爷的婚礼的人。   “我和苏小姐是好朋友。”苏瑾双眸通红,哽咽道,“知道她家里出了事情就来看看……不管是什么事情她人已经不在了,我就想来送她最后一程……”   士兵对苏瑾心里也是同情的,就是苏丞相真的通敌卖国其实苏瑾一个小姑娘哪里懂这些?与此同时,对秦惜也升起了几分好感,通敌卖国的罪名一出,所有人恨不得避的远远的,生怕受到连累,像秦惜这样不顾惹祸上身还要来送好朋友一程的,还真是少见。   思及此,士兵面色越发的轻柔起来,却没有放秦惜进来,劝慰道,“秦小姐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不是您一个弱女子待的地方。而且苏家犯的毕竟是通敌卖国的罪名,小姐以后还是多多避讳着些,否则恐怕会连累你们秦家。”   秦惜血红着眼,瞪向士兵!她爹爹根本不可能通敌,更不可能卖国!   “侯爷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躬身行礼,“参见侯爷!”   苏瑾捏紧拳头,豁然抬头!一眼就看到长廊的另一头,一身大红色喜服的赵淳面无表情的向这个方向行来!   ------题外话------   第一次尝试重生到别人身上的文,不过写起来还挺顺的。亲们喜欢的话记得收藏留言啊。现在更新暂时定在每天下午六点钟,如果有变更的话会在题外话里通知的。   ☆、第三章 我的妻子   “怎么回事,这般喧闹成何体统!”   士兵恭声回答,“回侯爷,是秦将军家的小姐,说是苏小姐的朋友,要来送她一程。”   赵淳微微一怔,看向苏瑾。却见她一身素白的衣裳,长发只简单的挽起,连一支珠钗都没有插。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却哭的通红,纤细的身子站在长廊中摇摇欲坠,竟似悲伤到了极点的样子。   “你是瑾儿的朋友?”   瑾儿?!   苏瑾只想冷笑三声。他那样残忍的杀害了她的家人,将她一剑穿心,她真想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这样亲密的唤她的名字的。   她死死的捏住拳头,拼命告诉自己。忍!她现在也只能忍!   牙齿咬的都出了血,她吞下血腥味,愤恨的盯着赵淳,“侯爷别叫的那么亲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小姐不是死在你手里!”   赵淳眸子一痛,冷硬的面色微微一变,却只当是秦惜在为苏瑾抱不平,他没有解释,只低声道,“秦小姐还是请回吧,这里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待着。”   “不!苏小姐是我的好朋友,我别的不能为她做,只希望能替她和她的亲人们收尸。”苏瑾一把推开赵淳,见他脚步不稳的退后两步,不由得冷笑一声,“虚伪至极!”   赵淳身后的亲卫赵亮见此,伸手扶住赵淳,怒声指责道,“秦小姐,你别太过分了!我们侯爷只是奉皇命行事,您心里若是不满,有本事就找出苏家没有犯罪的证据去找皇上翻案,在这里跟我们侯爷发火算是怎么回事!”   “呵,一丘之貉!”   “你!”   “好了。”赵淳竖起手掌,赵亮心有不甘也只能闭嘴,只一双眼睛怒视苏瑾。赵淳揉揉酸疼的眉心,看向苏瑾,“他们苏家犯的是通敌的罪名,你不怕被连累?”   “我又没有通敌卖国,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犯没犯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苏小姐为人善良,苏夫人亲和,苏少夫人敦厚……”苏瑾哽声道,“更何况,就算是犯了谋逆罪,苏丞相为了大远朝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事情?难道他一家就该被抛尸荒野吗!”   说到最后,苏瑾已经是疾言厉色。   赵淳沉默半晌,忽然转身,“跟我来!”   苏瑾站在原地没动。   赵淳侧首看她,眉心紧蹙,“不是要给他们收尸吗,跟我来。”   赵亮一惊,“侯爷……”   万一被皇上知道侯爷这样做,恐怕以为侯爷对皇上的旨意不满。皇上年纪大了,正是最多疑的时候,侯爷的身份又这样敏感……这一次皇上明明能把所有事情交给别人来做,可是偏偏要在侯爷和苏小姐大婚这一日派了他来,说不定就是在试探侯爷和谋逆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这样的情况下,侯爷怎么还是不知道避嫌!   赵淳竖起手掌,示意他闭嘴。   赵亮心中焦急却也不能多说了。   苏瑾却生怕赵淳反悔,擦了一把泪就跟在他身后。不管赵淳是心里愧疚还是因为别的,她不会感激他的!   她忘不了他长剑刺穿爹爹喉咙,忘不了他的剑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嫂嫂的身体!   她恨他!   苏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   她发誓,只要跟她们苏家灭门案有关的人……所有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长廊中,苏瑾眼睛一直四处搜索,她不知掉哥哥有没有逃掉……她细细的看着每具尸体,发现不是哥哥就会松口气。   哥,你一定……一定要逃掉。   绕过长廊,苏瑾抱着死去的嫂嫂,看着她满身的血,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她伸手覆上嫂嫂的眼睛,可她的眼帘已经僵硬,怎么都盖不下来。   苏瑾抽噎着,轻轻凑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嫂嫂,哥哥逃掉了,逃掉了……”   她再次去盖嫂嫂的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睛轻轻合上。   苏瑾悲痛欲绝,嫂嫂到死都是担忧哥哥的。她两只手臂散在尸体边,苏瑾愤怒的看向赵淳,“谁把她的手臂给砍了!”   人都死了,为什么不能给她留全尸!   “我!”赵淳收回视线,靠在廊柱上,难得的解释,“她到死都抱住我,我要去追人,只能砍掉她的手臂。”   苏瑾死死咬住唇,她伸手抱住她的腰身,想要把她背在背上。爹娘待嫂嫂如同亲生女儿,嫂嫂对他们也十分敬重。她相信,嫂嫂就是死了,也想和爹娘死在一处。   “我帮你。”   “滚!”   赵淳默默握紧双拳,却忍住没有说话。   她咬紧牙,不用赵淳帮忙,硬生生的用自己的小身板把嫂嫂背在背上,她捡起她的双臂,背着她,一步步踉踉跄跄的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大厅中,爹娘还是那个依偎的姿势,她把嫂嫂放在两人的身边。   爹,娘,嫂嫂!原谅瑾儿不能光明正大的唤你们,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哥哥,让他逃出京城,让他,活着!   她跪在三个人身前,重重的三个头磕下去。   她起身,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淳,“他们的尸体,能交给我处理吗?”   “不行。”赵淳摇头。   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盯着这里,公然把他们的尸体运出去,不可能。万一被人察觉了,她和他都会被连累。   苏瑾垂下眸子,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   她转过身子,不再看他,“那么……我想在苏府把他们的尸体火焚掉。”   赵淳点头。   只要不出苏府,他都能答应。   这算是他能为苏瑾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苏小姐的尸体呢?!”苏瑾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   “在她房间里。”   苏瑾一愣,目光如电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她是我的妻子,我要把她埋入赵家的祖坟,入我赵家的族谱。”   想起那个一说话就会脸红的姑娘,赵淳心中微痛。他来灭苏家满门,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苏瑾,他明明知道结果,却利用感情……欺骗了她。   他会让她入他们赵家的祠堂,她就是他唯一的正妻,今后受他们赵家所有后辈的香火。   “哈哈……哈哈哈……”苏瑾忽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冒出来了,“可笑!太可笑了!妻子?你们没有拜堂,她算你哪门子的妻子!你灭她满门,杀她亲人,她恨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入你们赵家的祠堂,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知,就不要再恶心已经过世的人了!”   赵淳眸子一痛,一言不发。   “现在……把她的尸体还给我!”   ------题外话------   求评论,收藏~   ☆、第四章 哥哥逃了!   “不行!”赵淳摇头,“今天来迎亲之前,我已经去了户部,把她的名字落在我赵家的族谱。苏瑾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妻。”   苏瑾再次大笑起来。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她只觉得虚伪又恶心,明明狠心的杀害了她的家人,甚至连她的性命都是他亲手手刃的,还在这里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她红着眼睛,低吼道,“如果我是苏瑾,我宁可暴尸荒野,都不愿入你赵家的祖坟!”   “随便你怎么想,我不会把她给你的。”对于这一点赵淳很坚定。   苏瑾心中一阵翻滚,长袖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冷笑不止,跪坐在地上,替爹娘整理最后的仪容。   强忍下恶心的感觉,她咬紧牙关。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替爹娘嫂嫂收尸,顺便……打听到哥哥的下落。   她垂下眸子,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怎么没有苏家大哥的……尸体?”   话落,空气骤然一凝。   苏瑾死死的拽着衣襟,抬头看向赵淳,却见他一张脸冷硬如冰,一双剑眉微微蹙起。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姿态……   苏瑾心中怦怦直跳,眼睛里迅速燃起明亮的光。   “他逃了。”   苏瑾心中瞬间一松!猛然垂下头,眼泪不受控制一滴滴的落下来。   逃掉了!   爹娘,嫂嫂。你们听到了没有!哥哥逃掉了!他逃掉了!   然而,苏瑾还来不及高兴,下一刻,她的心就因为赵淳的话再一次提起来。   “我已经下令,让人封锁了城门,四处追捕,他逃不出去的!”   苏瑾死死的咬住唇才能压抑住想和赵淳同归于尽的决心,她双拳紧握,不再看他一眼,沉默的拖着爹娘的尸体,将他们的尸体火焚掉。   熊熊大火在眼前燃烧起来,苏瑾看着他们的身体一点点被火舌吞没,眼泪再一次染湿了眼眶。   爹,娘!瑾儿发誓,只要活着一天,就会为你们报仇!只要和苏家灭门案有关的人,我一定一个个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安息吧!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赵淳!   大火足足烧了半个时辰才归于寂静。苏瑾一言不发的拿过旁边灰色的罐子,一捧一捧的把爹娘的骨灰放入罐子中。   再接着,她才开始焚烧嫂嫂的尸体。   等一切归于平静,她才麻木的把骨灰装起来,用泥巴把罐子死死的封起来。然后,她缓缓起身,一双眸子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双目如火一般,死死的盯着赵淳。   “我要把他们的骨灰带走!”   那眼神又阴又冷,偏偏又带着一股疯狂的执拗,仿佛只要他一摇头,她就会扑上来撕咬他。赵淳瞧着她野兽一般的目光,微微蹙眉。   一个苏瑾的朋友,至于为她的家人做到这般吗?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轻轻点头,“可以带走,不要被别人发现!”   苏瑾紧紧抱着怀中的两个骨灰罐,双唇抿的死紧,她不再看赵淳一眼,一言不发的抱着罐子往外走。   赵淳看着她纤细娇弱的背影,眉心的结久久不散。她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裳,抱着骨灰罐,双眸红肿,那模样……就像是死的是她的爹娘嫂嫂一般……   “侯爷……”赵亮皱眉看着苏瑾远去,这才担忧的看着赵淳,“秦小姐今天来这里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皇上?秦小姐不过十三四岁,说不定是受人指使……”   “够了!”赵淳目光如电的看着赵亮,冷冷道,“你想说什么,受什么人指使?秦将军?!你想说他和苏丞相勾结了谋反不成!”赵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而来的怒火,沉声道,“秦小姐不过是和苏小姐姐妹情深,所以才会做出这番举动。你传令下去,今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什么秦小姐来过丞相府!”   “属下明白了。”   赵亮轻轻一叹,侯爷还是觉得对不起苏小姐吧,要不然也不会明明知道她今天要死,还去户部落了她的名字在族谱上。赵亮叹息一声,放眼望去,看到满地的尸骸,心中也是微微叹息。   他安慰赵淳,“侯爷别多想,您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赵淳摇摇头,挥手示意他先走。赵亮无奈,叹息着离去。赵淳负手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站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向苏瑾的闺房行去。   ……   远处,一棵茂密的树丛中,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的负手而立。他目光冷然的看着已经沉寂的苏府,一双凌厉的凤眸沉的似深海中的漩涡。   在他的身后,一个身着大红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面色同样沉重,“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倒是缜密小心,事前竟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收到!”   黑衣男子捏着一根树枝,“咔嚓”一声树枝在他的手底下化成一道齑粉,他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红衣男子叹息,“谁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苏小姐大婚之日这一天下手。”   这也是他们毫无防备的原因。   “方才那白衣女子是谁!”黑衣男子声音低沉。   “是秦将军府的嫡出小姐,秦惜。”红衣男子娓娓道来,“不过我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苏家小姐和她有这么深的交情。”   “秦将军?!”男子收回视线,一对长眉微微蹙起,他敲着树枝沉思好半晌,片刻后跟红衣男子道,“去查!查清楚!”   男子一袭黑色锦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冷着眸子,看向红衣男子,“过两天把今天见过她的士兵,灭口!”   “放心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就凭秦小姐这般的重情重义,他都不能让她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牵连。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苏府中所有的情况,此时,红衣男子看到赵淳抱着苏瑾的尸体走出来,不由得冷笑,“秦小姐说的没错,赵淳这行为真是专门来恶心过世的人的。苏小姐若是知道自己死了还要被赵淳纳入赵家族谱,恐怕魂魄都无法安息!”   黑衣男子厌恶的收回视线,仿佛多看赵淳一眼便是辱没了眼睛,他沉声和红衣男子道,“苏荣景肯定还没有出京,现在到处都是捉拿他的人,你想办法助他逃出京都。”   “我明白。”红衣男子点点头,从大树上一跃而下,“我现在就去安排!”   ------题外话------   这一章之后的情节应该就没有这么压抑了。亲们记得收藏留言哈,么么哒   ☆、第五章 云氏筹谋   苏瑾脚步踉跄的出了苏家大门。   紧紧的抱着两只骨灰罐,仿佛那是她生命最贵重的东西,她抬头,最后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和房门上那苍劲有力的丞相府三个大字,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苏瑾,只有一个秦惜!   “小姐,回去吧。”秋意看着秦惜衣裳上染着的血迹,什么都没问,只搀扶着她上马车,轻声道,“您出来的这样急,夫人一定担忧,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秦惜把两个骨灰罐先放到马车中,却没有立马上去。她盯着灰色衣衫的车夫,“今天你带我去哪里了?”   车夫明显一愣,可立马就反应过来,“二小姐今天只是到处逛逛,哪里也没有去。”   她点点头,转头看向秋意,“他叫什么名字,府上还有什么人?”   车夫渐渐紧张起来,面色不安的看着秦惜。   秋意已经明白过来,沉声道,“他叫张远,是府中的马夫,他老子娘在府里绣房里做事,老子爹在前院当差,还有一个妹妹在二小姐您的院子里做三等丫头,都是府中的家生子。”   “二小姐……奴才什么都不会说的……”张远急的冷汗直冒。   “说不说的只有你自己会知道。”秦惜丝毫不为所动,目光沉沉的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可到底是嫡出的,要想整死你一家子,我有一百种法子。”   “奴才明白,奴才都明白。”   秦惜这才和秋意一起上了马车,张远的态度明显谦卑的多了,等秦惜和秋意坐稳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我们是回府吗?”   “不,去净慈寺!”   ……   与此同时,秦府的一个院落中。   院子十分精致,花香弥漫,院子里的每一株花每一株草都能看出被细心的打理过,单看院子就知道主人一定是个受宠的。   此时院子里的一张贵妃椅中,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静静的躺在上面,她一身绯红色的长裙,头上珠钗翠玉,好不华贵。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秦府中最受宠的姨娘——云氏。   云氏伸着手指搭在绣墩上,一个小丫鬟跪坐在绣墩旁边正在给她染指甲。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年长的嬷嬷正在拿着一柄仕女图的轻纱扇子给她扇着风。   嬷嬷边扇风边小声的说道,“姨娘,这次我瞧夫人是找死呢,老爷明明下了令说把中馈交给您管,可夫人这一次却违背老爷的命令,弄了对牌给二小姐……等今日老爷回来,您可要好好跟老爷说说,夫人这样做,是不满老爷的做法,还是对姨娘您不满呢!”   云氏轻哼一声,把涂好的指甲放在唇边轻轻吹风,上面大红色的豆蔻看的她十分愉悦,她淡淡道,“这次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不过也幸好孙氏那女人有了这么一出,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身边竟然还有她的人!”   “是是是。”钱嬷嬷赞道,“刚好您可以趁此机会把夫人的人全都斩草除根,这样以后这后院里都是您说了算了。”   钱嬷嬷也兴奋起来,“说起来,这次还是二小姐帮了咱们大忙呢,真不知道她究竟是发了什么疯,非要出府不可,不过咱们刚好可以利用此事大做文章,老太太不是觉着嫡出的女子好么,就让她瞧瞧,二小姐是嫡出,可不一样的不收礼教?一个高门嫡女,青天白日竟然哭着喊着一定要出府,说不定是去会什么野男人去了!”   云氏冷哼一声,她原本瞧着秦惜那个小丫头身体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到,这一次重病在身以为就要不行了,哪里知晓竟然给她撑了过来!   “让你派人去跟着秦惜,派去了没有?”   “姨娘吩咐的事奴婢哪里敢懈怠,已经让人去盯着了,估计要不了多大会儿就能回来了。”   钱嬷嬷话音刚落,一个婆子就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跑,钱嬷嬷见了立马就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姨娘,徐婆子来了。”   徐婆子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她面色发白的小跑到云氏的跟前,“姨娘,出大事了。”   云氏面色微微一凛,挥挥手示意小丫头退下,身边只留了一个钱嬷嬷。等人退下,她这才蹙眉看着徐婆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是让你盯着二小姐吗?是她出事情了?”   “姨娘,这回真的是大事!”徐婆子捏紧手中的帕子,还是抑制不住的紧张,眼看着云氏面色不对,慌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您让奴婢跟着二小姐,奴婢就跟着二小姐的马车一直走,原本想着二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可谁知道奴婢跟着跟着竟然发现二小姐去了丞相府!”   云氏面色一变,整个人从贵妃椅上一坐而起,“那丫头去丞相府做什么!”   丞相府今天被灭门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这个时候谁都恨不得离丞相府越远越好,那丫头去丞相府做什么!而且丞相府犯的可是通敌卖国的抄家灭门的大罪,这个时候只要和丞相府三个字沾上任何关系,那都是忌讳!   “死丫头,非要连累我们整个秦家!”云氏面色阴鸷!   “奴婢也很奇怪,不知道二小姐去丞相府到底是做什么,奴婢后来和巡逻的士兵打听,听他们说……说二小姐和苏家的小姐交情好,这么急匆匆的赶过去是要去替苏小姐收尸……”   “这贱丫头!简直不知轻重!”云氏面色登时一变,“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应该没有人知道,奴婢还在打听,赵侯爷忽然就派人让人封锁了二小姐去过丞相府的事情了。”   云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愤愤的怒骂道,“这死丫头竟然如此大胆,若是连累到我的珊儿,我非要她的小命!”   钱嬷嬷眸子一转,忽然计上心来。   “姨娘,您不是想要扳倒夫人吗,这不刚好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云氏一愣,慢慢的,她脸上绽出一抹妖异的笑来。   没错,这正是她处置秦惜母女最好的机会!若是让老爷知道那死丫头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去给苏家的小姐收尸,以老爷谨慎的性子,恐怕再也容不下这母女二人!   老太太最看重的就是府中的利益,让她知道了这件事,她同样容不得秦惜母女。   云氏握着拳头,忽然冷冷一笑。   孙氏!秦惜!这回看你们还不死!   ------题外话------   从这一章开始,以后女主的名字就是秦惜了。看咱们女主怎么化解这一次云氏滴算计~   ☆、第六章 赶出府去?   秦惜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   府中都已经掌了灯,连晚膳都已经用过,她扶着秋意下了马车,看着被笼罩在一层黄色光晕中的秦府,心中一片坚毅。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就是秦惜!   她跳下马车,再看一眼车夫,眼中深长的意味让张远微微白了脸。秦惜却没有再说一句话,扶着秋意的胳膊便进了秦家的大门。   早有婆子守在门口,看到秦惜和秋意,婆子立马提着灯笼小跑过来,“二小姐,老爷吩咐了,让您一回来就去老太太的百草园!”   秦惜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秋意则有些惴惴不安,边扶着秦惜往前走,边和婆子套话,“可知道老太太因为何事寻小姐?”   婆子垂着眼睛,只专心引路,低声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秋意还想再问,秦惜扯扯她的袖子,秋意诧异的看过来,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秋意只得抿了唇,不再询问。   路上碰到诸多丫鬟婆子,看到秦惜的眼神有同情有怜悯,还有幸灾乐祸。   秋意越发的不安,她侧首看向秦惜,却见自家小姐面色平静,一双眸子沉静的找不到丝毫波动。不知为何,看到秦惜这般镇定,秋意原本焦灼不安的情绪瞬间就被安抚下来。   三人很快就到了老太太的百草园。   刚进院子就感觉到一种沉沉的压迫感,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垂着头,身子笔直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到秦惜,等候在百草园的李嬷嬷立马快步迎了上来,“二小姐回来了?老爷老太太都在屋子里等着您呢,快快进屋吧。”   李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也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平日中十分得老太太的信任。此时老太太让她守在门外……看来事情真的有些棘手。秋意再次紧张起来。   进了院子,院子里安静的连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李嬷嬷伸手掀了帘子,对里面的人轻喊了一声,“老太太,二小姐回来了!”   “嗯!”   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子里老太太威严低沉的声音。单单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此时心情有多么的不好。   “小姐……”   秦惜拍拍秋意的胳膊,随即对挑了帘子的李嬷嬷点点头。   进了大厅,秦惜微微一愣。   大厅中灯光明亮,此时的大厅中坐满了人,正中央的位置上老太太一身墨绿色的杭绸褙子,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正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到秦惜,她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失望,随即她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的跟前坐着的是秦将军,也就是秦惜的父亲。   他是守卫京都的骁骑军里正五品的武节将军,在军中管理军饷。秦将军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国字脸,长得十分威严。   在正座之下两侧的灯挂椅上,一边坐着秦夫人,一边坐着一个容颜娇媚的女子,那女子瞧见她进屋,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冷意。   秦惜心下了然,这女子应当就是秦府中最受宠爱的姨娘——云氏。   能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以一个妾室的身份落座,看来她的确有一些手段和本事。云氏身后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娇俏少女,少女一身粉红色的轻纱长裙,身形纤细容貌绝美,容颜与云氏有几分相似。比起云氏还多了几分青涩和娇俏,越发显得玲珑娇美。   秦惜垂下眸子,这女子她认识,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美人,同样,也是秦家庶出的大小姐——秦珊!   秦惜收回视线,目光扫到秦夫人担忧急切的眼神,对她安抚性的笑笑。   她推开秋意的搀扶,盈盈一拜,“惜儿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   老太太瞧着她无可挑剔的行礼,轻叹口气,“起吧。”   秦惜顺势起身,身子还没直起来,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就袭了过来,秋意下意识的伸手要挡,秦惜却死死的抓住她的长袖。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只茶杯已经重重砸在她的额头上。秦惜被砸的一个踉跄,直直的后退两步,额头上火辣辣的疼,触手一摸,一头的血。   与茶杯伴随而来的是秦将军怒斥和咆哮声,“混帐东西!你今天去哪里了!”   “小姐!”   “惜儿!”   秦夫人飞身扑上来,慌忙掏出袖中的帕子按压在她的额头上,转头对秦将军低泣道,“老爷……惜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若是她的惜儿容颜毁了,今后该如何嫁人。   “我宁可没有这个亲生女儿!”秦将军拍案而起,指着秦惜怒声道,“这个不孝女,我宁可从来没有生过她!身为秦家的嫡出女儿,不知道为秦家的利益筹谋也就罢了,今日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把我们秦家至于这般危险的田地!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老爷,惜儿才十三岁,还不懂事……”   “十三岁还不懂事,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秦将军越听越怒,厉声道,“是不是要等到她把我们秦家的人全都害死了之后才能懂事!孙氏,这些年我一直看在结发夫妻的情份上处处容忍你,原本看着你们安分守已,懂进知退,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秦府也不差你们两个两双吃饭的筷子,可今天!你们两个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给我滚出秦家祖宅,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把她们给放出来!”   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云氏吼出来的。   云氏盈盈起身,垂下的眸子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嚣张。她和孙氏斗了十五年,才掌握了府里的中馈,今天一件事情就能把她撵出府去,这怎么能不让她兴奋!   只要府里没有孙氏,以老爷对她的情分,将来这府中正室夫人的位置还不是她的!到时候她的珊儿就是嫡长女,有了这样的身份,以后就是嫁人也能挑个好的。   嘴角忍不住弯起一抹弧线,云氏对着秦将军福了一礼,柔声道,“老爷放心,以后妾身一定让人看好她们母女二人!”说罢,她扬声吩咐身后的钱嬷嬷,冷声道,“钱嬷嬷,立马寻几个婆子来,把夫人和二小姐行礼收拾掉,送到别院去!”   钱嬷嬷立马点头,“奴婢这就去寻人!”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秦惜蓦然冷笑出声,“等等!”   ------题外话------   以后都早上八点更新好不好?   ☆、第七章 完美反击(一)   秦惜推开秦夫人的手,染血的帕子顿时飘落在脚边。   她傲然而立,背脊挺的笔直,一双眸子无悲无喜的看着秦将军。   “父亲,您口口声声指责女儿做了对秦家不利的事情。”   她说着,额头上的血顺着眉骨滑到眼角,又顺着眼角滑下脸颊,加上她苍白的脸色,宛若泣血一般。这样的一幕让人无端端的生出一种敬畏之心。   秦惜瞧着愣住的秦将军,眸子一闪,眸子里已经渐渐浮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她撩起长裙轻轻跪在地上,“今天惹怒父亲是惜儿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但是惜儿实在不知道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父亲如此动怒,以至于要把惜儿和母亲都赶出秦府?还希望父亲能明确告知,就算是错,惜儿也想知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秦将军蓦然一愣,随即眸子里的怒火再次浮上来!他怒声道,“你还敢在这里狡辩,你做了什么事情难不成你自己不知晓!”   “女儿实在不知,请父亲告知!”   云氏瞧见秦惜不知悔改的模样,冷笑三声,“二小姐到了这会儿还不知悔改,真是让人痛心!”她绕着秦惜走了一圈,瞧见她身上已经换掉的衣裳,冷笑道,“二小姐可否解释一下为何出了一趟门便换了一身衣裳?”   她分明记得秦惜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可此时却换成了一身水绿色的轻纱长裙!   今儿个丞相府全都是血,她那一身白色的长裙肯定是沾了血,要不然也不会换掉。   “本小姐为何会换衣裳与姨娘无关!”秦惜微微仰着下巴,傲然道,“我倒是想知晓,为何祖母和父亲都认定了我做了对不起秦家的事情,还希望姨娘解惑!”   “呵——二小姐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二小姐说个清楚明白,未免有人说我这个姨娘是瞧二小姐不顺眼,故意陷害二小姐了。”云氏自认为稳操胜券,因此倒也不着急了,她蹲下身子,直视秦惜的眸子,“敢问今儿个二小姐急匆匆的出门是做了什么!”   “无可奉告!”   此话一出,大厅中又是一静!   “好!既然二小姐不说,那么我来替你说。”云氏气极反笑道,“二小姐今儿个是去了丞相府吧!今天是丞相府被抄家灭门的日子,二小姐去丞相府给苏丞相极其家人收尸,敢问二小姐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这样会给秦家带来多大的灾难!原本若是一些小事姨娘还能在老爷面前替你遮掩……可是这样关乎秦家生死的事情原谅姨娘实在没法子明明知晓,还瞒着老爷!”   “姨娘真真是深明大义,惜儿佩服至极!”秦惜意味不明的讥笑一句。   云氏听到秦惜的话只当是秦惜知道隐瞒不过,打算坦白。她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刚想说二小姐知错就好。却见秦惜唇角忽然扬起,对着她露出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云氏忽然一愣,就听到秦惜含笑道,“姨娘说的都对,不过……谁说我今儿个去丞相府了?!”   云氏一愣,随即怒道,“二小姐,你就不要嘴硬了!”   “这种事情一问便知,本小姐又怎么会妄言!”秦惜忽然抬头,透着昏黄的烛光看向老太太,哽声道,“祖母……您可愿听听惜儿的解释?!”   老太太捻着手中的佛珠,眼神复杂的瞧着秦惜。   对于这个孙女她是极为看重的,府中唯一一个嫡出的女儿,懂进退,知礼数,唯一的不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但是平日中对她这个祖母是极为尊敬的,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打心眼里,比起云氏她当然要偏袒孙女一些。   老太太点点头,“你说。”   她愿意给惜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祖母……诚如姨娘所说,今儿个丞相府灭门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惜儿就是再愚钝也不可能去趟这趟浑水。”秦惜静静的跪在地上,仰着脸低泣道,“更遑论去给苏丞相家人收尸,这更是无稽之谈!这消息究竟是谁放出来的惜儿不知晓,更不知晓放出这消息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惜儿只知晓惜儿和丞相府的人并无深交,唯一只有一个苏小姐也不过是数面的交情,这样的情况……惜儿就是疯了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给他们收尸啊!”   老太太瞧着秦惜,烛光下的她额头血迹斑斑,满脸泪痕,双眸浮肿……模样实在可怜。她不由仔细想了她的话,没错,她完全没有去丞相府的动机,难不成……这些都是云氏那个女人胡诌出来的?   不过……云氏能有这个胆子?!   “老太太……”老太太身后的李嬷嬷见此,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事儿您把今儿个二小姐赶车的车夫找来,一问便知晓究竟是谁说了谎!”   老太太点点头,吩咐李嬷嬷,“去把今儿个给二小姐赶车的车夫唤来!”   李嬷嬷领命前去。   云氏捏着帕子看着李嬷嬷走出大厅也不阻止。   秦惜的否认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种挣扎,等车夫来了,老太太知晓了所有的事情,只会更加气恼秦惜的欺骗,到时候她和孙氏两个人面对的只会是老爷更加激烈的怒火!   与此同时,还能让老太太对这母女二人彻底失望!   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她当然是坐观其成!   张远很快就被李嬷嬷的人带到,一进屋看到屋子里的情况他微微一愣,当看到秦惜虽然受着伤但却沉静的面容,他飞快的垂下了眼睛。张远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抓紧了身上的布衣。   “奴才张远,给老太太,老爷夫人请安。”   “嗯。”老太太揉着眉心,疲惫的转向秦将军,“人来了,你问吧。”   秦将军点点头,面色冷凝的看着张远,冷声问道,“今天午时你赶车带二小姐出门,期间,二小姐都去了哪里,你如实说来。若是有一句假话,你自己掂量后果!”   张远想起秦惜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和她的交代,心中略微思考一番,片刻之后他仰起头,人已经镇定下来。   他扬声道,“回老爷的话,今儿个奴才接到夫人身边赵嬷嬷的吩咐,在门外等候二小姐,二小姐出了门,直接吩咐奴才去了净慈寺。从午时一直待到方才回来!”   云氏面色骤然一变,霍然而起,“这不可能!”   ------题外话------   女主开始反击鸟!   ☆、第八章 完美反击(二)   话一出口,再要接下一句便容易的多了。   张远越发镇定下来,奇怪的看了云氏一眼,继续按照秦惜交代他的话,轻声道,“奴才不敢说谎,姨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净慈寺询问净心师太,师太是佛门中人,必然不会说谎。”   “不可能!”云氏不相信徐婆子有胆子竟然敢骗她,他指着张远厉声道,“一定是你们收买了净心师太,你们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   “够了!”一直没有发话的老太太闻言豁然睁开双眼,手中的佛珠蓦然一顿,她冷眼直视云氏,厉声道,“胡言乱语什么!净心师太是德高望重的师太,怎能容你这般污言秽语!”   云氏心中一惊,这才想起老太太信佛,最是敬重净慈寺里的师太们,她一心只想给秦惜定罪,竟然犯了老太太的忌讳。   云氏慌忙补救,“老太太,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徐婆子亲眼瞧见二小姐去了丞相府,这事儿就是给妾身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捏造啊!”   “那就传徐婆子!”   老太太冷哼一声,她原本就不愿意相信秦惜能做出不顾秦家的事情,再加上方才秦惜抬出了净心师太,她心中已经大致有了计较。她吩咐李嬷嬷,“立马把徐婆子给唤来。”   “是!”   大厅中安静的有些吓人,气氛紧绷的厉害。   老太太不吭声,秦将军面色也有些狐疑,而云氏也没有了先前的淡定,面色十分难看。秦珊见此,眯着眼睛看了秦惜一眼,随即轻轻的握住了云氏手。   徐婆子很快就到了,刚来就跪在地上给人请安。   “行了。”老太太不耐的挥手,冷眼看着她,“徐婆子,你把事情完完整整的给我说一遍!”   “是,老太太。”徐婆子挺直背脊,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缓缓道,“今儿个晌午二小姐拿了对牌急匆匆的出门,老奴就想着二小姐一个姑娘家出门连个护卫都不带,担心二小姐出事,所以就跟上了二小姐。谁知晓,二小姐竟然直接去了丞相府,还进了院子。老奴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就询问了巡逻的士兵,这才知晓二小姐竟然是去丞相府给苏丞相一家人收尸去了……”   “老奴在围墙外守了许久,足足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二小姐出来,心里害怕会出事,就赶紧回来禀报了云姨娘。”徐婆子继续道,“今儿个二小姐去丞相府可不止一个士兵瞧见,老太太若是不信,老奴可以去把他们寻来对质。而且据巡逻的士兵说,二小姐还撞上了建昌候,此事一问建昌候便能知晓。”   老太太沉吟不语。   两边的人都言辞凿凿,她倒有些犹豫了。   “母亲!还有什么好问的,众目睽睽之下,人证那么多,她就是想赖都赖不掉。”秦将军再次被激怒,厉声道,“母亲,我知道您心里偏袒这丫头,可是这件事不是小事,一个处理不好,咱们秦家所有人都有可能被连累,这一次您再也不能犹豫了!”   秦惜听着秦将军冷硬的话语,心中微微一酸。   不是为她,而是为已经死去的秦惜。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一个父亲,他不问缘由就判定了她的罪名,这简直是一种悲哀!   她不禁想,如果是爹爹,他会怎么做?一定会尽心尽力的维护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爹爹总是为她扛着的。   眼眶微微一酸,秦惜红了眼圈。   她抬起眼眸,一双眼睛在烛光下泪光闪闪。安静又悲哀的看着秦将军,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父亲,您如此武断,就不怕伤了女儿的心吗!”   瞧见秦将军面色微凝,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复看向老太太,哽声道,“祖母,公道自在人心,惜儿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怕对质。您若是心存犹疑,可以去建昌侯府请来侯爷,询问他今日是否在丞相府见过惜儿!还有……既然徐婆子口口声声的说许多人见过惜儿进了丞相府,那就更加有迹可循,父亲身为大将军,这点人际关系还是有的,父亲尽可以把今天在丞相府巡逻的士兵们寻来,问一问他们究竟有没有在丞相府见过女儿!”   秦惜一点都不怕对质,赵淳若是供出她在丞相府出现过,那么她给爹娘嫂嫂收尸的事情就瞒不住。当今圣上最是多疑,若是这事爆出来,他这个侯爷就别想做了!   所以,他必然早就下了封口令,要不然只会惹祸上身!   “对质就对质!”   云氏怒视秦惜,气的胸口一阵阵的憋闷,她就不信了,黑的还能被说成是白的,她看向秦将军,“老爷,既然这件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我们就对质。二小姐既然如此信心满满,那咱们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了二小姐,否则旁人恐怕会以为我这个做姨娘的容不下嫡出的小姐,故意陷害她的!”   “够了,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秦将军这次没有向着云氏,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他现在恨不得把事情全都给压下来,一点风声都不露。这个时候去找人对质,真的想闹得人尽皆知吗!秦将军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惜,他现在也实在分不清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他平白无故冤枉女儿,简直颜面尽失。   如果是假……那她的谎话说的也太好了。   “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老太太警告性的看了云氏一眼,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是云氏故意给秦惜下绊子。冷冷扫她一眼,老太太下了座位,亲自扶起秦惜,掏出帕子擦去她额头上渐渐干掉的血迹,拍拍她的胳膊柔声道,“惜儿,今天这事委屈你了……也是祖母不对,听信了小人的话就错怪了你,既然已经说清楚,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秦惜垂着的眸子尽是冷意。   老太太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今天这事儿就算是她被云氏冤枉,也不让她追究。虽然知晓老太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可秦惜心里依旧一片冰冷。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乖乖巧巧的回答,“一切单凭祖母做主!”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然而,秦惜这边息事宁人却不代表云氏那边也会放手。   云氏好不容易抓到这样的天大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而且孙氏和秦惜平日中足不出户,就是做了什么事情,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足以对她的地位产生任何威胁。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她们母女两个整下台,否则,下一次的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思及此,云氏面色微微一凝,轻轻捏了秦珊一把。   秦珊会意,面上浮现出担忧之色,缓缓上前两步搀扶住秦惜,“妹妹,是我们错怪你了,真是对不住。”   眸子里光芒微闪,秦珊低声道,“不过……也怨不得祖母。妹妹今天那般急匆匆的出门,又有徐婆子这样的话,也难怪我们会想多。姐姐倒是好奇,今儿个妹妹出门,究竟是为了哪般?”   ------题外话------   咱们女主要翻身把歌唱了~求收藏求评论~   ☆、第九章 秦珊挑拨   这话一出,秦惜便忍不住重新打量秦珊。   却见烛光下的她面容娇俏,身形婀娜。尤其是一双眸子里蕴着明显的关怀和担忧,仿佛她方才那句话真的只是好奇一般!   然而,她却知道,事情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般。秦珊这个时候开口不但暂时缓解了秦将军和老太太对云氏的怒火,还成功的把矛头重新指向她。   果然,秦珊话音一落,大厅中的众人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到秦惜身上。   不管是什么事情,她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嫡出小姐,都不应该连个护卫都不带就私自出府。   这话若是传出去,旁人恐怕要以为秦家家风有问题了。   秦惜看向秦将军,果然看到他面色越发的僵硬冷沉,而方才还对她温和的老太太,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疑虑。   秦珊见秦惜不语不由得尴尬一笑,她扶住秦惜低声道,“姐姐问的话唐突妹妹了,妹妹这般急匆匆的出门必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既然妹妹不想说,姐姐便不问了。”   她把秦惜扶到椅子上坐着,一副思虑不周的愧疚模样。   然而,她这话一出,众人的面色却更是诡异起来。   一个大家小姐,急匆匆的非要出门不可……却又不说究竟是为什么出去。难道是……私会情郎?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众人立马在脑海中想入非非起来。   “秦珊,你住口!”孙氏冷着眼怒斥,“你胡言乱语什么!破坏了惜儿的名声,本夫人撕了你的嘴!”   今天晚上又是担惊受怕,又是忧虑万千,甚至在老爷开口要把她和惜儿赶出府去的时候她还心如死灰。这一天的所有事情都让她明白,如果她再继续懦弱下去,等待她和惜儿的只有死路一条!   “夫人……”秦珊被吓得身子一颤,眼眶里瞬间浮起一层薄雾,捏着帕子不敢看秦夫人,“珊儿没有恶意,只是关心妹妹……”   那模样,仿佛孙氏对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   孙氏瞧见她的模样,心里憋了一团火!眉头一凝,正要继续怒斥,袖子却被秦惜紧紧抓住,她诧异的看向秦惜,却见她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只额头上干涸的血迹衬着苍白的脸色,看着让人越发心疼。   秦惜安慰的拍拍孙氏的胳膊。   她算是看出来了,秦夫人根本就不是个擅长争斗的女子,眼前的情况她越是发怒,只会越遭人不待见,毕竟人家秦珊字字句句都只是暗示,让人完全挑不出理来。   她瞧着秦珊受气媳妇的模样,忽然展颜一笑,整张脸都明艳起来,她屈身轻福一礼,“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心中十分感激。不过今日出门不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实在是事关祖母的身体健康,所以原谅妹妹缘由着实不能告诉诸位。”   “妹妹也觉得姐姐是故意针对你吗?”秦珊仰着脸,两滴眼泪无声的滑落,她也不擦,任凭眼泪在面颊上流淌,低泣道,“妹妹,姐姐真的只是关心你……”   “那就再次多谢姐姐的关心。”秦惜不卑不亢的笑笑。   “方才妹妹说事关祖母的健康?妹妹若真不说出来,姐姐恐怕夜里睡觉都睡不踏实。”秦珊眼看秦惜对她的眼泪不为所动,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很快就用帕子擦去面上的泪痕,面含担忧的看着秦惜,“府里的人都关心祖母,妹妹还是说说吧。”   老太太也诧异的看向秦惜。她年龄毕竟大了,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尤其是最近一直心慌,有时候还有些气短……难不成惜儿去给她找大夫去了?   “这……”秦惜面露难色。   便在这时,大厅外帘子被掀开,小丫头轻声禀报,“老太太,净心师太身边的小师傅来了……”   老太太一愣,顾不得询问秦惜,连忙让小丫头把人给引进来,“快请,快请!”   净心师太是净慈寺里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不但精通卜算之法,还对医术和开光十分精通。净慈寺就是因为有净心师太,所以香火一直十分旺盛。京城中的一些名门贵女和贵妇,甚至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和净心师太论禅。   老太太曾经见过她一面,一见之下更是打心眼里对她敬佩。   只是净心师太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初一十五会在净慈寺讲禅,几乎闭门不出,所以她虽然对净心师太十分敬重,可却也没有多少往来。   今天,净心师太身边的师傅竟然会登门,如何不让老太太欣喜。   丫鬟挑了帘子,一个一身灰色道袍的小尼姑便走了进来,她瞧见一屋子人,微微诧异,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尽管只是个小师傅,老太太也不敢托大,双手合十对小师傅行了一礼,这才诧异的看着她,“小师傅不知如何称呼?”   “贫尼法号道虚。”   “道虚师傅!”老太太再次双手合十,这才轻声问道,“不知道虚师傅这么晚来秦府……所为何事?”   “贫尼是来寻府上的二小姐的。”道虚目光轻轻一转,很快在人群中找到秦惜,当看到她额头上的伤痕时,不由得微微蹙眉。她上前两步走到秦惜的身边,担忧的问道,“秦小姐这头上的伤是怎么了?”   老太太心中一紧,生怕秦惜把家丑外扬。   她连忙看向秦惜,却见秦惜极为有礼的双手合十,轻声道,“劳烦道虚师傅关心,秦惜今日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什么大碍。”   老太太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道虚师傅轻轻扫视人群一圈,微微点头。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三角黄色符出来,走到老太太的身边把符亲手交给老太太。   瞧着老太太不解的眸子,道虚师傅唏嘘的解释道,“秦老太太,您真是养了个孝顺的孙女。”   老太太微微一笑,眸子依旧疑惑。   道虚师傅摇头道,“贵府的二小姐今日急匆匆的赶到我们寺中,说是夜间做梦梦到秦府的老太爷托梦,说是有妖魔缠了老太太,便去寺中求师太给您做护身符……只是师太她平日中很少见人,便拒绝了二小姐。二小姐真是孝顺的孩子,听到师太不愿意想见,也不多说,直接跪在了师太的门前,足足跪了三个时辰,我们师太才怜悯二小姐一片孝心给老太太制了护身符……”   说着,道虚师傅合上老太太的掌心,意味不明的感慨道,“您是信佛之人,想来是相信因果循环的。必然是前世积了善念,这才能得这样的孝顺孙女,着实是难得的福气啊。”   道虚师傅话音一落,满屋子人面色都诡异起来!   ------题外话------   这两天木有留言,好心塞。   ☆、第十章 完美翻身   秦珊眸子一闪,看着秦惜的目光当即深沉起来。   “原来妹妹是去净慈寺给祖母求平安符去了?!”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嗔怪的看了秦惜一眼,“妹妹真是的,这是多好的事儿啊,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秦惜淡淡一笑,不发一言。   反倒是道虚师傅忍不住解释起来,“因为二小姐许了愿,愿望若是说出来又怎么能实现的了。”   老太太心中一片复杂难言,看着秦惜的目光也变得怜惜起来。   想一想,这个孙女为了她跑去净慈寺足足跪了三个时辰给她求来平安符,而且秦惜午时出门,现在是酉时,刚好三个时辰,她哪里抽得出时间跑去丞相府?!   因为不能说出去做了什么,还要被一群人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甚至心里对她产生怀疑,她也不肯松口。   只是为了她能健康平安。   老太太想着今天晚上这一场闹剧,只觉得心酸难耐,接二连三的被冤枉陷害,任凭是个泥菩萨也要被激出怒火来,可是方才她开口让她息事宁人,她就立马乖巧点头。   老太太这一辈子见过不少人,阳奉阴违的,阿谀奉承的,可却从来都不知晓这孙女竟然是这样默默无言付出的。什么都不说,却把事情都妥妥的做好。   这府中,谁能为了她的身体去寺前跪三个时辰?孙氏不行,云氏不行,甚至连她的亲生儿子都不会这样做,可是惜儿却这样做了。   老太太心中温热,轻轻上前把坐着的秦惜揽到自己怀里,再看看她额头上的斑斑血迹,只觉得心疼。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老太太低声道,“你这傻孩子……有什么委屈都往自己肚子里咽,真是傻,有些事儿你不说祖母又怎么会知道!以后莫要这般再委屈自己了!”   秦惜配合的红了眼圈,仰头抱紧老太太,“祖母……”   “傻丫头,今天如果不是道虚师傅来说明一切,祖母恐怕还要误会你。”   孙氏见此,提到胸口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秦将军则万分尴尬,平白无故的冤枉了自己的嫡出女儿,他的脸面有些下不来,狠狠的瞪了云氏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挑拨离间,要不然他今天怎么会处于这么尴尬的位置?   云氏死死的攥着拳头,狠狠的压抑住涌到喉咙的尖叫!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一开始明明是对她有利的,但是却发展成了这个模样!   她几乎能预见到,以后老太太一定对秦惜更加的疼爱!有秦惜这一层关系,老太太必然要给孙氏留几分情面!她们母女在府中的地位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该死!   真该死!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果然如此。以前秦惜内敛沉默,逆来顺受,谁能想到这一次她竟然能翻转情势!   场中唯有秦珊面色不变,她瞧见老太太和秦惜一个怜爱,一个乖巧,眸子微微闪烁。慌忙上前两步,轻轻的拍拍秦惜的肩膀,“妹妹,快起来。祖母的身子不好,你就不要再让她难受了……”   秦惜这才吸吸鼻子从老太太的怀中抬起头来。   “行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老太太含笑掏出帕子为她擦拭眼泪,“马上要变成小花猫了。”   秦惜破涕为笑,跺脚撒娇嗔怪不已,“祖母……”   “好好好,祖母不说了。”   秦珊却看着老太太手中黄色的平安符,又看看道虚师傅,面上浮上淡淡的疑惑,“妹妹,你说说你真是大意,既然求了平安符就该拿回来啊,怎么还劳烦道虚师傅跑一趟,这大晚上的,太麻烦小师傅了。”   秦惜擦眼泪的手微微一顿,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这个秦珊的段数真是高啊!   到这会儿情势已经完全逆转了,还在想方设法的让老太太对她产生膈应。   秦珊分明就是要告诉老太太,秦惜根本就不那么在意她的身体,要不然辛辛苦苦求来的平安符怎么会放在净慈寺没有拿回来?!   不过,这一点秦珊能想到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秦惜缓缓从椅子上起了身,起身的片刻身子微微僵硬了瞬间。   “二小姐还是坐着吧。您的那双腿若是再走动以后恐怕要留下病根的。”道虚师傅轻叹一声,双手合十对着秦珊道,“大小姐言重了,贫尼是佛门弟子,为了老太太的身体跑这一趟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大小姐还真是冤枉二小姐了,并非是二小姐忘记把护身符拿出来,只是净心师太要制作护身符要费不少功夫,二小姐眼看着天黑了,只能先告别师太回到府中。”   瞧着老太太内疚的眼神,道虚师傅继续道,“所以说老太太养了个孝顺的孙女,二小姐为了能把护身符第一时间送到老太太手中,不愿意等到明日再去寺中取,苦苦哀求贫尼在师太做出护身符之后立马送到府上。贫尼感叹二小姐一片孝心,这才跑了这么一趟!”   “原来竟然是这样。”秦珊长袖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面上却浮现出一抹愧疚来,她看着秦惜,“妹妹,是姐姐错怪你了。”   “姐姐言重了,姐姐也是不知情罢了。”   原来如此。   屋中所有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均愧疚的看向秦惜。   原来二小姐竟然这般的孝顺,她们还猜测着二小姐急匆匆的出府是为了私会情郎,或者是别有目的……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回家,又因为孝心,哀求师太一定把平安符给带回来。   宽容大度,不卑不亢。偏偏又孝心十足,这样的女子才是真真正正的望门贵女啊!   “时间不早了,既然平安符也送到了,那贫尼的任务也完成了,贫尼还要回去和师太禀明此事,就先回寺里了。”   “老身送师傅。”老太太亲自相送。   老太太都起身了,一屋子人自然全都起身。秦惜刚要起身却被老太太按住肩膀,“你的腿真的不想要了,好好坐着!”   一行人亲自把道虚师傅送出二门,老太太又吩咐李嬷嬷让府中的护卫把道虚师傅送回寺里,这才回到大厅中。   等人全都进了大厅,老太太的脸色才终于沉了下来。   重新坐在主座上,老太太面上罩着一层寒雾!一双严厉的眸子直射正准备落座的云氏,她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你还有脸坐!”   ------题外话------   这一仗打的漂亮吧,哈哈,咱们女主实在是太聪明了   ☆、第十一章 重责云氏   “你还有脸坐!”   老太太眸子一厉,怒目而视。老太太平日中极少动怒,云氏听到老太太冷厉的声音,当即心中一个“咯噔”,她身子一僵,刚刚搭上椅子的臀部一下子便滑了下来。   她死死的咬住唇跪在地上,她在府中掌管中馈早已不是一年两年,习惯了高高在上,多久都没有被人这样下过脸子。脸上一片片的燥热,又羞又怒,双拳在长袖下死死的握成拳头。   可她也知道,今天这样的事情,老太太一定会给秦惜找回脸面,同时也是为了警告府里的下人们,以后要对秦惜母女恭敬一些。   可她怎么甘心!   云氏微微仰头,眸子含泪的看向主座上的秦漠北。   秦漠北瞧着云氏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虽然和孙氏才是正经的夫妻,可他和孙氏早就没了感情,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孙氏陪在身边解忧解愁的。   他再看向秦珊,珊儿也是乖巧的女儿,对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此时珊儿的眸子里也微微含了泪。   秦漠北不由得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此时面色严肃,他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的开口,“母亲……”   “后院的事儿你一个大老爷们就别操心了!”秦漠北才刚刚开口就被老太太一句话堵了回去,秦将军被老太太一噎,当即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后院的事情,他原本就不该插手的,更何况是在母亲盛怒的时候。秦将军看向大厅中面色苍白的云氏,心想,只能日后再补偿她了。   老太太今天是铁了心要给秦惜正名,她瞪着云氏,厉声道,“云氏,我原本想你也就是个精明些的女人,这才容忍你卑贱之身抬了你做姨娘!可是你竟然如此搬弄是非,拿子虚乌有的事情来陷害嫡女,你可知道谋害嫡系是什么罪名!”   谋害嫡系子女?!   云氏脸色一白,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要把事情这么严重化,谋害嫡系子女,按大远朝的律令,若是姨娘陷害嫡出的子女,是要处以极刑的!   她惊慌的摆手,“老太太,妾身没有,妾身真的没有谋害过二小姐……”   她以为老太太顶多治她一个搬弄是非的罪名,怎么也想不到老太太一开口就是要把她往死了整!   云氏泪眼婆裟的看向秦漠北,“老爷,您相信妾身,妾身也是听到徐婆子带回来的话,所以才会和您禀报,妾身都是为了秦家好啊……”   “母亲,这事儿还是别闹大了。”秦将军压低了声音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真的闹大了,恐怕会惹祸上身啊。”   “祖母……”秦珊也跪在地上,仰头看向秦漠北,低泣道,“今天这事情姨娘做的的确不周到,没有查清事情就告诉了祖母和父亲,可祖母……姨娘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整个秦家,求祖母饶了姨娘这一次……”   老太太心中复杂。   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闹大,因为这事儿如果传出去,恐怕惜儿去丞相府的事情也会被传出去,就算是假的,也难免惹上一身腥。   老太太又看向秦珊,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女,她对这个孙女还是有感情的,而且这孩子乖巧懂事。云氏入府这么多年的确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而且还给秦家添了两个女儿……   老太太没说话,一时间,整个大厅都沉寂了下来。   秦惜瞧老太太的模样便知道她动摇了,唇角无声的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下定不了决心,那她就再加一把火。   秦惜撩起裙摆跪在了地上,她垂眸道,“祖母,姐姐和姨娘说的对,她们都是为了秦家着想,而且姨娘毕竟掌管着府中的中馈,您今日这般下姨娘的脸子,恐怕……”秦惜故意留了半句,给人猜想的空间,她叹道,“祖母还是不要怪罪姨娘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跪下了,你的腿不想要了!”   老太太面色一绷,她身后的李嬷嬷已经快速的走到秦惜身边扶起她。老太太看着秦惜踉跄的身形,苍白的脸色,额头的血污,原本动摇的心再次坚定起来。云氏是为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而且云氏掌管中馈的这些年,干过什么真以为她这个老太婆不知道?!   还有……道虚师傅虽然说惜儿是不想明日再给她去寺里拿平安符,可她却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惜儿担忧她的身体,想尽快把平安符给送来。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她虽然是嫡出的小姐,可却没有一个掌管中馈的母亲,要想拿到对牌出门,根本就不可能!   以往也就算了,今天她非要给云氏一个教训不可,要不然惜儿这般对她,她却对她的心意置之不理,日后岂不是凉了府中人的心!   思及此,老太太眸子一冷,坚定的道,“看在惜儿求饶的份上,我就不送你去见官了!”瞧着云氏面色蓦然一喜,老太太冷哼一声,继续道,“可我们秦家的家法也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妾室云氏,搬弄是非不明事理,从今天开始,闭门思过一个月,罚抄《女戒》一百遍,瞧瞧身为女子,什么是应当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该做的!没有我老太婆的命令,谁敢把她放出来,我打断谁的狗腿!”   厅中的下人面色俱是一变,怜悯的看向云氏,看来这次云姨娘是彻底惹恼老太太了。   云氏面色更是微微苍白,嘴唇几乎被咬出血。秦珊则微微松了一口气,闭门思过一个月,抄写《女戒》,虽然辛苦些,可比起谋害嫡出的罪名,这算是比较轻的责罚了。   然而,老太太的话却没有说完,她一双凌厉的眸子扫了一圈大厅的众人,瞧着众人全都低眉顺眼,这才继续冷声道,“云氏无德,从今日起,掌管中馈的权利交给夫人!”   秦珊面色骤变,慌忙垂下头,不让人看到她的神色。   而云氏的脸色更是一片惨白,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还不容易掌管了府中的中馈,却在今天一日之间全都化为尘土!   秦惜!   秦惜!   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云氏目光阴鸷的吓人。   若不是这小贱人,她今日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小贱人!只要我一天不死,你和你那死鬼娘,我一个也不放过!   还不等云氏诅咒完,老太太又下了一道命令。   “徐婆子假传事实,重责五十板子,明日晌午在府里执行,让后院里的丫鬟婆子全都去观刑!”   ------题外话------   求留言,留言啊留言……别把某心给遗忘了啊,瓦来找找存在感…。   ☆、第十二章 痛斥夫人   老太太的命令谁敢违抗?!   下了令之后,所有人都垂头应是,心道,这一次夫人和二小姐有老太太的撑腰,真的要咸鱼翻身了。   一个晚上折腾下来,老太太明显累了,她嘱咐李嬷嬷,“找两个婆子把二小姐抬回去,再去府外请个大夫给二小姐看看。”老太太瞧着李嬷嬷出了大厅寻人,又看了厅中众人一圈,蹙眉道,“行了,今儿个就这样,散了吧。”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再置喙老太太的决定。   一干人等鱼贯退下,秦珊扶起跪在地上的云姨娘,云姨娘相对于方才的疯狂,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再撒泼找茬,只会让老太太更加厌恶她。   扶着秦珊的胳膊,轻轻福了一礼,云氏最后眸子哀伤的看了秦将军一眼,这才缓缓退下。   瞧见云氏的反应,秦惜心中警惕,这样快就能平静下来,云氏果然是个人物。   李嬷嬷很快就找了两个粗使婆子抬着担架进了大厅,秦惜被粗使婆子抱到担架上,和老太太告辞。   “好好养着,这两日早上就不要过来请安了。”   “谢祖母。”   “回去吧。”   一行人缓缓出了大厅,秦惜躺在担架上,看着夜空中月色朦胧,一颗颗星星璀璨明亮,忽然几颗流行划过天际,只余下一道淡淡的光芒,秦惜的眼角忽然湿润起来。   陌生的家人,陌生的家,五花八门的算计……只是头一天,她已经觉得心酸。   微微侧首,恍然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秦惜微微一愣,随即无奈的摇头苦笑。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等到了秦惜居住的清风苑,把秦惜放在她的雕花大床上,李嬷嬷才眼神复杂的看了秦惜一眼,轻声道,“二小姐,您先歇着吧,老奴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大夫马上就能到。”   “多谢李嬷嬷。”孙氏十分感激。   李嬷嬷摇摇头,“那老奴就先去和老太太回话了。”   “赵嬷嬷,送送李嬷嬷。”   孙氏的贴身嬷嬷赵嬷嬷连忙给李嬷嬷引路,对于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她们还不敢怠慢。李嬷嬷也没有拒绝,含笑随着赵嬷嬷去了。   秦惜身边的秋意十分体贴的打了温水,放在大床旁边的盆架上,这才轻轻退下。   经过今天,秋意对自家小姐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若不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进了丞相府,恐怕连她都要以为小姐是被云姨娘冤枉的了。   等人都走了,孙氏这才红了眼圈,她坐在秦惜的大床上,拿着布巾泡在水中,拧干了水轻轻给她擦拭额头上干涸的血迹。孙氏哽咽着问她,“惜儿……疼不疼?”   秦惜无声的摇摇头。   身体上再大的疼痛也比不上心上的,今天一天,她的心早已痛到麻木。   而且她对孙氏实在提不起感情,她是秦惜的母亲,却不是她的……   孙氏瞧着秦惜眸子里的漠然,眸子越发的酸涩,捂着唇哽声道,“惜儿,你是不是怪娘亲……若不是娘亲懦弱,你今日也不会受这么多的折辱。”   想她作为秦家的正室夫人,被一个姨娘压在下面也就算了,竟然让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她受苦。她原本想云氏再过分也不敢伤害她们性命,可今天,那云氏分明就是要整死她们母女二人。   如果真的去了别院,天高皇帝远,以云氏的手段,能有一百种法子折腾死她们母女。   秦惜面色淡淡的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孙氏,心中没有一丝动容。她靠在迎枕上,这一刻,只想让她从眼前消失。然后她蒙上被子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胸中憋闷的她恨不得用锤子狠狠的砸下去。   可是孙氏的声音却缭绕在耳边一直不断,秦惜终于轻声开口,她没有表情的看着孙氏,淡淡道,“你的确对不起秦惜。”   真正的秦惜已经死了,朝华芳龄便没了性命,难道和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一点关系?   听着孙氏越发痛苦的哭声,秦惜脑海中满满的都是烦躁,她皱紧眉头,“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秦惜,就请你……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为你的孩子遮风挡雨,而不是让你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受委屈,甚至出了事情除了哭就不会别的!”   “惜儿……”孙氏眸子含泪,悲伤的看着秦惜。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能对她说这样重的狠话。   “以前你没有掌管中馈,让自己的孩子受尽委屈也就算了,如今你掌管了中馈,也有老太太的撑腰,我只希望你,能在这个秦府活出点样子,别那么懦怯!”秦惜静静的看着她,继续道,“身为正室夫人,却被一个小妾踩在脚底下,如果你觉得心安理得,那就等云氏一个月禁闭之后你继续窝囊下去。如果你不想你的女儿再被人折辱,那就请你,为了你女儿,也为了你自己,变强!”   说完,秦惜推开孙氏为她擦拭额头的手,从她的手中扯出布巾,利落的一把擦去额头上的血迹,然后,她随手扔掉手中的布巾,掀开被子背对着孙氏躺在床上。等听到床边的人脚步声渐渐远去,秦惜才死死的咬住被角,泪流满面。   就让她,最后任性一次。   就让她……做最后一天的苏瑾……   ……   孙氏脚步踉跄的出了内屋,掀开屋内的帘子走出去就看到赵嬷嬷双眸怜惜的看着她。   孙氏鼻子一酸,眼泪再次脱眶而出,“赵嬷嬷……”   “哎。”赵嬷嬷应了一声,掀了帘子扶着孙氏出了屋子,她瞧见床榻上颤抖的身影,鼻翼也是微微一酸,慌忙放下帘子拉着孙氏到了庭院中。   院子里的灯台上点着蜡烛,灯光昏暗。   赵嬷嬷瞧着哭的悲伤不已的孙氏,叹口气,“二小姐的话老奴都听到了,委屈了?”   孙氏捂住眼睛,眼泪不住的从指缝间滑落。   等孙氏平静下来,赵嬷嬷才指着清风苑,对着孙氏道,“夫人,您看看这清风苑……多简陋,别说花,连根草都瞧不见。可是夫人,您知不知道大小姐住的清荷院和三小姐住的青梅院是什么模样吗?”   瞧着孙氏咬唇不语,赵嬷嬷继续道,“大小姐和三小姐的院子比您的院子还要精致,屋子里的摆设全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夫人,您知不知道,府中的人都说,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云氏被抬为夫人是迟早的事情。”   孙氏轻声呜咽起来。   赵嬷嬷又叹一声,“夫人,您别怪二小姐指责您,您再这样下去,恐怕连二小姐的婚事都做不得主,您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云氏把二小姐的一生都毁了吗!”   孙氏浑身一震,连哭声都止住了,愣愣的看着赵嬷嬷。   赵嬷嬷摇摇头,沉声道,“二小姐说的对,夫人,不管是为了二小姐还是为了您自己,您都该强大起来了!”   “我……该怎么做?”   ------题外话------   某心换封面了,亲们看到了没,你们觉得是之前那个红色的好看,还是这个黄色的好看?   ☆、第十三章 再出诡计   与此同时。   云氏的春华院中却是另外一副场景。春华院中灯光明亮,宛若白昼。   一进屋,云氏死死的忍住要砸东西的欲望,用力捏住手中的丝帕,丝帕被她绞的皱成一团,她用力的捏住,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面色狰狞的可怕。   “娘,冷静点!”秦珊扶住她的胳膊,静静的看着她,“这个时候不理智,只会着了她们的道。”   “娘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今天吃了这样天大的亏,她怎么可能吞的下心里的这口怨气!   “她们今日如此折辱我,我若是不反击,今后这府里还会有谁把我放在眼里!”   秦珊蹙眉,拉着她进了内室,这才沉声道,“娘,现如今祖母正在气头上,您千万不要再做什么事情惹祖母不忿了。安安心心的在院子里待一个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个月之后再和她们清算这笔账!”   云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拉着秦珊在床沿边坐下,拍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娘不会乱来的。”   老太太本来就不喜她的出身,这个时候她再争再斗,只会让老太太对她更加反感,到时候她的珊儿和慧儿恐怕都要被她连累。   云氏抿紧嘴唇,想起今日秦惜的所作作为,眉眼再次冷厉下来,“你放心,娘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娘已经有主意了?”   “嗯。”云氏点点头,冷笑道,“入府十五年,我掌管中馈十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自己的势力!孙氏以为她今日从我手中夺走了中馈就是赢了?呵——她以为中馈这么好掌控?!我要让她怎么把中馈权夺走的,怎么给我送回来!”   秦珊松了一口气,既然娘心中有计较,她就放心了。   云氏看着秦珊,又道,“给你妹妹传信,让她这两日就回来。你妹妹最得老太太的欢心,有她在老太太身边说软话,老太太也不至于翻脸无情。”   “等会儿我就让青烟去给妹妹带话。”   要说他们秦家最受老太太宠爱的小姐是谁,非她这个妹妹莫属。妹妹和秦惜同岁,已经十三岁。月份比秦惜小两个月,在府中排行第三。她嘴巴甜,又懂得看脸色,最是会哄老太太开心。   只是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一直在别院中养着,前些日子她就说别院中不好玩,身体也养的七七八八,非要回来。   这个时候回来正好解她们的燃眉之急。   母女二人沉默片刻。   秦珊踌躇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道,“娘,你有没有觉得今儿个的事儿不太对劲!”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被算计好的,秦惜的所有行为解释的太过合理,可就是因为太过合理,她竟然觉得有些诡异。   听到这个,云氏就冷了脸色,她用力一拍床榻,“徐婆子那个死婆子竟然敢骗我!”   云氏也被秦惜的态度忽悠住了,下意识的觉得是徐婆子骗了她。   “娘,你真的觉得是徐婆子骗了你?”秦珊想着徐婆子那个人,怎么都觉得不可能,她认真的看着云氏,低声道,“女儿觉得徐婆子没有那个胆子,而且没有被人收买的可能,这些年徐婆子给咱们做了多少事情?如果她不是我们的人,早就把所有的事情给抖露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   “女儿怀疑今天说谎的是秦惜!”秦珊眉头一拧,“虽然不知道她和丞相府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女儿直觉她今日一定去了丞相府。”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云氏眸子一亮,“那我们可以继续查!”   只要查出蛛丝马迹,秦惜她们母女不是死定了!   “不,不能查!”秦珊握住云氏的手,郑重的道,“今日祖母和父亲的态度很明显,要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不管是谁对谁错,他们都不可能这个时候和丞相府扯上任何瓜葛。而且秦惜的证人太多了,既然她敢说出口不怕我们查,所以就算查我们也查不到什么。”   瞧着云氏冷下来的眉眼,秦惜继续道,“就算查出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出了证据,我们不顾祖母和父亲的意愿查了这个,就算成功的扳倒了秦惜母女,恐怕以后再也不会被祖母和父亲待见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云氏抿唇不语。   没错,老太太和老爷最在意的就是秦家的安危,这是他们的底线,如果她去触碰,没有什么好下场。   为了秦惜母女,赔上她们母女三人的一切……不划算!   云氏沉思片刻,吩咐钱嬷嬷进屋,“把徐婆子叫来,记得不要被人发觉。”   就算不能查,她也要了解一下,今日究竟是什么情况。   钱嬷嬷很快带着徐婆子进了屋,徐婆子脸色惨白,老太太下令明日打她五十板子,她这身子骨,五十板子,小命肯定不保了。   一瞧见云氏,她便跪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云氏,“姨娘,您救救老奴……”   云氏摇头,“老太太的命令,我救不了你,但是我现在要问你一个事情,如果你好好回答,我可以答应你,今后照顾你的家人。”   徐婆子也知道性命难保,能得到云氏这个承诺她已经很满足了。   抹去眼泪,“姨娘请问。”   “今日秦惜究竟去没去丞相府?!”   “老奴以老奴全家的性命发誓。”徐婆子竖起手掌,面色严肃,“老奴是亲眼瞧见二小姐进了丞相府的!”   “行了,我明白了。”云氏吩咐钱嬷嬷,“带她去见她家人最后一面。”   “多谢姨娘……”   两人退下,云氏面色再次狰狞起来,“这个秦惜,还真有点本事。不过,谎言终究是谎言,经不起戳穿的!”   “娘?”   “珊儿你等着,今日我就要让老太太看清秦惜的真正面目!”就算看不清,她也要让秦惜膈应膈应老太太。   “珊儿,你回去歇着吧。”云氏拍拍她的肩头,面色已经镇定下来,“你放心,娘这些年可不是白过来的。”   “嗯,那珊儿就放心了。”   钱嬷嬷让小丫头把秦珊送回她的院子,云氏瞧着女儿离开,这才打开屋子里的柜子,拿出一件绯红色的轻纱长裙换上,又好生的装扮了一番,等装扮妥当,她才打开窗子背对着房门坐在窗边。   一切办妥之后她吩咐钱嬷嬷,“去把老爷给请来!”   ------题外话------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第十四章 顺藤摸瓜   秦惜并没有痛快的哭多久。   当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她已经轻轻擦去眼泪。   “小姐,大夫来了。”秋意扶着秦惜起了身,秦惜便看到一个样貌端正的中年女大夫背着药箱进了屋。和女大夫一起来的,还有先前离开的李嬷嬷。   瞧见秦惜的眼神,李嬷嬷轻笑道,“老太太不放心,让王大夫等会儿去她院子里回话呢。”   秦惜眸子微微一闪,笑了,“是惜儿不孝,让祖母费心了。”   李嬷嬷笑而不语。   女大夫已经打开了药箱,取出一块软垫子放在秦惜的手腕上,“我来给二小姐把把脉。”   “皮肉伤而已,需要把脉吗?”   “要的。”王大夫接过秋意递过来的矮凳在床边坐下,低声道,“二小姐身子骨一向不好,老太太是担心今儿个您受了惊吓。”   秦惜闻言,顺从的摊平了手腕。   大夫塔上她的脉搏,房间中孙氏和赵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都紧张的看着女大夫。好半晌,她才收回手指,把软垫子往自己的药箱里放。   “没有受到惊吓,只是这天儿虽说渐渐暖了,可二小姐今日跪了许久恐怕寒气会浸入身子,我还是给二小姐开一副驱寒的药,二小姐记得一天三次饭后饮用。”   秦惜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却道,“多谢。”   女大夫摇摇头,“二小姐撩起长裤吧,我瞧瞧二小姐的伤势。”   因为是女大夫,不需要顾忌什么,秦惜也没有反对,坐直身子就撩起了白色的稠裤,稠裤宽松,很容易就撩到大腿的位置,露出她纤细的小腿,和触目惊心的膝盖。   屋中所有人瞧见她的膝盖都倒抽一口冷气。   孙氏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只见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膝盖,此时又红又肿,仿佛放了一只刚刚蒸好的大馒头,整个膝盖肿的让人看一眼都觉着揪心。膝盖骨处破了皮,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嘶——”   就连王大夫瞧见这伤势都忍不住抽口气,她再瞧一眼面色如常的秦惜,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言。   谁都没有料到她的伤势如此之重。若是旁的娇生惯养的小姐,就是擦破点皮都要哭上一场,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伤?   可是秦惜却不声不响,若不是道虚师傅说她受了伤,谁能知道她的腿成了这模样!   “二小姐真是至孝之人。”   王大夫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从药箱中拿出跌打损伤的药和白色的纱布,王大夫瞧着她血肉模糊的膝盖骨,抬头看着她,“二小姐,可能会很疼,您忍着点。”   秦惜点点头。   王大夫拔开药的瓶塞,小心的在秦惜的腿下垫了东西,把她的腿垫高,然后倾倒手中的药瓶,瓶中的绿色液体顿时洒在秦惜的腿上。   她面色猛然一白,身子微微一僵。   “惜儿……”   孙氏走到秦惜身边,坐在她的身边,揽住她的肩头,怜惜的道,“疼就叫出来。”   秦惜白着脸摇头。   王大夫手脚麻利的给她两只膝盖骨上都上了药,又动作快速的给她缠好纱布。   随后,她把手中的药瓶递给孙氏,交代道,“伤口不要碰水,半个月之内不要让二小姐下床,药三日一换。”   孙氏含泪点头。   大夫又开了个药方交给孙氏,“二小姐就按照这个药方抓药。”   等写好药方,她把药箱整理了一下,和众人告辞,“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向老太太回话,就不多留了。”   秦惜看向孙氏,“母亲,您安排人送王大夫和李嬷嬷吧。”   “不用了,隔的又不远,送来送去的不麻烦了。”李嬷嬷摆摆手,“二小姐还是快快歇着吧。”   “既然如此,那两位路上小心些。”   两人并肩而去,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秦惜的面色才凉了下来。   “秋意,跟上她们,听她们说什么。”说着,又嘱咐她,“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奴婢这就去。”通过这一天,秋意已经明白,听自家小姐的话准没错。   “惜儿,你怀疑李嬷嬷和王大夫?”孙氏吃了一惊,慌忙擦去眼泪。   秦惜推开她,从她怀中退出来,靠着身后的大迎枕,没有看孙氏,而是看向赵嬷嬷。   “嬷嬷觉得她们有没有问题?”   “王大夫是府中用了多少年的大夫了……应该没问题吧。”赵嬷嬷有些不确定。   “方才王大夫说我跪了这么长时间。”秦惜看到赵嬷嬷陡然沉下的脸色,就明白她听懂了,看向依旧疑惑的孙氏,秦惜难得的给她解释,“老太太让李嬷嬷去请大夫,李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老太太的性格。今日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老太太都不可能让人提起,可是王大夫却知道了这件事……”   孙氏也微微一惊,明白了过来。   这说明什么,李嬷嬷违背了老太太的心意!   “可是李嬷嬷是老太太的贴身嬷嬷,她没道理会这样做。”   “想知道等秋意回来问吧。”   说完不再理会两人,掀开被子,背对二人躺下。   ……   “王大夫,话该怎么跟老太太说,您应该都明白的。”   王大夫摇摇头,“李嬷嬷,这次恐怕不能听您的。”   李嬷嬷脸色一变,站定住,“这是为何?”   “二小姐的伤势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算今儿个回了老太太,说二小姐是轻伤,可万一事情败露了呢。”王大夫郑重的看向李嬷嬷,“事情真的败露了,我这个大夫也不用做了。”   “这是姨娘吩咐下来的,你不照做我如何和姨娘回话?!”   她也知道这个慌不该说,且不说老太太才是她的正经主子,单单是二小姐腿上那伤,就不是能隐瞒的了的。   可是姨娘的吩咐她不能不听,姨娘是她的恩人。   “李嬷嬷,你错了。”周大夫拍拍她的肩头继续往前走,“姨娘无非是为了让老太太知道二小姐今儿个并没有多真心的给她求平安符,想给老太太心里埋下一根刺,可是这样的谎言太拙劣,太容易戳穿。就算老太太信任我,听了我的话,难道二小姐就是个省油的灯?今儿个连姨娘都在二小姐手中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二小姐难道就会心甘情愿的被姨娘算计?如果我所料不错,二小姐肯定有后招。”   瞧着李嬷嬷脸色微变,她继续道,“所以就算老太太心里有刺又如何?又不能彻底扳倒二小姐,若是二小姐康复之后去请安,老太太态度不对,恐怕立马就联想到我们身上了。”   “那……我们怎么办?”   “照实回禀!”   ☆、第十五章 我护着你   秋意很快就回到了清风苑。   她小脸都有些苍白,把事情的原委和孙氏还有赵嬷嬷都说了一遍。   “李嬷嬷竟然被云氏收买了……”赵嬷嬷捏紧拳头,恨声道,“怨不得有些事情云氏的消息得来的那么快!”   也怪不得云氏虽然不讨老太太欢心,但是两个女儿却备受老太太重视。   有这么了解老太太的李嬷嬷,想要投其所好还不容易吗!   “还有王大夫……竟然也是云氏的人!”   赵嬷嬷后背一层层的冒冷汗,这样的人都能被云氏收买,那他们秦府还有多少不知名的人都是云氏的人?   “那她给惜儿上的药会不会有问题!”孙氏紧张的嘴唇发白。   “不会的。”赵嬷嬷摇头看了躺着的秦惜,知道她没有睡着,轻叹一声道,“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情她还没有胆子做。”   自家夫人小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了,嫁到秦府前两年老爷又宠着她,后来就算是失宠了,也还有她护着……以至于竟然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也怨不得二小姐怪夫人。   “惜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氏惶恐起来,在屋子里不停的走动。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前有狼后有虎,因为今天惜儿的沉静,她竟然把女儿当成了主心骨。   秦惜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听孙氏的声音。   这样懦弱的女人……没有被后院里的人给整死,简直就是奇迹。   赵嬷嬷见秦惜不耐,给孙氏使了个眼色,冲她摇摇头。扯着她的长袖把她拉出了房间。   孙氏一直忍着没说话,等出了屋子终于忍不住,她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握住赵嬷嬷的手,“嬷嬷,我们怎么办啊?”   “夫人!”赵嬷嬷的语气严厉起来,“您是府里的夫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镇定!”   这样慌慌张张的,让她们的人看了,如何能有底气!   兴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严厉,孙氏被吓的一愣,双眸含泪的看着赵嬷嬷。赵嬷嬷心里又是一软,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您忘了老奴方才的话?要想保护二小姐您现在必须强大起来。如今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您又有府中掌管中馈的权利,云氏被关紧闭……这样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所以我们必须趁此机会,狠狠的打压云氏。”   “那我们该怎么做?”   “夫人难道忘了,老太太的身边可不止李嬷嬷一个陪嫁嬷嬷!”   ……   孙氏两人离开,秦惜才从被窝中抬起头来。   “小姐……”   “带回来了吗?”   “嗯,小姐等等。”秋意先掀开帘子看了看院子里还有没有人,等看不到人影了之后才闪身出了屋子,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再次归来,怀里已经多了一个灰色的包袱。把包袱递给秦惜,秋意压低声音道,“小姐,您收好,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秦惜接过灰色的包袱,轻轻打开。   包袱里不是别的,正是她爹娘和嫂嫂的骨灰。她知道今天从净慈寺回来之后会碰到麻烦,所以事先就让秋意寻了机会把东西埋在墙根处。轻轻拨开上面的土,秦惜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小姐,您别伤心了……”   秦惜苦笑一声,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她对秋意摆摆手,“你回去歇着吧。”   “那……奴婢让梅蕊来给您守夜?”秋意试探着询问。   “不用,今夜我一个人睡。”   秋意还想说什么,可看着自家小姐悲伤的面容,她忽然也觉得心中酸涩,点点头便要退出房间。   “等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秋意停下脚步。   秦惜擦干眼泪,看向她,“去夫人那里取对牌和银子,你出府帮我去打听一个人。”   “谁?”   “丞相府的大公子,苏荣景。”   秋意瞪大眼睛,丞相府一家不是全部都被灭门了吗。   秦惜既然把事情托付给她,就没有想着要隐瞒,而且这事儿也不需要隐瞒,她低声道,“苏公子逃了出去,现在京城到处都在追捕他,你发动一些人……不!你还是自己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打探到他的消息,不论什么时候,第一个告诉我。”   “奴婢这就去办。”   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鲜红的蜡烛蜡泪滴落,像极了血泪,火光忽闪忽闪,照在人的面上忽明忽暗。   秦惜脱力的靠在床架上,抱紧怀中的骨灰罐。   眼睛刺痛,却已经流不出泪。   这一天,她经历了人世间嫁人的大喜,到极致的大悲,再到这一个陌生地方的勾心斗角,累,真的累!   她一直都知道,整个大远朝,也许只有她的家,是最幸福最美满的。爹娘恩爱,兄嫂恩爱,对她这个最小的妹妹,所有人都当成掌上明珠。   可秦惜此时无比庆幸,娘虽然疼她爱她,可没有溺爱她。   教她刺绣,教她琴棋书画,教她为人处事,教她为她人着想。她知道娘的心思,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爹爹那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也不是所有的家都像他们家那样和睦温暖。   娘是怕她受尽溺爱,嫁人之后不知道如何和公婆妯娌相处……   所以她单纯,却不蠢!   而如今,她连单纯的资格都没有了。   抱着手中的骨灰盒,渐渐沉入梦乡,她只希望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是黄粱一梦……家人都还活着。   一股青烟顺着窗户飘进屋子,让熟睡的秦惜睡的越发安详。   片刻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的从窗口飘进屋子,没发出一丝声响。   屋子里的蜡烛没有熄灭,能清晰的看到屋里的情况。黑色锦袍的男子一双凌厉的丹凤眼,他走近床榻,瞧见秦惜浮肿的双眼和手中抱着的骨灰罐,眉头紧蹙。   他的人已经查探过,秦惜和苏家并没有多少往来,和苏瑾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根本不可能为苏家做到这种地步。   而见了这一幕,他更加疑惑,就算是好朋友,也做不到抱着朋友父母嫂嫂的骨灰罐睡觉!   心中隐隐生出一种诡异的念头,很快被他强行压下。   房间中一股子淡淡的药味,男子看到秦惜额头上的伤痕微微蹙眉,他上前两步,掏出怀中的药粉,轻轻的洒在她的额头,又轻手轻脚的掀开她的被子,撸起她的裤腿,解开纱布,看到上面绿色的药水,他冷笑一声。   用这样劣质的药,不但疼痛难忍,恢复的还慢。   轻轻揭开纱布,看到床头架上的清水,拿布巾把那药水擦掉,又重新洒上他的药粉,最后再给她包扎妥当,重新盖好被子。   做完这些,黑衣男子才坐在床沿深深看着秦惜。   “不管为什么,从今天起,秦惜,我护着你!”   ------题外话------   这两天评论收藏都木有,表示好心塞,让我去哭一会儿。   ☆、第十六章 诛灭九族   翌日。   秦惜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知道她昨儿个累了一天,秋意没有让人叫她。   醒来之后,秦惜看着陌生的房间和床榻,愣了一会儿才苦笑,她的梦,醒不来了……   把怀中的两个骨灰罐放在了床板之下,门外的秋意听到动静,推开门进了屋子,看到秦惜挣扎着起身,她慌忙去扶,“小姐,您这些天不能下床,就在床上躺着吧,奴婢已经让人去厨房给您弄了早膳,等您洗漱之后就吃一些吧。”   “好。”   秋意在秦惜背后垫了个软枕,这才吩咐外面的几个丫头进了屋。   进来的是两个大丫鬟装扮的女子,面容都十分清秀,和她差不多的年龄,两个丫鬟一个叫梅蕊,一个叫含雾,都是秦惜身边的贴身大丫鬟。   梅蕊比含雾长的漂亮些,虽然都是丫鬟装扮,可腰身纤细,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含着笑意,倒是算的上娇俏可人。相比之下含雾就稍稍逊色了些,她五官倒也清秀,只是皮肤微黑,比梅蕊也圆润上一些,看上去倒是显得憨态可掬。   “小姐醒了,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   “那就好。”梅蕊笑着把手中水放到盆架上,然后拿起布巾手脚麻利的给秦惜梳妆洗漱,边动手边道,“昨儿个可把奴婢们担心死了。”   秦惜笑而不语,心里对这女子升起淡淡的好感。   含雾就木讷的多了,话不多,心却很细,给她端水漱口的时候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口处,瞧着她的眼神十分关切,秦惜对她也点点头。   用过早膳,秦惜把梅蕊和含雾支开,询问秋意。   “让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   秋意摇摇头,“小姐,没有任何消息。”   秦惜紧绷的身子微微松懈下来,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秋意的脸色却没有松懈下来,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打听到的事情和小姐说。   “想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小姐……”秋意犹豫片刻,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她紧张的看着秦惜,生怕她会受刺激,放缓了声音,秋意小声道,“奴婢虽然没有打听到苏公子的下落,可是却打听到昨儿个下午发生了一些事。”   “什么事?”   “苏少夫人的娘家刘家,被下旨满门抄斩。”看到秦惜眸子一凝,秋意继续道,“还有……苏夫人的娘家也被灭了门。”   指尖猛然一顿,秦惜双拳一点点的握紧。   从昨天她就一直刻意忽略这个问题,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摆到了她的面前。谋逆的罪名都是以诛灭九族告终,她怎么会幼稚的以为皇上会放过外公和嫂嫂的娘家……   “还有吗?”   “嗯。”秋意不忍的别过头,瓮声瓮气的道,“还有今天传的比较多的流言。建昌候把苏大小姐的尸体抱回了家里,在建昌侯府和她拜了天地,并且扬言,今后苏大小姐就是他的原配夫人。”   话音刚落,整个屋子便为之一静。   秋意小心的看向秦惜,就瞧见她面色冷凝如冰,眼神凌厉如刀,唇角微微勾起,笑的又是讥诮又是嘲讽。   头皮一阵阵发麻,可秋意还是尽责的把所有的传言都说给秦惜听,“现在京城里的百姓们全都在赞扬建昌候,都说侯爷重情重义,稍微有头面些的人家都托媒婆去建昌侯府提亲了,据说建昌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秦惜死死的咬住嘴唇,胸口一阵阵的翻滚。   早上刚刚吃下的早膳几乎都要被吐出来。   这样虚情假意冷血无情的男人竟然被人说成重情重义!赵淳!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揭开你虚伪的面具!   ……   中午的时候秋意找来了一张轮椅,几个婆子合力把秦惜抱到轮椅上,推着她出去散散心。   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离的老远就对她行礼,面色恭敬的近乎谦卑。   秋意见此,顿时扬眉吐气,轻哼一声,高兴的道,“今儿个一大早得了老太太的吩咐,徐婆子被重责五十板子,全府的人都去观刑,徐婆子直接被打死在凳子上,浑身皮开肉绽,血淋淋的,让她敢害我们小姐,就该死!”   更重要的是,经过今天这事儿,府里的下人再也不敢轻视小姐和夫人了。   秦惜点点头,让秋意推着轮椅,把整个后院都给逛了一遍。   她曾经来过秦家两次,但是算不上熟悉,也只对秦家几个当家的院子有印象。秦家的后院并没有多少人,秦漠北现如今只有一妻三妾,其中云氏最受宠,还有一个生育了四小姐的周姨娘,一个生了五小姐的许姨娘。   据秦惜得知,四小姐秦伊雪和五小姐秦可儿都是庶出,所以两个人共同居住一个院子,而周姨娘和许姨娘的待遇显然也没有云氏好,两个人亦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因此,后院的院子数也能数的清了。   “给我说说周姨娘和许姨娘。”   秋意点点头,也没有产生什么怀疑,以前自家小姐不关心后院的事儿,现在关心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周姨娘和许姨娘都是老太太做主给老爷纳来的良妾,就是想着能为老爷添个男丁,可周姨娘入府十三年,也只在头一年得了些宠爱,后来生下四小姐之后就被彻底冷淡了。许姨娘是老太太八年前做主给老爷纳来的,和周姨娘的情况一样,生下五小姐肚子就再没了动静,因此被老爷给冷落了。也因为两个姨娘遭遇相同,又住一个院子,因此两个姨娘感情倒是极好的,不论做什么事情,两个人都是结伴而行,四小姐和五小姐的感情亦是极好。”   “她们平日中和……娘走的近吗?”秦惜还是不习惯叫孙氏娘亲。   “不近。夫人不喜人打扰,也不愿意给姨娘们立规矩,所以每日的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秋意摇头道,“不过两个姨娘和云姨娘走的也不近,见了面就打声招呼,不会刻意去巴结。”   秦惜点点头,心下了然。   两人一时沉默了下来,只听到轮椅碾压青石板发出的轱辘声。   秦惜正要回去,却看到一处败落的空院子,她微微一愣,示意秋意停下。   眼前的院子大门紧闭,连锁门的锁都生了锈,看上去十分灰败的模样。在秦家这样不算大的府邸,这样一处院子竟然被空着,简直算诡异。   她询问秋意,“这是谁的院子?”   秋意小脸一白,赶紧推着秦惜离开。等离的远了,秋意才诧异的看向秦惜。   “小姐,您不记得了,那是陆姨娘的院子啊。”秋意似乎想起什么,脸色惨白惨白的,“就是那个生产时被剖腹取子,后来母子双双身死的陆姨娘啊!”   ------题外话------   某心现在一天两顿饭,午饭和晚饭,跟老爸通话,老爸知道我一天两顿饭还在发胖。很忧心的跟瓦打商量:闺女,咱们以后晚餐用水果代替,成不?   某心:“……”   我就是充话费送的吧,是吧是吧?   ☆、第十七章 姨娘之死   “你给我说说陆姨娘的事。”   秋意再次诧异的看向秦惜,“小姐,你真的忘了?”   陆姨娘的事情可是府里发生的大事件,当年引起那样大的轰动,而且才过去六年时间,可以说府里的一些老人儿都知道的。小姐怎么会不知道?   秦惜蹙眉看向秋意。   秋意压下心中的疑惑,不敢再问,边推着轮椅往回走,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陆姨娘是十年前入府的姨娘,因为生的貌美,所以就算刚开始那两年无所出,可还是得到了老爷的宠爱。”   “……七年前的春天,陆姨娘终于坏上了孩子,这事儿可把老爷和老太太高兴坏了,因为府外请来的稳婆都说,姨娘的肚子圆圆滚滚的,生下来一定是个大胖小子。老太太还出了府让人给陆姨娘算命,算命先生也说姨娘肚子里毕竟是个男丁。那时候府里已经有了大小姐,三小姐和小姐三个小姐,却没有一个男丁,小姐您想一想也该知晓当时老爷和老太太多么高兴。”   秦惜点点头,她当然能想象到那样的场面。   秋意推着轮椅继续走,沉声道,“当时陆姨娘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她本来就受宠,再怀个男丁……当时府中都有传言,说是陆姨娘这孩子生出来之后,老爷肯定要把她抬为平妻的。那段时间府里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全都是送到陆姨娘那里去的。不过陆姨娘从怀这个孩子就特别辛苦,中间一度险些流产,后来因为体弱在生产的时候难产,老太太当即下令,剖腹取子……”   说到这里,秋意的小脸猛的一白。   “后来人就死了?”   “嗯。”秋意声音发颤,边走边道,“当时奴婢刚好是在陆姨娘的院子里做三等丫鬟,亲眼瞧着陆姨娘活生生的被剖开腹部……但是因为陆姨娘羊水早就破了,孩子早就被硬生生的憋死了。不但如此……那男婴竟然是个残胎。”   “残胎?”   “就是残胎。”秋意肯定的点点头,“当时奴婢虽然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却瞧得清清楚楚,那孩子分明就只有一条腿。”   “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一尸两命,母子两个都死了。原本老太太是打算把陆姨娘住过的院子翻盖了给旁人住的,可是没过两天……”秋意眼神颤抖,脚步都不自觉停了下来,惊恐的道,“没过两天那院子里竟然闹起了鬼,一到半夜三更就会有哭声传来,那时候已经是冬天,又阴又冷,那哭声只听一声,就能让人彻夜不得安眠。”   秦惜拍拍秋意的手,示意她平静下来。秋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当初的那种场景中回过神来。   “那时候云姨娘掌管中馈,当即下令把院子里伺候的老人儿全都打发出府了,后来还请了净慈寺的师太们来做了法事,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不过这院子却是没有人再敢住了。后来陆姨娘人都没了,院子里家生的丫鬟婆子也都被遣散了,奴婢刚好被夫人看上,就让在小姐跟前伺候了。”   秦惜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太成型。   她又问,“府中这么多年就这么几个姨娘吗?”   按理说秦漠北一直都没有儿子,府里的小妾应该很多才对,就算是为了府里开枝散叶,也不至于只有三个姨娘。   指尖一顿,秋意再次诧异的看向秦惜,这回却聪明的没有多问,摇头道,“不是的,其实老爷从夫人入门之后,前前后后的纳了八房小妾。奴婢只记得有一个姨娘自己身子骨弱,在一个冬天里没了。还有一个姨娘在冬天失足落水冻死了,有一个张姨娘怀了三个月身孕,却不小心从阶梯上摔下来,后来也是一尸两命,最后一个是犯了大错被老太太撵出去的。”   秦惜眸子微闪,唇角缓缓露出一丝冷笑。   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一个二个全部都死了?!她怎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   “老太太就没有让人查。”   “实不相瞒,老太太先前曾经怀疑是夫人或者云姨娘做的。”秋意把秦惜推进院子里的石桌旁,又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这才道,“但是明着暗着也没有查出任何破绽,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老太太还去府外寻了算命的,可算命的也只是说老爷命格有些硬,而且一生注定男丁艰难……老太太这才死了心。”   轻抿一口茶,秦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她沉吟片刻,对秋意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秋意,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   下午的时候,秦惜不着痕迹的从含雾和梅蕊的话中套了一些话,大概算是知道了秦家的基本情况。   她知道,她和之前的秦惜两个人性格并不相像,她也没打算模仿秦惜的性子,而身边的人对她也只当她是大病一场之后突然转变了性子,暂时也没有对她产生怀疑。   但是府中的一些基本情况都不知道,那就太离谱了。   相信秋意对她就已经产生了些许怀疑。   套完话之后,她才微微放心了下来。   用过晚膳之后,梅蕊推着她在院子里吹吹风,让她不会太闷。刚到院子里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赵嬷嬷就登门拜访。   “小姐……今儿个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好些了。”   秦惜露出淡淡的笑,她对赵嬷嬷的印象挺好,通过梅蕊和含雾的话,她也知道,这些年以来,也幸好有个精明能干的赵嬷嬷在孙氏身边帮衬着,要不然孙氏早就被云氏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赵嬷嬷和老太太的年岁差不多,可是看上去却比老太太更像个慈爱的长辈。   今天应该是孙氏和云氏交接账本钥匙的时间才对,秦府虽然不大,该有的还是有的,光账本没有二十本也该有十八本,今天赵嬷嬷和孙氏应该都在忙这个才对。   “嬷嬷今儿个应该很忙,怎么有空到惜儿这里来?”   “来跟小姐讨杯茶喝,顺便告诉小姐一件事情,小姐不会不欢迎吧。”赵嬷嬷含笑道。   “怎么会?嬷嬷请坐。”秦惜给她倒了杯茶推到赵嬷嬷跟前,笑道,“嬷嬷要来,惜儿高兴还来不及。”   赵嬷嬷却没有喝茶,眼角竟然有些湿润,“你这孩子,当真是长大了,竟然知道说这样的话哄嬷嬷开心了。”   以前的秦惜哪里会说这样的甜话儿。   秦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今儿个老奴这么晚过来,找姑娘的确有事。”赵嬷嬷擦干眼泪,面色严肃下来,“今日三小姐从府外的别院中回来了,小姐……您一定要小心她。”   “哦?为什么?”   ------题外话------   不晓得什么时候首推,好蛋疼。   ☆、第十八章 一举三得   “三小姐和您一直都不对盘,她又受老太太的宠爱,这一次在这个节骨眼回府,必然是要生出一些事儿来的。”   秦惜捧着茶盏沉吟不语。   从含雾的空中她得知,秦府的三小姐秦慧比她这个正经的嫡出小姐更加受宠。如果说老太太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嫡出的孩子,知书达礼,那么喜欢秦慧就完完全全是因为她这个人。   秦慧一直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云氏为什么能以卑微的出身掌握后院的中馈大权,和这个三小姐都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放下茶杯,轻拂衣袖,秦惜瞧着赵嬷嬷担忧的面容,笑道,“嬷嬷今儿个来夫人知道吗?”   提起孙氏,赵嬷嬷便垂下眼轻叹口气,“夫人自然是知晓的。”   “那这番话是她要您告诉我的,还是您自己要说的?”   赵嬷嬷苦笑,“还是瞒不过小姐,这话都是夫人让老奴和您说的。”   现在的小姐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秦惜不出所料的笑笑,侧眼含笑瞧着赵嬷嬷,“她只让我小心,可曾有说要让我用什么法子防御秦慧的算计?可曾出主意让我如何压住这个秦府三小姐?”   “不……不曾……”   秦惜抿口茶,讥诮的笑笑。   是!她不否认孙氏关心她,可是她明明知道那个秦慧跟她不对头,没想着如何保护自己的女儿,反而只是让嬷嬷来给她传话让她小心。如果她不是苏瑾,如果她只是那个与世无争,淡然无波的秦惜,那么就算知道秦慧要算计她,她能有什么办法对抗?   作为一个正室夫人,让一个小妾的女儿压了嫡出的女儿一头,整个京城的贵族中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正室夫人!   “小姐,老奴知晓您心里怪夫人,昨儿个您那一番话狠狠的给了夫人当头一棒,夫人回去之后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云氏争出个长短来。可是您也知晓,夫人的性子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想转变如何的艰难?老奴已经想办法尽量引导夫人了。”   秦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赵嬷嬷心知小姐对夫人的隔阂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消除的,因此也不再多说,悄然转移了话题。   “今日这么晚来寻小姐,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和小姐商量一番。”   “嬷嬷请讲。”   “现在虽然表面上瞧着夫人的地位是稳固了,可是云姨娘是个有手段的,等她被解了禁闭之后夫人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老奴虽然能帮上夫人一些忙,可到底是奴才,真正一些正式场合老奴是不方便说什么的。”赵嬷嬷站起身子,捏着手中的帕子,沉声道,“老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能让夫人的地位彻底的安然无忧,所以想来问问小姐可有什么好法子。”   其实她也是病急乱投医,要是换了以前她肯定不会想着要来问小姐的,可是昨儿个小姐那一番动作,真的把云氏给打压下去,她这才想兴许能来问问小姐的意见。   “嬷嬷认为一个女子要想在后院立足,一些必要的东西是什么?”   “老爷的宠爱?”赵嬷嬷试探的问道。   秦惜赞赏的看她一眼,赵嬷嬷果然是聪明人,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   云氏能在府中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说到底,就是靠着秦漠北的宠爱!   “行不通的。”   赵嬷嬷倒了一杯凉茶狠狠的灌下去,动作颇有几分匪气,她“砰”的一声把杯子重重的放在石桌上,声音严厉起来,“老爷早就不把夫人看在眼里,这些年要不是有老太太拦着,也许老爷早就休了夫人了!他也不想想,想当年孙家受皇上器重的时候,是怎么提拔他的!要不然他怎么能从一个小小的把总升到正五品的武节将军的!”   秦惜认真聆听,这个她倒没有听人说起过。   赵嬷嬷越想越恼怒,忍不住低吼,“当年老爷娶夫人的时候,在舅老爷的跟前是怎么承诺的!说今生今世只娶夫人一个妻子,绝不会有二心。可他是怎么做的,和夫人恩爱不到两年就有了异心。夫人没有生出男丁,心中有愧,就默许他一个一个的往府中纳妾!他不但不感激夫人大度宽厚,还在孙家搬离京城之后就开始盛宠云氏。他在云氏的怂恿下,多少次想休了夫人,若不是怕旁人说闲话,恐怕早就把夫人和小姐送到别院,省的碍他的眼了。”   秦惜叹口气,推着轮椅行到赵嬷嬷跟前,轻轻握住她满是厚茧的手,“嬷嬷,我知道您为母亲抱不平,可眼下不是冲动的时候。”   闻言,赵嬷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早已积累了多年的不满,沉声道,“现在老爷和夫人连表面上的和睦都维持不了,怎么可能还能得到老爷的宠爱?而且夫人也绝不会舔下脸去求和的。”   “那咱么就换一种方式。”   赵嬷嬷心中一喜,紧紧握住秦惜的手,“小姐你有法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曲线救国。”   “怎么个曲线法?”   “嬷嬷认为如今府中最迫切的事情是什么?”   赵嬷嬷蹙着眉思量许久,好半晌她才猛然抬头,眸子亮如星辰,“子嗣,是子嗣!”   “没错,就是子嗣。”秦惜微微一笑,拉着赵嬷嬷坐下,详细的说起来,“云氏虽然深得父亲的宠爱,可到底是没有生出儿子,说起来也没有多少底气。而父亲……他既然能陆陆续续在母亲之后纳八房小妾,就足以看出他对子嗣有多执着。”   “他是执着,可老太太给老爷算过的……说他命中子嗣单薄,男丁更是艰难。”   “是艰难,并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算命先生的话当真做的准?”   “小姐您就直说吧,夫人该怎么做才好。”   “给他纳妾!”   赵嬷嬷错愕,“什么?”   “不纳妾找通房也可以。”秦漠北现如今也不过三十八岁,并不是生不出孩子的年纪。瞧着赵嬷嬷瞪大的眸子,秦惜眯着眼笑笑,“嬷嬷,你说父亲看云氏那张脸也看了十多年,难道他就不曾厌倦?”   云氏是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岁不到。可是毕竟是年纪大了,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身材也不似少女那般窈窕有致。   以前哥哥曾经跟她说过,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云氏已经够“旧”了。   想起哥哥,秦惜顿时没了和赵嬷嬷谈这些的心思。   她淡淡道,“你让母亲去给他寻两个妙龄女子,容貌要绝佳,性情也要温顺,身份要低!”   秦漠北不喜孙氏的倔强,却对云氏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有好感,已经能看出他的喜好了。   “这样既显出母亲的大度宽容,又能给云氏找麻烦,如果有人怀了身孕,以她们的身份,就算怀了男丁也爬不上去,必然要靠着母亲才能存活。这样岂不是一举三得?!”   ☆、第十九章 做主纳妾   “纳妾?”   孙氏诧异的看着赵嬷嬷,赵嬷嬷就把秦惜的话一五一十的传达给她,她瞧着夫人黯然的眉眼,轻叹一声,劝道,“夫人,想来你对老爷早就死了心,那么现如今他要宠谁爱谁,对您有什么打紧?咱们要为了小姐的以后考虑啊。”   孙氏咬着唇沉默许久,好半晌才抬起眸子,“嬷嬷,这事儿交给您办吧。”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   赵嬷嬷的动作很快,不过三日的时间就真的寻来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娇俏女子。   两个女子身形纤细,窈窕有致,眼角有意无意的流露出几分媚态,孙氏见了微微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两个女子瞧见孙氏之后便躬身下跪,态度十分恭敬。   “奴婢青烟,参见夫人。”   “奴婢静薇,参见夫人。”   “起来吧。”   孙氏摆摆手,两人立马恭敬的起身,半垂着头颅,露出粉嫩的后颈,那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人瞧着十分不舒服。   孙氏打发了两人先退下,自信询问起赵嬷嬷来,“这两个女子嬷嬷是从哪里寻来的,怎的一股子狐媚之气?”   “她们是青楼出身自然行动之间露出几分媚态。”赵嬷嬷瞧着孙氏不赞同的模样,轻声道,“夫人,莫要瞧不起这些女子,真的论起讨好男人,她们懂得比大家闺秀多的多。而且,她们的出身不好,今后就算生了男丁,也威胁不到您的地位。”   孙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老太太那里……”   “您是府里的正经夫人,要给老爷寻两个通房,哪里需要老太太点头?而且老太太不会不同意的。”赵嬷嬷抿唇一笑,十分自信,“老奴让人查过,这两个女子虽然出身差,可是她们家族里出的女子,八代之内全都是生男丁的,老太太若是知晓了这一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您。”   现如今,只要能是老爷的骨血,是个男丁,老太太才不会管孩子母亲的出身。而且说不定孩子出生之后,运气好些还能养在夫人的名下,这样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就彻底的稳如磐石了。   “那……好吧,你去把老爷请来,就说我有要是相商。”   “老奴这就去。”   赵嬷嬷离去,孙氏沉思了一下,进了内室打开柜子拿出压箱底的一件素色长裙,这长裙是她第一次和秦漠北见面的时候穿的衣裳。她换上衣裳,又重新梳了个妆,让身边的丫鬟把房间又给布置了一下,这才静静的倚在窗边看向院子里已经红了头的桃子。   秦漠北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身形纤细的孙氏倚在窗边静静的望着窗外出神,她长发没有挽起,而是在头上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脑后三千青丝散在背后,微风从窗口袭来,吹动她瀑布般的青丝,秦漠北原本不耐的眼色微微转深。   房间中的摆设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秦漠北不由得陷入回忆中,当年他刚刚娶孙氏时,当真是和她爱过的,也曾经许下海誓山盟的诺言,她身子不好,入府的前两年不能生育,当时母亲劝他纳妾,他也是犹豫了很久的。   后来,他跟她提了这件事之后,她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却慢慢的疏远了他……不管他后来怎么讨好,总感觉她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默然,后来……他有了解忧解愁的云氏,也真的就慢慢的远了。   秦漠北微微叹口气,目光微微黯淡下来,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呢。   孙氏听到动静,微微侧首,一眼就看到秦漠北。   她静静的转身,眼神平静无波,“你来了,坐吧。”语气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不刻意亲近,也不刻意疏离。   秦漠北在这样的情势下顺势坐到凳子上,孙氏坐在他对面,把刚刚泡好的茶倒一杯,推到他跟前。   秦漠北尝了一口,微微惊讶,“君山银针?”   “陈年的君山银针,以前留下的。”   秦漠北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以前最爱喝的就是君山银针,只是这茶太过珍贵,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以前和孙氏刚成亲的时候,她就会想办法托她的哥哥弄来这个茶叶,然后亲手泡给他喝。   可她也许不知道,他已经许多年不喝这个茶了。不过一个他早已不宠爱的正室能为他做这些,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秦漠北放下茶盏,目光温和的看着孙氏,“赵嬷嬷说你来寻我有要是相商,是什么事情?”   “跟你认错。”   “嗯?”他指尖微微一顿。   “当年……是我不够宽容大度。”孙氏垂头苦涩一笑,“我不该想着能一个人霸占着你,不让你纳妾的。这些年一直想跟你道个歉,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一次就趁这个机会跟你说声抱歉,你这些年没有因为善妒休了我,的确是念在咱们结发夫妻的情谊了。”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个做什么。”她不同意他纳妾,他不是一样一个个的纳了吗!   “以前妾身没有掌管中馈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掌管了中馈,自然要为老爷和秦家的将来考虑。”   瞧着秦漠北不解的眸子,孙氏微微一笑,她看向门外,轻轻拍手,赵嬷嬷便领着青烟和静薇进了屋。   秦漠北瞧着两个窈窕的妙龄女子,眸子微微一闪,侧首看向孙氏,“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们两个是妾身托赵嬷嬷寻来的女子,老爷已经多年没有纳妾,府中子嗣不旺,妾身身为府中的夫人瞧着甚是痛心,就自作主张给老爷寻了两个通房。”孙氏招招手,两个女子立马娇羞上前,站到秦漠北的不远处,瞧着秦漠北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女子,孙氏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却笑道,“妾身身子骨不好,不能伺候老爷,这些日子云姨娘被老太太紧闭,老爷每日里去春华院老太太心里恐怕会不痛快。周氏和许氏是不解风情的……所以妾身就给老爷寻来了两个姑娘,老爷若是觉得还可以,妾身就给她们安排个住处,随时听老爷召唤,若是老爷不喜,妾身这就把她们撵出府去。”   “夫人……不要啊。”青烟和静薇一听要把她们撵出去,顿时小脸一白,她们能从青楼脱身已经是做梦都求不来的恩赐了,现在还有机会攀上权贵,怎么可能放手。两个人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哀求,虽然说是求孙氏,可那楚楚的眸子看向的却是秦漠北,“夫人,您如果把奴婢两个撵出府,那奴婢就没有活路了……求夫人开开恩,留下奴婢二人,今后奴婢一定做牛做马报答老爷夫人的恩典!”   孙氏看向秦漠北,但笑不语。   秦漠北这些年一直独宠云氏,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厌倦感,此时瞧着这两个妙龄女子,看着她们精致光滑的少女肌肤,已经是一阵心猿意马,他沉吟片刻,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   “我瞧她们两个倒也挺可怜,夫人就在府中给她们安排个住处吧。”   ------题外话------   赶脚某心每章的字数都好肥啊,每次写都有种收不住的赶脚。   ☆、第二十章 云氏之怒   孙氏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讥诮,却乖顺的点点头,“那妾身就给她们安排在静心苑里吧,府里也就那一处院子还成个样子了。”   “嗯,夫人做主吧。”   孙氏抿着唇温婉一笑。   静心苑不是府上唯一的空院子,但是那个地方好就好在离云氏的春华院只有一墙之隔,若是院子里有什么动静,春华院听墙根的一定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又交谈了一番,气氛十分良好。秦漠北一度想留下来用晚膳,却被孙氏婉拒。   “老爷,妾身不是不留您?只是妾身的身子骨您也知道,旁的不怕,就怕过了病气儿给您。要不……老爷您去静心苑坐坐?”孙氏提议,“青烟和静薇两个刚刚入府,妾身生怕哪里安排的不够周到,又担心她们两个不好意思提出来,要不老爷您去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东西?”   这一番话真真是说到了秦漠北的心坎儿上,他本来说留下用膳也只是因为觉得孙氏懂事儿了一回,留下来嘉奖她的,既然她不需要,那他自然不会多留。   比起一个他早就不放在心上的孙氏,那两个娇俏如花的少女更吸引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恭送老爷。”孙氏起身福了一礼。   秦漠北只当孙氏是在讨好他,十分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礼。他微微颔首,便负手出了院子。   等秦漠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孙氏才缓缓直起身子,她出神的望着他的背影,却再也找不到一丝丝记忆中的模样。   她忍不住呵呵冷笑两声,看来,当年果然是她瞎了眼。   “夫人……”赵嬷嬷看她的面容以为她是伤心了,慌忙扶住她的胳膊,担忧的道,“您没事吧。”   孙氏摇摇头,她原本以为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秦漠北,可现在她发现,她真的错了,今天看到他……原本存在心里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秦漠北再也不是她心中所爱,再也引不起她丝毫的情绪波动。   “嬷嬷,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让人扔了!”孙氏指着桌子上的熏香和茶叶,“以后我再也不要看到这些东西。”   从今天开始,秦漠北不是她的夫君,只是她为了谋利的一种武器。   以前是她太傻,以为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己的生活就能不被打扰,可是得到的结果是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云氏这些年凭什么能在府中横行霸道?凭借的还不是秦漠北的宠爱?   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控制男人,像今天她不就做的很好吗!   ……   从青烟和静薇两个人搬进静心苑,云氏就接到了消息。   她虽然人在禁闭中,可是消息比府中任何一个人来的都要迅速。   “孙氏!”她死死的夭折牙关,双眸喷火,“这个贱人不是最清高吗,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钱嬷嬷担忧的来回踱步,“姨娘,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啊?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老奴方才偷偷的看了静心苑的两个女子,长的一个比一个妖媚……老爷有了她们,哪里还想的起您啊……”   “闭嘴!”云氏闻言怒火更甚,扬起手就把手中的一个茶杯砸过去,钱嬷嬷也不敢躲,额头生生的被砸出一个大包,她瞧着盛怒的云氏,当即不敢再多言,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在原地站定了。   “贱人!”扬起手把手中刚抄了几页的《女戒》撕个稀巴烂,发了一通火,云氏的怒火才终于平息了下来,面色却依旧狰狞,双手伏在桌面上,剧烈的喘息,眸子里冰火交加,“这些年跟我斗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孙氏,我瞧着你无害才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敢反咬我一口,既然如此,那别怪我心狠手辣!”   钱嬷嬷捂着额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氏,“姨娘……您要怎么做?”   话音刚落,云氏一个厉眸扫来,如冰锥一般冷厉,钱嬷嬷打个寒颤,顿时不敢再说一句话。   云氏磨着牙,面色阴鸷,“孙氏,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谁输谁赢!”言罢,她冷眸再次落在钱嬷嬷身上,“你!过来!”   钱嬷嬷屏住呼吸小心上了前,云氏在她耳边交代了两句,随后眯起眸子冷冷看着她,“听明白了?!”   钱嬷嬷擦着头上的冷汗,“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办。”   “把吴嬷嬷叫来。”   “是。”   不多时,一身墨绿色褙子的吴嬷嬷就进了屋,要说云氏身边的两个嬷嬷,钱嬷嬷马匹拍的最多,云氏平日最爱听她说话,可真的要用起人来,吴嬷嬷才算是她的左膀右臂。   吴嬷嬷扫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屋子,眉眼都不动一下,轻轻福了一礼,“姨娘有何事吩咐?”   “我被老太太禁足,不能出门,你去帮我把老爷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吴嬷嬷静静的看着云氏,轻声道,“姨娘,这个时候您不能寻老爷。”   “为什么?!”云氏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的相公就要去找别的女人了,她怎么就不能使一些小手段把他给骗来!   她相信老爷爱的人是她!   “姨娘,不要欺骗自己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老爷早就想纳妾了,只是每次提起这个话题您就会想方设法的遮掩过去,想必,对此老爷早已不满,这个时候两个姑娘都入了府,您再去寻老爷,老爷心里会更加隔阂。”   “不管!我不管!”云氏厉声道,“你现在立马去把老爷叫来,立刻,马上!”   老爷为了她多少年都没有纳妾了,她以后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再进秦府!   吴嬷嬷皱眉,还想再劝,却见云氏面色阴暗的可怕,她知道事已不可为,微微摇头,轻轻福了一礼,“老奴这就去请老爷。”   云氏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冷着脸道,“务必把老爷请来,无论用什么法子!”   “老奴尽力而为。”   等吴嬷嬷的身影消失,云氏看到杂乱不堪的屋子,面色一慌,立马对着院子大吼,“来人!快把屋子收拾收拾!”她不能让老爷进来看到她失态的模样。   换了个衣裳,又梳了个妆,云氏坐在铜镜前使劲揉揉脸,把苍白的脸色硬生生的揉出一抹红晕,她微微扯起唇角,再次恢复了那个温婉柔和的云姨娘形象。   脚步声很快传来,云氏惊喜的看过去,就看到吴嬷嬷打了帘子站在门口,她期待的看向吴嬷嬷身后。吴嬷嬷却垂下眸子,叹口气。   “姨娘,老爷说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让老奴给您传话,说姨娘是待罪之身,让您安静一些……以免再激怒老太太。”   ------题外话------   孙氏开始坚强了,鼓掌鼓掌   ☆、第二十一章 嫡出小姐   其实吴嬷嬷的传来的话还算是客气的。   她方才去寻老爷,老爷已经用完了晚膳,换了一身新衣裳,正准备出门,她不用想自然也知晓老爷要去哪里。老爷看到她的时候面色就已经有些不善,听到她传的话之后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你告诉云氏,别让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她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你就告诉她,她现在待罪在身,让她安分点!”   要说秦漠北不了解云氏那点小心思?他们共同生活了十多年,如果他连这点都看不清,那就不用活了。   这些年他对云氏确实不错,因为这女子不论背地里是什么样的,最起码在他跟前都是柔柔弱弱的,从来也不会顶撞他,这一点强烈的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   这也是他能容忍云氏这么多年的原因。   可是现在云氏竟然妄图掌控他……秦漠北冷笑一声,当年他和孙氏感情那样好,她善妒了,他一样可以冷她十多年,云氏莫不成以为她能成为这个例外!   她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吴嬷嬷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老爷怎么会这样对我,不可能!”   云氏疯狂的砸着手里能砸的东西,泄愤的拔下头上的发簪,红着眼睛大吼道,“骗我的!你是骗我的!”   老爷一向疼爱她,怎么可能这样对她,怎么可能对她说这样的狠话,她接受不了,完全接受不了!   “我不信……”她抱头痛哭起来,这些年她顺风顺水,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刺激,当即就红着眼睛要往外头冲,“我要去问问老爷,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的姨娘啊!”吴嬷嬷一把抱住云氏的腰,强行拉住她冲出去的身子,“您被老太太关了禁闭,这个时候出去老爷和老太太只会更加震怒,姨娘您真的要让这些年的付出全都毁于一旦吗!”   “我要去问问他……”她抹着眼泪,伸手就要推吴嬷嬷,吴嬷嬷年纪大了,力气哪里敌得过云氏,被她推的一个踉跄,狠狠的撞在房间中的木架上。云氏脱身而出就要往外跑,泣道,“我要去问老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姨娘如果想连累两位小姐就尽管踏出这个门!”吴嬷嬷被推倒在地,看着即将冲出房门的云氏,顿时大喝一声。   云氏硬生生的停住即将迈出房门的脚步。   吴嬷嬷挣扎着从地上起身,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瞧着她僵硬的背影,沉声道,“姨娘,现在如果想清楚后果了,只管出门。”   云氏心中一片揪痛。   她瞧着门槛,悬空的脚都微微颤抖起来,只要踏出这个房门……她就一定能见到老爷,可是……然后呢?!   别说她只是一个姨娘,就算是正室夫人,又有什么权利不让老爷去寻通房?   苦笑一声,云氏泪流满面,悬空的脚步一点点的收了回来。   她转身,泪眼朦胧的瞧着吴嬷嬷,“嬷嬷,难道我就这样让那两个小贱人得逞吗!”   “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姨娘还担心斗不过她们?!”吴嬷嬷轻叹一声,扶着身形僵硬的云氏坐在床榻上,压低声音冷笑道,“这些年入府的姨娘不全都败在您手里了?您笑傲秦府十多年,担心两个黄毛丫头作甚,男人喜新厌旧是有的,可新鲜劲儿过了,那两个死丫头还不是任凭姨娘搓圆捏扁?”   瞧着云氏缓缓收住眼泪,吴嬷嬷拉一个绣凳和她面对面坐着,扶住她的肩头,直视她的眸子,沉声道,“姨娘,您现在要防的不是这两个死丫头,而是孙氏。以前孙氏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姨娘可曾想过她有一日会给您这样狠狠一击。”   云氏捏紧拳头,摇头。   若是知道有这么一日,她早就让孙氏死无葬身之地了!这些年府中一个个的妾室都出不同的状况死掉,老太太恐怕心中早就有所疑惑,只是她做事做的干净,让人抓不到把柄而已。   而且孙氏的娘家人虽然不在京城了,可是在京城中的人脉还是有的,到时候孙氏出了事情,孙家的人必然不会罢休。到时候老太太和老爷必然要给孙家一个交代,彻查此事,她这些年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孙氏。   而且孙氏的表现足够低调,这也是她不愿意冒险的原因。   “姨娘,您要警惕的就是她。”吴嬷嬷郑重的道,“孙氏以前不反抗我们可以随意怎样都行,可这一次估计是姨娘想把她们母女两个斩草除根,所以才激发了孙氏要和您抗争的决心。”   云氏不屑一笑,她不信她对付不了那个软弱的女人!   “夫人莫要掉以轻心。”吴嬷嬷瞧云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郑重的看着云氏的眼睛,“说起来,在这场争斗中您并不占优势!孙氏以前只是不知道利用老爷,所以才会一败涂地,可是现在她却知道要讨好老爷……您一定要有足够的危机感。”   “就凭她?!”   “就凭她!她才是府中名正言顺的正室夫人,不管是管理中馈还是讨好老太太,她都比您占优势,而且她生出的孩子是正经的嫡出小姐,姨娘,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今后二小姐若是寻夫婿,就凭着她一个‘嫡’字,大小姐和三小姐就要远远被她甩出去三条街!”   老太太再宠爱三小姐又如何,在旁人看来都是庶出的小姐,上不了台面,完全不占任何优势!   “真的等到了议亲的时候,二小姐选出一个出挑的夫婿,到时候老爷和老太太还会看轻夫人吗?”   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击的云氏面色苍白如纸。   这个问题曾经闪现在她脑海中,可却被她强行忽略,因为她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她会坐上正室夫人的位置,她的两个女儿也都会成为嫡出小姐的。   可是现在……时间不等人。   珊儿已经十四岁,早已到了议亲的年龄,因为她的容貌和才情出挑,求亲的人很多,可身份她全都看不上眼,所以全都给推了。   现在的珊儿已经不能再拖了。   思及此,云氏眸子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冷芒,她握紧拳头,咬牙道,“吴嬷嬷,你放心,我已经想到法子了,一个月之内,绝对能让珊儿和慧儿成为正经的嫡出小姐!”   “姨娘有什么法子?”   ------题外话------   云氏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猜猜,猜对有奖!   ☆、第二十一章 交锋秦慧   秦惜腿上的伤势以十分迅速的速度愈合着。   仅仅十天功夫,她腿上狰狞的伤口就已经结痂退痂愈合,速度快的连周大夫都感觉到惊讶。   “二小姐应当是愈合能力比较快的肌肤。”周大夫反反复复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能这样回答了。   “太好了,小姐终于能下床了。”梅蕊笑逐颜开,更显得容貌出挑,“小姐,您要不要起身出门转转?”   “好。”   她十天没有去给老太太问安,如今也该去了。恐怕周大夫已经把她的情况和老太太说了,如果老太太知晓她能下床却不去请安,再加上秦慧从中挑拨,恐怕老太太又会对她心中不喜了。   “那奴婢给您更衣。”   秦惜没想到仅仅十天时间能下床走路,而且额头的伤势也彻底好了。她虽然意外却还是惊喜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据秋意给她从府外带来的消息,京城连续搜索了十天,还不见哥哥的影子,终于撤走了所有的士兵。   这样大大的减少了哥哥被抓的可能。   也许他已经逃出京城了也未可知,只要活着,他们兄妹二人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另外还有一件事对于她和孙氏来说绝对算是一件好事。   自从六日之前赵嬷嬷从府外寻来青魇和静薇两个通房之后,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秦漠北就每夜留宿静心苑。静心苑里的丫鬟婆子都是孙氏一手安排的,因此全都是孙氏的人。静心苑里每日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能传到秦惜的耳中。   秦惜想到这里微微冷笑,她还真是小看了秦漠北,一个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竟然还这么会玩,据说每夜在院子里守着的丫头婆子都能听到屋子里的淫声浪语。   青烟和静薇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手段自然比大家闺秀更加高明,更甚者,对于男女之事十分精通,因此才能夜夜留住秦漠北。   不过女子也是懂事的,知道她们现在虽然住在秦府的后院,可到底是没有名分的通房,连个妾室都算不上,因此虽然有秦漠北的宠爱,可照样每天白日中都去孙氏的院子里伺候,姿态放的极低。   更让她诧异的是,孙氏一个那样不喜人情世故的女子,竟然容许她们在跟前立规矩,不管是赵嬷嬷教她的,还是她自己愿意的,对于秦惜来说,这都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思绪间,梅蕊已经给秦惜换上了一身粉红色的轻纱长裙,已经是五月,天气十分燥热,裙子是冰丝制成,穿在身上倒十分凉爽。换好衣裳,含雾又在发顶给她梳了一个小小的髻,小髻盘在发顶用一根通透洁白的玉簪固定住,其余青丝披散在肩头,她容貌娇俏,因此不需要太多的首饰,这般就已经极好。   “小姐……这样可以吗?”   “嗯。”   秦惜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她看着这一张脸,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适应。   她移开眸子,站起来,“走吧。”   含雾和梅蕊不放心她,一人一边的搀扶着,秦惜失笑,她又不是病人,拍拍梅蕊的手背,“秋意不在,你留在院子里,有什么事情就让小丫头去百草园寻我。”   “小姐放心吧。”梅蕊咧嘴一笑,握拳坚定道,“奴婢已经守好咱们的院子,不让宵小混进来!”   含雾忍不住噗嗤一笑,秦惜淡淡摇头,也没有责怪二人。   虽然秦惜现在的身体才十三岁,可苏瑾却活了十六年,而且经历了大变,她的心态早就不是小女孩了。   五月的太阳,光芒有些烈。含雾撑了一把伞罩在秦惜的头顶,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秦惜发现含雾是个老实憨厚的丫头,只埋头做事,从不会和梅蕊争功劳。而且和陌生人说话的时候还会脸红结巴,是个十分腼腆的小姑娘,有时候安静的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不过秦惜对她倒是十分有好感。   两人一路无话行出院子,往百草园的方向走去。   老太太的百草园是秦府后院最中心的位置,风水极佳,坐北朝南,十分舒适。而秦惜的院子则是秦府最北部的一处院子,简单到近乎简陋,因此和老太太的院子相距甚远。   刚走出院子片刻的功夫,秦惜就远远的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行来。领头的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面容娇俏,斜飞的丹凤眼无端端的为她稚嫩的年纪添了几分风情。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的在她身畔扶着她的胳膊,身后又跟着两个粗使婆子,两个粗使婆子一起撑着一把巨大的大伞,伞骨都足有两个手臂并起来粗,整个伞把五个人牢牢的遮住,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秦惜瞧见那女子眉头微微一挑。   这女子这么大的排场,不用想就知道是最受老太太宠爱的秦慧了。   秦慧看上去和她年龄相当,却继承了云氏的好身姿和容貌。容貌出挑,身线窈窕。她穿着一袭青色的冰丝长裙,腰身紧束,露出发育的极好的身线,像一颗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即将展现最美丽的风情。   “小姐……是三小姐……”含雾声音有些慌张,眸子慌乱的看向秦惜,“小姐,怎么办啊……”   以前小姐就没少在三小姐的手上吃亏,这次小姐刚出门怎么就和这个煞星碰上了!   秦惜却不觉得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和秦慧的院子,一个在最南边精致的院子,一个在最北边的简陋院子,就算是去中央的老太太那里也不可能碰上。   而她刚刚从自己的院子里出现,秦慧就盛装出现在她跟前,还带这么一群人……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秦慧瞧见秦惜,微微一笑,竖起手掌示意众人停下,她推开两个小丫头的搀扶,盈盈款款的向秦惜行来。   直至行至秦惜身边,才用一双凤眸扫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抿着唇笑道,“呦,这不是二姐吗?不是听说二姐为了给祖母求护身符,双腿都跪残了,现在二姐不是应该卧病在床吗,怎么这么快就康复了!”秦慧娇笑一声,眸子却冷的骇人,故意扬高了声音,“该不会是二姐虚报了病情,故意让祖母担忧吧?”   ------题外话------   首推了,本来说首推第一天要双更,但是今天要去长沙参加作者年会,形成一共四天,要到九号才能回来。只能等某心回来那一天再更二更了,么么哒,另外,首推求收啊求收!   ps:推荐某心完结重生复仇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   ☆、第二十二章 婚配与否?首推求收   “三妹妹就是这样和嫡姐说话的?”   秦惜伸出手臂,推开秦慧,自己也退后一步,倒不是害怕秦慧,只是厌恶她,厌恶到不愿意靠近半分。   她瞧着秦慧面色微变,冷笑道,“至于虚报病情?十日前三妹妹没有在府中恐怕不太清楚,姐姐的病情是周大夫和李嬷嬷禀报祖母的。难不成三妹妹的意思是姐姐收买了周大夫和李嬷嬷,让她们为我所用,在祖母面前说谎?”   秦慧眸子微微一闪,她从别院里回来之后娘亲就被关了禁闭,中馈权被躲,虽然大姐跟她说了那天事情的经过,却也没有说的这么详细,因此一些小细节她还真不清楚。   她只当是秦惜故意谎称受伤严重,故意讨祖母同情,没想到她的病情竟然是周大夫和李嬷嬷禀报祖母的。   别人不清楚,她却知道周大夫和李嬷嬷都是为娘亲所用的人,既然她们这样说,那秦惜的腿就肯定受了重伤。   可才短短十日,她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怎么就没让她的腿跪断了!   “妹妹心里在腹诽什么呢?”秦惜懒洋洋的抱着肩,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怎么,姐姐这双腿没有断,妹妹遗憾的很吧。”   “可不是嘛。”秦慧呵呵一笑。压低声音,眸子冷厉的盯着秦惜,“妹妹知道姐姐双腿受伤之后每日都在佛祖跟前上香,求佛祖一定要让姐姐的腿断掉烂掉!可惜啊可惜,佛祖怎么没听到妹妹的祈求呢!”   “佛祖慈悲为怀,自然听不到妹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的祈求。”秦惜面色不变,依旧乐呵呵的,“不过姐姐作为嫡姐,还是要劝诫妹妹一番为好,妹妹恶事尽管做,可千万别被姐姐抓到了小鞭子,否则……姐姐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这句话正是妹妹想告知姐姐的呢。”秦慧同样笑意盈盈。   从远处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妹两个在说悄悄话,只有离的近的含雾听的一身的冷汗。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惜和秦慧“寒暄”完,便带着含雾去了老太太的百草园。秦慧则是面色阴郁的在原地站了许久,等秦惜和含雾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这才冷哼一声。   “三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去祖母院子里。”   这个秦惜的确比以前更精明了,以前听到她这一番话早就气的面色发白了,现在竟然能做到面色不变。连娘亲都栽到她手里了,她不能让秦惜有机会再在祖母跟前挑拨了。   秦惜到百草园的时候没有丫头拦着,她直接带着含雾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主屋的门大开着,老太太正坐在厅堂中和一个身穿墨绿色褙子的中年女子说话。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能瞧得出老太太的面上带着喜色。   中年妇女似乎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的放的有些大,走的近了,就有几个字眼落在秦惜的耳中。   “……有福……富贵了!”   秦惜放缓脚步,刚要仔细聆听,屋子里伺候的李嬷嬷却发现了她的存在,李嬷嬷惊讶的瞧着她,扬声道,“二小姐来了?!”   她这声音不小,中年女子闻言连忙噤声,转头向她看来,连老太太也转过了头。   瞧见秦惜,老太太眸子下意识的落在她的膝盖上,眸子闪过一丝怜惜,“惜丫头,愣在那里做什么,外面热,快进来。”   “惜儿瞧着祖母有客人在……”秦惜嘤嘤施了一礼,脚步却没有移动,“祖母若是和客人有事谈,惜儿就晚些再过来请安?”   秦惜试探性的看着老太太。   “没事没事,该谈的都谈的差不多了。你腿不好,赶紧进来坐着。”老太太笑着对李嬷嬷挥手,“快去把二小姐扶进来。”   “老太太还是心疼二小姐!”李嬷嬷边扶着秦惜边抿着唇笑。   秦惜闻言轻轻抿唇而笑。   进了厅堂,又给老太太福了一礼。   “怎么又行礼了,快坐下。”老太太嗔怪的瞪她一眼。   秦惜笑道,“祖母,惜儿这十日都没能给您请安,心中难受的紧,您就让惜儿再给您行一礼,要不然惜儿今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说着,还是把礼数给行周全了。   “你这丫头。”老太太瞧着她坐在椅子上了才问她,“两条腿好些了没有?若是没好就好好养着,莫要下床走动。”   说话间,小丫头递上一杯茶给秦惜,秦惜冲她淡淡一笑,接过了茶盏,这才笑道,“谢祖母关爱,已经没大碍了。周大夫医术好,惜儿腿上的伤疤已经结痂了。”   “那就好,那就好。”   “祖母的身子这些日子可好些了吗?”秦惜眸子若有似无的在对面中年女子的身上滑过,瞧见老太太丝毫没有要介绍的意思,便也不多问,含笑问她的身子。   “好多了。”   给老太太打扇的李嬷嬷闻言,笑眯眯的看着秦惜,笑道,“自从那一日二小姐去净慈寺给老太太求了平安符之后啊,老太太夜里睡觉就稳多了,精气神儿也好多了呢。”   “净心师太的符自然是好东西。”老太太对净心师太十分敬重。   李嬷嬷闻言抿着唇笑笑。   祖孙两个说话间,中年女子的眸子一直落在秦惜身上,眸子里渐渐的冒出光芒来。等到祖孙俩对话稍稍平息的时候,中年女子才轻笑出声,“老太太真是有福气,这孙女一个比一个出挑。这位是府上的二小姐吧,我记得当年二小姐出声的时候只有小猫咪一般大,一眨眼都长这般大了呢。”   老太太呵呵的笑。   她这辈子除了没有孙子这个遗憾之外,对三个孙女真真是极为满意的。大孙女稳重,二孙女孝顺,三孙女就是她的开心果……这也是她极为自豪的一件事。   至于府上庶出的四小姐秦伊雪和庶出的五小姐秦可儿,老太太压根就没有把她们当成孙女。   眼看着中年女子瞧着惜儿的眼神有些发光,老太太顿时自豪,微微仰着下巴道,“你还别说,要说我们府上的几个小丫头,就惜儿最是有心,前段时间我身子骨不好,她就跑到净慈寺跪了三个时辰跟净心师太求了平安符给我,跪得两条腿都受了伤,这十日都不能下床,今儿个刚刚能下床,就来瞧我这个老太婆,你说我这个老太婆还有什么好求的。”   “呦……”中年女子顿时诧异,她放下刚刚端到唇边的茶杯,再次打量秦惜,这一回是真的把秦惜给放在心上了,“那老太太还真是有福气了,以二小姐的出身容貌,今后必然能嫁个如意郎君,不知道二小姐婚配了否?”   秦惜心中微微一跳。   就听到老太太笑道,“还没呢,等老大的婚事定下来以后再操心惜丫头的婚事,长幼有序嘛!”   秦惜面上笑容一僵,心顿时一沉!   ------题外话------   女主的终身大事要开始操心了   ☆、第二十三章 彻底失势 首推求收   秦惜心中微微一惊。   不由得仔细打量对面的中年女子,女子一身墨绿色的褙子,头上挽着繁复的发髻,头发上步摇金钗插了满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的极快,看上去十分机灵,她身上的衣裳面料虽然名贵,头上也簪了一头的发饰,可她坐在椅子上,身子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一看平日中就不是能坐得住的。   这样的人……应当不至于被老太太郑重对待,可是老太太分明和她相谈甚欢。   再加上她们的对话,女子看她的眼神……秦惜心中几乎已经肯定了她的身份。   媒婆……   秦惜又和老太太又说了会儿话,她在老太太和中年女子再没说任何实质性的话,秦惜心中更加肯定女子的身份,同时心沉的更厉害。   又说了些话,秦惜就告辞离去。   刚从百草园出来,秦惜的脸就彻底沉了下来。   她这个身体已经十三岁,确实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但是大远朝是长幼分明的王朝,所以秦珊如果没有议亲是轮不到她的。而今天老太太却有意无意的在媒婆面前抬高她,那么……必然是秦珊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回到院子的时候,秋意已经回来了,秦惜便吩咐含雾,“含雾,你去百草园去打听一下,今天老太太院子里的那个客人是谁。”含雾应了一声,刚要出门,又被秦惜给叫住,“再打听一下她去百草园是做什么,别让人察觉了。”   “是,奴婢这就去。”   瞧见秦惜的面色,梅蕊和秋意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有些担忧。   “小姐……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人和事了吗?”秋意小心的瞧着秦惜的面色,有些担忧的问道。   秦惜摇摇头,坐在绣凳上,“只是有些疑惑,还没有确定,等含雾回来了就知道了。”   秋意闻言便不再多问。   秦惜抬眸看了秋意一眼,经过这段时间秦惜对秋意的重用,秋意已经和秦惜有了些默契,当即就和梅蕊道,“梅蕊,你出去给小姐泡杯茶吧。”   梅蕊是个机灵的,含笑退下,“秋意姐姐,我这就去。”   等她从房间中退出去,秦惜才问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人已经找到了,就等着小姐吩咐了。”   “好,动手!”   ……   春华院   云氏这几天已经彻底沉寂下来,每日十分规矩的在屋子里抄写《女戒》,小小的桌案上已经摆了厚厚一摞的宣纸。每一张都是蝇头小楷,写的十分认真。   吴嬷嬷正在把今天老太太屋里的事情禀告给云氏知晓。   “……钱嬷嬷按照姨娘的吩咐把大小姐议亲的消息放出去,立马就有人来上门提亲,不过不靠谱的都被老太太推了,不出姨娘所料,今儿个建昌侯府的侯爷赵淳亲自托了张媒婆来探老太太的口风,百草园的人都说老太太和张媒婆谈的很是高兴,看来大小姐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云氏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把刚刚写完的宣纸抓起来轻轻的吹风晾干,笑的极为自信,“那是自然,我这些年兢兢业业的调教珊儿和慧儿,自然不是白调教的。”   别看珊儿才十四岁,可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她这些年培养她琴棋书画,再加上容貌出挑,在三年前的一次宴会上就被太后赞誉,自此之后被京城中人封为“京城第一美女”的称谓。   珊儿没有辜负她的厚望,竟然暗中和赵淳有了首尾,她知道的时候高兴坏了,可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建昌侯府的人上门提亲。不过她也不怕,因为赵淳已经二十多岁了一样没有纳妾没有娶妻,很显然是对她的珊儿十分满意的。   她知道珊儿的身份配不上赵淳,所以在赵淳和丞相府嫡女苏瑾成亲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大不了以后让珊儿以妾室的身份抬入建昌侯府,以珊儿的手段,还治不了一个被宠着长大的苏瑾?   再不济,以她家珊儿的名气和容貌,要找个不亚于赵淳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谁知道,刚要睡觉就立马有人送枕头,赵淳灭了丞相府满门,又成了朝廷剿灭乱臣贼子的大功臣。   这件事本来是对珊儿不利的,但是赵淳也是个厉害的,竟然把苏瑾的名字入了建昌侯府。别人不知道,她却看出了赵淳的意图,他分明就是为了珊儿打算。   据她所知,这些日子去建昌侯府提亲的人是不少,但是身份高的却一个都没有!   因为什么?因为他相当于娶了苏瑾,这样一来,身份相当的贵女们谁愿意嫁给一个心里有别人,而且还一进门就是继室的身份?   所以她就把珊儿要议亲的消息发布出去,果然不出她所料,赵淳那边立马就有了动静。   这一次,恐怕赵淳的父母也看清了形势,知道赵淳根本不可能找到身份高贵的贵女,因此就妥协了珊儿的身份。   云氏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又自得的笑,她把晾好的最后一张宣纸叠在桌子上,冷笑道,“他们以为我被关禁足就不能有任何动作了?呵——当我这么多年掌管中馈都是白掌的!”   吴嬷嬷瞧着已经恢复冷静的云氏,微微一笑。   “对了,你有没有跟张媒婆说我的意思?”   “老奴知道侯爷寻了张媒婆,把夫人的意思都跟她说了。张媒婆让夫人放心。”   对于这一点,吴嬷嬷对云氏的做法很是赞赏。姨娘让她捎话给张媒婆,让张媒婆隐晦的在老太太面前提一提建昌侯府嫌弃大小姐庶出的身份。   抬高庶女的身份有什么办法?抬成嫡出呗!而抬成嫡出的小姐,就必须把庶出的小姐生母的位分抬高!孙氏没有大错,要想废掉她的妻位不太可能,那么就是抬姨娘为平妻。这样就连三小姐都会变成嫡出的小姐,怪不得上次姨娘说会在一个月之内让大小姐和三小姐都变成嫡出!   原来如此!   老太太是什么人?只要是对建昌侯府好的事情,她绝对不遗余力的办,更何况是勾搭上建昌侯府这样的大树,对他们秦府更是百利无一害!   所以再过两日姨娘必然要抬为平妻。   “呵——我要的可不是平妻,这一次,我非要让孙氏彻底失势!”   ------题外话------   年会好累啊……熬夜熬到半夜码了这一章,别嫌少啊,今天就酱紫鸟   ☆、第二十四章 阴气森森   “……说是来给大小姐提亲的张媒婆,张媒婆是咱们京都里出了名的名嘴,但凡是她说的媒,就没有几个是说不成的,而且媒婆都碎嘴的很,谁也不想让这些媒婆们把自家的一些事情传扬出去,因此一个个都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   含雾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秦惜。   秦惜点点头,陷入沉思。   她猜的果然没错,今天在百草园碰到的那个中年女子果然是个媒婆,瞧着老太太和她谈话的模样,想来给秦珊说的亲必然是个好的。   “可打听到是替谁来提亲吗?”   “不知晓。”含雾摇头道,“张媒婆来了之后就进了百草园,因为是谈论小姐们的婚事,所以除了李嬷嬷根本没有人在跟前伺候,百草园的丫鬟婆子们也没有听到究竟张媒婆是替谁来提亲的。”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夏风燥热,从窗口吹进,无端端的让人心中烦闷。   她好不容易把云氏关了一个月的禁闭,难不成这就让她东山再起了?!   秦惜的面色沉下来,默默握紧了拳头,她朝门外喊了一声,“秋意!”   “小姐,有事?”   “人带回来了吗?”这一次她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带回来了,在府外候着。”   “今晚动手!”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对她太过不利!   ……   子夜。   今夜的风刮的特别大,夏季的夜晚风还是有些凉。   芳华园门口两个婆子守在门口,手上提着的灯笼早就被大风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子夜的时候,除了守夜的人,每个院子都陷入了寂静,放眼望去,没有一处亮着的地方。   两个耳边听着呼啸的大风,透着惨白的月色瞧着生了铁锈的房锁,情不自禁的打个颤。   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其中一人忍不住压低声音抱怨道,“你说陆姨娘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这院子还留着做什么,留着也就留着,白日里让人打扫打扫也就罢了,为何到了晚上还要让我们守夜……这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总感觉瘆得慌!”   另一个是姚婆子,闻言,她慌忙站直了身子,四处张望一下,不过这样的深夜自然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她才松了一口气。她同样压低了声音。   “你懂什么,这些事情都是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你不知道,当年陆姨娘生孩子的时候,肚子里可是一个小少爷……老太太想孙子都要想疯了,那又是府上唯一一个男丁,她能不在意吗?而且听府里的人说,给老爷算命的道士说了,要老太太多多积德行善,才能让老爷的子嗣旺盛起来。”   “那陆姨娘是怎么死的?”婆子又开口问,她刚进府没多久,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都说是难产死的!”   “都说?”婆子听出了姚婆子的话外之音。   “这都是府中的隐秘,我可不能说!”   “哎呀,姚姐姐,妹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好奇心被勾起来,您不说那妹妹这几天恐怕都睡不着觉了,您就和妹妹说吧,妹妹保证,今儿个听到的话全都封死在心里,谁也别想知晓!”   姚婆子沉吟一会儿,有些憋不住了,要守住一个秘密也是挺困难的事情。她左右望了望,这才拉住婆子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当时陆姨娘的确是难产而死,可是后来据陆姨娘身边儿的贴身嬷嬷说,姨娘根本不是难产,是被人给害死的!”   “什么!”   “真的!当时府里的人都这么传,因为陆姨娘平时身子挺好的,而且她怀孕的时候府里什么补品都往她那里送……当时她怀上的时候,老爷和老太太都特别紧张,几乎每个月都让大夫给她号一次脉,而且啊……”姚婆子声音又低了几度,“而且当时的产婆都是老太太让人去找的,生产之前都说胎位正,不会出问题,可谁知道中间就是出事了呢!”   “啊!那陆姨娘岂不是死的很惨?”   “岂止是惨,简直是惨不忍睹!”姚婆子想起那场景,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声音都是颤的,“你不知道,当年老太太知道难产的时候,为了保住小少爷,让产婆拿剪刀生生的剖开了陆姨娘的小腹。活生生的人呐……你是没听见陆姨娘当时叫的有多惨,又流了多少血,后来把那产床抬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被子,身下的褥子,全都是湿的,一拧都能拧出血水来……”   便在姚婆子话音落下之际,一阵阴风吹来,两个人顿时住嘴,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恐。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两个人僵硬的转过脖子,惊恐的看到惨淡的月光下,那生锈的铁锁竟然一点点的打开!仿佛有个人拿一把钥匙,正一点点的的打开锁!可更加诡异的是……她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一个人!   两个人惊恐的瞪大眼睛,就看到那锁在她们目之所及的地方落在地上,门栓落下,那两扇朱红色的铁门发出老旧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在两人的尖叫下缓缓打开!   久不见光的院子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腐朽气息。阴风阵阵,伴随着阴风而来的是一声短促而阴冷的低笑声。   那笑声就响在耳边,可四周根本就没有人!   “啊——鬼!鬼啊!”   两人尖叫着,拼命的往前跑。腿上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两个人噗通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   “救命……救命啊!”姚婆子拼命喊叫起来,她根本不敢回头,就算摔了也拼命的往前爬,然而两人却更加惊恐的发现……身后的笑声越发的清晰了!   姚婆子见过陆姨娘,几乎立马就听出那熟悉的笑声是来自于陆姨娘的,她吓得眼泪横流,大哭道,“陆姨娘陆姨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老奴不该议论您……您行行好,放老奴回去吧……老奴以后一定一天三支香敬奉您!”   背后白影从两人面前一闪而过,两个婆子看到眼前所见,几乎吓得晕厥过去。   一个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裳,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如纸,一双眼睛却瞪的老大,一张脸散发着幽幽的绿色光芒。照出身上染血的白衣。她根本不是走路,行动间全都是飘的……   “啊!啊!”两人惊恐的抱在一起尖叫起来。   “陆……陆姨娘!”   ------题外话------   闹鬼了!写的时候浑身寒毛直竖!嘶……抽气!   感谢榜:谢谢云照水的五朵鲜花,谢谢tree1979的一张月票,么么哒,谢谢亲爱滴们。   ☆、第二十五章 蛇蝎毒妇   “你们害了我……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阴冷的笑声再次响起,带着阴鸷的凶狠,伴随着阵阵阴风,让人寒毛直竖,跟着姚婆子的那个婆子呼吸一哽,白眼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姚婆子吓的眼泪鼻涕横流,死死的抱住那婆子,声音颤抖如秋风落叶,“不是我,不是我……姨娘,老奴没有害过您啊……”   “我死的好冤啊……”   白影围着姚婆子飞速的转动着,动作快的几乎只留下白色的残影和绿幽幽的阴芒。   她声音空洞的不像是人会发出的声音,回声阵阵。   “不是奴婢害您,不是啊!”   “是你们!云氏害我,你们这些丫鬟婆子也全都害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要让你们永不翻身!”   “啊——啊啊!”   姚婆子被突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她不管不顾的爬起来,疯狂的往前面跑,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的尖叫,“救命!救命啊!陆姨娘回来了!陆姨娘回来复仇了!”   ……   翌日。   秦惜早上醒来用过早膳之后府上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她出门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全都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的低头小声的交流着什么,看到她之后飞快的做鸟兽状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等主子们都走远之后,一群人再次围到一起小声的议论起来。   梅蕊扶着秦惜,蹙眉看着人群的反应,低声咕哝道,“今儿个这些人真是奇怪!”   秦惜只淡淡的笑笑,不言语。   很快就到了老太太的百草园,刚到百草园秦惜就瞧见百草园的一个衣着妥帖的婆子迎了上来,并不是平常在老太太跟前见到的李嬷嬷。秦惜不由得微微挑眉。   那嬷嬷面容和缓,眼角还带着深深的笑纹,瞧着就是个面善的。她瞧见秦惜眉眼间的疑惑,迎上来便笑着解释道,“二小姐不认得老奴了是吧?老奴姓王,以前跟着老太太,前些年伤了腿被送到田庄休养,这段时间感觉腿好了些,就从田庄里回来了。”王嬷嬷迎着秦惜往屋里走,压低声音道,“昨儿个夜里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会儿夫人和云姨娘还有大小姐三小姐都在老太太的屋里,二小姐您进去了还请多多小心,多说多错!”   秦惜脚步一顿,不由得仔细打量眼前的王嬷嬷。昨夜的事情她自然已经知晓,可是王嬷嬷作为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却没有义务提醒她这些,她和王嬷嬷并无交情。   王嬷嬷倒也十分坦然,双眸淡淡的回望过来,却带着淡淡的涟漪,她压低声音,用只有她和秦惜能听到的声音道,“小姐替老奴给夫人带句话,夫人给老奴请大夫医治好了双腿,又想办法把老奴从田庄里调回来,老奴不敢说能为夫人赴汤蹈火……但老奴知晓自己的主子是谁!”   秦惜眸子一闪,不由得含笑点点头,“原话带到。”   “您是府上唯一的嫡女,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秦惜再次迈开脚步,不再看王嬷嬷,淡淡一笑便往前行去。这个王嬷嬷是个聪明人,但是更让秦惜惊异的是把王嬷嬷从田庄里弄回来的竟然是孙氏。   王嬷嬷的事情她是听过的,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以前和李嬷嬷一样都是老太太的贴身丫头,但是因为后来有一次为了救老太太,伤了一条腿,变成了跛子。秦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是不可能用有残疾的丫鬟婆子的,因此老太太就把她安排到田庄养老。   秦惜瞧着王嬷嬷头上细碎的银发,再想想李嬷嬷乌黑的长发和满头的珠钗,心中明白,王嬷嬷在田庄里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孙氏把她给弄回来,恐怕为的就是掣肘李嬷嬷。秦惜迈开脚步,淡淡的笑了。   孙氏能想到这一点,她已经十分欣慰了。   到了屋门口,王嬷嬷打了帘子请秦惜进了屋,屋里的李嬷嬷瞧见王嬷嬷顿时蹙紧了眉头,她两步走上来,上前不着痕迹的挡住王嬷嬷的身子,亲自接了秦惜进了屋。而王嬷嬷的面色顿时变得相当微妙。   秦惜瞧见这暗涌的一幕,唇角的弧度扬的越发的高。   进了屋秦惜才发现屋里的气氛有多凝重。   老太太坐在正当中的椅子上,秦漠北寒着脸坐在老太太的身边。瞧见这一幕秦惜垂眸冷笑,她忽然就想起那一日从丞相府回来的时候也同样是这样的情景。   压抑的气氛,面色铁青的秦漠北。   不过这一次……跪在屋子正当中的却换成了云氏。   孙氏坐在下首的位置上,身后站着赵嬷嬷,瞧见她进来,孙氏对她微微点头,赵嬷嬷对她使了个眼神,她不着痕迹的颔首,背脊一冷,一转头就瞧见秦珊和秦慧不善的眼神。秦珊和秦慧都是庶女,平日中受宠也就罢了,可今日跪在地上的是她们的生母,她们自然就没有了落座的资格。   秦惜也没有落座,径直走到孙氏身边站着,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大厅安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别人也就算了,云氏却跪的冤枉,今天一大早她还没有起身就被老太太身边的小丫头催促着来百草园,她还以为是老太太要提给珊儿议亲的事情找她商量,好歹她也是珊儿的生母。所以她就打扮的妥妥帖帖的来到百草园,李嬷嬷给她使眼色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直到看到老太太铁青的脸色她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却不知道。   被老太太罚跪,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她两条腿又酸又疼,她何时受过这样的苦楚!因此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   她抬头瞧着老太太,委屈的道,“老太太,妾身犯了错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闭门思过,老太太让妾身抄写《女戒》妾身也不敢怠倦,不知道究竟妾身又犯了什么错,让老太太生了这么大的气?如果是妾身的错妾身一定改……老太太莫要因为妾身气坏了身子……”   一番话又是委屈又是示弱,若是平时,老太太看在秦珊和秦慧的面上也就让她含糊着糊弄了,可这一次,她却不能忍!   只要一想到她的孙子是被眼前这个女人给害死的,一股子邪火就从胸腔间溢出来,老太太一掌拍在案几上,屋里的人下了一大跳,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老太太面色铁青的怒视云氏,“收起你那一副假惺惺的姿态!我不吃你这一套!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解释,就给我滚出秦府!我们秦家不要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   ------题外话------   今天年会就结束了,要坐六个小时的动车才能到家。妈呀,想到坐车就头疼的要死。   不过年会还是很好玩的,嘿嘿,木节操的瓦扒了柠檬笑的衣服,掀了叶阳岚的裙子,袭了佳若飞雪的胸部,又用眼神意淫了N多美女作者,真的感觉好幸福。哈哈!   ☆、第二十六章 祸水东引   赶出府去?!   云氏心中一惊,蓦然抬眸,惊道,“老太太,妾身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请老太太明示!”   她还以为太太只是不甘心要给她抬平妻,所以要先给她一个下马威,看来事情当真不像她想的这般简单!   在珊儿议亲的关头还不能让老太太把事情给压下去,甚至要把她赶出府……云氏心中微沉!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老太太面色一冷,怒目而视,“你这个蛇蝎妇人!”骂完还不解气,老太太怒视秦漠北,“当年你要把她抬成姨娘我就不同意,你非要如此我这个做娘的心里不喜也只能同意了!你自己瞧瞧,你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个什么毒妇!她们女人间的争宠我不管,可这恶毒的妇人竟然害死了我们秦府的大孙子,这一点我绝不能忍!漠北,谋害子嗣已经不是后院里能管的事情,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云氏心中大惊,谋害子嗣?!难道她做的事情败露了?!不可能,当年的知情者她明明已经全都处理掉了!   老太太气的呼吸急促,手指都在发抖。   这些年她求神拜佛为的就是能给秦家求一个男丁出来,好不容易陆姨娘肚子争气,坏了个男丁,却被人害死!她怎么能不怒!那孩子若是健健康康的长大,已经能入学,能唤她祖母了!   一想到孙儿环膝的场面,老太太便怒火更甚!   “母亲……您别生气。”秦漠北从来都没有瞧见老太太生过这么大的气,慌忙从座位上起身,走到老太太的跟前,轻轻抚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他自己心里也憋了一团火,捏着拳头冷声道,“如果今天事情查实,儿子一定不会让这恶毒的妇人再在我们秦家后院,坏了我们秦家的名声!”   “老爷……”   “贱人,你给我闭嘴!”   秦漠北对老太太还温言温语,一瞧见云氏心里的火就再也抑制不住,他想起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子嗣继承家业,想到朝中同僚异样的眼神和背地里的嘲弄,他更是忍不住。大步上前,一脚踹上云氏的胸口,秦漠北本来就是武官,这一脚含了怒火,用足了力道,云氏当场便惨叫一声,被踢倒在地,许久没缓过来。   秦漠北依旧不解气,怒骂道,“你这贱人!这些年我一直看重你,对你宠爱有加,却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狠毒!你善妒争宠,我便独宠你一人,你却还不知足,竟然敢谋害青儿!还害死她腹中的骨肉!”秦漠北红着眼睛,一把将倒在地上的云氏抓起来,拽着她的衣襟,单手掐住她的咽喉,“我恨不得将你拨皮抽筋,以解我心头只恨!”   秦惜站在孙氏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尽是嘲弄。   这个秦漠北表面上宠爱云氏,可说到底他最爱的人还是自己,谁损害了他的利益,他才不会念半分情感。   秦惜垂首看着孙氏,却见她面色亦是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脸上含着一丝悲戚,眸中一片悲凉。孙氏握紧手中的锦帕,瞧着大厅中英武不凡的男子,也是她的夫君的男人,忽然觉得心凉。   宠了十多年的女人,他能说打就打,说杀就杀,这是多么禽兽不如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清过这个人!   云氏被掐住脖子,脸色憋的通红,本能的抓住秦漠北的手腕,拼命的挣扎。   “贱人!贱人!”秦漠北手指收紧,面色狰狞,“我掐死你!”   眼看着云氏的脸色已经憋成酱紫色,秦珊和秦慧终于忍不住,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跪在秦漠北的脚边,抓住他衣衫的下摆低泣道,“父亲,您要掐死姨娘了,父亲求您快松手……”   “我就是要掐死她!”   秦漠北面对两个女儿怒气稍稍收敛了些,脸色却还是铁青的,“你们两个以后不许跟着云氏,她这样恶毒的女人,能教你们什么东西!从今往后,把大小姐和三小姐记到夫人名下,不许她们再跟云氏往来!”   “不!”   云氏泪流满面,哽着喉咙挣扎着低吼出声!   “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以前瞧见云氏的眼泪他会心中怜惜,可现在看到只有深痛的厌恶!秦漠北一把推开云氏,咬牙切齿道,“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咳咳……咳……”云氏捂着脖子拼命的伏在地上重重的咳嗽起来,她的肺几乎都要咳出来,脖子上很快就浮现出一圈青紫色的淤痕,看上去狰狞瘆人。   一时间,整个大厅只能听到云氏的咳嗽喘息声,   她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如果不是今天,她一辈子都会以为秦漠北最爱的女人是她。长袖下拳头紧握成拳,云氏用胳膊撑着地,转头,眼神悲凉空洞的看着秦漠北,“……老爷,您就这样连个解释都不听,就这样定了妾身的罪吗!”她哽声瞧着自己的夫君,悲声道,“妾身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修身养性,连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老爷就算要定妾身的罪,是不是也要妾身死个明白?!”   “好好好,既然你还不承认,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秦漠北怒极反笑,厉声斥道,“当年青儿怀了身孕,是不是你害死她,同时害死她腹中的骨肉的?!”   听到秦漠北唤陆姨娘的闺名,云氏冷笑不止!当年陆姨娘难产,是他和老太太一起决定要剖腹取子,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他这样深情怜惜?!   死死的咬住嘴唇,她为自己辩驳,“妾身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当年陆妹妹怀孕的时候妾身对她多好老爷难道不知晓吗?府中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陆妹妹,半点委屈都不曾让她受过。更甚至……就连陆妹妹的产婆都是老太太亲自寻的,当时妾身为了避嫌,从不曾踏入陆妹妹的院子半步,又何来的机会害她!”   她做事从来滴水不露,根本不信老太太和秦漠北真的找到了她害死秦漠北的证据,她现在只有死死的咬紧牙关,打死不承认,谁都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她如何!   “父亲!”秦珊和秦慧顺势扯住秦漠北的衣摆,泣道,“姨娘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让小人冤枉了她啊!”   说到小人的时候,秦慧死死的瞪着孙氏和秦惜,那模样就差没明说是孙氏和秦惜陷害云氏了。   秦惜挑眉,这姐妹两个是打算祸水东引?!   ------题外话------   平安到家了,亲们么么哒,二更今天不更明天就会更,么么哒   ☆、第二十七章 死个明白   淡淡一笑,秦惜没有作声。   这个时候去辩解倒反而显得心中有鬼了,不止是秦惜,就是孙氏的面色都如常,只在听到秦慧意有所指的话语时微微蹙了蹙眉。   “够了!”   秦漠北一把甩开秦慧和秦珊的手,长袖一拂,疾言厉色的道,“小人?!你说谁是小人!埋在地下化为尸骨的青儿是小人?!还是说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明事理是小人!你们两个年纪轻轻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胡言乱语,简直就是受了云氏的影响,从今天开始,你们再不许和云氏一起生活,今后你们只有一个嫡母,就是夫人!”   秦珊跌坐在地,听到秦漠北的话沉吟不语。秦慧却满脸愤怒。   秦惜瞧着姐妹两个的反应,心中冷笑不止。刚才秦珊还那般的反应,听到要把她记到孙氏的名下就不喊不闹了,她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记到孙氏的名下就能直接从庶女变成嫡女,身份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不要,父亲,女儿就只认姨娘一个生母!”秦慧小脸一白,含泪跪到老太太跟前,哀求道,“祖母,大姐和慧儿是姨娘亲自抚养长大的,如果这个时候被记到夫人名下,今后传到外面旁人必然以为姨娘犯了大错,到时候大姐和慧儿恐怕都要受人诟病,祖母……您和父亲说说,别让父亲把慧儿和姐姐记到夫人名下,好不好?!”   秦慧祈求的瞧着老太太,姨娘虽然对旁人狠毒,可是对她和姐姐从来都是掏心掏肺,为了她和姐姐过上好日子更是成日里睡不安稳,就生怕哪一日她没办法为她们两个遮风挡雨。姨娘这样受人争议的时候,她怎么能为了独善其身就抛弃姨娘!   老太太面色微冷,嘴唇紧抿,“慧儿,起来!云氏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老太太口口声声说妾身做错了事情,可妾身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云氏踉跄着起身,她经过方才那一番巨大的动作,发髻散乱,面色惨白,唯独一双眸子充血久久不散,似极了恶鬼。她脚步虚浮,身子止不住的晃悠,秦珊和秦慧慌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她。紧紧握住两个女儿的手,站定,云氏苍凉一笑,“听老太太和老爷的话,好像是为了陆妹妹的事情,所以才怀疑是妾身害死了陆妹妹,究竟这一番言论老爷和老太太是从哪里听到的妾身不得而知。妾身只想瞧见证据,若是老太太今儿个拿出证据,妾身一句话都不多说,一头撞死在这里以死谢罪!”   “姨娘……”秦珊和秦慧都是一惊,她们两个是知晓这件事的,姨娘这样说,万一真的被找出了证据……该怎么办?!   安抚的拍拍两个女儿的手,云氏微微仰着下巴,倔强的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斜,姨娘没做过便是没做过,不怕任何人栽赃陷害!”   李嬷嬷是她的人,她做的每一件事李嬷嬷都是知晓的,她们就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李嬷嬷不可能背叛她。她虽然被禁足,该接到的消息也不会落下,而李嬷嬷却没有给她传任何消息,这说明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李嬷嬷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机会!   既然是突发事件,又是陈年旧事,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能收集到证据!   因此,云氏笃定绝对没有人能找出证据!   老太太瞧着云氏这般笃定的模样,倒是有些拿不清主意了,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已经闹得阖府皆知,也根本做不得假!老太太捏着疼痛不已的额角,心中一片烦闷。   “老太太,您不妨把昨儿个的姚婆子唤来,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李嬷嬷压低声音,用只有她和老太太能听到的声音紧张的道,“老太太……您还是慎重一些才好,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万一是个乌龙,传到建昌候的耳中,恐怕大小姐的婚事……”   老太太面色一正,坐直了身子。没错,她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轻率大意!云氏一条命不值钱,可却不能妨碍到他们秦家和建昌候府结亲的事情!   云氏若真的是被冤枉的,死了也就死了,却会连累了珊儿的名声。一个生母是杀人凶手的女子,就是建昌候要上门提亲,恐怕老建昌候和侯夫人也绝不会同意!   老太太沉吟不语,在她心里,她的两个孙女都是无辜的。   瞧见老太太陷入沉思,秦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从上一次她就看出来了,这个老太太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到谁说的有理,立马就偏了风向了!   她可不能让自己的计划付诸东流。   面上做出心痛的神色,秦惜轻叹一声,上前两步走到大厅中央,扬声道,“祖母……陆姨娘出事的时候孙女年纪尚幼,不太记事。不过惜儿对云姨娘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若是姨娘当真是那般心狠手辣的毒妇,那惜儿和娘亲才是姨娘最大的威胁,可惜儿和娘亲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秦惜眸子一闪,笑道,“所以,这件事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祖母务必要彻查才好,当真冤枉了姨娘,恐怕会伤了祖母和大姐三妹的情分。”   秦慧面色一诧,没想到秦惜竟然会为姨娘说话!秦珊和云氏的面色却微微一变,面色转换不定,十分精彩!   而主座上的老太太听到秦惜的话,面色不由得一凝!   谁说云氏没有对孙氏和惜儿下过手?!上一次冤枉了惜儿去了丞相府,不是险些就把惜儿和孙氏赶到别院中了吗!   看向秦惜的眼神顿时怜惜起来。   这个傻孩子,被人算计了不知道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云氏说话!她心中微叹,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   不过这也更坚定了老太太要彻查此事的决心。   她不由得就想到了那些以各种惨状死去的姨娘们,当时她心中就有疑惑,为什么每个姨娘嫁到她们府来都落得如此下场?只是当时事情被压下去了她为了秦家的名声到底也压了下来。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第一个孙儿被害死,若是留下云氏,谁敢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   他们秦家子嗣本就艰难,再有第二次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思及此,老太太面色当即就是一凛!   比起攀上建昌侯府,他们秦家的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好!既然你到这会儿还辩驳,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老太太面色冷凝,转头吩咐李嬷嬷,“立刻把姚婆子唤来!”   ------题外话------   今天下午发二更,么么哒。   ☆、第二十八章 彻查此事(二更)   姚婆子很快就被人领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看上去情况十分不好,面色惨白精神恍惚,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走到大厅,瞧见云氏的时候姚婆子的瞳孔猛然一缩,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抖着指尖,惊恐的看着云氏,颤颤巍巍的道,“是……是你……是你害死了陆姨娘。”说着,她忽然双手合十“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声,颤抖着道,“陆姨娘……陆姨娘,害死你的人在这里,不管老奴的事情啊,您以后别来找老奴了,您去找云姨娘吧,求求您今后别来吓老奴了,老奴今后一定一日三炷香的供奉着您……”   “你这婆子胡言乱语些什么!”秦慧面色一变,上前就要踹她,却被秦珊死死的拉住手臂,只能对着她怒吼道,“你说,是谁收买了你,故意让你说这么一番话来陷害姨娘的!”   “没有,我没有!”姚婆子惊吓过度,一时间竟然忘了自称老奴,她瞧着主座上的老太太,跪着走到老太太的不远处,声音中含着哭腔,“老太太,老奴不敢说谎……昨天晚上老奴在陆姨娘门口守着,瞧见了陆姨娘。”她回忆着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一幕,惊惧的双目大睁,“陆姨娘她浑身是血……走路都是飘的,好可怕……好可怕啊!老奴要跑,可是根本就逃不掉,她会妖术……她说她是被云姨娘害死的,她说了要找人报仇……”   “闭嘴!一派胡言!”秦慧眸子阴鸷的盯着姚婆子,面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恶婆子,你可要想想清楚再说话!”   威胁意味十足!   然而,受了一夜惊吓的姚婆子此时根本就接收不到秦慧的威胁,她身子抖如筛糠,泪如雨下,竖起手掌,“老奴不敢……真的不敢说谎。老奴以全家的身家性命发誓,如果老奴口中有半句虚言,就让老奴的以后的后人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   老太太面色微微一变。   大远朝信奉佛教,因此十分重誓言,姚婆子这誓发的不可谓不重!   老太太盯着云氏的面色顿时不善起来!   不止是老太太,可以说除了秦珊和秦慧,所有人瞧着云氏的目光都变得狐疑起来。   她们不得不怀疑,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止是姚婆子一个人知道,跟姚婆子一起守着陆姨娘院子的那个婆子,昨天晚上因为惊吓过度,一病不起。如果不是实在下不了床铺,这会儿应该也来作证了。   有熟悉陆姨娘的老人脑海中不由得浮起当年陆姨娘生产的情况来,当年陆姨娘明明身子好好的,产婆也说了胎位正常,那为什么就无端端的难产了?   而且当初那孩子生下来之后明明也不大,按理说不该活生生的被憋死才对!   这些年来,府中的中馈一直都是云氏一手操办,真的要想在陆姨娘院子里动手脚,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些天就是陆姨娘的忌日。难道是因为被人害死所以心有不甘,不愿意瞑目才化作恶鬼吗!   大厅中所有人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秦漠北面无表情的看着云氏。   他和云氏十多年相濡以沫,并不是没有感情,可再多的感情也比不上他一个活生生的儿子来的重要!   “呵……”云氏推开两个女儿的搀扶,自嘲的笑着,她走到秦漠北的面前,渐渐的越笑越大声,笑着眼里却有眼泪喷涌而出,她目光死死的落在秦漠北的身上,低喃道,“原来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一个奴才的话,甚至连证据都没有……”她忽然抬起头,眼神冷如电,厉吼道,“老爷!我们十多年的感情!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奴才的话来的重要吗!您就听了一个奴才的誓言,就相信是我害死了陆妹妹?”   何其可笑!   何其悲哀!   十多年的感情,她以为的深情不寿,在他眼中竟然连一句下人的话都比不上。他听了一个奴才的话,甚至连求证都不去求证就这样妄自下了断论!   这就是她的夫君,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哈哈!   云氏仰天狂笑起来,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冷飕飕的风灌进来,让她不寒而栗。   秦惜目光淡淡的瞧着云氏,这一刻她觉得云氏一样是悲哀的。但凡是一个男人,面对相处了十多年的女子,心中总归有那么一丝不忍,别的不说,最起码的查证也该是有的。   然而秦漠北却连查证都不去做,就这样无端端的定了云氏的罪名,这样的男人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同情云氏。   自作孽不可活,她今日的下场都是以往作孽太多的缘故。   云氏终于止住了疯狂的大笑声,她长袖一抹,擦干眼泪,这一次目光里没有了丝毫希翼,她转开目光不再看秦漠北一眼,转头看向老太太,微微仰着下巴,傲然道,“老太太,妾身不服!就算是衙门办案也需要人证物证俱全!如今你们听信了这恶婆子的话也仅仅只有人证,除非您寻到物证,否则妾身就是死也绝不会瞑目!”   “姨娘说的没错。”秦珊走到云氏身边站定,表明立场,“祖母,除非人证物证俱全,否则绝不能轻易的定了姨娘的罪名。”她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姚婆子,满目鄙夷的道,“所有的话都是这个恶婆子的片面之词,如何能做的真?而且孙女从来不信世上有神鬼之说,就算是有鬼,也是有人搞鬼!”   秦珊撩起裙摆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请求祖母能给姨娘一个公允!如果有人搞鬼,又是在陆姨娘的院子门口,就必然是府中有人生事,想要陷害姨娘!既然如此,那些装神弄鬼的物事必然还在她们的房中,珊儿请求祖母,派人把后院的每个院子全都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免得有人借着神鬼之说趁机诬陷姨娘!”   秦慧也跪在地上,“求祖母彻查此事!”   ------题外话------   某心欠的二更补上了,嗷嗷嗷,心里立马就松快了!   ☆、第二十九章 一波三折   姐妹两个义正言辞,要求老太太彻查此事,这样一来,老太太反而犯了难。   在她的眼里,什么事情都比不上秦家的名声来的重要,所以她是万万不愿意把事情给闹大的。   可若是不查,凭白的处置了云氏,不止是云氏不服,恐怕两个孙女当真要跟她生了隔阂。   一时间,老太太还真的有些进退维谷。   “祖母,您还是彻查此事吧,否则府上人心惶惶更容易出乱子。”秦惜轻轻瞥了秦珊一眼,对她的这种时候能想到搜查还是有几分敬佩的。不过她一点都不怕有人去查,虽然昨儿个的事情是她亲自导演的,可她也不会蠢笨到把东西留到今儿个。她柔声细语劝道,“惜儿也不信姨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不仔细搜查,当真冤枉了姨娘,恐怕会令人寒心,祖母还是彻查吧。”   说着,秦惜转眸淡淡的看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接收到秦惜的眼神,在孙氏身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   孙氏心里恨极了云氏,若是以往打死都不会给云氏说一句话,可是她也明白,她现在不能只做自己,她要做的是秦家的夫人,或者说是被老太太和秦漠北看重的夫人。   所以她必须宽容大度!   长袖下单手紧紧的捏紧手帕,面上却一片柔和,孙氏轻叹一声,“老爷,老太太,妾身也不相信云氏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还是仔细的查一查吧,若真的冤枉了她,恐怕珊儿和慧儿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她们虽然不是妾身所出,可到底是秦家的孩子,妾身也是做母亲的,瞧着着实不忍……”   老太太和秦漠北目光复杂的瞧着孙氏,忽然就想起上一次他们要把孙氏和秦惜扔到别院的事情,相对于孙氏的大度,那时候的云氏可是落井下石,恨不得立马把她们母女赶出府去才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这样一比较,秦漠北立马觉得孙氏哪里都好,怎么看怎么顺眼,再加上前些日子孙氏大度的给他找了两个通房,秦漠北更是心中一片愉悦。   再看看云氏,秦漠北厌恶的收回目光,此时的云氏发髻散乱,面色惨白,眼皮浮肿,脖子上那一圈深紫色的淤痕更是刺目,看上去宛若女鬼一般,秦漠北心中顿时一凝。   他真的是眼瞎了才会宠爱云氏十多年。   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子,只看到眼前一点蝇头小利,动不动就拈酸吃醋,使各种手段来笼络男人的心。哪里比的上大家出身的孙氏,不止是心性,就是气度都不是她能比的了的。   可秦漠北哪里知道,一个女子只有在在乎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使用各种手段来笼络男人的心,像孙氏这般清淡如水大度从容的,心中早就没有他这个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看在夫人和惜儿的面上彻查此事。”秦漠北发话,直接就下了命令,目光凉飕飕的瞧着跪在地上的母女三人,“现在立马搜查后院,若是找不到你们所谓装神弄鬼的东西……”他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好,既然要搜查,我老太婆就做个表率,先把百草园给搜一遍。”老太太吩咐李嬷嬷,“立马找人来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许放过。”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不多时,李嬷嬷就带着一些丫鬟婆子进了大厅,为了公平起见,大厅中所有人都作为监督人,全都出了大厅在院子里等待结果。   直直搜查了两刻钟的功夫,几乎是地毯式的搜查,都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   当然,搜查百草园本来也就是明面上的事情,谁敢真的搜老太太的屋子?而且老太太丝毫没有理由这样做。   “下一个就去妾身的院子吧。”孙氏眼看没有搜查到任何东西,便吩咐一群人进她的院子里搜查。于是,一群人再次转移阵地,浩浩荡荡的向孙氏的院子进发。   这一次足足搜查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东西。   再下面一个搜的是云氏的院子,当然同样的,没有任何收获,不过搜查完毕,所有人面色都十分诡异。   孙氏刚刚掌管府中的中馈没有多长时间,平日中也没有多少人进过她的院子,这一次搜查完毕和云氏的院子一对比,那对比简直太过鲜明。一个堂堂正室夫人院子里十分简单,一个两进的小院子,简单的几棵应景的小树,屋子里的摆设甚至称得上是简陋。   而云氏,作为一个妾室,房间中的古玩字画,玉石摆件,多不胜数。院子里更是繁花朵朵,美不胜收。   相比较之下,孙氏的院子,还真是惨不忍睹啊。   所有人瞧着云氏的目光都诡异起来。   再下面是搜查周姨娘和许姨娘的住处,两个姨娘平日中在府中和隐形人差不多,这一次被搜查,面色颇有些惴惴不安,当知道搜查的来意之后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丝异样的颜色。   两人的院子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两个姨娘的院子搜索完了,接下来便是秦惜的清风苑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清风苑,周姨娘和许姨娘也跟了上来。到了清风苑,秋意正守在院子里点艾草,夏天到了,夜间经常会有蚊虫,秦惜又不喜欢睡觉的时候熏香,因此秋意便趁她白天出门的时候点些艾草熏熏蚊虫。   瞧见一群人走进来,秋意面色不变,率先行礼。目光和秦惜对上的瞬间,她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秦惜唇角顿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说明了来意,一群人已经进了院子开始搜查,秦惜吩咐秋意去搬三张凳子,一张给了老太太,一张给了秦漠北,最后一张给了孙氏。她瞧着云氏不太好的脸色,笑道,“姨娘如今还是待罪之身,惜儿就不给姨娘坐了。”说着,也不看云氏的面色,把凳子放在凉亭中,扶着老太太坐在凳子上,轻声道,“天儿热了,祖母在院子里的凉亭里歇一会儿吧。”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十分欣慰。心道嫡出的孩子教养就是不一样。   清风苑中李嬷嬷搜查的格外的仔细,恨不得把院子里的青石板都掀了去搜查,可半个时辰之后,她还是一无所获。   秦珊和秦慧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她们两个几乎算好了神鬼之说是孙氏母女搞的鬼,可为什么在两个人的院子里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云氏的脸色也迅速的白了下来。   “既然搜完了,就去下个院子。”老太太瞧着云氏,冷笑一声,她心里压根就没有想到是有人装神弄鬼,因此搜不到任何东西,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就在一群人起了身,正欲离开的时候,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忽然冲出人群,她冲到老太太的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扬声道,“老太太请等一等,奴婢有要事禀报,奴婢可以证明,陆姨娘的事情是二小姐做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题外话------   猜猜,猜猜女主会肿么破?猜对有奖哈   ☆、第三十章 跪下道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向秦惜射来,眸子里意味不明。   “混账,你胡说什么!”孙氏第一个没忍住,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太大,直接掀翻了椅子,冲到小丫头跟前,厉声道,“你可知道污蔑嫡出小姐是什么罪名!”   “奴婢没有污蔑二小姐!”   秦惜面色依旧淡然,眯着眼睛淡淡的打量小丫鬟,这小丫鬟她认得,是她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平日中负责她屋子里的洒扫。小丫头也就十三四岁,平日中都是闷头做事,很少说话。   没想到今儿个竟然有胆子来整她!   她吩咐秋意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是小心翼翼,不可能被人发现,而且秋意身怀武功,如果有人偷听她们两个说话,或者是偷偷的跟踪她,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小丫头面色略微苍白,几步爬到老太太跟前,坚定道,“老太太,奴婢一个小丫鬟不敢欺骗您,前天晚上奴婢就听到二小姐和秋意商量着要整死云姨娘,说云姨娘现在被关了禁闭,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就趁此机会把姨娘整的没有翻身之力……”   “够了!一派胡言!”孙氏蓦然打断小丫鬟的话,心中升起一股子怒火,厉眸直射云氏,“你们陷害我们母女一次不够,还要陷害多少次才肯罢休!”   她分明记得惜儿院子里的人都是云氏安排的,事后赵嬷嬷虽然也找理由弄出去几个,可还是没能彻底铲除云氏的眼线。   “夫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如果真的确有其事,又怎么会是姨娘陷害的?”秦珊好不容易寻到机会,立马反驳出声,她上前两步扶起地上的小丫头,柔声细语的道,“你究竟见到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今儿个有老爷和老太太给你主持公道。”   “是!”小丫鬟有了秦珊的话垫底,面色顿时缓和了些,她捏着袖子,紧张的道,“奴婢原本以为二小姐只是厌恶云姨娘随便说说,可没成想昨儿个夜里就发生了陆姨娘的事情。昨夜的事情阖府皆知,奴婢因为昨夜守夜听到了叫嚷声,就醒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瞧见秋意姑娘偷偷摸摸的从门口窜进了屋子,她穿了一身白色血衣,吓得奴婢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是恶鬼索命……奴婢知道自己一定发现了二小姐的惊天秘密,所以也不敢作声,装作睡着的样子。今天一大早奴婢出门就听说了昨夜陆姨娘的事情,结合奴婢瞧见的一幕,立马就想到可能是二小姐从中捣鬼,奴婢不想瞧见老太太受了二小姐的蒙骗,所以今日就算是被人记恨,也要说出实情的真相来!”   “你此言非虚?”秦珊追问。   “奴婢不敢撒谎,也绝不敢欺骗老太太和一众主子们。”小丫鬟咬牙道,“奴婢有证据证明奴婢所说没有一句虚言。”   “什么证据?!”   “奴婢亲眼瞧见二小姐和秋意偷偷摸摸的把那一身染血的白衣放到了床榻的隔层里,二小姐的床榻有一个小巧的机关,旁人根本就不知晓,老太太和老爷若是不信奴婢的话,奴婢可以带你们去看!”   老太太面色瞬间冷下来,难道事情真的是秦惜做的?!   她一双厉眸扫向秦惜,却见她面色依旧沉稳,只眉头微微蹙了蹙,嘴角却有一抹嘲讽的冷笑。老太太不由得想起上次冤枉她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李嬷嬷见此,小声在老太太耳边嘀咕道,“老太太,既然这丫头这样说,那咱们就去看看,若真是二小姐做的,那再行处置,若不是二小姐,也能还二小姐一个清白啊!”   老太太面色瞬间动摇起来,李嬷嬷说的没错,不管是不是,查查看不就知道了!   秦惜心中无限嘲讽,这个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善茬,跟秦漠北无耻的有一拼,真的威胁到她的利益,她可不管你是谁,只管下手!   目光轻轻的扫视一圈,瞧着一些人狐疑的目光,秦惜当即站出来,她挺直背脊,自有傲骨,“今儿个若是不让各位瞧瞧我的闺房,想来大家也不会放心,既然如此,那各位就随我来!”   事到如今,她自己提出来,总比老太太强硬的要搜她的房间来的好看些。   因为是女儿家的闺房,秦漠北作为父亲也是要避嫌的,因此,他留在外面,众人则是随秦惜进了她的房间。   小丫头进了屋子就冲到床榻跟前,直接掀起秦惜的被褥,手指试探性的在边缘摸了摸。   “找到了!”   她面色一喜,摸到了一个小小的按钮,用力按下去,整个床板立马就弹开,露出床家里硕大的空间。   “竟然真的有个机关……”   “难不成真的是二小姐?”   有人忍不住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小丫头飞快的翻转床板,一眼就瞧见里面一个精致小巧的包袱,她眼睛一亮,一把将包袱从床榻里抓出来,“找到了!”   众人面色瞬间变得极为诡异。   云氏母女三人是惊喜,孙氏面色则微微发白,而老太太的面色直接阴沉了下去。   她使个眼色,李嬷嬷从小丫鬟的手中接过包袱。   “就是这个包袱?”   “就是这个!”小丫头语气肯定的道,“昨儿个夜里奴婢偷偷的在屋外瞧着,就瞧见二小姐和秋意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把这个包袱藏进了床榻里,这里面的东西肯定就是二小姐藏的血衣!”   “打开!”老太太面色冷硬的吩咐。   “等等!”秦珊抬手制止,有了证据她立马就有了底气,瞧着老太太看过来,她轻哼道,“祖母,有些事儿必须要有些说法才行,要不然如何服众?若是这证据当真能证明昨儿个的事儿是二妹妹做的,又该当如何?”   老太太眯着眼睛瞧着秦惜,沉吟不语。   “祖母,难不成就让姨娘这样白白的受人污蔑吗?”秦慧掐了一把大腿,眼眶立马一红,哽咽道,“祖母,您是府里身份最最贵重的人,必须要秉公处理才能服众啊!”   “呵呵,看来姐姐和妹妹是非要把这脏水泼到我身上了,那我就在这里表示一下。若是这包袱能证明昨儿个的事情是我做的,那秦惜以死谢罪,可若是不能证明……”   “若是不能证明昨夜的事情是我所谓,那么……”秦惜淡淡一笑,目光却锐利如刀,直射云氏母女三人,厉声道,“姐姐和妹妹必须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   ------题外话------   推荐好友天上蓝瑾的新文《垂帘听政之极品世子妃》   一句话简介:就是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假太监,携手外表病怏怏,实际上满肚子坏水的腹黑世子爷,智斗群‘熊’的奋斗史——   【真正简介在这里:】   一觉醒来,她不只是变了性,又被人摁在案板上,说是要阉了她?   阉了……她?   她彻底的傻眼了,这是要做那个翘着兰花指的人妖?   有没有搞错?人妖国的人妖也没有强制去阉了啊!   再说,她得有把才行啊?   篮子的文笔很赞,亲们喜欢的话记得搜索收藏,谢谢,么么哒   ☆、第三十一章 立马道歉!   秦珊和秦慧面色骤然一变。   是气也是怒!   秦惜陷害她们姨娘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折辱她们姐妹二人,让她们两个跪下认罪,那她们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怎么?不敢?”秦惜讥笑一声,这几个女人以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从李嬷嬷手中夺过包袱,秦惜掂了掂包袱的重量,讥诮的瞧着两个人,“你们若是没胆子答应便不能开这包袱!”   心虚了吧!秦珊冷笑一声,秦惜肯定是巴不得她和三妹不去打开包袱呢,事到如今,还想着混淆视听。她冷冷回视过去,“好,我答应!”   “既然如此,祖母和母亲就在这里做个见证,祖母以为如何?”   “好!”   老太太毫不犹豫的答应,如果真的冤枉了她,秦珊和秦慧两个人给她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   秦惜耸耸肩,“那就开吧。”   李嬷嬷摸着手中的包袱,包袱不重,手感也十分软和,倒真的像是包裹了衣物的东西,她侧首朝老太太看去,见老太太点了头,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包袱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方便大家观看。随后便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包袱上的结。   秦惜抱胸靠在身后的橱窗上,面色没有丝毫慌张,唇角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闲适笑容。   云氏瞧见这样轻松自在的秦惜,心中忽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她转头朝李嬷嬷的手上看去,心怦怦直跳,如果包袱里的是血衣就能证明一切都是秦惜的阴谋。她就可以顺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秦惜母女的身上。   可若是不是……   不不不!云氏面色苍白的打消这个念头,方才拦路的小丫头的确是她安排在清风苑里监视秦惜一举一动的人,她必然是瞧见了秦惜的所作所为,要不然不会跳出来。   包袱里肯定有血衣!   李嬷嬷解开包袱,她离的近,头一个瞧见包袱里的东西,看清了包袱里裹着的东西之后,她面露愕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她两只手臂的衣袖垂下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挡了个结结实实,众人只瞧见她古怪的面容,却看不清包袱里藏着的东西。   “李嬷嬷,你在干什么!”秦珊蹙眉,忍不住轻喝一声,这个李嬷嬷是怎么回事,这种关键时刻竟然在发呆!她心中着急,上前两步就推开了李嬷嬷,直接把没有完全打开的包袱彻底打开。   当看到包袱里东西的瞬间,秦珊面色也是一白,愣愣的看着包袱里的东西,不敢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   只见那灰色的大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包裹的整整齐齐的柔软黄纸,黄色的符纸柔软,被包裹在白色的布料中,可不是什么血衣。包袱一打开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朱砂味。再端看黄色符纸上的字,最上面一句便是“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去佛不远;不假方便,自得心开。”再翻一页,上面又写“得生与否,全由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浅。”竟然全都是抄自《佛经》的经典名句,夹杂着的还有祝福家人平安的话语。   “不可能的……”秦慧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刷的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秦惜,“这都是你设计好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   “慧儿!”   早就知道这小丫头是她们的人!秦珊慌忙打断她没说完的话,用力掐了她一把,瞧见她目光里的阴狠散下去,恢复了平静之后才松手。她转头瞧着闲适的秦惜,心里有和妹妹同样的猜想。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提前挖好了坑,让她们往里面跳!   秦珊咬唇,不甘的看着秦惜,咬牙道,“妹妹真是好心思!”   “再好的心思也比不过姐姐。”秦惜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老太太瞧着包袱,心中有些羞愧,她嘴巴张了张,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老太太。”秋意站出来,眸子含泪的道,“上一次奴婢随小姐从净慈寺回来的时候,净心师太嘱咐小姐,说是如果当真想要家人平安就拿黄纸符用朱砂笔抄写《佛经》,只要心里虔诚,佛主自然会保佑秦家的平安。所以小姐便每日都抄写一些放在床榻中,等着过些日子拿给净心师太。可没曾想,竟然会被人误会以为是血衣,还妄图栽赃陷害给二小姐,二小姐好生冤枉啊……”   秋意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孙氏握紧拳头,眼眶也通红,她一撩长裙便跪倒在老太太面前,哽声道,“老太太,妾身入府十多年,从不曾求过您什么,今日却一定要给惜儿求一个公平来!她们云氏母女三人欺人太甚,一次次的试图致我们母女于死地!惜儿心善,又念着是亲生姊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一次次的不与她们计较,可换来的却是更加激烈的打压报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便是泥菩萨也被激出火性来!今日就算惜儿要息事宁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不愿意再瞧见她忍气吞声,求老太太严惩云氏母女,给惜儿一个公平!”   秦惜诧异的看了孙氏一眼,抿着唇没说话。   老太太的面色也十分难看,尤其是目光落到那摞的整整齐齐的符纸上,那样一堆厚厚的符纸,不静下心来十天半个月根本写不了。老太太瞧见最上面那一张,上面还写着祈求祖母平安康健。她瞧着那平安康健四个红通通的大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仿佛被人打了两巴掌似的,惜儿这样纯善孝顺,她竟然还怀疑她的动心,甚至还任由着她们诬陷惜儿……   老太太看向秦惜,却见她垂着眸子,睫毛微颤,唇角还勉强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心中一阵阵的难受,目光再次转到云氏身上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一丝温度,老太太咬牙怒视云氏,冷声道,“云氏,你干的好事!”   这会儿屋里哪里还有人不明白,那个小丫头分明就是云氏安插在二小姐身边的!   老太太目光阴冷,厉声道,“把这小丫头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这样满口胡言信口雌黄的贱婢,今后有几个杀几个!”   云氏母女面色均是惨白一片。   “至于秦珊,秦慧……”老太太目光微凝,别开目光不看她们可怜的神色,冷声道,“你们自己也承诺了,若是冤枉了惜儿,就跪着给她认错,现在……立马道歉!”   ------题外话------   某心建了本文的普通群,群号:465385781,所有喜欢嫡妃的亲们都能加进来,讨论情节干嘛的   ☆、第三十二章 无法翻身   “祖母……”   秦慧有些不甘心,她长这么大,除了祖母和父母,从未对别人屈过膝。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她恨之入骨的秦惜!   秦慧眼眶一红,可怜兮兮的扯住老太太的衣摆,想要老太太给她说句话免了这责罚,可老太太这会儿正是对秦惜最愧疚的时候,一点都见不得秦慧偷奸耍滑。眉心一冷,拂开她的手指,又看了秦珊一眼,淡淡道,“你们姐妹两个自己应下的,便要为自己的话负责!现在……立刻道歉!”   秦珊和秦慧对视一眼,均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两个人久久不动。   “呵呵,若是此刻包袱里寻出了血衣,姐姐和妹妹又会如何,恐怕直接咄咄逼人迫我自尽吧!”秦惜占着身高优势,蔑视两人,讥诮道,“二位若是不想道歉,那便罢了!”瞧见二人面上一喜,她忍下恶心,继续道,“说出去的话都能当屁放了,你们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不过我把话撂在这里,今日你们若是不道歉,明儿个我就把你们今日做的好事儿全都散播出去,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众人怜悯不已,连一向心善的二小姐都被逼的爆了粗口,看来这一次果然是气到二小姐了。   秦珊和秦慧面色一白,今日这事情若是散播出去,她们两个也不用做人了!   老太太欲言又止,可终究还是闭上嘴巴,不让惜儿出这口恶气,她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云氏咬紧牙关,给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   秦珊和秦慧垂下头,死死的捏住拳头,身子僵硬如铁,咬咬牙,两人屈辱的跪倒在秦惜的面前,声音低若蚊蝇,“……对不起!”   秦惜支起手掌在耳畔,蹙眉道,“你们说什么,我听不到!”   两人又羞又怒,脸上火辣辣的充血,瞧见秦惜还不满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到底还是秦珊年龄大上一岁,性子要沉稳些,强吞下所有的屈辱,她仰起头,一字一句道,“二妹妹,今天是姐姐误会你了,姐姐跟你道歉!希望妹妹大人有大量,原谅姐姐一次!”   每个字,秦珊都死死的刻在心上,她发誓,今日之辱,他日她一定十倍百倍千倍的让秦惜偿还!   秦惜何尝看不出秦珊的不甘和憎恨,不过……她恨她的,与她何干!她今日能逼得她跪下给她道歉,改日便能继续压她一头!   目光落到秦慧身上。   秦慧牙齿深深陷入唇间,口齿间满满的血腥味,她握紧拳头,垂眸道,“姐姐,妹妹误会你了,对不起!”   秦惜见好就收,点点头,“既然大姐和三妹都知道错了,那惜儿也不得理不饶人,你们起来吧。”   两人互相搀扶着起了身。   云氏见两个女儿受到这样的折辱,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因为老太太已经把目光再次集中到她身上。云氏背脊一僵,就听到老太太冷硬的道,“既然已经证明惜儿是冤枉的,那我们就继续,接下来就查珊儿和慧儿的院子。”   人群后方的周姨娘和许姨娘对视一眼,抿紧了唇。   出了院子,秦漠北便沉着脸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和他说了两句,知道秦惜是被冤枉的之后,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一行人便去了秦珊和秦慧的院子。   这一次,完全就是走走过场的,因为利益受损的是云姨娘,所以这件事不可能和她们有关。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搜查了一番,便罢了手。   没有搜到任何东西,这样一来,矛头再一次对准了云氏。   “云氏,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云氏咬着唇,不语!   便在此时,周姨娘和许姨娘对视一眼,忽然从人群后站了出来,两人跪倒在秦漠北的面前,咬牙道,“老……老爷,妾身有话要说!”   “你们两个插什么嘴!”秦漠北蹙眉,丝毫不待见她们。   “是跟云氏的事情有关!”周姨娘也不在意秦漠北的态度,她仰起脸道,“老爷,妾身可以证明云氏有罪!”   “周氏你胡言乱语什么!”云氏厉喝一声。   “是不是胡言乱语难道你不知道?”周氏已经忍了她很久了,想起过往的遭遇她便泪湿眼眶,她吸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泪痕,控诉道,“老爷,当年妾身怀着四小姐的时候就受过云氏的陷害!当时云氏对妾身很好,妾身都差点把云氏当成亲姐姐对待。可是有一次,妾身却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   “妾身身边的大丫头玉儿老爷还记得吗?”周氏抬起头,看到秦漠北皱紧的眉头,心中苦笑,反倒是老太太对玉儿还有些印象,“是那个乖巧的孩子?个子小小的?”   “就是她。”周氏点头,“妾身刚入府的时候一切都是云氏安排的,玉儿就是云氏安排给妾身的贴身丫鬟。当年妾身怀四小姐的时候,有一次在院子里走路,一不小心却踩到了阶梯,险些从阶梯上滑下来。后来妾身发现,那阶梯上被人泼了油……妾身当时心中惶恐,知道有人要害自己,所以偷偷的让自己的心腹去查了这事,后来却查出是玉儿所为!”   “就凭一个小丫鬟便怀疑到我头上吗!”云氏眸子冷厉,心中只恨没有把这两个贱人给弄死!   “当然不是!”周氏捏着拳头道,“后来妾身也只是怀疑,就让心腹每日每夜的跟着玉儿,随后就发现她与云氏身边的钱嬷嬷交往甚密,才怀疑到云氏的头上。刚开始妾身不敢声张,就一直忍了下去,玉儿又害了妾身几次,妾身都提防着没让她成功,妾身心里害怕,就寻了个借口把她打发出院子!后来妾身生下来了四小姐……云氏的人才总算罢手!不止是妾身,还有许妹妹也是一样,怀五小姐的时候也多次被人暗害,若不是我们姐妹两个处处小心低调,只怕也跟其他几位姨娘一样命丧黄泉了!”   她们两个本来还不敢说,可这一次云氏正是势弱的时候,夫人当家之后她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生怕有朝一日又要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才趁着这个机会想一次性把她给扳倒!   她和许妹妹都合计好了,万一有一日云氏咸鱼翻身,那她和许妹妹遭了毒手,两个孩子便交给夫人照看,夫人心善,虽不至于对她们的孩子多好,可也不会虐待了她们。   当然,能扳倒云氏再好不过!   她们也是没法子了,眼看着两个女儿越来越大,快到了议亲的时候,真的云氏一直掌握中馈,她们两个女儿只怕到了年纪就被随随便便的许配了人家!所以,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们也要拼一把!   什么叫祸不单行!说的就是云氏现在了。   有了周氏和许氏的话,就算她没有害陆姨娘,老太太也自动自发的把所有的罪名都归结到她的头上了!   而就在此时,更不利于云氏的情况再次出现。   老太太跟前的王嬷嬷前来禀报。   “老太太,府外有一个婆子,说是陆姨娘以前的贴身嬷嬷,她说她有证据能证明陆姨娘是被云氏给害死的!”   秦惜勾唇一笑,这便是她给予云氏的最后一击!云氏,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翻身!   ------题外话------   这一章好肥啊,下一章貌似也是这么肥。   ☆、第三十三章 证明清白   “让她即刻进来!”   老太太吩咐下去,不多时王嬷嬷便领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婆子走了进来,那婆子面容沧桑,满脸皱纹,一身衣裳被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过收拾的却很干净。   瞧见老太太,她激动的浑身颤抖,浑浊的眼珠当即便滚出两行泪来,“老太太……”   “齐嬷嬷!”老太太惊讶的看着她。   “老太太还记得老奴?”齐嬷嬷眼眶通红的瞧着老太太,激动的擦去眼泪,几步小跑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我们姨娘死的好惨啊……”   云氏也瞧见了齐嬷嬷,一张脸顿时惨白一片,她不是派人去灭了她全家吗,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云氏一双厉眸直射人群外的钱嬷嬷,钱嬷嬷接收到云氏凌厉的眼神,吓得冷汗涔涔,直缩脖子。   当初姨娘把这件事交给她办,她寻了两个杀手去灭口的,可是齐嬷嬷却躲过一劫,她事后一直在找,都没能找到。害怕姨娘会责罚她,她就和姨娘说谎,说人已经全都被处理干净了。   这些年一直也没有齐嬷嬷的动静,她都放心了,谁知道她竟然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钱嬷嬷想着这件事的后果,冷汗一层层的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握紧拳头,齐嬷嬷不是回老家养老了吗,怎么会弄成这个模样!   齐嬷嬷想起早逝的陆姨娘,还有自己惨死的儿子儿媳包括她的孙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足足两刻钟之后她的情绪才缓缓平静下来,瞧着满院子的人,她抽泣不已,当看到云氏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咬牙道,“云氏!云氏!”   对云氏她是又恨又怕,着实是她的手段太多,让人防不胜防,当年她身为陆姨娘身边的贴身嬷嬷,知道姨娘怀胎之后便处处小心,可还是没能躲过云氏的毒手!   事后更是以姨娘去世的名义让她回老家养老,可却在路上杀害她全家,若不是她那一日足够幸运,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了!   在齐嬷嬷断断续续的复述中,众人总算明白了个大概。   陆姨娘怀胎的时候云氏依旧对她千百般的好,把府中的好东西全都给她送过去,表面上抓不到丝毫破绽,可是齐嬷嬷是陆姨娘的贴身嬷嬷,陆姨娘生下来的是个残缺的孩子之后,她便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还不等她调查清楚,云氏便以陆姨娘死了不需要人伺候的理由把她和陆姨娘身边别的嬷嬷丫鬟打发出了府,她无奈之下也只能把所有的疑惑都压在心里。   可是云氏依旧不放心,生怕她们泄露出什么消息,所以兵分几路派了杀手去暗杀她们。齐嬷嬷一家老小全都丧命只剩下她一人,这些年来一直都想着报仇,可是秦家家大业大,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连靠近大门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报仇!   可就让她这样放弃更不可能,因此齐嬷嬷就隐藏在秦府不远的地方做小工,这些年下来因为痛失亲人和生活压力两种原因,苍老的非常快。就在她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今天一大早,突然就传出了云氏陷害陆姨娘的消息,这消息散播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现在京城中几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晓了这件事。   齐嬷嬷打听到事情之后,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因此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大门口,本来要被看门的人撵出去,可刚好碰到路过的王嬷嬷,王嬷嬷询问之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慌忙来禀报老太太。   “胡言乱语,你们得罪了人招了杀身之祸,凭什么把脏水往姨娘身上泼!”秦珊怒极攻心,恨不得掐死齐嬷嬷。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你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你们的阴谋诡计总有败露的一天!”齐嬷嬷狠狠的瞪着云氏母女,捂着脸泪水不断的往下落,“老太太,老奴起先也只是怀疑,老奴赶到的时候老奴的儿子还有一口气,用最后一口气告诉老奴,是云氏派来的人!”   怨恨的眸子像是一根钉子,死死的钉在云氏身上,众人毫不怀疑,若是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冲上去咬死云氏!   老太太和秦漠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尤其是秦漠北,额头青筋直跳,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这贱人究竟背着他做了多少事情!   “老爷,老太太,你们还记不记得陆姨娘生产之前几次险些落胎!”齐嬷嬷指着云氏,咬牙道,“这个也全都是云氏做的……以前老奴不懂医理所以不知道,这些年老奴一直觉得姨娘养的好好的,不可能几次都落红,所以一直调查。查出了一件事,老太太还记不记得当年云氏说吃甲鱼对孕妇身子好的事情?当年姨娘差不多每天都要喝一碗甲鱼汤。甲鱼本是大补的东西,老奴当时也没有在意,可这些年却查到孕妇根本不能喝过多的甲鱼汤,甲鱼汤虽然可以滋阴补肾,但是它性味咸寒,通血络,散瘀块!用的少了于身子有益处,用的多了却会滑胎啊!”   齐嬷嬷一字一句宛若泣血,只听得人心中发寒,寒毛直竖。   再看着云氏的眼神时已经变成了深深的畏惧和厌恶。一个女子竟然能狠毒到这种地步,争宠吃醋也就罢了,竟然害了这么多自己夫婿的孩子……难道她就这么想让秦家断子绝孙吗!   “贱人!贱人!”秦漠北早已通红了眼珠,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对着云氏便拳打脚踢起来,他出拳出腿毫无章法,完全失去了理智,每一拳每一脚都用足了力气。云氏被打的抱头惨叫,可却没有人同情她。秦珊和秦慧要去拦秦漠北,这一次秦漠北对她们两个也没有了好脸色,双目通红的甩开两人,“滚!”   老太太冷眼看着,同样恨不得把云氏大卸八块,眼看着云氏被秦漠北压在身下拳打脚踢,刚开始还惨叫两声,渐渐的声音就弱了下去。老太太这才让人阻止,“拦住老爷!”   “放开我!”秦漠北被几个粗使婆子抓住手臂,还挣扎着要再给云氏补上两脚。   “够了!就算要杀她,也不能脏了老爷的手!”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沾上命案!   云氏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脑袋发懵,浑身都疼,她蜷缩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云氏,你罪孽滔天,按照秦家的家规你也活不了命,可今日我不杀你,我今日要把你扔到刑部,交给刑部处置!”老太太厉声道。   “今天……不管妾身再说什么,恐怕都没人信了……”云氏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嘴角渐渐的溢出血来。转眸四顾,所有人都厌恶的别过头去,云氏冷冷一笑。一转眼,瞧见老太太身后的抄手游廊,云氏目光里闪过一丝狠意,“既然如此,那妾身就以死证明清白!”   话落,她冲着秦惜诡异的笑笑,身子已经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到廊柱边,“砰”的一声重重磕在廊柱上。   “娘!”   “姨娘!”   ------题外话------   又是巨肥的一章,某心有点担心一直这样更新下去,推荐能不能跟的上,汗!   ☆、第三十四章 怀胎两月   瞧见云氏那诡异的笑,秦惜便心知不好!   可是她已经没办法阻止云氏,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撞上廊柱,“砰”的一声闷响,云氏从廊柱上缓缓滑落,廊柱上只留下一抹刺目鲜红的印记。   谁也没有想到云氏竟然有这种魄力,一时间均有些目瞪口呆。   “娘!”   “娘!”   秦珊和秦慧最先反应过来,两人几步冲上前去,浮起云氏。云氏已经陷入昏迷,额头的血迹刺的姐妹两人双目发红。   “娘,你怎么这么傻……”秦珊泪流满面,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捂在云氏血流不止的额头上。   秦慧握住云氏冰冷的手,目光阴狠的盯着秦惜母女。   在她看来,姨娘都是被这母女二人害成这样的!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引了老太太的注意,让老太太责罚姨娘。又趁机放出风声说秦家有冤死的姨娘。   秦府内院的事情怎么会一夜之间就传到府外,且人尽皆知?!如果没有人推动,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齐嬷嬷!她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就在今天出现在秦府!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嬷嬷谁敢把她放进府里!这一切的一切分明就是针对她们母女三人设下的阴谋!   “老爷,老太太……现在可怎么办?”李嬷嬷脸色微白,她的正经主子说起来是云氏,云氏对她有恩,她不希望云氏就这样死了。   “让她去死!”秦漠北声音冰寒,厌恶的别过头去,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不行!找周大夫来给她瞧瞧!”   “娘!”   秦漠北不满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秦漠北握紧拳头勉强压住火气。   老太太也不是要救云氏,只是现在她的事情闹得这样大,出了人命的事情,他们若是让云氏死在自己家里,到时候怎么经得起旁人的议论!所以云氏就是死,也要死在刑部大牢里!   “立马去请周大夫!”   “老奴这就去。”李嬷嬷生怕秦漠北反悔,小跑着跑出去了。   秦惜瞧着云氏头上的伤,微微一怔,随即眸子里便闪过一丝了悟,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云氏的伤瞧着吓人,可是伤的地方却是额头,而不是头顶。   真的想死,只会拿颅骨去撞柱子,颅骨一碎,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   置之死地而后生!   办法是好,但是……秦惜瞧着盛怒中的秦漠北和面色冷沉的老太太,心中冷笑。就算撞不死,这府中也不会再有她云氏的容身之地了!   夏日炎炎,炙热的太阳仿佛要把天地都烤化了,热的难耐。   一阵阴凉袭来,秦惜诧异的回头,就瞧见孙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前面,替她挡住了大半的太阳!孙氏瞧着秦惜看过来,对她微微一笑。秦惜蹙眉,脚步轻移,重新走进了炽热的阳光中。   不去看孙氏黯然的眉眼,秦惜心中冰冷一片。   她知道孙氏想要千方百计的对她好,可是她不需要,在她心里,她的娘亲早就亡故,谁也不要妄想代替娘亲的位置。如果她对孙氏动了恻隐之心,在她看来,那是对娘亲的背叛!   云氏受了伤,没有人敢移动她。一时间,院子里分外安静,只能听到秦慧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李嬷嬷来的很快,带领着周大夫,两人脚步匆匆的就往这边赶,还没到跟前周大夫已经慌张的从肩膀上卸下药箱,她瞧着这阵仗,聪明的什么都没问,蹲下身子,打开药箱就掏出一条洁白的布巾,又掏出药膏和剪刀。   “打些热水来!”周大夫蹙眉吩咐。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动。   “你们这些奴才,我娘她还没死呢!”秦慧受尽老太太宠爱,脾气最是暴躁!平日中在老太太跟前还遮掩一番,如今却顾不得这些了,一扭头,怒视她身边的小丫头,“还愣着干什么!立马打热水来!”   小丫头被吓得身子一抖,慌忙就跑了出去。   热水打来之后,周大夫用棉球沾了热水把云氏额头上的血迹擦去,然后动作飞快的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膏,轻轻的抹在她的伤口处。伤口挺深,兴许是太疼了,晕迷中的云氏身子微微瑟缩起来。   抹药!包扎!   周大夫做的很快,等包扎完了她才松一口气,合上药箱起了身,“伤口不要碰水,夏天伤口最是容易溃烂,一定要小心照看着,头部受创会伴随着眩晕,最近两个月最好都不要下床。”说着,她又有些欲言又止。   秦珊看的心焦,“周大夫有话快说,不要隐瞒。”   周大夫惋惜的看着云氏的额头,叹息道,“只是额头上的伤口挺深,要想恢复容易,可今后……必然会留下伤疤了。”   哪个女子不爱美,脸上留疤比死了都还难受。   听到这个原因,秦漠北越发鄙夷。秦珊和秦慧忍不住捂着唇低泣起来,有了谋害秦家子嗣的罪名,再加上毁容……娘亲以后该怎么办?她们姐妹两个以后又该怎么办!   “既然没事,那我先回去了。”周大夫收拾了药箱就要走,秦府气氛不对,她可不想多待。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周大夫诧异的看着出声的吴嬷嬷,她认得这个嬷嬷是云氏身边的贴身嬷嬷。   吴嬷嬷蹲在云氏的身边,低声道,“大夫,麻烦您再给姨娘号个脉吧,老奴担心姨娘这一撞会不会伤了身子骨。”   周大夫看向老太太,瞧着老太太虽然蹙了眉却没有反对,她轻声道,“……也好!”   重新走到云氏身边蹲下来,以前云氏没少给她好处,她还不至于看到云氏落难了连脉都不给诊了。   后院的争斗,只要人不死,就能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谁说的准呢。   拿出软垫垫在云氏的胳膊下,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周大夫安静的摸脉,可摸着摸着,她淡然的表情“唰”的一下变成了愕然。   秦惜眼皮一跳,忽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就看到周大夫仿佛要确认似的,一遍又一遍的摸起了脉搏。   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太阳这样暴晒,热的汗流浃背,瞧着周大夫一次一次的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不禁有些不耐,“周大夫,你看完了没有!”   “大喜!大喜啊!”周大夫终于确定了,放下云氏的胳膊,满脸惊喜的道,“老太太,云姨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您又要做祖母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愕然,面面相觑起来!   ------题外话------   额……猜猜老太太会咋办   ☆、第三十五章 活罪难逃   这戏剧性的惊天逆转,炸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秦惜指尖一颤,目光如电“唰”的扫向吴嬷嬷,却见吴嬷嬷表情沉静,丝毫没有意外的模样。   她的眼神陡然冷了下去!   “真的?我娘真的怀了身孕?”秦珊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握住周大夫的手,“你说真的?!”   “在下行医十数年,喜脉自然能分辨的。”   “太好了,太好了!”秦珊喜极而泣。   好比被逼到悬崖的人,都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跳下去却发现悬崖之后一人高。那种庆幸,那种后怕,形容的就是此时的秦珊和秦慧。   有了这个孩子,就算姨娘有再大的罪过,也都能抵过了!   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秦珊终于反应过来,快步小跑到老太太跟前,噗通一声跪下,对着老太太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悲泣道,“祖母,您听到了吗?姨娘她怀了孩子,求祖母看在姨娘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姨娘这一次……”   老太太面色复杂,久久不语。   秦慧见此,也跪倒在秦漠北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摆哀求道,“爹爹,求您绕过姨娘这一次!姨娘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也比不上她腹中的孩子重要啊!求爹爹瞧在姨娘腹中弟弟的份上,绕过姨娘这一次,姨娘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求爹爹念在姨娘陪了您十多年的份上,给姨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秦漠北捏紧了拳头,却没有甩开秦慧,他面色铁青的瞪着周大夫,“你确定她是怀孕了?!”   “是,姨娘怀胎已经两个月,绝对错不了。”   秦漠北再次沉默下来。   这个时候不惩罚云氏他心有不甘,若没有这个女人,说不定他早已儿女成群,可是若是惩罚她,万一她腹中怀着的是个男丁……   秦漠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怎么都不舒服。他干脆把决定权交给老太太,“母亲,您决定吧!”   老太太心里同样憋着一团火,她目光冰冷的盯着昏迷在地的云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要搁在平常,犯了这样滔天大罪的女子,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可她偏偏这个时候怀了身孕!一口气硬生生的憋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老太太脸色铁青。   所有人都屛住呼吸看着老太太,等她最后的发落。   老太太咬着牙,瞧着云氏的小腹,终究是硬生生的把这口气给憋了下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天开始,云氏不许踏出院门半步,安心待产,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行定夺!”   “是!”李嬷嬷应下来,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有个缓冲期,这几个月就要看姨娘她自己的手段了。   秦惜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捏了捏孙氏的胳膊。孙氏已经比以前对事要明白一些,察觉到赵嬷嬷的暗示,她捏着帕子蹙眉道,“老太太,那陆妹妹万一再生出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这两日你找个道士来,在她的院子里做些法事,让她安心的去。”老太太走到孙氏跟前,拍着她的手嘱咐她,“你是个懂事的,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后后院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你是个心善宽厚的,可碰到一些恶婆子恶丫头,也不要太心善,只管处置,有谁不服就让她来找我!”   孙氏心中酸涩难言,想她在府上这么多年,这还是老太太头一次对她这般和颜悦色,可她知道,这是让她暂时不要追究云氏给她的甜头呢。   再多的不甘心,也不能明面上违背老太太的命令。孙氏轻福一礼,“妾身都明白。”   “好好好,母亲知道你是个仁厚的。”   仁厚?!孙氏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老太太心中不住的点头,果然是大家闺秀,比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就是懂事的多。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看出老太太不想再追究云氏的事情了,这样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悲。   秦惜握紧拳头,她一步步的布局,环环相扣,没想到还是被这个云氏给逃掉了,可她知道这种时候老太太和秦漠北都不想再追究了,她就是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   不但如此,还不能露出不满来,否则让老太太瞧见了定然要给她扣上“不懂事”的大帽子!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秦惜轻拢衣袖,笑意浅淡。   出了这样的事情,孙氏算是在后院里彻底站稳了脚跟。云氏虽然没死,可是老太太和秦漠北的心里对她有了这样深的芥蒂,就算她以后生下了儿子,也注定不可能讨到旁人的欢心。   唯一不放心的一点就是这个女人狡诈奸猾,若是不死恐怕还要整出一些幺蛾子出来,看来她还需要仔细思量思量今后该怎么办!   还有两个隐患!秦惜眯着眼睛看向秦珊和秦慧。她们两人都面带悲色,可目光深处藏着的那一抹深切的恨怎么都抹不去,她们两个年纪虽然小,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行了,该散都散了吧。”老太太年纪大了,晒这么久的太阳早已头晕目眩,她揉着额角刚欲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目光微寒的盯着众人,“谁把府中的事情传出去的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今儿个白日发生的事情如果让我老婆子听到什么风声,别怪我心狠手辣!”   “奴婢不敢!”   “最好不敢!”老太太冷哼一声,“否则全都打发出府!”   众人噤若寒蝉,垂头敛目不敢吱声,老太太见此,这才满意的扶着李嬷嬷的胳膊离去。   老太太走了,秦漠北也拂袖而去,周大夫眼看着事情不对劲,不敢掺和,也告退离开。只剩下秦惜等人和秦珊一干人等。   秦珊叫了几个粗使婆子找了担架把云氏抬进她的院子,秦慧跟着担架一起离开,只剩下秦珊留在原地。   她眉目冷然的盯住秦惜,和秦惜擦肩而过的瞬间脚步一顿,侧首在她耳畔冷声道,“秦惜,今天算你小胜一筹,可那又如何,到底是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你……给我等着!”   ------题外话------   八万字了……   ☆、第三十六章 母女筹谋   秦珊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云氏的春华院。   春华院中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瞧见云氏被人抬进来,慌忙噤声,只是瞧着担架中的云氏时目光中有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秦慧跟随者担架,先到了院子里,她指挥着粗使婆子把云氏抬到床榻上。   吴嬷嬷瞧着秦慧忙进忙出,看着她一脑门子的冷汗,不由拉住她的胳膊,“三小姐回去歇会儿吧,姨娘这里有老奴就好,等姨娘醒来之后老奴让小丫头给您带话,您再过来看望姨娘。”   “不,姨娘这个模样,我怎么安心去歇着。”秦慧捏着帕子擦去额头的冷汗,今天实在是太险了,她的心跳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下来。坐在床榻上瞧着云氏的小腹,秦慧几乎喜极而泣,这个孩子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吴嬷嬷摇摇头,冲粗使婆子们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   一群人不声不响的退了个干干净净,这边婆子退下了,警告了秦惜的秦珊也踏进了房间。   “怎么样,姨娘醒了吗?”   她话音刚落,床榻上的云氏就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双目清明,哪里有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模样。   “娘,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秦慧慌忙起身倒了杯茶捧到云氏面前。   云氏苍白着脸色摇摇头,“娘不渴。”   秦珊也快步上前,扶着云氏起了身,体贴的在她的背后垫上了一个柔软的迎枕。“娘,您头疼不疼?”   “不疼。”云氏摸摸两个女儿的手,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她目光一转,瞧见缩在窗柩边减少存在感的钱嬷嬷,目光登时一变,顺手从秦慧手中夺过茶杯,用尽力气掷了过去!因为离得近,仍的也准,那茶杯“砰”的一声闷响,砸在钱嬷嬷的额头,钱嬷嬷额头瞬间鼓起一个大包,茶杯落地,应声而碎。   钱嬷嬷不敢揉,也不敢动,整个人都瑟缩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恐的道,“姨娘,老奴不知道,老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齐嬷嬷会出现……”   “当年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谁说活口一个都没有留下的,没有活口今天齐嬷嬷是鬼吗!”云氏越想越怒,指着钱嬷嬷,厉声骂道,“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我要你作甚!”   “姨娘……姨娘绕过老奴这一回。”听到云氏的话,钱嬷嬷才真的害怕起来,她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出了府就相当于死路一条啊。她怦怦的磕起头来,“姨娘,老奴真的不是故意的,当年杀手回来之后跟老奴说事情都办妥了,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齐嬷嬷今天会出现啊……”   钱嬷嬷不敢承认,只能把事情都推到杀手身上。   “还敢说谎!”云氏气急促的喘息起来。   “娘,你别为了一个贱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秦慧轻轻抚着她的背脊,转头一脚对着钱嬷嬷踹过去,怒骂道,“贱婢,滚出去!”   “滚滚滚,老奴这就滚。”   钱嬷嬷慌忙退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云氏犹不解气,怒斥了一声。发完火,小腹忽然一阵揪痛,云氏脸色一白,慌忙调整呼吸平复心情。   “娘,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云氏才缓过劲来,双手覆上小腹,心有余悸的道,“险些为了个贱婢伤了自个儿身子。”   “姨娘,您现在情况特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   “我知道。”云氏舒口气。   今天的情况实在是太险了,如果不是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恐怕她真的会难逃一劫。想到她竟然吃了这么大的亏,云氏就恨得牙痒痒。   “娘,您刚才是装晕?”   “嗯!”   云氏点头,她和吴嬷嬷早就知道腹中孩子的存在,原本她是打算等建昌候来府中提亲的时候,如果老太太不同意升她为平妻,她就把怀孕的事情说出来,这样双喜临门的情况下,老太太怎么样也能同意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全都毁了!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秦惜那个死丫头弄出来的,她云氏两个字倒过来写!   轻轻抚上额头,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可一碰之下还是疼的厉害,云氏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刚才的那种情况,她若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恐怕不等着孩子被发现,就要被送到刑部大牢了。因为知道有孩子,所以秦漠北对她拳打脚踢的时候,她已经蜷缩起来,护住了小腹。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死,撞廊柱,瞧着触目惊心,在她调整了力道之后,自然不可能真的受重伤,当然为了效果能震撼一些,出血是必然的。   头晕也是必然的。   眩晕袭来的时候,她顺势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就装晕了。吴嬷嬷不愧是她的贴身嬷嬷,一个眼神就知道她要打什么算盘,因此在看到周大夫没有给她诊脉的时候,出言让周大夫给她号了脉。   “娘……大夫说您的伤恐怕……”秦珊担忧的看着她的额头。   云氏眉眼一黯,抚着额头的动作也是一僵,随即她扯出一抹冷笑,“留疤便留疤吧,无所谓了。”   她最了解秦漠北,秦漠北今天能这样对她,今后便不可能再跟她恩爱如初,既然如此,她这张脸要来作何?   “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秦珊咬牙,娘亲先前已经跟她和三妹商量过,等不久便能让她们两个变成嫡女。可现在……别说是嫡女,发生了这些事儿,恐怕她们母女三人在府中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那她和赵淳的婚事……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看出秦珊的担忧,云氏握住她的手,沉着脸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老太太下令不许下人把今天的事情乱传,所以你的名声不会受损,你和建昌候的婚事也不会出岔子,等你和赵淳的婚事定下来了,这府中谁还敢议论我们母女半句不是?!”   秦珊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慧忍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了,握着拳头恨恨的道,“娘,那秦惜呢,她让我们母女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不成!”   “算?!”云氏捏紧拳头,只要一想起今天的危险,她便意难平,咬牙道,“不整死她,我就不姓云!”   火气太大,惹得小腹又是一阵抽痛,感觉到一股子热流从下身流淌,她立马白了脸,一把抓住秦珊的胳膊,惊慌道,“快!快去请大夫!”   ------题外话------   某心问过编辑了,大概十三万字到十五万字之间会上架,好忧伤。   ☆、第三十七章 孩子不保   吴嬷嬷脸色一变,转身就跑去请大夫。   秦珊和秦慧同样面露紧张,“娘,你别激动,平复下来,别生气!”   这个时候娘的身子可不能出问题,否则……责罚肯定逃不掉的。责罚还是小事,真的被老太太送到刑部,恐怕连性命都要交代在里面了。   云氏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手抚住小腹,一手死死的抓住身上的被褥,嘴唇都失了血色。   她努力的调整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腹部的绞痛感微微散去,她缓了好半晌才终于缓过劲儿来,下身的热流也止住了。   “娘……”   “没事,没事了。”云氏冲两个女儿笑笑,一张娇俏的脸因为疼痛扭曲起来,整个人异样的狼狈。疼痛散去,她小心的平躺在床榻上,瞧着两人担忧的目光,心中一暖,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娘不会有事的,娘这里还好,大不了就是禁足,可你们两个才要多加小心,秦惜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孙氏那个女人……她们现在视我们母女三人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娘不能出春华院,也帮不了你们多少,你们切记自己小心,切莫着了她们的道。”   “娘,您放心吧,珊儿会小心的,也会护着妹妹,您只管照顾好自己个儿的身子,别的就别操心了。”秦珊握住云氏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冰凉,担忧的道,“要不要喝点热水?”   “……好。”   秦慧动作更快,立马小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热水端给云氏,“娘,喝水……”   云氏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进腹中,一阵暖意。   母女三人又商量了一番该怎么对付秦惜,不多时吴嬷嬷就领着周大夫进了屋子。   周大夫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来趟浑水的,可是吴嬷嬷却不跟钱嬷嬷似的好糊弄,而且她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云氏都一清二楚,真的抖出来了,她这个大夫也别想做了。   放下药箱,走到床榻边,屋中一阵憋闷。   周大夫转头看着被关死的窗户,皱眉道,“大夏天的,怎的窗子也不开,就这样憋闷的地方,没病也要捂住病来了。”   吴嬷嬷立在窗边,闻言担忧的道,“如今姨娘身子骨弱,能吹风吗?”   “夏天的风都是热风,没事的,到夜间凉的时候再关上也就是了。”   吴嬷嬷点点头,推开窗子,又搬了个绣凳放在床边,“周大夫,您好好给姨娘看看,方才姨娘痛的脸都白了。”   “放心吧。”周大夫放下药箱,坐到绣凳上,三根手指搭上云氏的脉搏,摸了好一会儿她才松开手,眉头却皱的死紧。   “怎么了?很严重?!”云氏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见红了吗?”   “见了。”方才她就觉得下身一热,流出了血。   “姨娘要小心些啊。”周大夫不赞同的看着她,“您年岁不小了,怀个孩子本来就是危险的事情,今天又是受惊,又是情绪波动,您这孩子恐怕……”说着,她摇摇头,做了个遗憾又惋惜的表情。   云氏母女三人心中一震,互相对视一眼,久久不语。   “……真的保不住了?”云氏猛然起身,一把抓住周大夫的袖子,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眸都燃起了火,“真的……保不住了?”   “暂时应该能保住,但是保到生产……”周大夫摇头,“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云氏今天被秦漠北拳打脚踢,虽然尽力的护住小腹,可到底是动了胎气,而且她已经三十多岁了,自身的状况也不好,能怀上孩子就已经是奇迹,要生下来她肯定是没办法的。   云氏仿佛泄了气的球,松开周大夫的袖子,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目光无神的盯着床顶。   “周大夫,您再想想办法……”秦珊苍白着脸色道,“姨娘这孩子必须保住,没孩子她会死的。您想想办法,不管是什么法子,先让姨娘渡过这一关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   “前三个月本来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姨娘今天……总之这孩子不可能保住的。”   “这孩子……还能留多久……”云氏死死的抓住身下的床单,目光如炬的盯着周大夫。   “我给姨娘配些药,最多能保一个月!”   一个月……   屋中的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刚看到希望,却又给了致命一击,这样的连番打击,谁都承受不了。   云氏缓缓抚上小腹,苦笑不已。   难道真的是她罪孽太深,所以才留不住这根救命稻草吗!若是让老太太和老爷知道这孩子保不住……不!不能让他们知道!   片刻间,她已经权衡好利弊。   云氏抬起眸子,眼神幽深的吓人,盯住周大夫,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那阴鸷的目光直看得周大夫心中一跳,一股子不好的预感忽然冒出来,就听到云氏阴狠的道,“周大夫,今天这事儿若是旁人问起来,你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知道知道。”周大夫擦去额头的冷汗,慌忙道,“姨娘身子骨好着呢,根本就没有动胎气这一说,我给姨娘开的药也都是安胎的药。”   “很好。”云氏点头,笑着拍拍她的肩头,目光里却一片冰冷,“周大夫果然是个聪明人。”   周大夫跟云氏合作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瞧见她这么恐怖瘆人的一面,只恨极了自己不该与虎谋皮,现如今就是想和云氏脱离关系,恐怕都不行了。   开了药方,周大夫迅速背着药箱离开,仿佛身后有毒蛇猛兽追着她一般。   周大夫一走,剩下的就只有吴嬷嬷和秦珊姐妹二人,都是心腹,用不着警告,她们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云氏抚着小腹,孩子,你要争气点,助为娘先逃过这一劫!   另一边的清风苑此时又是另外一种场景。   秋意正把刚刚打探来的消息禀告秦惜。   “……就瞧见周大夫慌慌张张的从春华院中跑出来,也不知道云氏跟她说了什么,吓得整个脸都是白的,就连去账房里支银子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小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查一查?!”   “不用。”秦惜坐在椅子上,低头专心的折元宝,这两天就是爹娘和嫂嫂的七七,她要亲手折些东西烧给他们。手中动作不停,一边吩咐秋意,“让含雾盯着春华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来告诉我,事无巨细!”   含雾性子虽然木讷,可却十分细心。   秋意点点头,“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两人刚刚说完话,外间的帘子一挑,梅蕊轻声禀告,“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秦惜手中动作蓦然一顿!   ------题外话------   亲爱滴们,今天端午节,端午节快乐,别忘了吃粽子呦。   推荐好友柠檬笑宅斗新文《嫡妻难惹》   简介:   她本是侯府贵女,一朝变故,却落得个父死兄亡,母丧嫂故,凄惨度日的下场。   本以为觅得良配,她亦是倾尽所有,助夫君成为一代枭臣。   岂料良配竟是豺狼,只因他心爱之人一句不喜,他硬是将亲儿活活冻死,将她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可怜她孤魂游荡千年,幸得上天垂怜,一朝重生,她回到了十岁那年;   父母安好,兄嫂和睦,她仍是侯府最贵重的嫡女,   她唏嘘长叹,索性一切可以重来……   她勾唇冷笑,吃了我的,我要让你连血带肉的吐出来,   敢算计我的,我定会千倍万倍地算计回去!   且看她一只千年老鬼如何守至亲,保侯府,为自己铺就一条锦绣之路。   ☆、第三十八章 母女和解   秦惜一愣,手中动作微微一缓,“可有说是什么事?”   梅蕊在帘子外摇摇头。   “让她进来吧。”   秦惜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藏起来,这才起了身。刚收拾好,就听到脚步声传来,秦惜抬头看过去,就瞧见孙氏带着赵嬷嬷进了屋子,赵嬷嬷的手中还拿着一匹月白色的冰丝布。   秦惜屈膝,刚要行礼,孙氏已经快不上前拦住了她,握着她的手苦笑道,“惜儿,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娘,没人的时候就莫要行礼,为娘瞧着心里难受……”   顺势起身,秦惜淡淡一笑,避开孙氏的亲昵动作,“坐吧。”   孙氏苦笑不止,哪一对母女私底下不是亲密无间,女儿撒娇,母亲慈爱,可落到她们母女身上却这般的艰难。   赵嬷嬷瞧着气氛不对,抱着布匹含笑上前,把布匹放到秦惜的面前,笑道,“小姐,夫人从外面得了一匹冰纱布,夏日中做裙子穿在身上冰冰凉凉,十分舒服,就拿来给小姐……小姐也有许久没有做新衣裳了,等会儿老奴给小姐量量身子,小姐再跟老奴说说喜欢什么花色,老奴让针线房的人给您做仔细些。”   秦惜含笑接过布匹,看了孙氏一眼,道,“嬷嬷有心了。”   赵嬷嬷摇摇头,“这可不是老奴的功劳,是夫人心里惦记小姐,想法子弄来的布匹,这冰纱极为罕见,就是富贵人家也不一定得的来,还是舅老爷从江南运过来的呢。”   秦惜抿着唇,默默无语。   一时间,气氛又僵了下来。   孙氏尴尬的手足无措,在女儿面前她反倒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无措,干笑道,“惜儿,你房间里还缺不缺什么东西,娘都让人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的。”   赵嬷嬷瞧着母女两个相处的模式,无奈的叹息一声,轻轻的退到外间,秋意也跟着退出去。   秦惜寻了个凳子坐下,瞧着孙氏还僵硬的站在屋子中央,面上全都是慌乱,她心中不由得一软,放柔了声音,“娘……坐吧。”   孙氏浑身一震,一双眼睛立马浮上一层薄雾。   这还是惜儿昏迷醒来之后头一次在私底下唤她娘亲,以往她都是叫夫人的。孙氏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伤怀,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慌忙转身,背对着秦惜擦去眼角的泪痕。   再次转脸面对秦惜时,她面上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容。秦惜见她这般模样,眸色一片复杂。   情感上,她对自己的母亲有着无法割舍的爱和愧疚,对孙氏……她的感情更是复杂。重生这段时间,孙氏的频频示好她不是没看到,孙氏对她的好她全都知道。   那是一种完全不计回报的母爱。   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能感受到她对她的爱,如果她真的是秦惜,就算孙氏真的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她作为女儿也是能理解的,也能原谅的。   可是……她不只是秦惜,她还是苏瑾。   每次只要心一软,一靠近她,她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娘亲为了救她,被那些士兵一剑穿心的画面……秦惜死死的咬住嘴唇,刚刚柔和的眸子再次清冷下来,“你来找我有事吗?”   孙氏下意识的摇摇头,又猛然点头,“有事有事。”   “什么事?”她言简意赅。   孙氏黯然的垂下眸子,上前两步坐在秦惜对面的凳子上,秦惜能清楚的看到她紧张到双手紧握,指骨都泛起了白色,她的心又是一软。   “惜儿……娘这次是来跟你道歉的……”   秦惜抬眸看向她。   孙氏握紧拳头,紧张的道,“惜儿,娘知道以前太软弱,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赵嬷嬷也说过我了,我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这段时间娘一直都不敢来看你……”她就怕看到那一日惜儿冰冷嘲弄的眼神,孙氏捏紧指骨,干巴巴的道,“……娘一直在改,娘想改好了再来看你,想让你过上真正的嫡女的生活,让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垂下眸子,孙氏眸子浮出泪花,她原本想着改好了再来看惜儿,可是惜儿就是她的一切,是她所有的支撑,已经一个多月,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带着赵嬷嬷跑过来瞧瞧。   “惜儿……娘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娘,你也不需要把自己武装的这样密不透风……其实娘都知道,这两次如果不是你提前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恐怕我们母女就要被赶出府了,惜儿……难为你了……”   秦惜喉间一哽。   喉咙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哽的难受,想哭偏偏又哭不出来。她微微仰起下巴,轻轻眨眼,把刚刚凝聚出来的泪意眨去。   瞧见秦惜的模样,孙氏终于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她起身,走到秦惜身边,单手揽住她,“惜儿,想哭就哭,今后你可以任性,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情,以后娘亲给你顶起一片天,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为她撑起一片天。   让她不再受委屈!   从她全家命丧黄泉的那天,她的心里就仿佛破了一个洞,冷飕飕的风吹的她不寒而栗,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里血泊满地,尸横遍野。嫂嫂残破的尸体,爹爹给贯穿喉咙时的不敢置信,娘亲为她挡剑的决绝,哥哥无奈逃命时的绝望……她没有一天的觉是安稳的,一日不把残害她家族的仇人找到,她一日都不会心安。   可是此时……   孙氏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仿佛是一团滚烫的热水,又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直直的落在她空洞的心里,为她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瞧着孙氏因为紧张而死死握住的拳头,秦惜酸涩的眼眶终于凝结出了一层雾气。她瞧着孙氏眼角的皱纹,鬓角的白发,瞧着她那慈爱的目光,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落下。   双手覆盖住她的手,她哽声道,“对不起……”   是她错了,她既然活在秦惜的身上,又有什么权利和资格这样冷落她的母亲?!   “惜儿?”孙氏愕然的看着她。   “该道歉的人是我。”秦惜捂住脸呜咽一声。她占了秦惜的身体,就该承担起这个身体的责任,包括孝顺她的母亲,“以前……是我太固执,对不起……”   “不,不是的。”孙氏抱紧她,“惜儿,你别这样说,以前本来就是娘的错,娘害你吃了很多苦。”   到现在孙氏都悔不当初,如果她不那么懦弱,也许惜儿的身子骨也不会那样弱。   孙氏握紧拳头,她发誓,从今往后,她一定不会再让自己的女儿受一丝委屈!   ------题外话------   呼……算是和好了呢。   ☆、第三十九章 交给我办   随着秦惜母女两人解开了心结,与此同时,秦府里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孙氏给秦漠北找的两个通房,其中一个名唤静薇的女子怀了身孕。   这消息一出,可把老太太给高兴坏了!因为赵嬷嬷找人的时候十分用心,静薇祖上所出的女子八代之内生下的全都是男丁,这也让老太太瞧见了几分希望。   老太太高兴的又是烧香又是拜佛,更是把自己小库房里的好东西源源不断的往静心苑送。与此同时,还派了个身边的二等嬷嬷,以静薇没生过孩子没有经验为由,照顾她的一切饮食。   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为了保护静薇腹中孩子的安危罢了。   孙氏心里明白,却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由老太太折腾。通房怀了身孕,她这个正室夫人便是为了避嫌,也不想娶插手这件事情。这种事情,办的好了,旁人会觉得她是应该的,办的不好了,恐怕有人心里就要嘀咕她的为人了。   老太太愿意插手,她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静心苑中人来客往好不热闹,而与静心苑仅有一墙之隔的春华院却无比的凄凉。   云氏听了周大夫的话,一直卧床养病,可是该得到的消息却一点都没有落下去。   “……那贱人竟然怀孕了!”云氏咬牙,面色狰狞的可怕。   以那两个贱丫头的身份,老太太绝对不会抬为姨娘,真的生了个女儿也就罢了,万一当真生下男丁,那孩子势必要落到孙氏膝下抚养。到时候孙氏的地位恐怕再也无法动摇了!   “娘,别生气,您这个时候不能动气。”   秦珊狠狠的瞪了钱嬷嬷一眼,难道她不知道姨娘这个时候不能受刺激,还尽把这些话说来给姨娘听!钱嬷嬷缩缩脖子,十分无辜,她也是想要将功赎罪啊。   “滚下去!”秦珊现在越来越看不得钱嬷嬷,除了阿谀奉承,她还会什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钱嬷嬷被骂的老脸通红,福了一礼就闪身出了屋子。   秦珊的面色这才好看一些,她坐在床榻边沿,瞧着云氏铁青的脸色,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道,“娘,府里的这些事您就费心思了,您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能把孩子保多久便保多久。静薇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更何况她即使生下孩子是男丁还是女孩还都说不定,您这个时候可万万不能轻举妄动,这段时间,老太太和孙氏那边肯定都有人盯着这里的。”   “娘都知道。”云氏反手握住秦珊的手,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曝出了陆姨娘的事情,老太太必然十分关注静薇腹中的孩子。她既是防着孙氏,同样的,也是防着她再做小动作!   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云氏转眸,“慧儿今儿个怎的没来?”   “那丫头这两日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神神叨叨的。”秦珊埋怨道,“慧儿也太不懂事儿了,老太太最疼她,她这个时候不去讨好老太太,还每日中不出房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别怪她,慧儿也是记恨老太太呢。”   她们母女三人感情一直很好,老太太亲自下令险些把她扔到刑部去,这个时候慧儿心里不怨恨老太太才怪了。她到底是不如珊儿稳重,不晓得就是记恨也不该表现在明面上。   云氏叹口气,“她年龄小,还不懂事,我又不能出院子,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好好开导开导她,万万不能开罪了老太太。”   “娘放心吧,慧儿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今后就是我唯一的亲人,珊儿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   云氏欣慰的看着秦珊,秦珊容貌继承了她所有的优点,柳叶眉,明亮的凤眸微微上挑,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睫毛天生的纤长卷翘,轻轻眨动间,带动着楚楚可怜的韵味。虽然才仅仅十四岁,身材已经凹凸有致,再加上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云氏这一生没能生下男丁,是她这辈子的遗憾,可是她能有如此出色的女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珊儿,娘这胎保不了多久,你切记,一定要在这孩子落下之前寻到出路!”   要不然被老太太发觉她肚子里没货了,肯定毫不犹豫的把她扔到刑部去了。   “娘,你放心吧,珊儿心里有数。”   她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已经让身边的人给赵淳传去消息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传来好消息。   ……   与此同时,建昌侯府。   老侯爷面色铁青的瞪着赵淳,呼吸急促,怒骂道,“混帐东西,你堂堂的一个侯爷,是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子还是怎么回事,竟然瞧上了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的庶女!我绝不同意这门亲事,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赵淳面色沉静的跪在大厅中,瞧着怒不可遏的父亲,他眉心微凝,“父亲,儿子心意已决,求父亲成全!”   “你这个孽畜!”建昌候被顶撞,下意识的要把手中的茶杯摔过去!侯夫人见状,一把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低泣道,“你要砸儿子就先砸死我好了!”   “夫人,你还向着这个逆子!”老侯爷气的面色通红。   “老爷,你以为妾身愿意瞧着淳儿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让人笑话吗!”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怒视赵淳一眼,又转头看着老侯爷,“这些日子老爷您也瞧见了,来给淳儿说亲说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家!你儿子好端端的非要把苏瑾的灵位挪到我们赵家的祠堂,和我们门当户对的人家谁愿意女儿一嫁进来就是一个填房?!”   侯夫人恨得牙痒痒,她不是恨自己个儿的儿子,恨得是儿子看上的秦珊!一定是这个狐狸精给儿子吃了迷魂药,才把儿子迷得不知所以的!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娶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还是个庶女!”这一点老侯爷最不能接受!   自古以来庶子庶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他的儿子这般优秀,怎么能迎娶一个庶女,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侯夫人压低声音,“老爷,现在淳儿已经二十岁了,别说是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妾身一直担心淳儿不肯成亲……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如何评价淳儿的。如今淳儿好不容易有个看中的姑娘,您就别阻拦了,否则他当真终身不娶,忧心的还不是我们!”   “那也不能娶一个庶女回来!”   侯夫人叹口气,瞧瞧老侯爷又瞧瞧笔直跪在地上的赵淳,叹口气,“如果侯爷是瞧不上秦珊庶女的身份,这个好办,妾身明儿个就去秦府跑一趟!”   ------题外话------   某心哥哥生病了,这两天一直在照顾他,已经两天木睡觉了,脑子晕乎乎的。写了两个半小时才写出这一章,累残了,滚去睡觉。   ☆、第四十章 拜访前夜   侯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什么事情说做就做。   当天晚上就让身边的嬷嬷下了拜帖到秦府,因为瞿氏是老建昌侯夫人,秦府接到拜帖的时候很是震惊,直接把拜帖送到老太太跟前。接到帖子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用晚膳,看到帖子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饭也不吃了,直接撂下碗筷,吩咐李嬷嬷,“立马吩咐厨房,让厨房做好准备,明儿个有贵客临门。”   李嬷嬷瞧见帖子,心电急转间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她连忙应下,“老奴这就去吩咐厨房。”   李嬷嬷听令走了,老太太也坐不住了,起了身来回的在房间里踱步,王嬷嬷没瞧见拜帖,不晓得明儿个要来的是什么人,不过瞧着老太太的样子就知道身份不会低了。她提议道,“老太太,天儿愈发的热了,要不要准备一些冰块,明儿个放在厅堂里,也能降降温?”   “对对对,立马吩咐下去,让人把冰块都给备好了,明儿个再让厨房里备一些绿豆冰解暑,再让人把院子都打扫一下,莫要失了礼。”   王嬷嬷眸子一闪,他们秦家不算是名门望族,因此冰窖里的冰块是极少,也是极为珍贵的。这也是为何已经到了六月份,府里还没有用冰的原因。   王嬷嬷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如今瞧着老太太毫不犹豫的让人弄冰块,心中更是警醒了,看来明天来拜访的人必然非富即贵。看来她有必要去给夫人提个醒了。   含笑应了一声,王嬷嬷屈身退了下去。   老太太把能想到的细节全都给想了一遍,直到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了才松口气。   天儿慢慢的黑了下来,屋子里烛光闪烁,老太太穿着一身白色的软缎子寝衣却睡不安稳。   如若她所料不错,明日侯夫人应当是来提亲的。   只要想到要和建昌侯府做亲家,老太太就激动的难以入眠。   ……   与此同时,孙氏的翠竹院里也收到了消息。   孙氏蹙眉瞧着王嬷嬷,“……可打听到是什么人要来?”   “不曾。”王嬷嬷摇摇头,“老太太只让好生准备,却没有说究竟是谁要来拜访。老太太还吩咐了,明儿个夫人和诸位小姐们要穿的得体一些,莫要丢了秦家的脸面。”   孙氏沉吟片刻,点点头。   “我知道了!”   王嬷嬷把话带到便回去了老太太的院子。王嬷嬷走后,孙氏才和赵嬷嬷商量,“……究竟是什么人,老太太这般重视?!”   赵嬷嬷拿针把油灯挑亮一些,盖上灯罩道,“不管是什么人,老太太又一次把您给略了过去!”   孙氏面色微凉。   老太太虽然说了把后院的事情都交给她,可真的到了让她这个当家主母做主的时候偏偏又把权利给收了回去,只让嬷嬷给她带句话。若王嬷嬷不是她的人,恐怕她今儿个得到的消息更少的可怜!   “夫人,咱们是时候培养自己在府里的力量了!”赵嬷嬷压低了声音。   孙氏赞同的点头,这段时间她已经明白了很多,现在她虽然瞧着当家主母的位置坐的稳稳当当了,可是还是要看秦漠北和老太太的脸色才能在府里生存,这样对她太不利了,她必须要培养自己的心腹才行。   刚接手秦府的时候是有很多麻烦事,管理府外的铺子田庄,有一些都是云氏的心腹,她为了对付这些人也没少下功夫,现在局势稳定了,那些人在赵嬷嬷的打压下也不敢明着反抗她了。她刚好趁这个时候行动。   “李嬷嬷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那老婆子做事儿谨慎的很,还没查到她和云氏同伙的证据。”   提起这个赵嬷嬷就生气,李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她的话对老太太的影响十分明了,可她偏偏是云氏的人,明里暗里给云氏说尽好话,这对她们太不利了。   “那就从她身边的人开始查,她在府里的位置注定了她身边的人不会安分。她的儿子和儿媳不也在府里做事吗!儿子在前院我们管不了,那咱们就从她儿媳妇身上查!”孙氏道,“只要是做过的事情不会完全没有证据,我们抓到其中一条,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总会找到证据的!”   赵嬷嬷眼睛一亮,赞许的瞧着孙氏,这个法子她也想到了,正打算和夫人提议,没想到夫人就跟她说了。夫人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当真进步了许多。   “夫人放心,李嬷嬷的儿媳妇就在厨房里做管事娘子,负责采买这一块儿,采买这个东西油水最重,必然能查到些东西的。”赵嬷嬷走到床边,给孙氏盖上薄薄的毯子,瞧着她头上一头汗,拿薄扇给她轻轻扇着,“夫人别担心这个了,李嬷嬷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的,等李嬷嬷下去了,王嬷嬷必然会再次受老太太重视,到时候老太太那里就不是问题了。想要不受制于人,眼下最当今的是了解府里的动向,最重要的还是要安插人手在回事处,司房和随侍处这三个地方。”   “这个我再想想法子。”孙氏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陆姨娘身边的那个齐嬷嬷,我瞧着也是个精明的,你先把她安排在府里办差事,等寻到机会,用她把云氏的人给换掉。”   “老奴明白。”   ……   孙氏能收到消息,春华院中的云氏更能收到,她的消息相对于孙氏来说,来的更加全面。   李嬷嬷亲自抽了时机来到春华院,告诉了云氏明儿个老侯夫人要带着建昌候来府上拜访。   这可以说是云氏被关紧闭之后收到最好的消息。   “可是来提亲的?!”云氏追问。   “这个倒没有说,不过依老奴看,就算不是提亲,也是来探探底的。”李嬷嬷道,“姨娘别担心了,依老奴看,建昌候和大小姐的婚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只要大小姐能和建昌候结了亲,您腹中又怀了孩子,东山再起的日子指日可待!”   云氏眸子一闪,她孩子保不住的事情并未告诉李嬷嬷,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听到李嬷嬷的话,躺在床上几乎要仰天长笑,真是老天开眼!   她这回非要扳回一城不可!   送走李嬷嬷,云氏立马让吴嬷嬷出门,“去把大小姐唤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同她说!”   ------题外话------   推荐好友贫嘴丫头的新文《风华贵女》,丫头文笔一流,亲们喜欢的话记得去收藏留言,么么哒。   简介:   因驸马广纳姬妾,她毅然和离,成为鸾国史上第一位和离公主   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却因一名穿越闺蜜,有了现代女权思想   她所追求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她善于伪装,实则腹黑   她善长宫斗,面善心狠   她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却追求不到自己的幸福   她整日被众星捧月般簇拥,实则却自卑孤独   为两国利益,她下嫁七十高龄的齐兰国老盟主   她是鸾国金玉公主夏初萤   她不是个成功女子,却是位伟大的公主   她本以为自己的幸福为国家葬送,却不知……   在异国他乡,命中注定之人静静等待,只等她的到来。   ☆、第四十一章 送上门来   第二日一大早老太太就让秦漠北请了一天假,特意留在府中。   用完早膳,老太太便换上一身墨绿色的苏绸对襟褙子,又特意让王嬷嬷给梳了个严谨的发髻,头发上簪着两根金钗,又带上墨绿色的抹额,抹额是最精致的苏绣,拄着一根朱红色的拐杖,老太太站在铜镜前细细打量自己。   “李嬷嬷,够隆重吗?”   “够了够了。”李嬷嬷给老太太把衣服抻平,含笑瞧着老太太道,“老太太穿这一身年轻了好几岁呢。”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瞧瞧还不见孙氏的影子,不由蹙眉,“夫人怎么还没来?赶紧让人去催催!这样的日子可容不得出什么闪失。”   李嬷嬷刚要说话,正在给老太太正发髻的王嬷嬷却轻笑出了声,“老太太,您忘了,昨儿个您让老奴去给夫人带话,夫人这会儿估计也跟您一样正捯饬呢。”   李嬷嬷目光微凉的瞧了王嬷嬷一眼。   王嬷嬷只当没瞧见,依旧笑吟吟的为老太太整理发髻。   老太太没注意到两人的暗涌,摆摆手道,“赶紧让人去催催,还有惜丫头,珊儿和慧儿都叫来,等会儿随我一起去门口接老侯夫人。”   其实说起来,孙氏和瞿氏才是一个辈分的,老太太还算是瞿氏的长辈,她原本不用去迎接,可人家身份高贵啊,老太太完全不敢托大,就怕弄砸了和建昌侯府的姻亲。   说来她家珊儿就是给秦家长脸,竟然能得了建昌候的青眼。建昌候才二十岁便已经是侯爷,而且还文武双全,这样的男子只要以后不犯下什么滔天大祸,可以说基本上会安稳富贵一生。   他们秦家若是能攀上这样一棵大树,以后还愁什么?!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老太太就坐在厅堂中等着,不多时孙氏和秦惜便收拾妥当来到百草园。   老太太瞧着两人的穿着,微微点头。   孙氏是当家主母,所以穿了一件颜色偏暗的青色长裙,裙子同样是苏绸制成,绣着点点清淡的雏菊,十分典雅。   而秦惜则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轻纱长裙,裙子十分收腰,露出纤细的腰身和线条。她年纪轻,不用戴多少首饰压身。只在手腕上带着一只白玉镯,自然而然的便露出了清新的气息,一头墨黑的长发仅仅在发顶挽了一个蝶飞的发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住,其余头发散在肩头,低调而优雅。   老太太赞许的点点头,她还担心惜儿会在头上插一堆乱七八糟的金银首饰,那般可就要被人笑话了。   不多时秦珊和秦慧也相伴而来,秦珊今天能看的出是特意打扮了的,一身绯红色的收腰长裙,裙摆处绣着翩然欲飞的蝴蝶,行走之间,裙摆微动,裙摆上的蝴蝶仿佛活了一般展翅欲飞,煞是好看。   秦慧也换了一身新衣裳,老太太瞧着两人的装扮也是点点头。   “拜见祖母。”   “起来吧。”老太太瞧着人都到齐了,便拄着拐杖起了身,转头问李嬷嬷,“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老太太,还没到巳时呢。”   老太太叹口气,这世间怎的过的这般的慢。   一行人就在百草园的大厅里坐下,和老太太说说话,打发时间。能看的出来老太太谈话的兴致不高,时不时的就要对着外面张望一番。   不多时就有一个粗使婆子满脸喜色的跑过来,“老太太!老太太,侯府的人已经到前大街了。”   秦惜微微一愣,侯府?哪个侯府?   老太太唰的一下从座椅上起身,急切的道,“快,快!你们立马跟我去大门口迎接。”   秦珊面色激动,小脸微红。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前大门迎接,秦漠北已经接到消息等在外面,秦惜注意到他今天也换了一身新衣裳,面色虽然还算平静,可那一双眼睛却透出迫切和喜色来。   “人呢,来了吗?”人还没到,老太太的声音就传到了秦漠北的耳中。   秦漠北摇摇头,“还要一盏茶的功夫。”   一行人就等在门口,不多时就瞧见不远处行来十多个人来。   侯府的排场不比平常人家,再加上瞿氏有意为之,因此带了足足十二个护卫。老侯夫人瞿氏坐在一顶华丽的淡紫色的轿子中,赵淳则是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跟随在瞿氏的轿子旁。   快到秦府的时候,瞿氏掀了轿帘子瞧了瞧,轿帘子到底是小,瞧不见什么东西,瞿氏便问随在身侧的嬷嬷,“他们人来了吗?”   瞿氏的贴身嬷嬷贾嬷嬷远远的就瞧见秦家的排场,不由得掩唇一笑,“夫人,您所料的果然没错,老奴瞧着秦家像是倾府出动了呢。秦府的老太太也来了,在最前面儿呢。”   瞿氏冷哼一声,“他们秦家巴不得攀上咱们侯府,现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贾嬷嬷瞧了一眼身侧骑着马的侯爷,笑了笑没说话。   轿子缓缓前行,离得近了就瞧见了秦府大门口的景象,瞿氏对这场面还算是满意。她们侯府来人拜访原本就是给足了他们秦家面子,他们若是不倾巢出动,那她也没必要找人提亲了。   瞿氏心里到底不舒服,揭了车帘子狠狠的瞪了身侧骑在马上的儿子一眼,若不是这不孝子偏偏看上了秦家的姑娘,她这辈子都不会屈尊降贵的跑来一个五品官的家中!   赵淳感受到母亲的眼神,无奈的笑笑,如若不是父母抵死不愿意他迎娶秦珊,他也不会想出那么多的法子了。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苏瑾的模样,赵淳紧蹙了眉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当瞧见秦府大门口秦珊纤细的身影,赵淳紧抿的嘴唇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秦珊也接触到赵淳的目光,和他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   秦惜也抬起了眸子,当目光触及赵淳时,她瞳孔陡然一缩!双拳紧握,秦惜脸色瞬间失去血色,眼神也急速冰冷下来!   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在身上,赵淳微微蹙眉,顺着那冰冷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秦惜站在大门口,微风吹来,撩动起她淡紫色的裙摆,明明是极为飘逸的画面,他却感觉到了一股子危险的气息。   两人目光对上,秦惜的唇角蓦然浮现出一丝冷笑。   赵淳,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题外话------   推荐好友鱼爷殿下新文《邪王宠妻之腹黑王妃》,喜欢的记得收藏,么么哒   一对一爽文,妖孽男主VS腹黑女主。   她,军区总院的骨科医生,不但穿越到一个被人利用的白痴大小姐身上,还被父亲送给克死六个夫人的鬼世子当冲喜夫人。真当她是白痴智障好欺负?欲知下文,欢迎跳坑……。   ☆、第四十二章 议亲之事   瞿氏的轿子停在大门口,轿夫立马压下了轿子,贾嬷嬷走到轿子旁边,扶着瞿氏下了轿子。   赵淳也拉住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便下了马。秦漠北给身侧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小跑着下了阶梯,从赵淳手中接过了缰绳。   秦漠北领着所有人下阶梯行礼。瞿氏是老侯夫人,被当今皇上封为二品夫人,因此秦漠北包括老太太全都要向她行礼。   “参见侯夫人。”   “哎呦,可使不得。”瞿氏不慌不忙的上前扶住老太太,轻笑道,“老太太快快请起。”   “侯夫人说的哪里话,您是二品夫人,自然受的老婆子这一礼。”   口中说着使不得,却硬生生的受了老太太这一拜,等老太太直起了身子,瞿氏这才含笑道,“老太太见外了,虽说本夫人是皇上钦封的夫人,可您毕竟是长辈,晚辈哪里受的起您这一拜。”   老太太听到瞿氏自称晚辈,不由得抿唇一笑。   瞿氏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老太太身后的几个小姐上转了一圈,瞧见秦珊时,她眼神微微一凉,唇角的笑意却愈发的柔和起来。   “母亲,这会儿太阳大了,还是请侯夫人进院子里歇息吧。”孙氏提议。   “哎,你看我这脑子,侯夫人快快请进!”老太太连忙侧开了身子。   瞿氏瞧了孙氏一眼,也不推脱,和老太太并肩而行,孙氏则微微落后两步,身后跟着秦惜三人。而赵淳因是外男,自然是不能跟随老太太进秦家内院的,因此和秦漠北一起往前院行去。   秦珊瞧着赵淳渐走渐远,目光微黯。便在此时,远处的赵淳不着痕迹的回头,两人目光撞上,赵淳对她安抚一笑。   秦珊方才还失落的心一下子被填的满满的,唇角不由得流露出愉悦的笑意来。   侯夫人瞿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眼里全都是冷芒。她这两年一直给淳儿安排通房,可淳儿却怎么样也不肯要。这京城中除了简亲王府的那个二傻子,二十岁往上数的哪个没有成亲?更早的连孩子都能下地跑路了,可她家淳儿就跟中了魔似的,不管她怎么劝慰,就是不肯找女人!   这两年京城里就传了一些不利于淳儿的言语,淳儿不管她却不能不问,若不是真的担心淳儿不娶,秦府的人就是下跪求她,她都不会瞧她们一眼!   瞿氏咬紧了牙,眉目冷然的扫过秦珊,心头冰冷。   这贱人!竟然敢勾引她的儿子!看她以后进了侯府她怎么收拾她!   收敛了心头的怒火,瞿氏扯扯嘴唇,边走边看着孙氏,笑道,“这就是秦夫人吧?以前就听说过夫人的大名,只可惜夫人一直深居简出,京城中的宴会也不曾参加过,这倒是头一次瞧见夫人。”   孙氏只是一笑,“妾身喜静,所以不曾参加过那些宴会。”   瞿氏对孙氏的身份倒不怎么反感,孙氏以前没有出嫁的时候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孙家也是百年传承的名门望族。只是谁也想不到孙氏竟然嫁了一个当时名不见经传的秦漠北。   不过对于孙氏本身的为人,瞿氏却不敢苟同。自从知晓淳儿瞧上秦府的大小姐之后她便查了查秦府,其实也不用查,单听流言蜚语就能听到所有的事情了。   一个堂堂的正室夫人被一个姨娘压制的头也抬不起来,还害的自己的女儿身体孱弱,险些丧命……瞿氏摇摇头,这般无用也怨不得旁人了。   淡淡的收回视线,瞿氏扶着贾嬷嬷的胳膊,边走边和老夫人说话。   其实如果淳儿看上的是孙氏的嫡出女儿她倒不反对,前些日子便听老侯爷提起,说是陛下已经下旨,近期便会把孙大人调回京城。孙家原本就是名门望族,这一次在江南任职十五年,不管是官场的风评还是百姓的风评都是极佳,这一次从江南归来,恐怕会直接担任京中重职。   而且据说孙大人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以前她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听闻孙大人对这个妹妹可谓是当成掌上明珠一般。若是能和孙氏的嫡出闺女结亲,不但不会自降身份,今后恐怕对淳儿还有所帮助。而且孙氏这般软弱的性子,她女儿能强到哪里去,今后若是成了她的儿媳妇还不是任她揉捏!   可偏偏……瞿氏暗暗咬牙。孙大人这一次回来,若是知晓妹妹在京都过的日子……   瞿氏瞧着笑眯眯的老太太,心中冷嘲。到时候秦家恐怕就要惹祸上身了。   思及此,瞿氏心里更不愿意和秦家结亲了,可是谁让她那个儿子不争气!瞿氏心里越发的恼火。   到了老太太的百草园,入室便是一阵清凉,瞿氏燥热的心情微微平复下来,环目四顾,瞧见大厅中摆放的物件和装饰,心下鄙夷。   这是什么破地方,她身边的贾嬷嬷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强!   “夫人快坐吧,寒舍简陋,夫人莫要嫌弃才是。”老太太客套一番,坐在了主座上,瞿氏心里不愿意也不成啊,和老太太并肩坐在主座上。   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就不是几个小姐们能听的了,老太太大手一挥,让三个小姐各回各的院子去了。   临走前,秦惜瞧了一眼老太太身后立着的王嬷嬷,王嬷嬷接收到秦惜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瞧着三个小姐都退下之后,王嬷嬷便笑道,“老太太,老奴去厨房让他们把绿豆冰端上来。”   “快些去,别耽搁了功夫。”   “老奴明白。”   绿豆冰是今天一大早做出来的,不知道瞿氏什么时候来,就一直放在冰块里冰着,这会儿刚好能用。   出了百草园,远远的就瞧见秦惜站在不远处的凉亭中,王嬷嬷唤来一个小丫头,让小丫头先去厨房把绿豆冰弄来,自己则走到凉亭中。   秦惜坐在凉亭中,眉心死死的拧成一团。   建昌侯府的人怎么会来秦家,他们是早就有交情,还是近期才聚拢到一起的?若是早就有交情,那……他们丞相府被灭门,秦府事先究竟知不知情?还是说,陷害他们全家,秦府也占了其中一份?!   秦惜越想脸色便越是冷凝,秋意站在秦惜的身侧,瞧着她脸色变幻不定,也不敢说话。远远瞧见王嬷嬷到来,秋意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姐,王嬷嬷来了。”   秦惜眸子微凉,等王嬷嬷走到跟前她立马询问,“王嬷嬷,今日建昌侯府的人来秦家究竟是为什么?!”   王嬷嬷诧异的瞧着秦惜的脸色,却聪明的没有询问,她把今儿个一大早打探来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告知秦惜。   “老奴今日一大早听老太太说起,好像是为了大小姐的亲事。”   秦惜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的弧度!   ------题外话------   明天胖揍赵侯爷,嗷嗷,激动。   ☆、第四十三章 掌掴赵淳   呵——   联姻!   竟然是这样!   脑海中所有的疑虑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她想到上一次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媒婆和老太太的对话,想到那一日她以秦惜的身份冲进丞相府,赵淳却没有追究她的责任,想到他为什么固执的一定要把苏瑾的尸体带回丞相府,更明白了为什么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刺穿苏瑾的心脏,却一定要把苏瑾的名字入他赵家的祠堂和族谱!   连贯起一切,她现在终于明白,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和秦珊双宿双栖!   对别人秦惜也许不那么了解,可是对瞿氏,她却知道的比别人多。当初她决定嫁给赵淳,爹娘不放心,想尽办法打听了建昌侯府的一切关系,更得知瞿氏是个势力到极致的女人,而且对待她老建昌候的姨娘们,手段更是狠辣。只是她每次见到瞿氏的时候,瞿氏都是典型的慈爱长辈。   这其中固然有她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女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她们两者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当时爹娘还不甚放心,哥哥也劝她思虑周全,可她却一股脑的栽进去。她甚至劝慰自己,只要她和赵淳成婚之后不和瞿氏产生利益纠纷也就是了。她有爹娘和兄长给她撑腰,瞿氏明面上也不敢针对她。   可就是这样的瞿氏,今天却来了秦家!   秦惜死死的咬住嘴唇,牙齿深深的嵌入嘴唇,口中尝到了腥甜的味道。赵淳,为了秦珊你还真是不折手段啊!   秦惜伸手按住胃部,胃里翻腾不止,忍不住的恶心。   只要想到自己的尸体躺在他们无耻的赵家祖坟中,秦惜就恶心的厉害。她没忍住,一扭头就对着花坛干呕起来。   “呕——”   “小姐。”秋意一惊,慌忙给她拍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让人去给您请大夫。”秋意说着就想往外冲。   “别……去。”   秦惜拉住她的胳膊,她呕的厉害,胃里的东西全都吐的干干净净,呕完了依旧干呕不断,那样剧烈的呕吐,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眼泪横飞,抓住秋意胳膊的手也泛起白色,秋意焦急的瞧着她,等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秦惜几乎脱力,软软的靠在秋意的身上,呼吸依旧急促。   “小姐……”秋意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吐完了胃里终于舒服些,秦惜掏出手帕擦去眼角的泪痕和唇角的污秽,扶着秋意的胳膊缓缓起身,“回院子。”   她不会让赵淳这样恶心自己,现在她还没办法,等她有能力之后,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尸身从赵家的祖坟中掘出来,就算是丢在荒山野岭里喂野狗,也绝不愿和赵家沾上半分关系!   赵淳,你给我等着,等到我秦惜有能力的那一天,一定要让你也尝尝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滋味!   秦惜扶着秋意的胳膊往回走,却完完全全的体现出冤家路窄的意味。   因为她在不远处花园旁边的抄手游廊里瞧见了赵淳和秦珊!   秦惜顿住脚步,眉眼凌厉。   “小姐……”秋意疑惑的瞧着自家小姐,小姐怎么不走了?   秦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没有再向自己院子的方向走,而是一个转折,带着秋意走向赵淳和秦珊!   这时候秋意也瞧见了两人在游廊中并肩赏花的场面,如今这个时候栀子花开的正好,远远的就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味。游廊中女子一身绯红色长裙,男子一身利落的青色锦袍,一男一女站在白色的花瓣前,男的身材修长面容英俊,女子身材娇小巧笑嫣兮,好一副动静皆宜的画面!   秋意瞧着两人身后无一人跟随,皱眉道,“这二人竟然如此不守礼法,孤男寡女独处一处,若是让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要起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大远朝是个极为重视男女之别的王朝,别说是赵淳还没有和秦珊订亲,便是亲事订下来了,两个人独处也是极为不妥的。未婚夫妻想要见面,必须遵礼守法,最起码身边要带着丫鬟婆子!   如今赵淳和秦珊这样独处,就算说成是私下幽会也是成立的!   秦惜冷冷一笑,提起裙摆就已经走了过去,秋意急忙跟上。   两人瞧见了赵淳和秦珊,赵淳两人自然也瞧见了秦惜主仆,赵淳瞧见秦惜眉目中的冷凝,微微蹙眉。上次她去丞相府的事情他瞧在珊儿的面子上都没有说什么还让手底下的士兵守口如瓶,这丫头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怎的还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   秦珊瞧见秦惜心里亦是十分不喜,她好不容易寻到和赵淳独处的机会,这死丫头来干嘛!警惕的瞪着秦惜,这贱丫头别想坏她的好事。   “我原本还当是哪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在这里幽会,走近了才瞧见原来是建昌候和大姐姐啊。”秦惜停住脚步,不远不近的和两人保持着距离,笑道,“建昌候和大姐姐还真是诗情画意,竟然在百花齐放的花园里私会。地方倒是个好地方,可惜不够隐秘啊……建议建昌候和大姐姐下次寻个旁人瞧不见的地方,要不然被人看到了,还以为建昌候和大姐姐全都是没有教养的贱人呢!”   赵淳和秦珊面色齐齐一变。   两人谁也没想到秦惜的嘴巴竟然这么恶毒。秦珊又羞又怒,怒视秦惜,厉声道,“二妹妹,你骂谁呢!”   “妹妹自然是骂那些不知礼教的贱人,姐姐为何这般激动?”秦惜淡淡一笑,歪着头无辜的询问秋意,“难不成这是恼羞成怒?”秋意忍着笑,十分配合的点点头。秦惜便再次转过头,瞧着面色铁青的赵淳和秦珊,目光也冷了下来,面上却依旧笑吟吟的,“妹妹的话虽然不甚好听,可理儿却都是那个理儿,侯爷和大姐姐一个人都不带难道不是幽会?大远朝律令,男女私下幽会,被抓到是要浸猪笼的!妹妹好心提心,怎的姐姐还如此对我,还真是让人伤心呐!”   秦珊恨得牙痒痒,可是赵淳在她身边,她又不好发怒,死死的咬着唇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咬牙切齿的瞧着秦惜,冷声道,“那姐姐还要感谢妹妹不成?!”   “姐姐要谢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口头的谢未免太没有诚意了。姐姐若是想谢,不妨改日拿了礼物,郑重的上门道谢?”秦惜含笑建议。   秦珊胸中一阵阵的憋闷,可秦惜说的话也是有理,瞿氏不喜她她早就知道,要不然赵淳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来提亲。今天她和赵淳私会若真的传了出去,恐怕瞿氏对她意见更大了。   想了想,秦珊还是眸子不舍的和赵淳告别,“侯爷,我先退下了……”   赵淳知道她的难处,轻轻点头,柔声道,“去吧。”   秦珊走到秦惜身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拂袖而去。   等秦珊走远,秦惜的面色才冷凝下来。   她几步走到赵淳的面前,冷冷的望着他,忽然一甩手。   “啪——”的一声巨响,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甩在赵淳脸上!   ------题外话------   又是好肥好肥的一章,再这样更下去,到上架某心字数要爆表了,不过这一巴掌甩的真是一个字——爽啊!   ☆、第四十四章 再一巴掌   赵淳的目光还在秦珊消失的方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秦惜会突然动手,一个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巴掌。   这一巴掌凝聚了秦惜所有的力气,赵淳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他清冷的目光仿佛被丢进了一团火,“唰”的一下燃烧起来。蓦然转头,凌厉的目光直刺秦惜,厉声道,“你做什么!”   秦惜冷笑一声,扬起手掌,再次一个用力,又是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赵淳的脸上。这一次赵淳有了防备,下意识的就要躲,可秦惜既然动了手,就没有打空的道理。她脚一伸,直接挡住了赵淳要退的后路,赵淳被绊了一脚,身子一个踉跄,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秦惜的巴掌,踉跄着就直起了身子。   身子这一直,秦惜的巴掌便重重的落到脸上。   还是一样的位置,赵淳嘴角尝到了血腥味,他目光阴鸷的盯着秦惜,眼神阴郁的吓人。整个人身子紧绷的如同蓄势待发的弓,随时都有可能回给秦惜一巴掌。   秋意警惕的挡在秦惜面前,身子僵硬。   “这两个巴掌是替苏瑾打的。”秦惜推开秋意,清秀的小脸一片坚毅,瞧着赵淳的模样,她丝毫不惧,冷冷道,“赵淳,你贱不贱!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杀了苏瑾一家,还要把她的尸体带回你赵家的祖坟!先前我不晓得你为什么这么做,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对秦珊还真是一往情深啊,为了能娶她,竟然娶了一个死人,自降了身份来对秦珊提亲!如今距离丞相府灭门案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我只想问问你,夜里睡觉能睡的安稳吗?难道你不会做噩梦!不会梦到苏瑾来找你索命吗!”   赵淳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张俊脸此时一半白一半血红,他上前两步,阴狠的道,“秦惜,别多管闲事!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你这是警告还是威胁?”秦惜挺直了背脊,冷笑,“你以为我怕你?你们赵家都是一些什么卑鄙无耻的人我早就见识过了,有什么阴招损招全都使出来吧,我一点都不怕!”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不是赵淳的对手,可是也不是谁想暗杀就能暗杀的了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只要她放出谣言,赵淳是故意把哥哥给放走,还寻人替爹娘收了尸,以当今皇上多疑的性子,就算不杀了赵淳,建昌侯府从今也废了!   两人目光对上,一个阴冷,一个凌厉,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赵淳死死盯着秦惜的眼睛,竟然真的没有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一丝惧怕,不但不怕,反而还有种恨不得要跟他同归于尽的冲动。他心中一动,退后一步,眯着眼抿紧嘴唇,他缓缓道,“你和苏瑾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了她恨不得杀了我?!”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至于连性命都不顾,非要至他于死地吧。他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给秦惜一把剑,她真的会捅死他。   “你这样冷心冷情的畜生自然不懂感情!”秦惜丝毫不掩饰严重的厌恶。退后几步,和赵淳拉开距离,她靠他越紧就恶心的越厉害。   赵淳目光骤然一冷。   “我不跟你计较是看在珊儿的面子上,但是也仅此一次!”赵淳冷声道,“下一次若是再这般无礼,本候一定会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秦惜嗤之以鼻。   赵淳拂袖而去,两人自然不欢而散。   “小姐……您下次见到赵侯爷还是不要惹他了,他是大远朝最年轻有为的侯爷,您这般开罪她,于您不利啊……”   回到院子,秋意摊开秦惜的手,小姐方才打人太用力,右手的掌心都肿了起来,秋意让含雾去厨房里拿一块冰回来,用布巾包住敷在秦惜的手心上。   秋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方才赵侯爷脸色阴沉的好吓人,她都害怕他会忍不住打了小姐。   可是……小姐她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惹怒建昌候啊?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听小姐的语气好像是因为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苏瑾,想起上一次小姐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去给苏家的人收尸,秋意有些不理解,自家小姐和苏家的小姐并没有什么交情啊!   “小姐,您下次还是躲着侯爷点吧,这一次侯爷既然是来向大小姐提亲的,今后对您就更加不利了,大小姐和您不和,真的嫁到了侯府,今后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您还是小心提防着点好。”   秦惜倚在床榻边,脸色苍白的吓人。   垂下眸子,握住手中包着冰块的布巾,挥挥手示意秋意退下。秋意轻叹一声,缓步退了出去,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燥热,秦惜抬起头顺着窗口看过去。天空中乌云阵阵,黑色的云压的极低,令人看上一眼心中就一阵阵的压抑。   她从床榻上起身,伸手按动床榻的按钮,床榻“咯吱”一声轻响,床板抬开,露出里面包袱裹着的两个骨灰盒。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院子里肯定有云氏的眼线,所以上一次她让秋意扮成陆姨娘吓人,其一是为了整治云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把云氏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彻底清除。   她早有准备,在老太太来搜查的前一天夜里,她就让秋意把骨灰盒埋在了老太太的院子外围。老太太的院子谁敢真的彻彻底底的搜查?因此就被她钻了空子,等后来才让秋意挖出来的。   紧紧的抱住骨灰盒,拨去上面的泥土,秦惜微微扬起下巴,抑制住即将流出的眼泪。   “爹,娘……我该怎么做?”   一个多月了,她还在秦家的后院里……爹娘被诬陷的证据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而她作为秦家的小姐,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整日中在秦府的后院中,根本就接触不到京城贵族中的圈子,她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她……怎么去查苏家被陷害的证据?   苏家灭门,除了一个赵淳,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哪些人参与其中,现如今,她只有赵淳这一条线索,可是她根本就接近不了赵淳,更遑论调查真相,还苏家的清白!   接近赵淳?!   秦惜眸子蓦然一亮,如果……如果秦家要和赵家联姻,那换成她……岂不是更好?!   然而,这念头仅仅在脑子里闪了一下,秦惜立马打消这个念头,她只要看到赵淳那张脸就忍不住杀人的冲动,今后哥哥回来,如果知道她为了这样一个人渣赔上自己的一生,哥哥该如何心痛,又该情何以堪?!   脑海中灵光一闪!   秦惜蓦然直起身子,她还有一个办法!   ------题外话------   推荐某心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闹书荒的朋友们可以去看看,保证精彩哈。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四十五章 两全其美   临近午时的时候天忽然降下了大雨。   雨势极大,成串的落下,燥热的空气在冰冷雨点之下缓解了许多,也疏解了人压抑的心情。   就在雨落下的时候,秦惜豁然从床榻上起身,随意的拿了把雨伞,就要往外冲。   “小姐?”秋意站在卧房和厅堂的布帘旁,瞧见秦惜要往外冲,慌忙抓住她的胳膊,瞧着外面瓢泼似的大雨,她慌忙道,“小姐,这么大的雨您要去哪里?会淋湿的……”   “我要去找母亲。”秦惜此刻迫切的要见到孙氏。   “可是夫人不是在老太太的百草园陪着老太太和侯夫人说话吗?”秋意道,“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如果有急事奴婢瞧瞧的和王嬷嬷说说,让她给您传话。您这般急匆匆的跑过去,恐怕老太太瞧见了心里要不喜了。”   秦惜动作一僵,微微苦笑,她怎么忘了,这个时候孙氏还在老太太的百草园呢。叹口气,把手里的伞竖在屋中的角落里,秦惜转身往屋里走,重新坐到床榻边,再次陷入沉思。   身后的秋意跟进来,给秦惜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试探的说道,“要不要奴婢去传句话,等夫人从百草园里出来了,就给您消息?”   “算了,不是急事,等晚上再说吧。”   秦惜摇摇头,建昌候要来提亲,这种时候老太太生怕出岔子,若是不小心被她知道,她不发火才有鬼了。   方才她的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今的她身份太低,根本就没办法融入京城中贵族的圈子里,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高嫁!   只要她能嫁给一个身份高贵的人,那就能打入贵族圈。她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认识许多名门贵女们,对她们多少有些了解,只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融入那个圈子,她就有法子接近那些人,然后不动声色的套她们的话。   缓缓沉下自己的心,秦惜缓缓恢复了理智。   她轻叹口气,要想高嫁是何等的困难。大远朝重文轻武,朝堂中的文官八成以上都是瞧不起武夫的,认为他们都是粗野蛮横之人,不愿与之为伍,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武官的女儿。   秦家这样的人家,秦珊若是能顺利嫁入建昌侯府,毫不夸张的说,绝对是高攀了,若不是赵淳坚持,那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她该用什么法子?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不会嫁到多好的人家,她该怎么做?   为妾?   不行!   大远朝妻妾分明,她若是与人为妾,只会被贵族圈子里的小姐夫人们看不起,又怎么会来跟她交心?!而且做妾的话,遇到什么宴会也都是正室夫人去参加,又哪里轮得到她。   秦惜颓然的靠在床榻边,苦笑不已。这法子行不通啊……看来还要想别的法子……   ……   一炷香前。   百草园中,老太太正招呼瞿氏喝绿豆冰,“天儿太热了,侯夫人喝两口绿豆冰,清凉又解暑。”   “老太太不必客气。”   老太太含笑小饮了一口,冰凉的绿豆冰就顺着喉咙往下流,驱走了身上的灼热感。   瞿氏喝了一口便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放下了碗。这绿豆冰做的也太不地道了,绿豆口感偏硬,上面还飘着几颗绿豆的皮。说是绿豆冰,碗上却没有飘着一层冰,还有糖放的太多,腻味的慌……不论是色香还是味,都是下下品。瞧着老太太喝的津津有味,瞿氏心里更加鄙夷了。   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没见过好东西,就这么一碗绿豆冰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孙氏坐在下首,小口的抿着绿豆冰,彻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太太一碗绿豆冰很快就喝完了,她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这样炎热的季节能喝上这样冰凉的东西,着实是人生一大享受。   老太太却不知道,冰块对于秦家来说是个稀罕的东西,可对于瞿氏来说就是司空见惯了,他们侯府有一个冰窖,专门用来储存冰块的。每年天刚刚开始热的时候她就把大块大块的冰搁在房间里降温了,完全不必担心冰块不够用。   用完绿豆冰,老太太和瞿氏开始寒暄。   瞿氏眼睛转了一圈,忽然抿唇对着老太太笑道,“老太太,怎么没有瞧见您府上的云姨娘?听说云姨娘是府上大小姐和三小姐的生母。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府上的大小姐,连太后都夸赞过呢,能教出大小姐这样的女儿,想来府上的三小姐也不会差,本夫人还真是想见识见识云姨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然能把两个女儿都调教的这般的好呢。”   瞿氏声音含笑,目光却是凉的。跟在她身边的贾嬷嬷知道夫人这是讽刺呢,可是老太太没听出来啊,她还当瞿氏是真心夸赞秦珊,因此笑的见牙不见眼,眯着眼乐呵呵的道,“侯夫人过奖了,珊儿和慧儿是聪明乖巧,不过实在是不巧,这些日子云氏身子不太爽利,老身担心她过了病气儿给夫人,所以就没有让她过来。”   “原来如此。”   老太太笑容不改,云氏的事情之后,她就担心会传到建昌侯府的耳中,因此警告了府里的人,所以云氏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   瞿氏见老太太没有让云氏出来的意思,也就作罢,她原本也不是真心想瞧云氏的。轻拢衣袖,抬头瞧着厅外天的变化,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瞿氏也不和老太太寒暄了,直接道出她今天来的目的。   “老太太,实不相瞒,今日本夫人来秦府拜访是为了犬子的婚事,我们建昌侯府有心要和秦府结秦晋之好,可是……”   听着瞿氏的话老太太笑眯眯的,心里欢喜的不行。可听到转折点,老太太心中一紧,生怕事情有变,赶紧追问道,“可是什么?”   瞿氏一脸苦恼,抚着额角做为难状,侧首瞧着老太太,叹息道,“老太太,您也知道,我们建昌侯府是皇上下旨世袭的侯府,淳儿也是京城中鼎鼎大名的少年侯爷,而贵府的大小姐……”瞿氏摇摇头,“倒不是本夫人和老侯爷有什么门户之见,这京城中有多少人都盯着淳儿呢,若是他迎娶了一个庶女……那他的同僚和他的朋友恐怕要说一些闲言碎语的。”   老太太心里一咯噔,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就听到瞿氏继续道,“本夫人听说老太太十分心疼大小姐和三小姐,本夫人也听说贵府的云姨娘是个懂事的,不若老太太和秦将军做主把姨娘抬为平妻,这般大小姐就成了嫡女,和淳儿订亲也不会落人口角。今后三小姐说亲也能说个好人家,倒是两全其美的好法子,老太太意下如何?”   ------题外话------   推荐某心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一样的重生宅斗复仇文,喜欢的可以去看一下哈。   ☆、第四十六章 除非我死   “老太太意下如何?”   随着瞿氏话音落下,整个大厅为之一静。坐在下首的孙氏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丝讥诮。   她才是秦府的当家主母,可瞿氏竟然连问都没有问她一句,就和老太太讨论把云氏抬为平妻!要知道,按照大远朝的律令,要抬平妻是必须经过正室夫人的应允的。   孙氏刚要开口,肩膀上却是一重,孙氏一抬头就瞧见身后的赵嬷嬷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冲她使了个眼色。孙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顺着赵嬷嬷的目光看过去,就瞧见老太太的脸色也如同厅外的天空一般,彻底阴沉了下来。   孙氏见此微微一怔,随即低笑一声,静静的等待着老太太开口。   此时老太太心里仿佛烧了一把火,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火焰。   若是没有出云氏的事情,她就是瞧在两个孙女的面子上也可以给云氏抬了平妻的位置,可是云氏不知道谋害了她多少孙子和孙女,若不是云氏此时怀了身孕,她恨不得直接把这恶毒的妇人浸猪笼,就是死了也要把她挫骨扬灰才能解心头只恨!可侯夫人竟然让她把云氏抬为平妻!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老太太瞧着瞿氏笃定的脸色,心里极度压抑,抬不抬平妻是他们秦家内院的事情,就算瞿氏身份高贵,也没有资格来插手他们秦家的事情!   “侯夫人……旁的要求还好说,只是抬平妻之事老身必然不能答应!”   瞿氏丝毫没掩饰脸上的诧异,“哦?为何?”   根据方才她的观察,老太太应该很想搭上他们建昌侯府这条路,如今她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算多过分,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拒绝!   而且拒绝的十分坚决。   “实不相瞒。”老太太抿着唇道,“以前瞧着云氏聪明能干,老身的确有要抬了她的念头,但是最近云氏犯了我们秦府的大忌讳,这个时候若是抬了她,我这个老太婆和我们老爷都无颜立足于秦府了。”   老太太本来想拿云氏的出身说事,可是一想到自家珊儿的出身,恐怕说了瞿氏心里更加不喜,因此就只能把她犯事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当然,家丑不可外扬,她肯定不会说具体事件的。   大忌讳?   瞿氏和身边的贾嬷嬷对视一眼,她们作为外人自然不会深问,只是瞿氏心里立马就不舒服了。   既然是犯了大忌讳,连攀上他们侯府的机会都不要了,那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据说秦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是云氏一手教导出来的,一个姨娘能犯了这样天大的忌讳,她教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指不定也是个祸害!   可是淳儿那个死孩子,谁不好要,非要这样的女子!要身份拿不出手,要人品也是待定,除了容貌出挑一些,还有什么长处?!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女子,就是让淳儿对她死心塌地的,她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瞿氏一想着就恨得牙痒痒。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淳儿!   长袖下指尖死死的捏紧帕子,瞿氏面色微凉的瞧着老太太,“既然是这样,那本夫人也不说什么了,总归这些都是秦家的家务事,本夫人也不好置喙。只是我家淳儿的身份放在那里,是万万不可能迎娶一个庶出的女子的……”   老太太心中纠结,云氏是不可能抬为平妻的,可她也舍不得建昌侯府这样的好亲事啊!   她目光一转,忽然瞧见了下座的孙氏,目光忽然一亮。   “侯夫人!”老太太打断瞿氏的滔滔不绝,提议道,“老身倒还有个法子。”   “哦?老太太说来听听。”   “老身也能理解侯夫人的想法,珊儿论出身的确配不上侯爷,虽然老身不能抬了云氏为平妻,但是却可以把珊儿由庶女变为嫡女。”   瞿氏也是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老太太的话,不由得也把视线落在孙氏的身上。   庶女变嫡女,一个法子是把她的生母抬为平妻,还有另一个法子……把庶出的小姐记在嫡母的名下,这般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   这倒也不失为是个好法子,反正老爷说了,只要不是庶女就行,管她秦家用什么法子呢。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氏的身上。   孙氏捏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气的浑身发颤。这会儿别说是孙氏,就是赵嬷嬷这样圆滑的脸色都彻底阴沉了下去。   好个自私自利的老太太!让夫人收秦珊为嫡女,那她可考虑过小姐的感受?!   秦珊和秦慧是府里的庶女,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府里唯一的嫡女,小姐的身份自然贵重。可若是秦珊成了嫡女,小姐的优势就全然不在,既不占嫡出的优势,又不占长姐的优势,这样一来秦府所有的光芒就全都落在了秦珊的身上。   有秦珊这个“嫡长姐”压着,今后谁会给小姐说多好的婆家?!   “孙氏,珊儿乖巧伶俐,你把她记在名下,今后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嫡母,如此多了一个女儿于你也是好事。”老太太端着茶杯,目光微沉的瞧着孙氏,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道,“你说呢?”   毕竟如果答应了这事儿,今后她就是建昌候名正言顺的岳母,这是多大的殊荣!   老太太自认为恩赐的语气更是让孙氏气白了脸。   她蓦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双袖下拳头死死的握成一团。她这些年是不是真的妥协太多,让老太太这般得寸进尺!   起身目光锐利的盯着老太太,孙氏冷笑一声,“好一个好事!”   老太太面色一变,手中茶盏“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桌子上,怒声道,“孙氏,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夫人……冷静些……”赵嬷嬷急的满头大汗。   孙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撩起长裙“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姿势虽然软弱,可眼神却丝毫不妥协,她瞧着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母亲,您是府里的长辈,妾身不敢顶撞您!您要把秦珊落在妾身的名下,妾身不敢多说,可是她秦珊乖巧,难不成妾身的惜儿就不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母亲这般做,不怕寒了惜儿的心吗!”   老太太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孙氏这贱人,竟然敢当着侯夫人的面这般下她脸子!   孙氏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依旧是冷的,“母亲如若执意如此,妾身阻拦不了,可妾身有权利表达自己的立场!若是老太太执意这样做,妾身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题外话------   好多亲在呼唤男主,貌似男主后天就能粗线鸟。   ☆、第四十七章 扒一层皮   老太太脸色一变,豁然起身,“你威胁我?!”   孙氏也抬起脸,面色悲戚,却丝毫无惧,“妾身不敢!只是妾身是做娘的,老太太为了老爷能付出一切,同样的,妾身为了惜儿也能牺牲一切!把秦珊落在妾身的名下,让她名正言顺的压着惜儿,妾身着实做不到!妾身阻止不了老太太,可除非妾身死了,否则秦珊就别妄想能记到妾身名下!”   “你……”   孙氏不等老太太把话说完,凌厉的眼神已经落在瞿氏身上,“侯夫人,您也是做娘的,希望您能体谅妾身做娘的心情。妾身这些年的确懦怯,可这一次为了惜儿,决不让步!”   大厅中压抑的可怕,只能听到老太太粗喘的声音。   与此同时,大厅外狂风大作,天也彻底阴沉下来,不多时便有豆大的雨滴密密匝匝的砸下来。冰凉的雨点虽然浇灭了室内的高温,却浇不灭老太太和瞿氏心中的火焰。   眼看着一个两个可行的提议全都被否定,瞿氏面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她一甩衣袖,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色阴郁的道,“看来今日本夫人这一遭是走错了,秦家压根就没有和我们侯府联姻的诚意,既然如此,今日就当是本夫人自作多情!”   说着,瞿氏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拂袖就要离去。   她来提亲本来就心里憋屈的要死,这秦家的人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闹出这样的荒唐事。狠狠的瞪孙氏一眼,这女人表现的跟受了谁的逼迫一般,就算是提议那也都是老太太提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自降身份来提亲,他们秦家竟然还敢拿乔!当真以为淳儿非她家的秦珊不娶吗!   “贾嬷嬷,回府!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的庶女,就是给淳儿做妾都不够资格,更遑论是正妻!她秦家推三阻四,我们也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走!”   “是!”贾嬷嬷怒瞪老太太一眼,立马就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快去拿伞来,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若是淋到了夫人,我剥了你们的皮!”   贾嬷嬷骂的凶狠,老太太气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根本就是指桑骂槐!   老太太这一辈子除了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受点气,已经多少年都没有这样屈辱过了,秦漠北是个孝子,从来也不会忤逆她,孙氏和一众姨娘们更是没胆子对她不敬,老太太早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听到贾嬷嬷这样骂,她也不愿意舔着脸搭理瞿氏了。   一时间大厅中压抑的紧。   小丫头很快就带着伞进了大厅,和小丫头一起赶来的还有赵淳。   大雨太大,赵淳身上湿了不少。刚才从小丫头的口中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瞧着跪在地上的孙氏,赵淳只当没看到。自顾自两步迈过去,赵淳含笑上前打圆场,“这雨说下就下,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么大的雨看来是老天爷要留咱们在秦家吃饭了。”说着含笑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不会不欢迎吧?”   老太太正在难堪,这个时候赵淳给她个台阶,她顺势也就下了,毕竟人家身份高贵,就算做不成姻亲,也决计是不能得罪的。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怎么会……”   老太太目光复杂的瞧着赵淳,刚刚死掉的心思又活跃起来了,赵淳这般尊敬她,若是真的成了她孙女婿……思及此,老太太又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孙氏一眼。   这贱人,坏她好事!   李嬷嬷见此笑眯眯的道,“昨儿个老太太知道侯爷和老侯夫人要来拜访就吩咐了人特意从悠然居请来了那里的大厨,这眼瞧着就晌午了,饭菜应当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呢,老奴这就让人去摆膳。”   赵淳轻笑,“劳烦嬷嬷了。”   “淳儿!”   瞿氏低喝一声。   赵淳轻叹一声,走到瞿氏的跟前,捏捏她的胳膊,低声在他耳边道,“娘……儿子的幸福就在您手里呢。”   瞿氏又恨又恼,怒瞪着赵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   这一瞪之下却瞪出了问题,方才没注意再加上外面下雨,大厅的光线暗沉,所以没看到,可这会儿离得近了,瞿氏一眼就看到了赵淳红肿的面颊。她面色骤然一冷,抚着他的脸颊厉声道,“谁干的!”   “娘……”赵淳皱眉,拉下她的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么大声音做什么、   “到底是谁?!”   瞿氏简直要气疯了,她的儿子长这么大她捧在手心儿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长这么大她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可他们才到秦家多大的功夫,儿子的脸就肿成了馒头。   那脸上清晰的巴掌印绝对错不了!   眼看着赵淳皱着眉头就是不肯说,瞿氏大脑飞快的转动起来。他们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肯定是秦家的人干的,秦漠北没有这个胆子敢对儿子动手,那还有谁?!   答案呼之欲出!   “秦珊……是她对不对?”   “不是她,娘你别猜了!”赵淳感觉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聚拢,一时间面子也下不来了,皱眉瞧着瞿氏,“娘,你别问了。”   “小贱人,敢打我儿子。”瞧着赵淳就是不肯说,瞿氏越发确定是秦珊,除了秦珊谁还能让淳儿这样维护!以淳儿对秦珊的感情,不可能不偷偷的去见她。而方才秦珊也被老太太遣走,时间也刚好对上。瞿氏目光喷火,咬紧牙关怒视老太太,冷笑道,“好好好!你们秦家果然是好!你们竟然敢打皇上亲封的建昌候,小小的秦家谁给你们的权利?!”   “娘……”   “你住口!”瞿氏一把甩开赵淳的胳膊,厉声道,“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打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娶她为妻!我告诉你赵淳,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和秦家沾上任何关系!”   老太太一惊,看着赵淳的脸,心口亦是一跳,她也下意识的以为是秦珊动的手,瞧着瞿氏扭曲的面容,心里也不安起来。   “侯夫人,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够了!”瞿氏扯住赵淳的胳膊就往外走,老太太下意识的要拦,瞿氏身边的贾嬷嬷毫不客气,一把推开老太太。老太太一个站不稳,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李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瞿氏边走边冷冷的道,“今天的事情本夫人记住了,你们秦家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你们就都给本夫人等着!殴打朝廷命官,不扒你们一层皮,本夫人就枉为侯夫人!”   ------题外话------   据说男主明天就粗来了。这两天收藏惨淡,大家是都去考试了佯?顺便推荐一下某心的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   ☆、第四十八章 给个教训!   “侯夫人……”   “滚!”   瞿氏拂袖而去,赵淳眼看着母亲发这样大的火,也顾不上安抚老太太两句,追上瞿氏就冲出了大厅。   一行人走的个干干净净,老太太瞧着瞿氏决绝而去的背影,想着她方才甩下的狠话,心口一阵阵的发凉。   “老太太……这回可怎么办才好啊?”李嬷嬷心里十分惋惜,本来如果能好好把握住,大小姐就能搭上建昌侯府的顺风船崛地而起了,可现在……侯夫人肯定是不愿意和秦家结亲了。不但不结亲,恐怕还要反目成仇啊。李嬷嬷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氏,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凑到老太太耳边,十分不忍的道,“老太太,这事儿也怨不得夫人,这下了雨地上也凉,您还是让夫人起来吧。”   李嬷嬷不说还好,一提孙氏,老太太满腔的怒火登时有了发泄的地方,她瞧着挺直背脊跪在地上的孙氏,怒火越发的汹涌,老太太忍不住上前,一脚踹在孙氏的心口,大骂道,“你个贱人,今天若不是你,事情怎么会闹得这般不可收拾!”   孙氏被踹的身子一歪,胸口一阵阵的生疼,她捂住胸口,倔强的再次挺直了背脊。   赵嬷嬷压根没有想到老太太说动手就动手,根本就没有防备,眼看着夫人白了脸,而火气更大,动了脚就还想再踹。她眼疾手快的飞扑出去,抱住老太太的脚,求情道,“老太太,夫人她身子骨弱,受不住您的力道啊。”   “贱婢,我的事也轮得到你管!”老太太一脚把赵嬷嬷踹出去。   李嬷嬷看的一阵痛快。   老太太还要再动手,一旁的王嬷嬷看的心惊肉跳,连忙拉住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慌忙道,“老太太,夫人虽然有错,可眼下最当紧的是怎么挽回局面,大小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对侯爷动手……老奴瞧着侯夫人是个厉害的,若秦府什么都不做,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嬷嬷一句话把老太太的怒火转移到秦珊的身上,想到赵淳脸上的巴掌印,老太太愤愤的咬牙,厉声道,“这死丫头,机会都摆在跟前都不知道把握,她自己闯出来的祸,让她自己去解决!”   “老太太的意思是?”王嬷嬷低声询问。   “过两天等侯夫人气消了点,让那死丫头带着礼物去建昌侯府赔礼道歉!”   李嬷嬷顿时一惊,“老太太,这万万不可啊。”   大小姐一个没出阁的小姐,带着礼物去建昌侯府赔礼道歉,这不是摆明了说秦家的大小姐和建昌候两个人私下里有交情?那大小姐的脸也不用要了。   “她自己做的事情难不成要让我这个老太婆去替她道歉?”老太太鼻子几乎喷火,厉声道,“此事就这样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漠北顶着雨大步的迈进了大厅,人还没进屋子,他就沉声询问,“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建昌候和老侯夫人怎么急匆匆的就走了?儿子瞧他们脸色不好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又气又恨,把事情的发展全都告诉了秦漠北。话音刚落,秦漠北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一脚就飞出去,要踢孙氏。这一次赵嬷嬷有防备,瞧着秦漠北抬脚就挡在了孙氏面前,她当即就被踢的喷出一口血。   “赵嬷嬷……”孙氏眸子泛泪。   “没……咳……没事。”赵嬷嬷重重的喘息一声,擦去嘴角的血迹,费力的扭过头看向秦漠北,低泣道,“老爷……这事就算夫人有错,可也不全都是夫人的错啊。”   秦漠北看都不愿意再看孙氏一眼,骂道,“滚到院子里跪着,除非我有命令,否则不许起来!”   赵嬷嬷望着大厅外的磅礴大雨,面色一白,她刚要说什么,手臂却是一紧,一低头就看到孙氏对她摇摇头,赵嬷嬷眼眶一红,一滴浑浊的泪水滴落下来。   王嬷嬷心里焦急,可老太太和老爷这会儿压根就是在气头上,她完全帮不上忙。   孙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方才老太太那一脚踹到她的胸口上,用力之大现在胸口还一阵阵的疼。站起身子,挺直背脊,她抿着唇沉默的看了老太太和秦漠北一眼,一言不发的出了大厅。   大雨磅礴,成串的落下来,刚出屋檐,雨水便浇了下来,衣裳瞬间湿透。   孙氏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院子里,每一步都是屈辱。她不禁想,如果她刚刚嫁到秦家的时候手段就强硬点,能听从哥哥的话,借助娘家的势力打压秦漠北和老太太,他们今天还敢如此待她吗?!   院子里铺满青石板,又冷又硬,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裳,凉的入骨。孙氏跪在冰冷的石板上,丝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懦弱了太久,如果连这样原则性的问题都妥协,那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   与此同时。   京都中最大的酒楼悠然居中,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已经收到秦府中发生的一切消息。   黑衣男子背对着门站在床边,瞧着窗外磅礴的大雨,面色冷凝的如同腊月寒冰。   房间中,另外一个红衣如火的男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双腿翘在桌子上。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心里敲打着,听到手底下的人报来的消息,不禁冷笑,“秦家的人和赵家的人一样令人作呕!”   黑衣男子闻言转过身来,只见他面容沉肃,一双凌厉的凤目满是冷凝。他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一张红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越发显得不好接近。他面容如同上帝最精致的神作,精致的挑不出一丝缺点,仿若万里山河中最美丽的风景都集于他面部之上,然而他最出挑的却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一双凤眸,他眸子极黑,黑的如同深海里的漩涡,让人瞧上一眼便想坠入其中。   听到红衣男子的话,他勾唇冷笑一声,“韩子玉,咱们该动手了!”   红衣男子韩子玉折扇一收,抬眸看他,“怎么做?”   “简亲王府的二傻子不是还没成亲吗?如果我没记错,建昌候赵淳不是有个妹妹?”   韩子玉极为聪明,这会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要娶赵淳那个刁蛮妹妹?”   黑衣男子,也就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简亲王府痴傻二公子——容恒!他冷冷一笑,“可能吗?”   “那你这是做什么?”   “别问,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容恒凤目凌厉,沉声道,“这一次,我要给赵家和秦家一个教训!”   ------题外话------   别说瓦不写男主,嘿嘿,这回男主不是闪亮亮的冒泡了,放心吧亲们,咱们男主会给女主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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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惜把伞又塞回秋意的手中,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从伞下走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孙氏的面前,撩起裙摆便跪了下来。秋意见此,咬咬牙,撑着雨伞就跑了出去。   倒不是她不心疼自家小姐,她明白小姐这是在赌呢,赌老太太对她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和心疼。   “惜儿?”孙氏已经跪了一刻钟,此时已经淋得浑身发抖,唇色苍白,感觉到身边有人,她一转头就瞧见了秦惜。看到秦惜跪在她身边,孙氏眼眶一热。大雨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震得人耳膜轰隆作响,孙氏只有加大声音才能让秦惜听到她的声音,她伸手去推她,“惜儿,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惜儿身子骨这么弱,怎么能跟着她一起淋雨。   “娘……”秦惜低头,握住孙氏的手,触手一片冰冷,她被雨点砸的完全睁不开眼睛,“惜儿陪您一起跪。”   “你这傻孩子,你来做什么啊!”   被老太太恶言相向孙氏没哭,面对秦漠北毫不留情拳打脚踢孙氏没有哭,可这时,看到秦惜跪在雨里,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随着大雨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她猛的用力把秦惜抱在怀里,一手抱住她用身体给她取暖,另外一只手遮在她的头顶尽最大的努力给她挡雨,哽咽道,“你祖母没有生你的气,你怎么陪着娘一起跪,你身子骨那么弱……”   “没事的。”秦惜打断孙氏没说完的话,双臂垂在孙氏身侧,犹豫许久,她终于伸出双臂同样用力的抱住孙氏,望着灰暗的天空,雨滴砸进眼睛里,一阵阵的酸涩,她一字一句道,“娘,从今往后,惜儿和您同进同退。”   这是她的承诺,也是她的宣誓!   ……   屋里,秦漠北已经离去,只剩下气的面色涨红的老太太和李嬷嬷王嬷嬷三人。   “老太太,您自己保重身子,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骨啊……”李嬷嬷给老太太顺气,面带愁色,“虽然不能和建昌侯府结亲了,可依着大小姐的容貌性情今后定然能找到不错的夫家的。”   王嬷嬷给老太太倒了一杯热茶,她眼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院子,瞧见相拥的母女二人,心中一叹。双手捧着茶杯送到老太太的面前,轻声道,“老太太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虽然是夏天,可这样的暴雨还是觉着凉的紧……莫要染上了寒气。”   瞧着老太太接过茶盏,王嬷嬷走到老太太身后,轻轻给她揉捏太阳穴,低声道,“这么大的雨,也不晓得夫人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住啊。”   提到孙氏,老太太眉头当即一竖,“要不是她,今日能会是这番场景吗!”   “是是是,夫人做事儿不妥当,受罚也是该当的,可老奴是心疼二小姐啊。”王嬷嬷道,“方才老奴瞧着二小姐也跟夫人一起跪到院子里了呢,二小姐自幼身子骨就弱,上一次染病差点去了半条命,这样大的雨淋上一天恐怕要寒气入体的。”眼看着老太太面色微微一缓,王嬷嬷继续道,“要说三个小姐还真的是二小姐最孝敬老太太您呢,先是给您求平安符,又是给您抄佛经……换了谁恐怕都做不到这般。”   李嬷嬷在老太太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王嬷嬷一眼,眼看着老太太陷入沉思,她立马道,“话也不能这样说,难道因为二小姐孝顺所以就饶了犯了错的人?今日夫人当着侯夫人直接顶撞老太太,若是不小惩大诫一番,今后府里的人该怎么想?传出府去,府外的人又该怎么想?”   老太太刚刚有所软化的心立马就冷硬起来,只要一想到今天在瞿氏面前被自己的儿媳妇如此顶撞,她胸口的火焰就止不住的沸腾,她怒声道,“管她作甚!她要跪就让她跟着跪好了!”   李嬷嬷冲王嬷嬷得意一笑。   王嬷嬷手中动作不停,心头却拔凉拔凉的。这样唯我独尊的老太太让她觉得极为陌生,同时有种狡兔死走狗烹的后怕。如果她还跟从前似的一直效忠老太太,今后若是再次被李嬷嬷陷害,恐怕老太太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扔出去。   瞧着窗外暗沉的天气和倾盆的大雨,眉心死死的拧成一团。   便在此时,有婆子掀了帘子急声禀报。   “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静薇听说老太太罚了夫人,带着奴婢跪在院子里给夫人求情呢!”   ------题外话------   据说今天某心大封佯,求收藏求留言~   推荐好友鱼爷殿下新文《鬼王焊医妃》   简介:   传闻:北晋有变态。   阴冷、嗜血、狠辣、皇子嫔妃见其都避退三丈远的超级大变态。   ——这是她放的传闻。   北晋邪王,魅如鬼。   第一次见面:他捻着绣花针把人串成了糖葫芦。   第二次见面:他捻着绣花针把人串成了糖葫芦。   第三次见面:她撞上了他的唇,很想把他串成糖葫芦。   【一句话简介:极品妖孽邪王VS斗渣女主共同携手斗渣,拆计,历险,大展宏图,成就霸业,扑倒与反扑倒的奇葩故事。】   ☆、第五十章 动了杀念   “胡闹!”老太太面色骤变,猛的从椅子上弹跳起身,推开李嬷嬷和王嬷嬷的搀扶就快步走到门口,当看到跪在孙氏和秦惜身边浑身湿透的静薇时,她脸色蓦然阴沉下来,指着小丫头,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扶起来!”   老太太倒不是关心静薇,而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可是她们秦家的希望,有可能是个男孩的。   静薇腹中的孩子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出头,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怎么也不能因为她不小心流掉了孩子!   小丫头听到老太太的怒吼,身子一抖,顾不上瓢泼的大雨,冲进雨幕中就去扶静薇。   静薇自从发现怀了身孕之后补品就没有断过,大夫也说了她胎像稳,否则她也不敢这样赌。瞥了一眼身侧的孙氏和二小姐,静薇咬咬牙,推开小丫头的搀扶,抬高声音对屋檐下的老太太道,“老太太,奴婢求求您饶了夫人这一次吧……自从奴婢入府夫人待静薇如同亲妹妹,待静薇极好,若不是夫人,奴婢怎么有机会碰到老爷,更不可能怀上秦家的骨血,求老太太念在奴婢腹中骨肉的份上,饶过夫人这一次。”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现在连一个小小的贱婢都敢要挟她了?!   李嬷嬷多了解老太太?她扶着老太太的胳膊,瞧着老太太面色阴沉,目光一闪,立马愤愤道,“老太太,这静薇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也敢闹到您院子里来,简直不知所谓!”   老太太更加愤怒了。   一个小小的贱婢自然没有胆子闹到她这里来,那么是谁给她的胆子?老太太死死的盯着孙氏,目光几欲喷火。   王嬷嬷瞧着老太太的眼神一阵心惊肉跳,她附耳在老太太耳畔轻声道,“老太太,老奴瞧着倒不是有谁给静薇撑腰……据老奴了解,静薇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就一直受夫人诸多照顾,所以心怀感激才会如此。其实老奴倒是十分理解她的做法。”   李嬷嬷冷哼一声,斜睨她,“王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嬷嬷不理会李嬷嬷的冷脸,低眉顺眼的叹口气,“说起来静薇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夫人若是生了大病,或者是卧床不起了,这府中的中馈自然要移交给旁人,老太太年纪大了,没办法操这么多心,这府中的中馈交给谁?还不是从姨娘中挑选一个出来。可除了夫人,谁敢保证别的姨娘会不会瞧着静薇的肚子眼红?说句不中听的话,到时候谁敢保证静薇腹中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老太太面色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府里没有一个男丁,这个时候但凡哪个女人生下了男丁,身份肯定要抬上一抬的,为了能稳固自己的地位,谁也不想让静薇的孩子生下来。   可是孙氏不一样,她是大家闺秀,性子又纯善,入府十五年,说起来还真的没有犯过什么罪不可赦的错处。   想到这里,老太太面色微微缓了缓。   王嬷嬷再接再厉,“而且今儿个这事儿说起来二小姐可没有错处,眼看着二小姐过了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四岁了,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二小姐是正经的嫡女,说的亲事肯定要挑好的。您今日这般迁怒夫人,改日万一二小姐心里膈应,嫁出去之后恐怕也不能为老太太所用啊……”   这番话王嬷嬷是压低了声音说的,除了老太太,就连身边的李嬷嬷也没有听到。   老太太沉吟片刻,终于摆摆手,“让夫人和二小姐都回自己的院子去,把静薇也送到自己院子里,让小丫头给她熬些姜汤驱驱寒气,莫要动了胎气。”   王嬷嬷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   跪了两刻钟的孙氏面色白如金纸,浑身湿透,全身都冒着一股子寒气,她毕竟也是大家闺秀,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楚,这一跪跪下来,两条腿都已经发软。   秋意和秦惜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感觉到孙氏的虚弱,秦惜面罩寒霜。   “小姐,扶夫人去翠竹院还是回清风苑?”   “回清风苑。”   秋意一手扶着孙氏,一手撑着伞,三个人踉踉跄跄的回到清风苑的时候,含雾和梅蕊已经烧好热水等候多时,瞧见三人狼狈归来,两人慌忙上前扶住几人。   “小姐,热水烧好了,您和夫人赶紧泡泡热水驱驱寒气。”   “扶夫人去泡热水。”秦惜声音发冷。   含雾和梅蕊对视一眼,不敢反驳,架着虚弱的孙氏进了耳房。孙氏想说什么被秦惜直接含笑打断,“娘,您赶快去吧,有什么话等您出来了再说。”   等孙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秦惜含笑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秋意,跟我一起去寻赵嬷嬷。”   “小姐先换一身衣裳吧。”   说着,秋意已经拿出一件稍厚一些的衣裳,在秦惜换衣裳的时候,尽量用布巾把她的头发擦干一些。等秦惜换好衣裳,两个人便去了翠竹院。   两人到的时候赵嬷嬷躺在自己的屋子里,看到秦惜她下意识的要起身,秦惜快不上前按住她,“嬷嬷不用起,好好躺着便是。我这次来只是和您说几句话。”   赵嬷嬷脸色惨白,靠在床榻边,面色急切,“夫人呢?”   “母亲在我的院子里泡澡,嬷嬷不必忧心。”秦惜坐在床榻边,询问赵嬷嬷,“嬷嬷,母亲可曾和您说过对付李嬷嬷的事情?”   “说过的。”赵嬷嬷意识到秦惜要做什么,把她和孙氏的计划都告诉了秦惜。知道她们要从李嬷嬷的儿媳妇身上下手,秦惜微微点头,她也知道李嬷嬷的儿媳妇是在厨房里做采买的。她沉吟片刻,“这事儿嬷嬷别操心了,也别让母亲忧心,交给我处理就好。”   “小姐,您……当心些。”   “放心吧,等母亲从我那里回来之后嬷嬷就以母亲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为由,让母亲在翠竹院里歇息,谁来看病就让她们来看,不要阻拦!”   赵嬷嬷微微一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忙抓住秦惜的手,“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万万不要冲动啊。”   “嬷嬷放心,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拍拍赵嬷嬷的手背安抚她,秦惜轻笑一声,目光森凉,“云氏现如今不足为患,秦府后院中唯一能对母亲产生威胁的也就剩下一个老太太了!”   赵嬷嬷一阵心惊肉跳,“小姐……”   “等那死老太婆死了,后院中便是母亲的天下了!”   先前她并没有想过要灭了老太太,毕竟有这么一个人放在那里虽然做事受束缚,可有时候也能被当成挡箭牌来利用一番,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的亲人。   ------题外话------   瓦亲爱滴牛牛首推了,亲爱滴们多多支持哈。喜欢的亲们记得收藏点击,么么哒,爱你们   推蓝牛新文——田园小娇妻   二十八的聂子川重生回了二十岁的时候:   他病重频死,爹娘给买了个小媳妇,十三岁的邻村小姑娘,死的。   上一世没有的桥段,这一世竟然发生了。   正当他准备拖着病体拒绝的时候,那已经死透的尸体又活了。   **   云朵从没想过她这样无才无德头脑简单只会吃的人也会穿越,还成了被爹娘逼死又贱卖给病秧子的诈尸的小村姑。   从此,聂子川多了个小媳妇儿。   锅碗瓢盆的小日子,因为多了个小媳妇儿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公婆软弱被欺负,八戒牌的铁筢子,上!   爹娘极品上门来,如来神的大巴掌,拍!   穷困潦倒没法过,萌萌哒的小吃货,挣!   【温馨甜宠爱情篇】   ☆、第五十一章 简亲王妃   简亲王府   简亲王妃的院子里。   简亲王妃沈氏目光爱怜的抚摸着怀中二儿子乌黑的长发,笑眯眯的给他梳头,瞧着铜镜中容恒俊俏的面容,沈王妃含笑道,“咱们家恒儿长的真是俊俏呢。”   容恒穿着一身五颜六色的布料拼凑的锦袍,乖巧的坐在铜镜前,任由沈氏给他束好头发插上白玉簪。听到沈氏的夸奖,他纯净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惊喜的光芒,可立马就黯淡了下来。   别过头去,闷闷的趴在梳妆台上,容恒委屈的呜咽,“娘,你骗恒儿,恒儿长的一点都不好看对不对,你就是逗恒儿开心的。恒儿不喜欢你了……”   听着容恒的话语,沈氏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瞧着铜镜中映出的小儿子,心头一阵阵的泛酸。   她的恒儿曾经何等的意气风发?他曾经是十八岁的少年侯爵,更是大远朝唯一一个不靠家里的关系被皇上封为安定候的。年仅十八岁便已经是三军统帅,立战功无数。   当年的恒儿何等的光鲜亮丽?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哪一个不想嫁他为妻?可也许就是因为他太优秀,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就在他班师回朝的路上碰到了敌国派来的杀手刺杀,重伤之后严重发热,当时险些丢了性命。后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可却变成了痴痴傻傻的痴儿。   沈氏眸子一热,慌忙别过头去擦拭掉眼角的泪痕,再转过头瞧着容恒的时候面上已经换上了温柔的笑容。   “娘亲怎么会骗恒儿,恒儿是整个大远朝最俊俏的男子呢。”沈氏用哄孩子的低柔声音,轻轻安抚他。   她并没有说谎,单看容貌,她的恒儿的确是大远朝容貌出挑的俊俏男子。   “可是他们都说只有长的难看的人才娶不到媳妇的,恒儿都娶不到媳妇,肯定是恒儿长的太难看了……”容恒低低的呜咽起来。   沈氏面色一变,冷冷的扫了一眼容恒的贴身丫鬟秀儿,厉声道,“这话是谁在二公子耳边说的?!”   秀儿身子一僵,“噗通”一生就跪倒在地,慌张道,“奴婢……奴婢不知……”   别看这简亲王妃对着痴傻的二公子温柔的紧,可她也仅仅是对二公子这么温柔而已。在简亲王的后院中,这个王妃手段如何狠辣残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秀儿害怕的浑身发颤,哀求的看向容恒。   “娘,你别怪秀儿,不是秀儿说的……”容恒惨兮兮的拉着沈氏的裙摆,白皙的俊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恒儿听说管家的儿子狗儿都成亲了,狗儿长的那么难看都娶到媳妇了,可恒儿都没有媳妇……”   简亲王妃沈氏冷冷的扫了秀儿一眼,却不想在儿子面前发火,她勉强压住火气,转头瞧着容恒的时候面上已经是极为温柔的笑容。轻轻抚摸着容恒的发丝,她低头询问,“呀,咱们恒儿是想娶媳妇了吗?”   “想!”   “那恒儿知不知道媳妇是什么啊?”   容恒仰着头目光迷茫,一双凤眸清澈又纯粹的看着简亲王妃。   沈氏心里一阵阵的揪痛,面色越发柔和起来,含笑给他解释道,“媳妇啊就是能陪着恒儿一辈子的人,可以陪恒儿玩耍,陪恒儿说话,陪恒儿睡觉,还能陪恒儿做任何恒儿想做的事情呢。”   “真的?”容恒惊喜的瞪大眼睛,抱住沈氏的手,高兴的又蹦又跳,“娘,恒儿要娶媳妇,恒儿要娶媳妇,你快点给恒儿娶个媳妇回来。”   沈氏笑眯眯的瞧着容恒,宠溺的道,“好好好,娘很快就给你娶个媳妇回来好不好?”   “恒儿最爱娘亲了。”容恒手舞足蹈,挥舞着双手抱住沈氏,“吧唧”一声在沈氏脸上印下一吻,纯真的如同三岁的孩童。   “好了好了,娘会给恒儿娶媳妇,那现在恒儿是不是要用早膳了?恒儿不多吃点娘亲可就不给你娶媳妇了。”   “恒儿现在就去吃饭。”   沈氏瞧着容恒蹦蹦跳跳的走远,面上柔和的笑意顿时消失,冷眼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秀儿,直接吩咐身后的章嬷嬷,“重仗三十大板,打发卖了!”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秀儿吓得脸色惨白,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   沈氏目光冰寒,章嬷嬷见此堵上秀儿的嘴就把她给拖了出去。   让二公子听到这样的话语,不直接杀了她,就已经是看在她伺候二公子这么多年的份上了。   沈氏陪着容恒用完了早膳,又陪他玩了许久,眼看着容恒坐在藤椅里下巴一点一点的想要睡觉,沈氏瞧着窗外的磅礴大雨,没有让人把容恒送回他的院子。而是扶着他,直接让容恒在她的屋子里午睡。   沈氏则是坐在屋子里,捏起针开始给容恒做衣裳。   容恒自从痴傻之后便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裳,衣裳上没有好几种颜色是断断不会上身的。她给容恒做的衣裳面料不是最好的,而是用简单的棉花织成的布料,这样的衣裳贴身穿既吸汗又透气,比那些华而不实的衣裳要舒服多了。   到快晌午的时候,章嬷嬷来禀报,她瞧着熟睡的容恒,压低声音禀报,“王妃,沈姨娘来了。”   沈姨娘是沈氏的一个堂妹,也是简亲王的小妾。自从恒儿痴傻之后,她为了照顾恒儿,顾不上迎合简亲王,因此就从自己的娘家里挑选了一个容貌性情都好的堂妹来伺候王爷。   她的这个堂妹比她小十多岁,容貌绝对是整个大远朝都少能挑出来的。不过倒是个知情知趣儿的,对她十分尊敬,简亲王对她也十分满意,自从她入府之后便对她宠爱有加。   沈氏现如今对简亲王的宠爱已经看淡了,她只要能好好照顾恒儿就行了,当然,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后院的大权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让自己和恒儿过的更好,因此王府后院的大权是半点都没有放掉。   掀了帘子进了大厅,沈氏就瞧见沈姨娘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看到她到来,沈姨娘连忙起身,“姐姐……”   “嘘……”   沈姨娘了然的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二公子在屋里?”   “那孩子玩了一会儿累了便睡着了。”沈氏示意沈姨娘坐下,章嬷嬷立马奉上两杯热茶,沈氏这才开口,“王爷出门了?”   平日中王爷不出门的时候都是待在沈姨娘的院子的。   “嗯,出门了,好像有事要去处理。”沈姨娘抿了口茶,问沈氏,“姐姐,妹妹今儿个来寻您,是有事儿和您商量的。”   “刚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说。”   “姐姐先说。”   “是恒儿的婚事。”沈氏捏捏眉心,叹息道,“恒儿已经二十三岁,再也耽搁不得,今儿个早上还问我别人都娶媳妇了,他怎么还没有媳妇呢。”   沈姨娘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失笑道,“姐姐还真是跟妹妹想到一起去了,妹妹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哦,那妹妹可有中意的人选?”   ------题外话------   好喜欢男主这样痴痴傻傻的样子,可奈死了,有木有?!   推荐好友宝马香车新文《爆宠火妃之狂医七小姐》   简介:   【爽文一对一,双纯双强,全程虐渣,女主波大任性!】   一觉醒来,不但穿越了,还失身了?!   呸!错了,是湿身!   刚从水里爬出来,就见到湖边站着一个美得人神共愤的男人,秦岚激动得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冲上去挑起男人的下颚,邪肆一笑。   “帅哥!多少钱一晚?开个价呗!”   话音未落,四下立刻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艾玛我的姑奶奶!这可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不是青楼里卖身的小倌儿!   ☆、第五十二章 婚事有变   “中意的人选倒是没有,但是今天妹妹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沈姨娘放下茶杯,面色郑重的瞧着沈氏,沉声道,“今儿个一大早妹妹听王爷说,要给世子爷纳妾了。”   沈氏目光蓦然一沉。   世子爷!   好个世子爷!   她的恒儿才是正正经经的简亲王府的嫡子,做了十八年的简亲王世子,可到头来却因为痴傻,而被皇上剥夺了世子的身份,让冯氏那个贱女人庶出的长子容洛白坐上了世子爷的位子。   容洛白今年二十四岁,比恒儿大上一岁,五年前他被封为世子爷的时候整整十九岁,便是在那个时候成了亲,娶了一品太傅的女儿温婉。而那温婉明明是她准备给恒儿下聘的女子。   容洛白抢了恒儿世子的位置,还抢走了她给恒儿订下的未婚妻,这样的恨让她怎么能平?!这些年恒儿一直没有成亲,她就担心容洛白会生下一男半女,那样的话,恒儿在府里的地位就更加堪忧了。   她原本想在温婉的身上动些手脚,但是王爷仿佛猜到她的所思所想,命人把温婉的吃穿用度都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她根本就没有插手的可能。就这么已经过了五年,容洛白倒是个痴情种子,对温婉一心一意,没有妾,也没有通房,可是温婉的身子骨太弱,入府五年都没有能怀上孩子。   刚开始那两年冯氏和王爷都瞧在温太傅的面子上没有提纳妾的事情,可眼看着一年一年的过去,温婉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冯氏和王爷早就着急了。提了给容洛白纳妾,他多少次都不同意,这一次……是顶不住压力了吗?   “姐姐……世子爷若是真的纳个妾,生下了孩子,恐怕二公子的地位更加堪忧,您一定要想想办法,不管怎么样,要先让二公子娶妻,这简亲王府里,务必要让二公子先留下孩子才是最当紧的。”   沈氏沉吟许久,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了,王爷那里再有什么动静你切记跟我知会一声。”   “姐姐放心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这府里也只有姐姐和妹妹才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沈姨娘真诚的道。   沈氏微微一笑,陷入沉思。   妹妹说的没错,当年她被冯氏那贱人抢了先,先生下了长子,害的恒儿一出生便是个“二公子”,现如今她怎么也要让恒儿先娶了亲,先让恒儿的妻子诞下这简亲王府的嫡孙。   等恒儿的孩子出生,她会再想法子让恒儿的孩子继承简亲王府的家业。   ……   老侯夫人和建昌候愤然离开秦府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传遍了府邸。秦府里大多数人都猜测到建昌候来秦府的原因。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一些人的渲染,就差没有流传说建昌候对秦珊一见钟情非她不娶了。就在所有人还都沉浸在即将要和建昌侯府搭上姻亲的时候,老侯夫人却满脸愤怒的带着建昌候回了侯府。   因此,哪怕天还下着大雨,还是没能阻止住丫鬟婆子的碎嘴,和她们争相奔告的腿,很快这消息在秦府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春华院。   云氏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人。   吴嬷嬷最先收到消息,可她全然没打算告诉云氏,周大夫说了,姨娘这会儿身子弱,不能受刺激,她心心念念的想着能通过建昌侯府的姻亲让秦家对她改观,真的知道这婚事彻底没戏,恐怕立马就要倒下了。   钱嬷嬷消息也不闭塞,她接到信息的时候想都不想就要往云氏的屋子里冲。   “你站住!”吴嬷嬷冷着脸喝住她,两步挡在门口,“你给我少惹事!”   吴嬷嬷和钱嬷嬷都是云氏的贴身嬷嬷,只是钱嬷嬷更擅长拍马屁轰云氏开心,而吴嬷嬷则稳重的多,办事也靠谱的多。只要是当家主母跟前的贴身嬷嬷,感情就没有多要好的。钱嬷嬷更是看不惯吴嬷嬷许久了。   一把推开吴嬷嬷,钱嬷嬷怒瞪她,“你给我滚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要瞒着姨娘,吴嬷嬷,你的胆子愈发的大了。别人我管不着,可这春华院的事情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你这没脑子的,姨娘现如今根本禁不住……”   “滚!”钱嬷嬷不等她说完就用力推她,用力之大直接把吴嬷嬷掀翻在地,钱嬷嬷瞧着倒在屋檐下的吴嬷嬷,冷哼道,“我这就去告诉姨娘,你根本就不安好心,竟然妄图隐瞒她府中的事情,你这贱蹄子,指不定是被谁收买了。”   “嘶……”   吴嬷嬷腰身直接撞到屋檐下柱子的棱角上,一时间捂着腰侧疼的冷汗淋漓,眼睁睁的瞧着钱嬷嬷闯进了云氏的房间。   “蠢货,你这蠢货!”   她大声的骂,想让钱嬷嬷停住脚步,可钱嬷嬷也只是脚步微微一顿,瞪了她一眼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该死的。”吴嬷嬷挣扎着也爬不起来,目光一扫,瞧见远远站着的小丫鬟,她厉声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扶我起来!”她要去阻止钱嬷嬷那个蠢如猪的女人!   钱嬷嬷已经掀了厅堂和寝屋的帘子,进了云氏的屋子。   云氏被诊断不能下床,因此一直躺在床上,连动弹都小心翼翼的。钱嬷嬷进屋的时候她正倚在床榻边翻阅着手中的黄历,在她看来珊儿和建昌候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眼下珊儿年龄也不小了,赵淳年纪更是过了娶亲的年纪,所以两个人亲事订下来用不了多久便也就可以成亲了。   听到门外隐隐有动静,云氏蹙眉,一抬眼就瞧见钱嬷嬷进了屋。她放下手中的黄历,冷冷的看她,“你来做甚!”   “姨娘……”钱嬷嬷干笑着陪着小意,上次她因为陆姨娘的事情没有做干净被姨娘责罚,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做事。她眼睛一瞄,瞧见云氏手中的黄历,再看看云氏马上要发作的脸色,慌忙凑上前来,“姨娘,这次老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禀报。”   “什么事?”   “姨娘,您手里的黄历恐怕用不上了……”钱嬷嬷满脸悲呛,“姨娘,方才老侯夫人带着建昌候怒气冲冲的出了府,大小姐和建昌候的亲事……恐怕有变啊。”   云氏一惊,面色一变,“什么?”   ------题外话------   这一刺激,嘿嘿嘿   ☆、第五十三章 云氏小产   “现在府里都传遍了……”钱嬷嬷道,“姨娘,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呐!”   原本想着姨娘这一次能凭借大小姐翻身,可是大小姐现如今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能保得住姨娘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氏惊坐而起,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老奴让人打听了百草园的动静,只隐隐约约的探听到一些消息,说是老侯夫人不满意大小姐庶女的身份,让老太太给您抬了平妻的位置,可是老太太不同意,然后老太太就提议把大小姐安置到夫人的名下,被夫人当着老侯夫人的面给拒绝了。侯夫人很是生气,带着建昌候就离开侯府了,老奴听门房的人说,老侯夫人和侯爷走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好像还撂了狠话……这门亲事,恐怕是结不成了啊。”   “你给我住口!”吴嬷嬷扶着小丫头踉踉跄跄的进了屋,瞧见云氏惨白的脸色,她心一沉。忍着腰间的痛小跑到床榻边,轻轻握住云氏的手,感受到她手上冰冷的温度,吴嬷嬷当即安慰道,“姨娘,事情没有到这一步,您千万不要自乱了阵脚……大小姐那边肯定有补救的法子的,您要切记保护好自己个儿的身子啊。”   屋子里安静的吓人。   雨点噼里啪啦敲在屋檐上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云氏惨白着脸,死死的抓住吴嬷嬷的手,眼神带着最后一丝希翼,“钱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吴嬷嬷嘴巴动了动,垂下了眼睑。   云氏一看之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完了!   全完了!   珊儿已经十四岁,并且再过两个月就要及笄,十五岁还没有议亲,传出去旁人该如何议论?而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彻底翻身,今后在想东山再起难于登天,这府里后院里今后就是孙氏的天下,到时候她的珊儿和慧儿的亲事便要落在她的手中,届时……   云氏心中一片绝望,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姨娘。姨娘您别慌……”感受到云氏颤抖的身子,吴嬷嬷赶紧扶住她,“也许还有法子,姨娘……”   “还能有什么法子,不可能了……”   云氏呆呆的瞧着窗外的大雨,目光中尽是荒凉。   当初赵淳找了媒婆来和老太太探口风,她收买了那媒婆,说是侯夫人瞧不上珊儿的身世,为的就是能坐上平妻的位置,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她用来制衡老太太的借口,今日竟然演变成现实。   吴嬷嬷还在劝慰她,可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她死死的抓住身下的被褥,绝望的道,“老侯夫人原本就不喜珊儿,现如今只怕更不可能了。我恨!我好恨呐,老天对我们母女为何这样不公,为何!”   云氏忍不住捶打着被子嘶吼起来。   “姨娘……”   “滚,够给我滚出去!”   “姨娘您不能动气啊。”   云氏听不进去,胸中气血一阵阵的翻腾,忽然,腹部传来一阵阵的绞痛,云氏身子一僵,立刻疼白了脸。   “姨娘……”   “疼,好疼。”云氏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死死的抓住吴嬷嬷的衣襟,她这才想到自己的腹中还有最后一个筹码,如果这个筹码在消失,那她就彻底完了。连惊带吓,云氏眼泪横流,痛的弯下背脊,死死的抓着吴嬷嬷,“吴嬷嬷……好疼,快叫人,快找大夫……”   钱嬷嬷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惊白了脸,愣在屋子里一动不动。吴嬷嬷转头见此,厉喝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姨娘请大夫!”   钱嬷嬷如梦初醒,立马慌乱起来,也不敢喝吴嬷嬷呛声了,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脚步,云氏就疼的惨叫起来。   “啊!好疼,好疼……”一阵热流顺着下体落下来,完全没有止住的趋势,她死死的握住拳头,指尖都泛起了白色。吴嬷嬷眼看不对,立马掀了云氏的被子,刚刚掀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冲入鼻腔。吴嬷嬷愣愣的瞧着云氏洁白的亵裤被鲜血一点点染红浸透,同样害怕的颤抖起来。   这么多血,分明就是小产了……   “怎……怎么办?”钱嬷嬷惊恐的瞧着吴嬷嬷,“还要……还要请大夫吗?”   吴嬷嬷毕竟是经历过大事儿的,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听到钱嬷嬷的问话,她怒目而视,压低声音低吼,“还请什么大夫,赶紧去厨房弄热水来!”   已经小产了,这个时候请大夫,是怕姨娘死的不够惨吗!   吴嬷嬷狠狠的瞪着钱嬷嬷,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恨。以前就跟姨娘说过,这个钱嬷嬷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多少次她劝着姨娘把钱嬷嬷给打发了,可姨娘就是爱听她的奉承话,她说了多少次姨娘都说不碍事。   “我这就去。”钱嬷嬷也知道闯了祸,连伞都没打,冒着大雨,脚步匆匆的就跑向厨房。   云氏已经疼的浑身抽搐了,满脸满身的汗,连话都说不出来。   “姨娘……您忍着点。”   吴嬷嬷急的满头大汗,姨娘失势,她根本不敢乱用人,生怕这院子里被孙氏或者秦惜安插了人手,因此只能死死的抓住姨娘的手,“姨娘,你先躺下……”   吴嬷嬷扶着身子弯曲如虾米的云氏躺在床上,先下了床打开窗户把屋子里的血腥味散去,随后就掀开云氏的被子,退下她的亵裤。   血还在不停的流,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吴嬷嬷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完全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身下的被褥被一点点的浸透。   “啊——”   一股剧烈的疼痛袭来,云氏浑身一震,尖叫一声,整个人抽搐起来,吴嬷嬷就瞧见一个小小的肉团被挤压了出来。肉团上还连接着脐带……   吴嬷嬷面色惨白,钱嬷嬷很快就弄来了热水,两个人不敢惊动旁人,悄悄的把那小小的肉团埋在了院子的花坛里。   尽管开了窗,屋子里浓郁的血腥味还是久久不散,云氏已经疼的晕死过去,钱嬷嬷和吴嬷嬷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两个人把云氏身下染满鲜血的被褥床单,和她被褪下来的亵裤都换下来。   等处理好一切,钱嬷嬷瞧着那染血的一大堆东西,白着脸问吴嬷嬷,“这些东西怎么办?”   ------题外话------   唔……流掉了……   推荐好友古心儿重生复仇文《嫡女重生之腹黑医妃》,心儿的文正在首推,喜欢重生复仇宅斗的亲们记得多多支持,么么哒,爱你们。   简介:“姐姐,妹妹不是故意爱上襄王,更不是故意怀上襄王孩子的。”   顾瑾汐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只不过是颗棋子。   *   情比鹣鲽,至死不渝是假的;   两小无猜,姐妹情深是假的;   曾誓言恩爱两不疑的夫君早已经与庶妹暗中首尾。   *   可笑,她顾瑾汐堂堂望门嫡女到头来竟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含恨入黄泉。   却不想再次睁眼,却是重回一切尚未发生之时。   父慈母爱,兄妹情深!   周旋深宅后院,面对那些吃人的豺狼虎豹,这次她可丁点不会手软。   ☆、第五十四章 要娶媳妇   吴嬷嬷瞧着那一堆东西,眉头皱的死紧。   这么一大团的东西,想避人耳目的扔出去,可能性太小了,而且那血都是刚刚流上去的,太湿,想烧掉都不行。   吴嬷嬷咬咬牙,“先藏姨娘柜子里,等干了之后再偷偷的烧掉。”   钱嬷嬷这会儿是半点都不敢反驳吴嬷嬷的话,听了她的吩咐,赶紧从云氏的柜子里抽出一床崭新的床单,用床单把染血的被褥统统都包起来,然后把云氏的柜子收拾出来,把那一大包带血的东西全都塞到了云氏的柜子里。   屋子里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她们一直待在房间里都能闻到,更别说是刚进房间了,“这血腥味可怎么办?”   “你不知道自己动动脑子吗!”吴嬷嬷大怒,斥道,“赶紧找熏香!把屋里的气味盖住!”   钱嬷嬷嘴巴动了动,忍住没反驳。云氏以前最爱熏熏香,所以她屋子里的熏香不难找,很快钱嬷嬷就找到香,这次,不用吴嬷嬷教导,她已经很快找来了小香炉把熏香给点上。   足足薰了半个时辰,屋子里的血腥味才被压了下去。   两个人忙活完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可事情还没完。吴嬷嬷瞧着昏睡中面色苍白的云氏,咬咬牙,吩咐钱嬷嬷,“你在这里守着姨娘,我去厨房里找李嬷嬷的儿媳妇,让她想法子给姨娘弄些补血补气的药膳来。切记,不要让任何人进姨娘的房间,更不要让任何人瞧见姨娘的模样。今日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再让旁人知道姨娘小产的事情……你就等着死吧。”   钱嬷嬷身子一颤,连忙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已经害的姨娘小产,若是再被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姨娘虽然没有权利没有势力了,可要对付一个她,同样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   简亲王家的二傻子要娶亲的消息立马传的沸沸扬扬,京都一下子热闹起来,这可不是惊喜的热闹,而是惊吓的热闹。   作为当今太后的嫡亲孙子,容恒的身份高贵,再加上他自身的侯爷官职,虽然是个傻子,却也容不得未来的妻子出身太差。因此京城中名门望族之家有适龄婚嫁女子的爹娘们立马担忧起来,生怕容恒这个定安候看上自家闺女,一时间京都中各家闺秀的母亲们都着急忙慌的赶紧把自家女儿的婚事定下来。   这可忙坏了京城里的媒婆们,顾不上倾盆的大雨,一家一家的说起亲来。   消息传到沈氏的耳中时,她气的摔了几个茶杯!   这些人……她的恒儿有哪一点不好?!若恒儿能看的上她们是她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如今一个个的竟然如同避瘟疫一般避着她的恒儿!   就在她要砸第五个茶杯的时候,沈姨娘慌忙握住她的手腕,急声道,“姐姐,妹妹知道您心里不舒服,可眼下这样的情况解决问题才是关键。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给二公子订好亲事啊。”   沈氏咬紧牙,强忍住怒火,转头询问章嬷嬷,“还有几家合适些的?”   “老奴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最近还有建昌侯的妹妹赵颖儿未曾订亲,还有温太傅的小女儿未曾订亲……”   沈氏想都不想直接否决掉温太傅家的小女儿,“温家不行。”   温太傅因为温婉多年不孕的事一直对容洛白有些亏欠,心早就偏向容洛白了,恒儿就是娶了他家的小女儿也没有任何作用。再则说,容洛白迎娶了温家的嫡长女,凭什么要让恒儿娶他家的小女儿?单是听一听心里就不爽快。   建昌侯府……   赵颖儿虽然只是个建昌候的妹妹,但是也是名门之家,虽然出身还是有些配不上恒儿,可也算勉强了,而且她曾经见过赵颖儿几回,印象说不上多好,却也不差。   “那个赵颖儿性情如何,可都打听到了?”   恒儿这辈子也许就一直这样痴痴傻傻的过了,她这个做娘的陪不了他一辈子,所以一定要给他找一个性情温婉,心胸宽阔的女子,这样今后她和王爷都不在了,她也能对恒儿十分包容。   “时间匆忙,还没有来得及。”章嬷嬷摇摇头,“老奴会让人多多探听的。”   沈氏点点头。   名门闺秀都是养在深闺,要想打听性情的确是不容易的事情。沈氏这些年为了照顾容恒,宴会也很少参加,因此对老侯夫人也不算了解,她抚着眉心吩咐章嬷嬷,“顺便也打听打听老侯夫人的性情。”   自古以来,男孩子交给一家之主教导,女儿家则是由当家主母教养,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影响是极为关键的,如果能知晓老侯夫人的性情,那么大概也能猜到这个赵颖儿的性情了。   沈氏忍不住叹口气。   “姐姐别忧心了。”沈姨娘从背后抚上沈氏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也许二公子神志能有清醒的一天……”   “别安慰我了。”沈氏苦笑,“这五年来,我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着恒儿下一刻会不会就好起来,可是寻了那么多的大夫,这大远朝稍稍有名望些的大夫都给恒儿诊治过,却连病症都查不出来……”沈氏忍不住骂道,“全都是一些庸医!”   沈姨娘叹口气,没说话。   就在此时,内室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姐妹两人对视一眼,全都闭上了嘴。   容恒一身皱巴巴的衣裳从内室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一双凤眸纯净又清澈,他揉着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样,闷声闷气道,“娘……你们好吵,吵得恒儿睡不着了。”   沈氏暗暗责备自己,怎么忘记恒儿在屋里睡着了,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还不等她说话,容恒已经小跑到沈氏身边,瞧着她铁青的脸色嗷嗷怪叫道,“娘,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恒儿去揍他!”   “没有没有。这府里怎么会有人敢惹娘生气?”沈氏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抚着容恒的头发放柔了面部线条。   “哦。”容恒乖巧的应了一声,眨巴着眼睛问她,“那恒儿什么时候能娶媳妇啊,恒儿想要媳妇一起玩,一起睡觉。”   “你这孩子。”沈氏失笑,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慈爱,目光却带着毅然。   “娘很快就给你娶媳妇!”   ------题外话------   一切都在男主滴计划当中,男主不会娶那个神马赵颖儿的,放心哈。   ☆、第五十五章 搜集证据   这一场雨仿佛无休无止一般,一直下到六月十三还没有停下来,空气里都有一股子潮湿的气息。   秦惜站在房间的桌案上,抄写着《佛经》,听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心里无限的安宁。忽然喉咙一阵巨痒,她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姐……你还写什么经文呐,好好歇着吧。”秋意端着托盘,一进屋就瞧见自家小姐一身雪白的亵衣抄写经文,她快步走上来,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轻轻给她顺气,“小姐,你自己个儿的身子自己个儿不知道吗?前两日淋了那么大的雨,风寒还没好呢就穿这么单薄,还抄佛经……”   秋意只当秦惜是给老太太抄的佛经,不由得心里不痛快,低低的抱怨道,“老太太这样对您和夫人,您还关心她的身体作甚。”   秦惜咳了许久才缓过劲来,她脸色憋得通红,可唇色还是苍白的。一滴浓墨滴在洁白的宣纸上,坏了一张写的极好的蝇头小楷。   放下毛笔,秦惜含笑摇头。   她可没有秋意想的那么高尚,抄写佛经也只是为了能替已经去世的爹娘超度,爹娘的七七已经过了好几天,她不敢在府中给她们烧纸,只能用抄写经文的方式祭奠他们。后日就是六月十五,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是净慈寺的净心师太讲禅的日子,后日她一定要想法子出府一趟拜祭爹娘。   还有一个原因,爹娘死后,她的心偶尔会狂躁,只有抄写经文的时候才能心情平静。   “小姐,药煎好了,快喝药吧。屋子里凉,要不要躺下?”   “不用了,整天躺着没病也憋出病来了。”   秦惜端起桌子上的瓷碗,掀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药味和苦味袭入鼻腔,她不禁有些晃神。   以前她最怕喝药,每每到喝药的时候都要爹娘和哥哥哄好久才会喝下去,每次喝完了哥哥都会在她嘴巴里塞一颗蜜饯。   如今,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小姐?”秋意奇怪的瞧着秦惜,她发现最近一段日子小姐越来越喜欢走神了。   “没事。”秦惜摇摇头,端起瓷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秋意已经端着一碗白开水,看到秦惜喝完药,快速递到秦惜的手边,“小姐喝口水漱漱口。”   “不用了。”擦掉嘴边的药汁,现在没有任何苦味能哭到她了。把药碗放到托盘中,秦惜转头问秋意,“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一日,不止是她染上了风寒,孙氏的风寒比她更加严重,泡完热水澡,当天夜里就发了热,幸好赵嬷嬷提前吩咐了大夫开了药,喝完药之后热度倒是退了,只是身子骨还是不见好。   “夫人还没好呢。”秋意叹气,“夫人这一次恐怕是动了根本了,大夫说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恐怕不能见好。”   闻言,秦惜眸子微微泛凉。   秋意瞧着秦惜的模样,轻轻叹口气,正准备劝秦惜躺在床上别再让风寒加剧,内室的帘子却被人掀开。   秦惜的屋里能进来不用通传的也就秋意,含雾和梅蕊了。两人抬头一看,果然是含雾。   含雾一进屋,身上还带着水汽。秦惜瞧见她,眸子微微一凝。这段时间她没有让含雾在跟前伺候,特意给她安排了监视云氏的差事,这会儿她来,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事情?   含雾进了屋没敢靠近秦惜,生怕把身上的凉气传给秦惜。远远的站在一边,含雾憨厚的对秋意笑笑,秋意瞧她冻的脸色有些发白,忙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中。含雾捧着茶杯,对秋意含笑点点头,随后才和秦惜道,“小姐,奴婢好像发现了一点问题,但是奴婢脑子愚钝,有些想不透,就来禀报小姐了。”   “什么事?”   “这几天奴婢一直观察着云姨娘那边的动静,前两天还好,很平静,可是今天奴婢却发现钱嬷嬷鬼鬼祟祟的从春华院中偷偷溜出来,怀里还揣着东西,奴婢悄悄的跟上去,就瞧见钱嬷嬷冒着大雨跑到花园里,把一样东西埋在了花丛中。”   秦惜心思一动,立马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钱嬷嬷很是小心,奴婢生怕她发现没敢靠的太近,等她走了之后奴婢去花园里把东西给挖了出来。”说着含雾放下手中的茶杯,从腰侧的款型腰带中取出一个用丝帕包裹着的东西,她打开丝帕,把东西摊在秦惜的面前,“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想着能让钱嬷嬷这么小心翼翼的东西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所以就挖出来拿给小姐瞧瞧。”   秦惜和秋意目光都落在那物事上。   那是一块小小的布片,只有手掌大小,上面还沾满了湿泥巴,但是却掩盖不住那布片上面暗红的血迹。秦惜用两根手指捏起那小小的布片,布片形状不规则,丝绸的面料,倒像是从什么东西上面剪下来的一般。蹙眉瞧着上面的血迹,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把布片凑到鼻翼间轻轻闻一下,一股淡淡的异味冲入鼻腔。   秦惜微微一愣。   再看布条时目光微微变幻起来,这怎么那么像葵水呢?   钱嬷嬷一大把年纪了,早就该没有葵水了,而能惊动钱嬷嬷亲自去埋,还偷偷摸摸的葵水布料,能是谁的?   答案呼之欲出!   秦惜心头一跳。   云氏一个孕妇怎么可能会来葵水!如果这是她的葵水,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么她怀孕的事情根本就是假的,是她和周大夫联合起来逃命的招数!要么……就是她的孩子已经没了。   而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对她都是极其有利的事情。   秦惜握紧手中的布片,忽然呵呵轻笑起来。   “小姐?”含雾满头雾水的看着她。   秦惜把手中的布片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可是她能灭了云氏的最好证据。她抬头瞧着含雾,嘱咐她道,“含雾,你继续监视春华院里的动静,只要稍稍有异动就来告诉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最好是能弄到云氏安胎的药渣子,如果能弄到别惊动人,包一些来拿给我。”   “奴婢明白。”   “秋意,你让梅蕊去厨房查一下云氏这几天的饮食,看看她吃的都是什么东西,查到之后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秋意比含雾聪明,已经从秦惜的话中听出一些端倪,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福了一礼就拉着含雾退出了房间。   秦惜瞧着那一块带血的布条,笑的万分愉悦。   上一次对付云氏,没想到突然她爆出怀孕的事情,这一次,她倒想看看云氏还有什么法子能逃过一劫!   ------题外话------   谢谢亲爱滴泠子寒的五朵花花。谢谢亲爱滴夜染烟的五朵花花。谢谢亲爱滴啥都可以的五朵花花。谢谢亲爱滴yukiyue投的五星评价票。谢谢亲爱滴qquser6138567打赏的888币币。某心会好好写文的,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借刀杀人   含雾办事很是稳妥,第二天一大早就弄来了云氏喝剩下的药渣子。秦惜直接让秋意去孙氏那里拿了对牌出了府,让她去外面的药铺里找大夫来辨别药渣。   梅蕊也带来了好消息,“……奴婢先去了夫人的院子里查看了云姨娘的食谱,才去的厨房,刚开始厨房里的人闭口不谈,后来奴婢悄悄的离开,瞧见厨子们给云氏做的吃食和食谱上根本就不一样。奴婢悄悄把送饭菜的人拦了下来,看了食盒里的吃食,全都是一些补血补气的药膳。”   秦惜听的认真,等梅蕊话音落下,她面上已经是一片愉悦。她现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云氏已经小产。   现如今……就等着秋意拿回来最直接的证据了。   临近午时的时候,秋意终于归来。顾不得已经淋得半湿的衣裳,秋意激动的把怀里的药包掏出来,摊在桌子上,兴奋的道,“小姐,您没有猜错,大夫说了,这药根本就不是什么安胎药,而是用于小产后身子虚弱的女子。”   屋里的含雾和梅蕊同样高兴,云氏已经失势,如果不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被老太太给丢出去了,现在她连最后保全自身的筹码都没有了,看她以后还怎么使坏。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揭发她?”含雾略微激动的问道。   “不去。”秦惜轻笑,把药包包好了交给秋意,瞧着三人疑惑不解的模样,她笑眯眯的道,“这种事情如果是我们爆出来,只会惹得一身腥。”   而她现在还要利用老太太对付云氏,所以还不能引起老太太的怀疑。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她?”梅蕊郁闷了。   “当然不会。”她好不容易抓到云氏的把柄,自然会把她往死里踩!秦惜目光冰凉,从柜子里掏出昨天含雾发现的葵水布料,一同放到秋意的手里,嘱咐她道,“你去把这两样东西交给王嬷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她说清楚,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三人瞬间猜到秦惜是要借刀杀人,不过不得不说,这把刀借的太正确了。   秋意福了一礼就往外跑,“奴婢这就去。”   一把拉住她的手,秦惜无奈的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万万不能在紧要关头出问题。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些,这府中的探子多着呢,别让人瞧见你和王嬷嬷碰头。还有……”她面色严肃下来,郑重嘱咐道,“让王嬷嬷切记,必须今天就处理好这件事情,还有,让她想办法说服老太太,明天去净慈寺听禅。”   “好!”   秦惜这才松开秋意的手,这一个多月以来,老太太都没有出府去净慈寺听禅,这一次她一定要想办法让老太太带着她出门才行。   ……   百草园。   老太太的心情和外面的大雨一样,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放晴了,自从上一次老侯夫人带着建昌候愤然离开秦府之后老太太就每日每夜的担忧,生怕老侯夫人真的以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参上秦漠北一本。   想起这个老太太就恨得牙痒痒,孙氏那贱人,如果同意了把秦珊放到她名下,这些事情不全都会省了吗!   瞧着桌子上精致的午膳,老太太蹙眉吃了几口,随即挥挥手就让人撤下了。   “老太太,再吃一些吧,您已经好些天没有食欲不振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伤身子的啊。”李嬷嬷满脸担忧,捧起手中的米粥送到老太太跟前,“您再喝两口吧,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几天建昌侯府都没有动静,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等天晴了再让大小姐去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翻篇了,您就别往心里去了。”   “我怎么能不往心里去,这么好的姻亲就这样好生生的给毁了。”老太太烦躁的推开李嬷嬷的手,咬牙切齿的道,“孙氏这女人就是不识抬举!”   一边伺候着的王嬷嬷闻言,忍不住叹道,“听说夫人这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病的很严重,到现在都还卧床不起呢。”   “那女人死了也是活该!”老太太愤愤然。   王嬷嬷心口微微泛凉,聪明的不再说什么。   用完午膳,李嬷嬷为了彰显自己是老太太贴身嬷嬷的身份,叫来小丫头开始收拾碗筷,进进出出的好不忙碌。王嬷嬷就陪在老太太的身边,扶着老太太进了内室休息。   老太太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睡觉的时候习惯人给她揉捏着肩膀。王嬷嬷先是扶着老太太上了床,随后便踢掉自己的鞋子,进了床榻的里侧,握着她的手腕,从肩头开始揉捏起来。   老太太倚在床边,根本就睡不着,王嬷嬷见此,面上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来。   老太太一抬头就瞧见了王嬷嬷的面色,倚在床榻边舒服的叹息,“我瞧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怎的了?”   王嬷嬷面色慌乱的垂下眸子,“没……没事。”   老太太最恨别人有事瞒着她,见此,一张老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从王嬷嬷手中抽出手腕,她面色微凉的道,“王嬷嬷,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敢有事儿瞒着我了!”   闻言,王嬷嬷面色一白,慌忙从床榻上滚下来,跪到老太太的床边,惊慌道,“老奴不敢,老奴怎么敢瞒着老太太,只是事关重大,老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事关重大?!   老太太坐直了身子,厉声道,“究竟是什么事?!”   王嬷嬷仿佛被逼问的急了,这才从怀中掏出一片染血的布片,这布片正是秋意悄悄送来给她的。瞧着老太太不解的目光,王嬷嬷仿佛极为为难,半晌,她咬咬牙,抬起目光,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老太太,这是春华院的钱嬷嬷瞧瞧拿到花园里去掩埋的东西,今儿个早上老奴刚好去针线房,就瞧见钱嬷嬷鬼鬼祟祟的模样,老奴顺势跟了上去,等她走了之后就把这东西给挖了出来……”   王嬷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老太太,只是把主角含雾换成了她自己而已。   老太太嫌恶的瞧着污秽的布片,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嬷嬷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老奴开始也不敢肯定,可后来有了猜想……”她忽然抬起头来,面色严肃的瞧着老太太,“老奴怀疑……这是葵水!”   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王嬷嬷稍稍解释,她的脑子已经飞快的转动起来。   半晌,想明白的她脸色陡然阴冷扭曲起来!   “好!好个云氏!”   说着,老太太猛然掀被而起!   ------题外话------   开始虐渣了,都做好心理准备哈。   ☆、第六十七章 罪证确凿   “老太太!此时万万急不得。”   王嬷嬷慌忙拦住老太太,瞧着她面色扭曲的模样,连忙急声道,“咱们这般匆匆忙忙的跑到春华院里兴师问罪,恐怕云姨娘打死都不会承认。”   “容得她不承认?!”老太太满脸戾气的甩开王嬷嬷的胳膊,“直接把周大夫叫来,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老太太……”王嬷嬷还是拦在了老太太的跟前,苦口佛心的道,“老太太,老奴就想着这事儿若是跟您说了,您必然是要去寻周大夫的。可是……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姨娘是小产了也就罢了,若是她假装怀孕,那当初给姨娘诊脉的周大夫就有大问题了。”   老太太脚步猛然一顿。   周大夫?周大夫一直为他们秦家卖力十多年,她有可能是云氏的人?老太太不由得陷入沉思。   “老太太还记不记得当初是谁推荐周大夫给您认识的?”王嬷嬷轻叹一声。   老太太面色顿时一凝。   她想起来了,当年就是云氏当家作主,这周大夫可不就是她推荐来的吗!如此一来,周大夫倒真有可能是云氏的人!   一个人一旦对一件事情有了怀疑就会多想,老太太冷汗涔涔的想起了诸多事来,她忽然想到从云氏入府以来她的身子就开始一点点的不好,还有多少次都是一些小风寒,可周大夫给她开的药却要喝上好些天才会见好。   她立马就想到,当年她身子骨好的时候手里的中馈权没有交给云氏,是后来身子骨弱了才慢慢的转手给她的。会不会是她为了长久的霸占中馈权,所以才让她的身子一直这样弱下去的?   这个想法一冒头,就犹如瘟疫一般在脑海中扩散开来,老太太被惊吓的背后一阵阵的冒冷气。   如果她中间没有对云氏这么看重,她是不是早就让周大夫在她药里动手脚了?!   心里一阵阵的后怕,老太太直接惨白了脸色。   其实老太太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云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老太太的身上动手脚的。谁年纪大了身体不出现一点毛病?   王嬷嬷垂眸瞥见老太太的神色,趁机道,“老奴就是想查个清楚明白,看看周大夫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晓,所以一时间才稍稍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告知老太太。”   老太太喉中一阵阵干涩,扶住王嬷嬷才没能虚软的倒下,她转眸瞧着王嬷嬷,“你……查的怎么样了?”   “老奴今儿个偷偷的让人把云姨娘喝的药渣子偷出来了点,让人到府外找大夫看看她药里究竟是什么成分,现如今人还没有回来。”王嬷嬷是个聪明人,生怕证据一下子全都拿出来会引人怀疑,因此隐匿了一些。   老太太嘴唇抿的死紧。   她扶着王嬷嬷坐到床榻上,满脸风雨欲来,“那咱们就等等!”   王嬷嬷不再言语。   内室中空气冷凝又压抑。不多时,李嬷嬷已经安排好小丫头收拾好东西进了屋,她没发觉屋子里沉重的气息,径直走到老太太跟前,笑眯眯的给她捏肩膀,“老太太,三小姐来了呢,说是几日没见老太太,想念的紧,您要不要叫她进来?”   老太太冷冷一笑,“想我?”   老太太的冷讽王嬷嬷看的真真切切,瞥了李嬷嬷一眼,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看笑话。站在老太太身后的李嬷嬷却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表情,继续笑着说道,“是啊,这么大的雨,也就三小姐有孝心来瞧瞧您了,说起来三小姐也不容易,年纪小不懂事,以前还有云姨娘和大小姐照顾着,现如今一个人倒也是辛苦的紧……”   “你的意思是说我秦府刻薄了她?还是说我这个老太婆已经老糊涂了,不该惩治云氏?!”老太太蓦然变脸,冷眸直射李嬷嬷。   李嬷嬷心一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慌道,“老太太,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只是……”她急的半晌冒不出一个字来。   “够了!”老太太目光锐利的盯着她,“最近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些,我倒要问问,云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不遗余力的替她说话!”   “没有……老奴不敢,老奴对老太太忠心天地可鉴,绝不敢有二心啊。”   “有没有二心恐怕也就你自己知道!”   李嬷嬷吓的浑身发颤,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以往这样在老太太耳边吹风,也不见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啊。目光一转,瞧见低眉顺眼站在床边的王嬷嬷,李嬷嬷顿时了然,心中大怒,一定是这贱人趁她方才不在,在老太太耳边念叨了什么。   这贱人,别被她抓到把柄,否则她一定整死她!   在老太太瞧不见的地方,王嬷嬷对李嬷嬷得意一笑,丝毫不掩饰她做的好事。瞧着李嬷嬷气的面色憋红,她眉头一挑,凑到老太太跟前细声细气的问道,“老太太,那三小姐……”   “让她滚回自己的院子,我不想看到她!”   “是,老奴这就劝三小姐回院子。”   出了屋子,先打发了秦慧,王嬷嬷转头瞧了瞧屋子,看没有任何动静之后才摆摆手招来一个小丫头,在她耳畔耳语了两句,小丫头听到她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即冒着大雨跑出了院子。   王嬷嬷站在屋檐下,瞧着乌云密布的天气,忽然觉得心情从没这么愉悦过。   王嬷嬷回了内室,李嬷嬷还在跪着,王嬷嬷瞧见她面上露出隐隐的痛苦,心中十分畅快。老太太阖着眼倚在床榻边,丝毫没有要叫她起来的意思。不多时,室外传来敲门声,老太太紧闭的眸子倏然睁开。   “老奴出去瞧瞧。”王嬷嬷率先出屋。老太太目光锐利的盯着帘子,不多时就瞧见王嬷嬷领着一个小丫头走进屋子,老太太猛然起身,“查清楚了吗?”   “回老太太,奴婢出府去询问了。”小丫鬟从怀中掏出帕子包着的药渣子,沉声道,“已经确认过,这药不是什么安胎药,而是补气血的药材。”   老太太的面色瞬间铁青,扭曲着脸吩咐王嬷嬷,“王嬷嬷,立刻跟我一起去春华院!”   “是!”   ------题外话------   这一章是铺垫,为后面老太太对付李嬷嬷设下的伏笔,所以8要觉得多余哈。   ☆、第五十八章 兴师问罪   老太太没有惊动人,带着王嬷嬷就出发向春华院行去,跪在地上的李嬷嬷意识到事情不对,咬牙想了想,慌忙也起身跟了上去。   百草园距离春华院并不远,王嬷嬷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老太太很快就到了春华院门口,一到门口就瞧见钱嬷嬷鬼鬼祟祟的守在院子的屋檐下,瞧见老太太和王嬷嬷来了,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站住!”   老太太厉喝一声,钱嬷嬷身子一僵,顿时不敢再动。她转过身来,露出讨好的笑,“老……老太太,您怎么来了?老奴去通知姨娘,让姨娘出来迎接您……”   “我看你敢动一下!”老太太扶着王嬷嬷快步走进来,瞧钱嬷嬷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人,瞧见钱嬷嬷不敢动了,她才冷厉的扫她一眼,抿紧嘴唇往屋子里走去。   钱嬷嬷害怕啊,吓得脸色惨白。这会儿姨娘正在屋里喝药,生怕有人来了,所以让她守在院子门口,如果看到谁就立马进去通知,可谁知道老太太来的这么急,竟然连给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紧紧的捏着帕子,钱嬷嬷一把拉住正欲往里冲的李嬷嬷,急声询问,“老太太怎么会来春华院?”   “呵——现在想到我了”李嬷嬷恨恨的甩开她,低吼道,“你们干的什么好事,用的着我提醒吗!”   李嬷嬷不是蠢蛋,从刚才在百草园小丫头和老太太的对话中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更明白云氏腹中的孩子可能已经不在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些人竟然这样瞒着她!现在老太太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查证,能怨的了谁。   钱嬷嬷傻眼了,脸色刷白刷白的,事情……暴露了?   走到屋檐下,王嬷嬷收了伞,老太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接抬脚踹开了房门。掀了帘子就冲进了内室。   屋里的云氏刚喝完药躺在床上小憩,被踹门的力道惊醒她眉头一皱,刚要斥责出声,就瞧见老太太面色铁青的闯了进来。云氏面色一变,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面上已经露出虚弱的笑来,她撑着身子起身,“老太太怎么来了?吴嬷嬷,还愣着做什么,快给老太太搬凳子。”   吴嬷嬷心口“怦怦”直跳,慌忙给老太太搬了凳子,“老太太请坐。”   老太太瞧着云氏惨白的脸色还有她慌乱的目光,心里的火一下子被点燃,她一脚踹飞凳子,踹完之后还不解气,瞧见吴嬷嬷,想都不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嗯……”吴嬷嬷被扇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可她又不敢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疼的闷哼一声。   云氏面色一变,连忙下床,双手扶住吴嬷嬷,“老太太,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这贱人,我恨不得杀了你!”老太太把手中的葵水布片砸到云氏的脸上,怒骂道,“贱人!若不是我发现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布片明明很轻,可砸在云氏脸上她却晕了一晕,仿佛整个天都塌了砸在她头上。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刷”的一下褪的干干净净。她下意识的接住那染了血和泥巴的布片,浑身都不可抑止的发起抖来。   湿漉漉的触觉落在手中带着一种粘腻感,云氏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   布片上染的并不是葵水,而是她小产之后污血没有排干净,每日里都会有污血,那血粘在亵裤上,她没办法只能把那一小块剪掉。这几天大雨不断,她的房间里已经塞满了她换下来的床单被子,还有染血的东西,因为不见太阳,东西全都是湿漉漉的,根本就不可能烧掉。实在是放不下了,又怕血腥味太重,所以她就想了法子把染血的布片用剪刀剪下来,让钱嬷嬷把这东西埋在花园里。   可竟然还是被发现了……云氏面色一片煞白。   胳膊猛的一痛,云氏疼的回过神来,就瞧见吴嬷嬷对她正狂使眼色。她心头一跳,她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弃,也许老太太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来试探她的呢?一个染血的布料能说明的了什么!   云氏白着脸装傻,呆呆的瞧着老太太,疑惑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妾身听不懂。”   “那我就让你听的清楚明白些。”老太太呵呵冷笑,既然这女人不见黄河心不死,那她就亲自把她扔进黄河里!老太太又从怀中取出一个药包,用力砸在云氏脸上,冷笑道,“别说你也不知掉这个是什么!”   药包应声而落,洁白的丝帕散开,露出包裹着的药渣。   云氏瞧见药渣时,浑身一颤,目露惊恐,连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老……老太太……”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妾身……妾身没有……”云氏只能打死不承认,先拖延时间,她用力掐了吴嬷嬷一把,一把推开了她,跪在地上把老太太的目光吸引过来,云氏拉着老太太的裙摆,哭诉道,“老太太,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您面前嚼舌根了,妾身万万不敢欺瞒您啊,这药渣妾身认得,是妾身的安胎药,并无不妥啊。”   “还敢撒谎!”   老太太怒极攻心,对着云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半点都没有作为一府老太太该有的威严和优雅,样子和大街上骂街的泼妇也没差多少。她这回可半点没留情,她的孙子已经没了,就是打死云氏她也不心疼。   云氏身子本来就弱,她刚刚小产,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没有力气反抗,更没有力气躲闪,不多时就被老太太打的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她趁老太太动手的时候拼命给吴嬷嬷使眼色,吴嬷嬷明白她的意思,趁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掀了帘子就想退出去。   她要去寻大小姐和三小姐来给姨娘求情……   “站住!”王嬷嬷一声喝住吴嬷嬷,厉声道,“你要去哪里?”   吴嬷嬷身子一僵,脚步蓦然一顿。   老太太一转头就瞧见吴嬷嬷想踏出房间的身子,冷冷一笑,没理会僵住的吴嬷嬷,转头冷笑着看着云氏,“怎么,要去找秦珊和秦慧?好!我成全你,也让她们两个来看看自己的生母是个多么卑劣无耻的女人。也省得她们两个怨恨我除掉你!”   除掉?!   云氏身子一晃,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王嬷嬷,立马吩咐人把老爷唤来,再把府里的三个小姐都叫过来!”   ☆、第五十九章 云氏发狂   秦惜收到老太太的命令时半点都不惊奇,她带着秋意,撑了一把雨伞就去了春华院。   秦惜的院子最远,她到的时候秦漠北,秦珊和秦慧都已经到了,一大堆人挤在云氏小小的寝屋里,好不热闹。秦惜掀了帘子进屋,环目四顾,竟然还发现了站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周大夫,瞧见周大夫秦惜唇角微微一弯。但是她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孙氏的身影。   “我娘呢?”   “……老太太没有让人请夫人过来。”秋意压低声音告诉秦惜。   秦惜冷笑,老太太不叫孙氏自然不可能是顾忌她风寒未愈,她分明就是记恨孙氏先前忤逆了她,这才要冷着她的。   “今天冒着大雨也要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老太太瞧着人到齐了,便吩咐王嬷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在场的人听。   众人反应不一,秦漠北直接瞪大了眼睛,随即眼睛里遍布怒火。秦珊和秦慧同样瞪大了眼睛,不过却是震惊和失措。在场中唯一保持冷静,冷眼旁观的人就是秦惜了。   秦惜宛若局外人一般,瞧见秦珊和秦慧惊讶的不似演出来的时候她也惊讶了一番,这云氏倒真是滴水不漏,这样的事情竟然连两个女儿都没有告知。   “祖母……”秦珊白着脸,哀求的瞧着她,“这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隐情……”   如果是以前的秦珊,老太太还会给她留一些薄面,可现在她一个十四岁的大姑娘,眼看就要及笄了,唯一的好婚事还泡了汤,今后嫁给谁能不能给秦家带来利益还都不一定呢,因此老太太对她的耐心也十分有限。闻言,她面罩寒霜,一双锐利的眸子逼视秦珊,直接把两个证据砸到秦珊的头上,“证据确凿,还能有什么误会!”   老太太力道不轻,这一下直接把包着药渣的丝帕砸开,黄色的药渣连带着黄色的药汁砸了她一头,落在脸上身上,顿时狼狈不堪。她闭上眼睛,任由药渣药汁顺着脸颊滑落。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在袖子中死死的握成拳头,一张娇俏的脸已经是惨白一片。   “祖母……”   “够了!”   秦慧跪下,想要求情,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脸暴怒的秦漠北给打断。   秦漠北站在原地,把云氏从上到下的打量一遍,好半晌才厌恶的拂袖,“你这女人,先是谋害姨娘,后是谋害子嗣,现在小产了又隐瞒,你究竟还干了多少龌蹉的事情!我秦漠北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当成宝宠爱这么多年!”   “瞎眼?”瘫在地上的云氏豁然抬起头,目光如火的瞪着秦漠北,嘶声力竭的大喊道,“秦漠北!是我瞎了眼,是我瞎了眼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是我瞎了眼才会相信你说过的山盟海誓!是我瞎了眼才会为你弹尽竭虑的考虑!我云烟是害了许多人,是谋害了你许多子嗣,我对不起那些人,可我却没有对不起你半分半毫!你当初是怎么迷惑我的!你跟我说我比孙氏温柔懂事,你说我是你的解语花,你还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他妈的全都是在放屁吗!”   云氏疯了,她彻底不管不顾了,她血红着眼珠指责秦漠北,“……谁承诺我很快就给休了孙氏把我抬成夫人!是谁承诺我不会让我的两个女儿都背上‘庶’这个字?是你!秦漠北,是你!这些话都是我逼着你说的吗,都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威逼利诱你说的吗!我做这些都是因为什么?因为我没有安全感,我生怕那些女人生出男丁让珊儿和慧儿的地位一落千丈,我生怕那些女人生了儿子得到老太太的青眼!你以为我不累吗,你以为我想这样算计吗!都是你逼得,都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秦漠北老脸涨红,从来没有从云氏的嘴巴里听到这样恶毒的指责,他也怒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狗屁出身!一个青楼出来的女人,我能抬你做姨娘已经是你修来的天大福气,你竟然还敢妄想爬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你配吗!”   “哈哈!哈哈哈!”云氏疯狂的大笑起来,“我不配?我不配!我真是瞎了眼当你是如意郎君,哈哈,你这狗娘养的你根本就没有心。你爱谁?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只要能让你的利益最大化,你谁都可以牺牲。哈哈,可悲!我真是可悲,竟然到现在才发现你的真面目!哈哈哈!”   “你给我住口!”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云氏忽然止住笑,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歪着头看秦漠北,样子竟然十分清纯,“秦漠北,你是怎么爬到今天的地位难道需要我提醒你吗?如果不是你同样用了花言巧语欺骗了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你看中了她的身份和身家,你会娶她?呵呵,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被人这样揭伤疤痛吧。我就是要让你彻底记住这些痛!你以为你的好日子还能有多长久,我告诉你,你很快就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云氏仰着头大笑起来。   自从她掌握秦府的中馈之后,为了防止孙氏东山再起她就把孙家从江南寄过来的信笺全都截了下来。孙氏有个好哥哥,每个月定时给她寄两封信,哪怕孙氏从来没有看到过,也从来没有回过信,他依旧会每个月两封的寄过来。   这段时间虽然是孙氏掌管了中馈,可她动了一笔银子,外院的人自然就继续把信送到了她的手里。   就在她这两天拦截下的最新一封信笺中,孙大人可说了,最多半年,他就能带着一家老小回京述职。现如今孙淼已经是从二品的江南布政司。等他从江南回京,必然要加官进爵!   届时,秦漠北这个如此欺辱他妹妹的男人,能讨得好?   “哈哈!秦漠北,我等着,我会瞪大眼睛看着你落魄的!”   “你这贱人,给我闭嘴!”当着几个女儿说这样的话,让他颜面尽失,秦漠北怒火冲天,理智尽失!他红着眼睛看了看周围,瞧见百宝架上装饰的一个小花瓶。想都不想,抓起那花瓶就对着云氏的头就重重的砸了过去。   “你这贱人!你去死!”   ☆、第六十章 生不如死   “砰——”   “嗯……”   花瓶重重的砸在云氏的额头上,砸的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细碎的瓷片重重的划破她的面颊,脸上一阵刀割般的疼痛,云氏触手一摸,满手的血。   她的额头上一次就因为撞柱子而毁,这一次,彻底完了。   一滴滴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滑下来,落在眼睑上,又顺着眼睑流淌到脸颊上,那模样,宛若泣血一般。   云氏双手紧紧的杵着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去,云氏没有哭,她的眼泪只有在用得着的时候才会流,如今她的眼泪秦漠北已经不再心疼,那么还有什么用呢。   云氏呵呵的笑出声来,双目绝望的瞧着秦漠北,一字一句道,“我……真是错得离谱……”说完,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对她的下场她已经不想多想了。   秦漠北额头青筋直跳,他真的后悔,上次怎么就没把这个贱女人给掐死!   “爹……”   “谁敢给她求情,今日就给我滚出秦府,我秦漠北从此之后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秦珊和秦慧蓦然闭嘴,目光沉痛的看着云氏。   “你们两个别管了,今天不管娘亲下场如何,娘亲都没有后悔生下你们两个。”云氏缓缓睁开眸子,妖媚的目光失去了神采,只有在瞧着两个女儿的时候才闪现那么一丝丝的温暖,她盯着两个人的眼睛,沉声道,“你们姐妹两个今后没有母亲照看,一定要姐妹同心,切记今日究竟是谁害死了你们的母亲!”   “娘……”秦珊和秦慧听到云氏交代遗言般的话语都掩面痛哭起来。   “哭什么!我云烟的女儿别这么没出息!”   “娘……”   云氏却不再看她们两个,而是转头目光森然的瞪着秦惜,冷笑道,“秦惜,我输了,但是你以为你今天赢了吗,我告诉你,今天我的下场就是改日孙氏的下场。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秦惜面无表情的垂着眸子,听到云氏的话她才抬起头,对着云氏微微一笑,不咸不淡的道,“姨娘多虑了。”   只要她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孙氏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云氏,你给我住口,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不知悔改,还妄图挑拨我秦家的关系。”老太太怒吼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人来谋害我!”   云氏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不甘示弱,“你这个死老太婆,我倒是想灭了你,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你凭白搅合了我多少好事,今天我就诅咒你,诅咒你他日不得好死!”   老太太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从来也不知道云氏的嘴巴竟然这样恶毒。她指着周大夫厉声指责道,“你勾结周大夫妄想害死我老太婆,可惜我这个老太婆及时发现了你的阴谋。我告诉你,今日不给你一个刻骨的教训,我就妄为秦府的老太太。”   云氏冷哼一声,已经懒得搭理老太太,她抹去额头的血迹,阖上双目。   与她的绝望的平静不同,周大夫早已经吓得冷汗涔涔,浑身颤抖了。这会儿听到老太太的话,她惊吓之下“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不住的给老太太磕头,哀求道,“老太太,我从来也没有敢动过您的主意啊,老太太明鉴,我替云姨娘隐瞒小产的事情全都是她逼迫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求老太太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绕过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肝脑涂地的报答老太太的大恩大德。”   “以后?”老太太道,“还敢有以后?你这个害人不浅的大夫我以后若是再用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漠北,你立马让前院的总管过来,把她扔到衙门里去,敢谋害我,我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儿子知道了。”   “不!老太太,我真的没有害过您啊……您不能这样冤枉我……”周大夫眼泪鼻涕横流,好不可怜。   可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同情她的,早在她拿了云氏第一笔银子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自己今天的下场。   很快前院的大总管就冒雨前来,着两个粗使婆子押走了周大夫。   周大夫的惨叫声渐渐远去,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氏的身上。在场的三个小姐都没有发话的权利,老太太把她们叫过来也不过是想让秦珊和秦慧知道云氏是罪有应得,从而不记恨她而已。至于秦惜……老太太的想法也很简单,大小姐和三小姐都来了,自然不能单独的漏下这个二小姐。   所以所有的决定权还都是在老太太和秦漠北的身上。   “漠北,云氏是你的小妾,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   秦漠北疲惫的捏着额头,“娘,您是后院的当家人,还是您看着处置吧。”   “既然如此,那娘就擅自做主了。”   秦漠北轻叹一声点点头。为什么别人的府里都是和和美美的,就他秦家诸事不顺呢!   “祖母……”   “祖母……”   秦珊和秦慧伏身跪在地上,行了最大的礼。秦珊瞧着老太太面色阴冷的可怕,慌忙道,“祖母,珊儿和妹妹知道这一次姨娘犯了天大的错,可是姨娘毕竟是珊儿和妹妹的亲生母亲。珊儿和妹妹是做女儿的,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生母去死……珊儿和妹妹不敢求祖母能饶过姨娘,只求祖母能饶姨娘一条性命。或者把姨娘关在哪里都好,怎么惩罚都好……哪怕是瞧在静薇腹中没有出生的弟弟的份上,求祖母不要在这个时候让府里见血……祖母,珊儿求您了。”   秦珊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用力之大,砰砰作响。   秦慧也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只要能留下母亲的性命,就还有翻身的一日。   老太太面色依旧阴沉的可怕,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一直闭着眼的云氏睁开眼睛,瞧着老太太阴鸷的脸色,生怕两个女儿因为她再受牵连,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人,“你们两个别求了,他们秦家的人全都是铁石心肠的,怎么能听得进你们的求情。娘当日动了杀念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这辈子能有你们两个,我死而无憾了!”   “娘……”   “好一出母女情深的戏码。”老太太扶着王嬷嬷走到云氏跟前,冷睨着她,“你想死?我偏偏不让你如愿。王嬷嬷,这春华院的人你都给打发了卖掉,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伺候过云氏的人出现在我面前!”老太太目光一冷,弯下身子和云氏平视,沉声道,“还有!折了她祸害人的双手,吩咐两个婆子把她抬到陆姨娘的院子里,每日三餐都给她送,别让她饿死!她害的陆氏死不瞑目魂魄不安,我就让她去陪着孤魂野鬼慢慢度日生……不如死!”   云氏脸色一片惨白。   ------题外话------   后天上架了。嗷嗷嗷   ☆、第六十一章 痛打落水狗   “祖母……”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老太太冷着脸,“有些事情我不想查,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你们两个给我记好‘安分守己’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秦珊心中一窒,顿时不敢再说话。   老太太的的意思分明就是怀疑她和三妹也是姨娘的同伙,如果她们再冥顽不灵,老太太就会彻查此事!她和三妹的确知道姨娘的一些手段,而且有些事情都是心照不宣的,真的查起来,就是没事都要惹得一身腥,更何况她们两个背地里也做了不少事……   秦慧和姐姐对视一眼,两个人脸色微白,同时噤声。   事情到此算是了结,秦漠北听完老太太对云氏的发落也没有丝毫异议,冷着脸便转身离去。一屋子的人都被王嬷嬷赶出院子,等待发卖。一时间整个院子一片啼哭惨叫声。   秦惜冷眼看着所有的一切,心里冷笑连连。老太太口口声声把中馈的权利交给孙氏,可是一旦碰到什么事,她立马就专横独霸起来。   王嬷嬷让小丫头叫来了专门负责行刑的粗使婆子,那粗使婆子冷着脸,当着屋里所有人的面直接折断了云氏的手臂。   “啊——”   云氏疼的惨叫连连,额头上刚刚干涸的血迹被冷汗一冲,再次滑落血水。她的两只胳膊以诡异的姿势弯曲着,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疼得慌。   秦珊和秦慧别过头去没看这一幕,但是两个人同时咬紧了牙关,暗暗握紧了拳头!   老太太满意的看着行刑完毕,这才扶着王嬷嬷的手出了屋子,边走边漫不经心的道,“这春华院今后也不住人了,把屋里的东西都搬到库房里,别作践了。”   “老太太放心,老奴等会儿就办。”   老太太一走,这屋里就剩下云氏母女三人和秦惜主仆二人。秦珊和秦慧扶着云氏,不可避免的碰到她的胳膊,疼的云氏又是一阵抽搐。   “娘……”   “没……没事。”云氏咬着牙,在秦珊和秦慧半扶半抱下被送到床榻边。秦珊一转头瞧见秦惜懒洋洋的倚在墙边,顿时眉头一竖,“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   她终于丝毫不再掩饰“好姐姐”的形象,对着秦惜横眉竖眼起来。   她恨透了秦惜,每一次她们最狼狈的时候都有秦惜推波助澜,更甚者,那一日赵淳来府里寻她,她还没有和赵淳说上几句话就被秦惜硬生生的赶走。那一天她若是和赵淳多说几句,能让赵淳下了决心一定娶她,她的婚事也不至于被取消!   如果她成功的嫁进了建昌侯府,今天的事情老太太至于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吗!   “这里不欢迎你,你立马滚出去!”   秦惜耸耸肩,无辜的摊摊手,笑眯眯的道,“好戏还没看够,怎么舍得走呢。这人呐,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总算被我等到了这样的时候,我还真是开心啊。”   “你……”   “珊儿,别说了!”云氏用眼神制止她,冷眼瞧着秦惜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   秦惜笑容依旧,有秦惜在,母女三人原本要说的话自然说不出来,秦惜不走的原因也在这里,她不会给她们三个再次串通的机会。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王嬷嬷再次带着人来到春华院。   瞧见王嬷嬷来了,秦惜才移开脚步,和王嬷嬷打招呼,“王嬷嬷来了啊,那我就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二小姐慢走。”王嬷嬷含笑送走了秦惜,转头瞧着云氏的时候面上已经没了笑意,她冷着脸吩咐两个粗使婆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把云氏抬到陆姨娘的院子!”   粗使婆子也是精明人,知道云氏彻底失势了,因此把担架放在地上,沉着脸就来抬云氏。云氏的胳膊刚刚折断,哪里受得了她们的粗鲁,疼的面色扭曲,冷汗涔涔。   “你们给我住手!”秦珊脸色一变,一巴掌甩到婆子的脸上,怒目而视,“你眼瞎吗,没看到弄疼了姨娘吗!”   婆子挨了一巴掌,脸色一变。捂着脸怒视秦珊,冷哼道,“大小姐,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云姨娘已经不是姨娘了,老太太可吩咐了,直接把她当奴婢看待,她一个奴婢老奴有什么碰不得的。”   “就算她是奴婢也是本小姐和三妹妹的生母,你好大的狗胆!”   “是是是,是您和三小姐的生母。”粗使婆子满脸不以为然,鄙夷道,“可是那又如何呢?大小姐还以为现如今是云氏掌管中馈的时候呢?呵呵,可别做梦了,今天这事儿谁都看的真真切切的,云氏是彻底翻不了身了,我奉劝大小姐和三小姐还是离她远一点,可别沾了晦气以后不好嫁人。”   “你这贱婢,我撕了你的嘴!”秦珊双眼通红的扑了上去。粗使婆子满身都是肉,力气也大,瘦瘦弱弱的秦珊哪里是她的对手,粗使婆子不过推了她一把,秦珊就重重的摔在地上,胳膊肘都见了血。   云氏脸色惨白,厉声道,“就算我失势了,秦珊也是府里正经的大小姐,你这个贱婢有什么资格碰她!”   婆子满不在乎的摊摊手,“哎呀,大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老奴本来是想扶你的,可你自己硬生生的往地上倒,要不大小姐你跑到老太太跟前告奴婢一状?让老太太来主持公道好了。”   云氏母女三人脸色憋得通红,秦珊更是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们总算知道了什么叫痛打落水狗,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一旁站着的王嬷嬷看也差不多了,警告的瞪了婆子一眼,低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做事!”   婆子立马露出讨好的笑,“老奴这就动手。”   两个婆子动手把云氏抬到担架上,这一次就是再疼云氏也没有喊出声。两个婆子一前一后的抬着云氏就向陆姨娘的院子行去。大雨磅礴,两个婆子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别的原因,也不打伞,冒着大雨慢悠悠的在院子里晃悠。   秦珊和秦慧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可却发作不得,两个人学聪明了,抿紧了唇各自拿了一把雨伞,一左一右的替云氏撑伞。   好不容易到了陆姨娘的院子,院子大门已经打开,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子潮湿腐朽的气息,进了屋子姐妹两个更是瞪大了眼睛。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简陋的床铺,粗使婆子把云氏放在地上,从柜子里拿出两床棉被,这棉被还是多少年之前陆姨娘盖的棉被,一直放在柜子里,现如今早就被老鼠啃的稀巴烂。婆子嘿嘿一笑,把被子扔到床榻上,“行了,二位小姐也把云氏送来了,也该回去了。”   秦慧看着那破烂的被子又想发火,被秦珊死死的拽住胳膊。   两个人合力把云氏抬到床榻上,临走之前秦慧咬牙在云氏耳畔压低声音,“娘,慧儿一定给您报仇!”   秦珊则是直起了腰身,拉住秦慧的手,深深的看着云氏,“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忍住!我和慧儿改日再来看您!”   云氏艰难的点点头。   “哎,对了,忘了告诉两位小姐。”粗使婆子微微一笑,“老太太吩咐了,除非有她的命令,否则任何人不得探视云氏。”   “你……”   “慧儿!”秦珊拉住秦慧,拽着她出屋。   出了院子,姐妹两个已经淋得浑身湿透,秦慧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对着秦珊大吼道,“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恶婆子,她们太过分了,我要杀了她们!我一定要杀了她们!”   “你杀了她们还会有别的人来,有什么用!”秦珊吼回去,“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这样冲动能解决什么问题!”   秦慧被骂的一愣,站在雨里怔愣许久,捂着脸蹲在地上轻声呜咽起来。   秦珊抿着唇,蹲下身子轻轻抱住她,“慧儿,今后我们就只能靠彼此了。”   秦慧浑身紧绷,目光阴森。   秦府!秦府!她一定要让所有秦家的人都生不如死。   其中第一个就是秦惜!   “姐姐,最迟半个月,我一定要让秦惜死无葬身之地!”   秦珊一惊,“你要做什么?!”   “姐姐你放心,从上次姨娘被发现怀孕之后我就一直在暗中计划,这一次保证万无一失,而且绝不会让人联想到咱们身上,你就等着看吧!”   ------题外话------   今天14号,明天文文上架,有太多话要说,某心去整理个上架公告还有一些和亲爱的们要说的话,明天早上发布,谢谢一路相伴的亲们。   推荐好友柠檬笑新文《嫡妻难惹》   简介:   她本是侯府贵女,一朝变故,却落得个父死兄亡,母丧嫂故,凄惨度日的下场。   本以为觅得良配,她亦是倾尽所有,助夫君成为一代枭臣。   岂料良配竟是豺狼,只因他心爱之人一句不喜,他硬是将亲儿活活冻死,将她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   可怜她孤魂游荡千年,幸得上天垂怜,一朝重生,她回到了十岁那年;   父母安好,兄嫂和睦,她仍是侯府最贵重的嫡女,   她唏嘘长叹,索性一切可以重来……   ☆、第六十二章绞死云氏,瞿氏的算计跪求首订   王嬷嬷回到百草园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躺下了,李嬷嬷在床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听到脚步声,老太太睁开眼睛,淡淡的问,“事情都办好了吗?”   “回老太太,都处理好了。”王嬷嬷轻叹一声,“已经让人把云氏抬到陆姨娘的院子里了,大小姐和三小姐也刚刚从那里离开。”   老太太冷哼一声,扶着李嬷嬷的胳膊起身,靠着身后的大迎枕,冷冷的道,“那两个丫头倒是个孝顺的,只可惜孝顺的人不对。”   若是往常李嬷嬷肯定要趁机给秦珊和秦慧说两句好话的,可现在她刚刚被老太太罚了,又因为云氏彻底失势惹怒了老太太,她紧紧的闭上嘴巴,半句话都不敢多言。   王嬷嬷微微一笑,也没有接话。   她们做下人的,有时候有些话只能听听就罢了,现在老太太因为云氏的关系冷淡大小姐和三小姐,可谁也不敢保证将来会不会又好上了?她若是在老太太跟前说不中听的话,以后让老太太想起来岂不是心里膈应?   王嬷嬷身上带着一身的湿气,她倒了杯热茶暖手,又给老太太倒了杯热茶,端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喝口水吧,这两日大雨不断的,别染了寒气。”   “嗯,还是你贴心。”老太太冷睨李嬷嬷一眼,含笑接过了王嬷嬷手里的热茶,十分给面子的喝了两口。喝完了把杯子递给王嬷嬷,瞧着窗外依旧不停的大雨,她轻叹口气,“这雨也下了好几日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停下来,这段日子真是诸事不顺!”   王嬷嬷眸子一闪,立马想到秦惜给她的任务,她含笑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走到老太太身边笑道,“那还不容易吗?老太太,今儿个已经是六月十四了,明儿个就是六月十五,是净慈寺的净心师太讲禅的日子,咱们不妨明儿个去净慈寺听听师太讲禅,等讲完了您求个签,让师太给您瞧瞧,也瞧瞧咱们秦府日后的情势,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利,也好让师太给破一破,您看如何?”   老太太靠在床榻上沉吟片刻,瞧着窗外的大雨,犹豫道,“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可瞧今儿个的天气,明儿个应当也晴不了,府里到净慈寺的距离也不近,若是要去的话恐怕路上会有些麻烦。而且净心师太那样忙,也不一定有时间能理会咱们。”   李嬷嬷一直听着两个人说话插不上话,此时终于听到两人意见不合了,她立马就打蛇棍上,讨好的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呢,这大雨天儿路又难走,而且净慈寺又是在山上,山风太大,不小心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   老太太现在对李嬷嬷是没有任何好感,听到她说话就皱紧了眉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李嬷嬷面上笑容一僵,顿时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模样。老太太看的更心烦了,不耐烦的挥手赶她,“还给我摆上脸子了,瞧着你这张苦瓜脸心里就不得劲,你赶紧的退下。”   李嬷嬷被老太太说的老脸涨红,顿时僵在那里。缓了一会儿瞧着老太太越发不耐的面色,她暗暗握拳,福了一礼就慌忙退了出去。   王嬷嬷一直默默的看着,没发表任何看法。   等李嬷嬷退出去之后,老太太才转头询问的看着王嬷嬷,在她看来,这次云氏要害她是王嬷嬷找出来的证据,所以现在王嬷嬷是最值得她相信的人。   “依老奴看还是去的好。”王嬷嬷坐在老太太床边给她捏胳膊,瞧着老太太皱眉的样子,她微微一笑,解释道,“老太太,就是因为天不好才能显得咱们更有诚意不是?至于大雨……咱们可以找个防水的马车,而且咱们秦府离净慈寺虽然远了些,可都是一些官道,路都好走,上山的路也都是修好了的,如果真的因为时间太赶回不来,那就在净慈寺里住上一个晚上,第二天再回来。至于净心师太……老太太难道忘了咱们府里有个人和净心师太有些交情吗。”   交情?   老太太皱眉想了片刻,忽然面上一松,“你是说惜丫头?”   “正是二小姐呢。”王嬷嬷笑眯眯的道,“老奴先前虽然不在府上,可回来之后也听说了,净心师太感动于二小姐对您的孝心,还特意给您开光了一个平安符,不止如此,听说还让身边的小师傅跟着二小姐一起来了府上。既然能做到这份上想来是对二小姐有极好的印象,这样一来,净心师太就是瞧在二小姐的面子上也会给您解忧解愁的,老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太太耷拉着眉毛,垂下了眸子。   前些天她还惩治了孙氏,这段时间对秦惜更是不冷不淡的。现如今让她去靠着秦惜的面子去求净心师太,她还真有点拉不下这个脸。   王嬷嬷看出了老太太的为难,体贴的道,“二小姐是个懂事的孩子,又那般的孝顺,先前您责罚了夫人二小姐不也只是跪着求情,没有说其他的吗。二小姐是老奴瞧着长大的,从小就善良,先前云氏掌家的时候多少丫鬟婆子欺负过她,现如今夫人掌管中馈了,二小姐对那些人也都是一笑而过,从未曾记恨过。丫鬟婆子都是如此,更何况二小姐一向敬重您?所以啊,老太太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听到王嬷嬷这一番话,老太太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了。想想也是,秦惜可从来也没有对她不恭不敬过,同样的是惩罚母亲。秦珊和秦慧就反驳她,可秦惜却都是乖乖巧巧的等着她发话。   这样一想,老太太顿时愧疚起来。   这段时间她不应该因为孙氏和秦惜置气的,孙氏错了她也罚了,何必把怒火牵累到秦惜的身上。   思及此,老太太轻叹一声,“行,等会儿你去惜丫头的院子里通知她,让她收拾收拾,明儿个一大早跟我一起去净慈寺。”老太太想了想,又嘱咐王嬷嬷,“让珊儿和慧儿也跟着一起去吧,刚刚这样惩罚云氏,想来她们心里也不会多舒服,让她们跟着一起出去散散心也好。”   “好。”王嬷嬷满脸堆笑,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老太太发话说让夫人也跟着一起去,她目光一闪,笑道,“老奴等会儿亲自去通知三位小姐。”   “嗯,记得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做香油钱,明天带去净慈寺。”   “老奴记下了。”   “行了,今儿个你也忙了半天了,又淋了雨,回自己的院子泡个澡歇着吧,我也要歇会儿。”   “老奴告退。”   ……   离开百草园,王嬷嬷撑着把雨伞名正言顺的就去了清风苑,她到的时候秦惜正在摸索着做绣活,瞧见王嬷嬷来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声询问她,“怎么样?”   “成了。”王嬷嬷收了雨伞立在角落里,拍拍身上的水珠,这才走近秦惜,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二小姐准备一下吧明儿个就去净慈寺,老太太的意思恐怕是要在净慈寺住一个晚上,二小姐记得带两件衣裳。不管这次二小姐执意要出府是为何,可一定要小心些,老太太让大小姐和三小姐也一起跟着去。”   秦惜抿着唇点头。   只要能让她出府,让秦珊和秦慧跟着也没关系,顶多她做事的时候防备着点。   秦惜站起身子,郑重的给王嬷嬷福了一礼,“这次的事情多些嬷嬷,今后嬷嬷有什么难事只管告知,只要能帮得上忙,秦惜一定不遗余力。”   “我的二小姐啊。”王嬷嬷一惊,慌忙侧过身子避开这一礼,小跑到秦惜身边扶起她,“这万万使不得!如果没有夫人和小姐,老奴这辈子恐怕都要在别院里了此残生了,夫人找人治好了老奴的腿,还送老奴回来秦府,如果没有你们,老奴哪里还能有这样挣钱养家的时候?今后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奴这段时间也看清了很多事,知道什么人是老奴该效忠的。”   秦惜勾唇一笑,这个王嬷嬷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更知道如何站位。   送走了王嬷嬷,秦惜开始安排事情,她让梅蕊和含雾留在院子里看家,她只带着秋意出门就好。   “注意着夫人的身子,如果明天她身子还不好,就去府外请个大夫来重新开药。”   “奴婢记下了。”梅蕊和含雾应了一声。   “让静薇身边的丫鬟婆子上点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能出岔子。”秦惜就担心秦珊和秦慧两个走的时候会在静薇身上下手。   “奴婢会嘱咐她们的。”   “其他的没什么了,云氏已经不足为患,秦珊和秦慧也随着我们一起出府,其他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秦惜安排好一切就吩咐她们,“开始收拾东西吧。”   阴雨天天黑的很快,刚刚用完晚膳天就彻底的黑了下来。   秦惜把之前叠的金元宝,还有她亲自剪的一些铜钱都用包袱装起来,想了许久,她把爹娘和嫂嫂的骨灰盒也一起放在了包袱中。   放在府里终究是个隐患,如果真的被查出来恐怕长满嘴都说不清了,而她和净心师太也的确有两分交情,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净心师太和娘亲关系就好,她因此也和净心师太有数面之缘,净心师太对她的印象也很好。上一次她之所以能打动净心师太,就是拿苏府做了引子,净心师太也不相信爹爹会叛国,知道她偷偷的跑去给一家人收了尸,净心师太才会不顾原则的让身边的小师傅跟着她来秦府说谎。   秦惜抱紧怀中的包袱,眼眶一阵阵的酸涩,这次她打算把爹娘和嫂嫂的骨灰都放在净心师太那里,放在那里让净心师太给他们超度亡魂,秦府这个地方太过肮脏,她不想让爹娘和嫂嫂待在这样充满阴谋算计尔虞我诈的地方。还有就是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秦府,到时候也能去净慈寺把东西取出来。   “小姐,都准备好了。”   “嗯。”   秦惜轻轻在骨灰罐上印下一吻,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回床榻的机关里。等机关合上的时候她的面色已经转为冷硬。   “秋意,跟我去一个地方。”   秋意没问,直接点头,“好。”   秦惜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衣,又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怀里还揣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秋意瞧着秦惜的打扮,默默无声的回去也换了一身黑色的装束。两个人没有打灯笼,秋意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跟随者秦惜出了门。   因为雨下的太大,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就是碰到巡逻守夜的,两人也很小心的避开。秋意压下心中的惊讶,她已经适应了黑暗,转头就瞧见自家小姐冷硬的眉眼。   走到陆姨娘以前住的小院子,秦惜停下了脚步。   秋意惊讶,“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今儿个云氏才被关到这里,小姐这个时候来?   “自然是杀人灭口!”   秋意一惊,猛的转头看她,“小姐……万一……”   “没有万一!”秦惜冷着脸道,“她必须死!”   她从来都不信奉什么生不如死的狗屁真理,她更相信什么事斩草除根,什么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留着云氏,以后万一秦珊和秦慧哪一个嫁了个好人家,有了绝对的能力,云氏一样会过上好日子。与其到时候再解决麻烦,不如趁她病,要她命!   院子门口守着一个粗使婆子,这婆子不是旁人,正是今天白天对秦珊和秦慧满脸不屑一顾的婆子。   秦惜带着秋意走到院子门口,婆子看到两个黑色的人影吓了一跳,刚要张口去喊,就听到秋意厉声道,“闭嘴!是二小姐来了!”   婆子额头冷汗直冒,透过点点朦胧的光芒看过去真的是秦惜当即松了一口气,“妈呀,吓死奴婢了,老奴以前听说这院子不干净,还以为……”她猛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讪讪的笑笑,“呃……二小姐,您三更半夜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云氏有老奴看着,肯定跑不了的,您就放心好了。”   秦惜不耐的听着婆子的滔滔不绝,“行了,哪那么多话!”她手伸进怀里,取出装的满满的荷包,把荷包在婆子眼前晃了晃,透过微微的光芒看着婆子贪婪的神色,她才把荷包放到婆子的手里,“这荷包可以给你,但是知道该怎么回话吗?”   “知道知道。”婆子掂了掂荷包的份量,心口砰砰直跳,她一个粗使婆子,因为云氏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买了,人手不够了,王嬷嬷才让她看着这院子,没想到头一天就有这么好的事情,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婆子也不是蠢货,听到秦惜的话,她满脸讨好的笑,“老奴知道的,今天只有老奴一个人守在院子门口,没有看到任何人进来过。”   秦惜眯着眼睛打量婆子许久,看的婆子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二……二小姐……”   这样容易用银子收买的人秦惜是不敢相信的,今天能被她的银子收买,明日就能被其他人的银子绕花眼,从而反咬她一口。   因此她冷着脸半是威胁半是利诱,“听我的话今后我会让王嬷嬷想法子给你安排个好差事。记住,我今天能给你这笔银子,就有能力把你和你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手中,今天的事情若是有一丝风声传出去……”   “不会不会,老奴不敢!”婆子冷汗直冒,瞬间觉得拿在手心里的银子立马成了山一般沉重。   秦惜站在屋檐下,冷冷的盯着她,半晌才道,“记住就好!把火折子拿来。”   婆子立马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双手捧着递给秦惜。秦惜接过火折子,把斗篷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这才带着秋意进了院子。   长久不住人的院子长满了杂草,草足足有半人高,秋意小心的拨开杂草,让秦惜顺着一道已经倾倒的杂草走。   “不用这么小心,今天下午把云氏抬进来的时候早被人踩倒了,谁也记不得自己踩的是哪里的草。”秦惜知道秋意是担心有人从她们的脚印中发现她们来过,不过这实在没有必要。   “不是啊小姐,奴婢是担心有蛇。”秋意拨开杂草,走到屋门口的屋檐下才松了口气。   两个人没有第一时间进屋,屋里没有一丝光亮,整个院子都透出一股子腐朽的气息。两个人站在门口听了半晌,只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痛苦的呻吟声。   秦惜冷笑,推开房门就走进了房间。   房门因为许多年没有动过,一打开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响。透着惨白的微光能清楚的看到房间中所有的陈设。   最简单的一张床,旁边一个歪了的柜子。地上滑腻腻的一片,透过朦胧的光线能清楚的看到有小小的黑影在地上窜来窜去。   秦惜吹亮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油灯。   在油灯的照射下,屋里顿时亮了许多,灯光亮起的瞬间,被褥上的三两只老鼠一窜而逃。   “嘶——”   秋意倒抽口冷气,方才那几只老鼠竟然在啃咬云氏受伤的额头,此时云氏的额头被老鼠啃的都是印子,怪不得方才在门外就听到低低的痛呼声。再瞧着那几乎褴褛的被子,透过淡淡的光芒,秋意看到被子一直在不停的蠕动,很显然那一堆烂棉花里还有老鼠……   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粗糙的白米饭,那米饭早就被老鼠叭嗒的不能入口,米粒散了满满一桌子。在桌子下方的阴影里甚至能看到几只老鼠抱着米粒啃得正香。   秋意猛然闭上眼睛,忍住胸腔中泛起的阵阵不适。   老太太真是够狠,竟然把人放到这样的地方。   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听到动静,云氏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她脸上被老鼠爬的满是污垢,此时头发散乱,眼睛血红,那模样宛若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衬着这漆黑的夜色,噼啪的雨点,让人瞧一眼便心中泛寒。   瞧见秦惜主仆云氏面色陡然一冷,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她原本就小产后虚弱,再加上双臂尽断,根本没有支撑身体的力气,这也是明明有老鼠她却无力赶走的原因。   “你来做什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冷声开口,就算再怎么狼狈,她也不想在秦惜面前示弱,冷冷的逼视秦惜,“你来看我笑话吗!”   “真是被你给猜对了。”秦惜拉过房间里唯一一张凳子,也不管上面有没有灰尘,抱胸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瞧着云氏,“没想到啊,以前那样光鲜亮丽大权在握的云姨娘竟然落得如今和老鼠为伍的下场,呵呵,先前我还觉得老太太对你的惩罚不够,如今瞧见这一幕,我可算解气了。”   “你滚!滚出去!”云氏大怒,噗通着自己的双腿,用力想要站起来,可最终的结果只是“噗通”一声栽下了床,床上的老鼠被她压的“吱吱”的叫,云氏在地上滚了两圈,痛苦的呻吟一声,好巧不巧的滚到秦惜的脚边。   “呵呵,姨娘这是求饶吗?”   “秦惜,我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一天不死,我都会在这里诅咒你,你等着!等着我东山再起的一天,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云氏被摔的一阵头晕,眩晕过去就瞧见秦惜含笑的面容,不由得大怒,她匍匐着爬行,想要用嘴巴去咬秦惜的腿。   秦惜面色一冷,猛的抬腿,一脚踹开她。拍拍裙摆上的污垢,秦惜淡淡道,“你脏,可别靠近我,没的染了一身晦气。”   “秦惜……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就算我遭报应,恐怕你也看不到了。”   云氏身子一僵,眼神警惕的看着秦惜,“你什么意思!”   秦惜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蹲在云氏的面前,她目光在房间里转了转,看到一根泛黄的麻绳她不禁微微一笑,把麻绳拿在手中,试了试硬度,竟然还没有腐烂。她握着麻绳重新蹲在云氏的身边,看到她目光惊恐,秦惜微微一笑,把麻绳勒上她的脖子,拍着她的脸讥诮道,“姨娘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吗!”   云氏瞳孔一缩,感受到粗粝的麻绳在脖子上产生的异样感受,她不禁咬紧了牙关,“你要杀了我?那你动手吧!只要我死了,迟早有一天会查到你的身上!”   “呵呵……”秦惜轻笑一声,给秋意使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努力的把云氏又抬到了床上,秦惜把麻绳拴在床头的扶手上,又把另一端打了个死结套在云氏的脖子上。做好这些她才低低的笑,“姨娘,别用这么老套的激将法。我知道你不想死,要不然今儿个在春华院的时候你有的是机会自杀,可是你没有!你不就是想着等机会吗,可我跟那个没脑子的老太婆不一样,我从来不会给自己的敌人留任何反咬一口的机会!你的死跟我可没关系,你是自己受不了这样凄惨的待遇,所以才会想尽办法自尽了,你说呢?”   云氏面色惨白,她的确不想死!今天她骂秦漠北的时候的确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可是后来老太太的惩罚却让她松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可以忍,可以忍到她咸鱼翻身的那一天。只要她翻身,她会让老太太,让孙氏和秦惜全都不得好死!   天黑下来的时候老鼠就开始往床上爬,开始啃咬她的身体,她咬着牙,心里一遍遍的想着等她翻身之后该用什么手段整死她们,就是凭借着这样的信念和毅力她才能坚持下来。   可是云氏也知道,秦惜的话是对的。   所以她更加的惊恐。   只要看到这个房子里的一切,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自杀。   “不,珊儿和慧儿不会相信的,她们一定会猜到是你的!她们不会放过你的!”   “她们两个猜到有什么关系?她们有证据吗?只要她们没有证据就只能把所有的疑问都吞到自己肚子里!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们两个就会下去陪你了。”秦惜淡淡的笑,眼睛却一片冰冷。   云氏面色一变,猛然仰头怒视秦惜,颤抖着道,“你若是敢动她们姐妹两个,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鬼?”秦惜面色微微一恍,深深的瞧着云氏,忽然一笑,“如果真的有鬼就好了。”回过神来,秦惜揉着额角,低叹道,“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边说话,她已经用力的开始绞起了手中的麻绳,麻绳收紧,云氏呼吸顿时不畅求起来,她忍不住扑通着双腿,终于忍不住害怕起来,“秦惜!你会不得好死,你会遭天谴的,你一定会的!”   秦惜耸耸肩,“真的有天谴世上活下来的就全都是好人了!”说罢,她不再废话,一点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开始绞动着手中的麻绳。瞧着云氏本能的挣扎着双腿,拼命的摇晃着头部,瞧着她慢慢憋得通红的脸色和渐渐吐出的眼睛,秦惜好心的让她死的瞑目,“你恨老太太吧,过不了多久她就该跟你同路了,我也算给你报仇了,你不用太感激我。”   “你……你……”云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忽然张大嘴巴笑出声来,“原来……你才是……最可怕。魔鬼……魔鬼!”   秦惜淡淡一笑,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看着云氏挣扎的动作慢慢的弱了下去,到最后完全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僵硬的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血红血红,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秋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瞧着云氏那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恨和不甘,她脸色惨白的退后一步。   “怕了?”秦惜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站回了她身边,瞧着她的模样,秦惜深深的看着她,“觉得我太残忍了吗?”   秋意咬唇,沉默许久。就在秦惜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坚定的摇摇头,“不!她是罪有应当,当初陆姨娘死的比她更惨,她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落得今天凄惨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如果不除掉她,今后等她成长起来,只会往死里加害小姐和夫人。”   秦惜吹灭了油灯,在黑暗中淡淡一笑。   今天之所以带着秋意一起来,她的确有考验秋意的意思。自她重生以来,所有的事情几乎秋意都是她的帮手,如果秋意实在认同不了她做事的方法,她今后都不会再用她。   而秋意……通过了她的考验。   她秦惜虽然残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蛇蝎心肠,可是那只针对想要谋害她的人,只要是真心待她的人,她同样会付诸真心。爹娘曾经教过她,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自找死路。   ……   出府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秦珊和秦慧还在一起,送走了王嬷嬷,秦慧忽然对秦珊一笑,笑意森然,“姐姐,也许咱们不用等半个月之久了!”   ……   与此同时。   建昌侯府。   瞿氏和老侯爷院子的厅堂里,瞿氏急的满屋子打转,额头上的冷汗直冒。老侯爷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被瞿氏的身影绕的头晕,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眉道,“夫人,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了,转的为夫头晕。”   瞿氏停下脚步,怒视老侯爷,双眸含泪道,“你还说我,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知道着急!”   “急也没用啊。”老侯爷国字脸,看上去十分威严,可在瞿氏跟前却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他无奈的抚着额角,“当初我就说给颖儿寻一门好亲事,可你死活不同意,拖来拖去如今颖儿要及笄了,还被简亲王妃惦记上了,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还说!当初你给颖儿看的都是什么人家?要么是出身低,还有的出身倒是高了,可府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通房小妾,颖儿若是嫁过去了能讨的好?颖儿是我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   “那你说怎么办?”老侯爷叹口气,“简亲王府是什么地方?简亲王是当今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简亲王妃出身沈家,她父亲是前丞相!她看上了颖儿想把颖儿娶回家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只要她去和太后求一道懿旨,咱们总不可能违抗太后的懿旨啊!”   瞿氏苦着脸,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这两天简亲王府就放出要给那个二傻子容恒求亲的消息,一时间京城的贵族圈里都震动起来。瞿氏一开始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可是这两天她发现经常有陌生的婆子出现在他们侯府附近。她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那些人都是简亲王妃派来探听颖儿性情的。这说明什么?简亲王妃看上了颖儿,想要颖儿嫁给容恒啊!   如果容恒不是痴痴傻傻的,她也能接受,毕竟容恒的样貌出色,又是曾经名镇战场的铁血战神,那样的情况她倒是巴不得把颖儿嫁过去,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容恒已经成了傻子,而她的女儿正是韶华芳龄,十五岁的年纪,一朵娇花,怎么能屈身给那个傻子做妻子!   而且今天晚上简亲王妃已经给她下了帖子,说明天要来拜访她。这个时候来拜访她除了颖儿的亲事还能有什么事情。   这几天瞿氏急都要急死了,她悔死了,早知道她就把颖儿低嫁了,也比嫁到简亲王府好啊。瞿氏捏着手里的拜帖,那帖子跟火球似的,落在手里烫的她几乎拿不住,这些天她为了赵颖儿的事情急白了头发,这也是她没有时间去找秦家人麻烦的原因。   瞿氏坐立不安,屁股刚刚沾上太师椅就又“腾”的一下站起来,她握紧拳头,“我一定不会让颖儿嫁给那个二傻子!”   老侯爷叹口气,颖儿是他唯一嫡出的女儿,如果可以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简亲王府地位高,可却不是颖儿的安身之处。   且不说容恒是个傻子,就单单是简亲王妃这个女子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又精明,又厉害,行事利落。前丞相沈老就曾经说过,若生为男子必然沈氏必然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儿。这样一个精明厉害的婆婆,她的颖儿怎么能在她手上讨得了好。   可是……这事儿他根本就做不了主啊。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是平常人家,当年容恒没有痴傻的时候太后最疼的就是这个孙子,连太子殿下都要闪一边。哪怕是容恒痴傻之后太后也最是放心不下他,而且据他所知,太后老早想给容恒寻一门好亲事,只是次次都被简亲王妃挡了回去,这才拖到了现在。现如今好不容易简亲王妃想通了,想要给容恒迎娶他家的颖儿,太后恐怕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知道消息之后恐怕立刻就要下懿旨。   老侯爷揉揉眉心,他实在是没辙了。   “夫人……这事儿还是算了吧。胳膊拧不过大腿……”   “算算算!怎么算!”瞿氏怒视老侯爷,“我颖儿一生的幸福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简亲王妃可笑的想法。她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女儿就是草根吗!”   瞿氏面色毅然,扬声叫了一声,“贾嬷嬷!”   守在帘子外的贾嬷嬷立刻掀了帘子进屋。瞿氏瞧见她,立马吩咐她,“你找人去一趟简亲王府,就和简亲王妃说本夫人最是信佛,明日净心师太讲禅我没法子招待简亲王妃,让她改日再来。”   贾嬷嬷面色一僵,为难的瞧着瞿氏,“夫人……这成吗?”   那可是简亲王妃啊,这是要把简亲王妃拒之门外啊。   老侯爷也觉得有些不妥,“这不太好吧,这样直接拒绝,万一简亲王妃怀恨在心怎么办?而且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吗?”   “那也没办法,躲得一时是一时,万一她这期间又看上别人家的女儿了呢!”瞿氏现在也只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了。   老侯爷叹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吧。   贾嬷嬷瞧着老侯爷不再反对,便低声应了下来,“等会儿老奴就让人去简亲王府带话。不过……夫人,我们明儿个真的要去净慈寺吗,这么大的雨……”   “当然要去。这段时间简亲王妃肯定盯着府上呢,我们不去的话就是公然的挑衅了,到时候简亲王妃必然记恨的。”   “好,那老奴这就去准备准备。”   “去吧。”   贾嬷嬷刚出了屋,屋外就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瞿氏一转身就看到赵颖儿掀了帘子飞扑到她怀里。瞿氏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慌忙稳住脚步,抱住赵颖儿。   “颖儿,这是怎么了?啊?”   “娘……”赵颖儿抬起头来,她年芳十五,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皮肤白皙如玉,在朦胧的灯光下泛着淡淡莹润的光泽。一双杏眼大而明亮,平日中看人的时候便有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此时赵颖儿眸子里含着一抹晶莹,那晶莹欲坠不坠的含在眼眶里,更是显得她十分的脆弱无辜,赵颖儿双目通红,紧紧的抓住瞿氏的衣襟,声音哽咽。“娘……我听人说你要把我许配给容恒,是真的吗?娘,她们是骗我的对不对!容恒是个傻子啊,我不要嫁给傻子啊娘……”   瞿氏面色一变,“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她明明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为的就是不传到颖儿的耳中,她怎么还是知道了?瞧着赵颖儿的眼泪,瞿氏一阵阵的心疼,一边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道,“都是些无稽之谈,娘怎么会把你许配给一个傻子!你是娘的掌上明珠,娘今后一定会给你寻一个英武不凡身份高贵的男子作为夫婿的。”   赵颖儿的泪珠子终于啪嗒啪嗒的坠落下来,她怀疑的看着瞿氏,呜咽道,“娘你不是骗我的吧?”   “娘怎么会骗你?”瞿氏嗔怪的瞪她一眼,“你长这么大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的话你问你爹。”   老侯爷不擅长说谎,瞧见赵颖儿期期盼盼的目光,他干笑一声,“颖儿啊,简亲王妃的确是看上你,想替容恒来给你求亲,但是你放心,爹娘都不会同意的,你娘正在想法子呢。”   赵颖儿刚刚止住的眼泪哗啦啦的又落了下来,她捂着脸大声的哭喊起来,“原来竟然是真的……呜……简亲王妃都要来求亲了,哪里还有转寰的余地……颖儿不要嫁给那个傻子……”   瞿氏狠狠的瞪了老侯爷一眼,会不会安慰人!说两句好听的哄哄颖儿不行吗,这些问题就让她来操心好了。老侯爷被她瞪得一阵讪讪,干脆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瞿氏赶紧拍着赵颖儿的背柔声安慰她,“颖儿你放心,娘已经回拒了简亲王妃的帖子,你放心,实在不行,我就和简亲王妃说你已经订好了亲事。”   赵颖儿抽噎着放下手掌,怀疑的看着瞿氏,抽泣道,“这法子……可行吗?”   “为了颖儿的幸福,什么法子都可行。”   “好……”赵颖儿擦掉眼泪,止住哭声,面色郑重的看着瞿氏,“娘,你可别骗我,如果让颖儿嫁给那个傻子,颖儿就去死。”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   “颖儿是认真的,嫁给那样的人只会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她赵颖儿的容貌出挑,又是老侯爷的女儿,小侯爷的妹妹。她要嫁的必须是身份高贵,有权有势,而且还要单单宠爱她一人的男子。嫁给一个傻子,她脸面尽失,身边的姐妹朋友都能把她给笑死,这样每日受人白眼,还要伺候傻子的衣食住行,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放心吧,娘跟你保证,绝不让你和那二傻子沾上任何关系!明天你跟娘一起去净慈寺。”   ……   简亲王府。   沈氏用完早膳好一会儿,先是把容恒给哄睡了,让几个婆子把容恒送回自己的院子,又吩咐章嬷嬷把明日要去拜访侯府的物品都清点一遍,以免出岔子。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她正打算入睡,门外的大丫鬟掀了帘子进来禀报。   “王妃,建昌侯府有人来拜访,说是有要事要告知王妃,王妃要不要见一见?”   这个时候?沈氏眉头微蹙,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亵衣,不过想了想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这个时候来应当是有事情。   “让人在外面等一会儿。”   “是。”   章嬷嬷伺候沈氏穿上衣裳,又简单的挽了个小髻,透过铜镜瞧着沈氏,“王妃,这样可以吗?”   “一个侯府来传话的罢了,用不着多隆重,就这样行了。”沈氏正了正头上的簪子,没有在整理好衣着的第一时间出屋。这段时间她实在是打听不到赵颖儿的性情,因此才想着明日要去建昌侯府拜访一下,她这辈子也算是阅人无数,只要见一见赵颖儿,再观察一番,大概就能把这个人了解个七七八八来。如果真的能和建昌侯府做了亲家,她必须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所以给建昌侯府的人一个下马威是应当的。   “章嬷嬷,你说这个时候瞿氏让人来传话能是为了什么事情?”   章嬷嬷笑笑,“老奴可想不出来,不过猜想应该和您明儿个要去建昌侯府的事情有关。”   沈氏颔首,她也认为和这个事情有关。   又过了半刻钟的样子,沈氏这才扶着章嬷嬷出了房间,房间里早就点上了手臂粗细的蜡烛,照的里屋和厅堂都是一片明亮。大丫头没有把瞿氏叫来的人请进屋,而是让她在屋檐下等着。   屋檐下通风,婆子冻的嘴唇都发白了,身上也被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打的半湿,可她却不敢有异议,这是哪里?简亲王府啊,和侯府可不是一个档次的,简亲王是真真正正的皇亲国戚呢。   沈氏让丫鬟把婆子领到厅堂,瞧着婆子的穿着,沈氏眉头不着痕迹的皱紧。   那婆子一身简单的布衣,头上盘了个发髻,只在头上簪了一根金镶玉的簪子,且婆子神情畏缩,头恨不得低到怀里,很显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沈氏面色微凝,竟然让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来给她回话,这瞿氏未免太不把她这个简亲王妃放在眼里了。   沈氏哪里知道,瞿氏原本是要让贴身嬷嬷贾嬷嬷来传话的,可是贾嬷嬷一想到传话的内容不太温和,生怕简亲王妃会责怪她,就让手底下的一个婆子来回话了。   沈氏坐在椅子上,目光清冷的看着婆子,久久的不说话。   那婆子在大厅里站着,宛若脱光了衣服一样羞愧,感受到简亲王妃锐利的视线,她恨不得把地面撕开一道缝,一头扎进去。   许久,沈氏才收回视线,婆子身上压力骤减,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简亲王妃沉声问道,“你们侯夫人让你来给本王妃带什么话?”   “回王妃。”婆子这才想起来刚才没有给简亲王妃行礼,吓得脸色苍白,慌忙福身行了一礼,这才回道,“我们夫人说……说……”   “说什么!”   “夫人说……明天要去净慈寺听禅,不……不能接待王妃,请王妃改日再去府上拜访。”   婆子咬咬牙,低着头一口气把话给说完。说完她就认命的、死死的闭上眼睛,也不敢抬头,整个大厅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婆子欲哭无泪,如果早知道简亲王妃气场这样强大,她就该和贾嬷嬷说她家里有事,来不了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厅中只能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声,气氛压抑的可怕。   沈氏坐在椅子上,单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拼尽力气才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冷笑了一声,“呵——”   好!真是好!   瞿氏,你胆子够大,竟然敢这样戏耍于本王妃。   既然要去听禅,那为何她让人递帖子的时候不让人转告,而是在她递了帖子之后的两个时辰之后才让婆子来回话?!   这分明就是用了两个时辰才想到的搪塞她的借口!   她的恒儿哪里配不上一个小小侯府的嫡女,竟然敢这样嫌弃她的恒儿……沈氏满脸的阴霾。   “王妃……”章嬷嬷知道这次瞿氏触碰了王妃的逆鳞,王妃别的地方还算是好说话,可只要事关二公子就绝对没有理智可言,眼见沈氏要发火,她连忙小跑到沈氏身边,凑到她耳畔低声道,“王妃别生气,其实这样一来倒不是什么坏事。”   沈氏闻言,“唰”的一下转头,对章嬷嬷怒目而视。   章嬷嬷叹口气,低声解释道,“说起来咱们简亲王府是什么身份地位?若是瞿氏为了能攀上王府一口答应了下来,她敢嫁女儿,您敢娶这样人的女儿吗?”   章嬷嬷的话对沈氏到底是有用的,她听进去了劝,渐渐的平息了身上的怒火。   如果瞿氏为了巴结上简亲王府毫不犹豫的把女儿嫁进来,她倒真的要怀疑这一对母女的人品了。   “王妃……其实站在侯夫人的角度上想一想,如果今儿个二公子是个女儿家,要让她嫁给懵懵懂懂的人,您又可曾愿意?都是做娘的,都是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您说是不是?”   理儿是这个理儿,可是她答应了恒儿要给他娶亲就决不食言。   看出沈氏的所思所想,章嬷嬷轻笑一声,在她耳畔低语道,“王妃,侯夫人想逃,难道咱们就让她这样逃?”章嬷嬷忽然侧首瞧着厅里站着的婆子,沉声询问,“你们小姐明日跟侯夫人一起去听禅吗?”   “回嬷嬷,我们家小姐跟着夫人一起去。”   章嬷嬷听罢眸子含笑瞧着沈氏,沈氏已然明白过来。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既然明天瞿氏要带着赵颖儿去净慈寺,那她也许久没有听净心师太讲禅了,刚好可以带恒儿出府看看。她也能趁机给瞿氏一个猝不及防。   思及此,沈氏冷着脸挥手,“跟你们夫人说,就说本王妃知道了。”   婆子蓦然松口气,“老奴告退。”   等婆子走了之后沈氏便吩咐章嬷嬷,“收拾行囊,明日咱们也出府去净慈寺和净心师太谈谈心。多带些护卫。”   章嬷嬷笑笑,“老奴这就去办。”   ……   翌日。   秦惜起了个大早,她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有些亮堂,考虑到山路不好走,秦惜换了一身利落些的裙子,简单的收拾一下,又塞了个包子就去和孙氏告别。   和孙氏说了一会儿话,王嬷嬷就来催她,她连忙告辞。   回到清风苑整理了一下东西,秦惜就带着秋意出了门,昨夜雨停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又开始下了起来,秋意给秦惜撑着雨伞,到大门口的时候两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车夫穿着蓑衣握着缰绳已经等在那里了。   人已经到齐,老太太在王嬷嬷的搀扶下已经等在了屋檐下,秦惜来的时候秦珊和秦慧还没有到,秦惜给老太太行了礼就站在老太太身后安静的等待。老太太显然有些等的不耐烦,皱眉问王嬷嬷,“昨儿个你有没有让人通知大小姐和三小姐早点过来?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有看到人影?”   “昨天老奴是亲自去通知三位小姐的……”王嬷嬷苦笑,“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老太太眉头皱的更紧,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珊和秦慧姐妹两个才姗姗来迟。   老太太当场就发了火,“你们两个架子倒是大,让我这个老太婆在这里等你们。”   秦珊和秦慧对视一眼,赶紧道歉。   昨天她们姐妹两个是睡在一起的,两个人因为云氏的刺激,一直到半夜都没有睡好觉,然后秦珊又询问了秦慧想到什么办法对付秦惜,两个人一说便是大半夜,今天早上如果没有丫鬟叫醒她们,恐怕还在睡呢。   正准备出发,李嬷嬷忽然苍白着脸色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   “大清早的说什么晦气话,怎么就不好了!”老太太面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老太太……方才给云氏送饭的婆子来禀报,说云氏在陆姨娘的院子里自尽了!”   什么!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   秦珊和秦慧更是面色一变,直接揪住了李嬷嬷的衣襟,厉声问道,“你说什么!姨娘双臂都断了,怎么自尽?!”   “大小姐,是真的!”李嬷嬷差点要哭了,“方才婆子来禀报的时候老奴还不相信,老奴亲自去看了,姨娘真的已经气绝多时了。”   秦珊和秦慧震惊的退后一步,脸色惨白,秦珊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姨娘怎么可能自杀。”   这世界上谁最了解姨娘?肯定是她!姨娘的性子她知道,只要有一丝丝翻身的希望,她都不可能会自杀。   秦慧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满满都是阴鸷。   是她们疏忽了,她们以为姨娘那样的情况已经不会再有人对姨娘动手了,可她们显然没有估算对背后之人的凶狠和险恶。她们早就应该派了人守着院子,保护着姨娘的安全的。   两人目光森然的盯住秦惜,却见秦惜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廊柱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面色平静的宛若死水。两人眸子泛红,最憎恨姨娘的人除了孙氏就是秦惜,要说这件事和秦惜没有关系,打死她们她们都不信!   空气冷凝,老太太直接沉了脸骂了一声晦气。   秦珊和秦慧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面色同时一变,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王嬷嬷踌躇着看着老太太,“老太太……今天还去净慈寺吗?”   “去,怎么不去!”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更应该去了,“府里这段时间一直状况不断,今天非要去净慈寺破一破!”说着老太太瞧着秦珊和秦慧,皱眉看着两人,“你们两个还去不去?”   秦珊紧紧的抿着唇,就在老太太不耐烦的时候秦慧忽然出声,她郑重的看着秦珊,“姐姐,你留下来照看姨娘的后事,我和祖母一起去净慈寺。”   秦珊接触到秦慧的目光,顿时了然。   妹妹的计划她已经知晓,的确十分有可行性,姨娘的死和秦惜脱不了干系,不让秦惜付出血的代价,她们两个便妄为人女!而她也必须留下!留下处理姨娘的后事,她也要仔仔细细的查看姨娘的院子,她就不信害人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祖母……珊儿不能陪您同行了……”   “行了,你就把云氏的后事简单的办办吧,她一个姨娘也不用怎么操办,你尽尽最后的孝心吧。”老太太不耐的挥挥手。   秦珊死死的咬着唇,垂下的眸子溢满了泪痕。老太太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让大办,甚至连葬礼都不给她……她艰难的应了一声,“是。”   老太太交代好了便上了马车。   一共只安排了两辆马车,老太太和王嬷嬷自然而然的坐到了第一辆马车中,而秦惜和秦慧则是坐到了第二辆马车中。王嬷嬷安排的很是妥当,带了诸多的护卫,老太太一声令下两辆马车就冒着雨缓缓出发。   秦惜上了马车便抱着包袱坐到了一边,倚在马车的车柩上当秦慧不存在般的闭目养神。   马车轱辘轱辘的转动起来,秦慧自上了马车便目光阴冷的等着秦惜,那冰冷阴森的眼神宛若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便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一口咬死她。   秦惜不是没感受到秦慧的目光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可她不理会秦慧,秦慧却不会放过她。   “秦惜,你好歹毒的心肠!”   “妹妹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就心肠歹毒了?”秦惜睁开眼,双手抱胸,笑吟吟的瞧着秦慧。   “姨娘是你下的手,对不对?!除了你根本不会有别人!”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妹妹说话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秦惜收住笑,面无表情的瞧着秦慧,“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对付的了云氏,别开玩笑了。妹妹不但有臆想症,而且耳朵还不好使,难道妹妹没有听到李嬷嬷的话?李嬷嬷分明说云氏是自尽而亡。这样无凭无据的话说多了难免让人误会,妹妹若真的怀疑我便找出证据来,只要能证明我的罪状,我便心服口服。”   秦慧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妖媚的目光充满了憎恨。秦惜已经懒得搭理她,闭上眼睛再次靠在了车壁上。   这一行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净慈寺建在京郊处的半山腰上,到了山脚下便要徒步攀爬才能上山。   净慈寺的人也很是贴心,在山脚下安排的有客栈和安置马车的地方,秦惜背着包袱下马车的时候就瞧见安置马车的车棚里已经有了好几辆极尽奢华的马车。   她顿时微微一挑眉。   这么大的雨,竟然也有跟她们同样来听禅的人,倒是少见。   老太太也瞧见了那几辆华丽的马车,目光转向王嬷嬷,王嬷嬷接到老太太的视线,已经主动询问起来,“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谁也来听禅呢?”   “哦。”安置马车的客栈老板娘拍拍胸口开口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今天一大早简亲王妃就带着定安候来了,听说来的时候还没有吃早膳呢。”   老太太心里一跳,一路上马车颠簸之苦立马就消散了,人家简亲王妃都来了,她这一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累的。   一行人由护卫领头,互相搀扶着爬山。   因为净慈寺闻名于大远朝,前来求签的人很多,早在二十多年前这里便修了山路。一阶一阶的阶梯,众人拾梯而上。石板上长了诸多青苔,特别滑,因此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爬山可比坐马车辛苦的多,好不容易用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净慈寺。   因为是十五的关系,寺庙的大门口守候着小尼姑,小尼姑站在屋檐下,瞧着众人到来。念了句“阿弥陀佛”才迎了上来。   “诸位施主可是来听净心师太讲禅的?”   老太太不敢托大,双手合十回了一礼,亲自回答,“正是。”   “那诸位施主跟贫尼来吧。”小尼姑微微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在前面领路,“讲禅就快开始了,诸位快些吧。”   老太太一听,心想自己还是出门晚了,赶紧扶着王嬷嬷跟上小尼姑的步伐。   经常来净慈寺拜佛的人都知道,净心师太讲禅从来都不在公开场所,而是选择在自己的居所,而净心师太为人比较喜静,因此她住的院子是净慈寺里最偏僻的小院子。   穿过一条条小径,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走到最后人脑子都迷糊了,终于在一处可以称得上是原始的地方,小尼姑终于停了下来。   秦惜远远看过去,净心师太的院子已经近在眼前。只是她院子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被绿色的植物环环包围着,远远看去还真的不太容易发现。   小尼姑领着众人进了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小尼姑和老太太道,“老夫人,谁要听禅便留下,不听禅的还请先离开,师太讲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老太太十分理解,只让秦惜和秦慧两个人跟着,其他人都打发了,“王嬷嬷,你去和小师傅一起安排一下住处,今天就在这里过一夜,明儿个再回去。”   王嬷嬷颔首应答了下来。   王嬷嬷一走,秦惜和秦慧则左右两边的站在老太太搀扶着老太太,屋檐下站满了人,秦惜目光一扫而过,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正是瞿氏。瞿氏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都有些苍白的样子。   忽然,一道淡淡的目光落在秦惜的身上,那目光十分具有侵略性,以至于秦惜背脊微微一僵。她眸子一凛,扶着老太太走到屋檐下,一双妙目不着痕迹的扫过去,却没有发现有窥视她的目光。   忽然,她眸子一顿,惊讶的发现人群中竟然站着一个男子!   没错!就是一个男子!   男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身材欣长。站在一个妇人面前笑的十分纯真无邪,他侧着脸对着秦惜,秦惜远远看过去就瞧见男子挺拔的鼻梁和吹弹可破的肌肤。他下颌弧线优美,宛若最出色的画卷。单单是一个侧脸便如此的出色,真不知道正脸是什么样子。男子身上的长袍花花绿绿,宛若各个颜色都泼了上去,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这样的衣服若是穿在别人的身上只会让人觉得俗不可耐,可穿在那男子的身上却让人感觉恰到好处,仿若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驾驭这样炫目的色彩。   可是……再如何出色的容貌也掩盖不了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念慈寺这样的地方大多都是夫人和各家小姐们来参拜的地方,甚至寺里明文规定,男子不许踏进后庙。一来是担心不小心有公子冲撞了各家小姐,二则是担心山下的一些无耻之人上山来调戏尼姑和小姐们。所以就在寺庙的门口,她们府里的护卫就被拦截下来。净心师太的院子绝对算是净慈寺后庙的后庙,而这男子竟然可以进来……   只能说明这男子的身份非常之高!   可是却还是有些不妥的。   在场的人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贵妇,还有一些没出阁的小姐,男子待在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非常失礼的。   可秦惜却发现,在场的人中不管是妇人还是小姐们面色都非常平静,仿若没有看到那男子一般……这样的反应还真是让人玩味啊。   仿佛感觉到秦惜的所思所想,就在秦惜要移开目光的时候,那年轻男子忽然转过脸来。   秦惜瞧见男子的脸,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最为吸人眼球的便是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他凤目妖娆,眼珠极黑,仿若滴进一滴浓墨,黑的惊人,也亮的惊人,清澈的宛若一眼见底的小溪,可深深的看去又仿佛是漆黑的漩涡,只需一眼便勾魂摄魄。   他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再加上白皙的皮肤,有种雌雄不辨的美丽,可是一双漆黑的剑眉却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点的不足,漆黑的剑眉斜飞入鬓,为他的容颜添了几分英气!   秦惜胸口砰砰直跳。   她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各色各样容貌出色的男子。她的哥哥苏荣景便是鼎鼎大名的温润公子,还有赵淳,赵淳人品暂时放着不说,单单看容貌也是极为出色的,她还曾远远的见过一次京城中出了名的妖娆公子韩子玉,那男子十分张扬,一身火红色的长袍总能被他穿出英气的感觉。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都比不过眼前男子的容貌。   秦惜愣愣的看着男子,男子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一笑,如同满山的花在一瞬间开放,瞬间便弥漫了满山的花香。   秦惜心一跳,慌忙收回视线,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清心咒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三人走到了屋檐下,老太太的身子有些紧绷。   秦惜目光再次飞扫一圈,顿时了然,在场的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是极为出挑的,很显然都是贵族圈子里出来的。瞧见她们祖孙三人,所有人头投来好奇的目光,可打量了三人一圈之后便淡淡的收回,半点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难怪老太太紧张了,贵族的圈子都是十分排外的,除非是得到她们圈子里众人的认可的,否则极难融入进去。而融入圈子最首先的条件就是——身份。   老太太在府里作威作福惯了,可出了府立马就宛若枯萎的小草一般,萎了!   老太太拘谨的站在屋檐下,仿若犯了错的小孩一般,颇有些不知所措,秦惜看了一眼秦慧,发现她同样身子紧绷,动作都有些不协调起来。   她在心中讥诮,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个小尼姑守在紧闭的房门口,秦惜定睛看去才发现竟然是净心师太身边的道虚师傅。想起上次道虚师傅对她的帮助,秦惜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虚师傅,好久不见了。”   道虚师傅合手回礼,微微一笑,很是熟稔的道,“二小姐可算来了,上次之后师太就一直挂念着二小姐……这一次二小姐若再不来,师太就要让贫尼上门请二小姐来了。”   此言一出,整个院子静谧的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要知道,净心师太是什么人?鼎鼎大名的得道高人,这些年来除了和叛国的苏丞相的夫人是莫逆之交之外,几乎没有听到净心师太和谁关系亲密过。就连太后都十分敬重净心师太,可净心师太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几个月去一次皇宫陪太后说话聊天。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女子……听道虚师傅的话,竟好像和净心师太十分熟稔,还需要净心师太上门去请……这样的待遇便是太后娘娘都不曾有过的。   所有人瞧着秦惜的目光都没有了先前的轻视,而是多了一分郑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惜身上,秦惜和道虚师傅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落在身上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对道虚师傅笑笑,“这段时间府上一直忙碌,没来拜会师太,是秦惜的不是。”   “二小姐说的哪里话,来了就好。还有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师太就要讲禅了,二小姐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进去吧。”   “好。”   一转身就瞧见众人异样的眼神,秦惜微微挑眉,没有丝毫不自在,她对着众人好奇的目光礼貌性的点点头。面色依旧含着淡淡的笑意,不卑不亢。   老太太感受到周围人眼神的变化,不由得挺直了背脊,下颌微微抬起,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简亲王妃沈氏盯着秦惜看了好一会儿,对这女子倒是有了几分好感,询问身边的章嬷嬷,“嬷嬷可知道那女子是谁?”   章嬷嬷仔仔细细的把秦惜打量了一遍只觉得有些眼熟,可还真的就是辨认不出来,她又把视线落在老太太的身上,思索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   “老奴想起来了,好像是秦将军府的老太太,方才道虚师太称那姑娘为二小姐,那女子应当是秦府嫡出的二小姐秦惜。”   秦府?   沈氏对这样的小门小户还真是想不起来。   章嬷嬷提醒道,“她母亲是孙家的嫡出女儿,就是当年下嫁引起一番轰动的。”   孙家?沈氏顿时了然,孙家她还是知道的,标准的名门望族。当年还在京城的时候也是京城中的名门,和她的母族也是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且据说孙大人要从江南调回来了,这一次归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要被皇上提携的。   “原来是孙氏的女儿,怪不得……”   章嬷嬷抿唇一笑,她知道王妃的怪不得是什么意思,虽然秦惜和秦府的老太太和三小姐站在一起,可是跟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那个秦府的三小姐就不用说了,看肢体就知道十分紧张,而那个老太太……一点也不像是活了五六十年的老者,没看到老者身上该有的沧桑和阅历,反而显得十分庸俗。   唯独秦惜,简简单单的一身素衣,站在两人的身畔却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淡淡而笑,礼数周全得体,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   “娘……”一直没有出声的容恒忽然红了脸,眼睛亮亮的看着秦惜,扭扭捏捏的在沈氏耳畔低语,“娘……那个小姐姐好漂亮呀。”   沈氏一愣,从秦惜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容恒。   却见他似乎极为害羞的模样,一张白皙的脸染上了嫣红的色彩,竟然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方才他看到赵颖儿的时候可没有这样。   沈氏心一动,不由得再次看向秦惜,这一次的眼神微微变化了一下,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把秦惜打量了一遍,兴许是她的眼神过于露骨,秦惜察觉到,对她礼貌的颔首微笑,沈氏不由得笑了。   “娘……”   “恒儿,你想娶什么样的媳妇?”沈氏压低声音问容恒。   容恒咬着手指头,十分无辜的看向沈氏。   沈氏无奈的笑笑,她怎么想起问恒儿这个问题,他现在的就跟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懂这些啊。   沈氏收回心思,相比较之下,她还是比较看重赵颖儿,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呢。   到了时间,净心师太打开了房门。   净心师太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子,一身灰色的道袍,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上去却十分慈悲。一看上去便是个悲天悯人的。   所有人都顾不上其他的,均双手合十对净心师太行了礼,净心师太默念了句“阿弥陀佛”,随后捻起手中的佛珠让众人进了屋,“诸位施主请进吧。”   众人鱼贯而入。   秦惜注意到那个容貌出色的男子被身边的贵妇牵着手一同进了屋子。她眉头不由得再次一挑,难不成这男子竟然要跟她们这些女眷一起听禅?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秦惜祖孙的身份最低,因此需要守在门口,等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才能进屋。   那男子走到门口和秦惜擦肩而过的时候,咧着一口洁白的牙齿对她咧嘴一笑,手舞足蹈,十分开怀的模样。   秦惜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子异样的感觉,再看男子的时候已经发现了问题。   男子的眼神未免太过纯真,清澈的宛若智龄孩童一般。   她心下暗叹,这样出色的容貌,身份也这样高贵,竟然是个懵懵懂懂的傻子,真真是可惜了!   等贵妇拉着男子进了屋,没进去的人才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   “哎,娘……简亲王妃怎么把那个二傻子给带来了?”   “你给我闭嘴,什么二傻子!简亲王妃最不喜欢听到别人议论二公子,你管好自己的嘴。”   小姑娘一脸委屈的闭上了嘴。   秦惜一愣,方才那个是容恒?   容恒的大名她早有耳闻,哥哥比她大八岁,她九岁的时候哥哥刚好是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成日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容恒,哥哥年少的时候最想参军,可他们苏家就只有哥哥一根独苗,不论他怎么哀求爹爹,爹爹就是不同意。每次哀求娘亲娘亲都是以泪洗面,次数多了哥哥也就放弃了。不过他却对容恒此人十分推崇,说他如何如何的少年英姿,如何如何在小小年纪就在战场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毫不夸张的说,虽然哥哥和容恒同龄,可是他绝对是把容恒当成精神支柱一般的。   那个时候哥哥对容恒推崇到什么程度呢?那时候同样是十七岁的容恒还没有议亲,哥哥甚至怂恿爹娘,让爹娘去简亲王府提亲,撮合她和容恒。   要知道那时候她才九岁啊……   当时爹娘都觉得哥哥是疯了。   当时作为苏瑾的她毫不怀疑,如果哥哥是个女孩子,肯定直接就去钻容恒的被窝了。   等她十岁的时候哥哥忽然有一天找到她,一脸哀伤的告诉她,说十八岁的容恒在班师回朝的路上遇到敌国大景朝杀手的刺杀受了重伤,还说重伤之后的容恒险些性命不保,最后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却变成了痴痴傻傻的傻子。   秦惜厌恶命运的转变,这样突如其来的剧变毁了多少人,又毁了多少个家庭!   秦惜心中翻滚不断,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情绪,和秦慧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太进了屋。   而一直落在最后面的瞿氏把容恒看到秦惜眼睛亮亮的一幕全都尽收眼底。她的目光倏然一亮,苍白的脸上染上几分红晕,忽然转头看着赵颖儿,忽然一笑。   “颖儿,娘找到不让你嫁给容恒的法子了!”   ------题外话------   两万更送上,亲们留言哦,中奖的留言才可以发奖励哦。   ☆、第六十三章 秦惜的婚事,无耻老太太   这是秦惜第一次来听净心师太讲禅。   她的屋子显然是精心布置的,简简单单的两间小屋,一件用布帘子隔着,里屋应该是她的寝屋。外间是讲禅的地方,空荡荡的一间屋子,屋子很大,越发显得格外的空旷。四面墙壁上有三面挂着各个经书上抄写下来的经典名句。而正前方的整整一面墙上用黄色为底的黄色绸布写了一个大大的“禅”字。   整个屋子里放满了用黄色布包裹着的蒲团,屋里的人十分自觉的按照身份的排位,各自盘膝坐了下来。   老太太秦惜和秦慧身份最低,选择了最后面角落的位置。   正前方,净心师太已经盘膝坐了下来,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打着木鱼,她闭着眼睛,神色十分安详。   等所有人都落座,房间里再没声响的时候净心师太才睁开了眼睛开始今天上午的讲禅。   “今天要和诸位讲的是《佛经》小乘论的分别功德论。”净心师太环顾了一圈,看到众人都仔仔细细的听着,这才继续道,“建初偈所说曰。迦葉思惟正法本者……”   秦惜对《佛经》有些了解,听到净心师太平静的语调讲述者功德论,她的心也变得十分平静,不由得默默垂眸静静的听了起来。   可秦惜很快就听不进去了,因为身侧的老太太显然是听不进去,盘膝坐在那里倒像个样子,可眼睛一直在转,显然是十分不耐烦的。   秦惜诧异,原来这老太太平日信佛也全都是装出来的。   她不由得环目四顾,发现还真有和老太太一样眼珠子骨碌碌转的人,秦惜暗暗摇头,既然不是来听禅的,又何必冒着大雨赶过来,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净心师太足足讲了一个半时辰,一直要到用午膳的时候才停歇下来。秦惜听到净心师太讲完之后敲木鱼表示结束的时候,身侧的老太太很是松了一口气。   秦惜忍不住冷笑连连。   “各位先去用素斋吧。”净心师太面色慈悲,淡淡道,“下午的禅未时的时候开始,诸位到时候再来便是。”   众人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起身,众人还没有出屋,却听到净心师太忽然道,“惜丫头,你留下。”   秦惜一愣,老太太和秦慧亦是一愣。秦惜朝净心师太看过去,就看到她满脸的慈爱,她对秦惜招招手,“今天陪贫尼留下用个午膳。”   众人脚步一顿,容恒清澈的眸子瞬间闪过一道微光。   秦惜一愣之下转头询问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喜闻乐见,忙不失迭的点点头,秦惜对净心师太笑笑,“好。”   所有人都出了房间,唯独秦惜留了下来,等人都走光之后,道虚师傅便出了门,顺便带上了房门。秦惜的身上还背着她从马车上带下来的包袱,如今只有她们二人,秦惜也不避讳,直接把包袱递给了净心师太。   净心师太仿若察觉到什么,面色微微一悲,捻动着佛珠长叹一声。她接过秦惜的包袱,直接打开,瞧见里面两个骨灰罐子之后终于是没忍住,双眸通红。   她还没有遁入佛门的时候就和苏瑾的母亲也就是李沁关系极好,两个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想起两个月之前她还来净慈寺看过她,如今却连一副完好的尸骨都没有留下来。   净心师太失态的红了眼圈,她抚着两个骨灰罐,抬头对秦惜不好意思的笑笑,“失态了。”话音还没落,就瞧见秦惜同样通红了眼眶,净心师太喉间顿时一哽,刚刚才勉强控制的情绪再次崩塌,喉间一阵阵的堵塞。   “苏府一夜之间化为虚有,曾经那么多交好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失了踪迹,难得师太还能记得他们。”秦惜这段时间见识了太多的人间薄凉,苏家被灭门之后,朝堂一片诡异的寂静,当初那些和爹爹同朝为官称兄道弟的人仿佛烟消云散了,甚至都没有人敢站出来替爹爹说一句公道话。现在看到净心师太的模样,她忍不住动容,紧紧握住净心师太的手,她含泪看她,“师太,这东西我不能放在秦府,万一被发现了难免惹来杀身之祸,放在旁人那里秦惜更不放心,所以请求师太暂为保管,等秦惜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之后再来向您索取。”   “说请求作甚。”净心师太摇摇头,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骨灰罐,“今日特意留下你来便是要跟你道谢,上次你走的匆忙,我也没能多交代你两句。苏家的事情发生的突然,等我知晓的时候想要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冒着天下之大不为替他们敛了尸身,也许他们真的会落得一个无处葬身的地步。”   净心师太没有自称“贫尼”现如今的她不是德高望重的净心师太,她只是苏夫人李沁的闺中密友。她正要收起包袱,却看到包袱里叠了一堆的金元宝,还有捡了一堆的铜钱,她一愣,“这都是你自己弄的?”   “嗯。”秦惜闷闷的应了一声,“爹……不是,我是说他们七七的时候我不敢在府里给他们烧纸钱,所以就趁今天来这里,给他们烧些纸钱。”   “孩子,你有心了。”净心师太动容,摸摸秦惜的头发,瞧着她红通通如同兔子般的眼睛,她不禁疑惑,“惜丫头,我和苏夫人相交多年,和苏瑾也十分熟稔,可却从来也没有听到她们提起过你,问一句不该问的话,我十分想知道,你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惜一窒,随即露出凄苦的笑容。   她为爹娘和嫂嫂做这些,却连解释的人都没有。她咬着唇泪光闪闪的看着净心师太眸子深处闪过的一丝警觉,不由得苦笑连连,“师太,秦惜不想说谎话骗您,可真实的原因实在不可为人道也,但是秦惜敢保证,做这些绝对没有一丝坏心眼,更没有想着要算计谁,您尽管放心。”   净心师太瞧着秦惜真挚的眸子,淡淡收回视线,“别怪我怀疑,实在是落在谁的身上都会怀疑一番的。”   秦惜苦笑,她当然明白,在别人看来,她和苏家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做这些可不是凭白引人猜测吗。   “不过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见过不少人,我相信你不说自然有你的苦衷。”净心师太摊开包袱,从里屋拿了个盆和一根蜡烛出来,她点燃了蜡烛,把手里的元宝和铜钱都塞给她,“难得你有一份心,这些你烧给他们吧,我这里平日中冷清,没人会来,你放心的烧。”   秦惜眸子蓦然一红,净心师太体贴的避到了内室。她静静的绣凳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微微出神。   不多时就听到清脆的雨点声中夹杂着一阵阵压抑至极的低泣声,那声音十分微弱,像是打落了牙齿,硬生生的吞进腹中,带着一股子狠辣的隐忍,又带着致命的绝望……净心师太微微一诧,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把两屋相连的帘子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就看到一身素白色长裙的秦惜伏在地上,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她背影消瘦,蜷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伏在地上发出受伤的小兽般的呜咽声。   净心师太眸子蓦然一热,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她缓缓放下帘子,伸手盖住了眼睛。   ……   另一边。   净慈寺的素斋都在一个地方吃,因此一行人都去了随着小师傅的引领去用午膳。   因为是专门招待听禅之人准备的膳食,所以饭菜倒也极为精致,虽然是素斋,可色香味都是极好的。   相熟的人寻了桌子坐在一起,老太太这一桌只有她和秦慧两个人,显得略微清冷。   小师傅端上午膳,老太太和秦慧刚要动筷子,身边却有人站了过来,老太太一侧首就瞧见瞿氏笑容满面的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站在她的桌子边。   老太太心头一跳,这一次出府她着实没有想到竟然会碰到瞿氏,想起先前在秦府的时候瞿氏撂下的狠话,一时间心口怦怦直跳,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瞿氏看出老太太神色的不自然,笑容更甚,拉着赵颖儿含笑瞧着老太太,“老太太,本夫人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当然。”老太太不知道瞿氏为什么突然示好,不过和侯府结怨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因此立马就站起身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侯夫人不嫌弃就坐吧。”   一旁的上菜的小师傅见此又添了两副碗筷。   另一边,简亲王妃瞧见瞿氏做到了秦府的老太太那桌,眉头微微蹙起,她原本还想着用膳的时候和瞿氏谈一谈亲事,那女人跑的倒是挺快。   她冷哼一声,眉目冷然。   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吗!   ……   这边瞿氏对老太太颇有种刻意讨好的意味,握着筷子却没有夹菜,十分愧疚的看着老太太,叹息道,“老太太,这次我来是为了上次在秦家闹得不愉快的事情……”瞧着老太太面色骤然紧张起来,她话音一转笑眯眯的道,“上一次的事情是本夫人太过冲动了,所以才会那般失态的离去。原本想着这两天登门拜访和老太太赔礼道歉的,哪里知晓今儿个在这里瞧见了您。如此一来倒也正好,刚好和老太太说一声对不起了。”   “侯夫人言重了。”老太太不知道瞿氏要干什么,笑的十分僵硬,手里的竹筷几乎都要被她捏碎,她目光微闪,瞧着瞿氏道,“上一次本来就是我们秦府做事怠慢了夫人和侯爷……哎,为此我还特意严惩了孙氏,本来就打算这两日让珊儿去侯府给您和侯爷赔不是的,可是天一直下雨,所以才没有顾得上……”   瞿氏目光中闪过一丝讥诮,面上却笑的十分开心。   老太太目光一转,瞧着瞿氏身侧的妙龄女子,女子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姣好,一双杏眼又大又亮,倒是显得十分娇俏可爱。老太太不由得道,“这位应当就是贵府的小姐吧,容貌真是极为标致的。”   赵颖儿是个心高气傲的,但是她也是很聪明的,在外人面前特别会做人,而且小女孩都喜欢听别人奉承的话,听到老太太的奉承,她微微一笑,垂下眸子一脸娇羞,“老太太过誉了。”   瞿氏骄傲一笑,点点赵颖儿的额头,无奈的笑笑,“这孩子啊就是顽皮,经不得夸。其实要我说,老太太的三个孙女也都是极为出挑的女子,大小姐温婉,二小姐沉静,三小姐也十分娇俏嘛。”   方桌下,赵颖儿捏了瞿氏一把,瞿氏知道女儿这是不耐烦了,看着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她目光又是一闪,终于把话题转到正题上来,“老太太,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贵府二小姐可曾婚配?”   “还不曾。”提起这个老太太只能尴尬的笑了,大远朝十分讲究长幼之分,秦珊作为长姐还没有说好亲,秦惜和秦慧自然不曾议亲。说着淡淡的瞧了瞿氏一眼,如果不是赵淳耽搁了珊儿的婚事,她的三个孙女估计早就说好亲事了。   仿佛看出老太太的所思所想,瞿氏微微叹口气,“这事儿也怨我,本来淳儿和贵府大小姐的婚事都要敲定了,是我一时冲动这才毁了这一桩好亲事,这段时间我可谓是每日每夜的都在后悔呢。”   老太太心中一动,含笑看着瞿氏不说话。   瞿氏暗暗骂了一声,面上还是一副笑吟吟的,她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其实今儿个我还是来和老太太再谈谈淳儿和秦珊的婚事的。”   秦慧眸子一喜,连忙垂下头不让人看出心中端倪。   如果姐姐能顺利嫁到侯府,不但姐姐的身份水高船涨,连带着她在秦府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老太太也十分高兴,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郑重的瞧着瞿氏,“侯夫人,那你可有什么条件?”   老太太也不是傻子,赵淳又不是娶不到亲了,能让瞿氏这样反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瞿氏闻言嗔怪的瞪了老太太一眼,握住老太太的手笑道,“说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多见外?我也是瞧着淳儿对秦珊情根深种,这才想着促成他们的婚事。不过我这里的的确确的有一件事要求求老太太。老太太别紧张,本夫人可以保证,这事儿对贵府绝对有益无害。”   “侯夫人请说。”   “是这样的。”瞿氏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娓娓道来,“这两日简亲王府想为他们府上的二公子寻一门好亲事,王妃看中了我家颖儿……”瞿氏叹口气,“不是我不想和简亲王府结亲,只是我家颖儿她性子跳脱,实在不符合王妃的要求,因此我就想到了贵府的二小姐。秦惜那个姑娘我也见过,容貌出挑不说,性子也沉稳大方,这样的女儿家才适合嫁进简亲王府,如果老太太愿意,我就做个中间人,当一回媒人如何?”   瞿氏话音一落,赵颖儿便紧张的瞧着老太太。   方才娘亲和她说了这件事,她就觉得不太可行,毕竟跟她娘一样的人很多,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嫁给一个傻子?可娘亲也说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思及此,赵颖儿忍不住道,“老太太,这事儿可真的是百利无一害的,其实换了旁人哪,王妃肯定也是瞧不上的,刚好二小姐是孙家的外甥女,又得了净心师太的青眼,要不然我娘亲就是想从中搭线,也必然是成不了的。还有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哥哥的婚事也都是我娘做主的,您可要好好考虑一下呢。”   老太太一凛,赵颖儿这话分明就是说,如果她家惜儿嫁不到简亲王府,他们赵家同样不会娶珊儿。   老太太心中天人交战,偷偷的瞄了一眼简亲王妃的位置,简亲王妃和容恒正在用午膳,容恒吃饭还不会怎么用筷子,每夹一下都要漏好多的饭菜到桌子上。他每吃一口,简亲王妃便含笑拿着手帕给他擦一下嘴巴,动作十分轻柔,目光也非常慈爱。   “恒儿真厉害,恒儿要学会用筷子吃饭好不好?等恒儿学会了娘亲就让人给你做一把弹弓给你玩儿好不好?”   容恒咧嘴一笑,嘴里的饭掉下两粒下来,手舞足蹈起来,“好好好!娘亲你不能骗恒儿。”   “娘怎么会骗你呢。”简亲王妃擦去他唇边的油渍,笑眯眯的道,“恒儿快吃饭。”   “好。”   老太太就瞧见容恒仿佛受了刺激一样的,拼命往嘴里扒饭,吃的两颊鼓鼓的,然后抬起头指指自己的鼓鼓的脸颊给简亲王妃看。   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老太太也活了几十年,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分明就是简亲王妃看上了赵颖儿,想让赵颖儿嫁给容恒,可是瞿氏不愿意,就想着用她家的惜儿做替罪羔羊。   还顺带的和她们秦家结成姻亲。   这分明……分明就是威逼加利诱啊。   老太太忍不住又偷偷的瞟了简亲王妃一眼,王妃对这个儿子的用心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虽然容恒是个傻子,可若是能攀上简亲王府……   简亲王府是什么身份?皇亲国戚啊。   老太太胸口怦怦直跳,秦惜虽然是他们秦府的嫡女,可是她预想的也不过是能嫁个举人就不错了,哪里想到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儿砸在她的头上。   老太太几乎忍不住要喜笑颜开了,牺牲一个秦惜就能让他们秦府攀上皇亲,这样的买卖……简直太划算了。   这一刻,老太太又自动把秦惜对她的好全都抛之脑后了,在她的眼里,再怎么样孝顺的孙女也换不来一个秦家的前途重要。老太太甚至忘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说,连想要和孙氏商量一下的念头都没有,直接下了决断。   她略微激动的瞧着侯夫人和赵颖儿,脸上的兴奋连掩饰都掩饰不了,直接点点头,“能和简亲王府结姻亲是我们秦家的福气,这事儿就劳烦侯夫人您多多费心了。”   瞿氏也笑了,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她和赵颖儿对视一眼,笑呵呵的道,“好,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改日我会托媒婆到府上提亲,您就让秦珊在家里好好的备嫁吧。”   老太太紧紧的握住瞿氏的手。   事情就这样商定了下来,最高兴的恐怕不是老太太,也不是瞿氏和赵颖儿,而是秦慧。她几乎想要仰天长笑。   秦惜,你机关算尽又如何?会背地里捅人刀子又如何?你害死了姨娘,害的我姐姐丢了如意郎君,可现在报应总算来了!   姐姐的婚事得以保全,而秦惜却要嫁给一个大傻子。   哈哈,还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傻子。   秦慧心里忽然就有了底气,就算这一次她的行动成功不了,今后秦惜的日子一样惨淡的永无天日。   邻桌的容恒吃相依旧难看,笑容依旧单纯的像个孩子,只是在瞿氏和老太太谈话之后,他凌厉的凤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冷芒。   一闪而逝。   两家人用完午膳就各自离去,雨下的太大,而且下午还要听净心师太讲禅,所以众人都打算在山上过一夜。   回到了小师傅安排好的院子,赵颖儿再也掩饰不住,愉快的在屋子里又蹦又跳。瞿氏看着她微微摇头。   倒不是她为了颖儿的婚事牺牲淳儿,只是淳儿那孩子太死心眼,和秦府闹掰了之后他整个人都消沉了很多,她这个为娘的瞧着也不忍心,瞿氏很了解男人的心思,越是得不到的心里就越是惦记,如果不把秦珊娶回家,恐怕淳儿心里要记挂她一辈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把秦珊娶回家,让他们两个朝夕相对,这样一来,再多的感情,总有一日也会湮灭。秦珊那个小丫头从秦家出来的,有老太太这样的祖母,有云氏那样的生母,能单纯无知到哪里去?她敢笃定,只要淳儿娶了她,不出一年,就能对她彻底死心。趁着这件事顺水推舟,也算是解决了淳儿的一番心事。   “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万一简亲王妃不愿意让秦惜嫁进他们王府怎么办?”赵颖儿刚刚高兴玩忽然觉得不对,秦家的老太太好说服,可是简亲王妃可不是个善茬啊。只要简亲王妃不同意,她们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白瞎。   “你放心吧。”瞿氏摸摸赵颖儿的头,“为娘和老太太说的那一番话虽然有威逼利诱的成分,可有些话也不是假的,容恒是个傻子,简亲王妃给他议亲也是为了今后她百年之后有人能好好照顾容恒,你的性子显然是不合适的。等会儿你跟娘一起去拜访简亲王妃,你不需要怎么伪装,就把你平日中的性情露出来,简亲王妃见了心里必然要计较一番的。”   话虽然听着不太舒服,可只要能摆脱容恒,赵颖儿毅然点点头,“颖儿明白了。”   眼看着离下午讲禅还有一段时间,瞿氏心想有些事儿越拖越不好,因此就让贾嬷嬷准备了礼物,带着赵颖儿去了简亲王妃居住的院落。   “……她来拜访我?”沈氏听到章嬷嬷的禀报有些惊讶,随即冷冷一笑,“本王妃还以为她会一直当缩头乌龟避而不见呢。既然她送上门来,让她进来。”   章嬷嬷领着瞿氏和赵颖儿进了屋,沈氏瞧见她们进了屋,淡然自若的坐在太师椅上抿茶,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瞿氏和赵颖儿好不尴尬,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半晌之后瞧见简亲王妃还没有要让她们坐下的意思,瞿氏有些站不住了,尴尬的对她笑笑,“王妃,妾身带着女儿来给您赔不是了。”   沈氏垂着眸子,眼睫微动,漫不经心的拿茶杯盖过滤着茶杯里的茶叶,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放下茶盏似笑非笑的瞧着瞿氏,“侯夫人有什么地方有对不住本王妃的地方,不妨说来听听?”   “王妃昨日下帖子说要到府上一聚,可奈何今日整好是十五,妾身一生信佛,这短时间府上情况不断,好容易等到半月一次的讲禅,实在是无奈,只能失礼推掉王妃的帖子……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莫要责怪妾身。”   沈氏唇角挟着一抹冷笑,目光锐利的瞧着瞿氏,“侯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本王妃非要责怪你,就是小肚鸡肠?”   瞿氏面色一白,忙福了一礼,“妾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请王妃不要误会……”   “你是说本王妃故意以小人之心揣摩你,所以才会误会?”沈氏咄咄逼人。   瞿氏已经明显感觉到简亲王妃在找茬,可谁让她身份没有人家高,就算人家找茬,她也只能硬生生的受了。   她微微苦笑,“王妃说笑了,妾身绝没有这个意思。”   沈氏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茶盏,刚欲发火,一眼瞥到瞿氏身侧的赵颖儿,她生生的压下火气,忍耐的道,“章嬷嬷,把赵小姐带到外室去,我和侯夫人有事相商。”   章嬷嬷礼数周全的把赵颖儿请出了房间。   赵颖儿临走前深深的看了母亲一眼,看到她郑重的点头,她才安下心来,到底是心中烦闷,重重的掀起帘子就出了屋。   沈氏看的微微蹙眉。   赵颖儿刚走出内室就十分悲哀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恒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的草,正趴在桌子上逗毛毛虫。   赵颖儿瞧着那莹绿的毛毛虫,身子一拱一拱的爬动着,隐隐的能看到皮肤下流动的绿色液体……赵颖儿脸色一白,一阵恶寒。   她脸色惨白的几步逃开,离容恒远远的。   赵颖儿离开之后屋里的气氛顿时就冷凝了下来。瞿氏不等简亲王妃开口,先发制人,她把手中的礼品放到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沈氏,自己十分自来熟的搬了个绣凳坐在了沈氏的面前。   “王妃……今儿个妾身是来给您道歉的,另外还有一件喜事儿要和您说一说。”   沈氏眸子一眯,静静的等待下文。   “……是这样的,妾身听说这两日王妃正在给二公子寻觅良缘,刚好妾身认识一个女子,各方面条件都极为符合王妃您的要求和标准,不知道王妃可愿意听妾身和您唠一捞。”   呵——   沈氏可算知道瞿氏是来做什么的,原来竟然打这种算盘。她倒要看看瞿氏究竟打什么主意,“你说来听听。”   瞿氏心中一喜,只要简亲王妃愿意听,她就有把握让她同意,“说起来这个姑娘王妃您今儿个也见了,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被净心师太留下用午膳的秦府嫡出二小姐——秦惜。”   沈氏大怒,拍案而起,“你让本王妃的儿子,堂堂的定安候娶一个小小五品武官的女儿?瞿氏,你安的什么心思!”   瞿氏脸色微微一变,也从绣凳上起了身,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究竟合不合适,王妃且听妾身说完了再下定义。”不等沈氏开口,瞿氏滔滔不绝的道,“秦府的身份虽然低了,可想必王妃也知道,秦小姐的舅舅是鼎鼎大名的孙清正!妾身听老侯爷说过,孙大人不日就要回京,到时候秦小姐的身份必然会随之水涨船高。”   沈氏依旧不为所动,就算孙大人要回来了又如何?那是舅舅,而且还是秦惜出生以后就没有见过一面的舅舅,血脉关系虽然亲,可毕竟从未有过交集,这样的关系能给秦惜的身份带来什么不同?   “王妃,有件事您恐怕不知道,据妾身所知,孙大人每个月都会给秦夫人寄信笺,以前秦夫人还没有嫁出去的时候妾身曾经听闻过,孙大人的父亲老孙大人老来得女,对这个唯一的嫡出女儿十分疼爱。而孙大人兄弟好几个,却也都是庶出的兄弟,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这么一个。孙大人年长秦夫人十多岁,可以说是瞧着这个唯一的妹妹长大的。对这个嫡亲的妹妹,孙大人视如掌上明珠。妾身还听说,以前秦夫人执意要嫁给秦大人的时候,老孙大人极为反对,还是孙大人看着妹妹成日以泪洗面,太过心疼,在他父母那里百般求情,老孙大人才同意了此时。”   沈氏心中一动,这事儿她隐隐也有耳闻,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敢保证这兄妹两个感情依旧?   瞿氏瞧着沈氏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接再厉的道,“而且妾身还听说,孙大人虽然离开京城足足十五年了,可是每个月都会给秦夫人写信,可见对这个妹妹到底是疼爱有加的。”瞿氏察言观色,眼见沈氏面色微微动容,她又转移了话题,沉声道,“更何况王妃是要给二公子娶亲,更看重的应当是女儿家的品行吧。说句大不敬的话,王妃和王爷毕竟是二公子的长辈,而世子爷和二公子又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日若是王爷和王妃先二公子离去,您总要把二公子交给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才放心啊。”   瞿氏一番话直直的击中沈氏的内心。   她微微闭上眼睛。   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她可以不在意恒儿妻子身份的高低,甚至不在意女方容貌如何,身段如何,她最在意的就是她能不能一心一意的对待恒儿。   她是长辈,不能陪着恒儿一辈子,如果不找个对恒儿好的,她死都不会瞑目。   可是要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常年面对恒儿这样痴痴傻傻的人,沈氏实在不敢保证会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这样用心。她毕竟是恒儿的母亲,换了旁人……表面上兴许看着她不敢对恒儿如何,可背地里呢?恒儿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懂得告状,也不懂的诉苦,她就曾经多少次抓到过对恒儿不用心照顾的丫鬟婆子?一次又一次的更换了她们,可换来新的照样的背地里该偷懒还是偷懒。   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这般,等她死了……她不敢想象恒儿的处境。   “王妃,别的不说,妾身和秦家的二姑娘还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和王妃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瞧见沈氏看过来,瞿氏微微苦笑,“妾身的儿子王妃应当是知晓的吧,鬼迷心窍看上了秦家的大小姐,可妾身瞧不上她庶女的出身,看中的反而是秦家的二小姐,所以让人专门打听过这个秦惜。真真是个极为孝顺的女子,不止是我,净心师太也是知道的,他们府上的老太太身子不好,一个多月之前二小姐就来到这净慈寺,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和净心师太求了个平安符,平安符求回去之后老太太的身体立马就有了好转。还有……妾身打听到这孩子从不忤逆长辈的话,对人也好对事也好,从来都是温婉又大方,绝对是名门闺秀的典范。若是二公子能娶了她,王妃再在跟前教导一二,秦惜绝对能成为您心里最理想的儿媳妇!”   沈氏拧眉,瞿氏的话不能不信,可也不能全信。   这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她不知道,但是能入的了净心师太的眼,想来应该是个好孩子。为了恒儿的幸福,倒是可以考量一番。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不露分毫,沈氏再度悠闲的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的瞧着瞿氏,“侯夫人在恒儿的亲事上倒是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操心些。”   瞿氏尴尬的笑笑,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色。   一抬头瞧见沈氏洞悉的目光,瞿氏苦笑,不得不承认这个简亲王妃十分不好对付,她叹口气,干脆摊牌,“王妃,实不相瞒,妾身是听到王妃中意小女,所以才会对二公子的婚事如此上心。妾身进了侯府之后就生下了淳儿和颖儿,他们两个就是妾身的命根子。两个人自从出生富贵,妾身又舍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所以难免娇惯了些,淳儿是个男孩子,一直都是老侯爷教导,他倒还好。颖儿却是被我这个当娘的给宠坏了……从小就骄纵的紧,又不懂事。妾身是担心颖儿真的入了王府会给王妃和二公子添麻烦。妾身不指望这孩子能大富大贵,只要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就行了。”   沈氏淡淡的笑着。瞿氏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不过她也不会被瞿氏的三言两语所迷惑,秦惜她之后会重点观察,但是赵颖儿她一样要考察的。   恒儿的终身大事在她眼里就是最当紧的。瞿氏的为了女儿的心思她能明白,却不会多感同身受!只要能让恒儿过的幸福,就算是赵颖儿赔了一辈子的幸福——与她何干?!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瞿氏眼看着沈氏还不表态,不由得心中暗暗着急。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打动沈氏,却突然听到外间传来赵颖儿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啊——娘!娘,救命!救我啊!”   瞿氏一惊,想都不想直接冲出了房间,沈氏微微皱眉,原本不想理会,可听到外面隐隐有容恒的声音,她面色一紧,连忙撩起裙子也起了身冲了出去。   ☆、第六十四章 暴打赵颖儿   瞿氏掀了帘子冲出房间,一眼就看到厅子里赵颖儿面色惨白,上蹦下跳的模样。   “颖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瞿氏可曾见过这样的赵颖儿,一时间急切只能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娘,脖子,脖子上……”赵颖儿几乎要吓哭了,“脖子上有虫子啊,娘,你快把虫子抓掉!”   方才她为了离容恒远一点,就避的远远的,几乎站到了房门边,可是谁知道正在玩虫子的容恒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下子就跑到她身边,提着她的领子就把虫子扔进了她的后领。感觉到脖子上的蠕动感,赵颖儿脸色发白,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娘!快救我啊!”   她最怕这样软软的东西了……   沈氏也掀了帘子,瞧见容恒没什么事情之后不慌不忙的走出房间,她先是走到容恒身侧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变,瞧见他没有什么不妥之后心里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转眼就瞧见赵颖儿正上蹿下跳,宛若一只猴子一般。   沈氏当即就皱紧了眉头,一个大家闺秀,竟然被一只虫子弄得失态成这样,简直丢脸之极。   说话间,瞿氏已经白着脸,快速的把虫子从赵颖儿的脖颈上捏下来,扔到地上一脚就踩上去。   该死的,害的她的颖儿害怕成这样。   容恒见了,立马不乐意了,她一把推开瞿氏,蹲在地上瞧着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虫子,忽然仰着头哇哇大哭起来,“娘……呜呜,恒儿的小虫虫死了,恒儿的小虫虫被她们弄死了,恒儿讨厌她们,讨厌她们!”容恒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扑腾起来,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嚎啕大哭,“她们两个都是坏人,小虫虫是恒儿的好朋友,恒儿是瞧这个姐姐长得漂亮才把虫虫丢给她玩儿的,她竟然把恒儿的小虫虫害死了。呜呜呜……娘,你快点让她们陪我的小虫虫,我的小虫虫……”   沈氏瞧着容恒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疼的胸口都堵塞起来,她慌忙蹲在地上,好生安抚容恒,“恒儿别哭了好不好,娘等会儿让人再去给你抓一条小虫虫好不好?”   “不要不要,再抓的也不是这一条了。”容恒从地上捡起只剩下一层皮的绿色小虫,“唰”的一下站直身子,把虫子捏起来放到赵颖儿的面前,一脸委屈,“你赔我的小虫虫,快赔!”   “啊——你走开,走开啊!”赵颖儿一看到那东西就想起方才脖子上蠕动的感觉,她头皮一阵阵发麻,伸手就去拍打容恒,“你离我远一点。娘,你快来救我啊……”   赵颖儿害怕的闭上眼睛扑腾着两个胳膊,好巧不巧,“啪”的一声,一巴掌正正的打在容恒的脸上。   力气虽然没有多大,可也是有些疼的。容恒当即就捂着脸眼眶里浮出了泪花,他转过头委屈的看着沈氏,指着赵颖儿,控诉道,“娘……她打我……”   不用容恒说,沈氏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当即就变了脸色。   她的恒儿她自己都没有舍得动过一根手指头,如今竟然被赵颖儿打了一巴掌。心里的邪火“蹭蹭”的往上冒,沈氏目光锐利的盯住赵颖儿。赵颖儿本来还在惊吓中撒泼,接触到沈氏冰冷的视线,她一个哆嗦,猛然回过神来。   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方才……她方才好像打了容恒?   当着爱子如命的简亲王妃,打了她最心疼宠爱的容恒?   赵颖儿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干净净,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看着简亲王妃阴着脸一步步的逼近她。   赵颖儿被沈氏强大的气场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倒退几步,一直退到了瞿氏的身后。   “王妃……颖儿她不懂事,方才也不是故意的。”瞿氏把赵颖儿拉到身后,白着脸想要解释。可沈氏全然不理会她,一把推开瞿氏,露出她身后的赵颖儿。   赵颖儿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知道容恒不但是简亲王妃的心头宝,就连太后对这个孙儿也是疼爱有加,她竟然伤了容恒……   “王……王妃……”   “啪——”   沈氏一点都不含糊,直接一巴掌重重的甩过去,打的赵颖儿脸上飞快的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她歪这头,被打的脑子一阵阵的发懵,简直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简亲王妃竟然会这样对她一个小辈。   “王妃!你别太过分了!”   瞿氏原以为沈氏只是想教训赵颖儿一顿,可没想到她竟然不顾身份,直接扇了她一巴掌。瞿氏飞快的跑到赵颖儿身边,瞧着她通红的脸蛋和嘴角的一丝丝血迹,这样严重的伤……可见沈氏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瞿氏怒目而视,压下心中的惧意,厉声道,“王妃,难道您的儿子是儿子,旁人的女儿便不是女儿了吗?今天的事情大家有眼睛都能看的到。颖儿自幼怕虫蛇,二公子却把虫子丢到她身上,她惊慌之下才不甚打到了二公子,王妃有必要这样上纲上线不依不饶吗!”   “你的女儿是不是女儿本王妃不知道,但是本王妃的儿子任是他天王老子也不能动一根汗毛!”沈氏捏住发麻的手,瞧着怒火渐渐燃烧起来的瞿氏,冷笑道,“瞿氏,别给本王妃整那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今天别说是赵颖儿,就是你不小心打了我恒儿一下,本王妃都要原原本本的讨回来!”   “王妃,你未免太过仗势欺人!”瞿氏恼怒不已。   “本王妃便是仗着权势欺你辱你又如何?有本事你便爬到本王妃头上,也来欺一次本妃!”沈氏对这母女二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半点好印象,心头彻底打消了对赵颖儿的考核。这样空有容貌的女子,就算是身份高贵又如何,送给她的恒儿做妾都不要!沈氏不管瞿氏母女难看的脸色,直接吩咐章嬷嬷,“去,把她们拿来的东西全都扔出去,我们简亲王府不少这么一点东西,用了她们的东西本王妃还怕折寿呢!”   章嬷嬷失望的摇摇头,对瞿氏和赵颖儿也彻底没话了。   非要触碰王妃的逆鳞,这不是找死吗!   别说是他们,就是王爷说二公子一句不好,王妃都会直接堵回去,更何况是她们呢。提出瞿氏带来的东西,章嬷嬷往瞿氏怀里一塞。   “滚出去!”   瞿氏面色铁青,她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可偏偏官大一级压死人,简亲王妃是一品诰命夫人,比她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她心里就是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恨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可是瞿氏忘了,她忽略了身边的赵颖儿。   她顾忌着身份能忍,赵颖儿哪里忍得了,她从小就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根本就不懂得趋利避害这四个字的含义。   尤其是她一转头,瞧见简亲王妃和章嬷嬷身后站着的容恒,容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眼泪,他看着几个人争吵,仿佛感觉不到气氛的紧绷,瞧着赵颖儿看过来,对着她咧嘴一笑。   赵颖儿只觉得一团火从脚背一直“蹭蹭蹭”的飙到大脑上,她顾不得别的,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眸子里的火熊熊燃烧着,怒道,“明明伤重的是我,明明那个二傻子就是故意装着博取同情的,你们眼睛都瞎了,都看不到吗!”   “颖儿!”瞿氏一惊,慌忙伸手捂住赵颖儿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句嘹亮的声音已经让屋里所有人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二傻子……   瞎了……   章嬷嬷胸口砰砰直跳,这两个词可以说完完全全的犯了王妃的忌讳,王妃最恨人家骂二公子是个傻子。她僵硬的扭头看过去,就瞧见王妃原本恼怒的脸色宛若一盆冰水浇下来,彻底恢复了平静。   可是那平静中却带着一股子森然刺骨的冷。   “王妃……”   沈氏看都不看瞿氏一眼,她目光诡异的平静,紧紧的盯着赵颖儿,忽然一笑,笑的宛若黑夜中索命的鬼魂,无端端的让人脚底一阵阵的发冷。她走到赵颖儿身边,平静的瞧着她,再度开口的时候语气可以算得上是轻柔,“你……方才说什么,嗯?”   最后一个“嗯?”字危险气息十足。   赵颖儿终于知道怕了,她从来都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这么恐怖的表情,背后寒毛直竖,她满头冷汗,身子不住的后退,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没说什么……”   “王妃,颖儿她年龄还小,求王妃网开一面……”   沈氏冷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拎不起,今日本王妃若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改日必然闯出大祸。”沈氏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喝了一声,“暗卫!”   空荡荡的房间立马飘来两个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真的是飘来的,一身的轻功诡异至极,两个人一言不发,直挺挺的跪在孙氏身边等待吩咐。   “王妃……”瞿氏脸都白了,惊动了暗卫,这非死即伤啊!   “把赵颖儿拖出去,重责十板子,然后把她扔出去!”   “娘……”   “王妃,万万不可啊。”瞿氏终于顾不得面子问题,噗通一声跪倒在沈氏面前,苦苦哀求道,“颖儿她年纪尚幼,今日失礼之处回府之后妾身一定严加惩罚,求王妃瞧在建昌候的面子上绕过颖儿一次,十板子会要了颖儿的命啊!求王妃大人大量,绕过颖儿这一次,日后妾身一定登门谢罪,求王妃了。”瞿氏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沈氏面色冷厉,丝毫不为所动。   动了她的恒儿,就是跟她过不去,就是跟她们简亲王府过不去。她冷喝一声,“动手!”   皇室出身的人身边总有些暗卫在暗中保护的,这两个暗卫正是简亲王分给简亲王妃保护简亲王妃的安全,同时,也只听命于简亲王妃。因此沈氏一声令下,两人便行动了,他们身子一荡便飘到浑身颤抖的赵颖儿旁边,不顾她的挣扎和尖叫便将她拖出了房间。   “娘,救救我,救救我啊……”   “颖儿!”   瞿氏一愣之下连滚带爬的追了出去。   院子里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两个暗卫直接把赵颖儿丢到院子里,飞快的找来两条长凳子,用绳子把赵颖儿紧紧的捆在上面。三人很快就浑身湿透,暗卫寻来了一块厚重的木板,就开始动起手来。   “你们不能打我,我是老建昌侯府的嫡女,我是现任建昌候的嫡亲妹妹,你们敢这样对我,我哥哥和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不能打我!”   两个暗卫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沈氏站在屋檐下,冷声吩咐,“别打死了!”   两个暗卫这才宛若木偶被赐予了生命,齐齐应道,“是!”   在净慈寺,净心师太的地盘上,沈氏就是瞧在太后的份上也不会再这里杀人,更何况她是信佛之人,所以她不会让净慈寺因为她染上血色。   暗卫扬起木板,在半空中重重落下,直直的拍在赵颖儿的臀部!   “啊——”   赵颖儿疼的不自觉的握紧双拳,连连惨叫起来。   “颖儿!”   瞿氏心疼的泪流满面,冲出去就要保护赵颖儿。   “拉住她!”   沈氏一声令下,章嬷嬷就狠狠的抱住了瞿氏,让她无法靠近院子里的三人。瞿氏拼命的挣扎,可是却奈何不了章嬷嬷的力道,她只能含着眼泪看着颖儿从刚开始尖锐的惨叫,一直到十板子打完了之后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板凳上叫都叫不出来。   这还不算,十板子打完了之后,两个暗卫按照沈氏的命令,解了绳子两人抬着她,直接把她丢出了院子。   章嬷嬷这才松开了瞿氏。   瞿氏拼了命的冲出去。   沈氏住的这小院子是净慈寺修的专门给来听禅拜佛的人修建的,十分简单,不算精致。门口也只铺了两尺宽的青石板,其余的地方都是泥土。两个暗卫就把赵颖儿扔到了泥水中,她伏在泥坑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瞿氏跑过去,身上很快就淋了湿透,她跑到赵颖儿身边,颤抖着手指探上赵颖儿的鼻息。   一丝微弱的气息透出来,瞿氏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两个暗卫听了孙氏的吩咐,特意手下留情,要不然这十板子绝对能打断赵颖儿的腰椎,同时让她丢了小命。   瞿氏瞧着赵颖儿臀部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眼泪哗啦啦的流,大雨打在上面,顿时染红了身下的泥水。   在雨水的冲刷下,赵颖儿闭着眼睛痛苦的低吟一声,“……痛……”   瞿氏的心疼的几乎裂开,这样大的雨,又是夏天,若是伤口不能好好愈合,化了脓兴许会要了性命的。可是沈氏住的院子说偏不偏,说正却也不正,要想找沈氏帮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必须要跑到前面的院子,去找净慈寺里尼姑的帮助。   瞿氏咬咬牙,狠狠的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罩在赵颖儿身上,“颖儿,娘去找人来,你等等娘。”瞿氏疯狂的跑了出去,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她不觉得冷,只觉得胸口一股子滔天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就凭她是简亲王妃,就能这样折辱她的颖儿!   瞿氏握紧拳头,今日之辱她必然铭记于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简亲王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   瞿氏很快找到了小尼姑,毕竟是在净慈寺出的事情,又是堂堂老侯爷的嫡亲女儿,小尼姑也不敢怠慢,慌忙就把赵颖儿抬到了她们的院子。   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瞿氏就替赵颖儿换了衣裳,净慈寺并没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她要回府上,让人给颖儿医治。   “夫人……这是怎么了?”贾嬷嬷瞧见狼狈的母女二人大惊失色,尤其是看着赵颖儿血肉模糊的臀部更是一阵心惊,夫人不是去拜访简亲王妃吗,怎么就弄成了这般模样?   瞿氏冷着脸换掉身上湿透的衣裳,紧抿着唇没有回答贾嬷嬷的话,反而吩咐她,“立马让人下山,通知侍卫上来把颖儿抬回去,咱们即刻回府!”   贾嬷嬷瞧着瞿氏冰寒的侧脸,不敢再问,慌忙退出房间去办事了。   ……   另一边,秦府。   大早上,秦珊匆忙从府门口跑到陆姨娘的小院子,到了院子门口,脚步却再难以跨进去。   大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她带着李嬷嬷,一步步艰难的踩着半人高的野草进了院子,屋里的门大开着,一股子阴暗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珊捏紧了拳头,一步步走进了房间。   大白天的,有人进了屋发出了动静,满屋子的老鼠立马四处逃窜。   秦珊看着那一群老鼠从床榻上逃跑,她目光颤抖的落在床榻上的人影身上。   云氏面色狰狞,双目大睁的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已经彻底僵硬,瞳孔涣散。床沿上捆着一根麻绳,她的脖子就被套在麻绳中,一圈又一圈。经过一夜的时间,老鼠在她身上不知道啃了多少口,她全身几乎找不到好的地方,脸上被老鼠啃得凹凹凸凸,惨不忍睹。   李嬷嬷一见之下,脸色猛然一变,胃部一阵阵的翻腾,她猛的捂住嘴巴别开了头。   怪不得姨娘要自尽,从一个大权在握的姨娘,突然沦落到老鼠都来啃咬她的身体,这样的变故是个谁都承受不住。   然而秦珊却知道,姨娘根本不是自杀。   她一步步靠近云氏,她瞪大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仇恨和不甘,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只会觉得解脱,怎么会留下这样深刻的恨!   孙氏上次受了风寒还卧病在床,这府上唯有秦惜能有理由,同时有这个能力做这些事!   她死死咬住嘴唇,牙齿深深的嵌入嘴唇中,满口的血腥味。秦珊跪在床边,握住云氏已经冰冷僵硬的手,深深的埋下头去。   李嬷嬷看了于心不忍,却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大小姐,还是快些给姨娘准备后事吧,要不然老太太回来了看到您还没有把这事儿给办妥,恐怕又要生气了。”   “我知道!”   秦惜从云氏的手心中抬起头来,她脸上没有一丝泪痕,只是眼眶通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显得越发的瘆人。   秦惜她几乎没有掩饰她杀人的动机,甚至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怎么变动过。秦珊甚至能发现昨夜点过的油灯,还有房间中凌乱的脚印。可是秦惜只所以敢这样做,便是料定了她不能如何。   有谁会相信?   她太会伪装,以至于除了她们母女三人,谁都觉得秦惜是个纯洁无辜的莲花!   思及此,秦珊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她几乎可以料定,如果明天老太太从净慈寺回来,她告诉老太太姨娘是被人杀害,而不是自杀……老太太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痛斥她一顿。在老太太看来姨娘本来就该死,别说不是人为的,就算是人为的,老太太都不会想去追究。   秦珊跪在床边给云氏磕了三个响头,她压低了声音,仿若耳语,“妹妹正在给你报仇,所以不能来送您一程。您放心,伤害过您的人,我和妹妹一个都不会放过,您……安息吧。”   做完这些,秦珊站起身子,拉过破被子,盖住云氏的尸身。等转过头面对李嬷嬷的时候,她面色已经没有了悲伤,只剩下冷硬。   “李嬷嬷,你立马让人去府外买一副棺材,挑好的买,就说……就说是老太太吩咐的。”   “老奴这就去。”   李嬷嬷叹息一声,现在府里恐怕谁都不愿意和云氏有一丝牵扯,说实在的,云氏生前虽然对她有恩,可是现在人也死了,她也不想和云氏有过多的牵扯,可是她和云氏早就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止是云氏,大小姐三小姐的手里都握着她的把柄,所以现如今,她只能听从秦珊的吩咐。   当然,秦珊也不敢逼急了李嬷嬷,就如同她知晓李嬷嬷的秘密,李嬷嬷自然也知道她许多事情。   李嬷嬷出了院子之后,秦珊冷着脸叫来了昨夜守院子的看门婆子。   “昨夜可有人来过这院子?”   “有啊。”婆子一点都不怕秦珊,云氏都死了,大小姐的婚事也吹了,现如今府里可是夫人当家,二小姐才是府上最正经的主子。她懒洋洋的道,“昨天晚上厨房里不是有给云氏送饭的嘛。”婆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落在屋里的桌子上,手一指,下巴一扬,“喏!饭菜不是在那里放着吗?不过云氏没有吃。”   秦珊瞧着那被老鼠巴拉的不像样子的米饭,十分粗糙,米粒微黑,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还有……姨娘昨天两条胳膊已经被折断,手不能用,把米饭放在离床榻那么远的地方,让她怎么吃?!   秦珊心中怒火滔天,可是她默默的忍了下来。现如今,她进入人生的低谷期,无论她想知道什么,都不可能从这些人的口中问出来。   挥挥手示意婆子退下,婆子倒是嚣张,临走之前狠狠的“呸”了一声,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声音虽小,却足以让秦珊听个真切。她死死的盯住婆子,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   她发誓,改天她得势之后,第一个要灭了的就是她!   秦珊等了许久,等待的过程中,她解开了拴在云氏脖子上的麻绳。寻了热水把她身上的污垢都擦拭干净,又寻了一身干净的寿衣给云氏换上,同时给她换上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等做好了这些,她又拿起梳子,把她凌乱的头发挽成发髻,用一根简单的银簪固定住。   等她做好了这些,终于等到李嬷嬷带了八个个粗使婆子抬了棺材进了院子。   其中两个粗使婆子得了李嬷嬷的吩咐,冒着雨把云氏的尸体抬到了棺材中。整个过程异常的简单,没有停灵,没有陪葬,没有哭丧,甚至连人都没有几个。秦珊亲自拿了钉子,用锥子一根根的把棺材钉死,没锤一下,她心里的恨便多一分,她漆黑的眸子都亮一分。   直到把所有的钉子都钉死了,她才放下已经酸痛的胳膊,默默的看着朱红色的棺材。由八个粗使婆子抬着,抬出了府邸。   因为下雨,路上泥泞不堪,所有人都走的很慢。   云氏因为不是正室,自然不能葬入秦家的祖坟,事出突然,也完全来不及找合适的墓地。秦珊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位于她们秦府斜后西方有一个荒凉的小土山。   土山不高,但是站在土山的最顶端刚好可以看到秦家的一切。   十来个人好不容易把云氏的棺柩抬了上去,挖了坑便掩埋了进去。只堆了一个简单的土坟,没有石碑,也没有题字。除了她们几个人,恐怕谁也想不到这里埋葬的竟然是秦家曾经大权在握的云姨娘。   秦珊身上早就淋了个湿透,她直挺挺的站在土山上,眺望着远方秦家的府邸。心道:娘,你一辈子都在那个小小的地方生活,现在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恨。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待在这里,看着吧,在这里总有一天能看到秦府的灭亡,到时候你也能瞑目了。   她抿了抿唇,从李嬷嬷手中接过细骨雨伞,又从她手中接过事先准备好的盆子,李嬷嬷叹口气,从她手中接过雨伞撑在盆子的上方。秦珊跪在坟前,就着这一点点的遮挡,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钱一点点的燃烧起来。   “娘,所有的事情您都别担心,珊儿一定不会让害了您的人好过的!”   烧完了纸钱,秦珊便带着李嬷嬷回了秦府。   在秦府的大门口恰好不好的碰到刚刚从营地里归来的秦漠北。   秦漠北从轿子里走出来,瞧见浑身湿透身染黄泥的秦珊,眉头立刻就竖了起来,沉着脸训斥道,“你一个大家闺秀连个护卫都没带怎么就出门了?还弄成这么狼狈的模样!昨天老太太不是说今日带你们去净慈寺听禅吗,你怎么还在府里?!”   秦漠北一开口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   尤其是瞧见秦珊酷似云氏的脸,心里的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窜,说了两句还不解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滚回去换衣裳!”   秦珊被骂的攥紧了拳头。   呵——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不问由来就这样毫不容情的训斥她。娘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   秦珊垂着眸子,整个人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一动不动。   眼看着秦漠北额头青筋直跳,李嬷嬷生怕出了什么事情,慌忙替秦珊解释,“老爷,今天一大早大小姐正要和老太太一起出门的时候,突然接到云姨娘过世的消息,老太太便留了大小姐在府里为姨娘办后事,我们方才刚刚掩埋了姨娘,所以才弄的如此狼狈。还请老爷看在大小姐刚刚痛失生母的份上,不要过多的责怪大小姐。”   秦漠北一愣。   云氏死了?   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昨天老太太惩罚云氏的时候他就觉得惩罚的太轻了,才折了她两条胳膊,要让他来做主,直接就剁了她两条胳膊,拔了她的舌头,再挑了她的两条脚筋,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一个废人。这样才能记得住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他那样不敬!   死了好!   死了干净!   死了就少了一个人知道他曾经的龌蹉事了。   秦漠北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口,一瞥眼瞧见秦珊通红的眼眶,他顿时气恼,冷哼一声道,“那女人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赶紧的,进府之前把眼泪给我擦干净,否则不准进来,省得这府邸沾染晦气!”   秦珊忽然想笑。   晦气?   她毕竟只有十五岁,面对下人的冷脸她可以忍下来,可是面对秦漠北,她的亲生父亲,她真的没办法忍耐。她忽然仰着头,目光呆呆的看着秦漠北,忽然一笑。   “父亲,难道你丝毫不为娘亲的死伤心吗?就算娘亲辱骂了你,可你们毕竟相濡以沫十七年!娘亲对你好了十七年,难道这十七年的好都不足以弥补她说下的几句话吗!”   秦漠北冷笑,“你这是替你娘抱不平?!我告诉你,你还没这个资格!她是妾,你可知道妾的含义?比奴婢的地位稍稍的高那么一点,我让她掌管了后院十多年的中馈,给了她别的女人没有的尊荣,可她是怎么回报我的?杀了我那么多孩子,如果先前不是她怀有身孕,我早就亲自处理了她,省得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脏了我秦府的后院!”   秦漠北目光森然的盯着秦珊,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诡异一笑,“如果你觉得我委屈了你娘,倒不如让你亲自尝一尝为人妾的滋味如何。你和建昌候的婚事已经彻底没戏了,我改日就把你送给旁人做小妾,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是小妾该做的分内之事!”   在秦漠北的眼里,她对云氏已经足够的好了,不但给了她那么多的权利,还给了她一个妾不该有的地位。   在别人的府里只要是妾哪个有尊严?哪一个不是在正室夫人面前立规矩?哪一个不是看着正室夫人的脸色过日子?正室夫人心情稍稍不好,别说是罚,就是打骂也是常有的。可她云氏入府十七年,可曾在孙氏跟前立过规矩?又可曾有人给她甩过脸子?是她自己心肠太过歹毒,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当,死对她来说都轻了。这样的女人不折磨的她只剩半口气再杀,都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秦漠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既然这个女儿不能和建昌侯府联姻了,那一个庶女能起多大的作用?刚好他的一个上司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把秦珊送给他,今后也能让他的上司多提拔提拔他!   秦珊瞧着秦漠北的背影,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李嬷嬷怜悯的看着她,“大小姐,您和老爷说这些不是惹他不高兴吗,您别担心,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老爷把您送出去给人做小妾的。”   秦珊白着脸,无声的咧嘴苦笑。   她知道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做人家小妾怎么能给她们秦府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样的买卖老太太肯定不会做!   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   现在的她在老太太的眼里和一根萝卜或者一颗青菜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无非是想把她卖更多的价钱罢了。   她扶着李嬷嬷的手,一步步踉跄的进了府邸。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院子,就瞧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什么,看到她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惊,做鸟兽状散开。   若是以往她还会追究一下,可是今天……她太累了。   秦珊仿佛没看到那些丫鬟婆子,踉踉跄跄的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她的院子是娘亲亲自给她挑选的,极为精致。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不管是春夏秋冬,都能闻到花香。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水池旁边堆着小巧精致的假山,水池中种满了荷花,此时荷花开的正好。一朵朵粉色的荷花衬着碧绿的荷叶,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青蛙伏在荷叶上呱呱直叫。   屋子里的布置更是精心,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间正屋,可每一间都是精致的,因为顾忌到她庶女的身份,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所以她的厅堂布置的十分简单。但是一踏进寝屋就知道布置这房间的人多么的用心。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帐,窗子打开,风一吹粉色的纱便飘飘扬扬,十分美丽如同飘渺的仙境一般。   窗台下放着一张楠木贵妃躺椅,到了夏天,姨娘还特意给她铺上了一层竹席,为的就是让她没事的时候倚在上面看书小憩。屋子里的百宝架上更是放了许许多多的花瓶瓷器,每一件拿出来都是精品,这样的东西以前秦惜就是做梦都得不到一件,可她的屋子里满满都是……看到这些,秦珊的鼻子蓦然一酸。   虽然别人都说姨娘狠心毒辣,可是姨娘对她和妹妹是真心的好。从小到大,娘亲最疼爱的就是她。因为秦慧从小身子骨就弱,一年有小半年的时间都不在府上,所以娘亲就把所有的爱都灌输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秦珊缓缓的瘫坐在贵妃躺椅上,心中一片荒凉。   娘亲死了,死的这样的凄惨,秦慧都知道替娘亲报仇,安排了万无一失的刺杀针对秦惜,可是她作为娘亲的女儿,却什么都做不了!   秦珊捂着脸,绝望的呜咽着。   李嬷嬷跟着秦珊一起进了屋,看到屋子里的装饰她也是一叹,要知道,就在两个月之前云姨娘还是府里人人敬畏的后院女主人。   可就是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风云突变。谁也想不到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可以让一个人从云端掉落下来,直直的摔入十八层地狱。   瞧着秦珊的模样,李嬷嬷忍不住蹲在她身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大小姐,老奴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再难过日子也是要过的,姨娘是你和三小姐的生母,对你们的好想必你自己都能体会的到。做娘的,肯定是希望你和三小姐都平平安安的,您不要想那么多了,淋了一天的雨,泡个热水澡好好歇着吧。”   淋雨?   秦珊身子蓦然一颤,忽然想起被老太太罚了在院子里跪了许久的孙氏。   她猛然抬头看着李嬷嬷,死死的抓住她的肩头,急切的问道,“嬷嬷,孙氏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夫人?”李嬷嬷虽然不解这个时候秦珊为什么会关心孙氏,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夫人被老太太责罚了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康复。听说见了风就咳嗽,这些天一直都在床上养着呢。”   秦珊眸子一转,忽然笑了。   李嬷嬷看到她的笑容就预料到不好,果然,还不等她说话,秦珊就已经开了口,“李嬷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儿媳妇好像是在厨房里做采买的事儿吧。”   李嬷嬷心头一跳,警惕的和秦珊拉开距离,谨慎的回答,“老奴的儿媳妇的确是在厨房里做采买的工作,但是大小姐不太了解厨房里的情况,我那儿媳妇虽然负责采买,可上头也是有管事嬷嬷的,每次买回来的东西都会仔仔细细的查看一番。所以说起来好听点是个管事嬷嬷,可到底还是被别的人给压着呢。”李嬷嬷又道,“而且夫人管了中馈之后立马就对厨房里的事儿进行了整改,也就是瞧着老太太的面子上才没有动老奴的儿媳妇,所以现如今啊,厨房里大多都还是夫人的人。”   “呵呵……”秦珊放开李嬷嬷,靠在软椅上笑的高深莫测,“李嬷嬷,你这些话哄哄慧儿也就罢了,放在我面前说不觉得太敷衍了吗。你是欺我不懂中馈?自古以来负责采买的都是单独的一个管事嬷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一点。咱们名人不说暗话,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要是出事了,你自然也逃不了。”   李嬷嬷背后直冒冷汗,抿着唇不说话。   秦珊低低的笑,“李嬷嬷,你没的选择,秦惜害死了我的生母,如今,我也要让她尝一尝痛失母亲的滋味。”   “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珊笑的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凄厉而森然。   “意思就是说,我要让你吩咐你的儿媳妇,在孙氏的膳食中……下毒!”   ☆、第六十五章 娘,我找到媳妇了   下毒?!   李嬷嬷面色一白,慌忙摆手,“不行,大小姐,这太冒险了。”   云姨娘刚刚去世就对夫人动手,而且现在府上和夫人最有仇的人是谁?就是大小姐和三小姐。   三小姐跟着老太太一起去了净慈寺没有动手的机会,这个时候如果夫人出了事,她敢肯定所有的矛头都会直指大小姐。大小姐一个小姐,根本没有人脉,到最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查到她的身上,到时候别说是在秦家好好的存活下去,就是死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郑重的告诉你我的决定。”秦珊抬起眸子,目光微凉的瞧着李嬷嬷,眼眸中含着一抹深深的讥诮,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摆脱自身,简直是笑话。秦珊沉声道,“嬷嬷不用害怕,孙氏死了秦家的人只会拼命的掩饰,根本就不会动手去查。”   李嬷嬷还是不放心,就算别人不查,二小姐呢?二小姐可是夫人的亲生女儿,母女两个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夫人死了这么多的疑点。就算老太太和老爷顾忌着秦府的名声不会去查,可二小姐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不明不白的死掉?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嬷嬷在担心什么,嬷嬷大可放心。”秦珊冷笑,“这一次从净慈寺回来的人里……注定不会有秦惜。”   李嬷嬷面色一变,“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妹妹早早的就准备了让秦惜有来无回的方法。至于是什么方法嬷嬷就不用操心了,嬷嬷只需要知道秦惜会死,而孙氏也注定了要死!”   秦珊一点都不担心李嬷嬷会泄露她的秘密,李嬷嬷有再多她的把柄,她大可以全都推到已经死去的姨娘身上。可李嬷嬷不同,她再厉害也是个奴才,而且还是个不怎么被老太太看重的奴才,她要想整死李嬷嬷,虽然不算容易,可也不是什么办不成的事情。   显然李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她稍稍权衡了利弊,立马做出了决断。小心翼翼的瞧了秦珊一眼,苦笑,“大小姐想怎么做?”   “嬷嬷不必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放心吧,你这样尽心尽力的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更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这一次就算妹妹的计划失败,秦惜完好无损的归来,我也有法子找人做替罪羔羊。”   李嬷嬷做专心聆听状。   秦珊便解释道,“你让人给孙氏的膳食中下毒之后,事情败露之后我会想办法把吴嬷嬷找来顶罪。”   李嬷嬷一愣,“吴嬷嬷?”   昨天姨娘被老太太关到陆姨娘的小院子之后,老太太就让王嬷嬷把春华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给打发了,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云姨娘的贴身嬷嬷吴嬷嬷和钱嬷嬷。吴嬷嬷如今都不在府上了,该怎么把罪证推到她的身上?   秦珊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嬷嬷觉得姨娘死了,除了我和三妹妹,最恨这整个府邸的人是谁?”   李嬷嬷一点就透,当然是吴嬷嬷。钱嬷嬷是个贪生怕死的,除了嘴皮子溜,其他的什么都不行,姨娘有多少事都是败在他她的身上。可吴嬷嬷不同,从云姨娘进府的第一天她就跟着姨娘,是从小瞧着姨娘长大的嬷嬷,听说以前云姨娘在青楼卖艺的时候吴嬷嬷都是跟在她的身边的。   这府里要说因为云氏的死而产生极大的恨的,除了吴嬷嬷再无旁人了。   “吴嬷嬷在姨娘身边伺候多年,就算被赶出了府,可一点人脉还是有的,这样的事情不推到她身上还有谁更合适!”   “可是……吴嬷嬷是姨娘的亲人啊。”李嬷嬷有些踌躇。   秦珊理所当然的道,“既然她那么心疼姨娘,只要能为姨娘报仇雪恨,就算是死肯定也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只要能让她报复,秦珊什么都愿意做。   李嬷嬷心中一寒,畏惧的看了秦珊一眼,抿着唇不敢再说话。   李嬷嬷发现她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方才还觉得大小姐痛失生母十分可怜。可瞧着如今秦珊面色冰冷的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有些事她也是讲究原则的,可是秦珊全然没有底线。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此时此刻,下午的禅净心师太也已经讲完。   众人走出禅室,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雨已经停了下来,天色不似上午的时候那般阴沉,抬起眸子,虽然还没有出太阳,可天空中已然明亮了起来,秦惜好些天没有看到这样明亮的天空,眼睛被刺的微微发疼。山中植物多,大雨之后便透出一股子特有的清新的气息,分外怡人。   秦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臆间的郁气仿佛也被这样清甜的气息赶走,变得无限平和。   “这雨终于不下了,明儿个应当就能转晴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接了一句,“是啊,这几天的大雨下的可真是让人心烦,如今终于要放晴了。”   秦惜会心一笑,她依旧是和秦慧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太,三个人并肩出了院子,在没有那么多大树的遮掩下,赫然看到一条彩虹映在天上。   老太太瞧见彩虹嘴角的笑再也掩饰不住了,这是祥瑞之兆啊。王嬷嬷说的对啊,就应该来一趟净慈寺的。瞧瞧,这才不过短短的半天时间,她们秦家就迎来了多少好事儿?这净慈寺还真是神啊。   老太太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搜寻瞿氏和赵颖儿的身影,可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二人,她忍不住问守在院门口的小尼姑,“小师傅,可曾看到老建昌候的夫人?”   小尼姑双手合十,淡淡的答道,“施主,今日晌午的时候瞿施主已经带着赵小施主离开了本寺,如今应当也到家了。”   老太太诧异,忍不住瞥向人群最后放的简亲王妃沈氏。   心里嘀咕道:这瞿氏不是说要给惜丫头和简亲王府的二公子搭线吗?这个时候怎么竟然回去了?   可就在老太太扭头瞧着沈氏的时候,她陡然发现,沈氏的眼神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侧的秦惜身上,那种带着淡淡探究的眼神,仿若在判断她的为人一般。   老太太心中一喜,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看来侯夫人已经提了这件事了,那她就放心了。   与此同时,秦惜也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不算热烈,也不算危险。她扭过头去就瞧见简亲王妃正面无表情的瞧着她。而她身边的容恒瞧见她看过来,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秦惜一愣,被他纯净无辜的笑容感染到,不由得放柔了眸子,冲二人含笑点头。   沈氏把秦惜的动作尽收眼底,面部表情微微一柔,和身边的章嬷嬷小声的道,“……不管怎么说,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   章嬷嬷赞同的点头。   平日中王妃极不愿意带着二公子出府,因为但凡知道他的人瞧见他都会流露出惋惜,或者遗憾,又或者厌恶嫌弃的表情,可方才秦惜一诧之下看过来。瞧见二公子的时候,对他露出善意的笑容,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嫌弃,只有淡淡的柔和光芒,仿佛看到的就是一个正常人一般。   一个人也许能掩饰自己的性格,也许能掩饰自己身上的缺点,可是身上的气质是如论如何都无法掩饰的,秦惜目光里的柔和必然不是伪装出来的。   “王妃,您打算如何?”   “再看看。”沈氏对容恒的事情十分谨慎,她不会因为秦惜这么一个小小的眼神就认定了这个女子是她的儿媳妇,她微微沉吟,“今天我们在净慈寺里小住一晚,若是能再和她碰上也能多观察观察。”   “也好,二公子的事情毕竟是终身大事,轻率不得。”   两人小声的讨论着,没有注意到一侧的容恒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祖母……雨不下了,我们今儿个要回府吗?”   “不回。”老太太心满意足的踩着青石板往回走,她们住的院子已经安排好了,她还想多沾沾净慈寺的福气,今儿个可不打算走。老太太扶紧了秦惜的胳膊,转头拍拍她的手,笑道,“路上还是有些滑,咱们等明儿个再回去。”   秦惜瞧着老太太慈爱的近乎诡异的笑容,一阵恶寒。   自从孙氏被老太太罚了之后,老太太对她就一直十分冷淡,就算是这次带她来净慈寺也是淡淡的样子,怎么还不到半天的功夫对她就笑的这么……殷切?   没错,她看出来,老太太看她的样子,就像是发现了蒙尘的珍珠……正在估价一般,那种深切的眼神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秦惜又转过头去看向秦慧,今天的秦慧也十分不正常。   从今天到了净慈寺就一言不发,她原本还以为是云氏的死对她造成了影响。可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就发现秦慧一直在偷偷的窥视她,丝毫的不避讳,每次她皱眉看过去的时候……对,就是像现在这样。对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秦惜不由深思,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可惜今天上午听禅的时候王嬷嬷就没有跟着老太太和秦慧了,要不然倒是可以问一问王嬷嬷。   三人很快就到了寺里安排的小院子,很是简单的四间正房,最中央的是堂屋,老太太住在厅堂旁边的房间,而秦惜和秦慧一左一右的入住了最边上的房间。   秦惜进屋的时候秋意已经把屋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床铺也都叠的整整齐齐,因为是寺庙里的房子,自然不会多豪华奢侈,简简单单的倒似苦行僧一般。   不过好在被褥床单之类的东西都是洗干净的,就连枕头都是刚刚洗过的。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就要用晚膳,这边的用膳都是要去膳厅里去吃的,有固定的时辰,等用膳的时候奴婢再叫您?”   “不用,我不累。”   秦惜活动了一下筋骨,推开窗户。   这一次因为入住净慈寺的人很多,所以她们分配到的院子很是偏僻,坐落在半山腰的腰侧,不过安全不成问题。和悬崖相交的地方都栏杆栏的死死的。这样偏僻的地方秦惜却不觉得不好,从窗口看过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绿色,耳边是阵阵鸟鸣声,闭上眼睛便能嗅到满山的香味。   秦惜心中一片祥和。   自从她重生以来,秦府的事情接连不断,如今才短短的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却觉得比她作为苏瑾时活的十五年都要累。每一刻精神都是高度紧绷,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云氏踩在脚下,再也翻不了身。   如今云氏也死了,还剩下秦珊和秦慧。如果她们两个从此之后不再找她的麻烦,她倒是可以放她们一条生路,可若是她们两个依旧不知悔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身后的秋意只觉得小姐身上的气息原本还十分平和的,可一转眼的功夫就冷了下来。   她端了杯茶递,正准备递给秦惜,却见她整个人都趴在窗户上,两只胳膊肘撑在窗柩上,目光悠远。秋意动作忽然一顿。   心里诡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以前的小姐虽然也少年老成,可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阅尽千帆的沧桑……秋意甩甩头,挥去那股子乱七八糟的念头。小姐明明还要再过一个月才满十四岁,怎么会有沧桑感?   她最近想的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小姐,喝口水吧。”   秦惜回过神来,含笑接过茶杯,靠在窗柩上,微微笑道,“忽然就明白了有些人为什么喜欢归隐山林了。”   “呃?”秋意发现她实在是跟不上小姐的思维。   秦惜捧着茶杯含笑摇摇头,不再多言。   以前爹爹就说过,等她嫁人之后,哥哥也入朝为官了,他就带着娘亲归隐山林,过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的日子。她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还问爹爹为什么要抛弃她和哥哥,现在想来,应当是朝堂的事情太过繁杂,所以爹爹才想着带娘亲隐居吧。   在这样的山林里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后来她长大了才想明白,爹爹说的那些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的,等哥哥入朝为官了就能做她的靠山,这样她今后嫁人了也不至于因为没有娘家人而被人欺负。   秦惜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样来来回回三次之后气息终于平稳了下来,心境也渐渐平和下来。   她扭头问秋意,“什么时辰用晚膳?”   “申时末。”   还有一个时辰。   前世作为苏瑾的时候她曾经多次跟随母亲来净慈寺,对这里也相当的熟悉,她想了想,笑眯眯的瞧着秋意,“要不要出去转转?”   秋意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老太太那里……”   “没事,你去和王嬷嬷说一声,她知道怎么对老太太说的。”   “奴婢这就去。”秋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秦惜失笑,倒也理解秋意的心情。在大远朝大家闺秀都是极少出门的,作为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同样不能多出门。碰到名门闺秀偶尔有个聚会,贴身丫鬟还能跟着自家小姐出府瞧瞧,可秋意十分不走运,偏偏遇上了秦惜。   她重生之前的那个秦惜性子和孙氏像个十足十,终日里深居简出,鲜少出府。一些宴会都是秦珊出席,这也导致了秦珊成了“第一才女”而她却一直默默无闻。所以说,秋意从小到大出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秦惜趁秋意不在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她先前的裙子沾了水,湿漉漉的贴在脚裸上,十分难受。换上了一身简简单单的粉白色的裙子,倒也符合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娇俏。   秋意很快回来,两个人结伴出了院子。   绕过院子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后山的坡地上,坡地上没有铺青石板,长了一层碧绿色的青草,因为刚下过雨,青草上的叶子上还沾染着透明的水珠。   坡地旁边是一棵参天的大树,大树的右后方种着几棵桃树,此时桃树上正结着已经熟透了的桃子,看上去十分诱人。再往前走就是一个矮崖,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掉进下方的丛林里了。   “小姐,别往前走了啊,前面危险。”   “放心吧,掉不下去的。”   秦惜微微一笑,倚着大树没再往前走。因为这里是后山了,所以一些不算危险的矮崖就没有设栏杆。   一转眼瞧见秋意渴望的眼神,秦惜一笑,“你自己出去转转吧,到快用晚膳的时候来这里找我就行了,我就在这里。”   “好。”秋意毕竟只是十多岁的小女孩,闻言立马喜笑颜看,“奴婢去给小姐摘两个桃子去。”   “好。”   秦惜瞧着秋意欢快的背影,也感染了她的快乐,忍不住低笑一声。   她靠在大树的树干上,眺望远观,半座山映入眼帘,这里还是半山腰,如果登到山顶,甚至能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到了晚上京城中万家灯火齐齐点亮的时候才真是美不胜收。   以前都是哥哥带她爬到山顶,为她驱赶野兽和虫蛇,如今没有哥哥……她爬不到山上就要被野兽给吃掉了。   “……哥哥,你现在究竟在哪里。”秦惜低声呢喃。   哥哥肯定已经离开了京城,可大远朝的搜捕令却没有撤下,现如今哥哥是全大远朝通缉的要犯,不知道他如今藏身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他经历了这样的大变会不会一蹶不振……   秦惜不敢想下去,最起码她知道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可是在哥哥看来,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不存在了,这样的他……心里连支撑的力量都没有。   她忍不住双手长在唇边,大喊一声,“哥!你要好好的——”   这里是后山,她也不担心会被人听到。   可就在秦惜喊完之后,她却觉得背上靠着的大树微微颤了一颤,她抬起头一看,不由得一呆。   容恒一身五颜六色的彩衣倚在树杈间,睡的正香。方才应该是听到她喊得那一嗓子,此时已经被惊醒,他揉揉眼睛,露出无辜又纯净的凤眼,瞧见树下的秦惜,他眼睛陡然一亮,高兴的挥舞着手臂,“漂亮姐姐!”   姐姐?   秦惜又是一呆,如果她没有记错,容恒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她这个身体再过一个月才十四岁,就算这样算起来,容恒也比她大了九岁。   竟然叫她姐姐。   秦惜脸色难得的一黑,她忍不住抚摸自己的脸,她有那么老吗?   不过同时秦惜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容恒在树上,要不然她还要想编什么理由来解释她口中的哥哥。   “漂亮姐姐,我要下来了哦。”   “哎,你等等。”秦惜看着他就要从树上跳下来,吓了一跳。这数很高,就算容恒在树杈的中间却也有屋子的高度,这样直接跳下来,两条腿还不摔断?她连忙仰着头对容恒道,“你先等等,我去找人把你弄下来……哎,你别跳,别跳啊,危险!”   就在秦惜话音没落的时候容恒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秦惜眼看着他不听劝告,却也没办法,下意识的就冲了过去,这样最起码能缓解一下缓冲的力道。   “砰——”   一声闷响,秦惜接着容恒,可容恒到底人高马大,她两条细胳膊怎么可能接得住,她只觉得两条胳膊猛的一痛,整个人就被横压到身下,秦惜疼的脸色一白,闷哼一声。   就在身子疼的那一瞬间,她心想,幸好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却不那么坚硬,要不然她就废了。   “啊……漂亮姐姐,你有没有事?”   “咳咳,你说呢!”秦惜恶狠狠的瞪着容恒,伸手就推他,“你要压死我啊,快起来。”   容恒仿佛愣了一下,不但没有起身,反而还低下头认认真真的看着秦惜,那纯净清澈的眸子仿若十分不解,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蓦然飞上一抹红霞,飞快的从秦惜身上爬了起来。秦惜被他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可身上的重量不在了,她也就慢慢的爬了起来,她穿的衣裳颜色本来就素雅,此时已经全都沾上了泥巴,看上去很是狼狈。   秦惜刚坐起来,就瞧见容恒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上也染了些泥巴,可丝毫不损他绝美的面容。他脸色爆红,紧紧的贴在大树的后面,咬着手指一脸羞涩的看着她。   秦惜嘴角一抽,浑身寒毛直竖,这是什么表情?!   “漂亮姐姐……”   “呃……”   “刚才你摸了人家……”   秦惜嘴角又是一抽,几乎要暴走,她什么时候摸他了?!她刚才好心给他做了人肉垫子,现在浑身还疼的要死,就算他长得倾国倾城,她也没有这副闲心去摸他,她又不是见色起意的无耻女山贼!   可……可……可……容恒那副模样,分明就像是被蹂躏过的娇花,而她就是那辣手摧花的人!   秦惜几乎想骂人了,“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就是刚才啊,你让我快起来的时候。”容恒面容娇羞,眼神闪闪躲躲的不敢看秦惜,扭扭捏捏的道,“漂亮姐姐,我听人家说,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成亲的,你给我当媳妇好不好?”   这句话不异于天雷,雷的秦惜双目大睁,嘴巴微张,一副震惊十足的模样。   她……她方才没有听错吧?   她不过推了他一把,就成了有肌肤之亲了?还成亲?媳妇?!   秦惜嘴角连连抽搐。   见此,容恒顾不上羞涩,小跑到她身边,也不顾地上脏不脏坐在她对面,一脸无辜的瞧着她,“漂亮姐姐,你嘴巴抽筋吗,怎么一直在抽啊?以前我夜里睡觉觉的时间腿就经常抽筋,大夫说是东西吃的太少……漂亮姐姐是不是也吃的太少了,所以嘴巴一直抽抽啊?”   秦惜要起身的动作一顿,整个人都微微一愣。   双腿抽筋的情况她是知晓的,她小时候在苏府娘亲给她选过一个贴身丫鬟。刚来的小丫鬟因为家里太过贫穷,有时候肚子都填不饱,所以夜里替她守夜的时候经常抽筋。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因为吃的东西太没有营养,所以才会如此。可是容恒一个皇上亲封的定安候,同时又是简亲王府的二公子,而且有一个那样疼爱他的母妃,怎么可能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抬起眸子,深深的看着容恒。就瞧见他一双狭长的凤目黝黑的深不见底,他的眼神非常的清澈,像是泉水,没有丝毫的杂质。秦惜瞧着这个曾经被哥哥那样崇拜的人,心里蓦然一软。   恐怕是他痴傻了之后,身边的人伺候的不用心,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症状吧。   她轻叹一声,放柔了声线,“刚才摔疼了没有?”   听到秦惜的关心,容恒眼睛一亮,高兴的点头,“有啊有啊,我胳膊好痛的。”   秦惜哭笑不得,摔疼了还这么高兴!眼前的容恒看上去不像是个痴痴傻傻的傻子,更像是智力不足的孩童,秦惜笑着问他,“哪里疼,给我看看。”   “就是这里啊。”容恒把左手上的袖子捋到手肘处,露出手肘,看到手肘上的血痕,容恒献宝似的把伤口往秦惜面前凑,一脸骄傲,“看!见血了,好痛的呢。漂亮姐姐你给我吹吹,娘亲说伤口吹吹就不痛了。”   秦惜丝毫没有意识到容恒现如今脱了袖子给她看,在她看来容恒就是个小孩子,完全没有必要做男女大防。她目光刚要落在容恒的手肘处,目光却微微一凝。   她的视线落在容恒的小臂上,他的小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足足十多寸的伤口,看上去像刀伤,足足一指宽,伤口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已经泛起了白色的痕迹。   她微微抽气,这样的伤口,若是再重一些伤到了经脉,整个手都会废掉。   容恒的皮肤很白,不是苍白的白,而是泛着玉色般温润的白,所以这一处伤口看上去就分外狰狞可怕,秦惜忍不住抚上那伤痕,小心翼翼的抬眼问他,“这里……疼吗?”   容恒眸子一闪,漆黑的眸子里有一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极快就恢复成无辜清澈的样子,他嘟着嘴巴摇摇头,指着手肘的位置,“那里不疼,这里才疼。漂亮姐姐,你快给我吹吹啊。”   秦惜想笑,唇角还没有勾起却无力的落了下去,再瞧着容恒的时候心里对他除了怜惜更多的是心痛。   这样一个曾经为国征战沙场,曾经立过汗马功劳的人,现如今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的功劳。   所有人瞧着他都是看傻子般的嘲讽讥诮,不屑,可谁知道他曾经为国征战,曾经血染沙场,曾经险些连胳膊都保不住,更甚者……也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曾经多少次险些丢了性命。   可就是这样的他,被剥夺了本该有的世子的位置,甚至连现在定安候这个候位也不过是听上去好听一些的名头罢了。   秦惜从衣襟中掏出洁白的丝帕,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肘包起来。这一刻她想到了爹爹,他同样为了这个国家奉献了他的一生,可到头来却落得个通敌卖国的罪名!现如今但凡是想起苏丞相谁想到的都是他通敌卖国的罪名,又可曾想到他曾经为大远朝做多那么多的奉献?   人总是这样善忘的吗!当今的皇帝便是这样冷血无情的畜生吗!   “容恒……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给他包上伤口,秦惜抬起眼,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不管他听不听的懂,秦惜郑重的道,“他们一定会后悔,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容恒一愣,眼眶微微泛红,瞧着秦惜诧异的眼神,他猛然警醒,委委屈屈的呜咽一声,“漂亮姐姐,你包扎的一点都不好,痛死了。”   秦惜摇头失笑。   她方才那一刻竟然觉得容恒的眼神有些……动容?现在再仔细看看,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水光,分明就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她拍拍脑袋,一定是这段时间精神太过紧绷,所以出现幻觉了。   “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姐姐动作太大了,弄疼你了,姐姐跟你道歉好不好?”秦惜笑着放下他的袖子,扶着他站起身子,轻声嘱咐他,“你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要让小丫头给你上药,夏天天热,一不小心会溃烂的,知道吗?”   “嗯嗯嗯。”容恒小鸡啄米般的狂点头,“我都知道,媳妇你对我真好。”   秦惜脸一黑,瞪着他,“别瞎说,我才不是你媳妇,被人听到了就坏我的名声了,我就嫁不出去了,知道吗?”   “那就嫁给我啊。”容恒理所当然的道。   秦惜摇摇头,干脆不和他争辩了。   一转眼瞧见那棵双人合抱的大树,看着上面的高度,秦惜微微皱眉,“你怎么一个人就跑出来了?王妃呢?你身边的丫鬟婆子呢?怎么连一个跟着的都没有?你一个人是怎么爬到树上的?后山处处都是悬崖,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了怎么办。”   容恒仿佛犯了错的小孩子,低着头踩着脚不说话。秦惜瞧着他的模样叹口气,“我送你回去吧,王妃肯定不知道你跑出来,等会儿看不到你会担心的。”   “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一次,你不要送我回去,我要玩,等明天回家了就又没的玩了。”容恒双手合十,一脸希翼的瞧着秦惜,“媳妇,你就让我多玩一会儿好不好。”   秦惜脸又是一黑,忍不住双手叉腰大吼一声,“都说了不要叫我媳妇!”   “媳妇你好凶……”   “你还叫!”   “媳妇……”   “我都说了不许叫!”   “好吧媳妇,那我不叫了……”   秦惜无语凝噎,不叫了?那他嘴巴里喊出来的是什么。   “媳妇,你陪我坐一会儿吧。”容恒瞧着秦惜不反驳了,十分开心的拉着她坐在了矮崖的边边上,双腿荡在外面晃悠着。这一举动可把秦惜吓的三魂丢了七魄,她也顾不上纠正容恒称呼上的问题了,伸手就去拉他,“太危险了,赶紧上去。”   刚下过雨地上本来就滑,容恒又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万一掉下去,虽然是矮崖摔不死,可摔个胳膊断腿断的,简亲王妃还不找她拼命?!   “不要不要。”容恒扭着身子吓得秦惜当即不敢乱动,生怕容恒掉下去了,容恒眼看奸计得逞,嘿嘿的笑,他嘟着嘴巴指着崖下的一棵树,欢快的拍着手,“媳妇媳妇,你看到了没有,那棵树上开花了耶,好漂亮。”   秦惜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山间一颗合欢树花开的正好,绯红色的花如同羽毛一般,远远看去,万千绿色中那一抹亮眼的红竟然如此明艳。   她瞧着容恒不再乱动,也就不去拉他,反而和他肩并肩坐到一起共同欣赏美景。   面对这样一个宛若稚童的人,秦惜心中没有一丝防备,心情无比的放松。   她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歪这头笑看着容恒,眼睛里却浮出一抹泪光,“容恒,你知不知道我有个哥哥,以前可喜欢你了。他啊,把你当成他的人生目标,还差点要把我嫁到你们府上,要知道,那时候我才九岁啊,哥哥真的太没有良心了,你说是不是?”   “……不止这个呢,其实我心里有个小秘密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他每天都在我耳朵面前念叨你,害的我心里对你可好奇了,特别想见你一面。看看我那个看着温润,实则高傲的哥哥究竟佩服你哪一点,可是你一直在边关呐,等你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怎么出府了,我就没有看到过。今天白天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战神长的都特别的高大魁梧,没想到竟然是个白皙如玉的少年,看着更像是个书生呢。”   容恒刚才还一直吵吵闹闹的,听到秦惜的话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了起来,不时的还点点头,听到秦惜没了动静,他忽然转过头来,看到秦惜含笑带泪的模样,他心头微微一刺,脸上却笑的开心,“后来呢媳妇?”   一句媳妇让秦惜破涕为笑,哭笑不得。她摇摇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含笑道,“我那个哥哥呢在我心里是和我爹爹一样……最最最完美的男人,一表人才翩翩如玉,而且对我很好。他成亲的时候我还担心以后有了嫂子哥哥会不会就不疼我了,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我嫂嫂也是个好人呢,温婉体贴,善良大方,和哥哥特别恩爱,对我也特别好。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当时我就在想啊,如果哥哥不是亲生哥哥的话,我肯定要嫁给他了,因为世上再也找不出他对我那么好的男人了。”   容恒眨巴眨巴眼睛,“那你爹爹呢,对你不好嘛?”   “当然好啦。”秦惜笑的十分幸福,“爹爹特别宠爱我,对哥哥就比较严厉,因为爹爹说女孩子家嫁人之后就不能随着性子来了,所以在娘家的时候一定要放在手心里捧着。男孩子就要皮实一点,多磨练磨练性子,这样今后才能撑起一个家。不过呢,爹爹最爱的人还是娘亲,你肯定不能想象,成亲二十多年他们还和新婚夫妇一样恩爱甜蜜,小时候我和哥哥就偷偷取笑他们,后来长大了就变成羡慕了。”   容恒眼睛又眨巴眨巴,他忽然握住秦惜的手,十分真诚的道,“媳妇,我也会对你这么好的。”   秦惜顿时一乐,揉揉容恒的头发,无奈的道,“你哪里知道啊。”   那种情深到骨子里的爱,那种为了对方能生能死的爱,哪里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容恒似乎听上瘾了,连连追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突然就发生了好多事情,爹娘都不在了,哥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安全的活着。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哥哥,这样的话他就能不那么痛苦了。”   容恒一脸迷茫。   秦惜笑笑,“都说了嘛,你听不明白的。”   说出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秦惜忽然觉得心里的巨石仿佛都轻了许多,她重生之后,这样的话谁都不能说。唯一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哥哥也无影无踪,原本以为要在心里憋上几年,找到哥哥之后才能纾解,可没想到竟然能这么轻松的把这些话说给容恒听。   正是因为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吧。   “媳妇,你再给我讲点别的故事,我要听。”   “好,我给你说说我哥哥从小的趣事吧,他从小啊特别调皮,不爱读书写字,经常跑到后院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掏鸟蛋,被爹爹发现了总是要责骂他……”   秦惜讲了很多很多,大多都是哥哥和她从小调皮捣蛋的趣事,她讲的认真,容恒听的也十分认真,时不时被她逗的呵呵傻笑,有时候听到她被爹爹责罚就会担忧的皱眉,亦或者听到她刚开始学刺绣的时候手指上扎破好些伤口心疼的嗷嗷直叫。   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讲述,一个人听着脸上表情一直变幻,离远了看还以为是逗猴呢。一直讲到天色都渐渐的暗下来,秋意也兜了一兜子桃子跑回来,秦惜才住了口。   秋意看到容恒很是惊诧,尤其是看到两个人狼狈的模样,更是微微长大了嘴巴,“小姐……二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秦惜自己打量了自己一遍,对自己这么狼狈的在容恒面前讲故事也很是无语,她坐起身子扶容恒,边对秋意解释道,“二公子早就来了,你走之后他就从树上跳下来,砸到我,然后我们一起摔倒,就成这样了。”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受伤。”   秦惜自己也很奇怪,按理说那么重的人落在她身上,她除了感觉有点疼,还真的一点其他的不适都没有。扶起容恒,瞧着他沾了泥巴的衣裳,“走吧,我和秋意送你回院子,再不回去王妃肯定要担心了。”   秦惜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人影急匆匆的跑来,她定睛一看,来人可不正就是简亲王妃!   简亲王妃很快就到了近前,她显然找容恒找了许久,脸上都冒了汗,面色也有些苍白,看到容恒才松了一口气,“恒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吓死娘了!”   容恒不等沈氏上前便兴冲冲的抓起秦惜的手,高兴的道,“娘,我找到媳妇了!”     ☆、第六十六章 命悬一线的秦惜(求订)   “娘我找到媳妇了。”   一句话无异于天雷落顶,击的秦惜嘴角又是一抽,她哪里想到容恒当着简亲王妃也会叫她媳妇。瞧着简亲王妃顿时锐利起来的眸子,秦惜苦笑一声,先行了一礼,才不慌不忙的解释,“方才瞧着天气好了带着丫鬟出来转转,谁知道竟然看到二公子从树上跳下来,秦惜担忧二公子摔伤,接了一下。二公子便认定了秦惜和他有肌肤之亲,所以才会口口声声的叫媳妇,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简亲王妃的眼神十分诡异,“……所以你们方才一直在一处?”待了一个时辰?   最后一句虽然没有问出来,可秦惜多聪明的人,立马就明白过来笑道,“秦惜和丫鬟两个一起跟着二公子一处玩耍,二公子性子单纯良善,如同孩子一般,所以我们二人便陪着二公子玩耍了一会儿。”   容恒再怎么像个孩子,到底也是成年人,她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单独和男子相处可以说是非常失礼的举动,秦惜也担心简亲王妃会误会,所以解释的十分明白,她是带着丫鬟来的,可不是单独和容恒处在一处的。   可秦惜发现,她这句话说完简亲王妃的眼神更加诡异起来。   秦惜哪里知道,容恒虽然像个孩子,可脾气却甚是火爆,又十分任性,还十分认生。除非是熟人,否则旁人跟他在一起相处,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刻钟的功夫都待不住。因为容恒发起脾气可不认人是谁,撒泼打滚还是轻的,有时候直接拿起手头的东西都能砸过去。   可就是这样任性的容恒,竟然平安无事的和秦惜相处了一个时辰。   而且还一脸他很开心的模样。   更让沈氏意外的是秦惜,自从恒儿痴傻之后,以前他身边的玩伴全都离他而去,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和一个痴痴傻傻的孩子玩,可秦惜竟然和恒儿玩了这么长的时间,还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方才她远远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再听听恒儿一口一个媳妇,沈氏心里立马有些决断了。   沈氏和章嬷嬷对视一眼,章嬷嬷不着痕迹的对她点点头。   沈氏微微一笑,微微点头,语气不明的道,“恒儿不懂事竟然口口声声败坏秦小姐的名声,实在是给秦小姐添麻烦了,等回去之后本王妃一定好好责罚他。”   “……娘,不要罚我。”   秦惜一愣,一转头瞧见容恒委屈的嘟着嘴巴的样子,她心一软,连忙道,“王妃言重了,二公子不过是随口说说,而且又没有旁人听到,也坏不了秦惜的名声,王妃切莫因为这件事责罚二公子。倒是今后王妃要派了人好生守在二公子身边,二公子一个人有时候不知道什么事情危险,像他今天直接从院子里溜出来,爬上树又从树上跳下来就很是危险,这还不算,刚下过雨地上又滑,这里又是山上……今后王妃还是派了人守在二公子的身边,这样也能保护一二……”   秋意吓的冷汗直冒,悄悄的扯了扯秦惜的袖子,拼命给她使眼色,“小姐……”   当着简亲王妃的面这样指责简亲王妃,这不是找死呢吗。被这样的大人物记恨上,今后小姐哪里还有活路啊。   秦惜被拉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对简亲王妃笑笑,悄无声息的退后一步。她倒不认为简亲王妃会责怪她,毕竟简亲王妃对容恒的好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在眼里,不过她的确多虑了,简亲王妃那样疼爱容恒,又怎么会回府责怪他?这样说不过是一些场面话罢了。秦惜反应过来便微微一笑,“王妃是二公子的嫡亲母亲,秦惜说这些逾越了。”   沈氏眼看着秦惜退后一步,知道她马上就要找理由离开。上前两步拉住秦惜的手,亲热的笑道,“多谢秦小姐大度,要不然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恐怕恒儿的名声又要坏上几分。”   秦惜微微一诧。   方才简亲王妃眼神锐利言辞冷淡,怎么才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就对她这样亲热了?被沈氏拉着手,她倒是不好意思说要告辞的话了,应景的笑了笑,“王妃说的哪里话,今日换了旁人也不会声张的。”   旁人的确不会声张,因为换了旁的女子生怕被恒儿坏了名声,又怎么会声张?可是这个秦惜却是为了恒儿考虑,这一点怎么能不让沈氏高兴?   她偷偷瞥了容恒一眼,就瞧见容恒一脸憨笑,脸颊红红的瞧着秦惜。   沈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酸,更多的却是甜。酸的是恒儿今后恐怕身边要多一个女子陪伴,她这个娘亲的地位自然要轻上几分。高兴的却是她终于能放了心,她一直都想着给恒儿找个妻子,为的也只是照顾恒儿,如今瞧着他这样欢喜,那她也就没有丝毫的顾虑了。   一番思索,沈氏在心中对秦惜已经有了极好的好感,她拉着秦惜的手,含笑话家常,“秦小姐这次是和贵府的老太太一起来净慈寺的吧?府上的夫人怎么没来?”   “前两日下雨家母偶感风寒,现在还未痊愈,所以就没来。”   “原来是这样。”沈氏笑眯眯的瞧着秦惜,“那改日本王妃倒要携恒儿去瞧一瞧。”   秦惜一诧,简亲王妃要去看她娘?   不等她奇怪,沈氏已经摘下手腕上戴着的一块羊脂玉镯,送到秦惜手边,笑吟吟的道,“今天头一次瞧见秦小姐倒是觉得分外投缘,秦小姐如果不介意我能唤你一声惜儿吗?这次出门急匆匆的也没带什么东西,送个小玩意给你当见面礼,惜儿可千万不要嫌弃。”   秦惜今天真的是被沈氏态度的大转折惊到了,感觉到沈氏要把玉镯戴到她的手腕上,她这才反应过来,连连退后着推辞。   “王妃,这太贵重了,秦惜不能收。”   “一点都不贵重,就是佩戴的小玩意儿,惜儿你若是不收下那便是嫌弃了!”   秦惜无奈,她看着沈氏手中的白色的羊脂玉镯,那玉镯玉质极好,整个玉镯通透莹润,不见一丝杂质,而且整个手镯显得光泽度极好,很显然是贴身戴久了的缘故,别说是秦惜,就是以她前世苏瑾的身份来说,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得到的。这东西极为珍贵,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这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章嬷嬷也诧异了一下,因为那羊脂白玉是当今太后钦赐的东西,王妃十分喜欢就一直戴在手上,她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看来王妃这一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她本来还想着如若是个小东西她盛情难却也就收下了,可看着那样贵重的东西,她立马摇头。   “王妃,这镯子是正宗的羊脂白玉,太贵重了,秦惜绝对不能收。”   “媳妇,娘给你的,你快拿着啊。”容恒一脸无辜,直接从沈氏手中把镯子抓过来,嘟着嘴巴抓住秦惜的手腕,不顾秦惜的反对,一下子把镯子推到秦惜的手腕上。等秦惜戴在手腕上之后他眼睛亮亮的看着秦惜的手腕,高兴的手舞足蹈,“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的确很好看。   秦惜自孙氏得权之后,生活水准就有了很大的提升,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的确养的白白嫩嫩,肌肤白里透红宛若桃花一般,那莹白的玉镯挂在手腕间越发显得她皮肤晶莹,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华,十分漂亮。   沈氏也十分满意,不住的点头,章嬷嬷瞧着秦惜还要动手把镯子给脱下来,不由得无奈道,“秦小姐,你可别摘了,我们王妃平日中极少能看谁入眼,这一次能和秦小姐这样投缘,也是缘分,秦小姐若是当我们王妃是长辈就切莫取下了。”   秦惜微微苦笑,都这样说了,她再取镯子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她微微福身施了一礼,“多谢王妃赏赐。”   沈氏淡淡的笑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容恒了,挥舞着手臂,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很高兴似的。   容恒和秦惜身上实在是太狼狈了,又过了这么一个时辰,身上的泥巴都干的差不多了,也快到了晚膳的时间,因此秦惜和沈氏提出告辞。   她捏着自己的沾了泥巴的袖子,苦笑道,“王妃,秦惜这么一身恐怕要回去换一身衣裳,秦惜先告退了……”   “不要不要,媳妇你不要走嘛。”容恒听到秦惜要走,立马急了,眼眶通红的抓住秦惜的袖子,不停的扯啊扯,“媳妇你不要走,你给我继续讲故事好不好,我要听媳妇给我讲故事。娘,你快让我媳妇留下来啊,恒儿可喜欢媳妇了,媳妇不讨厌恒儿,媳妇对恒儿很好的。”   “二公子……”   “不要叫我二公子,叫我容恒,我叫容恒嘛!”   秦惜无奈的停在原地,袖子被容恒抓的很进,她又不能把他给推开,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沈氏。   “恒儿乖啊,惜儿要回去换衣裳,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咱们跟她一桌好不好?咱们也回去换一身衣裳,一小会儿就能看到她了。”沈氏摸着容恒的头柔声说服他。   “不要不要,走了就见不到了,娘你骗我的,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媳妇,这一次走了就肯定也见不到了。”容恒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会的,娘跟你保证,咱们很快就能看到惜儿了,好不好。”   孙氏瞧见容恒眼眶通红,心疼的直抽抽,她一边注意着秦惜的表情,一边拿出帕子给容恒擦眼泪,握住他的手想要把他从秦惜身边拖开,可奈何容恒虽然智商低,但是力气却是不小,她怎么用力容恒都不肯松手,哭的也更厉害了。   “不要不要,恒儿就是不要!”   沈氏也无奈了,她对容恒很是溺爱,平日中只要容恒想要什么,她肯定一万个满足他,因此现在面对这样的容恒,她也是没法子了。   章嬷嬷眼看着天色就要暗沉下来,不由得看向秦惜,“秦小姐,要不你和公子好好说,看看他能不能松手?”   “我……试试吧。”   秦惜转身和容恒面对面,瞧着容恒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晶莹的泪痕,再配上他绝世的容貌和无辜可怜的眼神,恐怕是个冰山也要融化了。自从她家破人亡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变冷硬了,可是瞧着这样的容恒,她发现自己的心竟然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的手帕已经给容恒包扎手臂,她从沈氏手中接过手帕,温柔的给他擦去眼泪,轻声细语的哄他,“容恒,你松手好不好?衣服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很难受的。一直这样的话姐姐就会染上风寒,然后卧病不起了,你想看到那样的姐姐吗?”   容恒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盯着秦惜,犹豫道,“……媳妇,你会生病吗?”   “会啊,生病了就会头痛发热啊,然后就不能陪容恒玩了。”   容恒显然有些动摇,垂着眸子不说话,可拽着秦惜袖子的手却没有那么紧了,他抽抽鼻子,鼻尖红通通的,呜咽着问秦惜,“那媳妇你什么时候继续陪我玩啊。”   秦惜本来打算编个谎话也就算了,可是瞧着容恒的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骗他,她拍拍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低声道,“明天我就要回家了……”看到容恒嘴巴一瘪有大哭的趋势,秦惜慌忙补上下一句,“不过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想听故事了,可以让王妃给我下帖子,我去你们王府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还要等好久的……”   “不会太久的,我跟你保证好不好?容恒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时间一定可以等的,对不对?”   容恒闷闷不乐的咬着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秦惜以为她的劝说失败的时候,容恒却忽然松了她的袖子,他退后一步,眼眶里泪光闪闪,瘪着嘴巴道,“那媳妇你答应我了,一定要做到。容恒是男子汉大丈夫,一定会乖乖的在家里等你的。”   容恒这一举动没有惊住秦惜,沈氏和章嬷嬷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个小魔王脾气起来的时候何曾听过人劝,可他竟然真的愿意听秦惜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震动。   秦惜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她忍不住一笑,摸摸容恒的头,“嗯,容恒真乖。”   “你不要摸容恒的头,娘说了,媳妇不能摸夫君的头的,只有娘亲能摸儿子的头的。”容恒吸吸鼻子,皱着眉头避开秦惜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沈氏和章嬷嬷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就连秋意都忍不住双肩抖动。唯独秦惜嘴角又是一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已经懒得纠正容恒的对她的称呼了。对沈氏施了一礼,“王妃,秦惜先告退了。”   “嗯,去吧。”沈氏含笑目送秦惜主仆二人远去。   等两个人身影完全消失在后山了,容恒脸上强装的笑容也不见了,他立马“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双手用力的拍打着地上的青草,大哭起来,“呜呜呜,娘亲,我媳妇走了,呜呜……人家要媳妇陪着玩儿,要媳妇给我讲故事……”   “恒儿乖,娘很快就让她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容恒停住动作,泪眼汪汪的抬头,“真的?”   “真的!娘让你娶她回咱们家,以后让她一直一直陪着你,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好!”   容恒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高兴的拍打着双手,终于破涕为笑。   ……   秦惜回自己的小院子,刚换了衣裳准备陪老太太出门用晚膳,却被告知老太太染上了风寒。   王嬷嬷掀了帘子,让秦惜往屋里看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太今天下午从禅房里回来之后就有些头疼,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二小姐等一等吧,等老太太醒了之后老奴再问一问要不要去用晚膳。”   秦惜点点头,“请大夫了吗?”   “请了,也开了药,老太太喝了药才睡的。”   秦惜又点点头,转头却没有瞧见秦慧的影子,不由得疑惑的问道,“秦慧呢?”   老太太这样的情况,以秦慧的性子竟然没有趁此大献殷勤,这倒不是秦慧的作风。   “三小姐也染了风寒,她身边的小丫鬟正在屋里伺候着呢。”说到这里王嬷嬷看了看秦惜,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二小姐,这一次来净慈寺老太太没有带几个奴婢,要不等会儿您让秋意留下来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   秦惜眸子含笑,“好。”   她知道王嬷嬷这是为了她好,让秋意留在这里伺候最起码能让老太太念着她的好,日后对她也能宽容一些。   这个时候的秦惜和王嬷嬷都还不知道老太太早已经把秦惜卖了,要不然老太太就是病死秦惜肯定也不会让秋意来伺候她。   更不会发生之后一系列的惊变!   秦惜把秋意留在老太太的屋子里,自己去用了晚膳,用膳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简亲王妃和容恒,她从身边人的低语声中才知道沈氏带着容恒先回了城里。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天空中久违了的星星和月亮穿透黑色的云层,点点水色的光芒洒下来,夜间风倒是凉快,秦惜踏着缓慢的步伐,嗅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香,心中十分安逸。   秦惜住的院子太偏僻,灯光细碎,从黑暗中看过去,院子门口的点点光芒如同指路人一般,倒也不会显得太孤冷。   秦惜很快到了自己的房间,秋意还在老太太的屋里伺候着没有回来,她一个人闲来无事,正打算先行躺下,却听到敲门声响起。   秦惜一诧,穿上鞋子打开门,却见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小师傅正含笑站在门口。   秦惜一诧,打开房门,“小师傅,有事吗?”   小尼姑双手合十对秦惜抱歉的笑笑,“秦施主,我们净心师太听说您明日就要回府。让您随贫尼到后山一趟,说有事要和您说。”   “可说是什么事了吗?”秦惜微微惊讶,“道虚师傅怎么没来?”   “师太没说是什么事。”小尼姑丝毫十分紧张,微微低着头,“道虚师傅被师太唤去抄佛经了。”   秦惜有些不安,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尼姑的异样。她满心的焦急,这么晚了,净心师太找她,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她点点头,“小师傅请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小尼姑十分好说话,含笑应下,“好的。”   秦惜转身回了房间,换了一双鞋就随着小师傅出发了。跟着小师傅往后山走,小尼姑打着灯笼倒不觉得太黑。只是后山的路都不曾修过,所以偶尔会踩到一些小石头,脚下不禁有些打滑。越是往后山走,路越难走,身边的环境也越是僻静,一直走到连一丝丝的灯光都看不到了,秦惜才皱眉,“净心师太究竟在后山的哪个地方?怎么还没有到?”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面就是今天下午她和容恒来的那个小坡了。   天上的圆月刚好被一阵乌云严严实实的遮住,她凝目看过去,却完全看不到有人影。   “怎么没看到人?”   “贫尼……贫尼也不知道。”小尼姑浑身紧绷,结结巴巴的道。   秦惜心中一跳,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她走在小尼姑的身后,忽然往回看去,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走了太远,身后陷入一片黑暗中,前方更是漆黑一片,宛若巨型的怪兽已经张开了嘴巴,正在等她这个可口的猎物。   秦惜不动声色的拔掉头上的银色发簪,悄悄贴着手臂掩在衣袖中。   她顿住脚步,黑暗中眼神锐利的如同草原的雄鹰。   没想到,她秦惜聪明一世,却中了旁人的圈套。这净慈寺跟她有仇的人是谁?不用想秦惜都能猜出来。   怪不得老太太生病了,秦慧也生病了,她分明就是故意把秋意从她身边支开,然后寻找下手的机会。   瞧着前方小尼姑的身影,秦惜忍不住冷笑一声。秦慧既然敢对她动手,就必然是抱了必杀她的决心,所以前方黑暗中绝对有危险!   前方的小尼姑感觉到秦惜停住脚步,不由得也停了下来,她打着灯笼回转过身子,灯笼横在她身前,那亮光刺的她眼睛只能看到周身的事物,却看不到秦惜的表情。她不由得做贼心虚的问道,“秦施主,怎么停下来了?师太在前面等着您呢。”   秦惜在黑暗中笑了。   “小师傅,我的脚好像扭到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   “呃……好。”   小尼姑提着灯笼走近秦惜身边,单手扶住她的胳膊,低声嘱咐道,“施主小心一些,看着脚下的路。”   说着,就扶着秦惜继续往前走。   秦惜抽出手中的银簪,在无人瞧见的后颈,轻轻抵住。小尼姑身子一僵,立马停住了脚步,她正欲尖叫,耳边却传来秦惜冷厉低沉的警告声,“你若是敢叫,我现在立马就杀了你!”   小尼姑一声尖叫硬生生的憋在喉中。   “秦、秦施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师傅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秦惜左手狠狠的扼住小尼姑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握住簪子,她的手臂崩的紧紧的,只要小尼姑有任何异动,她立马就会杀了她!秦惜低声命令小尼姑,“吹灭灯笼!”   小尼姑不敢反抗,慌忙吹灭了灯笼。   周身立刻陷入一片黑暗,秦惜仿佛听到草丛中微微的响动,她不禁抬高了声音,“哎呀,灯笼好像被风吹灭了,小师傅,我看不到路了,你快些把灯笼点亮,净心师太一定等的着急了。”   说完,她压低声音把小尼姑拖到一棵树后隐藏起来,压低声音低喝,“说!秦慧到底安排了什么计划,前面有多少人埋伏着!”   “我……我也不知道啊。”小尼姑快吓哭了,她生怕秦惜真的会杀了她,也不敢隐瞒了,老老实实倒豆子般的全都说了,“贫尼、贫尼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被三小姐叫了过去,给了贫尼一百两银子让贫尼把秦施主骗到后山,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跟贫尼说,贫尼真的不知道秦慧施主究竟要做什么……秦施主,你就放了我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秦惜咬牙,手起簪落,直接刺穿了小尼姑的喉咙,小尼姑在她怀中抽搐了几下,再没了声息。   秦惜冷冷的把小尼姑的尸体扔在地上,这样的佛门清静之地竟然会有这样的人,今日不杀她,改日她必然能做出更加泯灭人性的事情!   杀了小尼姑,秦惜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逃跑,可已经来不及了。月亮从云层中透出身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立马被月光点亮,洒上一层淡淡的光芒,秦惜适应了黑暗,藏在树后,就看到草丛中窜出了几个三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她胸口砰砰直跳,握紧了手中的银簪。   这个时候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她所有的衣裳都是襦裙,裙摆太长,她自己的个子也不高,如果离人群近倒是可以拼了命的跑一次,可是她距离庙宇已经太远了,还没有等她跑回寺里,她就已经被几个人追上了。   秦惜有想过秦珊和秦慧会对付她,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简单粗暴直接买凶杀人。而且这一次出府,她敢肯定是自己一手策划,别人不可能提前知道。   这只能说明秦慧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才会有这样让她措手不及的部署!   秦惜从来没有学过武功,从前作为苏瑾的时候也只是在哥哥练武的时候在旁边看了几眼,根本就不可能打的过三个彪形大汉。   秦惜咬紧牙关,今天若是一个不小心,她恐怕真要命丧于此了!   她握紧手中的银簪,偷偷的从大树后侧过身子,对这一处的地形她比这三个人熟悉,所以如果智取,也不一定会死。   打定主意,秦惜把整个人都隐藏在树后,幸好大树够粗,足以隐藏她的身形。可前方土坡处的三个人显然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已经直起身子,呈包围状向她藏身的这棵树边包抄了过来。   该死的!   这是一处空旷的场地,唯独只有她这一棵树可以藏身,此刻她就是想逃都来不及了。   她眼睛飞快的扫射了四周一圈,看到三个大汉越逼越近,她眸子一凝,想到了今天秋意摘桃子的桃林。   那里她几年前去过一次,那里也有好多处的矮崖,如果她运气好跑到那里,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眼看着大汉们越来越近,秦惜当机立断,立马提着裙子从树后飞快的往有方的桃林跑去。   三个大汉一愣,立马有人低喝一声,“快追!”   秦惜拼命的往前跑,压根不敢回头,因为跑的太快,她呼哧呼哧的飞奔着,肺里的空气几乎都用光。   还好她当机立断占了先机,又跑的飞快,竟然比三个大汉率先跑到了桃林中。   桃林很大,进了桃林之后,在树枝和树叶的遮掩下,双眼立马陷入了一片黑暗。   秦惜当机立断,一个转弯,往更深的桃林跑去。   三个人追到桃林旁边的时候秦惜已经不见了踪迹。   “该死的!”   三人中的老大低骂一声,他手一指前后两个方向,“咱们三个分开,你们两个负责前后方,我负责前面!必须速战速决,要不然被人发现她失踪了恐怕要想动手就难了!”   老二和老三点点头,手中的刀子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芒,两人也骂了两声,“不能让她跑了,要不然剩下的两百两定金就拿不到了,大哥,三弟,咱们赶紧进去追。”   “老二,老三,你们给我记住,东家说了,咱们要抓的是老狐狸一样的女人,见了之后立马就杀了,千万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知道没!”   “放心吧大哥,我们两个知道轻重!”   “走!”   三人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包抄着进了林子里。   秦惜跑到桃林深处的时候没有再跑,而是当机立断的爬到一棵巨大的桃树中,她站在树杈间,紧紧的抓住裙子,屛住呼吸,用树枝和树叶挡住自己的身体。   刚爬上树没有多久,远远的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秦惜身子紧绷,贴紧了树干,整个人都藏在了阴影处。   不多时,树下就出现了一个男子,秦惜透过斑驳的月光看过去,就瞧见男子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刃,她心一冷,一动不动。   树下的男子没有发现秦惜,转身就欲离去。   就是现在!   秦惜瞄准了角度,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一般,从树上一跃而下,握紧手中的银簪,狠狠的刺下。   “啊——”   男人疼的惨叫一声,整个人被秦惜扑倒在地,手中的刀也落在了一边。秦惜顾不得满身的疼痛,抓住手里的刀,低喝一声,“去死!”   一刀绝了男人的生路。   杀了一个人,秦惜已经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双手几乎握不住刀。她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又就近爬上一棵巨大的桃树,继续把自己藏身在黑暗的树叶间。   她方才已经考虑过,如果她一直藏在树上,根本就不安全。这桃林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三个人碰了头没有发现她,肯定能猜到她躲在树上,这样的话,他们再折返过来找她,也许她等不到秋意发现她失踪,就被这三个人杀了。   所以她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也能为自己争取一线希望。   秦惜两条腿疼的厉害,方才从树上那一跃,虽然大部分的力量都卸到了男人的身上,可她的脚还是不可避免的扭到了。   她粗喘两声,摸摸脚裸,脚裸处已经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异样的呼吸,安安静静的缩在树杈间。   方才底下的男人那一声尖叫肯定会引来剩下的两个男人!她现在往哪里跑都不安全,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底下的男人死在这里,剩下的两个人就算来了,肯定也猜不到她就躲在旁边的大树上。   果然不出所料,不多时,剩下的两个男人就循着声音追了过来。   “二哥!”   “二弟!”   两个男人追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老大目赤欲裂,他们三个不是拜把子兄弟,而是真真正正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三个人相依为命,虽然坏事干尽,可是三兄弟的感情是非常要好的,此时看到老二惨死在这里,两个人都悲痛欲绝。   “大哥,咱们一定要宰了那个小娘们给二哥报仇!”老三抹了一把泪,眼神凶狠。   “不用你说!”老大咬紧了牙关,蹲下身子含着最后的希望试了试老二的鼻息,可老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他松开手,恶狠狠的道,“那该死的臭娘们,害死了我们一个兄弟,我怎么都不会放过他!三弟,那女人有些手段,二弟的刀也被她给拿走了,咱们都要小心些,万万不能着了那女人的道!”   “大哥放心,二哥肯定是被她偷袭所以才会死的。现在我们两个都有了防备,量她一个深闺里的大小姐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好,那我们继续分头搜索,不能让她逃出去了。”   “好!”   两个人果然没有查看周围的情况,捏紧了手里的刀,一左一右的往两个方向走去。   等两个人没了踪影秦惜才小心翼翼的从树上下来,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肿起来的脚裸,她疼的眼前一黑,倚在树上倒抽冷气。   踉踉跄跄的拖着受伤的左脚往前小跑,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秦惜咬着牙坚持,这一次她的目标是今天下午她和容恒待着的那个土坡。   不了解地势的人肯定不知道,那土坡看上去像悬崖,可掉下去却不会摔死人,如果真的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就跳下去,那两个男人如此轻视她一定不会查探周围的地形,所以肯定不会跟着她跳下去。   这样她就算是受了重伤,只要她能挺住,坚持到秋意发现她失踪,必然能等来援救的力量。   秦惜咬紧牙关往前走,可还没有走出桃林就瞧见一个身影已经抱着肩膀冷冷的等在那里。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追杀她的老三。   秦惜脚步一顿,左手握住银簪,右手握住菜刀,浑身脱力的倚在树干上,瞧着老三一步步的逼近她。   “臭娘们,你竟然敢杀了我二哥,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如果你们要银子,我可以给你。”秦惜背脊绷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可语气却十分谦卑,“我娘是秦家的当家夫人,我知道这一次是秦慧让你们来杀我的,你们无非是想要银子,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们放我一条性命,我能给你的银子绝对是秦慧给你们的十倍!”   老三冷笑一声,走到秦惜身边,面色狰狞的瞪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他这句话秦惜却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把话给说死。   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立马毫不犹豫的道,“这一次我们来净慈寺,我身边银子带的不多,但是首饰却不少,都收在我住的院子里,东西虽然不多,却也能值两三百两的银子。”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老三冷笑着摸着手里的菜刀,“我跟你一起去取东西,立马就能被你的人给抓住!”   “不会,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所有的护卫都在山下不能上山,我住的院子就只有我和秦慧,还有一个祖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我们住的院子很偏僻,就算是呼救也没有人能听得到。不止如此,我还要告诉你,秦慧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你们就不怕把她的事情办成了她再杀人灭口?!”瞧着老三面色动摇,秦惜立马又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无非是图财,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祖母和秦慧那里的金银首饰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多,只要你能去了我们的院子,拿了那些东西离开,将来有这笔银子,天高任你飞,你想逃到哪里就逃到哪里,而且那些银子足够你下辈子无忧了。你能为了秦慧的几百两银子拼一回,难道不肯为了上千两的银子搏一搏?!”   老三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秦惜,秦惜握紧了手里的刀,任他打量。   老三心里一直挣扎,银子他想要,而且秦慧找他们三兄弟的时候他们的确打听过了,他们秦家在这里住的地方跟秦惜描述的一样,她们根本没有求助的可能。   上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仿佛已经近在眼前,老三咬咬牙,“你别耍什么花样!”   “我怎么敢。”秦惜示弱。   老三咬咬牙,“把手里的刀给扔了!”   秦惜手一扬,立马乖巧的把手中的菜刀扔到了一边。   老三这回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他靠近秦惜,捏住她的脖子,拿菜刀狠狠的威胁她,“你若是耍什么手段,我一定立马杀了你!”   秦惜心头彻底一松,点点头。   老三想起死去的二哥,狠狠的咬牙,他得到了那些银子之后一定会杀了秦惜给二哥报仇的!   “走!”   “我的脚扭到了,很疼,应该很严重,现在走不了。”瞧着老三陡然转寒的脸色,秦惜再次警惕的绷紧了身子,捏紧了手里的银簪,她可怜兮兮的仰头瞧着老三,“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害怕我一个弱女子会逃跑不成?而且我也是为了你考虑,如果我走太慢了,只会拖延时间,这样一来,恐怕很快就有人发现我失踪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老三面露狞色。   “你背着我吧,我真的走不动,不信你看我的脚。”秦惜伸出脚,拿给老三看,老三透过月光果然瞧见秦惜脚裸上肿成鸡蛋的大小,他冷笑一声,嘲讽道,“果然是大家闺秀,走两步路竟然都能肿成这样!”   秦惜不说话,任他嘲笑。   老三嘲笑完了,心里想着银子,又看着秦惜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到底还是蹲下身子,让秦惜伏在他的身上。   老三实在是太过自负,自认为自己一个彪形大汉不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这样的自负直接的导致了他悲催的命运。   老三背着秦惜就去找老大,秦惜急的冷汗直冒,她不能让这两个人有机会汇合,方才三个人追她进桃林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老大的话,抓到她立马就杀。所以她不能冒这个险。   秦惜捏紧了手里的银簪,瞅准老三的后颈,用尽全身的力气刺了进去。   “啊——”   老三惨叫一声,疼的面色狰狞扭曲,一他下子把秦惜甩到地上,抓起手里的菜刀就要对着秦惜砍过去。   “小贱人,你去死!”   秦惜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身子磕在石头上,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她喘着粗气,她方才动手的那一瞬间,老三脖子稍稍偏了一下,所以没有刺中要害,老三虽然受了伤,却并不致命。眼看着老三举刀就要砍来,秦惜一阵绝望,她现在浑身脱力,已经没有力气躲了。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受死的时候,她的脑子异常的清明起来,脑海里大婚喜宴上满眼的血色,那血色刺激的她红了眼睛。   她还没有为爹爹洗清罪名,她还没有找到陷害爹娘的凶手,她还没有找到哥哥……她怎么能死!   秦惜蓦然睁开眼睛,一瞬间,她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道,她就地一滚,把自己当成绊脚的石头,狠狠的撞击老三的双腿。   “啊——混账!”   老三没想到秦惜还有这一手,被绊倒在地,还不等他爬起来,秦惜已经一个翻身用手肘狠狠的抵住老三的咽喉,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做完这些,秦惜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脚上的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在此久留,她抱着身边的桃树干,用尽全力爬起来。   她必须逃!   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如果她就这样死了,她也无颜见黄泉路上的爹娘!   死死的揪着胸口的衣襟,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秦惜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冲,每走一步,脚裸上就疼的抽搐。她咬着牙,冷汗淋漓。瞧着前方的矮崖,只要她冲到矮崖边,她就有活命的希望。   突然!   身后一声野兽般悲愤的嘶吼声。   秦惜蓦然回头,惨白的月色下,身形壮硕的老大嘶吼一声,红着眼睛就向她冲了过来。顾不得多想,秦惜拼命的往前跑起来,可她脚上有伤,又已经浑身脱力,根本就跑不过那个老大。眼看着矮崖越来越近,可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唔……”   后领被狠狠的拽住,她整个人被如提小鸡般提起,双腿悬空。她被衣襟勒的呼吸越来越困难,面色越憋越红,渐渐的,清明的脑海开始混沌起来,意识越来越模糊。   秦惜努力的睁开眼睛,仰着头看着惨白的月光,嘴角渐渐露出一抹悔恨却有释然的微笑。   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痕,秦惜无力的闭上眼睛。   爹娘,嫂嫂,我恐怕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对……不起。   ------题外话------   呃……这一章放大招了,好肥好肥,猜猜,女主会怎么脱险?猜对了有奖。   ☆、第六十七章 容恒,你媳妇给你戴绿帽子了   老大恶狠狠的掐住秦惜的脖子,双眼充血,几近失去理智。   他们三兄弟一直干这种暗杀的勾当,平日中从来没有吃过亏,可今天竟然栽在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他们三兄弟折了两个,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用力的收紧手上的力量,把秦惜整个人腾空提起,一点点的加重力道,看着秦惜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明显,老大厉吼一声,“杀了我的兄弟,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他故意不一下子折断秦惜的脖子,就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   眼看着秦惜进气没有出气多,老大面色一狠,右手猛然发力,就要拧断秦惜的脖子。   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小的石头破空而来,如同钉子一般,精准又迅猛,死死的钉在他右手的手腕上。   “啊——”   那石头力道极大,狠狠的钉在他的手腕上还不算,竟然钉在他手腕上之后力道还不变,硬生生的刺穿了他的手臂。老大一把扔开秦惜。他抱着手臂,疼的冷汗淋漓,猛然转身,厉声道,“谁!”   身后却再无动静和声响。   黑暗中,一个身着大红色长袍的男子手中一把折扇晃晃悠悠的扇着,笑的十分惬意。   他单手撑着下巴,瞧着月光下的两人,他嘿嘿一笑,坐在树杈间看戏。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容恒放在秦惜身边保护她安全的韩子玉。   韩子玉其实老早就发现秦惜危险的处境了,不过他实在不知道容恒那个深沉的老狐狸看上这姑娘哪一点了,所以任凭她身处危险之中也没有出手。   出乎他的预料,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凭借偷袭,凭借着聪明劲儿,硬生生的折了两个彪形大汉。而且这女子杀人的时候干脆利落,全然不似深闺中的弱女子。   韩子玉来了兴趣,想看看秦惜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一直倚在树上看戏。等秦惜实在是命悬一线的时候才动手伤了老大的胳膊。   秦惜得了喘息的时间,捂着脖子咳的撕心裂肺。她的脖子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青紫起来,整个脖子看上去异常瘆人。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瞧着老大捧着手臂痛苦的模样,微微诧异,她忍不住四处查看,可却完全没有发现人影。她现在离土坡已经很近,她撑着手肘不好痕迹的往后移动。秦惜咬着牙,不管方才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情况于她而言是好的。   “贱人,往哪跑!”   老大一转身瞧见秦惜要逃,也顾不得谁偷袭他,左手握着菜刀就劈了过来,秦惜咬着牙就地一滚,避开他的攻击,这一滚离土坡更近了。眼看着老大的第二刀又要劈过来,秦惜目光一狠,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让这人继续活着为非作歹。   “去死!”   “就是死我也要拖着你!”   秦惜发狠,用尽力气爬起来,整个人扑到老大的身上,两只手狠狠的掐住他的肩头,两人倒在地上,秦惜用力翻滚,在惯性的作用下,两个人沿着斜坡飞快的滚了下去。   两人坠下去之后韩子玉飞快的从黑暗中爆射而出,他脸上轻松的笑容完全不见了踪迹,面色沉如水。   “混蛋!”韩子玉没想到秦惜性子这样刚烈,被逼到这个份上都要和人同归于尽,他急的趴在矮崖边往下看,可下方一片黑暗,他哪里看得到。韩子玉额头冷汗直冒,手中折扇被他捏的几乎折断,他喃喃道,“完了完了,容恒那个家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保护她,我故意看戏没出手也就算了,现在还让她掉下悬崖。容恒那个死家伙不宰了我?”   想起容恒的手段,韩子玉冷汗冒的更甚了。   当初容恒没有让他保护秦惜的,而是选择了身边的两个暗卫在暗处保护,可是他这不是刚刚班师回朝,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主动接下了这件事。容恒也是觉得他的武功更高,所以也就同意了。   可现在,他竟然没保护好人,还让她掉进了悬崖……   眼看着悬崖一眼看不到底,韩子玉也不敢嘀咕了,从腰间掏出一枚焰火,拉开绳子,一朵大红色的火焰绽放在天际。   这是他和容恒的秘密暗号,只要用到了红色火焰,就是顶重要的事情,只要对方看到这焰火,必然火速赶来。   韩子玉并不太了解净慈寺的地形,心想秦惜现在肯定是九死一生了。可是他也不敢在这里等容恒到来,他看了看周围,身形一闪,决定下山看看情况。   万一秦惜命大,没摔死呢。   ……   事情转到秦惜这边。   “啊——”   秦惜不顾老大惊恐的尖叫,死死的按住他的身子,悬空的瞬间,她尽量抱住自己的头,伏在老大的身上,把他当成肉垫子。   坠下矮崖的时候,秦惜不可避免的还是受了伤。背后被尖锐的石头刺中,痛的她眼前发黑。她两条腿先着地,此时两条腿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幸好她所处的身下不是石头,而是土坡,前两天下了雨,土坡十分松软,她又有男人当肉垫子,所以两条腿也没有摔断。   “该、该死的。”秦惜低咒一声,闭上眼睛等待眩晕过去。手中的簪子握的死紧,透着月色的微光,她看到被当成肉垫子的男人因为头着地被摔的已经无声无息。秦惜伸手探他的鼻息,这才发现他的后脑勺的位置被摔到了一颗石块上面,手一摸,满手的血。秦惜发现他呼吸十分微弱,却显然没有死。秦惜冷笑,毫不留情的刺穿了男人的咽喉。   解决了危险,秦惜开始观察地形,她的正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丛林,丛林里会碰到什么东西她也不敢说,可是留在这里更加危险。老大的身上流了血,野兽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万一循着血腥味找到这里,她必死无疑。   秦惜以前和哥哥曾经来过这个地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正东的方向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如果找到那个山洞,也许能歇息一晚。   秦惜左脚已经肿的吓人,应当是骨骼错位了,她摸了一下,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嘶——”   倒抽一口冷气,秦惜看着脚裸,又看了看四周,生怕留下后遗症,先就地找了几根树枝,又撕了身上的一缕亵衣,用布条把左腿给固定住,看到不远处有两根粗一些的树枝,秦惜爬过去,把多余的枝桠折断,右手拄着一根棍子,左手也握了一根。   准备好了之后就开始出发。   她动作十分小心,看着月亮的位置判断着大概的方向,到了丛林之后也不敢放松警惕,右手握着棍子也握着簪子。左手的棍子伸出去探路,虽然不能抵挡多大的野兽,但是却能让虫蛇离她远些。   也许是她足够幸运,秦惜穿过丛林,硕大的月亮发出白色的光华,她立马看到了以前曾经来过的小山洞。   秦惜紧绷的背脊这才微微松懈下来。   不过她也不敢立马进入山洞,这山洞她已经多少年没有来过,万一被野兽占领了,她现在进去不异于找死。   她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把洞口给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野兽的脚印,也没有发现野兽的粪便,这才放心的走进了山洞。   山洞不大,秦惜一进去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她浑身紧绷,寒毛直竖,贴着山壁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适应了黑暗,秦惜赫然看到山洞的中央模模糊糊的似乎躺着一个人!秦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深山老林,山洞丛林,半夜三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比出现野兽还让人惊悚。   一瞬间,秦惜脑子里所有的乱神鬼怪的传说统统涌入了脑海。   可随即,秦惜立马打消了鬼怪只说。   因为就在那朦朦胧胧的身影旁边,一堆刚刚烧尽的火堆还剩下点点的星火。   如果是鬼怪,还点火做什么!   可这也够惊悚的,秦惜不确定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现在又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再和谁一搏,略微思索,她便打算悄无声息的退出山洞。   脚下踩到一根枯枝,发出“卡擦”一声轻响,秦惜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果然,山洞里的人立马警醒,冷喝了一声,“谁!”   秦惜一愣。   这人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子虚弱,如果是秦慧派来的人不该这样虚弱才对。她生怕那人出手伤人,立马扬声道,“被人追杀,路过此处!”   山洞里的人再无声息,过了好一会儿,山洞里的火光却慢慢的明亮起来。   秦惜透过火堆的光芒看过去,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卧蚕眉丹凤眼,面部线条十分流畅,高挺的鼻子,紧抿的嘴唇。男子一身蓝色的长袍,长袍面料极好,应当是富裕人家出身。   从面相看倒不像个坏人,更像个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只是此时的男子分外的狼狈,一身紫色的长袍上已经被刀剑划破,几乎成了褴褛的碎布条,仔细一看,身上伤口极多,每一处都是刀伤剑伤,看上去十分吓人。   他面色苍白如纸,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一双眼睛却犀利的吓人。那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直直的落在秦惜的身上,让她分外不自在。   秦惜打量男子的同时,男子也在打量秦惜,看到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他面色微微一松,尤其是瞧着她狼狈的模样,一身素白色的衣裳上沾了血,一条腿还被用树枝固定起来。   男子的目光落在秦惜的手上,秦惜的手光滑如玉,手心里还握着一根沾血的簪子,可男子看到她那一双手的时候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女子的手上没有一点老茧,而且骨骼也十分瘦小,应当不是练武之人。   他一路行来被人追杀,今天若不是失血过多,实在没有力气了,也不会等这女子踏进了山洞踩碎了树枝才发现。   “你是谁?!”   秦惜感觉到男子目光微微松懈下来,她自己紧绷的背脊也微微松弛下来,听到男子的询问,她首先表明立场,“我是净慈寺的香客,来进香,被家中的庶妹骗到后山刺杀,从山上掉下来。”   男子点点头,这样的事情很常见,后院之争他见的多了。男子倚在墙壁上,对秦惜挥挥手,“你走吧,这里不能留。”   他是被人追杀,万一那些人追了上来,恐怕要把这女子当成同伙,到时候恐怕要连累这女子。   秦惜听到他的话,不但没走,反而松懈了下来。   这男子若是想对她不利,又何必让她离开。而且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秦惜瘫坐在地上,苦笑道,“我现在出去恐怕坚持不到我的丫鬟来救我,就被野兽分尸了。如果你是担心刺杀你的人追上来对我不利,那不必担心,比起被野兽分食,我宁可死在人的手里。而且我的丫鬟知道我失踪了之后肯定会进山寻找的,到时候你可以去净慈寺躲一躲,净慈寺是佛门境地,而且山下的侍卫很多,追杀你的人就是想上山来杀你,恐怕也要想一想后果。”   秦惜原本以为这样说男子会松口气,可她发现,她话音刚落,男子的面色陡然凌厉了起来。   他犀利的视线刺的她头皮发麻,就听到男子声音骤然冰寒下来,“滚出去!不许跟人说你看见我,否则我杀了你!”   山洞里虽然点着火堆,可空气却骤然冷了下来。男子身上的杀气弥漫了整个山东。秦惜咬着唇,只略微沉思,便打算离开。   这男人明明可以杀了她灭口,可却没有,显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当然,他肯定不是好惹的,真的得罪了他,恐怕真的命丧于此了。   秦惜咬牙,撑着酸疼的身体爬起来,拄着棍子便打算离开。   临走前,男子倚着石壁的身子微微一动,一个物事映入秦惜的眼帘。   秦惜的身子蓦然一颤,捂着唇,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那是一块通透碧绿的玉佩,玉佩用一根红色的平安结悬挂在男子的腰间,看上去甚是好看。   这玉佩她认得,那上面红色的平安结还是她和嫂嫂亲自编出来的,还有那熟悉的玉佩,玉佩的下半部分缺了一个小小的角,那个角是她小时候不小心摔出来的。   秦惜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飞身扑到了男子的身侧,她死死的抓住玉佩,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声音都在剧烈的颤抖,“这玉佩……你从哪里得来的!”   男子看到秦惜扑过来,已经做出攻击的姿势,可看到秦惜那熊熊燃烧的眸子,他攻击的手势悄然停了下来。   看到秦惜死死的抓住他腰间的玉佩,男子目光一闪,“这玉佩你认得?”   她当然认得!   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这玉佩是哥哥从不离身的玉佩,她记得清清楚楚,赵淳去灭她苏家满门的那一日哥哥都挂着这枚玉佩。她不可能认错!   “告诉我,玉佩的主人在哪里,他……还好不好?有没有受伤?现在在哪里?”秦惜目光陡然一冷,丝毫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雪白一片,她死死的拽着男子的衣领,喃喃道,“这玉佩他从不离身,现在怎么会在你的身上,他……是不是你夺了他的玉佩!他究竟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否则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男子不答反问,眯着眼睛似乎要看穿秦惜,“你和苏荣景是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在大远朝可没有亲人了!”   “你认识他,你果然认识他。”   秦惜骤然听到哥哥的下落,忍不住泪流满面,“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你快说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男子被秦惜压到伤口,疼的脸色陡然惨白起来。   “是不是我说了你就告诉我?”   “可以考虑。”   秦惜微微沉默,抚摸着手中的玉佩。咬着唇郑重的看着男子,“他……是我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可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究竟是谁?这玉佩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不会平白无故的交到你这里的。”   “我跟他是好朋友。”   “不可能!”秦惜红着眼反驳,“他的朋友我全都知道,全都认得,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不可能是他的朋友!”   “信不信由你,我和苏荣景是在他家里出事之后认识的,他逃出京城,是我救了他。这次我来京城,这块玉佩是他亲自交到我手里的。”男子微微一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看来这女子和苏荣景是很要好的关系,要不然不会说的这般详细。既然是苏荣景的朋友,那他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秦惜听出他言外之意,急切的追问,“亲手交给你?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好不好,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很好,心不好。”男子推开秦惜,她压着他的伤口可不舒服,瞧着秦惜火热的视线,男子微微一笑,“一个整天被人追杀,又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能指望他多好?”   秦惜愣愣的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呜咽起来。   她知道,她都知道。   哥哥多么爱他们这个家,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爹娘,嫂嫂,还有她。他们就是哥哥生命力最重要的人,随便一个哥哥都会付出生命去保护,可他却骤然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样的打击他怎么能承受的了。   她知道哥哥还活着,所以她最大的希望就是找到哥哥,然后给爹娘嫂嫂报仇。   可哥哥却不知道这世上还剩下他最后一个亲人,那样的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慰藉,也没有一丝的支撑,恐怕他现在每日每夜的都只想着报仇了。   那样的心境,又如何能好呢。   男子沉默的看着悲痛欲绝的秦惜,她声音悲呛,整个人都沉浸在绝望之中,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男子苍白的唇紧紧的抿起,等秦惜的哭声稍稍减弱了,他才放低了声音开口,“你究竟是他什么人,我没有听到他提起过他还有亲人。”   哥哥当然不可能提起过,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叫秦惜的姑娘,他更不知道他的亲妹妹苏瑾灵魂重生,现在还没死。   秦惜泪流满面的抓住男子的袖子,“他现在究竟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男子耸耸肩,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面色登时一白,“现在大远朝都在追查他的下落,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一分危险,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很安全。”   那就好……只要哥哥安全就好。   秦惜抹去眼泪,瞧着男子坚毅的道,“你是他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   男子失笑,他笑起来,整个人都温暖明亮起来,“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帮我?”   秦惜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没说话。   她能猜到男子的身份不凡,方才她提议她的丫鬟来了就能救他,可立刻就被他否决了,这说明他并不想去净慈寺。或者他认为去了净慈寺更加危险。   秦惜平静下来,脑子极快的转动,推测起来。   去了净慈寺更加危险这说明什么?说明追杀他的人很有可能和净慈寺联合起来一起追捕他!净慈寺是太后娘娘看重的地方,一般的歹人必然不敢随意乱闯。能说服净慈寺一起联合追捕他的人,必然是大远朝的官府,或者是比官府身份更加高的人物。   秦惜不由得再次联想到他方才的话,他说哥哥被人追杀的时候,是他救了哥哥,他知道哥哥的名字,也知道哥哥的大致情况,所以他分明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哥哥是苏家的后人。明明知道哥哥是苏家的后人却还是出手相助,还和哥哥成了好朋友。   这说明什么?!   说明眼前的男子厌恶或者是憎恨大远朝,就算不厌恶不憎恨,起码立场也是不同的。所以他才会救下哥哥。还有他方才说哥哥已经安全了,整个大远朝都在追捕哥哥,哥哥怎么会安全?!   除非哥哥逃到了别的国家。   而眼前这个男子,之所以能保证哥哥的安全,必然是别国身份极为贵重的男子。   她的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男子的身上,男子一身蓝色的锦袍虽然已经破烂不堪,但是能清楚的看到衣服的面料不菲,领口襟口和袖口都有精致的刺绣,秦惜目光落在男子的袖口上,目光忽然又是一凝。   这男子袖口的刺绣竟然是双面绣!   袖口的上面绣着的是精致的暗纹云团,可反面绣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白梅!   秦惜小时候作为苏瑾的时候就跟随者娘亲学习刺绣,据她所知,双面绣已经几近失传,最起码大远朝已经没有了双面绣的踪迹。而据她当时的刺绣师傅所说,现如今唯独只有大景朝的一个家族还留有双面绣的绝迹。   秦惜眸子倏然一凝,目光锐利逼视男子,断然道,“你是大景朝的皇子!”   男子面色一惊,一双眉毛微微挑起,虽然面色苍白,可却掩饰不了天生的气度。他注意到秦惜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他正了正脸色,收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面色凝重了起来。   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从他两句话和他的衣着便断定了他的身份,还真是出乎预料的聪明。   “你怎么猜出来的?”   “很明显,你言语中出现了很多漏洞,而且你的衣服是双面绣!”   男子再也不敢小觑秦惜,瞧着她的眼神也带着明显的赞赏,“竟然猜出了我的身份,不过看在苏荣景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他相信眼前的女子既然和苏荣景有这么深厚的关系,必然也不会出卖他。   “追杀你的人是谁?”   “你们大远朝的太子。”   秦惜抿唇,略微思索一番,忽然仰起脸直视男子,“既然是太子要追捕你,你在这山洞里也躲不了多久,他们想要找到你,可以搜山,总会想办法把你给逼出来的,而且你现在身受重伤,要想逃出去,很难!”   “我知道。”男子眸子一厉,这一次如果不是被身边的人背叛,出卖了消息,他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若是他死了也就罢了,若是他有机会逃出去,有些人……他必然不会再留!   “如果你愿意把命交到我手里,也许我们可以赌一赌!”   男子一诧,“赌?怎么赌?”   “我和净慈寺的净心师太有交情,她对这里熟悉,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请她帮忙。”   男子垂下眼睑,似乎在思考秦惜的方法是否可行。   秦惜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他的决断。   不管他是不是别国的皇子,不管他来大远朝是为了什么,哪怕是要危害大远朝的江山社稷,那都与她无关。他既然救下了哥哥,就是她的恩人,所以只要他愿意,她一定倾尽所有的帮他!   男子陷入沉思,秦惜和苏荣景的感情他已经不怀疑了,而且他虽然和秦惜接触不长,却也已经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既然她说和净心师太有交情,必然是料定净心师太会帮她。   只是……   “帮助别国的皇子,你这罪名都可以算的上是通敌卖国了,不怕被发现了之后满门抄斩吗?!”   “满门抄斩?”秦惜嘲弄一笑,“他们已经抄了苏家的满门,也不在意再抄别家了,若是被发现了满门抄斩了,我也认了。”   秦家除了她那个娘,没有一个好东西,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她就当对不起孙氏了。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叫什么名字,可有话让我带给他?”   秦惜咬着嘴唇,沉默良久。好半晌,她才抬起头,双眸含泪的瞧着男子,“如果你能逃出去,记得告诉他。就说他的妹妹逃出来了,让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善待自己,等日后,他们兄妹必然能有相见的一天。”   男子一诧,“苏瑾不是已经死了吗?”   “反正你就这样告诉他,就说苏瑾没有死,赵淳深觉得对不起苏瑾,所以寻了人把她给换了,偷偷的把她给藏了起来,埋在赵淳祖坟的苏瑾是假的。”   男子深深的瞧着秦惜,没说话。因为他的手下已经查到确切消息,苏瑾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秦惜这样说也是有缘由的,如果心里没有一丁点的支撑,哥哥必然活的异常痛苦,如果哥哥知道她还活着,肯定会好好的活下去,善待自己的。   “好,如果我能逃出去,一定会告诉他的。”   “谢谢你。”秦惜真诚的道。   男子微微一笑,身子一动又牵动了伤口,疼的微微蹙眉,只是瞧着秦惜的眸子却异常明亮。   “你受的伤要不要紧,我给你包扎一下吧。我的丫鬟应该快发现我失踪了,应当能很快寻过来,她有些功夫底子,应当能把咱们两个送出去。”   “嗯,好。”   “那我动手了。”秦惜也顾不得避讳男女大防,揭开男子身上的衣裳,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她指尖微微一颤。男子光裸的胸膛上伤口有深又长,腹部也有一个很大的刀口,伤口显然不是今天刚有的,隐隐有血丝渗出来,很明显被雨水浸泡过,伤口微微泛白。因为没能及时处理,上面已经有了溃烂的迹象。这样重的伤竟然还能跟她谈笑自如,秦惜微微抬眸看他一眼,这人倒是十分能忍。   “闭上眼睛!”   男子看了秦惜一眼,顺从的闭上眼睛倚在山壁上。   秦惜脱掉外衣,再脱掉洁白的亵衣,脱的只剩下一个素白色的肚兜,她把亵衣放在手边,才穿上外衣。   “行了,睁开吧。”   男子看了亵衣一眼,抿着唇什么都没说,不过面色却越发温润柔和起来。   “你不怕我坏了你的名声?”   “坏就坏吧,顶多嫁不出去。”秦惜自嘲一笑,用簪子把亵衣划成四指宽左右的布条,很快她的腿上就覆盖上一层布条。秦惜把布条首尾连接起来,先把他胸口的血迹用布条擦去,这才动手给他包扎。“我没有伤药,你忍一忍,等到了净慈寺,我再想办法让师太给你寻些伤药。”   “嗯。”男子含笑看着秦惜。   秦惜把男子的外衣全部脱下来,抬起他的两只胳膊,动手一点点的把他胸口的伤口缠绕起来。等包扎完毕,她手里的布条也用了个干净。   男子目光落在秦惜的脚上,“你脚怎么了?”   “扭到了,没事的,等回去了找大夫看看就好了。”   “伸过来。”   “嗯?”秦惜没听明白,抬眸疑惑的看着他。   男子瞧着她懵懂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窒。方才匆忙一瞥,只看到这女子身上的狼狈,此时仔细看看,她长的倒是十分漂亮,精致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尤其是一双水眸,如同潋滟春色,美不胜收。睫毛纤长,天生卷翘,轻轻颤动间,仿佛翩然的蝶落在心尖,无端端的惹人怜惜。   “你怎么了?”   “没事。”男子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伸手抓住秦惜的脚裸,反正秦惜都不在意男女大防了,他一个男子若是再扭扭捏捏倒是让人瞧笑话了。他解开秦惜脚腕上固定的树枝,把她的裤腿推上去,当看到她脚腕上肿起来的大包时,他微微蹙眉。动手轻轻一捏,感觉到她的脚腕立马紧绷起来。男子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她,“你这不是扭伤,是骨头错位,如果不及时扭回来,恐怕会落下后遗症。有些痛,你忍一忍。”   “好。”   男子闻言便垂下眸子,一只手握住秦惜的脚腕,一只手握住她的脚,他深知这种事情越是动作缓慢,越是痛苦,所以十分干脆,动作快如闪电,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错位的骨头已经被扭了回来。男子没有听到秦惜的惨叫,不由得抬头看她一眼,却见秦惜死死的咬着唇,面色疼的惨白,可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不由越发赞赏起来,这个深闺女子跟他见过的那么多女子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秦惜咬着唇,试着转动一下脚腕,还是疼,可却没有像先前那样动一动便是钻心的痛了,她点点头,“好多了。”   男子又动手重新把树枝捆到她的腿上固定住。   ……   另一边。   韩子玉急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到了山底下,却只看到面色狰狞的老大的尸体,他举着火把,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没有看到尸体就说明没死,他和容恒也能有个交代了。   可韩子玉找了好半晌,也没有找到秦惜的所在,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这半夜三更,又是荒山野岭,真的碰到了野兽可怎么办?就在韩子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容恒已经找到了他。   容恒一身黑色的锦衣长袍,负手而立,面色沉静,“韩子玉,出了什么事,你用了应急焰火?!我不是让你保护秦惜吗,她人在哪里!”   “哎?我在,我在呢。”韩子玉心虚的举着火把,不敢看容恒,“我、那个,她从悬崖上掉下来了,我正在找。”   容恒面色一变,“怎么回事!”   韩子玉也不敢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小声给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决心,竟然敢和别人同归于尽,等我从暗处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掉下悬崖了……”   容恒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目光森然的盯着韩子玉,在那逼人的气势下韩子玉自动消音了。   容恒心中紧绷,冷冷的看了韩子玉一眼,“如果秦惜出了事,咱们的兄弟情也到此为止了!”   韩子玉面色也是一变,举着火把看着大步离去的容恒,急切的追上去,“容恒你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小姑娘吗,就算和苏家有些关系,你至于为了她连我这个兄弟都不要了?”   “她是我认定的妻子,你觉得至于吗!”   韩子玉瞪大眼睛,嘴巴大张,“你……你认真的?”   容恒目光犀利的扫了韩子玉一眼,沉声道,“既然你说秦惜的腿受了伤,这么短的时间必然走不出太远,立马调动鹰羽卫找人!”   韩子玉大惊,“你疯了,出动鹰羽卫寻找一个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鹰羽卫是我们花了五年时间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把他们弄到这里,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容恒目光冷然,面色坚毅。   韩子玉急了,鹰羽卫是容恒在装傻之后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整个鹰羽卫只有一百人,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精英。而且里面的人物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门绝活,有会阵法的,有会易容的,又会暗器的,有会侦查的……总之只有人想不到,没有鹰羽卫办不到。这五年来,不管是出了多么严重的事情,容恒都没有动过鹰羽卫的念头,可今天为了一个小女孩,他竟然要出动鹰羽卫,这如何不让他震动!   “容恒,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万一被人发现了端倪,你这五年的痴傻都白装了!这有多危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而且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太子带着人在山脚下正准备上山!”   “那你还敢?!”韩子玉真想晃着容恒的肩膀骂醒他,当着太子的面暴露自己的实力,这是疯了吗!“那个小女孩对你就这么重要?!”   “是!”   韩子玉咬牙,几乎要把火把给捏碎,他这回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意识到那个小女孩对容恒的重要性,这会儿他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为了看好戏,就让秦惜陷入危险,如果他提前就把那三个男人给解决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你先别出动鹰羽卫,我跟你保证,半个时辰之内一定把秦惜给你找出来!”   “长了!”   “什么?”   “两刻钟时间!”容恒凤眸冷然。   韩子玉几乎要气笑了,他在边关不止是永禄候,也不只是大将军,当初他在容恒手底下做事的时候,是因为侦查能力强,所以才被提起来的。容恒这是逼着他用自己的极限呢!   可他也反驳不了,谁让他把秦惜从眼皮子底下弄丢的!为了不让容恒以身涉险,他咬咬牙,答应下来。   “好,两刻钟就两刻钟!”   韩子玉把火把扔给容恒,开始勘察起周围的地势,因为只有这一小片的地方是泥土,所以只有这附近有脚印。韩子玉伏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凌乱的脚印。地上的脚印一深一浅,来来回回有两列,这是秦惜先前捡树枝的时候留下的。韩子玉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判断出来。他指尖往前一指,“那个方向!”   容恒立马往韩子玉指着的方向大步前行。   丛林中到处都是枯树叶,已经很难寻到脚印,韩子玉就观察着一些藤蔓的生长轨迹,判断有没有被人踩到过。   这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必须集中精力,仔仔细细的查找。韩子玉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起来的时候面色十分严肃。   太子马上要上山,他必须要在太子上山之前找到秦惜,否则看容恒的样子,必然不会轻易离开的。   两人前行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们两个没有秦惜运气好,一路上碰到了几条毒蛇,还有一只野猪。   容恒面色越来越阴沉,手一挥几条毒蛇就绝了性命,野猪也被他一掌拍死。   他遇到这些能轻松应对,可秦惜呢?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又受了伤……容恒越想脸色越是难看。   “别担心,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血迹,也没有看到尸体……”   “闭嘴!”容恒眸子一冷,只要一想到秦惜或许会无声无息的死在哪个角落,他浑身的戾气就忍不住散播出去,他声音一沉,像是说服韩子玉,更像说服自己,“她不会有事的!”   韩子玉识相的闭上嘴巴。   两人又往前走了片刻,出了丛林。等出了丛林之后,便又发现了脚印,韩子玉目光一凝,一眼看到前面的山洞中火光闪烁。他松了一口气,“应该在里面,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容恒摇摇头,做了个屏息凝神的手势,韩子玉目光一冷,用眼神询问:里面不是秦惜?   容恒抿着唇,以他的耳力听出山洞里分明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把火把扔给韩子玉,自己整个背部贴着山壁,透着山洞里朦胧的火光,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男一女正靠的很近,坐在一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人仿佛……依偎在一起。   不用分辨,他已经认出,山洞里的女子正是秦惜无疑。   容恒看到了这一幕,同样的,韩子玉也看了个真真切切,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容恒一眼,压低声音道。   “……容恒,你媳妇给你戴绿帽子了!”   ------题外话------   坑死了,又写到十一点才写完,累残了。亲们不要养文啊,看在某心这么辛苦的份上。对了,征求亲们的意见,以后每天早上七点钟发文好不好?   ☆、第六十八章 秦慧惨死   “容恒,你媳妇给你戴绿帽子了。”   此言一出,韩子玉立马感觉背后阴风阵阵,脖子上寒毛倒竖,他讪讪看了面色阴沉的容恒,识相的不说话了。   容恒紧紧的抿着唇,尽量把自己的眼神放的十分轻柔,不让山洞里的人察觉。   这一看之下,便看出了端倪。   两个人虽然靠的近,可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容恒目光把秦惜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因为秦惜是半背对着他,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素白色衣裳背后的那一抹殷红,还有她脖颈上青紫的淤痕。   他眉目瞬间冷厉下来,目光森冷的看了韩子玉一眼。   韩子玉一阵阵的心虚,之前的那个悬崖虽然不高,但是摔下来难免会收些伤。韩子玉瞧着秦惜背后的伤痕,心里暗暗嘀咕: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嘛,他以前在边关上哪一次的伤不比这个严重?   虽然这样想,韩子玉却没有胆子说出来,他算是看出来了,容恒这个冷心冷情,冷血冷肺的男人对秦惜这个小丫头是真的上心了。为了秦惜连鹰羽卫都要出动,看来他日后不能小瞧这个秦惜了。   韩子玉细细的把秦惜打量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嘛。他保护秦惜已经好多天了,别说是容貌,就是寒毛都多少根他都要数清楚了,那小丫头容貌虽然不错,可毕竟还不到十四岁,脸上都还没有长开呢,顶多算是容貌,最美的也就那一双潋滟的水眸了。这样的容貌连绝美都算不上,更别说什么倾国倾城之姿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让容恒上了心。   韩子玉拉了拉容恒的袖子,压低声音,“容恒……你、你该不会有恋童癖吧。”   要不然多少容颜出挑的女子,他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就偏偏看上了秦惜呢!   容恒眯着凤眸,凌厉的扫了贼眉鼠眼的韩子玉一眼。   韩子玉肩膀一塌,暗暗嘀咕,“我又没说错,要不然怎么解释的了……”   容恒的目光从秦惜的身上移到山洞里男子的身上,方才他只顾着看秦惜没有注意到男子,此时秦惜身子一侧,男子的容貌便清晰的映入容恒的眼睑。   他浑身一绷,扯住贼眉鼠眼的韩子玉,身形一闪便离开了山洞口。   “怎么了?”   “楚容!”   韩子玉大吃一惊,面色瞬间正经起来,“你是说山洞里的人是楚容?”   容恒点头。   “楚容怎么会来大远朝?”韩子玉沉下眉眼,严肃起来,“你方才说太子在山脚下正准备上山?是不是就是来抓他的?”   “应该是。”   容恒点头,方才他来的匆忙,只避开了太子容戌的人手,却没有细想容戌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如今楚容的出现已经解释了一切。   “可是秦惜那个小丫头怎么会和楚容在一起?”韩子玉想的比较多,“难道他们两个提前就有交情?”   “不可能!”容恒断然否定,“秦惜不可能和大景朝的人有丝毫牵扯!”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万一她就是大景朝派来的奸细呢?容恒,你别被那个小丫头给骗了,大景朝的细作咱们也不是没有见过,有多少人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谁能保证秦惜不是他们的人?如果真的不是,楚容这样的时候为什么不杀了秦惜灭口?还在山洞里和她卿卿我我!”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如果说没有今天在后山秦惜的那一番话,他看到了这一副场景也许还有几分猜疑,可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他已经可以断定秦惜就是之前的苏瑾,借尸还魂……虽说这样的事情听起来实在难以置信,可是这也能解释所有不能解释的疑点。苏家被灭门的罪名就是通敌卖国,秦惜作为苏瑾,不可能和大景朝真的有联系。   然而这些解释却不能和别人说,哪怕这个人是韩子玉都不行。   瞧着韩子玉显然不放心的样子,容恒冷冷瞥他一眼,“你不相信秦惜,难道还不相信我?!”   韩子玉胸腔里所有的疑惑都因为容恒这句话泄了个干干净净。   好吧,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不会骗他,那唯独容恒了。   “如果不是提前认识,那他们应当就是不小心碰到一起的,马上太子就要追上山来了,万一被太子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处,恐怕太子会跟我有一样的疑惑,到时候秦惜就麻烦了。”   “所以咱们必须在容戌来之前把他们救出来。”   “怎么救?”韩子玉低声怪叫,“你不是要出手吧?不行不行,这样就暴露了,我也不能出手,楚容认得我,我一出手也没办法解释我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办法把秦惜身边的丫鬟引过来,那小丫鬟有些功夫,至于楚容……”容恒略微思索,“先看秦惜打算怎么做吧。”   韩子玉都无语凝噎了,这话也就是说,如果秦惜决定救楚容,他们就要想办法为秦惜遮掩?是这个意思吧,老天爷,楚容可是当今大景朝的太子爷啊,这么好的机会不把他的性命留下来,还要放他走?这也太疯狂了。   “你真的要救他?”   容恒嘴唇紧抿,面色坚毅,“方才兴许是他救了秦惜。”   所以这是要还他一命?作为报答?   “别废话了,你立马去找人来,别惊动旁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想我也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永禄候,堂堂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成天把我当老妈子使唤,你也真是好意思。”韩子玉边走边嘀嘀咕咕的抱怨。   容恒抬眸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我现在就走,行了吧。”韩子玉也知道时间紧迫,转身便施展轻功飞身略去。   ……   这时候的秋意已经发现秦惜失踪的事情,她找了很多地方,可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秋意急的冷汗直冒却不敢声张,尤其是不敢让老太太知道,要知道大家闺秀失踪了,这是多么不好的影响?真的让老太太知道了,不一定要说的多么不堪呢。   秋意想了想,干脆咬牙去找净心师太。   好歹二小姐是在净慈寺里失踪的,而且净心师太和小姐也有几分交情,她找到净心师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净心师太说了一遍,净心师太本来都已经安寝了,闻言披了件僧衣就起了身。   “你先去到处找找,我让身边的人进山里找找。”   “净心师太,这事情关乎我家小姐的闺誉,请师太务必保守秘密,万万不可让我家老太太知晓。”   “我知道,你先去找找,我随后就到。”   “好。”   秋意出了院子,她也等不住,举了个火把就往后山跑。今天下午小姐在那里待了许久,也许小姐只是闲来无事去那里走走呢。   秋意飞奔过去,土坡处哪里有人的踪影,秋意又四处搜索了一番,赫然在桃林旁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一发现让她霍然一惊。   小姐……小姐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越想越害怕,秋意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了,大声叫嚷起来,“小姐……你在哪里啊?小姐!”   就在秋意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纸团破空而来,秋意警觉之下,一个侧身避开,单手已经抓住了纸团。她警惕的四处观望,却完全察觉不到黑暗中隐藏的身影。   等了好一会儿,黑暗中的人却再没了动静,秋意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纸团,伸手打开,放在火把下看了,却见那小小的纸团上写着几个潇洒不羁的大字:你家小姐在山崖下正东方的一个山洞!   山崖下的山洞?   秋意不知道暗中的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可是为了自家小姐……她咬咬牙,拼了。   秋意跑回净心师太那里寻了一根特别长的麻绳,拴在树上,自己扯着绳子一点点的下了山崖,到了山崖下,又发现了一具尸体。秋意紧张的胸口砰砰直跳,举着火把顺着正东方的方向走,行了半刻钟多的时间,真的看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里还燃烧着火堆,所以十分显眼。   秋意飞快的奔了过去,“小姐,你在里面吗?”   “秋意?”   “是我是我。”秋意举着火把进了山洞,看到秦惜满身的伤痕,她瞪大了眼睛,“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一眼瞥到秦惜身边的年轻男子,秋意有些惊讶,“小姐,他是谁,你们怎么在一起?”   “我被秦慧找来的人追杀,是这位公子救了我,现在他受了伤,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秦惜简单的解释一句,不顾秋意惊讶的表情,她站起身,询问秋意,“我失踪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奴婢只告诉了净心师太。”   秦惜点头,“那就好,我们现在立马回去。秋意,这位公子受了伤,你扶着他。”   “好。”   楚容的确已经体力不支,他听到秦惜的提议也不反对,对秋意淡淡点头,便让秋意扶着往前走了。   秦惜则是拾起她的两根棍子,拄着棍子跟在秋意和楚容的身后。这一路走的很是顺畅,很快就到了秦惜掉下来的地方,在火把的照射下,楚容瞧见了已经身死的男子,看到男子魁梧的身材,他微微挑眉。   秦惜竟然能杀了这样的彪形大汉,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秋意,你先带公子上去,我在这里等你们。”   “不行,太危险了小姐。”秋意摇头,“万一有野兽来了怎么办?”   “没事的,你动作快些就好了。”秦惜踢踢脚下已经死掉的老大,淡淡一笑,“他都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野兽来,我哪有那么倒霉,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碰到野兽,你快带他上去吧,别惊动了人,若是瞧见了净心师太也不要让她声张。”   “……好。”   “不行!”楚容皱紧眉头,伸手把秦惜推到秋意身边,不容置喙的道,“你先把你家小姐带上去,我可以在这里等。”   “不行!”秦惜断然拒绝,她目光和楚容相撞,瞧着他满身的伤痕,“你伤势太重,真的来了野兽,恐怕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还是我留在这里。”看到楚容还要开口,秦惜断然的道,“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楚容微微一窒,没错,他身上背负的也不是一个人的使命。他是大景朝的太子,如果死在大远朝,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动乱和轰动。而且……他若是死了,他身后千千万万支持他的人全都要倒霉。权衡了利弊,他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好,就当你欠我人情了。”秦惜靠在石壁上吩咐秋意,“秋意,你把他带上去吧。”   秋意知道自家小姐有多么的倔强,知道她劝不动小姐,只好用绳子捆住她和楚容,拉着绳子就要往上爬。   “等等。”楚容忽然出声,他动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瞧着秦惜疑惑的目光,把火把和软件都交到她手中,“动物都怕火,若是真的碰到了就用剑防身。”   秦惜瞧着手中的软剑,剑身十分明亮,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剑身上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去的血迹。她握紧长剑,微微一笑,“好。”   秋意把楚容牢牢的捆在身上,攀着绳子一点点的爬了上去。   秦惜便盘膝靠坐在山壁上,拄着长剑疲惫的阖上眼睛。她早就已经没有力气,浑身虚脱,如果真的来了野兽,她哪里还能逃的了。不是她品德高尚,可以为了旁人去死,只是这人救了哥哥,单单这一点,她就要拼一拼。   而此时,隐在树丛里的容恒脸色异样难看。   韩子玉瞧见了不但不安慰,还煽风点火阴阳怪气的道,“哎呀呀,秦小姐还真是高尚呢,为了楚容竟然不顾危险的让丫鬟先救楚容,容恒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容恒冷冷扫他一眼,冷喝道,“闭嘴!”   韩子玉根本就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人,嘴巴刚刚闭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忍不住了,他靠着身后的大树,随手劈死一条正准备向秦惜爬过去的毒蛇,笑眯眯的道,“这秦小姐也得亏是遇上你了,如果没有你在这里英雄守着美人,给她驱虫驱兽的话,这结果还真不好说呢。”   方才知道秦惜他们要走这一条路,所以容恒就事先把路途中的虫蛇全都给灭了个干净。这一点让韩子玉不佩服都不行。   方才从容恒口中韩子玉已经知道了他为了娶秦惜做的诸多事情,韩子玉随手拔下一根野草,衔在嘴巴里,咕咕哝哝的道,“你说说你,要娶她就直接和王妃开口不就好了,还偏偏饶了这么大一个弯,还先从赵颖儿下手,不过我倒是很奇怪啊,你怎么知道瞿氏一定会把秦惜推出来做和王妃谈判的筹码的?”   容恒的目光缓缓从秦惜身上移开,一身黑色的锦袍显得整个人异常的神秘冷峻,他淡淡的扫了韩子玉一眼,轻哼道,“很简单,用脑子!”   “喂喂喂,你什么意思,说我没脑子啊?”   “哼!”   “哎?你还没回答我上个问题呢,怎么这样大费周章的,王妃那么宠你,你说要娶谁,王妃还不拼了命的给你讨媳妇?”   容恒抿着唇,沉默良久。就在韩子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如果不这样,她恐怕就要成为那些人眼中的众矢之的了。”   韩子玉震惊的张大嘴巴,嘴巴里的野草都掉出来了,见鬼似的瞪着容恒,久久无语。   “你、你是说如果你直接娶了她,那些人会对她动手?不至于吧,她又没有什么身份,更没有什么来历,在那些人的眼里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家碧玉罢了,还不至于对她下手吧。”   “以防万一。”   “喂喂喂,容恒你也太小心了吧。”   “性命攸关,不得不防。”容恒掀开长袖,露出左手手臂上的伤痕,韩子玉看到他那条伤痕,立马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容恒的小心翼翼是应该的,因为容恒手臂上的伤痕,不就是那些人不放心,所以才刺杀他的吗。容恒见韩子玉沉默下来接着道,“我不想让他们把丝毫的怀疑放在秦惜身上,子玉,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秦惜是我认定的妻子,如果你对她不能像对我一样重视,那么……以后我会安排别人保护她。”   韩子玉垂着眸子,久久不语。   今天容恒之所以跟他说这么多,恐怕只有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重点。今天他的确失误了,秦惜这样被刺杀的事情他明明可以避免,如果换了是容恒,他一定第一时间把危险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可是因为是秦惜,所以他才会大意,所以他才会漫不经心,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   韩子玉感觉到容恒的目光锐利的落在他的身上,很显然是在等他的答案,他抬起头,郑重的瞧着容恒,“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有第二次。如果下次她碰到危险,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先护住她。”   “不!她对我重要,你对我同样重要。”容恒摇摇头,“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田地……你先护住自己,我去救她。”   韩子玉鼻子一酸,唇角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狠狠的拍拍容恒的肩膀,“好兄弟!”   容恒唇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两人说话间,已经又挥手斩杀了两条毒蛇,与此同时,秋意也已经把楚容安全的带到了土坡上,下了山崖来接应秦惜。   两个人瞧见秦惜主仆二人消失在视线中,韩子玉才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拍拍容恒的肩膀,“为了抓住楚容,容戌就是搜山也在所不惜,所以你趁现在赶紧离开,不能让容戌发现你。”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   秋意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秦惜和楚容,三个人避开所有人的院子,来到了净心师太的小院落。   守在院子门口的是道虚师傅,看到三人,道虚师傅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才伸手推开院子的大门,替秋意分担了秦惜的重量,把三个人请带进了院子里,“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师太带着几个心腹去寻你们了,等会儿应当就回来看看情况,师太吩咐了,你们若是回来了,就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等她回来再说。”   “好,劳烦师傅了。”   道虚师傅摇摇头,仿佛没有看到楚容,半句不该问的都没有问,楚容受伤比较严重,秋意把楚容放在净心师太的床榻上。道虚师傅则把秦惜安置在屋子里的一个椅子上。   “你们受伤太严重了,我去弄点伤药回来。”   “麻烦师傅了。”   道虚师傅摇摇头,缓步退出了房间。   “秋意,你打些热水来。”   “好。”   秋意退出房间之后,便只剩下秦惜和楚容两个人,在烛光的照映下,楚容的脸色异样的惨白,秦惜瞧着他的脸色,不由得担忧,“你没事吧?”   楚容一笑,“还能坚持。”   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不过秦惜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还沁着冷汗,衣裳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发髻也凌乱不堪,再加上脖子上青紫的淤痕,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潋滟的水眸也不似先前那样明亮,而是带着一层晦涩的色彩,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晕过去。   楚容有些担忧,“你不用崩那么紧,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净心师太来了,我再叫醒你。”   “不用。”秦惜摇头,脑子里昏昏沉沉一片混沌。她用力咬一下舌尖,舌尖的剧痛让她暂时清醒过来。她这个时候若是放松了警惕,万一晕过去了就不能和净心师太说明情况了。   楚容见此摇摇头,也不多劝了。   不多时门外就传来脚步声。道虚师傅和净心师太还有秋意竟然一起回来了,净心师太一眼看到秦惜狼狈的模样,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师太,时间仓促,这些我现在不能和您解释。”秦惜瞧着道虚师傅动作麻利的替楚容擦拭伤口,又给他上药包扎,把大致的事情和净心师太说一遍,“我们长话短说,现在太子殿下在山下要抓他。”秦惜指了指楚容,“师太,你有没有法子把他给藏起来?若是师太没办法那我现在先带他离开这里。”   净心师太眸子一转已经明白过来。她清淡的眸子落在楚容身上,净心师太今年已经临近四十岁,这辈子见了太多人,只一眼就看出这男子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她瞧着秦惜紧绷的身子,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是要走又能走到哪里?丫头,你别担心,安心回去歇着,我知道一个藏身之处,不会让这位施主被人发现的。等太子殿下搜完了山,我再让道虚把他送出净慈寺。”   秦惜着实松了一口气,今天上午她把爹娘嫂嫂的骨灰交给净心师太的时候,就跟她说,若是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只管来找她。所以她这一次她第一个人就想到净心师太,不过毕竟山下的人是太子,说起来,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净心师太帮助她。   此时听到她的话,她紧绷的神经立马就松弛下来,人一放松,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滚滚袭来,秦惜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行了,秋意你带你家小姐回去歇着,今天不要出院子了,这里我自有安排。”   秦惜被秋意搀扶着,她是很放心净心师太的。临走前,她走到楚容的床边静静的看着他,把他的软剑还给他,“师太会帮你的,你一切听她的安排。”瞧见楚容含笑点头,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再次转头看向楚容,严肃的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那些话切记,一定要带到。”   “放心。”楚容已经上好了药,虽然是在陌生的地方,虽然一身狼狈,却掩饰不了他天生的风华,他微微一笑,整个人都温和起来,“我会把话带到的。”   瞧见秦惜转身离去,楚容又是一笑,在心里暗暗的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秋意带着秦惜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了院子,她所住的院子已经是漆黑一片,老太太的屋子和秦慧的屋子房门紧闭,看上去仿若已经睡了,可是秦惜知道,也许老太太睡了,可是秦慧绝对没有入睡。   她布置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怎么会安安心心的睡着?现在恐怕在房间里急切的等待消息吧。   秦惜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秦慧,是你自己先找我的麻烦,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回到屋子,秦惜没有第一时间躺下休息,而是倚在床榻上吩咐秋意,“你潜入秦慧的房间,把她抓过来。”   “小姐……”   “只管去,别被人发现了就行。”   秋意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秦惜靠在床柩上,细细的喘着气,浑身疼的厉害,这样的疼,她若是不百倍让秦慧偿还,那也不是她了!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秋意就抓了秦慧到了她的屋子。   秦慧被秋意用布巾死死的堵住嘴巴,双手被秋意反剪在身后。看到秦惜的瞬间,她眸子瞬间大睁。   秦惜……她现在不是该死了吗?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秦惜白着脸淡淡的笑笑,“怎么,看到我还活着,你这么意外?”   秦慧被堵着嘴巴,呜呜着说不出话来!她明明为了防止意外找了三个壮汉,怎么可能三个人都杀不了秦惜!她拼命的挣扎,秋意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的钳住她的双手,让她挣脱不得。   “别白费功夫了,我今天把你给抓来,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瞧见秦慧豁然惊恐瞪大的眼睛,秦惜淡淡的笑笑,“秦慧,不得不说,你的手段很有效,但是很不幸。这一次我走运,没能让你的计谋得逞。既然已经做出杀人买凶的举动,就该想到会被我发现,也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才对。”   秦慧不住的呜咽着,秦惜吩咐秋意,“拔掉她嘴巴里的东西,但是不要让她喊叫出来。”   秋意点点头,拔掉了秦慧嘴巴里的布巾。布巾刚一拿掉,秦慧就要尖叫,秋意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扇到她的嘴上,堵住了她的叫嚷。秦慧痛的眼眶通红,低呼一声,不敢再试图叫嚷了。   她压低声音,怒视秦惜,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半夜三更的让你的丫头把我掳过来作甚?我告诉你秦惜,你别太过分了,否则我明天就去和祖母告状!”   秦惜单手撑着额头,淡淡的笑,“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秦慧脸色一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说那些事情是我做的!”秦慧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她惊慌的叫嚷起来,“秦惜,你不能杀我,我们和老太太一起来的,如果我失踪了,老太太一定会怀疑到你身上,一定会的!还有我姐姐,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需要证据。”秦惜捏着酸痛不已的额头,瞧着惊慌失措的秦慧,笑容的风轻云淡,“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今天净慈寺里来了刺客,太子殿下就在山下准备搜山,你说如果我把你杀了扔到山里,有谁会猜到是我做的?”   秦慧蓦然瞪大了眼睛,终于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   “昨儿个云氏死了,今天应该还没到阴曹地府,你现在去陪她倒也刚刚好。”   “秦惜,你会不得好死的!姨娘是你杀的,是你动的手,对不对!”   秦惜没有否认,对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她也没必要否认,她含笑点头,“没错,是我昨天晚上跑到陆姨娘的房间把她给勒死的,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秦惜,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秦慧红着眼睛就要冲上来,却被秋意死死的按在地上,她只能屈辱的跪在地上,仰着头愤恨的瞪着秦惜。   “报应?如果有报应的存在,秦家的人早就死光了。”秦惜笑了,她不是没办法把秦慧一下子给弄死,可是她却更喜欢这样让她陷入绝望的感觉。瞧着被堵上嘴的秦慧,秦惜目光冷然,笑的血腥又残忍,“秋意,折了她的四肢,拔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睛,把她扔到山里自喂野兽!”   秦慧惊恐的瞪大眼睛,吼道,“秦惜,你给我个痛快!”   秦惜冷笑,痛快?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她给了秋意一个眼色,秋意想到今天瞧见小姐时凄惨的模样,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直接堵上了秦慧的嘴巴。反剪住她的双臂,用力一折,“卡擦”一声脆响,秦慧疼的双眸几乎脱眶而出,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继续动手!”   秋意不用秦惜吩咐就已经动起手来,她如法炮制的折断了秦慧的两条腿。秦慧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在双腿折断了之后眼睛一翻就已经痛晕了过去。   “小姐……”   “泼醒!”   秦惜丝毫不觉得秦慧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天秦慧若是不死,以她的性子,改日死的兴许就是她了!   野火烧不尽,她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是!”秋意随手端起盆架上的一盆冷水,兜头浇了秦慧一身,秦慧幽幽转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恐惧。她整个人成了小小的一团,瞧着秦惜的目光惊恐而畏惧,仿佛见到了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魂一般。她想尖叫,却被死死的堵住嘴巴,一声都喊不出来,四肢剧烈的剧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刻就死过去。   戳眼睛的时候秋意实在是下不了手,犹豫良久,最终回头看向秦惜。   秦惜叹口气,秋意虽然有些功夫,可到底没有做过这么残忍的事情,她摆摆手,“既然下不去手就算了,把她扔到山里,找个野兽的洞穴扔进去!”   秋意松了口气,“奴婢这就去。”   临走前,秋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从怀中掏出之前的纸条送到秦惜手中,“小姐,这是之前奴婢寻你的时候,突然从黑暗中射出来的纸团,奴婢是瞧着纸团上的指引才寻到你的。今天这事儿应该是有人相帮,可奴婢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认得什么功夫高强的人,您看看这纸条,看看这字体熟悉不熟悉。”   秦惜一诧,突然就想起先前她差点被老大掐死的时候,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老大抱着胳膊在哀嚎,想来应该是有人帮了她才对。   她打开纸条,纸条上的几个大字潇洒有力,人都说观字识人,想来这个帮了她的应当也是个潇洒不羁的人。   秦惜撑着脑袋,思量了许久也想不出会是谁帮了她。   她刚刚重生两个月不到,两个月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出了一次秦府,还有今天除了一次府,剩余的时间基本都在秦家从未出来过,按理说没有人会帮助她才对?   难道是以前的秦惜认识的人?   不对啊,如果是认识的人,怎么会帮人只帮了一半?任凭她和那个老大功归于尽呢。可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为何不光明正大的现身帮忙,反而选择这样的方式?   秦惜怎么想都想不通,脑子里一突一突的痛。她收回纸条,不再思索。既然是帮助她的人,日后有缘总会相见的。   秦惜回过神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人。脖颈处疼痛难忍,浑身软的如同面团,秦惜把纸团收到怀中,倦意袭来,她倚在床柩上便昏睡了过去。   秦惜不知道,就在她刚刚睡着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打开的窗口一跃而入。男子身形矫健,不是旁人,正是容恒。   容恒轻手轻脚的走到秦惜的床榻边,瞧着她一身的狼狈,尤其是脖颈间的淤痕,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惜。他指尖如电,飞快的点了秦惜的睡穴,从怀中掏出伤药,坐在床沿边,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   容恒想起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半夜三更趁她熟睡之际偷偷的溜到她的房间,也是为她上药。   他忍不住轻叹一声,她好像总是让自己受伤。   指尖温柔的划过她的脖颈,容恒郑重的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已经把不靠谱的韩子玉从她身边调走,换了鹰羽卫的两个手下暗中保护她,鹰羽卫和韩子玉不同,除了他的命令谁的话都不听,他已经下了死命令,除非是他们两个死了,否则秦惜身上不许见一丁点儿的伤!   容恒褪去秦惜的衣裳,替她手上的背涂抹上药膏,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以后也是他媳妇,现在看一眼有什么关系?   上药的时候容恒想到先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一幕,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他轻轻的按住秦惜受伤的背脊,看到她昏睡中微微蹙眉才满意的哼哼了两声,“以后除了我,别的男人一律不许靠近!”   好不容易给她上好了药,容恒又帮她把衣裳给穿好,把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离开。   等出了院子的时候,容恒的面容已经不见了方才的柔情和傲娇,只剩下满脸的寒霜。   他施展轻功,身形如风一般急掠而去。去的地方正是后山之中,方才秋意带着秦慧出门的时候他就让韩子玉跟了上去。顺着韩子玉给他留下的线索,容恒很快就在山中寻到了韩子玉。   韩子玉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沟,面上还有些后怕,“秦惜那个丫头还真是个狠角色,她那个庶出的妹妹找人杀她,她就折断了那丫头的四肢,让丫鬟把她扔到山沟里,山沟的旁边就有一只豹子。那小丫头是把自己的妹妹抓来喂野兽啊。”   韩子玉缩缩脖子,对自己的妹妹都能这么狠,要是让那丫头知道他故意见死不救,以后还不宰了他?   “容恒啊,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韩子玉转头心有余悸的瞧着容恒,却见容恒面色不但没有丝毫不好看,甚至嘴角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韩子玉立马惊悚了,“你还笑!你疯了吧。”   “子玉,今天的事换成你,你怎么做?”   “当然是把害我的人剥皮抽筋,挖心挖肺!”韩子玉毫不犹豫,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中了容恒的套,怪叫道,“不是吧容恒,你不觉得她小小年纪太狠毒太凶残了吗?”   容恒笑而不答。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你是走火入魔了还是被秦惜那个丫头洗脑了啊,竟然这么向着她!”   “人敬我一分,十倍敬之。人若伤我一分,百倍偿还!这样的做事风格我喜欢!”容恒难得的发表了看法,如果秦惜真的是那种软弱无能,被人欺负了还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女子,他反而不会欣赏了。   说话间,秋意已经离开了丛林。   容恒带着韩子玉缓步踱向秦慧。   淡淡的月光的照射下,秦慧惊恐的表情越发的清晰。秦慧本来都绝望了,可却突然听到脚步声,她隐隐约约到有人过来,心中瞬间升起希翼来。她生怕两个人看不到她,堵着的嘴巴无法言语,因此用力的“呜呜”的叫了起来。   韩子玉弯腰拔了秦慧嘴巴里塞的布巾。   秦慧在黑暗中也没有看清两个人的面容,更没有认出容恒,她浑身都疼,满脸泪痕的惊叫道,“两位……两位壮士,你们救救我,我是京城秦将军的小女儿,你们两个救救我,要钱还是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们的。”   “一个小丫头,口气倒不小。”韩子玉戏谑的笑笑,“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能给我们什么?”   “我姐姐……我姐姐马上就要嫁到建昌侯府做侯夫人了,你们要什么我姐姐都会给你们的,求你们救救我……”秦慧已经看到不远处的豹子在夜色中闪烁着幽绿的眼睛,恐怕只要这两个人一走,豹子就会立马扑上来。她害怕了,她以前觉得自己怕死,可现在她更怕被野兽活生生的咬死。生怕两个人会舍了她逃跑,秦慧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只要你们救了我,金银珠宝,我全都能给你们……”   “呵——”容恒忍不住冷笑一声。   秦慧只觉得这一声极为熟悉,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光芒,凝眸看去,顿时大吃一惊,“容恒?!”   “呦呵,还认识你呢。”韩子玉不怀好意的笑笑,容恒既然露出了真面目,就没有打算留着秦慧。他之所以还不走,其实说白了就是要为秦惜出气的。韩子玉摸摸鼻子,万分好笑的瞧着秦慧,她还以为容恒是来救她的呢,简直太可笑了。   容恒蹲下身子,厌恶的瞧着秦慧,冷冷的道,“怪只怪你动了你不该动的人!”   秦慧瞪大眼睛,“你……你不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容恒还没说什么呢,韩子玉就忍不住跳脚了,“你们秦家的人都是瞎子,错把珍珠当鱼目,又错把鱼目当珍珠当了许多年,怪不得这么多年秦漠北还一直在一个五品官上一直爬不上去,这么愚蠢的男人,没有死在官场里都是奇迹了!”   “你们……”   “临死之前能让你看到我们容恒的风华也算你不枉此生了!”韩子玉转头瞧着容恒,“怎么虐?扒皮?抽筋?”   他没说一个方法,伏在地上的秦慧便瑟缩一下。   韩子玉笑眯眯的看着她,拍拍她的肩膀,“哎呀,别怕别怕,我韩子玉长这么大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什么剥皮抽筋,拔舌头什么的动作利索的很,肯定不会让你受多大的痛苦的,你就放心吧哈。”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秦慧的脸色已然惨白一片。   她看着不远处伺机而动的豹子,再看看面色冰冷的容恒和韩子玉,咬咬牙,伸出舌头就要咬舌自尽。   比起被豹子啃噬,或者剥皮抽筋,她宁可咬舌自尽。   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韩子玉,没等她咬住舌头,已经被韩子玉狠狠的扼住下巴,他脸上依旧是风流不羁的笑容,可手底下的动作却没有脸上的笑容那么温和。他指尖一错,只听的“咔嚓”一声脆响,秦慧的下巴就已经被他卸掉。   “容恒,下面怎么做,就扔给豹子吗?”   “那太便宜她了。”容恒终于缓缓开口,“把她扔到野狗窝里!”   韩子玉一诧,识相的不说话了。   要知道,丛林里最怕遇到的不是狮子也不是豹子,更不是毒蛇猛兽,而是野狗,野狗是群居生活,撕咬猎物的时候堪称残忍,因为野狗不似别的猛兽那样直接咬碎喉咙,而是先把猎物开膛破肚,等猎物的五脏六腑都被拉出来吃掉之后,猎物还没有断气。   这样的死法简直比大远朝的十大酷刑还要残忍!   不过韩子玉知道这一次秦慧触及到容恒的底线了,所以她活该这样死。韩子玉没说话,用一根手指头提起秦慧,闪身掠出去,不多时就找到一处野狗群,不顾秦慧的尖叫,直接把秦慧扔进了野狗群。   有野狗试图扑倒韩子玉,被他一掌拍的死死的,畜生也是知道危险的,知道韩子玉的危险,立马离他远远的。   韩子玉毫不留情的转身,一转身就听到背后野狗呜呜的啃咬声,以及秦慧痛到极致的呜咽声。   容恒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做完这些,容恒就看到山下成群的火把亮了起来。   韩子玉脸色微变,“容恒,我们该走了!”   ------题外话------   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七点钟更新,亲们起的早的可以早点看到不用刷新了。么么哒,顺道再推荐一下某心的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闹书荒的亲们可以去瞅瞅。   ☆、第六十九章 秦珊的报复   秦惜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因为潜意识里担心楚容的情况,再加上山林里吵吵嚷嚷的动静,所以夜里醒来了好几次。   秋意和秦惜一间屋,因为这院子里环境简陋,秋意和秦惜睡在了一张床上。   秦惜醒来的时候微微动了动,秋意便也警醒的醒了过来。   “小姐……”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秋意披上衣裳,点亮了油灯,“方才奴婢出去看了一眼,整个净慈寺的人大多数都起身了,因为担心刺客潜到院子里,所以太子殿下一个院子挨着一个院子搜查,现在还没有搜到咱们这里,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等搜到这里来了,奴婢再唤你起来。”   秦惜睡了一觉,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她勉强坐起身子,揉揉疼痛不已的眉心,叹气道,“不能睡了,你给我找一件高领的衣裳,我要穿上。”   “好。”   秋意翻开包袱,幸好前两天一直下雨,所以带来的衣裳有一件素白色高领的襦裙,秦惜在秋意的搀扶下穿好衣裳,裙子的领子很高,刚好能把她脖子上青紫的痕迹都掩盖住,她坐在铜镜前,没有挽发,只在惨白的脸上涂了点脂粉,让她的脸色稍稍的好看一些。   做好了这些,她便伏在桌子上,静静的等着容戌的到来。   秦惜有些不安,询问秋意,“净心师太那里可有消息传过来?”   秋意摇头,“现在还得不到消息,不过咱们的院子算是最偏僻的院子了,如果太子殿下搜到这里的话就说明还没有找到人,这样一来那位公子就安全了。”   秦惜点点头,平顺自己的呼吸,她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小姐……救您的那位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太子殿下会来搜捕他?”秋意也穿戴整齐,瞧着自家小姐伏在铜镜前的桌子上,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秋意,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咱们不需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只需要知道是他救了我就行了,别的咱们不管。”   秋意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管他是什么罪恶滔天的罪人呢,救了小姐,那就是她和小姐的恩人。   两人刚收拾妥当,就听到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秦惜眸子一凛,已然直起了身子,她和秋意对视一眼,秋意很快就搀扶起了秦惜,两人开门迎了出去。   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一群一身铁甲的士兵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握着长剑便冲进了院子。   大约一共有二十多个士兵的样子,而二十多人的最中央站着两个身穿便装的男子,秦惜瞧见男子,脸色骤然一寒。   被二十多个士兵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间的两个人,其中一人不是旁人,正是秦惜恨之入骨的赵淳!赵淳一身冷硬的灰色长衫,面无表情的握剑站在一个男子的身后。   感觉到秦惜锐利的目光,赵淳抬起头,看到秦惜的模样他微微蹙眉,此时的秦惜没有打扮,满院子火把的照射下,她一身素白色的襦裙静静的站在那里,长发未挽,一头墨黑的青丝垂在背后,微风吹来,发丝裙摆微微飘扬,竟然有种飘然若仙的美感。   赵淳微微晃神,可瞧见秦惜异常冰冷的目光,他蓦然想起上次被她扇的两巴掌,他眸子一正,冷冷的扫秦惜一眼便移开目光。   秦惜的目光也转移到赵淳身前的男子身上,那男子一身淡黄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几条盘旋的飞龙,秦惜面色一凛,整个大远朝,除了当今皇上,能穿黄色的除了当今太子容戌,再无旁人了。   这是秦惜第一次见到太子容戌。   初瞧见他的瞬间,秦惜还以为遇到了容恒。容戌和容恒颇有些神似。秦惜微一思索便了然,两个人毕竟是堂兄弟,神似一些也是正常的,不过第二眼便立马能把两个人区分开来。两个人只眼睛颇有些相似。都是狭长的凤眼,只是容恒的凤眼无辜又清澈,而眼前的这个太子殿下一双凤眼狭长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邪魅之气。兴许是看惯了容恒的单纯无辜,秦惜瞧见容戌第一眼便打心眼里不喜欢此人。   秦惜和秋意刚出屋,老太太的房门也开了,王嬷嬷搀扶着老太太出了屋,容戌原本落在秦惜身上的眸子便落在了老太太的身上。   他倒是个懂礼貌的,对老太太微微点头,淡淡道,“这位老夫人,本宫追查刺客到此,为了防止净慈寺的香客受惊,所以带着兵士上山搜查,冒昧之处还请老夫人见谅。”   老太太本来还有些生气,可一瞧见容戌身上明黄色的衣裳,又听到容戌自称本宫,哪里还敢发火。她不敢托大,慌忙从台阶上下来,给太子施了一礼,“原来是太子殿下,老身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殿下是为了净慈寺的安危谈何打扰,殿下只管搜查,无碍,无碍的。”   容戌礼貌的点点头,“屋子里可还有未起身的女眷?”   “噢噢,还有老身的小孙女,殿下请稍等片刻,老身这就唤她起身。”   容戌点点头,就算是要搜查刺客,也不能随意的闯一个未出阁女子的房间,要不然被人知道了,他的贤名便也不保了。   老太太和王嬷嬷去敲秦慧的门,秦惜则扶着秋意的胳膊安安静静的站在院子的阴影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秋意感觉到有士兵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瞟过来,她冷哼一声,站在自家小姐面前,挡住了所有意味不明的视线。   他们家小姐是正正经经的未出阁的小姐,这些大男人竟然毫无忌惮的把目光放在小姐身上,真真是不知礼数!   容戌察觉到赵淳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院中那一身素衣的女子身上,不由得压低声音询问,“认得?”   “认得。”赵淳点点头,“她是秦珊的妹妹,秦府里嫡出的小姐。”   容戌了然的点点头,赵淳是他的得力助手,同样的,也是他一起长大的玩伴,有些事情他们两个还是互相了解的。比如赵淳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娶亲,就是因为看上了秦家庶出的小姐秦珊。   容戌看着赵淳的模样微微摇头,他是见过秦珊那个女子的,不过一个庶出的女子,容颜姣好了一些,稍稍有些才气罢了。可不管是容貌也好,才气也好,家室也好,每一条都不是拔尖的女子,哪里值得他如此费心。   两人说话间,老太太和王嬷嬷已经叫开了秦慧的房门。   秦慧的房门打开,王嬷嬷瞧见是秦慧身边的贴身丫鬟芯儿,便道,“三小姐起了吗,太子殿下带人来搜查刺客,快让三小姐起身。”   芯儿面色惨白,站在门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嬷嬷看出不对劲,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嬷嬷……”芯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她打开房门噗通一声跪在老太太和王嬷嬷的跟前,“老太太,王嬷嬷,三小姐她不见了……”   老太太面色一变,“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今日晚上的时候奴婢随三小姐用完晚膳之后三小姐就说身子不舒服,一早就躺下了,奴婢瞧着时间不早了,也就躺下休息了,可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却不见了三小姐的踪迹,奴婢不敢声张,心想着三小姐兴许是自己贪玩跑出去玩儿了,可是奴婢左等右等,等了这么许多时间还不见三小姐回来……三小姐她,失踪了!”   “贱婢,你个奴才是怎么当的,三小姐失踪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老太太气急攻心,刚刚才说有刺客,现在慧儿丢了,那慧儿哪里还能有命回来!与此同时,老太太心里升起一阵阵的后怕,如果慧儿是被刺客掳走的,那刺客岂不是曾经只跟她有一墙之隔?!   老太太面色惨白,同时又涌起一阵阵的庆幸。   幸好刺客抓走的人是秦慧,而不是她……   院子里的容戌和赵淳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目光中的不解。   楚容一个堂堂的大景朝太子之尊,抓一个小姑娘作甚?难道是为了被抓住的时候手中多一个筹码?   可既然要抓,为何不抓距离净慈寺主院的贵客?而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难道是因为他已经重伤,所以体力不支,才会这样选择?   一瞬间,两人目光中闪过同样的疑惑。   好半晌,赵淳才询问容戌,“太子殿下,还要搜查吗?”   “搜!”容戌一声令下,大手一挥,身后满身盔甲的兵士们迅速的冲进了几个屋子。   赵淳和容许站在院子里等消息,赵淳却意外的发现相对于老太太王嬷嬷三人的惊慌失措还有面色惨白,秦惜主仆二人对秦慧的失踪仿佛没有丝毫的讶异。   他眉心一拧,大步迈过去。   容戌负手而立,瞧见赵淳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观察。   赵淳几个大步就迈到秦惜的身侧,双眸探究的瞧着秦惜,“二小姐好像对三小姐的失踪全完不在意,这是为何?”   秦惜所在的位置离老太太有些远,因此不担心老太太会听到她的话。听到赵淳的询问,她秀眉一挑,“赵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是我把三妹妹给藏起来了不成!”   赵淳蹙眉,他还不至于这样想。   “不,在下只是好奇。三小姐是二小姐的亲妹妹,妹妹失踪了姐姐竟然面色如常,二小姐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秦惜抬眸直视赵淳,忽然一笑。这一笑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可配着她潋滟的眸子,这一笑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尤其是每次赵淳碰到秦惜的时候她都是冷着一张脸,恍然看到她这样如花儿一般绽放的笑容,赵淳不知为何,心口竟然微微一跳。   “赵侯爷想要探听我们秦家的家事找错人了吧,你若是想知道,大可以去找秦珊问个清楚明白,至于为何秦慧失踪了我这般无动于衷……”秦惜冷然一笑,“那是她自己作孽太多,咎由自取!”   赵淳面色一变,怒声指责道,“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如此歹毒!三小姐这一失踪,也许会丢了性命,你这个当姐姐的不伤心不难过也就罢了,竟然出言恶毒……”   “滚!”   什么!赵淳不敢置信的瞪着秦惜。   “别摆出一副仁义道德的样子来恶心我。”秦惜厌恶的想要呕吐,鄙夷的看着赵淳,评判道,“假仁假义!”   “你……”   “秋意,挡住他,我不想看到赵侯爷的尊荣,否则恐怕昨儿个吃的东西都要恶心的吐出来了!”   秋意虽然害怕,还是挡在了秦惜的面前。   赵淳气的咬紧牙关,一把推开秋意,怒视秦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假仁假义了,你给我说清楚!”   秦惜冷冷瞥他一眼,紧抿着唇不言语。   今天她对他的恨尤其的激烈,她害的她全家家破人亡,害的哥哥无家可归,如今还在她的面前恶心她!没错,她秦惜现在没有能力把他送上西天,可终有一日,他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给我说清楚!”赵淳伸手就抓秦惜的胳膊。   秦惜瞧着院子里众人意味不明的眼神,冷冷一笑,“男女授受不亲,赵侯爷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如此作为,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   赵淳又气又恼,一把甩开秦惜。   秦惜一整天本来就浑身无力,哪里经得起赵淳这样恼羞成怒的一甩,整个人身子一歪,额头重重的撞到一边的墙壁上。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伏在地上许久都缓不过劲来。   “小姐!”秋意一惊,慌忙去扶她,她怒视赵淳,厉声道,“赵侯爷!就算你身份高贵,也不该这样随意的欺负人吧!我家小姐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让你下如此毒手!”   赵淳还保持着方才甩手的姿势,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惜瞬间红起来的额头,心里一阵阵的懊悔。伸手想去扶她,却被秋意一把推开,“我家小姐身子骨弱,不敢劳烦侯爷搀扶,万一侯爷心情又一个不好,再推我家小姐一把可怎么办。我家小姐这一次运气好没有什么事情,可万一再不小心得罪了侯爷,让侯爷再推一把,我家小姐可经受不起!”   赵淳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容戌和老太太,几人都围拢了过来。   秦惜无力的靠在秋意的肩头,脸上的胭脂也遮掩不住惨白的脸色,尤其是衬着她墨黑的长发,越发显得苍白羸弱。   容戌走过来,见此不由蹙眉看着赵淳,“怎么回事!”   赵淳张着嘴巴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惜已经幽幽的睁开了眼睛,她眼角瞥向一旁正走过来的老太太,面上已经没了方才的冷然,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赵侯爷,我知道你和家姐两心相许情深意切,所以连带着对三妹妹的失踪也十分上心。可是三妹妹失踪我也十分难过,您就算是心里有气也不该朝我身上发。”   秦惜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起来,一脸的委屈。   容戌蹙眉瞧着赵淳,“你这是怎么回事,三小姐失踪了和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干系!”   赵淳已经被秦惜的演技震惊的目瞪口呆,颤抖着手指指着秦惜,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惜捏捏秋意的胳膊,秋意会意,委屈的道,“侯爷……我家小姐这几日就染了风寒,身子骨一直不好,今天病的头都晕了,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可是今儿个老太太和三小姐白日的时候身子都不舒服,小姐不顾自己,把奴婢派去照看老太太,她自己一个人挺着。为了配合你们抓捕刺客,还是尽心尽力的……三小姐失踪了我们小姐也很难过,您怎么能因为我们小姐面上不悲伤,就指责她心肠歹毒,还对她动手……”秋意含泪转向容戌,“太子殿下,您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平白无故的就被打成这样,额头都红了,这还是庆幸的,万一破了相,我家小姐以后该怎么嫁人啊……”   赵淳听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憋的一张脸通红,他不过是不小心拂了她一下,怎么就成了打了!   可瞧着秦惜惨白着脸色倚在秋意身上,赵淳心中不可抑止的还是阵阵懊悔。   是他太过冲动了。   容戌蹙眉,“赵淳,跟秦小姐道歉!”   赵淳苦笑,他知道殿下是为了他好呢,他作为侯爷,跟秦惜道歉,秦惜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火也不好轻易发作了。   他蹙眉瞧着秦惜,心中一片复杂,“秦小姐,方才是我唐突了。”   秦惜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的不见一丝感情。眼看着士兵们已经搜查过她的屋子,她不再理会赵淳,扶着秋意的胳膊转身就进了屋子。   容戌失笑,“这小姑娘脾气还不小。”   赵淳愣愣的看着秦惜的背影,揉揉发痛的眉心。   这两个月以来,他见了秦惜三次。第一次在灭门的苏家,她瞧他的眼神仿若杀父仇人,满身的绝望。第二次在秦家见到她,她讥诮而冰冷,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两个巴掌。今天是第三次,淡漠又薄凉。他也是头一次知道一个女子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的情绪,这么多的面容。上一刻面对他的时候还恨不得杀了他,下一刻却变成了委屈的模样……赵淳不解,换成旁人这样对他,他再怎么样心里都会产生恨或者厌恶吧?可面对着秦惜的时候……他总觉得很奇怪,每次看到她那双眼睛,他都觉得心里发虚,仿佛欠了她很多一般。   可他明明从来不曾欠过秦惜,更甚至,头一次她跑去苏家,他为了不让人查到她身上,还故意给她遮掩。   赵淳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秦惜对他为什么这样的厌恶,他心中烦躁,无意识的摩擦着手中的长剑。   容戌拍拍他的肩头,“没有找到人,走吧。”   赵淳最后又看了秦惜一眼,却见她瘦削的肩头极为无力一般倚在丫鬟的身上,他刚刚有些平息的烦躁突然又升了起来。   “怎么了?看上她了?”容戌带着士兵走出院子,打趣着问道。   赵淳面色一变,“怎么可能!”   容戌奇怪的看他一眼,不可能就不可能,反应怎么这么大。赵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容戌拱拱手,叹道,“只是觉得愧疚,方才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哪里知道就让她撞到墙上去了。”   容戌淡淡一笑,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远远的看着深山,蹙眉道,“整个念慈寺都搜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楚容的身影,他已经受了重伤,这个时候还能跑到哪里去!”   说起正事,赵淳的面色也严肃起来,他拧眉道,“咱们一路尾随他至此,他应当就藏在这深山之中。净慈寺没有也不奇怪,这个时候跑到净慈寺无异于自投罗网,他必然在深山中藏起来了,殿下,咱们要搜山吗?”   “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是!”   ……   秦惜这一觉睡到了翌日日上三竿,等醒来的时候就发觉背后的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她坐在铜镜前梳妆,发现脖子上青紫的痕迹也消散了许多。   秦惜伸手抚摸着脖颈,昨天那样恐怖的青紫竟然这么快就褪下去好些,她这恢复能力还真是好的惊人呢。   她洗漱好,穿好衣裳之后秋意便捧着一个托盘进了屋。瞧见秦惜醒了过来,她眉眼上染上笑意,“小姐,你醒了?奴婢方才去膳房里看了看,已经没什么吃的了,就给您带了一碗清粥,您先吃一些垫垫肚子,等晌午了咱们再吃饭。”   “好。”   秦惜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白粥,温热的粥下了肚子,她的面色好看了很多,用完早膳,秦惜擦擦嘴角,压低了声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秋意边收拾碗筷边同样会以低音,“奴婢方才去打探过了,没有搜到。太子殿下还带着人在搜山,不过……搜到了三小姐……”   秦惜眸子一凛,指尖一顿,“她没死?!”   “死了!太子殿下寻到了三小姐染血的衣物和尸骨,已经判定三小姐已经被野兽吞之入腹了。”秋意道,“老太太本来还说等三小姐有了消息咱们再离开净慈寺,现如今三小姐的下落也找到了,老太太就吩咐了说是等小姐您一醒来咱们就回府。”   秦惜微微一怔,“马上就走吗?”   秋意点点头。   秦惜捏着手里的帕子,抿着唇久久不语。她原本还想着今天再看楚容一眼,也好让他再带些能让哥哥信服的东西回去,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小姐您放心吧,那里有师太照看着不会有事的,咱们出府也整整一日了,府里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三小姐尸骨也需要掩埋,天也晴了,日头也烈了,老太太是担心万一臭了就不好办了……”   “嗯,那咱们走吧。”   她需要交代的事情已经再三的交代楚容了,相信他应该不会忘记的。   秋意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妥当。   两个人推开房门,炽热的阳光照进来,刺的秦惜双眸微痛,热的厉害。她出门之后发现老太太和王嬷嬷已经收拾好行囊坐在厅堂中,而净心师太正陪着老太太说话。瞧见她之后王嬷嬷连忙上前询问,“二小姐身子好些了没有?”   “已经好多了。”   老太太面色有些苍白,瞧见秦惜之后对她点点头,“既然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府了,净心师太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瞧你,你和师太好好说说话。”   “是,祖母。”秦惜进了屋子,对净心师太扯出一抹两个人才懂的笑,“师太,秦惜身子没有大碍了,劳烦您牵挂了。”   净心师太捻着佛珠,笑的慈爱,“原本想多留你两日,不过你们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早些回去的好,他日若是得了空闲再来净慈寺小坐一番。寺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安好。”   秦惜眸子一闪,知道师太指的是楚容一切安好,她便也放下了心。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一笑,“既然如此,那秦惜改日再来叨扰师太。”   净心师太缓缓点头。   “那咱们也该回去了。”   ……   一个时辰前的秦府。   秦珊眯着眼睛看着李嬷嬷,“嬷嬷,给了你一夜的时间,你考虑的如何了?”   李嬷嬷面色蜡黄蜡黄的,她一整夜都没敢睡,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都是鬼魅的模样。   听到秦珊的询问,李嬷嬷苦着脸,“大小姐……这事儿,真的不妥啊……”   “够了!”秦珊面色一变,猛的一拍桌子,冷冷的看向李嬷嬷,“考虑了一整夜,嬷嬷给我的就是这个答案?!李氏,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嬷嬷浑身一颤,畏惧的看向秦珊。   这个大小姐平日中瞧着大度温婉,可发作起来竟然比云氏还咄咄逼人,寸步不让。要知道以前就算是云氏让她办事,也都是好商好量的……可她根本就不敢拒绝秦珊,因为秦珊比云氏更加不管不顾,她现在脑子里除了报仇没有别的,如果她真的敢不按她的指令办事,恐怕大小姐真的会灭了她的。   李嬷嬷心中纠结无比,不听大小姐的命令是死。   可万一真的毒死了夫人,查到她的身上,同样是一个死啊。   秦珊已经不耐烦,她瞧着仍旧灰蒙蒙的天,冷冷的瞧着李嬷嬷,“既然我的话你半句都没有放在心上,那也不必做了。这事儿我不需要你了,你立马给我滚出去!”   李嬷嬷一惊,惊慌的抬眼看着秦珊,却见她一张脸阴沉的如同风雨欲来的天空,整个人有种不管不顾的疯狂。李嬷嬷吓的腿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大小姐,老奴听您的,老奴什么都听您的……”   得罪了大小姐她立马就要死,可如果夫人真的被毒死了……李嬷嬷抱着万分之一的希翼,万一查不到她身上呢!   她咬咬牙,“大小姐,您要老奴做什么,尽管吩咐,老奴……拼了!”   秦珊满意一笑,从藤椅上起身亲自扶起李嬷嬷,微笑道,“嬷嬷果然是个聪明人没让我失望。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秦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塞到她手中,“嬷嬷只需要把这一小包药投到孙氏的早膳中,那你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李嬷嬷指尖颤抖的捏着药包,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是什么药?”   “砒霜!”   李嬷嬷一愣,额头迅速的浮起一层冷汗,在秦珊锐利视线的逼迫下,她收起手中的药包,“老奴立马去办。”   “李嬷嬷,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老奴一定竭尽全力!”   ……   孙氏起了个大早,她这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现如今总算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夫人,有没有觉得身子骨好些了?”赵嬷嬷扶起孙氏,帮她穿衣。   “好多了呢。”孙氏笑笑,起身捏捏自己酸疼不已的腰背,“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都快憋出病来了。其实我一早就好了,就是你们不放心,非要让我躺着。”   “前两天不是下雨吗,这可不是老奴不让您下床的,是小姐特意交代的,老奴哪里敢违抗小姐的命令呀。”赵嬷嬷打趣的笑笑,给孙氏梳洗洗漱之后便打开了窗子通风散气,“今儿个这天儿倒是极好的,想来今儿个晌午小姐和老太太她们就该回来了,小姐回来瞧着您病好了,肯定特别高兴。”   提起秦惜,孙氏温柔的笑笑。   那孩子自从上次跟她谈心之后便待她温和了许多,虽然还有些别扭,可到底开始关心她了。   两个人收拾妥当,就有小丫鬟端来了早膳,孙氏虽然是府中的夫人,不过早膳一向用的简单,只有一碗清淡的薏米粥,一小碟子的咸菜,外加上一个白白胖胖的菜包子。   “夫人,早膳好了,快用早膳吧。”赵嬷嬷给孙氏布置好碗筷,又给她搬好了凳子放在饭桌旁边,“今儿个天气好,用完早膳老奴陪夫人在府里走走,您也能散散心。”   “好。”   孙氏含笑落座,打开食盒,一股子薏米的香味就散发了出来,她微微一笑,“今儿个厨房里的粥熬的倒是香。”   赵嬷嬷把汤匙递孙氏,“既然香就多用些。”   孙氏点点头,接过赵嬷嬷手中的汤匙舀了一勺子粥,便往嘴里送去。   ……   与此同时。   秦府的大门口停下一辆精美的马车,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少女从马车中跳下来。她仰着头瞧着秦府的大门和坐落在大门两侧的威武石狮子,高兴的冲马车里的人喊道,“哥哥哥哥,这里就是秦府吗?”   女子一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子软软糯糯的娇俏,听起来便让人心里舒服。   不多时,马车里又走下来一个年轻男子,首先看到的是男子的一双手,他指骨修长,指骨如玉,指尖修剪的整整齐齐,泛着红润的光泽。男子修长的手指掀开马车的车帘,渐渐的露出他的真容。   男子面容如同手指一般,白皙如玉。他五官长的并不算出色,可那眉那眼,组合起来看上去异常的顺眼。男子有着一双浓淡均匀的长眉,一双清透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略微苍白的唇色。男子看上去有些苍白羸弱,可唇角却挂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尤其是一双眼睛,带着一股子看透世事的淡然。   这男子让人看上一眼便心生好感,尤其是是他嘴角永远不落下来的弧度,让人瞧着都觉得心中温暖。   掀开车帘,一见风,男子的手便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起来。   马车下的女子立马紧张起来,“哥哥,你要不要紧?我让你多穿一件衣裳,你偏偏不听我的,万一风寒了可怎么办?你前两日风寒可还没好呢,哎,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啊。”   男子听到妹妹嘀嘀咕咕的絮叨声,苍白的面色染上一抹笑意,他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热的天,再穿一件你是打算热死我啊。”   女子哼哼两声,扶着男子的胳膊,把他扶下了马车。   兄妹二人瞧着秦府的匾额,微微一笑。   女子嘟着嘴巴,扶着身侧的男子,手里还拿着几个从江南带回来的何首乌之类的补品,女子一脸娇憨,“哥哥,你说我们两个就这样风尘仆仆的来了,姑姑会不会觉着奇怪啊?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姑姑,姑姑肯定不认得我啊。”   男子面上笑容温柔,笑道,“无碍的,虽然我和姑姑也十五年没见了,但是血脉亲情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而且咱们兄妹两个长的都像爹爹,姑姑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兄妹二人不是旁人,正是秦惜的舅舅孙清正的一双嫡出儿女。   红衣女子也就是孙芷忍不住嘀咕道,“哎,哥哥你说说,为什么爹爹每次给姑姑写信姑姑都没有回过信呐,会不会姑姑早就忘记爹爹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兄妹两个来投奔姑姑,是不是太尴尬了?”   孙远扬淡淡一笑,揉揉孙芷的头发,“不会的,姑姑必然有苦衷,以前虽然年纪小,却也记得姑姑非常疼我,这些年想来是有什么身不得已之处。以前爹爹在江南鞭长莫及,现如今爹爹要回来了,必然不会让人再欺负姑姑的。这次爹爹让咱们先回来,其实就是想让咱们瞧瞧秦家的人是如何对待姑姑罢了。”   “哦。”孙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咱们进去吧,嘿嘿,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姑姑了。”瞧见哥哥诧异的目光,孙芷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爹娘不是一只在我耳边说姑姑长得多么多么漂亮吗,嘿嘿,这回终于可以见到了,走走走,赶紧进去瞧瞧。”   说着,孙芷打发了马车,一手拎着从江南带来的礼物,一手扶着孙远扬就向着府邸门口行去。   两人刚到大门口就被看守大门的家丁拦住,家丁注意两个人好长时间了,瞧见两个人要进府,他立马伸手拦住,厉声道,“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赶紧走走走!”   只因为孙清正平日中是个十分低调的人,所以教育儿女不骄不奢,因此两个人穿的衣裳面料都以舒适为主,却不是什么上乘面料。家丁在府门口看大门,平日中见的人多,认定了两个人不是能和秦家沾上关系的,因此不耐烦的摆手,“你们赶紧走,这里是秦将军府!”   家丁的手差点推到孙远扬,孙芷见了,眉头一竖就要发作,却被孙远扬按住了胳膊。孙远扬对家丁淡淡一笑,“我们是贵府夫人的侄儿侄女,劳烦通禀一声,我们是来看望姑姑的。”   家丁更不屑了,夫人的亲戚?   他上上下下把两个人打量一遍,冷哼一声,“我在秦府看大门也十来年了,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夫人有亲戚上门的。你们两个赶紧滚蛋,敢冒充我们夫人的亲戚,让我们将军知道了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孙芷这个暴脾气,立马就忍不住了,指着家丁的鼻子,大家闺秀的气息全都不见了,骂道,“就是你家将军见了我和我哥哥都不能这样无礼,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不禀报就敢自己随意做主了?你是这秦府的老爷还是秦府的老太爷,这么当家?!我警告你,立马让我和我哥哥进去,否则本小姐让你好看!”   家丁脸色一变,更加不相信这对男女是夫人的亲戚了。   据说夫人有一个嫡亲的哥哥,现如今在江南做从二品的布政使,这么大的官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刁蛮。   家丁听到孙芷的威胁,冷笑一声,“就你们这样冒充亲戚上门的,我们府上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个,我可警告你们,你们再不走,我就让府里的兄弟们把你们给轰出去!不信你们就试试!”   “我这暴脾气!”孙芷把手里的纸包放在地上,又把哥哥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孙远扬知道妹妹这是要发作了,无奈的摇摇头,捏着她的胳膊淡淡的笑道,“别让姑姑难做,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不行,今天我还非进去不可了。”孙芷开始撸袖子,把孙远扬推到石狮子后面,郑重的嘱咐他,“哥哥你别吹风了,等会儿我就带你找姑姑去。”   孙远扬无奈的笑笑,“那你自己小心些。”   孙芷点点头,从手臂上解下一根浑身黑色闪闪发亮的鞭子,鞭子在她手中抽的空气“啪啪”的响,她仰着下巴,用鞭子指着家丁,冷冷的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让不让我进去!”   家丁冷哼,打开大门对着里面吼一声,“兄弟们,有人来闹事,出来给她点儿教训!”   家丁话音一落,大门口就涌出四五个身穿秦府家丁衣裳的护院来。   一共六个人,齐伐伐的站成一排,堵在秦府的大门口。   孙芷瞧见几人不屑的笑笑,手中鞭子一扬,一个俯身劈打,立马惨嚎一片。   六个人瞬间倒下了三个。   孙芷懒洋洋的收回鞭子,不屑道,“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摆出这样的阵仗来,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啊。你们——”孙芷指着剩下的三个人,“赶紧上,我灭了你们好带我哥进府。”   “臭丫头,我灭了你!”家丁嘶吼一声就冲上来,孙芷冷哼一声,鞭子一扬,直直的落在家丁的两条腿上,她对这个家丁可谓是最厌恶,所以下手最狠,家丁惨叫一声,捂着两条腿扑倒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孙芷三下两下的把几个家丁都打倒,下巴一扬,“还想打败本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孙远扬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刚好听到孙芷最后一句话,难得的微微皱眉,“芷儿,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这些不堪的话不要随时放在口边。”   孙芷心虚的吐吐舌头,她怎么忘了哥哥还在身边呢。   三步两步跳到孙远扬身边,从他手中接过纸包,孙芷嘿嘿的笑,“哥哥,你可不能告诉爹娘啊。”   孙远扬也只能摇头了。   孙芷扶着孙远扬大摇大摆的进了秦府,一路上孙芷跟个女流氓似的拿着鞭子直接问秦夫人的住处在哪里。   就这样,两个人竟然真的问到了地方,到了孙氏所住的小院子。   可才到院子门口,兄妹两个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院子的门口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分外嘈杂。期间还夹杂着小丫鬟的尖叫声。   “夫人中毒了!夫人中毒了!”   ------题外话------   唔……赵淳有受虐倾向,嘿嘿。   ☆、第七十章 来找场子的表哥表妹   “夫人中毒了,快请大夫!快请大夫啊!”   孙远扬和孙芷对视一眼,两人大步往院子里冲去。孙芷拨开围在厅堂里的人群,和孙远扬一起冲进了大厅。   此时的大厅已经是一片狼藉。   餐桌上的饭菜被掀翻,落了满地,桌椅也歪倒在一侧,孙氏面色发紫,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鼻子中都开始出血。赵嬷嬷急的抱着孙氏的身子,对着门口的丫鬟大喝道,“快去请大夫!请大夫啊!”   “让开!”孙远扬推开赵嬷嬷,这才发现赵嬷嬷的身侧还残留着一堆呕吐物,呕出来的还没有消化的白粥,泛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息。孙远扬也不嫌脏,从赵嬷嬷的手中接过孙氏,就看到她又开始呕吐起来,这回吐出来的不是呕吐物,而是如泔水一般的污水,里面还夹杂着血丝,与此同时,他嗅到呕吐物中有一股子蒜味。   孙远扬立马明白过来,“砒霜!是砒霜!”   赵嬷嬷虽然不认识孙远扬,可是瞧着他认出了孙氏中的毒,死死的抓住他的长袖,“公子,你救救我家夫人,快救救我家夫人啊!”   “准备我要的东西。”   赵嬷嬷一个打滚飞快的站起来,“公子你需要什么?!”   “盐和水!烧焦的馒头碾成末,还有蛋清水!要快!”   “奴婢这就去准备!”赵嬷嬷冲出了房间。   此时的孙氏已经双眸无神,孙远扬见此,一只手已经搭上她的脉搏,孙氏的脉搏已经十分虚弱。孙远扬面沉如水,他当机立断,拔下身侧之人头上的一根银簪,狠狠的刺到孙氏指尖的十宣穴上放血,在这样的刺激下,孙氏痛苦的呻吟一声,但是索性没有陷入昏迷。   孙芷攥紧了手中的皮鞭,同样紧张的屛住了呼吸。她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和哥哥刚到秦家的头一天,甚至还没有来的及和姑姑打声招呼,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砒霜中毒!   孙芷咬着牙,如果谁说中毒是意外,她非用鞭子抽死谁!孙芷小跑到孙远扬身边,“哥哥,我能帮什么忙!”   孙远扬摇摇头,砒霜是剧毒,这样的毒谁都帮不上忙。   赵嬷嬷很快就满头大汗的带来了孙远扬需要的盐和水,还有焦黑的馒头粉末与一碗鸡蛋清,她跑的快,碗里的鸡蛋清却没有溢出来丝毫。她跑到屋里,半跪在孙氏身边,瞧着孙氏鼻翼间的血越来越多,害怕的手指都在颤抖。   “公、公子,剩下的怎么做。”   “你别管了。”孙远扬瞧着赵嬷嬷颤抖的手指,直接吩咐孙芷,“芷儿,一碗水里加一小勺盐,灌姑姑喝下去。”   “好。”比起赵嬷嬷,孙芷的动作要凌厉快速的多,她搅好了盐水,捏着孙氏近乎僵硬的下巴,硬生生的把盐水给灌了进去。“哥哥,剩下的怎么办?”   “水不够,再弄些过来,越多越好!”   “老奴这就去。”   等孙氏被灌下盐水,孙远扬便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伸出手指,用中指和食指狠狠的压住孙氏的舌根。孙氏不可遏制的呕吐起来。   孙远扬满身污秽,却丝毫不在意,他查看了一下,这次吐出来的泔水中仍有血丝。   孙远扬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让孙芷继续动手,“灌!”   兄妹二人配合默契,一个负责灌水,一个负责催吐,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孙氏吐出来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血丝,和清水无异,孙远扬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赵嬷嬷瞧着孙氏的脸色从刚开始死灰般的颜色,慢慢变得有了人色,害怕的捂着嘴巴呜咽起来。   “哥哥,还要怎么做?”   “把馒头末喂姑姑吃下去。”   孙芷对哥哥的吩咐从来都是不用询问的,哥哥自幼身子不好,因此练的一身的好医术,他的医术在整个江南都是出了名的,只可惜他医的了旁人,却医不了自己。孙芷咬着唇,把焦黑的馒头末喂孙氏吃了下去。   馒头末吃下之后,孙远扬又把一碗的鸡蛋清全都灌到了孙氏的口中。   这样一番急救,其实不过短短的一刻钟的功夫。孙远扬不敢想象,若是他和妹妹晚些入府会怎么样!   孙氏已经陷入了半昏迷,脸色却已经有了好转。   孙远扬扶着孙芷的手起了身,把孙氏交给赵嬷嬷,再三嘱咐道,“等姑姑有些神志立马喂她喝蜂蜜水,导泻!”   “奴婢记下了。”   “让人准备甘草,绿豆粉各20钱,用水煎,等姑姑醒来之后喂她喝下。”   “是!”赵嬷嬷老泪纵横,没有多和孙远扬多说,先把孙氏扶进了内室,让孙氏的贴身丫鬟照顾着,这才走出了内室,对着孙远扬便行了个大礼,“多谢今日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家夫人恐怕……难逃一劫……”   “嬷嬷快快请起。”孙远扬扶起赵嬷嬷,“夫人是我和芷儿的嫡亲姑姑,我们出手也是份内之事。”   赵嬷嬷这才听到孙远扬口口声声唤夫人为姑姑,她不由得惊诧的抬起头来,这一看之下已经是双眸泛红,“你……你是小少爷?长的和少爷真像……老奴记得夫人刚刚嫁入秦府的时候您还小着,转眼竟然都长这么大了,竟然还能救夫人了……小少爷,你们这是从江南回来了吗?少爷呢?少爷回来了吗?”   赵嬷嬷是孙氏的陪嫁嬷嬷,以前就在孙府里长大,说起来孙氏和孙清正两兄妹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以前她还在孙家的时候,都是唤孙清正为少爷。   “您应该是赵嬷嬷吧。”孙远扬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笑意,“我是孙远扬,父亲还在江南任职,不过已经快回京城了,他让我和芷儿先回来拜访姑姑,谁知道才进门就瞧见这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赵嬷嬷拉着孙远扬的手,眼眶通红的道,“这是天不亡夫人啊。少爷就要回来了?真好,真好!”   说话间,孙芷已经大步上前,走到孙远扬的身侧扶着他,“嬷嬷,今天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啊。”赵嬷嬷道,“夫人就跟往常一样起身用早膳,可早膳才吃了两口就突然发作了起来。”   孙远扬眉心微拧,指着地上那一碗打碎的白粥和咸菜,“是这个吗?”   “是,就是这些。”   孙远扬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碎碗里的一些白粥,对孙芷伸出手。两兄妹心意相通,孙芷立马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放在孙远扬的手中。孙远扬把银簪深深的插进白粥中,过了片刻再拿出来,银色的簪子尖已经发黑。   他面色冷凝,把银簪掉了个头,用另外一头插进了咸菜中,过了一会儿同样的,银簪也变成了黑色。   “应该是有人故意投毒,生怕毒不了人,就在早膳的每个吃食里都放了毒。”   赵嬷嬷面色一变,咬牙捏紧了拳头,“一定是她们!一定是!”   “谁?”孙芷脱口而出!   赵嬷嬷眸子一闪,挥退了围了一圈的丫鬟婆子,又先让孙远扬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压低声音解释道,“肯定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大小姐的生母云姨娘前天晚上自杀去世,云氏生前一直和夫人不对,所以一定是大小姐怀恨在心,就投毒想毒死夫人!”   孙远扬皱紧了眉头,一个庶出的女子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这些年姑姑在秦府生活的一定不如人意。   孙芷也冷哼一声,“你们府里的老爷老太太呢,都不管的吗?”   “老爷、老爷他一向不管夫人的事……”说起这个赵嬷嬷面色便黯然下去,“其实不瞒表少爷和表小姐,这两个月以来夫人过的还算是好的,先前的十多年,除去最开始的两年,夫人过的日子和圈禁也没有区别了!老爷他宠妾灭妻,任凭府中的姨娘爬到夫人的头上作威作福。这两个月还是二小姐力挽狂澜,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二小姐?”孙芷疑惑。   “就是我家小姐。”赵嬷嬷提起秦惜赞不绝口,“小姐她聪慧过人,帮助夫人从云氏手中夺回了中馈,还让夫人坐稳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可惜前两日小姐随老太太去净慈寺听禅去了,要不然有小姐在,一定早就发现了大小姐的阴谋!不过小姐今日应当也该回府了……”   孙远扬静静的听着,面色微微苍白。   孙芷看出了哥哥的不适,立马伸手截住了赵嬷嬷的话,“嬷嬷,哥哥自幼身子骨不好,这一次从江南回到京城,一路上舟车劳顿,早就精神不支,要不然嬷嬷先安排个房间让哥哥歇会儿吧。”   赵嬷嬷叙旧,都忘了这一茬,忙一拍脑门,“表小姐说的对,老奴都忘了这一茬,老奴这就给你们安排,表小姐和表少爷先去客房歇着,等小姐和老太太回来了,老奴再请示老太太该怎么安排。”   还有夫人被下毒的事情,她虽然确定是大小姐下的手,可却没有证据,她要趁现在去找出证据来,到时候看还有谁能包庇的了她!   ……   秦惜从净慈寺归来,第一时间收到了孙氏被下毒的消息。   她脸色骤然一变,顾不得旁人,从马车上冲出去提着裙子就往孙氏的院子奔去。   秦惜跑的飞快,胸腔中一股子怒火烧的她双目通红。   秦珊!   一定是秦珊!   秦惜捏着拳头冲到孙氏院子的时候,抓住人就问,“怎么样?!夫人怎么样了!”   小丫鬟想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小姐,夫人已经没事了,救回来了,现在在房间里歇着。”   秦惜放开下丫鬟,奔进内室。   内室中孙氏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到底是中了毒,伤了身子,脸色微微有些青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整个人气色十分差。   她倚在床头,赵嬷嬷正在喂她喝水。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瞧见秦惜,孙氏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惜儿,你回来了?!”   秦惜瞧着她柔和的面上,心中一阵阵的后怕。她鼻尖发酸眼眶通红,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孙氏床边,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等到了床沿的时候,她只觉得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双腿一软,就瘫坐在床边。   在秦惜的心里,虽然承认了孙氏,可在内心的最深处,她最爱的娘亲仍然只有一个。可今天……在得知孙氏中毒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失去全世界的感觉。   孙氏是懦怯,是软弱。   可是却是这府上唯一一个真心疼爱她,唯一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就在这一刻,她恍然明白,原来,她的心里早已承认了她,只是她自己一直在抗拒逃避而已。   秦惜拉住孙氏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娘。”   “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孙氏瞧见秦惜瘫在地上,面色微微一变,身子一动就要下床扶她。   “别!别动!”秦惜忙擦去眼泪扶住她,“娘,你刚刚中了毒,别乱动……”   “没事没事,娘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娘瞧着心疼。”孙氏抬起无力的手臂,擦去秦惜的眼泪。   今天一早上的折腾,她被催吐了那么多次,也被催泻了许多次,现如今整个人如同面团一般,浑身都使不上一点力气。赵嬷嬷见状连忙拉开秦惜,“小姐,夫人这会儿身子太虚弱,您别让她情绪有波动了。”   “没事,没事的……”   孙氏倚在床边笑笑,只要能让惜儿愿意靠近她,她就是死了也不枉然了。   秦惜整个手指都在剧烈的颤抖,她强压住怒火,对孙氏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娘,你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再来看您。”   “好。”孙氏一笑,忽然想起什么,高兴的握住秦惜的手,“惜儿,你表哥表妹从江南回来了,现在就住在咱们府上,今天早上如果不是你表哥和表妹赶到的及时救了娘亲,恐怕你就瞧不见娘了,你表哥他们两个舟车劳顿乏了,现在在客房里歇着,你等会儿记着去瞧瞧他们,你们兄妹三个也好联络联络感情。”   秦惜一愣,她还有表兄妹?不过瞧着孙氏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多问,只含笑回道,“好。”   临出门之前,秦惜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看到赵嬷嬷微微点头,她才转身出了房门。   秦惜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在孙氏的院子里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离了孙氏的视线,秦惜整个人都阴暗了起来,她目光阴沉,面沉如水。孙氏院子里的人远远瞧见她,大气都不敢喘。   没有等多久,赵嬷嬷就从内室中走了出来。她径直来到秦惜的身边,把今天查到的事情都告诉秦惜,“夫人中的毒是砒霜!”看到秦惜身子一震,赵嬷嬷跪倒在地,愧疚道,“小姐,是老奴没有仔细检查夫人的吃食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意外发生,请小姐责罚老奴。”   秦惜淡淡的看着她,没说话。   没错,发生这样的事情,赵嬷嬷作为孙氏的贴身嬷嬷责无旁贷!别说是罚,就算是赶出府去,也没有人敢有异议。   可秦惜忍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嬷嬷,“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赵嬷嬷羞愧的起身,却还是垂着脸,如果还有下一次,她就直接一柱子撞死,再也无脸见人了。   “说吧,把这事儿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个遍!”   “夫人被救回来之后老奴就去查了厨房里的奴才,疑点最大的就是一个小丫鬟,老奴严加拷问,已经问出来,说是云姨娘身边的吴嬷嬷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她便下了毒。”   秦惜冷笑,好!好个借刀杀人的计谋!   推到吴嬷嬷身上?!以为这样她就找不到证据了吗!   “还有呢?”   赵嬷嬷垂着眸子,轻声答道,“虽然查出了结果,可老奴却觉得这事儿……像是大小姐做的。”   “不是像她,这事儿必然是她所做无疑!”   “可是我们找不到证据……”   “证据?”秦惜冷笑,“赵嬷嬷,你直接从砒霜开始着手查,据我所知,药铺里砒霜要出售都是要记录下来的,这京城中能有权限卖砒霜的药铺也不算多,就一个个的查起!还有,那小丫鬟不是说下毒是吴嬷嬷指使的吗!吴嬷嬷可派人去寻了?”   “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能找到。”   “好,那就找到吴嬷嬷让她们对质去!”秦惜冷哼,“只要不是吴嬷嬷指使的,这事儿就一定有破绽露出来!还有,既然是从厨房那里动的手,必然有李嬷嬷一份功劳,这几天着重观察李嬷嬷,还有她厨房里的儿媳妇。秦珊想要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想都别想!”   “老奴等会儿就让人去查。”   秦惜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救了孙氏的两个人,她看向赵嬷嬷,微微蹙眉道,“方才母亲的意思是我还有表兄和表妹,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生了也有两个月了,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孙氏有娘家人,而且身边也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娘家人。她原本还以为孙氏要么是和娘家断了联系,要么就是娘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可现如今怎么又冒出了一个侄子和一个侄女?   提起孙远扬和孙芷,赵嬷嬷的话就多了起来,“其实夫人一直有娘家,只是夫人在嫁入秦家之后,舅老爷就被皇上派去江南任了知府,这十五年来一直在江南发展,现如今已经是江南从二品的布政司了。听表少爷和表小姐的意思,好像是说皇上有意要让舅老爷回京,所以舅老爷就让表小姐和表少爷先回京城,让他们暂住在秦府,等舅老爷回来之后再接他们回去。”   秦惜蹙眉,“既然母亲有身份这么高的兄长,怎么这么许多年来都不曾来过一封书信?也不曾派人来探听探听母亲的情况?!”   “谁说没有的!”院子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女声,秦惜和赵嬷嬷转眸看去,就瞧见孙芷扶着孙远扬正静静的站在门口。孙芷本来是没打算偷听人家说话的,可是谁让她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旁人好呢,听到秦惜颇为责怪的话,她立马为自己的父亲抱不平了,“谁说我爹爹没有写信来慰问过的?我爹爹每月两封信的往秦家寄,可却鲜少收到回信,就是偶尔收到一封,也都是一些疏远的问候语,还说什么一切都好不让我爹爹操心之类的话,爹爹只当是姑姑对他疏远了,可爹爹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小妹,从来都放心不下,就算姑姑冷言冷语,他也从未断过对姑姑的信笺……怎么到了你口中竟然是我爹爹的不是了!”   说完,孙芷怒视秦惜。   秦惜皱紧了眉头,瞧着孙芷义愤填膺的模样分明不似作假,她微微沉思便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转头看向赵嬷嬷,“这些年娘亲可曾收到舅舅的信笺?”   赵嬷嬷一脸茫然,“不曾啊……这些年夫人一直都没有收到舅老爷的书信,还当是舅老爷还不肯原谅她当年执意要嫁给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当是云氏把舅舅的信笺拦截了下来,然后冒充母亲的名义给舅舅寄了书信。”   赵嬷嬷面色一变,怒骂道,“这云氏当真是个无耻的,竟然这样卑鄙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她怎么就不怕天打五雷轰!这些年来夫人每次想到舅老爷都要以泪洗面……原来都是她从中捣鬼!”   秦惜摇摇头,事情已经弄成了这个样子,就算现在真相大白了又如何?云氏早已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秦惜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含着感激给孙远扬和孙芷行了一礼,“今日多谢表哥和表妹救了我娘亲的性命……”   “表妹请起。”孙远扬目光从秦惜脸上掠过,他的眼神很清淡,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他面容含笑,显得十分亲和,“姑姑是你的娘亲也是我和芷儿的姑姑,这些都是该当的。只是能使用砒霜来害人,以后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举动,秦家的事情我们兄妹又不好插手,这事儿还要表妹多费心。”   两句话秦惜便已经感觉到孙远扬的善意和温和,心中对他升起好感,她微微一笑,“表哥说的极是,我记下了。”   “表姐……哎,我知道你叫秦惜,我叫孙芷,你可以跟哥哥一样叫我芷儿,也可以叫我表妹,随便你啦。这个是我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翩翩风度仁心仁术的哥哥孙远扬。这几个月我们就要借住秦家,还要表姐多多照顾了。”   秦惜失笑,瞧着兄妹两个感情极好的样子,心中升起阵阵的涩意,不过对兄妹二人她却有了极大的好感,她高兴的应道,“那是自然。”   ……   另一边。   秦珊同样在秦惜进府的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她恨的牙痒痒,慧儿都说了计划万无一失,怎么还是被这个该死的秦惜给逃掉了!   秦珊在院子里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秦慧归来,不由得着急起来,吩咐身边的小丫头,“去三小姐的院子把三小姐请来。”   “是!”   过了片刻,回来的人却是小丫鬟和一脸惨白的芯儿。   秦珊认得芯儿是秦慧身边的贴身丫鬟,没瞧见秦慧,她当即就皱了眉,“三小姐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难不成是因为计划失败,所以不好意思见她?   芯儿“噗通”一声跪在秦珊的面前,哽声道,“大小姐,三小姐她……没了……”   秦珊面色一变,整个人从藤椅上一坐而起,抓住芯儿的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小姐……昨天夜里净慈寺闹刺客……刺客把三小姐抓到深山里,太子和建昌候搜山找刺客的时候发现、发现三小姐已经被野狗吞之入腹……只找到三小姐的衣裳,还有一些染血的骸骨。老太太嫌尸体带回来晦气……直接就把三小姐的骸骨就地掩埋在山上,还说……还说净慈寺是佛门之地,三小姐必然能日日夜夜听到师傅们诵经念佛,来世一定能投个好胎……”   秦珊愣愣的听着,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整个人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藤椅上。   慧儿……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昨天早上她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日一夜的功夫就没了……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把她给害死的,慧儿的计划针对的明明是秦惜,为什么秦惜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慧儿却没了性命!   一定是秦惜!   一定是她发现了慧儿的计划,所以假装刺客的名义把慧儿给害死了!一定是这样的!   秦惜,你害死我的娘亲,又害死我的妹妹,我秦珊和你不共戴天,此生,不杀了你我秦珊誓不为人!   ……   因为孙远扬两兄妹的到来,秦府着实乱了一乱。   秦漠北在老太太回府之后立马就来到了她的百草园,和她商量对策。   “母亲,你说怎么办才好?我只当孙家的人以后会永远留在江南,所以一直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可是今儿个孙家的兄妹却来了。今儿个儿子去见孙远扬的时候,还听他说再过不久孙清正也要回京述职。孙清正已经是从二品的布政司了,现在回京肯定要做更大的官……偏偏今天孙家兄妹来的时候又撞上了孙氏被投毒的事情,以孙清正那个宠妹如狂的人,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杀了儿子的。母亲,我们该怎么办啊?”   秦漠北急的来回踱步,现在他恨只恨为何当初不对孙氏好一点,哪怕是表面上敷衍一下也好啊。   还有……孙家都在江南扎了根,怎么还要回来!   “你急什么!”老太太被秦漠北转的头晕,皱眉让他坐下来,“你堂堂的秦将军,急成这样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坐下!这事儿我也考虑过了,你从孙氏下手,这段时间孙家兄妹不是要借住在秦家吗,就让他们看看你对她的好。你那是什么脸色?还不耐烦!让你对着她还委屈你了?!”   秦漠北皱紧眉头,这段时间他在府外正和一个妙龄的青楼女子打的火热,一时间让他面对孙氏那张徐年半老的脸,他还真的有些膈应的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府外都干什么了。我可警告你,孙家的人不能得罪,还有,投毒的事情你想法子找人顶罪,把这事儿应付过去。”   秦漠北吃了一惊,“找人顶罪?”   “要不然怎么办,难不成真的把秦珊给推出去!”老太太眉头一竖。   提起秦珊,秦漠北就有满腔的火,他恼怒道,“这个秦珊,以前瞧着也是个聪明大方的,怎么现在这么拎不清。竟然敢在孙氏那里投毒,还妄想推到吴嬷嬷的身上,当真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就能任由她胡作非为了!娘,依儿子看,直接把秦珊推出去平息孙家的怒火算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就当我没生她!”   “你给我闭嘴!”老太太怒拍桌子,冷冷的瞧着秦漠北,“你懂个什么!你一共就这么几个女儿,秦慧没了,秦伊雪和秦可儿还那么小,一点用都没有!现如今待嫁的女儿就只剩秦珊和秦惜了,再把秦珊给推出去,以后你还怎么升官发财!”   秦漠北不服,“秦珊都十五岁的女儿了,还没有找到婆家,我这些日子正打算把她送给我的上司做妾呢。也没什么用,总不能为了一个秦珊得罪孙清正吧。”   “你懂个屁!”老太太忍不住爆了粗,指着秦漠北的鼻子骂道,“你就是个不出息的,眼光能不能放长远一点,养了十五年了,又有才有貌,你把她送出去做妾?你脑子有病吧!我可警告你,你立马给我打消这个念头,秦珊的婚事我已经确定下来了,还是建昌侯府。”   秦漠北吃了一惊,也顾不上不快乐。他面色也严肃下来,坐到老太太对面的椅子上,惊讶的道,“建昌侯府?老侯夫人不是已经明确了不会和咱们家结亲了吗?怎么事情有变动?”   “嗯。”老太太点点头,“昨儿个在净慈寺碰到老侯夫人,她跟我提了个条件,只要我们能答应,就把珊儿风风光光的娶回家。”瞧着秦漠北疑惑的表情,老太太笑了,笑的十分得意,“老侯夫人说了,只要咱们同意把惜丫头嫁到简亲王府,就让建昌候迎娶秦珊。”   秦漠北只听到“简亲王府”四个大字,眼睛就彻底亮了,他忍不住凑近了老太太,“娘,真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当然,只是简亲王府的二公子是个傻子,我估摸着是简亲王妃瞧上了赵颖儿,想娶赵颖儿,瞿氏这是想把惜丫头推出去,保全她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这样做的。不过我想了。这事儿对咱们秦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简亲王妃能同意吗?”   “本来我也担心呢,不过昨儿个在净慈寺的时候,我瞧着简亲王妃瞧着惜丫头的眼神不同寻常,我估摸着是瞧上咱们惜丫头了。所以,这种紧要关头,你可不能让秦珊出什么状况,要不然这两桩婚事全都玩完!”   秦漠北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机会的确难得的很啊,只要能攀上皇亲国戚,别说是把女儿送出去给简亲王府的二傻子做妻子,就是把他的正室夫人送出去他也能干的出来。可是现如今今非昔比啊。   孙家的兄妹为啥住到他们秦家来?还不是为了给孙氏撑腰!   孙氏又是疼秦惜入骨的,怎么可能愿意把女儿嫁到简亲王府去?还嫁给一个傻子,这就更不可能了。   秦漠北把难点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想了想,立马拍桌子,“这孙清正不是还没回来吗?孙远扬和孙芷两个小毛孩能顶什么用?你还搞不定他们两个小孩子?更何况惜丫头的事儿,你是她爹,她的婚事全都交给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孙清正也管不了……如果你实在担心,就趁孙清正回来之前,把这事儿给敲定了。简亲王府可是皇亲国戚,就算孙清正回京城升了官,总不敢和皇家的人作对吧!”   秦漠北一想,眼睛瞬间就亮了。   娘说的没错,他自己女儿的婚事难不成他还做不得主了,以后攀上了简亲王府,他孙清正在他眼里又算的上什么!   可秦漠北和老太太都忘了,就算他们把秦惜嫁到了简亲王府,难不成秦惜就要为秦家卖命?简直可笑至极!   ……   秦漠北决定晚上开晚宴为孙清正和孙芷二人接风洗尘。到了晚上的时候秦漠北甚至特意来孙氏的院子接应孙氏,一副关怀备至的虚伪模样,让秦惜瞧着都觉得恶心。   孙氏尽管身子不适,可一想到能瞧见侄子和侄女就满心的欢喜,因此也就随着赵嬷嬷一起去了晚宴。   这晚宴的规格还不小,因为天热的缘故,特意把晚宴放在了通风的花园里。秦府子嗣少,又没有男丁作陪,所以就干脆只设了一桌。反正他们孙家的男丁也不可能看上他秦家的女儿不是?   秦珊刚刚死了娘亲,又死了妹妹,心里一直压抑的想哭,听到老太太和秦漠北要为孙家兄妹接风洗尘,她几乎忍不住痛哭失声。   就算他们不在意她娘,可妹妹却是秦家的血肉,老太太刚刚失了孙女,秦漠北刚刚没了女儿,却能在晚上就大摆筵席招待客人……秦珊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我不去!”秦珊怒砸了几个花瓶,她直接和前来请她的李嬷嬷冷笑道,“你就告诉老太太,就说我妹妹刚死,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客人!”   “大小姐……您就别倔了,这个时候顶撞老太太,您可知道是什么后果?”李嬷嬷想起今天的事儿就冷汗直冒,她小跑到秦珊身边,低声劝她,“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今天夫人中毒是事情已经传了个遍?今天老太太一回府就大发雷霆,脸上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依老奴对老太太的了解,她肯定是疑心到您身上了,您这个时候再惹老太太不痛快,老太太若是真的彻查此事,哪有您的好果子吃?”   李嬷嬷语重心长,她现在和秦珊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想看到她倒霉,因此苦口婆心的劝道,“老奴知道三小姐没了您很伤心很难过,可是这个时候万万顶撞不得老太太,您下毒的事情毕竟思虑不周,真的要调查起来,哪里摘得清啊,所以啊,我的大小姐,您这时候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也都死死的忍住,万万不能得罪老太太,也不能惹老爷不高兴啊。”   秦珊咬着唇,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把秦府的人全都杀了,全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老太太不是口口声声的疼爱慧儿吗,既然疼爱她,为何她这样凄惨的死了,却连葬礼都不为她举办?甚至就把她埋在深山野林中,连个坟,连个碑都没有!还有秦漠北,孙家的兄妹回来了就知道紧张了?生怕孙氏和他们告状,以后孙清正找他麻烦?所以连妹妹的死都可以不管不顾?!   他们都是一群狼!   一群冷血的狼,一群没有人性的畜生!只要能为他们带来利益,他们谁都可以牺牲,谁都可以利用!   “大小姐……”   “好……我去!”   秦珊到地方的时候一桌子人都已经到齐了,老太太辈分最高,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秦漠北和孙氏一左一右的坐在老太太的手边,   孙家兄妹就分别坐在秦漠北和孙氏的下首。再后面则是秦惜,秦惜身边还留着一个空位置。秦珊一步步缓慢的走过去,只问候了老太太和秦漠北,就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时候让她装着一脸无事的样子和孙氏等人打招呼,她做不到!   刚坐下,就觉得一阵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秦珊冷冷的回视过去,和秦惜冰冷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两人目光里闪现出同样的凶狠和戾气,又飞快的厌恶的别过头去。   秦珊落座,孙远扬淡淡的扫她一眼,这女子就是投毒之人?倒是人不可貌相!他淡淡的别过头去。   老太太和秦漠北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情绪的波动,秦漠北十分高兴的给孙远扬倒了一杯酒,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远扬啊,这一转眼都十五年不见了,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今天可要好好陪姑父喝上一杯。”   说着就要把酒杯塞到孙远扬的手中。   孙远扬瞧着手中的酒杯,眉心微微一蹙,他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孙芷抢了先。孙芷从孙远扬的手中夺过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瞧着秦漠北不满的视线,她冷哼一声,“姑父,我哥哥他身体不好,从小就不能饮酒,这酒您还是自己喝吧。”   秦漠北心里邪火乱窜,怎么一个小屁孩都敢来下他的脸子了!他忍住火,尴尬的笑笑,“原来贤侄不能喝酒啊,姑父倒是不知晓这一点。”   孙远扬淡淡一笑,“不知者不为罪,远扬不怪姑父也就是了。”   秦漠北脸上立马一僵,他原本只是一句客气话,哪里想到孙远扬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秦惜忍不住一笑,她越来越喜欢这个表哥了。看着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没想到也这么会噎人。   孙芷回头对秦惜咧嘴一笑,满满的都是得意,悄然凑近了秦惜,“我哥哥可不止这点儿本事,等着哥哥为你报仇。”   两人又应酬起来。   秦漠北这次放下了酒壶,给孙远扬夹菜,“既然贤侄不能饮酒,就多吃些菜,今天这一桌子都是我特意吩咐厨房里的人做的,贤侄尝一尝。”   秦漠北满怀期待的看着孙远扬,却见孙远扬面色转淡,本来已经握在手中的筷子又放了下来,秦漠北见此,连忙道,“可是菜色不合贤侄的口味?今儿个匆匆忙忙的,也来不及问贤侄的口味,要不我让厨房里的人重新做一些过来?”   “不必了。”孙远扬微微一笑,面色十分柔和,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温和了,“姑父,今日我带着小妹来府上做客,来的倒是匆忙了些,看到了一些事情……说实话,贵府厨房里做的东西我还真是不敢吃,要不然万一再中了砒霜之毒,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解毒了。”   秦漠北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孙远扬却没有打算就此作罢,他含笑瞧着秦漠北,语气淡淡的道,“姑父,姑姑的饭食里被人下了砒霜,难道姑父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题外话------   ……这两天留言好少,伤心伤肺伤胃了。哭。   ☆、第七十一章 媳妇,我来了   秦漠北尴尬的僵在原地,心里的邪火蹭蹭蹭的往上窜!   解释?!   这是他们秦府的事情,他怎么用的着跟他解释?!   秦漠北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的放下筷子,淡淡的瞧着孙远扬,“远扬,这事儿是我们秦府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孙远扬含笑截断,“姑父身为将军,难道不知道险些出了人命的事情已经不能被判定为家事了?这事儿分明就是故意杀人,告到衙门里都是要关上个十年八年的。而且……”孙远扬淡淡一笑,眸光却依旧波澜不惊,“而且被投毒的人是我和芷儿的姑姑,我们作为姑姑的亲人,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姑父是这府中的一府之主,难不成要任由这事儿就此发展,任凭谋害人的人逍遥法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远扬恐怕接受不了。想必姑父也知道,我父亲就姑姑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这一次让远扬和芷儿先行回京,为的就是多多照看姑姑,若是我父亲知晓此事……恐怕会雷霆大怒,到时候伤了两家的和气就不好了,姑父认为呢?”   秦漠北额头青筋直跳,这根本就是拿孙清正来压他!   他秦漠北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孙清正,以前他和孙氏两情相悦的时候就是这个孙清正从中阻挠,还多次警告他不许打孙氏的主意。说起来那时候他并不是非孙氏不可的,可是瞧见孙清正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就恨得牙痒痒,心里对孙氏就势在必得。   所以他才能得了孙氏的心,后来呢,呵呵,后来他还不是把孙氏拐成了自己的妻子?孙清正再不甘心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说服了他们的爹娘!   他原本想着孙氏嫁给他之后,孙清正对他总要另眼相看了吧,可是没有,孙清正每次看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果不是他身份高,他秦漠北早就不伺候了。   所以刚和孙氏成亲的时候,虽然也有些甜蜜愉快的时候,可是每次只要一想起孙清正,他就连带着对孙氏都恨起来。后来孙清正总算离开了京城,那时候他就已经是秦将军了,孙清正走了之后,他不再需要再讨好孙清正,也不再需要对他小心翼翼,所以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就选择了对他温柔备至的云氏,把孙氏直接打入冷宫。   已经过了十五年,他原本想着就这样过了,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孙清正竟然要回来了。   每次看到孙清正,他都有种十分卑微的感觉,他在孙清正面前从来都没有抬起过头,每次见他,冥冥之中仿佛就有一道声音再提醒他,提醒他曾经是多么的卑微,曾经是多么的渺小。   可孙远扬竟然又拿孙清正来压他!   在秦家高高在上了十五年的秦漠北当即就沉下了脸色,他目光清亮的瞧着孙远扬,冷冷的道,“贤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秦家的事情难不成孙大人也要管一管?!”   孙远扬面上依旧含笑,丝毫不为秦漠北的怒气所动,他淡淡的道,“秦大人的家事家父自然管不着,只是事关我姑姑的性命,秦大人难道以为家父会作壁上观?”   老太太敏锐的察觉到孙远扬对秦漠北的称呼已经从“姑父”转成了“秦大人”,老太太面色微微一动,桌子下的手狠狠的掐了秦漠北一把。   秦漠北不解的瞧着老太太,就瞧见老太太目光一凛,秦漠北对自己的母亲一向有些惧怕,当即心中不甘也闭上了嘴巴。   老太太见此便笑了,乐呵呵的给孙远扬夹了一筷子菜,笑呵呵的道,“远扬啊,你姑父脾气不好,你多多包容着点儿,其实这事儿你姑父今天刚从军营里回来就已经在查了,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应该过两天就能查清楚了。”老太太说着,已经换上了一脸怜惜,她抓起身侧孙氏的手,轻轻的拍着,目光像个慈爱的长者,“我这个老太婆也心疼你姑姑,我这辈子也没有个贴心的女儿,就这么一个正正经经的儿媳妇,早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了,瞧见她受这样的苦,我老太婆心里比刀子割了还难受……”   老太太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孙氏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被老太太做这样亲密的动作,她下意识的想抽出手,可老太太仿佛料到她的动作,手抓的死紧。孙氏胳膊上快速的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整个背后汗毛倒数。   不是害怕,不是惶恐,不是欣喜……而是一种打心眼里的厌恶和恶心。   孙氏面色一白,几欲呕吐。   秦惜也没有想到老太太的脸皮竟然这么厚,这样恬不知耻的话都能说的出口。亲生女儿?滚蛋吧,有哪个母亲对待亲生女儿会眼睁睁的瞧着她被人毒害,还要千方百计的掩饰凶手的!   孙远扬显然不相信老太太的话,他只温和的笑笑,“我瞧着姑父平日中也十分繁忙,而且说起来,这些都是后院里的事情,姑父一个大男人插手到底是不好,要不然把这事儿交给芷儿去办吧,芷儿天生就对事物十分敏锐,想必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能把事情的真相给查出来。”   老太太面色一僵,目光里极快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放开孙氏的手,缓缓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我老太婆不是不相信芷儿的能力,只是……你们到底是刚到秦家不久,哪里好意思让你们为之奔波操劳。”   孙远扬微微一笑,他这个提议原本也没有想着让老太太同意,听到老太太的反对,他也不恼,依旧面色含笑,“芷儿自然是不嫌麻烦的……”瞧着老太太面色微微一变,孙远扬又不慌不忙的道,“不过我和芷儿毕竟不是秦家的人,这事儿查起来的确有难度,要不然这样,老太太把这事儿交给惜儿表妹去查,姑姑是惜儿的亲生母亲,而且对秦府的了解也十分深刻,今天这事交给惜儿表妹再合适不过,老太太以为如何?”   老太太面色僵硬的笑笑,她倒是有心反对,可是孙远扬字字句句都在理上,如果她还是不同意,恐怕孙远扬就要疑心这件事有鬼了。她勉强扯起一抹笑,“这倒是个好法子。”老太太含笑转向秦惜,“惜儿,这事儿就交给你全权办理了,等会儿用完膳,你来我院子里一趟,刚好我有事儿要交代你两句。”   秦惜指尖一顿,仰着头笑着应道,“是,祖母。”   这一茬到这里算是就此揭过了。   秦惜眸光冷冷的瞥了秦珊一眼,这事儿交到她手里查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她总能找到破绽的。   一顿饭安安稳稳的吃完,用完晚膳之后,老太太就笑着和孙远扬和孙芷道,“你们两个也是我秦家的家人,住在客房毕竟不好,要不然芷儿你就搬到春华院住吧,那里什么东西都齐全的紧……”   老太太话没说完,孙氏心里就升起不快。   春华院是秦漠北妾室的院子,芷儿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让她住到那种地方?而且云氏又刚死不久,这也太晦气了。还有……春华院虽然位置好,可那旁边的两个院子,一个是青烟和静薇住的院子,另外一个偏一些的却是周姨娘和许姨娘的,芷儿还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却和秦漠北的妾室们住到了一块,这算是怎么回事?!   孙氏立马就反驳,“老太太,芷儿还是和惜儿住一起好了,她们两姐妹也没有见过面,刚好可以联络联络感情。远扬身子不适,又不是外人。而且前院里也没有什么适合的地方,就干脆把我隔壁的小院子收拾出来,院子虽然小了些,该有的东西都是有的……”孙氏扭头询问孙远扬,“远扬不介意吧。”   孙远扬含笑摇摇头,“一切单凭姑姑做主。”   老太太被孙氏截了话题,心有不快,却瞧着孙远扬和孙芷在不好发作,暗自忍了下来。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笑道,“我原想着你旁边的那个院子小了些,不过既然远扬不介意,那就这样住下也好,你们姑侄也多年不见,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说,这样离的近,也能互相照看一二。”说着又慈爱的瞧着孙远扬,“远扬,既然住你姑姑隔壁,就别客气,院子里缺了什么就和你姑姑说,让你姑姑给你置办。”   “多谢老太太费心。”   老太太摇摇头,眼看着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暮色四合,老太太挥挥手便让人散了,“那就这样定了,你们兄妹风尘仆仆的来,想必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早些回去歇着吧。惜儿,你和祖母来一趟。”   “好。”秦惜拍拍孙芷的肩膀,吩咐秋意,“秋意,你带芷儿去我的院子里,让含雾和梅蕊把芷儿妹妹的房间打扫出来,缺了什么就去库房里拿,我随后就回去。”   秦惜嘱咐完,瞧着孙远扬和孙芷已经围在了孙氏的身边说悄悄话,她心里着实也松了一口气。   有孙远扬和孙芷两个人在,最起码孙氏这段时间不用这么无聊了。   众人散去,秦惜就随着老太太去了百草园。   她还真不知道老太太这个时候找她有什么事情。用目光询问王嬷嬷,王嬷嬷对她摇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秦惜猜测可能是跟孙远扬和孙芷来府中做客有关。   到了百草园,老太太没有进内室,她坐在太师椅上,让秦惜坐在下首。李嬷嬷给两个人上了一杯茶便安静的站在老太太身后。   老太太现在瞧见李嬷嬷那张脸就厌烦的慌,挥挥手让她退下,李嬷嬷咬着唇,瞧着立在老太太身后的王嬷嬷,不甘心的从厅子里退了出去。却没有退出房间,隔着帘子耳朵凑到帘子上偷偷的听着两人对话。   “祖母,您唤惜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太太满脸的慈爱,先把秦惜给夸了一通,“惜丫头啊,祖母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这一次孙家的表哥和表妹都来了,你作为东道主,也要多带他们出府转转,他们毕竟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了,许多的地方都不熟悉了,你带他们到处走走,也好和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秦惜眸子一闪,果然不出她所料,跟孙远扬和孙芷的到来有关,不过老太太叫她来,绝对不是为了说这些场面话。秦惜抬眸认真的瞧着老太太,等待老太太的后话。   果然,顿了片刻,老太太话锋一转,就入了正题,“惜丫头,这些年我知道你和你母亲受了不少委屈,可是这些都是咱们秦家的家事,有些话是没有必要和外人说的,你明白祖母的意思吗?”   秦惜心下冷笑,这话意思多明显啊,让她不要和表哥还有表妹告状,不让舅舅知道孙氏这些年在秦家过的有多惨!现在知道舅舅要回来了,所以开始做这些表面的工作了?秦惜垂着眸子抿紧了唇,唇角缓缓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惜丫头?”   “祖母放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惜儿心里有数。”   老太太只当秦惜是同意了她的条件,目光当即就是一松,她扶着王嬷嬷的手从太师椅上起身,走到秦惜身边拍拍她的肩头,“祖母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   秦惜淡淡一笑,不多说什么。   她能看出来孙远扬和孙芷都是十分聪明的人,她这个时候如果去告状了,恐怕还会让他们兄妹两个觉得她秦惜忘恩负义,正好,她什么都不说才能体会她和孙氏这些年在秦家受了多少的委屈。   今天早上孙氏中毒的事情想必他们两个心中对秦家已经有了足够判断了。   如果这些还不够……他们还会在秦家生活那么久,这里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丫鬟婆子最大的优点是什么——碎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从她们口中流传出来。   这样的效果可比她去告状效果更好。   还有……他们两个要在秦家待几个月。秦惜就不信老太太和秦漠北能忍住几个月不爆发本性。日久见人心,只要他们露出狐狸尾巴,不用她说,孙远扬自然会记在心里的。   秦惜现在无比期盼舅舅赶紧从江南回来,从孙远扬和孙芷身上她差不多都能看到未曾谋面的舅舅的身影,现在她对这个舅舅也同样好感倍增。   秦惜今天才知道她竟然还有一个身份高贵的舅舅,心里真是不知道该对孙氏说什么好,有这么强硬的后台竟然还沦落到这种地步……秦惜摇摇头,只剩下满腔的无奈和叹息了。   就在秦惜闪神间,老太太已经又发话了,老太太干脆坐在了秦惜身侧的太师椅上,她面上没了笑容,严肃的瞧着秦惜,“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道说道。”   秦惜微微一愣,“祖母请说。”   “是你母亲今日中毒的事情。”老太太直接下了命令,吩咐秦惜,“这事儿你不要查了。”   秦惜面色顿时一寒,攥紧了拳头,“为什么?!”   难道老太太要维护秦珊?可是为什么?老太太并不是一个慈爱的祖母,尤其是这种时候,孙氏的娘家都来人了的情况下,按照秦惜的想法,她应该立马把秦珊给推出来才对。   维护秦珊,不是老太太的行事作风。   “这事儿我已经让你爹爹去查了,查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老太太冷着脸,十分不满意秦惜竟然反驳她,在她心里秦惜是几个孙女里最好拿捏的,难不成现在仗着孙家的脸面,也敢不听她的话了?老太太当即就沉下了脸色,“秦惜,这事儿查出来全都是吴嬷嬷指使的,吴嬷嬷我已经让你爹爹去抓回来了,家丑不可外扬,吴嬷嬷就不送到官府了,如果你心里气愤,那我就把她交给你处置,你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祖母这话秦惜实在是听不懂了。”秦惜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住,目光清冷的瞧着老太太,用尽力气才控制住掐死她的冲动,“既然爹爹已经找到了证据,为什么方才表哥问的时候爹爹不说,反而是祖母现在和秦惜说这个?而且虽然是家丑,可到底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依秦惜看祖母还是把吴嬷嬷送到衙门里,让衙门里的人好好的审问,吴嬷嬷不过是一个失了势的嬷嬷,又被打发出了府邸,怎么就敢有这样的胆子来谋害秦家的正室夫人!祖母您说呢?”   “我说这事儿不许查了就是不许查了,你还敢顶撞祖母了?!”老太太大怒,随手砸了一个杯子,怒气冲冲的看着秦惜,“秦惜,你翅膀硬了,竟然敢和祖母这样说话了?我都说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你还想如何?非要把珊儿拉出来扔到衙门里你才高兴?”   秦惜笑了,笑的冰冷又嘲讽,她从座椅上起身,退后一步,远离老太太,“听祖母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知道这件事幕后的主谋是谁!祖母,秦珊谋害我母亲,难道我不应该把她揪出来?祖母就这样放任她?!”   “秦珊刚刚没了母亲,慧儿也惨死府外,她一时之间受了刺激,做了一些错事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你作为她的妹妹,怎么一点姐妹情都不顾,非要让她死了你才开心不成?”   秦惜步步不让,咄咄逼人,目光锐利的道,“那依祖母的意思秦惜就不该追究了?我母亲就活该被人下毒,活该死了?”   老太太理直气壮的道,“孙氏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秦惜气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指尖都在剧烈的哆嗦,“哈!哈哈,好一个活的好好的!”她目光森冷如电,直逼老太太,“今日若不是我表哥及时赶到,砒霜的毒有谁能解得了?!祖母,您方才还口口声声的把我母亲当成您的亲生女儿,若是您的亲生女儿被人毒害,您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说不要追究吗!”   “……哈哈,是!我母亲是没死,她是命大!这是老天张眼,知道她是好人,所以让她命不该绝。如果照祖母这样说,杀人未遂的都不用进大牢了?”   老太太也恼了,恼秦惜的不知进退,她厉声道,“这事儿必须听我的,我说不许追查就不许追查,秦珊是有错,可是罪不至死,秦家也不是衙门,不需要公正公断。秦惜我告诉你,今天我这个老太婆就把话撂在这里搁着,秦珊我护定了,你若是再继续追查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秦惜怒极反笑,“不客气又如何?祖母难不成还想再让秦珊投一次毒?难道祖母就没有想过,秦珊能投毒害我母亲,改日就能投毒害你?难道你以为秦珊最恨的人就只有我母亲,对你她就没有半点的憎恨?”   老太太心中一凛,这一点她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秦珊一个小姑娘,就算将来嫁人了,没有娘家的支持,今后一样的要碌碌无为,她的前途和小命都捏在她的手中,她根本就不怕秦珊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思及此,老太太又坚定了下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秦惜冷笑不止,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老太太真以为她是这秦家的神,能主宰秦家所有的人?!   可笑,愚蠢!   既然老太太不要脸,那么她也不需要再给她留脸了,秦惜拂袖而去,“这事儿我绝不会就此作罢,只要找到我找到证据,哪怕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惧!”   秦惜脸色憋的通红,她摔了帘子,瞧见趴在帘子上偷听的李嬷嬷,用力推开她,“滚!”   帘子外的李嬷嬷听的脸色煞白,听老太太和二小姐的意思分明就是都猜到了下毒的是大小姐?她额头满满的都是冷汗,大气都不敢喘,这可怎么办才好?   听到老太太要护着大小姐她着实松了一口气,一时间也忘了要躲,竟然被二小姐发现个正着。李嬷嬷被她这一推,重重的撞到大门上,疼的她呲牙咧嘴。   老太太瞧着秦惜愤然离去的背影,大怒,她猛拍桌子,瞪着王嬷嬷厉声道,“你看看!她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她就是这样尊敬她的祖母的?!以前的恭顺全都是装出来的,她跟她那个娘一个样子,全都是一身反骨!”   王嬷嬷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拍着老太太的背给她顺气,说实在的,王嬷嬷能了解二小姐的愤怒。自己的娘亲被人投毒,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偏偏让人忍着,这样的事情能忍吗?   想虽然这样想,说出去的又是另一番话,“老太太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可怎么办。”端杯茶送到老太太的手里,“喝口水顺顺气,千万别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老太太猛灌了一杯茶,依旧气愤。   “我瞧着她就是看着孙家的人来给她撑腰了,觉得背后有靠山了,换了以前她哪里敢这样顶撞我。”   王嬷嬷瞧着老太太气消了一些,不由得劝慰道,“老太太,老奴和您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您也许不爱听,但是老奴还是要说。”   “说!”   “孙氏是二小姐的亲生母亲,自己的母亲被人害的差点没了性命,换了是谁不愤怒,不难受?一时失控也是有的。”瞧着老太太又要发火,王嬷嬷连忙道,“老太太,您想一想,如果有人要害您?老爷知道了,老爷还不去找人拼命?!”   老太太脸色好看了些,如果换了是她被人投毒,那漠北肯定要跟人拼命的。   “其实二小姐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啊。”   老太太怒火退了些许,依旧有些愤愤然,“那她也不该出言顶撞我。”   “二小姐情绪太激动了,老奴敢保证,等二小姐平静下来之后肯定会回来和老太太道歉的。”   ……   与此同时。   秦惜带着满腔的怒火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太太这一次为什么要这样维护秦珊!   孙芷正坐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这会儿看到秦惜回来,不由得道,“表姐,你这屋里摆设也太简单了吧,你们府里的老爷和老太太是不是虐待你和姑姑啊?”   秦惜这会儿实在没心情和孙芷说这些,勉强扯了扯嘴角。   孙芷看出她情绪不对,收回视线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怎么了?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秦惜摸摸她的头,“没事的。”   “切。”孙芷拍掉秦惜的手,嘟着嘴巴道,“你也才比我大半岁,怎么老气横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肯定是你们老太太教训你了。让我猜猜啊,八成是不让你在我和哥哥面前乱说话,哼。今天我瞧着你们那个老太太真是觉得恶心的慌,什么狗屁祖母,眼睛里看人的时候一点温情都没有,还在那里一直装装装,一脸的假笑,看着都觉得烦。”   有孙芷这么一搅合,秦惜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她摇头笑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出口便是脏话?”   什么狗屁不狗屁的!   孙芷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哎呀,一不小心说漏嘴了。”说着,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笑眯眯的道,“不过啊,你跟我哥哥教训人的口气真是一样的,我哥哥就竟然说我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哼,我才不要做那些大家闺秀呢,我从小就习武,我要保护哥哥。”   保护?   秦惜是看出孙远扬身体有些不太好,但是也不至于要人保护吧?   孙芷看出秦惜的疑惑,面上是少见的伤感,她叹口气,“哥哥小时候风寒之后就留下了后遗症,身子骨一直弱的很,现在如果生了病就特别虚弱……有时候必须要想办法立刻就医,刚开始的前两次他发病的时候没有大夫在身边,差点就没命……”孙芷面色黯然,瞧见秦惜沉痛的目光,她嘴角又是一勾,嘿嘿的笑道,“所以啊,我就学了武功,嘿嘿,我告诉你,我学的最好的就是轻功了,带我哥哥跑出去看大夫比马车还快,而且还不颠簸。”   “怎么不请了客卿大夫在府上?”   “以前爹爹刚到江南的时候事忙,而且名医不好找,等后来爹爹官做的大了,慢慢的才动用自己在江南的威望寻到了名医。不过后来哥哥拜了名医为师,现在哥哥的医术已经超过他们了。”   秦惜点点头,怪不得孙远扬能解砒霜的毒。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特别留意名医!忽然,她眼前一亮,如果能找到容恒就好了,这些年沈王妃一定给他找了许许多多的名医,如果能有医治孙远扬病情的就好了。   可随即,她的目光便黯淡下来。   她和容恒是两个圈子的人,恐怕今后都没有见面的可能了,又何谈和沈王妃寻名医的下落?   沈王妃倒是说要来看望孙氏,不过应该只是一些场面话吧。   “你还没跟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孙芷转开话题。   秦惜目光顿时阴鸷下来,“老太太不让我调查母亲中毒的事情。”   孙芷诧异,“不是说是你们府里大小姐干的吗?你们老太太要维护她?不行不行,我去找哥哥,让哥哥给姑姑做主,这老太婆太过分了,都欺负到我们孙家的头上了!”   孙芷是个火爆的性子,说风就是雨,嘴上还说着,脚已经迈出了房间。   “别去。”秦惜拉住孙芷,“你这个时候去老太太更觉得是孙家压她一头,恐怕更要生气。”   “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可能!”秦惜冷笑,“敢害我的母亲,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孙芷眸子一亮,“你有什么法子?”   秦惜冷哼,她原本还想着留着老太太还有些作用,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既然老太太一定要护着秦珊,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早就准备好对付老太太的法子,现在终于要实施了。   然而,还不等秦惜对老太太动手,她已经知道了老太太包庇秦珊的理由。   因为次日一大早,建昌侯府的老夫人就带着赵淳再次登门,这一次是直接带着赵淳的庚帖,显然是来提亲的。   秦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冷笑,怪不得老太太要包庇秦珊,看来是在净慈寺的时候就和瞿氏达成了共识。攀上建昌侯府的机会这样难得,怪不得宁愿得罪孙家也要护住秦珊。   可秦惜不明白的是,瞿氏不是恨不得和秦家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会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又要和秦家结亲了?!   还不等秦惜想通,当天中午,秦家又迎来了贵客,秦惜听到贵客的时候惊诧了一下。   瞿氏还在府上,还有谁能被称得上是贵客?   秋意打听了消息回来,激动的满脸通红,握住秦惜的手高兴的道,“小姐小姐,是简亲王妃啊,简亲王妃带着二公子来府上做客了,还带了好多好多的礼品,说是听说夫人身体不适,前来探望呢。现在王妃已经带着二公子去夫人的院子里了,方才王妃还问起您呢,老太太让您赶紧去夫人的院子里瞧瞧。”   秦惜面色愕然,同样愕然的还有孙芷,她长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惜,手里的葡萄落下来都不知道,结结巴巴的问道,“不……不是吧,秦惜,我姑姑还和简亲王妃有交情?”   如果和简亲王妃有交情,怎么还能被老太太压迫成这样?   秦惜顾不上解释,拉着孙芷的手往前走,“走,跟我一起去看看。”   她还以为王妃说的是客套话,却怎么也想不到简亲王妃竟然真的屈尊降贵跑到府上来了。   ……   孙氏头一次见到简亲王妃又是激动又是敬畏,她昨天才中了毒,今天吃过早膳就穿了一身便衣和孙远扬在院子的阴凉处说话,谁知道赵嬷嬷突然就跑进院子里禀报,说是简亲王妃来探望她了。   她哪里见过简亲王妃,和简亲王妃也没有一点交情,实在是想不到简亲王妃为什么会来看她。   不过想虽然这样想,可她还是赶紧起了身,刚要弯下身子行礼,就被简亲王妃扶住了胳膊。   “夫人身子不适,还行什么礼?”简亲王妃目光含笑的扫了孙远扬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笑着和孙氏道,“前天在净慈寺和惜儿一见如故,听惜儿说夫人这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所以就来探望一下,希望没有打扰夫人。”   “怎么会……”孙氏受宠若惊,赶紧把沈氏往屋里请,“王妃快快屋里坐吧。”   “不用不用,就在院子里坐着就行了,院子里通风也凉快,对夫人的病情有帮助。”沈氏笑笑,直接就坐在了赵嬷嬷搬过来的凳子上,她瞧着孙氏眉眼中柔和的模样,更加满意秦惜了,能有个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女儿人品是不需要质疑的。她眸子一转,落在孙远扬身上,笑道,“这是?”   “哦,忘了和王妃介绍,这位是我的侄子,刚从江南回来,和侄女暂住在秦家。”   孙远扬对简亲王妃温和的笑笑。   沈氏眸子微微一闪,原来是孙家的人,怪不得瞧着都觉得顺眼。与此同时,孙氏的目光也落在了容恒的身上,不用孙氏询问,沈氏已经含笑给孙氏介绍,她认真的观察着孙氏的面部变化,柔声道,“这是本王妃的儿子——容恒。”   孙氏微微一诧。容恒?就是那个班师回朝路上被刺客刺杀之后大病一场,随后变的痴傻的傻子?   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容恒,却见容恒生的眉清目秀,俊美无筹。不看还只当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怎么也不像是个傻子啊。   容恒察觉到孙氏的目光,眯着眼睛对她咧嘴一笑,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孙氏虽然不知道容恒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高兴,还是忍不住回了一笑。   这孩子的笑容真是容易感染人。   只是也是个可怜见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原本什么都好,偏偏变成了这般……孙氏忍不住惋惜的叹息一声。   沈氏瞧着孙氏看容恒的目光没有一丝鄙夷,才微微松了心。两个人就坐在围墙旁边阴凉处说起话来。   孙远扬微微一笑,退了出去。容恒却是个坐不住的,屁股刚沾到凳子眼睛就骨碌碌的转,四处乱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瞧见孙远扬出了院子,他一个鲤鱼打滚也从凳子上跳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娘,我也要出去玩儿。”   “去吧去吧,章嬷嬷,你照看着公子。”   “是。”章嬷嬷小跑着跟上了容恒的脚步。   秦惜带着孙芷,还没有跑到孙氏的院子,远远的就看到孙远扬一身青衣缓缓行来,而在孙远扬的身后,容恒身着五颜六色的彩衣蹦蹦跳跳的跟着他。   “喂喂,你快告诉我,我媳妇在哪里?”容恒三步两步跑到孙远扬面前拦住他的脚步。   孙远扬抚着额角,无奈的笑笑,他十分耐心的停下脚步,认真的道,“二公子,你媳妇是谁?”   “我媳妇就是我媳妇啊。”容恒理所当然。   孙远扬再次抚着额角叹息,他自认为自己算是个十分有耐心的人,可碰到容恒也忍不住头疼。从姑姑的院子一路走过来,容恒就一直跟着他,跟着他还不算,一直拦着他不让他走,还一直问他同一个问题,他苦笑,他哪里知道容恒的媳妇是谁?   两人说话间,秦惜已经拉着孙芷到了跟前,容恒一眼看到秦惜,他眼睛“唰”的一亮,张开双臂向着秦惜就飞扑过来。   “媳妇媳妇,我来了!”   ------题外话------   容恒为嘛一直跟着孙远扬嘞,为嘛为嘛,猜猜猜猜~   ☆、第七十二章 凶我媳妇,揍死你!   “媳妇媳妇,我来了。”   秦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容恒抱了个满怀,容恒扑过来的力道太大,以至于她硬生生的退后了好几步,一屁股栽在地上。屁股直接跌在青石板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秦惜呲牙咧嘴的瞪着容恒,头一次瞧见容恒他从树上跳下来,撞的她头晕眼花,这第二次瞧见他,他又把她摔的眼冒金星。她和容恒是有仇吧!   秦惜用力推容恒,“你快起来。”   “不要不要,媳妇我好想你。”容恒趴在秦惜的身上,一张脸猫儿似的在秦惜的脖颈上蹭啊蹭,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双手也用力给箍住秦惜的腰身,两条腿还盘在她的身上,整个一个树袋熊一般,死死的贴在秦惜的身上。容恒却还不满足,睁着一双无辜的凤眼,委屈的瞧着秦惜,“媳妇,我想死你了,昨天我就想来找你,可娘不让,呜呜……媳妇,娘太坏了……”   秦惜嘴角一抽,还没有回答容恒的话,就感觉几双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僵硬的扭着头看过去,就瞧见孙芷眼睛瞪如铜铃,长大着嘴巴惊讶的看着他们,孙远扬面上的笑容也隐去不见,露出疑惑的神色,唯有章嬷嬷一脸尴尬,捂着老脸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秦惜急了,这才察觉到她和容恒的动作有多暧昧,她脸上一红,她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就连爹爹和哥哥都没有这样亲密过,容恒再像个小孩子,可到底身体是成年人的身体,这样的动作让人看到……她也不用活了。   秦惜用力的推搡容恒,“容恒,你赶紧起来!”   “不要不要,我起来了之后你就不见了……”   秦惜完全挣脱不了容恒的束缚,忍下心中的不快,好言好语的跟他商量,“你压的我好疼,石板好咯人,容恒你乖,让我起来好不好?我起来和你玩儿,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容恒嘟着嘴巴,傲娇的别过头,一副你别想收买我的模样。   秦惜眼睛冒火,终于忍不住了,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对着容恒大吼一声,“你赶紧给我下去,要不然我生气了!”   容恒转过头来,无辜的风眼中已经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他吸吸鼻子,咬着手指,“媳妇,你凶我……”   “我就是凶你了,你再不听话我以后都不搭理你了。”   容恒咬着唇,在秦惜不理她和暂时放开她之间终于做出了选择,他万分不舍,眼神哀怨的瞧着秦惜,一点一点动作缓慢如蜗牛一般从秦惜的身上爬了下来。   边爬下来还边嘀咕,“媳妇好凶凶,吓死宝宝了……”   秦惜忍住骂娘的冲动,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染上的灰尘,再把裙子给掸平才狠狠的瞪向容恒。   一旁的孙芷早就傻了。刚开始是瞧见容恒那惊为天人的容貌震傻了,现在是被两个人之间的举动,还有容恒一口一个媳妇给吓傻了。   她眼神一会儿落在秦惜身上,一会儿又转到容恒身上,一直转啊转啊的,秦惜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肯定没有想什么好事儿。   她忍不住和两人解释,“我不是他媳妇,他乱说的。”   孙芷明显不太相信,孙远扬面色却有些忧虑,他淡淡的看着章嬷嬷,轻声道,“这位嬷嬷,还请管好你们的二公子,惜儿还是个没有出阁没有订亲的小姑娘,若是被旁人听到二公子一口一个媳妇的叫,还不知道会怎么想。若是坏了惜儿的名声,她今后也不用嫁人了。”   章嬷嬷尴尬的笑笑,“是是是,等今日回府一定好好和二公子说道说道。”   其实她们从净慈寺回去之后王妃就一直教导二公子,不可以随意叫人媳妇,否则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可二公子哪里知晓什么是名声,又哪里知晓名声对一个女儿家的重要性?昨儿个二公子吵吵嚷嚷的就要来找媳妇,可王妃觉得什么都没准备好呢,就这样冒冒然的来未免有些失礼,所以昨儿个王妃劝下了二公子。   王妃原以为劝成功了,哪里知晓二公子竟然一夜没睡,还偷偷的自己在房间里收拾了行礼,夜里爬墙就要逃跑。幸好王妃在二公子身边安排了人手,这才把二公子给拦了下来。拦下来之后二公子就开始撒泼打滚,非要见到秦惜不可。   王妃实在没办法,只要让二公子去睡觉,说今天吃完早膳就带着他来找秦惜。今天一大早,二公子就起了个大早,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睡,因为他跑到王妃院子里的时候还是昨天那一身的衣裳,衣裳已经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他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有梳,整个人跟个乞丐似的,天不亮就开始敲王妃的门。   想起这些……章嬷嬷无奈的叹口气,对秦惜歉意的笑笑,“秦小姐,我们二公子昨儿个就嚷嚷着非要找您,一夜都没有睡,所以脾气难免有些古怪,还望秦小姐多多包涵。”   秦惜一愣,一夜没睡?   她拍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转眸看向容恒,却见他委委屈屈的站在原地,拧着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秦惜嘴角又是一抽,容恒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京城中一些贵妇们养的小猫小狗,也是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他的眼睑下的确有些灰暗的痕迹,眼神也不似先前那样明亮,看上去的的确确像是没有休息好。她忍不住一叹,方才心里窝的火全都消失了。   她摆摆手,“没事,我去母亲院子里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媳妇,我要跟着你。”容恒举起双手。   秦惜摇摇头,无奈了,她瞧着孙远扬和孙芷,“表哥表妹,你们要去吗?”   “不了。”孙远扬按住要点头的孙芷,含笑瞧着秦惜,“惜儿表妹去吧,我带着芷儿到处走走。”话落,孙远扬眸子淡淡的移到容恒身上,旋即面无表情的移开。   瞧着兄妹两个的背影远去,秦惜不由得拧眉,她怎么觉得表哥……好像有点儿生气了呢?   她不禁看向容恒,容恒咬着唇无辜的瞧着她。   容恒绞着手指头,嘟着嘴巴道,“媳妇,我不喜欢他……”他指着孙远扬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他……媳妇,你也别喜欢他好不好?”   秦惜无语,那是她表哥,她为什么要不喜?秦惜剜了容恒一眼,大步向孙氏的院子行去。   “媳妇媳妇,你等等我,等等我嘛。”容恒快步跟上秦惜,小跑到她身边,两只胳膊死死的抱住秦惜的左胳膊,仿佛怕她马上就消失一般。秦惜低哼一声,白了他一眼,脚下的步伐却放缓了。   容恒咧嘴笑的十分开怀。   两个人一路往孙氏的院子里走,一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瞧见两人,均瞪大了眼睛。   秦惜叹息,恐怕用不了明天,她的名声在府里就彻底败坏了。   她去推容恒,压低声音威胁他,“容恒,我告诉你啊,别太过分了,你赶紧松手,要不然坏了我的名声,我狠狠的揍你。”   容恒低垂的眸子微微一闪,唇角划过一抹淡淡的弧度。再次扬起脸瞧着秦惜的时候,脸上又是一片迷茫,仿佛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秦惜扶额,她推又推不动,威胁也不行,利诱也不行……算了算了,顶多今天容恒他们走了之后,她再警告府里的人不许乱说话也就罢了。   容恒的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三人到孙氏院子的时候孙氏和简亲王妃聊的正开心,孙氏远远的瞧见容恒挂在秦惜身上,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   沈氏看在眼里,嘴唇抿了抿,没说什么。   秦惜有时候真不知道容恒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说他假傻吧,他表现的哪些不是小孩子的举动?可你说他真傻,他瞧见孙氏蹙眉瞧着他的模样,立马就老老实实的把手从秦惜的胳膊上挪开了。   孙氏勉强压住心中的不悦,没有当着沈氏的面说什么。容恒就跟个孩子一样,她怎么说?   秦惜走到沈氏身边,给她行礼,沈氏瞧了一眼眸子里写满欢欣雀跃的容恒,轻轻扶她起身。这起来一瞧,却瞧见秦惜微微苍白的脸色。沈氏不由得疑惑道,“惜丫头这是怎的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孙氏闻言立马把目光转到了秦惜脸上,果然瞧见她一张小脸微微发白,她立马起了身,关切的询问,“怎么了这是?”   “没事没事。”秦惜摆摆手,“应该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就回去歇着。”沈氏道,“我跟你母亲聊的挺好,这里也用不着你,你回去歇着吧。”   秦惜瞧两人的确聊的不错,也不推辞,对赵嬷嬷使了个眼色,施了一礼就退出了院子。容恒瞧见秦惜走了,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孙氏见此,欲言又止,沈氏立马和她说起了话,转开了话题,“恒儿性子跟个孩子一样,就喜欢缠着人讲故事,还望秦夫人不要怪罪。”   沈氏都屈尊降贵的这样说了,孙氏还能说什么?只能苦笑着瞧着秦惜和容恒离开了院子,惜儿是个聪明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让她操过心,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儿。   思及此,孙氏也便平静了下来。   而此时,院子外的秦惜问向赵嬷嬷,“老太太怎么没来?”   “老太太在百草园陪着侯夫人说话呢。”赵嬷嬷叹息一声,忍不住摇头,“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简亲王妃的身份这样高,她竟然不带着老侯夫人来拜见,太失礼了。”   秦惜皱眉,“行了,我知道了,你进院子里伺候着吧。”   “那老奴先告退了。”   秦惜沉思着往外走,现在老太太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一个建昌侯府难道还有简亲王府来的贵重?简直是不知轻重。   “媳妇媳妇,你要去哪里啊?你带我去玩儿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玩儿?”   容恒满脸娇羞,羞涩的看了秦惜一眼,扭扭捏捏的道,“只要和媳妇在一块儿,去哪里都行。”   秦惜满头黑线,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这个容恒,总有让她炸毛的本事。   她扶住容恒的肩头,恨不得把他给摇醒,严肃的道,“容恒,我告诉你,不许叫我媳妇了,听到了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媳妇你好凶,我害怕……”   秦惜无力,整个人宛若泄了气的皮球,她白眼一翻,瞪了容恒一眼就往前走。   走在前面的秦惜没发现,身后的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哎,媳妇媳妇,你等等我啊。”   “不等!”   “媳妇,人家的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一句话又把秦惜雷了个外焦里嫩,她“唰”的加快了脚步,抱着头尖叫一声,大步的奔跑起来。   “媳妇媳妇,你慢点啊,我要赶不上你了。”   就是让你赶不上,秦惜加快了脚步。   “媳妇,啊——”容恒脚下一错,忽然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他抱着摔疼的膝盖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呜呜,媳妇你不疼我了,娘明明说了,有了肌肤之亲就是夫妻了,夫妻要相亲相爱的。你明明是我媳妇,还这样对我……呜呜……”   秦惜听到动静不对,一转身就瞧见容恒抱着膝盖满眼都是泪光。秦惜叹口气,认真的看了他许久,瞧着他不像假装的,这才一步步的走近他。蹲在他身边,犹豫着问,“你……没事吧。”   一句话让容恒破涕为笑,他用袖子擦掉眼泪,吸吸鼻子道,“媳妇你肯关心我就没事了。”   秦惜嘴角一抽,那她如果不肯关心呢?   不过看容恒不苦了,秦惜也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喜欢容恒这样败坏她名声,可他说起来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秦惜默默告诉自己,就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子就行了。她闭上眼,默默念叨:容恒是小孩子,容恒是三岁小孩子……一直默念了十多遍,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是一片温软了,对容恒伸出手,“既然不疼了,那就起来吧,我带你去花园里玩好不好?”   “……好。”   秦惜发现容恒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只要给他一个笑容,给他一点点好脸色,他立马就能高高兴兴的。   两个人到花园的时候,秦惜的脚步一顿。   她眯着眼睛瞧着抄手游廊中的两人,讥诮的想道,还真是冤家路窄。上一次赵淳来秦府的时候被她撞到他和秦珊在花园里卿卿我我,这一次竟然又被她撞到了。   不过这一次秦珊学聪明了,身后站着她的贴身丫鬟。   小丫鬟显然是放风的,瞧见秦珊和容恒到来,立马小跑到秦珊的身边,对她低语了两句。秦珊立马抬起头来,两个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碰撞出无数的火花。   赵淳也发现了秦惜,赵淳是认得容恒的,瞧见秦惜和容恒两个人单独走在一处,他眉心微微一冷。   秦惜注意到赵淳不悦的表情,冷冷一笑。怎么,被她打扰了,所以心里不快?她以为她愿意见到他们两个?看一次就想作呕一次。   “媳妇媳妇,你不喜欢他们吗?”   “恶心,极度的恶心!”秦惜厌恶的别过头,对容恒道,“走,咱们不跟他们两个待在一处,把空气都染脏了,看一下都忍受不了。我带你去另外一边的花园,那里荷花开的正好,走。”   “好。”   容恒愉悦的牵住秦惜的手。   两人要走了,这次秦珊却不乐意了。   秦珊站在游廊里,扬声笑道,“二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我可记得上一次妹妹特意教训过姐姐,说是孤男寡女的独处是如何如何的失了礼数,如何如何的犯了女戒。怎么,如今二妹妹带着一个野男人是要找个无人之处好卿卿我我吗?”   秦珊并不认得容恒,因此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如果秦珊知道容恒的身份,一定不敢把容恒顺便骂进去。   赵淳听着秦珊的话,没有阻拦,他心里也不想让人秦惜和容恒在一处。   秦惜顿住脚步,她咬咬牙,回头冲秦珊和赵淳嫣然一笑,握住容恒的手含情脉脉的道,“是啊,姐姐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情愿和野男人找个地方鬼混也好过看你那一张令人作呕的脸。呵呵,你们两个真的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一个虚伪的让人恨不得撕了脸上的假皮,一个败絮其中,整个一下作小人,你们两个不成亲都对不起大远朝的百姓们,所以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两个赶紧成亲吧,省得祸害了好女子和好男人。”   秦惜说完,拉住容恒的手就要走。   “你站住!”赵淳面色微变,几个闪身已经拦在秦惜面前,他不悦的瞪着秦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秦惜冷下脸,讥诮道,“赵侯爷不是聪明的很吗,连这话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我是说你卑鄙无耻,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样还听不懂?呵呵,那我再说明白一点……”秦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赵淳,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要忍的多艰难才能不吐出来。你比苍蝇还恶心,偏偏还经常飞出来在人面前晃晃,故意来恶心人。既然你都这么不要脸了,我也不用给你留颜面了,你说呢?”   赵淳被骂的脸色铁青,实在是秦惜的话语太过恶毒,他这辈子都没有听到一个女儿家骂人竟然这样毫不顾忌的。   瞧见秦惜转身要走,赵淳脑子一热,又拦住她,恼怒的道,“秦惜,我赵淳自认从来没有亏欠过你什么,你为何每次瞧见我都恨不得要杀了我才解恨,你给我说清楚,否则不许走!”   “没错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讨厌你,没有任何理由的讨厌你,成吗?”秦惜冷笑,用力去推赵淳。赵淳宛若一座山巍然不动,他冷着脸,“你说清楚!”   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为什么秦惜这样憎恶他。   秦惜深深吸口气,“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问我为什么讨厌你?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说你是人渣你都不配!堂堂一个建昌候,竟然用下三滥的方法用感情欺骗苏瑾,如果你是奉皇上的旨意去灭苏家满门,那么你尽管去好了,反正你奉皇命去的,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竟然利用一个小女孩的感情,利用了也就罢了……”秦惜咬紧嘴唇,冷冷的盯住赵淳,“你却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为了迎娶秦珊你还真是不遗余力的自降身份啊,怎么,把苏瑾埋到你们赵家的祖坟,你可高兴了?赵淳,你夜里不会做噩梦吗?难道你梦不到穿着嫁衣的苏瑾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索命?苏家三百多口人,全都死在你的手底下,如果你是奉命行事,那有情可原,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你一己之私,让旁人死不瞑目!”   “就因为这个?”   秦惜胸中一阵阵的揪痛,怒极反笑,“难道这个还不够!你的脸皮是有多厚,这样的事情难道还不够你反思?赵淳,你的脸皮真是超出我的想象,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在你看来竟然这般的普通寻常!呵呵,看来我对你估算有误,你不是苍蝇,你连痰盂里的泔水都不如!”   秦惜说完,胸腔还一阵动荡,她双眸通红,如果她有那个能力,她一定毫不留情的把赵淳撕碎了,把大远朝最残忍的刑法统统都用一遍,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花园里一阵阵的寂静,赵淳脸色青白交替,张张嘴想为自己说两句话,可看到秦惜血红的眼睛,他嘴唇又紧紧抿起。   “赵淳,我告诉你,我奉劝你早日把苏瑾从你们赵家的祖坟里挖出来,否则……等我有能力的那一天,我会亲自掘了你们赵家所有人的祖坟,让他们暴尸荒野!”   “秦惜,你对我好像有误会。”赵淳耐着性子解释,“我承认,我把苏瑾葬到赵家的祖坟的确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同样的,也是不想看她死无葬身之地而已……我愧对苏瑾我知道,可这些和你无关吧,你用得着这样恨我吗?”   “和你这样的人渣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秦惜冷笑。   “媳妇,我讨厌这个人,我们走。”   容恒牵住秦惜的手,用力推搡挡在前面的赵淳,他力气够大,推的赵淳直接晃了晃。赵淳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瞪着秦惜,“他叫你什么?”   秦惜还没来得及说话,容恒已经掐着腰仰着下巴不可一世的道,“我媳妇,咋啦!你羡慕?哼哼哼,就你这样的坏人,你也只配娶坏女人,你别看我媳妇,你还看!”   “秦惜,你疯了!”赵淳不敢置信,指着容恒厉声道,“他是个傻子,除了身份高一点有哪里好,你竟然要嫁给他?!”   秦惜懒得和赵淳解释,“用的着你管?!你不配说容恒,他人傻,可却善良,可你呢,黑心黑肺!连五脏六腑都是腐烂的!”   “你不能嫁给他!”   秦惜都要气笑了,鄙夷道,“赵淳,你以为你是谁,我要嫁给谁是我爹娘说了算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娶的人在那里……”秦惜指着秦珊的方向,厌弃的道,“你们两个尽管相亲相爱去,我和容恒的事情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秦惜拉出容恒的手,这样热的天,容恒的手竟然冰凉凉的,十分舒适,秦惜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心头刚刚冒出来的火焰仿佛也被他给浇灭了。   她算是发现了,每次和容恒在一起,比抄佛经还有用,总是能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容恒不惹毛她的时候。   容恒被秦惜的动作惊喜到,眼睛一亮,两只手都握住了秦惜的小手。他摩擦着秦惜的小手,对赵淳得意的笑笑。   赵淳瞧见两个人亲密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阵的烦躁,他一手拽住秦惜的手腕,硬生生的把他从容恒的身边拽过来,咬牙道,“秦惜,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呵呵,我是疯子,容恒是傻子,刚好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简直无药可救!”   “不劳你费心!”   “你不能嫁给他。”   “为什么?”   为什么?   赵淳愣住,一句“我喜欢你”险些脱口而出,他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秦珊的方向,他喜欢的……不是秦珊吗?怎么会对这个每次都恶言恶语的秦惜产生好感。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赵淳触电般的甩开秦惜的手腕,目光怔愣的看着她。   手心中仿佛还带着她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赵淳眼皮一阵剧烈的跳动。   “不许看我媳妇,我揍你!”   容恒说揍就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把赵淳撂倒在地,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一拳一拳都力道十足,“让你看我媳妇!我挖你的眼睛!”   说着,真的上手就要挖赵淳的眼睛。   赵淳方才怔愣之下才被容恒扑倒在地,容恒虽然傻,可力气却十足,两拳打在他的下巴上,疼的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到容恒两根手指已经贴到了他的眼皮上,赵淳头皮一阵发麻,他冷哼一声,一个下勾拳就对着容恒的下巴攻了过去。   秦惜眼看不对,厉喝道,“赵淳你敢!他是简亲王的二公子,你敢打他!”   赵淳一拳已经出去,却硬生生的顿在半空中。他磨着牙,一个翻身把容恒掀翻在地。赵淳起了身,看到秦惜立马就去扶容恒,压住心中的莫名情绪,不由得冷笑,“秦惜,你是瞎了眼吗?竟然要嫁给一个傻子!”   秦惜冷嗤一声,“别说是傻子,就是乞丐都好过你!”说罢,不再理会赵淳。蹲下身子去扶容恒,柔声问他,“怎么样?有没有摔疼。”   容恒抿着唇,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呜咽道,“媳妇,痛痛。”   “哪里痛?”   “全身都痛。”容恒泫然欲泣,他摊开手心给秦惜看,他方才手心撑地,现在白皙的掌心被砂砾磨破了皮,还微微渗出了血丝,“媳妇,手最疼,你亲亲,亲亲就不痛了。”   秦惜好笑,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吧唧”亲了一口,瞧着容恒满足的眯起了眼睛,她面色柔和下来,“容恒乖啊,不哭,等会儿让章嬷嬷给你瞧瞧还有哪里受伤了,然后咱们上药好不好?”   容恒整个人都倚在秦惜的身上,委委屈屈的道,“……好。”   “那我们先走吧。”   容恒容地上爬起来,吸着鼻子一脸委屈,“媳妇,对不起,我打不过他,不能给你出气。”   秦惜心中一软,笑着为他擦去眼泪,“没关系,这样的人渣就算咱们不动手,也自会有人收拾他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说话,一旁的赵淳捏紧了拳头,他下巴还一阵阵生疼,可下巴上的疼痛却没有心里的火气来的大。   他们赵家肯定和简亲王府的人八字不合,前天颖儿和母亲去净慈寺听禅,回来的时候颖儿却丢了半条性命,至今都不能下床。他后来才知道是简亲王妃让暗卫动的手,颖儿不过是个小姑娘,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才能让她狠得下心对一个小女孩下手!   现如今,他来到秦家,竟然又被容恒揍了两拳。赵淳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火气那么大,尤其是看到秦惜面色柔和的对待容恒,在她眼里,他一个堂堂建昌候,竟然还不如一个傻子来的重要吗!   几人说话间,秦珊也带着丫鬟来到了跟前,秦珊也听到了容恒方才高喊媳妇的声音,到了近前不由得讥诮道,“秦惜,你还真是饥不择食,竟然和一个傻子勾搭在一起,还没有订婚连媳妇都喊上了,你就这么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容恒的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道寒光!   赵淳也不悦的皱紧眉头,“秦珊,你一个大家闺秀这样的话也能说?!”秦珊在他眼里一向都是敦厚大方,温婉动人,怎么面对秦惜的时候这样口不择言。   而且……秦惜是出言无状了些,可也没有必要用这样侮辱性的词来辱骂她。   赵淳心里十分不愿意承认,他心里是不愿意让秦珊对秦惜这样责骂的。   秦珊面色一僵,只顾着讥讽秦惜,竟然忘了赵淳也在跟前。秦珊掩饰的道,“我只是看不惯妹妹这样作践自己罢了。”   “秦珊,咱们都撕破脸皮了,就劳烦你别用一副好姐姐的面孔来面对我。说起来,我还真是佩服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三天之内死了娘和妹妹,今日竟然还有功夫和情郎在这里调情,你心情还真是出奇的好,就是不知道云氏和秦慧两个人在地底下是怎么看你了。”   秦珊被刺痛伤口,面色一变,面露狰狞之色,伸手就要抓上来,“秦惜,你找死!”   “不许动我媳妇,媳妇,我给你出气!”   容恒看到秦珊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身上也不疼了,一拳头就把秦珊给打倒在地上,他面对赵淳的时候不能用全力,可对秦珊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半点都不用顾忌。“让你凶我媳妇,揍你,揍死你!”   容恒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在他眼里,欺负他媳妇的都该被揍。   容恒打女人的招数不像对赵淳那样粗暴,有点类似于泼妇似的,直接把秦珊按倒在地上,尽量不跟她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一看就是嫌弃秦珊到不行的样子,他打人不打别的地方,就瞅着脸,使劲儿的抓,挠。拔了秦珊头上的簪子,可劲儿的揪她的头发。   一边打还一边骂,“让你骂我媳妇,让你骂我媳妇,打你,打死你!”   “啊——”   秦珊不住的挣扎着尖叫,“放开我!放手。啊——”   一旁的小丫头瞧着秦珊脸上被抓住来的几道血印子,吓白了脸,上来就要拖开容恒,秦惜见了脸色一冷,低喝道,“住手,简亲王府的二公子也是你碰的了的!”   小丫鬟浑身一颤,一动都不敢动了。   单就一个二小姐她都得罪不起,再加上一个简亲王府的公子,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手拉啊。   秦惜就笑吟吟的瞧着容恒动手,反正容恒是个“小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不懂事,都可以原谅。而且老太太和秦漠北难道会因为一个秦珊去和简亲王妃理论?   除非他们不想活了,谁不知道容恒是简亲王妃的宝贝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秦惜敢肯定,如果告诉简亲王妃容恒打人了,简亲王妃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有人欺负容恒,如果不是惹恼了容恒,他怎么会动手打人?   眼看着秦珊被容恒整的一左一右的脸颊上都添了两道血印子,还有她原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变成了鸡窝,秦惜心情愉悦的笑出声来。   “秦惜,你有没有心!秦珊是你姐姐!”赵淳及时动手把秦珊从容恒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瞧见秦珊狼狈掩面痛哭的模样,赵淳怒视秦惜,“你们是都姓秦,都是秦家的骨血,你至于这样折辱她吗!”   “别拿血脉和姐妹的身份说事!”秦惜厉声道,“赵淳,你真是蠢蛋一个,被秦珊骗的团团转还沾沾自喜!我凭什么要念她的姐妹情,就凭她多次陷害我,想要谋杀我!就凭她给我母亲投毒,险些害死我母亲?”   赵淳一愣,不禁低头瞧着秦珊。   秦珊察觉到赵淳探究的视线,心中一惊,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指责道,“秦惜,有些事是谁做的咱们都心知肚明,我不想与你理论!”说罢,秦珊闭上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赵淳瞧着她哀婉的面容,不禁为方才那一刻的怀疑暗自惭愧,他认得秦珊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   不用看秦惜就知道赵淳现在是什么脸色,她可顾不上这两个人,现在瞧着这两个人她心里都恶心的慌。扶着容恒,无视两个人大步往前走,“走,容恒,我带你到干净的地方玩儿,这里脏死了。”   容恒笑眯眯的点头。   这一次赵淳没有任何理由再拦住秦惜,只在秦惜和容恒从他身侧走过的时候,握紧了拳头。   容恒哼哼唧唧的往前走,和赵淳擦肩而过的时候,对他翻个白眼,“呸”的一口唾沫吐在赵淳的脚边。   赵淳额头青筋暴跳。   两人远去,他还能听到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对话。   “媳妇媳妇,刚才我打人的时候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太厉害了,容恒打人的时候真的是太迷人了,尤其是打坏人的时候。”   “……真的吗,那我以后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好不好?”   “好,不过要选人多的时候打,人越多越好,这样坏人就不敢还手。要不然坏人会偷偷的报复你的。”   “好,我记住了,媳妇我刚刚打人打的手好痛啊,你给我呼呼好不好?”   “好,来,伸手……”   两人的声音渐渐的散在风中再也听不到,赵淳没有回头,可他脑海中却一遍遍的回响着秦惜的声音。相比对他的恶言恶语,秦惜对容恒那个傻子,堪称温柔似水!   一片叶子落在手中,被赵淳捏的粉碎!   秦惜,秦惜!   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容恒!绝不!   ------题外话------   唔……这一章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温馨滴,嘿嘿,让男女主多点时间好好相处,要不然亲们要说某心后妈,不让男女主见面了。哈哈,艾玛,感情戏好难写,整整写了七个小时才搞定这一章。心塞塞。   ☆、第七十三章 媳妇,你好甜   秦惜带着容恒到了一个花园附近的一个桥洞下面,桥洞下有一条两臂长左右的河水,水里此时长满了荷花。   偶尔能看到一两条金鱼从河里游过,还有一两只蜻蜓立在上面,意境分外唯美。   桥洞阴凉,把所有的阳光都挡在了外面,秦惜就和容恒在桥洞下说话。   容恒紧紧的牵着秦惜的手不放开,秦惜也无奈,反正也没人看到,也就随他了。两个人靠在身后的拱形桥上,秦惜看向容恒,转眸的瞬间看到他眉心微微拧起,面容分外冷厉。秦惜一愣,眨眨眼又看过去,却瞧见容恒一双凤眼水雾缭绕,分外清澈,哪里有半点冷光?   秦惜揉揉眼睛,她最近太累了吗?   “媳妇,你怎么了?”   “没事。”秦惜眯着眼睛舒服的叹口气,“还是这里清静,没有讨厌的人。”   容恒咬着手指头,“媳妇,你讨厌谁啊?”   “这府里的人除了我娘,没一个好东西。”秦惜在容恒面前说话从来都不加以掩饰,她厌恶道,“每天和这些人打交道,随时随地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算计,每时每刻都要绷着一根筋。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瞧见那个死老太婆都被她的不要脸震撼到,多少次想吐她一脸口水,可是每次面对她的时候还都要笑脸相迎。”   秦惜叹口气,昨儿个和老太太翻脸的时候,是她最痛快的时候。   终于不用伪装乖乖的孙女了。   “媳妇,你讨厌谁都跟我说,下次我帮你揍她们。”   秦惜失笑,伸手就想揉容恒的头发,可想起上一次容恒说过的不能揉,她悻悻的放下手,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的道,“容恒啊,有些人咱们能直接拍死,可有些人是不能动手的,要不然别人会用口水淹死你的。”   “那怎么办?”   “要智取。”秦惜微微一笑,分外奸诈,“对付一些人呢,不能明着来,要来阴的,阴的他们有苦说不出。”   容恒眼睛一亮,“媳妇,你好狡猾啊!”   秦惜一张小脸顿时一黑,不满的瞪着容恒,纠正他,“什么叫狡猾,我这叫聪明,聪明知道吗!”   容恒挠着头,傻傻的乐。   “媳妇,那你们这里没有好人吗?你好可怜的。”   “有啊,秦夫人……就是我娘,她对我挺好的。”秦惜微微一笑,“不过……我以前对她不好。”   “为什么?”容恒宛若好奇宝宝,不停的发问。   “因为……我心里接受不了她,总觉得若是认了她做母亲,就是对我自己母亲的背叛……”秦惜说着忽然瞧见容恒懵懂的眸子,她摇摇头,“哎,我真是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听不懂。”   容恒一脸委屈,“谁说我听不懂的,娘多了好啊,我娘那么疼爱我,我好想再多几个呢,可是不行啊,我就一个娘亲,媳妇,你好幸运哦,竟然有两个娘亲爱你。”   秦惜蓦然一愣。   幸运?!   一句话却忽然让她有种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是啊,能拥有两个娘是种幸运,她能得了两个母亲全部的爱,更是幸运中的幸运。那么,她一直还在纠结什么呢!   秦惜眼睛倏然一亮,“吧唧”在容恒的脸上印下一吻,高兴的道,“容恒,你还真是我的贵人!”   一句话就点醒了她这个梦中人!   容恒脸颊爆红,白皙的面颊上一层红晕染了满脸,宛若余晖的朝霞,美的令人窒息。他捂着脸,纤长的睫毛颤啊颤,一双凤眸中满满的都是娇羞。   “媳妇……你亲人家了,以后人家就是你的人了……”容恒身子一扭对秦惜眨巴眨巴大眼睛,咬着嘴唇就要向她扑过来,“娘说了,人家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媳妇,你亲了我……我也要亲回去。”   “哎哎?”   秦惜还没有反应过来,容恒整个人就已经扑过来了,她那小身板哪里是容恒的对手,被他整个人扑倒在小河边,那力道……秦惜闭上眼,已经做好后脑勺被撞的准备。   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就在她整个人都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只大手垫在她的后脑勺,托住了她的脑袋,避免了她和地面亲密接触的机会。秦惜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刚睁开眼睛就瞧见容恒近在咫尺的脸。   因为太靠近,她完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浅浅的喷在她的脸颊上,引起一阵阵的刺痒。   她张开嘴,刚要开口让容恒退开,容恒却一低头,整个含住她的唇。秦惜身子一颤,眼睛蓦然瞪大。她整个人都傻了,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她笔挺的僵在地上。眼睛看不到,触觉越发的清晰。她感觉到容恒的唇极度的柔软,他仿佛吃到了糖果一般,整个含住她的唇,末了,还舔了舔!   舔了舔!   秦惜整个人彻底傻了,面颊火烧火燎的红起来。感觉到他湿滑的舌头舔舐着她的唇,还有越舔越深入的趋势她整个人一个激灵,蓦然惊醒。秦惜伸出手,一把推开容恒,面颊爆红,愤怒的瞪着容恒,指尖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竟然亲我……”   还亲她的嘴巴!   秦惜用力的擦拭着嘴唇,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轻薄过!   “呜呜……媳妇……”容恒呜咽一声,眼神宛若小兽一般,十分受伤,他控诉道,“媳妇,明明是你先亲我的……”   秦惜瞪大眼睛,竟然没话反驳。   没、没错……好像的确是她先动的嘴。可她是因为太激动了,太高兴了,而且她只把容恒当成小孩子,所以就没有想那么多,可容恒……容恒他也不该亲她的嘴。   那里明明是夫君才能行使的权利。   就在秦惜愣神间,容恒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凤眸紧紧的盯住秦惜嫣红的嘴唇,笑的宛若一只偷了腥的猫。   等秦惜努力的说服自己,容恒只是个小孩子没关系的时候,一抬头就瞧见他意犹未尽的舔着舌头。瞧见她看过来,容恒忽然眼睛亮亮的,高兴的大喊道,“媳妇,你好甜。”   秦惜闻言,刚刚建立好的心理建设又轰然倒塌,脸上又爆红起来,她捂着耳朵大喝道,“不许说了!”   容恒眸子里笑意闪烁,却无辜的道,“为什么啊……”   “反正不许跟别人说!”   “人家亲的明明是自己的媳妇……”   秦惜嘴角一抽,耐下性子,好声好气的哄着容恒。等她好不容易哄劝容恒不把事情说出去,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两个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我嘛,有娘,现在还多了远扬表哥和芷儿表妹。我有预感,有他们两个在,这几个月秦府一定会很热闹的。”   容恒眸子一闪,嘟着嘴巴闷闷不乐的道,“媳妇,你好像很喜欢那个男人啊。”   那个男人?   秦惜立马反应过来他在说孙远扬,她敲敲容恒的脑袋,不满道,“什么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人家明明有名有姓,他是我表哥,叫孙远扬,记住了啊!我是挺喜欢表哥的啊。”   容恒立马委屈起来,“媳妇你不喜欢我了?”   “喜欢喜欢,你这么单纯可爱,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过你跟表哥是不一样的嘛。”   容恒紧紧的抓住秦惜的手,追问,“哪里不一样嘛,媳妇你是不是看上那家伙了,虽然那家伙长的是挺好看的……可是没我好看啊。我告诉你,不行的。咱们都有肌肤之亲了,你是我媳妇,不能喜欢别人了。”   秦惜额头又是几道黑线,她摇摇头,瞧着容恒紧张的样子,不由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容恒,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少了,你在你们家一定要听王妃的话。我快十四岁了,应该快要订亲了,等订亲了之后就要备嫁,到时候就不可能再跟你见面了,你明白吗?”   “明白啊。你要嫁给我嘛。”   “不是,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呢?”   容恒一愣,嘟起小嘴委屈的揉眼睛,“媳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啊,他们都说我傻,娶不到媳妇的,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啊。呜呜……”   秦惜苦笑,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哭啊,偏偏又长的好看,哭起来也是可怜兮兮,让人忍不住心软,她叹口气,无奈的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低声道,“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哎,反正咱们不可能的。”   这是身份的差异,直接导致了他们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还有就是,如果可以秦惜是不想成亲的,但是很显然不可能,不管是老太太也好,秦漠北也好,唯独就她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加以好好利用?孙氏软弱,她的婚事恐怕到最后还是落到老太太或者秦漠北的手里,如果舅舅能早些从江南归来,兴许还能为她寻一个好的人家。可秦漠北和老太太典型的以利益为先,秦惜估计她大概要么是给身份高的男人做填房,要么就是被嫁给朝中新贵。   总之,不可能和简亲王府沾上关系的。   不过这些她都不在意,对她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王嬷嬷在老太太身边做事,老太太如果想要给她选择夫婿,王嬷嬷肯定头一个知道,到时候她再从中擀旋,选一个身份高的嫁过去。   只要能接触到京都贵族圈子就可以。   “可是……可是娘明明跟我说今天是来提亲的啊……”容恒忽然苦着道,“难道娘是骗我的……不行,我要去问问。”   容恒急的待不住了,“腾”的就跳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呢,就被拱形的桥撞的呲牙咧嘴,他捂着脑袋哭道,“呜呜,娘明明跟我保证了的,娘说好了今天是要来提亲的,呜呜……”   秦惜早就被容恒的话吓得怔愣住,呆呆的坐在那里,连容恒都忘了安慰。简亲王妃来提亲?替她和容恒?   可能吗?   秦惜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和容恒能有什么发展,容恒一直都跟个孩子一样,而且他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没有成亲,并且简亲王府里从来都没有传出过容恒要成亲的消息,因此她竟然完全忽略了容恒也要成亲的事实。   秦惜胸口“怦怦”直跳,愣愣的瞧着容恒。说起来,如果她能嫁给容恒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容恒单纯善良,只要能跟他好好玩儿,他基本不会给她添什么麻烦,而且容恒是简亲王妃唯一的儿子,简亲王妃多疼他,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更重要的是,简亲王府是皇室贵族,是整个朝廷的官员瞧见都要恭恭敬敬的王府。如果她想嫁给一个身份高的,容恒无异于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立马,秦惜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另外一个声音:你和容恒不是两情相悦,你若是嫁给他,就是利用了他!   秦惜瞧着容恒清澈如水的凤眸,心中浮起深深的罪恶感,她怎么能利用这样单纯善良的人,那样的话,她和赵淳秦珊等流,有什么区别?   可是,还不等她自我否定完,她心里又跳出另外一种声音:如果容恒娶了别人还不如娶了你呢,万一旁人对容恒不好呢?你如果嫁给容恒,最起码可以保证这一辈子都能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受到别人的伤害。   秦惜心中天人交战,瞧着容恒的眸子无比复杂。   “媳……媳妇,你怎么了?”容恒瞧着秦惜异样的眼神,也不哭了,也不喊痛了,揉着脑袋蹲在秦惜身边,“媳妇,你没事吧?”   “……没事。”秦惜强忍住才没有别开视线,她抚着容恒如玉的面颊,眸子连连闪烁,“容恒,你真的要娶我?不后悔?”   “容恒只要媳妇一个人!”   秦惜抿紧嘴唇。这样一片赤诚之心让她怎么狠得下心来欺骗?可是如果她不这样做……也许就错过了这唯一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也许她再也查不到是谁陷害了爹爹,是谁诬陷爹爹通敌卖国。   秦惜深深的看着容恒,以前看着容恒都只把他当成小孩子,现在算是她头一次正眼看他——以一个看男人的眼光。   容恒除了痴傻,是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成亲了,不管是哪一点,她都是高攀了容恒的。   “容恒,你知道成亲了会怎么样吗?”   “知道啊。”容恒挥舞着手臂,十分高兴的样子,兴奋的道,“娘都教我了,说成亲了就能和媳妇一起住,一起睡,一起吃饭,一起玩儿。”   秦惜略微沉重的心情被他一句话击散,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慢而坚定的握住容恒的手,“好,我们以后一起住,一起睡,一起吃饭,一起玩儿。”   下了这个决定,秦惜的心忽然松快了许多,如果简亲王妃真的是来提亲的,那么从今天开始,容恒就是她的责任!   秦惜并不知道,她和容恒在桥洞下的一举一动都被不远处的赵淳看在眼里。他在看到秦惜亲容恒的瞬间脸色蓦然阴沉下来,等看到容恒扑倒秦惜,吻她的时候,赵淳已经面罩寒霜!   ……   与此同时,孙氏的院子里,孙氏和沈氏两个人也相谈甚欢。   两个人都是名门之家出来的女子,什么兴趣爱好都差不几,沈氏原本是冲着秦惜来的,这会儿倒真的有些喜欢上孙氏这个女子了。   两人都是做母亲的,说来说去最后话题还是转到了两个孩子身上,沈氏索性把话题挑明了说。   “夫人,这一次来拜访,实不相瞒,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孙氏心里一个“咯噔”,握紧了手里的茶杯,“王妃有话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推脱。”   孙氏不是个愚笨的人,大概已经猜到了简亲王妃下面要说的话。沈氏瞧着惜儿的眼神不一样,容恒瞧着惜儿的眼神也满满的都是依恋,她本来还在想简亲王妃完全不认得她,怎么会屈尊降贵的跑到府上来看她,现在全明白了。   因此孙氏说话也十分有讲究,并没有应承下来,而是没有把话给说死了。   沈氏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含笑瞧着孙氏已经有些变化的脸,她轻声道,“其实今天带恒儿来,是要向夫人提亲的。”   果然……   沈氏接着道,“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有百般的不情愿,其实今天我原本没打算和你说起这个的。”瞧着孙氏疑惑的表情,沈氏微微一笑,“我原本打算直接和老太太或者秦将军提亲,我来秦家之前已经把秦府都打听了一番,老太太和秦将军的为人大致也能知晓一些,我敢肯定,只要我开了口,老太太和秦将军必然一口应承下来。”   孙氏面色骤变,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丝帕。   没错,如果沈氏直接跳过她这一关,去和老太太和秦漠北提亲,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必然一百个同意。孙氏睫毛轻颤,苦笑着看着沈氏,“既然如此,王妃为何会和妾身说这个?”   “因为这府上也唯有你是真心疼爱秦惜的人。”沈氏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如果不是真的对孙氏有了好感,她是不愿意说这些话的,“你是秦惜的生母,作为母亲,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如果自己孩子的婚事都是从旁人口中听到的,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孙氏用力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能控制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头一次憎恨自己的弱小,弱小到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做不得主。   她忍住泪意,仰头瞧着沈氏,“王妃,那若是我不同意,你就能死心了吗?”   沈氏摇摇头,“恒儿对秦惜可谓是一见钟情,虽然他不懂什么事儿,不知道什么事男女之情,可是他性子如同孩童,孩子的喜欢都是最简单最纯粹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夫人不同意这婚事,我也只能遗憾的告诉夫人,为了恒儿的幸福,就算是去太后那里请旨,我也一定要替恒儿把秦惜娶回家。”瞧着孙氏骤然一变的脸色,沈氏面色不变,淡淡道,“夫人,咱们都是当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也都希望孩子今后能幸福,我也明白你的担忧,不过你尽管放心。简亲王府虽然比秦府复杂了些,可后院里的事情都是我全权当家。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秦惜进了我们王府的大门,府里没有一个人能欺辱她。我也不敢跟你说能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秦惜,只要她和恒儿两个人好好的,恒儿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会给她在王府最大的权利。”   孙氏苦笑,“王妃,做母亲的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高高兴兴,平平安安,我不指望惜儿如何大富大贵,只盼望着她能寻一个对她好的男子,能在各方面都照顾她的……”而不是要她嫁了人还要辛辛苦苦的照顾人的。   “夫人此言差矣。”沈氏也不气也不恼,她能体谅孙氏的心情,却不能赞同她的观点,“说句不中听的话,夫人当年违背孙大人和孙夫人的心意,执意嫁给秦将军,那时候你们也是两情相悦吧,可现在夫人还不是过着事事不如意的生活?这世间男子皆薄情,嫁给谁都不可能保证能幸福,既然如此,为何不考虑我家恒儿?恒儿虽然不懂事,却是个专情又长情的人,他从小玩过用过的东西从来都舍不得扔,现在还完好的保留在府上。而且夫人不要认为一个府里权利不重要。”   沈氏摇头叹口气,推心置腹的道,“实不相瞒,这一点上我和夫人想法实在不同,这样和夫人说吧,前些年恒儿没有生病的时候,他那样光鲜亮丽。所有人都羡慕我生了个好儿子,可恒儿生病之后,我也见识了一些人情冷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王府后院的中馈牢牢的抓在手中,若是我像夫人这般的话,恐怕王府中早就没有了我和恒儿的立足之地。所以我一直都认为,一个婚姻能给女人最大的保护就是权利!我可以承诺夫人,只要秦惜入了我简亲王府,我手把手的教她管理中馈,等她能独当一面了,我会把简亲王府后院所有的权利都交给她。”   孙氏抿着唇,久久不发一言。   她承认王妃说的都对,可是……她还是没办法接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傻子。而且简亲王府后院虽然是简亲王妃当家,可是世子爷却是府里姨娘生的大公子,娶的还是太傅的长女,他们能这么高高兴兴的把中馈权都交给惜儿?这不可能!   沈氏看出孙氏的顾虑,继续道,“夫人的担忧我都能明白,在夫人面前我干脆和你交了底。就算发生了夫人心里猜想的那些事情,最起码恒儿还有个别的身份,他是皇上亲封的定安候,五年前就建好了定安侯府,若是简亲王府当真容不下他们,我会和太后请旨,分府出去,让他们小两口在定安侯府生活。这样的话,惜儿就彻底不受任何人的限制了。”   孙氏承认,沈氏说的都在理,可她依然没办法。   她摇摇头,“王妃,我是不会让女儿嫁到你们王府的。”   沈氏也不生气,在她看来,如果能得了孙氏的同意是最好,如果她不同意,那她也是没有办法抗拒的。不说太后的旨意没有人能违抗,就单单老太太和秦漠北那一关她都过不了。   两人都是极有教养的人,就是再一言不合也不会就此弄到刀剑相向的地步。两人都沉默着不言语,沈氏摇摇头,和孙氏告辞,“夫人好好养病吧,我去贵府找老太太说说话。”   孙氏这会儿实在没有和沈氏应酬的心情,起身相送,她抿紧嘴唇,“王妃请吧。”   ……   沈氏带着章嬷嬷从院子里走出去的时候,孙氏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一旁的赵嬷嬷看着不忍,她知道夫人肯定是不想让小姐嫁给一个傻子的,可就如同简亲王妃所说,夫人她根本就抗拒不了这样的事情。   “夫人……”   “小姐在哪里?让人立马把她找回来。”   “好。”赵嬷嬷叹口气,“老奴这就吩咐人去找。”赵嬷嬷吩咐下去之后,瞧着孙氏依旧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忧心道,“夫人,如果老爷和老太太真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不行!”孙氏厉声打断她,“除非我死了,否则谁都不能这样害我的女儿!”   赵嬷嬷心中微酸,闭上了嘴巴。   秦惜被找到的时候还和容恒在一起,听到孙氏有急事找她,她带着容恒就回了孙氏的院子,没有发现简亲王妃,秦惜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王妃呢?”   孙氏苍白着脸色并未作答。赵嬷嬷见此忙应了一声,“王妃去寻老太太了。”   秦惜走到墙根,赵嬷嬷立马搬来了一张椅子,秦惜示意容恒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搬了椅子坐在了孙氏的对面。容恒见了,立马有样学样搬了椅子放在秦惜椅子旁边,高兴的握住她的手。   秦惜没有推开容恒,瞧见孙氏惨白的脸色,秦惜心中大致已经明白了什么,不等孙氏发问,她便拉住容恒的手,含笑道,“娘,我发现我跟容恒真是相见恨晚啊,每次看着他的眼睛就感觉心里很安稳很平静,如果可以,真想嫁给他算了。可是容恒是简亲王府的公子,女儿配不上他呢。”   孙氏面色一苦,嗔怪的瞪着她,“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随意说想嫁给谁,被人听到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而且我的惜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配谁都能配的上。”   “名声算什么啊,今天之后这东西对我来说就完全不存在了。”秦惜拉住容恒的手,十指交握放在孙氏面前,认真的看着她,“娘,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我可以告诉您,我是心甘情愿的要嫁给容恒的,您放心吧,容恒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不堪。他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娘,这次算我求您,如果王妃和祖母还有父亲提亲,您一定不要反对,如果女儿错过了容恒,会后悔终身的……”   孙氏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只当秦惜是故意安慰她,哪里猜想的到她是真心想嫁给容恒。   孙氏起身,紧紧的抱住秦惜,泪流满面。   “惜儿,你不用安慰娘亲,你和容恒才见了几回,怎么可能就喜欢他?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才故意这样说,可是……惜儿你这样娘亲心里更难受,娘真恨,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没有能力给你安排一门好的亲事……你放心,娘不会让你进简亲王府的,娘就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让老太太和秦漠北把你当成筹码卖给简亲王府!”   秦惜心中一片感动,这就是母爱,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的爱,她以前还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可现在才明白,能得这样一个全心为她的人,她又是那样的幸运。   秦惜推开孙氏,笑看着她,“娘,我没有安慰你,我和容恒已经私定终生了。娘,实在不瞒您说,我讨厌秦家,特别的讨厌!我讨厌虚伪的老太太,讨厌无情的秦漠北,讨厌仗势欺人的丫鬟婆子们,还讨厌算计咱们母女的云氏母女……这些日子以来,我每天都活得胆战心惊,生怕哪天又被谁算计,被谁利用了,我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可是容恒不同,他性子单纯善良,他不懂那些阴谋算计,所以我跟他在一块的时候特别轻松,不用在自己家里的时候都担心被人算计。娘,我是真的喜欢他,容恒虽然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样,可是他能让我开心……”   瞧着孙氏微变的脸,秦惜又道,“娘,一个女子一辈子求的是什么?不就是能找到一个知心人,知冷知热,关心疼爱吗?容恒虽然生病了,可他并不傻,他知道关心人的。娘,我看上的人难道还有错吗,您不相信别人,难道还不相信您自己女儿的眼光吗?”   “惜儿……你真的……”   “真的!”秦惜坚定的点头。   “可是……”   “没有可是。”秦惜握住容恒的手,这会儿的容恒倒也乖巧的紧,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秦惜捏捏他的手指,“容恒,叫娘。”   容恒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对孙氏喊了一声,“娘!”   孙氏咬唇,静静的看着二人,许久都不说话。秦惜知道孙氏的心已经动摇了,微微一笑,对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拉着容恒的手离开了院子,给孙氏足够的时间让她想明白。   ……   另一边,老太太和瞿氏也相谈甚欢,尤其是在瞿氏知道简亲王妃来了秦府,而老太太却依旧陪着她聊天的时候,她越发觉得老太太给她面子,更加的高兴起来。   瞿氏原本打算在秦家留下用午膳,可她只要想到险些丢了性命的女儿,如今还在府上卧床不起,她就实在没办法和沈氏在一个桌子上用膳。   瞿氏抓紧时间把秦珊的生辰八字拿到了手中,和老太太商量赵淳和秦珊的婚期。   “老太太,照理说,秦珊刚刚没了生母和妹妹,本夫人不该提这样的要求,可是我们家淳儿和你们府里的秦珊年龄都不小了,若是等秦珊守完孝,我们淳儿都二十三岁了,秦珊也十八岁了,这世间恐怕等不起。依本夫人的意思是婚事能尽量早办就早办,尽量在三个月之内办妥了,老太太看如何?”   老太太当然希望越早越好。云氏是秦珊的生母,刚刚过世,如果秦珊要办喜事,要么就要守孝三年,要么就在三个月之内把自己嫁出去,否则就会冲撞了。老太太还生怕瞿氏会把婚事拖到三年后呢,听到瞿氏这样说,她立马就放了心,“老身也是这个意思,三年太长了,实在等不得。”   “三个月时间有些紧促,就劳烦老太太多多上心了,我们侯府会找人摘个好日子,到时候选一选,等选好了本夫人再通知老太太。”   “好,一切单凭侯夫人做主。”   瞿氏手里捏着秦珊的生辰八字,她眸子一转,微微一笑道,“老太太,我们侯府可比不得小门小户的,聘礼自然是十分丰厚的,这样两家人的颜面也好看,你说呢?”   老太太心里膈应的慌。   她也不蠢,知道瞿氏这是在问她要秦珊的嫁妆呢,秦珊的生母死了,她不可能放心让孙氏给秦珊置办嫁妆,所以这事儿就落到她自己的头上了。嫁到侯府,嫁妆若是太寒酸了,也要遭人白眼的,老太太既不像让人瞧不起秦家,又不想掏出自己的小金库。这样想一想,真真是痛心。   她攒了大半辈子的银子,恐怕都要被秦珊吸的干干净净了。   老太太心里不舒服,面上却没表露出来,笑吟吟的应付瞿氏,“那是自然,侯府看重我们珊儿,给的聘礼重,我们秦府也是头一次嫁女儿,陪嫁自然也不会少,总不能落了侯府的面子啊。”   瞿氏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笑笑,她抿了口茶,把茶杯放下起身和老太太告别,“既然如此,那本夫人就先带淳儿回去了,也早些把成亲的日子订下来。”   老太太一惊,瞧了一眼太阳,都差不多正午了,她并不知道瞿氏和简亲王妃的恩怨,连忙开口挽留,“侯夫人,都已经要用午膳了,老身都让厨房里准备妥了,侯夫人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这会儿外面太阳也正大呢。”   “不必了。”瞿氏摆摆手,吩咐贾嬷嬷,“去把侯爷寻回来,咱们回府。”   “是。”   老太太眼看瞿氏执意要走,她也留不住,只好把瞿氏和赵淳送到大门口。   瞿氏坐到马车中才发现赵淳下巴微微红肿,她面色一冷,伸手去碰赵淳的下巴,“淳儿,怎么回事!”   “没事!”赵淳别过头,娶秦珊是他想了两年的事情了,可是今天心愿就要达成了,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下巴处还微微疼痛,容恒对他下手可一点都没有留情,下巴处被他的指骨咯的破了皮,又是夏天,天气太热,稍稍冒些汗在上面,就一阵阵的刺痛。   “谁动的手!不会又是秦珊吧!”瞿氏面色一冷,上传淳儿来就被打了巴掌,现在下巴又受了伤,秦珊那个死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暴力倾向吗!   “娘,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次不是秦珊。”赵淳不知道是出乎什么心理,并没有告诉瞿氏上一次他脸上的巴掌印是秦惜打的,他蹙眉道,“是容恒动的手。”   “又是因为容恒!”   瞿氏怒目而视,低斥道,“你还打不过一个傻子!怎么让他得逞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能和一个傻子计较吗?”赵淳也阴着脸,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心里的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瞧见瞿氏张口还要说话,他忍不住低喝道,“行了娘,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您先回府吧,我出去一趟。”   “都晌午了你要去哪里?”   赵淳没有回答,阴着脸掀了马车的帘子直接跳下了马车。大街上人并不多,他下了马车就头也不回的往一个方向行去。   赵淳的贴身护卫赵亮见此,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赵淳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太子府。   太子爷并不住在皇宫,而是在宫外有一处太子府,他从小和太子容戌一起长大,从小就是容戌的伴读,两个人感情宛若兄弟一般。   赵淳这一次去找容戌,只有一个目的。   让容戌以太子殿下的身份阻止容恒和秦惜的婚事!   ------题外话------   男主傻子的身份简直太好用了,撒娇卖萌,偷香占便宜,各种都好使啊。   ☆、第七十四章 定下婚期   赵淳是太子府的常客,因此没有通禀就进了太子府。   “太子殿下在吗?”   “回侯爷,殿下在的。”   赵淳点点头,熟门熟路的进了太子府。太子府里十分大气,金雕玉琢,宏伟大气。远远看着就让人心生敬意。太子府里的装饰也都是以大气为主,很少瞧见精致的盆栽,反而种了诸多的大树为景。   金碧辉煌的屋檐微微翘起,屋檐上还雕着腾飞的金龙,那金龙在熠熠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泽,极为耀眼。   因为太子容戌娶了太子妃,所以赵淳没有去后院,而是熟门熟路的走到前院的一个湖心亭上。   这里是他经常和太子殿下待的地方。   湖心亭如命,建在一个小小的湖泊上,木质的抄手游廊的尽头就是一个小小的亭子,亭子四面环水,通风又阴凉,是个避暑的好去处。此时的湖中零零散散的开着几朵娇艳欲滴的莲花,赵淳坐在厅子里,瞧着湖中的莲花,不由得又想起方才在秦家的小河旁看到的场景。   赵淳刚坐下就有小丫鬟给他上了一壶茶,赵淳心情烦躁,倒了一杯茶咕嘟嘟的一口灌下去。   心里一团火怎么都压不住,赵淳气愤之下,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摔出去,重重的扔到湖中,水花四溅,一朵莲花遭了殃,被直接砸碎,飘散在湖面上。   赵亮站在赵淳的身后,看他如此,噤声不语。   太子很快就来到,他今日没有穿代表太子身份的明黄色长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紫色的长袍,长袍面料十分轻柔,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扬起,衬着他狭长的眸子,越发邪魅。   容戌远远的就看到了赵淳的举动,他屏退左右,自己缓步踏进湖心亭,瞧见赵淳要起身行礼,容戌摆手,“行了,看你心情也不好,礼数就免了。”   “谢太子殿下。”赵淳也不推脱,又坐了下来。   容戌撩起紫色的长袍,坐在了赵淳对面,饶有兴趣的打量他,瞧着他阴着脸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容戌长眉一挑,笑道,“怎么?跑到太子府就是为了给本宫摆脸子?碰到什么事情了,说来听听。”   赵淳阴郁着脸,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容戌眼尖的看到赵淳下巴上的伤痕,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下巴上的伤怎么回事?这大远朝除了韩子玉,竟然还有人能伤的了你?”   赵淳摸着下巴,上面的疼痛感依旧清晰,他皱紧眉头,“容恒打的。”   容戌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招惹他了?那就是一个不讲理的小霸王,你怎么跟他跑到一处了?”   “今天去秦家提亲,他也去了。”   容戌哈哈一笑,“老侯夫人终于答应你娶秦珊了?恭喜你终于苦尽甘来啊。”容戌打趣着一笑,却见赵淳面色阴郁,丝毫没有高兴的模样,他不禁挑眉,“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怎么心情还这么不好?你方才说容恒也去秦家提亲?他要娶秦家的二小姐吧,就是上次咱们在净慈寺碰到的那个小姑娘。”   赵淳闷闷的“嗯”了一声。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容戌,“殿下,赵淳求您一件事。”   容戌动作舒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抿着,听到赵淳的话,他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倒是很少瞧见你有事求我,说吧,什么事儿?”   “殿下……您能不能阻止容恒迎娶秦家二小姐!”   容戌动作一顿,“为什么?”   赵淳嘴巴动了动,想开口,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总不能说他喜欢上秦惜了,所以才阻止他们成亲吧。可只要一想到他们真的会成亲……他的心里就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喘息都困难。   他想了想,直接撩起袍子跪在容戌面前,抿唇道,“殿下,微臣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这一次,求殿下帮微臣一次!”   容戌坐在凳子上眼神探究的瞧着赵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他才叫赵淳起身,“行了,你先起来,跟本宫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否则本宫就是想帮你,也没有理由。”   “求殿下不问缘由,帮臣一次。”   容戌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砰然放下手中的茶盏,“赵淳,你现在连这些小事都要瞒着我了?”   “赵淳不敢。”赵淳面色微变,拱手沉声道,“殿下,因为、因为臣有私心,上次殿下在净慈寺也看到了,秦惜那个丫头,不知为何对我十分有意见。今天去秦府提亲,就是有她的指使容恒才会打了微臣。臣不想看到她嫁给容恒,她那样的女子就适合老死闺阁,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赵淳没有说实话,选择了个半真半假的话向容戌交代。   “原来如此。”容戌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好笑的瞧着赵淳,“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你与她计较岂不是有失身份?而且让她嫁给容恒不是更能解你的气,容恒那小子整人的法子层出不穷,谁若是嫁了他,今后都没有好日子过。既然你这么讨厌那个秦惜,让她嫁给容恒岂不是更好!”眼看赵淳还要说话,容戌摆摆手,“行了,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那么小心眼作甚!”   赵淳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能苦着脸,倒杯茶闷头喝茶。   “本宫这上好的君山银针,放在你这里牛饮,真是白白的浪费了。”容戌摇摇头,小口小口的品起茶来,他瞧着赵淳依旧不好看的脸色,笑道,“行了,据本宫所知,容恒的婚事好像是老侯夫人一手促成的,本宫听说王妃看上的原本是你的妹妹颖儿,是老侯夫人把秦惜推给王妃的。你若是把容恒的婚事给搅黄了,万一王妃又要让容恒娶颖儿怎么办?赵颖儿可是你爹娘的掌中宝,真的和容恒成了亲,你不是要你爹娘的老命吗!”   赵淳苦笑一声,他怎么忘了这一茬,揉揉脸,今天来太子府也许是来错了。他叹口气,“殿下,方才的话您就当臣没说过。”   “这才对嘛。”容戌转移了话题,说到赵淳的婚事上,“……可订下了日子?你年龄也不小了,早就该成亲了,跟你年岁一样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也就你还一个人。”   “容恒不也还没成亲吗。”赵淳反驳。   “你跟容恒能一样吗?正常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不过这次本宫也挺意外的,王妃竟然要给他找媳妇了,本宫还以为容恒这辈子都不成亲了。”   “王妃的眼光您也知道,想为容恒寻个家世好的,可家世好的谁也不愿意把嫡女嫁给容恒。”赵淳轻声道,“王妃一直遍寻名医想要为容恒治病,可五年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这一次想必王妃是彻底放弃了,所以才会随随便便给他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吧。”   提到简亲王妃,容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为不明朗的情绪,整个人的面色都有些阴郁,不过这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只一眨眼的功夫,他面色便如常态一般了。   容戌隔着桌子拍拍赵淳的肩膀,“行了,咱们不提容恒了,他都二十三岁了,皇祖母和父皇都一直在替他操心,可王妃一直拦着,这一次他好不容易要成亲了,皇祖母和父皇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你这个时候让本宫把他的婚事搅黄了,啧……到时候皇祖母还不杀了本宫?你啊,好歹要娶秦家的大小姐,和秦家二小姐也是姐妹一场,就是瞧在秦家大小姐的面子上,你也别和秦惜计较了。”   赵淳苦笑,太子殿下的意思分明就是不会为了他去得罪太后,他叹口气,就是换了是他,这样蹩脚的理由,同样也不会帮助旁人,他叹口气,“多谢殿下教诲,臣记下了。”   感情的事情两个人就此不提,容戌转而和赵淳说起了先前在净慈寺的事情,“明明手底下的人瞧见楚容躲进了山里,可本宫翻遍了整座山也完全没有发现楚容的踪迹。楚容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三皇弟恐怕又要在父皇面前嚼舌根了。”   “楚容为人谨慎,而且武功高强,若是单打独斗,臣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作为大景朝的太子殿下,谋略城府都是极深的,这一次若不是咱们埋在他身边的探子得知了此事,恐怕谁也不知道他一个太子之尊竟然会偷偷的溜到大远朝。楚容文武双全,若是能轻易被抓住也就不能爬到今日的地位了。”提到国事,赵淳压下心里的情绪,郑重的道,“大远朝和大景朝的战争这两年才刚刚停下,皇上对这个大景朝太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所以皇上应当不会怪罪殿下。”   容戌面沉如水,“本宫的人还在搜山,今日应当就能搜个遍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本宫猜想他极有可能他一定还在山里。”容戌闹钟灵光一闪,忽然身子一僵,“容戌不会是被人藏起来了吧?”   “不可能。”赵淳立马否决这个可能性,他分析道,“山上就净慈寺一个地方,殿下您亲自带人去搜查,净慈寺的人必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怎么会有胆子窝藏他?依微臣看,兴许楚容已经脱身了。”   容戌其实也觉得不太可能,且不说净慈寺的人不敢窝藏楚容,如果是有人把楚容给藏了起来,他搜查的时候重点搜查了净慈寺,可以说把净慈寺都翻了个遍,不可能完全找不到楚容的踪迹。   已经搜查了整整两日的功夫,其实容戌也知道,能找到楚容的机会已经不大了。   ……   秦府,不出秦惜所料,老太太和秦漠北知道简亲王妃是来提亲的,二话不说就把婚事给应承了下来。   沈氏冷笑,如果秦惜是被老太太或者秦漠北教出来的,就是送给她当儿媳妇她都不要,幸好这秦家还有一个孙氏,虽然柔弱了些,却是个心地善良的。虽然不喜秦惜的这两个长辈,可到底也不会当着面的下他们的脸子。   沈氏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完全没有在孙氏和秦惜面前时的温和,她淡淡的和老太太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老太太把惜丫头的生辰八字给拿出来,本王妃也好让人给她和恒儿摘日子,以本王妃的意思是,越快越好,老太太以为如何?”   “快?”老太太一愣,近乎卑微的问道,“王妃预想的是什么时候为好?”   其实沈氏也想走正常的程度,更何况现如今秦惜还不到十四岁,可是她能等,恒儿却不肯等。想起昨儿个夜里他偷偷的收拾了包袱就要翻墙来找秦惜,沈氏微微头疼。现在恒儿对秦惜正上心着,一日不见就要闹腾,真的隔个一年半载的再把秦惜娶回去,那简亲王府就要翻天了。   沈氏微微沉吟便道,“尽量在半年之内吧。”   说快也不能太快了,否则旁人听在耳中到底不好听。成亲太快到别人嘴巴里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话。她不用想就能猜到,要么是说恒儿等不及娶媳妇了,要么就会把脏水泼到秦惜的身上,指不定要说秦惜珠胎暗结,所以才匆匆忙忙的成婚的。   这两种声音她都不想听到,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在众人能接受的范畴之内了。   至于恒儿那里,他若是吵闹,那也没法子,大不了她经常在王府办一些宴会,把惜丫头也邀请过去,顺便让恒儿见见也就行了。   沈氏都开口了,老太太自然不敢反驳,立马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沈氏瞧着老太太谄媚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不快,突然想到什么,她面色微微一凝,冷冷的瞧着老太太,“老太太,本王妃可要提醒您一番,从今儿个开始,秦惜不止是您的孙女,也是我简亲王府未过门的新媳妇,若是让本王妃听到惜丫头在秦家受了什么苦,那本王妃可就不乐意了!”   老太太面色一僵,连忙摆手,“王妃说的这是哪里话,惜丫头是老身唯一嫡出的孙女,老身疼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吃苦。”   “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沈氏半靠的椅子上,轻哼一声,“本王妃可不是好糊弄的,有些话也不是说说而已,了解本王妃的人都知道本王妃是护短之人,有些事儿本王妃心知肚明,却也不想点破,还有就是秦夫人从今天开始也是本王妃正正经经的亲家,若是本王妃再听到什么下毒谋害秦夫人的话,到时候本王妃亲自带着刑部尚书大人来秦府查探查探,就不信抓不到真凶。”   老太太面色微变,整个人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她背心渐渐的渗出一层冷汗来,她怎么也想不到,简亲王妃竟然会给孙氏和秦惜撑腰。她握住手中的拐杖,指尖都在发颤,转头对简亲王妃却笑的殷切,“王妃放心,这些事儿都是谣言,呵呵,谣言!”   沈氏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是不是谣言她们心里都明镜儿的。   沈氏和容恒在秦府里用了午膳,一直停留到晚上快天黑的时候才离开,离开之前,孙氏让赵嬷嬷把沈氏请到了她的院子。   已经是晚上,晚风习习,风也凉爽了许多。   还是墙角处的那个椅子,沈氏再次到来便坐在了椅子上,午膳的时候顾忌着有小辈在,老太太并没有告诉孙氏秦惜的婚事已经被订下来的事情。   沈氏到的时候就发现孙氏坐在椅子上正看着墙角出神。沈氏没有打扰她,无声的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墙根处爬着藤蔓,藤蔓上几朵牵牛花正含苞待放。   与此同时,孙氏的声音淡淡的传来,静静的转眸瞧着沈氏,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没有先前那样难看了。她淡淡道,“诚如王妃所说,妾身无法阻止惜儿的婚事,可是作为母亲若是不能让女儿过上幸福的日子,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如死了算了。”瞧见沈氏面色微微一绷,孙氏微微一笑,“王妃不必紧张,妾身先前的确有以死求老太太的想法,可惜儿却带着二公子来到我这里,她说是真心喜欢二公子,和二公子在一起的时候内心会变得无比平静,她愿意和二公子成亲,还告诉妾身没有人逼迫她。”   沈氏心里松口气,面色也缓和许多,上次在净慈寺她就知道秦惜那孩子不是会歧视恒儿的人,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不过她也知道,孙氏把她叫到这里,不会单纯的只跟她说这个,于是便耐下心来,继续听她说话。   “既然是惜儿的选择,那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话可说。妾身知道王妃和老太太必然已经把该商量的事情都商量了一番,王妃应该是想他们越早成亲越好吧。”   沈氏点点头,“是的。夫人也看到了,恒儿粘惜丫头的紧,一时三刻看不到便要心急,我也想让他们早日成亲,婚期我心里有了底,大概会在半年后,到时候我会去宫里和太后娘娘求赐婚的懿旨,一定让惜丫头风风光光的嫁到王府。”   孙氏叹口气,她并不在意仪式上的东西,她担心的另有其事,她指着墙角的牵牛花,淡淡道,“王妃,惜儿还不到十四岁,就算是半年之后也还没有及笄,就像那些花儿,还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妾身这些年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曾教过她什么,有些事情惜儿十分懵懂,而且她年龄小,身子还没有发育齐全……”   沈氏一点就透,立马明白了孙氏要说的话。   她郑重的和孙氏保证,“夫人,咱们都是女人,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惜丫头嫁到王府之后我会让身边的人好好养着,不到她及笄,决不让恒儿和她圆房。”   孙氏得到想要的答案,缓缓松了口气。   既然惜儿一定要嫁给容恒,那么她不反对,她怕就怕惜儿年纪太小,身体也还小,万一不到及笄就怀了身孕,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就是一大难关,不管如何,等惜儿身子都发育好了再怀孕,风险会小许多。   “多谢王妃体谅。”   沈氏笑着摇摇头,她也是女人,深知女子年纪小怀孕极有可能是一尸两命的事儿,她就是再想早些要孙子,也不会让秦惜担上这样的风险。   两人达成共识,沈氏便要带着容恒回王府。   秦家一大家子都站在大门口送他们,容恒走的时候那叫一个一步三回头,眼眶里热泪盈盈,瞧着都让人不忍心。可容恒这一次倒也挺乖的,可怜归可怜,却没有掉眼泪,也没有撒泼打滚的不要走。   只在要爬上马车的时候蹭蹭蹭的又从马车上滑下来,飞快的跑到秦惜身边,握住她的手,惨兮兮的叮嘱她,“媳妇,你记得去找我玩儿啊,别把我给忘了啊。两天,就两天,如果你不去看我的话,我就来看你了。”   秦惜无奈的笑笑,轻声哄劝,她这次可不敢承诺容恒了,要不然下次他真的跑过来怎么办?她捏捏容恒的手,低声道,“快点回去,都等你一个人呢。”   王府的几辆马车都停在秦家的门口,所有人都静静的等着容恒,偶尔一些人经不住好奇,想看看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收服这个小魔王,因此一些意味不明的视线就落在了两人身上。   秦惜被看的不自在,轻轻推他,“行了行了,你快回去。”   “你还没答应我呢。”   秦惜无奈,这让她怎么答应?她一个女儿家,总不能老是往王府跑啊。这像什么样子!   “媳妇,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沈氏看出秦惜的顾虑,含笑瞧了她一眼,“惜丫头,你快应下吧,要不然恒儿肯定不愿意走。”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快回家吧。”   容恒这才挪动脚步,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秦惜,“媳妇,要记得想我啊。”   上了马车容恒还闲不住,整个头从马车的车帘中探出来,直到马车转弯,再也瞧不见秦惜了他才闷闷不乐的坐回马车中。   沈氏忍不住心中泛酸,摸摸容恒的脑袋,“就这么喜欢惜丫头?”   容恒垂着头,闷闷的道,“如果能把媳妇一起带回家就好了。”   “别着急,再等半年,半年之后娘就让惜丫头每天陪着你,什么时候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容恒咬着手指头,泫然欲泣,“半年……好长啊。”   “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不能再早了,恒儿你想不想把惜丫头风风光光的娶回家?”   “想!”   “既然想,那我们是不是要好好准备准备?要三媒六聘啊,还要给你和惜丫头布置新房,等这些全都置办齐了,惜丫头到咱们家的时候才会开心啊。”   “真的?”容恒眨巴着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沈氏重重点头,“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吧,恒儿会乖乖的等的,等着把媳妇娶回家。”   ……   简亲王府的马车再也看不到了,老太太和秦漠北就率先回了屋,一天的时间应陪着两个贵夫人,她早就累的不行了。   孙氏心里到底是不舒服,让赵嬷嬷扶着也回去了。   大门口就剩下孙远扬兄妹两个,还有秦惜秦珊两人。等长辈都走了,秦珊才收起了乖乖女的模样,冷冷的瞧着秦惜,讥诮道,“我当是攀上了什么人物,竟然是个傻子,呵——你也只配嫁给一个傻子了!”   秦惜笑而不语,从赵嬷嬷的口中她已经知道了秦珊和赵淳的婚事大概就定在三个月之后,她不禁冷笑,“傻子又如何?容恒心地善良,总好过一些佛口蛇心的女人。秦珊,你死了母亲死了妹妹,还有心情在三个月之内嫁人,你的心还真是宽额很呐。”   孙芷原本还担心秦惜会吃亏,此时听到秦惜强有力的反击,忍不住对秦惜竖起了大拇指,“表姐,好佯的。”   秦惜微微一笑。   孙芷嘿嘿的跳出来,她除了在爹娘面前装一下大小姐,在同龄人面前从来都不屑伪装,指着秦珊的鼻子就骂她,“你这女人有病吧,人家容恒哪一点比不上赵淳了,又可爱长的又好看,就是身份都摔赵淳十八条街。赵淳那样的男人,也就你这样的女人配配了,要不然也是祸害人家。”   孙芷一点都不喜欢赵淳,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赵淳无耻的利用了丞相府的苏小姐灭了人家满门,还把苏小姐的尸体带回自己家,她原本还想着虽然是奉皇命行事,这个赵淳对苏小姐应当也是有些真感情的。   哪里知晓这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来秦家求亲,这样的男人还真是让人恶心。   秦珊一张嘴哪里是秦惜和孙芷的对手,冷哼一声,退后一步,“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说罢,她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孙芷瞧着秦慧的背影,对她竖起中指,低骂道,“什么玩意儿嘛!”   “芷儿!”   “好好好,哥哥我不说话了。”   孙远扬无奈的笑笑,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对两人道,“回去吧,等会儿天要黑了。”   走到内院里,秦惜和孙芷要回清风苑,孙远扬要回孙氏旁边的小院子,分别之时,孙远扬微微顿住脚步。   他轻声唤了一声,“惜儿表妹……”   秦惜脚步一顿,微微转过头去。夕阳下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填补了孙远扬苍白的脸色,他整个人都仿佛被拢在夕阳中,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被风拂起,一头墨黑的长发微微荡漾,看上去无比的圣洁。   秦惜微微一愣,她头一次瞧见孙远扬就觉得他长得好,可这一刻,她却发现他比她想象中的更美好。   她不忍破坏了这样的意境,放柔了声线,“表哥,有事吗?”   孙远扬难得的没笑,平日中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此时不笑的时候一张脸竟然显得格外的严肃。   “表妹……你真的要嫁给容恒吗?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传书信给父亲,让他想办法。”   秦惜又是一愣,心中升起淡淡的暖意,旋即笑着摇摇头,她郑重的瞧着孙远扬,“表哥,我是真心要嫁给容恒的,不是受任何人的逼迫,表哥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孙远扬面上的笑容又缓缓升起,如同冬日的暖阳融化了层层的冰凌,他含笑道,“那就好,行了,你们回去吧。”   秦惜对他点点头,和孙芷相携离去。   孙远扬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他对秦惜是好奇的。以前他和爹娘从京城离开的时候秦惜还没有出生,所以前些天救姑姑那次,是他第一次从赵嬷嬷口中听到秦惜。   在赵嬷嬷的口中秦惜是个十分聪明,而且行事果断的女子,所以他私心里就认为秦惜是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女子。可瞧见秦惜的那一刻,他却大跌眼镜。   那是一个小姑娘,才勉强到他下巴那么高,瘦瘦小小的,知道姑姑中毒的时候整个人惊慌的如同受惊的小兽,一双潋滟的眸子满含热泪。那一刻秦惜在他心中的形象彻底颠覆。   两天的接触下来,瞧着她在所有人面前含笑自若的模样,他又感觉这是个温柔谦和的女子,像猫,慵懒又随性,优雅又从容。可昨天,这种感觉又完全颠覆,在给他和芷儿的接风宴上,她表面上对老太太和秦漠北恭谦有礼,可一双眸子里藏着的全都是冷厉。甚至事后她从老太太的百草园出来,所有人都传言说二小姐顶撞老太太,和老太太彻底闹掰了。   那时候他心想,这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   可今天他的想法又完全颠覆。   秦惜竟然和容恒处的极好,孙远扬活了二十年,从他身体不好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看事情从来都是以局外人的眼光,看的也越发的清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秦惜是真的喜欢容恒,不是男女的那种爱,而是一种淡淡的,仿若知己般的喜欢。   今天王妃来府上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出王妃是冲着秦惜来的,秦惜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原本猜测秦惜一定会拒绝这门亲事,可她却含笑接受了。   孙远扬瞧着秦惜的背影,摇摇头。这女子宛若一个谜团,当你自认为发现了答案之后,却发现那根本就是冰山一角,还有待挖掘。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不清一个人,而且想要继续探究。   孙远扬心脏处一阵揪疼,他面色微白,唇色迅速变紫,就连十个手指的指甲都染上淡淡的紫色。忙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清心咒,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再次恢复清明之色。   他含笑摇摇头,转身向孙氏的院子行去。   ……   翌日一大早,简亲王府和建昌侯府就吩咐人送来了摘好的日子。   秦珊的亲事确定在九月初九,距离如今不过两个多月时间,而秦惜的婚事则是定在了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时候。   婚期订下来之后秦珊就进入了忙碌的备嫁时期,因为时间紧促,所以建昌侯府很快就送来了第一批的聘礼,足足二十多箱的聘礼,每个箱子都塞的满满的,老太太瞧见了立马心花怒放。秦珊的脸上也难得的见到了笑脸。   孙芷偷偷的和秦惜说,“这女人这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我还真是佩服她。”   秦惜笑笑,她也十分佩服秦珊的忍耐力。   秦家以极为匆忙的方式忙碌了起来,这样也挺好,起码秦珊被关在房间里做女红,不在秦惜面前晃悠着恶心她了。   孙芷是个闲不住的姑娘,再加上她看秦珊不顺眼,经常偷偷的溜到厨房里在秦珊饭食里加一些料。她武功高,旁人也发现不了,因此秦珊的院子里经常传来秦珊染了风寒啊,腹泻啊,呕吐啊的消息。   秦惜每次都听得开怀大笑。   她发现孙芷真的是个宝,她和孙芷整人的方式不同,她更愿意从根本上打击敌人,让敌人彻彻底底的翻不起身,从心里给她创伤。而孙芷则是以祸害敌人身体健康为主,每每都让秦珊身体不痛快。   秦惜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法打击人,因此知道了秦珊短短三两日就瘦了好几斤,差点因为腹泻而掉进马桶的时候,她着实佩服孙芷到不行。   秦惜这几天过的无比悠闲,有简亲王妃的吩咐,老太太和秦漠北也不敢找她和孙氏的麻烦,因此她这几日最多的就是得了空闲去孙氏的院子里坐坐,和表哥表妹说说话,偶尔从孙氏的手中拿了出府的对牌,以带孙远扬和孙芷出府熟悉京都的理由,出门游游山玩玩水,偶尔从大街上买些有趣的东西带回去给孙氏,日子别提多自在了。   孙氏本想她一个女儿家经常出府不太好,可瞧着秦惜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也就不忍心多说什么了。   她这个女儿少年老成,鲜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呢。   就这样完了五六日,这一天晚上,净慈寺的道虚师傅前来拜访。秦惜瞧见她的时候心里微微惊了一下,把道虚师傅引到了内室,把所有人打发出了屋子,让秋意牢牢的守住房门。   “道虚师傅……您来找秦惜所为何事?”   “净心师太让贫尼转告秦惜施主,太子殿下的人马在山上遍搜无果,已经撤离。您关心的那位施主伤势也已经大好,现如今已经被师太送下了山,想来应该已经安全了。净心师太让秦惜施主不用担心了。”   秦惜松口气,这几天虽然玩的疯,可她内心的最深处依旧藏着一抹隐忧,生怕楚容被太子的人给找到。   如果被找到了,不但不能传信给哥哥,恐怕还会连累净心师太。此时听到这消息,她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山上碰到的男子她只猜到是大景朝的皇子,大景朝的皇姓为“楚”因此,她只知道那男子姓楚,却不知道确切的名字。   那男子不是普通人,既然敢孤身来到大远而不被人发现,必然有所依仗,如今虽然虎落平阳,可只要能逃出太子的势力范围,秦惜相信,他一定有从大远朝逃出去的法子。   “那就好,那就好。”秦惜双手交握,不可抑止的激动起来,只要他逃出去,就能给哥哥带去消息,哥哥就不会那么悲伤了。   道虚师傅被秦惜的笑容感染到,面上也松了下来。   这几天的时间,太子的人在山上几乎翻了个遍,他们经常在净慈寺里走动,害的她每次给那个施主送饭送菜的时候都心惊胆战,现在总算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秦惜握住道虚师傅的手,激动的道,“师傅,秦惜这段时间不能往净慈寺跑,您回去请转告净心师太,就说谢谢她这一次相帮,秦惜记在心里了。”   道虚师傅微微一笑,比起在净慈寺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气儿,她摇摇头,“师太让贫尼来可不是为了要秦惜施主的谢的。”道虚从衣襟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塞到秦惜手中,“这是那位施主临走之前写下的,让贫尼转交给施主的。”   把东西交给秦惜,道虚便和秦惜告辞,秦惜把她送出府去,回来才打开纸条。   纸条上的字龙飞凤舞,带着几分潇洒的劲道,却又浑厚有力,一撇一捺都用足了力道,透过笔墨仿佛能感受到写字之人当时坚定的心情。   纸条上只有两个大字——等我!   ------题外话------   腊月二十四,秦惜就要嫁人了。腊月二十四,某心也要嫁人了,好蛋疼!o(>_<)o~   ☆、第七十六章 孙远扬病发,秦惜的杀念   等我?   等他干嘛?   秦惜眉心拧成一股麻花,等他传消息回来?   还是他还会来大远朝,会给她送来哥哥的消息?   秦惜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也只能摇摇头,把纸条放在灯烛上烧掉。   ……   天气越发的热了,每日从太阳出来到太阳下山这段时间几乎成了一种折磨,树上的蝉不畏炎热的叫嚷着,无端端的让人心情烦躁。天气太热,所有人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每天都昏昏欲睡。   屋子里热的宛若烤炉,身子稍微动一动就能出一身的汗。窗户打开也热,不打开也热,因为从窗口吹进来的风也热的厉害,烤的皮肤生痛。   房间里所有的被褥都撤了下去,床上的帷幔也换成了最薄的轻纱,屋子里所有的布帘子都撤了个干干净净,可依旧热的厉害。   这样闷热的天气,所有人都不敢出门,秦惜亦然,她每日里就是待在院子里抄抄佛经,要么就是做做针线活来打发时间。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秦惜和容恒的婚事订下来之后,她就开始了忙碌的日子,因为大远朝的规矩,女子出嫁时的嫁衣是要自己亲手缝制的。在大远朝十分看重女子的绣活,出嫁的当天一身嫁衣也能看出女主女红如何,从而来判断这新娘子是否贤惠。   秦惜的婚期订在腊月,喜服自然也是照冬天的来做,所以衣裳的面料也是较为厚重的。孙氏让人送来了大红色的丝绸面料,为了防止她成亲的时候冻着,大红色嫁衣的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夹袄。这样热的天,秦惜瞧着那夹袄都觉得热的慌,更别说是动手去做了。   “小姐……您还是先做外衣吧,夹袄反正穿在里面瞧不见,奴婢几个给您赶出来就好了。”   “好。”秦惜点头,这样的天儿,她可真的不愿意碰那样厚的东西。   孙氏让针线房的师傅给秦惜量好了身子,给她备新衣裳,秦惜顺手就把布匹丢给针线房的人去裁剪了。裁剪了之后她才开始制作。花样都是提前剪好的,因为衣裳是大红色的,配旁的颜色不太好,所以便用金线打底,绣上花样。   嫁衣上是要绣动物的,凤凰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用,所以秦惜打算绣孔雀,孔雀被称为吉祥之鸟,倒也符合新婚的意境,   这是秦惜第一次做嫁衣,先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和赵淳成亲的时候因为比较匆忙,所以嫁衣是从外面的成衣店直接买来的。这一次她一针一线的绣着孔雀,倒觉得心情格外不同。   很轻松也很平静。   孙芷是个闲不住的姑娘,哪怕是这样的热的天她依旧十分活跃,所以她每时每刻都粘着秦惜要出去走动。这一日,孙芷跑到秦惜的房间,看到她已经绣了小半的孔雀,简直爱不释手。   连连夸赞,“表姐,你女红也太厉害了吧,这孔雀绣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跟活的似的。我就不行,娘每次找来师傅让我学这个我都坐不住,好几次偷偷跑出去,后来我娘瞧见了也干脆不请师傅了,所以我现在连一朵花儿都不会绣。”秦惜笑而不语,她作为苏瑾的时候,女红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好。瞧见孙芷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布料,秦惜打趣道,“以后你成亲了,嫁衣我给你做。”   “真的啊?”   “真的!”   孙芷搂着秦惜,“吧唧”一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高兴的道,“表姐,你太好了。”   秦惜失笑,放下了手中的绣活。   “表姐,其实我今儿个来是有事儿要跟你说的。”   “哦?”秦惜诧异,“说罢,什么事。”   “走,跟我去看看我哥哥去。”   秦惜看着外头的日头,不由得摇头,“这会儿太阳正大呢,你不怕晒黑啊。”这么几天的了解下来,秦惜知道这姑娘虽然性子彪悍了些,可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在意的。   “哎呀,就是因为天气太热了,所以才要去看,你跟我一起去了就知道了。”   说罢,孙芷拉着秦惜就出了门。   两人撑着伞,一路上孙芷拉着秦惜小跑,天本来就热,这一跑,等到了孙远扬的小院子里的时候,两人身上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   秦惜这是头一次到孙远扬住的院子里来,因为院子坐北朝南,所以整个院子就越发的热,空气也闷的紧。两人走进了屋子,秦惜一眼就瞧见脸色苍白的孙远扬倚在一个竹制的藤椅上闭上眼小憩。   他面色看上去很不好,脸色苍白,平躺在那里额头上还沁出点点的汗,唇色微微发白,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疲惫。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显得越发瘦削,平躺在那里几乎都听不到呼吸。   秦惜吓了一跳,用眼神问孙芷,这是怎么回事?   孙氏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屋里的孙远扬就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瞧见孙芷他不奇怪,不过看到秦惜的时候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扶着藤椅边缘就要起身。   “别!表哥你躺着就好。”秦惜慌忙按住孙远扬,实在因为他脸色太难看了,秦惜生怕他坐起来就会晕过去。秦惜蹲在藤椅旁边,忍不住的担忧,“表哥,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么没有告诉娘,我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孙远扬拉住秦惜的手腕,瞧着她诧异的眼神,他放开秦惜的胳膊,淡淡的笑道,“没用的,我自己就是大夫。”   秦惜眸子却是一凝,反手握住孙远扬的手,这一握之下脸色更是微变,“不行,必须请大夫!”   明明是这样热的天,他的指尖却一片冰冷,唯独手心处烫的吓人。这情况分明就不正常。   孙远扬无奈的摇摇头,“我这是老毛病了,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芷儿!表哥生的究竟是什么病?!”   秦惜只知道孙远扬的身体不好,却只当是体质弱,所以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可是他进府的这快十天来,秦惜瞧见的孙远扬只除了脸色不太好,其他的完全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以至于都不知道他的身体糟糕成这个样子。   孙芷面带忧色,席地坐在了秦惜的身边,闷闷的道,“我哥经常会心悸,心绞痛。大夫说是心疾,没有什么能根治的法子,哥哥自己学医,他的医术超过许多名医,所以自己配了药,在心悸的时候会吃一些,能缓解疼痛。这一次不舒服主要是天气的原因,每年天气特别热或者特别冷的时候哥哥犯病的时候就会频繁些,在江南的时候还好,每每到夏日爹娘就会送哥哥去避暑山庄避暑,可京城这种地方,冬夏两极化,夏天太热,冬天又太冷,适合避暑的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能做些什么?”秦惜问孙芷。   孙芷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我这次找表姐是想让表姐想办法弄些冰块来……”   “芷儿,住口!”   “干嘛不让我说嘛。”孙芷委屈的道,“我知道你是怕麻烦姑姑和表姐,可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都不爱惜吗?这样热的天,万一发病了可怎么办!”   秦惜已经明白过来,她皱眉看着孙芷,“也就是说如果有冰块降温,对表哥的身子有益处,是吗?”   孙芷点点头,“其实前两天太热了我就想和姑姑说了,但是我瞧着秦家也不像是有冰块的样子,而且姑姑的身体也弱,哥哥也不让我给姑姑添麻烦,所以就忍住没说。可是我瞧着哥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真害怕他会突然发病,这样的天冰块就是稀罕物,我知道不好找,也不该给表姐添麻烦……但是我和哥哥刚来京城,和所有人都不熟悉,就只能来麻烦表姐了。”   秦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恼,有些心疼。她瞪着孙远扬和孙芷,“我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也就罢了,你们两个怎么能因此瞒着我和母亲?若是表哥身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成罪人了。芷儿,咱们都是亲人,你说麻烦简直就是抽我巴掌……”   孙芷和孙远扬一愣,均是抿唇不语。   “行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秦惜拍拍孙远扬的肩膀,“表哥,你就安心养病吧,若真当惜儿是亲人,今后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之类的话了,要不然惜儿听了真是难过。”   孙远扬苦笑,不是他不想麻烦秦惜,如果是小事他也就说了,只是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能存冰块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这样热的天冰块供不应求,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啊。   “表姐,你真的有法子?用不用银子,如果需要银子的话,我和哥哥都有。”   “不用。”秦惜也考虑了,这种时候有银子也买不到冰块,不过她记得秦家好像就有一个冰窖,虽然冰窖不大,但是里面的冰块也能给孙远扬用一段时间了。   秦惜想起来就做,她看向孙芷,“芷儿,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表哥,我去弄些冰块过来。”   孙芷松了一口气,“好。”   秦惜撑着伞就去了老太太的百草园。   百草园中也一片寂静,闷热的天气让丫鬟婆子连聊天的兴致都没有了。秦惜推开门进了屋子,一进屋就觉得浑身一阵凉爽。秦惜诧异的环视屋子,就瞧见屋子的四个角都放着一个桶。每个桶里都放着一块半人高的实心冰,这样的天儿,瞧着那冰块心里都觉得凉快。   秦惜收了伞微微冷笑。   这死老太婆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竟然还这么会享受!秦家所有人,恐怕也只有她的院子里用了冰。   王嬷嬷本来守在内室给老太太打扇,听到动静蹑手蹑脚的出了屋,瞧见秦惜,她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秦惜拉出了房间。   出了屋,一股子闷热的气浪就扑了过来,两人都皱了皱眉。   “二小姐,老太太刚刚睡着,您可是有事儿寻她?最近几天天气太热,老太太脾气也暴躁的很,您若是没什么大事儿还是不要见老太太了。”   “我是有事找老太太。”秦惜看向王嬷嬷,“不过找王嬷嬷也是一样的,嬷嬷,咱们秦家的冰窖还有多少冰?我现在需要一些,等会儿让人送到我表哥的院子吧。”   王嬷嬷一诧,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二小姐,老奴可做不了这个主。老太太老早就下过死命令了,说冰窖里的冰太少了,这府里除了她谁都不能用!”   秦惜又是一阵冷笑,低斥道,“这死老太婆竟然有脸下这样的命令!”   王嬷嬷脸色一白,慌忙堵住秦惜的嘴,她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二小姐,您说话小心些,万一被老太太听到了可怎么办。”   “听到就听到,我怕她不成!”秦惜冷笑不止,“我表哥身子太弱,不能热到,否则就容易犯病,今日这冰块我非要弄到表哥的院子里不可!既然她睡着了,那我也不问了,王嬷嬷,我也不为难你,我直接去母亲的院子里让赵嬷嬷去冰窖里抬冰!”   “二小姐,不可啊……”   “现在没有什么不可以。”秦惜冷冷道,“出了什么事情,我自己担着!”   秦惜拂袖而去。   她知道秦府有冰块还是上上次瞿氏来秦家提亲的时候,那一次老太太就用冰块做了些绿豆汤,当时因为做的多了,每个主子屋里都端了一碗,她还随口问了秋意一句,说府里既然有冰块,怎么这么热的天还不拿出来用?   秋意当时就告诉她,府里是有一个冰窖,但是一直都是老太太直接管理的。   所以这一次她原本是打算和老太太好商好量的,哪里知道她竟然下了死命令,不许旁人用冰。   既然如此,她还和那个老太婆客气什么。   秦惜直接小跑到了孙氏的院子,孙氏也躺在凉席上睡着了,她的院子也热的紧,睡着的时候都出了满脸的汗。秦惜把赵嬷嬷唤来,把情况和赵嬷嬷说了,赵嬷嬷当机立断,立马就带着孙氏的对牌去冰窖里弄冰了。   如果单纯是为了贪凉,他们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冰块去得罪老太太,可眼下表少爷身体都这样了,老太太竟然还想着独占冰窖里的冰块,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有孙氏的对牌赵嬷嬷还是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守着冰窖的都是老太太的人,赵嬷嬷又是用孙清正的身份,又是用秦惜未来简亲王府儿媳妇的身份,才震住了守门的人,让人弄来了八大桶的冰块。   冰块很快就送到了孙远扬的屋子,身边伺候着的丫鬟慌忙把门窗都关上,冰块散发着阵阵寒气,不多时整个屋子里都凉快了起来。   孙远扬额头的汗渐渐的没了,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他扶着孙芷的胳膊起了身,瞧着累的满头大汗的秦惜,颇有些内疚,“惜儿表妹,辛苦你了。”   秦惜摇摇头,不过是跑了跑路,这点辛苦算的了什么。   “表哥的身子最重要,表哥好好休息吧,你脸色实在不好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别客气只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孙远扬忍不住一笑,“好。”   弄来了冰块,孙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孙远扬在床上躺下,“哥哥你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和表姐再来看你。”   “不用,我又不是泥捏的人。”孙远扬倚在床榻上,失笑,“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这么热的天,你们也别到处跑了,回去歇着吧。”   “知道啦知道啦!”   秦惜和孙芷出了院子,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两人慢慢的往清风苑走去,孙芷忍不住问秦惜,“表姐,你那些冰块哪里来的?竟然这么快,我还以为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弄过来呢。”   “秦家有个小冰窖。”   孙芷停住脚步,瞪大眼睛,十分不解,“既然有冰块怎么不拿出来用啊,这么热的天,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谁说没用?”秦惜冷笑,“老太太的屋子里每天都用着呢。”   孙芷也是聪明人,一句话就明白了秦惜的意思,她心中烦恶,一脚把脚底下的一颗石子儿踹飞出去,愤愤然道,“你们府里的老太太可真不是东西,自私自利。”   秦惜无声的笑笑,那老太婆如果哪天不自私自利了,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两人相伴,还没有走到院子里,赵嬷嬷就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二小姐!表小姐,不好了!表少爷发病了!”   孙芷面色一变,整张脸唰的一下惨白如纸,她下意识的就施展轻功要飞过去,看到身边的秦惜,她咬咬牙,抱住秦惜的腰身,一起飞掠而去。   秦惜只觉得耳畔风声阵阵,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到了孙远扬的院子。   一进屋,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屋子里不见了半点凉爽,闷热的紧。   可此时也顾不上别的,秦惜和孙芷冲进内室,秦惜看到孙远扬的瞬间,心跳都几乎停止。   孙远扬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身上冷汗淋漓,惨白的手紧紧的拽着胸前的衣襟,看上去极为痛苦的样子。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铁灰一般的青色。   秦惜愣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孙芷已经一阵风的冲了过去。她显然是见过这样的场景,不似秦惜那样失措,脸色却也不好看,她飞扑过去,半跪在地上,从孙远扬的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飞快的拔掉瓶塞,倒出几粒黑色的小药丸就往孙远扬嘴里送。   可孙远扬此时因为痛苦,唇色发紫,下颌紧绷,完全吃不进药。   孙芷要急哭了,她哽咽着捏住孙远扬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可那药丸孙远扬却怎么都吞不进去。   “哥哥,你吃药啊,快吃药啊。”   然而,孙远扬的脸色整个已经青紫,别说是吃药,连意识都远去了。他起先还因为疼痛不住的挣扎着,可渐渐的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他憋红着脸咳嗽着,几乎要把肺咳出来,忽然,在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他头一偏,呕出了一滩血。   连带着的,还有方才孙芷喂到他口中的药,也一起吐了出来。   “哥!哥你别吓我……”孙芷瞧见那一滩血终于害怕的痛哭起来,“哥你快吃药啊,吃了药就好了……”   然而吐完血的孙远扬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更甚至,他的呼吸渐渐的微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   探不到孙远扬呼吸的瞬间,孙芷痛哭出声,伏在孙远扬的胸口近乎歇斯底里的悲鸣,“哥,你别丢下我……”   秦惜早就看傻了,此时豁然反应过来,他瞧着孙远扬半侧的身子,还有他指尖的紫色,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她以前看过的一本书来。   顾不上多想,秦惜飞快的扑上去,一把推开孙芷。   “你让开,我有办法救他!”   孙芷一愣,满脸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拭,慌忙连滚带爬的撤离开。   秦惜半跪在地上,指尖微微颤抖,她先把侧躺着的孙远扬放倒,平躺在地上,又动手解开他脖子上的扣子。   她记得,她小时候曾经看过一本医术,因为方法太过奇特,所以就被她记了下来。   那书籍上把这种病称为“心脏病”,上面还有一些急救措施。   秦惜飞快的解开孙远扬胸前的纽扣,白着脸,回忆着那本书上面的步骤,一步步的实施起来。   她捏着孙远扬的手腕,感觉到他手腕已经没有了脉搏,抿紧了唇,跪在他的身畔,头也没抬,对孙芷下命令,“孙芷,抬起表哥的头,让他保持后仰的姿势。”   孙芷这个时候顾不上想别的,听到秦惜的声音立马就照做!   秦惜回想着那本书上的手势,拨开孙远扬的衣襟,露出他的胸口,又动手解开他的腰带。按照那本书上的手势,双手交合,用力在他的胸口上按压起来。   以呼吸的频率按压一会儿,秦惜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他捏住孙远扬的鼻子,迫使他张开嘴,嘴对嘴的为他渡气!渡气之后又开始按压他的胸膛。同时,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用力敲击在他左胸部位,一共锤了好几下,然后秦惜又按照那书上的法子,开始按摩他心脏的位置。一只手按在他下胸膛的位置,另一只手按压着手背,力道均匀的按压起来。   孙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救人的办法,急的直哭,“表姐……这办法有用吗……”   秦惜实在抽不出时间理会他,按压了一阵子之后,又开始给孙远扬渡气。   一直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没了气息的孙远扬忽然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眼的瞬间,秦惜冷汗淋漓,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这法子她也是头一次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然真的成了。   “哥……哥你醒了!呜呜,太好了。”孙芷抱着孙远扬的脖子痛哭起来。   “别!”秦惜这会儿动动手指头都没有力气,只能开口阻止孙芷,“别搂他脖子,会呼吸不顺畅。”   孙芷小心翼翼的把孙远扬平放在地上,含泪带笑的对秦惜扑了过来,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表姐!谢谢你,谢谢你……呜呜,如果不是你,哥哥都没命了。”   “快喂他吃药。”   “对对对。”孙芷慌忙捡起地上的药瓶,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喂着孙远扬服下。那药倒挺管用,孙远扬刚喝下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脸色就好转了许多。   孙远扬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死了,真的是差一点,那种窒息的感觉现在还清晰的留在脑海中。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却感觉到一股气流冲进了他的肺部,复苏了他的呼吸。   他躺在地上,脖子僵硬的扭转,就瞧见秦惜累瘫了的模样。她此时衣裳尽湿,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看上去分外狼狈。孙远扬的的心境异样的平和,甚至对秦惜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病没有人治得了,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这一次病发来的迅疾又猛烈,他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竟然被她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秦惜回以孙远扬一笑,她笑的却异样艰难,方才那一柱香的时间,是她这辈子最专注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顾不上男女之别,不过幸好……人救回来了。   秦惜庆幸自己以前喜欢翻爹爹的书房,爹爹书房里的书她每一本都看过,唯独对这个心脏复苏的方法最记忆深刻。   因为书上说,要想救这类病人,必须口对口的渡气。她当时就想肯定是假的,哪里会有这样救人的法子。却不曾想,她有一日竟然真的用了这个法子救了人。   秦惜腰部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嘴角却无声的扬起一抹笑。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孙芷喜极而泣的呜咽声。   孙芷不敢挪动孙远扬,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秦惜身上。秦惜这一躺便躺了一刻钟,一刻钟之后她才觉得自己是濒死的鱼又被放入了水中,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此时孙远扬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自己也能动了。   他撑着地坐起身子,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苍白的脸色微微一红。   此时的他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腰部的腰带也松松垮垮的落在地上,他敢肯定,如果他就这样站起来,亵裤一定会掉下来。   “哥,脸红什么啊,要不是解了你的衣裳和腰带,表姐都救不了你。”   孙芷伺候习惯了孙远扬,知道他这会儿没力气,亲自动手给他捆上腰带,又替他掩好衣裳。随后两个人合力把孙远扬扶到了床上。好半晌,三个人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孙芷才请教秦惜,“表姐,你方才用的法子能不能全都告诉我,以后如果哥哥再发病,可以让身边的人知道怎么救他。”   秦惜苦笑,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床边,瞧着孙远扬转好的脸色,她心下也十分欣慰,低声和两人道,“其实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医术上记载的,方才我瞧着表哥发病的样子和医术上描写的十分相像,就用那法子试了试,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一转眼瞧见孙芷渴望的眼神,秦惜不由得道,“那本书应当是找不到了,不过我还记得那书上的内容,等会儿我拿笔墨抄给你们吧。”   “别等了,现在就抄。”孙芷立马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笔墨纸砚,她飞快的研磨,研好之后就把毛笔交给了秦惜,“表姐,你快把那法子默下来,我多看几遍熟悉熟悉!”   秦惜瞧着孙远扬,孙远扬温暖的笑笑,秦惜知道孙芷这是太关心孙远扬了,她也就不多说,走到桌子旁边,从孙芷手中接过毛笔,循着记忆里的内容尽可能完整的默写了起来。   秦惜再一次庆幸她因为好奇,当时多看了几遍,所以记忆十分深刻,默写下来也不费力气。很快,她就写好了,一股子墨香散出来,孙芷抓起宣纸,小心的在空气中摇晃着宣纸,让上面的字干的快一些。   “表姐,你的字写的真好看。”宣纸干了,孙芷才看到上面的内容,看完之后忍不住对秦惜大为赞叹,“这字写的太好了,比我见过的小姐们写的都好。”   “哦?”孙远扬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也有意让气氛变的轻松些,便含笑对孙芷招招手,“拿来我看看。”   孙芷几个箭步冲过来,把宣纸放在孙远扬面前,“看吧看吧,是不是很好?”   孙远扬瞧见那蝇头小楷的时候也微微愣了愣。都说观字如观人,秦惜的字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字那般娟秀,而是清淡中带着几笔浓墨,字迹刚劲有力,挺拔如松,挥挥洒洒。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芷儿没有夸张,的的确确是难得的好字。   不仅有形,还有魂!   孙远扬目光中小楷上移开,落在秦惜的身上,眸子里藏着一抹疑惑,这样的字没有十多年的时间根本就练不成这样,难道惜儿表妹竟然从一两岁就开始练字?   一两岁能捏的住笔吗?   他哪里知道秦惜其实是从三岁开始练字的,她前世活了十五年多,一共练了十二年,接近十三年的字,而且重生之后也从未停过书写,每每都喜欢抄写佛经,所以自然比旁人多了些功力。   孙远扬又看起了字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指尖微微收紧,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染上一抹晕红。   这上面写,救人之时要口对口的渡气,还要用力捶打他的左胸位置。这样一想,孙远扬立马感觉到左胸处一阵微痛。   难道……方才惜儿表妹竟然是这样救他的?!   她为了救他竟然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顾……她可知道,若是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容恒不懂事也就罢了,简亲王妃却不可能接受一个和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的儿媳妇……   孙远扬紧紧的抿着唇,心中异常复杂。感动有之,心疼有之,心酸有之……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   “表哥,你既然醒了就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先出去了。”秦惜从凳子上起身,看到孙芷也起了身,她连忙摆摆手,“芷儿,你在这里照顾表哥吧,等表哥没有大碍了再回去。”   “……好。”   兄妹两看着秦惜离开。孙芷握住孙远扬的手,一脸的心有余悸,“哥,你这次吓死我了,表姐救了你的命,以后咱们兄妹两个都要好好对她。”   孙远扬瞧着秦惜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收回视线,垂下眼睑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   秦惜故意没让孙芷跟着她一起出来,是因为她有事情要处理。   其实不用她说,赵嬷嬷就已经等在了外面,看到秦惜从屋子里出来,赵嬷嬷慌忙上前,“小姐,表少爷怎么样了?”   “现在没事了。”秦惜拉着赵嬷嬷走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面容微寒,“赵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和芷儿才走不到一刻钟时间,表哥怎么会突然发病?还有……表哥屋子里的冰块去了哪里?!”   “小姐,您不来找老奴,老奴也是要去找您说道的。”赵嬷嬷面色悲愤,沉痛的道,“您和表小姐刚走没多久,老太太就收到冰窖那边的消息,看到表少爷屋子里的几个冰桶。老太太当即就带着王嬷嬷来了表少爷的院子,还和表少爷说了一通话,当时老奴不在跟前,不知道老太太究竟何表少爷说了什么,等老奴接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太让几个粗使婆子把冰桶又给搬走了。老奴身份卑微,不敢顶撞老太太,等老太太一走,老奴就听到屋里有动静,连忙泡进去查看情况,就瞧见表少爷突然发作了病情,直接从床榻上滚到了地上。老奴没办法,只好赶紧跑去通知您和表小姐……”   秦惜听完,一张脸已经阴沉如水。   她死死的捏紧拳头,用力之大,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老太婆来找表哥能说什么话?!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好话!表哥这次发病和老太婆绝对脱不了干系!   秦惜原以为老太太虽然脑子不好使了点,还不至于拎不清,如今看来她不止是拎不清,脑子还有病。   且不说表哥是舅舅的孩子,于情他身体不好冰块应该先仅着他。于理表哥是江南布政司的儿子,若是出了事情,她一个老太婆担当的起?竟然为了几块冰做出这样的事情。秦惜咬紧牙关,真想给这死老太婆几巴掌!   “二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老奴看表少爷这边如果没有冰块……恐怕真的不行。”赵嬷嬷十分忧心,孙远扬是她看着出生的孩子,她也心疼啊。   “怎么办?呵呵……”秦惜捏碎一片树上坠落的残叶,面容阴鸷,“我原想再留她几日,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赵嬷嬷大惊,“小姐……”   “赵嬷嬷,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她不死,今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谁都不知道,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她下地狱!”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放心,这事儿查不到咱们身上。”秦惜俯身,附耳在赵嬷嬷耳畔边轻轻的交代了几句,说完,她抬起头来,“赵嬷嬷,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老奴……老奴明白了!”   秦惜点点头,“如果有什么不好出面的就去找秋意,秋意是个机灵的,而且有武功底子,做起事来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好!”   “这件事不要告诉母亲,她身体不好,就让她安心养着病。”   “老奴明白了。”赵嬷嬷面色微微迟疑,转头瞧着秦惜,“可是二小姐……如果,如果老太太没了,那您和大小姐的婚事岂不是要耽搁?”   先前云氏死了,不过云氏是妾,二小姐不必为她守孝。可是老太太是二小姐的亲生祖母,若是老太太没了,二小姐的婚事恐怕也要推迟了。   秦惜倒忘了这一茬,她略微思考一番,已经有了决断,再次附耳在赵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赵嬷嬷听的连连点头。   “这样再好不过了,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暂缓两天,想办法通知王嬷嬷,让老太太这几天一直给李嬷嬷不痛快。”   赵嬷嬷如今对秦惜万分佩服,如果这样冒冒然的动手,恐怕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可如果老太太对李嬷嬷动了手,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二小姐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题外话------   这一章埋了个伏笔,埋的还挺深的,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猜出来的奖励66个币币,大家都猜猜O(∩_∩)O   神呐,对不起亲们,本来定时今天早上七点发布的,但是因为有敏感词,所以没有审核通过,某心现在才发现,对不起了,嗷嗷,对自己的智商已经无语了   ☆、第七十七章 瘫痪   秦惜决定过两日动老太太,这两日孙远扬用冰就成了大问题。   最后两天,秦惜不想再和老太太产生任何矛盾,因此她打算出府买冰,哪怕是高价她也认了,毕竟表哥的身体最重要。   然而,还不等秦惜动身,当日下午,简亲王府的章嬷嬷就来拜见,老太太嫌热没出来,秦惜和孙氏连忙去迎接。   章嬷嬷就算是下人,也是简亲王府的下人,他们秦家可怠慢不得。   秦惜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大门口停了十多辆马车,每辆马车旁边都跟着好多的家丁侍卫。那阵仗还真是不小,惹得秦家的家仆都偷偷往外看。   章嬷嬷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上来就给秦惜行礼,“老奴叩见秦夫人,秦小姐……”   秦惜身子一偏,避开这一礼。章嬷嬷可是沈氏身边的红人,她哪里敢让章嬷嬷行礼,慌忙扶了起来。瞧见章嬷嬷满身的汗,秦惜不由得道,“这么热的天嬷嬷怎么来了?是不是容恒那里……”   “不是不是。”章嬷嬷连忙打断秦惜,站在大门口的阴凉处用手扇着风,笑呵呵的道,“这两日天气不是热的紧吗,王府里的冰块都开始用了。今儿个二公子突然和王妃说秦家太热了,所以央着王妃让老奴给您送些冰来。”   秦惜瞪大眼睛望着大门口停着的马车,震惊指着马车,结结巴巴的道,“里、里面全都是冰块?”   “是啊,全都是冰块。”章嬷嬷想起容恒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她拿出手帕擦着汗,“秦小姐您是不知道啊,二公子亲自跑到冰窖里让人掘的冰,那架势……恨不得把冰窖都给掘了给二小姐送来。”   秦惜也忍不住一笑,没想到容恒那家伙还挺心疼她的嘛。   不过这冰送来的倒真是及时,刚好解了她当下的难。   孙氏也倍感欣慰,容恒那孩子虽然傻,却能替惜儿想到这些,单单是这一点,旁人都比不上。   孙氏心里那最后一点点的不情愿也化为乌有了,她伸手把章嬷嬷请进屋里,笑道,“嬷嬷进来歇息一会儿吧。”   “不了不了。”章嬷嬷摆摆手,“王妃和二公子还等着老奴回去回话呢。秦夫人,您带个人领着他们去冰窖吧。”   赵嬷嬷喜笑颜开,“老奴来领路吧。”   “那就劳烦嬷嬷了。”章嬷嬷认得赵嬷嬷是孙氏身边的贴身嬷嬷,因此十分客气。说着,她大手一挥,吩咐家丁和侍卫,“把冰块都抬到冰窖里。”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对着大门口偷偷摸摸听着的丫鬟家丁扬声道,“对了,我们王妃吩咐了,这冰块只有二小姐和秦夫人能使用和支配,若是有人觊觎这东西,我们二公子可是不乐意的!”   秦惜唇角一勾,眸子里笑意闪烁。   章嬷嬷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这些丫鬟婆子们听的,这些人都是碎嘴的,章嬷嬷这一番话必然能传到老太太和秦漠北的耳中。他们就算本来想着把东西据为己有,恐怕现在也不敢了。   说话间,家丁侍卫们已经抬着冰桶下了马车,马车上装着的全都是冰桶,每个冰桶里都放了一人高的实心冰块,一辆马车中装了十桶,一共十多辆马车,整整一百多桶的冰。秦惜又被震惊了一下,简亲王妃出手果然大方,这些冰块,恐怕比老太太冰窖里的冰还要多了。   同时,她心中也十分高兴,有了这些冰块,最起码表哥能坚持过这个夏天了。   ……   与此同时,百草园的老太太也接到了这消息。   她气的肝都在颤,怒拍桌子,大怒道,“混帐东西,以为攀上简亲王府我就不敢拿她如何了?我不过是去把我的冰块抬了回来,她就让简亲王府送十几车的冰块,这简直就是在打我的老脸!还敢说除了孙氏和秦惜任何人不能支配!难道秦惜忘了,她姓秦!”   王嬷嬷叹口气,没言语。   李嬷嬷趁机赶紧道,“老太太,二小姐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若是不压一压她的气势,今后岂不是要被她压上一头?老太太,依老奴看,二小姐对您如此不敬,您应当给她点教训!这还没有嫁出去呢,对您就敢如此了,将来若是真的成了简亲王妃的儿媳妇,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老太太听了李嬷嬷的话陷入沉思。   她也不是不想给秦惜一个教训,可是她……还真的不敢,她原本想着秦惜是个好拿捏的,以后嫁进简亲王府,好歹能给她谋些利益,可是这段时间她算是看出来了,秦惜分明就是天生反骨,要让秦惜听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简亲王妃和容恒都对她不如何满意也就罢了,她还需要仰仗娘家才能好好的生活,可偏偏简亲王妃和容恒对秦惜满意的不得了。这样她就失去了制衡秦惜唯一的机会。   现如今秦惜和容恒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再没有反悔的余地,章嬷嬷又带了那样的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警告她如果敢对孙氏和秦惜不好,有她好看。   在这样的警告下,老太太……还真不敢对秦惜和孙氏如何。   如果真的可以教训秦惜,她老早就去了,哪里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叫嚣!   王嬷嬷也听到李嬷嬷的话,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今儿个晌午二小姐给她递来的消息,她眸子一闪,拿着折扇给老太太扇风,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嬷嬷这法子真好……”   李嬷嬷顿时得意的挑眉,那是当然。还不待她说什么附和两句,王嬷嬷已经继续道,“……不过李嬷嬷这主意好归好,可却是陷老太太于不义!”   李嬷嬷面色一变,就连老太太也抬眸看向了王嬷嬷。   王嬷嬷笑容不变,淡淡的笑道,“老太太,二小姐可是待嫁的女儿家呢,如今可不只是老太太的孙女,还是简亲王妃未来的儿媳妇,定安候未来的侯夫人!这种时候给二小姐教训若是传到简亲王妃的耳中,以简亲王妃对二小姐的维护,岂不记恨老太太?李嬷嬷,我瞧你这法子倒不像是让老太太出口气,反而像是挖个坑让老太太往下跳呢!”   李嬷嬷面色一变,她飞快的看向老太太,就瞧见老太太面色阴郁,眼神阴鸷的盯着她。李嬷嬷心中暗恨王嬷嬷搅局,身体已经“噗通”的跪了下来,她面色苍白的道,“老太太,老奴绝对不敢算计您,您要相信老奴啊!”   王嬷嬷给了老太太不计较的理由,老太太也就顺着梯子下了,她怒视李嬷嬷,“你这恶婆子,故意挑拨我和惜儿的关系,你是何目的!”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李嬷嬷瞧见老太太铁青的脸色,也不敢停留,面色发白连滚带爬的就出了屋子。   老太太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坐在冰块旁边气的面色发红。   王嬷嬷眸子一转,低声道,“老太太,您不必忧心,老奴也算是瞧着二小姐长大的,二小姐嫁到王府之后虽然不至于事事都听您的意思,可二小姐是个聪明的,也是个善良的,只要咱们不主动挑衅她,她肯定也做不出不敬老太太的事情,您就放心吧。”   “我怕就怕她今后念着先前在秦府受了委屈,等嫁到王府,有了帮手就来寻秦家的麻烦……”老太太揉着眉心,微微忧心。   王嬷嬷心中不屑,你若是怕二小姐找麻烦,为何不处处让着二小姐?为了几块冰得罪二小姐,还害的表少爷发了病,二小姐不记恨才有鬼了。   心中如是想,王嬷嬷却笑着安慰老太太,“老太太您就放心吧,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其实说起来也就半年的时候了,二小姐就能嫁出去了,老奴说句不敬的话……您就忍她一忍又如何?不过半年的时日了,咱们忍着她,她也不能主动来挑衅不是?”   老太太面色依旧不好看,她高高在上惯了的,让她忍着一个小孙女,她心里还真是不得劲。   想了许久,老太太咬咬牙,“王嬷嬷,你去把秦珊唤来!”   王嬷嬷诧异,“大小姐?”   “去!”   “是!老奴这就去。”   秦珊本来正在自己院子里做嫁衣,她婚事定下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安分许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在秦家的地位已经彻底没了,现如今只有忍,忍过了这三个月,等她成了建昌候夫人,到时候一定要让这府里的人好看!   听到老太太传唤,秦珊心里一个咯噔,这时候老太太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就算明明知道没好事,秦珊也一样要去,最后两个多月,她可不想她的婚事再出什么变故。她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绣活,随王嬷嬷去了百草园。   现如今她依旧在秦家,还受着老太太的束缚,所以不得不听她的命令,等再过三个月……秦珊冷笑不已。   两人很快就到了百草园,秦珊进了屋子就觉得浑身一凉快,她眸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几桶冰块,心中暗恨。这死老太婆倒是会享受,自己都半个身子进黄土的人了,还把好东西都往自己院子里拢!   进了内室,瞧见倚在躺椅上悠闲小憩的老太太,秦珊心里的恨更是不打一处来,这死婆子,别让她抓到机会,否则弄死她!   心里再恨,面上还要装出笑容来,秦珊对老太太盈盈拜下,“珊儿叩见祖母。”   老太太懒洋洋的掀起眼皮,又阖上,“起来吧。”   秦珊咬着唇,直起身子,静静的立在一边。老太太仿佛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秦珊渐渐有些不耐烦,她的嫁衣还没有做好,她还着急赶呢,这死老太婆把她叫来,一声不吭到底是为了什么!秦珊忍不住了,伏在老太太跟前,低语道,“祖母……您唤孙儿来可有事儿吗?”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让你来陪陪我这个老太婆,陪我说说话你还不乐意了?”老太太睁开眼,目光凌厉。   秦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干笑道,“祖母说的哪里话,能陪祖母说说话珊儿高兴还来不及,眼瞧着还有两个多月珊儿就要嫁人了,这样一想,真是舍不得祖母……”   老太太心里的怒火这才平息一些,冷哼一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秦珊瞧见了,连忙伸手去扶。   老太太心下满意,她的孙女就该这样伺候她,而不像是秦惜那个死丫头,处处给她找不痛快。   老太太起了身,示意秦珊坐下,秦珊就寻了个小凳子,坐在了老太太的跟跟前,老太太这才把话题扯到正题上。   “珊儿,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你们姐妹五个,我最疼的虽然是慧儿,可是最看重的却是你。”   秦珊心下冷笑不已,最疼慧儿?她可完全没看出来,最看重她?也未必吧!   秦珊抬起眸子,眸子里尽是孺慕之情。   老太太瞧着更满意了,默默点头,抓住秦珊的手,宛若个慈祥的老者,笑眯眯的看着她,“珊儿啊,先前孙氏中毒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做的。”感觉到秦珊的手微微一僵,老太太笑了,她眯着眼睛瞧着秦珊,“这事儿不止是我知道是你做的,包括你爹爹,秦惜他们都知道,但是我却你爹爹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你可知道为何?”   秦珊嘴巴动了动,不语。   老太太把这事儿压下来,说实话她挺诧异的,至于给孙氏下毒的事情,她事后更是懊悔不已,因为所有人都能猜到一定是她,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刚失去了母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着报仇雪恨,哪里想到会不会被人发现的事情。   她不后悔去害孙氏,却后悔不该选择那个时候!   当时李嬷嬷把消息传给她,说老太太强制性的让秦惜不查这事儿,她还当老太太对她还顾念着情分,可第二日瞿氏和赵淳来提亲,她立马就明白了为什么。   一定是老太太和瞿氏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让老太太不惜得罪孙家,也要护住她。   说起来,她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罢了。   秦珊眸子一闪,抬起眸子,目光含泪的看着老太太,一脸懊悔,“祖母……当时,是我一时冲动……因为珊儿觉得姨娘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是珊儿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如此。这事珊儿最该感激的人就是您……如果不是您,恐怕二妹妹抓到证据就把珊儿送到刑部大牢了……祖母对珊儿有再造之恩,珊儿一定铭刻在心,日日不敢忘记祖母您对珊儿的照拂。”   秦珊考虑过了,既然老太太已经明着把这事儿给说出来,如果她再狡辩,老太太只会心里更不满她。既然如此,她索性承认了这桩罪状,反正老太太他们都是知道这事儿的,老太太今儿个提这事儿无非就是让她承她的情,那她就承下了,她倒要瞧瞧这死老太婆有什么后话。   “好好好,祖母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老太太万分欣慰,她就知道护住秦珊的举动是正确的。老太太慈爱的抚着秦珊的头发,笑眯眯的看着她,“珊儿啊,你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嫁入建昌侯府了,这侯府比不得咱们自己家,一定要小心谨慎,瞿氏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切记,不要跟她硬着来,女人嘛,嫁人之后只要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再尽快给他生个儿子,你在侯府的地位就稳稳当当,再无人可动摇了。”   秦珊状若羞涩的垂下眸子,娇羞道,“祖母……您说什么呢……”   “还害羞上了。”老太太含笑摇摇头,面色终于正经了起来,“珊儿,其实今儿个把你唤来,的确是有事儿找你的。侯府也是大门大户的人家,你成了侯夫人今后能瞧见贵人的机会就多了,你爹爹在五品将军的位置上都做了十多年还不见升迁……等你嫁入侯府了,可要在侯爷面前好生说道说道……”   秦珊心下冰冷,果然,她就说老太太怎么会寻她,在这里等着她呢,她垂下眸子,面色柔和,“祖母,这事儿其实不用您说珊儿都已经记在心上了,侯爷文武双全,又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到时候只要侯爷在太子殿下耳边说上几句,爹爹升迁应当就没有问题了。”秦珊抿唇一笑,“您放心吧,不止是爹爹,还有祖母您的事儿珊儿也都放在了心上,您这么大年纪都没有参加过像样的宴会,珊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等珊儿成了侯夫人,一定会想法子接近太后。太后也喜欢珊儿,要不然也不会封珊儿第一才女的身份了。到时候等珊儿和太后关系打好了,一定想法子让太后也封您个诰命夫人当当。”   老太太喜笑颜开,高兴的面色发红,“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枉我对你这么好!”   “祖母对珊儿的好,珊儿都会铭记在心的。”秦珊刻意加重了“铭记在心”四个字,说出来有种森然的意味在里头。   老太太却没有发现,她今儿个让秦珊来,就是为了打点打点她,可不能让她跟秦惜那个死丫头一样,对她不恭不敬的。现下的结果她十分满意,老太太点点头,拍拍秦珊的肩膀,“祖母最疼的就是你,你的嫁妆祖母一定给你好好置办,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秦珊做出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模样,吸吸鼻子,紧紧的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和爹爹如今就是珊儿唯一的亲人,珊儿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   “好好好。”老太太笑呵呵的道,“行了行了,你时间也不多,早些回去准备你的嫁衣,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和祖母说,祖母让针线房里女红好的给你帮帮忙。”   “谢祖母。”   出了百草园,秦珊面上的假笑就被阴寒的冷芒所代替,死老太婆竟然指望着她给爹爹弄个身份回来。哈哈,简直做梦。她现在为了成亲不得不隐忍,她发誓,等嫁到建昌侯府,等她成了建昌侯夫人,她第一个收拾这老太婆!   ……   不等秦珊收拾。   翌日晚上,百草园里突然出了事。   老太太用了晚膳之后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王嬷嬷立马通知了大夫,然而等大夫来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身子僵硬不能动弹,口眼歪斜,除了一双眼睛能动,整个成了一个瘫子。   所有人闻讯赶来,秦惜和孙芷带着秋意携手而来,在路上碰到孙氏和孙远扬,秦惜和孙氏打过照顾才看向孙远扬,见他脸色微微好转才放了心。   孙远扬一身素白的长袍,瞧见秦惜关心的眸子,他含笑道,“表妹不必担心,这两天我很好。”   “那就好,表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健康康来的重要。”   孙远扬深深看了秦惜一眼,含笑应道,“好!”   他单手抚上胸口,那里躺着秦惜那一日抄给芷儿的急救法子,他一直带在身上。   四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老太太的百草园,他们到的时候,秦珊已经来到,除了秦漠北,所有人都到齐了。所有人目光都转到床榻上躺着的老太太身上,却见老太太正躺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吐着白沫,王嬷嬷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擦去她吐的白沫。   大夫还没有来,孙远扬微微蹙眉,他瞧着老太太青紫的面色,分明是中了毒的模样,他正要上前诊脉,长袖却被人拽住。   孙远扬回头,就瞧见秦惜对他微微摇头。他心里登时一个“咯噔”,瞧着秦惜没有丝毫意外的目光,再看看老太太痛苦的模样,联想到昨日老太太对他的所作所为……孙远扬已经明白了什么,他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嘴角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诡异的是,屋子里除了王嬷嬷,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人上前查探情况,也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悲伤的情绪。   老太太眸子转动,瞧见屋里的人,嗷嗷的叫着,却因为舌头说不出话而显得分外狰狞。   秦漠北很快问询赶来,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背着药箱的大夫。   “大夫,快看看我母亲怎么样了!”   “我这就看!”   大夫飞快的打开药箱,给老太太诊脉,诊了好半晌,他瞪大眼睛,收回了手。   “怎么样了,我母亲如何了?”秦漠北急忙追问。   “秦将军……老太太是中了毒,所以导致全身瘫痪。”老大夫擦去头上的冷汗,如实和秦漠北道,“将军,毒素已经浸入老太太全身,现在已经没有解救的可能了,老太太她……今后都只能在床上度过后半生了。”   “啊哦啊哦……”   老太太瞪着眼睛乱叫起来。   秦漠北亦是大惊,瞧着老太太的模样,他当即大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瘫痪!王嬷嬷,一直都是你照顾老太太,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王嬷嬷吓的跪倒在地,默默垂泪,“老爷,老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老太太她用过了晚膳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晚膳……对,肯定是晚膳有问题,一定是的。”   秦漠北立马让人弄来老太太没吃完的剩饭,老大夫检查了一遍就肯定道,“这饭菜里有毒,就是里面的毒导致老太太这般情况的。”   秦漠北握紧拳头,额头青筋直跳。   毒!又是毒!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手法,秦漠北第一个锐利的视线就落在秦珊身上。   秦珊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爹爹,这事儿和珊儿绝对没有关系,昨日祖母还和珊儿谈心,珊儿和祖母聊的极好,怎么可能害祖母。您若是不信,您问一问祖母……”秦珊跪着走到老太太的床边,悲伤的瞧着老太太,“祖母,您一定相信珊儿对不对?珊儿完全没有害您的理由,您一定能听到珊儿说话,祖母……您若是相信珊儿,您就和爹爹眨眨眼好不好……”   老太太听到秦珊的话,眼睛微微眨了眨。   秦珊心里顿时松口气,秦漠北也瞧见老太太眨眼,可这事儿若不是秦珊做的,还能有谁?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渐渐落在孙氏的身上。   孙氏面色不变,悲凉的笑笑,“老爷若是怀疑是妾身所谓,妾身也不辩驳,只要老爷能找到是妾身所为的证据,妾身任凭老爷发落。”   “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能力!”   “秦将军慎言!”孙芷一把把孙氏拉到她身后,丝毫不让的瞪着秦漠北,“秦将军,你母亲出了事难道就是我姑姑所为?我姑姑有什么理由害老太太?她这两日身子不适一直在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出门难道你不知道?还是说以前我和哥哥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诬陷我姑姑的?我可告诉你,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姑姑做的,否则你这样诬赖她,我和哥哥第一个不同意!我们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平白无故的诬陷,我们绝不接受!”   秦漠北赤红着眼睛。   证据……   证据!   “老爷,老奴有法子找到谋害老太太的人!”王嬷嬷突然跪在秦漠北的脚边,低泣道,“老太太是老奴最亲的人,老奴一定要给老太太报仇!”   秦漠北面色一厉,一把抓起王嬷嬷,面色狰狞的可怕,“到底有什么法子,说!”   “既然是厨房的吃食被下了毒,肯定和厨房里的人有关,老爷您不妨把厨房里的厨子们全都找来,一个个的审问,肯定能审出问题来的!”王嬷嬷镇定的道。   秦漠北脸色冷凝,扔开王嬷嬷,厉声道,“把厨房里的厨子管事全都给我叫来!”   立马就有人跑出屋子去叫人。   孙远扬忍不住担心起来,只要是动手害人,难免留下一些证据……万一查到秦惜身上……   他站在人群看不到的角落,目光忧虑的瞧着秦惜。   秦惜目光甚至都没有转动一下,依旧瞧着场中的人,可在孙芷和孙氏身形的遮挡下,手指准确无误,安抚性的捏了捏孙远扬的胳膊。   孙远扬瞧着镇定的秦惜,不知为何,焦虑的心仿佛得到了抚慰,渐渐的平静下来。   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发现秦惜虽然年纪小,可是对于一些事情,远远比同龄人看的更深更远,她竟然敢动手,应该就不会被人抓住破绽。   很快厨房里的管事和厨子都被带了来,甚至连烧火的丫鬟都被带来了。屋子里跪了满满一地。   秦惜目光落在人群中年轻的媳妇身上,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年轻的管事就是李嬷嬷的儿媳妇。   “今天老太太的晚膳你们谁接触过!”   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是吃了晚饭中了毒,因此面面相觑,一个人都不敢说话。   “再不说,本将军就把你们统统送到刑部大牢!”   “老、老爷……我说我说。”厨子脸色一白,他是厨子,是第一个接触老太太饭食的人,如果他不说话,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因此他慌忙出声,“老爷,是奴才给老太太做的晚膳……可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老太太的晚膳里下毒啊。对了……对了,奴才想起来了,她也碰过老太太的膳食……”厨子指着烧火的小丫头,“奴才给老太太做饭的时候,就是这个小丫头烧火的,兴许是趁奴才不注意,她就下了毒也不一定。”   小丫头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摆手,“不!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就是一个烧火丫头,奴婢家里穷,也买不起毒药啊,而且……而且奴婢和老太太无怨无仇,奴婢怎么可能会谋害老太太,老爷您明查啊……”   秦漠北负手而立,面色阴冷。目光死死的盯住屋里跪着的所有人,听到厨子和烧火丫头的辩驳,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猛的一拍桌子,厉吼道,“你们别一个推一个,今日若是不把谋害老太太的人找出来,你们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还有谁碰过老太太的膳食!”   “没……没有了。”烧火丫头吓得眼泪横流,悲泣道,“厨子做好饭之后王嬷嬷就来拿食盒把膳食送到老太太跟前了,没有旁人接触过了啊。”   “王嬷嬷?!”秦漠北眸子又是一厉。   王嬷嬷抿紧唇,悲凉的瞧着老太太,她缓缓跪下,“老爷,老奴是老太太的贴身嬷嬷,以前为了救老太太,腿都瘸了,老太太没有把老奴赶出去,还让老奴去田庄里生活。好不容易老奴的腿好了,又得了老太太的洪恩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老奴感恩还来不及,每日里生怕伺候不好老太太,又怎么可能在老太太的膳食里下毒,求老爷明鉴!”   秦漠北听着众人辩驳的话,心烦意乱,他怒拍桌子,冷笑,“你们一个比一个有理!既然你们谁都没有在老太太的膳食里下毒,那么老太太膳食里为什么会出现毒药?为什么又把老太太害成这样!”   众人哑口无言。   许久,就在屋里空气越来越压抑的时候,王嬷嬷突然抬起了头,“老爷,老奴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人能接触老太太的食材!”   “谁?!”   王嬷嬷顺手一指,指向跪在人群里,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的年轻媳妇。秦漠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不由得面色一冷,他认得这女子,李嬷嬷的儿媳妇。   “老爷,这女子是专门采买食材的,如果是她在老太太的食材里动了手,谁能猜到是她?!”   没错,所有人都会猜想是厨子的问题,根本想不到采买这一点。   年轻媳妇脸色一白,怒视王嬷嬷,“你不要瞎说,奴婢有什么理由害老太太,奴婢和老太太无怨无仇……”   “对,你的确和老太太无怨无仇,可是你婆婆却和老太太有仇。”王嬷嬷厉声道。   一旁跪着的李嬷嬷也端不住了,她怒视王嬷嬷,“你胡言乱语什么,我怎么会害老太太!”   “因为你嫉妒老太太重用了我,因为你最近一直惹的老太太不开心,被老太太惩治!”王嬷嬷冷冷的看着她,“李嬷嬷,你可别不承认,这段时间老太太对你不冷不热,你敢说你心里不恨老太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儿个还偷偷的在房间里咒骂老太太。我原本念着咱们都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瞧着你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行也就替你隐瞒了下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就因为老太太对你脸子不好,所以就敢让你的儿媳妇在老太太的膳食里下毒!你以为旁人都猜不到是吗?刚好老太太的膳食一直都是我去取,你是不是还想把这事儿推到我身上?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你住口!你血口喷人!”李嬷嬷按捺不住,从地上起身就对着王嬷嬷扑过来,她论起口才根本不是王嬷嬷的对手,此时被王嬷嬷说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时气急攻心,伸手就对王嬷嬷的脸抓了过去,怒骂道,“你无中生有!你诬陷我,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什么时候咒骂老太太了,你给我说清楚!”   王嬷嬷嘴巴厉害,可论干架却不是李嬷嬷的对手,被李嬷嬷压在地上,抓的惨叫连连。   秦惜眸子一厉,“秋意,拉开她!”   秋意得了秦惜的吩咐,用力把李嬷嬷给拽了起来,李嬷嬷力气虽大,可秋意这个懂功夫的人一比还是不够看的,被秋意强行拖到了一处。她挣扎着还要扑过去,“王嬷嬷,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这样害我!”   王嬷嬷此时发髻凌乱,脸上还有两道血印子,满身狼狈,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锐利的道,“我害你?我害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不是自己心里有鬼!”   王嬷嬷这样一说,地上跪着的肥胖厨子忽然仰起头,“老爷、老爷,奴才想到了,今天老太太晚膳的食材的确是牛管事亲自拿来的,以往都是旁人,牛管事从来都不管这些的,今天怎么这般奇怪?!”   牛管事正是李嬷嬷的儿媳妇。   听到厨子的话,她脸一白,慌忙为自己辩驳,“不是的,今天给奴婢是去厨房送老太太的食材了,可是那是因为平日中送食材的小丫鬟刚好生了病,我瞧着她可怜,又正好闲着没事所以才走了一趟……奴婢冤枉啊。”   “不可能。”厨子这时候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疑点全都摘清,感觉牛管事有嫌疑,他自然不遗余力的下绊子,“老爷,平日中牛管事对那些丫鬟婆子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丫鬟生病了她不骂一顿都是好的,怎么可能还心疼丫头替她送食材!老爷,您若是不信奴才,大可以跟厨房里所有人都打听打听,看牛管事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   厨子这话一出,厨房里所有人都附和起来。   “老爷……张厨子说的对,牛管事从来不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她不可能无端端的跑去厨房的。”   “……没错没错,牛管事平日中都嫌厨房里有油烟,生怕熏了她的皮肤,恨不得离厨房远远的,今天奴才瞧见她进厨房还吓了一跳呢,原来竟然是谋害老太太!”   “……老爷明查啊,牛管事平时都是以欺负丫鬟婆子为乐,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好心的!”   众人三言两语,转瞬就把牛管事推上了风口浪尖。   牛管事脸色惨白,其实要怪就怪她平日中仗着李嬷嬷是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嬷嬷作威作福,厨房里所有的人都被她欺负过,因此这时候眼看着她要倒霉,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   牛管事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的确没有那么好的心肠替丫鬟送食材,今日她只是因为肚子饿了,嘴巴太馋,想着厨房里有好吃的,所以才刚好走了一遭,哪里想到这一趟竟然就成了她罪证的所在。   “奴婢真的没做过……真的没有啊……”牛管事哭嚎起来。   可此时她的哭嚎却显得那样的苍白,几乎所有人都料定了一定是她陷害的老太太。   秦珊眸子一转,她知道这事儿不是李嬷嬷做的,现在李嬷嬷跟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么重要的事儿如果要做不可能不通知她。不过她不打算管,今天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设计好的。   秦珊转眸瞧着秦惜,她敢料定今天的事儿全都是秦惜的手笔。她甚至敢肯定,这件事无论怎么查,到最后必然还是查到李嬷嬷的身上。   秦珊不想趟这趟浑水,和秦惜的交锋间她已经十分明白,没有十足的把握,秦惜根本不会动手,所以就算她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责秦惜,说不定还会被秦惜拖下水。   而且……秦珊眯着眸子冷冷的瞧着床上的老太太,她心中一片痛快!   就算今日秦惜不对这死老太婆下手,等他日她有机会,必然也要让老太太生不如死!秦家的所有人,全都该死!   “贱婢!老太太对你不薄,你竟然敢害她!”秦漠北赤红着眼,一脚把李嬷嬷给踹飞,“我杀了你!”   “老爷……老爷不是我……真的不是奴婢。”李嬷嬷呕出一口血,顾不上胸口的疼痛,伏在地上痛哭失声,“老爷,您是喝奴婢的奶水长大的,难道您信不过奴婢的为人吗,奴婢就是再不是人,也不敢对老太太动手啊!”   秦漠北脚步一顿,他心里自然极不情愿相信李嬷嬷是害死老太太的人。   瞧见秦漠北竟然还有些人性,秦惜微微挑眉,她使了个眼色给王嬷嬷,王嬷嬷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飞扑到秦漠北脚边,大哭道,“老爷,奴婢也不想冤枉李嬷嬷,既然李嬷嬷不肯承认这事儿是她做的,那奴婢要求搜查李嬷嬷的住所,她敢对老太太下手,兴许房间里还藏着没用完的毒药!”   秦漠北面色一凝,“搜!”   立马就有丫鬟婆子冲进李嬷嬷的房间,李嬷嬷对于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她根本就没有害老太太,也不怕人搜。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丫鬟婆子们又回到了屋子,其中一个丫鬟面色惨白,袖子中藏着一个鼓鼓的东西。   “搜到东西了没有?!”   所有人把目光都转向面色惨白的丫鬟,那丫鬟在众人眼神的逼视下,缓缓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布娃娃。   布娃娃的脸赫然贴着老太太的头像,布娃娃身上扎着数不清的银针,除了脑袋的位置,全身上下满满的全都是银针,那银针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着冰冷的光芒。   看着那布娃娃,所有人心中俱是一寒。   老太太如今的情势……可不是就和布娃娃一模一样吗?除了一个头,全身都瘫痪,很显然……是李嬷嬷动的手啊。   秦漠北看到布娃娃的时候面色蓦然一寒,巫蛊!竟然是巫蛊之术!巫蛊是从大景朝传来的邪门歪道,大景朝一些运用巫蛊之人甚至可以控制人的心神,掳获人的意识。   曾经有一次大景朝就是以这种方法派了探子到了大远,险些刺死先皇!自那时起,大远朝就严禁巫蛊之术,若是被人发现了巫蛊之术,阖府都要被灭门。   秦漠北“唰”的一下夺过丫鬟手中的布娃娃,三步并作两步,捏着布娃娃就放在油灯下,等布娃娃燃尽成为一堆黑灰,秦漠北紧绷的脸色才微微松懈。   他瞧着被烧的发黑的银针,面色阴寒如水。   这已经不是谋害老太太的事了,已经严重到可能会让整个秦家都陷入危难之中,秦漠北冷着脸唤来府中的大管家,低声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大总管面色发寒,轻轻点点头。   秦漠北面色越发的冷厉,现如今不管老太太是被谁陷害的,就单单李嬷嬷这一个布娃娃,她就注定要死。   李嬷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惊恐的尖叫,“老爷……那东西不是老奴的……真的不是老奴的,是有人陷害,有人陷害老奴啊!”   秦漠北竖起手掌,吩咐身边的大总管,“捂上嘴,带出去。”   “不!不!大小姐您救救老奴……”李嬷嬷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最后一丝希翼爬到秦珊跟前,死死的抓住她的裙摆,宛若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小姐……您和老爷说啊,老奴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巫蛊之术秦珊隐约知道一些,更知道不能和这样的事情沾上任何关系,她蹲下身,摇头道,“李嬷嬷,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犯了这样的重罪,没有人帮的了你,不过念在你伺候过老太太的份上,我可以让你的孙子孙女日后生活无忧……”   李嬷嬷顿时住了口,秦珊这话是利诱,同样也是威胁。   她泪流满面,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总管已经走到她身边,伸手捂住李嬷嬷的嘴,不顾她的挣扎,用力把她拖了出去。   事情到此算是彻底告一段落,秦漠北冷冷的警告屋里所有人,“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半点风声,别说是你们,你们的家人,本将军统统不会放过!”   众人面色一白,不敢应声。   秦漠北又郑重的瞧着孙芷和孙远扬,“贤侄,侄女,今日之事……”   “放心吧,这事儿关系到姑姑的安全,我和哥哥一定守口如瓶。”   秦漠北这才放了心,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秦惜等人不愿意在这房间里待一刻,所有人立马就都散了去。   路上,孙氏难得的沉默,众人也都沉默下来。   先送孙氏回了她的院子,随后孙远扬送秦惜和孙芷回清风苑。到了院子门口,孙远扬顿住脚步,深深的看着秦惜。孙芷最了解哥哥,知道孙远扬有话和秦惜说,拍拍秋意的肩膀,两个人率先进了屋。   “表哥有话不妨直说。”   孙远扬的面色藏在阴暗的阴影里,让人瞧不真切,秦惜只能感觉到他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孙远扬沉默良久,好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惜儿,你……今日这般,可否与我有关?”   ------题外话------   昨天更新太晚了,今天补上两千字,算给亲们滴赔偿。以后还是每天早上七点钟发文。昨天埋的伏笔貌似太深了,只有一个亲猜到ing   ☆、第七十八章 大婚之变   “惜儿,你今日这般……和我可有关系?”   秦惜仿佛猜到孙远扬会这样问,答的从善如流,她淡淡笑道,“表哥多虑了,这事儿和你没有关系。”   秦惜不想给孙远扬任何心理负担,更不想让他因为秦家的事情忧心,她眸子一闪,瞧着孙远扬从暗黑的阴影中走出,脸上是淡淡的疑虑。她缓缓开口,“有些事儿表哥或许不清楚,老太太对我和母亲……曾经做过一些难以容忍的事情,本来我也打算对她下手了,只是刚好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所以才会动手。”   夜色静谧,月光如水。   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显得夜格外动人,孙远扬静静的看着秦惜,她的容貌被月色笼罩着,月色清凉,原本该有些清冷的面色却因为她面上的笑容而显得越发柔和。   他瞧着秦惜眸子里一片宁静,知道她早就准备好了措辞,淡淡一笑,不再询问,反而笑道,“表妹,可否陪我走走?”   秦惜一愣,诧异不已,瞧见孙远扬含笑的目光,她随即一笑,“好啊。”   两人踏着月色,并肩前行。   他们在花园旁的一条小河旁边停下,那小河刚好就是上一次秦惜和容恒待过的地方。   这个时候花园里已经没有旁人,月色照在河面上泛着点点银色波澜,十分漂亮。   孙远扬撩起长袍,席地而坐。   秦惜一惊,伸手就要去拉他,“芷儿说了你不能着凉,虽然是夏日,可地上还是有些凉的……”   “无妨。”孙远扬顺势握住秦惜的胳膊,把她拉下来,在他身边坐下,瞧见秦惜担忧的模样,他温和的笑笑,“是芷儿太紧张了,没有那么容易着凉,更何况……人生就短短的数十载,什么都不能做,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秦惜一愣,旋即一笑。悠闲自在的在孙远扬身边坐下。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不过不觉得尴尬,耳边是淡淡的风声,鼻翼间是孙远扬身上淡淡的药香和花园深处传来的清香,两人都十分享受这片刻的静谧,含笑欣赏着美景。   秦惜微微侧过头,托着下巴瞧着孙远扬。   孙远扬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个绝对优秀的男子,他的五官算不上出挑,组合在一起让人看起来却异常的舒服,不像是容恒那样一眼惊艳,却是越看越觉得舒心的容貌。   只是或许因为他终年都苍白的脸色,总给人一种孱弱书生的感觉,配着他唇角安宁的笑容,越发显得温和无害。   在秦惜专注的注视下,孙远扬的耳朵不可抑止的飘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幸好月色不够明亮,因此秦惜也没有注意到。   孙远扬轻咳一声,打破这微微凝滞的气息,他含笑转眸瞧着秦惜,“到府上这么多天,也没有来得及和你单独聊聊,姑姑凡事都不喜欢麻烦我和芷儿,芷儿虽然和你住在一处,却是个心大的,什么都不知道询问,其实我和芷儿这一次是受父亲的嘱托先来京城,就是要瞧瞧姑姑过的好不好,父亲就这么一个妹妹,十分心疼,以前离的远,有些事情完全顾及不到,现在他也快回来了,依父亲的意思,若是姑姑过的不好,等他回来之后会想法子把姑姑接回孙家。”   秦惜微微瞪大了眼睛。   孙远扬瞧着她的反应,不由得好笑,“这么惊奇?很意外吗?”   意外,当然意外!   何止是意外,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猜到舅舅非常疼爱孙氏,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把已经出嫁的妹妹接回家,多么疯狂的想法。   首先秦漠北就第一个不同意,孙氏若是要回孙家,岂不是摆明了说秦漠北对正室不好,这是打秦家的脸呢。   而且这事儿相当难办,一个弄不好还会坏了孙氏的名声,毕竟大远朝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里男人纵使有诸多不是,妻子也必须包容,要不然就是不够贤良淑德。   “别担心,秦将军这边父亲都会安排好的。”孙远扬看出秦惜的顾虑,含笑道,“其实这些日子我把秦家的情况看在眼里,也能看出姑姑位置的尴尬,我和芷儿还在秦家,老太太和秦将军就完全不给姑姑半分颜面,想来以前更加嚣张。既然是这般,这日子也没有什么好过的了,与其每日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回孙家,起码有父亲和母亲的照拂,孙家所有人对姑姑都会以礼相待。而且母亲和姑姑感情也好,有姑姑陪着,母亲今后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不得不说,这提议太让人心动了。   秦惜抿唇静默不语。   孙远扬静静的看着她,也不多加催促。   其实他还想到一个问题,秦漠北这些日子一直留恋姨娘们的院子,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惜儿虽然聪明,可半年之后就要出嫁了,不可能永远都照拂着姑姑。姑姑是个不爱争的性子,如果以后秦漠北有了宠爱的姨娘,那姨娘若是再有些手段,在没有惜儿的帮衬下,她岂不是要被人踩到尘埃里?   而且秦漠北的性子他大概也看出来了一些,唯利是从的男人,懦弱而不甘于平凡!这样的男人,等惜儿嫁到王府,今后恐怕还要把姑姑捏在手里对付惜儿。   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的就断了他的念头!   秦惜也想到了这一点,孙氏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这两个月虽然因为她的原因开始慢慢的改变,可到底时日久了,有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要让她改……变成一个事事算计的女子,这完全不可能。   她也担心以后她成了容恒的妻子,却要被秦漠北要挟着做这做那,她本来就愧对容恒了,又哪里好意思再去利用这身份之便,给秦漠北谋福利?   更何况,秦漠北也不配!   她想了想,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这事儿母亲恐怕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我再想想。”   “嗯。”孙远扬颔首,“你想好了就通知我。”   “好。”   这个话题就此作罢,秦惜转而询问孙远扬的身体,倒不是她要揭人伤疤,只是他的身子需要注意什么,她必须要知道,毕竟他还要在秦家待上几个月呢。   “我以前在医书上看过,表哥这病有些是生下来就有的,有些是后面才慢慢形成的,冒昧的问一句,表哥你怎么会得这病的?”   “生下来就有的。”孙远扬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面色都没有变一下,含笑回答。   秦惜心中微微一窒,敛下眸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看过的那本医术上分明写着,若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只能以药物控制,受不得刺激,受不得情绪波动,不能痛苦的哭,也不能畅快的笑,因为说不定哪一种情绪就会引起病发,若是病发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也就是说,先天性的“心脏病”其实无药可医,只有……只有看运气,运气好了能多活两年,运气不好……就只能等死了。   秦惜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怨不得表哥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是不得不这样吧。   “我记得这病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以后我让厨房里给你做清淡点。”   孙远扬好脾气的道,“……好。”   今天晚上李嬷嬷房间里被搜出了巫蛊之术,所以厨房里的那一批人肯定要被他灭口,再来一批人,秦惜刚好可以下手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人。   不是她残忍的要灭了整个厨房,而是她事先就让秋意查了,厨房里的人没几个干净的,大多都是以前云氏留下的人,当年陷害那些姨娘,厨房里不少人都掺和了进去。   既然如此,她就彻底清扫一番,来一次大换血,今后再不能让饮食上出现任何问题。   “表哥还有哪里需要禁忌的吗?”   “没什么。”孙远扬摇摇头,面色平静,“其实我知道这病没得治,以前给我治病的大夫,也就是我的师傅,他为了给我治病,调查了许多我这种病情的例子,无论是生下来就带着病的,还是后天转为心疾的,大多都活不过二十四岁。我也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爹娘和芷儿他们还一直不肯放弃罢了。”   “表哥别这样说,如果能碰到神医,说不定……”   “不可能的,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孙远扬面容淡淡,没有悲伤,没有绝望,依旧平静如水,他笑看着秦惜,“人生总有许多事不如人意,不过与其每天活在悲伤中,倒不如平静的面对。”   秦惜头一次瞧见把生死看的如此淡的人,心中不是滋味的同时,也万分敬佩。同时心下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遍寻名医,为他看病,不管怎么样,他这样的好人命运不该对他如此不公的。   “对了,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在你成亲之前能赶回来。”孙远扬知道秦惜故意转移话题不让他难过,顺势便转开了话题,“圣上的旨意还没有下,父亲只是收到了皇上的口谕,要等圣上的圣旨下了之后,从京城或者是地方抬上去一个布政司父亲才能从江南归来。”   秦惜点点头,“那舅舅回来之后你们住哪里?我听娘说你们孙家以前的院子都已经卖出去了。”   “我听父亲说皇上已经把前丞相府赐给父亲做府邸了。”孙远扬说着,却见秦惜面色蓦然一变,整张脸都苍白起来。他不由停下来,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没事。”   秦惜垂下眸子,心中抽痛,长袖下指尖微颤。   苏家的府邸是皇上钦赐的,自从苏家被灭了满门之后,苏家的府邸就被皇上封了起来,库房里一些字画瓷器也全都被搬了个干干净净。苏家的府邸在京城地段极好,又那样大,怎么可能不被赐出去?   秦惜苦笑不已,那是她曾经的家,其实她有想过,若是有一日,能有机会,她会把苏家给弄回来。   可是她也知道……那样的希望微乎其微。   瞧着孙远扬担忧的眸子,秦惜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只是想着苏家毕竟死过人,还死过那么多人,有些不太吉利,所以才有些担心。”   “苏丞相是好人,惜儿大可不必担心。”孙远扬信了她的说辞,淡淡道,“苏家被灭门的时候父亲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了,十五年前父亲还在京城的时候就认识苏丞相。父亲说他和苏丞相是君子之交,绝不相信他会做出叛国之事,所以这事其中一定有蹊跷。”   “那舅舅可说有什么疑点在里头吗?”   孙远扬诧异秦惜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程度,意外的看她一眼,却见她托着下巴,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他不由的继续道,“……父亲在江南,京城的一些事也只能听到大概的风声,不过这件事的的确确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苏丞相若真是叛国,皇上大可以直接公布了证据,把他们一家人捉拿归案,为何还要趁苏家小姐大婚之际,让赵淳混进去之后才动手?这岂不是多此一举?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倒像是不想惊动人,一举把苏家拿下。”   秦惜死死的咬住唇,面色冰冷的可怕。   她想过这个问题,没错,正如表哥所说,如果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爹爹叛国,皇上直接拿出证据就可以灭苏家满门,为何非要让赵淳多此一举的先混到苏家,再行动手?   只是她一直苦思冥想都找不出答案,所以只能把疑惑压在心里的最深处。   “表哥,舅舅可曾分析过这里面的蹊跷?”   “分析过,却无证可查。”孙远扬摇头,“其实还可能有一个原因,就是苏丞相生前一定的罪过什么不能得罪的人,而所谓的确凿的证据不过是造假罢了,因为证据经不起推敲,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毕竟苏丞相生前门下有那么多的门生,若是真的有人污蔑苏丞相,他的那些门生自然不同意,闹大了肯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俗话说人走茶凉不是没有道理的,苏丞相人都没了,还会有谁揪着不放?毕竟能让一个丞相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必然身份高贵,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谁又愿意趟这趟浑水?”   秦惜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棍,一阵闷痛。   “这些也都是猜测,没有证据谁也不敢轻易翻案,毕竟牵扯太大了。”   “表哥知道那些所谓的罪证都是谁呈给皇上的吗?”   孙远扬摇头,“这事儿一直都是个谜,毕竟找到一国丞相叛国的证据可以说是天大的功劳,可是这功劳截止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人来领。就好像那证据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瞧着秦惜越发惨白的脸色,孙远扬住了口,他只当秦惜是害怕了,拍拍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不用害怕,都是过去的事了。”   秦惜勉强扯扯嘴角,那弧度还未扬起便已经深深的垂下去。   ……   没有老太太和秦漠北找茬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九月秦珊临嫁的日子。   这两个月以来天气渐渐转凉,温度越发的舒服起来。这两个多月时间秦惜和孙远扬还有孙芷的关系越发的好,让秦惜欣慰的是孙远扬自从上一次发病之后就再也没有发过病。有了那一晚上的谈话,她和孙远扬也亲近了许多,孙芷性子大大咧咧,秦惜有事反而喜欢和孙远扬说,他性子沉稳,而且见解独到,总会让她觉得惊奇和惊喜。   两个多月之中,容恒甩开身边的侍卫,偷偷的跑到过秦家一次,他是钻狗洞跑出来的,到秦家之后头发上还沾着狗窝上里的草,一身花花绿绿的长袍上也沾了许多的泥土和污垢。   秦惜瞧见他的时候大为惊诧,偏偏容恒还炫耀他是怎么怎么聪明才能从王府偷偷跑出来的,一口一个媳妇我想死你了。秦惜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容恒瞧着傻,却记住了简亲王府到秦家的路。她心里一阵后怕,万一路上碰到了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她几乎不敢想象。   秦惜生怕简亲王妃担心,看到容恒之后立马就让人去简亲王府传了消息,章嬷嬷闻讯慌忙赶来。   那一日容恒整整在秦家赖了一整日,到后来天都快黑了,还不想走,还是被章嬷嬷和秦惜好声好气的劝回去了。自那一日起秦惜就生怕容恒哪一日再突发奇想的要跑出来,不过幸好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   想来是简亲王妃在他身边又安排了人手。   还有一事值得一提,老太太瘫痪了之后脾气越发渐长,而且经常拉在床上,尿在床上。害的百草园里的丫鬟婆子越发不待见她。不止是丫鬟婆子不待见,有一次秦漠北去百草园看望老太太,刚好老太太拉了一床,把秦漠北恶心的再也没有去瞧过老太太。   现如今老太太的身边也就只有一个王嬷嬷伺候着,说到这一点秦惜不得不佩服,王嬷嬷果然有两把刷子的。自从秦漠北不去看老太太之后,整个百草园都是王嬷嬷做主,不管老太太多犟,脾气再大,王嬷嬷总有法子收拾她。反正老太太现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就算有苦也说不出,老太太起先还啊啊哦哦的怒吼,王嬷嬷对老太太积怨已深,一直都埋在心里最深处,因此不顾老太太脾气再大,只要老太太给她脸色看,她就敢不给老太太饭吃。   反正老太太现在又告不了状!而且她还有秦惜在背后撑腰!   后来老太太渐渐的被收拾的没了脾气,每每瞧见王嬷嬷都是一副害怕的模样。   老太太瘫痪了之后简亲王府里章嬷嬷曾经代表王妃带着东西来看过一回,可建昌侯府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来人问候过。为此,所有人都替大小姐捏了一把汗。   老建昌侯夫人连个态度都没有摆出来,明显就是瞧不上秦家,以后大小姐嫁过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过这些话都没有传到秦珊的耳中,她现在是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没有,只管安心的做她的新娘子。   秦珊成婚的前些天府里就已经布置的满堂红色,尤其是她所在的小院子,红绸飘飘,大红色的双喜字贴在正屋上,还有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整个院子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因为老太太不能主事,所以秦珊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是孙氏在布置,孙氏并不知道秦慧派人刺杀秦惜的事情,也不知道秦慧的死和秦惜有关,瞧着秦珊折断时间安分的紧,她也想着她没了娘和妹妹,十分可怜,因此对于秦珊的婚事还颇为上心。   秦珊出嫁的前一天,孙芷在清风苑里,倚着床榻啃苹果,她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边吃苹果边吐皮,吐的满地都是。她狠狠的咬一口苹果,愤愤然的道,“表姐,你说姑姑是不是傻啊,秦珊她娘以前都那样对她了,她还对秦珊的婚事这样费心。我瞧着姑姑都忙的两天脚不沾地了。”   秦惜的嫁衣已经绣好也缝好了,此时正在给容恒做衣裳,她见容恒那么多次,从来都是看他穿的花花绿绿的,还没瞧见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衣裳。想着他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于是就挑了个黑色的绸缎给他做衣裳。   秦惜一直挺喜欢黑色,所以选了黑色,在衣襟的袖口领口和袍子的下摆接了差不多四指宽的紫色绸布,在紫色的边缘上面绣了银色的暗纹。又用更深的黑色丝线在长袍的前襟处绣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因为前襟的布料都是拼接的,所以绣一只雄鹰就特别复杂,稍稍有一点不对,整个图案都毁了。   秦惜正在用灰色的丝线绣雄鹰的羽毛,听到孙芷的话,她微微一笑,头也没抬,“就算我娘不主动操办,秦漠北一样会把这活儿丢给她,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还不如自己揽过来,起码听着要好听些。”   孙芷一坐而起,瞪着秦惜,哼哼道,“我就是看不惯,就像秦珊这样的,就该孤零零的嫁人,让她尝尝被人冷落的滋味。”   秦惜一笑。咬掉线头,开始换另外一种线,把图案中最后一点眼睛绣出来,这件衣裳她赶制了好几天,今天终于要完工了。绣完最后一针,她松口气,抖开衣裳,摆在孙芷面前,“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孙芷扔掉手里的苹果,上手就去接衣裳,被秦惜眼睛一瞪,乖乖的从衣服里掏出手帕把手上的水迹擦干净,小声嘀咕道,“哼哼,容恒那家伙都是花花绿绿的衣裳,兴许相不中你这衣服呢,不过这衣服真好看,尊贵又大方,不过表姐,你对容恒也太好了吧,其实黑色的锦袍加点修饰就很好了,还要费这么大功夫绣这只老鹰,反正衣服是黑色的嘛,老鹰也是灰黑色的,不注意瞧不出来,何必这么麻烦呢,整个衣服最难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不过仔细一看还真好看……尤其是鹰眼,好锐利的感觉。”   秦惜微微一笑,不是她对容恒那家伙好,上次他偷偷跑出来,刚好她正在做嫁衣,他瞧见了非死活缠着她让她给他做两件衣裳。她心里也觉得有些愧对容恒,再加上容恒那个不达目的就撒泼打滚的,她也是没有办法才没有推辞。   不过幸好如今的天凉快了,她做这个也不热的慌。   孙芷拿着衣服爱不释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表姐,要不你也给我做一件呗,你绣功太好了,我好喜欢。”   秦惜嘿嘿一笑,从凳子上起身走到衣柜旁边,打开衣柜拿出两件崭新的衣裳,衣裳很显然是一件男式样式,一件女子样式。孙芷欢呼一声就去接秦惜手里的衣裳,兴奋的连连尖叫。   秦惜把衣服放到她怀里,一脸笑意,打趣道,“喏,给你和表哥一人做了一身,我就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开口问我要呢,没想到你这么能忍,现在才张嘴。”   “表姐你太坏了,都做好了还藏着掖着的不给我。”孙芷抖开裙子,裙子是水绿色的,不是襦裙,很是简单的款式,有些像劲装,但是比劲装又多了几分柔和。孙芷真是爱死这裙子了,她一直都嫌弃自己的裙子太繁琐了,行动什么的太不方便了,这个裙子正合她意。   “真好看。”她抖开另外一件衣裳,纯白色的长袍,袍子的身上绣着一丛清脆的翠竹,如同宣纸上做出的画,清雅又素洁。而且翠竹绣的同样漂亮,每一片竹叶都仿若真的一般,甚至还精心的在竹叶上绣了水珠。孙芷情不自禁的抚上那水珠,随即尴尬的笑笑,“跟真的一样,太神奇了,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秦惜抿唇一笑。   自己做的东西能这样被喜欢,她自己也挺开心的。   孙芷太高兴,捧着衣服就跑出去了,“我拿去给哥哥试试。”   秦惜忍不住摇头,哪用得着这样兴奋。   孙芷一路狂奔到孙远扬的院子里,才瞧见孙远扬就高兴的把衣服抖给他看,“哥哥哥哥,看表姐给你做的衣服,好不好看!”   孙远扬一愣,接过那衣服,“给我的?”   “是啊,你看看喜不喜欢。”   孙远扬瞧着长袍上绣的栩栩如生的翠竹,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好看。”   “你去试试看,看大小行不行,不行让表姐再给你改改。”   孙远扬是个沉稳的性子,此时也忍不住感染了孙芷的开怀,竟然真的如同一个没见过新衣服的,跑到内室去换衣服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一身白衣,翩翩如玉,比起他往常穿的白衣又多了些点缀,越发显得清雅温润。   “好看,大小也刚刚好,表姐真是太细心了,不行不行,表姐对我们这么好,我一定要给她做些事情!”孙芷抱着孙远扬的胳膊,诱惑道,“哥哥,你看表姐对我们多好啊,咱们不能辜负她这一片心啊。”   孙远扬无奈的笑笑,摸摸她的头发,“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嘿嘿。”孙芷嘿嘿一笑,附耳在孙远扬耳畔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眸子亮亮的看着他,“怎么样,好办法吧。”   “这……”   “行了行了,别犹豫了,我知道你是老好人嘛,坏事儿就交给我做,你只要给我把东西配出来就好了。”   “……那好吧。”   翌日。   秦珊的大喜之日,天不亮秦珊起了身,她彻夜未眠,激动的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一夜,寅时的时候她就起了身,换上了喜庆的大红嫁衣,天蒙蒙亮的时候孙氏带着瞿氏寻来的十全夫人来给她梳头。   秦珊一直恍恍惚惚,想到要离开秦家,她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襟,她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临到吉时的时候原本是姐妹话别的时候,可秦惜没有来。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秦珊同样不想看到秦惜,屋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因此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秦珊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透过铜镜,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她抚上自己的面颊,她原本就长的娇美,此时上了胭脂水粉,越发的楚楚动人,美丽动人。   就她这张脸,再加上赵淳对她的一往情深,秦珊有把握能牢牢的抓住他的心。   吉时到,秦珊听到外面锣鼓鞭炮震天响,心中小鹿乱撞。   “新娘子,盖盖头了。”   喜娘把秦珊的盖头盖上,一切都十分顺利,因为她没有兄长,所以就从秦家旁支的一个亲戚里挑出了一个男子背着她到前厅告别父母。   原本秦漠北的意思是让孙远扬来做这个兄长的,孙远扬身份高,如果能做这个兄长背着秦珊出嫁,那他脸上也有光啊。但是孙远扬怎么可能同意。秦漠北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勉强,就只好作罢。   这一次,秦惜作为秦珊的妹妹,必须要在前厅里等着。   秦惜再一次瞧见了一身大红色喜服的赵淳,她微微眯着眼睛。   这一幕何其熟悉!   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一日她盖着盖头,完全看不到赵淳的面容,而如今,她能清晰的看到他面上淡淡的笑容,他胸前帮着一只大红色的绸花,看上去春风满面,喜气洋洋。   何其讽刺的一幕,秦惜讥诮的扬起唇角。   赵淳感觉到有人看他,那目光如同芒刺在背,让他想忽视都难。他眸子微转,落在秦惜的身上,一眼就看到她讥诮的笑容,赵淳心中微微一刺,刚刚的那点喜悦立马不翼而飞。   想到她还有三个月就要嫁给容恒那个傻子,而他竟然完全阻止不了,他心里一股邪火就压抑不住。   赵淳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瞧着秦惜的时候,眸子里一股子深深的占有欲,那是男人看着自己中意女人时才会有的眼神。   这一幕被孙远扬尽数收入眼底,他眉头不着痕迹的蹙了蹙。   这个赵淳……明明娶的是秦珊,为何要用这般的眼神瞧着惜儿!而且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诸多宾客的面用如此直白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一个没出嫁的姑娘,简直太失礼了。   孙远扬脚步一错,不着痕迹的挡在秦惜面前。   赵淳瞧见孙远扬,眉头一皱,立马别开了目光。   秦漠北和孙氏已经坐在了前厅的主座上,丫鬟寻来蒲团,秦珊和赵淳跪在地上告别父母。   “岳父岳母,你们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对待秦珊。”   “好好好。”秦漠北喝了一口茶,顺手把茶杯搁在丫鬟手中的托盘里。高兴的老脸通红,激动的直拍赵淳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的贤婿了,贤婿,我家珊儿以后就交给你了,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这个当岳父的可不乐意。”   赵淳握住秦珊的手,坚定道,“岳父请放心,小婿一定不会辜负她。”   秦珊被赵淳抓住手,小脸一热,面上忍不住泛起了红色,脸一热就忍不住有些痒,大庭广众之下,她忍住没有伸手去抓。   拜别了父母,由旁支的兄长背着上轿,一家人把她送到了大门口,立马有婆子准备了一盆水在大门口候着。赵淳对秦家二老拱拱手,翻身上了马。   “岳父岳母,小婿三日回门之时再来拜访。”   “好,好!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赵淳点头,临行前,他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   顺利的坐上轿子,秦珊脸上越来越痒,终于忍不住轻轻的挠了起来。伴随着鞭炮和锣鼓的声响,赵家的人终于远离了视线,秦家今日也来了不少宾客,不过秦惜作为待嫁的女儿,不需要去应酬。而孙氏兄妹毕竟不是秦家的人,也不需要应酬,因此就随着秦惜一起回了后院。   一路上秦惜就发现孙芷笑的一脸诡异。   她浑身恶寒,忍不住问,“你干了什么好事儿,怎么笑的这般……奸诈!”   “去去去,你才奸诈呢。”孙芷瞪了秦惜一眼,她今日穿了秦惜给她做的那件裙子,行动很是方便,蹦蹦跳跳的跑到秦惜跟前,背着小路跳起来,“嘿嘿,表姐,我今天给你报了仇了,你可要感谢我才行。”   “报仇?”   “哈哈,我先不告诉你,三天之后他们回门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哈哈,这一次实在是太大快人心了。”孙芷一脸神秘,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秦惜疑惑的回头,看向孙远扬,“芷儿她……没事吧?”   怎么今天看上去这么不正常?   孙远扬含笑摇摇头,配合孙芷掩饰了下来,“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哎?你们有事儿瞒着我啊。”秦惜一脸讨好,“表哥你就告诉我呗,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吊起人的好奇心,这样是恨不道德的行为。”   孙远扬含笑看她一眼,负着手悠悠然的走远了。   秦惜愣在原地,无奈的耸耸肩。   ……   建昌侯府   秦珊进了府拜了天地之后就被安置在新房中,她手中抱着一只苹果,坐在喜床上,脸上越来越痒,她伸手摸,却没有摸到疹子之类的东西。她心想,应该是太紧张了吧。   大喜之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流程,那就是闹洞房。   赵淳在外面敬了一圈的酒下来已经是暮色四合,敬酒之后就进了新房,新房中已经围满了人,就等着看热闹呢。   赵淳一身酒气被推到喜床便,喜娘立马往他手中塞了一杆称。   太子容戌十分给面子的来参加赵淳的婚礼,此时也在新房里等着看热闹,不仅是容戌,还有一些平日中和赵淳关系不错的年轻人都在新房里看热闹。   有人瞧着赵淳久久不动,就瞎起哄,“赵淳赶紧的掀盖头啊,我们真好奇你守身这么多年看上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赶紧的掀盖头,别吊我们的胃口了行吗!”   韩子玉也来了,他同样是一身大红色的长袍,看上去比新郎还吸引眼球,他懒洋洋的倚在新床边,风骚的扇着手中的折扇。听到人起哄,韩子玉也嘿嘿一笑,“赵淳,你再不掀盖头本候就替你动手了!”   秦珊听到这么多人,心中不由得万分紧张,与紧张相伴的,还有一万分的娇羞。   烛光下,赵淳终于缓缓动了,他握着喜秤走到床边,瞧着秦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心下微微满足的同时,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他握紧喜秤,微微挑起了喜帕的一角。   秦珊眼前顿时一亮,她咬着唇,娇羞的抬起头来。   众人好奇的看过去,所有人呼吸当即一窒,韩子玉更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屁股栽在地上,他连忙站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秦珊。   “额滴个亲娘暧!鬼啊!”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额滴个亲娘暧,鬼啊,鬼啊,女鬼现身了。   ☆、第七十九章 媳妇,让我吃一口   烛光的照射下,秦珊此时的脸可以算的上恐怖。   一张脸已经红肿起来,脸上生了无数的小红点,那红色的小红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张脸,不但如此,小红点里还隐隐约约的往外渗着脓包,烛光下脓包里的脓水越发清晰。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因为一张脸彻底肿成了馒头,所以五官都被硬生生的挤在一起,眼睛越发的小,嘴巴却肿成了香肠的模样,再衬着她脸上浓妆艳抹的胭脂水粉……   老天爷,简直是惨不忍睹。   新房中大多数人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生怕多看一眼连隔夜的饭菜都要吐出来。   实在是……太恶心了,老天爷,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女人,就是猪圈里的母猪拉出来,也比她好看的多!   韩子玉捂住嘴,险些呕吐出来,他慌忙展开折扇挡住自己的眼睛。眼神斜睨着赵淳,有股子说不出的诡异感。   “赵淳……你、没想到你竟然好这一口,唉呀娘暧,难怪那么多容貌娇媚的女子你都瞧不上,竟然是……”韩子玉摇摇头,十分不忍心再看秦珊一眼,他拍拍赵淳的肩头,一副“我理解,你什么都别解释”的眼神,“兄弟,你真的应该早点说的,早知道你口味如此,呃……奇特,我早就给你找来这样类型的,也省得你苦苦守身这么久。”   赵淳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面色铁青,一张脸阴郁的吓人。   屋里不知道是谁干呕了一声,声音之大,所有人头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声干呕起了连锁反应,许多小姐和媳妇子面色都是一白,捂着嘴就干呕起来。   韩子玉瞧瞧移开扇子又看了秦珊一眼,这一眼看的他胃里也翻腾不止,他慌忙又拿折扇盖住了眼睛。一边盖住眼,一边还默默的呢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半夜女鬼千万别找我。”   容戌也只看了一眼就恶心的别过头,他皱眉看着赵淳,沉声道,“赵淳,这就是你要娶的人?”   容戌是见过秦珊的,可印象中根本不是这个模样,容戌怀疑是被人给掉包了。   赵淳脸色越发难看,他瞪着秦珊,厉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珊脸色惨白,不用人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脸出了问题,因为两颊高高肿起,挤得鼻翼都透不过气来。她惊恐的去摸自己的脸,入手不是往日的丝滑,而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秦珊瞪大眼睛,“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脸,我的脸!”   她推开所有人,冲到铜镜前,瞧见铜镜中的自己,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脚步踉跄的退后两步,惊恐的大吼道,“不!那不是我,不是我!”   她的脸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铜镜里的人连猪都不如,那怎么可能是她!一定是她看错了,一定是的!   秦珊飞快的回身,和她目光相撞的人立马白着脸别过头去,那眼里的厌恶和鄙夷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的脸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人从中捣鬼!   谁?!   秦惜!一定是秦惜!   怪不得她待嫁的三个月秦惜完全没有找她的麻烦,原来竟然在这里等着她,她好狠的心啊,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出丑,她以后还怎么在建昌侯府立足!   每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都让她仿佛脱光了一般难堪!秦珊面色扭曲起来,她疯狂的大吼,整个人都歇斯底里起来,“不许看,你们不许看!你们都滚开!滚开!”   她的脸本来就恐怖的吓人,此时扭曲起来看上去无比狰狞,新房里原本有带着小孩来的女子,此时小孩子都被吓哭了,哭嚎声震天。   这哭嚎惊醒了赵淳,他瞧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心中又羞又愤,厉喝道,“秦珊,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闭嘴!”   “相公……相公,我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秦珊朝赵淳飞扑而来,眼泪横流,她眼泪落在脸上的红点上,刺激的生疼生疼,她小跑到赵淳身边,刚要投入他的怀抱,却被赵淳狠狠推开。   赵淳胃里翻腾的厉害,他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的这头“猪”和他心目中的秦珊结合起来。他现在实在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张脸。   秦珊原本就是处于最无助的时候,此时被赵淳一把推开,生生的跌在床榻上,手中代表平安幸福的苹果骨碌碌的滚到地上,被韩子玉一脚踩碎。她伏在被子上低低的抽泣,“有人害我,一定是秦惜害我……秦惜她见不得我幸福……”   “闭嘴!”赵淳听到她这个时候还去诬赖秦惜,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他把手里的红盖头一扔,盖头立马就盖住秦珊的头,他低喝道,“你自己出了问题,还去赖旁人,秦珊,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韩子玉瞧见秦珊的脸被盖住了才收回遮在脸上的扇子。听到赵淳竟然替秦惜说话,他眉头微微一挑。只一瞬间面色就恢复如常,他心有余悸的松口气,“娘暧,吓死我了,今天晚上肯定要做噩梦的。”   新房里许多人都点头赞同韩子玉的话。   韩子玉又拍拍赵淳的肩膀,一脸同情的瞧着他,“赵淳,只要想到今天你要和这女人圆房……我就实在敬佩你的勇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韩子玉的偶像!真的!我这辈子很少有佩服的人,从这一刻开始,你在我韩子玉心里的形象立马”蹭蹭蹭“的往上飙。能有这样的牺牲精神,我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说着,韩子玉还煞有介事的摇摇头。   被子上的秦珊哭的越发撕心裂肺起来。   还是容戌终于看不过去,低声呵斥韩子玉,“韩子玉,你少说两句!”   “太子殿下,我可一点都没有说错,难道赵淳娶了秦珊,不是为了不让她祸害其他男子吗,这样的牺牲精神难道不值得佩服?”韩子玉笑的一脸欠扁。   容戌被他一噎,微微蹙眉,打圆场道,“行了,今儿个的事情大家都积点口德,谁都不要往外传了!秦小姐应该是生了病,赵淳,你赶紧让侯府的客卿大夫来给她瞧瞧,万一耽搁了时间治不好……那就成大问题了。”   赵淳瞥了秦珊一眼,脸色惨白。   虽然现在秦珊的脸没露出来,可他只要瞧见她,脑海中立马闪出她方才的脸。他喉结滚动,硬生生的忍住呕吐的欲望。立马吩咐新房里的丫鬟,“去叫大夫!”   万一秦珊治不好,让他一辈子都面对这张脸,赵淳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疯掉!   赵淳不顾失声痛哭的秦珊,强撑着最后的礼节,把新房中所有的宾客都送了出去。   经过三个月的休养,赵颖儿终于恢复了健康,此时作为小姑子守在新房里,就在宾客们散开的瞬间,赵颖儿立马脸色惨白的跑了出去。她冲到后院,瞿氏此时正在陪着一些女眷们说话敬酒,瞧见赵颖儿惨白着脸跑出来,心里微微一咯噔,她很快就从人群中脱身而出,拉着赵颖儿到了偏僻的地方。   “你不是在你哥哥的新房里瞧新嫂子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赵颖儿一脸焦急,跺脚道,“娘,你现在还笑的出来,方才新房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珊的脸毁了,那脸吓死个人,哥哥挑起盖头的时候把小孩子都给吓哭了,恶心的我今天肯定是吃不进东西了。娘,你是不知道,秦珊简直丢尽咱们侯府的脸了,洞房也没有闹成,哥哥成了人嘲弄的对象,你都不知道有多惨……”   瞿氏面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我哪里知道,反正哥哥连交杯酒都没有喝就出了屋,永禄候都快笑死了,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恐怕不出今日,咱们侯府就成了整个京都的笑柄了!”   瞿氏阴沉着脸,终于忍不住,怒声道,“我早就说这秦珊是个不吉利的,她还没有嫁到咱们家就克死了她的生母和妹妹,还克的他们家的老太太瘫在床上,这才到咱们家不到一天,就丢尽了咱们侯府的脸!你看我不去教训她!”   赵颖儿连忙拉住瞿氏,“娘,你现在可别去。”   瞿氏疑惑的看着赵颖儿。   赵颖儿脸上还带着后怕,“现在秦珊的脸简直不能看,谁瞧见了恐怕都要恶心好几天,反正我瞧方才哥哥那样子应该也不会再踏进新房了,你就让秦珊好好在新房里揪心吧。到明儿个敬茶的时候你再好好治治她!”   “……好!”   ……   大夫很快就来到,秦珊着急的探出头,大夫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吓的也是老脸微颤,不过还是尽职尽责的给秦珊诊了脉。   “大夫……我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治?”   大夫松开秦珊的手腕,松口气,安慰道,“夫人放心吧,应该只是脸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等些日子自动就好了。”   “真的,不用敷药吗?”秦珊有些怀疑,她的脸那么严重,如果不上药,真的没事吗。   “当然。”大夫其实也不敢乱开药,要不然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可承担不起,他轻声道,“夫人,您这脸这几日别碰水,脸上的脓包也别动,就算痒也不能抓,要不然抓破了脓包,在下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留疤。”   秦珊一惊,“是,我肯定碰。”   如赵颖儿所说,新婚之夜,秦珊独守空房,赵淳出了新房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夜幕降临,宾客们散尽,秦珊等的焦头烂额却始终看不到赵淳的影子。   她让贴身丫鬟出门查探,“看看侯爷怎么还没来。”   “是。”小丫头苦着脸就出了门。   她对侯府也不熟啊,也不敢乱跑,丫头刚出门,连院子都没有出,就被院子里的嬷嬷呵斥了,“做什么的!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我……我去寻侯爷……”   嬷嬷面色一冷,“侯爷是爷们,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说寻就寻的!侯爷要来新房是他的心意,不来新房也是爷们的自由,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管侯爷的事儿不成?赶紧回去!”   小丫头无奈,只能退回了房间。   秦珊瞧见丫头的影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死死的盯着她身后,可却连赵淳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脸色一冷,“侯爷呢!”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丫头哭丧着脸,“小姐,奴婢还没有出院子就被嬷嬷喝住了,嬷嬷说侯爷不是奴婢能寻的。”   “没用的贱婢!”秦珊一甩手,重重的给了小丫头一巴掌。小丫头委屈的红着眼圈捂着脸,不敢言语。   “滚出去!”   “夫人好大的脾气。”先前教训丫鬟的嬷嬷推门进了屋,瞧见秦珊的脸,她眉心狠狠一皱,丝毫不客气的道,“夫人就这个模样还想让侯爷回来?恐怕侯爷瞧见你这张脸夜里睡都睡不安稳。奉劝夫人一声,你就别瞎折腾了,侯爷方才已经吩咐过了,让夫人该休息就休息,明日他会回来随你一起去给老侯爷和老侯夫人敬茶。今日夫人已经让侯府丢尽了颜面,夫人若是再闹腾,侯爷只会更加不喜。话已经带到,夫人要如何,你自行选择。”   秦珊听着嬷嬷的话,死死的咬着唇,把今日之辱都忍了下来,果然没有再闹腾。   ……   夜幕四合,赵淳送走宾客,抱着一坛子酒独自在房顶上喝酒。他今天实在是没办法再看到秦珊的脸,否则他真的会发疯。   一身红色的喜服脖颈处已经被酒水浸湿,赵淳酡红着脸,回想起方才秦珊说的话。   她说她的脸是秦惜想法子弄成这样的。   其实他倒希望真的是秦惜做的!赵淳心里隐隐有一丝的期待,如果秦珊的脸真的是秦惜弄成这样的,那以前的所有事情就都能解释了。   为什么秦惜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是不是说明秦惜其实喜欢他,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赵淳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要不然他实在解释不了秦惜的行为。丢开手中的酒坛子,赵淳躺在屋檐上,繁星满天,月色皎洁,赵淳陷入沉思。   好像……秦惜碰到他和秦珊在一起的时候脸色尤其难看,还有,上一次在秦家,为什么秦惜和容恒好巧不巧的就跟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为什么刚好就只有他瞧见了亲密无间的容恒和秦惜!还有,今天……他去迎亲的时候,分明瞧见秦惜面色苍白,一脸恍惚的模样,那分明就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是妒忌了!   一定是这样的!   赵淳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心中一片火热,甚至有种冲动,想立马冲出府去找秦惜问个明白。   如果秦惜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赵淳苦笑,他不得不承认,秦惜的手段很高明,用这样不屑一顾的姿态让他从心底里彻底记住了她。赵淳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这样仓促的娶了秦珊,如果他娶的人是秦惜……   “该死!”   他一拳砸在屋檐上,拳头被瓦砾刺的鲜血淋漓,同时让他被酒灌醉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他现在有什么立场去找秦惜?!他刚刚迎娶了秦珊,而且秦惜也和容恒订下了婚事,就算他想方设法的破坏了容恒和秦惜的婚事,难不成他还能让秦珊这个庶出的姐姐做他的正妻,让秦惜做他的妾?!   这根本就不可能!   秦惜能用和容恒的亲密来刺激他,都没有坦然的说出自己的心声,由此可见她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子,就是心里再喜欢都隐忍着不肯说,既然这样,又怎么会委屈做小?   或者他让秦珊做小,让秦惜做他正室?!   赵淳越想心里越是激动,他身子腾然坐起,下意识的就要冲出去,可刚刚迈出一步,他便退却了。这种时候,他刚刚成亲大喜之日,他若是冲出了府,恐怕侯府的脸就彻底的没有了。   赵淳默默的忍住,三天,还有三天就是秦珊回门的日子,到时候,他一定要找秦惜问个明白。   只要秦惜点头,他立马就能把秦珊贬妻为妾,如果她没办法和秦珊共处。大不了、大不了他休了秦珊。   反正她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侯府的脸,刚好就能作为理由。秦惜可不知道赵淳的想法,要不然非被他恶心的吐出来不可,她对赵淳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他竟然都能自我安慰到是她为了吸引他使用的手段!   太不要脸了!   翌日。   赵淳一大早就回了新房,他推开门的时候秦珊已经洗漱好,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在等他了。她的脸还没有好,依旧是肿成猪头的样子,赵淳一见之下眉头立马狠狠的皱紧。   “相公……你回来了?”   “带上面纱,跟我去给爹娘敬茶!”   秦珊察觉到赵淳态度的冷硬,面色微微一黯,却没有敢反驳,身边的小丫鬟立马递上来一块面纱,秦珊咬着唇委屈的戴上。   两人一路无话,从新房里走到瞿氏和老侯爷的院子,一路上丫鬟婆子眼神异样,在他们两个走过去之后终于凑到一起小声的嘀咕起来。   新婚之夜侯爷一夜没有回新房,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传的阖府皆知了,还有昨儿个揭盖头的事情也被人添油加醋的说的人人都知道了。   ——听说侯爷娶的新夫人长的比猪还丑?   ——岂止啊,猪好歹瞧着不觉着恶心,夫人的脸都不能看,要不然今天怎么会蒙着面纱。   ——听说是不小心沾了脏东西?   ——得了,沾什么脏东西能让脸变成那样?听说小孩子都能被吓哭,还听说昨儿个永禄候瞧见夫人之后直接就吐了。   ——那侯爷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女子了?   众人噤声,眼神和韩子玉的眼神一样诡异万分。所有人几乎都在猜测,难不成侯爷真的好这口?   秦珊和赵淳到了大厅的时候建昌侯府的长辈们都到齐了。瞿氏和老侯爷还有赵颖儿已经等候多时,此时才看到赵淳和秦珊姗姗来迟,瞿氏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   厅子里坐满了人,瞧见两人到来,厅堂中一个中年女子放下茶杯,优雅的用帕子擦擦嘴唇,斜睨了秦珊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呦……新娘子好大的架子啊,让我们这一屋子的长辈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了公主还是郡主呢,就是公主和郡主也没有这样不敬长辈的吧。”女子眼珠子骨碌碌在秦珊脸上转了一圈,掩唇一笑,“这好好的怎么还戴上面纱了,难不成还怕人瞧?”   秦珊委屈不已,她也想早点来,可是赵淳迟迟不回来,难不成给长辈敬茶要让她一个人来?听到女子挑衅的声音,她侧首瞧了赵淳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要给她说话的意思。   秦珊心中又羞又恼,压下心里的火气,抿紧了嘴巴没吱声。   那女子不依不饶,“呦呵,新上门的夫人架子大啊,让我们长辈等了这么长时间也就罢了,长辈和你说话竟然也不理会。”女子目光转到瞿氏脸上,笑眯眯的道,“嫂子,你这儿媳妇可真不如我们家的儿媳妇乖巧懂事儿,我们家星儿可从来不敢对长辈这样无礼。”   瞿氏早就恼怒不已,听到女子的话,她瞪着秦珊,厉声道,“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秦珊眸子一变,她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庶”这个字,她自认除了庶出的身份没有一点比不上嫡出的小姐,可有些人偏偏就爱拿身份做文章!   “怎么,还敢给我这个婆婆脸色看了!”瞿氏低骂道,“好大的胆子。”   秦珊又看了赵淳一眼,却见他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咬着唇,盈盈跪下,“母亲……儿媳不敢。”   “不敢,我看你的胆子倒是大的很!”瞿氏终于找到泻火的机会,一通训斥,“昨天我建昌侯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这一点秦珊无从辩驳,恨只恨她太过不小心,找了秦惜的道!她死死的捏紧拳头,她发誓,等她回门的时候一定要给秦惜一个教训!   “行了!”老建昌候瞧见一屋子人都皱眉,心里有些不高兴。真是的,要教训人也等着这些人走了再教训,这样成什么样子。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在家里人面前脸面也不想要了?!他大手一挥,“时间不早了,赶紧敬了茶用早膳。”   小丫鬟端来了托盘,又拿来一个蒲团。   是的,只拿了一个蒲团。小丫鬟把蒲团铺在赵淳跟前,赵淳跪在上面,端了茶盏给瞿氏和老侯爷敬茶。   “爹,娘,请用茶。”   秦珊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心中暗恨!一定是有人吩咐了只拿一个蒲团,要不然小丫鬟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自作主张!   赵颖儿站在瞿氏的身后得意的笑笑,没错,就是她让小丫鬟不给秦珊拿垫子的,让他们侯府的脸面丢了个尽,就该给她一些教训!   瞿氏和老侯爷喝了赵淳的茶,秦珊顺势也端了杯茶在手中。茶杯入手,她的手就是一抖。这茶杯……滚烫滚烫,秦珊怒瞪一眼小丫头,小丫头视而不见,她咬着牙,知道这时候就是不能忍也要忍住,勉强挤出一抹笑,把茶杯递给瞿氏,“娘……请用茶。”   瞿氏冷哼一声,却不想让一屋子人看了笑话,顺手接过茶杯。   茶杯入手,她立马低叫一声,茶杯滚烫,烫的她直接摔在了地上。满杯子滚烫的热茶顿时浇了秦珊一手,茶杯应声而落,啪嗒一声碎成无数片。秦珊尖叫一声,手一抖,受上迅速烫出诸多的水泡。   “小贱人,你故意烫我!”瞿氏脸色一变,扬手就要打过去,赵淳皱紧眉头,只当瞿氏故意给秦珊难看。一把拦住瞿氏的手,他有些不耐,“娘!你别找事儿了行不行!赶紧敬完茶我还有事要出门!”   “混帐东西,我找事儿,你瞧瞧你娘的手!”瞿氏伸出手放在赵淳面前,赵淳瞧见她手指上烫出来的水泡,皱紧眉头看了秦珊一眼。“这小贱人诚心要烫死你娘,你竟然还护着她!”   “娘,我也不知道茶水这么烫!”   “你不知道?茶杯都入了你的手你还说不知道?这么烫你不知道提醒我?还故意把茶杯交给我?你不是诚心的是什么!”   “相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敬茶的时候若是中途停了不太好……所以才没说。”   赵淳皱眉,转眸瞧着秦珊,低斥道,“给娘道歉!”   秦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没有错,她为什么要道歉!她伸出手,手上的几个水泡顿时映入赵淳的眼睑,秦珊眸子含泪,“相公,若我故意,怎么会连自己都烫?”   赵淳不悦!   不管怎么样,娘是长辈,让她道个歉还委屈她了?!以前还觉得秦珊是个温柔谦和的,怎么如今才瞧见她竟然如此小肚鸡肠?这么多长辈瞧着,她就是受了些委屈又如何?他日他再补偿不就好了?非要当着这么多长辈下娘亲的面子不成?!   赵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字一句道,“我说!给娘道歉!”   一屋子人没一个给秦珊说话的,大多人都坐在椅子上看笑话。秦珊膝盖疼,手疼,心更疼,她原本以为从秦家嫁到侯府,她就能享清福了,可怎么也想不到,这才仅仅是她嫁进侯府的第一日,竟然就叫她如此难堪!   她死死的咬住牙关,满口的血腥味,把满口的腥甜吞之入腹,她眼神颤抖的瞧着瞿氏,一字一句道,“娘……方才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求您原谅……”   瞿氏冷哼一声,还要发作,瞧见一边老侯爷不耐烦的脸色,她立马压下了火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提前包好的红包,打发叫花子般的扔到了秦珊的怀中。   老侯爷也给了个红包,虽然不是用扔的,脸色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珊瞧见红包眼眶又是一红,她是新媳妇,按理说给公婆敬茶的时候都会给一些珍贵的首饰或者值钱的东西,可瞿氏和老侯爷竟然给她最普通最常见的红包……秦珊死死的捏着红包,瞿氏这是在打她的脸呐!   好不容易把所有长辈的茶都敬完了,秦珊的膝盖也跪的麻木了,她捏着一手的红包,浑身都在颤抖。   敬完茶赵淳立马就离开了侯府,不是他要给秦珊难堪,而是他的确有要事要出去办理。   长辈们陆续离去,老侯爷也离开,大厅中就只剩下秦珊,瞿氏和赵颖儿。   不多时,有嬷嬷进了大厅,手中托着一个托盘。   托盘中放着的不是别的,正是秦珊和赵淳新房床上放着的白绸。瞿氏捏着白绸,瞧着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半点的红,她手一扬,把手中的白绸扔到秦珊的脚下,“秦珊,这你怎么解释!”   以前云氏没死的时候就教过秦珊闺房之事,所以她不至于不明白这白绸是什么东西。   她不信瞿氏不知道昨夜赵淳一夜未归,今日故意把白绸拿出来,分明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秦惜眸子颤抖,缓缓跪在地上,她忍了,她认了!   “娘……昨日是儿媳不好,没有留住相公,他昨夜……未曾歇在新房中……”   “为何?!”   “因为……儿媳的脸不甚沾了脏东西。”   “把面纱揭了我瞧瞧。”   秦珊一窒,忍了又忍,终究是抬起手,揭开了面纱。   瞿氏瞧见秦珊的脸,整张脸都不可控制的抽搐起来,那一脸带着红疹和脓包的脸……她白着脸慌忙别开眼,赵颖儿也赶紧别开了眼睛。瞿氏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就这张脸,别说是淳儿,是个男人瞧见了都忍不了!   “赶紧把面纱给戴上!”   秦珊颤抖着手,把面纱有戴在了耳上。   瞿氏今天早上是肯定吃不下东西了,她那一脸的脓水太恶心人,她皱着眉,厌恶的不行。原本还要趁机教训秦珊的,可是这会儿瞧见她,她就想吐。   瞿氏立马甩手,“你这张脸还想留住侯爷?淳儿今日能陪你来敬茶就不错了,你退下!赶紧退下!不把脸养好了不许来见我。”   “……是!”   ……   秦惜可不知道秦珊在建昌侯府的悲惨遭遇。   就在秦珊回门的当天,容恒又来了!   秦惜都无奈了,不是她不想看到容恒,实在是她和容恒眼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成亲,这个时候容恒老是往秦家跑,让人听了岂不是落人口实?   可来了她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吧。   秦惜只好把手中的活儿都停下来,耐心的陪容恒玩耍。   “媳妇媳妇,我的新衣裳呢?”   秦惜无语,怎么还记着这一茬呢?幸好她做好了,要不然她还真的尴尬的拿不出来了。   她拿出锦袍,没好气的塞到容恒怀里,“喏,早就做好了的。”   容恒瞧见她选的竟然是黑色,眸子微微一闪。兴奋的接过去抱在怀里,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秦惜心中一软,含笑摇摇头。   还不等她心彻底软下来呢,容恒就开始解身上的纽扣。秦惜一诧,厉声道,“你干嘛!”   经过上一次容恒把她扑倒给亲了,秦惜就对容恒有防备了,此时瞧见他要脱衣裳,立马双手抱胸警惕的后退两步。   “呜呜……”容恒眸子里暗光一闪,仰起脸却是委屈不已的模样,“人家要换新衣服嘛。”   屋里的含雾梅蕊还有秋意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秦惜顿时尴尬的红了脸,瞪了三人一眼,“笑什么啊,不许笑!”   秋意捂着嘴,用力憋着,可眼睛里都是笑意。   容恒还在费力的解纽扣,秦惜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上前按住容恒的手,“容恒,别脱了,等你回王府了再换好不好?”   “不好!”   容恒十分坚定的拒绝,可纽扣在他手里就成了机关一样难解的东西,他委屈的抬起头,“媳妇,你帮我脱!”   秦惜小脸一红,狠狠的瞪了容恒一眼,什么叫你帮我脱?能好好说话吗?能不带歧义的说话吗!能吗能吗!   “媳妇,人家解不开……”   秦惜觉得遇到容恒一定是她做的坏事太多,所以老天爷派了一个专门来收拾她的人。她叹口气,伸手去给容恒解扣子。   容恒突然想到什么,忽然后退两步,警惕的瞧着屋里的三个丫鬟,压低声音偷偷和秦惜道,“媳妇……你让她们出去好不好,娘说了,看了身子就要成亲的,我才不要娶她们,我就要娶你一个。”   秦惜嘴角一抽,一点都不信,“你在王府里洗澡难不成都是自己洗?没有丫鬟帮你洗澡?”   他的身子早就被人看光了吧。   “没有的,人家在家里都是自己洗澡。”容恒一脸坚决的摇头,一副捍卫贞洁的样子,“媳妇你放心,我会为你守身的。”   秋意一个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又笑了。   艾玛,小姐和未来姑爷的相处太有爱了,真的是让人忍不住的欢乐啊。以前还觉得小姐嫁一个傻子太亏了,现在瞧着……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嘛。   “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秦惜终于恼羞成怒,“你们都出去!”   “哎?小姐你确定?”   方才二公子刚来的时候小姐可专门说了,不管二公子怎么赶她出去,都不许让她离开房间的。   “确定,确定!赶紧的出去!”   秋意笑容止不住,抿着唇愉快的出了房间,含雾和梅蕊也跟着离开。   三人离开之后容恒才张开双手让秦惜给他脱衣服,秦惜发现,她多少个第一次都献给容恒了。   第一次那么亲密的和男子接触。   第一次被一个男子亲了嘴巴,占了便宜。   第一次服侍一个男子脱衣服!   依照她现在和容恒的情况,如果容恒突然不愿意娶她了,她连下家都找不到了!秦惜在心中默默腹诽,很快就脱掉了容恒的外衣,又动手帮他把黑色的锦衣穿上。   秦惜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做的最多的第一个是练字,第二个就是女红,她以前刚做衣服的时候,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失败品全都奉献给哥哥和爹爹了,他们嘴上嫌弃的不行,却还是会穿出去。   爹爹到处和同僚炫耀他女儿小小年纪就会给他做衣服了,哥哥每次出门的时候也要和朋友们炫耀一番。   以至于……所有人对她女红的印象都停留在那惨不忍睹的衣服上。后来这话传到她耳中之后,她恼羞之下,用心开始学女红,也就是从那开始,她每天都努力的做衣服,学刺绣。后来只要见个人,看看那人的身体,她就立马知道他衣裳的尺寸。   因此,容恒的衣裳根本就不存在合不合身的问题。   秦惜动手帮他把腰带勒上,这腰带是整件衣裳最费工夫的东西,上面以各色的丝线绣着云纹,图案虽然小,却十分费时间,也费眼睛。   容恒穿好衣裳,站在铜镜前。这是秦惜第一次瞧见容恒除了花花绿绿的衣裳之外唯一穿过的颜色。说实在的,他皮肤白,黑色的锦衣穿在身上衬得皮肤越发的白。而且黑色的锦袍综合了他脸上的傻笑,看上去尊贵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一派雍容华贵的气息。   当然……   这都是容恒不说话的时候。   “媳妇媳妇,太好看了,我好喜欢,以后你都给我做衣裳好不好?”   容恒一开口,什么雍容,什么高贵优雅,全都跑到了天涯海角,秦惜嘴角抽搐的瞧着小心翼翼的提着袍子,尽量不让袍子碰到地上的容恒,轻轻点点头。   “好!”   “那媳妇,以后除了我,你不许给别人做衣裳!”   “为什么?”   “不许就是不许!”   “喂,容恒,你别那么霸道行不行?”   容恒眼睛里立马含了一泡眼泪,仿佛只要秦惜不答应,他立马就能痛哭出声。秦惜嘴角一抽,容恒就会用这招对付她,可是……偏偏就是有用。   她心一软,“行了行了,答应你了。”   容恒立马破涕为笑,张开双臂就向她扑来,秦惜一个不防,被他抱了个满怀。   “媳妇你真好,我娘说了,人家对你好,要回报的。”   秦惜闻言,立马警惕起来,上一次她亲了他,他就是拿这句话来应付她,随之就占了她的便宜!她刚要闪身避开,却发现被容恒紧紧的抱住,别说要走,连动都动不了!   秦惜挣扎着要躲开,“容恒,我告诉你啊,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揍你!”   “媳妇,你好凶……”容恒眼睛里又挤出了一泡泪。   秦惜佩服死了容恒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能力,她嘴角抽搐不已,暗恨自己不该让秋意她们都出去了,她就知道这容恒就是个气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炸了。   眼看着容恒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秦惜立马闭上眼睛,她才不要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容恒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对秦惜的“回报”,他一手搂住秦惜的腰身,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嘟着嘴巴就向她亲过来。   秦惜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放大的脑袋。   “容恒,你敢亲我我真的不理你!”   容恒嘴巴和秦惜的嘴唇只有短短的一根手指的距离,他委委屈屈的抬起头,“媳妇,你上次都亲了我的,为什么我不能亲你啊,你嘴巴比糖果和绿豆糕都甜,好好吃,你就让我吃一口好不好?”   秦惜脸颊爆红,“不好!”   容恒和她讨价还价,“一口,就一口!”   “说不行就不行!”   “呜呜,媳妇你虐待我……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连个嘴巴都不让人家吃。”   “吃吃吃,你以为真的是糖!吃你妹啊!”秦惜忍不住爆粗!   容恒一愣,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瞧着秦惜,好半晌才困惑不已的瞧着秦惜,瞧着秦惜火焰熊熊的眸子,他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有妹妹啊……”   秦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她觉得……她真的有可能……很有可能,被容恒这个大混蛋给气死。   “媳妇你别生气了……”   “你先放开我。”   容恒嘟着嘴巴,一脸不情愿的松开了秦惜,秦惜得了自由,立马一步三跳的远离容恒。   “媳妇,你嫌弃我……”   “没有!”   “那你跑那么远?”   “……”   “娘子你过来嘛。”   “……”   “你不过来我过去了哦?”   “……”   “我真的过去了哦!”   容恒瞧着离他三尺远的秦惜,眸子里暗芒一闪,整个人退后两步,借力“唰”的两步就跑过去,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向着秦惜就飞身扑去。   “媳妇,我来啦!”   ☆、第八十章 吃醋   “喂,你敢——”   秦惜的一声痛苦的闷哼,她躺在地上,心中暗恨!   第三次!   她已经是第三次被容恒扑倒,摔在地上!又是屁股沾地,痛的她眼泪都要冒出来!   更疼的是嘴巴,容恒扑过来,死死的跌在她的身上,两人倒在地上,他的唇好巧不巧的落在她的唇上,因为冲击力过大,又加上她微微张开的嘴巴,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她的唇被自己狠狠咬住。   一口的血腥味。   容恒也尝到了血腥味,他眸子连连闪烁,伸出粉嫩的舌头,又是一舔。有点类似于小狗碰到了骨头,或者是骨头汤……一直舔啊舔,舔啊舔。   秦惜又羞又恼,伸手推他,这时候就显示出男子和女子力量的差距了,她怎么推都推不动,偏偏容恒像吃东西上瘾了似的,用手固定住她的脑袋,让她连头都动不了。   好半晌,秦惜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不是羞的,是恼的!   伸手用力掐他的腰,混蛋,轻薄她一次还轻薄她第二次!容恒腰身被掐却仿若未觉,秦惜掐的也难受,她发现容恒身上的肉紧绷绷的,她掐着不但掐不疼容恒,反而是自己的手指头疼的要死。   “唔……”混蛋!   用力的扑腾着双腿,容恒也用自己的腿牢牢的把她的腿缠起来。   四肢脑袋都动不了,秦惜只能用眼神发射寒光,可偏偏……容恒一脸满足的闭着眼睛……完全感受不到秦惜要杀人的冲动。   好半晌,容恒才眼睛亮晶晶的抬起头来,他手肘撑在秦惜的胸口,高兴的道,“媳妇,这一次比上一次还好吃哎。”   秦惜的胸口被他手肘艮的痛的要死。嘴巴终于得了自由,眼睛里聚起熊熊火焰,“容恒!你去死!”   秋意等人站在院子里,远远的都听到了秦惜愤怒的咆哮声,三人面面相觑,听到小姐终究是没有喊她们进屋,因此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含雾和梅蕊不禁把目光落在秋意身上,“秋意姐姐,咱们要进去看看吗?”   秋意想了半晌,摇摇头,这会儿若是看到小姐……指不定小姐要恼羞成怒呢。她轻咳一声,“我去给小姐泡壶茶,这样喊着,等会儿嗓子该疼了。”   含雾和梅蕊怒目而视,秋意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个时候竟然跑了!   此时,屋子里的秦惜已经要气疯了。   “容恒,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滚下去!”   “滚?”容恒伏在秦惜身上咬着手指头,一脸无辜,“怎么滚?”   秦惜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脸色憋的通红。   她发誓,如果容恒是个正常人,她早就一巴掌拍过去了!   “媳妇……你看上去好生气的样子,你怎么了?”   “你说呢?赶紧起开!”   “哦!”容恒乖巧的直起上半身,可这姿势……更加惨不忍睹了。   此时的秦惜平躺在地面上,容恒原本是趴在她身上的,这一直起上半身,立马就变成了骑在她的腰间,那姿色,真是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容恒瞧见秦惜红肿的唇,还有她唇上那一点点明显被咬破的痕迹,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那笑意一闪而逝,就连秦惜都没有发现。容恒停住动作,歪着头傻兮兮的瞧着秦惜,“媳妇,你真好看。”   秦惜闭上眼装死。   好看!好看个鬼!   “媳妇,你嘴唇红红的哎。”   红!红个鬼!   “媳妇,人家这三个月每天都好想你,你想不想我啊?”   想!想个鬼!   “媳妇,你为什么不理我啊,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秦惜终于无奈的睁开眼睛,低吼道,“还压在我身上干嘛,下去啊!”   容恒嘟着嘴巴,用力抱住秦惜的腰身,整个脑袋伏在她的胸口,蹭啊蹭,“媳妇,人家喜欢这样抱着你,真想什么都不干,就这样每天抱着你。”   “我又不是抱枕!”   “不管不管,就是要抱着!”   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声低低的喷笑,秦惜心烦意乱根本没听到,容恒眸子却微微一闪,在秦惜看不到的角度,目光锐利的扫了过去,发出笑声的人立马捂着嘴巴,噤声了。   秦惜对容恒是真的没招,他脸皮厚,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脸皮,生气也好,发火也好,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秦惜叹口气,“容恒,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给压死了。地上很凉的,现在都是秋天了,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啊,万一我染上风寒,就没人陪你玩儿了。”   “媳妇你不要染上风寒,很难受的。”   “是啊是啊,很难受的,所以你现在赶紧起来好不好?要不然我以后就不给你做衣服了啊。”   “不行,媳妇你答应我以后只给我做衣服的。”容恒立马撅起了小嘴。   “那你要听我的才行,要不然我就给表哥他们做了。”   “那我听你的……”   容恒哭丧着脸从秦惜的身上爬起来,秦惜终于得了自由,她也不敢躲了,生怕容恒再扑一次,捏捏酸疼的腰,狠狠瞪他一眼,“都是你,害的我腰疼死了,事不过三,容恒,这都是第三次了,下次不许这样一声不吭的就扑过来了,听到了没有?”   容恒找了个凳子可怜兮兮的缩成一团,委屈的道,“人家明明没有一声不吭,人家有说话的呀。”   秦惜嘴角一抽,他说的不会是那句“媳妇,我来了”吧?那也算打招呼了?   她无奈了,坐在屋里的小桌上给自己倒杯茶,如同饮酒一般豪爽的一口喝完,喝完还特别匪气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   容恒眼冒红星,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媳妇,你好潇洒。”   秦惜发现她又想骂人了。   这会儿就她和容恒两个人在她的房间,说起来是于礼不和的,可是秦惜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容恒一次又一次的跑到秦家,估计多少人都觉得他们两个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现在就算把容恒给撵出去,人家也会说她掩耳盗铃。   算了算了!   就这样吧,反正旁人就算是议论也只能在背地里议论,真的让容恒听到那些人悄悄议论她,她相信容恒肯定一砖头砸过去。反正她也不是对名声看的无比重要的那种人。   这样一想,秦惜的心情又好一些了,转头瞧着容恒,就瞧见他可怜兮兮的缩在墙角,屁股下面坐着一个绣凳,眼神带着点点惶恐的瞧着她。她心一软,对他招招手。   “过来坐。”   “媳妇你不生气了?!”容恒眼睛倏然一亮。   秦惜翻翻白眼,“不气了。”跟容恒生气她能把自己气的吐血三升,更吐血的是,人家根本不知道你为啥生气。   秦惜苦口婆心的教育容恒,“容恒啊,咱们要成亲了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啊。”   “还有三个月就成亲了,成亲了呢,是不能随随便便见面的,所以这次你回家之后,一直到成亲,你都不许来看我了,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人家会骂你啊。”   “不会的不会的。”容恒笑呵呵的摆摆手,“谁骂我娘都会教训他们的!”   秦惜扶额,跟容恒说话根本就说不通。她无奈的抱头呻吟一声,老天爷啊,怎么就派了这么个克星来收拾她啊。   屋檐上又传来一阵低笑声。   秦惜一愣,立马抬起头来四处查看。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火气,飞快消失。瞧着秦惜转来转去的身影,他嘟起嘴巴,“媳妇,你找什么呢?”   “你刚才听到有人笑了吗?”   “没有啊。”   秦惜瞧着自己的小屋子,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她揉揉眉心,又坐在了凳子上,喃喃低语,“真奇怪,我这几个月怎么老是这样……太累了吗?不至于啊,这两个月都挺轻松自在的,没什么烦心事啊。怎么还会出现幻觉?”   听到秦惜的低喃,容恒一愣,他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了一滴水珠,眼睛也不眨的对着屋檐的方向就弹了出去。   水珠飞射而出,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快的只仔细观看也只能发现一道残影,随即,屋檐上的男子呼吸微微乱了乱,再也没声息了。   “对了容恒,你这么跑过来,你爹不会说什么吗?”秦惜好像从容恒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简亲王妃,但是还从来没有听到容恒说起过简亲王。   提起简亲王,容恒嘴巴一瘪,闷闷道,“他才不是爹呢,他是王爷。”   秦惜一愣,小心翼翼的瞧着容恒,“简亲王……他不疼你吗?”   容恒哼哼两声,“我很少看到他……”   一句话已经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简亲王妃和简亲王是夫妻,容恒这么粘着简亲王妃,竟然极少看到简亲王,这充分的说明了简亲王对简亲王妃并没有多么上心。   秦惜想着简亲王妃出挑的容貌和雍容的气质……心中不禁惋惜。   同时也不禁佩服起简亲王妃,一个不得相公宠爱的女子,能够牢牢的把握住王府后院的大权,而且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可以决定容恒的亲事,完全不用和简亲王商量的那种。   如此之来,有两个原因。   要么就是简亲王虽然不宠爱王妃,可对她十分敬重,所以相信她能给容恒寻到一门好亲事。   还有一种原因……那就是简亲王其实并不待见容恒,或者说并不重视容恒,所以连带着他的婚事也不管不问,全权交给简亲王妃办理。   秦惜陷入沉思,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她以后到了王府恐怕还有的麻烦。   还不等秦惜想清楚,外面忽然传来了震天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秦惜听出是含雾的声音,含雾平日中很是内敛,极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时候,此时听到她这样敲门,秦惜面色微微一变。立马起身,大步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身后的容恒立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   “小姐……”含雾满脸惊慌,“秋意姐姐那边出事了!”   “说清楚点!”   云氏三母女都不在府上,老太太也成了瘫子,这府上还有谁敢动她身边的人!   “是大小姐……”含雾急的都快哭了,“大小姐方才回门了,新姑爷陪着老爷说话去了,大小姐就回了后院,方才秋意姐姐去给小姐沏茶,谁知道就碰到了大小姐,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小姐让身边的丫鬟按住了秋意姐姐,就把她给打了!小姐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秦惜面色一冷,“在哪里?!”   “就在前面的抄手游廊里!”   秦惜面色冰冷,大步就冲了过去。秦珊!这死女人才回门就给她出幺蛾子,看她不好好收拾她!   “媳妇媳妇,你等等我啊……”   “你别跟来了,在屋子里呆着,我等会儿就回来。”   容恒果然没追上去,咬着唇委委屈屈的在原地“哦!”了一声,瞧见秦惜很快就跑的没了影子,他撅起嘴巴,眼眶微红。   一旁的梅蕊瞧着十分不忍心,哎,小姐也真是的,二公子长得这么如花似玉,她怎么忍心让二公子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难过。   “二公子,您进屋里玩一会儿吧,等会儿小姐就该回来了。”   “哦!”   容恒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身一步步的进了屋子,还用力的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的瞬间,容恒面上的委屈都不见了,转而换上冰冷的颜色,他目光锐利的瞪着屋檐的上方,厉声道,“还不下来!”   韩子玉捂着受伤的胳膊,从屋檐飘然而落。飘落的时候,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如鲜花般的绽放开来,可惜容恒却丝毫不欣赏。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瞧见容恒铁青的脸,韩子玉轻哼一声,“不就是受不了你装成那个样子忍不住笑出来了吗,你至于下手这么狠?”韩子玉撸起袖子,把胳膊摆在容恒跟前,冷哼道,“瞧瞧瞧瞧,你的杰作啊!”   容恒冷冷的看着他胳膊上他用水珠射出来的血痕,斜睨他一眼。今天韩子玉听说他要来秦家,死皮赖脸的非要跟过来,跟过来也就算了,竟然差点被发现!   “下次不许在秦惜面前晃悠!”   “为什么啊?”   容恒冷冷的看着他,韩子玉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叹口气。容恒抿紧唇,面如寒潭。秦惜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子,只是因为把他当成小孩子所以对他才没有丝毫的戒备心,容恒敢肯定,如果换成一个正常人,秦惜早就怀疑他了。   韩子玉沉默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瞧着容恒身上的衣服,一副嫌弃又羡慕的样子,“呦!你媳妇对你不赖嘛,还给你做衣服。”他瞧见容恒腰间的腰带上绣着的图案,忍不住凑近了去看,下意识的就去摸,“这绣功还真不错……哎?容恒,咱们打个商量呗,以后你跟你媳妇成亲了,让你媳妇也给我做一件?”   “做梦!”容恒一把推开韩子玉,不让他碰他的衣裳,瞧见韩子玉不敢置信的眼神,他冷哼一声,“这衣服你不许碰!”   “又碰不坏!”   “那也不行!”   “容恒,你也太不够兄弟了吧,我韩子玉为了你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你竟然小气的连件衣服都不让我摸摸?”韩子玉夸张的大叫起来。   “叫什么。”容恒一个冷眼扫过去,提着衣服坐在椅子上,一副十分爱惜的模样,冷哼道,“除了这件,别的都可以。”   “容恒……你不会真的喜欢上秦惜了吧?”   “你说呢!”   韩子玉面色惊恐,他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瞧见容恒竟然对一个女子送的东西这么在意,而且据说……这衣服还是他装傻的时候不要脸跟人家张口要的。   韩子玉奸笑着坐在容恒的对面,瞧着他冷硬的面容,不由得想起他方才撒娇占便宜的模样,他顿时一阵恶寒,“容恒,你真不要脸。都二十三岁的男人了,竟然这样无耻的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秦惜好像这个月才刚刚满十四岁吧,九岁年龄差啊,如果你成亲早一些的话,孩子都有她一半大了,你这癖好……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容恒面色一僵,冷哼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艾玛!”韩子玉把凳子拉到容恒身边,语重心长的道,“我可告诉你啊容恒,我敢肯定,容恒你完蛋了。你喜欢上人家小姑娘用这些手段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我必须要警告你啊,你适可而止点儿,现在人家秦惜没跟你成亲,没有天天跟你腻在一起,所以没发现你的阴谋诡计,等她嫁到王府每天跟你在一块,她能傻到看不出一丝端倪?如果让她知道你一直在装疯卖傻……我告诉你,女人爆发起来那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容恒面色又是一僵。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可每每这念头冒出来,他就强行压制住。听到韩子玉提起,他眉心微拧,抿紧嘴唇,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样,韩子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他心里忍不住替容恒说话,其实容恒也不是故意要装疯卖傻的欺骗秦惜嘛,是不得已而为之嘛!   他叹口气,拍拍容恒的肩膀,“算了,这些事儿以后她发现了再说。”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容恒的肩头,容恒身子一矮,避开他的手,嫌弃的道,“不许碰我衣服!”   韩子玉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方才对容恒的什么同情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人就是欠虐,刚好有秦惜虐虐他,正好!   瞧见容恒又坐直了身子,韩子玉嫌弃的离他远远的!过了会儿才问他,“你说你,都快成亲了你还跑来干什么?”   “我一个傻子天天待在府里合适吗?”   韩子玉一噎,好吧,作为一个活蹦乱跳的“傻子”成天的待在府里的确会引人怀疑。   “你来就来了,整人家秦惜干嘛,小姑娘对你温柔又体贴的,你也真下得去手,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方才那一下摔的,我都想跳出来把她给扶起来。”   容恒抿紧了唇,面色愈发冷峻。   韩子玉看到他表情就知道有事儿发生,搬着小板凳又凑近了他,贼兮兮的道,“哎?是不是好兄弟,说来听听呗,我告诉你啊,论起对女人,你的经验可没有我多,我对女人的了解也比你多,来来来,让我给你分析分析,你可别瞎走弯路。要不然你媳妇跟你离了心,那你可别找我哭。”   容恒抿了抿唇,犹豫半晌才缓缓开口,“她……给孙远扬做了衣服。”   “啊哈?”   韩子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容恒,这小子……脑子有病吧,就因为人家小姑娘给自己表哥做了件衣服,他就要偷偷的整整她?   怪不得这丫的刚才要秦惜保证以后只给他做衣服。韩子玉捂着脸,嘀咕道,“完了完了,你彻底栽在秦惜手里了,竟然一件衣服的醋都要吃,老天爷,降一道天雷劈死我吧!”   容恒眉心一拧,暗自后悔不该和韩子玉说这个!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没有别的,你总不可能就为了一件衣服吃醋吧?”   “还有……”容恒有些难以启齿,“她……她之前为了救孙远扬的时候,亲了他!”   “亲?亲哪里?脸?额头?嘴巴?”韩子玉兴奋的瞪大眼睛,这是赤裸裸的给容恒戴绿帽子啊。   容恒眉头一皱,“你想到哪去了,孙远扬心疾发作,她刚好知道一个救人的办法,所以才会那样!”   “救人要用嘴巴亲?你别顾左右言其他,还没说亲哪里了呢?”   “……嘴!”容恒脸黑如锅底。   卧槽!   劲爆!真是劲爆的消息!   韩子玉眼神诡异的盯着容恒的脑袋,看的容恒眉心死死皱起,“你看什么呢。”韩子玉吞了口唾沫,“就是看看你头顶有没有绿光!”   “滚!”   韩子玉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面色就正经了下来,“你也说了,是为了救人嘛,秦惜那小姑娘我瞧着是个遵守礼教的,而且人家想跟她表哥在一起,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我知道。”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行了行了,你今天不是也教育回来了?把人家的嘴巴啃成那样,别瞪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容恒黑着脸,不发一语。   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为了救人,他忍了!毕竟暗卫说了那天孙远扬的情况特别危急,而秦惜的的确确用了那不可思议的办法救了孙远扬一命。只是做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没办法。他一定要洗去孙远扬在她唇上留下的印记!   让她只记住他一个人的味道!   ……   另一边。   秦惜匆匆忙忙的赶到抄手游廊中的时候就瞧见抄手游廊中围满了一圈的人。秦惜拨开人群,一眼就瞧见人群中央的秦珊。她不知为何,戴了面纱,正在和孙芷对峙着。   今天早上容恒来了之后孙芷就借口离开院子了,她跑去哥哥的院子,却听到秦惜的丫鬟被秦珊欺负,她立马拉着哥哥就跑过来和秦珊理论了。   孙芷把秋意拉到身后,张开双臂护住她,讥诮的瞧着秦珊,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歹毒的女人为什么对付秋意。“你这个狠心歹毒的女人,你有气有本事朝正主身上撒,对人家的丫鬟动手算个什么东西。说你不要脸,你还真把脸踩在自己脚底下了,怎么,以为自己是建昌候夫人了就敢来娘家发威了?!”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秦家的事,这事儿跟你无关,你给我滚!”   都是后院里的事情,孙远扬也不好插手,静静的靠在廊柱上小憩。   “呵呵——好笑,真是好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知道?三天前你出了秦家大门的时候难道没看到婆子泼了水出去?还你们秦家,真有意思,秦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倒是有脸,还敢跑来闹事!”   “孙芷,你给我让开!”   “不让!”   两人正僵持间,秦惜就已经来到。   秦惜目光先是落在秋意身上,瞧见秋意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她面色瞬间一寒,她走到游廊中,靠近秦珊,二话不说,扬起手“啪”重重一巴掌就落在秦珊脸上!   秦珊哪里知道秦惜一上来一句话不说就会动手,被她打的一懵,脸上的面纱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秦珊豁然抬起头。   秦惜乍然瞧见她那张脸,猛的抽了一口冷气。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脸了,脸上红疹遍布,一个个黄色的脓包堆在脸上几乎看不到皮肤,那脓包就一层薄薄的皮,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能看到里面恶心的脓水,仿佛只要伸手一按,那脓水就能哗啦啦的流她一脸。   而秦惜方才那一巴掌,很不幸的打破了秦珊脸上的脓包,此时她左边的脸颊上脓水满脸,半张脸水迹斑斑。   “呕——”   围观的丫鬟有忍不住的,不可抑止的干呕起来。   秦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心中沾满了脓水。呕——她胃里一翻,低骂一声,真他妈的恶心!   孙芷瞪大了眼睛,赶紧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秦惜,一脸嫌弃,“赶紧擦掉,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孙芷瞪大眼睛,瞥向一旁的孙远扬。孙远扬瞧见秦惜来了,微微睁开眸子,瞧见秦珊脸的时候他眉心微蹙,眸子里却丝毫没有意外。孙芷完全没有想到哥哥配的药竟然这么厉害,她让哥哥配药的时候哥哥还觉得不太好,没想到配出来的药效果竟然这样霸道。   孙芷几乎要仰天大笑,如果昨天赵淳对着这张脸还能谈情说爱,那她从今往后一定把赵淳给供起来,当祖宗一样供奉。   没错,秦珊的脸就是她干的,她之前让哥哥配了能让人脸上红肿起疹子的药粉,然后偷偷的潜到秦珊的院子,把药粉和胭脂水粉混到了一起。秦珊使用脂粉的时候自然避免不了的接触药粉,哈哈,所以就变成了这样猪头的样子。   孙芷惊奇的是哥哥表面上不声不响,没想到下手也这么阴毒,哈哈,不愧是她孙芷的哥哥啊,对付这样的女人,就该用这样的办法!   秦惜接过孙芷的手帕赶紧把手上的脓水给擦掉,她擦的有多仔细?每一根手指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生怕留下什么恶心的东西在手上。擦完了之后,她直接把手帕丢的远远的。   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不行。   擦完了,还是觉得恶心,那边孙远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走到秦惜身边递给她,瞧见她疑惑的眸子,他一笑,“倒在手上,能把脏东西都洗干净。”   孙远扬说着,声音微微一顿,柔和的眸子在秦惜唇上一扫而过,不着痕迹的移开。   她的唇上分明就是被人咬破的痕迹。   谁?!   孙远扬苦笑,除了容恒那个离经叛道的,还能有谁?   秦惜没有注意到孙远扬的眼神,她接过瓷瓶毫不犹豫的把整个瓶子里的水都倒在手上,把手上粘腻的感觉彻底洗去。   看到秦惜的动作,秦珊才瞪大眼睛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脓水流了满脸,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尖叫着捂住脸,“秦惜,贱人!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要想到她在婆家因为这张脸丢了人,还因此失去了赵淳的欢心……更重要的是大夫说过,如果她脸上的脓疱破了,有可能就会留疤……秦珊就疯狂起来,她狰狞扭曲着五官,向秦惜扑了过来。   孙芷有武功哪里能让秦珊近了秦惜和哥哥的身,还不等她飞身扑来,孙芷一脚就把她踹出去老远。   “还想动手,也不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秦珊要疯了,她是真的要疯了!   成亲三天,整整三个晚上赵淳都没有进新房。她在建昌侯府的颜面彻底尽失,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侯夫人是多么不讨老侯爷老侯夫人还有侯爷的欢心,因此下人们每次见到她也是指指点点。   三天!她整整三天都不敢出门,生怕面纱不小心掉下来,再给午后闲谈的丫鬟婆子增加笑料。今天一大早,她原本不想回门的,她不想让秦惜她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可是三日不见踪影的赵淳却忽然出现了,还准备好了回门的礼物。   她原本想着赵淳只是受不了她现在这张脸,其实心里还是在意她的,毕竟他对她倾心这么多年,感情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的。   她满心欢喜的上了马车,带上了面纱不敢让他看她的脸,可一路上他都面色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和她攀谈的意思。到了秦家,更是迫不及待的逃离了她的身边。   秦珊恨啊!   她恨秦惜!很秦惜不但害了她的母亲,害了她的妹妹,现如今还害的她完全没有在侯府立足的机会。   所以她看到秋意的时候她就忍不住了,她知道秋意是秦惜身边的贴身丫鬟,她知道秦惜特别看重秋意,每次不管是出门还是做什么,身边带着的人一定是秋意。   所以她就趁机动了手,秋意一个小丫鬟就算有武功又怎么样,还不是不敢还手?没错,她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故意要把秦惜吸引过来,她连借口和理由都想好了。   就说秋意不小心把热茶泼到了她身上,一个小丫鬟泼了她热茶,她就算教训教训秦惜也没有机会说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惜不顾缘由的就能上来把她打了!   她当然不知道,在秦惜的心里,秋意不是丫鬟,而是她的伙伴,她做的所有事情秋意都明明白白,在她的心里秋意比含雾和梅蕊都要亲近几分,而且……她私心里早就把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当成了自己的姐妹,自然容不得旁人欺负半分。   “秦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的那些小把戏在我面前都给我收好了,否则我瞧见你一次教训你一次!”   “秦惜,你毁了我的脸……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一定!”   毁了她的脸?秦惜嗤笑,“就你那张脸需要我毁?”   “如果不是你在我脸上做了手脚,我的脸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惜一诧,一转头就瞧见孙芷对她调皮的眨眨眼睛,秦惜哑然失笑,终于明白上一次孙芷说的“报仇”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表哥说再过两天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两个竟然瞒着她做了这些。   她心中一片柔软,眉眼中都染上了笑意。不得不说,她心里挺爽快的!尤其是瞧见秦珊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心情更是愉悦的不得了。   “呵呵,说实在的,看着你这张脸我还真是快意的很,不过你可别随便把脏水往别人头上泼,自己造孽太多了,现在报应总算来了,哈哈我很好奇啊,这几天赵淳是怎么面对你这张脸的!”   “你想知道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人群外忽然传出一道声音,众人惊讶的看过去,就瞧见赵淳正面色沉肃的站在游廊旁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话,反正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就是了。   秦惜瞧见他眉心当即一蹙,本来好好的日子,怎么非要有这样恶心吧唧的人在她面前晃悠呢。   赵淳的笑话秦府谁敢看?下人们做鸟兽状逃跑,一时间,游廊中就只剩下秦惜,秦珊,孙远扬兄妹和秋意……哦,对了,还有赵淳!   赵淳的目光没有第一时间落在秦珊的身上,而是放在了秦惜身上。   他此刻内心澎湃不已。   三天!   他忍了三天才终于有理由再次来到秦家,再一次看到秦惜,他心里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到秦惜的时候他的心会不由自主“扑通扑通”的跳动,这样动心的感觉是秦珊从来都没有给过的。   赵淳大步迈过来,目光痴缠的瞧着秦惜,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既然这么好奇,怎么不来问我?”   秦惜眉心打结,讥诮道,“赵淳,我跟你又不熟,你的感受我也不想关心!”   傻子也知道面对那样的脸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不过……秦惜眼神诡异的瞧着赵淳,她怎么觉得赵淳隐隐有些兴奋呢?   有病吧,自己的妻子被人这样教训,不去安慰她的妻子,还在这里跟她讨论感受的问题!   呵呵……真是一株奇葩!   “相公,妹妹她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了我一巴掌,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秦珊委屈的看向赵淳。   赵淳看着她满脸脓水的脸,喉结滚动,硬生生的忍下恶心的感觉,瞬间别过头去。   秦惜把二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厌恶不已。她觉得秦珊恶心,但是在她看来,赵淳比秦珊要恶心一百倍,厌恶的退后两步,秦惜拉住孙芷的手,“咱们走!”   赵淳伸手拦住几人,“就打算这样走了?”   “你想如何?为了秦珊也打我一巴掌?”秦惜冷笑,“赵淳,这可不是建昌侯府,我也不是你们建昌侯府的人,我的事情你还管不了!”   赵淳闻言,心下却微微一喜。   有了他心里扭曲的想法,在他听来,秦惜的话却分明有另外一种含义。   她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只要她成了建昌侯府的人,他才能管她!   赵淳觉得自己以前真的蠢到家了,秦惜那么多明着暗着的暗示,他怎么会到现在才明白?   赵淳深情的目光痴痴的落在秦惜身上,忽然,他目光猛然一凝。锐利的眼神落在秦惜被咬破的嘴唇上。   宛若抓了奸的奸夫,他面色瞬间涨红,厉声道,“谁干的!”   ------题外话------   推荐某心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还有《丞相夫人》都是宅斗,不过自认为《嫡女》情节更成熟一点,喜欢重生宅斗的亲们可以去瞅瞅哈,么么哒,爱你们。   七月份结束了,转眼到了八月份,嘿嘿,七月十五上架,截止到七月结束,一共1149朵的鲜花,109颗钻石,216张月票,还有1376的打赏。亲爱的们,谢谢你们的支持,某心会努力保持更新的,能万更绝对不更八千,要对得起你们滴支持,嘿嘿。   还有谢谢qquser6871198,琴,你成了本文的第一个解元,么么哒。破费了,还有苼素,成为本文的第一个举人,也破费了,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大么么。   ☆、第八十一章 暴打赵淳(卷一完)   “谁干的!”   秦惜没料到赵淳突然发作,被他吼的一愣,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她的唇上,她这才反应过来。   嘴唇上还有些痛,她抚上唇,手指刚触摸到伤口就一阵疼。   孙芷是个粗心大意的,这会儿经过赵淳提醒,才瞧见秦惜唇上的痕迹,她眨巴眨巴眼睛,“咦”了一声,笑道,“表姐,你嘴巴怎么了?又红又肿,跟被猪拱过似的。”   猪……   拱……   秦惜原本还有些郁闷,被孙芷这么一说,忍不住低笑起来。哈哈,猪!让容恒听到恐怕又要翻天了。   不过,猪……可不就是猪拱的吗。   秦惜眸子里笑意闪闪,拍拍孙芷的胳膊道,“芷儿,你就当我被猪拱了吧。”   “啊?真是猪啊!”   闻言,孙远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回答我,谁干的!”   赵淳面色阴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冰冷的气势,仿佛只要秦惜说出个名字,他立马就能提剑把人给砍了。   秦惜皱眉,心中十分反感。仰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淳,讥诮道,“和你有关系吗!”   “秦惜!你别逼我发火!”   “呵——你发不发火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淳,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每次看到你都想吐!”   赵淳面色铁青,死死的拽住秦惜的胳膊,用力之大,几乎要把她的胳膊捏碎。   秦惜面色一白,脸上表情却寸步不让。   “你放开我表姐!”孙芷一拳攻了过去,赵淳一个侧身,轻易避开,手还死死的握紧秦惜的胳膊。孙芷冷哼一声,落空的拳头转变成爪,凌厉而快速的攻向赵淳的咽喉。   赵淳眸中闪过一丝不耐和冰冷,单手成掌,正正的落在孙芷曲起的爪上。   “芷儿,退开!”   秦惜面色一变,别人不知道赵淳的底细,她却清清楚楚,哥哥的武功算是高强,可是在赵淳面前也走不下三百招,孙芷才是一个小姑娘家,武功并不高,最厉害的也只是轻功,和他对上,孙芷只有吃亏的份!   孙芷这时候已经退不开了。两人气息相对,赵淳看似没有用多大力道,可孙芷的脸却蓦然一白,整个人踉跄着退后好几步,她头一偏,“哇”的吐出一滩血。   孙远扬面色紧绷,他一手扶住孙芷,一只手已经飞快的搭上她的脉门,感觉到她脉搏的不正常,还有五脏的损伤,孙远扬脸色骤然一寒!他揽住虚弱的孙芷,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喂她服下。孙远扬目光锐利如电,“芷儿还是一个小孩子,你竟然能狠下心下如此毒手!”   赵淳抿紧唇,冷笑,“不自量力!”   “当我孙家是随意欺辱的?”孙远扬面色清寒,把怀中的孙芷交给秋意照看,他上前两步,走到秦惜和赵淳身边,瞧见他用力握住秦惜的手,冷冷道,“松开!”   “妄想!”   孙远扬冷哼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他动手捏碎纸包,飞快的退到秦惜身后,掩住她的口鼻。   赵淳哪里想到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被药粉扑了满脸,正要闭气,可已经来不及了,药粉入身,涌入口腔鼻腔,他顿时觉得满身的力气如同泄了气的球一般,缓缓的流失。赵淳脸色一变,“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给你点教训的药!”   孙远扬从小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习武,但是他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他甚至敢夸下海口,整个大远朝,如果有他孙远扬医治不了的病,那么找别人都没用。医毒不分家,他身上随身都带着药粉和药丸,有能救人的,更有能毒人的。   秦惜胳膊上力道一松,她立马狠狠的推开赵淳。   “要发疯滚回你们建昌侯府,我们秦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滚!”   “秦惜!”赵淳咬牙。   秦惜已经不在理他,走到孙芷身边面色忧虑的看着她,“芷儿,有没有事?”   孙芷白着脸摇摇头。   秦惜看的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她恼怒的瞪着赵淳,“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话罢,她扶住孙芷,“芷儿,走,我送你回房,等会儿找大夫给你看病。”   孙芷虚弱的笑笑,倚在秦惜的怀里,腿都迈不动。   赵淳倔强的,再一次挡在秦惜面前,瞧见她熊熊燃烧的眸子,赵淳死死的抿住唇,“我有话问你。”   “我没兴趣回答你!”   “秦惜!”赵淳扶住廊柱,恼怒的瞪着她,“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思,你不用再隐瞒了,你处处针对我难道不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现在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了!你满意了没有!你高兴了没有!你一次次的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刺激我吗,我告诉你,你成功了,我受到刺激了!”   秦惜脚步一顿,愕然的瞧着赵淳。   就连孙芷孙远扬都不禁愕然,脸秋意都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瞧着赵淳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吸引他的目光?   刺激他?   秦惜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并且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她究竟是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让他产生这样的误解?根据她的记忆,她重生之后和赵淳的见面寥寥几次,而且每一次她都没有给过赵淳一点好脸色,就这样,他竟然认为她喜欢上他了?!   “赵淳……”秦惜嗤笑,万分震惊的瞪着他,“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我喜欢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   “秦惜,你就不用狡辩了!”   “哈哈!哈哈哈!”秦惜仰天大笑起来,她喜欢赵淳?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她笑的有些歇斯底里,眼泪都流出来了。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孙远扬微微蹙了眉,他从秦惜张狂的大笑中感受到悲呛的味道。   “惜儿……”孙远扬忍不住按住秦惜的肩头。   “哈哈,没事……就是觉得太他妈的搞笑了。”秦惜的笑声缓缓收起来,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再看着赵淳的时候唇角还带着笑,眼神却冰寒下来,“赵淳,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哈哈,要不然我能‘刺激’到你?还有你刚才说你承认被我吸引了?你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赵淳面色铁青,不顾秦珊嗤笑的模样,他下颌紧绷,“是!我承认,我是喜欢上你了!”   一旁的秦珊脸色煞白,震惊的瞪着秦惜和赵淳。   秦惜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模样,她松开孙芷,抬开步伐,缓缓走近赵淳。赵淳看她含笑的模样,胸口的心又“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他眼神期待的看着秦惜,这个时候……她该表明心迹了吧。   秦惜走到赵淳身边,离他一臂远距离的时候顿住脚步,不知何时,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如同腊月的冰凌,冷峭而锐利。   她看着赵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赵淳!收起你的臆想,我秦惜发誓,你是我这辈子最痛恨最恶心的男人,没有之一!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宁愿和畜生一起过日子,也绝不和你在一起!”瞧着赵淳瞬间惨白的脸色,秦惜心中一阵痛快,“没错,在我心里,你连猪狗禽兽都不如!所以……下次别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看到你一次就想吐一次!那感觉你明白吗?比看到泔水和粪便都让人恶心!”   赵淳指骨捏的“咯吱咯吱”作响,面色铁青,咬牙怒吼,“秦惜!”   “我耳朵不聋我听得到!赵淳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男人,她不是你妻子吗,不是你心仪了好多年的女人吗?”秦惜伸手指向秦珊,瞧着她猪头一样的脸,嗤笑道,“怎么,如今人家脸毁了,你的爱就全都喂狗了?你的喜欢还真是廉价啊,赵淳,你为了秦珊把苏瑾的尸体都抬到家就是为了给她腾位置!才娶了秦珊三天,就能让几年的感情便的一文不值!我奉劝你,以后千万别轻易的对谁说喜欢,因为在旁人听来,你的喜欢太虚伪,太令人作呕!”   秦惜说完目光转向秦珊,悲哀的瞧着她,讥诮道,“秦珊,这就是你选择的男人,我祝福你们,真心祝福你们,哈哈!”   赵淳踉跄的退后两步,握成拳的手也缓缓松开。他目光悲凉的瞧着秦惜,喃喃道,“我的喜欢在你看来……就这样虚假吗?”   秦惜以冷笑回应他。   岂止是虚假!   “秦惜,我也是有真心的……”   “那就让你的真心喂狗去吧!”   “如果你是因为秦珊的原因……我可以休了她!”   秦珊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的新婚相公,当着她仇人的面,说要休了她!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孙远扬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男人的直觉,他的确是发现了赵淳喜欢惜儿,可是同样的,他也发现惜儿根本就不喜欢赵淳!何止是不喜欢,那眼里的厌恶根本就丝毫不加以掩饰,这样浓烈的厌恶中带着的是一股子深切的恨!   赵淳感受不到恨也就罢了,竟然还以为惜儿喜欢他。   他拨开赵淳,替秦惜开路,“赵淳,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赵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住秦惜的胳膊,倔强的要一个答案,他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一遍,语气更加坚定,“秦惜……如果我休了秦珊,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秦惜厌恶的挣脱,刚想说话,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道风似的闪身而来,硬生生的把赵淳推的跌坐在地上。   秦惜鼻翼间嗅到熟悉的气息,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没错,把赵淳给扔出去的人就是他!   容恒双手叉腰,面色凶狠的瞪着赵淳,“你滚开!不许染指我媳妇,我告诉你,秦惜是我媳妇,只能嫁给我!你以后再纠缠他,我揍死你!”说着,他狠狠的晃了晃拳头。   赵淳跌在地上,根本不理容恒,眼神倔强的看着秦惜。   “不许看,不许你看!”   赵淳的举动彻底惹怒了容恒,他大步上前,直接把赵淳骑在身下,拳头毫不留情的挥了过去。他恼的整张脸都憋的通红,边打边骂,“你都有媳妇了,还跟我抢媳妇,我揍你!揍死你!”   平日中的赵淳绝不会让一个傻子骑在他头上凌辱,可此时他中了孙远扬的毒,浑身根本就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任由容恒一拳一拳挥在他的脸上。   容恒下手极狠,没有一丝留情。每一拳头都狠狠的砸在赵淳的脸上,只片刻功夫他就被打的脸上一片青紫,嘴角都溢出鲜血。可他的目光还倔强的落在秦惜身上。   “你还看!我杀了你!”   容恒发了狠,双手用力的掐住赵淳的脖子,狠狠的摇晃起来,他一脸凶狠,竟然是真的动了杀念。   秦珊一惊,飞身扑过来就要拉开容恒,“你放开我相公!放开!”   “滚开!”   容恒一拳把她打飞出去!   秦惜亦是一惊,容恒的样子实在太可怕,她不得不上前阻止。她不是要救赵淳,赵淳若是死了,她第一个拍手叫好!可赵淳不能死在秦家,更不能死在容恒的身上。   秦惜刚要上前,却被孙远扬给拉住,孙远扬面色忧虑,“这时候的容恒太可怕,你别去,他会伤害你!”   “不会的!”   秦惜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就是相信容恒不会伤害她,说起来她也是头一次看到容恒这样吓人的时候,很可怕,面色也很狰狞,就像失控了一般。   秦惜拨开孙远扬的手,一步步的走到容恒身边。孙远扬瞧见她的动作,身子微微紧绷,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以防容恒真的发疯伤害到她!亲自走到容恒身边,瞧着他掐着的赵淳面色已经青紫,进气没有出气多,知道他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秦惜蹲在容恒身边,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声音温柔,“容恒……你松手好不好?”   容恒血红着眼睛,狠狠的掐着赵淳,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秦惜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柔声细语的安抚,“容恒,咱们回去好不好?跟我一起回去,我给你做好看的衣裳,还给你弄好吃的糕点,好不好?”   容恒一愣,手指微微颤动,迷茫的看着秦惜。秦惜心口微痛,顺势把他的两只手拿下来,柔和的看着他的眼睛,“走吧,回家。”   “家?”   “嗯,回家!”   容恒的目光里的血色渐渐的褪去,又变成了清澈见底的纯净,他瘪瘪嘴,对秦惜张开双臂,“媳妇,回家!”   秦惜温柔的抱住他,“好,咱们走!”   ……   一转眼,已经是十一月!   距离上一次的闹剧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赵淳和秦珊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娘家,就连容恒也没有再来过。秦惜的日子终于恢复了平静,但是却越发的忙碌起来。   距离她的婚期还有一个多月,这一段时间,秦惜几乎忙成了陀螺,天气越发的凉了,她这段时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房间里做女红。   王府后院比不得秦家小门小户,她已经想好,她敬茶的那一日是要给公婆送上些东西的。王府这样富庶的人家,值钱的东西见得多了,送再值钱的东西也不会让人觉得多新奇。   于是秦惜决定用她的拿手功夫——刺绣,给简亲王妃绣了一道屏风。屏风上的字也全是她自己写出来然后用针线一针一线的缝制的。八扇屏风是个很复杂的活儿,她又是个精益求精的性子,因此一个多月就在府里没有出过门,一直在绣屏风。   在十一月二十的这一天,秦惜的舅舅孙清正终于携一大家人从江南赶回了京城。   秦惜接到秋意传来的消息时,手中的屏风已经绣了大半,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心中也十分高兴。   这几个月和舅舅的通信多了,大概知道他们会在这两天到京城,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秦惜放下手中的绣活,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随着秋意的引领,瞧见了她的舅舅和舅母。   秦惜是第一次看到舅舅孙清正,还有舅母叶氏。   看到孙清正的那一刻,她总算明白了表哥孙远扬那一身特有的谦和气息是哪里来的了。孙清正大约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身形清瘦,面容温和,尤其是瞧着她母亲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种长辈似的关怀。不像哥哥看妹妹,倒像是久违的父亲瞧见了女儿。   秦惜想起来,赵嬷嬷是跟她说过,说舅舅比孙氏要大上十多岁,小的时候甚至是在这个兄长的手心中长大的。   孙氏和孙清正十五年不见,兄妹二人抱成一团,都湿了眼眶,一旁的叶氏含笑瞧着两人,她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的模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深深的笑纹,看上去十分亲和。孙远扬和孙芷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叶氏的面色越发温柔起来。   秦漠北也来了,不过他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孙氏伏在孙清正的身上哭了足足半个时辰,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哥哥了,没想到……竟然还有相见的时候。   孙清正眼眶通红,拍着妹妹清瘦的背脊,柔声安慰,“行了行了,马上女儿都要出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哭,你看孩子们都要看你的笑话了。”   孙氏眼眶红肿,十五年不见,记忆中潇洒温润的哥哥双鬓间已经有了华发,她看到他两鬓的白发,一个忍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哥哥……”   孙清正同样心疼,十五年不见,他记忆中那个出水芙蓉般的妹妹也苍老了许多,眼角眉心都有了化不开的结,唯一没变的恐怕就是依旧瘦削的肩头了。   孙清正瞧着一旁讪讪站着的秦漠北,温和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秦惜这才发现原来她舅舅威严的时候也挺吓人的。秦漠北接触到孙清正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皇上的圣旨已经传遍了京城,孙清正不但赐了前丞相府的府邸,还加官进爵。从一个从二品的布政司一跃成为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不但如此,京城中一共有三大军营,骁骑军,飞虎军和金羽卫。三大军营每个军营共有十万人,其中骁骑军归太子容戌管理,飞虎军由三皇子荣誉管理,而唯独一个金羽卫,金羽卫先前是由一个大将军管着的,后来发现大将军吃了空饷,数目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因此皇上当机立断的处决了那个将军。刚好这个时候韩子玉从边关归来,因此就暂时交给韩子玉管理。   但是谁都知道韩子玉只是暂管金羽卫,因为若是边关战乱,韩子玉肯定立马就要去边关应战。   当今皇上现如今只有两个成年儿子,一个是太子容戌,另外一个就是三皇子荣誉。太子殿下生母早逝,虽然是嫡长子,却因为生母早逝没有强大的后援力量。不过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在十八岁的时候便迎娶了兵部尚书之女。苏丞相被灭门之后,丞相制度被皇上废黜,皇上亲自掌管六部,因此如今的六部可以说直直的飙升了一级,现如今的兵部尚书也升为了从一品,就成了太子殿下强有力的后盾。   三皇子的身份虽然不如太子高贵,可生母却贵为贵妃娘娘,如今皇上后位空悬,这个贵妃娘娘在后宫中就和皇后也没有区别。   贵妃郑氏出身名门,父亲郑周是从一品的少傅大人,在朝中广结好友,十分有影响力。   如今皇上逐渐年迈,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明着暗着争皇位,两个军营太子和三皇子各占一方。朝中众人有些已经站好了队伍,更多的却还在观望。因此,为了更多一些有利的砝码,剩下的金羽卫就成了令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争夺的最好势力。   有兵权在手,才有最直接的发话权。   因此这几个月以来,太子容戌和三皇子荣誉已经从暗斗变成了明争,两方的派系也互相攻讦,但凡能打压彼此,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现如今金羽卫直接被皇上下令给了孙清正掌管,这代表什么?孙清正是从江南调来的官员,十五年来和京城里的官员接触并不多,更别说是支持三皇子或者太子殿下。皇上却把兵权交给了他,这代表皇上没有偏袒太子和三皇子任意一方。   而这般,更促进了三皇子争夺的决心,所以现如今……可以说孙清正一从江南归来,就成了太子系和三皇子系争相巴结笼络的对象。   秦漠北口中发苦,孙清正直接升成了正一品,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这天壤之别的差距,让他看到孙清正的时候没有半点底气,心里更多的就是惶恐。   孙氏足足哭了两刻钟才慢慢的平静下来,她红着眼眶拉着秦惜的手把他推到孙清正面前,“惜儿,快叫舅舅,还有舅母。”   秦惜大方得体的给二人行了礼。   “快起来快起来。”孙清正对她和孙氏一样温和,瞧见秦惜的脸,他忍不住恍惚,“跟你娘小时候长的真像。”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塞到秦惜手中,“舅舅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你带什么见面礼,这玉佩是舅舅戴在身上的平安符,就送给你了,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叫惜儿吧,今后有舅舅在,谁若是再敢欺负你,你就跟舅舅说,舅舅打的他满地找牙!”   秦惜发现他说着话,眼神却有意无意的落在秦漠北身上,她心中一暖,对这个舅舅的印象更好了,有时候血缘的亲情就是这么奇妙,见一眼就觉着温暖,她也不矫情,含笑收下玉佩,笑眯眯的道,“舅舅,以后有您在,谁还敢欺负我和我娘啊。”   孙清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氏也给了秦惜见面礼,是一串珍珠链子,每一粒珍珠大小均匀,难得的一百零八颗珍珠,圆润又好看。   这可是贵重的东西,秦惜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孙芷瞧见立马嘟起了嘴巴,撒娇道,“娘,你真是偏心,给表姐这么好看的珠子,疼表姐比疼芷儿还多。”   叶氏斜睨她一眼,含笑道,“你若跟个平常女儿家似的文静,我也给你弄许多的首饰来。我给你的金银首饰还少?你戴过几次?哪一次不是被你玩耍打闹的时候弄丢了!”   一句话噎的孙芷说不出话来。   众人哈哈大笑。   场中一派温馨,唯独秦漠北尴尬的站在原地,连句话都搭不上。孙清正到底是看不惯他,冷哼道,“你不用去军营?”   “哦,去的!”   “那你去吧,刚好我们一家人聚聚!”   秦漠北面色一僵,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什么叫他们一家人?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想归想,可到底是忍着气离开了府邸。   秦漠北一走,气氛顿时又融洽了许多,孙氏多年不见哥哥嫂嫂,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三个小辈就在一旁含笑陪着,偶尔说上两句,就连一向坐不住的孙芷都难得的坐了一整天。   到晚上的时候用了膳,孙清正才带着一家人离去。他们刚从江南回来,还没有去新府邸瞧瞧,现在天也晚了,也该去看看了。   孙氏十分舍不得,“哥哥嫂嫂,要不然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到明天天亮了再走……”   “不了。”孙清正如同劝孩子一般,摸摸孙氏的头,笑道,“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皇宫觐见,官服那些东西都在新府邸呢。”   孙氏紧紧的拉住孙清正的手,眼眶里再次浮现出泪意。   孙清正叹口气,摸摸她的脑袋,“行了行了,以后都在京城了,哥哥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也可以去哥哥府上,今天时间才匆忙了,改天我再跟你说些事儿。”   “……好。”孙氏声音哽咽起来。   孙清正叹口气,给她擦掉眼泪,“别哭了。”   叶氏叹口气,“别哭了,你这样一哭,今儿个晚上老爷都睡不着了,这些日子他一路都休息不好,想到你受委屈就成宿成宿的不能入眠。现如今好容易看到你了,你可千万别哭了……”   孙氏一愣,慌忙手忙脚乱的擦去眼泪,“我不哭了,哥哥你快些回去吧,明日我就带惜儿去新府邸看你们。”   “好,你们别送了。”孙清正对她摆摆手,带着一家人离去。   孙氏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影了秦惜才送她回了院子。   把孙氏安顿好,又劝慰了几句,秦惜才怅然的带着秋意回清风苑。秋意瞧着月色下她的面容,不由得问道,“小姐,你好像不太高兴。”   秦惜苦笑着抚上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方才瞧着舅舅一家人的温馨和睦,让她不得不想起自己的爹娘,曾经她也是生活在那样幸福的人家,可如今……爹娘惨死,哥哥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楚容如果遵守承诺带回了消息,那么哥哥应当过的能好些吧。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三。   距离秦惜出嫁还有短短一日的功夫,府上早早的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好像府里每个人都在忙碌,出了院子就看到人人面带喜色的来来去去。   秦惜反而成了府中最清闲的一个。尽管早就做好了出嫁的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秦惜还是止不住的有些紧张。   秦惜和容恒的婚事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简亲王府的嫁妆给的也异常的大方,那比聘公主还要奢侈的嫁妆让人瞠目结舌,同样,对这个从未谋面的秦家嫡出大小姐也多了几分好奇。   腊月二十三和腊月二十四都算是小年,根据姓氏不同的人,过小年的时日也不同,有人是二十三过,有些人二十四过。   二十三的晚上鞭炮声就响了起来,腊月的天,已经十分寒冷了,秦惜本来都已经躺在床上,可怎么都睡不着,干脆穿了衣裳,披了件披风就出了院子。   她独身一人来到花园中,因为要过喜事,秦府的每一个地方都亮起了烛光,就是花园也被照亮。   花园里大多数的花都光秃秃的,唯独几棵梅花开的正好。秦惜倚在梅树上,一股凌冽的梅香袭来,她深深吸口气,精神越发的好了。   寒风凌冽,秦惜搓搓冻的有些冰凉的手,轻叹口气,她折下一支梅花放在手中,喃喃道,“真不知道这决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忽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传来,秦惜诧异的抬起头,就看到孙远扬含笑向她走来。   烛光的笼罩下,孙远扬一身白色的锦袍,面容含笑,如同不慎入凡间的谪仙,带着一股飘渺的仙气。只是白色的衣裳显得他越发的瘦削,秦惜瞧着他单薄的衣裳,微微皱眉,“怎么也没有披件披风就出来了。”说着,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走到孙远扬面前,替他系在身上。孙远扬刚要解下来,秦惜瘪嘴,“表哥,你若是解下来就不要在这里了,你身子骨不好,可不能受寒了。”   因为明日秦惜出嫁,要有哥哥送亲,这个哥哥孙远扬自然当仁不让的接下了。为了防止明日时间上来不及,他今天干脆就住在了秦家。   孙远扬无奈的笑笑,披风上还带着她身上的温暖,他微微犹豫,便任由她动作了。   秦惜系好披风,满意一笑,“表哥,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呢吗。”孙远扬微微一笑,走到秦惜身边,看到她手中开的正好的红梅,笑道,“睡不着?”   “嗯!”   秦惜垂下眼睑。   “紧张还是害怕?”   “都有吧。”秦惜苦笑,她以前嫁给赵淳的时候傻傻的,满心的都是欢喜,现如今嫁给容恒,反而开始担忧起来。   不是容恒不好,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她才心生愧疚。   秦惜叹口气,瞧着天边的繁星点点,“……突然就觉得特别迷茫,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嫁给容恒看不到希望吗?”   “不是。”秦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心里很不平静。”   孙远扬目光专注的瞧着她,其实他相信依惜儿的聪明,不管是在哪里,她都能过的很好。   摸摸她的脑袋,孙远扬最后一次确认,“惜儿,你真的不后悔嫁给容恒吗?你要知道,兴许他一辈子都这样痴痴傻傻的过了,你若是做了这决定,陪着的不是一两年,也不是十年八年,而是一辈子,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嗯!”秦惜坚定的点点头,“准备好了!”   “惜儿……”孙远扬犹豫半晌,还是问出口,他看着秦惜的眼睛,目光柔和,“我可以问,你为什么决定嫁给他吗?”   秦惜一愣,抿紧了嘴唇。   她不想骗孙远扬,也不想拿那些应付孙氏的理由来搪塞他。   孙远扬了然,微微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做事应该有自己的理由,既然你不想说,表哥也不问,只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目的,一定要以保护好自己为先,要不然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听到孙远扬的话,秦惜微微一愣。   她深深的看着孙远扬平静的目光,心里升起一股子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表哥已经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一般。她不着痕迹的别过眼,看向漫天繁星。   她告诉自己,不可能的,没有人会知道她的秘密,因为重生的事情太过诡异,诡异到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表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成亲啊?”秦惜转移了话题。   孙远扬也十分配合,他微微一笑,“表哥的身体你也知道,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又何必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秦惜心里一酸,“表哥你别这样说,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孙远扬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生死他早已看的淡了。   “表哥,你相信轮回吗?”   “相信。”   “那你说如果人死了,会不会投胎转世,变成新的生命呢?”   孙远扬深深的看着她,笑了,“会的。”   “哦!”   两人又没话了,秦惜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空气中都流露着一股子淡淡的凝滞。   终于,孙远扬打破了这凝滞,他微微一笑,“惜儿,今后你嫁了人咱们应该见的机会就少了,但是表哥心里把你当成亲人,还有父亲母亲还有侄儿,包括姑姑,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姑姑的身份摆在这里有些事情无能为力。可是如果你遇到了麻烦,或者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来找表哥,或者是父亲。父亲现在的身份足以震慑一些人,有些事情你不要憋在心里,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们总是向着你的。”   “……嗯。”秦惜眸子微微一红。   孙远扬话止于此,他拍拍秦惜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吧。明儿个就要做新娘子了,今天还在这里吹寒风,也不怕染了风寒变成病歪歪的新娘子,到了婆家还要打起精神面对一些人,不过有父亲的面子在,应该没有人会难为你,你回去歇着吧。”   “好,表哥你也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要折两支梅花回去。”   “嗯,那我先回去了。”   秦惜踏着缓慢的脚步,缓缓往前,她没有回头,却觉得背后那道温柔的视线一直聚在她的背脊上……   秦惜一夜都没有怎么睡,想着孙远扬跟她说的话,又想起很多事情,她心中复杂,到了后半夜才勉强陷入沉睡。仿佛刚刚闭上眼睛,秦惜就被赵嬷嬷拖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秦惜看着外面依旧黑暗的天,明白已经过了子时。   而今天,就是她的大喜之日!   ------题外话------   这一卷终于写完了,明天大婚了   ☆、第一章 秦惜大婚   寒冬腊月,夜间尤其寒冷。   秦惜的小屋里门窗紧闭,为了防止她着凉,甚至在屋里燃起了火盆。   秦惜起了身,脑子里还有些昏昏沉沉,秋意端来凉水,她洗把脸精神便好了起来。   换上鲜红的嫁衣,安安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秦惜抚上脸颊,到底是年轻,一夜没合眼也不怎么觉得辛苦,就是脸色白了些。   给秦惜梳妆打扮的是孙氏特意从外面找来的有名的师傅,点点胭脂扑在脸上,顿时遮住了苍白的面色。   喜娘忍不住赞叹,“二小姐生的真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呢。”   秦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她重生的这些日子,这个身体是比先前长的高了一些,五官也长开了一些,可到底才十五岁不到,面上稚气未脱,从五官和脸蛋来看,再过个一两年的确能长成美人儿,可现在……顶多算是清秀罢了。   妆容整整捯饬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彻底完工,在凳子上坐了一个时辰,直坐的秦惜昏昏欲睡。画完之后女子拍拍她的肩头,“二小姐,可以了。”   秦惜打个哈欠睁开了眼睛,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微微挑眉。   不得不承认,梳妆的女子手十分巧。如果说她原本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那么经过这女子的巧手,她已经变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她的眉形很好看,而且颜色很深,因此就没有多加装饰,眼睛上的妆容最多,用了最接近皮肤的颜色在眼角打了白色晶莹的粉,不但没有破坏她眼睛的美丽,倒是显得一双潋滟水眸越发的明亮和楚楚动人。   唇上用了大红的颜色,她的皮肤白,嘴巴也小,倒不会给人血盆大口的感觉,跟她身上鲜红的嫁衣交映成辉,十分好看。最亮的一笔应该就是眉间勾勒出的一朵鲜艳红梅了,红梅花在额头,彻底褪去了稚气,为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妖娆的姿态。   秦惜对这个妆容十分满意,她也不想闹洞房的时候让旁人看到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丫头。   “真好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氏进了屋子,她身上还带着满身的寒气,秦惜从铜镜中能清晰的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孙氏伸手按住秦惜的肩头,看着她一身鲜红的嫁衣,还有喜庆的装扮,目光柔和,“惜儿这一打扮,为娘的都快认不出来了,好看……真好看。”   秦惜心下酸涩难言,其实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孙氏,有她在,有些事儿她还能帮衬着孙氏,可如果她嫁人了,真不知道以后她该怎么办。   幸好云氏母女三人都不在府上,老太太也瘫痪了,要不然她恐怕更加担心。   秦惜转身,握住孙氏的手,她挥挥手屏退左右,和孙氏说起了悄悄话,“娘,上次我和您说的事情,您好好考虑考虑,等考虑好了通知我或者是舅舅。”   孙氏眸子微微一闪。   “娘,您一定要下定决心。”   没错,秦惜已经把舅舅的提议告知了孙氏,如果她愿意离开秦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让她离开的。秦漠北是个极度自私的男人,秦惜别的不担心,就担心秦漠北会紧紧的抓住孙氏,然后威胁舅舅和她为他谋利!   这种事情不是完全不可能,秦漠北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只是现在舅舅刚刚上任,正处于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秦漠北这才不敢动作,等舅舅稳定了下来,秦漠北消除对舅舅的恐惧之后,肯定会转变的。孙清正最疼的人可以说就是孙氏,有这么好的棋子在手上,如果不利用才不是秦漠北的作风。   “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孙氏拍拍秦惜的手,“娘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以后到了王府,要敬着王妃和王爷,王府不比秦家小门小院,是真真正正的皇室贵胄,稍稍行差踏错可能就有性命之危……你一定要小心。”孙氏说着,眼角又湿润了,她慌忙别过头去,不让秦惜看到她的失态。   其实她有认真的考虑秦惜跟她说的话,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秦漠北这个人,他的的确确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之所以一直犹豫不是因为她对秦漠北还有感情,只是因为不想耽搁了秦惜的婚事。   如果她在秦惜成亲之前和秦漠北和离了,那王府的人该怎么看待这个没有过门的儿媳妇?   等惜儿成亲之后,她会离开秦家的,她绝对不能容忍自己成为秦漠北对付惜儿或者哥哥的利刃。   母女两人从夜半一直聊到天蒙蒙亮,到天快亮的时候秦惜的舅母叶氏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叶氏儿女双全,又深得舅舅的敬重,是十全婆婆的典型,因此给秦惜梳头的任务就交给她了。   叶氏今儿个也穿的很是喜庆,瞧见母女两个就露出了笑容。   “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也来听听。”   孙氏赶紧让开身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嫂嫂,一大早就劳烦您跑这么一趟。”   “说什么呢,我的外甥女要出嫁,我怎么能在自己家里安安生生的待着。”叶氏嗔怪的瞪了孙氏一眼,笑道,“行了,再过会儿天就要大亮了,我赶紧给惜儿梳好头发,可别耽搁了时辰。”   “好,嫂嫂你给惜儿梳发吧。”   叶氏点点头,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含笑把秦惜的头发放下来,每一次梳都梳到尾,边梳还边说着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吉祥话。”   梳头发也是个技术活,秦惜头一次尝试着把所有的头发都挽成发髻束在发顶,束好头发之后用两根金簪子固定好,然后就给她戴上了凤冠。   凤冠是孙氏重金打造的。   全都是黄金制成,用黄金雕刻成各种各样的花,每朵花的花蕊都是用圆润的珍珠点缀,凤冠的正前面是一直展翅欲飞的孔雀,孔雀开着大大的屏,每一根羽毛都精心的雕刻着,孔雀的嘴巴里含着一颗最大颗的珍珠。雍容也是够雍容,华贵也够华贵,唯一不足的就是太重。   凤冠刚戴在秦惜头上,她脖子就被压的歪了歪。   忍不住伸手扶着凤冠,秦惜瞧着叶氏疑惑的目光,苦笑,“舅母,好重啊。要压死我了。”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叶氏拍拍秦惜的头,含笑瞪她一眼,嗔怪的道,“你还嫌重呢,换了别家的姑娘谁舍得用这么一大堆的黄金给你打造凤冠,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旁人想要还没有呢。”   秦惜不由得想到秦珊成亲的时候,头上的确只有几根金步摇和金钗子,不由得嘿嘿一笑。   “就一日的功夫,辛苦是辛苦了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叶氏趁人不注意,偷偷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塞到秦惜的怀里,压低声音道,“今儿个一整天都不能吃饭,这里面是一些点心,你带着,饿的时候就吃一点儿,别让人发现了。”   秦惜眨巴眨巴眼睛,用力点点头。   天渐渐的亮起来,屋子里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孙氏还有事情要忙,已经出了院子。房门大开,一股子寒气涌了进来,秦惜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多时,她就听到了鞭炮声和锣鼓声。   赵嬷嬷高兴的跑进屋,“夫人,小姐,迎亲的人来了。”   叶氏赶紧把红盖头给秦惜盖上,孙远扬也进了屋,背起秦惜往厅堂里走。   秦惜伏在他的背上,竟然有种难得的安心感觉,那感觉就如同哥哥给的的感觉一样,温暖而安心。   只是孙远扬的背脊微微单薄,秦惜都不敢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生怕会压弯他的背脊。   “没事的……伏下来。”仿佛知道她的担心,孙远扬背着她,声音低柔的道。   “表哥,你小心些,咱们慢慢走。”   “嗯。”孙远扬感受到背脊上的温暖,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知道秦惜不是担心自己摔倒,而是担心他会摔倒。   孙远扬一步步走的很慢,也很稳。   每一秒钟对他来说都异常的珍贵,因为他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最接近她的机会。   大厅中已经围满了客人,大厅的最中央,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男子已经静静的负手站在那里,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新娘子来了”,男子缓缓转头,露出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孙远扬瞧见竟然不是容恒,脚步顿时一顿。   秦惜盖着厚厚的盖头,完全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能听到大厅中低低的议论声。   “表哥,怎么了?”   “来迎亲的人不是容恒。”   孙远扬言简意赅的把秦惜放在大厅中,远远瞧着厅中的男子,这男子他从未见过,但是容颜和容恒有几分相似,看上去比容恒也要年长,孙远扬大致已经猜出了男子的身份。   秦惜听到孙远扬的话微微一愣,她扶着孙远扬的胳膊踩在红色的长毯上,静静的立在原地久久的没有上前。   大厅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惜儿?”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秦惜直接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头,眼神淡淡的把大厅扫了一圈,瞧见场中和容恒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她眉头微微一皱,面色冷然。   “你是谁?!”   场中的男子正是容恒同父异母的兄长——容念初!容念初比容恒魁梧些,身板看上去也比容恒要结实,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脸上棱角分明,五官非常立体,看上去就多了些英勇的气魄。   他虽然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可面上却一点喜色都看不到,面容十分刚硬,也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瞧见秦惜的举动,听着她的问话,他负手而立,淡淡道,“容念初!”   秦惜皱紧了眉头,容念初,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就是简亲王府庶出的长子,同样的,也是容恒被皇上剥夺了世子的位置之后,凭借着自己庶出长子的身份,一举成为简亲王世子身份的男人!   秦惜对他并无好感,淡淡的看着他,“容恒呢?”   “容恒身子不适,无法迎亲,父王让本世子代替他迎亲!”   身子不适?骗鬼呢!容恒若是身子不适,早就让章默默给她消息了,而且容恒的身子骨不弱,最起码秦惜认识他半年之久,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染上风寒!以容恒要娶她的决心,除非是真的病的下不了床,要不然绝不会让一个陌生人来迎亲。   而大婚之日一个从来不生病的人突然病的下不了床?骗鬼呢!   秦惜冷笑,“迎亲要代替?那拜堂呢?”   容念初皱眉,有些不耐的道,“也是我代替!”   “那洞房也要你代替不成?!”   “胡言乱语什么!”容念初面色一冷,带着满身的压迫感,秦惜可不会被他的脸色给吓到,她长这么大,还有什么没经历过,她冷笑一声,挺直背脊倔强的站在大厅中,“既然不是你和我成亲,迎亲用不着你,拜堂自然也不用阁下操劳!你回去告诉容恒,如果他不来迎亲,那这亲事就此作罢,就当从来也没有这回事儿!”   容念初眉心死死的拧成一团。   她以为他愿意来替容恒迎亲不成?!如果不是父王交代,他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两人之间顿时剑拔弩张,主座上的亲漠北和孙氏都十分紧张,亲漠北紧张的是生怕这婚事出了什么岔子,而孙氏则是担忧秦惜,生怕她受什么伤害。   亲漠北皱眉,呵斥秦惜,“世子不是说了吗,容恒身子不适,兄长代弟弟迎亲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你计较这些作甚?赶紧的敬完茶就随世子去王府,别耽搁了吉时。”   秦惜微微扬起下巴,冷然道,“今天除非是容恒亲自来迎亲,否则,我绝不踏出秦家一步!”   ……   简亲王府。   此时简亲王府的后院中也异常热闹,容恒的新房里简亲王一身蟒袍面色冷厉的站在原地。   他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刚毅,和荣念初十分相像,国字脸看上去十分威严。   沈氏静静的站在一边,而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的容恒则哭着在地上打滚。   “为什么不让我去接我媳妇,我要去接我媳妇!”   沈氏心疼不已,这腊月的天,地上又没有来得及铺毯子,多凉啊,她生怕容恒会着凉,对着简亲王苦苦哀求,“王爷!您就让恒儿去吧!”   “不行!”简亲王冷硬的开口,“让他去干嘛?丢人现眼?他一个傻子懂什么迎亲拜堂?!去了除了丢王府的脸别无他用!”简亲王指着满地打滚的容恒,面色铁青,“你瞧瞧,你瞧瞧他!就他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他去迎亲!”   “王爷……”   “别说了,慈母多败儿,这孩子就是被你惯成这个样子的,心里有什么想要的就知道撒泼打滚,他除了撒泼打滚还会什么?!”简亲王冷冷的瞪着地上的容恒,语气比寒冬腊月的天还要冰冷,“他的婚事我都交给你了,但是迎亲的事儿绝不能让容恒去做,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旁人提到简亲王府就有了些好印象,本王可不想因为他再次成为朝中同僚的笑柄!不止是迎亲,等会儿拜堂也让念初代替,你就在这里看着恒儿,外面宾客众多,别让他出去丢了王府的脸!”   满地打滚的容恒听到这里,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脸!脸!脸!”沈氏本来默默的听着,可听到容恒委屈的痛苦,她再也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死死的捏住拳头,大吼道,“除了王府的脸面你还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恒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是定安侯,他丢了你的脸吗!他曾经立下赫赫的战马功劳,他曾经给你争了多少颜面!他傻了,旁人看轻他也就罢了,你这个做父王的怎么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若是恒儿还好好的,他该有多痛心!”   简亲王低头看了容恒一眼,眸色复杂,可眼神还是冷的。他又瞧着简亲王妃,瞧着她满脸的悲愤,眸子里刚刚有些动容,想到什么,他的面色又骤然冷了下来。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已经让念初去秦府代替迎亲了!”   “你……”简亲王妃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指尖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不敢置信的瞪着简亲王,“你竟然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这样做!你这样是打恒儿的脸啊!”   简亲王负手而立,面色丝毫不为所动,他瞧着窗外太阳的位置,算了算时间,心想,念初也该回来了。   容恒伏在地上久久的也不起来,只能听到委屈的呜咽声,沈氏到底是心疼儿子,蹲下身去扶他,“恒儿乖,起来好不好?等会儿惜儿就能入府,你很快就能看到她了。”   容恒抬起通红的眼眶,抽着鼻子,“娘……那我可以和媳妇拜堂吗?你不是和恒儿说过,拜了堂才算是夫妻吗,父王为什么要让大哥和媳妇拜堂啊,是不是大哥要抢恒儿的媳妇啊?恒儿就喜欢媳妇一个人,娘你让大哥不要和恒儿抢好不好?”   沈氏听的一阵心痛,眼泪止不住的流,她哽咽着抱住容恒,“恒儿,娘对不起你!”   沈氏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恨!   从恒儿刚出生到现在,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恒儿的东西,他容念初都要争,他抢走了恒儿的玩具,抢走恒儿的世子位置,抢走了恒儿原本的未婚妻,如今……竟然连恒儿迎亲拜堂的机会都不给,硬生生的夺走他所有的东西!   沈氏的心仿佛被刀剜了一样的疼,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对简亲王怒目而视,“容厉云!迎亲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但是若是拜堂也要让容念初代替,我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里,我就是死,也绝不能让任何人侮辱我的儿子!”   简亲王面色这才一变,瞪着沈氏,冷声道,“你这是威胁我?!”   “王爷如果非要当成是威胁那妾身也无法!”沈氏悲凉一笑,“王爷,我一直都怀疑恒儿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从他一出生你就不喜欢他,以前他为了证明自己,年纪那么小就跑去军营里,我这个做娘的几乎要哭瞎了眼睛,可你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在意,我每天都在噩梦中醒来,生怕一睁开眼听到的就是不好的消息。那是边关,随时随地都会丢掉性命,妾身和王爷成亲二十多年,可却发现从来都没有看懂过王爷……”   沈氏扶着容恒起身,面如死灰,“王爷,如果您实在不想看到妾身和恒儿,现在妾身和恒儿就搬出王府,我们搬到定安侯府,从此之后再也不回来,再也不碍你们的眼了!”   简亲王面色一紧,大步走到沈氏身边,“你胡言乱语什么,谁允许你离开王府了!你是我容厉云的结发妻子,我决不让你离开!”   “王爷是怕妾身离开王府丢了您的脸吧。”沈氏苦笑,“如果是那样,就请王爷大发慈悲,给妾身一张休书,从今往后,我和恒儿与您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不许,我不许!”容厉云用力拉住沈氏的胳膊,面色狂怒,他紧紧的掐着沈氏的肩头,“咱们是夫妻,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处,除了简亲王府,你哪里都不许去!”   “除非你让恒儿亲自和秦惜拜堂!”   容厉云额头青筋直跳,他面色狰狞,死死的掐住沈氏的肩头,用力之大,让沈氏的脸微微一白。   “不许你欺负我娘……你放手,放手!”   容恒对着容厉云就拳打脚踢起来,可容厉云也是练家子,对于他毛毛雨的拳头丝毫不在意,容恒急的眼眶通红,张开嘴巴,用力的咬在容厉云的手腕上。容厉云手一痛,想都不想,直接把容恒给甩了出去!   容恒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次,他竟然没哭,痛的蜷缩着身子,面色煞白。   “恒儿!”   沈氏面色一变,用力推开容厉云,快步跑到容恒身边,瞧着他扭曲成一团的小脸,心中一片疼痛。   “恒儿,疼不疼,告诉娘疼不疼?”   “……不,不疼。”   容恒白着脸,死死的咬住牙关,这表情谁看了都知道他在强忍着,沈氏血红着眼睛,怒目而视,“容厉云!他是你儿子,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狠的下心这样伤害他!你给我滚出去!滚!”   容厉云紧紧的抿着唇,面色阴郁的吓人。   容厉云正要拂袖而去,章嬷嬷白着脸进了屋子。   “王爷……王妃……”   孙氏擦去眼泪,扶起容恒,“张嬷嬷,有事儿吗?”   “回王妃。”张嬷嬷瞧了瞧屋里的三人,识趣儿的低下头,“世子爷回来了,一个人……”   “新娘子呢?”简亲王蹙眉。   “新娘子没接回来……”张嬷嬷低声道,“听迎亲的人说,秦小姐瞧见迎亲的人不是二公子,而是世子爷,直接掀了红盖头,把世子爷给撵了出来,她还说……二公子才是和她成亲的人,如果二公子不亲自去迎亲,就当这桩婚事不存在,她不会踏出秦府半步。”   简亲王面色铁青,“怎么,让王府的世子去迎亲还委屈她了?!”   张嬷嬷垂着头没敢答应。   沈氏心中却无比畅快,她就知道,就知道秦惜是个聪明懂事的,她肯定是知道恒儿会难过,所以才不肯让容念初迎亲。她看了看阳光,心下一惊,马上就要到吉时了。   赶紧把容恒的衣裳整理了一下,给他用湿帕子擦了擦脸,又在喜床上找出一个大红色的绸带红花给他戴上,“张嬷嬷,你快带着恒儿去迎亲,时间还来得及呢。”   “好好好。”张嬷嬷连忙拉住容恒,“二公子快跟老奴一起去接秦小姐去,吉时很快就到了。”   容恒面色犹豫,警惕的盯着容厉云,又担忧的看着沈氏。   沈氏心中一暖,对他摆摆手,“快去吧,娘这里没事的。”   容恒吸吸鼻子,“真的吗,娘?”   “真的,娘保证没事儿的。”   “那恒儿去接媳妇了。”   “快去吧,别让你媳妇等急了。”   瞧着容恒远去,沈氏脸上的笑容才落了下来,她再没看简亲王一眼,瞧着略微凌乱的新房,把新房里又整理的整整齐齐。   等弄好了这些,一转头,竟然瞧见容厉云还没有走,沈氏无奈,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寰儿……”   沈寰是沈氏的闺名,听到这个称呼,她微微一愣,苦笑着看着容厉云,“王爷……别这样称呼妾身,妾身不敢当。方才妾身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王爷同意,妾身可以立刻带着恒儿离开王府。王爷不用瞪妾身,这二十多年来,妾身早已经心力交瘁了,您心里喜欢谁妾身也不想过问了,如今妾身只想把恒儿照顾的好好的,给他娶个妻子,等哪一天妾身不在了,也能安心的离开了。”   “胡言乱语什么!”   “妾身是不是胡言乱语王爷心里自然有数。”沈氏把喜被叠好,瞧着被面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案,她心中一片酸涩,仰头瞧着容厉云的时候,声音已然哽咽,“王爷,这些年来,妾身在王府里早就受够了,真的!勾心斗角层出不穷,硬生生的把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我这般心机沉重的恶毒女人!这些年您没有休了妾身,妾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妾身真的累了,不想看到王府里的人,也不想看到那些龌蹉的事儿,妾身只想守着恒儿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恒儿这辈子受的苦已经足够多了,在边关多少年他九死一生……他没有在您膝下长大,您不心疼他妾身认了,可妾身求求王爷,求王爷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瞧见容厉云铁青的脸色,沈氏把这些年心里压着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王爷,您看不惯恒儿,您生怕他给您丢脸,妾身和恒儿离开了王府,您不是就能摆脱这包袱了吗,就当是您发发慈悲,放我们母子离去吧。”   容厉云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沈氏,“你就是这样看本王的!沈寰,夫妻二十多年,你对本王就没有半点感情,竟然能说走就走吗!”   沈氏苦笑,感情?   她起初嫁给容厉云的时候并不情愿,可容厉云待她一片真心,她不傻,能感受的到,所以慢慢的对他也产生了一些感情。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姬妾怀了身孕……男人三妻四妾她可以忍,她也可以故作大方的接受这些人,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忍受她的恒儿出生之后,他的不闻不问。   他对恒儿的冷,让她的心也彻底的冷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王爷若是真的想留住妾身,就请求王爷对恒儿能好一些……他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妾身的命根子。如果恒儿没了,妾身也活不下去了。”   容厉云面色紧绷,他紧紧的攥住拳头,胸口中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   容恒!   容恒就是一个傻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难道她忘了,容恒痴傻的时候多少人对他们夫妻指指点点,多少人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吗!竟然到现在还把他当成宝贝,甚至当成命根子!   ……   容恒来迎亲的时候整个大厅都在议论纷纷,秦漠北更是面色铁青,因为方才容念初可以说是铁青着脸拂袖而去的,他好不容易盼着能攀上皇家,若是因为秦惜全都搞砸了,他一定会发疯的。   所有的宾客都在议论纷纷,因为他们也觉得秦惜的举动太过了,都说容二公子身体抱恙不能来了,迎亲的人不是相公就不嫁了?要知道世子爷比容恒的身份更高,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傻啊。众人摇头,都觉得秦惜的脑子出问题了,宁愿一个傻子来迎亲都不要让世子爷迎亲,真不知道这小姑娘脑袋里在想什么。   这桩婚事恐怕真的就此作罢了。   秦惜倔强的站在大厅中,双唇紧抿,眼神笔直的望着大厅外的青石小道,她相信,容恒一定会来的。   “惜儿……”孙远扬有些担忧。   “表哥,你放心,容恒一定会来的。”   “如果他真的不来呢?”   “等!”   孙远扬苦笑,等容恒来吗?   其实他能猜到容恒为何不来,或者说是来不了,因为父亲这段时间在朝堂上接触了简亲王,说简亲王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当年容恒刚刚痴傻的时候为了不让容恒丢人,甚至下令不许容恒出门。   这一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怕是因为担心容恒有些事情做的出格,丢人现眼吧。   太阳渐渐的大了起来,冬日的阳光十分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秦惜却不觉得温暖。她倔强的看着前方,当看到那一抹红影飞快的跑来之后,一颗心终于渐渐的归了原位。   孙远扬也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媳妇,媳妇,我来接你回家了!”   秦惜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瞧见容恒略微苍白的脸色,她心中一紧,“容恒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容恒白着脸,咧嘴一笑,傻傻的瞧着秦惜,“媳妇,你今天真好看。”   秦惜微微一笑,把手中的红盖头塞到容恒手中,“容恒,帮我把盖头盖上,然后给我爹娘敬了茶,咱们就能去见王妃了。”   今天的容恒异常的听话,咧着嘴满足的笑,笑的像个傻子。   好吧,本来就是个傻子。   容恒乖巧的把红盖头盖在秦惜的头上,长袖下的手和秦惜紧紧的交握在一起,看到满大厅的人,他有些紧张,压低声音结结巴巴的问秦惜,“媳……媳妇,接下该怎么办啊?”   “别怕。”秦惜紧紧握住他的手,随着他一起走到了秦漠北和孙氏面前,赵嬷嬷也松了一口气,立马让小丫头拿来垫子铺在地上。另外有丫鬟端来了茶水。   秦惜压低声音,一步步的教他,“跪在垫子上,端着茶递给我爹娘,然后说两句吉祥话就好了。”   “哦。”   容恒一步步的照做,端着茶递给秦漠北,高兴的大声道,“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扑哧——”   “哈哈!”   “哈哈,太搞笑了,傻子就是傻子,迎亲的时候竟然祝人家福如东海,哈哈,太有意思了。”   亲漠北面色一僵,茶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秦惜盖头下的嘴角微微一抽,都怨她没有把话说清楚,可听到大厅中人毫不留情的嘲笑后,她的脸色立马冷了下去。   孙氏叹口气,从容恒手中接过茶杯,摸摸他的脑袋,微笑道,“容恒啊,你真乖,知道这两天就是我们老爷的大寿,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说着,把手中的茶杯递给秦漠北,“喝了吧。”   秦漠北有了下阶梯的地方,顺势就下了,意思意思的抿了一口茶,随后就把茶杯递给了一边的小丫鬟。   又给孙氏敬了茶,容恒仿佛也意识到方才的话出了问题,面容委屈的扫了大厅一圈,这一次给孙氏敬茶的时候,为了防止说错话,他便干脆不说了,只用纯净的眼神瞧着孙氏,嘴角挂着一抹幸福的笑。   孙氏十分给面子的把茶水一饮而尽。   喝完茶,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孙氏低声催促两人,“行了,你们快起来吧,等会儿真的赶不上吉时了。”   “嗯。”   两人起身,新娘子从娘家到夫家脚是不能碰触到地面的,因此按规矩还是需要孙远扬把秦惜背到府门口停着的轿子上。   可孙远扬才刚刚走到秦惜跟前弯下腰,容恒就不干了。他伸手去推孙远扬,凶巴巴的道,“你干嘛?”   孙远扬哪里会跟他一般见识,好声好气的解释,“要被惜儿上花轿。”   容恒张开双臂挡在秦惜面前,一脸警惕。   “我媳妇我自己背,不许你染指。”   染指……   秦惜嘴角一抽,在无人的角落偷偷的掐了容恒一把,压低声音对他低吼,“容恒,这是规矩!”   “不行不行,规矩也不行,我媳妇就只能我背着。”容恒弯下腰,拍拍自己的肩膀,“媳妇上来,我背你上花轿。”   秦惜头又开始疼了。   这于规矩不和啊。   “媳妇媳妇,你上来嘛,我才不要别的男人碰你呢。”   秦惜苦笑,那她就陪着他疯一把。   她伏在容恒的背上,勾住他的脖子,容恒把他背起来就往外跑。   “走喽,回家拜堂喽!”   秦惜忍不住,勾唇愉悦的笑出声来。   ------题外话------   第一次写简亲王,心塞塞。   艾玛,这么热的天,某心去写寒冬腊月,艾玛,身上热的冒汗,还要想着文里寒冬腊月的感觉,这真是冰火两重天。嗷嗷嗷,我也是醉了。   ☆、第二章 洞房闹剧   容恒背着秦惜一路小跑着往前,他大红色的喜服衣摆和她红色的长裙交织在一起,迎着寒风肆意飘飞,纠纠缠缠在一起,竟然让人觉得无比的缠绵。   伴随着秦惜银铃般的笑声,容恒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天,为人心头添了几分暖意。   一路狂奔,从大厅到花轿旁。门口迎亲的众人已经等的有些着急,看到容恒背着秦惜,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哎呦喂,这小祖宗竟然背着新娘子出来了。   众人愣住,八个轿夫也愣在那里,容恒眼睛一瞪,“压轿子啊!”   “哦哦,这就压,这就压了。”   轿夫慌忙把轿子压下来,容恒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子帘,把秦惜给放了进去。大冬天坐轿子太冷,容恒还体贴的在轿子里放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他把秦惜放到棉被上,轻声道,“媳妇,你等着哦,等会儿咱们就能拜堂了。”   秦惜点点头,“嗯。”   容恒咧嘴一笑,放下轿子的帘子,迫不及待的跑到枣红色的骏马旁边,骏马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绸带。容恒笨拙的踩上脚踩,然后费劲的爬上了马背。   坐稳之后他嘿嘿一笑,拍拍马屁股,“真乖,咱们走喽!”   迎亲的队伍立马动了起来,秦府的人把秦惜送到大门口,瞧着轿子远去了,赵嬷嬷含泪泼了一盆水出去,立马有家丁摆好了鞭炮,顿时鞭炮锣鼓齐鸣,十分热闹。   孙氏红了眼眶,伏在孙远扬的肩头低声啜泣起来。   “姑姑,别哭了,惜儿挺高兴的。”   “我知道。”   只是忍不住……想着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从今以后要到别人家里,叫旁人爹娘,兴许还要受委屈,孙氏就忍不住低泣起来,她用帕子掩住口鼻,瞧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哽声道,“这孩子我亏欠她良多,只希望她今后能过的好一些……”   孙远扬眸子微闪,瞧着已经转了弯的迎亲队伍,低声道,“姑姑您放心吧,惜儿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嗯。”   简亲王府的二傻子成亲,场面如此浩大,令京城中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道路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简亲王府也十分大方,让家丁在前面撒铜钱,铜钱足足撒了两大箩筐,一路上抢铜板的百姓几乎要造成混乱,幸好简亲王府出来的侍卫多,这才没有造成混乱。   好不容易到了简亲王府,章嬷嬷已经等了许久,看到容恒把人给接过来了,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瞧见容恒下了马,章嬷嬷立马小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道,“公子,快去踢轿门,踢了轿门就能把惜儿牵下来了。”   容恒一脸懵懂,“为什么要踢轿门?万一踢到媳妇怎么办?”   章嬷嬷失笑,“我的公子哎,放心吧,踢不到你媳妇的,踢了轿门就代表以后不会怕媳妇,不让你媳妇欺负到你头上。”   “哦。”容恒点点头,似乎听懂了,章嬷嬷就拉着他到了花轿旁边,轿夫已经压下了轿子,容恒走上去,上去就要掀轿帘子。   “哎?公子,要踢轿门的。”   “才不要呢。”容恒自顾自的掀开了帘子,一脸得意的哼哼,“我就要怕媳妇,我媳妇不会欺负到我头上的,就算欺负我,也肯定是我做错事了。我才不要踢轿门呢。”   眼看着容恒要牵着秦惜下花轿,章嬷嬷一愣,慌忙去阻止,“哎哎哎?公子,不能用手牵的,要把手里红绸的一端交给新娘子,然后牵着红绸带着新娘子进屋。”   “不是一样的嘛。”   容恒不管,嘿嘿傻笑着握住秦惜的手,感觉到手中的小手冻的有些发凉,容恒立马嘟起了嘴巴,他小声问,“媳妇,你冷不冷啊?”   红盖头下的秦惜嘴角一抽。   能不冷吗!   她坐在轿子里还好,风也吹不到,而且有被子盖着,现在从轿子里出来立马就感觉到凌冽的寒风肆无忌惮的吹过来。新娘子为了出嫁的时候漂漂亮亮的,都不会穿的太厚,因为会影响身材的曲线。   秦惜也不例外,她里面就穿了一套亵衣,亵衣外面套着一层夹袄,再外面就是曳地长裙,长长的裙摆虽然好看,但是却不怎么挡风,秦惜以前做为苏瑾的时候就十分畏寒,现在依然,风一吹上下牙直打架。   之前做嫁衣的时候还是夏天,那时候恨不得把嫁衣做成一层简简单单的红纱披在身上就好。可现在,她恨不得把嫁衣加厚,再加厚。   秦惜手指冰冷,容恒也感觉到了,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摩擦着给她取暖。   “媳妇,你扶好我哦,别绊倒了,咱们进屋去,进屋就不冷了。”   “……好。”   秦惜跟着容恒的脚步,一步步的沿着阶梯往上行去。   简亲王府的大门口已经事先摆好了火盆。   容恒看到火盆,刚要绕过去,章嬷嬷已经快声阻止了,“公子,火盆一定要跨的,跨火盆代表你以后和少夫人无灾无难,一切顺利的。”   容恒脚步一顿,看着秦惜长长的裙摆,面露忧色,“可是……可是万一火盆里的火窜出来烧了媳妇的裙子怎么办?这裙子这么好看,是媳妇一针一线做的呢。”   章嬷嬷苦笑,总不能一步都不按照正常成亲的规矩吧。   秦惜给她解了围,她捏了捏容恒的胳膊,“容恒,咱们跨过去,放心吧,不会烧到的。”   “真的要跨吗?”   “容恒难道不想以后和我好好过日子,没有任何灾难发生吗?”   “当然想了!”   “那就跨!”   “……好吧。”容恒率先跨过去,他牵着秦惜,小声的道,“媳妇,你动作要快点哦,要不然真的会烧到裙子的。”   “嗯,放心。”秦惜提着裙摆,一个箭步跨了过去,听到耳边容恒雀跃的笑出来,她的嘴角也弯起一道弧度。   两人手牵手进了府邸,红色的盖头下她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却能感受到各个方向投过来的眼神,带着一点点的打量和取笑,让人无端端的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媳妇,你怎么了?”容恒感觉到手指的僵硬,不由得小声询问。   “没事。”   秦惜摇摇头,心中却微微酸涩。她慢慢放轻松,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柔软下来。她是替容恒心疼,因为她分明感受到,人群中众人眼神的不善,想到容恒这些年都是在这些目光的压力下生活着,她便觉得揪心的紧。   秦惜心中一疼,悄然无声的握紧了容恒的手,容恒更加用力的回握过来。   两人终于到达了大厅,王府不比府外,能进入王府中参加喜宴的,全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因此比起府外的嘈杂,简亲王府要安静许多。   站在大厅中,刚刚站定,秦惜就立马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光是眼神就透露出无比的压迫力,秦惜背脊微微一僵,她紧了紧手指,随即快速的平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紧张的。   那锐利的视线正是来自于简亲王,容厉云皱着眉头瞧着大厅中拉着手的两人,面色冰冷,心中的火“蹭蹭”的往上冒。方才跟着容恒去迎亲的人已经把秦府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容厉云心中气恼不已!   成何体统!   竟然不按规矩成亲也就罢了,敬茶的时候竟然祝旁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简直丢尽了简亲王府的脸。他就说不能让容恒去迎亲,这根本就是把简亲王府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不知道京城中这些人的嘴巴有多毒吗!   还有……   容厉云目光锐利的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还没有拜堂成亲,竟然就这样毫不避讳的牵手!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尊长,有没有规矩!   容厉云刚要发作,眼角的余光却瞧见简亲王妃沈氏激动到红了眼眶的模样,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把这团火给压下来。   他知道,如果今天他在容恒的婚事上找麻烦,寰儿一定彻底不会原谅他!容厉云咬紧牙关,额头青筋微跳。他迅速给了唱礼的太监一个眼神,那太监是太后娘娘亲自派来的人,为的就是给容恒成亲撑场子的。接到容厉云的目光,太监手中拂尘一扬,扯着嗓子细声唱道,“吉时到——”   章嬷嬷闻言,立马把容恒手中的红绸一端塞到了秦惜的手中。章嬷嬷认认真真的嘱咐容恒,“公子,你也见过世子爷拜天地,应该知道怎么拜的对吧?拜天地要好好的,拜完了之后就能带着少夫人回屋了,您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惹恼王爷,知道吗?”   容恒用力点点头。   章嬷嬷这才退开。   礼官唱道,“一拜天地!”   容恒咧着嘴傻笑,转过身弯着腰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过了身子,面对着简亲王和沈氏,弯下了腰身。沈氏见此,眼眶通红,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她慌忙拿着帕子擦去眼泪,含泪带笑的瞧着场中的两人。   “夫妻对拜——”   秦惜在喜娘的搀扶下,和容恒面对面的站着,听罢太监的唱诺,她和容恒都弯下了腰。   随着她腰身的弯下,她心中原本存着的担忧焦虑还有复杂,全部都消失了。仿佛这样一拜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定了她的人生,以前不管怎么样,还有能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这一拜拜下去,今后不管她生老病死,都注定要随着容恒一起了。   她的心忽然无比的平静。   “礼成,送入洞房——”   容恒高高兴兴的牵着秦惜就去了新房,闹洞房的人立马跟了一堆上去,有要看热闹的,也有好奇的。因为方才容念初去迎亲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听到新娘子非要容恒去迎接,否则就不肯成亲,所有人对秦惜都有一种深深的好奇。   都想看看这个胆子这么大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人群中,赵淳面色冷硬,身子也僵硬,瞧着前方那一对红色的身影,他眸子里是深深的痛楚。   自从上一次他随秦珊回门被秦惜狠狠的侮辱一顿之后,他已经明白他先前以为秦惜喜欢他,不过都是他自欺欺人的错觉罢了。可明明秦惜已经说了那样多侮辱,伤害他的话,可他就是忘不了她。   更甚至,这三个月以来,每每午夜梦回,睡梦中全都是秦惜那深恶痛绝的眼神。   赵淳苦笑,他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放着美丽温婉的秦珊不要,竟然对一个对他嗤之以鼻的女子动了真情,还一发而不可收拾……   “相公……咱们要去洞房里瞧瞧吗?”   秦珊瞧着赵淳出神的目光,心中痛恨不已,她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依旧貌美如花,可她恨赵淳,更恨秦惜。成亲三个多月,刚开始因为她的脸,她不敢让人瞧见她的脸,连她自己都不敢面对。所以那些日子赵淳不去她的房间,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后来,她的脸渐渐的好了,恢复了以往美丽的样子,可是赵淳却依旧没有跟她圆房的意思,不但不圆房,从他们成亲到现在,三个多月的时间,赵淳除了头一天挑了她红盖头的那一天,从来都没有踏进过新房半步。   她独守空闺三个多月,成了侯府里最大的笑柄。   她用尽手段,不管是美色相诱,还是各种暗示,所有能试的办法她全都试了,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赵淳依旧宁愿睡书房都不肯睡新房。   为此,每次她去给瞿氏问安,都要被狠狠的训斥一顿。   更甚至,瞿氏警告她,如果再留不住赵淳,就要给他纳妾!秦珊狠狠的握紧拳头,纤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她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疼痛,面色锐利的盯住秦惜的背影。   那一天赵淳当着她的面说他喜欢秦惜,秦珊的心都要碎成碎片,可她没办法,她事后只能装作没听到,要不然呢?她要因为这件事跟赵淳闹?这只会让她如今的地位更加尴尬罢了。   秦珊眸子一闪,扯了扯失神的赵淳,“相公,咱们也跟着去凑个热闹吧。”   她要让赵淳知道,秦惜已经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傻子,人家宁愿要一个傻子都不要他!   她要让赵淳彻底认识到这个事实!   赵淳微微犹豫,抿着唇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他心里也藏着一股子的恨,他要看看,看看秦惜嫁给容恒究竟是个什么下场,他要让她彻彻底底认识到她的错误,并且从此懊悔终生!   此时的新房中,秦惜在丫鬟的搀扶下,正打算坐在床榻上,容恒忽然出声,“媳妇,等等!”   秦惜虽然诧异,却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容恒。其实是容恒看到了喜被上有好多的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生怕会艮到秦惜,所以就先伏在床榻上,把东西都往里面扫了扫,然后空出来的地方没有东西了他才满意咧嘴一笑。   “媳妇,你可以坐了。”   秦惜透着红盖头下的余光看到容恒的动作,心中微微一暖。   屋里有人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打趣儿,“容二公子,你对你媳妇这么好,就不怕他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我可告诉你啊,女人啊,宠不得,一宠就上天了。”   容恒双手叉腰,怒视那人,“我媳妇,我高兴,我乐意!”   韩子玉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锦袍,一双桃花眼闪啊闪的,大冬天的,他手中的折扇还在手中摇晃着,眉毛一挑,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他叫嚷道,“容恒,快把新娘子的盖头摘掉啊,让我们瞧瞧嫂子的容貌。”   嫂子?   秦惜听到这个称呼倒是微微一愣,因为据它所知,容恒并没有什么朋友,可如果不是朋友,又怎么会称呼她为嫂嫂?   秦惜对这个人倒是好奇了起来。   太子容戌和三皇子容誉都进了屋,两人各站屋中的一边,瞧见彼此也只是淡淡一笑,颇有种王不见王的感觉。   容恒从丫鬟手中接过秤杆,双眼亮亮的挑起了红盖头。   秦惜轻轻的掀起眼睑,众人瞧见她的容貌不禁微微一怔,不止是众人,就连容恒都愣住了。   容恒头一次瞧见盛装打扮的秦惜,此时的她戴着凤冠,凤冠下的她五官精致,在胭脂水粉的装饰下,她的五官越发的笔挺耀眼。尤其是额间的那一朵红色的梅花,妖娆的绽放着,无端端的摄人心魄。秦惜缓缓抬起眼眸,纤长卷翘的睫毛下一双潋滟的水眸带着天生的楚楚动人,叫人瞧上第一眼就觉得眼前是个柔弱的女子。   可深深的看进她的眸子里,却又发现她眸子深处藏着一抹坚毅的颜色,这是个刚柔并济的女子。   容恒傻傻的呆住,瞪大眼睛痴迷的瞧着秦惜。   秦惜这样淡定从容的女子也禁不住有些受不住容恒炽热的眼神,她面颊微红,嗔怪的瞪他一眼。   这个嗔怪的眼神,直接让容恒缴了械。他痴痴的半张着嘴巴,一缕透明的口水顺着嘴角“啪嗒”一声滴下来。   秦惜忍不住皱眉,给容恒擦去口水。有那么夸张吗?还流口水!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的瞧着秦惜,倒不是她的容貌真的有那么出色,而是不知为何,她的眼睛有种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丽。   “媳、媳妇……”容恒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今天好美啊……”   秦惜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不得不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辛辛苦苦打扮成这个样子,没有枉费。   “容恒,你赶紧让让,让我瞧瞧嫂子长什么样啊……”韩子玉不满的拿扇子捅捅容恒的腰身。   秦惜对这个声音十分好奇,忍不住抬眸看了过去,瞧见韩子玉的那一刻,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艳。   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她曾经远远看到过韩子玉一眼,当是就觉得韩子玉有种不变雌雄的美,现在离的近了,发现他长的是真美。皮肤白皙细腻,透过窗口和门口透进来的阳光,他面色如玉,泛着淡淡的光泽,皮肤比刚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滑。   一双出色的桃花眼闪啊闪,含笑看人的时候令人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偏偏这厮一身大红色的锦袍,秦惜不是没有看到过旁人穿大红色,可赵淳就算是穿喜服的时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是冷的。容恒嘛……秦惜目光落在容恒身上,她同样是第一次看到容恒穿大红色,容恒是秦惜见过的容貌最出色的男人。不过一个人的气质放在那里,容恒就是穿上大红色的衣裳,配着脸上呆呆的神色,也只能让人联想到可爱两个词。   可韩子玉给人的感觉……妖!   没错,就是妖!   容恒是容貌妖孽,因为估计这天下都找不出比他容颜更出众的男人,而韩子玉则是气质妖孽,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他不是个安分的人。如果他是个女子,会轻易的给人一种水性杨花的错觉。   但是秦惜瞧见韩子玉桃花眼的时候就知道,这男子虽然眸子里笑意闪闪,可眼睛深处却是一股子狂傲。   瞧见秦惜盯着他看,韩子玉立马挥挥手,高兴的道,“嫂子嫂子,我在这里,我叫韩子玉,以后多多关照哈。”说着,嘿嘿一笑,正正经经的给秦惜作了个揖,又对她一通眨眼放电。   秦惜嘴角一抽,这人……   “韩子玉,不许你看我媳妇!”   “凭什么不给看!”韩子玉瞪着容恒,扇着扇子,风骚的对秦惜抛了个媚眼,笑眯眯的道,“这么漂亮的美人你还能藏起来不成?我非要看,非要看!”   容恒伸出双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挡住,涨红着脸大声道,“你们都赶紧出去,谁也不许看我媳妇。”   韩子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秦惜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她发现容恒对这个韩子玉虽然不加以颜色,但是对韩子玉却不似对其他陌生人那般冷漠。   感觉到容恒对韩子玉的不同,秦惜不由得对他含笑点点头。   “都嫁人了,眼睛还四处勾搭,秦惜,你是有多么的水性杨花?!”秦珊瞧着秦惜那张脸,恨得浑身颤抖,她看到秦惜就不得不想起自己成亲的日子,那样的难忘,那样的耻辱。   瞧着身边自己相公,还有旁的男人的眼光,她终于忍不住,训斥出声。   众人循着她的声音看过去,看到秦珊,其中不少人也参加过秦珊和赵淳的婚礼,闹洞房的一幕也都记得清清楚楚,因此,也想起了她那一日说的秦惜害她之类的话。   因此,众人的眼神忍不住诡异起来,目光先是落在秦珊身上,又转到秦惜的身上。   秦惜一身红衣,身前还当这个容恒,听到秦珊的话,她推开容恒,还不等她说话,一旁的韩子玉忽然笑出了声,他笑容晏晏的瞧着秦珊,夸张的瞪大眼睛,“哎呦?这不是建昌候府刚进门的候夫人吗!哇塞,夫人不开口我都没有认出夫人来,实在是闹洞房那一日见到的场景太过惊悚了些,哎?夫人的脸好了?好了好,好了好啊,要不然韩某恐怕看到一次就要呕吐一次,哎呀呀,候夫人你真的是罪过啊罪过,你可知道看到你那张脸之后,多少个日子韩某都没有睡好觉,一闭上眼睛就眼前就浮现出女鬼的模样,真真是吓死人了。”   秦珊面色铁青,死死的瞪着韩子玉。   韩子玉眸子一闪,不急不缓的晃悠着手中的折扇,“候夫人这是什么眼神?难道韩某说错了不成?候夫人啊,您也行行好,积点德吧,旁人的大婚之日,你还想闹笑话不成?我嫂嫂对我笑笑就是勾引人了?那你那一日吓死人的女鬼脸,本侯爷岂不是可以直接到皇上跟前告你谋杀?”   秦珊气喘如牛,狠狠的瞪着韩子玉。   赵淳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秦珊一眼,这是在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容戌替秦珊说话,“韩子玉,你行了!”   “哼!”韩子玉骤然冷下了脸,眯着眼睛危险的瞧着秦珊,冷哼道,“觉得容恒是个傻子就可以欺负他媳妇了?秦珊,我告诉你,容恒是我兄弟,欺负他就是欺负我,别以为你嫁给赵淳了我就不敢将你如何,以后该说什么话,你掂量着点儿,否则,今日不止是警告这么简单!”   秦珊瞪大眼睛,惊恐的瞧着韩子玉。   方才他冷哼的那一刻,眼神阴鸷的如同厉鬼,竟让她心里浮起深深的恐惧。那是铁血战场上的人身上特有的杀气!   三皇子容誉看了秦惜一眼,也开了口,“赵淳,你管好自己的女人,别让她丢人现眼!”   秦惜挑眉,她和三皇子并没有见过面,也没听说容恒和他有交情,怎么会突然给他们说话?   最了解敌人的就是对手,容戌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瞧着容誉。   怎么?   拉拢孙清正不成,所以转而来进攻他最宠爱的外甥女?   没错,这一个多月以来,孙清正掌管了十万大军,他和容誉用尽了手段也拉拢不到这个朝堂新贵。他想尽了办法,可每每递了帖子孙清正都是以各种理由推掉他的邀约,当然,同样的,孙清正也推掉了容誉的邀约。   孙清正一儿一女,一双儿女都深居简出,很少能碰到。   但是目前来看,孙清正对这个外甥女十分看重,或者说对他的妹妹孙氏很是看重,因为他从江南归来的第一日,没有去新府邸,也没有去皇宫,而是去了秦家,据说到天黑了才恋恋不舍的从秦府走出来。   容戌冷笑。   他能查到的事情容誉自然也能查到,现如今,是打算从秦惜身上入手?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激起一阵火花,两人又同时收回了视线。   “你们都赶紧出去,我要和我媳妇说悄悄话了!”   容戌眉头一挑,“你不出去敬酒?”   “不要不要,谁也没有媳妇重要,人家好不容易把媳妇娶回来的,我要和媳妇待在一起。”容恒嘟着嘴巴,一脸得意。   容戌眸子一闪,他原本也不是真正来闹洞房的,干脆就转身离去。   赵淳深深看了秦惜一眼,也跟着容戌离开。   谁都知道容恒是个傻子,来闹他的洞房根本就是自找没趣,大家本来就是抱着对秦惜的好奇来的,如今也看到人了,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就相继离去了。   一些男子瞧见秦惜的容貌,心里都有些感叹,这么一朵好好的娇花,就这样被猪给拱了,哎,还真是可惜啊,太可惜了。   最后,屋里只剩下韩子玉和三皇子容誉。   容恒把两个人往外推,“你们赶紧走啊,人家要洞房了。”   韩子玉原本一只脚都迈出门了,听到容恒的话,他“扑哧”一笑,一转头笑容猥琐的和容恒说悄悄话,“容恒,你懂什么是洞房不?兄弟我可是御女无数,要不要教你些技巧?”   “滚滚滚,你们都赶紧走。”容恒赶苍蝇似的把两人推出了房间。   关上房门秦惜还能听到韩子玉放肆的笑声。   人都走光了,秦惜也松了一口气,她戴了一整天的凤冠,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摘下凤冠,放在梳妆台上,此时的容恒已经转过了身,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秦惜瞧着他亮如星辰的眸子,忽然头皮开始发麻。   果不其然,就听到容恒期待的声音。   “媳妇,娘说了娶亲了就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了,那我现在可以和你睡觉吗?”   ------题外话------   这一章写的匆忙,也没有检查,等某心修好电脑之后再修改,字数少了点,明天尽量补回来。   ☆、第三章 疯狂的执念   秦惜看着红光满面满脸期待的容恒,嘴角狠狠的一抽。   她记得他们还没有喝交杯酒呢,而且……秦惜瞧了瞧窗外,窗外阳光正好,现如今连午时都还没到,睡哪门子的觉。   “媳妇,你冷就睡觉呀,被窝里暖和……”   秦惜无奈的笑笑,原来是这个意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倒是误会容恒了。   她对荣恒招招手,“容恒,你过来。”   容恒乐颠乐颠的小跑到秦惜身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媳妇,你叫我?”   “嗯。”秦惜把容恒按在床上坐下,自己则下了床,龙凤喜烛旁边就放着一盏金色的酒壶,还有两只酒杯,秦惜倒了两杯酒,端了一杯给容恒,自己也握住其中一杯,瞧着容恒懵懂的眼神,她微微一笑,“胳膊交叠穿插,对,就是这样,然后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了,这叫交杯酒,喝完了之后我们才算是真正的夫妻,明白吗?”   “哦,那媳妇我们快点喝。”   容恒迫不及待的弯起胳膊,就把手中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呛的连连咳嗽。秦惜拍拍他的背,低声道,“喝那么快做什么。”   “当然是要快点和媳妇变成真正的夫妻啦。”容恒咧嘴一笑。   秦惜也微微一笑,一仰头喝完了杯中酒。   “媳妇,这样咱们就是夫妻了对吗?以后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秦惜点点头,“是啊。”   “真好。”容恒抱住秦惜的腰身,在她的腰上蹭啊蹭,“媳妇,人家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和你成亲了,以后别人就不会嘲笑我是没媳妇的傻子了。”   秦惜一诧,“有人这样说过你吗?”   “嗯。”容恒闷闷的道,“媳妇,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别告诉娘亲啊,其实府里的人都有偷偷的笑话我,说我没媳妇,我偷偷的告诉娘,每次一说娘都要发好大的脾气,然后发完脾气之后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苦……我看到过好多次的。这回好了,媳妇你陪着我,谁也不会说我是个没媳妇的傻子了。”   秦惜心中一酸,轻轻的抚上容恒的脑袋,缓缓抚摸起来。容恒的发质极好,抚动间如同绸缎般丝滑。她心忽然一动,问容恒,“有剪刀吗?”   “剪刀?有啊,不过被娘收起来了,娘说了大喜之日看到利刃不太好。”   “你把剪刀找出来。”   “干嘛啊,媳妇?”容恒眸子清澈的瞧着她。   秦惜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找,找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好。”   容恒从床上跳起来,熟门熟路的走到一个圆角柜的旁边,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竹子编制的小篮子,圆圆的篮子,很矮,没有挎的地方,里面放着一些针头线脑,容恒从里面拿出一把裹着红绳子的剪刀,递给秦惜,“媳妇,给你。”   秦惜接过剪刀,她又把容恒按在床上坐下,然后帮他把头上的帽子取掉,又把他束好的发冠打散,在他的左鬓的地方剪下了一缕头发。   容恒乖巧的坐在床沿,看到她的举动,他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笑意,随机垂下眸子任由秦惜动作。   秦惜剪好了头发,从小篮子里找出一个红绳先拴好,自己坐在了梳妆台的面前,对着铜镜拔掉了头上的发簪,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便散落了下来。墨黑的长发,额前妖娆绽放的红梅,雪白的皮肤,再加上艳红的嫁衣,整个人在那一瞬间美的不似凡人。   在秦惜看不到的地方,容恒呼吸微微一窒,他瞧着秦惜的模样,笑容满足中透着一丝赞叹。瞧见秦惜拿着剪刀要剪她右鬓的头发,容恒眸子里又闪过一丝笑意。他小跑到秦惜面前,脸上已经是一片兴奋之色,“媳妇媳妇,我帮你剪。”   “好。”秦惜把剪刀递给他,叮嘱道,“小心些啊,别剪多了。”   容恒拿着梳妆台上他的那一缕头发,比了一下,咧嘴一笑,“我知道要剪多少了,跟这个一样就行了,对不对?”   “对。”   容恒乖巧的剪下了一束头发,和先前秦惜剪的那一束放在了一起,两束头发同样的黑,秦惜的要略长一些。秦惜捻起两束头发,加着一根红线开始编制起来。   容恒拖了一个凳子,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她的动作。   秦惜的手很美,修长纤细,白皙嫩滑,在金色的阳光下,她白皙的手指灵活的穿梭在两束黑发和一根红绳之间,很快,在她的巧手之下,两束头发和一根红绳就紧紧的绑在一起。   “媳妇,这是什么?”   “这个叫结发。”   “结发?”   “唔……就是代表以后夫妻两个会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秦惜边解释边把编好的头发放到容恒面前晃晃,“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容恒小心翼翼的把头发接过来,收拢在手心中,“媳妇,这个给我好不好?以后我每天都带在身上。”   说着,他仿佛生怕秦惜反悔似的,飞快的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把锦囊中的艾草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秦惜刚刚编制好的头发放了进去。他拉着锦囊两边的绳子,把锦囊拉的紧紧的,等确定不会开了,他才把锦囊拴在身上。拍拍锦囊,他抬起头对秦惜一笑,“媳妇,我以后都带着。”   秦惜被他的纯净满足的笑容晃的微微失神,此时的容恒妖孽的勾人心魂。他墨黑的长发披在肩头,显得一张脸越发的小,再衬着他无可挑剔的五官,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   回过神来,秦惜心中暗骂一声妖孽,转过了头去。   容恒眸子一闪,跳到秦惜跟前,“媳妇,我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你会吗?”秦惜怀疑的看着他。   “当然会啦,我小时候经常帮娘梳头发的。”   秦惜一愣,小时候?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容恒眸子一闪,立马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他立马补救,“我娘跟我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凑在她跟前给她梳头发了,章嬷嬷还教我梳头呢,我每次给娘梳头她都很高兴。”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   秦惜摇摇头,微微一笑,面对着铜镜,“好,那你给我梳吧。”   瞧见秦惜转过了身,容恒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就跟秦惜在他面前不设防一样,他同样在秦惜面前不设防,以前因为没有生活在一起,装上一装还算是容易,日后要生活在一起,每天见面的时辰那样多,秦惜又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要瞒过她……恐怕小心些还不行,以后他要多加注意了。   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容恒动作轻柔的梳起头发来,秦惜的头发很长,到腰部以下还特别多,每次洗头发的时候都要烘很久才会干,每次洗头发的时候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也因为头发太多,还容易打结,每次梳头的时候都要拽掉好多。   容恒的动作很是轻柔,每一梳子梳下来都痒痒的,有点像按摩,很是舒服,秦惜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愉悦的叹息出声。   梳顺了之后,容恒手指灵活的动了起来,他手法娴熟的给秦惜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取了一旁的金簪子固定住。等做好了这些,他拍拍秦惜的肩头,“媳妇,好了。”   秦惜睁开眼,瞧见他挽的发髻,不禁微微一愣。   容恒挽的发髻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他灵活的手指将她的头发分成无数股,然后一点点的盘起来,盘在发顶,从她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一个栀子花的形状。他又分出两缕头发放在她胸前,其余头发散在背上,简约中透着娴静,很是好看。   这发髻秋意也会挽,但是却没有容恒挽的好看,看来他以前真的是经常帮王妃挽发。   “好看。”她赞叹一声,弯起了眼睛。   “媳妇,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挽发好不好?”   每天?   秦惜一愣,这恐怕不太现实,容恒再怎么无所事事,也不可能天天给她挽头发吧?应该只是随口一说,因此她也就随意点点头,“好啊。”   当时的秦惜还不知道,容恒说出口的话从来都不是随便说说,等多少年以后,每日清晨容恒还是给她梳头挽发的时候,她再回想起今日的种种,不禁感慨万千。   容恒给秦惜梳好了头发,秦惜瞧着荣恒凌乱的头发,有些手足无措,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自己给自己挽过头发,更别说是给别人挽了。她刚要叫门外候着的秋意,却被容恒拉住了手。   “媳妇,你给我梳头好不好?”   “我?”秦惜愕然,“可是……可是我不会啊。”   “人家就要媳妇给梳嘛!”荣恒撒娇。   秦惜十分为难,她是真的不会啊。可瞧着荣恒期待的目光,她咬咬牙,“好吧,我试试,梳的不好你可不许嫌弃。”   “不会不会,只要是媳妇给梳的,都是最好的。”   秦惜失笑,低低的咕哝了一声,“马屁精”,手里却拿起了梳子给容恒梳头发,梳头发还好,束成发冠她是真的无力,好不容易把他的头发都拢在一起了,把发冠用玉簪固定住,要么就是直接掉下来,要么就是歪歪扭扭,别提有多丑了。   秦惜嘴角抽搐的瞧着铜镜中头发越梳越凌乱的容恒,尴尬的清咳一声,和容恒打商量,“容恒,要不还是让秋意来梳好不好?”   “不要不要,媳妇你再试试嘛。”   于是就又开始试,这一试直接试到太阳从东南方移到正南方,容恒的头发都不知道被拽掉了多少根,他疼的呲牙咧嘴,可每每秦惜要停手,他又立马一脸委屈的瞅着她。   那眼神委屈中还带着控诉,就好像在说,你都把我的头发拽成这样了,难道不该给我梳个好的发冠吗?秦惜无奈,只好继续尝试,最后一次终于初见雏形,虽然还是有些松,但是样子还过得去了。   秦惜松了一口气,“行了。”   容恒用手指戳戳发冠,发冠立马晃了晃。他刚要委屈的嘟起嘴吧,就瞧见秦惜略微疲惫的面色。秦惜被折腾了整整一天,这会儿是又累又饿,容恒见此,刚要张开的嘴巴又给闭上了。   他扶正发冠,笑的见牙不见眼,“真好看。”   “行了?”   “行了啊。”容恒转过身看着秦惜,“媳妇,你还想再给我重新梳嘛,人家头皮好疼啊。”   秦惜瞧着地上一根根的头发,干笑不已。   被硬生生的拽掉这么多的头发,不疼才有鬼了。   “媳妇,我饿了,我去厨房里弄点吃的回来,你先睡一会儿,等我回来了再叫你。”   这提议太合秦惜的意愿了,她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好。”   其实舅母塞给她了一些点心,但是……秦惜从袖子中掏出点心,舅母给她的时候还是热的,点心也酥酥软软,这会儿点心都被压的扁扁的,油纸包里都是碎渣子,里面的糖心也都被挤的流了出来,看着还真是没什么食欲。秦惜早上加上午都没有吃饭,这会儿只觉得前胸贴后背,但是不怎么想吃甜的,她想吃点咸的垫垫肚子。   摸着小腹,这会儿就是给她一个包子也好啊。   屋子里窗子大开,寒风顺着窗子吹进来,满室的寒气,秦惜打了个哆嗦,赶紧小跑到窗边关上窗子。   她这会儿十分感谢容恒,因为容恒把屋子里的喜娘和王府里的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否则她这个新娘子根本就不能下床。   嫁衣到底太过单薄,秦惜瞧着屋里十多个箱笼,这些都是她的嫁妆,嫁妆都是孙氏置办的,所以她很放心,都是交给秋意打理的,这会儿她还真的不知道衣服都放在哪个箱笼里。   秦惜叹口气,搓搓冻的僵硬的手指。   她走到方才容恒打开的柜子旁边,微微一愣。容恒的柜子并没有关好,她透过那一条小小的缝隙就瞧见柜子里叠着一层一层五颜六色的衣裳。秦惜挑眉,上前两步打开了柜子。   瞧见柜子里的衣裳,她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人半高的柜子里满满当当的塞满了衣裳,从上往下分别是亵衣亵裤,然后是夹袄,袄裙,宫装长裙,褙子,披风,大麾……林林总总,五颜六色,各种款式,看的人眼花缭乱。   秦惜目光移到最后一层,小脸忍不住一红。   最底下一层赫然放着一层各色的肚兜……   秦惜“彭”的一声关上柜子,她捂着脸,脸上的热度还是没有褪下。她不知道这些衣裳是王妃让人做的,还是容恒让人做的……不过仅仅是瞧着都让人觉得温暖的紧。   秦惜忍不住再次打开了柜子,脱掉身上的嫁衣,随意抽出一件夹袄穿在身上。不大不小,刚刚好,又抽出一件粉红色的袄裙套在夹袄上,同样的,不大不小,刚刚好!   秦惜换的衣裳比较柔软,脱掉鞋子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两个时辰,她是被饿醒的,醒来之后窗外的阳光早已不见了踪迹,天色已经开始渐渐的黑了下来。   秦惜揉揉眼睛,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坐在床榻上反应了一会儿,瞧见满室的红色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媳妇,你醒了?”   秦惜刚刚坐起身,就听到容恒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容恒正坐在一个小炉子旁边,炉子上也不知道在温着什么,香味弥漫。   秦惜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两声。   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会儿闻到香味觉得越发的饿了。   容恒立马把炉子上温着的食物拿出来,放在矮几上,又抱着矮几放在了床榻上,“媳妇,你别起来了,就在床上吃吧,吃了等会儿再睡。”   “你吃了吗?”   容恒摇摇头。   “你傻啊,饿了都不知道吃饭!”秦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人家想等着媳妇醒了跟媳妇一起吃嘛。”   秦惜心里一软,面对这样的容恒让她训斥她还真做不出来。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等吃完了之后,外面的天也彻底的黑了下来。   “外面客人都走光了吗?”   “没有呢,还有好多人的。”容恒一勺一勺的舀着汤喝,满足的眯起眼睛,“估计要忙到后半夜的。”   秦惜点点头,简亲王是皇室贵胄,好容易办一次喜事,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也是应该的。   两人吃完晚饭,门外就开始有人敲门。   “进来。”   秋意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进了屋,秋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秦惜目光一转,落到她身畔的女子身上。女子容颜较好,身材高挑纤细。看上去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水杏眼,一张红唇欲说还休,看上去十分惹人爱怜,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倨傲,瞧着让人有些不舒服。   秦惜眸子微微一闪,“秋意,怎么了?”   “小姐,这位是绿芜姑娘,她说是二公子的贴身丫鬟,要进来伺候小姐和二公子。”   秋意咬紧了“贴身”两个字,那名叫绿芜的女子也听出来了,面上不禁微微一红。   秋意简直要气死了,今天明明是小姐和二公子的大婚之日,这回倒好,凭空冒出来一个“贴身”丫鬟,说是丫鬟,可瞧瞧!瞧瞧那一双眼睛,跟长了钩子似的,直往二公子身上勾,这哪里是贴身丫鬟,倒像是通房小妾!   可就算是通房小妾,是不是也该适可而止。   今天是小姐和二公子大婚,不是她和二公子大婚,不会擦亮了眼睛,有多远滚多远,省的碍眼吗。这个时候偏偏要跑过来,还非要来伺候小姐和二公子!   小姐和二公子有什么地方需要伺候的!   “绿芜?”   “回少夫人,奴婢正是绿芜。”绿芜倒是个懂礼数的,轻轻给秦惜福了一礼,只是眼睛却没有看秦惜,而是落在秦惜身边的容恒身上。   秦惜心中一冷,面上却忍不住微微一笑,她靠在床榻上,眼神讥诮的落在绿芜身上。   说实话,容恒如果不是个傻子,秦惜会相信眼前的女子和容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他偏偏是个傻子!   倒不是说傻子就没有情欲,只是依秦惜对简亲王妃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让一个丫鬟和容恒沾上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到新房里也有几个时辰了,这女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天黑了,人都要就寝的时候,她来了!她来能有什么目的,膈应她呗。   说实话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秦惜真的不想跟她玩。   她绿芜不就是仗着容恒痴傻,仗着她不敢到沈氏那里问个清楚明白,所以才敢这样说的嘛。别说她不是容恒的女人,就算是,既然是个没名分的,在她跟前也必须老老实实安安分分!   思及此,秦惜面色顿时冰冷下来,她目光清寒的瞧着绿芜,“谁让你来的?!”   没有人指使,她就不相信这女子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她这个正室夫人挑衅!   绿芜眸子一闪,“奴婢是二少爷的贴身丫鬟,平日中都是奴婢亲手伺候二少爷安息就寝……今儿个奴婢其实不该来的,但是奴婢生怕二少爷不习惯,所以才冒昧的来了,还请少夫人不要介怀。”   亲手伺候?不习惯?   秦惜笑了,她瞥了一眼容恒,又看向绿芜,淡淡的指着绿芜,对容恒笑道,“相公,你没有她伺候夜里睡不着吗?”   容恒头一次听到秦惜喊他相公,一时间有些愣然。呆愣的片刻感觉到背后寒毛直竖,他看向秦惜,却见她依旧笑吟吟的,只是眼神冷的厉害。容恒顿时清醒过来。他缩缩脖子,结结巴巴的道,“……不,不会啊。”   秦惜满意的笑笑,如果容恒敢说没有绿芜睡不着,那她不介意把新房让给他们两个。   “相公,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不喜欢丫鬟碰你的,难道你是骗我的?”秦惜学着容恒的模样,嘴一瘪,十分委屈的模样。   “没啊……媳妇我没骗你。”容恒急了,慌忙握住秦惜的手解释,“媳妇媳妇你相信我啊,我真的不喜欢让人碰我……”他指着绿芜,“她是我的丫头,但是也就是给人家收拾收拾屋子,端茶倒水,我都没有让她给我穿过衣服,媳妇你相信我……”   “嗯,真乖。”秦惜摸摸容恒的脸,笑看着白了脸的绿芜,“听到了吗?相公说了,不会因为没有你伺候就睡不着,现在……你可以滚了?!”   “少夫人……奴婢已经是少爷的人了……”绿芜红着脸,喃喃低语。   “哦?”秦惜又转头笑看着容恒,拍拍他的脸蛋,“容恒,你跟她睡过?”   “没有啊。”容恒睁着一双清澈的凤目,“娘跟我说过,只能跟自己的媳妇睡的,人家没有跟别人睡过……媳妇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屋子里的绿芜白着脸,干笑道,“少夫人……二公子他有些痴傻,他的话您怎么能信。”   “我不信我相公,难道转而来相信你这个外人?”秦惜讥诮一笑,“不管是谁让你来的,趁没有惹怒我,赶紧滚!”   “少夫人……”   “秋意,下次再碰到这种以二公子为借口要闯进来的人,统统都赶出去!”   秋意面色一振,“奴婢记下了。”   秋意“客客气气”的把绿芜给“请”了出去。   两人离开房间,秦惜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她这才嫁到王府还不到一天,立马就有人来给她添堵……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指挥。   最迟到明天的敬茶时间……就该露出端倪了吧。   ……   今天对于一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比如赵淳。   赵淳这一夜依旧住在书房,这三个月来书房成了他待的时间最多的地方。办公也好,睡觉吃饭也好,他大多都在书房里度过。   赵淳坐在红木桌案的后方,桌案上是一张地图,他看着那地图,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整个人显然不在状态,眼睛许久都没有转动一下。   此时赵淳的眼里心里出现的全都是秦惜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模样,秦惜长的明明不算绝美,可他就是没办法把她的影像驱出脑海。   赵淳挫败的扔下地图,重重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经过上一次在秦家秦惜给他的侮辱,他痛恨却又难忘,可所有的伤痛都比不过今天亲眼看到她嫁人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他对秦惜只是一时兴趣,可是今天看到容恒挑起她红盖头的瞬间,他竟然有种被剜心的痛。   赵淳第一次痛恨自己,当初母亲要他娶秦惜,他一百个不愿意,此时却恨不得回到半年前,狠狠的给自己几个巴掌。   如果他知道他有一天会爱上秦惜,他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旁人!   还是一个傻子!   容恒究竟有哪一点比的上他?秦惜她瞎了眼吗!   赵淳咬牙!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赵淳心中憋闷,厉声道,“滚!”   “这么大脾气?”   容戌推门进来,瞧见赵淳铁青的脸色,眸子微闪,“怎么,谁给你这么大的气受?”   “殿下?”赵淳一惊,慌忙从桌案后站起身来给容戌行礼,“殿下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臣好去府外相迎。”   “行了行了,别跟我整这么一套,又不是头一次了。”容戌摆摆手,十分自然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到书房中摆着的床榻,他微微一笑,“怎么,还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了?”   赵淳苦笑,“就是想静一静。”   “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下。”   赵淳和容戌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不自称本宫的时候就是他打算以“兄弟”的身份跟他说话,他只能配合,苦笑着在椅子上坐下,捏捏疼痛的太阳穴,“还不是秦珊!”   “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闹成这样了?”   “殿下,我现在一看到她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大婚之日那天她那张脸,现在我实在没办法面对她。”赵淳没有说实话,尽管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把秦惜给牵扯出来。   容戌倒是相信了他这个解释,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一正,背脊挺直,“赵淳,今儿个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儿要跟你说。”   “殿下请讲。”   “孙清正那里久久也拿不下,父皇身子还康健的很,我也不好做的太明显,只是容誉那里迟迟不肯罢手,我是担心有一天孙清正突然就转到他那一方的阵营了,若真是那般,形势于我们就太不利了。”   “殿下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赵淳轻声询问,这个问题太子党已经头疼了许久了,孙清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偏偏他这个时候受皇上的器重,谁也拿他没办法,谁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毕竟当今皇上的意思并不明确,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同样的,谁也不敢按兵不动。   所以就只能暗着斗了。   “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还要让你帮帮忙。”容戌道。   “殿下请说,但凡是赵淳能办到的,必定不遗余力。”   “我听说孙清正这个老古董有个致命的软肋。”   “殿下是说孙氏?”   “没错。我打听到当年孙清正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照顾有加,甚至可以说对这个妹妹是变态的爱护!我还打听到孙清正当年其实并不想让孙氏出嫁,因为男人薄幸,他生怕自己唯一的妹妹会被人欺负,他原本是想着养孙氏一辈子,让她一辈子不嫁人的。”   赵淳一惊,“竟然有这种事?”   容戌也有些不理解,女人嘛,生来不就是为了嫁人生孩子的?这个孙清正对妹妹的关爱比一般人家的父亲还要夸张,可以说是生怕这个妹妹受半点委屈。   “不过也正好有这么一点,才让我发现了他的软肋。”容戌笑看着赵淳,“我已经让人暗中接触了秦漠北,让秦漠北从孙氏入手来说服孙清正。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下来,本宫发现孙清正还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人,他现在这样中立着不表态其实不是明智的做法,所以他再观望一番应该就会表态。”   赵淳了然,太子和三皇子都在孙清正的手中吃了瘪,将来不管是太子登基也好,三皇子登基也好,想到了现如今这样的场面,必然憎恨孙清正此时的不作为,孙清正既然是个聪明人,就肯定会在太子和三皇子没有彻底恼怒的时候选定立场。   赵淳想明白,对容戌的做法很是佩服,“既然孙家的人接触不到,那就接触孙氏,据臣所知,孙氏为人十分柔弱而且极其软弱,太子殿下若是让秦将军威逼利诱一番,应该不成问题。”   “嗯。”容戌满意一笑,“不过本宫还是不放心,所以要从两方面入手。”   赵淳一愣,立马明白过来,“殿下的意思是找秦惜?”   “没错。”容戌哈哈一笑,拍拍赵淳的肩膀,“知我者,赵淳也!正是打算从秦惜入手,据我调查,孙清正的一双儿女和秦惜的感情极好,而且孙清正对这个外甥女也十分疼爱。他回到京城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秦惜差不多有半个月都往孙家跑,而且有时候还小住几天。据可靠的消息,说孙清正对这个唯一的外甥女十分疼爱,如果有她和孙氏在他面前说好话,那我们的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殿下是让臣接触秦惜?”   赵淳眉头微蹙,秦惜都已经成亲了,他哪里能接触的到。   “不。”容戌含笑道,“本宫怎么会让你跟一个已经成婚的女子有过多的接触?本宫的意思是让秦珊和秦惜多走动走动。”   “秦珊?”赵淳的眉头皱的死紧,他抬头看着容戌,苦笑道,“殿下,不是臣不帮您这个忙,而是臣实在是没办法。殿下既然查了诸多的消息,就该知道贱内和秦惜虽然是姐妹,但是感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今天秦惜大婚的时候您也瞧见了,贱内直接恶语相向,让秦珊去劝服秦惜,恐怕只会起到反作用。”   容戌一笑,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所以,咱们要反其道而行。”   “怎么个反法?”   “她们姐妹两个不是相互痛恨吗,就让秦珊在秦惜面前可了劲儿的作!让她们姐妹感情变的更加危险,然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本宫办。”   “殿下,您何不给秦将军施加压力,让他用孙氏来威胁秦惜?这样效果岂不是更好?”   “这法子我也想过。”容戌一笑,“但是我听说秦惜是个天生反骨,若是逼急了她,让她不顾一切的跟咱们对抗?让孙清正知晓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孙清正那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让他知道咱们用这样的法子……恐怕直接把人推到三皇弟那里去了。孙氏不一样,孙氏懦弱,就算是秦漠北给了她什么难堪,她也都只会一个人默默的吞到肚子里,而且……她跟秦漠北都夫妻十多年,还生育了女儿,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也是肯的,所以肯定没问题。”   赵淳点点头,“臣会交代秦珊的。”   其实哪里需要他交代,秦惜和秦珊只要碰到一起,就像是针尖对麦芒,根本不用他开口,直接就会对起来。   三天之后秦惜回门,他刚好带着秦珊回秦家,刚好就能让她们正面交锋了。   赵淳苦笑,他不想承认,其实这只是他去见秦惜的借口罢了。   容戌把事情说清楚了就离开了建昌侯府。   他刚走,秦珊就推门进来。   赵淳瞧见她顿时皱眉,没好气的道,“你来干什么?!”   “相公……”秦珊局促的站在门口,瞧着简陋的书房,心中无比酸涩。不是为赵淳,而是为她自己。赵淳他宁愿一个人在寒冬腊月睡这样简陋的书房都不愿意踏入新房一步!秦珊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走到桌案边,她深深的看着赵淳,柔声道,“相公……我给你炖了一些汤,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刚好可以补补身子。”她目光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眼眶微红的握住赵淳的手,“相公,书房里太冷了,也太简陋了,你……你今天回新房住好不好?”   赵淳眉头都不抬一下,拨开秦珊的手,“我不觉得冷,你若是觉得冷就回去歇着。”   秦珊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恨。   她不明白,赵淳不是对她情根深种吗!不是已经喜欢她好多年了吗!难道就因为新婚的时候她那张脸,就彻彻底底的把几年的感情全都扔了吗!   秦惜恨的牙痒痒,既然不爱她,为什么非要迎娶她,娶了她却不爱护她!难道他不知道,就因为他几个月不入新房,她被府里的人看了多少笑话,多少人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更甚者……一些有些身份的丫鬟婆子都敢对她颐指气使!   这是因为什么?!   都是因为他的不闻不问!   “相公……”   “够了!没看到我在忙事情吗!”赵淳面色一冷,怒视秦珊,不耐的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书房!”   秦珊心里仿佛被塞了一团雪,彻底冷了下来。   她僵硬着手指,眼神颤抖的看着赵淳,“相公……难道,你真的爱上秦惜了吗?”   赵淳手指微微一顿,冷着脸抿紧嘴唇,十分不悦。   这是他心里的伤疤,他不想被任何人碰触到,就是秦珊也不行!   “回去!”   “我不回!”秦珊干脆破罐子破摔,她绕过桌案,死死的抱住赵淳的后背,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背上,她低吼道,“赵淳,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秦惜她已经嫁为人妇了,她今天就已经和容恒成亲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死心!这一会儿也许她正在和容恒恩爱缠绵,她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为什么还要喜欢她!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你说,你说!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说到最后秦珊的声音终于还是软了下来。   然而,赵淳的脸色却可以用“铁青”两个字来形容。只要一想到这会儿秦惜和容恒正在翻云覆雨,他就抑制不住身上的怒火。他死死的攥紧拳头,一把推开秦珊,“你给我闭嘴!”   “我没说错……容恒是傻,可是简亲王傻吗,简亲王妃傻吗!”秦珊被推的跌在地上,地上铺着地毯,不疼,可她的心却疼的厉害,她伏在地毯上痛哭失声,“赵淳,你比我更清楚,简亲王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孙儿辈的孩子,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等着容念初和容恒谁先生下孩子!简亲王妃多强势的女人?她肯定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容恒好不容易成亲了,你以为她不会教容恒和秦惜圆房吗!赵淳,你死心吧,死心吧!秦惜这会儿肯定正被容恒压在身下肆意蹂躏,她早就成别的男人的女人了!像她那样的女人,你还惦记什么,你告诉我,你还惦记什么啊!”   赵淳额头青筋暴动,浑身紧绷,眼神阴鸷的瞪着秦珊,“闭嘴!你给我闭嘴!”   “我就不,我根本就没有说错!她……唔……”   赵淳再也听不下去,死死的掐住秦珊的脖子,血红着眼睛,大吼道,“不许再说!”   秦珊被掐住声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淳把她提起来,把她扔到书房外的石板上,对着守卫的侍卫森冷道,“下次再让她进来,你们都去死!”   侍卫吓的脸色惨白如纸,“属下不敢了……”   赵淳转身,“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他死死的闭上眼睛,眼睛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可是方才秦珊的话却还是在脑海中回响。   恩爱缠绵……   圆房……   肆意蹂躏……   每个字都宛若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凌迟他的心。赵淳暴怒,怒吼一声。一脚踹向书架,书架不堪重负,发出一声轰隆的巨响,“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   满书架的书凌乱的散了一地。   满室狼藉!   赵淳血红着眼,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秦惜!   秦惜!   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他的魔怔,赵淳狠狠的想,如果他得到了秦惜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每天抓心挠肺了!   这念头似生了根一般,牢牢的扎在他的脑海中。   终于,疯狂战胜了理智。   赵淳如野兽般低吼出声!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身!   而三日之后,就是他的机会!   ------题外话------   中暑还没好,亲们知不知道除了藿香正气水,有什么能解暑的办法?头晕恶心干呕,求赶紧好起来。   ☆、第四章 鼻血飞溅的容恒   兴许是白天睡了太多,秦惜寅时就醒了过来。   因为是新婚,再加上容恒和秦惜都不太喜欢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伺候,所以房间里除了她和容恒再无旁人。   秦惜睡在床外侧,床上大红色的帷幔被放了下来,留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空间。龙凤喜烛烧了整整一夜依旧在燃烧着,秦惜实在睡不着了,干脆小心翼翼的把帷幔用金丝勾起。透着昏黄的烛光秦惜转头看到了身畔安安静静睡着的容恒。   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又是第一次,记忆中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同床共枕。   秦惜侧着身子躺着,瞧着荣恒的睡颜,他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看上去要冷厉的多。嘴唇紧抿,眉心微拧,凤眸紧闭,看上去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还以为容恒睡着的时候也非常不老实,胳膊腿都会露在外面的,可没想到他只是侧卧着,十分安静。   一个人睡着和清醒的时候气息竟然差别如此之大,还真是少见的紧。   秦惜睡不着了,躺着也没意思,蹑手蹑脚的起了身,光着脚走到屋子的窗口边,推开了窗子。   院子里也是烛光明亮,寒风呼啸,她被冻的一个哆嗦。忽然,脸上一亮,她出手一摸,一点点冰凉的水迹。   秦惜凝目看去,惊喜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雪花,地上被雪花已经打湿了一层,雪下的不大,偶尔飘来这么一两片,不过这也足够让人惊喜的了。   “真好……”   秦惜倚在窗边,含笑看着片片雪花,她最喜欢下雪天,每次看到洁白的雪花就仿佛心灵也被洗涤了一般,无比的安心。   也不知道在窗口站了多久,直到新床上容恒嘤咛一声,秦惜才陡然回过神来。   容恒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看到秦惜一身亵衣站在窗口吹冷风,他目光落在她光裸洁白的纤纤玉足上,眸子微微一闪,嘟起嘴吧,“媳妇……你怎么不睡觉啊?”   “外面下雪了。”秦惜指指窗外,笑眯眯的道,“明天应该就能看到满地的白了。”   “雪?”   容恒掀了被子爬起来,高高兴兴的下了床,跑到秦惜身边,看到窗外的雪花,他高兴的直拍手,“哇,真的下雪了耶,今年的第一场雪。”   “是啊,瑞雪兆丰年,今年应该是丰收的一年。”   “媳妇你懂得真多。”容恒崇拜的看着秦惜。   秦惜嘴角一抽,瞧着容恒单薄的衣裳,伸手就去推他,“你怎么穿这儿点儿就下来了,赶紧去床上躺着。”   容恒没动,“媳妇你也就穿这么点儿啊。”   经过容恒的提醒,秦惜这才发现自己冻的浑身都僵硬了,尤其是手脚,都有些麻木僵硬了。她搓搓掌心,哈了一口气在手上,“还真的有点冷。”   容恒顺手关上了窗户,满室的寒气顿时都挡在了外面,他牵着秦惜的手,他的手温热,秦惜的手冰冷。秦惜下意识的就要抽出来,可却被容恒握的紧紧的。   “容恒,我手太冷了,你别碰,会着凉的。”   “我要给媳妇暖热。”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牵着她重新上了床榻,被窝里还有余温,秦惜躺在床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容恒躺在里面,双手握住秦惜的手,轻轻的摩擦着给她取暖,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容恒八爪章鱼似的整个都缠在秦惜身上,两只脚也紧紧的贴着她的,“媳妇,你好凉啊,我给你暖暖。”   秦惜有点不自在,两人身体只隔了两层薄薄的亵衣,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容恒身上传来的热度,那热度烫的她面颊微红,“容恒,我在被窝里待一会儿就暖和了。”   “不行不行,我要帮你暖暖。”容恒怎么也不肯松手。   秦惜叹口气,虽然不自在,可是双手和双脚渐渐的恢复了知觉,倒也十分温暖。   秦惜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想,不多会儿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她闭上眼,片刻之后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容恒在她睡着之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运转身上的内力帮她驱走身上的寒气。   容恒撑着脑袋笑看着秦惜的睡颜,他是个十分警惕的人,在秦惜醒来的那一刻他其实就清醒了过来,但是感觉到她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只好装睡。他以为她会这么一直看下去,哪里知道她竟然光着脚,衣服也没有披一件就下了床。   他透着微光看着她打开了窗子,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一般在窗口久久不动,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寒风的样子。他生怕她明儿个就会风寒,这才无奈之下装作醒来的样子。   容恒看着秦惜的睡颜,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她脸上的妆容都卸掉了,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无比的娇小。容恒叹口气,目光落在她小小的胸脯上,再次重重的叹口气。   他苦笑不已,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他虽然不懂风月之事,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尤其是身边有韩子玉这厮,这厮一度以为他断袖,为了让他“改邪归正”,给他寻了无数的春宫图,他看了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对男女之事还是明白了不少。   现如今喜欢的人温香软玉在怀,他搂着她,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他心里那一点冲动就爬上来了,渐渐的……还有挣脱理智的冲动。现在再想想那些春宫图……容恒觉得鼻子有点热,他一摸,一手的血。   嘴角一抽,容恒慌忙拿床里侧的帕子擦去鼻血。   擦完了,再看一眼秦惜,鼻子又开始流血。   容恒边擦鼻子边重重的叹口气,仰头望着床顶,心中默默念着清心咒。   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容恒默默的算了算时间,还有八个多月她才及笄……按最保守的算法,八个月,也要两百四十天。   两百四十天,想想怎么就觉得那么漫长呢。   容恒再次叹气,他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身体变化,身子微微往后移了移,离秦惜远一点。   他觉得如果让他等到二百四十天以后,他很有可能、非常可能,就会终生不举。   可是……如果不等到她及笄,容恒还真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虽然不少女子都是十三四岁就成亲了,并且很快就怀上孩子,可在他心里,男人最少也要到十六岁及冠,女子最少十五岁及笄,才真正的算是长大了,如果他在秦惜及笄之前对她下了手……他就真的成了韩子玉口中“有特殊癖好”的坏蜀黍了。   ……   秦惜是被容恒给压醒的,她呼吸有些困难,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就看到容恒四仰八叉的横在她的身上,他一条腿刚好不好的压在她的小腹上,让她喘息都觉得有些困难。   秦惜移开他的腿,掀开帷幔,看到外面刺目的白光微微一惊,睡过头了?!今天要去给王爷和王妃敬茶的啊。   秦惜慌忙去推容恒,“容恒,快起来,咱们该去敬茶了。”   “唔……”   容恒眼睑下方微微有些暗沉,揉着眼睛醒过来,“媳妇……”   “快穿衣服然后洗漱,要去敬茶的啊。”   “可是我好困……”容恒打了个哈欠。   昨天他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没睡着,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睡意就被秦惜给推醒了。   “别睡了,等会儿敬了茶之后回来再睡好不好?”秦惜抓紧时间选了套绯红色的长裙穿上,心道,秋意今天怎么也不来叫她。秦惜把荣恒从被子里拉出来,给他也选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袍,荣恒瞧见两人衣服颜色相似,这才不情不愿的穿了起来。   房间里的龙凤喜烛已经只剩下蜡泪,秦惜又披了件披风,然后打开了房门。守在门外的秋意一愣,“小姐,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早?   “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卯时啊。”   卯时?秦惜松了一口气,那的确还早。   她目光转到院子里,明白了明亮的光是来自哪里了,经过一夜的大雪,此时的院子里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大雪已经落的很大,鹅毛般的雪花落在脸上,满脸的凉意。   “小姐,奴婢去给您弄水来洗漱。”   “好。”   秦惜瞧着还在穿戴的容恒,把门关上。洗漱完毕,绿芜几乎是阴魂不散的,又跟上了容恒。秋意要说什么,秦惜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开口,秋意忍了忍,强忍下这口恶气。   “小姐……”   “放心吧,她一个丫鬟翻不出什么风浪。”秦惜拍拍秋意的胳膊,低声道,“你别管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秋意心有不甘也只能忍住,“是,奴婢记下了。”   秦惜拍拍她的肩头,一转头瞧见绿芜正在屋里伺候容恒穿衣裳,她也不组织,也不说话,靠在门槛上静静的看着。   “二少爷……奴婢给您披披风。”   “不用你!”容恒满脸狂躁的挥开绿芜的手,愤怒道,“你别碰我,烦死了,我不要你给我穿衣服,我自己会穿!”   绿芜满脸的委屈,眼眶发红,颇有些手足无措,“二少爷……”   “走开走开,我不要你,我要我媳妇。”   绿芜顿时眼眶通红的看向秦惜,她是二少爷的贴身丫鬟,伺候二少爷已经许多年,以前还有个秀儿,可秀儿犯事儿之后被王妃撵出去,现在二少爷身边就剩她一个大丫鬟。   在今天之前二少爷对她还挺好的,经常有说有笑,可怎么才过了一夜的功夫,二少爷就对她这般冷淡了?   绿芜瞪着秦惜,肯定是她教唆二少爷对她冷淡的,要不然二少爷一定不会这样对她的,没想到新来的夫人年龄小小,心机竟然已经这么深了!   秦惜瞧着绿芜委屈怒瞪她的眼神,她微微挑眉,还不等她发话,秋意就忍无可忍了,秋意怒斥道,“绿芜,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丫头,就算是侯爷身边的丫头,也改变不了你是丫头的事实,我们小姐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个院子里的主母,你若是再不恭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绿芜脸色一变,“秋意,你别太过分了。”   “一个奴婢还妄想攀上高枝。”秋意冷笑,“别说是对你不客气,惹恼了我家小姐,直接把你赶出王府,别以为你是侯爷跟前的贴身丫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侯爷是向着我们小姐的!”   “二少爷……”   仿佛要证明秋意的话,容恒一把推开绿芜,“你走开,我讨厌死你了,挡着我看我家媳妇。”   绿芜羞愧的咬住嘴唇,缓缓的退开。   秦惜瞧着她委屈的模样,冷笑不止,如果王妃知道这个丫鬟对容恒心怀不轨,恐怕早就赶出去了。   说实在的,这个丫鬟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嫁人嫁人,到了夫家相公的态度就是女子在夫家的依仗,容恒待她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容恒又给秦惜梳了头发,绿芜在一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绞着手中的帕子,看着秦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恨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两人梳洗完毕,他们一行人就出发去给王妃和王爷敬茶。   秦惜这次依旧是带着秋意,以往她都是不怎么带含雾和梅蕊的,今天也一并带上了。绿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秦惜无所谓,爱跟着就跟着吧。   刚好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给这个绿芜撑腰,临出门的时候,她低声在秋意耳边交代了几句,秋意连连点头。   出门的时候秦惜披了件厚厚的大裘,给容恒也披了一件。几人在绿芜的带领下,去到了大厅。   一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看到她和容恒,都十分恭敬的行礼。   秦惜含笑点头。   看来王妃管理后院真的挺有一把手,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丫鬟婆子能这么恭敬,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几人很快就到了大厅里。   绿芜掀了厚重的帘子,低眉顺眼的把秦惜和容恒请进了屋子,自己则是在外头站着。秦惜和容恒携手进了大厅,大厅里的人还没有来全,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穿着一身黑色绣暗纹的滚兔毛的褙子含笑坐在那里和一个年老的嬷嬷说着话。   秦惜瞧见那老妇人微微一诧,她从未见过这老妇人,不过看着老妇人的气质和修养,再看看她端坐的位置,秦惜心中顿时了然。   她垂下眸子盈盈一拜,“参见太后娘娘……”   没错,大厅里静静的坐着的就是当朝太后,太后看上去七十岁左右的样子,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虽然年迈,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在秦惜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瞧见了秦惜,瞧见她走在容恒身侧,立马就知道她就是容恒刚刚迎娶的新媳妇。   太后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都带上了笑意,她抬起手,“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秦惜乖巧的抬起了眸子。   太后身后的庄嬷嬷微微一笑,和太后笑道,“太后娘娘,您瞧瞧那模样那眼睛,真真是个标致的姑娘。”   太后也是一笑,对秦惜十分满意,她含笑道,“快起来快起来,是叫秦惜吧?这么大冷的天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还早呢。”   秦惜微微一笑,直起了身子,看到太后慈爱的模样,她心里微微松口气,笑道,“儿臣正是秦惜。”   “什么儿臣不儿臣的,以后在哀家面前就自称孙儿就行了。”   秦惜一诧,不禁抬起头来,一眼就瞧见太后慈爱的笑容,她不由得一笑,“……好。”   瞧见两人说完话,容恒这才拉着秦惜的手向着太后奔过去,“奶奶奶奶,我媳妇呢,好看不?”   “好看好看。”瞧见容恒,太后笑的越发慈爱起来。   “奶奶,我媳妇对我可好了呢,以后您也要对我媳妇好一点啊,让人不敢欺负我媳妇。”容恒握着太后的衣襟撒娇。   太后的心都要化了,连连答应,“好好好,奶奶一定对惜儿好,好不好?”   “好。”容恒目的达成,笑的见牙不见眼。   秦惜其实是有些震惊的,因为现在才辰时不到,太后昨儿个分明没有来观礼,今天一大早,还下了雪,她竟然从皇宫中赶到了王府,由此可见,她对容恒有多么的重视。   而且秦惜发现容恒叫太后是叫奶奶,而不是皇祖母,虽然都是一个意思,可其中的区别可谓是天壤之别。容恒就连叫简亲王都是直称王爷,都没有叫过爹,可见他是一个十分能感受到旁人对他态度的人。   王妃对他好,他就叫王妃娘,简亲王待他不好,他就直呼王爷。   别说容恒是个傻子,就是因为他傻,他心里最纯净,所以才最不会伪装,旁人待他好不好,他一样能感受的出来。   思及此,秦惜瞧着太后的眼神也变的亲和了起来。   秦惜猜的没错,当今太后孙儿外加孙女有许许多多,可是最贴心的除了容恒再无旁人,就是当今太子容戌在太后面前,那都是要排在容恒的后面的。太后对这个孙子十分疼爱,生怕他受半点委屈。知道简亲王对容恒不好,她责备过,也训斥过,后来见了还是没用,干脆就冷淡了这个儿子,转而和对容恒好的简亲王妃沈氏亲厚了起来。   太后半年前就听沈氏说看上了一个女儿家要给容恒做媳妇,她对沈氏的眼光还是信得过的,她这些年没有一天不盼着容恒赶快成亲的,现在终于让她给盼到了,在他们婚事刚订下来的时候,太后几乎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多少次都想把秦惜召到皇宫里瞧瞧。   可沈氏劝住了她,说秦惜年纪还小,进皇宫里万一吓到了该怎么办?   太后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了下来。昨天容恒大婚,她身子不太舒服就没有来观礼,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等不及了,坐了马车就来到了王府,终于瞧见了秦惜,太后松了一口气。   她都活了快七十年了,该见过的人都见过,这个秦惜一瞧就是个温柔敦厚的,而且沈氏说了,她待恒儿十分有耐心,还细致,都这样了,太后还有什么好求的?   心里满满的只剩下欢喜了。   “你们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太后心疼两个人,越看秦惜就越满意,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这么一大早的就起来敬茶。心里对王府的人都十分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没有来,让她的恒儿和惜儿在这里傻等着。   太后不满了,立马吩咐庄嬷嬷,“庄嬷嬷,你去挨个的叫,就说哀家来了,看他们还不赶紧过来!”   庄嬷嬷微微一笑,太后方才进府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让王爷和王妃多休息会儿呢,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来了大厅,这会儿就等不及了?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老奴这就去。”   庄嬷嬷离开,屋子里就剩下太后和秦惜容恒三人,容恒和太后的感情很好,有些像是普通百姓奶奶对孙儿一样的态度,十分的亲厚,容恒就搂着太后的脖子撒娇,逗的太后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   秦惜见了,也不由的会心一笑。   有了庄嬷嬷的催促,很快大厅里的人就来齐了。   简亲王容厉云瞧见太后,立马上前行礼,“母后,您来了怎么也不和儿臣打个招呼,儿臣好派人去迎接您,这满天满地的雪,您若是想念恒儿了,让他去皇宫里看您不是好了,怎么还跑这么一趟。”   太后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冷哼一声,“你不心疼恒儿,我还心疼他呢,你也知道这么大冷的天儿,这么大的雪!这样的天儿哀家才舍不得让恒儿跑这么一趟,而且皇宫里到底规矩多,拘束了些,恒儿在皇宫里也玩的不尽兴。”   容厉云苦笑,他就不明白了,母后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二傻子了。   一转头瞧见秦惜,简亲王的眉头顿时皱的死紧,这个秦惜,昨儿个给他没脸,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简亲王坐在了太后身边的椅子上。   不多时沈氏也进了大厅,太后对沈氏可比对容厉云温和的多了,拉着她的手瞧着她眼睑下的青黑,不由得心疼万分,“昨儿个又没有睡好?天儿也冷了,等今儿个回皇宫,哀家让人给你送些银碳过来,这东西烧起来没有烟,刚好可以放你屋里给你取暖。”   沈氏微微一笑,十分温柔,“谢母后挂念。”   容厉云听到太后的话,不由得把目光落在沈氏的身上,她的眼睑下的确有一层青黑,面色也有些苍白。容厉云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抽,皱眉看着她,“你昨儿个也累了一天,怎么不早些休息!”   沈氏淡淡的垂下眸子,十分客气的道,“多谢王爷记挂,妾身不累。”   闻言,简亲王心中一阵憋闷,抿着唇移开了眸子。   太后瞧着这两口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惜瞧着简亲王和简亲王妃的相处模式,不由得十分诧异,她还以为简亲王冷落王妃呢,如今看来,倒像是简亲王巴不得和王妃好,反而是王妃有些冷淡的样子。   就在沈氏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对男女,男子秦惜认得,是昨儿个代替容恒迎亲的容念初,女子她是头一次瞧见。   女子十分纤细,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的滚边小袄,下身穿着一条同色的棉裙,女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五官十分柔美,只是她的脸色不知为何略略有些苍白,看上去倒像是身子不好的样子。   秦惜看着两人并肩前行,心中了然,这女子应当就是太傅府的嫡长女——温婉。   倒真是名如其人,瞧着这女子就是个温和的。   秦惜注意到温婉看她的时候眉目里是淡淡的厌恶,她微微挑眉,难道昨儿个不让容念初替容恒迎亲,还顺便得罪了这个世子妃?   出乎秦惜的预料,昨儿个看到容念初觉得他是个冰冷无情的,可是瞧着他对待温婉细心温柔的模样,倒是和昨天的他判若两人。   而太后对着两个人的态度就没有那么的温和了,容念初和温婉行了礼,她也就不冷不淡的应付了两声。   人都到齐了,绿芜立马就拿了垫子给秦惜和容恒,又十分乖巧的给秦惜和容恒倒了茶。   秦惜握住茶杯的时候手微微一颤,不由得冷眼盯了绿芜一眼,茶杯入手,滚烫。   她忍住痛,转眸瞧着容恒手中的茶杯,他面色如常,显然茶杯的温度是正常的。   故意整她?!以为她在太后和王爷王妃面前会忍着不说?   念头瞬间转过,秦惜眸子一转,手指猛然一颤,看上去在努力忍痛,面色很是痛苦。   “媳妇你怎么了?”容恒第一个察觉到秦惜的异样。   秦惜勉强一笑,“茶水有些烫……”   “烫?”容恒一诧,瞧见秦惜握住茶杯的手已经烫红了,赶紧去接她手里的茶杯,茶杯一到手里,容恒就烫的手一颤,茶杯顿时碎了一地。他眼眶通红,捂住手指,“好疼好疼……”   “相公你没事吧?”秦惜一惊,她压根没想到容恒会去接她手里的茶杯,茶杯碎了一地,她顾不上茶杯,赶紧摊开容恒的手,就瞧见他白皙的手心烫的微红,“疼不疼?”   “疼……媳妇你疼不疼啊。”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打开她的手心,看到她手心上烫出来的水泡,凤眸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冷厉。抬起头时却换了委屈的模样,“奶奶,媳妇的手被烫出水泡了……奶奶,你赶紧叫大夫来,呜呜……为什么我的杯子就不烫,媳妇的杯子就这么烫啊。”   容恒十分聪明,一句话没说,却字字针对绿芜。   绿芜脸一白,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太后的脸色非常之难看,瞧见秦惜手掌中的水泡,她怒的拍案而起,“一个奴婢在哀家面前都敢做这样的事儿,怎么,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绿芜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着脸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是故意的……”   “哀家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母后,不就是一杯茶吗,您就别责骂小丫头了。”容厉云忍不住开了口。   秦惜一诧,绿芜针对她太明显了,可容厉云竟然还给绿芜说话,难道昨儿个晚上和今儿个的事情都是他授意?   容厉云一个王爷,就算再不喜欢容恒,也不至于干这么无聊的事儿吧?!   太后听到容厉云的话,满腔怒火立马转移到他那里,“不就是?大婚头一天就敢做这些小动作,你还包庇?!”   “不是儿臣包庇。”容厉云苦笑,“儿臣只是觉得今儿个是容恒大婚头一天,一些小事儿就别计较了。”   太后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容厉云的解释,又坐到了座椅上。只是……瞧着地上茶杯的碎片,太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头一天,怎么就碎了东西呢。   “母后,碎碎平安,儿媳想着让他们能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沈氏见此,连忙解围。   太后听了沈氏的话,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敬茶继续,依旧是绿芜倒茶,这一次她不敢耍花样了。白着脸战战兢兢的倒好了茶。   秦惜和容恒给简亲王和简亲王妃各磕了三个头,给太后敬茶的时候也磕了三个头。   她十分用心,既然嫁到了王府,她就会把容恒的长辈当成自己的长辈来对待。尤其是沈氏和太后,她们那样疼爱容恒,秦惜想到这里,磕头的力道就微微重了些。   太后心疼的亲手扶起她,扶着她额头的红印子,低低的责备,“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傻,磕头也用不着这么用力啊。”   秦惜微微一笑,没说话。   容恒也学着秦惜的样子,给三人各磕了三个响头。   “哎呦,哀家的心肝……”太后面对容恒是真的心疼,赶紧扶着他不让他磕,“你这傻孩子,别磕了,头疼不疼。”   容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的摇头,“奶奶,一点都不疼。”   太后眼眶都红了,捏着帕子直擦眼角。   见了礼,太后率先掏了见面礼,她给的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秦惜含笑收了下来。   简亲王虽然不喜秦惜和容恒,可到底也给了枚玉佩。   简亲王妃给的是一串钥匙。   看到钥匙的时候容念初和简亲王的面色微微一变,秦惜也有些诧异,迟迟没敢接。   沈氏握住她的手,把钥匙塞到她手中,温和的道,“惜儿,娘知道你年纪还小,但是娘也知道你十分聪明,以后娘教你掌管中馈,后院的事儿你也该学着了,今后也能好好当家。”   秦惜心下感动,她其实并不喜欢管理中馈,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刚刚出嫁的女子,婆婆能在第一天把中馈交给她,这对她绝对是一种信任。同时,也是在震慑手底下的人,让他们都知道,她是沈氏看重的儿媳妇。   秦惜感觉到有两道锐利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其中一个是简亲王,另外一道应该是容念初。她不顾简亲王微青的脸,含笑接过沈氏手中的钥匙,“多谢娘,惜儿也有礼物送给您和王爷。”   “哦?”沈氏有些惊喜。   秦惜吩咐秋意,秋意点点头,不多时就和含雾还有梅蕊一同进了屋,不止三个人,还有一些丫鬟婆子,一共抬了八扇屏风进了屋。   “这是惜儿用了五个月的时间绣出来的屏风,希望娘会喜欢。”   沈氏早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极少有失态的时候,此时却从椅子上起了身。秦惜的绣工本来就好,她绣的八扇屏风是梅兰竹菊和春夏秋冬的图案,每个季节对应着植物,她用的是十分难的浮雕绣,浮雕绣最大的特点就是绣出来的东西立体感十足。每一个植物绣出来的都宛若真的一般。   太后也有些吃惊,因为浮雕绣也是近乎失传的绣法了,没想到秦惜竟然会。   “这绣的真好。”   秦惜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头,“不知道太后今天也会来,没有给您准备……”   “别别别,可别给哀家准备这个,绣这个太费功夫了,眼睛疼。”太后摆摆手,“以后别叫哀家太后,就随着恒儿叫奶奶。”   “是,奶奶。”秦惜眯着眼笑笑。   瞧着太后对着屏风爱不释手,她心中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抽个时间给太后也绣一个。   沈氏心里十分高兴,东西是难得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心意,绣活一向是最需要耐心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需要细心挑选,瞧着屏风绣的阵脚细密,立马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我喜欢你,你也敬重我,沈氏真真是庆幸,庆幸帮恒儿把秦惜给娶了回来,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被人家给抢了,她铁定要悔死了。   一时间,大厅中气氛很是温和。   容恒对秦惜很是依恋,抱着秦惜的胳膊不肯撒手,秦惜也无奈,幸好沈氏和太后都不觉得有什么。   唯独容厉云脸色难看的紧,“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容恒被他突然一声厉喝吓的一颤,抿着唇委屈的躲在秦惜身后。   太后第一个不愿意了,训斥容厉云,“恒儿什么样难道你不知道?他能有个这么喜欢的人,你这个做爹的不替他高兴也就罢了,竟然还这样训斥他!哀家还没死呢,你当着哀家的面都这样,你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母后……”   “别叫哀家母后!”太后铁青着脸,猛然拂袖,“哀家没有你这样冷情冷心的儿子!”   容厉云忍了忍,瞧着太后满头的银丝,到底是把满腔的怒火给压了下来。   太后对容恒招招手,“恒儿,来奶奶这里。”   容恒伏在太后的膝盖上,澄澈的眸子里都是委屈,“奶奶……”   “乖啊,还有五天就过年了,到时候奶奶带你到皇宫里过年好不好?”   “好!”容恒拉住秦惜,“奶奶,我要带媳妇一起去。”   太后眉开眼笑,“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容厉云有太后在,心里对容恒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压下去,但是对秦惜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他目光冷然的盯住秦惜,秋后算账,“昨儿个让念初去替恒儿迎亲还委屈你了,怎么不肯上花轿?故意想给我们王府难堪不成?!”   此言一出,大厅立马安静了下来,太后也很是好奇,因此也准备听听秦惜的说辞。   容念初更是皱眉瞧着秦惜,他自认除了庶出的身份,他并不比容恒差。   温婉也难得的抬起眸子,看向秦惜。   秦惜心道,果然来了。   她就知道昨天的事情没有那么好过关,不过她也准备好了说辞,给简亲王福了一礼,秦惜直视他,真诚的道,“世子爷身份高贵,王爷让世子爷去迎亲其实给足了秦惜面子。”她话锋一转,忽然道,“可是……王爷,家母一直告诫秦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决定要嫁给容恒,那就是奔着过日子去的,秦惜不能因为容恒不健康就否定他这个人,他是秦惜的夫君,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秦惜的夫君。若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就嫌弃他,连迎亲拜堂都让他人取代,那还不如不嫁!”   闻言,简亲王一张脸顿时阴寒下来。   秦惜话里话外分明就是职责他这个父亲不称职,因为容恒身体有问题,所以就嫌弃他!   容厉云冷笑不止,秦惜,一个黄毛丫头竟然也敢指责他?!他的面色瞬间铁青下来!   ------题外话------   这两章写的比较温和,哈哈,大婚嘛,温和点儿,简亲王府的人可都不简单,亲们看出什么端倪了木?某心中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谢亲们留言的方法,俺会收集起来下次用的,咳,当然,我希望下次用不到了。   求留言~求评论,这两天评论好少ing,/(ㄒoㄒ)/~   ☆、第五章 惩治绿芜,三日回门   容厉云冷冷的看着秦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惜淡淡一笑,“王爷既然询问,秦惜作为晚辈,自然要把真实的想法告知王爷。”   容厉云拍案而起,“秦惜,我们王府的事情还容不得你插手。”   秦惜面色不变,依旧淡淡的笑着,只是目光却很是冰寒,“秦惜既然嫁到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一份子,旁人的事情不需要多管,可是相公的事情却不能不管。”   容厉云冷哼一声就要训斥,一个小辈在他跟前都敢给他甩脸子了?!然而,不等容厉云出声,太后就喝止住了他。   “容厉云,你够了!大喜的日子你别给哀家添堵!”太后脸色很是难看,狠狠的瞪着容厉云,平日中也就罢了,现如今是恒儿大喜的日子,他还要找事儿!“哀家告诉你,容厉云!腊月里你再找事儿别怪哀家不客气,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哀家就让他们小夫妻搬到侯府去住,也省的碍你的眼!”   容厉云面色一变,立马反对,“母后,这绝对不行!”   容恒是寰儿的命根子,如果容恒和秦惜搬出去,他敢肯定,寰儿肯定也要搬走。   “你又不允许他们搬走,又不让他们过好日子,你这个当爹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太后痛心疾首,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颤抖着手指着容厉云,她下最后通牒,“既然你不想让他们搬走,就别让哀家听到你对恒儿和惜儿不好的事情来,否则你自己想着后果!你要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你这个混账东西!”   “母后……”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太后气的浑身颤抖,“以往哀家不愿意管你们王府的事儿,总觉得你都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做事儿不该这么没有分寸,所以就是心疼恒儿哀家也都忍着,可你一次又一次的太伤哀家的心,也太伤寰儿的心,更伤恒儿的心!都说知子莫若母,可哀家现在真是看不清你了,你告诉哀家,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让寰儿和恒儿恨你一辈子不成?!你为了谁,是为了他吗?”太后指着一旁默不作声的容念初,厉声道,“他是庶子,是庶出的孩子,是贱妾生的孩子!你心疼他?你以恒儿痴傻为借口,把他一个庶出的孩子抬为世子,你就让他压恒儿和寰儿一头,你告诉哀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容念初冷峭的面上闪过一丝讥诮,面色微微苍白下来。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皇祖母并不喜欢他,可是没想到竟然到了当着他的面都这样恶语相向的地步。他苦笑不已,容恒是她的孙子,难道他就不是了吗!   太后极少有这样大发雷霆的时候,以至于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都在颤抖。   “母后……”   “奶奶!”   容恒快步跑到太后身侧,和孙氏一人一边扶住太后,容恒一脸心疼,给太后顺气,“奶奶奶奶,你别生气,恒儿挺好的啊,恒儿不委屈……”   容恒这样一说,太后更心疼了,眼泪都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抚上荣恒的头发,低泣着问他,“恒儿,你要不要跟你媳妇搬出府,去别的地方住?”   容恒看了一眼秦惜,又看了一眼沈氏,闷闷的道,“奶奶,恒儿想跟媳妇还有娘亲一起生活……”   “做梦!”容厉云反对,“要搬出去你和秦惜搬出去,王妃不许!”   沈氏红着眼眶怒视容厉云,“你非要气死母后才甘心?!少说两句!”   容厉云僵硬着脸,气喘如牛。他恨恨的瞪着容恒,都是他!都是这个混账东西,要是没有他,他和寰儿的一切都是好好的,母后也不会生气难过。   容恒黯然的垂下眸子,秦惜抿着唇,挡在容恒面前,也挡住容厉云厌恶的视线。   “容厉云,今天哀家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就让恒儿和惜儿过他们的小日子,不许插手他们的事情。要么,哀家就下懿旨让他们分出王府,你自己选吧!”   “母后……”   “别说了,这事儿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太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这想法她不是一时三刻才有的,老早就这样想了,但是每次想着着手去做的时候总会心软。总想着如果再让他们父子相处相处,是不是感情总会有好的一天?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到现在已经足足五年过去了,他们父子两个依旧是水火不容。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恒儿都要委屈死了!   “母后……”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哀家!”   容厉云额头青筋暴动,他咬着牙,深深的看着沈氏,“寰儿……”   “不用多说,如果恒儿要搬走,那妾身肯定要跟着的,恒儿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肉,王爷不心疼,妾身却会心疼。只求王爷给妾身一纸休书,再抬了冯氏为王妃,这样的话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名正言顺了!”沈氏直接打断容厉云的话。   她从来都不指望这大富大贵,能照顾好恒儿,看着他幸福健康就行了,以前对王妃的位置她还愿意争上一争,现如今,什么都看淡了。   “寰儿,本王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以后这种念头你彻底打消,本王绝不会同意你搬出王府!”就是死,她也必须死在他的身边。   容厉云心里憋屈的厉害,他为了王府的未来考虑,所以把世子的位置交给念初去做,他为了什么?难道真的要让容恒一个傻子占据了世子的位置,他一个傻子,能给王府带来什么?什么都不行,除了惹人耻笑,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看不惯容恒!他堂堂一个亲王,不想被别人一提起,想到的就是家里的痴傻儿子,他因此疏离容恒有什么不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逼迫他!   容厉云咬紧牙关!他绝不会让他的妻子搬出王府,容厉云瞧着一脸坚毅的太后,又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沈寰,终于苦笑着妥协。   “好,母后,儿臣答应您,今后不限制他们,他们想如何就如何,就是把王府闹的底朝天儿臣也不管。儿臣绝不插手他们两个的小日子。”   就算是让他插手他也还嫌浪费时间!   “好,那就这样定了,你们谁都不要管谁,谁也都不要妨碍谁,再让我听到恒儿在王府受委屈,哀家就不征求你意见了,直接让他们分府去住!”   “儿臣知道了。”容厉云垂着眼睛。   太后毕竟年迈,再加上天气寒冷,在王府用过了团圆的早膳就回皇宫了。从头至尾,太后都没有给容念初和温婉一个好脸色,直接当他们不存在。   太后走了之后,容厉云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他直接吩咐容念初,“跟我到书房来。”   容念初放下筷子,细声和温婉交代了两句,跟上容厉云的脚步。   雪下的越发的大了,沈氏瞧着温婉就觉着揪心的慌,带着章嬷嬷就回了院子。   屋子里就剩下秦惜容恒,还有温婉。   温婉的举止是当真温婉,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子淡淡的优雅,她对秦惜视若未见,就算视线偶尔从秦惜身上掠过,也是立马挪开,那眼睛深处的一抹厌恶秦惜怎么也不会看错。   秦惜放下碗筷,挑眉瞧着温婉,笑道,“大嫂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温婉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淡淡道,“弟妹多虑了,弟妹到府上头一天就让父王吃了太后娘娘的一顿排头,又让太后娘娘对相公一番品头论足……弟妹这么厉害,我哪里敢对弟妹有意见。”   秦惜淡淡挑眉,“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我自己的相公自己都不去维护,难道要指望旁人心疼不成。嫂嫂有自己的立场,同样的,我也有我的立场。”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婉放下碗筷,带着丫鬟就离去了。   秦惜耸耸肩,这个温婉还真是奇怪。   “媳妇,咱们也回去吧,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好,回去。”   两个人出了大厅的时候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鹅毛般的雪花迎风飘舞,目之所及,一片耀眼的白色,秦惜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凉气入体,立马觉得精神都好多了。   秦惜刚刚到王府,还不怎么熟悉王府,而且这么好的景色,她也不想回院子里,就拉着容恒让他带路到处走走看看。   “媳妇,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可漂亮了,我就喜欢在那里玩耍。”   “好啊。”   秦惜戴上大裘的帽子,踮着脚也替容恒把帽子戴好,两人手牵手肩并肩的踩在雪地上。   脚踩在上面,在雪地上留下两串清晰的足印,一大一小,十分温馨。   冬天给人的感觉就是萧瑟和苍凉,就算是王府,大多的植物也都是萧瑟的,容恒牵着秦惜一路小跑,一路上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场景十分美丽,但是比起漫天的雪海,那都不算什么了,   容恒牵着秦惜到了一处梅林中。   秦惜看到梅林的时候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好美……”   在漫天的雪白中,这一片的鲜红的梅林如此耀眼,梅花或含苞待放,或妖娆绽放,每一株都开的异常的美丽。对比着一望无际的雪白,梅花显的越发的妖娆。   一股子淡淡冷冽的梅香袭来,秦惜不由得凑近了树枝,低头轻轻的嗅。   “好香……”   秦惜真的很高兴,因为她特别喜欢梅花,总觉得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还能不畏严寒的绽开,带着一股子倔强的气息,还有一股子不屈不挠的冲劲儿。   有人在欣赏着风景,却不知道自己俨然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   容恒含笑看着秦惜,比起耀眼的梅花,她更加耀眼。此时的她一身绯红色的披风,带着滚兔毛的帽子,显得小脸越发的小。她微微颔首凑近梅花,低垂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一只羽毛轻轻划过心房,微微的痒,带着一股子深深的颤动。   整个天际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漫天的飞雪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绯红色的身影成了天地间最亮眼的一笔。   容恒眸子一闪,偷偷的在地上捏了个雪球,趁秦惜不注意对着她的肩膀就砸了过去。   “啊!”   秦惜不妨,被容恒砸了个正着,雪球瞬间破碎成无数的冰凉,落在她脖子上,她精神顿时一震,一转头看到容恒又弯下腰,团了个雪球,秦惜一声尖叫,慌忙躲在了梅树后面。   容恒这一下落了空。   秦惜立马反击,蹲在地上团了个巨大的雪球,对着容恒的身上就砸了过去,“不许躲!”   容恒哈哈一笑,脚一跳就躲开了,“媳妇,你小心哦,我又来了!”   两个人如同小孩子一般,竟然在雪地里就打起了雪仗,梅林里传来两个人愉悦的大笑声。   一直玩了许久,直到秦惜累的出了一身的汗才作罢。   容恒眼睛亮亮的跑到秦惜面前蹲下,秦惜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容恒,你现在的样子太好笑了,哈哈……”   此时的容恒头上的披风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满头都是细碎的雪团,有些雪在他头发上化开,沾湿了额前的头发。发冠被雪团打的歪斜到一旁,衣裳也已经半湿,微微散开了襟口,偏偏他的面容看上去依旧呆呆的,看上去就十分好笑。   秦惜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容恒笑的说不出话来。现在的容恒,有种……有种让人想把他扑倒的冲动,因为眼神实在是太无辜,再加上面上呆萌的模样,只想让人把他压在身下好好蹂躏。   “媳妇,不许笑,不许笑。”   容恒眼睛亮亮的伸手就去堵秦惜的嘴,秦惜原本都不想笑了,瞧见容恒羞愤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容恒恼羞成怒,一个飞扑就把秦惜扑倒在雪地中,身子重重的压住她,两人一上一下的躺在雪地中,容恒瞧着她墨黑的长发铺了一地。长发黑的如墨,和地上的白雪交映成辉,竟然有种妖媚的感觉。他眸子一闪,“不许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嘴巴上这样说,可秦惜眼睛里慢慢的都是笑意。   容恒俯身,捏了捏秦惜的脸颊,翻身倒在她的身侧。   两人并排倒在雪地上,因为穿的厚,一时间倒也没觉得冷,秦惜张开双臂,任凭雪花落在脸上,无限安宁。   容恒倒在另外一边,侧首看着秦惜愉悦的侧脸,也笑出声来。   秦惜歪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道,“容恒,有时候感觉你真不像个傻子。”   容恒眸子一闪,委屈的道,“人家本来就不傻嘛。”   秦惜捏捏他的面颊,他的脸被冻的有些红,看上去像个诱人的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重重的咬一口。   两人聊起简亲王,秦惜问他,“容恒,简亲王对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容恒闷闷的答应一声,“我不喜欢他。”   “那你跟我说说简亲王府还有谁对你不好,让我也知道一下,以后咱们看到他们直接无视好不好?”   “好啊。”容恒躺在雪地上,伸出手指头一个个的数了起来,“容念初不好,老是趁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瞪着我,还有他媳妇,他媳妇也不是好人,媳妇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唔……还有容念初她娘,可坏了,有时候娘不在的时候就偷偷的欺负我。还有王爷的另外两个姨娘,她们也不好,跟着容念初的娘一个鼻孔出气。还有谁呢?还有管家伯伯,他跟王爷一样,冷的跟冰块似得。还有……还有容念初养的那只小狗,老是跑来咬我,嘿嘿,不过我找人把那小狗抓起来,然后丢河里去了。对了,还有那个绿芜,好奇怪的,有一次趁我睡着了之后偷偷的扒我的衣服,人家差点都被她扒光了……娘说了,肌肤相亲就是夫妻了,要不是人家死死的拉住衣服,现在肯定就不能和媳妇你成亲了。”   容恒一脸委屈的瞧着秦惜。   秦惜听的目瞪口呆,挺容恒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这府里除了一个王妃,没有待他好的人啊。连小狗都敢欺负他!   还有那个绿芜,她口口声声说已经是容恒的人了,该不会是她自己想勾引容恒,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吧。   “媳妇,以后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媳妇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哦。”容恒依偎在秦惜的肩头,小脸在她脖颈上蹭啊蹭,两只手也紧紧的抱住秦惜的胳膊。   秦惜嘴角抽搐,捏捏容恒的鼻子,“你怎么让自己混的这么惨的。”   “嗯哼,媳妇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嘛。”   秦惜一愣,随即一笑,可不是嘛,她在秦家的时候处境和容恒也没差多少嘛,或者说比容恒还要惨一点,容恒起码有个有权势的母亲护着。她在秦家处处危机,人缘就别说了,也是差的紧。除了娘院子里的人,和秋意她们几个,好像每个人都不怎么待见她。   她不由得咧嘴一笑,“咱们两个还真的差不多呢。”   “是啊是啊,真好啊,媳妇,咱们这算不算是天生一对啊。”   秦惜眉头一跳,真好?这也算好啊?   躺了一会儿,背脊上寒气直冒,秦惜坐起身子,也把荣恒给拉起来,“别躺着了,地上太凉了,等会儿衣裳都要湿透了。”   “哦。”荣恒乖巧的起了身,拉住秦惜的手,“媳妇咱们回去吧,明天再带你来玩儿。”   “好!”   两人回到了院子里,刚走进屋,绿芜瞧见容恒狼狈的样子就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去脱容恒的衣裳,边动手边大声叫道,“二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老天,让王妃瞧见了还不心疼死……”说着,绿芜瞪了秦惜一眼,这会儿没有王妃和太后给秦惜撑腰,她一点都不怕这个少夫人,她埋怨的道,“少夫人,您不知道二少爷身体不好吗,怎么能让他弄成这个样子,万一二少爷生病了,谁承担的起这个后果!少夫人,您年纪小贪玩奴婢能明白,可是二少爷和普通人不一样,您以后若是要玩,就带着您的丫鬟好了,别折腾我们二少爷了。”   呦呵!   这小丫头竟然以长辈的身份来训斥她?   秦惜嘴角拦住正欲上前的秋意,笑吟吟的走到绿芜身边,瞧着她的手放在容恒的衣襟上,而容恒则是拉紧衣襟防备的看着她。   一步步走到绿芜身边,带着强劲的压迫感。   “你……你干嘛?”   “这就是你和少夫人说话的态度?”秦惜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一把推开她,挡在容恒面前,“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也来敢管主子的事情了,谁给你的权利!”   “奴婢……奴婢只是关心二少爷。”   “我瞧你是想爬上二少爷的床,把我这个正室夫人压上一头才对吧!”秦惜面上的笑容褪下去,转而换上一副冷厉的模样,“别给我来那一套,别以为今儿个的事情有王爷给你撑腰你就有后台了,惹恼了我,直接把你赶出院子!”   “你……你、你凭什么,我是少爷跟前的贴身丫鬟,我伺候少爷都十多年了!你又什么资格把我赶出去!”绿芜挺起胸脯,说着委屈的瞧着容恒,语气立马一软,“二少爷,您忘了奴婢对您的好了吗,这些年来都是奴婢在伺候您啊,奴婢……奴婢待您那样好,什么都给您了,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什么都给我了?”容恒挠挠头,疑惑的道,“你给我什么了啊?”   绿芜面色一僵,绞着手中的帕子,跺着脚做害羞状,“您……您怎么问奴婢这么羞人的话,奴婢的身子都给您了啊。”   秦惜目光淡淡的落在两人身上,嘴角含笑,可眸子却是冷的,她倒要瞧瞧这个绿芜究竟想干什么。   “身子给我了?没有啊,你身子不还在你身上吗?”   “二少爷,您不是说过等少夫人进府了就抬奴婢做姨娘吗?”绿芜继续瞎掰。   “姨娘?姨娘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容恒搂住一旁的秦惜,一脸满足的道,“人家才不要你呢,人家只要媳妇一个人,你趁我睡着偷偷跑到我床上,还偷偷的脱我的衣服呢,哼!你再对我媳妇不客气,我就告诉娘去,让娘处置你!”   听到容恒的话,秋意立马了然,她鄙夷的瞧着绿芜,“哎呦?原来是想攀高枝爬二少爷的床呢,可惜啊,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够不够资格,真真是丢人!若是让王妃知道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有这种想法,不知道王妃要怎么惩治呢!”   绿芜脸一白,她旁人不怕,就是怕王妃。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一个小丫鬟还用的着劳烦母妃?”秦惜冷笑,直接吩咐秋意,“绿芜对本夫人不敬,罚她在雪地里跪一个时辰,让含雾盯着她,不跪到时候不许起身!”   “夫人,您不能罚我,我是少爷的人,您没有资格罚我!”绿芜白着脸大声的叫嚷起来。   寒冬腊月的天,让她在雪地里跪一个时辰,她的两条腿也不用要了!   “少爷的人?”秦惜笑吟吟的瞧着容恒,“容恒,我能罚她吗?”   “罚!狠狠的罚!媳妇,她对你不好,狠狠的罚她!”   绿芜的脸唰的一下惨白。   “秋意,把她拖出去,让含雾盯紧了!”   “是!”   绿芜尖叫着挣扎,被秋意直接捂住嘴巴,和含雾一起拖到院子里,到院子里绿芜还是不肯跪,秋意面色一狠,一脚踹上绿芜的腿窝,直接把她踹倒。然后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   “敢欺负我家小姐,找死呢!”秋意眼睛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走到院子里的一个花坛里,折下一根月季花的枝条,月季花的枝条上长满了刺,她把枝条上的刺简单的收拾一下,留一个手握的地方,然后把枝条交给含雾,“她若是想起身就用这东西狠狠的往她脸上手上打,只管她,打花了脸打残了手都有我担着。”   含雾是个老实的,对秦惜和秋意的话都十分听从,她接过枝条,点点头,“秋意姐姐放心,她如果不听话,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绿芜闻言身子狠狠一颤。   不是人!   都不是人!   冬天穿的厚,就算是带刺的藤条往身上打也没有什么作用,可是最脆弱的就是裸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她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儿家,一张脸是最重要的,真的打毁了容,她也不用活了。   绿芜再也不敢放肆,白着脸老老实实的跪在院子里。   秋意瞧着她老实了才微微一笑,哼!敢在她家小姐面前叫板,也不看看自己的段位。   拍着手进了屋子,屋子里点上了火炉十分暖和,秋意进屋的时候秦惜正在火炉旁边烤火,秋意瞧见她,有些不解。   “小姐,您怎么不干脆把这个绿芜给解决掉,奴婢瞧着她就是个祸害!”留着一个隐患在身边,这不是小姐的作风。   “大婚头一天,我不想动手。”秦惜拉着秋意在火炉旁边坐下,瞧着秋意疑惑的眸子,她微微一笑,“而且……把她赶出去了还会有别的人。”   秋意一点就通,压低了声音,“小姐的意思是说,有人指使?”   没人指使一个小丫鬟哪里敢这么嚣张,不过今天早上敬茶的时候秦惜也观察了一番,没有人和这个绿芜有什么眼神交流,只有容厉云给她说了话。   但是让绿芜给她添堵,这主意其实并不高明,不像是男人的作风,倒像是小心眼的女人的做法。   秦惜在嫁给容恒之前就对王府的人简单的了解了一下。王府的女眷不多,但是也不少,容厉云一共有四房小妾。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冯氏,也就是容念初的亲生母亲。还有一个是简亲王比较宠爱的小妾,是王妃的一个堂妹,如今才二十岁出头,听说简亲王一个月有二十天都是歇在她房里的,算是府里能说的上话的一个姨娘。   不过这个沈姨娘虽然受宠,却没有孩子。   剩下的两个就比较默默无闻了,两个姨娘比较低调,平日中深居简出,两个人也是府中的老人儿了,一个是沈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提起来的姨娘,姓薛,唤作薛姨娘,薛姨娘育有一女,已经出嫁。还有一个是当今皇上赐的一个姨娘,姓文,唤作文姨娘。文姨娘容颜美丽,但是却不怎么受宠,也没有孩子。   不过沈氏没有亏待过几个姨娘,所以她们日子过的倒是挺好的。   还有一个身份比较高贵的女眷,就是温婉了,身为简亲王府的世子妃,父亲又是鼎鼎大名的太傅大人,温婉在王府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同样的,温婉入府五年,却没有能怀上孩子。   这五个女人,都有可能给她添堵。   但是秦惜对府上的女眷了解并不多,因此一时之间还真的猜不出这个绿芜究竟是按照谁的指使给她添堵的。   “小姐,那咱们这样训斥绿芜,她背后的人该有些表示才对。”   秦惜点点头,“我就是在等她行动。秋意,绿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不会甘心的,这两天应该就会找她的主子碰头,你这两天什么都别干,就多注意着她点儿,如果你有事儿就让含雾盯着,含雾心细,她办事儿我也放心。”   秋意点点头,“奴婢会多注意的。”   不出秦惜所料,绿芜被罚跪了一个时辰之后就不能下床了,她下床了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出了房间,偷偷的溜了出去。   秋意立马跟了上去,一刻钟之后她回来了,面色凝重。   “发现什么了?”   秋意抖落身上的雪,咬着唇道,“小姐,绿芜跑到世子妃的院子去了。”   秦惜绣东西的手微微一顿,绿芜背后的女人竟然是温婉?   她入府也两天了,可是也只在前日敬茶的时候见过温婉一面,她瞧着温婉倒是个教养好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背后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无非是给她添点儿堵,并不能打击到她。   而且……她跟温婉素不相识,无非就是那天迎亲的时候没有让容念初迎亲,她作为容念初的妻子,难不成想让自己的相公和旁的女子拜堂?这也太扯了吧。   那温婉有什么理由厌恶她?   秦惜摸摸自己的脸,难道她长了一张让人厌恶的脸?或者是容恒得罪过温婉,所以温婉就来报复她?   “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不着急,看她们还有什么招数。”主要是她想看看温婉究竟想干什么。   腊月二十八。   秦惜回门的日子。   沈氏老早就替他们准备好了回门的礼物,足足一马车的礼物,秦惜这段时间头一次离开孙氏这么长的时间,心里对她也分外想念,因此一大早用完早膳就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回秦家的路。   大雪已经停了下来,只是路上雪水太多,显得有些泥泞。   秦惜和容恒到大门口的时候沈氏已经安排好了马车等在那里。两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来府里找容恒的韩子玉,韩子玉还是一身风骚的大红色长袍,没有穿厚棉衣,也没有披披风大裘。不但如此,大冬天的手里还捏着一把折扇晃啊晃的。   他和简亲王妃沈氏很是熟稔的样子,先和沈氏打了招呼,“沈姨,我来看容恒了。”   “是子玉啊。”沈氏面色一喜,高兴的对韩子玉招招手,“子玉,今儿个都腊月二十八了,怎么没在家里准备过年,这个时候还跑出来。”   “哈哈,沈姨,子玉这不是想你和容恒了吗。”   沈氏嗔怪的瞪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正行,真该早点娶个媳妇管管你。”   “哈哈。”韩子玉洒然一笑,“可惜沈姨没生个女儿,要不然子玉早就来提亲了。”   沈氏摇头无奈的笑笑,她挺喜欢这个韩子玉的,看上去没有个正经的样子,但是却是个重情义的。他和恒儿以前都在边关打仗,后来恒儿出事了之后,身边多少人都远离了他,可这个韩子玉却没有。他半年多前从边关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到王府来看恒儿,面对痴傻的恒儿一点都没有嫌弃,还经常跟他玩在一块。   沈氏对他印象挺好的,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这孩子太爱胡闹了,虽然是个侯爷,还是个大将军,却没有点稳重的样子,成日中留恋花楼,似极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韩子玉和沈氏打完招呼就跑到容恒面前,瞧着他高大的身影依偎在秦惜娇小的肩膀上,他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抬头瞧着秦惜的时候,韩子玉桃花眼微微闪烁,对秦惜抱拳道,“嫂子,我是韩子玉,是容恒最好的朋友。之前在你和容恒的大婚上只来得及匆匆一见,也没有介绍一下自己。”他清咳一声,郑重其事的道,“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翩翩风度优雅从容武功高强举世无双的永碌候——韩子玉。以后嫂子若是有事儿就直接差遣一声,我韩子玉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为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秦惜被他那一长串的自夸震的嘴角连连抽搐,她开口,“我……”   “我知道我知道。”韩子玉打断秦惜的话,合拢折扇抵在额头上,故作忧郁的撩撩额前的碎发,风骚的道,“我知道嫂嫂一定是被我的放肆不羁和邪魅打倒,可惜啊可惜,嫂嫂已经嫁给容恒了,所谓朋友妻不可欺,就算嫂嫂再喜欢我,也只能放在心里,千万不要对我产生好感,因为我是不会背叛兄弟的!”   秦惜嘴角又是一抽,满头黑线的看着他,“我刚才只是想说……你长的没我家相公好看……”   韩子玉面色顿时一僵,面色讪讪的。   容恒却忍不住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韩子玉清咳一声,恢复了正经,“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和媳妇回娘家。”   “回娘家?哎呦喂,走亲戚啊,这种事儿我最爱干了,算我一个呗。”瞧着容恒皱起的眉毛,韩子玉放弃说服容恒,转战秦惜,“嫂嫂,我还没有去你家看过呢,嫂嫂你长的这么漂亮,家里还有没有小妹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有啊。家里还有个小妹妹。”看到韩子玉眸子一亮,秦惜忍俊不禁的道,“不过五妹妹如今才六岁,侯爷,您慢慢等吧,家妹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韩子玉嘴角一抽,“哎呀呀,算了算了,我韩子玉若是成亲了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暗暗垂泪了,为了不让京城的名门闺秀们这么伤心,我还是不要成亲好了,哎,大众情人就是压力大啊。”   秦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韩子玉到底是死皮赖脸的坐上了马车,跟着秦惜和容恒一起回秦家,马车很大,容恒和秦惜,还有韩子玉秋意都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秋意最看不惯花花公子的类型,偷偷的凑近秦惜,低声道,“小姐,你离这个韩子玉远一点,奴婢看着他不像个好东西。”   韩子玉摇着扇子的手一顿,瞪了秋意一眼,轻哼道,“漂漂亮亮的小丫头嘴巴怎么这么毒?什么叫不像个好东西?”   “难道你是好东西?”   “我当然是好东西!”   “哦!”秋意恍然大悟,“原来你不是人啊,是东西。”   秦惜和容恒都咧嘴一笑。   韩子玉这才反应过来上了秋意的套,拿着折扇敲敲她的脑袋,“小丫头片子,心眼忒多!”   秋意捂住脑袋,瞪他,“别敲我脑袋,你自己长不高还敲别人,嫉妒我长的高吧!”   韩子玉面色又是一僵。   没错他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长的不够高,这是他心里最最不能示人的伤疤,听到秋意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脸立马就黑了。   “小丫头,你嘴巴怎么这么毒,当心嫁不出去!”   “哼,嫁不出去更好,一辈子伺候我家小姐。”   “小姑娘家家的,竟然想一辈子不嫁人伺候小姐?哎,你不会是看上容恒了,被他的美貌迷惑了,所以才这样想的吧?”韩子玉可不是个吃亏的主,立马要给自己找回场子。   秋意被他诬赖,羞愤的脸色涨红,怒视着韩子玉,反驳道,“你这人脑子有毛病吧,小心我告你诽谤罪!”   “哎呦呦,我好怕啊。”韩子玉得了便宜,摇晃着折扇,笑眯眯的道,“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天真,没听说过官官相护啊,你还想告我呢,提到本候的名字,哪个敢抓本候!你不会被本候说中心思了,所以才恼羞成怒吧。”   “韩子玉,你去死!”   秋意一拳就对着韩子玉的脸捶了过去。   韩子玉笑容不变,折扇“唰”的一展,挡在了面前,秋意的拳头立马就动不了了,韩子玉依旧笑吟吟的,“哎,小丫头生气了,不过生气的时候还挺好看的,看那小脸,红的跟苹果似的,让本侯爷想咬上一口,哎,你不会看着本侯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所以拜倒在本候的长袍之下,故意吸引本侯爷的注意吧?”韩子玉笑眯眯的捏了一把秋意的小脸,瞧着她羞怒的脸,他哈哈一笑,“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哎呀,还真生气了,看那眼睛红的,你不会哭吧?你还真哭啊,别啊,小丫头,我就是逗你玩儿呢。”   秋意是真的被气哭了,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眼看着韩子玉凑过来要安慰她,秋意脑子里血液瞬间涌到头顶,想也没想,一拳就砸了过去。   ……   到了秦家,孙氏已经等在了门口。   秦惜和容恒相继下马车,两人的面上有掩饰不了的愉悦笑意。最后一个下来的是韩子玉,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他身上,却见韩子玉面容依旧邪魅,可两只眼睛,却有一只变成了乌青色……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韩子玉凌厉的视线瞪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翩翩风度优雅从容武功高强举世无双的本小侯啊!”   可惜凌厉的眼神因为他乌青的眼睛大打折扣,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众人默默的合上张大的嘴巴,默默的别过头去。   秦惜忍俊不禁,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大门口站着的赵淳身上时,刚刚扬起的唇角瞬间落了下去!   ------题外话------   呃……求留言,看不到留言心里空落落的~   ☆、第六章 掳走秦惜   不只是孙氏,还有舅舅孙清正一家,全都等在了门口。   秦惜的目光从赵淳身上移开,看到舅舅一家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孙氏迎了上来,目光细细的打量秦惜,看到她精神头挺好,面色也没有不妥她才放下心来,拉住秦惜的手,低声询问,“这两日过的好不好?”   “挺好的。”秦惜挽住孙氏的胳膊往屋里走,那边秦漠北也把容恒和韩子玉领进了大门,秦惜和孙氏说着悄悄话,“娘你放心吧,王妃你也见过,特别好相处,我敬茶的那一天就把中馈的钥匙交给我了,这王府里可没有人敢欺负我。”   秦惜报喜不报忧,丝毫不提简亲王。   “那就好那就好。”孙氏眼眶微红,轻轻松了口气。   她这三天度日如年,生怕惜儿在王府过的不如意,或者不习惯。看看秦珊,嫁人了才三个多月,现在瘦成了什么模样,她就生怕惜儿和秦珊一样!在婆家到底没有在娘家来的自由自在,她就担心她会受束缚。   秦惜和孙氏并肩前行,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瞧见秦珊,她眉头微微一皱,目光直接掠过她,落到舅母叶氏的身上。   “舅母……”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赶紧进屋烤烤火,这外面太冷了。”叶氏拍拍秦惜的胳膊。   男子们随秦漠北去了前院,女眷们则是随着孙氏去了后院了。   秦惜和孙芷落在后面,孙芷挽着她的胳膊,挤着眼睛问她,“咋样?在王府过的好不好?”   “挺好的啊。”   孙芷继续挤眉弄眼,她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你和容恒的小日子过的咋样?”   “也挺好啊。”   孙芷瞪了秦惜一眼,凑近她耳朵直截了当的问,“我是问你和容恒圆房了没有,我看他跟个小孩似的,他行吗?”   秦惜脸一红,狠狠的瞪了孙芷一眼。   怎么什么话都敢问,还是没出嫁的女儿家呢,也不嫌害臊。   “哎,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你这……女流氓!”   以前觉着孙芷不像个大家闺秀,现在熟悉了更明白,这哪里是个大家闺秀,分明就是山窝窝里跑出来的女土匪,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问,让旁人知道了,她也别想出嫁了!   “哎呀,表姐,咱们谁跟谁啊,你就说说呗,我也十三岁了,我娘也要给我寻亲事了,你给我说说,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然以后嫁了人什么都不懂,不是让人笑话吗!”   秦惜满头黑线,这种事情女儿家懂的多了,更会让人笑话吧。   她转头,瞧见孙芷亮晶晶的眼睛,清咳一声,尴尬的压低了声音,“……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圆房!”   孙芷瞪大了眼睛,拉着秦惜落后孙氏和叶氏几部,不敢置信的问她,“不是吧,容恒真不行?那你不是惨了!”   秦惜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容恒一个小孩子的神智,如果行的话,那她不是更惨?!   “行了行了,你别问了,日后有的你明白的时候。”秦惜可没有这么开放,和一个女儿家讨论自己的房事,立马转移了话题,“你方才说舅母在给你寻亲事?可说了是哪一家吗?”   “没有呢。”孙芷嘟起嘴巴,边走边忧郁的道,“来提亲的人倒是不少,但是都是看着我爹爹的地位呢,想拉拢我爹爹,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且吧,京城这边对女儿家还是严谨很多,江南就比这边开放的多了,这边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江南那边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江南那里啊女儿家们结伴是可以出行的,逛逛街啊,听听酒楼里的先生说说书啊,多带些侍卫就行了。哎,所以吧,我真不想嫁人,嫁人了万一人家发现我这么粗鲁,把我给休了,那我们孙家的脸都要被我丢光了。”   秦惜一诧,她竟然不知道江南的女子这般的快哉。   看出秦惜的诧异,孙芷嘿嘿一笑,“因为江南那边通商,各个国家的商队经常在那里贩卖东西,各个国家的情况又不一样,渐渐的,自然就变的通融了许多。”   秦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其实大远朝对女儿家的束缚最多,我听说大景朝的女子地位都比较高,大景朝巫蛊之术很多,有些女子若是能学得这个,在和情郎成亲的时候就会在夫君的身上下一种叫‘情蛊’的东西,有情蛊在,男子若是背叛了女子,那结果可谓是一个惨,所以那里好些男人都是只娶一个妻子的。”   这个说法秦惜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得听的十分感兴趣。   “我还听爹爹说,现在大远朝和大景朝不打仗了,所以今年大景朝的太子殿下头一次出使咱们大远朝了呢,前两天就已经住到驿站里了,等大年三十的时候皇宫里设宴款待,到时候咱们都可以去皇宫里看看了。”   大景朝的太子?秦惜心一动,立马想到了上次在山洞里碰到的男子,她紧张的问,“就太子来,其他皇子有来的吗?”   “没有!”孙芷嘿嘿一笑,“听说大景朝的太子长的那叫一个丰神俊朗,而且我还听爹爹说这次大景朝的太子殿下其实是来大远朝找媳妇的。大景和大远两个国家不论是人口数目还是土地面积都差不多,打仗都打了许多年了,劳民伤财的,双方皆有伤亡。这些年来,两个国家都在打仗,周边的一些小国反而发展迅速,所以大远和大景都感觉到了危机感,现在是双方都想求和呢。”   秦惜失望的叹口气,那应该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皇子。   她原本还想……若是他的话还能问问哥哥的情况,如今看来……她摇摇头。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不多时就到了孙氏的院子里。   秦珊还算是有点眼力劲儿,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而是回了她成亲之前的闺阁中。   秦惜几人进了孙氏的院子,她的屋子里点了火盆,几个人就搬了凳子围在火盆旁边说着话。   “舅母,您们今儿个怎么也来了,都腊月二十八了,该准备准备年货的吧,还有两日就过年了呢。”   叶氏对她温和的笑笑,“我们是接到你母亲的消息过来的。”   秦惜挑眉看向孙氏。   孙氏不像个会没事儿叫人来的人。   见众人都看过来,孙氏搓搓冻的冰冷的手指,苦笑着道,“嫂嫂,今天趁着惜儿回门,把您和哥哥都叫过来,的确是有事儿要和你们说。”   “什么事情?”   “其实自从哥哥担任了殿阁大学士还掌管了十万金羽卫之后,秦漠北待我的态度就变的殷勤起来。”   叶氏点点头,秦漠北就是个势利小人,现在小姑子有相公撑腰了,他殷勤些她能理解。   “可是……秦漠北他三番五次想方设法的想让我和哥哥说朝廷的情况。朝堂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三皇子和太子殿下的争斗所有人恐怕都心知肚明了,秦漠北不知道是得了太子殿下的什么好处,从哥哥那里无法入手,就从我这里动脑筋了,他一直想让我说服哥哥,让哥哥投入太子殿下的阵营。”孙氏苦笑着看向叶氏,“我一个妇人朝堂的事情完全不明白,但是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却是知道的,他既然迟迟不愿意表明立场,肯定有他自己的缘由……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拖他的后腿。”   叶氏点点头,“这事儿你哥哥心里已有论断,但是你若是不给秦漠北一个说法,恐怕他不会轻易放弃吧。”   “嗯。”孙氏叹口气,拿火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火,火光照在她脸上,带着一股子坚毅的味道,“他一开始还是在好言相劝,可后来看我不为所动就开始拿惜儿要挟我……”   “他拿我要挟你?”秦惜忍不住冷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出嫁前几天的事儿。他说我若是不同意说服你舅舅,就给你多安排一些陪嫁的丫头婆子,你原本就是新嫁娘,在王府处事诸多不顺,我哪里敢让他派跟你二心的人去限制你!我当时只能敷衍他,等你出嫁了之后才算是安了心。”   “娘,你打算怎么办?”   “惜儿,我不打算再跟他过下去了。”孙氏抿着唇,“我要跟他和离。”   她想过了,和离这种事儿虽然说出去不好听,虽然会引起许多人的诸多猜测,可是她真的一刻钟都不愿意在秦家待下去了。她现在看到秦漠北那张虚伪的脸她都恶心的厉害,再让她和秦漠北周旋下去,她会直接疯掉。   “姑姑,你终于想通了!”孙芷第一个举手赞同,她愤愤的道,“秦漠北就是个禽兽畜生人渣,你早就该跟他和离了!白白因为他耽搁了自己的青春,还每日里活的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根本就不是人过的。”   叶氏也很是高兴,她握住孙氏的手,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当初你哥哥在江南就想把你和惜儿接过去,但是他走不开,又担心派个人来说服不了你,所以一直耽搁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爹娘都不在了,你哥哥也就你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了,他瞧着你在秦家他心里就难受的紧。你搬到我们家,今后嫂嫂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可是,我就怕这事儿不好办。”   秦漠北这个时候恨不得把她死死的抓在手心里,怎么可能会同意放她走,哥哥官大,但是也不能拿品级来压人啊。   “你放心吧,你哥哥早就想好了对策,就等着你点头呢。”叶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秦漠北任凭妾室多次害你,宠妾灭妻,还连带着让你差点丢了性命,这样的理由足够你们和离了。”   孙氏重重的点头。   她知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法子了,如果她一直留在秦家,那她就会成为秦漠北对付哥哥和惜儿的筹码。她这辈子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让哥哥和惜儿因为她再受委屈。   大远朝对女子并不宽容,如果她和离了,不管秦漠北做了多少对不起她的事情,总会有一些男人们会为他辩解,到时候她的名声肯定不会有多好。不过这些她都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前段时间她就想告诉惜儿了,可是惜儿正在备嫁,她若是这个时候和离,惜儿的名声该有多难听?现如今惜儿已经出嫁了,她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放心在家里等消息吧。”叶氏安抚的摸摸她的头发,“今儿个二十八了,兴许今年的团圆饭咱们还能在一起吃呢。”   孙氏相起那样的画面,不禁微微一笑。   ……   秦惜先前房间里还有忘记拿走的东西,于是跟舅母还有孙氏她们告辞,带着秋意回自己的清风苑去了。   一路上秋意难得的沉默,秦惜笑着打趣,“还在生气呢?”   秋意咬着唇,她哪里是生气,她是害怕呢。   拉住秦惜的手,秋意忐忑的道,“小姐,你说我打了永碌候,他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她刚才那会儿真的是被气的失去理智了,她长这么大都没有被人气成那样子过,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   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打了侯爷……   秋意现在心里就只剩下后怕了。   秦惜忍不住乐了,笑着逗她,“现在才知道害怕啊。”   “小姐,你说我怎么办啊……”秋意都要急哭了。   “放心吧,我看那个韩子玉不像是会阴人的人。”秦惜边走边拍拍她的脑袋,“你就别担心了,他若是发作的话老早就发作了,而且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他想动你也得我同意不是?就是瞧着容恒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跟你计较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韩子玉这个人虽然风评不太好,但是以前哥哥说过,韩子玉除了爱调戏小姑娘这一点,其他方面都是很不错的,心胸也是有的。   “那就好那就好。”   秋意松了一口气,猛拍胸脯。   秦惜忍不住摇头一笑,说话间,清风苑已经近在眼前,她的院子比较偏僻,再加上下雪,这会儿放眼看去,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秦惜拢了拢衣袖,看来她该弄个袖笼戴戴了,要不然手都冻的没什么知觉了。   “秋意,等会儿把东西收拾好了咱们就回娘那里。”   身后却没有了脚步声和回话的声音,秦惜察觉不对,立马转头,一眼就看到秋意无声无息的躺在雪地上。   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秦惜刚要小跑过去,就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过,她背脊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就要跑开。可她的动作快,身后之人的动作更快,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   秦惜只来得及看到那人墨绿色的衣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觉得颈后一疼,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   等秦惜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平躺在地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山洞洞顶。   跟她预想中的情况有些不同,她双腿双手都没有被绑住。扶着疼痛不已的额头坐起身子,就看到山洞中一堆火堆燃烧着。   火堆散发着浓烈的热度,她起了身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厚厚的貂皮大裘上。怪不得不觉得冷。   山洞里除了她再无旁人,秦惜瞧着那貂皮大裘,只觉得一阵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仔细一想,却完全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秦惜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她摇摇晃晃的起身,这一刻顾不得多想是谁把她弄到了这样的地方,更顾不得想为什么那人掳了她却没有虐待她。现在山洞里就她一个人,她先逃出去才是最当紧的。   扶着山壁起了身,身子却酥酥软软的没有任何的力气。   “混账……”   肯定是有人趁她昏迷期间,给她喂了什么软筋散之类的药,要不然她身上为什么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秦惜发了狠,她突然从府上失踪,现如今不知道多少人为她担忧,她一定要逃出去。狠狠的咬了舌尖,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秦惜神智略微清醒一些,扶着山壁就走出了山洞。   然而。看到洞口的那一刻,秦惜终于明白为什么掳她来的人竟然这么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待在山洞里了。   山洞的出口不是她想象的荆棘密布,而是万丈悬崖。悬崖不知道究竟有多深,怪石嶙峋,山壁上偶尔凸出一块尖锐的石头,目之所及,云海一片。   上面看不到头,下面看不到底。秦惜因为走的着急,险些掉落下去,脚尖踢到悬崖边的小石头,石头坠落下悬崖,一丝回声都没有。   秦惜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脑海中又是一阵眩晕。她慌忙伏在山洞洞口的山壁上,许久眩晕感才散去。   秦惜咬着牙,这才发现悬崖的玄妙之处,悬崖的上空悬挂着几根藤蔓,秦惜扯了扯藤蔓,十分结实。可就算再结实她也爬不上去,她如今四肢无力,别说是爬藤蔓,就是走路都十分艰难。   山洞洞口寒风呼啸,秦惜只站了一小会儿就有种要被烈烈寒风吹走的感觉,浑身冰冷僵硬,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她嘶嘶的抽着冷气,终究是躲进了山洞里。   逃她肯定是逃不掉了,可也不可能一直没有人出现。   秦惜冷静下来,干脆坐在貂皮大裘上静静的等待掳她的人出现。   没有了逃的可能,秦惜的脑子就飞速转动了起来。她坐在火堆旁边,把貂皮大衣放在手中,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起来。   既然能在秦府的内院里对她动手,应该就是秦府里的人,她仔细想着今天见过的人。   容恒先第一个排除,韩子玉红色的锦袍,也排除。秦漠北?首先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其次,他没有这个能力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来。秦惜还记得她昏迷前衣裳的颜色。   她眸子忽然一冷!   她想起来了!   赵淳!   就是赵淳!因为今天早上她刚刚到秦家的时候远远一瞥,赵淳穿的就是墨绿色的锦袍,锦袍外罩着的就是这件貂皮大裘。   可是赵淳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为了报复她言语的恶毒,尽可以把她抓来之后肆意凌辱,为什么还要给她生好火堆,甚至还要给她垫上貂皮大裘让她躺在上面。   如果是为了报复她,赵淳大可以把她丢在雪窝里,冻死她好了。   秦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盘膝打坐,静静的等着。   其实按理说秦惜不应该被这样轻易的带走的,因为容恒先前派了两个鹰羽卫的人暗中保护她,可是在秦惜嫁到王府之后容恒立马就撤掉了两人。因为王府不比秦家,王府守备森严,两个暗卫很有可能被人发现,而且秦惜嫁到王府之后每日里都是和容恒在一处,所以容恒十分放心,就干脆的撤掉了对她的保护。   容恒若是知道有今日这么一茬,就是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恐怕也不会撤掉对秦惜的保护。   秦惜安静的坐着,一直从天亮等到暮色四合,却还是没有看到人影。她在山洞里找到许多干柴,一直添着火堆,幸好有许多干柴,否则不等她等来赵淳,恐怕就要被冻死了。   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赵淳终于出现在山洞中,他抓着藤蔓进了山洞,瞧见秦惜老老实实的坐在火堆旁,他冷峻的面容微微一松。   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秦惜,“吃吧。”   秦惜除了早上吃了点东西,中午和晚上都没有进食,她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瞧见赵淳递过来的东西,她也不抗拒,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烧鸡,她眉头一挑,毫不犹豫的掰掉烧鸡的翅膀,安静的啃了起来。   不吃饱,她怎么有力气逃跑?!   “不怕我下毒?”   “怕!”秦惜扯掉鸡腿,冷笑,“你这样的小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软筋散这样的东西都用上了,再下点别的什么毒那太正常了。不过我想你抓我来,应该不至于直接毒死我,要不然在秦家直接一剑捅死我了,哪需要折腾这么多!”   赵淳刚刚松弛的眉目又是一冷,他拿着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冷笑道,“在你心里我应该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形象了。”   秦惜吃完两个鸡翅膀,又啃了个鸡腿,身上终于有了点力气。拿身下的大裘把手指擦拭干净,抬头看赵淳的时候目光已经冷了下来,“你抓我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赵淳静静的看着她,眼神落在她的唇上,她的脖颈上,那目光深邃中带着赤裸裸的打量和探究。   秦惜皱紧眉头,他这目光让人有种光着身子放在太阳下的错觉。   没错,赵淳就是在打量秦惜。   他要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被人触碰过的痕迹。   赵淳握紧了拳头,这三天他度日如年,整整三天,他没有一刻钟是闭上眼睛的,因为只要闭上眼睛,他脑海中就浮现出半年年秦惜和容恒在桥洞下亲密的场景。   他忍不住想,如今他们两个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会不会有更加让他痛苦的画面出现。   每次想到这里他都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秦惜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阴郁,再次低喝出声,“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惜……我对你的感情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呢。”赵淳扔下树枝,一步步的靠近了秦惜,他把她困在他的双臂和山壁之间,贴的极近,“秦惜,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魂牵梦萦,让我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浮现出你的身影……”   秦惜骇然,“你疯了!”   “是!我的确疯了,我为你而疯!”赵淳用力扯住她的发髻,把她头上象征妇人的发髻打散,血红着眼睛咆哮,“秦惜!你有没有心,我喜欢你难道你感受不到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秦惜头皮一痛,整个人被赵淳拽住头发,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她抓紧身下的岩石,忍痛讥诮道,“难道你喜欢我我就非要喜欢你不可?你以为你是谁?!”   “我可以为了你休了秦珊,我可以让你做建昌侯的侯夫人!”   “那都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秦惜仰着头,冷笑道,“赵淳,如果你能好好对待秦珊我还会觉得你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起码有自己的立场,可是现在你都干了什么?你不是喜欢秦珊吗,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你脑子有病吧,还是你有受虐倾向,就是喜欢不给你好脸色的女人?如果是这样,我建议你赶紧找大夫看病去!”   “你的嘴巴永远都是这么毒吗?!”赵淳铁青了脸,手上的动作越来越不可控制。   秦惜头皮一阵刺痛,感觉她的头发都要被赵淳硬生生的拽下来,她咬着唇不吭一声。   赵淳也意识到自己弄痛了秦惜,他放下手,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刚想道歉,看到她讥诮的面容,到喉中的歉意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赵淳,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容恒如果知道你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建昌侯府难道还想和王府为敌吗!”   “王府?”赵淳喃喃着这两个字,忽然对秦惜展颜一笑,“你以为简亲王会为了容恒树敌?你也太天真了!还有容恒不会知道是我抓了你的,秦惜!以后你安心在这里吧,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也会给你准备好充分的食物和水……”   秦惜面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秦惜,我已经跟你说好多次了,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赵淳面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颜色,他轻轻的抚摸着秦惜的面颊,那冰冷的触觉如同毒蛇一般,让秦惜不寒而栗。他感觉到秦惜的瑟缩,微微一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但是秦惜……你也别想着离开这里,今后你就在这里生活,这里这么隐秘没有人会发现的,咱们就过正常的夫妻那样隐居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你这个疯子,变态!”   “我是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赵淳嘶吼着,山洞里都是他声音的回响。   秦惜从刚醒来到现在,终于感觉到一丝畏惧。   她怕了,眼前的赵淳根本不是她以往看到的那个赵淳,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无可救药的疯子!   “赵淳,你不能这样做,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容恒一定会找到我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赵淳忽然一笑,诡异无比,“秦惜,你不知道,容恒知道你失踪的消息,跟疯了一样,现在正带着人满世界的找你呢。别用这样希翼的眼神看着我,他不找不到你的,这个山洞是我无意中发现的,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容恒他是个傻子,他就算喜欢你,也都是一时的。等再过两天,我会想办法弄个跟你差不多的人毁了她的脸再杀了她,让他们都以为你死了,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跟我来抢你了!”   赵淳说完,低头伏在秦惜的肩窝,啃噬她的脖颈,他闷闷的道,“秦惜,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濡湿的舌头舔舐着她的脖颈,秦惜头皮一阵发麻,她忍住恶心,没有阻止赵淳,因为这个时候越是挣扎,越是能满足他的兽欲!秦惜用力仰着脖子,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冷冷的道,“我和容恒什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不嫌脏?”   话落,赵淳的动作果然一顿。   可还不等秦惜松口气,他动作更加凶猛的扑了过来,赵淳被激怒了!他这几天脑海中最多的影像就是秦惜和容恒缠绵的画面,他现在最受不了听到这种话!   赵淳狠狠的把她压在山壁上,一只手固定住她,另外一只手狠狠的扯她的衣裳,边动作边大吼,“你闭嘴,闭嘴!不许你说!”   “放开我!”   “刺啦——”   秦惜只觉得身上一凉,她的衣裳从肩头被他用蛮力撕裂,露出她细腻白皙的肩头。   因为厌恶,她的皮肤上飞快的浮上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秦惜尖叫着推搡他,“赵淳,你放开!放开我!”   然而,赵淳所有的理智都在看到秦惜白皙的皮肤时烟消云散,不顾秦惜用力的挣扎,单手反剪住她的两只手,秦惜伸腿踢他,他就用两条腿死死的压住她的腿!   “秦惜,秦惜,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别挣扎,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秦惜头一次害怕了,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如果她知道赵淳抓她来是这个目的,刚才她会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   她宁可去死,都不愿意让赵淳碰她一下。   秦惜憋红这脸,可男人和女人力量的差距她完全抵抗不了,她挣扎不动,甚至连动一动都不能!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沾湿了白嫩的脸颊。   她仰着脸绝望的低吼,“赵淳!我恨你!我恨你!”   她以为爹娘嫂嫂死去的时候,那是她这辈子最惶惶无助的时候,她以为那个时候的赵淳已经足够让她憎恨一辈子!可是她真的错了!她低估了一个人可以这样无耻,这样卑劣!   感觉到身上的衣裳一点点的脱离身体,看到山洞里破碎的衣服碎片,感觉到他濡湿的舌头在她的肩头辗转反侧。   秦惜终于忍不住,她猛地扭头,剧烈的干呕起来。   “呕——”   刚刚吃的鸡翅和鸡腿还没有消化,全都吐在了赵淳的身上。   赵淳动作猛然一僵,他没有管身上的污秽,死死的拽住她的头发,面色阴霾的吓人,“我就这样让你恶心?!”   秦惜呕的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她呕的那样的剧烈,脸色憋红,眼泪流了满脸,痛苦的佝偻着身体,让人忍不住替她担忧,她会不会把五脏六腑全都给吐出来。   赵淳铁青着脸,冷眼看她吐完。   很诡异的感觉,之前他新婚夜的时候看到秦珊那张脸他觉得恶心的厉害,可现在……秦惜吐了他满满一身,呕吐物很是难闻,带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可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嫌弃。   赵淳身子微微松开了些许,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此时的秦惜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长发凌乱,衣裳褴褛。她的上半身衣物几乎要被赵淳撕个粉碎,只剩下一个大红色的肚兜。   赵淳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这一拍,触手的就是她嫩滑的肌肤,赵淳新一热,心猿意马,顺气的手势也变成了抚摸。   秦惜背脊一僵,狠狠推开赵淳,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不放过她?!   “别想让我放手!”赵淳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一声,伸手就去脱他沾满污秽的外袍,边脱边走近秦惜,“秦惜,你今天注定要成为我的人!”   “禽兽!”   “你骂的高兴就骂好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秦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绝望的望着山洞的洞口,此时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整整一天都没有人找到这里。她……逃不出去了……   秦惜泪流满面,双手无助的环抱住肩头,她看着一步步走近的赵淳,面色闪过一丝阴狠。   赵淳是大远朝出了名的武功高强,要逃,她肯定不可能在赵淳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可她也不会任由他轻薄她!   “赵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往山壁上撞去!   她就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可能让她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占有她的身子!如果是那样,她就是死,也无颜见爹娘!   赵淳在看到秦惜眼神转变的时候立马就察觉到不对劲,在秦惜转身的瞬间,他动作提到最快,身子在山洞中形成一道残影,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秦惜和山壁之间。   秦惜拼命的一撞没撞到山壁上,狠狠的撞在了赵淳的胸口。   他脸色一白,死死的按住秦惜,咬牙道,“你宁可死,也不从了我?!”   秦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撞过去的,虽然有赵淳这个人肉垫子,可还是撞的她脑子一阵眩晕。   她眼前一黑,扶着山壁许久才缓过劲来,迷迷糊糊听到赵淳的话,她一片绝望。   为什么不让她死!   赵淳发了狠,这个女人,宁可死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胸口的疼痛提醒他,对这个女人只能用狠的!他对秦惜再无怜惜,一把将秦惜推到山洞的地上,发了狠的压住她,不顾她的挣扎反抗,血红着眼睛望着她,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秦惜,就是死,今天你也要死在我的身下!”   他说着,用了狠劲儿按住秦惜,如同发了疯的野兽。飞快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在她绝望的视线中阴冷一笑,手掌一震,她的外裙就化成了碎片漫天飞舞!   赵淳在凌迟她!   他就是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从身上剥离,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赵淳残忍的笑着,就算是地狱,他也要拖着秦惜一起进去!   ------题外话------   某心明天回老家,更新还是会更新,但是字数不敢保证,心会尽力万更的。   ☆、第七章 容恒,和离吧   “不!”   “没有你说不的权利!”   赵淳死死的压住她,猩红着眼睛,一口咬在她的肩头,他用力之大,如同野兽撕咬猎物,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他尝到了血腥味,血腥刺激了他的神经,他越发的疯狂起来。   “容恒!容恒!救救我!”   “不许你叫他的名字!”   赵淳抬起头,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疯狂的吼,“不许提容恒!不许!”   秦惜脖子一阵剧痛,憋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她用力的挣扎着,却惊恐的感觉到下身的亵衣被撕裂。   双腿一阵冰凉!   赵淳毫不怜惜,用力分开她的双腿。   秦惜瞳孔骤然一缩!   “不!”   赵淳不顾她奋力的挣扎,挺身就要进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瞬间,一阵冷厉的寒风夹杂着利刃直直的射向赵淳。   赵淳习武之人,警惕心之高,立马察觉到危险,他脑子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身子已经飞快的避开了射来的柳叶飞刀!   赵淳身子一旋,飞身的瞬间长袍已经裹在了身上,手一扬,深灰色的貂皮大裘已经盖在秦惜身上。   他冷冷的望着洞口,厉声道,“谁?!”   “你大爷!”韩子玉阴着脸抓着藤蔓从山洞洞口飘然落下,与他一起的还有面色苍白的容恒。韩子玉飞快的扫了一眼山洞,瞧见洞里的情况,他面色骤然一冷,他身子一闪,已经挡在赵淳面前。他指尖夹着柳叶飞刀,面色冰冷的瞧着赵淳,“竟然真的是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容恒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死死的捏住拳头,告诉自己,忍!可他的眼神落在躺在地上紧紧的缩成一团的秦惜身上,他一双凤眸还是不可抑制的血红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秦惜身边,用背部挡住赵淳和韩子玉,厌恶的扔掉她身上披着的大裘,当看到她肩膀上的咬痕,破碎的衣裳,苍白的脸色和绝望的目光……容恒浑身的煞气不可抑制的往外冒!他紧紧的抱住秦惜,脱掉身上的大裘,紧紧的裹住她。   “媳妇……别怕别怕,我来了。”   “容恒?”   “是我!”   “容恒!”秦惜抱紧容恒,放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如此绝望,以至于令听到她声音的人都忍不住心痛。容恒死死的捏住拳头,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他恨自己来的太晚,让她经历了这些事情!   秦惜头一次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喊,她死死的抱住容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痛哭失声。   容恒通红了眼睛,他第一次!   第一次想不顾一切的杀死一个人!   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容恒口中一口的腥甜,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来一秒钟会发生什么!   整个山洞里只能听到秦惜凄厉的哭喊声。   韩子玉的脸色也从来没有这么阴郁过,他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的男人!他和容恒发现秦惜失踪的时候,他立马就展开了搜索,他天生就是追查踪迹的好手,可赵淳也不是蠢货,在雪地里根本就没有留下他的脚印!   容恒第一个怀疑赵淳,可是赵淳多狡猾的男人!为了不让他们怀疑,竟然把秦惜掳走之后又回了秦家。还装模作样的和他们一起寻人,到天快黑了他才带着秦珊回府。容恒到底是不放心赵淳,让他跟着赵淳。果然不出容恒所料,赵淳到了建昌侯府立马就寻了借口出了府邸,他一路追踪,终于在悬崖旁边找到了他的脚印,可是再下面的脚印就不见了。他到底是细心,找到了藤蔓,容恒当机立断,两人一起下了悬崖。   刚刚落到一小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山洞,刚要随着藤蔓荡过来就听到秦惜悲痛的尖叫声,他在洞口隐隐约约看到赵淳,想也不想立马射出了柳叶飞镖!   韩子玉展开折扇,折扇“唰”的一下长出十数道柳叶飞刀,旁人不了解容恒,他最了解,这个时候容恒在爆发的边缘,他不能让赵淳发现!   韩子玉抿紧嘴唇,冷冷的看着赵淳,“赵淳,受死!”   “韩子玉,你别多管闲事!”   “欺负我嫂子,我岂会让你全身而退!赵淳,今日不让你付出代价,我就不叫韩子玉!”   韩子玉飞身而上,柳叶飞刀在火堆的光芒下泛着冰冷的寒芒,直直的对着赵淳攻了过去。   他一招一式全都用足了力道,如果说这大远朝除了容恒,还有谁是赵淳的对手,那么一定是韩子玉!韩子玉武功在他之上,再加上占了有兵器的优势,赵淳完全不是对手,被逼的直直的后退。   “韩子玉,杀了他!”容恒红着眼下命令。   韩子玉看了容恒一眼,看到他红着眼眶和平日中装傻没有什么区别他才放了心。他应了一声,“好!”   韩子玉一步一步逼着赵淳出了山洞,这时候容恒的情况不对劲,他不能让赵淳发现任何端倪。   就在赵淳出了山洞的瞬间,容恒一掌凌空拍出去,五年前的容恒是大远朝第一高手,就算现在也是同样!他含怒的一击,没有人能躲过,赵淳当即喷出一口血,身子凌空向后倒去!   就在他即将摔落悬崖的瞬间,他咬咬牙,身子在半空中猛然一扭,硬生生的扯住了悬崖旁边的藤蔓,他顾不上别的,用最后一丝力气攀着藤蔓就飞快的爬了上去。   “他大爷!被他跑了!”   韩子玉一声怒骂,眼看着赵淳逃的无影无踪,他唾骂道,“狗屁玩意儿,逃的比兔子还快,下次被小爷看到,非卸了他的胳膊腿!”   韩子玉一点都不担心方才容恒那一掌被韩子玉发现,容恒出掌的时机太对了,就在赵淳转身闪躲的瞬间。所以赵淳铁定以为那一掌是他韩子玉拍出去的。   这样也好,如果不让容恒发泄一下,他铁定会疯的!   秦惜伏在容恒的肩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容恒拍出的那一掌,她哭的天昏地暗,本来她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心已经紧紧崩成一条线,如今那一根线断了,再加上她情绪波动的太厉害,晕在了容恒怀中。   韩子玉沉默下来,瞧着容恒冷硬的侧脸,他正了正脸色,“容恒,接下来怎么办?”   “对鹰羽卫下狙杀令!看到赵淳,一概——杀无赦!”   韩子玉一惊,聪明的没在这个时候劝说容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容恒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这个时候他如果敢劝说容恒,容恒一掌能把他拍飞出去。   他点点头,“好!”   韩子玉一眼不慎瞥到秦惜脖颈上青紫的痕迹,他面色微微一变,忍不住捡起地上的灰色大裘去查看。他也不知道赵淳最后一步究竟有没有做完。如果做完了,大裘上应该会有痕迹。   还不等他捡起大裘,容恒含怒的一脚已经把大裘踢碎成无数片,落在鲜红的火堆上,燃成灰烬。   “容恒……嫂子她……”   “不管如何,韩子玉,记住!她是我的妻子!唯一的!”   韩子玉面色一正,“我知道了。”   容恒打横抱起秦惜,看到她昏迷中依然泪流不止,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襟啜泣,他心中狠狠一抽!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竟然被人如此对待!   赵淳!   赵淳!   “容恒,咱们上去吧,这里寒气太重,嫂子身体受不住。而且……还要想法子怎么样才能瞒住这消息。嫂子失踪的事情在秦家闹的沸沸扬扬,若是传出去,恐怕……”   “不用瞒!”容恒下了铁命令,“给我娘传信,就说我和惜儿今天住在秦家。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秦府,告诉秦漠北,就说惜儿不小心晕厥在耳房里,根本没有出府。”   “秦漠北会相信?”   “他愿意信就信,不愿意心就不信!”   韩子玉已经明了,这样是最好的法子,秦惜失踪的时候她的院子第一个搜查的,但是是亲近的人搜查的,顶多和旁人解释说忘了搜查耳房。不管旁人信不信,总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有些事儿越是掩饰,越是让人忍不住猜测。   韩子玉十分不甘心,赵淳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他们作为受害者却连曝光都不能!若是事情宣扬出去,秦惜就彻底毁了!   太后和简亲王妃再怎么喜欢她,那也是建立在她清清白白的基础上!不管今天她和赵淳有没有发生到最后一步,只要简亲王妃知道了,就彻底没办法接受这个儿媳妇了。   韩子玉咬紧牙关,心里憋屈的难受。他抬头看着容恒,火堆下的他面色平静,可一双凤眸中却藏着深深的风暴。   他了解容恒,知道他现在在爆发的边缘。   容恒抱着秦惜攀上了悬崖,此时的悬崖上方,已经有诸多人等在那里。   孙清正一家,还有孙氏,包括刚刚从昏迷中清醒的秋意。   看到没有外人,韩子玉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每个人都举着一个火把,看到秦惜躺在容恒的臂弯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惜儿……”孙氏立马上前查看,看到秦惜苍白的脸色和眼角的泪痕,她颤声道,“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了啊!”   “别碰她……”容恒紧紧的抱住秦惜,不让任何人碰触。   方才他攀上悬崖的时候是和韩子玉并肩,因此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韩子玉拖上来的,倒也没有深想。见从容恒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孙氏把目光转到韩子玉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行人随着韩子玉一起追到了这里,可奈何他们没有武功,晚了许久,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只看到悬崖边的雪地上一滩妖艳鲜红的血。   孙氏当时就疯了,她以为秦惜掉下悬崖了。   幸好孙远扬心细,立马发现了结实的藤蔓,猜测他们可能没有死,所以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在这里。   看到孙氏着急的样子,韩子玉没有隐瞒,“是赵淳把嫂子掳了来,欲对嫂嫂做不轨之事,幸好我和容恒及时赶到,我打伤了他,他现在应该逃回侯府了!”   所有人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孙氏心痛难忍,怪不得!怪不得平日中赵淳从来没有带秦珊来过秦家,今天却突然跑了过来。   这禽兽!   孙芷厉骂出声,“禽兽,猪狗不如的东西!上次在秦家就非说表姐喜欢他,被表姐辱骂了两句,竟然还不死心!爹爹,你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芷儿!”孙清正面色一正,认真的叮嘱她,“这件事不许宣扬出去!”   孙芷立马明白过来,瞧着秦惜的模样,她面色极度难看,“可是,就让表姐吃这个哑巴亏吗!”   “这件事爹爹自有分寸。”孙清正抿紧嘴唇,敢这样凌辱他的外甥女,他岂会善罢甘休!   韩子玉看着众人,轻声道,“今天我们要在秦家歇息一晚上,这件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等会儿回到秦家我会给秦漠北一个说法,从此之后这事儿就烂在诸位的肚子里吧。”   在场之人都是秦惜的至亲,对韩子玉的建议自然没有人反对。   回去的路上气氛凝重。   偶尔看到昏迷中的秦惜身子一阵抽搐。   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到了秦家的后院,韩子玉停下脚步,“诸位先回去吧,我带容恒和秦惜潜入府里。”   众人抿唇点头。   既然说秦惜是在耳房里晕倒了,自然不能让她在外面被人瞧见。   这一晚上过的格外的漫长。韩子玉和秦漠北编制了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秦漠北虽然不相信,可是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秦惜总归是他女儿,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他也不想让这个棋子现在就报废了。   秦惜找到了,孙清正就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孙芷和孙远扬坐同一辆马车,马车里点了油灯,照的小小的车厢中十分明亮。孙芷掀起帘子瞧着漆黑的夜色,惴惴不安的瞧着孙远扬。   “哥哥……你说表姐她有没有……”   “没有!”   孙远扬知道孙芷要说什么,一口否决,他面色微冷,摸摸孙芷的头,“依惜儿的性子,如果真的被赵淳凌辱了,她必然去死!”   “为什么?”孙芷诧异,“我觉得表姐……不像是因为这事儿就会轻生的人。”   “因为她恨赵淳!非常恨!”   ……   赵淳回到自己书房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血。   他捂着胸口,刚到书房,闻讯赶来的瞿氏已经带着大夫来到了书房。   书房中灯光明亮。瞿氏一推门就瞧见赵淳脸色惨白的倚在床榻上吐血,身边的小丫头拿着盆子放在那里,盆子里已经有半盆的血。   瞿氏吓了一跳,飞快的扑过去,她苍白着脸,颤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边的小丫头摇摇头,“侯爷一回来就是这样了。”   “淳儿……你怎么样了,啊?!”   赵淳全然说不出话来,胸口痛的他连呼吸都累。   大夫慌忙给他诊治。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年老的大夫手指从赵淳手腕上移开,面色凝重,“侯爷是受了内伤,伤势很严重,伤及了五脏六腑,近几个月一定要卧床休养,绝对不能再受半点伤势,否则极有可能留下终生顽疾。”   瞿氏脸一白,“大夫,这么严重吗?”   大夫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这还是轻的,这次侯爷受伤,如果不是有内力护体,恐怕已经殒命了!”   瞿氏一阵后怕,眼眶立马就红了,蹲在赵淳身边,咬牙问他,“淳儿,你告诉娘是谁伤了你,娘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赵淳疲惫的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大夫给他一个小小的药丸,他吃下之后胸口的痛才微微平息,看到瞿氏在跟前抹眼泪,赵淳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皱紧眉头,“娘,你能不能歇一会儿……”   “淳儿……”   “你回去歇着……”赵淳剧烈的咳嗽起来,瞿氏慌忙拿帕子给他,赵淳又吐了一帕子的血,剧痛稍稍平息,赵淳已经是满头冷汗,他剧烈的喘息着,“娘……我没事,您回吧。”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瞿氏捂着嘴呜咽起来,她握住赵淳的手,“淳儿,你告诉娘究竟是谁伤了你,你出府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娘,你能不能让我歇会!”   “好好好。娘不说了,娘不说了。”瞿氏生怕刺激到赵淳,不敢再说,他瞧着赵淳惨白的脸色,拍拍他的肩膀,“淳儿,你好好休息,娘等会儿再来看你。”   “嗯。”   瞿氏抿着唇起了身,临走之前给赵淳身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那小丫头也是个机灵的,不着痕迹的退出了书房。   一出门,瞿氏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她阴着脸问小丫头,“侯爷受这么重的伤,秦珊那个死丫头跑去哪里了,她自己的相公伤成这样,怎么到这会儿都没有露面。”   小丫头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瞿氏不喜欢秦珊,也不给她说话,只垂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兴许是少夫人已经歇下了……”   其实完全不是秦珊不关心赵淳,赵淳重伤,她若是知道第一时间就会赶来献殷勤,可是秦珊入府三个月,处处受人排挤,除了自己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其他人都不怎么跟她来往。   这样的情况就导致了她对府里的事情想关心都听不到消息来源,她这会儿还完全没有收到赵淳受伤的消息。   可瞿氏不这样想,在她看来,淳儿娶了秦珊那是秦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不管是对她也好,对淳儿也好都该关怀备至,可瞧瞧!瞧瞧她入府三个月都干了些什么。   她等到现在也没有等到他们圆房。   瞿氏咬紧牙关,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还要她作甚!   瞿氏阴着脸,吩咐小丫鬟,“你去告诉秦珊,如果她不想做我们侯府的少夫人了,就让她永远都别出现。”   小丫头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此时书房中的赵淳胸口剧痛,可再痛也没有他的心痛!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成功了。   他不后悔把秦惜掳走,更不后悔对她的心思,唯一后悔的就是他应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让他们谁都找不到!   房门被推开,露出秦珊的身影。   赵淳看到她的瞬间,脸色立马就落了下去。   “相公……”   “滚!”他捂着胸口在丫鬟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因为失血,脸色越发的冷硬,他喘着粗气,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相公,你受伤了为什么不通知我。”秦珊不在意赵淳的冷脸,低泣上前,扶住赵淳,“妾身听小丫鬟说才知道相公受了伤,相公你脸色好难看,别坐着了,快躺下。”   “我让你滚!”赵淳用尽力气甩开秦珊。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秦珊!每次看到她,他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他当初听了母亲的话会如何?那样的话他今天娶的人肯定就是秦惜了!   秦珊每次在他眼前晃悠,都在提醒他当初他的愚蠢决定。   秦珊蹲下身子,伏在他的膝盖上,她是真的感觉到委屈,为什么当初那个温柔的男子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仰着头悲伤的看着他,“相公,我知道你不喜欢妾身,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咱们是夫妻,就算您不喜欢也求求您不要这样对妾身,咱们以后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还有一辈子的路要相伴走过,咱们都对彼此多一点关心好吗?”   赵淳丝毫不为所动。   他现如今重伤卧病,秦珊还有心情让他对她好一点?   赵淳讥诮的笑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珊这么自私呢!赵淳推开秦珊,因为用力过猛,喉咙又是一甜,他生生的吞下那腥甜,脸色惨白的吩咐小丫鬟,“把她赶出去,本候不想看到她。”   “是。”比起秦珊,小丫头自然是听赵淳的话,建昌侯府谁不知道这个少夫人是个有名无实的?小丫头做了个“请”的姿势,轻声道,“少夫人,方才大夫说了,侯爷伤势太重,需要静养,您还是别打扰侯爷养病了,时辰也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   秦珊不甘心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如果真的这样厌恶她,为什么要做出深情款款的模样把她娶回来?   以她的容貌才情,想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并不难,难道他就打算这样毁了她的一生,然后继续潇洒自在吗?!   秦珊捏紧了拳头,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会就这样认命!她原本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赵淳能看到她的好,可如今……她彻底死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么……最起码,她也要把侯府的大权握在手中!   秦珊最后看赵淳一眼,却见他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丝毫没有挽留她的意思。秦珊苍凉一笑,扭过去,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缓缓离去。   感觉到秦珊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中,赵淳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能预料到今天的事情不会传出去,他当然也不会传出去,否则他一个建昌侯掳了定安侯夫人意欲行不轨之事,传出去就是明着和简亲王府对着来。   到时候以太后对容恒的疼爱,一定会下懿旨给容恒出气。   赵淳闷闷的咳嗽着,咳嗽间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他抚着胸口的位置,暗恨韩子玉。   今日若不是韩子玉,谁能寻到他藏身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韩子玉的武功只比他高一点半点,可他这一掌却让他险些丧了性命。赵淳吞下喉间的腥甜,冷笑不止。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他对秦惜势在必得,只要他活着,就绝不会放弃她!   ……   大雪又开始飘飘扬扬的落下来,那雪白的雪花仿佛要洗净所有的黑暗,落的又急又大。   秦惜的清风苑中灯火通明。   已经是深夜,容恒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自己蹲在床榻边静静的守着秦惜。   紧闭的门外,秋意倔强的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韩子玉摇着扇子叹口气,劝她,“小丫头片子,这事儿和你又没有关系,这寒冬腊月的,你在门口站一夜明儿个就直接冻成冰雕了。还是赶紧的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等明儿个秦惜醒过来了你再来伺候着。”   秋意抿紧唇,仿若未闻。   “哎,你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怎么说都说不通!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是赵淳的对手,别说在他手上过一招了,人家没有直接杀了你你就谢天谢地吧。”   秋意别过头去,依然不说话。   “非让我打晕了扔到房间里去?”韩子玉开始威胁。   秋意这才有反应,怒视韩子玉。她张张嘴,刚想说关你什么事,看到韩子玉那张脸,突然想起他的身份,她默默忍下来。   “小姐是个女儿家,她醒过来肯定要叫我的。”   韩子玉看她倔强的面容,摇摇头,解下身上的大裘扔给她,“穿上!”   秋意一愣,连忙推辞,“不用不用……”   “赶紧穿上!”韩子玉皱眉瞧着她,“就你那小身板,真的在这里站一夜明天寒气入体你还想让秦惜找人伺候你啊?”   “……你呢?”   “怎么?心疼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本小侯了?”韩子玉摇着扇子,十分得意的道,“我没事儿,我有内力护体,这点儿寒气算什么,想当年我和容恒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一身单薄的衣裳在雪窝里埋伏一夜都有过!”   秋意闻言,默默的把披风披在了肩头。   而此时的房间中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容恒坐在床沿静静的守着秦惜,她即使在昏迷中也十分不安,眉头紧紧的皱起。   容恒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柔声安抚,“媳妇,快醒过来吧,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打跑了。”   秦惜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容恒抿紧嘴唇,面容冷峻。   秦惜是后半夜才醒来的,睁开眼,一眼看到熟悉的雕花楼空的床顶。她侧首,守在床边的容恒立马察觉到她的动作。   “媳妇,你醒了?!”   秦惜已经从梦魇中清醒过来,知道她已经脱离了赵淳的魔掌,她听到容恒惊喜的声音,抿了抿唇,双手按住床板缓缓坐起身来。   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亵衣,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掌心的沙粒和泥土已经不见了,显然是有人给他擦拭过身子。   她静静的看着容恒,目光平静的有些吓人,“秋意呢?”   “在外面。”   秦惜扬声,唤来秋意。   “小姐……”   “让厨房里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奴婢这就去。”   韩子玉进屋,看到秦惜的模样也不敢多问,生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反倒是秦惜看到他开了口,“永碌候,谢谢你出手相救。”   “……应该的。”   “赵淳呢?”   “不死也该丢半条命了,逃回建昌侯府了。”   秦惜平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去歇着吧,不用管我。”   韩子玉苦笑,先看了容恒一眼,瞧着他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担忧。韩子玉也很是不放心。   秦惜的反应……太平静了。   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如果秦惜现在哭一哭闹一闹他还觉得安心些。他叹口气,退出了房间。   不管怎么样,醒来了就好。   秋意很快就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抬了一大桶的热水,秦惜抿紧嘴唇,从床榻上起了身,容恒立马伸手要扶她,被秦惜毫不留情的推开。   容恒面色一变,眸子立马红了,“媳妇……”   秦惜看着他的模样,嘴巴动了动,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她进了耳房,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小姐……奴婢给你擦背吧。”   “不用。”秦惜摆摆手,“回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秋意也算了解秦惜了,看她的模样也不敢多说,福了一礼就缓缓退了出去。   秦惜缓缓的脱掉身上的亵衣,看到左肩上包扎的整整齐齐的绷带,冷冷一笑,一把扯下那绷带,立马露出狰狞的牙印。   赵淳是发了狠的,伤口很深,几乎能看到肩胛的森森白骨。   秦惜面色冰冷,进了浴桶,整个人连头一起全泡了进去,微烫的热水浇在她冰冷的肌肤上。她憋着气整个人沉浸在热水中,肩头的伤口在热水的刺激下隐隐作痛,她丝毫不理会。   好半晌,等身子被热水浸热了,她才泼水而出。   她发疯似的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脏。太脏了!恨不得把赵淳触碰过的地方用刀子剜掉。   她用力搓洗着肩头的牙印,刚刚上过药的肩头因为她粗鲁的动作再次崩裂,浴桶中清澈的水立马被染红了一小片。   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她自虐般的揉搓着,仿佛身体上的痛多一点,心里的痛就会少一些。   在被赵淳压在身下的那一刻,她人生的整片天空都阴沉了下去,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   可是……   秦惜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悲痛的呜咽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失望,痛恨过!   容恒!   容恒!   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   怎么可以!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看到他拍出去的那一掌,恐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吧。他们都以为她没有发现,岂不是她在看到容恒的瞬间就崩溃了,她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清晰的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   多么会演戏的人啊,她自翊聪明竟然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撒娇的样子!   他委屈的样子!   他心疼的样子!   他瘪嘴的样子!   他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   假的!   全都是假的!   秦惜呵呵的轻笑起来,她真是蠢啊,他撒娇的时候她配合,他委屈的时候她心疼,他瘪嘴的时候她安慰,他高兴的时候她也会愉悦的会心一笑。   那些时候,他是不是在心里头嘲笑她?   是不是在背地里骂她傻瓜?   秦惜觉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她把她心里最深的秘密都告诉她,给他讲她小时候的趣事。还想嫁给容恒一定要好好对他,因为她觉得利用了容恒,愧对于他。   可是哪知道,从头到尾全都是一场戏。   她被人强行拉入戏中,最后投入了感情,投入了精力,她以为戏剧的结尾是皆大欢喜,却没想到拉她入戏之人从未进入过角色,一直在冷眼旁观。   秦惜靠在浴桶上,桶里的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微烫转为冰凉,她的手指都泡的泛起了白色的泡泡。浴桶里的水都被肩膀上的伤口燃成了红色,她愣愣的靠在上面,双目无神,唇色发白,却仿若未觉。   内室的容恒等了许久,依然没等到秦惜从耳房中出来,他知道秦惜的心情不好需要排解,因此他也就给她时间,让她安安静静的想一想。可是眼看着时间越拉越长,容恒终于坐不住了。   再热的水,现如今也是大冬天,这么长时间了,水早就该冰凉了。她的伤口不能见水,泡了这么久万一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容恒是习武之人,五官比正常人都要灵敏许多。   当嗅到耳房中传来的血腥味时,他面色一变,闪电般迅捷的入了耳房。   耳房中的热气早就散光,他能清晰的看到浴桶中的血色。   容恒面色一变,“媳妇……你别这样,你快起来!”   容恒不顾男女之冲进去就要抱起秦惜,指尖触及她冰冷的身体,容恒的指尖蓦然一颤。   “容恒……”   “媳妇,我在,我在这里!”   秦惜仰起头,容恒这才发现她满脸都是水迹,他心一抽,想都不想就脱掉身上的外袍把她罩住,然后把她抱起来擦干放到被子中。   秦惜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他动作。   如果没有经历今天的事情,容恒这样的关心她一点都不会怀疑,反而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可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秦惜嘴角一动,“不嫌我脏?”   容恒面色一变,捏紧了拳头,“胡说什么,你不脏!你是我的妻子,永远的,唯一的!”   一句话逗笑了秦惜。   她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的眼泪流了一脸,“哈哈,哈哈哈。妻子?!好一个妻子!好一个妻子啊!”   “媳妇……”   容恒瘪瘪嘴,做出委屈的样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秦惜瞪着他疯狂   的嘶吼起来,“我受不起你这一句妻子!容恒,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还想把我耍到什么时候?!我不是江湖艺人逗的猴子,我有心,我有肺,我有感情!你把我当成一个傻瓜似的骗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每次听到我跟你说我的故事,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是个傻瓜?!”   容恒面色微微一凝,刚刚露出的委屈全都消失不见,他抿着唇,一双丹凤眼显得异常清冷。   “这才是真正的你吧,我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秦惜呵呵一笑,她看到过好几次容恒冷厉的模样,可每次都是一闪而逝,她每次都在想,一定是她看错了。   “媳妇……”   “容恒!”秦惜打断他的话,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我们……和离吧!”   ------题外话------   我到老家了!   ☆、第八章 孙氏休夫   容恒的面色蓦然苍白下来。   他愣愣的看着秦惜,“你方才说什么?!”   “和离吧,和离吧!”秦惜抱着头,“我不想看到你,一刻都不想!容恒,你把我当傻子一样欺骗,难道你以为我还能保持初心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嬉笑玩闹吗,我做不到,我现在一看到你满脑子都是你欺骗我的场景,我没办法面对你!”   “媳妇……”   “别叫我媳妇,很快就不是了!”   容恒苦笑,他一直以来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瞒的久一些的。   但是……   “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容恒抿着唇,眼神惊痛,“媳妇,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是啊,你不是故意的,你总是有理由的。”秦惜冷静下来,她抱着膝盖整个头都埋在膝盖了,她现在不敢看容恒,不敢看他那张熟悉脸上陌生的表情。“容恒,别说了,算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生路?!   容恒浑身一颤,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踉跄后退两步,目光悲伤的看着秦惜,一字一句艰难的问道,“在你看来……跟我在一起,就是死路吗?”   秦惜紧紧的环抱住自己,她现在如同一只受伤的刺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谁靠近她都会被她刺伤。她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可她控制不住,她就是想刺伤容恒,让他跟她一起痛。   她从膝盖中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瞧见荣恒惊痛的模样,她心中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喉间仿佛堵了棉花一般又痛又塞,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不要心软。   “容恒……咱们结束了。”   “不可能!”容恒骨子里是个十分强势的人,他认定的人和事物从来不会放手,他抿紧嘴唇,走到床榻边,狠狠的抱住秦惜,嘶吼道,“我们的日子刚刚开始,不到我死,永远不可能结束!秦惜,你不能这样判了我的死刑,我有苦衷,我有理由!我可以跟你解释!”   “不需要!”   秦惜强硬的推开他,结果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改变!   “媳妇,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真?”秦惜苦笑,“我现在不敢相信你跟我说过的话究竟那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没有判断的勇气和智慧了。”   “媳妇……”容恒还想解释。   “容恒,我问你,当初我们在净慈寺的相遇,是你提前设计好的,还是巧合?”秦惜仰着头,目光希翼的看着他。   如果是欺骗,她想知道,这个欺骗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开始的,还是从后面才决定的。   容恒在秦惜清亮的眸子下无所遁形,他喉咙动了动,终究是闭上了眼睛,“媳妇,对不起!”   秦惜嘴角无力的勾起,果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一切欺骗的开始了。   他挖了一个坑,而她,也就真的傻傻的跳下去了。   “你走吧。”   她的头再次埋进膝盖中,声音很低,像是受伤小兽轻轻的呜咽声,她努力抑制住哽咽,“你走吧,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求你!”   容恒瞧着紧紧缩成一团的秦惜,她安静的像是一只雕像,可是容恒知道,她在哭。两侧的拳头紧紧的握起。   这些年他承受了这么多,可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头一次觉得无力。   他知道现在秦惜的心情复杂,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秦惜没有说话,直到脚步声远去,直到听到房间的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她才无法克制的悲鸣起来。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那悲伤的,压抑的哭声还是透过门缝,传到院子里容恒的耳中。   容恒并没有离开院子,他静静的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夜幕中飘落的雪花。一片片的冰凉落在脸上,像极了眼泪。   屋子里飘来的低泣让他心中窒闷揪痛,他很想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他不能,也……不敢。   和离……   两个字如同利剑一般把他的心几乎要劈成两半,他知道她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爱恨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可他还是骗了她。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他所有的行为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欺骗。   一整夜。   容恒静静的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他的身上头上落满了雪,立在门前宛若一只雪人。   而房间里压抑的哭声也一直持续了一夜。   韩子玉最先起身,来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愕然,连忙上去把他头上身上的雪都扫干净,瞧着他冻的苍白的脸色,连睫毛几乎都成了霜色,不由得震惊道,“你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你傻啊,不知道在房间里歇着?秦惜不让你进去?太过分了,我去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子玉,她都知道了。”   韩子玉脚步一顿,“知道什么了?”   说完,他脚步猛然一顿,整个人差点被脚下的雪滑倒摔个狗啃泥,他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容恒,“你是说……她知道你装傻的事情了?”   容恒闭上眼,艰难的点点头。   韩子玉脚步没有再往前挪一步,抿着嘴唇拍拍容恒的肩膀,正色劝慰道,“容恒,你不能怪她,换成是谁刚刚经历过赵淳,又突然知道你骗了她都会受不了的。说实在的,她只是赶你出来,没有做其他的事儿,就已经够仁慈的了。”   “子玉……”容恒靠在廊柱上,苍白的脸色比雪色更加的白,他眼眶通红的看着韩子玉,“……这一次,我真的做错了。”   韩子玉叹口气,“知道错了就好好跟她解释,秦惜是个善良的姑娘,应该会理解你的。”   “她要跟我和离。”   “什么?”   “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决绝。”容恒用力捶着胸口,“子玉,我心里难受……”   韩子玉脸色慢慢的严肃下来。   不是他替容恒辩解,他装傻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而且是从五年前开始的,严格的来说,他并不算欺骗秦惜,而是欺骗了所有人。容恒九死一生才想到这样一个自保的法子,这些年来他过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苦。   当然,这是他的立场。   站在秦惜的角度来看,容恒的确是不可原谅的,他不只是装傻,还假借装傻作为便利,把她的便宜都占了一遍,更重要的是……他亲眼看到过秦惜对痴傻的容恒有多么的照顾,在她看来,容恒恐怕是在恶意欺骗。   两个人都没错,错的是时机啊……   韩子玉叹口气,“你别难受了,我去和她好好说说。”   “别去。”容恒拉住韩子玉,轻声道,“如果是解释……我希望她能从我口中听到。”   韩子玉微微一思索,也就点了头,“你说的对。”   这是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绝对不是他这个外人能插的了手的。   韩子玉瞧着容恒灰败的脸色,心中不忍,劝他道,“其实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这事儿未必就是坏事。”   容恒苦笑,这样还不算坏吗?   “秦惜越早知道对她来说欺骗就越少,而且……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秦惜对你竟然这么决绝。”瞧见荣恒面色再次一黯,韩子玉摇头道,“容恒啊容恒,你真是不了解女人。秦惜她反应这么大,因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不是因为我骗了她吗?”   “当然是因为你骗了她。”韩子玉郑重的点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自己不在乎的人,就算是再大的欺骗,那也都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秦惜她反应这么大,恰恰说明她在意你,非常的在意啊。”   容恒眸子一动,面色恢复了些生机,“你说真的?”   “当然了,本小侯可是风月场合里的常客,女子的心思一点都逃不过本小侯的法眼。越是用的感情深,就越是容不得欺骗和背叛。秦惜待你多好,不用我说,你是当事人你自己也能感受到,若是没有动感情,她对待一个傻子至于这样用心?当初我不知道你是装傻,后来知道不是也把你揍了一顿?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瞧见容恒摇头,韩子玉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叹口气道,“我在想,我们两个是过命的交情,你连我都信不过吗?你告诉我,不管如何,如果我能帮忙,就是丢了命也无所谓,就算帮不上忙,最起码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和你共同承担这些压力,而不是让你一个人自己扛着。反正当时真是百感交集,想的最多的就是和你断绝兄弟情算了,反正你这么不信任我!”   容恒双唇紧抿,默然无声。   韩子玉又叹口气,“当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就只有自己冲动,后来冷静下来,联想到你那一场刺杀,就猜想这中间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内情,所以才拉下脸去问你原因,因为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才能让我死心吧。后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知道你是迫于无奈,慢慢的也就原谅了。”   “……秦惜也会这样吗?”   “这我说不准。”韩子玉摇摇头,“但是以过来人的心情告诉你,所有的事儿该说就跟她说清楚,千万别藏着掖着,你自认为是对她好,可她如果愿意跟你承担呢。”   容恒面色一紧,“她知道了会有危险。”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不知道就没有危险了?嫁给你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了,你还不如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这样让她心里也有个底,知道哪些人能靠近,哪些人要离的远远的。”   容恒陷入了沉默。   如果秦惜只是秦惜,他会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可是……她还是苏瑾,身上背负着丞相府全府人的性命,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崩溃。   “先别说这些了,进去看看秦惜的情况吧。”   容恒点点头。   他瞧着紧闭的房门,竟然有些望而却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推开了房门。   打开帘子,入了内室。   秦惜躺在床榻上,盖着被子,背对着他,无声无息的模样仿佛已经熟睡,可容恒能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知道她没有睡着。   他坐到床沿,床身震动的瞬间,看到她瞬间僵硬的背脊。   容恒苦笑连连,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伸手按在她的肩头,轻轻唤了一声,“……媳妇。”   秦惜睁着眼睛看着墙壁,默不作声。   容恒从腰间撤掉他一直随身带着的锦囊,放在秦惜的眼前,“媳妇……这是咱们大婚那一天你编的结发,我当时真的好开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不是你一个人期望的。”   秦惜缓缓的闭上眼睛,艰难的道,“当时……你恐怕在心里笑话我傻吧。”   容恒摇摇头,才想起秦惜是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他微微一叹,“媳妇,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我的人生不是灰色的。自从我假装痴傻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异样的,我看到你的那一刻,看到你平静的目光,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异样的对待,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秦惜默默无声。   容恒靠在床架上,自顾自的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五年前被大景派来的人刺杀吧?其实刺杀我的人不是大景朝的人,而是……我爹!”   秦惜浑身一震,愕然的转过头来。   容恒看到她肿的凸出来的眼袋,心中一揪,面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平静笑容,“很难相信对吧,其实……我从小记事开始,容厉云就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年我小小年纪就去了边关,其实有些原因是因为他。他对我还没有对个庶出的孩子好,当时我想兴许是我太过没用了,所以他才不喜欢我。我不顾我娘的反对,去了边关,那时候我清楚的记得我娘日日以泪洗面,但是我想证明自己,想着兴许哪一日我功成名就了,就能让爹爹喜欢我了。”   他继续说道,“我十一岁入军营,整整七年的时间,终于慢慢的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变成了大将军,中间多少辛苦多少生死攸关的时候,我都拼命的闯过去,那时候凯旋归来皇上封我做了定安候,还赏赐了很多东西,那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是就在回来的路上,我却遇到了刺杀。”   秦惜的心狠狠的揪起,她知道容厉云不喜欢容恒,但是她也只以为是容恒痴傻了,所以觉得容恒丢了简亲王府的颜面,却不知道以前容恒健健康康的时候他就如此不喜。   秦惜没办法理解,任何一个父亲,就算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要杀了他啊!   就像秦漠北,虽然不是人,虽然自私。可是在她没有触碰到他利益的时候,他也不在乎府中多养一个闲人,怎么也不至于杀了她的。   容恒看了一眼秦惜,继续说下去,“刺客的身上刻着大景朝死士身份象征的图腾,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刺客是大景朝的人派来的。可惜……当时我受了重伤,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我才听到他们说可以向简亲王交代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爹爹,竟然这么恨我,恨到恨不得我死了他才高兴。”   “……后来韩子玉及时赶到,是他救了我,当时我命悬一线,伤口溃烂,身体发热,许多大夫都说已经没有医治的可能了,但是,后来慢慢的养着,竟然也好了。好了之后我不相信是父亲派人杀我,所以就偷偷的溜出房间,每日里伏在他的房顶听动静,最后……”容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最后让我看到他正在向刺杀我的人其中一个交代事情,那时候我才真的死了心。”   “他……为什么要杀你?”秦惜干涩的道。   容恒眸子一闪,笑着拥住秦惜,“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件事若是捅出来,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我想做王爷想疯了,所以才会陷害自己的父亲。还有就是我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没有人会相信我。最后被逼无奈之下,我只能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这一招竟然也十分好用,你在府里几天应该能感觉到,容厉云对我娘非常好,我娘视我为心头宝,在我重伤的那几天,她瘦了十多斤,差点就要跟我一起去了。兴许是容厉云看到我痴傻了,也心疼我娘,所以这些年来就罢了手。刚开始的时候他不信我是真的痴傻,百般试探,后来看到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终于相信了。”   秦惜觉得不对,很多地方都不对。   如果容厉云非杀容恒不可,怎么可能因为心疼王妃就罢手了?如果他真的心疼王妃,就不应该对容恒下手才对。还有……容厉云心再狠,也不可能要杀自己的孩子吧?   难道容恒不是容厉云的孩子?不可能,两个人的眼睛长的那么像。   她紧紧的看着容恒,“……这一次,你没骗我?”   容恒苦笑,这就是说谎的代价吧,每句话都被质疑,他点点头,“句句属实。”   “五年时间,没有任何线索吗?”秦惜不信。   “有些端倪,还有待继续探查。”   “韩子玉早就知道你的情况?”   “嗯。”荣恒有问必答,“刚开始装疯的时候是瞒着他的,后来他才知道。”   “为什么要接近我?”   “刚开始不是因为你,你父亲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得知丞相府被灭门的时候跟韩子玉一起去了,但是那时候已经什么都来不及。后来就看到你和赵淳的对峙,我看出你情绪不对,所以就让韩子玉把你给调查了一遍,发现你和苏瑾并没有交集。刚开始,我只是有些怀疑……”瞧见秦惜震惊的眼神,容恒叹口气,“刚开始查到秦惜病入膏肓,却突然好了。最开始只是怀疑你是苏瑾,后来觉得这事儿太不不敢置信。媳妇,我承认,最开始我接触你的时候的确只是想弄清楚你和苏家的关系,可是后来……就是在净慈寺我在树上的那一次,那一次我听你说了很多,知道你是苏瑾,也听你说了很多事情,那时候我就是有些喜欢你,后来知道你们府里的老太太想给你议亲,我这才忍不住,策划了瞿氏的事情……”   秦惜目光干涩的看着他,放缓了呼吸,一字一句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从相遇到成亲……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是。”   容恒不想再瞒着她了,每日里欺骗她,其实他心中也不忍,如今总算能说出来了,他心里也松快了许多。   秦惜的呼吸陡然又急促了起来,容恒知道她心里肯定更不舒服了,可是既然坦白了,他就喜欢坦白的彻底一些,除了一些不能告诉她的事情,他剩下的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你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容恒紧紧的抱住她,“媳妇……我承认我刚开始目的不纯,但是我现在,真的爱你。”   爱?   秦惜愣愣的靠在他的肩头。   她想了一整夜,从最开始的崩溃,她后面也慢慢的冷静下来,知道容恒装傻并不是从遇到她才开始的,她知道他有苦衷,可是她依旧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如今听到他说爱,她的心狠狠一抽,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你……让我想一想。”   这句话对容恒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他点点头,“我等着你原谅我,无论多久。”   说完,容恒就再次走了出去。   韩子玉等在外面,看到他立马低声询问,“怎么样了?”   容恒摇摇头,“她说要想一想。”   “嗯嗯,你给她多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韩子玉十分赞同这点,想当初他也是想了好久才勉强原谅容恒的。   早膳之后,孙氏和叶氏等人都来看望秦惜,看到秦惜红肿的眼睛都以为她是在为昨天赵淳的轻薄伤心。有孙远扬在,孙氏也不敢问她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看到容恒一脸懵懂的守在秦惜身边,她还是觉得十分欣慰。   秦惜才扯了扯嘴角,没有解释什么。   说着话,简亲王府的章嬷嬷来了,孙氏无奈,只能先出了院子。   孙远扬看出秦惜心神不宁,却不像是为了赵淳的模样,如果是因为赵淳,她应该会伤心会愤恨,却不该如此的消沉,连笑都是苦着的。   孙远扬拍拍叶氏和孙芷,“娘,芷儿,你们先出去,我和表妹说说话。”   “好,你多劝劝惜儿。”   叶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心想兴许年轻人说话比她管用些,也就离开了。孙芷看了看孙远扬,又看了看秦惜,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股子她插不进去的感觉,她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终究是和叶氏一起离开了。   秦惜疲惫的看了一眼容恒,“你也先出去吧。”   孙远扬看着容恒一言不发的走出去,万分诧异,因为他已经看明白了,容恒就是个非常非常小气,非常非常爱吃醋的男人,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黏在惜儿的身上,若是以往,惜儿让他出去,而她和一个男子单独在一个房间,他肯定要耍无赖不肯离开的。   今天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孙远扬指着容恒的背影,“他……没事吧?”   秦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不用管他。”   “你今天怎么了?”   秦惜摇摇头,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惜儿,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因为赵淳所以才这么低落,能不能和表哥说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开心?”   秦惜一直都觉得孙远扬是个特别通透的人,看事情远比旁人清晰,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她苦笑,她想了想措辞,抿着唇开口,静静的看着孙远扬,被子下的手却仅仅的拽住了被褥,“表哥……如果你一个特别信任的人骗了你,你说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最信任的人?   孙远扬脑海中飞快的掠过秦惜足够信任的人,孙氏,他和芷儿,还有爹娘都没有骗她,他最终把目标定格在容恒上,“你是说容恒?”   秦惜苦笑不已。   “看来真的是他。”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深深的看着她,笑道,“如果是恶意欺骗当然不能原谅,但是呢,如果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当然是可以原谅的,惜儿,每个人的心里最深处都有一个秘密,你有,我有,容恒也有,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秘密不能对人说,因为一旦说了,有可能事情就会先入无法转圜的地步,你……懂我的意思吗?”   秦惜指尖一颤,看到孙远扬宽容的眸子,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在孙远扬清亮的眸子里,她总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是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比如她,表哥和芷儿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包括孙氏,可是,她不是同样有秘密瞒着他们吗。   她是苏瑾的事情,这是她心里最难以告人的秘密,虽然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容恒跟她……不是一样的吗。   她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是她站在容恒的角度上,他会坦白吗?   不会!   秦惜清楚的知道这个答案,可是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她一时之间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个事实。   难道她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容恒了?   孙远扬拍拍她的肩膀,眯着眼睛,笑的有些奸诈和狡猾,“如果真的一时之间原谅不了就给他几天脸色看看,让他也知道咱们惜儿不是那么好欺骗的,骗人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对不对?”   屋里的秦惜却重重的点点头,这句话正和她的心意,她现如今她暂时还做不到原谅。   孙远扬眯着眼睛十分开怀的笑了。   容恒多次针对他,唔……现在也算是被他给报复回来了。   而此时,门外的容恒陡然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含笑转开了话题,孙远扬笑着和秦惜道,“你今儿个没有出门,恐怕还不知道现如今京城中已经十分热闹了吧。”   “快过年了,当然热闹了。”   孙远扬摇摇头,“现在京城中最引人关注的消息有两个,贵族圈子里的是大景朝太子殿下出使大远,明儿个皇宫晚宴选妃的事情。因为听说大景朝太子丰神俊朗,而且还没有正妃。京城中所有未出阁的名媛们都卯足了劲儿,想在宫宴上出出风头,好让大景太子入眼。”   秦惜愕然,“这么夸张?大远和大景不是刚刚才不打仗吗,这些闺阁女子都不想一想,万一以后两个国家再打起来,她这个嫁过去大远朝太子妃不是成为第一个祭旗的人?”   “听说是见过楚容的人都把他奉为天神,一时间大景朝太子被传的神乎其神,但是有一条,对他的所有评价都是赞誉型的。”   秦惜无语凝噎,这也太夸张了。   “还有一件事,跟秦府有关。”   “什么事情?”   “今儿个一大早京都中的平民就收到秦漠北将军宠妾灭妻,而且多次谋害秦夫人,现在秦漠北已经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大家都在等着姑姑这边会有什么反应。”孙远扬轻轻一笑,“恐怕秦漠北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然后从军营里赶回来了。”   秦惜很快就反应过来,好一个先人制敌!如果等到孙氏和秦漠北和离之后再公布消息,旁人肯定会说诸多孙氏的不适,可提前把消息放出去就不一样了,这一个举动给所有人都打了一个预防针。可不要小看每个人想象的能力,提前放出消息,不知道这些百姓们会在脑子里想多少可行性。   毕竟孙氏是有孙远扬撑腰的人呢。   到时候孙氏再选择和离,恐怕所有人都会点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毕竟有靠山嘛,兄长来出头了,有靠山肯定不一样嘛。   “表哥,消息你放出去的?”   孙远扬但笑不语。   秦惜和他说这会儿话,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她点点头,“表哥,谢谢你。”   “和表哥还说这么多客气话?”   “那我以后都不说了。”   孙远扬含笑点点头。   两个人说完话,孙远扬就离开了,秦惜整理了一下心情,换了一身衣裳,走出了房间。   门外的容恒看到秦惜,面上闪过一丝惊喜,他大步迎上来,却在离秦惜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眼睛期盼的看着她,“媳妇……”   秦惜抿着唇,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容恒眸子一黯,缓步跟上秦惜。   风雪很大,容恒有意无意的走在风口,替秦惜挡住大部分的风雪。   秦惜淡淡的看了容恒一眼,加快了脚步。   容恒脚步一顿,想起韩子玉教他的“胆大心细脸皮厚”迟疑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赶到孙氏的院子的时候,章嬷嬷还没走,看到秦惜和容恒,她福了一礼,微微一笑道,“二公子,少夫人……”   一转头瞧见秦惜红肿的眸子,章嬷嬷微微一愣,“少夫人,您这是?”   容恒刚要开口,秦惜便先他一步,“昨儿个被容恒气的半死,哭了好久,没好意思回王府,倒是让母妃担心了。”   容恒在无人瞧见的角度眼神诧异的看了秦惜一眼,随即,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不管他和秦惜发生了多么大的隔阂,她竟然还能在章嬷嬷面前替他圆谎。   他打蛇棍上,走到秦惜身边委屈的扯住他的衣裙,轻轻的晃啊晃,嘟着嘴巴眼眶红红的道,“媳妇,人家错了……”   秦惜轻哼一声,“跟你计较我要气死。”   章嬷嬷瞧着两人的互动,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二公子的脾气是很难伺候的,秦惜受了委屈肯定愿意在娘家待着啊。   “少夫人,今儿个王妃让老奴来是让你们务必在明儿个晚上之前回府的,今儿个一大早太后娘娘就让身边的庄嬷嬷来传话,说明儿个大年夜的宫宴让您和二公子一起去参加呢,太后娘娘想念您和二公子的紧呢。”   秦惜微微一笑,“好的,嬷嬷放心,您先回去吧,我和容恒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就能回去了。”   “好好好,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章嬷嬷刚走,秦漠北就怒气冲冲的冲进了孙氏的院子里。   秦漠北拨开意欲禀报的丫鬟,掀了帘子带着一身冷气就进了屋。不顾叶氏和孙远扬兄妹在场,当即就给孙氏发了难,他面色铁青,怒视孙氏。   “孙氏,你干的好事儿!”他捏着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她,嘶吼道,“你是什么意思,把家丑都往外扬!你是有多委屈,我秦漠北这些年来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竟然养出了一条白眼狼,你好!你真好!你究竟想干什么?啊!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否则就是有孙清正给你撑腰,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妹妹?”孙清正一身绿色的大裘缓缓踏进屋子,瞧见秦漠北气急败坏的模样,冷笑道,“到了这般田地,你还布置反思,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旁人头上,我告诉你,那些所谓的‘家丑’不是我妹妹放出去的,是我!”   秦漠北面色一变,狠狠的瞪着孙清正,忍无可忍的道,“孙清正,你到底想干什么!就算你身份高,你也没有权利插手我秦家的家务事,现在……我请你立马离开我们秦家的府邸!”   “不用你赶,如果不是我妹妹在这里,你以为我愿意踏入你秦家一步?就是请我,我也不屑一顾。”孙清正站到孙氏旁边,瞧着她微红的眸子,轻声道,“别犹豫了,面对这种人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孙氏苦笑,她不是犹豫,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她真的是白活了。   “爹,都办妥了?”   孙清正一笑,面色轻松下来,“妥了。”   孙芷哈哈一笑,立马从孙氏的屋子里翻出笔墨纸砚,研好墨之后立马把毛笔递给了孙氏,“姑姑,你写吧!”   秦漠北一头雾水的看着所有人的举动,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孙芷不屑的看他一眼,话都懒的跟他说。   昨天晚上哥哥就让人放出了秦漠北不堪的消息,今儿个一大早爹爹就和娘亲商量好了,爹爹去户部尚书那里寻来娘亲的户籍,把户籍迁到他们孙家,而娘亲则是来和姑姑说可以行动了。   和离?   呵呵,那样太便宜秦漠北了,他们有更加激烈的法子。   孙氏抿了抿唇,面色坚毅的接过了孙芷手中的毛笔,弯下腰身在洁白的宣纸上开始书写。   宣纸上最显眼的两个字便是大大的“休书”二字,古人有休妻只说,今日她便反其道而行之,来休夫!   ------题外话------   看到昨天的评论,说实话,某心挺无语的,有亲说女主太作,我想说女主作吗?她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因为她是被最信任的人给欺骗了,这样的情况换了是谁恐怕都不能平静吧?还有她刚刚经历过赵淳的轻薄,心情是最浮躁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知道容恒的欺骗,她能沉的住气?   说实话,我觉得女主没有给容恒一巴掌都是轻的,请想一想容恒仗着自己傻,对女主都干了什么?   就像文里女主所想,她有心,有肺,有感情,而且两件事加起来,她完全没有思考的机会,她爆发一次就是作?   一个人在受伤害的时候都是捡什么话能刺痛对方就说什么,某心不觉得女主哪一点错了!   ☆、第九章 就是光明正大的欺负你,如何?   休书写好,按上手印。   孙氏把宣纸扔到秦漠北的脚边,写完了休书她从心底里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仿佛浑身的束缚在一瞬间都解开,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下来。   “秦漠北,你不仁在先,我自己软弱,一忍再忍,换得的不是你的体谅理解,而是变本加厉,因为我的软弱,我让自己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也因为我自己的软弱,害的我的惜儿几次三番的险些丢掉性命。今日,我就坚强一次,当着这诸多人的面,休夫!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再无瓜葛!”   秦漠北震惊的捡起地上的宣纸,“休夫”那两个字如同两个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老脸瞬间涨红起来。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赤裸裸的挑衅!   他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愤怒夹杂着失控!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软弱,逆来顺受的孙氏竟然有这么决绝的时候!   可是……   “我不同意,没有我签字画押的休书根本做不得数!”秦漠北一双眼睛夹杂着剧烈的风暴,怒吼道,“孙氏,这辈子你都不要想着能从我身边逃开!你做梦!”   秦漠北疯狂的撕碎洁白的宣纸,随手一撒,满天的碎片落在整个屋子都是,他猩红着眼睛把屋子里一圈的人都扫了一眼,大怒道,“都是你们指使的,你们全都是同伙!休夫?哈哈,这种事情你们也想的出来?这样愚昧的事情世人都不会承认的!你们都给我死了这条心!”   秦漠北恨啊,心里的恨意冲昏了头脑。   他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侮辱过。   侮辱他的人还是一向被他踩在脚下的孙氏,这让他如何不恨!   孙氏目光冷淡的看着发狂的秦漠北,她太了解他,知道他发狂可不是因为舍不得的她,而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在他看来还没有彻底的把她的剩余价值充分的挖掘,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还有……恐怕在他看来,就算是休,也只能是他休了她吧。   孙氏冷笑,“秦漠北,你别挣扎了,这件事早已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孙氏对孙清正伸出手,后者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类的东西,孙氏翻开那小小的本子,丢到秦漠北的怀里,“你自己看吧。”   秦漠北铁青着脸,顺手就想把手中的本子给扔掉,却在看到孙氏户籍的时候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愣愣的翻开户籍,看到孙氏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孙家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他的同意,为什么孙氏的户籍竟然落到了孙家!   “我爹亲自去找了户部尚书大人。”孙芷看到秦漠北铁青的脸,心中一阵阵的痛快,她双手叉腰,得意的道,“怎么样?我告诉你,现在我姑姑可不是你们秦家的人了,休书你撕了有什么用!哎?你还想撕户籍?你撕吧撕吧,反正户部那里有备份,你撕了有什么用呢,真是气急败坏了啊。”   秦漠北把手中的户籍撕个粉碎,情绪无可抑制的暴怒起来,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怒吼道,“今天你们谁都不许踏出去,否则我杀了你们!”   “呦呵——”   门外的韩子玉笑呵呵的进了屋,瞧见秦漠北的动作,他手中折扇懒洋洋的晃悠着,一双桃花眼却满满的都是讥诮,“秦将军这是打算杀人了?本小侯真是看不惯恃强凌弱的人啊,要不然本小侯来和秦将军比划两招?”   秦漠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憋的他面色通红,他颤抖着举着手中的剑,几乎要哭出来,“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论身份他比不过孙清正,论理他理不过孙氏,论武力……他怎么可能是魔王韩子玉的对手。秦漠北浑身抖如筛糠,这些人……明摆着就是在欺辱他啊!   “嘿嘿,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光明正大的欺负你了,你又能如何?”孙芷最爱损她不喜欢的人了,她瞧着气的直翻白眼的秦漠北,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要晕吧?哈哈,一个大男人被休了,你放心吧,这消息一出,你肯定能成为大远朝最出名的男人!”   “去死!你们都去死!”   秦漠北终于被彻底激怒,红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拔剑就冲了过来。   韩子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身形一动,整个人快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挡住秦漠北的长剑,他“唰”的一下展开折扇,他的折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能挡住秦漠北的长剑。秦漠北憋红着老脸,用尽全身的力气,相比他的吃力,韩子玉就显得淡定的多了,他甚至悠然一笑,整个人依旧懒洋洋的,“秦将军,你若是想跟本小侯比划两招就提前说啊,这样偷袭多不好。”   “你去死!”   “哎呀呀,想让本小侯死的人多了去了,可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杀了本小侯。难道你想试试?”韩子玉手肘暗暗用力,秦漠北瞬间倒飞了出去。   他重重的砸在屋子里的百宝架上,许久都没能起身。   孙氏瞧着自己嫁了十多年的男人,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心酸的厉害,就这么个人渣,她竟然忍到了现在,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叹口气,看着孙清正,“哥哥,咱们走吧。”   “好。”孙清正拍拍她的肩头,“走,跟哥哥回家。”   回家?   孙氏的眸子瞬间一红。   这么个温馨的字眼,她多少年都没有感受过了。   握住兄长的手,孙氏心中无比安心,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哥哥疼爱她,视若掌上明珠,孙氏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幸运。如果她没有哥哥在背后支持她,给她安排好一切,恐怕她也只能在秦家终老了。她哽声,“好,回家。”   “不许走,你们不许走!”   秦漠北踉跄着起身,挡在众人面前,咆哮道,“没有我的允许,孙氏不能离开。”   “好狗不挡道,滚开!”秦惜厉声道。   狗?   秦漠北拳头捏的“咯吱”作响,“秦惜,我是你爹!你就是这样和你爹说话的?你这是忤逆!我可以告你的!我要把你逐出族谱,我一定要把你逐出族谱!”   “那就希望你赶紧动手,我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待在秦家的族谱上,因为我觉得恶心。”秦惜冷笑,把对容恒的怒火统统发泄到秦漠北的身上,她不屑道,“你以为你秦家的族谱旁人都愿意待?有你这样无耻的父亲,我觉得羞耻,如果可以,我宁可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不愿意有你这样虚伪自私的父亲!就算你不把我逐出族谱,我也要和你脱离父女关系!”   “你这个逆女,我杀了你!”   秦漠北再次提起长剑刺了过来。   韩子玉叹口气,再次拦在秦惜面前,无奈的道,“秦将军,何必做无用功呢,其实我挺同情你的,真的!做人做到妻子休了你,女儿不认你的份上,你也是头一份。”   “韩子玉,这是我秦家的家事!”   韩子玉耸耸肩,用折扇指着地上的碎纸片,笑眯眯的道,“没看到吗,夫人都已经休了你了,户籍也都不在你秦家的户籍上了,你们还是哪门子的一家人啊?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你懂吗?哦,你不懂,你应该从来没有干过这样见义勇为的事情。”   秦漠北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白眼一翻彻底被气晕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孙芷难以置信的道,“不会吧,这样就晕了?太没用了吧。”她上前一步,用力踢踢秦漠北,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偶尔看到他胸腔的起伏,孙芷摇摇头,“还真的晕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   孙氏摇摇头,“别理他了,咱们走吧。”   赵嬷嬷自然是跟着孙氏一起走的,她瞧着屋子里的东西,看着孙氏询问,“夫人,要不要把东西收拾一下?”   “不用!”孙氏抿着唇摇头,“他秦家的东西我一点都不要,走吧!”   “没错。”孙清正十分赞同,“咱们孙家不少这么点东西,不要他的,既然要过新的生活,旧的物事就全都抛掉,彻底和过去挥手!”   一行人就这样一件东西都没带,缓缓的离开了秦家。   孙清正等人要回孙家,秦惜在门口和几人告了别。   孙氏拍拍她的手,“你毕竟是新嫁娘,以后还是少出府,免的有些人嚼舌根。”   “娘您放心吧,惜儿都知道。”   “嗯,那你们回去吧。”   所有人都没有再在秦惜面前提起赵淳的事儿,都当这件事不曾发生过。   秦惜和容恒坐上了马车,带着韩子玉和秋意一起回了王府,上了马车之后秦惜就陷入了沉默,容恒也不敢跟她说话,韩子玉这个心知肚明的,瞧瞧秦惜又瞧瞧容恒,眼神万分诡异。   唯独一个秋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秦惜的反常是因为赵淳的缘故。   几人就在这样的低气压的气氛中回到了王府。   “既然你们安全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韩子玉跳下马车,和容恒秦惜告别,“明儿个宫里的晚宴,咱们再见。”   秦惜点点头,容恒没吱声。   临走前,韩子玉拿折扇敲了敲秋意的脑袋,“小丫头片子,明儿个见啊。”   秋意捂着脑袋怒目而视,却没敢骂回去。   告别了韩子玉,秦惜和容恒带着秋意先去了王妃的院子,两人下马车的时候还是冷,大雪纷飞,好在王妃的屋子里早就点上了火盆。两个人到的时候王妃正在和沈姨娘说话,秦惜这是头一次瞧见沈姨娘,沈姨娘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容貌和沈氏有几分相像,一瞧见他们两个立马就从火盆边的凳子上起了身。   她给秦惜福了一礼,“这就是少夫人吧,妾身头一次瞧见呢,长的真真是好看,怪不得我们二少爷这么喜欢。”   秦惜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了她,“沈姨娘说笑了,您是母亲的妹妹,是我和容恒的长辈,可千万别给我行礼,秦惜受不起啊。”   沈姨娘倒是个爽朗大方的性子,直起了身子就拉着容恒和秦惜坐在了火盆边。   “天儿越发的冷了,你们在火盆边烤烤,免得受了寒气。”   秦惜点点头,拉着容恒就一起坐下了。   容恒在秦惜身旁坐下,罕见的没有开口。   沈氏从章嬷嬷的带回来的消息里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口角,此时瞧着秦惜微微红肿的眼睛,也不避讳沈姨娘,拉着她的手道,“恒儿昨儿个惹你生气了?哎,这孩子被我给惯坏了,脾气大的很,惜儿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秦惜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沈氏的眼睛,发现她的眸子里果然全都是担忧,她心中不由得一动。难道沈氏竟然也不知道容恒是在装傻?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容恒一眼,就看到容恒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秦惜的心里竟然好受了一些。   毕竟容恒连自己的亲娘都是瞒着的,她叹口气,心想着上次敬茶的时候,如果沈氏知道容恒是装傻,恐怕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那个模样了。   一转眼瞧见沈氏忧虑的目光,秦惜意识到自己走神,连忙回握住沈氏的手,“母亲,您放心吧,我也就是在气头上所以才急了……昨儿个晚上还因为闹脾气没有回府,说起来是惜儿太任性了。”   沈氏微微松了一口气,瞧着秦惜话语真诚,她心里再一次确认没有给容恒找错媳妇。   拍拍秦惜的手,笑道,“没有的事儿,其实是母妃忽略了,你到底是刚刚嫁到王府,年纪又小,想念你母亲是应当的,等过完年,过正月十五的时候我让恒儿带你回娘家多住几天,你和你母亲也能多聚一聚。”   “多谢母妃。”   沈姨娘含笑看着两个人的交流,这个时候才抿着唇含笑插话,“瞧瞧你们两个不像是婆媳,倒像是母女呢,哎,姐姐,你真真是偏心,对惜儿比对我都还好。”   沈氏含笑瞪了沈姨娘一眼,“跟个孩子吃醋,你也好意思。”   沈姨娘掩唇一笑。   气氛瞬间就升温了。   沈氏搂着容恒的脖子,笑骂他,“以后要对惜儿好一点,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容恒嘟起嘴吧,哼哼唧唧道,“娘,媳妇是恒儿的,当然要对着好了。”   沈氏会心一笑。   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放在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现在却能实现,沈氏真的很高兴,眼睛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秦惜顺势和沈氏说起了秦家的事情,孙氏把秦漠北给休了,这样的事情不用等到明天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与其让沈氏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倒不如她亲自说出来的好。   “母亲,姨娘,今儿个惜儿有件事儿要和你们说。”   “哦?”沈氏疑惑的侧过头来。   秦惜就把孙氏如何如何把秦漠北给休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沈氏,边说边看着沈氏的脸色,瞧见她面上没有丝毫的惊诧,反而是沈姨娘瞪大了眼睛。   等秦惜说完,沈姨娘竖起大拇指,“惜儿,你娘真真是女中豪杰,恐怕到了明儿个你娘就要在京城里出名了。”   “可不是。”沈氏捏着帕子,有些感伤也有些感慨,看向秦惜,笑道,“你母亲倒是有个好哥哥,不管怎么样,能脱离苦海,对你母亲也好,对你也好,都是一件好事儿。跟秦漠北那样的人再相处下去,恐怕是个人都要疯掉了。”   秦惜坐在火盆边,身体暖融融的,心里同样也暖融融的。   孙氏休夫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毕竟是有些惊天地的,而沈姨娘和沈氏竟然都能站在她孙氏的立场上考虑,对孙氏和她都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带着诡异的眼神看她。不得不说,她的心里真真是松了一口气的。   时间渐渐的流逝,冬天的天总是这么的短,秦惜和容恒陪着沈氏还有沈姨娘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天色都渐渐的黑了下去。   “今儿个就在娘这里陪着娘和姨娘用膳吧?”   “好啊。”秦惜一笑,“母亲留饭,我和容恒高兴还来不及呢。”   晚膳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众人移到外室去用晚膳,好在外室里也点燃了火盆,所以也是暖融融的。   就在众人坐下刚刚要开始吃的时候,屋里的小丫头突然禀报,“王妃,王爷来了。”   秦惜眉心陡然一跳,她飞快的和容恒对视一眼,容恒不着痕迹的对她摇摇头。秦惜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平静下来。   容厉云进了屋,看到屋里温情的一幕微微一愣,可当他看到容恒的瞬间,脸色瞬间阴郁下来。   沈氏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上前两步挡在容恒面前,容厉云的眼神瞬间从容恒的身上落到沈氏的身上,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起来。   沈氏率先开口,“王爷是来找妹妹的吗?妾身今儿个和妹妹聊的时间太长了,竟然忘了时间,要不……妹妹你和王爷回你的院子里用膳去?”   沈姨娘见过太多次容厉云对着容恒发火的场面,因此十分配合沈氏,笑着从座椅上起了身,“那妹妹就改日再来打扰姐姐。”   “别忙活了。”容厉云解掉身上的大裘递给一旁的小丫鬟,心情难得的好,“既然碰上了就在这里用吧,添一副碗筷也就是了。”   容厉云都这样说了,沈氏也不能反驳,点点头让章嬷嬷添了个凳子,又添了一副碗筷。章嬷嬷十分聪明,赶紧把添出来的椅子放在了沈氏和沈姨娘的中间,就是生怕容厉云突然发作伤了容恒。   一家人坐了下来,气氛却凝重了起来,容恒和秦惜再也没有说话,沈氏也安静的坐在那里扒着碗里的饭,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整个屋子里只能听到沈姨娘调节气氛的笑声,然而所有人都不配合,容厉云原本心情还算是好,看到他来了之后气氛陡然冷下来,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沈氏立马送客,“王爷和妹妹回去吧,惜儿和恒儿也早点回去歇着,明儿个一大早就要进宫,太后想念你们的紧,你们多陪她说说话,然后到晚宴的时候直接去参加晚宴。”   秦惜点点头,“好,那惜儿就带着容恒先回去了。”   “快去吧,让小丫鬟拿着灯笼送你们回去。”   秦惜点点头,带着容恒离开了院子。   两人离去之后,容厉云才苦笑着瞧着沈氏,“就这么急着把他送出去,这么担心我会伤害他?”   没有晚辈,也没有外人在了,沈氏的面色就淡了下来,“妾身不得不防,大过年的,妾身不想再让恒儿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容厉云的脸色当即有难看起来。   沈姨娘见此,连忙上来打圆场,她走到容厉云的身侧,低声道,“王爷,咱们回去歇着吧,您明个儿还要进宫呢。”   容厉云一个月有二十多天的时间都是歇在沈姨娘的院子里的,如果是以往,他也给了沈姨娘这个面子,可现在……明儿个就是大年三十了,他现在只想和沈氏好好呆着,他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和沈氏心平气和的聊聊天了。   容厉云对沈姨娘摇摇头,“你回去吧,今天本王就歇在这里。”   沈姨娘愣在那里,看看容厉云又担忧的看着沈氏,身子半晌都没有移动一下。   沈氏也被吓了一跳,她已经不年轻了,她自己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喜新厌旧,自从五年前恒儿生病了之后,她让妹妹入了府,这五年期间,容厉云就再也没有踏入她的房间半步。   有时候就算是他来了,因为她要照顾容恒,也总是想尽办法让他离开。都五年了,她以为容厉云对她早就死了心,哪里知晓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开口说要留下?   沈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摇了头,“王爷……妾身这里,什么都不方便,您还是和妹妹回去吧。”   “别说了,今儿个本王就歇在这里了。”容厉云意料之中的得来沈氏的反对,他今儿个也是有感而发,一屁股坐在沈氏的大床上,对沈姨娘摆摆手,“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沈姨娘看他心意已决,知道无法改变,给了沈氏一个“你自己小心”的眼神,福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沈姨娘走后,沈氏更加尴尬,尴尬的站在房间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容厉云瞧着她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他微微一笑,刚硬的棱角顿时柔软下来,拍拍身边的空床位,“过来,陪我说说话。”   沈氏瞧着他温和的模样,心中一动,顺从的坐在他的身边。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五年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处了,从容恒小时候一直到现在,沈氏为了容恒和容厉云闹的不可开交,几次三番的都觉得无力,而他们在一起每次谈话,谈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这一次,沈氏瞧着心情难得的好的容厉云,也想跟他谈谈容恒的事情,也许能化解他们两个心中的心结。   “王爷……”   “寰儿……”   两人同时开口,两人均是一愣,对视一眼,容厉云一笑,“你先说吧。”   “王爷今儿个怎么想着来妾身这里?”   “想来就来了。”其实他很少来沈氏的院子,因为以前每次来大多数都是看到沈氏陪着容恒在玩儿,他见一次就心烦一次,干脆来的就少了。起先是在姨娘们的院子里留恋,后来沈姨娘来了,他瞧着她和沈氏相似的容貌,总能想起和沈氏之间的点点滴滴,对着旁的姨娘也就冷淡了,专宠气沈姨娘来。   刚开始的时候府里的人都传他宠妾灭妻,甚至猜测他会把沈姨娘提着做王妃,他每次听到总是一笑置之。   怎么可能?   一个替身永远也没有正主来的重要啊。   “寰儿……”   “王爷,咱们谈谈吧。”   容厉云眉头一皱,侧首看她,“谈什么?”   “当然是恒儿。”   果然……   容厉云眉宇间聚集起淡淡的风暴,他捏着拳头强行压下,忍住不悦道,“寰儿,咱们今天能不能不谈容恒?”   沈氏心一抽,瞧着容厉云瞬间冷下来的面色,不免苦笑,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一谈到恒儿,他就会一直生气。沈氏无力了,她叹口气,“王爷,咱们不要掺杂那么多的原因,就心平气和的聊一次不行吗?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恒儿,他又是嫡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可是每次王爷看到容恒都避如蛇蝎,妾身只想问问王爷,为何这样讨厌恒儿?王爷不要拿恒儿痴傻给王府丢脸的理由来搪塞妾身,恒儿不痴傻的时候您不是同样不喜欢他吗?王爷……妾身只想问问您……”沈氏瞧着容厉云,抿着唇一字一句的道,“王爷是不是怀疑恒儿不是您亲生的?您……是不是怀疑这孩子是妾身和旁人偷情偷来的孩子?”   容厉云面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沈氏苦笑,“妾身猜测过许多的缘由,总是想不明白啊。所以只能往自己的身上想了。除了这个,妾身也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了。”   “你别瞎猜,你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怎么可能背着我……”容厉云实在说不出偷人那两个字来。   虽然寰儿嫁给他的时候不怎么心甘情愿,可是她绝对是一个传统又善良的好女人,既然嫁了人,不管她成亲之前心里有谁,都不可能再有一丝一毫的想法。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化开了她冰封的心,走进了她的心里。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沈寰就是他容厉云这辈子心尖尖上的女人。   谁若是敢说她半句不是,他能和人拼命。   想当年,冯氏生下了容念初,自以为给简亲王府立了功,整个人都骄纵起来,甚至开始妄想王妃的位置,几次三番的在寰儿面前挖苦讽刺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他当时不知道,事后知道了之后直接命人将还在月子里的冯氏重责三十大板,从此之后府里再也没有姨娘敢在寰儿面前放肆。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岂能容旁人如此污言秽语?!   “既然如此,恒儿也是您的亲生儿子,您为何对他这般厌恶?王爷,讨厌一个人总需要理由吧,您不告诉妾身,妾身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让妾身如何不怨恨您?”   怨恨?!   容厉云苦笑不已,他实在不知道给怎么和沈寰解释。   “寰儿,这件事儿你日后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妾身不明白,容恒是您的亲生孩子啊。”沈氏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眼眶又红了起来,“妾身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父亲这样厌恶自己的儿子。当年恒儿小小年纪为什么要去军营?他为的就是得到你的肯定,让你这个父亲能多看他一眼,他那时候才十一岁啊。边关战乱,他小小年纪,难道王爷就不担心不害怕吗?!妾身担忧的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多少次做梦被噩梦惊醒,就是怕他在边关上出事……王爷,难道您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容厉云抿紧了嘴唇,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好半晌才平静下来,语气轻柔,极为克制的道,“寰儿,今天咱们能不能不提容恒?”   “容恒容恒!你总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从来都不给他半点的温暖,容厉云,我对你真的是太失望了,我真的好后悔,当年就不应该嫁给你……”   “够了!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他最不能容忍她说这样的话,容厉云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身,低吼道,“你后悔了也没用了,孙清正人家早就另娶他人了!他根本就没有等你!人家现在一家人过的和和美美的,难道你心里还想着他!”   沈氏脸蓦然一白,这些年她把心里的那道影子埋在了心里的最深处,从来都不会提起。渐渐的,她知道他过得好,知道他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知道他的妻子是一个十分温婉娴静的女子,她已经十分安慰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其实已经把那段感情放下,偶尔想起,怀念的也不过是当年年少时的悸动。   可如今他竟然还把清正拿出来说!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她含泪瞧着容厉云,“清正清正!你总是拿他说事!我当年嫁给你之前喜欢的的确是他,我承认,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为了不让我跟他见面,你做的还少吗!他原本一家人都在京城,可是你暗中动手脚让皇上下旨把他调到江南,你以为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吗?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说!我和清正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他!就算不嫁给他,当初我也不应该嫁给你!”   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这样狠心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寰儿!”   “王爷,如果您不能对恒儿好一些,那就请您不要再出现在妾身的面前!”沈氏从床榻上起了身,离容厉云远远的,“恒儿就是妾身的命根子,王爷对他残忍就是在拿刀剜妾身的心!”   容厉云无力,为什么每次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总会扯到容恒!   “咱们今天能不能不提容恒?”   “不能!”   “寰儿……”   “王爷,您歇着吧,妾身去隔壁房里歇了。”   容厉云猛然从床榻上起了身,一把拽住沈氏的胳膊,怒吼道,“不许走!”   “妾身和王爷没什么好说的,既然王爷要在这里歇着,妾身就去隔壁,免得王爷看到妾身心烦。”   “是我烦你还是你烦我?”耳边听到喜庆的鞭炮声,咬咬牙,一把将沈氏甩到床榻上,“今日你必须陪着我!”   “容厉云!”   容厉云青着脸,用脚踢掉金丝勾里挂着的帷幔,用力把沈氏压在身下,一时间雕花的红木大床里只传来沈氏被堵住嘴巴的呜咽声,以及……大床的颤动声。   ……   另一边。   京城的驿站中。   京城中的驿站中灯火通明,驿站的门口侍卫们来来回回的巡逻,把整个驿站都围了起来,别说是活人,恐怕就是一只老鼠都溜不进去。   二楼的房间里,楚容和一个青衣男子相对而坐。   楚容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外面罩着一件灰色的大裘,依旧是卧蚕眉丹凤眼,但是比起先前在山洞里的时候面上多了几分血色,看上去越发的清润,像极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太子殿下平日中还算善良,但是对待敌人的时候那心狠手辣,绝对让人不寒而栗。   楚容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握着一杯滚烫的热茶一口口的抿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瞧着对面青衣男子,青衣男子脸上带着一只银色的半脸面具,那面具遮起他右边的面颊,在烛光的照射下,面具泛着冰冷的光芒。青衣男子单手握着长剑,透过半边的面具能看到他冷清的眸子和紧抿的双唇,再加上青衣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让人有种想离他远远的冲动。   男子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玉佩,玉佩用红色的平安节紧紧的挂着。如果仔细看,能清晰的看到玉佩上一个小小的缺口。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苏瑾的哥哥,苏荣景!   “没找到人吗?”   苏荣景声音微冷,“看到了,但是完全没办法接近,昨天她出了王府,但是身边跟着韩子玉,韩子玉武功高强,我担心他发现,就没有现身。”   楚容抿紧了唇,轻哼了一声。   他从大景出使大远,因为他听到秦惜要嫁人的消息,原本是来阻止的,可是路上却碰到了诸多的麻烦,等他解决完所有的麻烦,赶到大远的京都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是腊月二十五。   秦惜和容恒的婚事早就已经办妥。   楚容当场就砸了一个杯子,他预计腊月二十能赶到京都,哪里想到会碰到那么多的事情!一想到秦惜已经嫁了人,他温润的面容顿时清寒了下来。   他当初在秦惜的帮助下在净心师太的维护下从大远逃出回了大景,并且托净心师太给秦惜留了纸条。   等他!   可秦惜却并没有等他!他回到大景之后,按照秦惜的话把苏瑾的事情告诉了苏荣景,他整个人听到之后极为震动,当即就要来大远,只是那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些急事,所以就耽搁了下来,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   腊月二十五他们在驿站住下之后苏荣景就想办法接近王府,但是简亲王府里暗卫如云,他还没有靠近就察觉到了危险,只能退出来。等到秦惜三日回门的昨天,苏荣景又跟了出去,却又碰到武功高强的韩子玉,他无奈,只能再次回来。   楚容拍拍他的肩膀,“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儿个就是大年三十,最晚明天咱们一定能碰到秦惜,到时候你再问个清楚!”   苏荣景面容清冷,不发一语。   楚容知道他心里的着急,如果苏瑾真的还活着,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个时候他恨不得去找秦惜问个清楚,问苏瑾到底在哪里,但是楚容觉得这事儿……有点不靠谱。他当初为了帮助苏荣景,亲自让人调查了,苏瑾的尸体就埋在赵家的祖坟里,肯定不会有错的。   他叹口气,那个秦惜不会是因为喜欢苏荣景,所以才要给他带消息的吧?!   他再次叹口气,如果是那样,那他岂不是自作多情了一番?   “别想了,一切就看明天了!”   ------题外话------   哥哥出现鸟。心好痛。   ☆、第十章 兄妹相见   另一边。   建昌侯府。   太子容戌再一次来到了赵淳的书房中,他听到赵淳受重伤的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闻到屋子里满满的血腥味顿时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容戌坐在床榻的不远处,皱眉看着赵淳,“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武功还有谁能把你伤成这个模样!”   赵淳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半阖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昨儿个晚上刚刚归来,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入了府之后为了不让人察觉他的状况,立马就进了书房,甚至连府都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他受伤的消息。可容戌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赵淳不得不怀疑,容戌是不是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人手。   “殿下……臣没事。”   容戌眸子一闪,“怎么,连我都不能说?”   赵淳苦笑不已,每一次殿下要么用身份压他,要么就是以所谓的“兄弟情”来控制他,他真的是越来越不厌其烦了。叹口气,藏住所有的情绪,赵淳倚在床榻上,并没有把事情的起因和原委告诉容戌,而是选择了隐瞒。   “殿下,昨天从秦府出来之后我就出了府,谁知道刚刚出府就遇到了刺杀,一时不妨就被打了个重伤。”   赵淳并不想把他和秦惜的事情告诉容戌,如果容戌知道了,恐怕要大发雷霆的吧。容戌这个时候正想方设法的巴结孙清正,突然他又掳走了秦惜,还差点强暴了他,现如今孙清正等人肯定一清二楚。在朝堂上他的立场一向十分清晰,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太子党。   这一次的事情一发生,恐怕孙清正立马就对容戌没有任何的好感了。   再则就是赵淳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是个人,也是朝中年轻有为的少年侯爷,他不想把自己拿一点点的私人情感都放到明面处让所有人评判。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想丢掉他目前的名声,还有就是不想让旁人对秦惜指指点点。   这些事自然不能为外人道,因此他隐瞒了下来。   容戌听到赵淳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可知道是谁刺杀你?”   赵淳摇摇头,“不知道。”   容戌皱眉,死死的盯住赵淳的眸子,“你没去查?”   “当时丢掉了半条性命,只顾着先讨回来再说,哪里想着去查证?”赵淳掀起嘴角,冷冷道,“不过让我找到动手伤我之人,我赵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这个样子恐怕不能去宫宴了。”   “不,我要去!”赵淳倏然睁开眸子,一瞬间眼睛里亮的吓人,他狠狠的捏住被褥,沉声道,“这次宫宴我一定要参加!”   他已经琢磨过了,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再见到秦惜的机会肯定就更少了,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每一次机会!哪怕她见到他是憎恨的,厌恶的,起码也要让他在她的心里留下那么一些的印象。   赵淳真恨自己,怎么昨日就没有得手呢!   如果他成功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抓心挠肺的想念她了?!   容戌抿着唇瞧着目光半阖的赵淳陷入沉思。   他觉得,自从那件事之后赵淳对他,就仿佛隔了一层,再无以往的无话不谈的情况了。   容戌眼睛微微眯起,如果……如果赵淳敢对他怀有异心,以他对他秘密的了解,他必须……斩草除根!   书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两个男人默契的住了口,同时往门口看去,就瞧见赵颖儿一身素白色的绣梅花小袄,下身穿着同颜色的长裙出现在门口。   人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此时一身素色长裙的赵颖儿可当真是俏丽无比,大晚上的,她头上还梳了个繁复的发髻,面上抹了一层的胭脂,在烛光的照射下,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新娇俏。   容戌瞧见她,一双眉头微微一挑。   赵淳见了她直接皱紧了眉头。   赵颖儿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容戌也在书房中,她面色微微一诧,小脸上染上一抹羞红,慌忙福了一礼,“太子殿下金安。”   容戌和赵颖儿也不是头一次见面,对她也不似旁的女子那般的冷淡,对她点点头,微微一笑,“原来是颖儿妹妹来了,外面这会儿正冷着,怎么这个时候跑进来了?”   赵颖儿敲了赵淳一眼,眼眶通红道,“还不是听说我哥哥受了伤,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瞧瞧。”   容戌暗自冷笑,大晚上的来看重病的哥哥还盛装打扮?她这个模样不像是来看病的,倒像是来勾人的。   容戌心知肚明,这个赵颖儿对他的心思他老早就清清楚楚,或者说赵颖儿并不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他这个身份感兴趣。以前有一次他和赵淳走在院子里,就听到院子里她狂傲的声音,“要嫁就要嫁给最尊贵的人”如今父皇年迈,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可能对一个糟老头子产生什么想法,所以就他才成了她的目标吧?!   容戌这个人欣赏有野心的女子,但是却不代表他能容戌一个女子试图踩着他的头往上爬,这一点是个男人就容忍不了,因此他对赵颖儿亲和归亲和,却没有产生任何的想法。他以后是要做皇上的,他的皇后必须要温柔端庄,知书达理,而这些……赵颖儿每一条都不及格。他还是比较欣赏自己的正妻,就是一个标准的以夫为天的女子,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样的女子才值得皇后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不会给他惹任何的麻烦。   念头急转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容戌含笑和赵颖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颖儿妹妹和赵淳的感情倒是真好,让本宫十分羡慕。”   赵颖儿痴痴的看着容戌薄薄的唇一张一合,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怎么都移不开,等容戌话音落下,她才恍然,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赵淳看着妹妹的样子,目光微沉。一个女儿家这样光明正大的盯着一个男子,也太不懂礼数了。他清咳一声,屋里两个人顿时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赵淳皱眉瞧着赵颖儿,低声道,“你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你操心,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不行啊,哥哥我要伺候你。”   “我一个大男人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伺候?我这里有丫鬟婆子,哪用的着你,大半夜的你赶紧回去歇着!”赵淳的语气严厉起来。   赵颖儿一脸委屈,上一次太子殿下来府里的时候是秘密进行的,她根本就没有察觉,今天好不容易收到丫鬟的消息,她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一番,生怕太子殿下突然走了。收拾完了也顾不上身后的丫鬟婆子,赶紧的跑了过来,好不容易看到了太子殿下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怎么就让她走呢,她又怎么舍得走呢。   赵颖儿嘟着嘴巴走到床榻边,握住赵淳的手,“哥哥,你受了伤妹妹心里难受的紧,虽然不能伺候你,但是来看看总是可以的啊,你怎么就老是赶妹妹走啊。”   赵淳尴尬的看了容戌一眼,心里对这个妹妹着实无奈,赵颖儿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再加上容貌的确出色,就觉得自己是全大远朝最出色的女子了。她喜欢容戌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容戌……心思有多深沉,狠毒起来有多让人恐怖,她一个小女孩还真的以为能驾驭的了?   省省吧。   “行了,你别闹了,赶紧回房去。”   “不要,我就不回去。”   赵颖儿心里委屈的不行,哥哥到底是不是她亲哥哥啊,一点都不帮着她。她都已经十六岁了,还没有议亲,京城里名门闺秀间都开始盛传她性子刁钻,还说她嚣张跋扈。以前那么多求亲的人几乎都要踏破他们家的门槛,可现在……一个求亲的都没有了,爹娘着急啊,现在恨不得找个差不多的就赶紧把她给嫁了,省的她当真的成了老姑娘。   所以她必须要紧紧的抓住太子殿下,虽然太子殿下有了正妻,可那又如何?不过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女,她可是世袭的侯府出来的嫡女,身份可不一样,等她嫁过去了,太子妃自然要让位的。   容戌瞧着兄妹两个的互动,眸子微微一闪,心中悄悄的盘算起来。现如今赵淳对他已经远远不如当初那般的忠心,但是赵淳的能力和武功还有身份包括一些人脉都是他需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到最后一步,他自然不会和赵淳撕破脸。   容戌的目光落在赵颖儿身上,赵家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他从小和赵淳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女子是怎么被宠出来的,有点小心机,但是更多的是蛮横,自以为聪明,却能被人一眼看出心中所想。赵颖儿是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的掌上明珠,而且赵淳对这个妹妹也疼爱的紧,如果他纳了赵颖儿……倒不妨是一件好事。   既能拉拢了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也能让赵淳对他更加忠心。   姻亲这种东西,最能把两方势力紧紧的拉拢到一起,而且以赵颖儿的身份,一个侧妃也是做的了的。   思及此,容戌眸子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柔情,他温柔的看着赵颖儿,笑道,“颖儿妹妹还是听你哥哥的话先回去吧,天色已经暗了,外面又寒风阵阵的,你一个姑娘家等会儿摸黑怎么回院子?万一滑倒了伤到了小脸可就不好了。”   赵颖儿听到容戌温柔的声线,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她含情脉脉的瞧着容戌,看到他关切的眸子,小脸顿时浮上一抹娇红,声音也温柔婉转下来,“好……我这就回去。”   说着就真的面含娇羞的离开了房间,连和赵淳告别都忘了。   赵淳眉头紧皱,这个妹妹……真是没救了。   ……   翌日。   大年三十。   秦惜起了个大早,容恒也从床上起了身,秦惜在人前还和容恒配合着演戏,可没人的时候是半点颜面都不给他留,不管容恒怎么讨好,她都不为所动,冷着脸就是不肯跟他说话。   容恒苦笑,自知理亏,也不敢抱怨什么。   两个人起了身,今天秦惜没让容恒给梳头,容恒尴尬的站在她身后,咬着嘴唇十分无辜。   秦惜梳好头发,一转身就看到容恒委屈的模样,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可一想到容恒的欺骗,她顿时冷哼一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媳妇……”   “容恒,你正常点!”   容恒揉着脸苦笑,虽然五年的时间都是装的,可有时候要想装的真,就必须投入感情,所以现在他那些委屈啊,无辜啊,什么的全都是信手拈来。他心里还没有什么想法呢,也许面上就已经露出表情了。   两人相对无话,快速的洗漱完毕。太后特意让庄嬷嬷告知他们让他们早些进宫,他们自然不会耽搁。   院子里的大雪依旧无休无止的飞舞着。出了院子,脸上被寒风一吹,登时刀割一般的疼痛,秦惜还没来得及反应,容恒就已经替她拉下大裘的帽子。秦惜一转头就看到容恒关心的面容。今天容恒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夹袄,外面罩着一件绛紫色的外袍,刚出院子他一张小脸就冻的微微发白,唇色也有些苍白。   秦惜冷哼,还跟她用上苦肉计了?!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深深的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起来。刚欲踏步离去,瞧见荣恒偷偷的搓了搓手心,她胸口的怒火抑制不住的就窜上来。一眼瞄到身后的秋意和梅蕊含雾,她又硬生生的把怒气给忍下来。   她暗暗告诉自己,如果不让容恒穿的厚一点,等会儿去给母妃请安她肯定要心疼,让太后看到了,肯定也要心疼。恐怕心里还会责怪她没有好好照顾容恒。   这样一想,她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她在无人看到的角度瞪着容恒,口中却十分温和,“容恒,怎么就穿这么点儿,咱们回去换一件厚一点儿的衣裳好不好?”   容恒站在屋檐下,眼瞅着秦惜扭曲的五官和温柔的语气,生生的被吓的打个寒颤,连忙点头,“好,媳妇都听你的。”   等两个人回了屋,秦惜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容恒扯着她的袖子,一脸忐忑的看着她,“媳妇……我刚才起床的时候光注意你的表情去了,没看到自己穿的那么薄,我不是故意的……”   “赶紧换掉!”   “……哦!”   容恒乖乖的把衣裳换成了厚厚的棉衣,又披了一件和秦惜身上一模一样的大裘。   “媳妇……我好了。”   秦惜心中窝火,又瞪了容恒一眼。   干嘛用那么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明明她才是受害人,怎么弄的跟他被欺负了一样!   “容恒,你能不能正常点?”   “媳妇,你是喜欢我正常的样子,还是憨傻的样子?”   秦惜一窒,盯着容恒良久,此时的容恒面色恢复了正经,凌厉的眉眼,冷峭的五官,紧抿的嘴唇……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用说话,她的眼神已经把所有的答案都告诉了容恒,他微微一笑,面上的冷峭都被这一笑统统击溃,面色瞬间柔和下来。他扯住秦惜的袖子,眯着眼笑道,“媳妇……你喜欢我痴傻的样子,那我以后都傻给你看。”   一句话,直直的击中秦惜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心里微微一酸,扭过身子背对着容恒,脚步毫不迟疑的往外走,容恒含笑静静的看着她,就在他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门边的秦惜忽然停了下来,她没有转身,掀起帘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淡淡的道,“我只希望你做你最真实的模样!”   容恒猛然一愣,缓缓的,一丝笑意从他的眼角慢慢的滑入他的眼眸,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异常的柔和,他笑的异常温柔,点头应道,“……好!”   府里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贴着对联和窗花,每个主屋和走廊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两人一大早去给沈氏请安,在沈氏的院门口刚好碰上也来请安的温婉,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温婉入府五年,每一天早上都来给沈氏请安。但是很是诡异的是,秦惜入府这几天,同样也是每天给沈氏请安,可是从来都没有和温婉撞到一起过。   客观的来说,温婉是个很懂礼数的女子,而且十分注重身份。她是容念初的妻子,按理说冯氏才是她的婆婆,可是她对这个妾室婆婆却没有什么好感,据说她入府五年和冯氏就发生了不少的口角,可是对容念初这个正经的嫡母,她从来也不懈怠。沈氏虽然不喜容念初,但是对这个温婉的印象也还算是不错。   温婉今儿个穿了一身枚红色的长裙,秀眉温和,走路的时候脚步缓慢,身上佩戴的配饰不发出一丝响动,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做派。其实温婉容貌十分漂亮,最起码比起现在的秦惜要漂亮的多,十四岁的秦惜还没有张开,但是二十岁的温婉却是女儿家最好的年华,身形窈窕,兴许是没有生过孩子的缘故,身姿也十分纤细,配上面上盈盈的浅笑,和略微苍白的脸色,无端端的惹人心疼。   她身后跟着一个大丫鬟穿着的女子,为她撑着伞,秦惜在敬茶的时候见过这个女子,是温婉身边的贴身丫鬟,同样也是她的陪嫁丫鬟,名唤绿珠。   据秋意打听来的消息,这绿珠是个十分能干,干脆利落的女子,在王府中因为温婉柔弱,刚开始的时候不免要被一些心高气傲的奴才们轻看,都是这个绿珠给她撑着腰,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温婉本来在含笑和绿珠说着话,不经意间看到秦惜,一张含笑的脸瞬间就落了下来。她顿住脚步,身边的绿珠小声问她,“世子妃,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温婉咬唇,凭什么她回去?她给母妃请安请了五年,难道因为一个讨厌的人所以就破了自己的坚持?   温婉抬起脚步,挺直了背脊,“走!”   绿珠微微一笑,她也觉得就算是走,也不该是自家小姐走!从秦惜和容恒的身侧走过,温婉连招呼都没打,甚至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秦惜,便一步步的进了院子。   秦惜吸吸鼻子,这个世子妃不是一般的讨厌她啊。   她有心要问荣恒温婉为什么会讨厌她,突然想到她和容恒还在冷战,也就作罢了,和容恒一起进了院子。   罕见的,主屋里的大门紧闭,只有章嬷嬷尴尬的守在外面。   章嬷嬷正在和温婉说话,“世子妃就先回去吧,王妃她昨儿个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今儿个起的晚了些,您回去歇着吧,等王妃起身了您再过来看看。”   温婉一诧,连忙问道,“母妃她身子没有大碍吧?”   “没事没事,就是昨儿个休息的时候忘了关窗子,染上了些风寒,所以今儿个精神不济才没起身。”   温婉松了一口气,“母妃没事儿就好,那我先告退了,等母妃身子好了些,我再来探望。”   章嬷嬷含笑送走温婉,“世子妃慢走。”   一转头,章嬷嬷又看到秦惜和容恒,她面上应付的笑容蓦然加深,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来。“公子和少夫人来了?”   容恒走近,面色忧虑的瞧着屋子,一脸担忧,他眼眶微红的看着章嬷嬷,“嬷嬷,你说娘她生病了?严不严重啊?我要进去看看。”   “哎哎哎?公子您别进去了。”章嬷嬷慌忙拦住容恒,“王妃在屋里歇着呢,她好不容易才睡着,您可别吵醒了她。”   “我娘她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章嬷嬷跟他保证,“王妃就是让老奴在这里等二公子和少夫人的。”章嬷嬷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塞到秦惜的手中,“这令牌是太后昨日让庄嬷嬷带给少夫人的,凭借这令牌进皇宫就不会有人阻拦。少夫人,王妃说了,今儿个早上就不留您和二公子用膳了,您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完了就拿着令牌去给太后请安吧,王妃就等今儿个晚宴的时候再赶过去。”   此时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温婉脚步陡然一顿,听着章嬷嬷和秦惜熟稔的对话,她突然觉得也许在她们这些人的心中,她请了五年安的温婉都抵不过一个刚刚嫁入王府五天的女人!   她暗暗捏紧了拳头,一步步艰难的走出了院子。   秦惜握紧手中的令牌,对章嬷嬷点点头,面色反而没有什么忧虑。   如果王妃真的生了重病,现如今章嬷嬷怎么可能不在身边伺候?她接过令牌,“那我就和容恒先进宫,寒冬腊月的,嬷嬷也要小心些,别染了风寒。”   “好好好,你们快回去吧。”   两人离去了,章嬷嬷才松了一口气,推开房门进了屋子。   房间中的床榻上,沈氏侧卧在床头,光裸着的手臂紧紧的拥住被褥,她眼眶红肿,面色苍白,看到章嬷嬷进屋,她目光呆滞的看过去,“走了?”   章嬷嬷叹口气,“都走了,二公子很担心您。”   沈氏闭上眼睛,轻轻的点点头。   章嬷嬷看着她裸露在被子外光洁白皙的胳膊上青紫的痕迹,再看看她脖颈上的青紫吻痕,心中想着昨儿个房间里的动静,深深的叹口气。她坐到床沿,把她的两条手臂放在被褥中,不经意间看到她光裸的身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那痕迹简直触目惊心,章嬷嬷心一跳,慌忙移开了眼睛。   “王妃,您歇会儿吧。”   沈氏摇摇头,她散着长发,皮肤嫩滑,除掉显老的发髻之后整个人宛若少女一般。在沈氏的心里,容厉云是一个对容恒狠心的父亲,但是他本人还是一个十分有风度的男人。   这么多年来,容厉云多少次想进她的院子,都被她给拒绝了,容厉云从来也没有强迫过她,可是昨日,他竟然强暴了她!虽然是夫君,可他那行为和强暴并无区别。   整整一夜,到天际蒙蒙亮的时候他才落荒而逃般的离去。   “嬷嬷,你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又怎么能那样对恒儿?!”   章嬷嬷无力的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当年小姐刚刚入府的时候王爷恨不能把小姐捧在手心里,那个时候他们是最幸福的时候,可自从二公子出生之后就什么都变了。   章嬷嬷怎么也想不通,以王爷对王妃的感情,王妃生下的孩子他应当爱到骨子里啊,却为何对二公子不闻不问?   王爷对王妃依旧好,府里哪个奴才敢说王妃一句不好王爷能当场就杖毙了她,更甚至,容念初小时候有一次辱骂了王妃,被王爷罚的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冯氏跪在雪窝里求情,王爷也丝毫不为所动。可是对二公子却百般看不顺眼,王妃从中费了多少心思都没能让他们父子二人如同正常的父子那般。   章嬷嬷叹口气,“王妃,别想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啊。”   沈氏捂住脸,肩膀微微抖动,点点水迹从指缝见渗了出来。   ……   秦惜和容恒在自己的院子里用完了早膳就拿着令牌进了皇宫,秦惜这是头一次进皇宫,秋意给她和容恒撑着伞挡着雪,寒风吹来,油纸伞被吹的哗啦啦作响,根本就打不住。   “别打了,下雪又不是下雨。”   秋意只好收了伞,安安静静的跟着两人往前行。   领路的太监是认得容恒的,知道容恒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至宝,因此半点都不敢怠慢,领着三人就到了前宫和后宫相连的宫门口。   宫门口已经等着了宫娥,宫女瞧见三人,亦是恭恭敬敬的领着三人走向太后所在的慈宁宫。   秦惜瞧着被漫天飞雪覆盖住的金碧辉煌,双唇死死的抿起。   她对太后很有好感,但是对当今皇上……她心里除了憎恨还是憎恨!憎恨他的昏聩,听取奸人的谗言轻信了对爹爹的污蔑!恨他老眼昏花,害的她家破人亡!   白色的雪也盖不住皇宫的肮脏,如果可以,秦惜一步都不愿意踏进皇宫半步!   很快就到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中,慈宁宫很是辉煌浩大,和整体的皇宫差不多,恢弘又大气。   庄嬷嬷已经一身棉衣等在了宫殿外面,看到容恒和秦惜,立马就含笑迎了上来。   “二公子,少夫人!你们可算是来了!”庄嬷嬷小跑过来,拿着伞把两个人罩在伞下,瞧着容恒冻的小脸微白,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的进大殿里,大殿里燃着火盆呢,千万别着凉了。”   容恒笑眯眯的摇摇头,“嬷嬷,我不冷哦。”   “赶紧进殿,太后今儿个一大早起来就念叨你们呢,一会儿让老奴出来瞧瞧一会儿让老奴出来瞧瞧的,这眼看着辰时都过了你们还没来,就干脆让老奴在殿门口等着了,老奴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容恒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进去看奶奶喽?”   “赶紧去吧,太后等二公子等的头发都要白了。”   容恒蹦蹦跳跳的就进了大殿。秦惜带着秋意和庄嬷嬷一起也进了大殿。进了大殿,大殿中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秦惜进了屋,一眼看到太后已经和容恒抱在了一处。   太后高兴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紧紧的抱住容恒的头,一口一个“我的乖孙子”听的秦惜嘴角微微抽搐。   秋意给秦惜脱掉了身上的大裘,和太后福了一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抱着容恒没手扶秦惜,就让她赶紧起身,她对秦惜真是满意的紧,以前瞧着容恒的时候这孩子还偶尔会不高兴或者是情绪低落,可是自从他说好亲了之后,她每日里看到的容恒都是高高兴兴的。   而且这孩子的脸色也比以前好的多了。   太后高高兴兴的一手牵着一个的手,和两个人叙起了家常。孙氏休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太后真真是心疼秦惜的紧,现在才知道秦惜的爹爹竟然这么狠毒。   她拉着秦惜的手,劝慰道,“你这孩子以前也受了不少苦吧,你那个爹爹你跟他断绝了关系也罢,反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那个舅舅倒是真疼你娘,以后就把你舅舅家当娘家。”   秦惜含笑点点头,“奶奶您放心吧,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对对对,都过去了,咱们要往后看,今后奶奶一定让恒儿好好对你,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就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教训他!”   秦惜微微一笑,并不当真。   容恒却嘟起了嘴巴,晃着太后的手撒娇道,“奶奶你偏心,有媳妇就对恒儿不好了。”   “哎呦呦,恒儿还知道吃醋了?”太后愉悦的笑笑,刮着他的鼻子道,“你可是奶奶的心肝宝贝,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   容恒哼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太后和庄嬷嬷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秦惜发现容恒对这个奶奶是真的好,虽然他装傻,可是什么事情都是以太后为主的,比如他知道太后的腰不好,所以就半蹲着仰着头和太后说话。知道太后睡眠不好,每次太后饮茶的时候他总是偷偷的换成白开水。   秦惜瞧着太后对容恒时宠溺的眼神,心中不由的道,怪不得太后这样疼爱容恒。   太后和容恒聊的正好,秦惜在屋子里听着颇有些无聊,庄嬷嬷看出来了,便询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出去转转?皇宫里的御花园里有一处梅林,梅林可大了,各种品种的梅花都有,现如今梅花开的正好呢,少夫人要不要出去看看?”   太后这才察觉冷落了秦惜,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惜儿过来和奶奶说话吧?”   “容恒好不容易进宫一次,奶奶您先和他说吧,惜儿去折几枝梅花来,然后插在花瓶里,瞧着也心旷神怡。”   太后的确舍不得容恒,便让庄嬷嬷带秦惜出门,“庄嬷嬷,你陪着惜儿出去,千万别让后宫那些女子欺负了她。”   “不用不用。”秦惜连忙摆手,嗔怪的瞧着太后道,“奶奶,有谁敢欺负惜儿啊,谁敢欺负惜儿,管她是谁呢,惜儿先把她给教训一顿,然后报出奶奶的名字,看谁敢欺负惜儿!”   太后不由得哈哈一笑,“好好好,谁敢欺负惜儿,惜儿尽管教训,有奶奶给你撑腰,哀家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秦惜抿唇一笑,带着秋意就离开了大殿,秋意给她披上大裘,两个人也不知道御花园的路在哪里,就一路问着路,顺着宫娥的指引往御花园里行去。   大过年的,所有的宫人都行色匆匆,秦惜进了御花园,瞧见那一片五颜六色的梅海,不由得眼睛一亮。   御花园很大,此时虽然是冬季,但是御花园里还是有许多的花儿开放,都是一些秦惜叫不上来名字的花,在大冬天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花儿,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小姐,这些花儿好美啊。”   秦惜点点头,十分赞同。   她欣赏着御花园中的美景,迎着漫天飞雪,倒别有一番意境。秦惜走到一处小河旁边顿住脚步。   此时的小径旁边的小河中开满了墨荷,黑色的荷花雍容高贵,瞧着十分的高雅。   秦惜倒抽一口气,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墨荷本来就是稀罕的东西,秦惜以前也只在书上看到过,而且墨荷是夏天生长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能在寒冬腊月的天里绽放。   秦惜蹲下腰身,伸手触及河面,顿时了然。   这河里的水竟然是温的,恐怕是哪里引来的温泉,特意用这些温泉滋养着这些墨荷。   为了这么点荷花竟然费如此大的功夫,秦惜看的瞠目结舌。   “小姐,皇宫还真是财大气粗啊,竟然这么奢侈。”   “皇宫里恐怕最多的就是金子和银子了。”   就刚才太后的慈宁宫里的廊柱都是用金粉刷了一层,那么多的廊柱也不知道要用多少金粉才能刷完。   秋意点点头,“怪不得皇宫里瞧着金碧辉煌的。”   主仆二人小声的说着话,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的声音。   秦惜隐隐约约听到年轻男子的说话声,她连忙起了身,皇宫里哪来的年轻男子?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中闪过,秦惜就赶紧拉着秋意避开了。   真的碰到了年轻男子,她一个已婚女子,带着一个丫鬟……这还真就是说不清楚了。   可秦惜所在的这处地方并没有什么高大的植物遮挡,一时之间竟然避无可避。   就在秦惜脚步移动的时候,几个男子已经从远处的拐角处拐了进来。   秦惜下意识的看过去。   当看到人群中那一道青色的戴着面具的熟悉身影,她浑身一震,眼泪瞬间沾湿了眼眶!   ------题外话------   推荐某心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还有《丞相夫人》都是重生复仇宅斗文,咳咳,喜欢的请去支持一下哈。   ☆、第十一章 兄妹相认(必订)   那熟悉的身形!   那稳健的步伐!   那熟悉的面部轮廓!   就算是带着面具,秦惜也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哥哥!   那是她苏瑾的哥哥啊!   秦惜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沾湿了睫毛和面颊。她的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半步,愣愣的瞧着人群走近。她的心“砰砰”直跳,下意识的就要飞奔过去,可身子才刚刚一动,立马就僵直了下来。   她这张脸,她这个容貌,哥哥怎么可能认出她来?!   还有……哥哥是大远朝通缉的要犯,他此时既然戴着面具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她若是喊出了哥哥的名字,恐怕他立马就要遭殃。   念头转瞬间,一行人已经到达了近前。   秦惜瞧着近在咫尺的哥哥,却无法相认,一颗心宛若被锤子敲碎,裂成无处个蜘蛛网的痕迹。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众人,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呜咽声传出来。   眼前这种时候她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转身离开,可她舍不得,她和哥哥已经半年多没有见面,她生怕这一转身,也许相隔的就是下一个大半年。   秦惜泪眼朦胧的看着苏荣景,眼眶中的悲伤绝望和那一点点的久别重逢的欣喜都交织在一起,让她的眼神看上去万分的复杂。她认认真真,近乎颤抖的打量着哥哥。   他瘦了!   比以前清瘦太多,以至于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也让人觉得他的身形太过消瘦。他的右脸被银色的面具遮挡住,只剩下左脸被留在空气中,他的脸也瘦了,颚骨高高的耸起,面颊越发的消瘦,眼睛深陷,眼睑下还有一层暗青的阴影。   秦惜的心宛若撕裂般的疼痛了起来。   她捂着唇悲悸的哭出声来。   她预料到哥哥过的不好,也幻想过他们兄妹再次重逢的场景,可再多的幻想此刻全都被无情的击碎。她知道,哥哥过的不好,很不好!她几乎没办法想象,这半年多的时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秦惜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她张着嘴,嘴角一动,一句“哥哥”被她无声的喊出来。   对面的苏荣景已经感觉到有一道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可他无暇理会,他跟在楚容的身边,总有许许多多或好奇,或羡慕,或惊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早已习惯了漠视。他原本不想理会那视线,可渐渐的,他感觉到那目光又惊又痛,他听到女子不可抑制的呜咽声,他听到自己内心深处被冰封起来的心“砰砰”的跳动起来。   他目光一转,“唰”的一下落在秦惜身上,那是一个十分稚嫩的女孩子,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却挽了个出嫁女子才会挽着的发髻。她一双眼睛通红浮肿,看到他看过来,刚刚干涸的眼泪又奔涌了起来,她的悲伤那样显而易见。   苏荣景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十分复杂,张开嘴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可张开的唇却只是微微颤动,完全没发出半点的声音。   他的心骤然一痛。   眼神落在女子复杂的眸子里,那目光熟悉的让他心惊,他几乎是飞掠而出,死死的握住秦惜的双肩,“瑾儿?!”   秦惜的悲伤仿若被这两个字彻底点燃,她忽然捂住脸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的那样可怜,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像是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的孩子,瞬间把所有的委屈痛苦全都发泄出来。她哭的浑身颤抖,一只手却用力的、紧紧的拽住苏荣景的衣摆,那是依恋的姿势。   苏荣景的心一阵阵的揪痛起来,明明是个陌生的女子,可他却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瑾儿给他的感觉。尤其是此时她的哭声震天,喉咙几乎都哭哑了。   她牵住他衣摆的姿势……和小时候瑾儿受了委屈牵住他衣摆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眼眶通红,蹲下身子,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瑾儿!”   那是来自灵魂的东西,来自血脉的感悟,只需一眼,哪怕是陌生的容颜,哪怕是他们两个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也能一眼认出彼此。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秦惜死死的抱住苏荣景,用尽浑身力气的紧,两人完全感觉不到那力道带来的疼痛,宁可让疼痛来的更剧烈一些。只有痛,才能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在做梦。   “哥哥,哥哥……”   “我在。”   苏荣景真的没有报那么大的希望,因为他记得,当初他逃出相府曾经回头看过一眼。   瑾儿的心脏被赵淳一剑刺穿!   那样的角度,那样的力道……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可是……当楚容告诉他瑾儿还活着的时候,他还是来了。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来了。   他不能原谅自己,明明已经跟踪过她几次,却没有认出这个陌生的躯壳中熟悉的灵魂。   楚容眼神复杂的盯着两人,挥挥手示意他身后跟着的随从们都退下,守住各个路口。幸好……幸好方才容戌要招待他,而他却选择自己带着手下的人巡游。   要不然这一幕被容戌看到,恐怕又是一番波澜。   虽然秦惜和苏荣景的声音都压的极低,可楚容还是清晰的听到两个人对彼此的称呼。   哥哥!   瑾儿!   如果这样的称呼还不足以让他明白什么,那他就真的白活了。   比起大远,大景朝的巫蛊之术实在太多,他也的确相信有些东西是根本就无法解释的,他的接受能力就比大远朝的人来的强大,因此只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就立马回过神来。   他想起上一次在山洞里的时候,那时候秦惜看到他腰间挂着苏荣景的玉佩,那种难以抑制的悲伤,那种恨不得以身代之受苦的心痛……他竟然以为她喜欢苏荣景,楚容摇摇头,男女之情来的哪有那样的不顾一切?也许有,但是他从未见过。   秋意拦在秦惜和苏荣景面前,不让楚容窥视她家小姐。   因为他看着小姐的眼神也太过不遮掩,那炽热的感觉几乎要把小姐生吞活剥了,虽然这男子看上去身份不凡,可也不能这样无礼!   楚容这才看到拦住他的女子,他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刚欲说什么,却在看到女子容貌的时候浑身一震。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秋意的胳膊,厉声道,“你是谁?!”   秋意疼的面色微白,甩手却怎么也甩不开,沉声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婢女,你又是谁?难道不知道这样抓着一个女子的手臂是十分失礼的事情吗?!”   “婢女?!”楚容身子一颤。   她怎么可能是什么劳什子的婢女!   她的容貌和她记忆中的母后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眉,一样的深邃眸子,就连唇形都是一样的。楚容抿着唇,紧紧的抓住秋意,仿佛担心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秋意,“你今年几岁?”   “与你何干!”   “告诉我!”   秋意“嘶嘶”的抽着冷气,咬着唇答道,“十五!”   “爹娘呢?”   “没有爹娘,我是孤儿!”   “你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一颗心形的红色胎记?”   秋意浑身一震,惊讶的看着楚容。   一个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楚容心中酸楚,当年皇妹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歹人掳走,母后刚刚生了她,身体本来就虚弱,后来一直担心她的处境和安全,忧思成疾,最后郁郁而终。   母后临终前把他叫到床前,让他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把妹妹给找回来,这十五年来,他几乎找遍了大景朝的每个地方,可是全然没有妹妹的踪迹。他几乎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寻到妹妹。这些年间他寻到了当初掳走妹妹的人,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妹妹没有死,而是被人辗转着卖给了许多人家,他顺着歹人的指正去寻,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下落。   大景朝没有,他便把搜寻的范围扩大,周边的几个小国也被他寻了个遍。   就在今年的上半年,他突然打听到当年拐卖妹妹的人好像来到了大远朝,所以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就来了大远,却被身边的人出卖了踪迹,险些命丧大远朝,从而才能结识了秦惜。   楚容近乎失态,笃定的道,“你是我的妹妹!”   妹妹?   秋意瞪大眼睛,可能吗?可是如果不是,他怎么知道她肩膀上有一个红色的心形胎记?   比起这边两个人的震动,秦惜和苏荣景则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兄妹二人抱头痛哭,只有他们两个能了解彼此心里的感觉,也只有他们两个能体会对方心中的疼痛。   大雪越下越大,那纯净的白色仿佛要洗净最肮脏的东西,满天满眼的白色。   等两个人松开彼此,看到对方的时候两个人目光同样的沉痛。   苏荣景轻抚着秦惜的面颊,心痛不已,“瑾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惜抽泣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被赵淳伤了之后,清醒过来就成了秦惜……”   秦惜心里一阵阵揪痛,她半跪在地上,捂住脸低低的哀鸣,“哥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非要嫁给赵淳,如果没有她和赵淳的那桩婚事,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们所有的人都还是以前的模样。她恨赵淳,可是她更痛恨自己。最初的时候她每日每夜都在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原因,会不会她家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苏荣景眼眶亦是通红,他紧紧的握住秦惜的手,哽声道,“傻丫头,哪里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和赵淳的婚事,旁人一样会想法子害咱们家,这大景朝就是有人容不得咱们苏家!”   最后一句他语气中的狠厉让人心惊。   苏荣景真的很庆幸,他知道他的妹妹已经死了,可是能以这种方式活下来,尽管匪夷所思,尽管难以置信,可他都接受。最起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他并不是生无可恋,最起码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子和他血脉相连,和他有同样的爱人,也有同样憎恨的人!   兄妹两个心中都有许许多多的话想问对方,可两人看到对方的时候又觉得没有什么比还活着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秦惜搂住苏荣景,紧紧的不肯松开,她在他耳畔轻声道,“哥哥,我把爹娘和嫂嫂的尸体化成了骨灰……”   苏荣景浑身一颤,眼神通红的看着她,“爹娘……和瑜儿还在?”   尽管他表达的不明确,可秦惜还是懂的了他的意思。她鼻子又是一阵发酸,重重的点头,“嗯!被我藏起来了,我就想着能有一日寻到你,然后咱们兄妹亲手葬了他们。”   苏荣景死死的抿住嘴唇,深陷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泪水。   不用猜他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那样的情况要想寻出爹娘和瑜儿的尸体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这些本来都该他这个哥哥做的,可他却只能逃走,让身死的妹妹去做这些。   “瑾儿,哥哥对不起你。”   侵袭用力摇头,“哥……苏瑾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秦惜。”   秦惜?!   苏荣景这才终于把秦惜联想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他因为楚容带回来的消息查证过秦惜,知道她现如今嫁给了容恒。起先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苏荣景没有半点感觉,可他现在想起来,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哥……你怎么了?”   “瑾儿!”苏荣景用力握住她的手,银色的面具越发的清寒起来,“这一次哥哥来大远朝就是为了寻你,既然找到你了,这一回你就和哥哥去大景朝!大远的皇帝偏听奸人的话语甚至连查证都不查证就灭了咱们苏家满门,像他那样昏聩的皇帝根本就不配为君!瑾儿,咱们去大景朝,等大景朝强大起来,哥哥一定会亲手手刃了皇帝,还会杀了所有和我们苏家灭门案有关的任何人!还有赵淳!”苏荣景握紧了拳头,“哥哥这一次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没错!”一旁的楚容终于插上了话,他眯着眼睛看了秦惜一眼,对她拱拱手,“先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既然这一次你们兄妹也相认了,咱们就一起回大景朝,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报仇的!”   秦惜这才看到楚容,瞧见他的瞬间,她微微一愣。   楚容淡淡一笑,卧蚕眉丹凤眼都异常的柔和,“不会是刚刚看到我吧?”明面上苏荣景是他的护卫,可是背地里他们却是朋友关系。所以明面上的时候苏荣景都是走在他身后的,再加上他刻意的低调和脸上的半边面具,很多时候众人的目光第一个会落在他的身上。   可秦惜的模样竟然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楚容不由得微微一笑。   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惜微微点头,她先前只猜测这男子是大景朝的皇子,没想到他竟然是太子殿下。   听到哥哥和楚容让她去大远的话,秦惜面色晦涩,抿紧了嘴唇。   她忽然仰头,“哥,你查到咱们真正的仇人了吗?”   不管是赵淳也好,还是皇帝也好,都只是刽子手,他们苏家真正的敌人,陷害了他们苏家的人究竟是谁,现如今她半点眉目都没有。   苏荣景眸子一黯,摇摇头,“动手的人行动很周密,现在我只是隐约感觉和太子有关,但是爹爹和太子并无间隙,也没有任何利益上的纠纷,哥哥实在想不透太子这样做究竟是因为什么。”   秦惜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苏荣景,“哥,我不能跟你去大景。”   苏荣景皱紧眉头,担忧的看着她。   秦惜一字一句的给他分析,“这大半年来我一直在调查究竟是谁在陷害我们苏家,现在虽然还没有苗头,但是赵淳既然是参与者,肯定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只要抓住他这条线索,再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对苏家下手的人!”   瞧见苏荣景立马沉下的面色,秦惜心中酸涩难言,她的哥哥曾经多么的意气风发,多么的阳光爽朗,可现如今全都被毁了,如今的他像是从冰窖中挖出来的人,浑身都散着这一股子冰冷的气息,就算是面对她的时候身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散发着寒气。   “……哥,大景太远了,要想查到真相也太难了!”秦惜擦干眼泪,坚定的看着他,“你的身份在大远不能久留,若是让人发现了又是一番麻烦,可我不一样。”   “瑾儿……”   “哥哥你听我说完!”秦惜打断他,“我的身份不一样,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秦惜,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有借尸还魂这样诡异的事情,所以我是安全的!我现在好不容易进入贵族圈子,太后和简亲王妃对我都很好,我相信总有一日能调查出我们苏家真正的敌人!”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太危险了。”   秦惜摇头一笑,泪眼朦胧的看着苏荣景,“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在爹娘惨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长大了,她和哥哥身上背负的东西一样多,怎么能把所有的重担都留给他一个人?   瞧着他还要反对,秦惜摇头,“哥,你说服不了我的,我心意已决,你知道我有多倔的。”   苏荣景死死的捏住她的手,目赤欲裂,“不行,太危险。”   且不说她的身份会不会被人发现,仅仅凭借她一己之力,她要想查到什么只会立马惊动那些人,他们的敌人太强大,连丞相府都能在一天之内灭掉,更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真的惊动了敌人,恐怕她有性命之危!   秦惜知道哥哥的担忧,她刚要解释,远处却传来庄嬷嬷的高呼声,“少夫人,你在哪里?”秦惜眸子一变,现在时间紧迫,她根本没办法和他解释,只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哥哥,明日大年初一,我们在郊外的净慈寺上见,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你听,你一定会放心的。”   苏荣景也知道时间紧迫,可是让人看到现在的场面,那秦惜就是长一百个嘴也说不清了。苏荣景拉住秦惜的手,用力抱了她一下,又飞快的松开,“瑾儿,等会儿晚宴哥哥一定给你报仇!”   秦惜还来不及想他话的内容,就慌忙拉着秋意离开。   秦惜迅速的跑到斜前方的梅林中,秋意目光复杂的看了楚容一眼,快步跟上秦惜的脚步,两人的身影瞬间隐入梅林中。   秦惜折了几枝开的正好的腊梅花,腊梅芳香怡人,插在花瓶中当点缀刚刚好,刚刚折了两枝又听到庄嬷嬷的喊叫声,秦惜立马高高的应了一句,“嬷嬷,我在这儿呢。”   庄嬷嬷循着声音寻过来,看到秦惜才松了一口气,“少夫人,二公子一会儿瞧不见您急的不行,在大殿里闹着让您赶紧回去呢。”   “好,我瞧着这梅林里的梅花开的极好,忍不住就多看了些时候。”秦惜拉下大裘的帽子,遮住红肿的眼睛,握紧手中的几枝梅花,跟着庄嬷嬷前行,“咱们回去吧。”   三人走出梅林,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楚容和苏荣景,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两个人了,容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楚容身边与他寒暄。   几人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楚容装出头一次看到秦惜的模样,挑眉道,“这位是?”   “楚兄,这位是定安候的夫人,秦氏。”   楚容听着“秦氏”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皱着眉头没说话。   庄嬷嬷领着秦惜给众人施了一礼,无声的退了出去。   秦惜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敢回头看上一眼。   等走远了,秋意才忍不住问庄嬷嬷,“嬷嬷,方才太子殿下身边那位公子是谁啊?怎么可以在皇宫里随意走动?”   庄嬷嬷也见了秋意两次了,知道她是秦惜的心腹,因此也就比旁人多了分亲切,她的手放在手暖里轻轻的摩擦着,轻笑道,“那可不是什么公子,他是大景朝的太子殿下,出使我们大远朝,已经来了五天了。先前都是住在京城的驿站中,今日是宫宴,所以就先来了皇宫,他身份尊贵,皇上特意下了命令,让他可以在皇宫中随意行走。”   秋意浑身一颤,大景朝的太子?   那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妹妹,岂不是大景朝的公主?!   秋意脑子乱糟糟的,她从小是个孤儿,一直都没有体会过亲情的美好,从她懂事起就被卖到了秦家做奴婢,刚开始在陆姨娘的院子是个洒扫丫头,日子过的算不得好,后来好不容易被调到小姐身边。小姐是个十分随和的女子,性子也好,从来也不会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只是那时候小姐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她虽然精神上过的好了,但是偶尔还是饿肚子的。   自从小姐转变了性子之后她才算是彻底的过上了好日子。   每次看到夫人对小姐的关怀她都偷偷的羡慕,如果她也有个娘亲,会不会对她也这么无微不至?可是她知道一切都是奢望,她连自己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就连名字都是到小姐身边之后小姐给她取的,像她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未来可言?   她甚至都想好了以后,小姐重用她是她的福气,她以后要好好的替小姐办事,小姐是个好人,以后到她年龄到了之后肯定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兴许不大富大贵,可有小姐照应着,怎么也不会贫瘠。   可是现在突然有个太子冒出来,说是她的兄长。   秋意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希望自己有亲人,可真的亲人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比起欣喜,更多的却是惶然。   三人一路无话,很快就回到了慈宁宫。   进了大殿,立马一股子热气扑面而来,秦惜脱掉身上的大裘,通红的眼眶顿时映入容恒的眼睛。他几乎是立马的,从软榻上跳起来,赤脚小跑到秦惜身边,索性太后的寝宫中铺满了厚厚的毯子,倒不会冷。容恒急声问她,“媳妇媳妇,你怎么了?”   容恒这么一发问,太后的目光立马就扫了过来,看到秦惜红肿的眸子,她一惊,坐直了身子冲秦惜招手,“快过来让奶奶瞧瞧。”秦惜顺从的走到太后身边蹲下,太后看着她红肿的眸子,立马就询问,“这是怎么了,啊?惜儿,你告诉奶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奶奶去帮你揍人!”   “没有。”秦惜含笑摇摇头,把手中的腊梅插到矮几上的花瓶中,一转头看着太后依旧关切的眸子,她心中微暖,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就是先前在梅林中,看到那么多飘落的花瓣,感慨生命的脆弱。”   太后松了一口气,“哀家还以为被人欺负了呢,你这孩子,也太容易悲春伤秋了,花儿不都是那个样子?今年开败了明年还会再开,哪里就惹的你流泪了,奶奶真不该让你去赏梅,这一赏没让你心情愉悦,反而还害你掉了金豆子。”   秦惜勉强一笑,她现在心情万分复杂,一颗心早就长了翅膀般的飞了出去,恨不得今日的宴会赶紧结束,到明日立马去和哥哥见面。   容恒看出秦惜的心不在焉,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他连忙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撒娇道,“奶奶,媳妇她心地善良嘛。”   太后果然被转开了思路,转而又和容恒说笑起来。   午膳是在慈宁宫里用的,用完午膳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太后毕竟年龄大了,到了晌午就有些精神不济,容恒和秦惜哄着太后在内殿里睡下,留下庄嬷嬷守在太后的身边,就拉着秦惜的手进了耳房。   他压低声音,沉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惜抿着唇,虽然容恒说爹爹对他有恩,可是秦惜依旧不敢把看到哥哥的消息告诉他,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哥哥就多一分危险。   她摇摇头,避开容恒的目光,“没什么,我先出去了。”   看着秦惜走出耳房,容恒眉头皱的死紧,一张脸立马紧绷起来,能让秦惜产生这么大情绪波动的人并不多,他一个个排除也就是了。今日宫宴,孙家的人还没有来,秦家的人也还没有来,如果是赵淳……如果是赵淳秦惜会憎恨,而不是悲伤和那么一丝丝的欣喜。   容恒皱眉,今日他在入宫的时候就收到了韩子玉传来的消息,说楚容也进了宫。   难道是……他?!   想起先前在山洞里看到的那一幕,容恒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楚容这厮对秦惜的目的太明确了!这一次他来大远,如果不是他让手底下的人从中作梗,楚容早就来到了大远。他什么时候来不行,非要在他和秦惜成婚的时候来,不管目的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他到底还是动了手。   听到楚容来大远的目的是为了和亲他就更加确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思及此容恒苦笑不已。   本来就已经有一个孙远扬还有一个赵淳了,如今,又多了一个楚容!   到了晚宴的时候容恒终于知道秦惜为何那样失态了。   年三十的晚宴是在后宫的一个殿内举行的,大殿中灯火通明火盆烧的很旺,几乎感觉不到是寒冬腊月,每个人都脱掉了身上的大裘。   秦惜和容恒身份很高,但是因为容恒的问题,两个人的位置就不那么显眼了,他们两个共坐一桌,桌子上摆满了水果和点心。大殿中的桌椅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唯独最高处的龙椅上和龙椅下的两个并列的椅子上位置空悬。   楚容是和容戌一起来的,两个太子一起来,倒也省了官员们的麻烦,直接参拜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就行了,一个称呼把两个人都给照顾到了,人家大景朝的太子来了,他们是大远朝的官员,专门给人家的太子行礼就有些不好看了。   容恒就发现容戌进了大殿后,秦惜的眼神就有意无意的落在楚容那个方向。他起先以为秦惜看的是楚容,心里还微微泛酸,可渐渐的就发现了,秦惜看的哪里是楚容,分明就是楚容身后的青衣男子。   容恒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青衣男子,眸子转变间终于认出了苏荣景。容恒不禁搂紧了秦惜,与此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憋了一口气。   松一口气是因为秦惜的情绪波动不是来自于楚容。   而很显然,秦惜今儿个上午和苏荣景已经见过面了,在他询问的时候却选择了隐瞒,看来她现在是真的不相信他啊。   容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些难受,有些揪心,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自作自受,如果他没有骗秦惜,她应该看到苏荣景的时候就会跟他说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苏荣景竟然会到了楚容的手底下。   苏家被灭门之后他让韩子玉帮助苏荣景逃出京城,苏荣景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人跟踪他之后立马就把人给甩了,他让手下的人搜查了许久都没能寻到他的踪迹。   那时候他就猜测苏荣景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大远朝,如今看来,他想的果然没错。   思索间,一道阴冷而放肆的目光在秦惜和他的身上流转,容恒微微皱眉,托着下巴,不着痕迹的挡住那视线。   盯住秦惜的人自然是赵淳,方才看到他带着秦珊出现的时候,容恒身上一骨子戾气差点没有忍住。他自己动手自己明白,现在的赵淳绝对的虚弱,他那一掌要不了他一条命,却也足以让他在床上躺两个月之久。   可赵淳还是来了,单单从他势在必得的视线他就知道,这男人是为了他媳妇而来!   容恒桌子下的拳头紧紧的攥起,只要想到两日前山洞里的场景,他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拼了重病的身子也要来宫宴,足以证明这个男人对他媳妇的野心有多强烈。容恒眸子里暗沉的冷光一闪而过,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人,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   容戌和楚容在龙椅下的两个空位子上坐下来之后,没多久当今圣上延昌帝就带着贵妃娘娘来到了宴会上。   所有人都起身跪地相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楚容都欠了欠身。   秦惜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抠着地上的毯子,她第一次看到延昌帝,延昌帝是个看上去六十岁出头的老者,他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有些消瘦佝偻,看上去和普通的老者无异,可是唯独一双眼睛如同草原上雄鹰的鹰目一般凌厉,落在谁的身上都觉得皮肤一阵刺痛。   秦惜知道,那是上位者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   延昌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皇冠垂着冕珠,身边站着的是一身深蓝色宫装长裙的贵妃郑氏。   郑氏看上去四十岁不到,面色雍容,颇有一朝皇后母仪天下的气度。这样的宫宴,延昌帝只带了贵妃参加,足以证明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了。   秦惜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下座上的三皇子容誉一眼,果然看到容誉眸子里笑意闪闪。   延昌帝坐到龙椅上,贵妃郑氏则是坐到了龙椅手边的一个软椅上。延昌帝一坐下便抬起了胳膊,“众爱卿请起。”   “谢皇上!”   文武百官和女眷们都起了身。   秦惜和容恒再次坐到了位置上,有延昌帝在,她努力把目光从哥哥的身上移开,生怕她会给哥哥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目光一环视,立马发现,今日宫宴的女眷还真的不少,放眼望去,各个颜色衣着的女子,这么冷的天一个个竟然都穿着收身的宫装长裙,那裙子虽然穿着好看,奈何一点都不防寒。   秦惜瞥了座上的楚容一眼,心中了然。   “媳妇……别看别的男人……”   秦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容恒苦笑,他不是装傻,他真的不喜欢她的目光落在别的男人的身上,苏荣景他没话说,那是她的亲哥哥,可楚容……他本来就对她心怀不轨啊。   延昌帝一来,整个大殿都安静了许多,延昌帝含笑道,“今日是家宴,诸位爱卿都不要拘谨。”   秦惜冷笑不已,家宴?家宴穿着一身龙袍,戴着皇冠?!简直可笑之极!   显然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和秦惜同样的想法,没有一个人敢随意的。   延昌帝见此,也不强求,微微一笑,道,“今日晚宴其一是为了让众爱卿们一起聚聚,还有一事则是为了大景的太子殿下选妃,我大远和大景将永结秦晋之好,今后再无战乱。”   皇宫的晚宴就是那么几条,歌舞,书画,不过今天比平日要稍稍改变了一下而已。往日中的晚宴都是皇宫中的歌姬表演,而今天,为了迎合楚容选妃的事情,表演的机会就都交给了大殿中未出阁的女儿家们。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每个女子都使出吃奶的劲儿表演,当今皇上子嗣艰难,目前成年的皇子只有两个,而公主……连一个都没有。因此赵颖儿居然是第一个表演的人,她一身粉色的荷叶裙,面容娇羞的跳了一支舞,秦惜对赵家的人没有半点好感,因此连一眼都没有看。   第二个表演的是温太傅家的小女儿,她表演的是抚琴,听的出来她是练过的,琴声悠扬,十分唯美。   第三个表演的是孙芷,秦惜就看到孙芷握着一根鞭子,武动的霍霍有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逼无奈,所以她面色很是不好看,这样英气的表演竟然吸引了许多男子的目光。孙芷表演完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闺秀们相继表演完毕,延昌帝瞧着楚容看的津津有味,不免含笑问道,“太子可看中了哪家的女儿?若是看上了可别不好意思说,朕一定为你们赐婚!”   楚容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赞赏道,“贵国的女儿和我们大景朝的女子果然不尽相同,有柔美的,有端庄的,有英气勃勃的,真是让人看花了眼啊。”   延昌帝听他虽然语气赞美,可眼神却是淡淡的,不由得一笑,“殿下看上了哪家的女儿不妨直说。”   楚容眸子一闪,“当真是哪家的女儿都可?”   “那是自然。”   楚容抬起手臂,在众闺秀间晃了一晃,忽然似乎极为随意的把手指指到了秦惜的身上。   “我就要她!”   ------题外话------   这一章写的某心眼泪闪闪的,看哭的请留言啊。   ☆、第十二章 楚容选妃   秦惜头皮一阵发麻。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那目光仿若太阳一般炽热,恨不得把她身上烧出无数个窟窿出来。   秦惜面色有些难看。   这个楚容究竟是什么意思,非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不可?!   容恒目光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他却只能忍住,瞧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容恒嘟起嘴巴,扯着秦惜的袖子小声的道,“媳妇,为什么他们都看着我们啊?”   容恒声音虽小,但是此时的大殿中鸦雀无声,这声音所有人都清晰可闻。听到容恒的话,一些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有些人是参加过容恒和秦惜的婚宴的,现如今才过去短短几天的时间,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看着秦惜眼生,这会儿看到容恒立马就想起来了。   这女子容貌倒是清秀,可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更何况又是成过婚的,楚容太子肯定是指错了!   可是再朝秦惜的身边看看,除了她身后有个婢女,其他的都是男子,哪里还有其他女子?这怎么也不像是指错了的模样啊!   延昌帝看到秦惜,他虽然不认得秦惜,可是认得容恒啊,他也知道容恒成了亲,而且听说还对这个小妻子言听计从的,他们两个没成亲的时候容恒为了见秦惜一面偷偷的从自家的狗洞中爬出来跑到秦家,这事儿可都是传遍了京都的。   延昌帝眸子从秦惜的身上一掠而过,笑看着楚容,“太子殿下说笑了吧,你指的可是我们定安候的侯夫人,已经成了婚了。”   “那有什么关系。”楚容轻轻一笑,目光温润,“我们大景对女子没有大远要求的那么高,成了亲过的不好,休夫再嫁便是。”   “这恐怕不太好吧。”   “皇上,您的金口玉言难道做不得数?”楚容笑看着延昌帝,安静的靠在椅背上,半点不在意因为他的话搅动了一方池水,“本宫对那位姑娘一见钟情,很想娶回去做太子妃,陛下难道不成全本宫的一番心意吗?而且……定安候痴傻的事情诸位都心知肚明,那位小姐兴许并不乐意和定安候过日子呢,陛下要不问一问那小姐的意思?”   一时间,所有人再次把目光的焦点落在秦惜身上。   秦惜一身天蓝色的宫装长裙,低垂着眉眼,仿佛丝毫没有听到楚容的话。她其实是知道的,楚容和哥哥估计已经商量好了,故意想用这种办法让她去大景,可是……这并不是她心中所想。   “媳妇……我饿了。”   在一片寂静中,容恒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句话仿佛打破了僵局,众人看到容恒捂着肚子一脸的不满,他嘟着嘴,唇红齿白,肤白貌美。这男子……称的上是大远朝第一美男都丝毫不过分。不少女子心都融化了不少,再听到楚容称容恒“痴傻”所有人都不禁愤愤然,这么可爱英俊的男子,就算是傻,那也足够吸引人了。   秦惜眸子一闪,转眸看了容恒一眼,容恒也正看过来,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明白的眼神。秦惜眼眸忽然一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她捏起身旁矮桌上的一个绿豆糕放在容恒面前,温柔的道,“吃这个好不好?”   “好!”   秦惜旁若无人的把绿豆糕掰成小小的块头,一块一块的往容恒的口中送,看到他吞咽的动作略微艰难,她又温柔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喂他喝下。   “咳咳……”容恒一个不妨被呛了一口。   “别着急,慢慢喝。”秦惜柔声细语,拍着他的背脊细细安抚。   秦惜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楚容的话,可从她对容恒的种种不难看出来,人家小夫妻小日子过的好着呢,可半点都不嫌弃自家相公的痴傻呢。   “媳妇,你真好。”容恒捧着下巴眼睛亮亮的看着秦惜。   秦惜十分配合,什么话都没说,娇羞一笑。   延昌帝本也不打算把秦惜这丫头送去和亲。一是因为太后疼容恒疼的跟心头肉似的,他好不容易娶了个妻子,延昌帝可不想让太后难过。再则……楚容口上说不在意出了嫁的女子,可据他所知,大景朝的民风远远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夫妻过的不和的休夫的也有,另嫁的也不少,可最起码,皇室里从未娶过嫁过人的女子。他今日若是把秦惜嫁到了大景朝,他日她和楚容过的好也就罢了,若是过的不好,岂不是要以这种借口发兵大远?   还有,就算是楚容对秦惜一见钟情,非要娶她不可,那大景朝的人若是知道秦惜是个嫁过人的,岂不是要觉得他们大远侮辱了大景?   所以,权衡利弊,延昌帝自然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他呵呵一笑,笑看着秦惜和容恒,“太子也看到了,他们小夫妻日子过的甜蜜着呢,可半点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   楚容一脸惋惜,“那太可惜了。”   苏荣景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惜,没错,选妃的事情楚容原本就是冲着秦惜来的,他最开始只是不知道秦惜就是瑾儿罢了,现如今他当然希望瑾儿能和他们一起回大景,可是瑾儿方才在御花园就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跟他一起走,现在她的态度更是明显,苏荣景目光伤痛,他在世上就这么最后一个亲人了,如果不能保护她,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容戌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苏荣景的身上,瞧见他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秦惜的身上,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看向秦惜的时候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颜色。   今日一大早楚容就带着随从来到了皇宫,原本就是他作陪的,可是楚容非要一个人到处走走,有父皇的旨意他自然不能阻止。可楚容是大景朝的太子,大景朝和大远刚刚才停战,这个时候不管楚容是出于什么原因出使大远,他们都要防着的。因此,虽然同意了楚容独自逛逛,但是背地里却有人暗暗观察着的。   楚容身边的侍卫都是一些武功高强之人,因此他的人无法靠近,只能远远的跟着,而今天他收到的禀报就非常有意思。楚容身边的那个侍卫和秦惜抱头痛哭!   呵呵,虽然他们的人有意挡着,但是皇宫是他们大远的地方,怎么可能由旁人肆意妄动,更何况那人还是楚容!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对话,但是足以证明楚容身边的侍卫和秦惜是认识的。那他是不是可以猜测,楚容和秦惜也是早就认识的?!容戌不由得想到上一次在净慈寺的时候,那一次在山里搜索楚容,好巧不巧的那次秦惜也在净慈寺,世界上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他完全不信!   在方才听到楚容提出要娶秦惜的时候,容戌原本想着是他们都商量好的,没想到秦惜竟然会拒绝!   容戌眸子淡淡的落在秦惜身上,这个女子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楚容见秦惜一句话没说就已经婉转的拒绝了他的提议,清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情绪,他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随即淡淡的别过头去。   就如同容戌知道秦惜和苏荣景在御花园中的情况,他同样也知道容戌现在正在观察他。   延昌帝含笑看了秦惜一眼,笑着转头看着楚容,“看来太子殿下的心愿朕不能满足了,殿下还是换旁的女子吧。”   “好吧。”楚容目光落在秦惜身后的秋意上,定定的指着秋意,笑道,“那就她吧,既然小姐不能嫁,那也要把她的贴身丫鬟给娶了,以慰藉本宫的相思之苦啊。”   秋意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秦惜。   秦惜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上午在御花园的时候楚容和秋意的话她也听到了一些,知道楚容认定了秋意是他的妹妹。只是若是明着告诉延昌帝,以楚容对亲生妹妹的执着,延昌帝肯定不会让秋意离开大远,因此他们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如果她同意和楚容还有哥哥去了大景,那秋意作为贴身丫鬟必然要跟着过去,可是如果她不同意,楚容名义上是为了选妃才来的,大远的名门闺秀这样郑重其事的精心打扮,一个人都不带回去恐怕也会损了大远的面子。因此就想到这样的法子。   秦惜看到秋意,瞧见她复杂的眸子,微微叹息。   她还以为秋意能跟着她一辈子,没想到……她摇摇头,不管怎么样,秋意能有这样的身份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最起码不用为旁人为奴为婢了。   看着所有人都看向秋意,秦惜不由得压低声音,“秋意……愿不愿意和太子殿下去大景?”   “我……”   “她不愿意!”   人群中霍然站出一个大红色长袍的男子,他慢悠悠的晃悠着手中的一柄折扇,笑眯眯的看着楚容,“太子殿下,您选妃的目光也太浅薄了吧,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配的上太子的天人之姿?我们大远朝这样多的名门闺秀,难道殿下竟然都没有看的上的?还是太子殿下觉得我们大远朝的闺秀还比不上一个丫鬟?”   站出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吊儿郎当的韩子玉。   韩子玉此言一出,大殿中的女子们面色登时就有些不好看了。她们心里也有同样的疑虑,难道她们名门望族的出身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鬟?!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站出来反对,楚容诧异的看了韩子玉一眼,随后又看了秋意一眼,面色淡然的笑道,“永碌候说笑了,本宫看人从来不管身份,不管样貌,看的顺眼的就喜欢,看不顺眼的就算身份高贵,容貌出挑,本宫也不愿意看一眼!大远朝人杰地灵,出来的姑娘自然都是极好的,只是缘分这个东西着实缥缈的紧,本宫就只看中了她们主仆二人,永碌候说这可怎么好?”   楚容又把难题抛给了韩子玉。   韩子玉嘿嘿一笑,手一撑桌子就从桌子上跳到大殿空着的最中央,他笑眯眯的走到秋意身边,牵住秋意的手把她拉到身后。秋意一阵愕然,楚容看到这一幕,眸子微微一闪。“永碌候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我和容恒的关系吧?我们两个是战场上的好兄弟,虽然现在他傻了,可还是我韩子玉的兄弟。这几天本小侯日日在简亲王府玩耍,对这个小丫头一见钟情,我们两个已经私定终身了,所以恐怕秋意不能跟你去大景了。”   楚容眸子又是一闪,唇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是吗?”   韩子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   众人哗然。   连延昌帝都震惊的直吹胡子,“韩子玉,你搞什么名堂!”   韩子玉眼睛一耷拉,委屈的道,“陛下,您这话太伤臣的心了,臣已经二十一岁了,以前吧还有个容恒垫底,现在连容恒都成亲了,臣急的头发都白了。陛下您总不会是想看着臣孤独终老吧?”   延昌帝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你别和朕来这一套,你想娶亲多少姑娘都愿意嫁给你为妻,非要娶个小丫鬟,你爹娘还不杀了你!”   提到爹娘,韩子玉眸子一黯,迅速的扬起了唇角,扇着折扇嘿嘿的道,“他们哪有时间管臣的事儿啊,总之皇上,微臣好不容易碰到个情投意合的女子,您可千万不能从中破坏啊。楚太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不至于做拆人婚事的小人吧?”   “永碌候的意思本宫若是非要带着这姑娘回大景,就是小人了?”   “哎呀呀,本小侯可没有这样说。”   楚容失笑,看向韩子玉身后早已红透小脸的秋意,心中颇感欣慰,但是他肯定是不会把妹妹留在这里的。他温柔的看着秋意,装作不认识的道,“小姑娘……你是愿意留在大远,还是愿意和本宫回大景?”   “我……”秋意犹豫起来。   韩子玉掐着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臭丫头,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还真想去大景做什么劳什子的妃子啊?我这可是在帮你呢,你不知道这个楚容吃人不吐骨头,你跟着他走了,哪有命活着。哼,如果不是看在秦惜和容恒的面子上,我才不管你的事儿呢。”   秋意眸子一黯,原来是看着小姐和二公子的面子上……   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秋意苦笑不已。   留在大远,她能永远和小姐在一起,可是留在大远她在旁人的眼里只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没有权利喜欢人,也没有权利做任何的事情。   看着楚容包容温柔的目光,秋意能感觉到他对她是真的很在乎的,她内心缺了一角,缺陷的那个地方就叫做“亲人”而现在,有人能把她心里那个缺陷的地方给填满。   她咬着唇,仰头看着楚容,一字一句道,“殿下,奴婢跟您回大景!”   楚容眸子一松,“好!”   韩子玉拽住秋意的胳膊,低吼道,“你疯了!”   “不用你管!”秋意甩开他的胳膊,重新站到了秦惜的身后。   秦惜瞧着韩子玉要跳脚的模样,冲他摇摇头。韩子玉冷哼一声,怒瞪秋意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   这不知好歹的臭丫头!以为去大景是享福了呢!   韩子玉越想心里越不舒服,面色直接就阴了下来。   容恒心中思索,秋意这小姑娘他也是看着的,对秦惜一片忠心,人又稳重,偶尔有些孩子气,大体是很好的女子,应该不是会为了富贵就出卖自己的人。   秦惜今天的态度也很诡异,竟然没有阻止……   延昌帝瞥了秋意一眼,一双苍老的眸子锐利又深处,他看向楚容,似乎玩笑道,“楚太子不会真的打算娶一个婢女做太子妃吧?”   “自然不是。”楚容呵呵一笑,“做侧妃罢了。”   “那楚太子可要再选个太子妃出来?”   “不必了。”楚容摇摇头,“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延昌帝淡淡一笑,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宴会就比较正常了,除了众多闺秀们偶尔射到秋意身上的寒芒,其他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宴会过半的时候大殿外燃起了五颜六色的焰火,大年三十的晚上,放眼望去能看到京城中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在投放焰火。   所有人都出了大殿看焰火,秦惜和容恒站在人群之后,容恒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抿唇看了苏荣景一眼。   放完焰火之后众人再坐回位置上均是面带喜色,楚容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苏荣景一眼,含笑对延昌帝道,“陛下,本宫有一事想请。”   “哦?”延昌帝笑道,“楚太子不妨直说。”   “本宫手底下有个贴身侍卫,对贵国的建昌侯很是感兴趣,这次特意跟本宫从大景朝过来,其实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贵国的建昌侯切磋一番,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底下的赵淳微微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楚容会有这样的要求,如果是平时,他自然不惧,可如今他身受重伤,这个时候比试,对他十分不利。   关键是,这还不是平常的比试,而是大景朝和大远朝的比试,若是输了,大远朝的面子往哪里摆?   赵淳连忙给容戌使了个眼色,旁人不知道,容戌是知道他的伤势的。   秦惜手指蓦然收紧,她记得的,哥哥根本就不是赵淳的对手。   她低下头,不让自己担忧的目光暴露出来。   容恒抓住她的手,以内力传音,“别担心,赵淳现在的情况别说是动武,就是下床都是困难,他不可能是你哥哥的对手。”   秦惜猛然侧首看了容恒一眼。   他认出哥哥了?!   看出秦惜的震动,容恒继续传音,“别担心,看着吧。”   秦惜咬着唇,沉默的垂下头。   延昌帝含笑看着苏荣景,现在的苏荣景比起半年多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又戴上了面具,除了秦惜,在场的所有人还真的就没有一个认出他的。   延昌帝自然也认不出来,瞧着苏荣景面上的银色面具,他锐利的鹰目微微一闪,笑道,“可是这位?”   楚容淡淡笑道,“正是!”   延昌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苏荣景戴着面具的脸上,笑道,“看半边脸倒是长的极为英俊,只是为何要戴面具?”   “实不相瞒,我这侍卫是个武功奇才,自幼脾气古怪,从小就不怎么把人放在眼里,前些年和人比试武功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脸,从此之后就戴上了面具。”   “原来如此。”延昌帝扶着龙椅,轻笑道,“比试武艺自然是可以的。”   容戌已经收到赵淳的眼神,连忙从椅子上起了身,抱拳对延昌帝道,“父皇,建昌侯前日受了重伤,恐怕不能比试。”   大殿霎时一静。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延昌帝看了赵淳一眼,大殿里烧的都是昏黄的蜡烛,再加上离得远,延昌帝还真是没有发现赵淳的脸色有哪里不好。更何况,如若是受了重伤,还会来参加晚宴?   延昌帝心中不悦,定然是担心战败了,会丢他们大远的人,竟然这般的畏战!   三皇子容誉见此悠然一笑,眯着眼睛瞧着容戌,“皇兄,大远朝能伤建昌侯的可没有几个,前两天还好好的,现在伤的可真是及时的很啊。”   贵妃是三皇子的母妃,此时自然要帮着三皇子,她掩唇笑道,“皇上,要不您换成永碌候吧,永碌候武功高强,想来该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对手。”   延昌帝心中越发不悦,一双眉头狠狠的皱起,目光如电的朝赵淳射了过去。   赵淳无奈,只好从座位上起身,抱拳道,“陛下,臣身子的确不适……”   “那就算了。”楚容立马打断赵淳的话,淡淡道,“既然建昌侯身子不适,那就该好好歇歇,这样冷的天儿还出来参加宫宴实在是不太好,建昌侯等会儿回府还是好生歇着吧。”   延昌帝面色一变。   楚容这话分明就是暗指赵淳故意装病,可偏偏他句句话都是为了赵淳的身子考虑,倒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赵淳面色也有些僵硬,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样吧,让韩子玉和你的侍卫比试比试。”   苏荣景从楚容身后走出来,淡淡的道,“不必!在下自认为不是永碌候的对手,认输!”   说罢,苏荣景目光冷厉的扫了赵淳一眼,又站到了楚容的身后。   延昌帝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怒瞪赵淳一眼!   平日中不是厉害的很?今儿个这样重要的关头却这般的无用!可他半点挑不出苏荣景的错处,说让韩子玉比武,韩子玉的武功的确比赵淳要高,人家侍卫自动认输了,难不成他还逼着那侍卫和韩子玉打一场?!   楚容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大殿中气氛的紧张,笑容依旧清润有礼,“陛下,本宫这侍卫脾气就是古怪,您可千万别见怪,您还是让建昌侯坐着歇着吧,别旧疾复发了。”   不得不说楚容真真是会损人,人家都说了是受了伤,偏偏说人家旧疾复发,好像这病已经入了膏肓似的。   赵淳已经感觉到许多人投到身上异样的眼神,这个时候他再沉默,恐怕今后都要被人骂成是孬种了!他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叹口气,从座位上起了身,走到了大殿中央,对延昌帝拱手道,“陛下,臣虽然身子不适,可还是愿意和楚太子的侍卫过两招。”   秦珊冷眼看着他离开,没有出言阻止。   高座上的延昌帝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点点头,“好!”   楚容呵呵笑道,“不愧是被小景心心念念的最佳对手,侯爷果然英勇。”   赵淳扯着嘴角,淡淡一笑。   苏荣景从楚容身后走出来,他一步步走的十分缓慢,每走一步身上的戾气便多一分,他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剑,指骨泛成青白色。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期然的浮现出那日苏家的场景。   满地的血,地上躺着的全都是他的亲人。   他慈爱的父亲被眼前之人一剑刺穿了喉咙!   她善良的母亲被士兵们一剑穿透了胸口!   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为了让她逃离,被赵淳一剑刺穿了小腹,就是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松开抱住赵淳的手!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瑜儿的血,他没出生孩子的血……还有瑾儿的血!   他每次午夜梦回,睡梦中全都是瑜儿用生命燃烧的璀亮的眸子,在他转身逃离的那一刻,她嘴角浮出的笑意!   苏荣景睁开眸子已经是血红一片,他的发丝衣摆无风自动,肆意飞扬。   那森然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缓缓的拔出长剑,扔掉剑鞘,长剑在烛光下泛着冰冷森然的光芒。就因为他武功不济,所以当初他没能救走瑜儿和瑾儿,所以在他逃出大远,无意中被楚容救了之后,他就开始拼命的练武。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一定会亲手手刃了他的仇人!   他一言不发,紧紧的抿着唇,面上全都是森冷的杀意。握紧长剑,剑身一抖,剑身的白光刺的对面的赵淳眼睛微微一眯。   苏荣景动了!   他速度如此之快,几乎已经颠覆了秦惜对哥哥的认识。   哥哥的武功是她看着练的,有几斤几两她比谁都清楚!现在的苏荣景比起之前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天壤之别,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甚至是出剑时刁钻的角度都让人防不胜防。秦惜紧张的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的盯住大殿,可她的眼睛根本就不够用,只能看到一道青色的残影在大殿中不停闪动着。   大殿中人对了一掌,一掌之后苏荣景身子不动,而赵淳却喷出一口鲜血足足退后十几步远。一击之下是试探彼此的深浅,只一掌赵淳就知道,哪怕是全盛时期的他都不可能是眼前之人的对手。还有他身上那浓重的杀气,几乎压制的他喘不过气来。   赵淳瞥了龙椅上的皇上一眼,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咬着牙提起长剑冲了上去。   苏荣景血红了眼,他知道赵淳不是他的对手,也知道赵淳不会轻易认输。所以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用足了力道,两剑相抵,发出明亮的火花,赵淳白着脸,轻喝一声,用力把剑身往下压。苏荣景手腕一抖,整个剑身登时充满了力量,他冷喝一声,足下使力,面色狰狞的对着赵淳就冲射而去,直直的把赵淳抵在大殿的大门上。   赵淳的长剑横在喉间,而苏荣景的长剑就竖着抵在赵淳的长剑上,赵淳体力不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苏荣景早已杀红了眼,此时杀父杀母杀妻杀子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怎么能压制的住身体里血腥的恨!   他手臂猛然向下一压,长剑距离赵淳的喉咙顿时只有寸许。   苏荣景血红了眼,只要他再用些力道,他就能斩断他的脖颈!   大殿的中的人已经看出了问题不对!苏荣景那狰狞的半边脸,分明就是要杀人啊!   楚容和容戌同时拍案而起,楚容厉喝,“小景,住手!”   容戌也大喊,“住手!”   可这时候的喝止哪里有用,苏荣景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大殿中所有人都惊呼一声,脸色惨白的起了身。   “韩子玉,阻止他!”秦惜惊慌的大喊!   韩子玉不用秦惜吩咐,也根本不可能让大景朝的人在他们大远朝的地盘上杀人,顾不上多想,他整个人拔地而起,如同一只离弦的箭飞射而出,转瞬间,就已经到达了苏荣景和赵淳的身边。韩子玉刚刚想对苏荣景下手,就听到容恒急切的内力传音,“别伤他!”   韩子玉原本一个手刀就要落在苏荣景的脖颈上,听到容恒的传音,他身子在半空中蓦然一扭,生生的避开了苏荣景的脖颈。他身形一扭,折扇“唰”的一下张开,上面十多道柳叶飞刀锋利而森冷,他靠在大殿的大门上,以折扇上的锋刃挡住苏荣景的长剑,硬生生的把中间夹缝中的赵淳给拉了出来!韩子玉对赵淳半点好感都没有,他原本打算把赵淳给扔到大殿的地毯上,可看到大开的大殿外厚厚的雪窝,他眸子一转,握着赵淳后颈的衣领,随手就把他抛到了殿外的雪窝里!   韩子玉收拢折扇,看到苏荣景的眸子血红,不由得疑惑,“你受什么刺激了,这么狂性大发的?”   苏荣景如野兽般嘶吼一声,提剑就向韩子玉砍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韩子玉一个旋身就避开了他的攻击,一个健步绕到他身后,手指快如闪电迅速点了他的睡穴。   苏荣景身子一僵,缓缓的往后仰倒。   韩子玉有了容恒的话,自然不会让他倒在地上,顺手扶住他,就把他交给了匆匆赶来的楚容。   韩子玉看到楚容就没有好脸色了,冷哼一声把苏荣景扔给楚容,冷冷的道,“楚太子看好自己的人!”   楚容扶住苏荣景,歉意的看了延昌帝一眼,“陛下,本宫这个侍卫是个战斗狂魔,有时候碰到对手就会这样发狂,还请陛下不要介怀。”   已经有人在延昌帝耳边告诉他赵淳没事,只是受了重伤,延昌帝面色十分难看,“楚太子,此事难道就这样算了?”   “比武切磋有些伤自然是避免不了的。”看到延昌帝面色微冷,楚容淡淡道,“不过建昌侯被伤成这样也实非本宫所愿。这样,本宫先带小景回去,等明儿个本宫亲自去建昌侯府登门道歉!”   一个太子要登门道歉,延昌帝还能说什么?   他恼的其实不是楚容,而是赵淳,简直丢尽了他们大远朝的脸!先前两个人对的那一掌他就看出来了,赵淳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既然不是对手推掉比试就是,非要出来丢这个人!   延昌帝挥挥手,“楚太子带人下去治疗吧,这发狂可不是什么好病,今日发狂伤了建昌侯,他日发狂是不是连朕也一起伤了?!”   “陛下放心,本宫回去一定让大夫给他好好看看。”   “行了,散吧!”   楚容扶着苏荣景走到秦惜身侧,含笑看着她,“明日本宫去府上拜访,把秋意姑娘接到驿站,定安候夫人没有意见吧?”   秦惜的目光落在昏睡的哥哥身上,心里一阵阵的揪痛,无意识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告退了。”   楚容带着苏荣景还有一干侍从离去,闹了这么一场,宫宴已经再无任何意义,留在宴会上的所有人都各怀心思,又听了一个歌舞,延昌帝便铁青着脸让所有的人都散了。   秦惜和容恒走的最晚,两人携手走出大殿的时候一堆宫人还正扶着赵淳站在雪地里。   满天飞雪迎风飞舞,人群渐渐少了,赵淳竟然在秦珊的搀扶下走到了秦惜和容恒的身边。   他此时满脸的血,看上去万分的狼狈,一张脸惨白惨白,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可是……当他的目光转到秦惜的身上时,嘴角竟然有了点点的笑意。   容恒看着他走近便挥着手不让他靠近,大叫道,“坏人!滚开!”   赵淳在秦惜的不远处顿住身子,弯起嘴角看着她,“秦惜,你果然是在意我的,你竟然还想否认!”   方才他听的真真切切,就在他快被楚容身边侍卫杀死的时候,他分明听到秦惜让韩子玉阻止那侍卫的声音。   秦惜面色憎恨,死死的捏着拳头,如果不是担心哥哥杀了他会抵命,她恨不得杀赵淳一万次!   “赵淳,我恨不得杀了你!”   赵淳呵呵的笑,笑着笑着突然呕出大口的血,那血落在地上,瞬间融化了一小片的积雪。   秦惜捏住浑身紧绷的容恒,毫不犹豫的拉着他离开。   她生怕多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杀人的欲望!   秦惜和容恒在慈宁宫和太后告了别,坐着马车回简亲王府。   出了宫门鞭炮声不绝于耳,秦惜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被感染到,她抿着唇面色担忧。   赶车的人是韩子玉,秋意也坐在马车的外面,因此容恒不再伪装,压低声音和秦惜说话,他握住她的手,“别担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子玉只是点了他的睡穴。”   秦惜此刻根本没有再和容恒冷战的心情,捂着脸低低的道,“我知道!”   他的身体是没事,可是……心呢!   容恒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无声的给予她力量,“别怕,会好的!”   “容恒,我和哥哥约好,明天在净慈寺见面。”   “嗯,我跟你一起去。”   他既然不瞒着秦惜了,自然也不想瞒着苏荣景,他是苏瑾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苏荣景在大远朝必然是待不了多久的,他会和他表明心迹,会让他放心的把秦惜留在大远。   秦惜咬着唇,转头认真的看着容恒。   “容恒,我哥哥让我跟他一起去大景!”   容恒身子瞬间一僵!   ☆、第十三章 交心坦白!   “你……要去吗?”   容恒心下万分忐忑,他知道苏荣景对她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能为了苏荣景眼睛都不眨的付出生命。苏荣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血脉至亲,如果她要跟着他走……其实是说的过去的。   秦惜认真的看着容恒,“你希望我去吗?”   “当然不希望!”容恒不用思考,立马就脱口而出。   秦惜垂眸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跟他去的。”   容恒立马松了一口气,可立刻的,他就明白过来,秦惜不走,自然不是为了他。他现在在她心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位置,容恒苦笑不已。   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了简亲王府。马车中一片沉默,马车外韩子玉瞧着秋意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秋意一直低着头,没看他。   最终还是韩子玉忍不住了,拉着缰绳瞪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真的要和楚太子去大景?”   秋意捏着手中的帕子,低低的“嗯!”了一声。   “臭丫头,你怎么那么不听人劝,都跟你说了楚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了,你疯了还要跟他去大景?!”   “你别那么说他!”   “呦嘿,这还没怎么样呢就维护上了?!”韩子玉阴阳怪气的瞪着她,“那楚容不就是皮相好看点,身份高贵点儿,就把你迷成这样了!你长不长脑子?还是你就是冲着人家侧妃的位置去的?”   秋意眸子一红,怒视韩子玉,“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韩子玉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做什么,我就算是要嫁给别人当侧妃好了,我家小姐都没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子玉一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好像跟他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气氛僵了下来,回到简亲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秦惜和容恒下了马车,四个人的气氛都很是诡异。秦惜和韩子玉告别,韩子玉心里到底气不顺,轻哼道,“回去吧回去吧,省的我看到某个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丫头烦心。”   秦惜皱眉,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的秋意,“韩子玉,你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要妄自揣测,很伤人的。”   “能有什么来龙去脉,我不知道你们告诉我呗!”   秦惜一噎。   “小姐,别跟他说了,咱们回去吧。”秋意拉住秦惜的胳膊低声相求。   秦惜抿了抿唇,瞪了满脸怨气的韩子玉一眼,带着容恒和秋意回了院子。   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火盆,暖意融融,秋意顺手就去给秦惜脱大裘,秦惜立马阻止,“别忙活了,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明日就去驿站吧。”   秋意动作一僵,眼眶通红,“小姐,你是不是怪奴婢了?”   秦惜摇摇头,拉着秋意在床沿坐下,低声劝道,“怎么会责怪你,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人生匆匆几十年,你能寻到自己的亲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楚容这个人我不了解,但是他看你的眼神是错不了的,血脉至亲就是这样的,无论走到哪里,心都在牵挂着对方。而且楚容用这样的法子让你回大景,其实是在保护你,你要理解他的一番苦心。”   秋意眸子微红,“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的。可是……小姐,奴婢这一去就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见面了……”   秦惜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不是还可以通信吗,你做了公主总不能把我这个小姐给忘了吧?”   “当然不会!”秋意慌忙摇头。   “那就好了。”秦惜叹口气,“只要知道彼此过的好就行了,其实我倒是羡慕你……”   羡慕她什么呢,秋意没问,秦惜也没有再说。   良久之后她才挥挥手,“今天时间太晚了,回去歇着吧,明日楚容该来接你了。”   秋意深深的看她一眼,点点头,“好!”   秋意走出房间,秦惜静坐在床榻上许久,自她重生之后,身边跟着的人一直都是秋意,她对秋意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的,秋意也是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她的心里也把秋意当成亲人,没想到现在她也要离她而去了。   秦惜心里难免失落。   容恒坐到她的身边,“秋意是去享福,又不是去受苦,别担心。”方才听到秋意是楚容的亲人,他也着实是惊了一惊的。   容恒一直都知道楚容有个妹妹,不只是他,大景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太子殿下在寻他的亲妹妹,只是寻了十五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没想到秋意竟然是他的妹妹。   “我知道,我为她高兴。”   容恒点点头,“去沐浴,然后就歇了吧。”   “容恒,咱们谈谈。”   容恒刚欲起身的动作微微一僵,现在他是害怕的很,生怕秦惜和他秋后算账。   他像学堂里的学子看到了夫子一样,正襟危坐,背脊挺直,两只手局促的放在膝盖上,眼睛落在这里落在那里,就是不敢落在秦惜清亮的眸子上。   秦惜看着他的模样,原本心里还有一点的怒气彻底散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容恒,“我不是老虎,不用那么害怕。”   容恒心想,真的是老虎就好了,他还真的不怕老虎。   秦惜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正面看着容恒,面色严肃的道,“容恒,这一次你欺骗我的事情,我念在你有苦衷,可以原谅你。”   容恒面色蓦然一喜。   “但是……容恒,我知道你还有事瞒着我。”她认真的看着容恒,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容恒,你对我真诚一次,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苏家灭门案究竟是谁的手笔?!”   她想过了,如果容恒不知道,当初不可能会出现在苏家的府邸,更不可能看到当时已经是秦惜的她。   秦惜认真的盯住容恒的眼睛,“容恒,如果你知道,请你务必告诉我!如果你不知道,那我也不强求,可是,我能原谅你一次骗我,绝不会原谅第二次,我最恨骗我的人!”   容恒眸子转深,眼神暗沉的看着秦惜。   秦惜跟他推心置腹,“我知道,你既然选择瞒着我,肯定是为了我考虑,但是容恒,我不希望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嫁给你吗?”   容恒嗓子微哑,“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踏入大远朝贵族中的机会!你肯定不知道,当时我甚至在想,老太太既然要给我议亲,肯定是要找对秦家有帮助的人,我娘太软弱,我的婚事她根本做不了主,当时我就想,如果有机会能进入你们这个圈子,哪怕是让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做继室都可以!”   容恒震惊的看着她。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能踏入这个圈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我们苏家真正的仇人!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复仇的决心!我们苏家的人不会白死,三百多口人的血不会白流,哪怕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慢慢的调查,我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却知道从谁入手,赵淳既然能对我们苏家痛下杀手,必然知道一些内幕,你不告诉我,我会从他开始查起!”   “你疯了!”   她不知道赵淳对她抱着什么心思吗!   “我没疯。”秦惜面色不变,淡淡道,“在你看来或许是疯了,赵淳那样的人我恨不得离的远远的,但是只要能找出我们苏家的仇人,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   容恒面色转换不定,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秦惜也不催促他,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思考。   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容恒依旧选择隐瞒,那么他们两个从此之后也只能相敬如宾,再也不可能往前迈进一步了。   显然,容恒也知道秦惜的决心,他知道秦惜最恨别人骗她,赵淳骗了她一次已经让她万劫不复了。她能原谅他这一次已经是难得,再有下一次,他敢肯定,以秦惜的性子,必然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容恒下颌紧绷,事情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韩子玉先前就劝他坦白从宽,他选择隐瞒了部分的真相,但是她真的很聪明,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能让她猜到端倪。容恒甚至猜想,若她为男儿,恐怕成就不在苏荣景之下。   他叹口气,绷紧的背脊微微松懈下来,妥协的看着秦惜,“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秦惜咬着唇,“你不能再骗我!”   容恒苦笑,“放心吧,这次绝不骗你。”   “在苏家背后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容恒瞧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叹口气,用被子把她裹起来,掀了被子坐到她的对面,在被子上握住她冰冷的手,他这次又问必答,“苏家的仇人确切的说是容厉云和容戌!”   秦惜瞪大眼睛,容厉云?!   那她岂不是嫁给了仇人的儿子?!   容恒看出她的震动,握紧他的手,苦笑道,“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秦惜点点头,她记得,容厉云找人刺杀他的事情。   “其实我隐瞒了一些,你应该在猜测,我是他的儿子,而且他那么在乎娘亲,怎么会对我痛下杀手。”   秦惜抿唇,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容恒垂下眸子,苦笑道,“其实……我不是他的儿子!”   秦惜又瞪大了眼睛,她觉得她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然而她还知道,今天刺激她的还不止是这些。她绷紧身子坐在床榻上,认认真真的听起了容恒的讲述。   “五年前我知道是他派人刺杀我的时候,真的觉得不敢置信,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也是他的儿子,而且我跟他长的那样的像,以至于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容恒握紧秦惜的手,“后来我知道他是主谋之后就装疯卖傻,然后我开始怀疑。装傻的日子里我多次悄悄的潜到容厉云的书房,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秘密。他的书房有一处暗道,起先我不知道那暗道通向哪里,后来我偷偷的去过一次,发现……暗道通向……太子府!”   秦惜隐约觉得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因为在朝堂中的人几乎都知道简亲王和太子不合!多少次的明着暗着的斗着,可如果真的如表面这般,他们怎么可能有暗道通着?!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不知不觉的加重了力道,“从那之后我就怀疑容厉云背地里支持太子,可新的疑虑又出来了,如果他支持的人是太子,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支持,为何要这般的暗度陈仓?!后来我让韩子玉帮我查,查到了一些让我自己都震惊的事情。”   秦惜不自觉的问出来,“什么?”   容恒面容冷峻下来,“我发现一件算的上是巧合的事情,我和容戌同年出生,出生的时间也仅仅相差两天!”   秦惜浑身一颤,“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我也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容恒声音低沉冷厉,“我想办法问过我娘,据说她在生我的时候昏迷了两天,而章嬷嬷那个时候也因为晕血昏迷了两天。后来我去查替娘接生的产婆,却发现,她们全都消失了。”   秦惜抿唇,恐怕是被人杀人灭口了才是真的。   “……同样的,我也查了给皇后接生的接生婆,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秦惜颤动不已,容厉云,他……他怎么敢!   恐怕真实的情况是他的儿子先皇后的儿子出生两天,为了不让沈氏察觉,他在沈氏生产之后就想办法弄晕了她,等皇宫里的皇后娘娘生出了孩子,他趁机就把两家的孩子掉了包!   这样更换龙嗣,他怎么敢!   “那王妃……”   “我娘她不知道。”提起沈氏,容恒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柔和,“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我刚刚查到真相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那时候看到她就心情复杂,那段时间我变得特别暴躁,可不管我发脾气也好,对她冷脸也好,她对我从来都极有耐心,总觉得我是变傻了之后脾气也一起变了,所以对我比先前更加的疼爱。”容恒眸子微微泛红,“等我知道真相之后就明白容厉云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为了能让他的儿子顺利登基,他自然要把我这个真正的皇子除掉。我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我小时候他总是不肯亲近我,因为他怕和我产生了父子之情,到时候下手的时候会不忍心,所以故意不对我有任何关心的举动。其实我应该感谢我娘,容厉云对她用情很深,我十一岁之前恐怕都是因为我娘护着我,所以他才忍了又忍,没有动手。我在十一岁那年参军去了边关,那时候他恐怕会以为我会死在边关,所以没有阻止,但是谁让我福大命大,在边关待了七年竟然还出了头,被皇上封为定安候。这时候我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威胁,他再不除掉我,就不是他的作风了!”   秦惜死死的咬住唇,怪不得……怪不得容恒在边关七年都没有事,却在凯旋归来的时候遇到了刺杀!   “我变傻了之后娘对我更加的怜惜疼爱,她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别看外表柔弱,但是心里特别的要强。以前我小的时候她还会在府里争一争地位,为了稳固我的世子位置,她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容厉云以前的妾室很多,一个个都被她给整没了,这些事容厉云都知道,但是从来都装作不知道,更甚者,有人抓到证据来对付娘,他都会偷偷的处理掉。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但是对娘的感情是真的让人挑不出丝毫的不是。也因为他在乎我娘,所以在我痴傻之后我娘把我当成命根子一样,什么都不争了,什么都不抢了,甚至为了不让我受委屈,多次求他赐一封休书,和我一起搬到定安候府,他都是坚决的不同意。兴许是看到我娘这样的在乎我,再加上我也变傻了,对他造不成威胁了,所以他就容忍我活了下来。”   秦惜心头一阵阵的刺痛,他无法想象,容恒这些年是靠什么支撑过来的。   容恒讲完自己的故事,开始说起了苏家。他看着秦惜,“其实我和苏丞相早就认识。”   秦惜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完全不知道!   “就是在我痴傻了之后的两年。”容恒道,“这些年韩子玉一直在边关不肯回来为的其实就是替我巩固边关的兵权!只要他在边关一天,掌握了边关的兵权一天,那么不管哪一天真相大白了,他都能护着我性命无忧……再则,我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不求争夺什么,但是自保的能力当然要有。我一直秘密进行着一切的事宜,最后却被苏丞相无意发现。”   秦惜震动不已,紧紧的抓住容恒的手,急声追问,“之后呢!”   “苏丞相是我最敬重的官员,他以为我准备这些都是为了造反,所以不顾安危的跑来奉劝我。”容恒想起三年前的场景,不由得失笑,含笑看着秦惜,“你爹真的是我见过最不聪明的人,他竟然一个人就悄悄找到了我,如果我真的要造反,恐怕第一个就杀了他灭口了。”   秦惜抿唇淡淡一笑,她爹爹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让韩子玉把你爹爹调查了一遍,知道他这个人可以信任,所以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对他坦白了!”说到这里,容恒面色满满的都是愧疚,“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你们苏家被灭门的事情了!”   秦惜垂着眸子,手脚冰冷,她几乎能猜测到后面的事情了。   “苏丞相知道容厉云的狼子野心之后就对他设了提防,并且暗中帮我找能证明我身份的证据……整整三年的时间,我们两个每次见面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了,可万事总有疏漏的时候。苏丞相在朝堂上处处和容戌作对,终究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所以,我们家其实是被人灭口……”   容恒沉痛的点头,“容戌做事很是缜密,我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动手的迹象,完全没有猜想到他会在苏瑾大婚之日动手,更猜测不到他竟然捏造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等我和韩子玉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然是这样!   秦惜浑身冰冷,她的仇人原来就近在咫尺,就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府邸中,而她每次看到他竟然还要喊父王!秦惜死死的捏着拳头,浑身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他们好狠的心,好毒辣的手段啊!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她咬着牙,努力压抑,眼神通红的看着容恒,“皇上呢,他就没有半点察觉吗!”   容恒摇摇头,“他们事情做的太缜密,如果我不是偷偷的听到是容厉云派人杀我,也根本就猜不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而且他们太会伪装,以容戌和容厉云在朝堂上的对峙,有人说他们是亲生父子,有谁会相信?!而且皇后……皇后她没多久就没了性命,身边的知情人并不多,皇后病逝之后她身边的人就陆陆续续的在皇宫中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没了性命。简亲王府这边也查不到丝毫的证据,更何况容戌和延昌帝长的也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别说是旁人,就是延昌帝自己都不会相信。”   秦惜陷入了沉默,明明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可却丝毫没有办法,满满的都是无力感。   “这些年……”她忽然哽了声音,再也问不出来。   容恒伸出手臂把她揽在怀里,淡淡一笑,眼眶却红了,“媳妇,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秦惜这几天流的眼泪都有她一辈子流的那么多,她伏在容恒的胸口,无声的流泪。   她不知道该不该怪容恒,他没错,爹也没错,错的是容厉云!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他而起的!   如果不是他的私心,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避免的!   容恒不看秦惜也知道她在流泪,他搂着她,为她擦去眼泪,“这些年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我和韩子玉暗中扶持三皇子容誉,让他们两个能尽量势力均衡,这样他们两个内斗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了。”   秦惜擦掉泪痕,窝在容恒怀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你们希望三皇子当皇帝?”她对三皇子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容戌早就知道自己是容厉云的儿子,所以处处以‘贤良’的姿态面对朝中官员,这些年也收拢了不少朝中命臣。但是现如今处于乱世,虽然现在没有战乱,但是大景朝的楚容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若是登基为帝,必然会进军大远,所以现如今大远朝需要的不是一个贤良的皇帝,而是一个行为果决,野心勃勃的,像容誉那样的人。当然,容誉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手段之残忍让人望而生畏……”容恒忽然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聪明如秦惜已经猜到了他没有说完的话。   容誉既然是这样容不得人的人,恐怕若是知道容恒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也会毫不犹豫的斩草除根!   他如今的处境,着实令人堪忧!   秦惜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别担心。”容恒含笑安慰她,“一切都会好的。”   秦惜沉吟许久,终于还是仰起头看向容恒,犹豫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坐上那个位子!”   其实这样才是最安全的,当拥有自己的权利之后才能保护自己,还有自己爱护的人!   这就和简亲王妃死死的抓住王府后院里的权利是一个道理。   容恒似乎猜到秦惜会这样问,他摇摇头,“没想过,我不喜欢那样的日子。”   秦惜默然无语,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容恒。   她的前半生好歹有爹娘哥哥嫂嫂的心疼呵护,后来命运突变,全家都惨死,可不幸中的万幸,她没有死,哥哥没有死。上天给了她另外一个娘,给了她舅舅一家人的关爱,给了她一个“傻里傻气”的可爱夫君。   相比她,容恒的日子可以说是每一步都踩钢丝上,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从钢丝上跌落,跌入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她用力的抱住他,院子里寒风阵阵,呼啸的寒风呜咽着,如同深夜里凄厉的鬼魂在悲鸣!她的身心一片冰冷,可还是想分出一部分的温度……来温暖他。   心口一阵阵的揪痛,秦惜清晰的察觉到她在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心疼!   “容恒……”   “没事!”容恒淡淡一笑,前面的二十三年都过来了,所有的委屈悲伤痛苦压抑全都在五年前知道真相的时候发泄了个干干净净!现在早就平静了。他紧紧的搂住秦惜,笑道,“其实我还算是幸运的,有娘,有韩子玉,现在有了你……我已经满足了。”   秦惜眸子一红,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别哭了啊。”容恒动作轻柔的推开她,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面色温柔,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别哭了,你一哭,我这里疼!”   秦惜哭的更大声了。   容恒叹口气,捧住她的脸吻去她脸上的水迹,最后温柔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的眼睑上,“今天你哭的够多了,再哭眼睛要伤了。媳妇,我真的觉得这辈子碰到你就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了,刚开始看到你就是觉得你和苏家的人有关,想保护你,所以就让韩子玉偷偷的贴身保护你,但是他真的不靠谱,在净慈寺让你伤成那样!”容恒咬牙,“当时真是想抽死他的心都有了!”   秦惜愕然的从容恒怀中抬起头,“那时候你就……”   “不!”容恒嘿嘿一笑,颇有些奸诈的味道,“更早!”   秦惜忽然想到她没有出阁的时候在秦家有时候眼花看到的黑色残影,她震惊的瞪大眼睛,指着容恒道,“你是不是偷偷的去过秦府?!”   “竟然现在才发现。”容恒含住她的伸过来的手指,轻轻的噬咬,含糊不清的道,“都是我!我还偷偷给你上过两次药呢,真是个傻姑娘,老是让自己受伤!”   秦惜小脸一红,从他口中拔出自己的手指,怒瞪他,“你干嘛啊!”   容恒低下头在她耳畔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什么,秦惜闻言,小脸爆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容恒,“你、你……流氓!”   容恒哈哈一笑,颇为愉悦。   秦惜慌忙捂住他的嘴,“别别!被别人听到了!”   “没事!”容恒拉下他的手,“以我现在的武功,任何人靠近我们的院子都会被我发现!韩子玉的武功高不高?”   秦惜点头,韩子玉被称为大远朝第一高手呢,武功当然高了!   容恒得意的笑笑,“他的武功都是我教的!”秦惜震惊的模样取悦了容恒,他呵呵轻笑道,“媳妇,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以后你慢慢就发现了。”   “……嗯!”   秦惜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她其实是知道容恒的苦心的,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缓和方才过于凝重的气氛罢了。   她配合的笑笑,“容恒,以后咱们好好过,你可不要小看我,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忍不了?以后在容厉云面前我会伪装的让他发现不了任何端倪的。”   容恒抱紧了秦惜,只要想到她曾经死过一次,他心中就是一阵窒痛和憋闷。他眸子微寒,他一定会让赵淳付出代价!   思及此,容恒推开秦惜,从怀中掏出一根小小的只有小手指长短的竹哨,放在唇边低低的吹了一声。秦惜惊讶的发现容恒虽然在吹动哨子,可那哨子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容恒放下哨子对她微微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容恒和秦惜的屋子里就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衣包裹的黑衣人,黑衣人身形纤细婀娜,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那女子看到容恒十分尊敬,当即就跪下行了个大礼。   容恒看到女子的时候面色便成了另外的模样,秦惜见过他许多面,却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严肃冰冷的时候。她心中大概知道,容恒这是敞开了他的大门,迎着她进入了。   容恒面色微凉的瞧着女子,“事情办成了吗?”   女子跪在地上,看不到脸色,但是能看到一双眼睛满满都是惭愧,“请公子责罚!”   “理由!”   “今日赵淳回府是太子殿下送回去的,属下没有机会动手!”   容恒面色一沉,又是容戌。   从前天他对赵淳下了狙杀令之后,赵淳就一直窝在府中没有出来过,赵淳的府邸高手不多,但是也不少,如果硬闯能杀了他,但是会折了他的属下。   容恒挥挥手,“退下!”   女子又一溜烟的消失在屋子里。秦惜坐在床榻上没有发现女子开门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女子开窗的声音,她愣愣的看着容恒,“人……走了?”   容恒冰冷的面色柔和下来,点点头,“走了。”   “你派人杀赵淳?”   容恒面色一变,恶狠狠道,“他该死!”   “容恒!”秦惜扶着他紧绷的胳膊,连声劝他,“不行,你这样太冒险了,你羽翼未丰,如果真的对赵淳动手了,肯定会让人怀疑的。他已经受了重伤,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而且……那天他没有伤害的了我。你别冒险了!”   想起先前山洞里发生的一幕容恒面色更冷,他抚摸着秦惜的肩膀,在那里有那个禽兽留下的印记,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消除,他每次只要一想到那场景,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赵淳!   “这事你别管了,如果处处畏手畏脚什么都不敢做,那我干脆就装傻到底什么都别做了!你放心吧,就算我杀了他,也查不到我身上!”容恒这一点是不会同意秦惜的想法的,如果他连自己在意的人都守护不了,干脆就一头撞死,又何必挣扎着求生!   他在乎的人实在不多,一个娘亲,娘亲……就算他死了,容厉云和容戌也不可能对娘动手,剩下的一个是韩子玉,另外一个就是秦惜!韩子玉武功高强,身份在那里摆着,谁看到他不敬重三分?唯独一个秦惜,身为女子,又是他身边的女子,注定了身边处处都是危机,他已经因为失策让她受了两次伤害,再也不可能有第三次了!   容恒抿着唇,“这五年来我和韩子玉组织了一个鹰羽卫,一共一百人,方才那个女子是鹰羽卫中武功排名第二的!秋意很快就跟楚容回大景了,你身边没有个会武功的保护你我也不放心,再过几天我会想办法把她安排到你身边保护你!”   秦惜点头,没有拒绝容恒的好意。   现在她保护好自己才能让容恒没有后顾之忧。   “排名第一的是谁?”   “当然是韩子玉!”   “鹰羽卫中还有一个人,你肯定猜不到是谁!”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认识的?”   “嗯,跟你很熟!”   很熟?秦惜把自己熟悉的人都想了一遍却完全没有头绪。哪个人也不像是一个神秘组织的人物啊。   “孙远扬!”   秦惜瞪大眼睛,“唰”的一下从他怀里弹出来,“真的假的?!那你跟他早就认识了?”   “不是!”容恒摇摇头,“或者说我早就认识他了,但是他不知道我。鹰羽卫一共一百人,每个人的甄选都很严格。孙远扬是在江南那边的时候被选入的!我和韩子玉很少在鹰羽卫中出现,也从不告诉鹰羽卫中的人我们的身份,所以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只有寥寥几人。”   秦惜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不、不需要会武功吗?”她表哥明明一点武功都不会。   “你表哥算是鹰羽卫中特殊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鹰羽卫成员。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医术十分高明,你兴许不知道,他的医术在江湖中极为出名,被许多江湖人称颂,誉为‘鬼医’!”   “鬼医?”   “只要他相救的人,就是鬼来了也牵不走魂!”容恒含笑解释。   怪不得他连砒霜那样致命的毒都能解!秦惜刚开始还满脸的惊喜,听完了之后便重重的叹口气。   能医人却医不了自己的心疾,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容恒看出她所思所想,微微一扯唇,“别担心,他肯定能找到医治自己的办法。”   “嗯!”秦惜重重的点头,她也相信,表哥医术这么厉害,肯定能找到医治自己的办法!   秦惜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表哥很是看不惯容恒的作风的,若是知道他所在的鹰羽卫竟然是容恒的……   秦惜嘴角微微一抽,那场景她真的不敢想象!   容恒看到秦惜面色比先前好看了,微微松了一口气,拥着秦惜躺下,“别想那么多了,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去净慈寺!”   “还没沐浴……”   “明天再说。”容恒抱着秦惜,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困了,先睡了吧!”   秦惜躺下,摸着他漆黑的发顶,知道他今天回忆了这么多,心中肯定特别复杂,点点头,“明天我带你去见哥哥!”   ------题外话------   嗷呜,终于写到和好了,艾玛   ☆、第十四章 合葬爹娘,小心楚容   虽然两人都说早点睡,但是不管是容恒还是秦惜,心情都受了影响。   秦惜闭着眼睛,感受到屋子里火盆散发着的温暖,却怎么也睡不着,房间里的烛光已经熄灭。外面的鞭炮声也渐渐的远去,她平躺着睁开了眼睛。   “容恒,你睡了吗?”   “没有。”容恒声音清亮,在被子中拥住她,“睡不着?”   “嗯!”   秦惜叹口气,“这个大年夜过的真是不顺心啊。”   容恒有心转移话题,顺着她的话就延伸了下去,“你们以前都是怎么过年的?”   提到这个,秦惜兴奋起来,她转身和容恒面对面的躺着,眼睛亮亮的回忆起来,“小时候过年最有意思了,那时候都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年夜饭,然后给爹娘磕头要压岁钱,小时候家里穷呀,爹娘就给我和哥哥几个铜板。不过还是很高兴,偷偷的把铜板给攒起来,留着以后买零嘴吃。”秦惜握住容恒的手,越说越高兴,“吃完年夜饭就是守岁,到子时开始放开门炮的时候哥哥就偷偷的把我拉出去,带我去捡别人家没有烧着的鞭炮,有一次一个小鞭炮没有炸,结果我捡到手里的时候在手心里炸了,手指都被炸出血了,把哥哥吓的脸都白了。回到家他就被爹爹罚跪了,赶紧给我找了大夫看手,幸好只是破了皮出了点血没什么大碍,不过从那之后哥哥就不带我出去捡炮了。”   这样的事情是容恒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十一岁之前每次过年他都是简亲王府一大家子的人,容厉云每个妾室在大年夜好不容易能见到他一次,变着法的讨他的开心。娘每次大年夜之后心情就不怎么愉快。十一岁到十八岁的时候过年都是在边关,边关不许饮酒,他有时候得了先下,顶多也是和韩子玉说说话,听着边关的百姓们喜庆的鞭炮声也算是过了年了。十八岁到二十三岁每年大年夜都是娘陪着他,还真的就没有秦惜这么愉快过的时候。   他搂紧秦惜,含笑道,“苏丞相好像疼你比较多。”   秦惜点点头,“爹娘说了,女孩子要金贵着养,男孩子要糙着养,所以爹娘从小就对我特别好,我娘说了,只有金贵着养大的女孩子长大了嫁人了才晓得心疼自个儿。糙着养大的男孩子长大了才知道承担家庭的责任,所以我爹娘疼爱我的多。不过我爹娘也不是完全的什么事儿都偏袒着我的,小时候和哥哥吵架了打架了,他们都会问清楚缘由,是谁的错就要责罚的严重些。”   “另一个也要责罚?”   “当然了。”秦惜从被窝中伸出手来,高兴的比划起来,“爹娘说了,错虽然在其中一人,但是另外一个不晓得兄妹情深,不晓得团结友爱,所以也要跟着一起罚。”   容恒抱紧了秦惜,下颌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擦,含笑问道,“所以你才和你哥哥感情这么好吧?!”   “嗯,爹娘从小就教我们,我们两个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以后他们若是老了,我们两个就是血脉最近的人。等我长大了之后许多人上门提亲,好些都是外地的官员,爹娘一听不是京城的立马就反对了。他们说如果我嫁的远了,以后和哥哥就走动的少,我们兄妹的感情就会淡了。”   容恒对这种兄妹感情是十分羡慕的,听到她的话,想起秦惜先前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你之前不是说你哥哥特别喜欢我吗?还想撮合我们两个来着?”   “对啊。”秦惜仰着头,听到容恒的话不由得愤愤然,“那时候他为了接近你啊,差点跑到简亲王府来提亲。被我爹娘知道了赶紧把他给拉回去了!”秦惜想到后来听到这事儿的时候真有种恨不得钻到地缝的感觉,“那时候真觉得丢脸啊,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哥喜欢你到什么程度,他如果是个女儿家,肯定直接跑到边关爬你的床了!”   容恒嘴角一抽,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边关夜,帐篷里,一个男人爬上了他的床,勾着手指对他抛媚眼。   容恒顿时一阵恶寒!   秦惜说着也笑出声来,感慨道,“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的我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容恒低下头眸子明亮的看着她,“这说明我们两个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秦惜抿唇一笑。   恰在此时,到了子夜时分,外面鞭炮声齐鸣,漆黑的窗外都闪烁着明亮了起来。   两人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鞭炮声,从最开始的激烈到慢慢的消散,心情都无比的平静。   已经过了子夜,两人的情绪也因为方才的话慢慢的沉淀了下来,秦惜搂住容恒的腰身,头埋在他怀里,咕哝道,“困了,睡觉!”   “好!”   容恒也搂住她,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   秦惜和容恒起了个大早,两人没有用早膳,去了简亲王妃的院子和她说了一声就去了净慈寺。   简亲王妃对秦惜和容恒分外宽容,从来也不会束缚他们,听到他们的话也不反对,让章嬷嬷给安排好了马车和侍卫,嘱咐他们两个,“路上积雪很多,你们两个要小心一些。”   “多谢娘。”容恒眼睛亮亮的看着简亲王妃。   沈氏一颗心都要融化了,现在的容恒状态太好了,以至于她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秦惜的身上,对秦惜也就分外的好了。   容恒临走之前特意和沈氏说了一声,“娘,媳妇身边的秋意要走了,您要再给媳妇找个贴身丫鬟哦。”   沈氏失笑瞪了容恒一眼,“好好好!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容恒嘿嘿一笑,挽着秦惜的胳膊就离开了王府。   两人坐在马车里,秦惜想着方才的场景还有些感概,现在沈氏不知道容恒不是她亲生儿子,万一她知道了……   等以后容恒和容戌到了水火难容,必须有一个人死的时候,沈氏知道了真相,她又该怎么办?   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二十三年的儿子,怎么抉择都是痛吧!   “别想那么多,到时候顺其自然吧。”容恒猜到秦惜所想,握紧她的手,含笑看着她,“不要去操心没有发生的事情。”   秦惜点点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以前从哥哥口中听到的容恒意气风发,是个十分有能力的男人,他隐匿了自己五年,秦惜不信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可是他还是选择隐忍,这中间何尝没有沈氏的原因?   马车轱辘着前行,大雪已经停了下来,常言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儿个就比昨天要冷的多。   一行人到净慈寺的山下的时候,秦惜远远的就看到楚容和苏荣景已经等在了山下。   秦惜的目光第一个落在苏荣景的身上,兴许是今天天气冷了,他穿的比昨天厚些,仍旧是一身青衣,衣服的领口袖口和襟口都滚了兔毛,又披上了一件暗青色的大裘,看上去比昨天单薄的样子好了许多。   瞧见秦惜看过来,苏荣景远远对她露出暖暖的一笑。   虽然依旧隔着面具,但是秦惜再一次看到哥哥心中还是难忍的激动,刚欲上前却被身边的容恒拉住了手腕。   他的力道那样的坚定,秦惜宛若一盆冷水浇下来。立马冷静下来,楚容作为大景朝的太子,他所有的动作必然都被人监视了起来,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恐怕要惹人怀疑的。   楚容瞧见秦惜的时候一双清润的眸子微微一闪,他脚步一动刚要上前,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楚容皱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韩子玉,再看看秦惜身后背着包袱的秋意,眸子微微一闪,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来。   “韩子玉,你来做什么?”   “本小侯高兴,你管得着?”韩子玉晃悠着手里的折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把楚容给打量了一遍,好半晌才嘟囔道,“不就是皮相好一点吗,本小侯一点也不比你差!”   “永碌候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武不凡,不必妄自菲薄。”楚容眼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冲秋意招招手,“可惜却不得佳人欢心,丫头,过来!”   秋意红着眼眶看着楚容,乖巧的走到他身边。   韩子玉顿时气的肺都要炸了,怒瞪秋意,“你这臭丫头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啊!”   “韩子玉,我都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对对对,是我多管闲事儿,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行了没!”韩子玉气的一脚把足下的雪踢飞出去。他怒视秋意,长袖一甩,冷哼着走到秦惜和容恒身边,“本小侯不管你了,行不?!你以后爱咋咋地,和本小侯一点关系都没有!呵呵,你就当本小侯是狗拿耗子,今后你的事儿跟本小侯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秋意眼圈又是一红,背着包袱抿着唇站在楚容身后,没再出声。   楚容皱眉瞧了韩子玉一眼,伸手拦住秋意的肩膀,感觉到她身上透着一股子寒气,顺手就脱下身上雪白的大裘披到她身上。   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她的包袱,“东西就这么点儿吗,还有没有别的要收拾的?”   秋意心中微暖,对他摇摇头,“没有了。”   “那等会儿和秦惜告别了之后就随我回驿站,可以吗?”楚容征求她的意见。   秋意看了秦惜一眼,看到她对她含笑点头,不由得对楚容点点头,“……好!”   两行人打了招呼就上了山,山路不好走,再加上又有积雪,地面特别滑,所以就更不好走了。大多数人都留在了山下,走的最艰难的反而是秦惜几人。   韩子玉一手抓住容恒,他毕竟是个大男人,又不好随手去扶秦惜,因此就让容恒抓住秦惜。   楚容带着秋意,几人并排往前走,唯独苏荣景落后两个阶梯,不急不缓的前行着。   秦惜脚下一滑,身子顿时往后倾斜。   容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而身后的苏荣景也在第一时间托住她的腰身。   “没事吧?”苏荣景下意识的道,“走路看着脚下,别那么不小心。”   秦惜眼眶微红,以前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教训她,那时候觉得委屈,现在却只感觉到满满的温暖。   好不容易到了净慈寺,看到了净心师太。楚容先和净心师太道谢,谢她上次的救命之恩,谢完了之后就把时间留给苏荣景和秦惜,他和秋意则是坐在了外室的禅房中。韩子玉看了两人和苏荣景一眼,什么也没问,掀起长袍就坐在了楚容的对面。容恒也没有跟着凑热闹,有些东西他能帮着一起承担,但是有些东西却不行。   苏家的事情,这世界上唯独只有苏荣景和她有同样的痛。也只有他们彼此能舔舐对方的伤口。   容恒托着下巴坐在韩子玉身边,眼睛却一直瞄着秦惜和苏荣景所在的内室。而韩子玉看到楚容手臂紧紧的搭在秋意的肩头,他眉头一皱,别开了眼睛。   “韩子玉,我媳妇不会被他拐跑吧?”容恒指着屋里,小声的问韩子玉。   韩子玉没好气,“那可说不定!”   “那我怎么办?!”   “再娶呗。”韩子玉瞧着秋意,意有所指的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这大远朝的美人儿多了去了,你对谁上心不行,非对一个那么能轻易拐跑的人上心?要怪就怪你眼睛瞎呗,怨的了谁!”   秋意垂着眼,根本不知道韩子玉指的人是谁,楚容却看的分明,他淡淡一笑,“能轻易拐走可不是女儿家的错,既然能轻易拐走肯定是日子过的不如意,或者有谁让人伤心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轻易的走?”   韩子玉一噎,若有所思的看了秋意一眼,没说话了。   ……   此时的室内。   净心师太从柜子中拿出上次秦惜交给她的包袱,重新递给了秦惜,她深深的看了苏荣景一眼。苏荣景抿着唇,缓缓的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他残破的半张脸。   秦惜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荣景脸上狰狞的的伤疤,伸手抚上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哥哥英俊潇洒,他的哥哥清隽不凡,她还记得他笑的时候白皙的脸上会带着打趣的意味。可现在……他高高的颚骨上整个右脸都布满了刀痕,纵横交错着,那伤口已经结了痂,犹带着血痕的伤口,足足十几道的刀痕,完全毁了他的脸!   她以为哥哥戴着面具只是因为要回大远,害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出此下策,她完全没有想过他的脸是真的出了问题。   苏荣景按住秦惜的手,对她摇摇头,“没事的,一张脸罢了。”   却也因为脱了面具,脸部的轮廓都已经清晰可见,苏荣景知道,既然秦惜把爹娘和瑜儿的骨灰放在了净心师太这里,必然是对她极为信任的。只要是妹妹信任的人,他也会付诸同样的信任,更何况他也记得净心师太和娘交情极好。   “荣……荣景?”净心师太瞪大了眼睛。   “师太,是我!”   净心师太震动的看着他许久,看着他残破的脸,看着他不复记忆中活宝似的上蹿下跳的身影,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拍拍苏荣景的胳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索性……苏家还留下你这根独苗,你爹娘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说着她郑重的把骨灰交给苏荣景,苏荣景对她点点头,“多谢师太。”   “别谢我,要谢就谢秦小姐吧,不,现在该称呼侯夫人了。”净心师太看着秦惜,“侯夫人冒死才抢下你爹娘和你夫人的骨灰,可惜……瑾儿的尸身却埋在了赵家……”净心师太摇摇头,她提这个做什么,无端端的让孩子心里难受。她把骨灰交给苏荣景,“他们久久不能入土为安,心中必然是牵挂着你的,你亲手把他们埋葬了吧,这样他们死也瞑目了。”   苏荣景接过两个骨灰罐,东西不重,可落在他的手里,他却觉得犹如一座山一般重重的压在他的胸口。没能给爹娘还有瑜儿亲自敛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他午夜梦回他们的尸身都被扔到了乱葬岗,被野狗野兽们吞食……那样的画面他连想都不敢再想下去。可……索性,他们还在!   兄妹二人告别了净心师太,就在苏荣景掀了帘子要踏出房门的时候,净心师太忽然语重心长的道,“荣景,你是你们爹娘最后的希望,做事务必三思后行,不要冲动!”   苏荣景戴上面具,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踏出了房间,留下身后的净心师太重重的叹息。   苏荣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骨灰盒,众人看到他怀里的东西,除了秋意,都沉默了下来。   韩子玉昨天帮秦惜和容恒从皇宫中赶车,他们两个的声音虽然低,可足以让他知道有些事情的真相了。他收拢起折扇,看着苏荣景怀里的骨灰罐,看向他们兄妹二人,“你们决定怎么办?”   “让爹娘入土为安。”苏荣景道。   秦惜也点点头,她也赞同。她之所以没有把爹娘和嫂嫂埋葬,为的就是等哥哥回来,她和哥哥一起动手,她相信,爹娘看到她和哥哥好好的,一定会欣慰的。   “葬在哪里?!”楚容询问。   秦惜和苏荣景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山顶!”   秋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聪明的没有多问。   一行人施展轻功飘上山顶,韩子玉带着容恒,苏荣景带着秦惜,楚容带着秋意。   秦惜窝在苏荣景的怀里,他体贴的用大裘为她挡住所有的寒风,哥哥的怀抱和以前一样,也不一样。   同样的宽厚温暖,却比从前多了一分坚硬。   山风凛冽,众人却也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山顶。   兄妹两人从小经常爬到山顶看日升日落,两人知道山顶的最上方有一处空地。   苏荣景把秦惜放在地上,兄妹两个选了一棵青松下面的地方,开始挖掘。   他用长剑,用手,跪在雪地中,一点一点的挖掘着。地表坚硬冰冷,不多时他的手就一片通红,指甲处也裂出了缝隙,点点血渍从指缝间落下。秦惜红着眼睛,心疼的握住他的手。   “这样不行。”   “这是我唯一能为爹娘和瑜儿做的事情。”苏荣景第一次没有依秦惜,依旧顽固的挖着。秦惜咬住嘴唇,沉默的跪在地上,动手跟他一起挖。   “媳妇,我陪你!”   容恒也加入了进来。   韩子玉见此皱紧了眉头,他脚步刚动,秦惜就喝止了他,“韩子玉,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你别管了。”   一家人?   容恒动作微微一顿。苏荣景的动作也是一顿,他平静如死水的目光终于泛起了一点点的涟漪,沉默的看了容恒许久,继续手上的动作。   韩子玉脚步一顿,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终究是抬起脚步,走远了。   楚容带着秋意也走远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有靠近的机会。   足足挖了一个时辰,三人才挖出了两个巨大的坑!   三人都已经是满手的鲜血,苏荣景小心翼翼的把两个骨灰罐放到两个坑里,又沉默的跪在那里,把方才扒出来的土一点点的推进坑里。   爹娘,我发誓,今生不为你们报仇,我誓不为人!   爹娘,你们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守护好妹妹,不让她再受伤害!   填平一个坑,堆成坟!苏荣景又开始填另外一个,这一次,他的动作缓慢了许多,每推一把土,他脑海中便出现他和妻子的点点滴滴。从相识到相知到相恋,以至于到婚后的日子,他们每一刻都是甜的像蜜,也正是因为太过甜蜜,此时回想起来心里的伤痛才更甚。   他的瑜儿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产。   瑜儿受了那么多苦,从最开始身子的不适到慢慢的对孩子的期待,他听过孩子第一次胎动的声音,他和瑜儿一起期待一起幻想过孩子出生之后的性别和长相。   他还记得她满身的血,那血仿佛无止无境,浸透了她所有的衣裳,可她还是倔强的,沉默的,抱住了赵淳!   只为了争取那么一点点的时间让他逃命!   瑜儿……瑜儿,我对不起你,这辈子你嫁给我是我最大的幸福,但是却是你最大的不幸。   瑜儿……你等我,等我把爹娘的仇都报了,等我看到瑾儿幸福了,我就来陪你和孩子。   如果有来生……但愿你再也不要遇见我!   几人沉默的堆起了坟,苏荣景从山壁上劈下两块石头,重重的扎在坟后,权当成简易的墓碑。   兄妹两人都没有在墓碑上题字的意思,弄好了墓碑,兄妹二人沉默的跪在坟墓前,容恒也跟着跪了下来。   “爹娘,原谅孩儿暂时不能给你们题字,等孩儿给你们洗清冤屈,还你们清白!到时候孩儿一定要让那狗皇帝下诏书亲自给你们道歉!”苏荣景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秦惜瞧着简易的墓碑,心中一片酸涩,她咬着嘴唇,沉声道,“爹娘,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和哥哥一定会相依为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相亲相爱,你们不用为我们担心。嫂嫂,你放心吧,以后哥哥我来照顾,你一向对我最是放心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容恒也沉默的磕了三个头。   等祭拜完,容恒看向秦惜,“媳妇,你先旁边待一会儿,我和大哥有几句话要说。”   苏荣景诧异的看了容恒一眼,见他眸子清明,面色刚毅,哪里还有方才半点痴傻的样子。他眸子极快的闪过一丝了然,对秦惜挥挥手,“瑾儿,我也有话要和容恒说,你先找楚容和秋意说会儿话。”   秦惜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两个男人一起目光坚定的看着她,坚决不让她插话,秦惜叹口气,退后一步离开了。   只剩下两个人,有些话就方便说开了。   苏荣景目光复杂的看着容恒,率先开了口,“说实话,我没想到瑾儿最后嫁给你了!如果是五年前,我一定双手双脚的赞同这门婚事,可现在……”他摇摇头没有表态。   山风凄厉,寒风呜咽。   容恒于猎猎的寒风中身形不动,那种沉稳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稳重。他的长发长袍被寒风吹的鼓起来,目光却依旧平静。   他静静的看着苏荣景,轻声开口,“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我在这里跟你保证,你担心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发生!”   “瑾儿是个倔强的姑娘,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今天她当着爹娘,我还有瑜儿的面承认了你是一家人,那就是真真正正把你当成了夫君来对待的,这大半年来我不在她的身边,甚至都不知道她还活着,这段时间你们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是既然你是瑾儿选择的人,不管你为什么装疯卖傻,也不管你的故事有多么的复杂,我也愿意给你一个照顾她的机会。”苏荣景目光沉痛的看着两座墓碑,痛声道,“虽然她不说,但是我也知道他这大半年过的不好,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笑的时候很张扬,很鲜活,很容易感染人,可现在……她就算是笑也是压抑的。”   苏荣景的话被猎猎的寒风吹的很是零散,可还是一字一字的飘到了容恒的耳中。   “……瑾儿真正认定的人并不多,但是只要是她在意的人,她眼睛里就掺不得半点沙子,这一点我相信你也该明白。”   容恒苦笑,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了。   苏荣景转头目光死死的落在容恒的身上,“我在大远留不了几天,她却非要留在大远查是谁害死了爹娘,我离的远有些事情没办法,希望你能多照顾她,危险的事情让她离的远远的,她一个女儿家,那些血腥和黑暗交给男人就好,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容恒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还有,你……小心楚容!”   容恒蓦然抬眸,目光中似有冷芒闪过。   “楚容这个人对下属很好,对朋友也很好,但是对敌人却半点情面都不会讲的。”苏荣景道,“先前是你的人阻止了我们来大远的脚步吧?”看到容恒点头,苏荣景又道,“你阻止的是对的,楚容本来就是奔着抢亲来的。只是起初我不知道秦惜就是瑾儿,所以任由他为所欲为,但是现在既然瑾儿心仪的人是你,我希望你能警惕他一点!他这个人,只要是他认定了且下定了决心的事情绝对不容有变,瞧着是个温润讲理的,但是骨子里比谁都硬!更何况这一次吃了你这么一个哑巴亏!”   “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小瞧过楚容。   苏荣景看他回答的迅速,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对瑾儿的心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上一次他从大远回到大景之后就让人彻查了秦惜的身份和身世,每次提到她的时候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以我这大半年对他的了解,恐怕是真的对瑾儿上了心!”   “我知道。”容恒头疼,他的媳妇就是那么吸引人,让他有时候都恨不得把她给藏起来,容恒叹口气,分析起来,“现如今大景朝的局势并不乐观,要不然以大景朝皇帝的野心,怎么可能停止对大远朝的进攻?如今大景正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楚容就是有心也不可能在这个关头生出任何的心思,现如今他如何稳稳的坐上大景朝的皇位才是最当紧的事情!”容恒微微一笑,眼神却是冷的,“大景朝那几个皇子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苏荣景诧异的看他一眼,同时也放了心。既然容恒这样了解大景朝的局势,那就是花了心思在里面的,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了。   反倒是容恒对苏荣景的处境有些担忧,“你就打算这样跟着楚容了吗?”   “大远朝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苏荣景冷笑,“延昌帝若是知道我还活着,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岂会容得了?他既然让歹人杀了我爹娘,就不会不懂得野火烧不尽的道理,必然会除之而后快!既然如此,我留在大远作甚?大景虽然远了些,可相对来说是自由的,起码有查真相的时间和精力!而且楚容是个非常爱才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该给我的权限都给了。”   容恒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小的竹哨,看到苏荣景诧异的眼神,他淡淡解释道,“这五年来我手底下有一些奇能异士,各方面的奇才都有,你若是需要他们帮忙就用内力吹这哨子,到时候他们会听你的吩咐。”   苏荣景沉默了半晌,紧紧的盯住那竹哨。   如果他拿了这哨子,自然能给他带来诸多的便利,可是……他终究还是摇摇头。   “东西你留着吧,你既然隐藏了五年才组织了势力就应该用在刀刃上,而且我现在是给楚容效力,认真说起来你们不管是立场还是感情方面都是敌对的。我若是拿了这东西,就是拿着你的势力给楚容大开方便之门!而且若是被楚容发现了,他必然会曝光你如今的情况,到时候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眼看容恒还要说话,苏荣景摇摇头,走到容恒身边,“你以前是我最敬佩的人,总觉得你无所不能。现在我把我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保管,你要用你的力量好好的保护她,不要让她受伤。”   “那是自然!”   两人都是极其关心秦惜的人,因此虽然不算了解彼此,但是只这么一条就足以让他们靠近彼此。   ……   另一边。   秦惜走远了,走到楚容和秋意身边。楚容瞧见她眸子微微一闪,拍拍秋意的肩头,“秋意,我和秦惜有两句话要说。”秋意点点头,退了开区。   等秋意走远了,楚容才把眸子转到秦惜的身上,看到她通红的眸子,淡淡的道,“节哀顺变!”   秦惜无可无不可的扯扯嘴唇。   只有没有和至亲之人天人永隔的人才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   显然,楚容也知道自己这安慰太不够了,可他却想不到更好的词了,他想起上次的事情,跟他道谢,“还没有谢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不!”秦惜摇摇头,郑重的看着他,“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如果不是你,兴许我和哥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楚容嘴角一勾,深深的看她,“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大景?”   “回?”秦惜默默的把这个字在唇间呢喃了几遍,她也算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女子,看到楚容深情款款的眼神,再联想到他上次托道虚师傅捎给她的“等我”两个大字,他再猜不到楚容的心思就是白活两世了。她负手而立,远眺着远处的京城,目光悠远的道,“你是大景的人,用‘回’这个字自然是无可厚非,可是我和哥哥不同,虽然哥哥现在憎恨大远,可是这里才是他的家,爹娘嫂嫂和我都在这里,等爹娘的冤案查清了之后,等大远还给爹娘清白之后,他总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而我……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夫君也在这里,大远朝就是我和哥哥的根,我们扎根在这里,就算是死也是落叶归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楚容收了面上的笑意,定定的看着秦惜。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洁白的素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大裘,大裘有滚这兔毛的帽子,帽子如今盖在她的脸上,显的她的小脸越发的只有巴掌大小。   此时的她其实是有些狼狈的,山风很大,那响声几乎盖过了人说话的声音,她的脸冻的有些发红,有些许调皮的发丝被风从帽子里吹出来,肆意飞扬。   因为方才跪着又是挖土又是堆土,她一双莹白的手已经冻的通红,还满满的都是污垢,洁白的裙子上也沾满了湿泥,绣鞋上亦然踩了许许多多的泥巴。   他总共见了她三次,第一次在山洞里拖着狼狈受伤的腿,第二次在御花园不顾形象的和苏荣景抱头痛哭,还有就是今天,好像每次看到她,她的情况都很狼狈。   可是……楚容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不管是什么时候她一双蒙蒙雾气的水眸中总带着一股子刚硬的毅力和倔强的智慧,在最狼狈绝望的时候也从不会露出屈服的姿态。   也许也就是她的眼神让他在第一次在山洞里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对她痛下杀手!   瞧着柔弱,实则坚强,更难得的是聪慧还有身上的一股子拼劲儿!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动心,如何不让人痛心?!   痛心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嫁给容恒了!   容恒以前是他极为佩服的一个人,可现在……他保持沉默。   楚容退后一步呵呵一笑,清润的面色藏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让人看不真切。   这辈子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谁说的准呢!   ------题外话------   明天哥哥和楚容就走了,就可以安心虐人了。   ☆、第十五章 护短的简亲王妃   容恒和苏荣景谈话谈的很是简单,两个人只说了一刻钟左右的模样。离别的时候悄然来临,秦惜万分不舍的和苏荣景告别。   “别这样,都是大姑娘了,还掉金豆子不是让人笑话吗?”苏荣景面对她的时候面色总是最柔和的,刚硬的面部显得温和了许多,“我和太子大概要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回大景,接下来的时间寻到机会哥哥就来看你。”   “……好。”   几人告别,秋意也跪别了秦惜,她们主仆二人这一次一别,再见恐怕就难了。秦惜扶起她,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韩子玉,叹口气拍拍她的手,“以后回到大景要好好的。”   秋意声音哽咽,“小姐……”   “去吧去吧。”   秋意随着楚容一步三回头的去了,韩子玉见秋意从头到尾也没有看他一眼,不由得愤愤然,“这臭丫头一点良心都没有,枉本小侯对她那么好!”   秦惜心中的伤感因为他一句话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没好气的白了韩子玉一眼,“韩子玉,你就接着嘴硬吧!”   大年初一的下午,容恒和秦惜才回到简亲王府。   两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就去拜见沈氏,可刚走进沈氏的院子里就听到前厅中传来沈氏大发雷霆的怒吼声!   容恒和秦惜对视一眼,慌忙上了前。   章嬷嬷守在门外,瞧见两人立马清咳了一声,屋子里激烈的声音顿时一顿。   章嬷嬷扬声冲帘子里轻声禀报,“王妃,二公子和少夫人回来了。”   屋里传来沈氏努力压抑怒气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秦惜走到章嬷嬷面前,挑眉问道,“嬷嬷,里面这是怎么了?”   “少夫人还是别问了。”章嬷嬷叹气道,“您进屋看看就明白了。”   秦惜看了容恒一眼,推门和他一起进了屋。   进屋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此时沈氏的屋子的堂屋里坐满了人,沈氏坐在正座上,下面两侧的太师椅上分别坐了四个妇人装扮的女子,其中最前端的女子秦惜认得,是温婉,剩下的三个女子她却从未见过。   沈姨娘没有坐,而是静静的站在沈氏的身后,亲疏立显。   满屋子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的最中央还跪着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小丫头此时满脸的泪痕,脸色苍白,面色惶恐不安。   沈氏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看到秦惜和容恒进了屋,还是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你们回来了?可用过午膳了?”   容恒仿佛丝毫没有发现房间里的气氛,扑到沈氏的怀中,撒娇道,“娘,今天我和媳妇在净慈寺吃了素斋,媳妇还给您求了平安符。”容恒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符纸,符纸用红绳子系着,容恒不由分说的就挂到了沈氏的脖子上。   沈氏摸着一直被容恒捂在怀里,尚有余温的平安符,刚刚还有些冷硬的面容瞬间软和下来,他含笑看着秦惜,“惜儿你有心了。”   秦惜摇摇头,有些惭愧。她给沈氏求这么一个平安符,完全是为了不让沈氏怀疑她和容恒去净慈寺的目的,没想到沈氏竟然这样在意,她倒是有些汗颜了。   秦惜眸子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大概也猜出了再座的女子们的身份,她眸子一闪,含笑看着沈氏,“娘,您这是?”   听到秦惜的话,沈氏一张脸又沉了下来,面色冰冷的扫着地上的小丫头,“给本王妃说清楚,流言都是哪里传出来的,否则本王妃饶不了你!”   小丫头浑身都在发抖,低泣道,“王妃……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沈氏冷笑,“不知道你就敢诬陷少夫人,你好大的胆子!”   秦惜听着沈氏的话不由得挑眉,这事儿还跟她有关?   “奴婢不敢,王妃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诬陷少夫人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了,今天一大早奴婢就听到一堆人在抄手游廊那里说少夫人,就上去听了两句。就听到他们说昨天晚上在皇宫的晚宴上,大景的太子爷亲自点了少夫人,说是要娶少夫人为正妃……都说……都说是少夫人勾引了大景的太子爷,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情,奴婢真的只是听说来的啊……”   秦惜眸子瞬间一冷,她勾引楚容?真是天大的笑话!   “道听途说就敢来污蔑少夫人,谁给你的胆子!今日你若是说出个子丑寅卯也就罢了,若是说不出……就是大年初一,本王妃也要杖毙了你这碎嘴的奴才!”   小丫头面色顿时一白,痛哭流涕,她再不坦白就真的只有死的份了,小丫头不敢再隐瞒,指着坐着的一个妇人,“王妃,奴婢是听冯姨娘的贴身丫鬟絮儿说的。”   秦惜眸子一闪,看向冯姨娘,冯姨娘就是这府邸中最贵重的姨娘,倒不是因为她多受宠,而是因为她有一个坐了世子的儿子。冯姨娘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身材臃肿,面容苍老,皮肤也不算白,透着淡淡的蜡黄,脸上的褶皱就是盖了几层粉依旧清晰可见。偏偏她还穿金戴银,头上的发髻上也不知道簪了几根金钗,藏在袖子下的手腕上也带着一个十分粗俗的金镯子。   秦惜移开眸子,说实在的,冯氏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简直被沈氏甩出去十几条大街。如果说沈氏的气质雍容华贵,那么这个冯氏就是典型的粗俗的富商小妾的样子,整个人毫无气质可言,并且品味十分粗俗。   冯氏和沈氏站在一起,不像是同龄人,反倒像隔了一个年轮似的。   冯氏的身后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大丫鬟,丫鬟一身紫色的大丫鬟装扮,听到大厅中小丫头的指责,她俏脸一白,怒目而视,瞪着小丫头低斥道,“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   小丫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絮儿姐姐,今儿个一大早明明就是你……”   “够了!”冯氏一拍桌子,厉喝道,“简直一派胡言!谁指使你冤枉我身边的人的!”   “冯姨娘……”小丫头吓的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看着冯氏。   沈氏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吩咐正走进屋的章嬷嬷,指着地上的小丫头,“轻信他人的谗言,肆意散播谣言给少夫人身上泼脏水,拉出去卖了!”   小丫头面色陡然一白,“王妃,奴婢不敢了,求王妃饶过奴婢这一回……”   “拉下去!”   章嬷嬷给屋里的粗使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立马堵上小丫头的嘴把她拖了出去。   冯氏身边的絮儿面色也苍白了下来,紧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垂着眸子半晌都不敢说话。   “絮儿……”   “王妃,絮儿不懂事,您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冯氏忽然打断沈氏的话,面色淡淡的看着沈氏。   沈氏冷笑一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讥诮的看着冯氏,“冯姨娘的面子还没有这么大!今日别说是你,就是世子爷来了,本王妃也照样要惩治这不长眼的奴婢!我们恒儿的妻子也是她这等人能随意诬赖的?!”   冯氏面色微微一变,冷声道,“王妃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冯氏褶皱的眼睛满是冷厉,她淡淡的扫了秦惜一眼,冷声道,“难道昨儿个大景太子点少夫人做正妃不是事实?絮儿不过是随意说了两句,至于勾引大景太子……”她讥诮一笑,“这可不是我们絮儿编排的!昨儿个晚宴没出阁的名门闺秀那么多,楚太子怎么不选旁人,就非要一个成过婚的?王妃难道不该好好思索一番?”   容恒眸子里冷芒一闪而过。   秦惜也转眸看向沈氏,冯氏这样的诬赖,是个婆婆听了恐怕都要对儿媳妇产生几分不喜,虽然沈氏一直都看重她,可……她紧紧的看着沈氏。   沈氏昨日虽然去了皇宫,却没有参加宫宴,而是在太后的慈宁宫里陪着太后过了一个平静温馨的大年夜,此时听到冯氏的话,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愉悦的笑出声来。   “我们惜儿能让楚太子对她一见钟情只能说明惜儿有过人之处,换了旁人可没有这个本事!冯氏,这样意有所指的话本王妃下次若是再从你口中听到,别怪本王妃不给你留面子,直接就定你一个出言无状之罪!”   冯氏面色一变,捏紧手中的锦帕,“王妃,你这话未免太偏袒秦惜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本王妃不偏袒你岂不是心里更加不痛快!”沈氏从座椅上起了身,扶住秦惜的胳膊,警告屋里所有的人,“什么流言蜚语都是从女人堆里传出来的,今天本王妃就警告你们,他日若是再让本王妃从府里听到关于恒儿和惜儿半点不好的传言,本王妃直接记到你们的头上!本王妃就是一点,护犊子!你们谁若是想挑战本王妃的底线就尽管来试试!”   文姨娘是皇上赐给容厉云的姨娘,已经三十岁出头,还没有一个孩子,在府上没有任何倚靠,王妃待她还不错,她自然不可能反驳王妃的话。而薛姨娘是沈氏身边出来的丫头,自然是敬畏着沈氏的,闻言连忙点头,“妾身知道了。”   沈氏把目光落在冯氏和温婉的身上。   冯氏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强行忍住,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刚刚生下念初,以为给王府立了大功跑来和沈氏炫耀,却被王爷重重责罚的事情。她有一个世子儿子,而沈氏只有一个痴傻的儿子。自古以来母凭子贵,论起地位,她除了一个正妃的地位比不上沈氏,还有哪里比不上她?!   可是偏偏,容厉云就是对这个女子如此上心,就算她的儿子痴傻了,就算她无理取闹,全都由着她!   说来说去,她就输在了一个“情”字上,谁让容厉云对她丝毫没有情分可讲,但是却把所有的情都用在了沈氏的身上呢!   还有太后,那个死老太婆怎么就这么看重一个痴傻的孙儿,难道他的念初还比不上一个傻了五年的浑球?每次看到他的念初就没有一点好脸色。冯氏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冯氏咬牙忍下这口气,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等!   等到太后没了,等到她的儿子继承了简亲王府,等到她成为这府中最贵重的老夫人,到时候还有谁敢跟她叫嚣!   思及此,她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默默垂下头,“妾身明白!”   温婉不用看就知道冯氏在想什么,她这个婆婆什么心思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妄想成为这王府最尊贵的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到底什么样子,倒真是敢做梦啊!   感觉到沈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温婉咬着唇,久久无言。   她心里是讨厌秦惜的,极其厌恶!恨不得秦惜能从简亲王府消失了才好,想她孝敬了王妃五年,王妃都一直把她当成外人,而秦惜……才嫁进来不过几天的时日,就让王妃护了短。   还有容恒……   他不是最不喜旁人靠近他吗?这才短短的半年时间,就让秦惜走进他的心了?!那她算什么?她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的做了她七年的未婚妻,从容恒十一岁,她九岁。七年时间,两千多个日子,她从一个稚嫩的孩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两千多个日子,她每一天不在期待嫁给他的那一天。   她听说他又一次打了胜仗,她胸口小鹿乱撞,她的未婚夫是个英雄!   她听说他被皇上封为定安候,她面带骄傲,她的未婚夫是凭自己的力量闯出了自己的天地。   她听说他容貌俊美,她曾经在九岁那年他还没有出边关的时候偷偷的看过他一眼,那时候十一岁的容恒已经初具英俊的模样,她一眼就认定了。   这个男人是她要过一辈子的男人。   她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好,让自己能配的上他!   她努力的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甚至,为了能有在成亲后有共同话题,她甚至看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兵书。   七年时间过去,她成了十六岁的少女,当听到他从边关凯旋而归的消息,当爹娘告诉她,他们的婚事马上就要举行的时候,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她期待着他们两个人的相遇。   可是一切都全毁了。   他受了重伤,她每日每夜的哭泣,祈求他能早日康复,她甚至哀求娘亲,让娘亲说服了爹爹,带着她来到王府看了他一次。   那时候的他还躺在病床上起不了身,他高烧卧床,重病不起。七年后的他比起七年前更多了英俊,脸上晒成了小麦色的健康的肤色,棱角比七年前更加分明,身形也比七年前更加壮硕有力。昏迷中的他眉头死死的打成结,她那么心疼,想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却被娘亲硬生生的拉住。   “男女授受不亲,你来见他已经是于礼不合了!”   她无奈,只有含泪随着母亲离去。   她等待着他健康的醒来,每日每夜都是煎熬,她开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可是菩萨和佛主都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他醒了,却傻了!爹娘都傻了眼,她是太傅府的嫡长女,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他们不可能把她嫁给一个傻子。   她哭泣,她哀求。她跪在爹娘面前悲泣,“哪怕他傻了痴了,我也愿意嫁给他,容恒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定的夫婿!”   从来都是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第一次责罚了她,罚了她跪了三天的祠堂,娘泪眼婆娑的求她放弃这个念头。她在重罚中昏迷过去。   她昏迷了整整三天。   等三天过后,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痴傻的容恒已经不能再做简亲王府的世子,他被剥夺了世子的身份,世子的位置被他同父异母的庶出哥哥容念初夺走,而她……也从容恒的未婚妻变成了容念初的未婚妻。   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嫁给容恒之外的男人,她不甘,她绝食,坚决不嫁!可是爹娘铁了心,她绝食就硬往她嘴里塞东西,她不喝水就硬生生的往她嘴里灌水。   她的婚事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她如愿的嫁到了简亲王府,成了简亲王府的世子妃,可是新郎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容恒。   成亲的头一天她看到了容恒,在她的心里他并没有痴傻,只是一只傲然的雄鹰,不小心被折断了翅膀,等他的翅膀恢复如初的那一刻,他一定会继续遨游天际!   可是所有人都不给她时间,也不给他时间!   容念初对她很好,甚至算的上极好,温柔体贴,细心呵护,圆房的那一晚她害怕的浑身颤抖,他温柔的安抚她,最后不顾她的害怕,强硬的和她融为一体。   那一刻,她是恨他的。   恨他毁了她的一切,毁了她和容恒再和好的可能。   兜兜转转五年过去,她以为能让容恒的身影从她的脑海中散去,她尽量的深居简出,尽量不听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她几乎都以为她成功了,可是当听到容恒要成亲的那一刻,她立马就知道,她还是放不下,她永远都放不下他!   秦惜嫁到王府,她和容恒恩恩爱爱,她备受沈氏的重视,她被太后视如己出……这些,明明原本都该是她的,都该是她的啊!   “小姐、小姐……”绿珠压低声音,唤醒温婉,“王妃看着您呢!”   温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沈氏锐利的眸子,她不禁哑然。   “小姐……王妃让您保证不散播关于少夫人的流言。”   温婉垂下头苦笑不已,她抬起头看着沈氏,“母妃,您还信不过我吗?”不等沈氏开口她已经叹息道,“您放心,我不会这样做的。”   沈氏点点头,吩咐章嬷嬷,“把絮儿拖出去,大年初一就别见血了,赐她白绫!”   章嬷嬷点头应是。   絮儿的脸色却是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王妃您绕过奴婢这一次,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氏给章嬷嬷使了个眼色,章嬷嬷知道沈氏心意已决,同样让两个粗使嬷嬷把絮儿给拖走了。   絮儿挣扎着,“姨娘救我,姨娘救我啊!”   冯氏眼睁睁的看着絮儿被拖走,手中的帕子几乎被她捏的变了形!她满心的愤恨。   她知道,沈氏是故意找她下手,故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故意要让府中的下人们都知道,谁才是简亲王府真正的主子!   她好歹是世子爷的生母,可沈氏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绝不!   “从明天开始,你们这些姨娘开始轮流到本王妃这里来立规矩!”   沈氏不耐的瞧着底下的姨娘们,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她们,她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让姨娘们立过规矩,但是现在她必须这么做,否则这些人就不知道正室夫人到底是谁了!   文姨娘没有孩子,巴不得能接近沈氏,和她多拉拉关系。   薛姨娘原本就是沈氏的丫鬟,也没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事儿,十分顺从的就应了下来。   沈姨娘抿唇一笑,娇声道,“这个好,妹妹都觉着每日里瞧不见姐姐心里难受的紧。妹妹明儿个要第一个过来。”沈姨娘对其他的姨娘们眨眨眼,笑眯眯的道,“诸位姐姐可不能和我抢啊。”   “算你第一个还不行吗。”文姨娘好笑,“那我就第二个吧。”   薛姨娘也符合,“我第三。”   只有冯氏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论起资历她是入府最早的姨娘,她在府中都待了二十多年,以前受宠的时候都没有被立过规矩,现如今,她的儿子都做了世子,竟然要让她立规矩!   冯氏愤愤不平,她都一把年纪了,如果没有意外,她都已经做了祖母的人了,现在却让她立规矩,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沈氏瞧着她的不情愿,冷笑,“怎么,伺候本王妃你还委屈了?!”   “妾身不敢!”冯氏咬唇,“妾身服侍王妃是妾身的福气,只是这府中的人嘴碎,若是传出去妾身生怕会对世子爷名声有影响……”   秦惜叹口气,这个冯氏也不知道是不聪明呢,还是这么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呢,竟然敢拿容念初来压沈氏。   岂不知容念初对着沈氏的时候也必须恭恭敬敬的!   秦惜转眸看向沈氏,果然看到她已经沉下了脸。沈氏冷笑不止,“冯氏,名义上本王妃才是容念初的嫡母,你立规矩和丢他的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冯氏顿时一噎,她习惯性的把容念初当成自己人,却忘了,名义上她只是个姨娘,沈氏才是他的嫡母……   “这件事儿就这样定了,你若是觉得不服气,可以去找王爷理论,或者是找世子给你说情!”   冯氏咬牙,找王爷理论,王爷二话不说直接让她来伺候王妃。至于念初……他还没有坐稳世子的位置,还没有继承简亲王府的一切,他还需要处处看王爷和王妃的脸色,她怎么能给念初找这样的麻烦!   “妾身不敢,妾身一定好好在王妃跟前立规矩。”   沈氏冷笑,衣袖一挥,“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相继离开,等人都走光了,沈氏才皱着眉头叹口气。   “娘,因为我的事儿让您费心了。”   秦惜十分抱歉,她也算看出来了,沈氏对王府后院的事儿并不怎么上心,大权都放给了下面的管事们做,遇到什么问题才会来问她。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容恒的身上,现在……又多了一个她。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事情,王妃肯定不会故意把这些姨娘们叫到这里,还特意痛批了一番。   沈氏揉揉眉心,摸摸秦惜的脑袋,“说什么呢,既然你嫁给了恒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娘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护短。自己家的孩子怎么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秦惜心中微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章嬷嬷搬了几个凳子放在大厅的火盆旁边,三个人围着火盆坐下,比方才那种高高在上的坐法不知道要舒服温暖多少。沈氏拉住秦惜和容恒的手,“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娘什么都愿意做。惜儿,过些日子你就来娘这里,娘要着手教你掌管中馈了。”   秦惜一愣,她敬茶那天王妃就把府中的钥匙交给了她,可是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有任何动静,她还以为王妃做出那副举动只是为了给府里的下人们看看,为了震慑他们一番,哪知道她竟然真的要教她中馈。   秦惜头皮一阵发麻,她最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了,可是又不得不从,沈氏也是为了她和容恒好,而且她不能老是靠沈氏护着,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在府中立足。   思及此,她点点头,“好,明儿个惜儿就来!”   沈氏一笑,显得十分慈爱,“哪里要那么着急,今儿个才大年初一,明儿个就要开始走亲戚了,咱们府中的亲戚不多,但是要来咱们府上拜访的人却不少,娘还要忙一阵子呢。”   秦惜挠挠头,她忘了这一茬了。   沈氏宽容的笑笑,“等过了正月十五娘再教你。明儿个是初二要走舅舅家,恒儿的舅舅们都不在京城,惜儿,你明儿个就和恒儿一起去苏大学士家吧,年礼娘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秦惜不得不感动于沈氏的细心,连连道谢,“娘,您考虑的太周到了……”   “你们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娘当然要考虑周到一些,”沈氏微笑道,“到明年你就自己着手准备了,等你接手了中馈,娘也能好好歇一歇。”   秦惜重重的点头。   “娘您放心,媳妇肯定会帮你的。”容恒窝到沈氏的怀里。   沈氏推开他,含笑道,“恒儿,你都成亲了,是大人了,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往娘怀里钻了,让人看到了会笑话的。”   容恒委屈的嘟起嘴巴,眼眶微红。   沈氏心一软,“没外人的时候可以。”   容恒咧嘴一笑,眼睛里哪里还有泪痕,他“唰”的一下又钻到沈氏的怀里,用力抱住她的腰身,咕哝道,“媳妇不是外人。”   秦惜瞧着母子二人的模样,但笑不语。   沈氏无奈的摇摇头,她含笑看着秦惜,“惜儿,还有一件事儿,你身边的秋意不是走了吗,娘给你安排了一个丫鬟,也是个有功夫的,今后也能贴身保护你和恒儿,你瞧瞧看顺不顺眼,不喜欢的话娘再给你换一个。”   秦惜诧异的看向容恒,容恒在孙氏的怀中对她眨了眨眼睛。   章嬷嬷很快就领着那女子进了屋子。不知道容恒用了什么办法,简亲王妃给她选的贴身丫鬟竟然真的是容恒鹰羽卫中的那名女子。   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大丫鬟的装束,明明是大年初一的晚上,寒风呼啸,她却穿的如此单薄,偏偏一张小脸红润又白皙,半点都没感觉到冷的样子。因为练武的缘故,女子的身形十分纤细婀娜,尤其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有种令人一折就断的错觉。   秦惜也听到了女子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做青翎,一个十分飘逸的名字。   进了屋,青翎也不四处打量,她没有垂头,背脊挺直,比一般的丫鬟要多了几分傲骨。瞧着倒不像是个丫鬟,反而像个江湖女子。   青翎瞧见他们,在看到容恒窝在沈氏怀中的时候,眸子微微闪烁,很快就恢复正常,她福了一礼,给众人行礼。   “参见王妃,二公子,少夫人!”   “起吧。”沈氏挥挥手,示意她起身,“抬起头来让少夫人瞧瞧。”   青翎顺从的抬起头。   其实秦惜方才已经把她给打量了一遍,此时忍不住再仔细看过去,女子容貌其实很是出挑,不是大远朝常见的柔弱女子,她的眉毛又黑又浓,带着一股子英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瞧着都觉得很是顺眼。这女子的气质比起容貌更加出挑。   秦惜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昨天的她包裹在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里,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此时瞧着也很是顺眼。   她点点头,“娘,就她吧。”   “好。”沈氏吩咐青翎,“以后少夫人和二公子就是你的主子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护着他们,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辱他们,你只管打,凡事都有本王妃给你撑腰。”   青翎眸子里笑意一闪,福了一礼,“属下知道了。”   沈氏眉头一皱。   容恒立马知道沈氏的不满,看着秦惜状若无辜道,“什么属下属下啊,媳妇,她们不都是自称奴婢吗?”   青翎立马改口,“奴婢知道了。”   事情都安排好了,沈氏也累了,让容恒和秦惜回去歇着,顺便她自己也歇会儿。   两人带着青翎回了自己的院子,远远的梅蕊就迎了上来,“二公子,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秦惜这才注意到梅蕊对她的称呼还是小姐,皱眉让她开口,“以后都叫少夫人吧。”   叫她小姐,叫容恒二公子,弄的他们两个跟兄妹似的。   梅蕊也是叫习惯了才没有及时改的了口,知道小姐也不是真的生气,她伸长脖子也没看到秋意回来,“小……少夫人,秋意姐姐真的走了?”   “嗯,走了!”秦惜把身后跟着的青翎介绍给梅蕊,“这个是青翎,以后会跟着我和二公子,你和含雾跟她多熟悉熟悉,以后院子里的事儿就交给她了,你和含雾以后凡事儿和她多商量商量。”   梅蕊面色一僵,很快就遮掩过去,垂下眸子道,“奴婢知道了。”   容恒和秦惜就进了屋。青翎和梅蕊擦肩而过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等三人都进了屋,梅蕊还站在院子里,冷风一吹,她蓦然打了个寒颤。   屋里的含雾看她久久没有进屋,就寻了来,瞧见她傻傻的站在院子里,不由得拉着她到了屋檐下,疑惑的问道,“你干嘛呢,站在风口里多冷啊。”   “含雾……”梅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少夫人她……带了个丫鬟回来。”   含雾点点头,那又怎么了?   梅蕊看着她的眼神,不由得蹙眉,“少夫人还让我们凡事跟她多商量,含雾,这是相当于让她直接就占了秋意姐姐的位置啊。”   “秋意姐姐走了,她的位置当然要空缺出来,肯定要有个替补上来的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含雾依旧没弄明白。   梅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秋意姐姐是跟着少夫人一起长大的,她统领着这个小院子我不说什么,可这个青翎,从哪里冒出来的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少夫人的贴身丫鬟?!”   最重要的是,盖过了她和含雾。   秋意姐姐走了,她知道必然要提上一个丫鬟领着小院子,含雾为人太过老实,不懂得圆滑,所以少夫人肯定不会选她。她都几乎已经料定了少夫人会让她管着院子,可哪里想到少夫人竟然直接把那位置给了青翎!   含雾哪里懂梅蕊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安慰她道,“我瞧着少夫人和二公子是从王妃的院子里出来的,想来是王妃选出来的人,既然是王妃选的,肯定是信的过的,你就别瞎操心了。小姐要喝热水,你快去厨房弄些热水过来,别让小姐等久了。”   梅蕊跺跺脚,怒瞪含雾一眼跑远了。   含雾挠挠头,她说错什么了吗?!怎么梅蕊看着这么生气的样子?   梅蕊一个人跑去厨房,一路上都有些愤愤不平。   少夫人怎么就这样把院子里的权利交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身上了,那女子瞧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以后她和含雾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偏偏那含雾也是个傻的,竟然连争取都不晓得争取一下!   寒风凌冽,梅蕊缩着脖子小跑着前行,快到厨房的时候忽然听到几个婆子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她听到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微微放缓了脚步,藏了起来。   就听到几个婆子正在议论她们院子里的事儿。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王妃赏了个奴婢给了少夫人和二公子呢。”   另一个婆子接话,“当然听说了,这事儿现在都传的阖府皆知了。”   “你们知道什么啊,你们那晓得这其中的玄妙关系。”第三个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   “哦,你给我们说说这中间能有什么利害关系,不就是一个小丫鬟吗?”   “什么小丫鬟。”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咱们王妃是什么人,她赏的丫鬟能有什么用处你们还不知道?咱们世子爷没有子嗣,二公子也没有子嗣,冯姨娘都要急死了,马上就要给世子爷安排纳妾了,这个时候王妃能不急?我瞧那丫头明面上是丫头,背地里……呵呵。”   “不至于吧?如果要选通房老早就选了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有动静!”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真真是蠢的!王妃是什么人,多注重规矩的?大户人家哪有不娶正妻就给安排通房的?现在好了,二公子成亲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而且少夫人年纪又小,还不到十五岁呢,她懂什么啊,王妃给安排了人,还不是兴高采烈的就接受了!更何况,就算是少夫人知道王妃的用心她能说什么?她年纪小,这种时候生孩子有风险啊,多少女儿家这个年纪怀孕生子不是过鬼门关?等发育好了再生才安全。这种时候王妃给二公子安排通房,她只有接受的份儿。”   一个声音疑惑的响起,“可是……既然要安排通房的话,为什么不从她的贴身丫鬟里寻呢?我瞧着少夫人贴身丫鬟里一个叫梅蕊的姑娘生的又白又嫩的,倒是个有福气的。”   梅蕊躲在廊柱后,听到众人提她的名字,胸口忽然“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   就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道,“说你们傻你们是真傻!就是因为那梅蕊生的漂亮,所以少夫人才更不可能让她做二公子的通房啊!薛姨娘不是血淋淋的例子吗!当年她不就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后来王妃有孕了就提了她做姨娘伺候王爷,一个丫鬟被抬为姨娘那是何等的尊贵?!少夫人能容的下自己的丫鬟和自己共侍一夫?而且二公子又是个傻的,万一那丫鬟得了二公子的欢心,二公子犯起混来你们也不是不晓得,真的要休妻抬了丫鬟为正妻都有可能。依王妃和太后对二公子的宠爱,只有依他的份。那少夫人能不防着点儿?”   “有道理,有道理,还是嬷嬷您看的比较深。”   梅蕊死死的咬住唇,悄悄从廊柱后探出头来,看向那几个婆子,可几个婆子刚好围在一棵青松后面说话,她根本就看不到容貌。   就听到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少夫人这算盘打的当真是叮当响,你们瞧见王妃给二公子安排的那丫鬟没?生的还算是漂亮,但是一看就是块木头,不解风情的。这样的女子肯定讨不了二公子的欢心,这样的话就算这女子怀了身孕,今后孩子生下来肯定也是养在少夫人的名下的,她什么都不损失,自己的位置也坐的稳稳当当的。多好?”   “少夫人小小年纪能有这么大的城府?”有人提出质疑。   那声音继续道,“哼!说你们傻你们还不信!少夫人如果没有城府能从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的女儿嫁到咱们王府?可得了吧,我瞧着那少夫人就是个会算计的。”   “哎,王妃刚刚罚过嚼舌根的,咱们别说了,被人发现了要赶出府的。”   “散了吧,赶紧散了!”   等人群都散光了,梅蕊才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从廊柱后走出来,她愣愣的盯着前方,眸子有些涣散。   原来竟然是……这样?   想起小姐平白无故对青翎的好,梅蕊有些确定下来。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她们说的那样!   她抚上自己的脸颊,不可抑制的想,以她的容貌,如果她真的得了二公子的欢心……   这念头仿佛野草一般疯狂的在心里扎了根,迅速的蔓延开来。   梅蕊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   ------题外话------   今天爆发了,一万一千字,求留言奖励一下,嘿嘿~   ☆、第十六章 纳妾   梅蕊也顾不上去厨房打水了,愣愣的转身,双目迷离,脚步踉跄的回了院子。   待她一离开,方才说话的那个婆子从一颗青松后面闪身出来,瞧见梅蕊踉跄的脚步,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梅蕊回了院子就看到含雾守在屋檐下,秦惜和容恒屋子的大门紧闭,她眸子微微一闪,走近含雾,“少夫人和二公子呢?”   “在房间里呢。”   “青翎也在屋里?”   “嗯!”含雾抿唇一笑,有些感慨的道,“以前少夫人没嫁进来的时候我还担心呢,二公子毕竟和普通人不大一样,就担心少夫人会受委屈,没想到二公子对少夫人这么好,真真是出乎预料了。”   梅蕊勉强一笑,一双眼睛却瞄着屋子里。   她不自禁的想,如果今天换成了她,兴许二公子对她也会同样的好!越想心思越收不住。梅蕊想着二公子那仙人般的容颜,他高贵的身份……她抚着自己的面颊,心道,怎么说她也比那个青翎长的漂亮吧,青翎的皮肤可没有她的白,青翎的眼神也没有她温柔,笑容也没有她讨喜……越想梅蕊的心思越活,她甚至想到了未来美好的幸福日子。   如果真的成了……虽然是侧室,但是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定安候府的侧室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万一……她是说万一。男人都是善变的,眼下少夫人和二公子刚刚成亲,肯定是如胶似漆的,可男人都是这样,总有厌倦的一天的。如果哪一天二公子真的厌倦了少夫人,她指不定能成为正室也说不准呢?   梅蕊胸口“砰砰”直跳,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含雾皱眉看着笑的花枝招颤的梅蕊,忍不住推了她一把,“梅蕊,你想什么呢?对了,刚才不是让你去厨房给少夫人打热水吗,你打的热水呢?”   梅蕊被推的一个踉跄,以前她也经常这样和含雾打打闹闹,可是现在她的心情不一样了,自然感觉也不一样了。   蹙眉瞧着含雾,她立马就冷了脸,“你推我干嘛!打水的事儿我忘了,少夫人明明是吩咐你的,你自己不想做也别推到我头上。你自己去厨房打去。”   说罢,转身扭头就走了。   含雾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推了她一把吗?生气了?不至于吧?!   以前也是这样啊,她和梅蕊分工算是比较明确的,她管少夫人屋里的事儿,梅蕊管屋外的事儿。再说了,她也不是让梅蕊去打水啊,这院子里不是有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吗?她吩咐一声让小丫鬟去不就好了?怎么还跟她生上气了?   含雾挠挠头,轻声嘀咕道,“真是莫名其妙!”转身吩咐小丫头去打热水去了。   ……   与此同时。   简亲王府的另一处院子里,冯氏正倚在软椅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和容念初诉苦。   “念初,娘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王妃竟然还要让娘去给她立规矩,这是在打娘的脸啊,你好歹是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就算她瞧不起娘,但是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吧。念初,你一定好好记着,记着她对我们母子做的这一切,将来等你成……”   “姨娘!”容念初忍无可忍的打断她,眸子环视了一圈屋子,棱角分明的面部一片冷硬,他拂袖甩开冯氏,低喝道,“你自己说话注意点分寸!”   冯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死鸭子嘴硬,低吼道,“我在自己院子里怎么都不能说了!念初,等将来你有本事了,你一定要给娘出这口恶气!”   一旁的温婉冷笑不止,这人多么搞笑啊!   她扶着绿珠,如果不是教养让她顿住脚步,她肯定拂袖就走,讥诮的瞧着冯氏,“就算将来相公出息了,府里当家的老太太也是母妃!”   冯氏眸子一变,以前念初刚刚娶温婉的时候她还挺高兴,这女子身份高贵最起码能给念初带来一些便利。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不顾身份拉拢讨好,可是温婉待她呢?丝毫没有对长辈的尊敬,有时候不高兴了能直接给她甩脸子,她就是再不好,她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的,可是这个女人,进了府就和王妃好,处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真真是恨死她了。   此时听到温婉的话,冯氏“腾”的一下从软椅上坐起身子,以前她对温婉还有些畏惧,可她嫁给念初五年,五年的时间连个蛋都没有生下,她对温婉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听到温婉的讥诮,冯氏面色一变,冷声骂道,“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沈氏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说话?我再不好我也是念初的生母。”   “别给我压那么高的帽子。”温婉最是看不上冯氏这样粗俗的女人,她冷哼,“生母又如何?姨娘就是姨娘,哪怕等相公继承了王位,王妃依旧是老王妃,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若是真的心疼你儿子,就别给他找那么多的麻烦!让他记恨王妃?亏你想的出来!论娘家,人家王妃的娘家是百年的名门望族,是当年四大百年望族中唯一一个昌盛到现在的家族。论婆家,人家有太后娘娘这个婆婆给她撑腰,论府中的地位,王妃是正室夫人,还深得王爷的敬重!你天天在相公面前编排王妃的不好,你究竟意欲何为?想让相公给他摆脸子,然后直接让王爷和太后更加不喜相公?”   冯氏被温婉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同时有些心虚。她就是抱怨抱怨,哪里会想那么多的后果。   而且……她也只是给念初心里种下一根刺,这样的话等他以后出息了,才不会善待王妃,才会想起她这个生母的好啊。   温婉见冯氏的脸憋的通红,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若是真心为了相公好,在王妃面前就敛着你的性子,别以为你的儿子是世子爷了就可以在府中为所欲为了!这府中当家的人还不是你呢!”   冯氏承认温婉说的对,但是她就算有理,至于对她这个长辈这样不依不饶的吗!   冯氏恼羞成怒,冲温婉低吼道,“你就是这样跟你婆婆说话的?你们温家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容念初面色一变,冲冯氏厉喝,“姨娘!住口!”   这话也太重了,跟指着温婉的鼻子骂她没有教养有什么区别?!   温婉的面色果然一变,冯氏可以说她不好,可却没有资格来跟她谈论教养的问题!   教养,这东西她有吗!   她在冯氏面前从来也不会退缩,直接顶撞过去,“我正经的婆婆可不是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婉儿,你也少说两句!”   可是两个都在气头上的女人哪里还听得进容念初的劝告,冯氏直接开始揭温婉的伤疤,她指着温婉的鼻子,大骂道,“温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巴不得沈氏是你正经的婆婆呢吧,当年嫁给我们念初你还委屈了?你当年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偷偷的跑来看容恒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我忍了又忍,可你一点好歹都不知道,不尊敬我也就罢了,竟然处处都跟我作对,处处都把沈氏当成你的婆婆!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人家容恒傻了!人家也成亲了,你那点小心思给我赶紧的打消了!再不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我就让我儿子一封休书休了你!”   温婉面色陡然一白。   她自认这些年虽然心里有容恒,却恪守礼数,从来也没有做过越轨之事!当初来看容恒的时候她还没有和容恒解除婚约,她作为未婚妻,就算是来看了他,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怎么到现在开始上纲上线,不依不饶了!   容念初面色也是一变,怒瞪冯氏一眼,厉喝道,“你胡言乱语什么,还不住口!”容念初走到温婉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姨娘气头上的话你不要当真。”   容念初很是头疼,他这辈子最重视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温婉,一个是姨娘,偏偏她们两个水火不容,让他夹在中间很是难做人。   冯氏一番话脱口而出也有些后悔,可看到儿子不帮她,反而去帮温婉,心口的怒火“蹭蹭蹭”的就往上冒,她双手叉腰,怒骂道,“我说错了吗?!我哪一点冤枉她了?当年她进府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为她偷偷的见了容恒旁人都不晓得?念初,这女人就是诚心把你当傻子来戏弄,你竟然还偏帮她!”   “够了,以前的事情不要提了!”容念初拥住温婉的腰身,感觉到她气的浑身发抖,他心中揪痛,对着冯氏就吼过去了,“以后都不许提这事儿!”   “为什么不能提,我说错哪一点了?”冯氏面色扭曲起来,她指着温婉的鼻子,大骂道,“就你这个傻帽,被她戏弄了还当她是宝!她温婉有哪一点好?入府五年了,她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够了!”容念初这次是真的怒了,面色“唰”的一冷,面部线条立马就冷硬了起来,他冷冷的盯着冯氏,眼神阴鸷的像是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我和你说最后一次!这种话以后都不许提,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生母!”   冯氏浑身蓦然一抖。   她还真是怕容念初发脾气的时候,跟年轻时候的王爷简直一模一样,她见一次就怕一次。   她喉咙动了动,不甘的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温婉,到底是闭上了嘴巴。   容念初拥着温婉离开冯氏的院子,他胸口憋了一团的火!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么一趟!握住温婉的手,察觉到她指尖冰冷,容念初握住她的手,摩擦着给她取暖,边走边低声道,“婉儿,姨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温婉嘲讽的勾起唇角,默然无声。   容念初看着她的模样轻叹一声,两人无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们的院子是王府中除了沈氏的院子最好的一处,坐北朝南,一个三进的小院子。院子很大,绕过游廊就是里面的居所,正屋的窗子打开,入目的就是一处圆形的湖泊,湖泊旁边假山环绕,竹子浓密,很是清幽。进了屋,容念初替她脱去身上的大裘,帽子摘掉,她苍白的脸色顿时映入眼底,容念初心里也不好受,他拥着她坐在床沿,低声安慰道,“孩子会有的,别着急。”   温婉倚在床边的架子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容念初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没法子的,谁让他老早就心仪他呢!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她和容恒订了亲,他从小就和容恒不对付,明明两人同岁,明明他是长子,明明他比较受父王的宠爱,可是他在王府就是没有容恒有地位,再加上冯氏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着要超过容恒,那时候他就处处和容恒作对。知道他订了亲,他就开始关注温婉,他偷偷的看过温婉几次,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但是已经出落的白白净净,五官端正,整个人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温婉秀丽。   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她笑的也很是温婉,笑不露齿,典型的大家闺秀的做派,羞怯的时候白净的小脸会染上一点淡淡的嫣红,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后来容恒去了边关,他长大了,反而有更多和她见面的机会和次数,他看到她渐渐的从一个小小的双髻童真的小姑娘长大,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除了比小时候更加漂亮,她的性子其实没有改,还是一样的端庄温和,他最喜欢看笑的模样,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一眼便能温暖人的心,他心里头一次嫉妒起容恒来。   嫉妒他可以娶到这么漂亮婉约的女子。   后来容恒班师还朝,眼看着他和温婉的婚事越来越近,他急,他怒,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可兴许是上天垂怜,事情有了转机。   容恒被人刺杀,重病不起。   温婉偷偷的来看容恒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从来都不许旁人提起。可是他就算知道又如何?人家是未婚夫妻,未婚妻来看看重伤的未婚夫多么正常的事情?   后面的事情更是超出他的预期,容恒傻了,他从一个庶长子变成了世子爷,并且由他来完成和温婉的婚事。成亲的那一天,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以他的身份能有和温婉成亲的一天。   他知道温婉不愿意,她在太傅府绝食的事情他听说了。有一件事情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太傅大人到底是心疼女儿,亲自上门打算取消这门亲事,他半路收到消息截下了他,并且跪着跟他保证,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   至死不渝!   太傅大人有了他的保证,这才回了府以强硬的手段逼迫着她嫁了进来。   他搬了个凳子坐到温婉的床榻边,叹气道,“姨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就算是没孩子也没有关系,只要咱们两个能好好的就行了。”   温婉勾起唇角勉强一笑,“你别安慰我了。”   “没有安慰你。”容念初握住她的手,“成亲五年我对你什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就算是真的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不要对自己有压力,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温婉无可无不可的笑笑,就算他不着急冯氏和王爷也着急,她不是不知道,去年下半年开始王爷就开始给他物色妾室,只是被他压下来不让她知道罢了。   温婉叹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相公,父王和姨娘一直都想给你纳妾,这事儿我知道,我入府五年没有生下一子半女的确是我对你不起,你若是想纳妾不必顾忌我!”   容念初眸子一变,“说什么傻话!我不会纳妾的!”   温婉抬起眸子,语重心长的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知道你虽然眼下瞧着光鲜亮丽,可是地位并不稳固,如果没有个孩子来稳定你的地位,真的等到秦惜剩下了简亲王府的嫡长孙,那母妃肯定会想法子让她的孩子继承简亲王府的!我的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怀上,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指望了,你还是把希望放在旁人身上吧,你放心,若是你纳了妾,我一定不会跟她有什么嫌隙的,我会善待她,不会叫你为难,若真的她产下了你的孩子,你抬她做正室也好,或者让我照顾孩子也好,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温婉每多说一句,容念初的脸色便黑上一分,等她的话音落下,他的脸色已经是铁青。   他“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起了身,眼神冰冷的落在温婉身上,讥诮的道,“恐怕你早就有这个打算,有这样的心思吧!”他低吼,“温婉,你究竟有没有心?若你有心,便是块石头我也该给你暖热了罢,我处处为你着想,生怕这府中进了新人你会受委屈,顶着多大的压力就是不肯纳妾!可你呢?你一点都不理解我!夫妻五年,你怎么能说粗让我纳妾的话来?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温婉苦笑着看着雷霆大怒的容念初,她无力辩驳。   容念初死死的盯着她良久,最终眼神黯淡下来,他冷笑,“既然你这么想展示你的贤良淑德,那我就成全你!”   容念初拂袖而去!   他为了维护他们夫妻的关系可谓是用了一切的法子,更甚至,不顾父王施压,硬生生的抗住了压力,就是不愿意纳妾!他难道不知道有个孩子能稳固地位?他能不知道王妃打的什么主意?他都知道!可他不愿意!   他见过太多因为妾室的问题最终夫妻闹的不可开交的场面。   父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谁敢说他不爱王妃?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恐怕就是王妃,可同样的,还不是为了子嗣纳了姨娘?再接着所有的麻烦不断,现如今父王和王妃都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他之所以不纳妾,就是不想和温婉走到那一步!   可她从来也不理解他!她从来也不看重他们的感情,这段感情从来都是他主动,可他也是个人,总有累的时候!他希望他迈出九十九步,而她只需要往前挪一步就好,可她就是固执的停在原地,从来也不肯为他考虑半分!   他希望每次回到自己的小窝里面对的是她的笑容和理解,而不是回到院子还要应对几个女人的勾心斗角!   可既然她非要这样把他推出去,那他就让她尝一尝,有了妾室之后她要面临的是什么场景,他要让她知道现在的她有他护着,是多么的幸福!   屋子里的温婉叹口气,缓缓坐进了被褥中。   “小姐……”绿珠瞧着温婉,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没事的。”   “小姐,您这样总不是法子,世子爷对您的好您心里应该也清楚,您……还是踏踏实实的和世子爷过日子吧,这五年的时间奴婢也看的真切,世子爷是真的待您好。”   “我知道。”道理她都清楚,可是她没办法,如果可以她也宁愿把心里属于容恒的地方全都挖去,可那不是一点半点的地方,她整整一颗心都在容恒那里,挖了心她还能活吗?她叹口气,像是在说服绿珠,也像是在说服自己,“由他去吧,纳妾对世子爷来说是好事儿,他一直这样顶着压力,他难受,我也愧疚。倒不如干脆的纳一个回来,大不了眼不见心不烦,一个妾总不可能越到我头上来。”   绿珠深深看她一眼,闭上了嘴。这五年来她该劝的都劝了,如果小姐能听进去早就听进去了。   ……   另一边。   冯氏在容念初和温婉离去了之后大发雷霆,指着大门对身边的桂嬷嬷大骂道,“你看看!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态度!念初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可竟然这样对我说话!他警告我!为了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他竟然敢警告我!他忘了是谁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是谁想尽办法让他成了这府上尊贵的世子爷!我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他不理解也就罢了,竟然还为了一个温婉警告我!”   桂嬷嬷叹口气,走到冯氏身边按住她的肩头安抚,“世子爷多在意世子妃您又不是不知道,当着世子爷的面儿这样说世子妃,他怎么可能不生气?更何况世子妃身边还有一个精明能干的绿珠,绿珠那丫头和太傅府来往密切着呢,您今天这一番辱骂若是让绿珠传出去给太傅大人和太傅夫人听到了,他们岂不是要盛怒?”   “他们有脸怒吗?我说的又没错,她入府五年都没有下个蛋出来,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一纸休书把她休弃回娘家了!我对她都算是客气的了!”   “那温婉是旁人吗?”桂嬷嬷劝道,“她是太傅府的嫡出千金,太傅可是朝廷一品大员,是当今皇上的师傅,在朝堂中的影响力不小。就算是世子妃不生,他们理亏,可咱们若是真的亏待了世子妃,那太傅大人能愿意?世子爷在朝堂上可还需要太傅大人的帮衬呢!”   冯氏不甘的闭上了嘴巴,她愤愤然道,“可是让我就这样吞下这口气,我不甘心啊!”   桂嬷嬷眸子一闪,“姨娘,您是长辈,要想整她还不容易?别摆在明面上也就是了!”   冯氏一愣,缓缓的,她蜡黄油亮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勾唇一笑,拍拍桂嬷嬷的肩膀,“你说的有道理,我毕竟是长辈,明面上也不太好寻她的麻烦,那不是还有暗地里的吗!想我这些年也真真是受够了,也顾念着念初所以才对她多有忍让,从今以后,我可再也不忍了。”   桂嬷嬷微微一笑。   她和冯氏两个人一路走来,可什么都经历过了。王爷的妾室不少,可成功的生下孩子,并且还成功的让庶长子变成世子爷,这可是这么多年的头一份。   她手段不少,只是从未在温婉的身上用过罢了。   今后,她可再不会手软了!   冯氏询问桂嬷嬷,“让你办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姨娘放心,您交代的事儿奴婢什么时候没有办妥过?”桂嬷嬷一笑,“我一瞧少夫人身边那个丫头就不是个安分的,今儿个那一番话下来她心里若是不生出别的心思才有鬼!姨娘您放心吧,不出几天肯定就能瞧见效果了。”   “好!”   冯氏冷冷一笑,“沈氏要让我立规矩,那我也给她点教训。王爷护着她我是不敢对她如何,但是王爷可不看重容恒,就算王爷知道我在容恒和秦惜身上下手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说着,冯氏又看向桂嬷嬷,“没有让那小丫头看到你吧?”   “没有,我哪能让她怀疑到咱们头上,姨娘,您就坐等着瞧好戏吧。”   “好!”   ……   翌日,大年初二。   秦惜家的亲戚也就舅舅家了,以前还有个娘家,现在孙氏把秦漠北给休了之后,她也彻底和秦漠北断了关系,所以走亲戚也完全不用去秦府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秦漠北这段时间还真的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作为大远朝第一个被女子休弃了的男人,他在京城是彻底出了名。对此,京城中的众人态度不一。   男人们大多都是愤然的,一个女子竟然敢休夫了?开了这样的先例成何体统?可是更多的女子却对孙氏的做法很是佩服,佩服她有这么大的决心做出这样的举动,更羡慕她有一个如此支持她的娘家。   刚起了身,梅蕊就进了屋来服侍秦惜洗漱。   容恒一向是不让丫鬟给他穿衣服的,梅蕊也不上前,服侍秦惜穿好了衣服,洗漱好,没有向往常那般退出房间,而是立在了秦惜身畔贴身伺候着。   秦惜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对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一向十分宽容。   梅蕊就看到二公子竟然亲自给少夫人梳头盘发,动作温柔又小心,两个人有说有笑,场面十分温馨。梅蕊深深的看着两人,渐渐的眸子恍惚起来,眼前的场景女主角变成了她,换成她和二公子鹣鲽情深的模样。   梅蕊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今天恐怕要在舅舅府上待好一阵子,容恒你穿厚些,别着凉了。”   “好。”容恒一笑,一双凤眸弯成了月牙,他长的原本就好看,这一笑更是如同花儿绽开了一般,有种勾魂摄魄的美。他拿一根金簪替秦惜固定好头发,笑眯眯的道,“媳妇,你也穿厚一点,你着凉了我会心疼的。”   屋里有梅蕊,秦惜只好配合着她,微微一笑。   梅蕊立马给两人拿出了他们的大裘,“二公子,少夫人,这两件行吗?”   两件刚好是同色系的,连花色都很像,容恒表示很满意,“好,就这个了。”   秦惜目光落在梅蕊身上,这才发现梅蕊今儿个其实有些变化的,穿了一身崭新的淡紫色的对襟小袄,小袄上滚着白色的兔毛,衬的她白皙的面颊显得越发的小,下身穿着素色的百褶裙,裙子将将的及其脚背,很是漂亮。头发也挽了个漂亮的坠马髻,只簪了一根银色的簪子,用簪子别了一枝粉色的梅花在上头,十分别致,也十分漂亮。   瞧着秦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梅蕊有些慌乱,也有些不自在,生怕被秦惜看出她的心思,捂着头上的梅花,低声喃喃,“……少夫人。”   “没看出来梅蕊打扮一番竟然这般好看。”秦惜笑看着她,其实她和含雾都是跟着以前的秦惜一起长大的,因此她对她们两个也比别人多了宽厚,两人比她还要大上半岁,算起来已经及笄了。秦惜瞧着梅蕊明亮的面颊,笑道,“小姑娘还是打扮打扮好看些。”   梅蕊一颗心松了下来,娇羞道,“奴婢这不是瞧着过年了吗,所以就收拾了一下自个儿,新年新气象嘛。”   “你也是大姑娘了,的确该打扮打扮收拾收拾。”秦惜笑看着她,“你和含雾跟着我也许多年了,如今一眨眼你们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我也该上心上心你们的婚事了。再过些日子我就跟王妃学习管理中馈,到时候对府上的人都熟悉了,一定给你们两个物色个好的。”   梅蕊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果然……果然没错!少夫人如今就是生怕她和含雾会引起二公子的注意,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要把她们两个嫁出去吧!   二公子妾室的位置,她宁肯给一个刚刚入府的青翎,也不愿意给她和含雾机会!   好歹毒的心思啊,就是看不得她们两个好,生怕她们两个会抢了她的风光,到最后心里有落差吧!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露出娇羞的笑容来,“少夫人,您说什么呢,奴婢要跟着您和二公子一辈子呢!”   等她成了二公子的姨娘,可不就是一辈子跟着他们吗!   秦惜摇头笑笑,她怎么也不能因为自己耽误她们的青春啊,女儿家的青春都是最宝贵的,真的过了那个年龄再想找个好的就困难了。   秦惜不再多说,和容恒穿上大裘就带着青翎去了舅舅的府上。   秦惜每次去舅舅家心情都异常的复杂,如今的大学士府是她曾经的家,里面的摆设全都一如往常。   舅舅住到那里之后甚至没有变动府邸的格局,更甚至,连屋里的摆设都没有动过。   以至于每次她去舅舅那里,都有种回家的错觉。   两人到了大学士府,守门的人都认得秦惜了,因此并未阻拦就放行了。   沈氏带的东西太多,秦惜还担心不好拿,刚打算让舅舅府里的人帮帮忙,就看到青翎眼睛也不眨的大包小包的把所有的包裹都扛起来了。   秦惜看的目瞪口呆。   要知道,有些东西是她和容恒成亲时候旁人送来的一些特产,分量可相当的不轻啊!   青翎注意到秦惜的诧异,浓密的眉头微微一挑,笑道,“少夫人,这点东西可真的不算什么,韩子玉那个家伙能扛起来四五百斤的东西。”而她的极限也才三百多斤罢了,固然因为她是女子身材比较纤细的缘故,更多的……她不得不承认,那家伙的内力的确比她修的好。   秦惜目光诡异的看着容恒,容恒不是说韩子玉的武功是他教的?那他能扛起多少斤的东西?秦惜心想,这个好,以后就算是落魄了好歹也能做力气活来挣钱来着。   一路上也没有旁人,容恒看出秦惜的眼神,便压低声音跟她道,“韩子玉那家伙就是个闲不住的,喜欢跟别人比这个。”   “那你呢,你没比过?”   容恒摇摇头,从未!   他可不是韩子玉那个孔雀似的男人,恨不得收集这世界上所有崇拜的眼神,他没有那么无聊!   两人的谈话身后大包小包的青翎全都听在耳中,忍不出插话道,“少夫人,韩子玉在我们里面就是一只雄孔雀,成天的竖着尾巴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夸他。主子就比较低调,内敛。用主子和韩子玉说的一句话,就是幼稚!”   秦惜忍不出“噗嗤”笑出声来。   想一想那画面挺有喜感的,韩子玉那家伙瞧着厉害,话多,估计没少被容恒噎着。她算是看清楚了,容恒就是一个腹黑的,表面上沉默内敛,一字千金,实际上心里有不少的恶趣味。   容恒皱眉看了青翎一眼,青翎缩缩脖子,心里却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虽然只有一天,但是她看的真切。主子对少夫人在意的不得了,只要她讨好了少夫人,以后主子就是要罚她,那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   秦惜对这府邸再熟悉不过,绕过一条条的小径,径直来到了舅母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赵嬷嬷守在外面,瞧见她立马就高呼起来,“哎呦,夫人,小姐,小小姐和姑爷来了!”   赵嬷嬷回了孙家之后对孙氏就改了称呼,唤秦惜的舅母叶氏为夫人,唤孙氏为小姐了。   “我娘在院子里?”   赵嬷嬷边回答边从青翎手里接过东西,笑呵呵的道,“可不是嘛,小姐回了孙府之后别提多开心了,每日里老爷去上朝之后就来和夫人说话,姑嫂两个处的比亲姊妹还亲呢。芷儿小姐和远扬少爷也在屋里呢,小小姐,您快和姑爷进屋,外头冷的紧。”   秦惜对“小小姐”这个称呼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不过她也没反驳,含笑和容恒一起进了屋。   刚走到大厅帘子就被掀了起来,露出众人关切含笑的目光。   众人立马一番寒暄。   寒暄过后进了屋,秦惜就察觉到一道淡淡的视线落在身上,一转头就看到孙远扬含笑看来的目光。   秦惜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微微一诧,大年三十她和表哥的位置离的比较远也没有注意,今日这一看,他的面色比起年前更加苍白了,可颚骨两边却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红晕,身形也比年前更加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走一般。   秦惜的心当即就“咯噔”一下,“表哥,你没事吧?!”   ------题外话------   看到标题别吓到啊,不是咱们男主纳妾。   ☆、第十七章 腹黑睿智的孙远扬   “表哥,你没事吧?”   “没事。”孙远扬微微一笑,苍白的面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单拳抵着唇,清咳一声,轻笑道,“就是前两天染上了些风寒,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就好了。”   “还没大碍呢!”孙芷听到他的话,脸色当即就变了,“昨儿个才发了病,还说自己是染了风寒!表姐,你真要好好说说他,没事儿大半夜的在外面吹冷风,他那身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能热着,也不能凉着的……”   秦惜一愣,大半夜的吹冷风?   这事儿可不像是表哥能干的出来的!她印象中的表哥明明是凡事都开的很开的人,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原来他竟然也有烦恼的吗?   “表哥,不管因为什么事情,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生病了大家都担心不说,主要还是你自己个儿难受,以后千万别这样了。”秦惜想起上一次孙远扬发病的样子,仍然心有余悸。   容恒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飞快的在孙远扬的嘴唇上落了一下,然后又迅速移开。   他才不会承认他吃醋了!   孙远扬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秦惜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小时候看过的那本关于心疾的医术好像就在爹爹的书房中,如果书房没有被动过的话,兴许……她还能把那本医术给找出来,说不定就对表哥的病情有帮助呢!   秦惜在屋里和几人说了会儿话,因为前厅有拜访的人,所以舅舅一直没有出现,秦惜和容恒在屋子里安静的接受众人的“盘问”。   大多数都是问她在简亲王府过的顺不顺心之类的,王妃对她很好,秦惜有选择性的把在简亲王府的趣事儿都说了一遍,让两位长辈安了心。   “惜儿……”孙氏看了容恒一眼,这才低声问秦惜,“你在宫宴上的事儿,回府之后有没有碰到麻烦?”   说来说去,孙氏也是担心有人会说闲话。   毕竟大景的太子选妃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结果偏偏那么多闺阁小姐都不要,就是看中了惜儿,这事儿着实蹊跷也诡异的很。惜儿都明确的表示拒绝了,竟然还是把惜儿身边的贴身丫鬟给选走了,还美名其曰“以解相思之苦”!   她旁的不担心,就担心有人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对秦惜的名声不利,从而让她在王府的日子更加艰难。   孙氏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安静的看着秦惜。秦惜背脊当即一僵,清咳一声,“干嘛都这么看着我,跟我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秦惜挽住容恒的胳膊,得意的笑笑,“闲话当然是有人说的,不过母妃说了,人家楚太子能看上惜儿,那是惜儿容貌出挑,实在是太过耀眼了,所以啊人家楚太子那是眼光好。不过呢,容恒的眼光更好,他不是老早把惜儿娶回家了吗。”   “呕——表姐你也不嫌害臊,竟然这样自夸。”   秦惜抿唇一笑。   孙氏和叶氏对视一眼,还是有些不放心,孙氏再三询问,“当真?”   “当然是真的。”秦惜把青翎从背后拉出来,推到众人跟前,笑眯眯的道,“这是青翎,母妃说秋意以后不在我身边伺候了,所以特意给我找了个武功高强的,以后也能保护我和容恒,你们不信的话问容恒。”   孙氏和叶氏见秦惜言辞凿凿,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   孙氏再次嘱咐秦惜,“王妃待你这样的好,你也要多孝敬她。”   “娘你放心吧,惜儿省得的。”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叶氏看出孙芷屁股在凳子上一直在挪动,显然是不耐烦了,不由得摆摆手,“你们几个年轻人出去转转吧,顺便带着容恒熟悉熟悉这里。”   孙芷就等叶氏的话了,闻言,一屁股就坐起身来,“娘你太善解人意了,那我和哥哥就带着表姐和表姐夫出去玩儿了哈。等午膳的时候再回来。”   “好。”叶氏笑起来,眼角的笑纹越发的温柔,她嘱咐孙芷,“玩儿可以,别出府。”   “知道啦知道啦。”   孙芷摆摆手就拖着秦惜出了房间,容恒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孙远扬披了件大裘,脚步缓慢的跟上他们的脚步。   比起秦惜,今天的孙芷对青翎更感兴趣。出了房间,立马就拉住青翎,眼睛亮亮的问她,“刚才我表姐说你武功很高啊?”   青翎一眼看穿孙芷的意图,漆黑的眉毛微微一挑,“要不要比比?”   “嘿嘿,正有此意!”   孙芷先拿自己最擅长的,“咱们先比轻功,再比拳脚功夫,行不?”   青翎波澜不惊的点点头,颇有高手风范,“都行!”   “好,那我数三个数咱们从这里用轻功跑到大门口,然后再回来,用时最短的胜。”   “好!”   “一!二!三——”   三字刚刚落下,孙芷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而出,而青翎却没有动,她笑吟吟的看着孙芷领先她一段路之后才足尖凝力,“蹭”的一下飞射了出去。   真的是飞射!   秦惜看的目瞪口呆。   上一秒青翎还在她的身边,下一秒她就觉得一股劲风吹来,吹的她眼睛微微一眯,等睁开以后就看不到青翎的身影了!秦惜张开嘴,感慨道,“这也太快了吧!”   容恒嘿嘿一笑。   身后的孙远扬负手而立,苍白的脸上也染上一丝笑意,“这次芷儿踢到铁板了!”   单看速度立马就察觉到两人的差异了。果然,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青翎就已经飞身回来,她再次站定到秦惜面前,因为她动作太快,带动的秦惜长发都微微扬起,秦惜有点傻眼,内院离大门可不近呐,她走的快的时候也需要一刻钟的功夫呢,更别说还是来回了!   青翎看出秦惜的震惊,对她咧嘴笑了笑。   她面色依旧平稳,连呼吸都没有乱。   不多时孙芷也回来了,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叉着腰伏在孙远扬的肩膀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孙芷伸出手,指尖颤抖的指着青翎,“禽兽啊!太不是人了!”   话像是在骂人,但是语气中的敬佩却很显然。   青翎咧嘴一笑,“拳脚功夫还是不比了吧,我学的都是杀人的招式,一不小心伤了你就不好了。”   孙芷瞪眼,立马就开始撸袖子,“太看不起人了,太过分了,嗷嗷嗷,我要打倒你!”   嘴上说的厉害,脚下却没有动。   青翎笑着摇摇头,“要不我教你两招?”   “真的?!”   青翎点点头,她算是发现了,在这里可远远比在组织里舒服多了,简直是随心所欲了,这才是她向往已久的江湖侠女的生活啊。   孙芷和青翎两个人简直是臭味相投,两人立马就凑到一起小声的嘀咕起招式来,不时的还比划比划。孙远扬看的直摇头,在两人险些伤了第二个路过的丫头时,他叹口气,“芷儿,你带青翎去你的院子里,你院子里宽敞,别伤及无辜。”   “好好好!”这提议正和她意,孙芷拉住青翎的手就往前跑,“表姐,借你的丫鬟用用啊。”   还不等秦惜回答,两人就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秦惜无语扶额,以前一个孙芷就够人头疼的了,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疯子!   孙远扬摇摇头,转头询问容恒和秦惜,“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表哥,我可以去前院的书房里看看吗,方便吗?”   书房一般都是重地,不轻易让人进的,因此秦惜才有此一问。   “当然方便。”孙远扬眼睛弯起,兴许是笑了,显得脸色也好看的多了,他在前面带路,“走吧。”   孙家又没有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去看的。   三人结伴去了前院的书房,秦惜对着宅子再熟悉不过,闭上眼睛都能知道路在哪里。   容恒知道秦惜是苏瑾,所以一点都不奇怪,但是他瞥了瞥孙远扬,这人怎么也一点都不意外呢!   孙远扬察觉到容恒的眼神,对他淡淡一笑,容恒下意识的回了个傻笑!孙远扬一见之下立马蹙了蹙眉,他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没说话。   三人到了书房中,书房门口有一个侍卫在把手,看到孙远扬,立马打开门让他们进了屋。   孙远扬进了书房就吩咐守门的侍卫,“你下去吧。”   等会儿他们要谈的话并不适合被人听到。   书房比较阴暗也比较冷,索性屋里应该时常有人过来,所以放着有火盆和银碳,秦惜点了火盆,又把门窗给打开,屋里顿时亮堂许多。   秦惜站着沉思片刻,开始熟门熟路的一个书架挨着一个书架的开始翻看起来。书房很大,光是书架就足足有二十多个,每个书架从腰窝开始往上叠加,足足有十几层高。   秦惜记得她当年发现那本医书的时候年龄还很小,顶多六七岁,当时踮起脚勉勉强强够到那书籍,因此秦惜放弃了上层的书架,弯着腰提着裙子从最下面一层开始地毯式的搜寻起来。   “媳妇……你是不是要找什么书啊?”容恒乐颠乐颠的跑过来,“书名是什么,我帮你一起找。”   “不用,我忘记书名了,就记得以前在这里看到过……”话一出口,秦惜立马察觉不对,头皮发麻的看着不远处的孙远扬。她方才这句话暴露的东西好像太多了……   她作为秦惜,还是头一次来这里的书房!瞧着随手拿起一本书认真翻阅的孙远扬,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她和容恒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秦惜猫着腰,捧着油灯继续查看,她虽然不记得书名了,但是对那书还是有印象的,她觉得如果看到了,她肯定能一眼看出来。容恒也猫着腰在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都没看到,不远处的孙远扬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容恒和秦惜都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继续藏着掖着,岂不知两个人早就被孙远扬给看破了,人家只是不点破而已。   如果他们两个仔细看看孙远扬手中捧着的书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本《女戒》书有些旧了,书页微微泛黄,可随意翻开就能看到书页上被人用毛笔画过的痕迹,随意的涂鸦,偶尔能看到一些稚嫩的歪歪扭扭的字体。那字并不怎么好看,却已经初见雏形,随意的写着“坏蛋爹爹”“坏蛋娘亲”,孙远扬几乎能想象到当时学习女戒的女孩子多么的不耐烦和烦躁。   书翻到后面,字体慢慢的就端正了起来,蝇头小楷书写着女儿家的心得和见解。   他翻到三从四德篇,立马看到女子娟秀又挺拔的字体写着,“凭什么女子出嫁了要从这人那人?为何不能为自己活着?”   再翻到后面的七出之条,女儿家的字体更见风骨,那上面赫然写着,“女儿家要有七出之条,那为何男子没有?”   如此种种,皆能看出女子对《女戒》的反感了。   孙远扬怀中藏着一张洁白的宣纸,宣纸上写着的是他心疾复发时的救治方法,是芷儿拿了笔墨让秦惜抄写给他的。如果拿出那宣纸和书上的字体对比一下,就能发现那字体竟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只一眼便能看出是同一人所写。   孙远扬瞥了一眼不远处书架后猫着腰查找书籍的秦惜,合上手中的《女戒》随意的把书搁在书架上。不止这一本书,这书房中许多的书都有女子和男子的旁白标注,以至于他第一次踏进书房的时候就大吃一惊,随后慢慢的就是了然了。   书房中墨香四溢,让人几欲沉溺其中。孙远扬靠在书架上,含笑看着秦惜和容恒的身影,听着两人偶尔的嘀咕声,他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   秦惜和容恒猫着腰找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书,两个时辰之后,她腰肢都酸疼的不行了,脖子也僵硬了。   容恒在她身后捧着油灯,一张脸也苦了下来,“媳妇,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秦惜直起腰肢,不停的捏着腰肢,嘶嘶的抽着冷气,“哎呦,我的腰……疼死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最终的结果就是腰酸背疼腿抽筋。她晃晃脖子,脖子一转就“咔擦咔擦”的响。   秦惜累瘫了,用毛笔在她找过的地方做了个记号,回到窗边的椅子上就坐了下来,“累死我了。”   “媳妇,你哪里疼,我给你捏捏?”   “不用不用。”   当着孙远扬的面秦惜可不敢让容恒动手。   孙远扬不急不缓的踱步过来,他负手而立,走到两人身畔,缓缓的从背后掏出一本书籍,放在两人坐着的桌子上。秦惜骤然看到那书,“唰”的一下侧眼看了过来。孙远扬笑眯眯的看着秦惜,“你要找的是不是这本书?”   秦惜看着那熟悉的《古典医集》四个大字,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伸过手“刷刷刷”的把书页翻的劈啪作响,果然找到她以前看到过的地方,那上面不但有心疾发作时的救治法子,还有一些药物的配方。   秦惜脑子顿时有些混乱,“表哥……”   他怎么知道她要找的是这本书?他既然知道她要找的是这本书,为什么要藏着让她辛辛苦苦的找了两个时辰却不拿出来?   孙远扬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依旧负手而立,笑吟吟的瞧着秦惜和容恒,语气轻飘飘的,显得十分无辜,“你们也没告诉我要找这本书啊。”   秦惜颤抖着指着孙远扬说不出话来。   容恒的嘴角也抽了抽,深深的觉得这两个时辰完全是被孙远扬给戏弄了!   表哥竟然……学坏了?!   老天爷!   秦惜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   可同时,一股子深深的担忧浮现在脑海中,如果表哥知道她要找的是这本书,会不会已经猜到……   她还没有想完,孙远扬已经轻飘飘的解释,“这里面的书我看了一些,无意中发现这本书和你上次给我写的法子是一样的,所以就猜想你兴许是要找这个。”   只是这样简单?秦惜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果然,还不等她松口气,孙远扬已经把书页翻到有旁白的地方,瞧着那熟悉的字体,他继续慢悠悠的道,“唯一让人比较奇怪的是这书的主人竟然和惜儿写的字体一模一样。”孙远扬眸子笑意闪烁,从怀中掏出秦惜给他抄写的宣纸,摊在书籍的面前,淡笑道,“惜儿,你说是不是很令人惊奇?”   秦惜“唰”的浮上一片红晕。   有羞愧也有惭愧,原来表哥竟然早就知道了,她还以为自己瞒的挺好……   “表哥……”   “行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孙远扬笑眯眯的瞧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籍,笑道,“这里面的法子挺有用的,昨儿个发病就是靠这里的药方制出了药,比我先前自己配的吃的还要管用。”   秦惜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她先前被容恒给骗了心里那样的气愤恼怒,可同样的,她也骗了表哥,可是表哥竟然对她这样宽容。   “表哥,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她也欠表哥一句道歉。   “既然你当我是你表哥,那我也表个态,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会告知任何人的,你就放心吧,就算是姑姑也不会知道。我从江南归来的第一天看到的就是你,我听说过以前的秦惜是什么样子,我觉得如果真的是以前的秦惜,我虽然会关切,但是却会适可而止。她的性子我并不喜欢,而你……只要你一日占着秦惜的身体,你一日就是我的表妹。”   秦惜眸子微微泛红。   其实有些事情她之所以不敢坦白,第一是怕旁人当她是妖怪,鬼魂!第二其实她心里是有担忧的。   如果孙氏知道她早已不是以前的秦惜了,她还会对她这么好吗?如果孙远扬知道了她是苏瑾,她和秦惜半点关系都没有,他还会一样的帮助她吗?   可现在,孙远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她一切!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亲人来看待的。   不等秦惜感动完,孙远扬眸子又是一闪,眯着眼睛笑看着容恒,托着下巴笑吟吟的道,“容恒,你还继续装?”   容恒一诧,飞快的和秦惜对视一眼。   秦惜也有些惊讶,表哥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孙远扬笑呵呵的不说话。   上一次秦惜问他,如果有个十分信任的人骗了她该怎么办。当时他就猜出此人必然是容恒无疑。可容恒一个傻子有什么好骗人的?除非他不傻!   秦惜吞吞口水,“表哥,你就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不知道。”   孙远扬温柔的看着她,不言语。   容恒被识破了也不伪装了,干脆恢复了真面目,他凤眸中的清澈被一点点暗沉的光芒浸入,变得深沉起来,面上的傻笑也一点点的褪下,他整个人都冷肃下来。   “唔……不错,这个样子才勉强能配的上我们惜儿。”孙远扬摸着下巴,走到容恒的身边,指尖扣住他的脉搏,他皱眉把了许久,松开他的手腕,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自己身体里的毒你知道吗?”   毒?!   秦惜一惊!   容恒没有丝毫诧异,点点头,“我知道。”   “是破坏人大脑组织的毒,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痴傻,而且应该是日积月累才形成这幅局面的,要不要我配药帮你拔除一些?”孙远扬知道容恒是装傻之后就开始想容恒的处境,一个正常人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这样韬光养晦,而且一装就是整整五年时间!   只有一个原因,他必然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他堂堂的定安候,还有一个疼他爱他的母妃,还有一个恨不得把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太后,试问,这天下能有几个人让他被迫装傻?   只有两个人。   要么是当今皇上,要么是简亲王!   而以他的分析,简亲王的可能性更大,毕竟皇上虽然权势大,可是却没有什么动机这样对待一个为国立了这样汗马功劳的人。延昌帝虽然算不上是明君,可却是一个十分爱才的君王,从他对韩子玉的宽容就能看出端倪了。   而据他得到的消息,简亲王对容恒从小就不待见,虽然他猜不到这其中具体的原因,但是还是能肯定,容恒装傻肯定和他有关!   猜到这一点之后他就很是担心容恒的处境,逼迫的容恒都不得不装傻面对,那简亲王的手段就可见一斑了。想到这里,他就开始担心容恒的身体,简亲王既然容不下容恒,那么就算他装傻恐怕也不会平静的过了五年,除非简亲王已经肯定了容恒已经傻了。   因此,他断定容恒被人下了毒。   可容恒和秦惜成亲并不久,他和容恒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多,因此就只能在今天彻底摊牌。他们也许不想让他知道他们的秘密,但是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作为他们的亲人,他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这毒是慢慢积累了的,应该是从你装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的慢性毒,你虽然有内力护体,可是毒毕竟是毒,藏在身体里这么多年,再不拔除恐怕有危害!”孙远扬放下手,认真的看着容恒,“我不得不警告你,如果你身体里的毒不拔出来,你就不许和惜儿有夫妻之实,否则只会害了她!”   容恒眸子一变,他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的危害。   孙远扬看着容恒面色难看,他的面色更难看,“难道你已经?”   “没有!”   容恒立马反驳,秦惜还没有及笄,他哪里有这么禽兽!   秦惜也吓了一跳,脸色微微苍白下来,她没有想到简亲王竟然这么无耻,就算容恒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们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容恒也是他的亲侄子啊,容恒已经装傻了,他们竟然还不放心,给他下了这样的毒。   怪不得这五年来简亲王竟然这么放心容恒在府中生活,恐怕想着就算容恒是装傻,他们的毒也已经起到作用了吧!   容恒沉思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现在不能拔!”   容厉云对他并不放心,有时候会冒着请脉的名义让大夫来给他诊脉,他身体里的毒就是让他们放心的理由,如果不存在了,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他容恒这些年是装傻?   那他这五年的隐忍就全都白费了。   秦惜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紧紧的看着孙远扬,“表哥,他身体里的毒最晚要什么时候拔出来?”   “这个不好说。”孙远扬叹气道,“这毒虽然不霸道,但是长期积累下来也不容小觑,说实话,若不是容恒内力深厚强行压制着,说不定毒早就发作了。但是即使如此也说不好,他内力要少用,否则压不住毒就危险了。最好还是尽快把毒素拔除的好。”   容恒和秦惜陷入沉默。   孙远扬瞧着两人愁眉苦脸的模样,微微一笑,“别那么沮丧,先前因为不知道容恒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所以才一直不放心。既然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了,也许我可以尝试着找到能不能用另外一种不那么伤身的药伪装成他现在的脉搏,那样的话一切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表哥,可行吗?”   “我需要时间。”   那也就是可行了!秦惜松口气,这一刻,她庆幸她的表哥这样的聪明,否则,她兴许永远都不知道容恒身体里竟然还有毒!   她皱眉看着容恒,忍不住的恼怒,“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体里有毒,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都说好了不许再骗她了。   容恒眸子一闪,干笑道,“……我忘了!”   秦惜眉头倒竖,“这事儿也能忘,你骗鬼呢!”   容恒尴尬的摸摸鼻子,这叫善意的谎言啊,真的让秦惜知道了,她哪里还能保持心平气和的模样和容厉云说话?   秦惜狠狠的瞪了容恒一眼,抓住孙远扬的胳膊急切的道,“表哥,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一定要研究出法子来,要不然这毒始终是个隐患,我不放心。”   万一哪天毒发了,容恒从装傻变成真傻了,那布置的一切就都完了。   “放心吧,表哥可是江湖上人人称颂的‘鬼医’,只要是表哥想救的人,就没有救不会来的。”孙远扬含笑摸摸秦惜的脑袋。   听到“鬼医”两字,秦惜尴尬的笑笑,幸好表哥没有聪明到猜到鹰羽卫是容恒一手创建的,否则……   思及此,她的笑容越发的尴尬了。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孙远扬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秦惜慌忙关上了窗子,反正书都找到了,也没必要弄这些亮光了。说着话,孙远扬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递给秦惜,“容恒有王妃守着吃食都能被人下手,你也要小心一点,这瓶子里是一些简单的解毒药,如果是小毒能直接解掉,就算是致命的毒也能缓解个一时三刻,真的到那种程度,就别管那么多了,立马让人送过来,只要到我这里,我总能给你们解了毒的。”   秦惜接过瓷瓶,郑重的点点头。   她觉得现在容厉云虽然讨厌她,但是应该还没有到痛下杀手的地步,真的到那地步,那就已经到剑拔弩张,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算容厉云暂时不想让她死,可简亲王府里有的是人想让她和容恒死的。   容恒坐到孙远扬的对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他还有些不可思议,他知道孙远扬医术高,也知道他聪明,却不知道他竟然仅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差不多把他的情况分析的这么透彻。   甚至连秦惜都没有怀疑过他身体里有毒。   他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当然,幸好他把孙远扬给弄到鹰羽卫里了,否则这么大好的人才,若是被旁人挖走了,对他可是极为不利的。   “还有话要对我说?”   “惜儿唤你一声表哥,那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容恒的表哥。既然你已经猜到了这么多,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你也只会胡乱猜测,与其如此,倒不如坦诚相待!”   孙远扬点点头,“那你说吧。”   容恒就把那一日告诉秦惜的话一字不漏的又和孙远扬说了一遍,孙远扬听到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也不由得一惊,在得知苏丞相的死竟然也是容厉云和容戌所为的时候他眉头皱的死紧,担忧的看了秦惜一眼,却见秦惜除了眼眶有些红,面色还算是平静,他放下心来,微微点头。但是比起秦惜还是要好很多,毕竟苏丞相不是他的家人,而他也不是容恒,并不能切身的体会到他的痛楚。   因此孙远扬反倒可以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来看待一切。   他蹙眉道,“这事儿的确不好办。”最主要的是没有能证明容恒身份的证据,空口无凭,这样难以服众!   他皱眉想了想,“依我看,这事儿恐怕还要从下面开始入手!”   “下面?”   孙远扬苍白的面上染上一丝淡淡的寒气,“从太子党入手,一点一点的剪掉太子的羽翼,这样他就没有那么嚣张了。而且这事儿我们不能出手,要借刀杀人!”   秦惜一点就通,“表哥,你是说三皇子容誉?”   “没错。”孙远扬道,“现在延昌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位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据父亲说,太子党和三皇子党已经开始明着在朝堂上互相攻讦了,既然这样,那三皇子若是抓到太子的把柄只会把他狠狠的往死里整。但是也有点不好,三皇子的势力比起太子到底是稍微虚了点,毕竟容戌这里还有个隐形的支撑——简亲王!简亲王既然能从二十多年前就着手谋位的事情,这二十多年肯定部署了许多的东西,我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筹码,无知的时候最让人恐怖,这一点的确是对的!”   “那我们就先不管简亲王究竟准备了多少暗势力。”秦惜道,“眼下当紧的就是先减弱太子的势力,然后再慢慢的找能证明容恒身份的东西!”   孙远扬点头表示认可,“太子如今最大的支撑就是建昌侯赵淳,赵淳是容戌从小到大的陪读,算是他的心腹,苏家的命案他既然能插上一手恐怕就是知道内情的人。赵淳可不是个空头侯爷,还掌管着半个皇宫禁卫军呢,咱们要先铲除了他,除掉容戌这一大臂膀!”   提到赵淳,三人的面色都冰冷了下来。   如今,不管是于公于私,赵淳都必须死!   容恒听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起来,两人都是极为聪明的人,说的也都在点子上。   这些容恒都知道,只是没有付诸行动,他若是真的动了手,那就没有他回旋的机会了。   秦惜也明白了容恒的顾虑,默默的住了口。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暗暗发誓,不管他参不参与夺皇位的事情,赵淳这个人,不论如何他肯定是要杀的!   三人谈了许多,从朝堂谈到后院,听到简亲王妃要教秦惜中馈,孙远扬提出自己的观点,“惜儿,既然王妃有心要教你,你就好好学,权利还是抓到自己的手里用起来比较方便一些。而且简亲王府的后院并不安宁,前朝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子就别管那么多了,太危险!你能替容恒分忧的就是替他把后院里的后患全都消散,这样他做起事来也不需要顾及这么多。而且后院的事情和前朝息息相关,有时候也能加以利用。”   秦惜点点头,她今天是真的受教了。   以前觉得表哥聪明,可现在觉得,他已经超脱聪明,上升为智慧了。聪明人不少,但是能称得上智者的可没几个。   秦惜几乎敢肯定,如果表哥身体好好的,入朝为官了,以他的智慧封王拜相都是不成问题的!   秦惜正打算再和表哥交流交流,那边孙芷就来叫他们了。   孙芷不走大门,偏偏要从窗口跃进来,瞧着三人郑重其事的样子,嘿嘿一笑,“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严肃?哥,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方才跃进来的动作比以前动作快的多?青翎教我功夫了,哥,我发现我这么好的学武的料子都被以前的师傅们耽误了,他们也就是假把式,青翎的武功真好啊,十八般兵器样样都行,内力修为也高,杀人更厉害,一招一式都直取人要害,唉,如果我不是大家闺秀,真想就和青翎两个人组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劫富济贫,去江湖上做侠女去!”   孙芷难掩兴奋。   孙远扬淡淡的笑着,等她说完了才插话,“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孙芷猛地一拍脑袋,“不是不是,我是来叫你们吃午膳的,饭菜都准备好了,爹娘和姑姑已经在饭厅里了,干等也等不到你们,就让我来叫你们吃饭,你们别聊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吃完了再说。”   孙芷又是一通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把她要说的都给说完了。   孙远扬无奈,几个人并肩离开了书房去饭厅里用饭。   说到孙家这一点秦惜是很羡慕的,那就是不管舅舅有多忙,早饭和晚饭是肯定回家吃的,而且孙家人丁没有那么多,一家人凑到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格外的温馨。   还有就是别看把前丞相府都赐给孙家了,这么大的府邸其实府上的佣人并不多,秦惜以前没出阁的时候来过两次,还有一次碰到舅母亲自做饭。   那种温馨的家的感觉让人感受一下就心生羡慕。   饭桌上极为和谐,孙清正也是把拜访的人都给推了才能陪着用这么一顿午饭。   用完午饭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前院又有人拜访,孙清正无奈之下也只能去应酬了。   叶氏摇摇头,“过个年都不得清闲!好不容易放了假,到初八才开始上朝,我瞧着这两天比上朝都要累上许多。”   秦惜刚要含笑附和两声,却见青翎面色不太好看的进了屋,她微微一诧,青翎已经走到她身边。   “少夫人,府里出事了!王妃让您和二公子马上回去一趟!”   ------题外话------   府里出啥事了呢?   ☆、第十八章 全部给我道歉   出事?!   秦惜一惊,“出什么事了?”   青翎摇摇头,“来人没说清楚,只让二公子和少夫人赶紧回去!”   大过年的,她还在走亲戚,不等他们回去就立马让人来唤,必然不是小事。   秦惜点点头,转头看着叶氏和孙氏,“娘,舅母,我和容恒就先回去了,我们两个下次再来看你们!”   “快去快去。”孙氏和秦惜想法是一样的,这种时候不是大事肯定不让回去的,她握住秦惜的手,“不管是什么事记得让人传消息过来,别让娘和你舅母担心。”   “娘您放心吧,惜儿省得的。”   匆匆和众人告别,秦惜和容恒就踏上了回王府的路。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容恒瞧着她沉眉的模样,轻声安慰,“王府就是喜欢小题大做。”   秦惜却不这样认为,她感觉不但出了事儿,而且还和她和容恒有关,要不然为什么要让他们回去?王妃自己都能解决掉了。   “放心吧,就算有事情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知道。”   秦惜点点头,有些事情就是因为未知才觉得可怕,如果让她知道是什么事情,她反而会安下心来。   青翎马车驾的很快,半个时辰的路程她赶了不到三刻钟的功夫马车就已经稳稳的停在了王府门口。   秦惜和容恒一起下了马车,青翎随手就把马车交给看门的家丁,随着两人一起进了王府。   章嬷嬷已经焦急的等在王府的大门口踱步,看到秦惜和容恒回来,她连忙迎上前来,“二公子,少夫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嬷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别着急,慢慢说!”   章嬷嬷哪里还来的及慢慢说,领着三人边走边道,“少夫人,这事儿和您有关,老奴来不及和您细说,但是少夫人切记,等会儿王爷不管是问您什么东西,您一口咬定就说不知道就行了。王妃一定会护着您的!”   秦惜眸子一沉,果然跟她有关!   容恒目光亦是一凉,他们才离开府邸一个上午,就有人开始算计他们了,别让他知道是谁,否则,他绝对会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王爷也在?”   “在的。”章嬷嬷回答秦惜,“少夫人,这次王爷大怒,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问您什么,您一定不要承认!”   秦惜眸子一沉,“章嬷嬷你说清楚一点,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章嬷嬷咬着唇犹豫的看了秦惜一眼,这才匆匆道,“您还记不记得先前伺候二公子的贴身侍女绿芜?”   “自然记得!”   绿芜因为对她不恭不敬,在敬茶之后就罚了她跪一个时辰的雪窝,后来直接晕倒在雪地里,那时候秋意还在,她就让秋意着人把绿芜扔到她自己院子里去了。之后绿芜就一直没有来伺候,秦惜瞧见她就烦,她借兵不来伺候,她也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也没有去催促。   章嬷嬷瞧着秦惜坦荡的眸子,微微松下一口气,“少夫人,那丫头今日早上发现死在自己的屋子了!”   秦惜脚步猛然一顿,她蓦然抬头,“什么?!”   章嬷嬷看她的震惊的样子不似伪装,不着痕迹的转开了眸子,“少夫人,现在的情况是绿芜的死所有的证据都直指您身上!这件事在后院都已经传开了,王爷震怒,所以您等会儿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被人下了套。”   “我知道了!”   秦惜冷笑,她才入府多少天,就有人开始着手算计她了!先前她就知道绿芜是别人的人,只是以为来给她添堵罢了,没成想竟然还有后招!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王妃院子的大厅中,此时的大厅中同样的坐满了人,正座上简亲王容厉云沉着脸,与他一桌之隔的王妃则是面色担忧。屋子的下首做了世子爷容念初,世子妃温婉,还有四个姨娘。   呵——   全到齐了!   还真是给她面子的很哪!   这场面都堪比三堂会审了!   秦惜目不斜视的进了大厅,大厅中气氛凝重,仿佛只要不小心踏进去就会从此万劫不复。秦惜冷笑,她没有动过手杀过人,难道还担心旁人栽赃陷害?   身畔的容恒和秦惜并肩而站,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秦惜进了屋先给王妃行了礼,仿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淡然自若的笑着,“母妃,急匆匆的唤我和容恒从舅舅家回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沈氏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儿。”   下首坐着的冯氏闻言,夸张的大笑起来,“哎哟哟,王妃啊,原来在您眼里王府中发生了命案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妾身体谅秦惜是您的儿媳妇,知道您心疼她,可杀人的大罪我们王府可不会包庇,否则传了出去,指不定把王府的名声败成什么样子呢!”   杀人的大罪?   秦惜冷笑,高门大院中命案多了去了?她说句冷血的话,哪个高门大院中没有死过人?别说是一个小丫头,有时候就是正室夫人死了都闹不出多大的风浪来,现在才死一个小丫头就要发作?   正跟容恒说的那般,简直就是小题大做。   而简亲王,分明就有借题发挥之嫌。   秦惜冷笑一声,瞧了一眼面色沉沉的简亲王,眸子一转落在了冯氏的身上,秦惜笑容不变,故作惊讶道,“冯姨娘说的是什么话?杀人的大罪?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流言蜚语可是能杀死人的,没有证据的话您还是不要这样说,否则就是诬陷呐!”   冯氏对秦惜这个小丫头片子可半点都不留情,冷笑道,“少夫人可别恐吓妾身,妾身就是一个无知妇孺,吓坏了妾身,那就不好了。”   “唔……既然姨娘承认自己无知,那本夫人便原谅你这一次好了。”   冯氏脸色一变,哪晓得秦惜会顺杆子爬。她面上也绷不住了,直接变了脸色,冷笑道,“少夫人别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种种证据都指向少夫人,少夫人敢说绿芜的死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姨娘口口声声说本夫人是杀人凶手,我倒不知道姨娘的证据又是从哪里来的,不妨呈上来给大家看看。就算是要定罪,总是也要有证据的吧。”   “证据?”冯氏讥诮的道,“还需要证据吗?今儿个一大早绿芜就发现死在房间里,而且是被人给勒死的,这已经说明她是被人害死的了,绿芜这个小姑娘平日中除了伺候二公子,跟旁人都没有什么交集,自然也不可能跟旁人有仇!她这人谁也没有得罪过,就是在二公子和少夫人大婚的时候给少夫人添了一点堵,然后少夫人就罚了她跪雪地。”冯氏叹口气,怜惜的道,“想来一个小小的女儿家真真是可怜的紧,寒冬腊月的天儿,竟然狠心罚她跪一个时辰的雪地,这不是成心的要小姑娘的性命吗!瞧着人家小丫头没死,就故意勒死了她!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秦惜眸子一闪,笑吟吟的瞧着冯氏,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道,“冯姨娘对我和相公院子里的事儿可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大婚那日绿芜那小丫头给本夫人添堵的事儿都一清二楚,这事儿恐怕连我们院子里的人都不甚清楚吧,不知道姨娘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瞧见冯氏目光微微一变,秦惜话锋一转,笑道,“又或者……那绿芜本来就是奉了谁的命令故意来给本夫人添堵的?本夫人还在想,别说这小丫头和我相公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相公的通房小妾,没有谁撑腰,也是断断不敢给我这个正式夫人不留颜面的!”   冯氏的面色变了又变。   沈氏瞧见秦惜面对这样的惊变竟然一丝不乱,并且能侃侃而谈从冯氏的话语中寻错处,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起先她还担心这孩子年纪小,生怕她遇事儿就慌乱,到时候被人抓住把柄那就坏了。   沈氏松开绞的已经褶皱的帕子,紧绷的面容也放松了下来,她目光微凉的瞧着冯氏,这女人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处处给人找不痛快!对于儿子的两个贴身丫鬟她比谁都清楚,绿芜那丫头心里存的是什么心思她也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把她给撵出去,一是因为她伺候恒儿的确用心,二则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恒儿不可能和这丫头有任何的可能,第三……第三实则是动了测试秦惜的想法的,想瞧瞧看,明明知道有这么一个对主子心怀叵测的小丫鬟,看看她会怎么处理。   说起来,秦惜没有在敬茶那一天直接命令把小丫头给撵出去,她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这样的情况下就该把所有的未知隐患都扼杀在摇篮里,不过秦惜的做法她也算是满意了,在雪窝里跪一个时辰,这样的责罚也足够震慑住一些人了。   沈氏目光泛冷的盯住冯氏,“冯氏,你给本王妃注意自己的言行!惜儿说的没错,今日你们若是不拿出直接的证据证明那丫头是惜儿让人动手杀的就这样定了她的罪,本王妃头一个不答应!”   “王妃,这事情明明就是明摆着的……”   “冯姨娘真有意思,那绿芜就因为和少夫人有了点间隙少夫人就杀人?姨娘可别瞪妾身,妾身怕的紧呢!姨娘不聪明这样想妾身不怪你,但是我们少夫人可是个聪明的姑娘,以她的聪慧,她一个正室夫人别说是要整治一个小丫头,就是要整治已经生产过的姨娘那都是小菜一碟!又怎么会用这种最下乘的法子!”沈姨娘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朝冯氏笑笑,“姨娘应当知道,女人嘛,能在府中立足最大的倚靠就是自己的相公,二公子对少夫人如何大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到,又不是什么得宠的妾室让人心里憎恨,少夫人根本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小丫头给自己身上泼这么一盆脏水。”   沈姨娘说着转而看向简亲王,从座位上起身,盈盈一拜道,“王爷,妾身绝对不相信少夫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妾身请王爷彻查此事。指不定因为少夫人进府得罪了谁,所以才故意整出这么一茬呢!”   冯氏拍案而起,“沈姨娘,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沈姨娘讥诮的道,“还用说吗?今儿个这事儿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冯姨娘,你瞧瞧,现如今咱们两个针锋相对,难道如果有一日你死了,就说是我害死了你?那也太片面了吧!哎哎哎,姨娘你瞪我作甚?又不是说你真的会死,就是打个比方罢了,至于这么生气嘛。啧啧,真是小气!”   冯氏要气死了,死死的瞪着沈姨娘!故意跟她作对是吧,打比方!有这样打比方的吗!   她愤愤的指着沈姨娘,“谁说没有证据的!王爷,您赶紧把证据拿出来吧,杀了人还敢这么嚣张恐怕还不是第一次呢,哼!若是不严加惩戒,今后府上就永无宁日了!”   秦惜一愣,随即一笑,还真的有证据?她倒要瞧瞧谁这么有本事,陷害了她还能把证据都准备的这么齐全。   秦惜也看向简亲王,想起是这个人害的她家破人亡,她的拳头便不可抑制的收紧!她讥诮道,“父王,如若有证据,儿臣也想瞧一瞧,想瞧瞧究竟是谁这么想之我于死地!可今天儿臣也把话撂在这里,若今日的事情儿臣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这事儿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在场的人,谁冤枉了我,不管是什么身份,必须向儿臣低头道歉,否则别说儿臣不答应,就是儿臣的舅舅也绝对不会答应!”   容厉云冷笑,“还想用你舅舅来压本王?!”   “儿臣不敢。”纤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秦惜用尽全力保持冷静,笑道,“儿臣的要求难道过分吗?冤枉了儿臣,儿臣连道歉都不能要求,父王这是摆明了欺负儿臣了?儿臣虽然年幼无知,可也不是那般让人随意欺辱之人,今日这事儿若是真的能证明是儿臣所谓,那儿臣就亲自去刑部去认罪,可若是不能……任凭父王是简亲王,儿臣也要给自己讨回公道!”   “好!媳妇我跟你一起!”容恒抿着唇,瞪着容厉云,抱住秦惜道,“媳妇,她们冤枉你,她们都是坏人!我跟你一起,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去,你去天牢我也陪着你!如果父王不要咱们了,那咱们就搬到舅舅家去住,永远也不回来了!”   “好!”   “放肆!连威胁本王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你们还真是长本事了!”容厉云猛然一拍桌子,低吼道,“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念初,把证据拿出来!”   秦惜这才注意到容念初,今天的他格外的沉默,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就连方才冯氏和沈姨娘的唇枪舌战他都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的举动。听到容厉云的话,他从长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丝帕摊开,露出里面一颗完整的纽扣。秦惜瞧见那纽扣微微挑眉,这个就是所谓的证据?!   “这是从绿芜的指尖中寻出来的,应该是她从杀害她之人身上抓下来的,所以只要找到这衣服的主人,就能寻到杀人的凶手了!”   “所以你们怀疑这纽扣是我的?”秦惜冷笑,她可不认得那纽扣!   “不!”容念初摇头,“我们怀疑这是你的贴身丫头秋意的!有人看到过她穿这样颜色的衣裳。”   秦惜冷笑,“那还不简单,秋意还在京城的驿站中没走呢,刚好把她唤来问一问!”   “好!”容厉云冷笑,吩咐容念初,“立马让人把那丫头给传来!”这秦惜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如此,那他就让她彻底死心!   容恒在无人的角落中给身后的青翎使了个眼色,青翎和容恒配合默契,知道他的意思,她不着痕迹的退出了大厅。   容念初很快就带着秋意来到了大厅里,与之一起前来的竟然还有楚容和苏荣景。   苏荣景一进屋眼神就落在秦惜身上,看到她没有什么损伤才抿着唇别开了目光。   “小姐你没事儿吧。”秋意一进屋就飞奔到秦惜身边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看到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秦惜淡淡一笑,欣慰的看着秋意,此时的秋意已经不是丫鬟的打扮,而是换上了精致的襦裙,头发高高挽起,露出饱满的额头,脸上也上了淡淡的妆容,瞧着竟然依然有了大家闺秀的风度了。她忍不住握住秋意的手腕,笑道,“楚容对你果然不错。”   秋意忍不住微微一笑,以前没有亲人不觉得,有了之后才觉得有多么的温暖。她昨儿个去了驿站之后,哥哥就给她安排了丫鬟婆子,她从来都是伺候旁人,不习惯旁人这样伺候她的。可是哥哥不管,什么都给她安排的好好的。   “楚太子?”容厉云没想到他会来,也是一惊,他皱眉瞧着楚容,“楚太子,我们要处理一些家事,还望楚太子能回避一二。”   “简亲王不必客气,其实说起来,秋意马上就要和本宫成为一家人了,秋意又是秦小姐的丫鬟,秦小姐是您的儿媳妇,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呢!而且本宫听说有人要诬陷秦小姐,作为一家人的本宫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不是,王爷为了表示自己的公正无私一定要让本宫旁听才是,否则……呵呵,冤枉了秦小姐,那秋意必然要伤心难过的,本宫自然见不得她难过,她一难过,本宫心里就不好受了,到时候恐怕要去皇上的面前理论理论才行啊。”   容厉云面色铁青。   这楚容忒不要脸,竟然敢说跟他是一家人,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他就百口莫辩了!   可楚容都这样说了,他也知道赶不走了,因此也不再做无用功。他摊开手中的丝帕,目光沉沉的看着秋意,“这纽扣是不是你的?”   秋意不明所以的上前辨认,看到容厉云手中的纽扣,她微微瞪大眼睛,“是我的!”   她昨儿个离开王府的时候穿的那件衣裳,回到驿站之后才发现少了个纽扣,当时找了好半天呢。她拿过容厉云手里的纽扣,她记得很清楚,她的纽扣全都是学着小姐做衣裳的时候盘的,因为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所以她很是肯定。   “没错,这纽扣就是我的。”   屋中众人面色当即一变,容恒低垂着的眸子瞬间一寒。容厉云的脸也拉了下来,沈氏面色忧虑,温婉冷眼旁观,沈姨娘亦是担忧的看着秦惜。   秋意也察觉到她的话可能给秦惜带来了麻烦,不由得背脊僵住,“就算这纽扣是我的,又能说明什么?!”   “自然是说明你家小姐指使你杀害了绿芜!”冯氏冷冷一笑,指着秦惜冷冷道,“怎么样?如今可算是人赃并获了?这回可不是我们冤枉你了吧,你指使身边的丫鬟谋害人命,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   秋意面色一变,这才知道因为她一句话给秦惜带来多大的麻烦,她厉声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指使我去谋害绿芜了!她不是好好的在自己的院子里修养吗!她以下犯上对主子出言不逊,我家小姐真的想要了她的性命,直接让人杖毙她也就是了,有必要让我去杀了她?!你们别血口喷人!”   “现在证据确凿,任凭你们说破了天也是不顶用的!”   场中众人唯有秦惜面色不变,她走到秋意身边,从她手中捏着那纽扣细细打量。瞧着秋意有些忐忑的样子,她摇头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就算这东西是你的,也证明不了是我害了绿芜!”秦惜转眸,冷眼扫了一屋子的人,讥诮道,“唯独能证明咱们院子里有内鬼罢了!”   “秦惜,别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和借口了,没用……”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捂着脑袋惨叫起来,“啊——容恒你混账!”   容恒早就忍不住了,一拳重重的捶在冯氏的鼻子上,她顿时往后一仰,倒在了椅子上,冯氏只觉得鼻子一疼,随即一道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她触手一抹,满手的血。   容恒怪叫着上前还要揍她,却被容念初眼疾手快的拉住胳膊,“容恒,你住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就是看不得我和媳妇过的好,故意诬赖我媳妇的!我媳妇根本不会杀人,她看不惯谁告诉我就行了,我替她杀!”   沈氏一震,恒儿对秦惜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了吗?   秦惜拉住容恒的手,轻声安抚他,“容恒,别跟这样的人动气,不值得!”她上前一步,直直的对着冯氏,潋滟的眸子一瞬间仿若吸进了世间最纯粹的黑,那黑宛若地狱一般,只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秦惜的瞳孔几乎全然变成了黑色,她俯下腰身,和冯氏双目对上,语气轻柔却十分冰冷,“姨娘……你该闭嘴了。”   冯氏瞳孔一缩,瞪大眼睛看着秦惜诡异的眼睛,整个人竟然窝在椅子中瑟瑟发抖了起来。   她震惊的看着秦惜的眼睛,指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双眼睛太恐怖了!   秦惜满意一笑,站直了身子,她转过身,漆黑的眸子已经变成了平日潋滟的模样,她淡淡的对容厉云笑笑,改了对他的称呼,“王爷,就凭一颗纽扣就是连刑部尚书也不敢这样定了我的罪!我要求验尸!”她转眸看着楚容,“你们谁懂尸体?”   苏荣景默默的站了出来。   秦惜笑看着他,“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刚好也劳烦这位大哥帮我检验一下尸体!”   “……好!”   “尸体来了!”   一声低喝,青翎已经带着绿芜的尸体进了屋,她随手就把绿芜的尸体往地上一扔。绿芜死的很惨,一双眼睛瞪的死大,面色狰狞的十分可怕。   屋中文姨娘薛姨娘脸色惨白的别过头去。容厉云第一时间挡在了沈氏面前,容念初脚步一动也挡在了温婉的面前。楚容把秋意拉在身后,而容恒和苏荣景都不着痕迹的脚步轻动,挡在了秦惜面前。   秦惜家里被灭门那一天就看到了无数的尸体,现在一点都不怕,她拨开两个人,装作不认得苏荣景,对他含笑道,“麻烦这位大哥验一验这女子是怎么死的!”   苏荣景蹲下身子,仔细查探女子的情况,他不是专业的仵作,但是对尸体也是比较有研究的。   他先查看了绿芜脖子上的勒痕,绿芜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脖子上的瘀伤呈现出青紫色,而且面上有淤血,能判断出的确是被人勒死的。他又捏起绿芜的胳膊,瞧着她松弛的左右手,顿时笑了,他直起身子,断然道,“少夫人不是凶手!”   冯氏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低斥道,“你是楚太子的人,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   苏荣景冷冷的扫她一眼,目光森然,他转眸看着青翎,“尸体你是哪里来的?”   “她房间里寻到的。”   “那她房间里是有没有点火盆?”   “没有!”   “那她房间冷不冷?”   青翎有问必答,轻声道,“不冷,这丫头的房间里收拾的还挺不错,屋子里还铺着毯子呢,我进去的时候她就是躺在毯子上的,尸体应该没有人动过,房门和窗户都紧紧的关着,屋里一点都不冷!”   苏荣景点点头,向秋意做最后的确认,“昨天早上你和你家小姐是什么时辰出门去的净慈寺?”   “我记得,是卯时正!”   “你确定?”   “确定,昨日守门的侍卫都能为我们作证!”   苏荣景转眸看着楚容,把得到的证据口述给他,“一般情况下,人在死后一个时辰之内就会硬化。三到四个时辰完全僵硬,十五个时辰之后才会软化!这女子房间中既然温度不冷,那么就不会有延缓的可能。如今这女子尸体完全僵硬,角膜浑浊,嘴角皱缩,说明死亡时间必然在十五个时辰之内!而秋意昨日卯时就已经离开王府,距离现在已经超过十六个时辰,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是她杀了人?!”   大厅中鸦雀无声。   苏荣景继续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人死之后身体会迅速的慢慢僵硬,她死的时候手里若是攥了东西,手指会僵硬的很难取出来,就算是取了出来,她的指骨也是僵硬的,但是你们看她的手……”苏荣景蹲下身子,冷笑着瞧着地上尸体的手,绿芜的手很显然是松弛的,他讥诮道,“很显然,有人在尸体开始僵硬的时候迅速的把东西塞到她的手中,造成是她从旁人身上撕下来的假象,但是那时候的她手根本就没办法合拢,所以她现在的手是松的!”   冯氏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偏袒秦惜……”   苏荣景冷冷的勾起唇角,讥诮道,“如若不信随意去寻个仵作来,看看他跟我说的有没有半点差距!”   楚容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清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简亲王,还要寻个仵作再来看看吗?”   “不必了!”   容厉云也不傻,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脸色不渝的扫了一眼冯氏,目光森然的看了她一眼。   沈氏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就觉得秦惜做不出这样背后整死人的事儿,她若是想弄死绿芜,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哪需要弄这么多事情出来。   可事情当真是惊险,若不是这尸体,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转折?沈氏几乎敢断定这事儿肯定是冯氏的杰作。昨天她刚刚说了要立规矩,今天就整了这么一出出来,她不敢动手伤她,所以就把目标落到惜儿头上了?!   沈氏心中愤恨,咬牙恨恨的看向冯氏,她厉声道,“这事儿明显有人诬赖惜儿,王爷,这件事必须彻查,否则在府上要造成多么不良的影响!今日敢谋害少夫人,改天是不是就要谋害到本王妃的头上了!”沈氏不等容厉云答应,就转眸看向秦惜,“惜儿,既然那人能弄到秋意衣裳上的纽扣,肯定是你身边的人被人收买了,就从你身边开始查起!我就不信查不到蛛丝马迹!背后之人其心可诛,竟然要谋害少夫人,抓到之后必须处以极刑,否则难以服众!”   冯氏面色惨白,她都已经计划的那么好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她恨啊!可此时,比起恨更多的却是害怕,如果真的让王妃查出来了证据,王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还有太后……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她,而且太后那么喜欢秦惜,如果太后知道了,太后一定会把她处以极刑的!   冯氏第一次后悔不该这么冲动鲁莽,她应该忍一忍,忍到有了成熟的计划再动手!可现在……悔之晚矣啊。   冯氏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沈姨娘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冷冷的看她一眼,咬牙怒道,“有些人真真是看不得旁人半分的好,瞧见了就心中嫉恨,忍不住要对人下手了吧。呵……恐怕指不定心里想害的是谁呢,姐姐有本事就不敢动,转而对她的儿媳妇下手,心肠真是够歹毒的!”   “行了,你闭嘴!”容厉云冷声打断她,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厌恶的皱眉,随即转眸看向沈氏,目光已经从冰冷变成了无奈,“王妃……这件事就不要追究了。”   沈氏面色一变,“凭什么?!”   “影响太不好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沈氏一把拉过秦惜,怒视容厉云,低喝道,“你这样对惜儿公平吗?任凭一个谁都能这样陷害她?而发现了苗头不对就立马不下令追查了?影响不好?呵呵……如果你注意了影响,你会大张旗鼓的弄出这样三堂会审的姿态来?如果你怕影响,你为何摆出不查到真相不罢休的样子出来?!”   面对沈氏的咄咄相逼,容厉云也只有苦笑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秦惜是个外人,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而且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因为一个小丫鬟就把秦惜弄到刑部大牢,顶多就是让她认了罪,然后关个紧闭,行个家法,给她一点教训也就是了。可冯氏不同,他虽然对冯氏没有半点感情,可是她是念初的生母,念初虽然对这个生母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可心里还是有这个人的。他如果真的追查下去,往小了说是诬陷府中的少夫人,往大了说,那是谋害定安候夫人,那是死罪,冯氏真的死了,念初还不和他离心?!   容厉云扫了一眼冷眼的楚容,声音低沉的道,“楚太子,笑话您也看完了,是不是该离开了?”   “当然不行。”楚容一身尊贵的双面绣锦袍,悠然的挑了一只椅子坐下来,清润的目光淡淡的,可眸子里却满满的冷意,他低声道,“这出好戏才刚刚上演,本宫怎么能就这么离去呢?本宫是不是要和贵国的皇上说一声,说说看简亲王是如何大义灭亲准备为了一个死掉的小丫鬟处置了自己的儿媳妇,又是怎么发现儿媳妇是被冤枉的,突然要平息一切的事情的。”   容厉云收了笑意,脸色冷硬了下来。   苏荣景安静而坚定的站在楚容身后,心中一片怜惜。他还以为有容恒的照顾还有王妃的关心,瑾儿的日子会好过,可这才几天,就整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他家的瑾儿从小就没有玩弄过心眼,如何是这些深闺后院中成了精一般的女子的对手!   不说今后如何,就今天,有他在,这些人就不能这样欺负他的妹妹!   容厉云脸色难看,一边是楚容的逼迫,一边是王妃的怒火。楚容也就罢了,别国的太子不理会也就不理会了,难不成他把这事儿告诉皇上,皇上还真的来训斥他一番?   可王妃他却不能不顾。   他叹口气,低声道,“王妃,这事儿就算我欠你一个交代,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包庇!”   “下次?一次都险些让人翻不了身,还有下次是不是直接就害死惜儿,或者害死恒儿了!王爷,这件事必须查!”   “寰儿……”   “母妃算了!”秦惜握住沈氏的手,她也不蠢,把大厅里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已经很清楚陷害她的人是谁!要想找证据当然不难,可估计在她找证据之前,容厉云就先一步的把证据给消灭了,反正她也知道了是谁要害她,既然如此,又何必让王妃和容厉云撕破脸?容厉云对她和容恒再不好,可他对王妃还是有爱的,最起码他不会伤害王妃。“母妃,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今天算惜儿吃一堑长一智,他日必然防着身边的人!”   “不行!”沈氏吃不了这个亏!   “媳妇媳妇,有人害你,不能饶!”   秦惜对沈氏眨眨眼,附耳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沈氏听了皱紧了眉头,却真的没有再言语了。   “媳妇……”   “容恒乖,这事儿就听我的好不好?”   容恒皱着眉头抿着唇,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却也不说话了。   秦惜都开口了,楚容也不好再为她出头,他不解的瞧着秦惜,他怎么觉得秦惜不像那么宽容的女子呢?   秦惜自然不会这样就此罢休,她微微仰起下巴,站在沈氏的身边,傲然的环视屋中所有的人,最后目光落在容厉云身上。   “方才我就说了,若是证明这件事跟我无关,你们诬陷我的所有人都要跟我道歉,现在……可以开始了!”   ☆、第十九章 媳妇,我可以解释的   大厅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秦惜!   疯了!疯了!   竟然敢让王爷跟她道歉?   容厉云面沉入水,他身份高贵,平日中就连皇上都不曾为难他,如今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要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道歉!   且不说他为了追查真凶根本没错,就算是他错了,也轮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冯氏一看容厉云面色铁青,又开始蹦跶起来,她单手叉腰,指着秦惜,怒骂道,“秦惜!你可别太过分了!让王爷给你道歉,你真想的出来,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沈氏面色一变,胸口的火终于压制不住,蹭蹭蹭的冒到头上,直直的涌入脑门。她大怒,“章嬷嬷,着人把冯氏给我拖出去!罚跪祠堂,什么时候把这张狂的性子压下去了,知道自己错了再放了她!”   “王妃……”   容厉云出声。   “王爷,这是后院的事情,您是男人,若是信任我就别插手,若是不信任,尽管把这王妃的位置给冯氏做便是!”沈氏寸步不让!   她的儿媳妇凭白吃了一个哑巴亏,她何尝不知道就算是继续追查下去也同样会不了了之,惜儿说不查并不是怕了她冯氏,她不知道悔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错了,谁都不该怀疑秦惜,可既然怀疑了,那就要承担后果。秦惜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女子,她受了委屈,让人道歉,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今日不教训教训这恶毒的妇人,她就不叫沈寰!   容厉云见沈氏气的俏脸发白,眼神阴鸷的扫了冯氏一眼!这没有眼力劲的贱妇,他方才就不该维护她!犯了错就该缩着脖子做人,还这样张狂,摆明了找教训!   冯氏收到容厉云的眼神,整个人就是一抖,她也是为了王爷说话,王爷怎么不救她了?冯氏眼巴巴的看着容厉云,低声哀求,“王爷……”   她不要去跪祠堂啊,这么冷的天,祠堂里阴气又重,她若真的去跪了祠堂,万一落下病根了怎么办?   瞧着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的沈氏,再看看面色哀求的冯氏,容厉云很快就做出了决断,他对着冯氏求救的眼神,默默的别开了视线。   他不想为了冯氏再惹寰儿生气了,今天她是真的气着了,不让她消气恐怕会伤了身子。   冯氏看到容厉云的目光别开,一颗心登时凉了半截。她死死地攥紧拳头,又是这样!这二十多年每一次都是这样!平心而论,因为容念初,容厉云对她虽然已经没了宠爱,可到底是念些旧情的。可是有一条,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她都不能和沈氏产生什么不快,否则容厉云永远都是站在沈氏那边的。   冯氏胸口泛苦,重重的跌在椅子中,她真是傻,竟然忘了在容厉云的心里,排在第一的不是她冯氏,而是沈氏!如果没有念初,她在容厉云的心里恐怕和一只小猫小狗没有半点区别,以她现在的容貌,兴许在王府中的待遇连没有子嗣的文姨娘都不如!   章嬷嬷见容厉云对王妃的话没有反驳,才转眸对几个婆子使了眼色,几个婆子接收到章嬷嬷的眼神,立马就向冯氏走了过去。   “姨娘,跟我们走吧。”   “别碰我!你们这些脏手都不许碰我!”冯氏对容厉云求助无门,转眸看向容念初,“念初,你快求求王爷,娘不想去跪祠堂!”   容念初见她可怜的模样,到底是于心不忍,他撩起袍子跪在地上,为冯氏求情,“父王,母妃!姨娘她的确有错,可是这样冷的天,真的跪祠堂她身子恐怕受不住,求父王母妃绕过姨娘这一次,或者换个责罚……”   “容念初,等你掌了王府的家再来和本王妃讨论这个问题!”沈氏冷笑一声,敢害她的儿媳妇,难道不该承受后果!不顾容念初的求情,沈氏冷声吩咐几个婆子,“还愣着做什么,把姨娘拖下去!”   “是”几个婆子按住冯氏的胳膊,不容她反抗,“姨娘,跟我们走吧。”   冯氏用力挣扎,可是养尊处优的她哪里是几个粗使婆子的对手,憋红了脸也没能挣脱开来,她咬着牙,转眸四顾,瞧见大厅中众人或同情或讥诮的眼神,心中无限愤恨,她发誓,等她的儿子做到了简亲王的位置,她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沈氏!   眼看着婆子们就要把冯氏拖走,沈氏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抬手制止,“等等!”   冯氏一喜,蓦然抬起头来,“王妃……”   “你第一个冤枉了惜儿,必须第一个跟她道歉!”   冯氏的脸蓦然一变,她双手被反剪住,整个人异常狼狈,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惜!秦惜也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冯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前所未有的侮辱!   让她跟一个小丫头片子承认错误?她做不到!   她死死地抿着唇,摇头,“不可能!”   沈氏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不认错?那更好,刚好她有更好的理由责罚她,她大手一挥,冷声吩咐几个婆子,“冯氏知错不改,罚她跪在祠堂外的院子里,不许给蒲团,就让她跪在青石板上!本王妃倒要瞧瞧是青石板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冯氏脸一白,这是要她的命啊!   这样冷的天,祠堂外的青石板早就比冰块还要冷,不只是冷,还硬,绿芜在雪窝里跪了一个时辰便卧床不起好几日,她若是跪上几个时辰,那就全然没命了啊!   她血红着脸冲沈氏吼,“沈寰,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想杀了我,我死了你就能拔掉心上的刺了是吗!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的!我的儿子就是这王府的世子,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的儿子就是个傻子!傻子!你还想为他筹谋?”冯氏哈哈大笑起来,讥诮道,“你做梦去吧!”   大厅中众人蓦然色变,秦惜眸子幽冷的盯住冯氏,这女人简直找死!沈氏面色冰冷的瞪着冯氏,她紧紧的握住拳头,在这几个妾室面前她从不轻易恼怒,她冷笑,“那又如何?冯氏,就算容念初是世子,本王妃不照样是王妃!”她冷冷的看着冯氏,“不想道歉?本王妃就非让你道歉不可!”   “母妃……”   “容念初你住口,你自己的生母是什么样子你也瞧见了,别让本王妃一起把你也罚了!”   容念初棱角分明的面部紧紧绷起,冯氏再蠢笨,到底也是他的生母,他刚欲再开口,袖子却是一紧。温婉握住他的袖子,对他轻轻的摇摇头。   他刚硬的心顿时为之一软。昨日因为她心中产生的怒火登时烟消云散。温婉她……到底还是关心他的吧,否则不会阻止他,她必然是担心王妃责罚他吧。   他拍拍温婉的肩膀,用眼神安抚她。瞧见温婉皱起的眉头,他叹口气,终究是没有和王妃对着干。他敢肯定,他和王妃对着干了,父王一样不会帮他!容厉云走到冯氏身畔,看着她因为害怕而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摇摇头,“姨娘,和少夫人道歉,今日的事情,的确是你做的不对!”   冯氏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念初,你说什么?!”   “和少夫人道歉!”容念初冷硬了语气,难道她不知道,如果不道歉,等待她的会是更严酷的责罚吗!   冯氏却不这般想,她了解自己的儿子,明明方才念初是想替她说话的,可就因为温婉拉住了她,因为角度的问题,她没有看到温婉对念初说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冯氏心中愤恨不已,这贱妇,竟然挑拨她和念初的感情,让念初劝她对一个黄毛小丫头道歉!   如果她今天道歉了,那她的脸也丢尽了!她死死的抿着唇,就是不肯道歉!   容念初皱眉看着她,说实话,他对冯氏的智商真的不看好,现在的情况明明对她不利,她那一点点的颜面就这么不能抛却?他转眸,看向秦惜,抿着唇,淡淡的道,“弟妹,姨娘她今日说话的确有所欠缺,她到底是长辈,所以就由我这个晚辈来替她道歉,弟妹可否给我几分薄面,原谅她这一回?”   秦惜静静的站在大厅的中央,笑吟吟的瞧着容念初,眸子却是冷的。容念初虽然句句服软,可话里的意思可不好听了。   什么叫到底是长辈?说她故意捏着理为难长辈?这个高帽子她可戴不起。   还有,她凭什么给他面子,他又不是她的谁!   “大哥,你的面子原本我不得不给,可是错了就是错了,跟长辈晚辈都没有半点关系。今日我秦惜若真的被人诬陷成功了,有谁会为我说一句公道?大哥代为道歉我接受,可却不原谅这样煽风点火落井下石之人!”   容念初的面部线条越发的冷硬起来。   他缓缓的扫了一眼秦惜,这个小丫头片子比他想象中要难对付一些,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   既然秦惜已经接受了容念初的道歉,沈氏也不得理不饶人了,摆摆手,让粗使婆子强硬的把冯氏给拖了下去。   而秦惜的眸子已经笑吟吟的转向了容厉云,她负手而立,眯着眼睛淡淡的笑着,就是不说话。   容厉云心中气恼,可到底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而且今儿的事情的确是他顾虑不周,想着借此小惩大诫,没成想却被人给绕了进去。容厉云扶着椅子的扶手,淡淡的看了楚容一眼,今日楚容态度明显,分明就是一定要给秦惜主持公道了,他也不想完全撕破了脸,于是和缓了语气,对秦惜淡淡道,“秦惜,今日是父王听信谗言冤枉了你,是父王的不对,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一次了。”   秦惜挑眉,是陷害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还是说这样证据不足的诬陷不会有下一次了?   如果今天容厉云如同冯氏那般冷硬着就是不肯道歉,秦惜对他还会少一些戒备,可他竟然如此能屈能伸,秦惜反而觉得危险了!   可不管如何,简亲王都已经道歉,她作为晚辈自然不能揪着不放,含笑点点头,“父王也是受奸人蒙蔽,所以才会冤枉了儿臣,儿臣不怪父王,只是今日大年初二,舅舅那里瞧见秦惜匆匆忙忙的赶回王府,实在是不放心,所以秦惜想让身边的人回大学士府给舅舅和舅母报个平安,也能让他们放下心来,不知可否?”   容厉云抓住扶手的手微微收紧,秦惜句句字字都是软话,可其中含着的淡淡威胁之意他却听的分明。她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两件事。第一,孙清正对她这个外甥女十分看重。第二,她秦惜不是孤儿无依无靠,她的背后还有大学士府给她撑腰!   容厉云不由得细细的打量秦惜一眼,不得不说,对于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来说,能处变不惊已经是一种本事,还能不畏强权,半点都不害怕他,话里话外软硬兼施,这也是她的厉害之处了。   以前寰儿要给容恒娶亲,他只当是娶回来和容恒作伴,无非是府中多养一个闲人,再加上他也不想让寰儿日日夜夜为容恒操心,他如果能有一个妻子,从此占据容恒大多数的时间也好。免得寰儿每日每夜的和容恒都在一处,这样的话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生分?   因此,他想都不想的就同意了容恒的婚事。   可如今看来,容恒娶的这个小媳妇可不甚简单啊!   心中闪电般的闪过诸多念头,面上却淡淡一笑,“你舅舅如此关心你,也是难得,的确该让人回去报个平安。”   秦惜立马让青翎回大学士府一趟,给舅舅一家报个平安。   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沈氏从座位上起了身,走到秦惜身边,握住她的手。她此时的容颜已经软话下来,没有了方才的盛气逼人模样,而是平日中面对她和容恒时的模样。沈氏羞愧的对她道,“惜儿,今日委屈你了,你才入府这么几天,就生了这些糟心的事儿,今日母妃也对你不住,母妃心里也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怀疑,母妃给你保证,从今往后,对你一定和恒儿一样疼爱。今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母妃都不会对你产生半点的怀疑!母妃为今天的怀疑跟你道歉,希望你一定能原谅我。”   秦惜叹口气,回握住沈氏的手,沈氏对她有怀疑其实是正常的,毕竟她刚入府没几天,沈氏对她不了解,而且种种证据都指向她,也难怪沈氏会怀疑。   这样也挺好的,能经历一些事儿,让沈氏更加信任她!   她摇摇头,“母妃,无碍的。”   “娘……”容恒也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过来,握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手,纯澈的眼睛满满的都是高兴,他嘟着嘴巴,“娘你以后不能怀疑媳妇,媳妇多好啊,要不然媳妇会很辛苦的。又要照顾我,又要管好多好多的事儿,还要被人家怀疑,媳妇好委屈的。”容恒一只手放在胸口,睁大眼睛看着沈氏,瘪着嘴道,“别人怀疑媳妇我不难受,可娘你怀疑媳妇……恒儿这里好疼的!”   容恒的话虽然没有条理,可沈氏还是听懂了。   她心中越发的愧疚了,是啊,秦惜又要照顾恒儿,又要开始着手掌管中馈,院子里还有一堆糟心的事儿,身边还有冯氏安排的人,她才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的确是难为她了。   沈氏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对秦惜一定当成恒儿来对待!还有一点她比较欣慰,恒儿竟然知道心疼人了。   她微微一笑,“好,娘知道了,娘以后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容恒嘴角顿时勾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来。   这边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和和美美,被排除在外的容厉云心里却不甚好受。他轻咳一声,瞧着众人的视线都看过来,含笑和楚容道,“今日的事儿劳烦楚太子亲自跑一趟了。”   是个人都听出容厉云话中明显的送客意思了,楚容见事情已经落幕,秦惜也没有受委屈,含笑从椅子上起了身。其实是他和苏荣景关心则乱了,他想起上一次在山洞里碰到秦惜的时候,那时候几乎都是绝境,她都能成功逆转,而且据他的可靠消息,秦惜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她也是从秦家那样如狼似虎的府邸里走出来的深闺女子,怎么可能连这样浅薄的陷害都应付不了?   此时看到秦惜没有大碍了,他自然也不跟着凑热闹了,他缓缓起身,欣长的身形优雅而从容,清润的眸子泛起淡淡的笑意,“既然好戏落幕了,那本宫就不凑热闹了。不过王爷这府邸的好戏真是让本宫诧异,哎,多么浅显的陷害,竟然没有人看的出来,幸好本宫跑了这么一趟,否则本宫心仪的女子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容厉云国字脸笑意缓缓收起,楚容这是在骂他蠢呢!   “王爷,既然无事了那本宫就告辞了。”说着他看向秦惜,笑吟吟的道,“秦小姐,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意和本宫一起回大景?本宫可以承诺你,你去了就是太子妃,而且本宫肯定护着你,不让你受委屈!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惜还没表示呢,已经被沈氏拉到身后了,容恒叉着腰上前,扬着下巴怒视楚容,“你都有那么多媳妇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媳妇!”他上前就推他,“你赶紧走赶紧走,不许你打我媳妇的主意!”   沈氏脸色也不太好看,方才楚容帮忙的感激全都消散了,她防备的瞧着楚容,缓声道,“楚太子,对于你方才的帮忙本王妃很是感激,可恒儿说的对,挖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而且我们惜儿和恒儿两情相悦,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楚太子还是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吧!”   楚容负手而立,无奈的笑笑。他环目四顾,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他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回驿站了!”   容恒巴不得他赶紧走,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再看秦惜一眼。   楚容笑笑离去,有时候啊,越是看的紧的东西,越是留不住啊!他最后瞧秦惜一眼,目光中的深沉的笑意让秦惜微微蹙了眉。   再一次和秋意告别,秋意在秦惜耳畔提醒她,“小姐,你要小心提防院子里的人,奴婢来的时间短,不知道究竟是谁受人收买,梅蕊性子不稳当,还是含雾老实细心一些,您不妨让她多注意注意院子里人的举动,自己的院子里有旁的人,总归是不安全的,您这事儿一定要放在心上。”   秦惜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她嫁给容恒就知道他院子里肯定不太平,沈氏虽然会给她层层选拔伺候的人,但是有些人是无孔不入的。只是这两天过年,她不想在这样喜庆的日子做什么糟心的事儿,所以才没有查。现在她自然是不会容忍了!   秦惜和秋意还能告别,可和苏荣景却连句话都不能说,她知道哥哥担心她,可她连安慰的话都不能说。   她不着痕迹的瞧着他的身影,哥哥正月十五过完了之后就要和楚容一起去大景,她现在和哥哥见面的次数是属于每见一次便少一次。   秦惜暗暗发誓,她一定尽快查出容厉云陷害爹爹的证据,还爹爹清白,然后让哥哥能不戴面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任何地方,不受任何限制!   ……   苏荣景几人被容厉云送着离开之后众人也就散了。容念初和温婉一起离开,容厉云也没有再回来。沈氏瞧容恒和秦惜两个人急匆匆的赶回来,知道他们两个也该累了,就让他们回房。   秦惜和容恒告别了沈氏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青翎也已经回来,跟着两个人一起进了屋。   梅蕊见几人回来,立马殷勤的往屋子里端茶送水。   方才秋意刚刚提过含雾和梅蕊,秦惜瞧见了才梅蕊却不见含雾,不由得就问了一声,“含雾呢?”   她记得以前秋意给梅蕊和含雾分了工作的,梅蕊管的是院子里的事儿。而含雾管的则是她屋子里的事儿,因此平日中含雾在她和容恒身边伺候的比较多。秦惜是挺喜欢含雾的,人老实,细心。属于少说话多做事儿那类的,而梅蕊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管院子是刚刚好的。可今日怎么没瞧见含雾?   “少夫人,含雾她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在屋子里歇着,让奴婢来给她在少夫人跟前请两天假,这两天由奴婢伺候您和二公子。”梅蕊垂着眸子道。   秦惜点点头,脱下身上的大裘,没有半点疑心,她把脱下来的大裘递给梅蕊,随后十分自然的走到容恒身边给容恒解下大裘,边动作边问梅蕊,“含雾是染了风寒还是怎么了?等会儿我去瞧瞧,她不在身边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含雾这姑娘就属于润物细无声的,平日中不显山不露水,可什么事儿都给安排的好好的,也知道她的生活习惯。所以秦惜瞧不见她还真的觉得有点别扭。   可她这话落在梅蕊的耳中就变了味道了。   梅蕊挂衣服的动作微微一僵,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了。少夫人就这么不想让她在屋子里伺候!这分明就是在处处提防她,那婆子说的果然没错,少夫人就是看不得她过得好的!   还说要把她和含雾都给许配出去,她咬着唇,一定要在她动作之前把二公子给收入囊下,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谁还能说什么!   而且她作为秦惜的贴身丫鬟,有些事儿可比旁人知道的清楚。秦惜和二公子虽然成婚了,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圆过房!她猜测,要么是二公子不懂。要么就是少夫人表面上对二公子好,实际上看不上二公子,所以才不让他碰!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他们总归是过得没有旁人眼中看着的好的,那就说明她有机会!   伺候了秦惜和容恒洗了脸,又点好了火盆,梅蕊就立在了屋子里。秦惜习惯和容恒说悄悄话,自然不喜旁人在屋子里候着。含雾平日中没事儿是肯定不会立在屋子里的。   因此秦惜就打发了梅蕊,“你回屋子里歇着吧,天也冷,别在屋子里站着,回屋躺一会儿吧,等有事儿了我再叫你。”   梅蕊勉强一笑,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秦惜,“少夫人,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秦惜诧异,“怎么这么说?”   “要不然为什么让奴婢回去啊,奴婢是您的丫鬟,理应贴身照顾您的啊。”梅蕊委屈的道。   “没有的事儿,我喜静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含雾平日中也很少在屋子里待着的。你快回去吧。”秦惜并没有对梅蕊起疑心。   秦惜都这样说了,梅蕊自然是不能再留在房间,她咬着唇,缓步退了出去。   梅蕊放下屋里的帘子,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少夫人明明说不喜人伺候,那为什么不把青翎给赶出来!分明就是故意让青翎有机会接近二公子,就跟那婆子说的一样,就是为了让青翎给二公子生个孩子,到时候养在她的名下!   一定是这样!   梅蕊捏紧拳头,常人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少夫人却一点旧情都不念,这样的好事儿不想着自己人,全都去便宜外人去了!   梅蕊想了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轻轻关上房门,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既然少夫人不给她机会,那她就自己创造机会!   梅蕊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勾勾手指头,唤来一个二等丫头在院子里候着,“如果少夫人和二公子要寻我,就说我有事儿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二等丫头对梅蕊羡慕不已。   少夫人对身边的人真好,没事儿都不使唤她们,还让她们有时间做自己的事儿,真好呢!她点点头,对梅蕊十分恭敬,“梅蕊姐姐你去吧,少夫人如果问起了,奴婢一定照你说的回。”   梅蕊仰起下巴,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敬着的感觉。她高傲的点点头,扭着身子就走了!   而此时,屋子里的容恒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别摆脸子给人看了。”秦惜倒两杯茶推给两人,自己也端了一杯握在手中暖手,她摩擦着温暖的茶杯,轻声安抚容恒,“后院里这种事儿总是避免不了的,这一次是我疏忽大意了被人算计,有了防备她再想动我就难了!而且我瞧着冯氏不是个聪明的,要想整治她应该不难!这府中的一些事儿我也不晓得,你给我好好分析分析,我也好对他们的事儿都有些底。”   容恒抿了唇,他从来都没有把冯氏放在眼里过,他恨得是容厉云!   他敢说今天的事儿容厉云一定看出哪里不对,可他不但不让人查,还顺水推舟准备把丫头的死赖在他媳妇的身上。他不就是想报复秦惜,在他和秦惜成亲的那一日,没有让容念初迎亲吗!   灌了一口茶,勉强平复了心中的恨,容恒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沉声和她分析府中的形势。   “府里你最需要防备的就是冯氏和温婉,尤其是冯氏,这个女人从来都吃不得亏,今天母妃责罚了她,她不敢把怒火撒到母妃身上,而且今天容厉云的态度已经让她知道,她就算动了你,容厉云也不会管,所以等她缓过劲来,恐怕还是会报复在你身上。”容恒冷笑,“这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唯独一个看人脸色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今日容厉云的放任已经让她看出来你是她能动的人了!”   这一点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冯氏那个女人虽然狠,但是却少了点儿脑子,秦惜还没有放在眼里。可是那个温婉……她蹙眉瞧着容恒,“我总觉得温婉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是这样,我可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她,是不是你无意中得罪过温婉,所以她就把对你的恨转移到我身上了?”   除了这个原因,她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提起温婉,容恒的面色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目光闪躲,“反正你小心她就是了,不过温婉自持自己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轻易算计人,反正她嫁到王府五年我没见她算计过人。应该也不至于会算计你……”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确定了。   秦惜一看就知道容恒有事儿瞒着她,她眯着眼睛瞧着容恒,“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吧,快说!”   容恒干笑着抿着茶。   青翎见了不由得“噗嗤”一笑,她笑眯眯的看着秦惜,一双英气的眉毛微微上扬,“既然主子不说,那就由属……不对,由奴婢告诉您吧。少夫人,您恐怕不知道呢,温婉差点成了主子爷的妻子呢!”   秦惜瞪大眼,她还真的不知道这一茬。   当年哥哥在她耳畔提及的都是容恒的各种战功,可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他的感情问题。   她张张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容恒是五年前装傻的,而温婉……好像也嫁到王府五年了,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青翎捧着茶杯,大手一挥,兴致勃勃的开口,“少夫人,您是不知道,当年主子爷没装傻的时候那真真是迷倒万千闺阁少女,那时候京城中还弄出一个什么票选,选自己心仪的男子,主子爷可是位居榜首的!那时候的主子爷皮肤可不像现在这样白皙,而是古铜色的皮肤,一双凤眼不知道电倒多少人!再加上文武双全,身份高贵,尤其是骑着白马的时候,啧啧啧,那时候京城中哪个女儿家不想嫁给他。别说是京城里的女儿家,主子爷常年在边关,战功赫赫,名声早就传到了大景朝,据说大景的女子们都春心荡漾,还有些懂巫蛊的女子打算跑到边关来给主子爷下情蛊的,据属下所知就有一个女子险些成功了的,那女子伪装成被大景朝士兵追杀的女子,被主子爷救了,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听韩子玉那厮说,那女子容貌绝美,绝对算的上数一数二的倾城美女,那女子正打算给主子爷下蛊虫呢,被主子爷发现了,把蛊虫给杀了,那女子却逃跑了!”   秦惜一愣,怀疑的看着容恒,“你不是说你比韩子玉的武功还高,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你手底下逃跑?你故意放人家走的吧!”秦惜酸溜溜的道,“是不是看人家长的美,所以起了怜惜之心了!”   容恒大冬天的额头竟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干咳一声,警告的瞪了青翎一眼,对秦惜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可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那女子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却懂好多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一时掉以轻心才被她逃了的!”   秦惜轻哼一声,没理他,让青翎继续说,“你只管说,他还惹了多少桃花债!”   青翎点点头,继续笑眯眯的道,“少夫人你肯定不知道,主子爷十一岁的时候就和温婉订了亲了,主子爷在边关的时候日子再怎么难过都没有碰过女人,据韩子玉那厮说,他这是在给未来的妻子守身呢。他当时未来的妻子是谁?还不是温婉?啧啧,这要多深的感情才能这样干啊,少夫人你说是不是!主子爷十八岁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其实也是打算回来和温婉完婚的,那时候温婉都十六岁了,哪里还能再耽搁,可谁知道主子爷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突袭,一系列的转变下来,容念初就成了府上的世子爷,把温婉给娶了!”   青翎小口啜了口茶,眯着眼睛笑,“少夫人,我们主子爷的魅力可大了,人家温婉当时知道要嫁给容念初的时候都要疯了,听说又是闹自杀又是绝食什么的,还说主子爷疯了也好,傻了也好,她就是认定主子爷了,就是嫁给一个傻子照顾主子爷一辈子她也认了!但是后来还是敌不过家里的反对,还是把她嫁给了容念初!”   秦惜斜睨容恒一眼,酸溜溜的道,“呦,竟然还有这一茬呢?容恒,你瞒的够深的啊,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呵呵,也对,那个才是你认定的未婚妻呢,还为人家守身呢?没娶成温婉你是不是特伤心特难过特失落啊!容恒,你干脆老实的交代了,你到底外面还有多少桃花债!”   容恒苦笑着走近秦惜,揽住她的肩膀小声的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而且我可不是为了温婉守身,我十一岁跟她定亲,一直到十八岁都没有见过她一次,跟她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我那是对自己负责呢,除了自己的媳妇谁也不要啊!”   秦惜冷哼一声,用一根手指头推开他,“别转移话题!赶紧的交代清楚,你外面还有多少桃花债!”   “没有……真没有了,我傻都傻五年了,除了我自个儿媳妇,还有谁瞎了眼对我倾心啊,你说对不对?”   “那可不是。”青翎继续添油加醋,“还是韩子玉那厮说的,说边关那边民风彪悍,当年主子爷在边关扎营的时候,好些个女子偷偷的爬他的床呢!”青翎故意没说那些女子被容恒狠狠的扔出去了。   秦惜眉毛狠狠一跳!   竟然真的有这么简单粗暴的?!   秦惜得出结论,“所以温婉完全是嫉妒我嫁给了容恒,所以才故意给我脸色看?!”   青翎同情的点点头,“据旁观者分析,应该是的!”   秦惜冷哼一声,周身都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哎呀呀,奴婢忽然想起还有事儿没做呢。主子爷,少夫人你们好好谈心啊,奴婢先告退了!”青翎搅乱了一潭池水,立马就一溜烟的跑了。   “媳妇……”   “嗯哼!”   “我可以解释的。”   秦惜只问他一句,“真有人爬你的床?”   ------题外话------   桃花朵朵开~   ☆、第二十章 闺房密事   “真的有人爬你的床?”   容恒干咳一声,面色尴尬。   秦惜一看之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就冷哼一声,“边关的大营怎么跟菜市场似的,谁都能随意进出了呢?能有本事爬到一句统帅的床上都不被人发现,容恒,你怎么治兵的?”   容恒叹气,干脆老实交代,“是韩子玉把人丢到我床上的!”还美名曰让他尝尝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   容恒一句话落下,背脊寒毛就倒竖起来,他警觉的转眸,就瞧见秦惜正对他笑的温柔,可眸子里全都是危险,“呦呵,这样说来真的有人爬你的床喽?”   “媳妇媳妇,我保证,我没碰过人家一根手指头,真的!”   “做那事儿又不用手指!”秦惜脱口而出。   容恒眸子顿时一闪,他面色诡异的瞧着秦惜,“媳妇……你懂的不少啊?”   秦惜顿时一噎,她轻咳一声,从椅子上起了身,清咳道,“那个……含雾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   她还没走出去呢,胳膊就被容恒一把拉住,容恒笑眯眯的看着秦惜,“媳妇,你这个时候怎么能走呢?我的桃花债都被你打听完了,你的桃花债是不是也跟为夫分享分享?”   她?桃花债?   秦惜瞪大眼睛,“你可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有桃花债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想了想,除了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她喜欢过赵淳,她还真的没有任何桃花债!而且赵淳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她现在恨赵淳都来不及,更别谈跟他有什么可能性了。   这样一想,秦惜还觉得挺委屈的,她摸摸自己的小脸,跑到铜镜面前照照镜子,喃喃道,“也不丑嘛,长的挺漂亮的,唔……性格还算是温柔动人吧,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可也不至于一点桃花都没有啊!”   容恒听的险些吐血!   没桃花?   他成天都想着怎么把她的桃花斩断,她竟然还说没桃花!一个近乎变态的赵淳,一个虎视眈眈的楚容,还有一个默默守护的孙远扬。其中孙远扬危险系数最低,他是真心关心秦惜,可没有抱什么歪念头,可剩下的两个男人他却不得不防,楚容天高皇帝远暂时手还伸不到大远,就是一个赵淳!他虽然对赵淳下了狙杀令,可是赵淳也不是个什么人都能杀的了的,容恒自认他手底下除了一个韩子玉和青翎,还没有人能杀掉赵淳。   尤其是现在他也察觉到了危险,成日里闭门不出,这样他动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赵淳是他心头大患,他一天不除掉赵淳,心里就始终放心不下,他对秦惜那种近乎变态的执着让人心惊肉跳不得不防!   “想什么呢,面色那么难看?”   容恒眸子一闪,拉住她的手把他拉到怀里,让秦惜坐在他腿上,用两只手圈住她的腰,容恒轻哼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呢!”   秦惜面上一红,扭捏着不肯说话。   容恒“嗯哼”一声,眼神直直的看着她,没有收回问题的意思。秦惜见躲也躲不掉,干脆就坦白了,她垂着眸子,淡淡道,“我看过……”   容恒瞪大眼睛,她看到过别人那样……那样?   “喂,你想到哪里去了!”秦惜怒视他,“我以前堂堂相府嫡女,怎么可能见到那样的事儿!”   “那你说你看到过?”容恒挑眉。   “我看到过春宫图嘛!”秦惜面颊红红,声音低若蚊蝇,“以前哥哥刚刚及冠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哪里偷偷弄来了那东西,然后他一个人偷偷的看,后来我好奇,就从他那里偷来看到了。”   容恒嘴角一抽,他都没有看过春宫图!他握住她的腰,不让她扭动,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转眸看她,“上面都画着什么?”   “不就是那个!一男一女,咳……各种姿势纠缠呗!”   “唔……你看清有多少姿势了没?”   “我看到有十八式!”秦惜比了个口型,她自己也十分吃惊,想起在春宫图上看到的画面,她面上一阵羞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真的不知道竟然有那么多羞人的姿势,那简直……简直不忍直视。   可当时的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给看完了,还研究图册上男女动作的不协调性……   容恒眉头一挑,记得挺清楚的嘛!   他循循善诱,“那你具体还记得那些姿势吗?”   “唔……有的记得,有的忘记了!”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容恒勾唇诡异一笑,没关系,记得几个是几个,以后终究都会用到的。   秦惜感觉到容恒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十分不自在,再加上容恒如此暧昧的问话,她别扭的别过头,拍拍容恒的手,“你快松开我,我才不要跟你讨论这些呢。”   “媳妇,你不跟我讨论跟谁讨论?”   “反正就是不跟你讨论,你又不行!”秦惜脱口而出,她的本意是容恒身体里有毒,又不能跟她做这种事。说完了她也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可感觉到容恒搂着她的腰身蓦然一紧,她整个人被他箍在怀里,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秦惜的耳朵立马红透。   “容恒……”   “唔……媳妇,我不行?”   “那个……我说错话了!”秦惜浑身僵硬,因为她已经察觉到容恒的一些身体变化,她僵硬的转过脖子,苦着脸和容恒解释,“容恒容恒,是我口不择言说错话了,你快松开我好不好?你怎么会不行,你肯定比谁都厉害,比谁都勇猛!”   她错了,她不该质疑一个男人根本的问题的。   容恒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淡淡的勾起唇角,笑眯眯的看着秦惜,“媳妇……晚了!”   秦惜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压在臂弯中,她惊愕的瞪大眼睛就看到一股子阴影扑面而来,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眼前就是一黑,唇上一热,她整个人僵在容恒的臂弯中。   这是一个充满了欲望的吻!   这不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个吻,在容恒装傻的时候就偷袭过秦惜两次,可第一次只是像小狗碰到好吃的一般,舔了舔!而第二次是整个人扑过来砸到她的唇上,以至于她的嘴唇破了,好几天才养回来。   可那个时候秦惜都是把容恒当成小孩子,根本就咩有在意过两个人之间的吻。可现在……他吻的那样深,有种恨不得把她吞之入腹的野蛮,偏偏又带着致命的情欲气息。   秦惜躺在容恒的怀里,整个人硬成了石头,瞪大眼睛呼吸都屏的死死地。   肺部一阵阵的缺氧,秦惜忍不住去拍容恒的胳膊,想让他放开,他再不放手她就要晕了!   “唔……”   容恒却趁势攻城略地,吻的更深。眼看着秦惜呼吸越来越急促,容恒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他顶开她的唇,渡了口气给她,然后继续深吻,就这样每次到秦惜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就渡一口,两人吻了很久。   直到秦惜脑子已经一片混沌,她目光已经涣散,容恒才松开了嘴唇!秦惜僵硬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软成了一滩泥,整个人都软倒在容恒的怀里,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勾住了他的脖子,双目失神。   而容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抵着她的额头剧烈的粗喘着,额头冷汗淋漓。相比最起先他戏弄的姿态,此时最受苦的反而是他自己,他浑身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绷的厉害。   容恒方才那一刻已经察觉到危险了,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肯定要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因此他慌忙停了下来!   秦惜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还是在容恒的怀里,整个人躺的很难受,她身子略微动了动。   “……别动!”容恒声音粗哑,额头冒出一层细细的汗,他慌忙按住秦惜,“别动,别动!”   秦惜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顿时吓的不敢乱动了。   起先她还有些紧张,可是看着容恒隐忍的目光,感受着他紧绷的身体,她突然就放松下来了。秦惜脑子好使了,自然知道容恒身体里有毒,肯定不能碰她,这样一想再看看容恒的模样,她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声了。   “媳妇……”容恒声音有些闷,还有些委屈。   “哈哈……别叫我,让我先笑会儿。”   “媳妇,你这是幸灾乐祸,这样很不道德的!”容恒苦笑,他这会儿还难受着呢。   “谁让你非要亲过来的,哈哈,受罪了吧,活该!”   容恒把头埋在秦惜的脖子里,苦笑道,“真该让表哥帮我把毒给解了的!”   秦惜闷闷的笑出声来。   她这会儿反倒庆幸没让表哥帮他解了毒,不过看着容恒痛苦的模样,她还是表示了自己的关心,“你没事吧?要不我出去,你自己泡个冷水澡,或者,唔……你自己,咳,动手?”   容恒无语,“媳妇,你懂的真多……”   秦惜干咳一声,“那个……图上有注释……”   容恒再度失语,他苦笑,“媳妇,真知道心疼我,寒冬腊月的天你让我泡冷水澡,你当心被人知道了告诉娘,说你虐待我!还有啊,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咳……动过手。”   秦惜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容恒脸上染上一丝淡淡的红,如同白玉映上点点的胭脂,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尴尬的别过头去,耳根子却悄然染上一丝红晕。   秦惜看的目瞪口呆,她搂住容恒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扭过来正面对着她,“那个……你真的啊?”   容恒恼羞成怒,“当然是真的!”   “那你……还是个处?”秦惜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额滴娘!容恒你让我缓缓,二十三岁的男人,唔……没过女人我能理解,竟然也没有……唔……”秦惜目光诡异的看着容恒,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揶揄,“容恒,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容恒面色一僵,危险的眯起眼睛,他握住秦惜的腰身,用力的往下一压,让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瞧见秦惜面色一紧,他轻哼道,“现在还说我喜欢男人?!”   “不不不!你喜欢女人,你肯定喜欢女人!”秦惜见好就收,不敢再撩拨他了。   容恒好半晌才缓过劲来,他吐出一口浊气,闷闷的道,“媳妇,你以后离我远点儿。”他怕看到她就忍不住。   “怎么个远法?要不咱们分房睡?”   “不行!”   每天睡觉的时候就是他最大的福利,他怎么忍心放弃!容恒叹口气,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是既期待又担心。尤其是抱着她入眠的时候。他真真是体会到了韩子玉跟他说的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就恨不得把她揉到骨子里,这样就能永永远远的不分开了。   可是抱着她睡觉也是最痛苦的,明明喜欢的人就在怀里,可是却看得到不能吃,那种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根本不会懂的。   不过他宁可痛苦也不要跟她分开睡。   秦惜咯咯直笑。   房间中气氛挺好,秦惜懒洋洋的窝在容恒的怀里,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唔……容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啊,你好像大我九岁呢。哗……九岁,说起来差的也挺多的,换个十三四岁就成亲的男人恐怕孩子都快有我大了。我算算啊,我十五岁的时候你二十四。我二十五的时候你三十四,呃……这样一想你真的好老啊。”   容恒面上顿时一黑。   他捏住秦惜的下巴,“嫌我老了?”   “没有没有,打个比方嘛。你想想啊,我到三十五岁的时候还风韵犹存呢,你那时候都四十四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真的很老哎。”   容恒嘴角又是一抽,他拍拍她的脑袋,“净说傻话,你也不想想,假若给你换个和你年龄相当的男人,被家里宠成纨绔之弟,幼稚的不得了,哪里知道能替你考虑?还是年龄大一点好,经历的比你多,该遇到的磨难都遇到过了,有这样的人在你身边,知道关心你知道体谅你,还能指导你,让你在人生的道路上少走一些弯路。这样不是挺好的?”   “嗯,好像有点道理!”   “当然有道理!”   “那……你万一把我宠坏了怎么办,到时候刁蛮任性嚣张跋扈,那时候咳怎么办?”   容恒捏捏她的鼻子,“我倒巴不得把你宠成那样,那样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男人对你虎视眈眈了!”   “才不要呢,真的变成那样了,估计你也不喜欢我了。”   “不会!”容恒捧住她的脸,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温柔的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他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能被他放在心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秦惜对他来说不单单是爱人,更是能倾诉的知己。是她让他敞开了紧闭的心门,接纳了她。   而只要是他心中认定的人,就算是变得面目全非,对他来说,只要还是她,就足够了。   爱?!   秦惜靠在容恒的肩头,她一想是避免这个字眼的,对容恒她很喜欢很喜欢,她可以跟他分享她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事情,甚至之前赵淳意图对她不轨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容恒,可是她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爱!   她叹口气,“容恒,你别对我太好了。”   她其实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人,也是个不愿意操心的性子,如果没有家里的仇恨,她不愿意和人勾心斗角的,她更希望生活在暖室中,被人妥善保存,细心呵护。她怕自己对容恒养成了习惯,怕会上瘾,到时候就戒不掉了。   “你是我媳妇,怎么能对你不好!”   “可是等老了怎么办啊?”秦惜抱住容恒的胳膊,仰着头看他,“容恒,如果你真的把我宠成了缺了你就不能活了怎么办?真的那样的话你一定要跟我一起死啊,千万别死在我前头,要不然我会害怕的。”   失去至亲至爱这样的痛苦,她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容恒对她笑笑,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题外话------   今天就五千字了,头一次偷懒只写了五千字,嘤嘤嘤,心里有点愧疚,所以就放上一个甜甜蜜蜜的一章,也算是给自己建立一点信心。恐婚族伤不起……   ☆、第二十一章 告别哥哥,梅蕊的行动   一个年过的说快也快,说慢也挺慢。   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六,到了正月十六这个年算是彻底过完了。   从腊月初二秦惜在简亲王府出了那一桩闹剧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期间韩子玉来过王府,告诉秦惜和容恒,楚容的队伍在正月十七的早上就要回大景。   期间秦惜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出去一趟,可是却一直不得空。因为在冯氏陷害她未果之后,正月初三的时候沈氏就突然让她每天白天都去她的院子,一直到正月十五期间简亲王府中的客人就没有断过,每日中来做客的男宾都是由容厉云和荣念初招待,而女宾则是由孙氏来招待。   孙氏从初三开始就把秦惜带在身边,把她介绍给所有来的夫人小姐们。   短短的十几天功夫,秦惜的名声迅速的在京城夫人小姐口中鹊起,以至于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亲王妃娶了个满意的儿媳妇。这女子虽然出身不太好,但是却有一个出了名的舅舅,再加上简亲王妃对秦惜赞誉有加,因此秦惜立马就被各个夫人小姐们所接纳。   人怕出名猪怕壮,过了十五之后秦惜迅速的收到了各个夫人小姐们送来的请帖,秦惜瞧着手中满手的请帖,无声的叹息。   “唔……这么多请柬怎么办?”秦惜头疼,她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因为爹爹的身份太高,她也不想和那么多人打交道,所以也鲜少出席各种场合。此时看到这么多的请柬,她真的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随手把请帖扔到桌子上,秦惜靠着躺椅,叹息道,“好麻烦好麻烦啊……”   容恒顺手从桌子上拿出请柬,一个个的查看着,“太傅府小女儿温若的请柬,这个不去!”温若弄的宴会,温婉肯定要去,太傅府是温婉的地盘,媳妇去了他可不放心。   “……永禄候府老夫人邀请,啧啧,韩子玉那个继母可不是什么善茬,邀请你去也没有什么好事儿,跟那种人少打交道,这个也不去!”   容恒随手挑出几个帖子,低估道,“这些个身份的人不需要理会,去了也是一些奉承巴结之类的,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他扔了几个请柬,目光落在最后一个请柬上,他目光微微一顿,转眼去看秦惜,秦惜也支着下巴转头看过来,“这个要去是不是?”   容恒看着请帖上面鎏金的“太子府”三个字,无声的伸手盖住那三个大字,他看向秦惜,“这个要去的,太子妃邀约不去恐怕不太好看。”   “我知道。”   可是她只要一下想太子容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抢容恒的,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以前看到太子这个人就不怎么喜欢,现在就更不喜欢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情愿去太子府,更不希望看到容戌那张和容恒两分相似的脸。可谁让她虽然是简亲王妃的儿媳妇,是定安候夫人,可身份也没有人家太子妃的身份那么高呢!   不去还真不行。她叹口气从椅子上起了身,拨开容恒的手,把烫金的帖子握在手里,“好,那就决定了,就去太子府!”   秦惜翻开请帖,看到上面的日期微微叹口气,正月十八的早上。秦惜轻轻的抚摸着那日期,深思却已经飘远。   明天早上哥哥就要走了,她明天肯定不能出门了,今天晚上哥哥一定等着她,想着能再见她一次,秦惜转眸看向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垂着眸子坐在椅子上。   今天一大早她就想找借口带容恒出府,可是却因为今日学习了中馈,又见了府上的各个管事,等人见完了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时间就已经很晚了。   她今日……应当注定见不到哥哥了。   他们兄妹两个从苏家灭门之后便聚少离多,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才不过匆匆的三次面,就要分离,而一旦分离,下次见面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秦惜每每想到这里就心痛不已。   容恒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直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   “走!”   秦惜一惊,“去哪里?”天都黑了。   “我带你去见大舅子!”   秦惜瞪大眼睛,“不行!会被发现的!”   她入府已经半个多月已经对简亲王府有了些了解,简亲王府是皇亲国戚,容厉云又是皇上胞弟,简亲王府不但很大,侍卫也很多。不只是侍卫,还有一些隐在暗处的暗卫!万一因为她而让容恒五年的隐忍都变得一文不值,那么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不会被发现的,你对你相公有点信心!”容恒握住她的胳膊,叹口气。看来他要多在媳妇面前表现一下,要不然在她心里,他恐怕一直都是这样脆弱,需要被人保护的形象。他抓住她的手,不容许她退缩,“一点事儿都不会有的,你放心吧。”   “不行不行!”秦惜坚决不肯。   容恒无奈,暂停住脚步,捏着她的脸颊无奈的道,“这种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做,你忘了,以前你还在秦家的时候受了伤,谁偷偷跑去给你擦药的?那时候我就是偷偷的溜出去的,不会有一个人发现的!你相信我,我又不是那种冲动的不计后果的人,对吧?”   秦惜有些心动,经过容恒提醒她想起来了,以前在秦家的时候容恒可不就是跑到她那里过吗,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怀疑的看着他,“……真的没事吗?”   “当然没事,我保证!”   “那万一府里有人找我们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容恒从怀中拿出竹哨轻轻的吹了一下,竹哨一响,不多时就有两个人无声的来到屋子里。过程非常的迅速,距离容恒竹哨吹响到两个人到了屋里,时间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   秦惜再一次目瞪口呆。   两个男子进了屋,与此同时,进屋的还有青翎。   容恒吩咐青翎,“我和少夫人要出府一趟,如果有人来找我们你自己打发掉,就说我和媳妇已经歇下了。”说着吩咐两个男子,“易容成我和少夫人的模样躺在床上,窗子打开!”   两个男子恭声应是。   “易容成我……行吗?”男子和女子还是有差距的,秦惜看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眼神透着怀疑。   “少夫人放心吧。”青翎嬉笑着开口,“他们两个也是鹰羽卫的人,一个擅长易容,一个擅长缩骨功,这两个人来易容成你和主子爷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你们有事就赶紧出门吧,这里有我们挡着,不会有事的!”   “那你们先易容!”她担心容恒是唬她的。   两个面貌平凡的男子点点头,表示同意。其中一个身材和容恒相当的男子立马从怀中掏出一堆的东西,有各种各样的刷子和颜料,而另外一个男子也轻喝一声,他握紧拳头,微微用力。秦惜就听到男子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随后她就震惊的发现,原本身材健硕的男子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渐渐的,他的骨骼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缩到和秦惜个头相当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粗布衣裳也松垮垮的挂在了身上。   “快换衣服。”青翎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秦惜的衣服扔给男子,男子呵呵一笑,瞧着秦惜瞪大的眼睛,尴尬的挠挠头,“让少夫人见笑了,我先去换衣裳了。”   秦惜愣愣的点头。   男子到了耳房换衣裳,秦惜就把目光落在了会易容的男子身上,他身材和容恒相差不大若是真的换了容恒的衣裳,从背后看还真的不一定能分出谁是谁!秦惜就看到他坐在铜镜前,一拍的刷子摆在跟前,他立马就拿着刷子蘸了颜料,动作飞快的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起来。   “呃……不是人皮面具吗?”秦惜瞪大眼。   容恒失笑,“人皮面具是最简单的易容术,直接把你想易容的人杀了,然后把脸上的皮剥下来,就成了人皮面具。如果那样的话,他要把我的脸皮给剥了,那还易什么容啊!”   “哦哦。”   “少夫人,你就等着看吧,嘿嘿,宋元的易容术绝对是看不出半点端倪,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秦惜就见证了易容术的神奇。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叫宋元的男子拿着各种颜料和刷子在脸上涂涂抹抹,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的眼睛画成了凤眸,慢慢的,一点点的五官都清晰了起来。男子转过头来,秦惜赫然发现,男子的容貌已经变成了容恒的模样。   宋元转过身,从铜镜前站起身来,他负手而立,笑吟吟的看着秦惜,“少夫人,如何?”   秦惜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宋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此时的声音竟然也同容恒一模一样。   “这……太不可置信了。”   容恒揽住她的腰身,“现在信了吧。”   秦惜愣愣的点头。   青翎嘿嘿一笑,同样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容恒的衣服扔给宋元,“快去换衣服,主子爷和少夫人还等着出去呢,你可别耽误功夫!”   “知道了,二当家!”   宋元也去了耳房换衣服,容恒和秦惜也需要换衣服,容恒换了一身黑色的锦袍,给秦惜也换了一身黑色的束身劲装。   秦惜看着容恒熟悉的给她找出那劲装,嘴角微微抽搐,“你是不是老早就想到会带我出去啊!”   要不然为什么给她准备这样的衣服,平日中她可穿不着。   容恒瞧着秦惜,微微失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惜穿一身黑,说真的,唔……真好看。黑色的紧身衣裳,包裹着她已经发育的玲珑的身段,看上去十分的诱惑。灯光下,黑色的衣裳显得她的皮肤越发的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抚摸。   劲装收腰,手腕和脚腕处都紧紧的贴合着身体,也为她添加了平日中看不到的英气,容恒动手把她头上复杂的发髻打散,随意的在发顶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乌木簪子固定住,两个人算是收拾妥了。   与此同时,耳房中的两人也已经准备好,两个人推开耳房的门走出来。   秦惜看到两人的瞬间还是忍不住胸口砰砰直跳,太神奇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易容成她的男子挽着宋元的胳膊从耳房中走出来,两个人举止亲密,虽然没有什么过分的亲密举动,但是还是轻易的能让人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亲密。   秦惜看着两个人的感觉……就跟她平日中和容恒相处的感觉一模一样。   两个人含笑迎面走来,就像另外一个自己,和另外一个容恒。那种震撼的感觉她真的无法形容。   就是觉得很震撼!   秦惜到底是忍不住想看看哥哥的欲望,见容恒身边的人都准备好了,忍不住扯扯容恒的袖子,“相公,我们赶紧走吧。”   一句“相公”成功的取悦了容恒,他对三人点点头,揽住秦惜的腰身,找出一个黑色的大裘兜头把秦惜给罩入其中,边动手容恒边解释道,“我速度太快,风太大,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秦惜眼睛看不到,就紧紧的抓住容恒的胳膊。容恒带着她腾空而起,秦惜脚下失重,慌忙抱紧了容恒的腰身。真的飞起来才知道容恒所说的“快”究竟是有多快。秦惜只觉得耳畔风声阵阵,没有被大裘包裹住的下半身被寒风吹的疼痛难忍,裤管重重的拍打在小腿和脚踝上,比鞭子抽的还要疼。   秦惜咬牙忍住。   容恒的轻功可以用登峰造极四个字来形容,他轻松的避开王府侍卫的眼线,也小心的避开所有暗卫的监视。他武功很高,方圆几百米的人他都能感受到,因此那些暗卫也好,侍卫也好,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夜色里的灯光,看的一清二楚,因此他能轻松的避开所有人。   脚下生风,容恒知道秦惜想要见苏荣景的迫切心情,因此也把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极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容恒就已经停在了京城的驿站中。   脚踩上了实地,容恒才把大裘从秦惜的身上取下,他来到了一个相对于来说阴暗的角落中停下,看着秦惜道,“媳妇,你试试看能不能把大哥给叫出来,驿站里都是楚容的人,楚容的武功也深不可测,我担心会被他察觉。”   秦惜点点头,她看了一眼灯光明亮的驿站,想了想以前她经常和哥哥做的游戏,心中已经有了断定,她拉住容恒的胳膊,“你跟我来!”   她带着容恒从驿站的正门处小心的绕到了驿站的后门,以前她经常和哥哥偷偷的溜出府,每次哥哥都是打通了后门守着的婆子,两个人在后门那里碰面的。   秦惜和容恒到后门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道青色的人影正安静的站在夜色中,明亮的月光拉长了他欣长的身形,越发显得孤独。   秦惜瞧见哥哥熟悉的身影,眼眶微微发酸,背对着他们两人站立的苏荣景似乎察觉到秦惜的到来,微微一转身,兄妹二人视线对上,两人相视而笑。   “哥哥……”   “瑾儿!”苏荣景一步步走到秦惜身边,走到阴暗的角落中,看到容恒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容恒也对苏荣景点点头,体贴的避了开来,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兄妹二人。   用力把秦惜抱在怀里,苏荣景抚着她的长发笑道,“还以为你不能出来了!”   秦惜想到哥哥这一次走,说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酸,她哽声抱住苏荣景的腰身,“差一点不能出来,哥哥……你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我也不知道。”苏荣景摸摸她的头发,宽厚的大掌罩住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兴许是一两年,也有可能是四五年……说不准,不过不管是什么时候,哥哥回来的话,肯定一个通知你的。”   一两年……   四五年……   秦惜咬住嘴唇,眼眶湿润起来。   “傻妹妹,哭什么。”苏荣景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哥哥这段时间在京城也看出了许多的事情,你现在的娘对你很好,还有你现在的舅舅……瑾儿,有他们在你身边护着你,我很放心。你也要敞开心扉,他们对你好,你也要对他们好,别寒了旁人的心。既然你现在已经是秦惜了,你代替秦惜而活,就理所当然的要对她的亲人好,你明白吗?”   秦惜含泪点点头。   苏荣景笑笑,拍拍她的肩头,“给爹娘报仇的事儿是我这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现在你也成亲了,容恒的处境不算好,既然你嫁给了他,就要跟他风雨同舟。夫妻就是这样,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经得起考验的才能长长久久。”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男人的事情你别跟着瞎掺和,有危险,把危险的事情都交给男人来做,你管好内院的事儿就行了,我听说简亲王妃已经在着手教你管理王府的中馈了,你好好学,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容恒打理好后院的事儿,别让那些女人生出那么多幺蛾子就行了。”苏荣景一字一句不厌其烦的交代着。   秦惜含泪点头,她知道哥哥是不想让她遇到危险,所以才会这样交代她。她不想让哥哥走的时候还带着担忧,因此不管他交代什么,她都点头应下,“哥哥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   秦惜并没有把苏家的仇人是容厉云的事情告诉哥哥,她知道哥哥的性子,若是哥哥知道了仇人是谁,肯定马上就不顾一切的跟容厉云拼命去了。为了报仇别说是死,就是生不如死他都能做到。所以秦惜不敢说,她宁愿把这些事都埋在心里,等她找到了证据,给爹娘报了仇,哥哥再回来。   “哥……你去了大景也要凡事小心,楚容虽然看重你,可你毕竟是大远的人,他不一定什么事情都会和你说,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还有……别做太危险的事情,瑾儿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如果哥哥你遇到危险……那我也不活了!”   苏荣景面色一变,“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哥哥,咱们是血亲,就跟你了解我似的,我也了解你,你去大景不就是为了帮助楚容坐上大景的皇位吗,楚容野心很大,等他登基为皇,肯定要攻打大远,到时候你要做将军来攻打大远是不是?你想报仇,可是你不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所以你就要灭了延昌帝,因为不管是谁陷害了我们苏家,到底都是延昌帝的昏庸才导致了事情的发生,所以你恨他,你想让他痛苦,而最直接的做法就是让他失去他所重视的一切!”   苏荣景苦笑着擦去她的泪痕,如瑾儿所说,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瑾儿……不管哥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报仇。”   “可是我不想让你因为报仇连自己都搭进去了!”秦惜拉住他的手,努力打消他的念头,“哥哥,爹娘那么疼爱我们,如果我们为了报仇没了性命,他们该如何难过?还有嫂嫂……嫂嫂用她和孩子的性命才换回了你的生命,她不是为了让你报仇,她是想让你活着!”   提起刘瑜,苏荣景死水般的眸子终于变得通红,“瑾儿……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哥哥,我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在这世间也没有亲人了,到时候我会跟着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去找爹娘!”瞧着苏荣景面色微变,秦惜咬牙道,“哥哥,你该知道的,我说话从来都作数的,我说得出就做的到!”   “瑾儿,你别逼我……”   “是你别逼我!”秦惜咬住唇,低泣道,“哥哥,我不可能明明知道你的想法还不阻止你的,仇一定要报,但是我们的性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我们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我们不能那么自私的只想着解脱!”秦惜承认,她就是在逼迫哥哥,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这样威胁哥哥,他为了报仇真的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只有她拿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哥哥才会有所顾忌,因为她是哥哥在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了!   她咬着唇悲声道,“哥哥,你看看我,当初赵淳一剑刺中了我的心脏,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可是就是有那么多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我活过来了,借着别人的身体。你想一想,说不定嫂嫂她也有这样的奇遇,说不定她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静静的等着你过去找她,所以……你不能放弃,也不能绝望。”   苏荣景声音也哽咽了,“……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我不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你面前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可是,如果她活过来了,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哥哥,你根本不明白啊,一个闺阁女子根本就没有机会出门,更没有机会接触外人,你想一想,如果不是我出府去净慈寺,不小心碰到了有人刺杀,意外的碰到了楚容,又看到了楚容挂在身上你的玉佩……如果不是那么那么多的巧合,我就算知道你还活着,却根本就不会知道你在哪里,兴许我们兄妹这辈子都要错过!也许嫂嫂也是这样的,她心急的在等着你,却找不到你的方向,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活着才能有希望!”   “……真的吗?”苏荣景的眸子里升起一道微微的亮光。   秦惜重重的点头,“嫂嫂那样善良的人一定会有善报的,哥哥,你要相信!”   苏荣景搂住秦惜,在她耳畔哽声道,“……好,我会努力的找的,一定!”   “好!”   兄妹二人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苏荣景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容恒,轻笑道,“没想到最终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   “是啊,当初哥哥不是想让我嫁给他吗,现在可还算满意?”   苏荣景摇摇头,“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就关顾着崇拜英雄了,哪里想了那么多!换成现在的哥哥,真不知道你嫁给他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简亲王府的事情容恒大概跟我说了一下,他的处境并不好,连带着你身边也充满了危险,如果哥哥早些回来知道真相一定会阻止你们的亲事。现在哥哥就希望你能嫁给一个相对于来说简单的人,让你能平平稳稳的过一生。”   “哥哥,若是换成一个简单的人,你认为你的妹妹会对他动心吗?”   苏荣景微微一愣,随即含笑摇摇头,“也是,瑾儿是最好的女儿家,理应配最出色的男儿,换了凡夫俗子,别说你看不上眼,恐怕就是哥哥瞧见你跟了个平凡的,也要揪心的。”   秦惜抿唇一笑。   苏荣景对容恒招招手,容恒立马大步行来,走到秦惜身边,下意识的拥住她的腰身,“大哥……”   苏荣景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都微微一震,说实话从容恒口中叫出这么一个称呼,他真的有种被天打雷劈的感觉。   “你还是叫我苏荣景吧。”   “那可不行。”容恒对他笑笑,“既然你是媳妇的大哥,那就也是我容恒的大哥。叫你一声大哥也是应当的。”   “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就以大哥的身份交代两句。”苏荣景郑重的把秦惜的手交到他的手中,“瑾儿成亲的那一日我没能亲自把她交到你手中,今日算是补上那一次的遗憾。容恒,你是我苏荣景这辈子为数不多敬佩之人,我今日把妹妹交给你,不管多少年之后我才能从大景归来,我都希望看到她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模样,如果有朝一日你做不到对瑾儿如同现在这般,那请你递信笺给我,我会把她从你身边接走,接到我的身边!”   容恒面色一凛,紧紧搂住秦惜的腰身,断然道,“这种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苏荣景但笑不语,以后的事儿,谁说的清楚呢!   三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眼看着月亮渐渐的移动,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下去。苏荣景吸了口寒气,拍拍秦惜的肩膀,“更深露重,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时间不早了。”   竟然不知不觉又到了离别的时候吗!   秦惜眼眶忍不住的泛红,她死死抱住苏荣景,“哥哥,我舍不得你……”   他何尝舍得?!   苏荣景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他们现在是彼此唯一的牵挂,如果可以他也想留在瑾儿的身边,看着她一日比一日过得幸福,可是不能……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强忍住喉咙的堵塞,苏荣景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回去吧。”   “哥……”   苏荣景心中酸涩,感觉到她抱着他的手臂更加用力的收紧,似乎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他苦笑,默默的在心里数了十个数,然后强硬的掰开她的手,不顾她哭的梨花带雨,他强硬的把她推到容恒的怀中,然后决绝的转身,大步离开!   听着身后瑾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苏荣景心痛难忍。他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顿而已,一顿之后便再次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坚定的远离了秦惜和容恒。   他知道,如果他不用这么强硬的手段掰开她,那么瑾儿会一直一直都舍不得他离开。   既然注定要离开,又何必如此难割难舍!   等到了转角处,终于忍不住,一行清泪落了下来,苏荣景默默的转眸看向天空中硕大的月亮,月光清冷,银白的光芒越发的孤寒,苏荣景靠着墙壁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听到不远处的哭声渐渐的由大转小,又从小转无,他才欣慰的勾起唇角,迈着大步,再也不迟疑的离开了后门。   ……   苏荣景回了驿站,他和楚容的房间都在二楼,经过楚容房间的时候他的房门大开,苏荣景刚要走过去,就听到楚容喊住他的声音。   “秦惜来了吗?”   苏荣景顿住脚步,眸子一闪,低落的摇摇头,“没有!是我想岔了,她毕竟已经出阁,行动受到诸多的限制,而且王府规矩又多,比不得旁的府邸,现在又是大晚上的,她怎么可能出的来!”   楚容一身淡紫色的暗纹金丝长袍,尊贵又优雅,闻言,他清润的眸子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你说的对,大远毕竟不是大景,对女儿家的束缚太多了。”   其实他也没有抱希望秦惜会来,他也听说简亲王妃开始教秦惜中馈,这段时间她有多忙,他一清二楚。   苏荣景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楚容见他伤心,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毕竟是你亲妹妹,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实在不行就多书信沟通!”   苏荣景摇摇头,“现在的瑾儿毕竟不是苏瑾,而是秦惜,我跟她通信只会让她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真的被人发现她和一个陌生男子通信,有人诚心害她的话,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还是算了!”   楚容眸子再次闪过一丝遗憾,那遗憾看的苏荣景微微心惊。   “既然如此,那就下次有机会再见吧,明日一早就回去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   ……   与此同时,容恒和秦惜也回到了王府,容恒让宋元两个人离开,青翎看到秦惜面色不太好,也十分体贴的离开了房间。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等人都走光了,容恒才苦着脸劝秦惜,“媳妇,别难受了行吗,我看到你难受自己心里也难受的紧……”   “我哥要走了。”秦惜抬起红通通的眸子,吸着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   “会看到的,我保证,其实你哥哥在大景比在大远安全的多啊。”   “我知道……”   可她就是难受。   容恒见她流了那么多眼泪,叹口气,打开房门,叫了守在院子屋檐下不远处的梅蕊,“送水过来,渴了渴了!”   梅蕊瞧见容恒眸子一亮,立马殷勤的跑过来,“二公子,您是要喝茶还是要喝什么?”   “不要不要,只要白水!”   “好好好,奴婢这就让人去厨房打一壶水来。”梅蕊努力献殷勤。   可容恒根本就不搭理她,吩咐完了就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梅蕊面上的笑顿时僵硬下来,她咬着唇,默默的吩咐小丫头去打水。小丫鬟很快就打来了水,正要送进屋,被梅蕊狠狠的瞪了一眼,梅蕊从小丫头的手中抢过水壶,摆摆手示意小丫头退下。   小丫头哪里敢忤逆她,立马就毕恭毕敬的退下去了。   梅蕊站在房间的门口,紧紧的咬住唇,陷入了沉思!   含雾从大年初二就开始生病,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好,所以这段时间二公子和少夫人屋里的事儿都归她管,真是因为管了屋里的事儿,梅蕊有了更加强烈的念头。   二公子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对少夫人是真的好!   不管是有什么好吃的也好,好喝的,好用的,甚至是好玩的,通通都会第一时间从王妃那里要来拿给少夫人。还有少夫人衣柜里的柜子,老天爷,满满的八个柜子,里面的衣裳从褙子,袄裙,到贴身的亵衣亵裤,甚至是肚兜……春夏秋冬的衣裳,全部都是最新的样式。还有少夫人的梳妆盒,单单是王妃太后赏的首饰就不计其数,更多的是二公子从王妃那里要来的首饰,堆满了好几个首饰盒。   一个女人一辈子求什么?   不就是有能穿不完的衣服,戴不完的首饰,还有一个身份样貌都挑不出缺点的男人细心呵护疼爱吗!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   梅蕊越看越心动,以至于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不可撼动!   她发誓,她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站在门口想了想,提着茶壶,先跑到了含雾的屋子里,含雾已经睡下了,梅蕊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她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她小跑到秦惜和容恒的房间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没有人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然后拔掉茶壶的盖子,把一整包的药粉全都倒了进去。   等做完了这些,她才敲响了房门,梅蕊柔柔的道,“二公子,您要的白水来了!”   房门很快就打开,容恒接过茶壶就对梅蕊道,“你回去玩吧。”   梅蕊含笑应道,“是,奴婢这就回去了。”   容恒关上房门,立马就给秦惜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媳妇,喝口水吧。”   秦惜已经平静了许多,她这会儿的确渴了,接过水顺势就喝了两口。   “好些了吗?”   秦惜点点头。   过了不到半刻钟,外面的梅蕊就敲了门,她声音急切,“少夫人!少夫人您快出来看看,含雾她又烧起来了!”   又烧了?!   秦惜顾不上伤感,这十多天含雾一直都浑浑噩噩的,开了药也不见好,如今又烧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起身嘱咐容恒,“我去看看!”   “我也去!”   “含雾还是一个女儿家呢,都躺下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去凑什么热闹,就在房间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秦惜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题外话------   推荐好友紫菱衣新文《打造一品盛世田园》   简介:   简单点说就是,穿越,带娃,种田。   从一穷二白,至打造一个盛世田园。   直到某年,某月,某日。   某妖孽腹黑男轻拂袖卧于榻上。软襟铺开一地,内里春光旖旎。   “爱妃,兵器武功,梅花易数,天文地理,奇门遁甲,莫一样不是为夫所长,无所不通不所不晓,你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站在旁边的女人一脸淡定,只是嘴角禁不住的抽了又抽,妈蛋,我知道的你全知道?!   奥数你知道么,相对论你知道么,暗物质黑洞你也知道么…   老娘读高中那会化学物理是怎么撑过来的你又都知道么…?!   ☆、第二十二章 下药!   秦惜离开了房间,梅蕊瞥了一眼床头柜上半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瞧见秦惜已经离开了房间,梅蕊迅速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秦惜脚步匆匆,含雾是从小就跟在她秦惜身边的,虽然为人老实,可办事儿十分细心。三个丫鬟,含雾心细老实,梅蕊跳脱大方,秋意算是中和了她们两个人的特点,所以秦惜最看重的人就是秋意。除了秋意就要数含雾了,含雾这丫头属于埋头做事儿不求回报也不求主子赞誉的人,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从不邀功。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比起嘴甜的梅蕊,秦惜反而更喜欢含雾多一点。   含雾已经染上风寒断断续续的十多天,马上就要半个月了,这期间一直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退下去了,一不小心又烧起来了,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本来就不胖的她硬生生的瘦了十多斤,秦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大夫的开的药也在不断的加量,昨儿个好不容易烧退下去了,今天竟然又烧起来了。   大夫说了,再这样浑浑噩噩的烧下去,恐怕要落下病根的,秦惜都准备好了,实在不行,她就去把表哥给请过来,让表哥给含雾看病。   秦惜到含雾屋里的时候就没有看到守门的丫鬟,她皱眉看着梅蕊,“丫鬟呢?”   她吩咐了一个丫鬟专门来照顾含雾的。   “奴婢让她去厨房里打些热水了。”其实是梅蕊故意支开了小丫鬟来查看了含雾的情况,她眸子闪烁,解释道,“奴婢看含雾烧的太厉害,就赶紧让她打热水来给含雾擦擦身子,试试看能不能好一点。”   秦惜目光都落在含雾身上,半点没有察觉梅蕊的变化,她坐在含雾的床畔,伸手探向含雾的额头。触手一抹,滚烫。   秦惜推推含雾的肩膀,“含雾……醒醒,快醒醒……”   此时的含雾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面颊酡红,即使是在昏迷中也双眉紧蹙,看上去无比的痛苦。秦惜喊了几句,含雾完全没有反应,秦惜心中微惊。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梅蕊,你立马出府去大学士府,把我表哥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让他过来,让他带上药箱!”   再这样下去恐怕含雾就要烧傻了,她不能再怕麻烦表哥而去请那些庸医了!   梅蕊眸子一闪,“奴婢这就去!”   梅蕊出了房间,却没有往府外的方向去,而是去了秦惜和容恒居住的小院子,她快步跑过去,也正是因为容恒和秦惜不喜欢有人在院子里伺候,所以倒是方便了她。   梅蕊快速的跑到院子里,方才她在茶壶里下的不是别的,正是她正月初二那天出了府偷偷去花楼里买的烈性春药。卖药的老鸨说了,那药只要进了身子,不论男女,就算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也要变成淫娃荡妇!   从初二那一天她就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给二公子下药,可是平日中二公子和少夫人都是在一处,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就算少夫人去王妃那里学习中馈了,也有青翎跟在二公子的身边,想到这里梅蕊就恨的牙痒痒!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少夫人宁可让青翎得了二公子,也不让她去,简直太过分了!   还说以后要把她许配给旁人,她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含雾病了,她终于得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管屋里的事儿了,好不容易有了接近二公子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至于含雾……梅蕊咬着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怪她无情!   没错,含雾生了病之后其实没有这么严重的,可是她生怕含雾好过来之后立马就要过来掌管里屋,那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再接近二公子了,所以她每次趁小丫鬟给含雾喂药的时候都偷偷的减了药量。有时候眼看着含雾马上就要好了,她干脆就停了含雾的药,让她再次发病,所以含雾的病情才一直这样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含雾,你别怪我,等我成了二公子的姨娘,我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梅蕊小跑到秦惜和容恒的正屋处,没有立马推门进屋,而是把耳朵贴在房门上,静静的聆听着屋里的动静。   卖药的老鸨跟她说了,那药性烈的紧,不大功夫肯定能发作的。   梅蕊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冒险,可是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赌一把,只要她成功的和容恒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下了药又怎么样,反正王妃既然给二公子安排了青翎在身边,不就是想给二公子抬姨娘吗,那换成她就算她的手段卑劣了一点,王妃就算心里不舒服,可肯定也不会对她如何的。   不得不说,梅蕊的算盘打的很响,如果沈氏真的想给容恒安排通房兴许她的阴谋诡计真的能够得逞,但是……可惜,沈氏从头至终都没有这样的打算。   沈氏自己吃过小妾姨娘的亏,自然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而且容恒痴傻,秦惜温婉,他们两个人小两口日子过得幸幸福福甜甜蜜蜜,她看着也高兴。如果容恒真的有了通房小妾,容恒根本就没有调解这些女子关系的手段,那样的话秦惜的心也冷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沈氏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给容恒纳妾,别说秦惜年龄还小暂时不能生孩子,就算秦惜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只要她能和容恒两个人过得好,她就算一辈子不抱孙子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简亲王府,如果容恒有那个能力争,他想要用力去夺,那么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王府的家产都留给他。可是她明白,容恒根本就不稀罕简亲王府。以前还是世子的时候不稀罕,现在就更不稀罕了。   她怎么可能为了继承简亲王府的所有权,而因小失大,丢了恒儿的幸福?   当然,如果秦惜真的生下了儿子,她就算不蒸馒头争口气,也要想方设法的把属于恒儿的东西夺回来,还给恒儿的后代。   因此梅蕊注定一步错,步步错。   梅蕊进了院子的瞬间容恒就已经察觉了,他院子里的人并不多,因此他能从脚步上去判断每个人,听到梅蕊的脚步声他只当是有什么事情来寻他,可容恒很快就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儿。   梅蕊贴着门听屋里的动静,这些容恒都能感受到,可是梅蕊不是和媳妇一起去看含雾了吗,为什么只有梅蕊鬼鬼祟祟的跑回来,媳妇呢?   容恒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到外间,直接拉开了房门。   梅蕊一个不妨,险些踉跄的摔进屋子。   “二……二公子……”   “我媳妇呢?”   “少夫人在含雾屋子里看含雾的情况呢。”梅蕊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容恒的面色,瞧见容恒面色和往常无异,她眸子极快的闪过一丝诧异。   难道药效还没上来?   “我媳妇没回来,你回来干嘛?”容恒瞪她。   “奴婢……是少夫人不放心二公子,让奴婢回来瞧瞧!”梅蕊站在屋檐下,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和二公子站在这里算是个怎么回事啊。她瞧着容恒单薄的穿着,赶紧让容恒进屋,“二公子您快进屋吧,先穿件衣裳,别染上风寒了。”   “不要不要,我要去找我媳妇!”   “二公子,您换好衣裳奴婢就带您去找少夫人。”   容恒除非真傻,才看不出梅蕊在说谎!含雾生病,媳妇去看看是应当的,如果含雾病的不轻,恐怕立马就让梅蕊去请大夫了。毕竟梅蕊是她的贴身丫鬟,梅蕊若是出马了,有些大夫才能请的回来。   媳妇不放心他?才鬼了!   她媳妇知道他一直都是在装傻,对他放心的不得了,就算不放心也会自己亲自回来看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小丫鬟回来?   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媳妇身边的人她都调查过,这个梅蕊没有什么来头,也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丫头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容恒顺从的进了屋。   梅蕊眸子一喜,顺势也进了屋,还紧紧的关住了房门。   一进屋容恒就在床榻上坐下,梅蕊也掀了帘子进屋,却不见有任何动作。他皱眉看着梅蕊,装傻道,“不是说要我换了衣裳就带我去找媳妇吗,怎么还不给我找衣服啊!”   房间中点了蜡烛,十分明亮,烛光下的容恒容貌越发的俊朗出尘,梅蕊看着他的脸胸口小鹿乱撞,砰砰直跳。她瞧着容恒面色还没有变化,轻笑道,“奴婢这就去给您找衣裳。”   秦惜和容恒住的屋子还有一间里屋,里屋里放的全都是秦惜的嫁妆,还有八个装满了衣裳的大柜子,柜子里有容恒的衣服也有秦惜的衣服。梅蕊进了里屋,装模作样的给容恒找了件衣服。把衣服搭在臂弯里,梅蕊刚要出去,想了想,她眸子微微闪烁,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腰带,褪去身上的衣裳。   大冬天,衣服刚脱掉就是一阵刺骨的冷,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二公子已经中了春药,再瞧见她光裸的身体,她就不信他能忍的住!   梅蕊褪掉自己的衣裳,她本来想脱光的,可是毕竟没有那个勇气,因此就脱的剩下一个鲜红色的肚兜,肚兜艳红,她的肤色本来就好,这肚兜衬的她的皮肤越发的白里透红。   梅蕊咬着唇,红着脸颊掀起了帘子。   容恒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到梅蕊的那一眼,他眸子里立马闪过了然,随即便是冷笑。   原来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容恒讥诮的做出惊慌的模样,别开眼睛,“你干什么!”   梅蕊顺势扑过去,想要抱住容恒,容恒哪里会让她如愿,一个闪身就避了开去。梅蕊不死心,咬着唇再扑,容恒再躲。   梅蕊到底还是黄花闺女,这一躲一避之间她觉得难堪,她红了眼眶,泪眼朦胧的瞧着容恒,“二公子……你让奴婢抱一抱好不好?”   “不好!我只抱我媳妇!”   “二公子……奴婢不会和少夫人争什么的,您就当可怜可怜奴婢,您……要了奴婢吧!”   “不要不要,我要去找我媳妇!”容恒立马就要往外面跑。   梅蕊见此,慌忙伸出光裸的手臂挡住容恒,容恒瞧着她光裸的模样,厌恶的闭上眼睛,“你闪开,我要去找我媳妇!”   “二公子……”   容恒不耐,一把甩开梅蕊,梅蕊重重的跌在墙上,好半晌缓不过劲儿来。容恒见此轻哼一声,掀了帘子就跑出去了。   如果梅蕊不是媳妇的贴身丫鬟,他这一甩直接就要了她的性命!   ……   与此同时。   秦惜在含雾的屋子里,等待的过程中她渐渐觉得燥热,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秦惜看着紧闭的门窗,皱了皱眉,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子,寒风一吹,她立马打了个寒噤,身上的热度稍稍的退下去一些。可还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冷风也不管用了,她生怕寒风吹进屋会让含雾病情加重,关上了窗子。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出了屋子。   已经是大半夜了,院子里虽然还有点点的灯光,可是却已经没有一个人。   安静的只能听到凛冽的寒风和树枝晃动的声响。   秦惜越来越热,心中一股子渴望渐渐的越来越不可控制。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大脑却一片混沌,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额头一层一层的冷汗冒出来,热!热的难受!   燥热感几乎吞没了她!   寒风吹动也没办法让她身体里的燥热消除。   秦惜咬紧牙关,瞧见面前的廊柱,廊柱刷着朱红色的颜料,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冷芒。   那一点点的冷让她心头的燥热越发的不可收拾。   秦惜抱住廊柱,她面色已经通红,眼神也有些涣散,死死的抱住廊柱,廊柱冰冷刺骨,她的脸紧紧的贴在上面,燥热感立马消散了些许。   可神智越来越不清晰。   “唔……”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声,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有些理智的秦惜不由得一愣。   方才那一声低吟,声音娇媚诱惑,那……是她的声音?   可念头也不过稍稍一转,燥热感再次卷席而来,秦惜的理智瞬间崩塌,她面颊酡红,双目迷离,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是怎么回事。硬撑着最后的理智,离开廊柱,慌忙循着记忆往自己的院子里回。   “容恒……容恒……”   她发出低低的求助,拼命的咬住手掌才能控制住撕裂衣服的冲动。秦惜脚步踉跄,用力往前跑,一路上跌跌撞撞,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浑身痒的厉害,可伸手去抓,却又抓不到痒的地方,仿佛不是皮肉在痒,而是骨子里的血肉在痒,那种隔靴挠痒的感觉让她完全没办法纾解那痛苦。   秦惜双眸已然充血,连指尖都泛起了红色。   容恒看到秦惜的时候就看到她正在拼命的撕扯自己领口的模样,容恒心中一惊,眼看着秦惜就要倒在地上,慌忙伸手抱住她。   “媳妇……媳妇……”   “容恒?”   “是我是我,你怎么样?!”   秦惜听到容恒的声音,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崩断,她理智尽失,伸手抱住容恒的脖子,他的脖颈处皮肤裸露在外面,秦惜感觉到冰凉,立马就把脸颊凑了上去。   “难受……容恒我好难受……”   秦惜贴上来的瞬间,容恒心中就是一惊,因为此时的秦惜皮肤热的烫人,她的额头贴在他的脖颈上,几乎要融化他的皮肤。容恒面色大变,在烛光下仔细打量秦惜,就看到她浑身如同熟透的虾米,全身通红。   容恒面色瞬间冰冷下来,所有的事情他已经串联起来,他死死的捏住拳头,低骂,“该死!”   水!一定是那壶水!   怪不得梅蕊敢勾引他,原来是给他的水下了春药!   “媳妇,你清醒一下!”   “难受……我难受……”   秦惜的声音带了哭腔,她如同毛毛虫一般在容恒的怀里蹭来蹭去,她的唇紧紧的贴着容恒的脖颈,“好凉……好舒服。”她已经理智全无,循着那冰凉的感觉,伸手从容恒的脖颈处探了进去,摸到他冰凉的皮肤,她舒服的低吟,“……好舒服,好凉。”   容恒嘶嘶的倒抽着冷气,按住她胡乱摸的小手,瞧着她此时的情况,他的额头也急出了一头冷汗。   春药!   而且还是烈性春药!   “媳妇,你忍忍,我让人请大夫。”   “难受……呜呜,容恒,我好难受,容恒你救救我……”   秦惜的身上如同一万只蚂蚁在爬,那瘙痒的感觉怎么都止不住,偏偏容恒又按住了她的手,她没办法取凉,她扭动着身子,歪着头用牙去咬她的衣服,可怎么也咬不到,顿时难受的低泣起来,“……难受,好难受……”   容恒死死的抱住秦惜,面沉入水。   他从衣袖中拿出竹哨,用力的吹了一下,不到片刻的功夫青翎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青翎看着秦惜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主子爷……”   “立马去大学士府把孙远扬请过来,就说惜儿中了烈性春药,让他带着药箱赶紧过来,这件事不要让旁人发现,你带着孙远扬偷偷的潜进府里!”   青翎看着已经浑身开始通红并且转为深红的秦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就施展轻功离开了王府。   青翎走后,容恒立马横抱起秦惜,往他们的屋子里行去。秦惜在他的怀里并不老实,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口中一直在喊难受。   容恒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更难受,他阴着脸,大风大浪他都挺过来了,却没想到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   抱着秦惜回到他们的屋里的时候梅蕊已经不在了,容恒才不管她去了哪里,他把秦惜放到床榻上,秦惜的背刚贴到床上,就不耐的扭动起来,她撕扯着自己的领口,此时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把领口撕破,露出她光裸的肩头来。   “容恒、容恒……”   容恒刚要别开目光,却陡然发现,她白皙圆润的肩膀竟然也变成了通红通红的颜色。   他赶紧坐下来,握住她的手腕,撸起她手腕上的衣服,这一看之下更是震惊,她的整个胳膊也变成了通红的颜色。   “媳妇,你忍一忍,孙远扬很快就来了。”   秦惜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感觉到容恒握住她的手臂冰冰凉的十分舒服,不由得就蹭了上来。她蹭到容恒的怀里,他衣服面料光滑,她满脸酡红,喃喃道,“……容恒,容恒……”   “我在,媳妇我在!”   “难受……”   容恒满头大汗,他知道难受,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度秒如年是什么感觉!紧张的看着门外,青翎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秦惜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热,一股股的热气从脚上一直涌到脑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唔……”她水蛇般的缠住容恒,“容恒,要我……要我!”   容恒一脑门子的汗,他看着秦惜难受比他自己难受还要痛苦,他宁可是自己受这样的苦。容恒咬牙,如果他身体里没有毒,也许他会说服自己给她纾解痛苦,可是孙远扬的话还在耳畔回响,他这种时候断然不能给她纾解的。   突然,他一拍脑门。   他赶紧爬上床,盘膝坐到秦惜身后,扶住秦惜,一只手掌缓缓抵在她的背心。   在他看来,春药和毒药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用逼毒的办法帮秦惜把毒给逼出来?!   大学士府和简亲王府毕竟是有一段路程的,就算青翎的轻功绝佳恐怕也要有段时间才能把孙远扬给带来。容恒瞧着秦惜那么痛苦的样子,决定试一试。   他暗暗运转内力,抵住她的背心,把内力缓缓输入秦惜的身体。   “噗——”   秦惜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容恒一惊,慌忙收回手掌扶住秦惜,“媳妇……媳妇!”   容恒转过身子赫然发现秦惜的脸色比方才更红,那红让他害怕,害怕会不会稍稍有个意外,她就会爆体而亡。容恒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更深的担忧,因为就在他给秦惜输入内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鼻子开始流血。   她的身体也不像方才那样扭动了,而是静静的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容恒面色发白,拿帕子给她擦去鼻血,“媳妇!媳妇你别吓我!”   秦惜已经陷入了昏迷,渐渐的,她鼻子上的血还没止住,口中又开始溢血。   她拼命的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可她咳出来的不是肺,而是血,血沫从她的口中涌出来,容恒的脸越发的惨白。   容恒几乎忍不住脱衣服了!   他宁可秦惜中他身上的毒,也不让她七窍流血!   就在容恒等不下去的时候,孙远扬终于被青翎带了进屋。孙远扬的面色也是十分苍白,可他顾不上自己,看到床榻上秦惜的模样,他面色一惊,大步迈过来,指尖搭上她的脉搏。   此时的秦惜脉搏跳动快的让人心惊,孙远扬越把脸色就越难看!   “女儿媚!”   容恒面色一变,女儿媚!他听说过这种春药,但凡是沾了这种春药的人,不论男女,若是不通过交合的方法来解毒,那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孙远扬面色难看的看着容恒,“你用内力给她逼毒了?!”   “逼了!”   “这是春药,不是毒!你怎么能给她逼毒?!”孙远扬咬牙道,“本来她能坚持到我给她配药,但是你的内力加剧了春药的扩散,我虽然能解这药,但是需要时间,可惜儿已经等不起了!”   等不起?   容恒面色立马一变,他死死的握住拳头,“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身解毒,除此之外再无他法。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孙远扬面色难看的下了结论。   他能给惜儿解了身体里的药,但是等他配完药,她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眼下还能怎么办?!   容恒挥挥手,让孙远扬和青翎离开,“你们先走吧。”   “你身体里还有毒,你想害死惜儿?!”   “那怎么办?”   孙远扬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扔给容恒,“你先解了自己身上的毒再说,这是我给你配的解药,你先吃了,我这两天应该就能给你研制出药物,你吃完了之后再有人给你诊脉,会和你现在的脉搏差不多,不会被人发现。”   容恒毫不犹豫的把药丸吞了进去,现在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秦惜的确已经等不起了,因为她的耳朵也已经开始往外溢血。容恒一惊,孙远扬也看到了,他面色复杂的背着药箱带着青翎离开了屋子。   两人离开房间,关上了房门,孙远扬这才青着脸问青翎,“究竟是怎么回事,惜儿好好的为什么会中这样的药?!”   青翎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方才还好好的,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主子爷应该知道,等会儿问他吧。”   孙远扬双唇紧抿,背着药箱僵硬的站在房门口。青翎随着他也站在房门口守着,这个时候主子爷和少夫人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此时房间中的容恒已经快速的褪去秦惜的衣裳,她的肤色已经呈现出诡异的深红色,并且有转向紫色的危险。容恒再也不犹豫,飞快的褪去自己的衣裳,身子缓缓覆了上去。   昏迷中的秦惜已经不省人事,容恒也顾不得多想,他也不怎么懂,只凭着一股子男人的本能一点点的摸索着,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   渐渐的,秦惜嘴巴鼻子里的血停住了,耳朵里的血也不再往外流,容恒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她身体上的红也一点点的褪了下去。   ……   门外的青翎佩服的看着孙远扬,她是知道的,主子爷把这个男人当成第三号情敌,她也深深的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喜欢的是少夫人。可孙远扬听到屋子里床榻“咯吱咯吱”的响动声竟然面色不变,除了眸子有些黯淡之外几乎看不出变化。   青翎越发的佩服起孙远扬了。   一个男人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还这样淡定从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屋里的动静渐渐消弭,孙远扬的面色也从最开始的紧张变得轻松起来,唯有握住药箱的指骨泛起了白色。   片刻之后,容恒打开了房门,房门一打开,屋子里就嗅到一股子淡淡的情欲气息,但凡是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恐怕一进屋立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恒让两人进了屋。   孙远扬立马大步迈到床边,秦惜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孙远扬看到她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的脸,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的衣裳也已经穿好,孙远扬掏出她的手腕,轻轻搭上她的脉搏,脉搏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彻底松了口气,“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了,有些体虚,等她醒来之后给补补就行了。”   容恒点头。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孙远扬也没有开药方,他毕竟是偷偷被青翎带进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就说不清楚了。   容恒点头。   然而,还不等孙远扬离开,容恒和青翎便听到院子里脚步声密集了起来。   两人面色顿时一变。   ☆、第二十三章 随意处置   “怎么回事?!”   容恒眸子一变,目光微凉的看着青翎,“你被人发现了?”   “没有!”青翎肯定的摇摇头,“为了不被人发现属下小心谨慎,特意绕了弯路,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容恒仔细分辨来人的脚步声,可那脚步声太过杂乱,他皱紧眉,看了看孙远扬,又看了看门外,当机立断,“远扬兄,要委屈你一下了。”   孙远扬点头。   现在这个时候他如果出去了恐怕更难说清了。   青翎带着孙远扬进了放衣服的内室,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孙公子,委屈你在里面待一会儿,等奴婢和主子爷送走了人,再想办法送您离开王府。”   孙远扬踏进柜子中,这个柜子和别的柜子不太一样,因为是常穿的衣服,所以都是悬挂着的,柜子的底部有个很深的底,刚好够他坐在那里。孙远扬在柜子里坐下身子,用秦惜的衣裳严严实实的挡住自己,他对青翎摆摆手,“你快些出去吧。”   青翎迅速的关上了柜门!   青翎刚刚掀了帘子从内室走出去,屋里的门就震天的响了起来,青翎和容恒对视一眼,容恒大步走到床畔坐下,握住秦惜的手,面色焦急。门外章嬷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二公子,少夫人,你们歇了吗?”   青翎立马打开了房门。   目光一转,青翎已经飞快的把外面的人给看了一遍。   嗬——   简亲王妃,冯姨娘,沈姨娘,文姨娘,薛姨娘!还有温婉!王府的女眷又到了个齐整。青翎眸子一闪,给众人行了礼,打开房门,笑吟吟的看着王妃,“王妃来了?这么晚了王妃还没有歇着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沈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却不是冲青翎等人,瞧见青翎,她目光微微缓和了一些,“恒儿和惜儿歇下了吗?”   “少夫人歇下了。”   “呵呵……”冯氏在沈氏身后冷笑三声,“这个时候秦惜竟然还能歇下,妾身还真是佩服少夫人的度量。二公子呢,他做了什么好事儿,赶紧让他出来,王府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青翎眸子一寒,房门大开,露出里面的容恒,冷声道,“冯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二公子今日连门都没有出,怎么能做出什么丢王府脸面的事情!就算我们二公子丢了王府的脸,王妃还没说什么呢,可轮不到你这个小妾说话!”   冯氏面色一变,指着青翎怒骂道,“贱婢,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谁给你的胆子!”   “奴婢胆子不大,但是刚好也不是那么小。”青翎冷冷的扫视冯氏,冷哼道,“作为奴婢,旁人都找上门来挑衅了,奴婢自然是要护着主子的,否则我们二公子和少夫人要我何用!”   沈氏面色又微微缓了缓,她对青翎点点头,青翎是她给恒儿和惜儿寻的丫头,当时看中的就是这丫头的泼辣,不畏强权,这样的女子才能好好的保护恒儿和惜儿。   沈氏大步迈进了房间,身后一群女子如流水般的跟了上来。   本来宽敞的房间顿时显得十分狭小。   沈氏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秦惜,她刚欲询问,冯氏便又开了口,“呦呵,少夫人不但心宽,还如此无礼,一群长辈都到了她屋子里来了,竟然还不起身迎接着,呵呵,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就是不懂礼数!”   沈氏寒了眼,警告的扫了冯氏一眼,冷冷道,“若说起小门小户,谁有你的出身低!现在说起门第,简直就是自打巴掌!还敢瞪本王妃?看来姨娘还是怀念跪祠堂的滋味!”   冯氏面色一僵,面色还有不忿,可却不敢再多言了。   先前让王妃下了命令让她跪祠堂,她在祠堂门口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后来还是装作昏迷才逃过一劫。尽管如此,可还是不可避免的生了一场大病,这一病就病了好几日,身边除了桂嬷嬷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的儿媳妇都没有来看她一眼。想到这里,冯氏心中暗恨,狠狠的瞪了温婉一眼。   温婉当做没看到。   沈氏这才转眸看向容恒,她坐在床沿,低声问容恒,“恒儿,惜儿是不是生病了?”   容恒眼睛在冯氏身边的梅蕊身上落了一瞬,随即不着痕迹的别开了目光,他握住秦惜的手,泪眼朦胧的瞧着沈氏,“娘,媳妇她病了,方才流了好多血……”   “病了?”沈氏一惊,单手覆上秦惜的额头,秦惜额头的热度刚刚褪下,可身上还有一层的冷汗,沈氏一模便是一手的汗,她瞧着双目紧闭的秦惜,担忧的询问,“可请大夫了?恒儿,你怎么不早点说惜儿生病了!青翎,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不用了,媳妇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给她治的病呢。”容恒瘪瘪嘴,“刚才媳妇鼻子嘴巴耳朵都流血了,好吓人……娘,媳妇到底是生什么病了啊?”   七窍流血?!   沈氏这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只染了血的手帕,白色的手帕落了点点红梅,看上去十分骇人。沈氏又仔仔细细的把秦惜看了一遍,见她的鼻孔处果然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鲜血。   七窍流血!这分明就是中了毒!   沈氏面色一变,“青翎,谁负责少夫人的吃食和生活,把她给我叫出来!”   “是梅蕊!”容恒指着梅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怪叫起来,“娘!方才媳妇就是喝了梅蕊从厨房里弄来的水,所以才会突然那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梅蕊的身上。   此时的梅蕊已经穿上了衣裳,可脸色却难看的厉害,她看着面色无丝毫异样的容恒,再看看昏迷不醒的秦惜,终于明白自己搞错了事情。起先容恒叫嚷着渴了,她只当是那水是容恒要喝的,所以就把春药下了进去,哪里知道,那水竟然落了秦惜的肚子。   眼看着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梅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打死不承认!   “二公子,您不能因为不想认了奴婢,所以就拿这样的事儿来冤枉奴婢啊!”梅蕊抬起眸子,转眸看向沈氏,含泪道,“王妃,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天刚黑没多久青翎就回房歇着了。方才奴婢瞧见含雾的身子不适就赶紧和少夫人说了一声,少夫人就去含雾的屋里看含雾的情况去了。留下奴婢照看二公子,奴婢正和二公子说着话,哪里想到二公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朝奴婢扑了过来,奴婢害怕的紧,想着少夫人对奴婢的好,哪里能做对不起少夫人的事情,因此奴婢拼命挣扎,这才逃出了二公子对奴婢的束缚!奴婢被二公子扒了衣裳,只剩下一件肚兜,女儿家的脸面全都没了,本来想一死了之,可却不想在死之前蒙受不白之冤,这才跑出院子告诉了王妃和诸位姨娘,想让王妃给奴婢主持公道,求王妃明察啊!”   沈氏陷入沉思,并不言语。   梅蕊急了,把目光转向冯氏,大声道,“诸位姨娘,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断然不敢对你们说谎啊!而且少夫人对奴婢这样好,奴婢怎么可能去害少夫人呐!”   梅蕊暗恨,在二公子离开了院子之后她立马就披了件衣服跑了出去,因为她知道二公子已经不可能真的要了她,可是她做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付出付之东流!   所以她要把事情闹大,闹到阖府人尽皆知。闹到王妃不得不出来给她主持公道!   反正她和二公子的事儿只有她和二公子两个人知道,二公子是个傻的,所谓的“真相”还不是任由她随意捏造?!   想到这里,梅蕊便镇定了下来,她跪在地上默默流泪,什么都不说,只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容恒。   冯氏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瞧见梅蕊的模样,她掩唇低笑,“二公子年龄的确也不小了,瞧见女人会有欲望也是正常的。王妃,您干脆做主让二公子纳了她就是了,梅蕊这小模样生的娇俏,倒也不委屈了谁!”   梅蕊垂着的眸子蓦然一喜。   沈氏脸色却是一冷,转眸眯着眼扫了冯氏一眼,冷冷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冯氏这会儿可不怕沈氏了,反正这会儿她又不占理,她看了梅蕊一眼,轻哼道,“难道妾身说错了?难不成二公子这样平白占了梅蕊的便宜,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那也太不负责任了,咱们王府可没有这样的事儿!王妃,这次是二公子做错了事儿,就算您是他的亲娘,也不能随意偏袒的!”   沈氏瞪她一眼,转眸复看向容恒,她握住容恒的手,温柔的看着他,“恒儿,你跟娘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恒乖巧的点点头,他吸吸鼻子道,“媳妇睡觉的时候渴了,恒儿就让梅蕊给媳妇打了一壶热茶。”容恒指着空无一物的床头,“本来那壶水就放在那里了,现在也不见了。娘……本来我和媳妇都要睡觉了,可是她……”容恒指着梅蕊,面色忽然变得狠狠的,“她忽然跑过来说含雾的病情加重了,然后媳妇就去看。她忽然又跑回来,说媳妇让她来看着我……我不要,我要去找媳妇,她不让我去,把我推进屋里,还说给我找件衣服穿,谁知道出来的时候就变成光的了……娘,我没有扒她的衣服,你相信我……”   容恒委屈的嘟起嘴巴,他眼眶红红的道,“娘,你教过我的嘛,除了自己媳妇不能看别人的,也不能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恒儿很乖的,她扑过来恒儿就赶紧躲了,恒儿跑到媳妇那里找媳妇去了,然后就看到媳妇好痛苦的样子,恒儿就叫来了青翎。青翎说媳妇中了‘女儿媚’,恒儿也不知道‘女儿媚’是什么东西,但是媳妇好痛苦啊,恒儿好心痛的,青翎就让恒儿给媳妇解毒……”   沈氏的面色变了又变,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女儿媚!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后院里的女人手段层出不穷,当年就曾经有人想要算计她,给她下了女儿媚,如果不是容厉云及时赶回来,恐怕她也已经七窍流血而亡了!   她目光冷厉的盯住梅蕊,这个丫头,她瞧着是跟着惜儿的,就想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竟然有这样恶毒的心思。她恐怕以为那水是恒儿要喝的,所以故意支开了惜儿去看含雾那个丫头,自己就回来勾引恒儿!   沈氏强行按捺住胸口的怒火,继续询问容恒,“……恒儿,然后呢?”   容恒的小脸忽然一红,扭扭捏捏的垂着眼睛不肯答话了。   沈氏瞧着他的模样,再看看已经恢复正常的秦惜,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恒儿给惜儿解了药效,是她过度的担心了。   青翎见此便接话道,“王妃,事情的确如二公子所言,奴婢来的时候看到少夫人已经开始流血了,奴婢瞧着少夫人像是中了春药的症状,所以赶紧让二公子给少夫人解了毒。”青翎眸子一转,落在冯氏的身上,“若是有人不信大可以去找个大夫来验一验,看看少夫人究竟是不是中了春药!而且奴婢以前没有入府的时候曾经在江湖上混迹了一段时间,京城中能买到女儿媚这种烈性春药的地方并不多,正经的药店根本就不会卖这样的药,只有一些烟花柳巷才有。大的青楼不至于要靠卖这种东西来赚银子,所以如果想查一查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领着梅蕊去各个青楼里转一圈,让老鸨认一认便也能真相大白了。”   青翎目光讥诮,捏着拳头眯着眼瞧着梅蕊,冷声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大不必这么复杂!少夫人和二公子一直都是同吃同睡,除了那一壶水二公子没喝,其他的都和少夫人吃的用的一模一样,所以问题必然是出在水的身上!可现在那水竟然不见了,呵呵……如果梅蕊心里没鬼,怎么会把水给提走,梅蕊,要不你自己解释一下?!”   梅蕊小脸发白,抵死不认账,她就不信秦惜身体里的药性已经解了,还能被大夫查到,很显然,青翎故意诈她的。还有……她买女儿媚的地方虽然是个青楼,可京城中的青楼那么多,他们能一个个的找出来?而且茶壶已经被她扔到湖里去了,他们又找不到证据,不可能把事情全部都赖在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梅蕊又冷静了下来,她掐了大腿一把,顿时眼睛里浮起点点的水痕,她悲声道,“青翎姐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么会用自己的清白来开玩笑!”   “玩笑?”青翎讥诮,“见鬼的玩笑!我看你分明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故意打二公子的主意!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我青翎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凡是尽想着不劳而获,呵呵,你也真的动得了手!枉费少夫人这样信任你,你竟然想挖她的墙角,真是不要脸至极!”   “青翎,你说话注意一点!究竟是谁不要脸!你这样诬陷我,你就要脸了?!”梅蕊怒目而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其实根本就是你自己恶人先告状,根本就是你不甘平凡,想要撬少夫人的墙角,你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想不到你这么有心计!”   “嗤——可算见到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了!”   “你们都住口!”沈氏低喝一声,“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恒儿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梅蕊,你还想狡辩!”   梅蕊脸一白,“奴婢没有……”   “本王妃的儿子从来不会说谎!”   “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梅蕊大哭道,“王妃,奴婢知道您是为了二公子的名声考虑,可奴婢真的不敢对二公子动歪念头啊。王妃您明察啊!”   沈氏怒极反笑。   梅蕊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她故意偏袒容恒,她冷笑不已,她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容恒在他二十三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动心的女子,好不容易碰到个秦惜,他虽然傻,可对秦惜的感情却是真真的,最起码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儿子对哪家的女儿如此的上心过。   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会放着自己喜欢的妻子不碰,反而去轻薄她的小丫鬟?别笑死人了。   沈氏冷笑一声,眼神上上下下的把梅蕊给打量了一遍,讥诮道,“你以为自己是天仙还是长的倾国倾城?恒儿他什么样的漂亮女子没有见过,旁人不去轻薄,单单去轻薄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梅蕊的脸“唰”的一白,还没有白完又涌上血红,她憋红着脸,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冯氏见此却笑眯眯的道,“王妃,话可不能这样说死了,兴许二公子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换清粥小菜尝尝呢,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更何况二公子痴痴傻傻的,他的话可当不得真,眼下梅蕊的清白也没了,如果二公子不纳了她,恐怕她以后也没办法做人了,王妃还是做主给二公子纳个妾好了,呵呵,反正都是好事儿嘛。”   “你住口!”沈氏拂袖,厉声道,“我再说一次,我的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冯氏咄咄逼人,“王妃说没做过,您又没有亲眼看到!”   沈姨娘站出来和沈氏并肩而立,她也冷冷的瞧着冯氏,“冯姨娘,你不也没有亲眼看到二公子扒梅蕊的衣裳吗?”   冯氏哑然。   恨恨的瞪了沈姨娘一眼,冯氏心中暗恨,这个小贱人,成日跟她作对,仗着王爷的宠爱和王妃的看重在府中处处给她难为!她没有亲眼看到容恒扒了梅蕊的衣裳又如何?男人不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更何况梅蕊的容貌又不差!   当然,她也大概知道容恒说的才是事情的真想,但是她就是抱着把事情搅乱的态度来的,梅蕊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否则也不会因为桂嬷嬷几句话就对容恒产生了想法。如果真的让容恒纳了这丫头,以后容恒的屋里就热闹了,她再想挑容恒的错,那就简单的多了。   沈姨娘对冯氏的愤怒目光视而不见,沈氏是她的堂姐,于情于理她都要帮着沈氏,更何况她原本就看不惯冯氏的做派。明明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做了世子就能立马当上府里的女主人了,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德行!   沈姨娘讥诮的道,“所以啊,冯姨娘说话还是要注意着点儿,我入府多年,可从来都没有见二公子说过谎!”说着沈姨娘又走到梅蕊的跟前,她蹲下身子,平视梅蕊,“你说二公子轻薄你了?”   “是!”   “扒了你的衣裳,只剩下一件肚兜?”   “是!”   “期间你拼命的挣扎?”   “是!”   沈姨娘忽然笑了,她瞧着梅蕊身上整整齐齐的衣裳,呵呵道,“那我就奇了怪了,按照你的说法,既然你对二公子的举动如此的不满,还拼了命的挣扎,那为何你的衣裳竟然如此平整,半点褶皱都没有?而且挣扎间发丝都没有任何的凌乱,这真是奇怪啊。”   梅蕊心中慌乱,避开沈姨娘咄咄逼人的目光,垂眸脑子飞快的想着措辞,很快她就道,“……因为这不是奴婢的衣裳,奴婢的衣裳在内室放衣裳的地方,奴婢身上的这件衣服是奴婢慌乱之下从少夫人柜子里拿出来的。至于头发……是奴婢护住了。”   沈姨娘微微一笑,扯扯梅蕊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衣裳,笑道,“那就更奇怪了,清白都要不保了,竟然还有闲工夫护住头发!呵呵,本姨娘还真是万分不理解你这行为!还有……你可否和本姨娘解释一下,如你所说,二公子在屋里没出去,是你拼了命的逃出了屋子,既然如此,你竟然还有功夫到柜子里去找一件衣裳穿?而且还能穿的如此整齐妥帖?”   梅蕊咬着唇,她是真的答不出沈姨娘的问题,她仰着头,委屈的瞧着沈姨娘,“姨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您信也好,不信也好,奴婢能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   梅蕊是个聪明的,知道她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对自己更有利,多说多错!   “最后一个问题,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清白被二公子给霸占了,如你所说,你对少夫人如此忠心耿耿,那么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把二公子轻薄你的事情告诉所有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奴婢只是想让王妃给奴婢主持公道,还奴婢一个公道……”   “那你大可以找姐姐就好。”   “奴婢……担心王妃偏袒二公子。”   沈姨娘哈哈大笑,“梅蕊啊梅蕊,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诡辩的能力如此之强,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少夫人的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哈哈,我的问题问完了,想来屋子里聪明点儿的也听出一些端倪了,我就不问了,姐姐,这事儿您自己处理吧,一些不安分的人啊,留在哪里都是祸害!”   “沈姨娘,奴婢和您无冤无仇……”   “得了得了。”沈姨娘站起身子摆摆手,“我们两个的确无冤无仇,可我就看不起你这样不懂得安分守己的人,是什么身份就安安心心的做你分内的事儿,奢求你求不来的东西,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别以为你自己多聪明,就你那点小把戏都是别人玩剩下的了,下次还是找个高明点的法子吧。对了,你方才不是说你原本想一死了之吗?”沈姨娘指着屋子里的墙壁,“诺,想死还不简单,一脑门子撞上去,我保证没有人拦你,去死吧去死吧,赶紧的去死,可千万别在我跟前碍我的眼了。”   梅蕊面色憋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说要死只是说说而已,她才十五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可没有那个勇气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把。   事已至此,屋子里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一个小丫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那凤凰岂是那么好当的!所有人都讥诮的瞧着梅蕊,真真是不要脸,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自己的小姐抢男人,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二公子欺辱了她,不就是欺负二公子是个傻子,说话没有人相信吗!   梅蕊意识到事情已经转向不利的方向,低着头脑子快速的开始想对策,她的脑子转的飞快,王妃肯定是不能指望了,几个姨娘都是和王妃一个鼻子出气,她也指望不了,思来想去,她转身跪在了冯氏面前,她大哭道,“姨娘,您给奴婢做主啊,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王妃说句话都能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奴婢怕,奴婢好怕啊,姨娘您救救奴婢,就当没有今日这样的事情,奴婢认了……”   沈氏气的胃疼。   呵呵!   她认了?她就当没今天的事儿?   多委屈多隐忍的口气!   传出去恐怕谁都要说她这个简亲王妃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容不下了!   她要息事?她偏偏不把这事儿给压下去!   沈氏刚要开口,床上的秦惜皱紧眉头,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直关注着她的容恒立马眼睛一亮,他忙俯身查看秦惜的情况,“媳妇媳妇……你怎么样了?好一点没有?”   “容恒,好吵……”   秦惜脑子依旧混沌着,隐隐约约昏迷中听到好多人在耳边一直在吵,她被吵的实在是头晕欲裂,因此醒了过来。   艰难的睁开眼睛,秦惜身子才微微一动就是一阵疼痛,浑身如同被东西碾过一般,疼的厉害。秦惜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影影倬倬似乎看到了许多人,可视线朦胧,一个都看不真切。   容恒慌忙扶起了她,他用力抱住秦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媳妇你吓死我了,你刚才流了好多血……”   秦惜被容恒抱在怀里,身上疼的厉害。她艰难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沈氏。   她拍拍容恒的背,声音干涩,“容恒……娘在呢,你快松手。”   “不要不要,媳妇你吓死我了,呜呜……”   秦惜脑子慢慢的从混沌转为清醒,她记得她刚刚到含雾的屋子没多久就开始浑身发热滚烫,而且身体里那种骨子里的渴望让她几乎难以自控的脱自己的衣裳。后来……后来……   秦惜皱眉,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浑身都痒,后来渐渐的没了知觉,最后下身一疼,所有的痒仿佛都聚集在一个点上,最后她就昏迷了过去……   她仔细的回想着所有的情节,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水!没错,就是那杯水有问题!   秦惜喉咙一阵巨痒,她捂着唇剧烈的咳嗽起来。容恒慌忙放开了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媳妇……媳妇你好点了没有?”   好一会儿秦惜才止住了咳,她坐在床榻上,紧紧的拉住容恒的衣袖,“容恒,我刚才喝的水有问题,肯定是有人在我的水里下了药!青翎,你快查查,究竟是谁能接触那水!”   青翎努努嘴巴,示意秦惜看向跪在地上的梅蕊。   梅蕊?!   秦惜瞪大眼睛,第一直觉就是否认,“不可能!”   “少夫人,就是她,她以为那水是给二公子喝的,在水里下了春药试图勾引二公子,然后把您支出去让您去看含雾!想趁二公子药性发作的时候动手,但是二公子根本没有中毒,所以她的计划没有得逞,被二公子扔出了院子。她还恶人先告状,把王妃等人都叫了来,还说是二公子对她图谋不轨,二公子扒了她的衣裳,意图让王妃给她主持公道呢。”   青翎冷冷的看了梅蕊一眼,道,“少夫人,您这次真的是瞎了眼了,身边竟然留着这样的祸害,这次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   秦惜真的觉得难以置信。   三个丫鬟里虽然她最看重的人是秋意,可是她对含雾和梅蕊该做的自认为都做的很好,她体谅她们两个不容易,看着她们两个年龄慢慢的大了,还想给她们安排一门亲事。   可梅蕊就是这样报答她的?!   可除了这个解释,秦惜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她喝的水显然是有问题的,而那水分明就是梅蕊拿来的。还有……她明明让梅蕊去给含雾去大学士府请表哥过来给含雾医治,如果她去了,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子有些眩晕,扶住容恒,眼神瞬间闪过不信,狐疑,失望,痛心!   “梅蕊,你当真对的起我!”   梅蕊爬到秦惜床沿,泪眼朦胧的瞧着她,“少夫人,奴婢真的没有,二公子冤枉奴婢的,奴婢真的没有啊!”   容恒冤枉她?!   如果容恒真傻,秦惜或许会有这样的怀疑,可容恒不傻。秦惜摇头苦笑,“梅蕊,你当我是傻的吗!”   “小姐……”   “梅蕊,我自认为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算计我?!”   “奴婢没有……”   到现在还在狡辩,秦惜别开了眼,她困倦的倚在容恒的肩头,抱歉的对沈氏笑笑,“母妃,按理说儿媳院子里的丫鬟应该自己处置,可是原来惜儿现在困倦……您处置了这奴婢吧!”   沈氏点点头,安抚秦惜,“你好好歇着,这种事情用不着多难过,以后母妃给你找更好的丫头。”   秦惜无力的扯唇笑笑,没有做声。   在她的心里,含雾梅蕊和秋意是不同的,虽然梅蕊和含雾她很少会用,但是她们两个是陪伴着秦惜童年的两个丫鬟,在秦府的时候,秦惜刚刚重生的那一阵子,那时候是秦惜最困难的时候,当时她和孙氏在秦府里还没有什么地位,多少丫鬟婆子明着暗着的欺负她。   可是梅蕊含雾还有秋意她们三个一直都是维护着她的,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云氏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去厨房里抢走了她的吃食,梅蕊直接冲上去和那丫头打了起来。   秦惜不擅长表达,可是谁对她好,她都会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   她从秦府出嫁的时候孙氏原本想给她再安排两个年纪小一些的丫头做陪嫁,这样一来能伺候的她时间长一些,二来也是担心陪嫁丫头跟她到了王府心变大了,不满足于做一个小丫鬟了。   当时她还不以为意,可现在看来……恐怕还是娘看人看的比较准,她恐怕早就看出这个梅蕊不是个安分的了吧。   秦惜失望的闭上眼睛。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姐您为什么不相信奴婢,您难道不记得当初在秦府的时候奴婢多么维护您吗……”梅蕊见秦惜闭上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恨,她转过头,挺直背脊,仰着脖子倔强的道,“奴婢没做就是没做,你们这样没有证据随意诬赖奴婢,奴婢死了不打紧,这事儿总是要传出去的,大不了奴婢和王府的颜面一起消失!”   “我能作证!”   门外赫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所有人都惊愕的转过头去,就看到含雾在小丫头的搀扶下,艰难的往屋子里走来。   沈氏看着含雾,皱眉,“你能证明梅蕊的话都是假的?”   “是的!”含雾痛心的瞧着梅蕊,“梅蕊,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你现在认错……小姐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还会从轻发落你……”   “我都说了不是我!”   “我也希望不是你!”含雾艰难的走过来,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走这么几步路额头上就冷汗涔涔,脑中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慌忙扶住身边的小丫鬟。好半晌她才缓过劲来,白着脸瞧着梅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倒了我的药,我也不会相信!”   梅蕊面色陡然一白。   含雾苦笑着看她,“这一场病来的太突如其来,我浑浑噩噩的过了这十多天,每日里你都会来看我,我还只当你念着我们的情分,却不想你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就因为我负责里屋的事情,所以你就让我重病不起,这样你就能在屋里伺候少夫人和二公子了!梅蕊,你的心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连二公子你都敢妄想!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你难道忘了我们在秦府时候的日子了吗!那时候虽然日子清苦,可咱们主仆几个的心都是拧在一起的,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含雾说这么一番话,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她粗喘几声,扶着小丫头跪倒在地,看向沈氏,含泪道,“王妃,奴婢可以作证,证明是梅蕊故意勾引二公子的,她前段时间就不对劲了……可是奴婢没能及时看出来,这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奴婢不求别的,但求王妃能看在梅蕊也曾经忠心护主的份上,饶了梅蕊一条性命。”   “快起来!”沈氏使了个眼色,章嬷嬷立马把含雾给扶起来,沈氏感慨的看着她,轻声道,“你是个好姑娘,可这事儿却不能依你,梅蕊她试图引诱二公子已经是死罪,还带着烈性媚药,险些让少夫人性命不保,这同样是死罪,本王妃饶不了她!”   烈性媚药?   含雾震惊的转眸看向秦惜,瞧见秦惜苍白的面色,还有地上的那个白色染血的手帕,痛心的瞧着梅蕊,瞧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含泪摇头,“你真是没救了!”   她顺着章嬷嬷的搀扶起了身,“王妃,您当奴婢方才没说那话,您……随意处置吧!”   ☆、第二十四章 处置!善妒的秦惜   “处置!凭什么处置我!”   梅蕊发了疯似的跳起来,愤怒的指着秦惜,“如果不是你逼我,我怎么会这样做!”   逼她?   她什么时候逼她了?!秦惜皱紧了眉头。   “你还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为什么不让我伺候里屋,而是让含雾来?不就是因为含雾生的普通,你知道二公子不会看上她吗!还有,王妃让把青翎赐给你,为的不就是给二公子做通房吗,既然都是做通房,为什么你不找我,反而找一个外人!少夫人,奴婢跟了你十多年,对您从来都没有过二心,可碰到了什么好事儿您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都是秋意姐姐,秋意姐姐聪明能干,奴婢不说什么,您带着秋意姐姐参加宫宴,她就被大景的太子爷看上了。如果你带了我,我同样有这样的好运!”   梅蕊爆发了,把心里堆积的所有不满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王妃想让青翎给二公子做通房,你年龄小不能生孩子,所以你不拒绝,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就是这样回报奴婢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您却宁肯把好事儿都推给外人,也不愿意给奴婢!”   秦惜听的目瞪口呆,她震惊的倚在容恒的肩头,无力的看着梅蕊,讥诮道,“你竟然是这般想的!”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奴婢想错了吗,奴婢哪里错了!”梅蕊挥舞着手臂,眼神恨恨的望着秦惜,“我恨你!我恨你!青翎是个外人,外人呐!她刚刚进院子你就让她管院子里的事儿,你就让我和含雾全都听她的,你不就是想提拔她吗!”   含雾瞪大眼睛,苍白着脸色瞪着梅蕊,“……你胡言乱语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少夫人之所以让她们听青翎的,自然是因为青翎是王妃给的人,少夫人就是瞧着王妃的面子,也不可能对青翎冷眼啊,更何况青翎到了院子里不骄不躁,凡事都处理的极好,含雾自认换了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有能力的人管着她们,她们为什么不听从?   “我有没有胡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梅蕊愤愤的瞪着含雾,挥舞着双手宛若癫狂,“你就向着她吧,你就继续对她忠心耿耿吧,她的心根本就是铁做的,你这样向着她,迟早有一日要吃亏!我等着那一天!”   含雾在小丫头的搀扶下,浑身颤抖着走到梅蕊的身边,她在她面前站定,一双眼通红。忽然,她扬起手臂,用力一挥。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含雾高烧未退,此时浑身也没有多少力气,耳光虽然打的响,却不是很疼。她握着拳头,恨其不争的道,“你给我住口!少夫人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在秦府咱们再多的苦都熬过来了,现在生活好了,少夫人对我们也好,是不是这样就造成了你现在这种心思?!且不说少夫人和二公子感情极好,就算他们感情不好,少夫人要给二公子安排通房,这种事情岂容你置喙!又哪里容的了你一个奴婢有如此想法!”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梅蕊捂着脸,愣愣的看着含雾,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打的就是你!”含雾粗喘一声,扶住小丫头,厉声道,“你做了对不起少夫人的事情,现在受到惩罚,你还觉得委屈不成!”   “我本来就委屈!”   “够了!”秦惜打断她,她扯唇一笑,目光却冷冷的,“梅蕊,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这样对我!”   “给二公子安排通房……”   秦惜讥笑,“谁告诉你青翎是母妃给容恒安排的通房?又是谁告诉你我准备给容恒安排通房的!”   “不管是谁说的,这都是事实!”   “事实?”秦惜喃喃着这两个字,忽然冷冷的笑起来,“你所谓的真相就是你自己臆想的猜测,不管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我今天就告诉你,青翎是母妃安排在我身边,保护我和容恒安全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梅蕊面色一白,“……不可能,这不可能!”她霍然仰起头来,状若癫狂,“既然你不是防着我,那为什么你说要给我和含雾安排婚事,难道不是故意要让我和含雾没有机会吗!”   “嗤——梅蕊,不得不说,你的想象力真的很好,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事儿也是你的臆想。你和含雾已经及笄,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纪,我在秦府的时候就想给你们安排婚事,可是为了能让你们做我的陪嫁,也因为秦府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我就按捺了下来。到了王府之后我就让人打探合适的人选,选到了两个年轻的管事,这才想着尽早把你们两个嫁出去,哈哈……却没想到我一番好意竟然被你曲解成这个样子!”   梅蕊霍然瞪大了眼睛,她瘫软在地上,失神的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怪只怪你自己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一步错步步错!”沈氏对梅蕊没有一丝同情,她目光冷厉的瞧着梅蕊,“本王妃告诉你,你们少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本王妃选了青翎让青翎跟着少夫人和恒儿,为的就是青翎武功高强,可以保护他们两个的安全,半点没有要给恒儿纳妾的想法。枉你们小姐刚刚入府没几天就让本王妃给你和含雾留意着年轻有为人品绝佳的管事,本王妃瞧着少夫人对你们两个看重,便也另眼相看了两分,却没想到你竟然犯下这样的错事!今日不管你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本王妃都不能轻饶了你!”   梅蕊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错了?   她竟然错了!   可是明明有人说了,明明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另一个方向,明明是她想的那样,可今天却全部都颠覆了!   她愣愣的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有人讥诮,有人恨其不争,有人一幅看戏的模样,却没有一个人对她有丝毫的同情。梅蕊转眸看向容恒,容恒坐在床沿上,眼神澄澈,面容无辜,仿若一个谁都能随意哄骗,可他的单手却揽在秦惜的腰身上,目光怜惜,眼神温存。   梅蕊愣愣的看着相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眼眶流下两行清泪。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发现,二公子和少夫人之间有一股子淡淡的情愫,虽然很淡,但是却难以忽视。尤其是二公子,他低着头看着少夫人,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除了她眼睛里再也容不下旁人。   是啊。   她又不是天仙,二公子和少夫人两个人两情相悦,少夫人比她漂亮比她善良,也比她聪明,她怎么就以为只要她一勾引,二公子就会对她倾心呢!   梅蕊愣愣的笑出声来。   她失去了什么啊……   她失去了少夫人的信任,失去了含雾对她的信任!这是最重视她的人,可她却让她们伤了心……   她差点害死含雾,还差点害的少夫人七窍流血而死。   梅蕊瘫软在地上,几乎成了一滩烂泥,她失神的笑着,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她的眼泪都笑出来,流了一脸。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   秦惜别过眼去。   “小姐,您能不能……”   “够了!”沈氏打断梅蕊没有说完的话,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错了就是错了,既然做了错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有些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的了的。”沈氏看向秦惜,“这丫头就交给我处置了!”   秦惜抿着唇点头。   其实按理说沈氏不该插手秦惜院子里的事情,可是梅蕊这样的人是肯定不能留在身边了。正因为梅蕊是秦惜带来的贴身丫鬟,所以才更不能交给她处置。   处置轻了达不到震慑众人的效果,处置的重了旁人又会觉得她冷血无情。   沈氏对章嬷嬷摆摆手,“谋害身边的小姐妹,意图勾引二公子,还险些谋害了少夫人,本来要杖毙,但是黏在梅蕊伺候过少夫人的份上。把梅蕊卖到青楼去,既然她这么喜欢勾引男人,就让她受个够!”   梅蕊面色“唰”的一下白个彻底。   屋子里所有人都噤声,敬畏的看向沈氏。王妃狠起来的时候是真的狠,把一个没出阁的小女孩卖到青楼,但凡是个女子都承受不住。   青楼里龟奴们的手段层出不穷,众人怜悯的看向梅蕊,还不如被杖毙算了,最起码干脆利落!   含雾瞧着软倒在地上的梅蕊,心下难受的紧,她动动嘴,想要求情,可看向同样闭上眼睛倚在二公子怀里的少夫人,已经到喉咙的话又吞了下去。   梅蕊差点害死了少夫人,如果求了情,少夫人的罪就白受了!   而且,王妃已经开了口,她一个做奴婢的就算求了情,能有什么作用?!   “拖下去吧。”沈氏摆摆手。   章嬷嬷点点头,对身后的粗使婆子吩咐了一声,两个婆子立马架着梅蕊,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梅蕊面色发白,浑身发软,整个都是被婆子给拖出去的,等到了门口的时候,她突然白着脸直起了脖子,“等等!”   两个婆子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梅蕊站直身子,转眸看向秦惜,愧疚的道,“少夫人,奴婢对不住您,但是奴婢说的那些不是奴婢空穴来风,想来是有人故意给奴婢下了套,而奴婢就当真傻傻的入了套,当真以为少夫人和奴婢存了生份的心……奴婢自知罪无可恕,能保住一条小命已经是王妃瞧着少夫人的面上,奴婢今后不能再伺候在少夫人跟前,但是这府中有人想对少夫人不利……还请少夫人从今往后处处小心些……”   秦惜眼眶微酸,无声的点点头。   梅蕊见了,这才含泪离开。   梅蕊这一走,屋子里立马就冷凝了起来,沈氏瞧着秦惜疲惫的模样,知道她中了毒而且又和容恒圆了房,所以也十分体谅她。她对众人摆摆手,“都散了吧!章嬷嬷,把今儿个这事儿都传到府里去,给府里一些存了坏心思的人都给我敲敲警钟!”   “老奴明白。”   沈姨娘已经迈步准备离开了,冯姨娘的脚却没有动一下,她眯着眼睛笑笑,“王妃,梅蕊这事儿吧其实是挺让人意外的,但是梅蕊说的也没错,王妃,您当真不考虑给二公子纳个妾?”   秦惜面色一冷,容恒垂着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冷意。   若是换成秦惜没有对容恒用感情之前,容恒要纳妾,她双手双脚的赞成,可是现在……门都没有!   如若他要纳妾,要么先休了她,要么就杀了她。   秦惜转眸看向沈氏,她心中有些忐忑,因为简亲王府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她年纪小,暂时肯定不能生孩子,否则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尸两命。而沈氏现在很需要容恒诞下子嗣。   有了孩子,才有和容念初争一争的筹码。   而梅蕊这事,王妃之所以处置梅蕊,第一是因为梅蕊擅作主张勾引容恒在先,第二是王妃看重门第,像梅蕊这样的女儿家,肯定是不能给容恒做妾的。第三则是因为她和容恒刚刚成亲还不到一个月,王妃当初把她娶进王府为的就是让她能照顾容恒,现在她和容恒还没有培养出深厚的感情,王妃这个时候给容恒纳妾,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但是她不敢确定,如果这三种条件都不具备了,王妃会不会给容恒纳妾!   她不安的看向沈氏,等着她如何回答冯氏的话。   沈氏捏紧了帕子,转眸讥诮的瞧着冯氏,方才梅蕊说故意有人给她下套,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梅蕊到了这份上没必要说谎而给她下套的人,除了冯氏她再也想不到别人。   沈氏冷笑道,“冯姨娘多心了,本王妃可不像一些恨不得自己的儿子娶个十个八个的,只要恒儿和惜儿过的好,他一辈子不纳妾本王妃都没有任何意见!后院里的人多了,总归是要闹出些鬼来的,这些在场的人大概都深有体会了,本王妃可不想自己儿子的后院永无宁日!”   冯氏面色一僵,她最近一直张罗着给念初纳妾的事宜,沈氏这摆明了是在骂她呢。刚欲反唇相讥,突然想起前两天跪祠堂的场景,冯氏硬生生的压住这口气,转眸攻击秦惜,“王妃还真是个为儿媳考虑周全的好婆婆,不过这都是王妃的个人想法,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就是人之常情,二公子又贵为定安候,有些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除非……”冯氏话音一转,笑眯眯的瞧着秦惜,眼角的皱纹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除非少夫人善妒,不允许二公子纳妾,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冯氏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如果秦惜不同意给容恒纳妾,那就是坐实了善妒的名声,如果她装大度贤惠要给容恒纳妾,那刚刚好,她到时候一定会给容恒送来几个美人,正如王妃说的那样,妾室多了,后院里总是安宁不了的,她就是要让容恒的后院永无宁日,这样沈氏每天处理这些事情都要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来压制念初?   冯氏的算盘打的响,却不代表秦惜就要接招。   呵呵……善妒?   好大一顶帽子压过来。   秦惜半点不在意,他捏捏容恒的掌心,示意容恒把她扶起来,容恒半抱着她起身,在她的背后塞了一个大迎枕。秦惜调整姿势,躺在迎枕上,含笑对冯氏道,“姨娘也不必试探了,今儿个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秦惜从来就不是个宽容大度之人,我的相公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除非有朝一日他厌倦了我,想要娶别人,那很简单,我们两个立马和离,和离了之后他爱纳多少妾就纳多少妾,爱抬多少姨娘就抬多少姨娘!可只要他和我秦惜还是一天的夫妻,我就决不允许他跟别的任何女人有一丝半毫的关系!姨娘的心思这屋里一堆人有谁不是心知肚明,我就明确的告诉姨娘,你可以死了你那番心思了!”   屋子里众人鸦雀无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坦白说,哪个女人想跟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相公?可是现实让她们不得不屈服,所有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如果她们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相公就要被人说成是善妒,就要被人说成是毒妇!   屋里的人除了沈氏都是妾室,可尽管身为妾室,她们哪一个不曾年轻过,不曾在出嫁之前做过女儿家嫁给如意郎君,从此如意郎君只疼她爱她一个人的梦。   可梦终究是梦而已,就算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也断断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了,那就是妒!   一顶善妒的帽子压下来,所有人就会像看异类一样看着她,进而开始排斥她,因为生怕一旦和她靠近,就会沾上同样的罪名。   善妒……这可是七出之条之一啊,一个弄不好就要被夫家休弃的!   温婉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惜,心中既震动又鄙夷!   震动她竟然敢挑战女儿家们的底线说出这样的话,她转眸看着屋子里一圈的人,恐怕到了明日秦惜善妒的名声就要传播出去了!鄙夷她凭什么这样说?!   容恒是个人,不是一个物事,也不是她秦惜的所有物,她凭什么这样要求容恒?   温婉越想脸色越难看,忍不住道,“少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二公子可不只是王府的公子,他是皇上钦封的定安候,就算和别人不一样,却也不能被你这般欺压!你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过分?”秦惜耸耸肩,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我不觉得哪里过分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我对容恒好他便对我好,我对他忠诚,便也要求他对我同样的忠诚,这也算过分?”秦惜笑看着温婉,“像大嫂这样的贤良淑德我秦惜肯定是不可能做到了,但是大嫂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儿女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这番话母妃都没有说什么,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只要我和容恒两个人过的开心,只要他愿意,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大度’二字破坏了自己的幸福!”说着秦惜转眸看向容恒,“容恒,你想纳妾吗?”   “不想不想。”容恒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要剧烈,他张开手臂抱住秦惜,深情的道,“我才不要纳妾呢,纳妾像冯姨娘似的,又丑又老,还经常找娘的麻烦……送给我我都不要,我就要媳妇一个人,以后和媳妇白头到老,相濡以沫。”   又老又丑……   秦惜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她摸摸容恒的脸,笑的温柔,“真乖!”   冯姨娘气的脸都要绿了。   她长的是没有沈氏漂亮精致,可竟然敢说她又老又丑?!   哪个女人不讨厌这样的话!   冯氏咬牙怒视容恒和秦惜,“你们说话给我注意点!谁又老又丑了?!秦惜,你也别得意,男人从来都是这样的,呵——现在新鲜劲儿还没过,自然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我就瞪大眼睛等着,等着他新鲜劲儿过了之后,我倒要瞧瞧他纳了妾你如何自处!”   瞧着冯氏铁青的脸色,秦惜笑的越发温柔,“恐怕以姨娘的年纪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沈氏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惜,她对秦惜的话并不反感,当初她看重秦惜就是心地善良能照顾恒儿,而恒儿的情况也的确不适合纳妾,别说不适合,哪怕恒儿好好的,她也不想让恒儿纳妾。   不为别的,女人终究都是了解女人的。   当年太后对她也很好,可是她入府半年肚子里半点动静都没有,太后还是着急了,当时就下令让容厉云纳妾。那时候容厉云不同意纳妾,太后还以为是她从中作梗,那段时间一直都不给她好脸色看。   后来她入府两年,肚子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容厉云到底是没有顶住压力,她承认,起先的时候她心里的人根本容厉云,她打心眼里喜欢的人是孙清正,那个谦和温润的男人,可她是个很传统的女性,既然嫁了人,不管再难,喜欢的人也要从心里剜掉,她努力的尝试,尝试着喜欢上容厉云。   喜欢上容厉云其实是一件不困难的事情,他年轻的时候性格暴躁,脾气很不好,可是在她面前的时候从来都是温柔的,他对她是真的好,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她的面前。   两年的时间,她的心早就融化了。   可就在那时候,容厉云纳了妾。   她当时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想让容厉云纳妾,一点都不想,可是她不能说,因为当时的她没有成为所有人公敌的准备,她怕,她担心别人会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担心别人明里暗里的骂她善妒。   沈氏苦笑,当初的她如果有秦惜这样的魄力,明明白白的告诉容厉云,不许他纳妾,如果纳妾就和离。如果她能做到这样,容厉云想必也能顶住压力,就算他真的顶不住,大不了真的和离,那样的话……后面的那么多痛苦是不是全部都能避免掉了?   沈氏咬着唇,走到床边,坐到床沿上,用力握住秦惜的手,郑重的道,“惜儿,你说的是对的,今天母妃在这里给你做个见证,假若恒儿当真对不起你了,我这个做娘的第一个就饶不了他!如果你们两个当真没有感情了要和离,我也绝无二话。但是如果你们两个好好的,有人非要看不惯的硬生生往你们中间塞人……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满意的看到冯氏面色微变,沈氏瞧着秦惜和容恒,坚定的道,“你们两个放心,除非是我死了,否则谁都不能逼着恒儿纳妾!”   ------题外话------   最近这两天太忙了,更新字数可能不稳定,等某心忙完了到常州了一定会努力努力的恢复万更的,么么哒,爱你们。   ☆、第二十五章 怒斥容恒   沈氏话音落下,冯氏的脸便青白交加的难看起来,她握紧拳头,努力的抑制住呼吸,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人拉住了衣袖。   冯氏转眸就瞧见温婉冷凝的面色,她拂开温婉,“你做什么!”   “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温婉是打心眼里妒忌秦惜,妒忌她能嫁给容恒,现在同样的妒忌她能有一个如此向着她的婆婆。她再看看冯氏,此时的冯氏面色狰狞扭曲,她作为一个小妾,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就算是受了王妃的冷嘲热讽,也该学会隐忍。可她没有,张牙舞爪的样子恨不得能冲上去抓花王妃的脸。   温婉瞬间满脸的厌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   她皱紧眉头,努力压制怒火,“现在太晚了,回去歇着吧。”   冯氏不听劝,“不走!”   温婉的火气也上来了,不走?好!那就让她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吧,人家一家人明显的和睦着呢,她还想三言两语就把旁人的和睦家庭给拆散?简直可笑。   她扶住绿珠的手,给王妃福了一礼,“母妃,儿臣先退下了。”   沈氏不冷不淡的点点头。   温婉转身就离开,有了温婉带头,一直在屋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众人总算是有了离开的理由。沈姨娘对沈氏点点头,同样福了一礼无声的退下了。紧接着,薛姨娘,文姨娘也都带着身边的人退了出去。   房间里对峙的人瞬间就成了冯氏和沈氏两人。   没了众人,冯氏底气显然不足,她心中恼恨,都是温婉那个下不出蛋的玩意,竟然让她现在变得这样尴尬,明明最开始的情况于她是好的!   她踌躇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王妃……”   “滚回你的院子里去!”   冯氏面色一僵,她好歹也是世子爷的生母,王妃就这样一丁点的面子都不给她留!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冯氏,别以为有个容念初你就能在府中横行霸道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永远都是妾室!”沈氏冷冷的看着她,“你做的那些事最好别让我抓住把柄,否则就是王爷护着,本王妃一样能把你往死里整!”   冯氏面色发白,狼狈的退了出去。   她知道王妃说的都是真的,她并不是头一次想要整死她了,只是王爷看在念初的面子上一直都替她收拾残局,可是她知道,那是因为她还没有触及沈氏的底线,否则……沈氏真的恼恨起来,一定要惩治她,王爷一样会放任她。   出了院子,屋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冯氏扶着桂嬷嬷的手,瞧见四下无人了,才咬牙痛恨道,“沈氏,沈氏!她不压着我一头她就难受!今天这事儿明明是对我们有利的,偏偏又让她们给化解了!桂嬷嬷,我真恨啊,你说沈氏她怎么不死!她怎么就不死!”   桂嬷嬷一惊,慌忙捂住冯氏的嘴,“姨娘,您慎言!”这样的话传到王爷的耳中,王爷知道姨娘恨不得王妃死,恐怕第一个就要处置了她!   冯氏甩开桂嬷嬷的手,恨声道,“慎言!慎言!你们从来都是让我谨言慎行,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了!从我入府开始,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沈氏她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以前我刚刚入府的时候她就摆脸色给我看,现在更过分,我有了念初,我的念初还做了世子爷,她还摆脸色给我,我和那些姨娘不一样,我的儿子是世子爷啊!可是她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小丫鬟一样,说罚就罚,说训斥就训斥,我不甘,我恨呐!”   “姨娘,老奴知道您不甘,可是没法子的。”桂嬷嬷奉劝她,“您千万不要对王妃动什么念头,王爷瞧着是不管后院里的事儿的,但是王妃院子里他肯定是关注着的,万一王妃真的出了事,他不会直接找证据,但凡是和王妃的安危有那么一丝半毫关系的人,他通通都不会放过的!”   “我知道!”冯氏咬牙,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她早就下手了!   桂嬷嬷叹口气,安抚冯氏,“姨娘别说傻话了,您还是安安心心的管好世子爷的事情才是最当紧的。毕竟王爷看重世子爷,但是现在王爷已经好几次都对世子爷发了火,这一点您可要小心些啊,依王爷的性子,只要没用的人他肯定不会多费心思的。王爷对王妃那样的好,可是二公子痴傻了,他还不是一样的对他放弃了?所以您可一定要好好劝劝世子爷,让他千万不要和王爷对着来!”   说起容念初,冯氏再次咬牙,她边走边恨恨的道,“我知道,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劝!王爷让他纳妾,从去年六月催到了今年过完年,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肯,为此王爷发了好几次脾气,还跑到我这里来训斥我,说我没有教好念初,可是我怎么教?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听我的劝,我让他纳妾纳妾!他就是不听,每次我一提起,他还要跟我翻脸,我能有什么办法!”   桂嬷嬷想了想,“既然世子爷那里不好入手,您不妨从世子妃入手!”   提到温婉,冯氏越发的恼火起来,大骂道,“温婉这个贱人,不帮着我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念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女人回来,她如果不是我的儿媳妇,我恨不得杀了她!”   桂嬷嬷低低的笑,“姨娘,您不是想给世子妃一个教训吗,眼下不正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机会?!”   “姨娘,您以为世子爷对世子妃就没有不满了?”桂嬷嬷诡异的笑笑,“据奴婢所知,世子妃嫁给世子爷五年都没能对世子爷上心,世子爷心里越是在意世子妃,他心里就越是难受,您刚好用这个事情,在世子妃身上动手脚,您大可以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怎么做?”   “刺激世子妃,世子妃以前不是想嫁给二公子吗,您就多带世子妃去见少夫人和二公子,让她每天都看到他们两个有多么亲热,再顺便对她态度差一些。最好是把她刺激到快爆发的时候把世子爷给唤来,她心情不好对世子爷难免就会冷脸,到时候世子爷受了创,您再提起纳妾的事儿,老奴看,到时候世子爷就算是为了气一气世子妃,恐怕都会答应您的要求,那般的话王爷也高兴,顺带着也能高看您几眼。”   冯氏眼睛一亮,“没错,就这样干!”   ……   此时屋里的气氛也有些尴尬。   房间里只剩下沈氏章嬷嬷还有容恒秦惜和青翎几人,王妃瞧着秦惜苍白的面色,心下怜惜又有些担心。   容恒痴傻,她也不避讳容恒,坐在床边握住秦惜的手道,“惜儿,唔……你年龄还小,原本你入府之前你母亲就曾经跟我说过这些话,说你及笄之前不让你和容恒圆房……恒儿年龄不小,但是心智不大,所以娘就没有跟他特意叮嘱过,他也不懂男女之事。”   秦惜很想翻白眼,不懂?以前装傻的时候就把她的便宜全都给占光了。   沈氏哪里知道这些,自顾自的说道,“……这一次你们这样仓促的圆房,说起来是我没有对得住你母亲的嘱托。你这个年纪若是怀了身孕也不是好事,等会儿我让厨房给你熬些汤药来,你……没意见吧?”   秦惜摇头,她知道王妃是真心为她打算的。   说真的,她压根没有想到王妃竟然能说出方才那一番话来,她要霸占容恒!凡是做母亲的,没有不想自己的儿子能开枝散叶,多子多孙的。可王妃竟然能支持她不给容恒纳妾,这一点她是真的意外。   她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娘亲就曾经说过,年轻的时候动过给爹爹纳妾的念头,不为别的,因为太多人风言风语,她是个女子,她当时真的有些承受不住。但是爹爹很支持她,那些流言蜚语爹爹就当做听不到,该对娘如何还是如何,他们这才坚持了下来,最后同样过的万分的幸福。   秦惜从来都没有看到爹娘吵过架,就算偶尔拌嘴,爹爹也会尽量的让着娘亲,从来也不让她受委屈。   她心里虽然觉得那样的感情来的少之又少,心里却还是期盼着的,没想到当真就让她遇到了容恒。   她很想生个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她希望能长的像容恒,或者像她,那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惜儿?”沈氏见秦惜许久不曾说话,不由得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秦惜立马回过神来,她含笑看着沈氏,笑道,“母妃,惜儿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还是算了!凡是都讲究个缘分,如果孩子真的来了,那就是惜儿做母亲的时候到了,和孩子的缘分来了,而且不少的女子都是十五六岁就生孩子的,不都是健健康康的吗?及笄也好,没有及笄也好,左右不过是相差半年多的事情罢了。”   “可是……”   “母妃您放心吧,哪有那么巧就真的怀上了。”秦惜反握住沈氏的手,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撒娇道,“而且是药三分毒,吃药对身体不好啊,惜儿才不要吃药呢。”   沈氏无奈的笑笑。   是啊,哪里有那么巧,当年她入府两年才生下了恒儿,如今温婉入府五年了都没有怀上孩子呢。   她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不吃药了,吃药的确太伤身子了。”   “谢母妃!”   “你今儿个伤了身子,好好歇着,这两天就不要跟着母妃学中馈了,等养好了身子再说,你好好休息。”沈氏拍拍容恒的肩膀,“恒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容恒看了秦惜一眼,转身和沈氏出了屋子。   “娘……”   “恒儿……”沈氏踌躇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和容恒开口,她看了看容恒的眼睛,按捺着说道,“恒儿啊,你媳妇她身体现在不舒服,你知道吗?”   “……知道啊。”   “呃……你知道她为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容恒摇头。   “今天你媳妇鼻子嘴巴都流血了,需要静养,所以……以后你和惜儿睡觉的时候,你不许碰她,知道吗?要离她远远的,要不然惜儿又要生病了。”   沈氏作为一个母亲,这些男女的事情其实不该由她来和容恒说,可容恒除了她的话,别人的话也听不进去,她也是没法子,又不能真的让惜儿怀上孩子,那也太危险了,别说十五岁生孩子,当年她嫁给容厉云的时候都已经十六岁了,十八岁生的恒儿,那时候难产,差点一尸两命,那种危险她深有体会,实在不想让秦惜也经历那样的危险。   容恒已经听明白了沈氏的嘱托,尴尬的抽着嘴角,这到底是不是亲娘啊……   心中如是想,口中却乖乖的应着,“娘,你放心吧,恒儿都知道了。”   “乖。”沈氏摸摸他的头,“恒儿啊,一定要记着,对你媳妇好一点,别伤了她的心。”   容恒小鸡啄米般的狂点头。   沈氏又嘱咐了他两句,才不太放心的带着章嬷嬷离开了。容恒又让青翎把重病的含雾送回了屋子。目送沈氏离去,等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这才沉下脸,进了屋牢牢的关上了房门。   青翎很快就送了人回来,不用容恒吩咐,已经进了内室打开了柜门,把孙远扬给拉了出来。   在柜子里呼吸到底是不顺畅,孙远扬的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他出了柜子,扶着柜门低喘了两声,慢慢的背着药箱进了秦惜的房间。   秦惜并不知道孙远扬的存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大睁,她坐直身子,不由自主的唤道,“表哥?”   “嗯。”孙远扬眸子里闪过一丝担忧,他坐到秦惜的床榻边缘,不放心的又拿起她的手腕开始给她号脉。半晌之后他松开秦惜的手腕,拍拍她的肩头,笑道,“药已经解了,除了身子有些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要不要开药?”容恒不放心。   “不用。”孙远扬淡淡一笑,“惜儿说的没错,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不吃药的好。这两日让厨房里多送一些补虚补气补血的羹汤就可以了。”   秦惜小脸一红,“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发现你中了药之后容恒就让青翎把我带过来了,但是当时药已经入体,来不及配出解药你就会七窍流血,所以容恒给你解了毒。”孙远扬面色无异,半点不见尴尬。仿佛容恒真的是给她解了毒,而没有与她圆房那般。   秦惜小脸又是一红,她身子一动,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孙远扬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你身子虚着呢,今天就别下床了,好好歇着,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表哥你等等,含雾那丫头病的挺严重的,你给她开一些药吧。”   “含雾?”   “就是我另一个贴身丫鬟。”瞧见孙远扬面色一凉,秦惜苦笑着解释,“表哥,含雾和梅蕊不一样,不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念头的,你放心吧,她为人老实,否则方才也不会给我指正梅蕊了。”   “嗯,我知道。”   他并不是怀疑含雾,只是听到含雾就不由得想起方才的梅蕊罢了。孙远扬略微思索,转眸看向容恒,“既然病的这么严重,开药也不一定能见好,容恒你带我去给那丫头瞧瞧。”   容恒眸子一闪,知道孙远扬是有话要跟他说,点点头应道,“好!”   两人出了房间,沿着屋檐慢慢的走,容恒没有说话,孙远扬看着他略微杂乱的步伐,微微皱眉,“你在我跟前还需要伪装?”   容恒脚步顿时一缓,踏着稳健的步伐往前走,苦笑道,“不是要伪装,是五年下来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个很难改的东西。”孙远扬顺势接住他的话题往下说,“有些人习惯了忍让,是不是会一直忍让下去?!”   容恒脚步一顿,停住了步伐。   孙远扬也停住脚步跟他相对而立,他淡淡的瞧着容恒,“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无非是顾念着王妃所以不肯喝容厉云撕破脸皮,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惜儿!她不只是秦惜,她还是苏瑾,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并不比你少,你步步退让,你以为这样换来的就是和平?不管惜儿怎么想,但是我知道,你的势力绝对不是你说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容恒,你这五年做了多少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人……不要太自私了!”   容恒抿唇,面色阴郁,久久不语。   “你对容厉云的感情应当很复杂吧,除了对他有恨,难道你敢否认,你对他一点都不在意?可惜儿不同,她背负的是苏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她明明知道容厉云就是她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可是却需要每天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父王’需要对他笑脸相迎,你有没有想过她心里的苦!”   容恒声音干涩,“我……知道。”   “你不知道!”孙远扬目光冰凉的看着他,“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但是碍于惜儿,我一直都忍了又忍!不管你是为了谁在隐忍,我都不得不告诉你,你忍着那是你的事,沈氏对你好,那是她对你有恩,对惜儿不曾!她凭什么要背负你的恩?容恒,你真的该多去大学士府走走看看,那里的一切全都是前丞相府的东西,父亲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动过,你可以看看苏瑾的闺房,可以看看苏家曾经的院子,可以看看那些摆设,更应该多看看书房里的书画,你看到了你才能明白,苏瑾对她一家人的感情有多深。苏丞相和苏夫人包括苏荣景多么疼爱她!我从未见过一个家可以有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温暖,你看了你才能明白,惜儿她有多恨容厉云,有多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瞧着容恒渐渐苍白的面色,孙远扬丝毫不留余地,冷冷的道,“……你的隐忍退让换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上一次是陷害她杀人,这一次是害她险些丢掉性命,下一次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派了青翎在她身边保护,有用吗?这府里围绕着的全都是狼豺虎豹,稍稍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在这府里没有依靠,唯一能够信任和依赖的人就是你,你却袖手旁观,你这般……可有想过,对不对的起她!”   容恒面上一紧,反驳道,“……她不会输给那些女人!”   “没错,她不会输!”孙远扬讥诮的笑笑,“惜儿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我相信她在后院的争斗里一定不会输,但是会吃亏,一次一次的暗亏明亏,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一直吃亏吗!”   容恒哑口无言。   他愣愣的站在屋檐下,惨白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容恒不得不承认,孙远扬的眼光如此犀利!他的势力的确不止这么一点,可是他能怎么办?沈氏是他娘,虽然不是他的亲娘,可他肯定,就算是仙逝的皇后也做不到像娘这样疼爱他。他这些年的确没有什么动作,第一自然是因为他没有找到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第二是他的势力大多都在边关,远水解不了近渴。第三……他是真的想缓一缓。   沈氏对他比任何人都要亲近,但是容恒知道,娘她心里是有容厉云的,他对容厉云的感情也十分复杂,更甚至,如果容厉云对他好一些,他情愿不去和容戌争任何东西,他更愿意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定安候。可是……那些全都是他的假象罢了。   事实上,容厉云的的确确的杀害了苏瑾一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容恒更加知道,秦惜瞒着苏荣景不让他知道容厉云是他们苏家的仇人,就是害怕苏荣景会忍不住去找容厉云拼命!   苏荣景和秦惜的恨都是一样的。   苏荣景想杀了容厉云,她自然也想……   “你自己好好想想明白吧。”孙远扬径自往含雾的院子里走,留下容恒一个人在屋檐下陷入沉思。   是他太自私了吗?   容恒靠在廊柱上,仰头望着天边那一轮硕大的月亮。   不得不承认,孙远扬说的都是对的,他苦笑着回想在净慈寺碰到秦惜的时候,那时候……他不就是抱着秦惜有魄力,一定不会输给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所以才要娶她的吗。   没错,他最初迎娶秦惜的目的并不单纯,就像秦惜想利用他打入贵族的圈子里,他同样想利用秦惜的能力,替他解决王府后院的问题。   容恒苦笑不已。   这段开头目的并不单纯的感情走到如今,他可以肯定的告诉所有人,他爱上了秦惜,他同样也可以肯定的告诉所有人,秦惜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容恒敢肯定,如果把他和报仇摆在一起,秦惜一定会选择报仇。   这是她背负的东西,一辈子不能解脱的枷锁。   他叹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秦惜瞧见他回来,转眸看向他身后,却没有发现孙远扬的身影,她微微诧异,“表哥呢?”   总不会这么快就把含雾给看好了吧?   “他去给含雾看病去了。”容恒笑笑,吩咐青翎,“你去含雾院子里看看,等他看完了之后就送他回大学士府。”   “是!”青翎退了出去。   秦惜对容恒招招手,拍拍身边的床榻示意容恒坐下,她瞧着容恒,郑重的道,“今天府里发生的这些事你想办法把消息给封闭起来……明天哥哥就要离开大远,这事情千万不能传到他耳中。”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垂着眸子,心里十分酸涩,他微微抬眸,“媳妇……”   “嗯?”秦惜靠的有些不舒服,换了个姿势,没发现容恒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恨容厉云吗?”   提起容厉云,秦惜眸子里寒光闪烁,她转眸看向容恒,“需要问吗?”   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尝尽这世间最残酷的酷刑,就因为他一己之私,她苏家满门三百多口,包括嫂嫂刘家一百多口,还有外祖父家两百多口的人命。一共六百多口人,他们犯了什么错?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因为容厉云,全都变成了亡魂!   秦惜眸子通红,攥紧拳头,咬牙道,“我恨不得将他一口一口的咬死!”   容恒默然无声。   他瞧着秦惜通红的眼眶,许久之后抱住她,“……好,咱们咬死他!”   ……   正月十七,前来大远选妃的楚太子带着选到的妃子回国,一行人足足两千多人,在太子容戌和三皇子容誉的共同相送之下离开了大远。   这一次大景出使大远算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楚容走的当天,瞄了许久,在围观的百姓里也查看了许久,却也没有瞧见秦惜的身影,一双丹凤眼不由得微微失神。   这小丫头,竟然连亲哥哥要走都不来送一送!   楚容凝眉轻哼一声,温润的眉眼微微有些冷凝。他告别容戌和容誉,俯身坐到大红色贴着双喜的马车上,瞧见马车中的秋意,他面色微微缓下来,“秋意,别紧张,哥哥带你回家。”   “嗯。”秋意点点头,目光温软。   大街上,人群涌动,好不容易出了最繁华的街道,楚容掀开车帘对外面骑着马的苏荣景道,“小景,进来。”   苏荣景叹口气,拉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潇洒帅气。他跳上马车掀了帘子进了车厢。因为是主子坐的马车,车厢很大,跟一个房间大小也差不离了,车厢中放着火炉,此时火炉散发着浓浓的热度,驱散了满室的寒冷。   苏荣景对秋意点点头,坐在了楚容的身畔,他一条腿随意的伸着,一条腿曲着,靠在车壁上,淡淡的闭上眼睛。   楚容失笑,“你倒是悠闲!”   苏荣景声音沙哑,轻声解释,“昨夜一夜未眠!”   “昨夜一整夜都没等到人吗?”   苏荣景闭上眼睛淡淡的点头。   楚容温润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轻哼道,“你这个妹妹倒是舍得你!”   苏荣景为她辩驳,“她已经嫁做人妇,自然比不得做女儿家时候的自在,而且王府门规森森,我宁可她不出来见我,也不愿她因此而碰到什么危险。”   秋意也忍不住替秦惜说话,她扯扯楚容的袖子,“哥哥,你别这样说小姐,小姐她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的,王府的规矩多,而且二公子又不能跟正常人那样帮助小姐,小姐她日子过的也很辛苦的,若是不处处小心谨慎,恐怕连姓名都要搭进去的。”   苏荣景“唰”的睁开眼睛,“你说清楚点!”   “简亲王不知道什么原因,对小姐意见很大,成亲那一日就没让二公子去迎亲,换了世子爷去的,但是小姐没有让世子爷迎,还放话说除非容恒亲自来,否则绝对不成亲!兴许是这件事儿得罪了简亲王,第二次小姐给简亲王敬茶的时候就有小丫头端来了滚烫的热水,小姐的手都烫出了好几个水泡,那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但是简亲王竟然都没有罚她!”秋意愤愤的道,“而且王府情势复杂,除了简亲王妃,真的不知道有几个是好的,以前还有我陪着小姐,可现在我也走了,真不知道小姐以后会怎么样……”   苏荣景和楚容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所以你们千万别挑小姐的理,小姐如果不能出来送你们,肯定也是因为实在走不开。”   “你……给我说说秦惜在秦家的事情吧。”苏荣景看向秋意,“就从隆历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一日说起!”   秋意诧异的看他一眼,隆历三十八年,不就是去年的四月二十一吗?   不过幸好她对这个日子的事情比较敏感,就一五一十的和苏荣景说了起来,“那一日我记得很清楚,刚好是苏丞相被灭门的时候。小姐她本来身体很不舒服的,请了大夫,大夫都让准备后事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就好了起来,现在想一想,真是上天保佑。小姐醒了之后就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坚强,也比以前内敛厉害的多了,以前在秦家她和夫人两个人不知道吃了云姨娘的多少亏,多少次小姐和夫人都命悬一线,结果小姐就用了计谋,成功的把她们一个个的都扳倒了。秦家的人真的都不是人,所以小姐嫁人之后立马就和秦家断绝了关系!”   “……没有对她好的人吗?”苏荣景声音干涩,楚容也认真聆听,虽然查过秦惜,可毕竟查到的事情没有秋意这样亲身经历的这样详细。   “有啊。夫人对她很好。”秋意如实的道,“不过夫人太软弱了,小姐刚开始对她态度也不好,后来才慢慢的好起来的。后来孙清正大人的子女从江南回来了之后要稍稍好一些,因为孙清正大人对小姐和夫人都十分看重,对小姐也十分疼爱呢。如果没有孙清正大人的支持,恐怕小姐和夫人现在还要受秦漠北的威胁呢。”   苏荣景微微松口气。   楚容眸子微微闪烁,既然秦惜过的这么不好,那他就不算是毁人姻缘了吧!   ……   正月十八。   难得的一个大晴天,一大早就看到外面亮亮的,秦惜打开窗子就看到久违的太阳挂在天上,冬天的太阳有点像咸鸡蛋的黄,有些昏黄,瞧着虽然不是很暖和,但是亮度是够了。   到了中午应该能暖和一会儿了。   “不多睡一会儿吗?”身后的容恒从背后拥住她的腰身,自从他们两个圆房了之后,容恒觉得自己越来越离不开秦惜了,看到她就想搂一搂,抱一抱。   “不睡了,昨天都睡了一天了,别忘了,今天是太子妃举行的宴会呢,等用过早饭,快中午的时候我再过去,免得碰到一些不想碰到的人。”   “嗯!”容恒用指尖梳理她的长发,他很喜欢抚摸她的头发,比绸缎还要顺滑。他嘱咐道,“你身子刚好,别在外面待太久,尽量别在院子里待着,能在屋里就在屋里。”   “放心吧。”   “真想跟你一起去。”容恒抱紧秦惜,“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好了,反正我装傻!”   “行了。”秦惜失笑推开容恒,嗔怪的瞪他一眼,“人家是只邀请女眷,你跟着干嘛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吧,别给我惹事儿就行了。”   “媳妇……”   “别跟我撒娇耍无赖,没用!”   “……我只是想嘱咐你小心点儿,你那个庶出的姐姐可不是个善茬,又恨你入骨,你防备着她点儿。”   秦惜点点头,“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吧。”   “你带着青翎,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这样也能保护你。”   “好!”   “还有……”   “容恒你好啰嗦啊。”   容恒佯怒,瞪着她,“敢嫌我啰嗦?!”   秦惜瞧着容恒伸出的手,看那目标分明是她的胳肢窝,她最怕痒了,慌忙躲开,“不罗嗦不罗嗦,你一点都不啰嗦!”   容恒摇头笑笑,“快洗漱吧,中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两人一起用完了早饭,含雾就来禀报,“小姐,马车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妃把侍卫也安排好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奴婢不用歇了,已经全好了。”前天孙远扬给含雾开了一副药,她才喝了两天就彻底好了,含雾眯着眼笑着,“少夫人,改天瞧见表少爷一定帮奴婢带一声谢谢,奴婢这条命算是表少爷捡回来的呢。”   秦惜笑笑,对她摆摆手,“等会儿我和青翎一起去太子府,你好好照顾二公子,看着他别让他闯祸就行了。”   “少夫人放心吧,奴婢省得的。”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阳光大了起来,秦惜脱掉身上的大裘,在容恒的相送之下上了马车。   她在马车上对容恒摆摆手,“回去吧。”   马车渐渐的动了,容恒瞧见秦惜消失在视野中,转身回了房间,一回房他就关上了房门,和含雾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含雾啊,媳妇回来了你在叫我。”   含雾生怕容恒惹麻烦,听到他要进屋当然点头同意,“二公子您在屋里歇着吧,奴婢就在门口守着,有吩咐您就叫奴婢。”   容恒点点头,关上房门。   进了屋,屋里就他一个人了,他立马掏出竹哨,用内力吹了起来,幸好这哨子吹响的时候不会发出声音,否则含雾肯定要听到了。   擅长易容的宋元就进了屋,容恒吩咐他,“我要出府,你在这里扮成我躺在床上,没事的话不要出声就行了。”   宋元点点头,“主子爷,您放心的去吧。”   即使是大白天,可以容恒的武功和轻功,同样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出了府,直奔悠然居,悠然居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一共有四层,一楼大厅是普通宾客区,二楼是稍稍高档些的地方,三楼是隔音的雅间,四楼则从未有人踏入过,据说是悠然居中的主子才待的地方。   能进入悠然居的人非富即贵,悠然居中最普通的一桌宴席也不下百两银子。   容恒用轻功腾跃而起,整个人拔地而起,直直的冲到四楼的窗台上,窗台大开,容恒翻身跃进去,一眼瞧见已经坐在了房间中的韩子玉。   瞧见容恒,韩子玉放下茶杯从椅子上起了身。   “容恒,你急匆匆的让人传信叫我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题外话------   推荐一个朋友的文文,现代文《千金神探之冒牌心理师》,有兴趣的可以去瞅瞅。   简介: 他,季子律,年少成名,破格被提升为W市高级警督。   她,路简笑,美女侦探,假冒心理学专家却屡破奇案。   当他遭遇她,强强对抗,亦敌亦友,屡次交锋,不分伯仲。   当她遭遇他,流年不利,相爱相杀,诸多对垒,难分高下。   有媒体说,季子律利用职权的便利,时常与女明星出双入对。   有网友说,路简笑通过职业的渠道,总是堂而皇之步入豪宅。   然而,传言有风险,真假有几分,看官们速速追文来鉴定!   ☆、第二十六章 你以为我喜欢你吧?   “容恒,你急匆匆的让人传信叫我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恒翻身跃入屋中,在韩子玉面前坐下,瞧见韩子玉略微焦急的面容,伸手示意韩子玉也坐下来。他倒了杯茶放在自己面前,缓缓道,“先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韩子玉见容恒面色无波,这才镇定下来,他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房间中挂满大红色的红纱,韩子玉和容恒坐着的地方正是红纱的最中央,窗子大开,风一吹红纱漫天飞扬,美丽异常。   两人刚刚坐下来,就有人推开了房门,送上了悠然居招牌的糕点,南瓜糕。   “主子爷,慢用。”   “油纸给我拿来一张。”   “是!”   那人退下,容恒毫不客气的把整碟子的南瓜糕揽到自己的跟前,韩子玉伸出手去,刚欲捏一个尝尝,就瞧见容恒护着糕点如同母鸡护着小鸡的模样,他看的嘴角直抽,“你这是干什么?”   “带回去给我媳妇吃。”容恒理所当然的道,恰好悠然居里的随侍带来了油纸,容恒立马把金灿灿还冒着热气的南瓜糕小心的包裹起来,然后放在了桌子上。瞧着韩子玉抽搐的嘴角,容恒道,“这里的糕点好吃,家里没有!”   韩子玉悻悻的收回手,打开折扇冷哼一声,“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打包两个南瓜糕回家吧,赶紧说,我烦着呢。”   “这几天你成天往青楼里跑,还不够潇洒快活的?还烦!”   韩子玉面上闪过一丝不耐,恶言恶语的道,“就烦就烦,你管的着啊!”   想起那个该死的秋意走了,竟然连告别都没有跟他告别,她就那么想去大景做什么该死的侧妃?!   臭丫头,有的她的苦吃!   容恒正了正脸色,“我的确有事和你商量。”   “我就知道你有事儿。”韩子玉懒洋洋的摇着折扇,撇嘴道,“如果没事儿你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媳妇。哼,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这样粘人!”   提起秦惜,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之色。韩子玉看的眉头直皱,不耐的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在我面前秀你们有多恩爱了,有事说事!”   “子玉……我们该行动了!”   韩子玉面色一凛,坐直了身子,整个人都正经了起来,他合上折扇,“发生什么事了!”   容恒把秦惜入府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出了两宗事的情况和韩子玉说了。韩子玉听的眉头越皱越紧,听罢,他面色已经冷沉了下来,“容厉云也太放任冯氏了,竟然由的她如此闹腾!”他转眸看向容恒,“你是打算动手了?”   “嗯。”容恒颔首,“惜儿刚来王府,虽然现在开始掌管中馈,但是她毕竟年轻,有些人并不买她的帐,我明面上又帮不了她,母妃那里倒是有心帮助她,可是冯氏和容念初在简亲王府根基已深,又有容厉云护着,她们两个若是对起来,怎么样都是惜儿吃亏的。”   “你有没有想过分府出去去定安侯府?”   容恒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若是要走,我娘肯定要跟着一起走,容厉云不可能同意的!”   说的也是。   韩子玉叹口气,别的不说,容厉云对王妃还是极好的。   容恒和韩子玉道,“你开始着手动手吧,虽然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可以暗中对付太子党,容戌他得意太久了,也该让他吃吃苦头。”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动手?”   “兵部尚书周云志!”   韩子玉猛一拍手,“好!我看不惯这个老狐狸很久了,成日的狐假虎威阳奉阴违,平日中给边关调点军备都只会推脱,害的好几次我在边关差点因为没有武器吃败仗!哼,刚好这个周云志是拼命拥护太子的人,又是太子的岳父,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容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但笑不语。   韩子玉还在兴致勃勃的发表意见,“这段时间都太无聊了,刚好可以调剂一下生活。”他看向容恒,“其实你早就该动手了,我都快急死了,我催你这么长时间都没用,人家给你媳妇下个药就有用了,容恒,你还真是见色忘友啊。”   容恒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哼了一声。   “旁人不是说了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怎么能这样轻贱手足呢!”   “没有手足能活的好好的,没有衣服你难不成每日光着身子跑出去?”容恒淡淡的反击。   “呃……”韩子玉顿时噎住。   这个……好像的确不行哎。   他兴致勃勃的凑近容恒,嘿嘿的奸笑着,容恒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嘴里没有好话。刚欲起身离开却被韩子玉抓住胳膊,“哎哎哎,你坐下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不许问!”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啊?”韩子玉强行拉着容恒坐在凳子上,眯着眼愉悦的瞧着他,“来来来,给我讲一讲,秦惜不是中药了吗,那药是怎么解的啊?”韩子玉目光揶揄,把容恒从头打量到脚,笑眯眯的看着他,“是不是你以身解药啊?”   容恒面色微凉,耳后根却染上一点红晕,他恼怒的瞪着韩子玉,“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韩子玉半点不在乎容恒的冷脸,嘿嘿一笑,“看来是真的成了啊。哈哈,你成亲都快一个月了,再不圆房我就要以为你不喜欢秦惜了。”   “她年纪还小呢。”   “再小你不也辣手摧花了!”韩子玉摇着扇子,嘿嘿道,“容恒,说实在的啊,你如果不娶秦惜的话,我真的要以为你喜欢男人了。当年在边关的时候,每天面对的全都是男人,就是一头母猪闯进军营都能引起轰动了,我往你床上塞女人你都无动于衷,还以为你在军营里待了七年,喜欢上男人了。”   提起这个容恒便冷笑不止,“恐怕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吧!”   所以才害怕的往他床上丢女人!   韩子玉笑容一僵,晃折扇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尴尬的轻咳一声,“其实你不能怪我这么想的吗。咱们两个一起同生共死,唔……多少生死磨难都经历了,而且,军营里的男人数我长的最好,我当然会想岔了。”   所以也不能怪他嘛。   容恒冷哼一声,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韩子玉及时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出来你媳妇知道不?”   “太子妃设宴,她去参加宴会了。”   “怪不得……”韩子玉鄙视的瞧着容恒,“我就说你怎么想起来跟我聚聚了,原来你媳妇把你一个人扔家里了。不过你也放心让她去太子府。最近孙清正大人在朝堂上大肆打压太子党,她去太子府恐怕落不得好。”   容恒举杯的动作微微一僵,眼神陡然犀利起来,“怎么回事?”   “应该是因为赵淳先前轻薄秦惜的事情。”韩子玉轻声道,“赵淳受了重伤一直都没有上朝,但是他是太子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孙大人见不到赵淳,所以就在朝堂上开始呛声太子。现如今三皇子容誉正拼命的想把他拉拢到他的阵营呢!”   容恒紧抿着唇,没想到孙清正能为秦惜做到这一步,他放下茶杯郑重的看向韩子玉,“子玉,朝堂上的事情你比我得到的消息更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务必要好好保护孙大人,容戌此人心狠手辣,真的逼急了他,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说到这个,韩子玉立马想起被灭了们的苏家。他脸色微正,点点头,“你放心吧,孙大人如今正受皇上器重着,而且刚刚到京城,为人又十分清正,暂时没有什么把柄能让容戌抓住,他想要对付孙大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容恒点头,那他才放心,经过苏家的事情他实在不能不对容戌防备警惕,此人在朝堂上以“贤明”备受人的推崇,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心之毒,超乎常人想象。   “你不担心你媳妇?”   “容戌和孙清正在朝堂上到什么地步了?”   “唔……反正明眼人都看出他们不和。”   “也就是说还没有到撕破脸的程度。”容恒抿唇道,“既然如此,容戌要做的应该是想着怎么拉拢孙芷和媳妇,而不是让矛盾加剧,所以她这一次一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倒也是,谁也不想和孙清正为敌啊,十万的兵权在手里握着呢!”   容恒淡淡的的点点头,他摩擦着手中的茶杯,看向韩子玉,“你最近情况怎么样?”   “还不是跟以前一样。”韩子玉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老头子又在逼着我成亲了。呵——他巴不得把我称斤量一量,然后卖个好价钱!想利用我来拉拢别人,做梦!”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跟他僵着?”   “要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我老早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不仁,我不义,刚刚好!”韩子玉笑的云淡风轻,一脸的不在乎。   “你继母呢?”   “就是她在老头子跟前吹枕头风,想让我娶她娘家的侄女,嗬……你是没瞧见,她那侄女长的比猪还丑,见了我就一脸娇羞恨不得扒了衣服把我给强扑了,最可恶的是那女人竟然搬到永禄候府了,成天在我跟前晃悠,我看一次恶心一次!”韩子玉冷哼,脑子一转,他折扇一收,笑吟吟的瞧着容恒,“要不然这样好了,我搬到你们简亲王府去住两天,刚好也能躲开家里那两个女人,你看怎么样?反正王妃挺喜欢我的,简亲王也知道咱们两个关系好,我住两天还能顺带看看怎么收拾一些难缠的人,咋样?”   容恒刚要说不行,脑中突然一闪,他应道,“好啊。”   “呃……”韩子玉完全没想到他会同意,瞧见他点头,他瞪大眼睛,拿折扇指着自己,一脸怀疑,“我说什么你听明白了吗?”   “不是要去我们家住几天吗,可以啊。”   韩子玉一脸见鬼的样子,“……你竟然同意了,你到底有什么阴谋,算了算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去花楼里住吧。”他喃喃自语道,“要不然不一定被你怎么收拾呢。”   容恒眸子一闪,“不去算了!”   他这么干脆韩子玉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怀疑的看着容恒,“真的没打算算计我?”   容恒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听着楼下热闹的声音,轻哼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去不去。”   “我去我去!哎呀,我刚才不是觉得意外嘛,嘿嘿,我去,当然要去了,容恒,是不是兄弟啊,不会这么小气的生气了吧,我刚才逗你玩呢,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你放心,这一次我去你们王府,肯定帮你收拾冯姨娘,咋样?”   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背对着韩子玉,口中淡淡的应道,“那好吧。”   “好好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就回家去收拾衣服!”韩子玉生怕容恒反悔,“算了算了,衣服也不收拾了,大不了我去了穿你的衣服,反正你的衣服那么多,等会儿我就去你们家了!”   容恒点点头,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早上的时候还出了点太阳,这会儿天气又阴沉下来了,天气冷飕飕的,容恒皱眉,“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你自便吧。”   “你这么早回去干吗,你媳妇又不在家。”   “变天了,我媳妇走的时候没有穿大裘,我去给她送衣服去。”   韩子玉眉头一跳,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他摆摆手,“行行行,你去吧,赶紧的去吧,我在悠然居用过午饭再去你家。”   容恒应了一声便跃下窗子,他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韩子玉的视线中。   ……   此时的秦惜已经到了太子府的门口。   她带着青翎在太子府的大门口停下了马车,因为来的人比较多,再加上秦惜来的比较晚,马车都差不多快停满了街道。   秦惜扶着青翎下了马车,递上了请柬,立马就有嬷嬷前来接待。瞧见秦惜,那嬷嬷一脸的惊喜,“定安侯夫人来了?快快请进,我们太子妃方才还念叨着您呢,还生怕您不来呢。”   秦惜跟着嬷嬷往前走,淡淡的笑笑,“太子妃设宴邀请,妾身怎么能不来。”   那嬷嬷笑笑,领着秦惜穿过前院,绕过亭台楼阁,又绕过了抄手游廊和垂花门,这才到了后院里。   嬷嬷一直默默的关注着秦惜,瞧见她走在太子府,却丝毫不受辉煌建筑的影响,沈氏面对府中的美景连眼睛也不曾往左右瞥过,心道这定安候夫人虽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却不是个没见识的。   嬷嬷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两分,把秦惜领到了后院里,后院里显然是布置过一番的,远远的就瞧见花园里摆着一个大大的戏台,戏台上已经画好妆容的戏子们正在来来回回的走进走出。   戏台的正前方已经摆好了桌椅,此时桌椅上还没有瞧见人影。   看到秦惜的目光看过去,那嬷嬷含笑解释道,“夫人,我们家太子妃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听戏,今儿个瞧着天儿好,太子妃就说可以边晒太阳边听戏,倒也是一种享受。”   秦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嬷嬷领着秦惜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太子妃邀请的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她们都在室内饮茶聊天呢,夫人去了就更热闹了。”   秦惜淡淡的笑笑,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太子妃所在的大殿,大殿中金碧辉煌,瞧着就十分的尊贵。那嬷嬷身份不低,到了大殿门口,都没有通报就带着秦惜和青翎进了大殿,刚一进大殿,一股子暖暖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大殿中不知道熏了什么香,透着一股子淡淡的清新气息,味道十分好闻。   大殿中的人的确已经不少了,大约十多人的样子,太子妃周华坐在主座上笑吟吟的说着话,主座的两边放着不少的椅子,此时椅子上都坐满了人。来的人并不多,秦惜眸子一扫便看出了个大概。   熟悉的人也有,孙芷来了,秦珊来了,赵颖儿也来了。   秦惜转眸看向主座上的太子妃,因为是冬天,太子妃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暗纹对襟小袄,下身穿了一条粉白色的八幅长裙,小袄十分收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太子妃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容貌姣好,柳叶眉,一双杏眼又大又有身材,嘴角弯着一抹淡淡的柔和笑容,看上去倒像是个脾气好的。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婴,女婴看上去一两岁的模样,梳着双髻,胖嘟嘟的小脸,唇红齿白,看上去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一般,十分讨喜。   秦惜看一眼就觉得十分喜欢。   瞧见太子妃,那嬷嬷就对太子妃行了一礼,笑道,“太子妃,老奴把定安候夫人迎来了。”   太子妃瞧见秦惜的目光落在女娃娃的身上,眸子顿时柔和起来,跟秦惜道,“这是本宫的女儿,唤做容洛,弟妹可以叫她洛儿。”说着她垂下眸子,温柔的瞧着容洛,笑道,“洛儿,这位是你婶婶,快叫婶婶。”   那小女孩十分乖巧,听到太子妃的话便仰起头,甜甜的笑着露出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奶声奶气的唤了秦惜一声,“婶婶好。”   秦惜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   虽然明明知道这孩子是容戌的,可还是忍不住的喜欢,既然小姑娘叫她一声婶婶,她怎么能不送个见面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佩,秦惜含笑递给小姑娘,“洛儿是吗,婶婶第一次瞧见你,这是婶婶送个你的礼物,你快收下。”   小姑娘先看了太子妃一眼,瞧见太子妃点头了,才伸出又嫩又白的小手接了过来,她的小手因为太胖,能看到手背上关节处的几个肉涡,十分可爱,“谢谢婶婶。”   秦惜终于忍不住,抚了抚她的脸颊。   小孩子的皮肤和大人的就是不一样,嫩白柔滑,像剥了壳的鸡蛋,秦惜几乎爱不释手。   太子妃瞧见秦惜这样发自内心的喜爱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对她也多了几分好感,她含笑示意秦惜,“弟妹若是喜欢也生一个,别站着了,快坐下吧。”   秦惜含笑坐下,青翎站在她的身后,秦惜的手里还残留着容洛皮肤嫩滑的手感,她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前天和容恒圆了房,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孩子。   若能怀上,也生出一个这样可人爱的小孩子,那就太好了。   秦惜的位置和孙芷挨着,孙芷见她坐下,立马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表姐,你身体好点了没?”   “好多了。”秦惜拍拍她的脑袋,“别交头接耳,等会儿出去说。”   孙芷瞧着她脸色红润,虽然比起先前瘦了一丢丢,但是气色还不错,因此也就点点头,不说话了。   太子妃搂着小郡主,含笑看着众人,“今日本宫下帖子请众位姐妹们前来就是为了小聚一番,本宫有了洛儿之后就深居简出,也鲜少举办宴会了,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和各位姐妹们熟悉熟悉。”   立马有人应承道,“太子妃太客气了,该是我们平日中多来拜见才是。”   太子妃含笑瞧着那妇人打扮的女子,摇摇头,“诸位别客气也不要拘谨,都随意些,本来办的也就是家宴,和诸位随意聊聊,若是各位姐妹们这样拘束,那本宫这宴会办的就太多余了。”   秦惜瞧着太子妃长袖善舞的模样,心下微微感叹。   她原本想容戌的妻子该是个多么干练,多么强势的女子,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如此温柔和善的女子。   她倒是真的讨厌不起来。   众人在大殿里说着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话题转到了兴趣爱好上。太子妃忽然就把视线转到了秦惜身上,她温柔的笑笑,“弟妹,听皇祖母说你女红极好,皇祖母在本宫面前都赞誉有加呢。”   秦惜无奈的摇摇头,“不过是平日中没事儿瞎琢磨,哪里称得上极好?臣妇倒是听母妃提起过,说太子妃秀外慧中,温婉娉婷,今日一见真是觉得闻名不如见面,太子妃比臣妇想象的还要好许多。”   “别太子妃太子妃的叫了,你我也不是外人,若是弟妹不介意,便喊上一声嫂嫂吧。”   秦惜是不想叫,但是太子妃很明显的是要和她亲近,她岂能说不好,心中不情愿,面上却露出淡淡的笑容,低低的唤了一声嫂嫂。太子妃当即便笑弯了眉眼,连连点头。   “弟妹可千万别谦虚,皇祖母都说了,你给王妃婶婶绣了个八扇屏风,皇祖母都心痒的不得了呢,但是又想着太伤眼睛,就没有跟你讨要。”   “皇祖母谬赞了,我那绣功兴许是刚刚好入了皇祖母的眼睛。”秦惜继续谦虚,她一直想给太后绣一副百寿图,可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昨儿个清闲下来就让含雾给准备好了针线,她也写好了百寿字,百寿图每一个寿字都不同,算不上多难,但是倒是十分能体验孝心。   秦惜打算绣好之后就送去给太后,也算是尽一尽孝心,毕竟太后对容恒那样的维护。   人群中却有一丝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秦珊落在后座,笑吟吟的瞧着太子妃,“太子妃,您可别听定安候夫人谦虚,她是妾身的妹妹,妾身还不清楚?这大远朝若是我妹妹的绣功数第二,恐怕没有人敢数第一呢!”   一句话把秦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秦惜当即觉得众人的视线都意味不明的射了过来。   大远朝的名门闺秀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开始学习刺绣?有些人绣的当真极好,秦珊这句话却让她压了所有闺秀们一头,她们自然不情愿。   秦惜目光微凉的瞧着秦珊,捧着一杯茶淡淡的抿着,仿佛感受不到众人意味不明的视线。她扯扯嘴角,“建昌候夫人这是什么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建昌候夫人不能因为自己的绣功没有本夫人好,便这样捧杀本夫人吧!”   姐妹两个之间火药味十足,众人一看姐妹两个不和,立马觉着方才秦珊的话的确像是在挑事儿了,因此也就转开了眼神。   赵颖儿瞪了秦珊一眼,眼神厌恶中带着鄙夷,她当着众人的面便呵斥秦珊,“在太子妃面前说话注意点,别丢了我们赵家人的脸!”   秦珊没想到赵颖儿当场发作,感觉到众人投过来的眼神,她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秦珊气的浑身颤抖,这个赵颖儿!在府里不给她好脸色也就罢了,今天在外面,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看来她对这个赵颖儿当真是太仁慈了,她暗暗握紧拳头,等回府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没脑子的女人!   秦惜听着赵颖儿的话,不由得把目光也落在了秦珊的身上,能看出来秦珊过的并不算好,她今儿个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绯红色的褙子,下面穿月白色的棉裙,以前在秦家的时候她还珠钗满头,如今却只在头上簪了一根款式平常的金钗。   比起出嫁之前,她瘦了很多,一张小脸越发显得尖刻,配着她眸子里偶尔闪过的冷光,瞧着就让人厌烦。   秦惜不由得冷笑,自作孽,不可活!   她秦珊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完完全全都是拜她自己所赐,怨不得旁人!   太子妃眼看着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笑道,“外面的戏台也搭好了,咱们还是去外面听戏吧,这会儿天气也好。”太子妃吩咐身后的嬷嬷,“戚嬷嬷,让人在花园里点上火盆,多点一些,免得众位姐妹们吹了寒风受了寒。”   那戚嬷嬷正是方才领着秦惜和青翎进了大殿的嬷嬷,听到太子妃的吩咐,她微微一笑,“老奴这就让人去办。”   太子妃把郡主容洛交给身后的嬷嬷,她从主座上起了身,“众位姐妹们随本宫来吧。”   秦惜和孙芷走在了最后面,孙芷凑到秦惜耳畔,压低声音,“表姐,你说太子妃把我们都叫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总不可能真的是让我们来听戏的吧。”   秦惜捏捏她的手,眸子闪烁,“既爱之则安之,这种时候她请咱们来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咱们来听戏,有什么目的总会暴露出来的,咱们就慢慢等。芷儿,你切记,今日不要离开我身边,我总有预感,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我们两个。”   “嗯,我来的时候爹爹和哥哥也跟我说了,让我就跟着表姐,表姐你身边好歹有青翎护着,这样我也能蹭蹭光。”   秦惜无奈一笑,“走吧。”   ……   另一边。   太子府前院湖畔中央的亭子中,咳嗽声不断。   容戌皱眉瞧着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赵淳,“大夫不是让你卧床养病吗,你好好的养病也就是了,怎么非要跑出来!现在你倒是年轻,以后真的落下病根,有的你受的。”   赵淳握着拳头抵在唇边,不住的咳嗽,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他重伤未愈,大夫让他两个月不要下床,可他听说太子妃邀请了人来参加宴会,他便忍不住来了,就算是远远的看上秦惜一眼,他也满足了。   “快喝杯水压压。”容戌推过来一杯水。   赵淳刚欲道谢,一张嘴喉咙又是一阵剧烈的痒,他顿时别过头再次拼命的咳嗽起来,他一张脸憋的通红,让人看着恨不得替他去咳才好。他捂着嘴,好半晌才止住了咳嗽,可一抬头就瞧见掌心中的一抹嫣红。   容戌也看到了,顿时一惊,他立刻起身,“不行,你这身体根本就不能在这里待着,你随我去寝宫,我让人去皇宫请太医回来给你医治。”   “不用了,殿下坐着吧。”赵淳掏出怀里的手帕擦去嘴角和手心里的血,又拿水漱口,等收拾妥了才看向容戌,苦笑道,“没用的,我这是伤了五脏六腑,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给我瞧病的就是宫里的太医,他说了,我这伤只能慢慢的养着,不可能一下子就治愈的。”   先前被容恒那一掌打的就伤了肺腑,又在大年三十的晚宴上再次受创,赵淳皱眉,裹紧了身上的大裘。他真的不知道先前大年三十的宫宴上那个叫小景的侍卫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对他下那样的杀手。   当时如果不是韩子玉阻止,恐怕他就真的命丧那人之手了。   赵淳苍白着脸,瞧着容戌紧皱的眉头,轻声道,“没事的,养两个月就好了。”   “你说说你,身体不好还要乱跑,你这是不放心秦珊呢,还是不放心赵颖儿呢!”   “她们在太子府臣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淳摇头笑笑,他这次来真的就纯粹是为了看秦惜的,他已经十八天没有看到她了,方才瞧见嬷嬷领着她从前院走到后院的时候他一双眼都移不开,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怎么真切,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你这个疯子!”容戌骂他。   赵淳也就是听听罢了,他含笑看向容戌,“殿下,微臣可否冒昧的问一句,太子妃办的这个宴会,可有什么目的在里头?若是有臣也能让颖儿和秦珊配合一下。”赵淳试探的道。   容戌眸子一闪,端起茶盏,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的眉眼,他一双凤眸隐藏在雾气之中让人看不真切,他含笑道,“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太子妃觉着无聊,就邀请一些年龄相当的夫人小姐们来聚一聚罢了。”   “原来如此。”赵淳不再追问。   容戌不想把话题停在这个上面,就转开了话题,“我瞧你和秦珊都成亲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是貌合神离的,你不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吗,怎么现在她入了府了你反而不待见她了?还是新婚那天的阴影还没过去?”   “别提她了。”提起秦珊赵淳就皱眉,他忍不住抚着眉心,“我现在烦都要烦死她了!”   这个秦珊以前瞧着还觉得是个端庄的,现在兴许是他喜欢上了秦惜,再去看秦珊的时候就觉得她没了半点优点。从过年到现在,府里不知道整出多少事儿了,母亲和妹妹成天的在他耳边抱怨秦珊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这些事儿没做好,那些事儿失礼了。   他简直不厌其烦,以前怎么没觉得秦珊这么没用。   这里面固然有娘和妹妹夸张的成分在里头,可秦珊作为一个儿媳妇,作为长嫂,也作为府里的少夫人,难道这么一点平衡人际关系的能力都没有吗?!   如若这般,他娶她作甚?!   还有,他已经重伤了二十多天,他都说了不想看到她,可她还是每天往跟前凑,他每每瞧见她那张哀怨的脸心里就不痛快,他还没死呢,摆出那样的姿态给谁看!   赵淳越想脸色就越难看。   “你行了,人是你自己选的,这才三个多月就开始厌烦了?你们两个还算是成亲之前就有了好感的,比旁人成亲的时候都没有见过一面可好多了,人家没见过面没有任何感情做基础的也没有你们这样离心那样快。你娶都娶回来了,现在不喜有什么用!总不能成亲才三个月就要休妻吧!”容戌拍着他的肩膀,劝道,“真的不喜欢大不了纳妾就行了,反正你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纳几房小妾谁也说不了什么。但是她毕竟是正室夫人,该给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赵淳叹口气,“我知道,兴许就是成亲之前对她抱的希望太大了,所以现在才是加倍的失望。”   到底是别人的事儿,容戌也没有管的欲望,他劝了如果还不听,那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容戌瞥了一眼湖心外的假山,假山那里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正恭敬的站在那里,看到容戌的目光看过来,他立马扬起手臂,做了个姿势。   因为离的比较远,再加上赵淳的思绪被秦珊烦着,因此他全然没发现容戌和那侍卫的动作。那侍卫做完动作之后立马一溜烟的消失在假山之后。   容戌眸子一闪,看向赵淳,“你还是回去歇着吧,要不然你就去我寝宫里歇着,这里风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染上风寒,真的重伤再加上重病,你别说卧床两个月,就是三个月也好不了,还是回去歇着吧,刚好本宫也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赵淳苦笑,“那我就叨扰太子殿下了,先去殿下寝宫里歇一会儿,殿下不必管我,有事只管去忙,等太子妃她们的宴会结束之后臣再和贱内还有颖儿一起回府。”   “行,我让人送你去歇着。”容戌对着游廊后的丫鬟招招手,吩咐她,“把侯爷送到本宫的寝宫里歇着,等太子妃那里的宴会结束了你去通知赵小姐,让她来接侯爷一起回侯府。”   “是,奴婢记下了。”丫鬟扶住赵淳,“侯爷,奴婢带您去太子殿下的寝宫。”   赵淳点点头,随着小丫头一起离开。   容戌站在原地,瞧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他眸子闪过一丝急切,转身大步的往后院行去!   ------题外话------   太子要干坏事了,嗷嗷嗷。   推荐某心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二十七章 秦惜的新增情敌   此时太子府的花园中,戏台已经搭建好,众人也已经落座。   众人中太子妃和秦惜的身份最高,因此两个人坐在了戏台的正前方,秦惜的右侧方坐着的是孙芷,左侧方坐着一个挽着未出阁女儿发髻的少女,少女一身粉红色的对襟小袄,下身穿着一条同色的粉色长裙。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身材相当之高挑。她端着茶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直,脖颈修长,看上去十分优雅。   女子面容姣好,但是面色却十分冰冷。   感受到秦惜投过去的目光,她冷哼一声,厌恶的别过头去。   秦惜眉头一挑,她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个女子吧?!   和秦惜并排坐的太子妃正柔声细语的和怀中的容洛郡主说话,仿佛完全没有发现这一幕。秦惜转身看向孙芷,指着方才那个女子,“芷儿,可知道这女子是谁?”   孙芷回到京城虽然时间不久,但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也参加了不少的宴会她看了那女子一眼,皱眉,凑近秦惜,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别理她,这女人有病!”   秦惜挑眉,“说清楚点。”   “这个是温太傅家的小女儿,名唤温怡,就是你们府里世子妃的嫡亲妹妹,温太傅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导的,她举止……啧啧,简直是大家闺秀的模范,平日中说话也都是温声细语的,我刚开始瞧见她还有些好感,但是后来说了两句话就知道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这女子把《女戒》那样的书当成人生宝典,一言一行全都是按照那上面来的,她看不惯我这么野蛮,我也看不惯她那么死板!所以我们两个相互看不顺眼!”   秦惜指指自己的鼻子,“可我好像没得罪她,怎么她看上去这么讨厌我?”   孙芷打趣道,“那谁知道,兴许你长了一张让人讨厌的脸呢,嘿嘿。”她开完玩笑面色又正经下来,“温太傅是太子党,兴许是我爹爹最近在朝堂上和太子不和,所以连带着她看咱们两个不顺眼吧,你别理她就行了!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你在简亲王府得罪了温婉,被温婉说了坏话也有可能,据说温婉和这个妹妹温怡无话不谈的。”   秦惜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反正温婉也不喜欢她。   这样一想秦惜突然黑了脸,她忽然觉得自己人际关系挺差的,同龄的女子里边好像除了芷儿就没有一个有交情的。她叹口气摸摸自己的脸,难不成她真的长了一张讨人厌的脸?   可惜她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因为爹爹身份太高的缘故,鲜少参加宴会,为的就是不给家里惹什么麻烦,要不然倒也可以看看能不能交到朋友。   秦惜再次叹气。   孙芷好像察觉她所思所想,拍拍她的肩头安慰她,“表姐你别气馁,这些人嘛,讨厌咱们是因为咱们跟她们不一样嘛,哈哈,说明咱们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唔……她们这些凡夫俗子那是羡慕嫉妒恨,所以才讨厌咱们的。”   秦惜嘴角一抽,她怎么觉得孙芷安慰完了,她心里更堵了呢。   说话间,戏台上的戏子们已经准备妥当,锣鼓敲响,马上就要登场。   太子妃逗玩小郡主,笑眯眯的看着秦惜道,“今儿个的戏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梨园的戏班子唱的,唱腔一流,弟妹听了一定会喜欢的。”   秦惜淡淡一笑。   她平日中还真的就不爱听戏,唱戏的人咬字还算清晰,可嗯嗯啊啊的唱着,她每次听的都十分烦躁。明明一句话的事儿,说明白不就好了?非要唱个半天!她宁可去听说书先生说书,都不情愿来听戏。   尤其是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听戏。   秦惜仰头看了看天空,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早上瞧见的鸭蛋黄似的太阳也被乌云遮住,坐在椅子上,虽然周边都烧着火盆,可冷风一吹,还是觉得冷的慌。   尤其秦惜又是十分怕冷的人。   现在的秦惜无比怀念容恒,容恒知道她畏寒,每次睡觉的时候容恒都会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双腿夹着她的脚给她暖脚,容恒身上火力很足,他们两个每次睡觉的时候都像冰与火在融合。   秦惜吸吸鼻子,握住滚烫的茶杯取暖,这会儿真的后悔为什么不让容恒一起跟着来了。   “弟妹?弟妹?!”   “呃……”   “弟妹想什么呢?”太子妃笑吟吟的瞧着她,“叫你好几声都不见你回答。”   秦惜握紧茶杯,面上浮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想我相公呢,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孤不孤单。”   太子妃诧异的看着秦惜。   众所周知,容恒是个痴傻的,太子妃一度以为容恒是讨不到媳妇了,正常家的哪个女儿家愿意嫁给一个痴痴傻傻的男人?即使这个男人再如何身份高贵都没有用,痴傻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年头里容恒成亲的时候她还和太子戏言,说也不知道这小两口今后能不能过的好,太子当即就冷哼了一声。说实话,周华也没有想到秦惜真的能和容恒过到一块儿去,成天面对一个孩子似的男人,谁受得了?   但是真的出乎她预料,成亲接近一个月,两个人别说不合,连吵架拌嘴的消息她都没有听说过,反而是王妃迅速的教秦惜掌管中馈,王妃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对秦惜万分满意了。这样也足以看出秦惜和容恒的和睦了。   周华原本还想,若秦惜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就必然是真的和容恒产生了感情。   她瞧着秦惜唇角发自内心的浅笑,心中还是愿意相信后者的。   太子妃周华温柔一笑,抚了抚小郡主的头发,笑眯眯的瞧着秦惜,诚恳的道,“容恒能碰到弟妹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不!”秦惜摇摇头,真心的道,“碰到他算是我的福气才对。”   如若没有容恒,她现在兴许还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和人同归于尽呢。   秦惜话音刚落,就听到左侧方的温怡发出一声冷笑,她转过头看向温怡,就瞧见温怡也正冷冷的瞧着她,看到秦惜看过来,温怡讥诮的嘲讽道,“秦小姐还有脸在这里炫耀,呵——抢了别人的东西不知道害臊也就罢了,还如此嚣张,真真是恬不知耻!”   秦惜眸子一寒,温怡一句话已经让她知道这个温怡不是在针对孙芷,也不是针对舅舅,而是刻意的在针对她!   抢了别人的东西?   恬不知耻?!   秦惜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小姐可要把话说清楚了,本夫人何时抢了别人的东西!又是如何恬不知耻了?!”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温怡丝毫不畏惧秦惜的身份,冷冷的道,“我最见不得你这样的小人!”   秦惜“砰——”的一声,重重的把茶盏放在桌子上,巨大的响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了过来。   温怡也没想到秦惜竟然会发怒,微微一愣,之后便是一阵冷笑,“怎么,被我说中痛脚,所以恼羞成怒了?别在我跟前耍这些威风,别人畏惧你的身份,我可不怕!”   秦惜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温怡,讥诮的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见温小姐,温小姐就给本夫人扣上这样的大帽子,我倒要听一听温小姐所谓的抢东西到底是抢了什么东西,让本夫人也能明白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恬不知耻了,又哪里小人了!今儿个温小姐若是不说个清楚明白,本夫人等会儿就要去太傅府问一问太傅大人是怎么教导自己的女儿的,竟然说出这样无凭无据的事情,诬赖旁人的清白!”   “没错!”孙芷也站起身,和秦惜并肩而站,她看向太子妃周华,“太子妃,今儿个可是在太子府呢,温小姐当着您的面就这样给我表姐难堪,难道是欺辱我们孙家没人吗!太子妃可要主持主持公道!”   太子妃尴尬的起了身,打圆场道,“这都是在做什么,大家都是好姐妹,平日中见不得面,怎的一见面就这样争执了起来?”太子妃看向温怡,语气温软,“怡儿,你究竟是哪里听来的不实谣言,快和弟妹道歉!”   “凭什么让我道歉!”温怡也起了身,冷冷的和秦惜对视着,她厉声道,“我有没有冤枉她,她心知肚明,我告诉你秦惜,别整那套有的没的,就算简亲王妃向着你,太后娘娘也向着你,但是抢来的就是抢来的,不会属于你的!”   又是抢!   秦惜回想着方才的话,她不过说了一句碰到容恒是她的福气罢了,就惹的温怡发了火。   她眸子顿时一凛,不敢置信的瞪着温怡,“温小姐说的抢,该不会是说本夫人抢了容恒吧?!”瞧见温怡眸子一冷,秦惜立马就肯定了心中的答案,她哈哈的笑着,笑的讥诮而冷厉,讥讽的瞧着温怡,秦惜捏紧了帕子,“温怡是吧?你当真是可笑之极,本夫人和容恒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规矩成的亲,是容恒亲自骑了马将本夫人背到花轿的,光明正大!何时成了是本夫人抢了他?本夫人倒要问问,温怡你口口声声说本夫人抢了容恒,本夫人是抢了原本属于谁的容恒?!”   温怡咬着唇,面色憋红的瞪着秦惜,“你要不要脸,这样的话竟然也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哈,本夫人说什么了?难道本夫人不是容恒亲自接到府上,亲自牵了红绸拜堂成亲的?!”秦惜心中暗恨,这个该死的容恒,究竟惹了多少桃花!她目光冷峭的瞪着温怡,“你说的该不会是本夫人抢了你姐姐的容恒吧?温怡我告诉你,就算当年温婉和容恒订过亲,但是温婉她现在嫁的人是容念初,而不是容恒!如果她当真那么坚定不移,当初为什么容恒痴傻了之后她要改嫁他人?”瞧见温怡要张口反驳,秦惜声音陡然一厉,手臂一挥猛然打断她,“别跟我说那些有用的没用的借口,她既然没有嫁给容恒,难道还不许容恒再娶亲了?你回去告诉温婉,若是她当真嫁了五年了还心心念念着容恒,当真那么不愿意和容念初过日子,就让她和容念初和离也就是了,让你在我跟前找这些麻烦,也真真的是够无聊的!”   温怡面色憋红,“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说你抢了姐姐的容恒了!”   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姐姐一个已经嫁了五年的女子,心里还念着旁的男人,别说是旁人,就是容念初就第一个饶不了姐姐。那般到时候姐姐还怎么做人!   “不是温婉?”秦惜冷笑,脱口而出,“不是温婉难不成还是你温怡!”   闻言,温怡一张小脸瞬间苍白下去。   秦惜一愣,当真被她说中心事了?!   这个温怡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容恒都傻了五年了,容恒傻的时候她也就十岁左右的年龄,这样也能喜欢上容恒?!   还有,就算她喜欢容恒,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何时又出现了她抢了容恒这一说!   温怡面色青白交错,瞧着秦惜冷冷逼视的眸子,她忽然红了眼眶,咬着唇大声道,“原本就是你的错!”   她明明得到确切的消息,说简亲王妃明明是备选了她和赵颖儿两个人给容恒说亲的,她满心欢喜的等着盼着,就是想着让简亲王妃能早些到府上提亲,可她等了又等,等的都已经急不可耐了,姐姐突然回了娘家,说容恒的婚事已经订好了,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五品武官的一个嫡女。   听都没有听过的名字,突然出现在她跟前,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是秦惜抢了容恒!而且前段时间姐姐回了娘家,言语中颇为抑郁,说容恒待秦惜如何如何的好,她每每听到一次心里就多恨秦惜一分。   那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温怡自幼就和姐姐感情好,姐姐虽然大她七岁,可是丝毫不影响她们两个的感情,从小的时候她耳畔就听到姐姐跟她提起容恒,每每姐姐的表情都那样的向往。她听的多了,竟然也对容恒产生了念头,后来……后来她出府游玩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在贩卖容恒的画像,她心一动就买了一副。   容恒的样貌出乎她的想象,她还以为大将军应该是虎臂熊腰,威武雄壮的那类型,可容恒不是,他身材欣长,俊美无俦。从此她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她每日中都把画像藏在自己的床头,每天对着画像说话,像是两个人在聊天。   就连姐姐都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知道姐姐很爱容恒,她也很爱姐姐,所以知道容恒要从边关回来了,她每日都睡不着,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忐忑他回来的早了和姐姐完婚她就彻底没了希望。期待他能早些回来,让她也见一见他本人。   后来……   他回来了,却重伤。   姐姐去看容恒的时候她也跟着去了,那时候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谁能了解她的心思呢?她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容恒,比画像更好看,也比画像上更加的英武不凡。   当时她的胸口就砰砰直跳,温怡知道,她彻底沦陷了!   容恒那样的人,生下来就是祸害女子的。   后来容恒傻了,傻了有什么关系,她一样喜欢!   当她听到姐姐要嫁给容念初的时候,看到姐姐绝食的时候她心情十分复杂。姐姐若是嫁给了容念初,容恒就没有未婚妻了,可是那时候她年龄太小,她只有十岁,根本就和容恒完全没可能。   好不容易,她等到了她及笄,等到了简亲王妃要为容恒选妻子,她偷偷的打听到备选人的时候真的觉得她的心愿马上就要达成了。赵颖儿那样蛮横的人,怎么可能和她做比较?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觉得她比较好吧!   她满心欢喜的在府上等啊等,等啊等,却得到了容恒的婚事已经订下来的消息,她在闺房里哭了一天一夜,从此就记住了秦惜这个名字!   秦惜!秦惜!   你抢了我的好姻缘,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可是秦惜深居简出,她根本就看不到秦惜的人影,这一次太子妃设宴,她知道邀请的名单中有秦惜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来了。   她看到秦惜,不算惊艳。   论容貌,说实话,不如她!   论身份,她温怡身为正一品太傅的嫡出女儿,更是甩她出八条街!   论脾性,她温怡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温婉秀丽!   而眼前这个秦惜,更像是炮竹,她不过是说了她两句,竟然一点就炸了。这样的脾性,半点压制不住怒火,面对痴傻的容恒,她能全心全意的照顾伺候?   温怡不相信,她坚决不相信!   一定是秦惜哄骗了容恒,所以才能讨得他的欢心的,一定是这样!   思及此,温怡红了眼眶,她指尖颤抖的指着秦惜,“你究竟干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不过是去了一趟净慈寺,偶遇了容恒,王妃就突然决定要替容恒聘下你了,这样的事情谁会相信,一定是你从中动了手脚,所以才会这样的!”   秦惜瞧着温怡的模样,暗骂容恒祸害!明里暗里不知道给她惹了多少桃花!   秦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怒火,讽刺道,“温怡,本夫人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呵呵,你若是喜欢容恒没有人阻止你,但是本夫人不得不告诉你,是你的就该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来。你口口声声说本夫人抢了容恒,但是本夫人遇见容恒的时候他未娶,我未嫁。我们两个人的结合天经地义,你若是喜欢,你提前干嘛去了?”   秦惜冷笑,她嫁给容恒的时候都说容恒是个傻子没人愿意跟他成亲,那时候怎么不觉着容恒是个香饽饽?!   “……你如今已经及笄了吧,也是个大人了,你若是想嫁给他,只管让你爹娘去王府提亲也就是了,现在却跑过来怨怪上我了!我原本瞧着你年纪小不想与你计较,但是你欺人太甚!本夫人今天就明摆着告诉你,你自己喜欢的不去争取,活该属于旁人,既然属于了旁人,你想抢也再也抢不过来了。今日就算不是我秦惜嫁给他,也会是旁人,什么时候也轮不上你!”   就秦惜对王妃的了解,王妃就不可能让容恒娶了温怡,毕竟温婉曾经和容恒订过亲,现如今温婉又嫁给了容念初,王妃有多讨厌冯氏和容念初她和容恒心里都有数,连带着连温婉也一起讨厌了,这样的情况下,王妃又怎么可能娶一个温家的女儿来膈应自己?!   “我表姐说的没错。”孙芷可不管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温怡,因此说话毫不留情,“你还说我表姐不要脸,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对旁人的相公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不要脸吧,我原本还想着温太傅教出来的女儿不会有差,今儿个一看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呵呵,你喜欢我表姐的相公,还反过来骂我表姐抢了你的男人,这也是够恬不知耻了!”   温怡眼圈通红,颤抖的指着秦惜和孙芷,嘴唇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让大家评评理也能看个一清二楚,我表姐和表姐夫那是明媒正娶,你算是哪颗葱也跑来装象?照你这样说,我表姐夫多了是人喜欢,难不成那些女人通通都要跑到我表姐这里来耀武扬威一番。”   温怡颤抖着瞪着两人,忽然鼻子一酸,流下两行清泪。她愤然甩袖,悲愤的捂着脸跑开了。   “呃……”   孙芷一肚子骂人的话憋在喉咙里,愣愣的瞧着温怡跑远,颇有些憋闷。就好比两个绝世高手正在准备开打,结果才过了两招就发现原来对方只是个花架子,整的好像她在欺负人一样。   孙芷挠挠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惜,“表姐……人走了。”   秦惜也有些傻眼,她还以为那个温怡战斗力有多强呢,竟然就这样哭着跑开了,倒真的像她和芷儿联合起来欺负她了。   太子妃也很是尴尬,她也没想到请来几个人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看了一眼温怡跑开的方向,对身边的嬷嬷使个眼色,嬷嬷立马小跑着追了上去。太子妃反过来安抚秦惜和孙芷,“弟妹,孙小姐,是温怡出言无状了,本宫在这里替她像你们陪个不是,她年龄小,你们别跟她计较。”   孙芷嘴角一抽。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温怡已经及笄了,十五岁出头了啊,而表姐还没有及笄,她更是才刚刚满十四岁,到底谁才是年龄小的啊?!   但是太子妃都开口了,再加上孙芷也觉得自己刚才过了瘾了,也就没说什么了。   秦惜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她一个成了亲的,和一个没出阁的小姑娘有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容恒现在不是她的人嘛,抢也抢不走不是!   唯有一旁的秦珊讥诮的笑了笑,在她看来秦惜这样的罪温怡,便是的罪了整个太傅府,她又是温婉的弟妹,有温婉这个世子妃压着,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二位快坐下听戏吧,好戏都要开锣了。”   太子妃安抚完两人,秦惜和孙芷见好就收,也就坐下安安心心的听戏了。方才主子们在吵架,大戏没有开唱,太子妃给了个手势,戏台上早已准备好的众人才开嗓子唱了起来。   唱的是最最常见的才子佳人的戏码。   情情爱爱的唱着,秦惜实在是听不进去,便抱着茶杯暖手。   更听不进去的还有孙芷,她本来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现在让她在寒冬腊月在花园里坐一个时辰听戏,那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孙芷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抓抓腮,总之就是不停的在动,她一转头,看到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戏,不由转头看向秦惜,在她耳畔道,“表姐,我想出去转转。”   “别了!”秦惜拉住她的袖子,轻声道,“这里毕竟是太子府,咱们都不熟悉,你还是别乱跑了,万一撞到了什么不好的人就不好了。”   “……好吧。”孙芷叹口气,想起爹爹和哥哥的嘱咐,到底是忍了下来。   算了算了,大不了就当成爹爹责罚她关禁闭了,不就是一个时辰嘛,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众人安下心来,孙芷就在心里数绵羊,数到几千打乱了又重新数,数的她实在是不耐烦了她又开始背古诗,把自己知道的古诗都背了一遍,一抬头戏台上的戏子们还在咿咿呀呀的卖力的唱着。   孙芷瞧见太子妃随着戏台上的情节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不由得摇头无奈的笑笑。   如果是看打擂台,她肯定不会这么无聊。   太阳被乌云给遮住了,火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孙芷觉得有点冷,手脚都有些冰凉。   还好一旁的小丫鬟十分有眼力劲儿,瞧见她开始搓手,立马就端了水壶来给她添热水。小丫鬟走到她的身侧,被脚下的小石头微微一绊,孙芷下意识的扶住她。小丫鬟倒是没摔倒,但是滚烫的热水却浇了她一身。   “啊……”小丫鬟吓的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孙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秦惜面色微微一变,立马站起身来,瞧见孙芷身上热水还在冒着热气,顿时皱紧了眉头,急切的问道,“有没有烫到?!”   “没有。”孙芷站起身,捏着自己湿透的棉衣叹口气,“幸好是冬天,衣裳穿的厚,没烫到!”   “那就好。”秦惜松口气,滚烫的热水浇到身上,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   太子妃面色也是一变,训斥跪着的小丫鬟,“笨手笨脚的丫头,真的烫到了孙小姐,看本宫怎么罚你!”   “算了算了,我也没烫到,太子妃别生气了!”   孙芷也不是爱计较的性子,再看着小丫鬟吓的脸色惨白,不由得替她说起了话。   太子妃走到孙芷跟前,看着她已经湿透的前襟,皱眉道,“不行,这衣裳肯定不能穿了,等会儿冷风一吹恐怕就要冒寒气了。戚嬷嬷,快带孙小姐去本宫的寝宫换件衣裳!”   “不用了,这样吧,我这次就先告退了,回府去,下次再来和太子妃小聚。”孙芷是怕了这戏了,听着都耳朵疼,脑仁疼。   “那可不行。”太子妃歉疚的道,“就算是要回府也不能这样湿漉漉的就回去了,要不然孙夫人看着了肯定要责怪本宫招待不周了。戚嬷嬷,你快带着孙小姐去换件干衣裳来,要不然等会儿冷风一吹染上了风寒,那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是!”戚嬷嬷伸手替孙芷引路,“孙小姐,今儿个您若是不换了湿衣裳我们太子妃肯定要不安的,您还是跟着老奴一起去换一件衣裳吧。”孙芷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跟上戚嬷嬷的脚步,“走吧。”   孙芷一走,太子妃便对众人歉意的笑笑,她训斥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皱眉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下去!”   那小丫鬟如获重赦,慌忙白着脸退了下去。   “太子妃别训斥小丫鬟了,有时候一个不小心也是有的,没伤到人便好。”   “是孙小姐宽宏大量,否则本宫非重重的惩罚那丫头不可!”   秦惜淡淡一笑。   众人落座,继续听戏。   ……   另一边。   孙芷刚一进屋,戚嬷嬷就借口去给她找衣裳,闪身进了内室。   毕竟是在别人的屋子里,孙芷也不好随意走动,因此便寻了个凳子在内室做了下来。太子妃的寝宫是一所大殿,大殿中极为奢侈豪华,廊柱都是刷了金粉的,孙芷看的啧啧称奇,也不晓得要用掉多少金子,这皇族的人啊,就是奢侈。   孙芷观赏了一会儿,胸口的水迹已经彻底凉了,冷风一吹,还真的冷飕飕的。幸好屋子里点了火盆,孙芷无聊的走来走去,大殿的最里侧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炕,炕上摆着一个小几,小几上摆着一个鎏金的香炉,此时香炉中冒着冉冉青烟,青烟芳香宜人,十分好闻。   孙芷走到床边,把香炉上的小孔都快数完了,戚嬷嬷竟然还没出来。   找个衣服要这么久吗?   此时若是换成秦惜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可孙芷却嫌少有这样被人算计的时候,因此此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瞧着戚嬷嬷许久都没有出来,忍不住对室内高呼起来,“戚嬷嬷,你好了吗?”   室内半点声响都没有。   孙芷觉得奇怪,忍不住往内室靠近了两步,走到帘子旁边,她又冲里面喊了两句,“戚嬷嬷?戚嬷嬷?!”   依旧没有人回答。   孙芷生怕戚嬷嬷会不会年纪大了晕倒在里头,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大殿,也没人能寻,便咬咬牙,掀了帘子进了内室。   两只脚刚踏进房间,孙芷看到屋里的人,顿时瞪大眼睛,她瞧见那人唇角的诡异笑容,而戚嬷嬷正稳稳当当的站在容戌的身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几乎是立刻的,孙芷转身就要逃开。   可为时已晚,才不过刚刚一个转身,孙芷就觉得一阵劲风袭来,她刚欲闪躲,却觉得浑身的内力仿佛一瞬间都流失殆尽,她来不及震惊,脖子一痛,眼前立马一黑。   陷入昏迷的瞬间,孙芷脑海中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   花园中的秦惜耳边听着戏,但是深思却已经渐渐飘远。她看了看天空,天空一片阴沉,那阴沉仿佛也罩进了她的心底,秦惜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不安的感觉。   她询问身后的青翎,“芷儿走了多久了?”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秦惜皱眉,才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耳边听着咿咿呀呀的声音,秦惜心里越发的烦躁,她抿了唇,目光在孙芷离开的方向一直辗转流连,却也没有看到孙芷的身影。   秦惜也不知道太子府的大概方位,更不知道太子妃的寝宫距离花园究竟有多远,因此完全无法推算出孙芷一个来回需要用的时间,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因此秦惜当机立断,手中的杯子一个倾斜,顿时茶水流了一身。秦惜蓦然起身,用帕子去擦衣裳,瞧见太子妃看过来,秦惜抱歉的和太子妃道,“看来是太子妃的茶水太好了,害的妾身和芷儿的衣裳都想尝尝这茶水的味道,妾身这一身衣裳是不能穿了,太子妃可否让小丫头领着妾身也跟着芷儿去换一件衣裳?”   太子妃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很快,但是却被细心的秦惜察觉,她眸子顿时一变。   “弟妹,来来去去的折腾也是麻烦,要不本宫让小丫鬟去给你拿一身衣裳过来,你到前殿里去换?前殿离花园也近,等会儿也能早些回来听戏。”   秦惜心中一片冰冷,她退后两步,对她摇摇头,坚定的道,“我和芷儿还有事情没说完,妾身先和青翎去追芷儿,太子妃有什么话等过一会儿再说也不迟,妾身告退了!”秦惜心中一片慌乱,她暗骂自己大意,在太子府怎么能让芷儿离开她的身侧,她咬着牙,如果……如果芷儿出了什么事……   秦惜扶住青翎,不顾太子妃的劝阻,沉声道,“青翎,咱们立马去追芷儿!”   青翎看到秦惜的反应就知道出了事,她面色亦是一变,点点头就握住秦惜的手腕往方才孙芷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太子妃眸子里尽是慌乱,连忙把怀中的小郡主交给一旁的嬷嬷,对身后的几个夫人小姐们道了句歉,“弟妹也不知道本宫的寝宫在哪里,还是本宫领着她们过去吧,诸位,先失陪了。”   众人虽然奇怪,倒也没说什么。   太子妃慌忙大步追了上去。   秦惜和青翎出了花园,秦惜的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虚汗,整个花园里诡异的一个下人都看不到,秦惜急的咬紧嘴唇,“青翎,你知不知道太子妃的寝宫在哪里?!”   “我不知道。”青翎瞧着秦惜面色陡然一变,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慌忙道,“不过太子府有我们的人,少夫人你等一等,奴婢这就去找人问问!”   这个时候秦惜完全顾不上探子会不会暴露的事情,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竟然受了敌人的迷惑。   太子妃既然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就肯定有过人之处,她怎么能因为太子妃长的和善,怎么能因为小郡主可爱就对她们放松了戒心呢!   如果芷儿真的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青翎闪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又回来了,她握住秦惜的手腕,施展轻功带着秦惜就往前跃去,“少夫人,打听到了,咱们快过去!”   秦惜心中暗暗祈祷,芷儿,你一定……一定坚持到表姐来救你!   两人很快就到了太子妃的寝宫,同样令人诡异的是,太子妃的寝宫门口竟然也没有一个把手的人,整个大殿安静的宛若一座死城。   “少夫人……”   “推开!”   青翎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到秦惜的吩咐,她右手结了一个繁复的掌印,运足内力,一掌拍了出去!   这一掌用足了内力,竟然把鎏金雕龙戏凤的寝宫大门直接推倒!   房门大开,秦惜顿时看清屋中的一切,看清之后,她双眸不敢置信的瞪大!   “芷儿……”   ------题外话------   唔……芷儿……你们说某心是做亲妈还是做后妈嘞?   ☆、第二十八章 痛打容戌   屋里的孙芷听到秦惜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   她眼睛大睁,瞧着轰然倒塌的大门,小嘴微张,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惜,“表姐……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秦惜也同样惊愕的瞧着孙芷。   大殿的鎏金门倒塌,大殿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秦惜瞪大眼睛瞧着屋里的一切。   此时的大殿中,戚嬷嬷被反剪住双手牢牢的被绑在大殿的廊柱上,她口中塞着一团乌漆墨黑的灰布,整个人都十分颓废。而大殿的主人,当今太子殿下容戌同样的被绑住了双手,被丢在大殿中的大炕上。他的样子及其狼狈,发冠散乱,面色发白,嘴巴里同样的塞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布团,一身明黄色的锦袍褶皱不堪,瞧上去不像是太子,反而像是落魄的秀才。   容戌面色扭曲,眼神阴鸷,虽然被扔在大炕上,可是浑身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大殿的中央还躺着一个黑衣人,秦惜也不知道那黑衣人究竟是哪里来的,不过看到孙芷好端端的出现在面前,秦惜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上前去,紧紧的握住孙芷的手,“你吓死我了,有没有事,太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芷把之前换衣裳的事情都和秦惜说了,瞧见秦惜陡然色变的脸,她一脚踢向容戌,怒骂道,“这混蛋,简直太不是东西了!竟然敢想着辱没我的清白!幸好我来的时候哥哥给了我防身的东西,让我留着保护自己。”孙芷手臂往脖子后面一伸,掏出一个乌黑的钢材出来,她把钢材放在秦惜面前,冷哼道,“我哥就担心有人会算计我,非要把这东西塞给我,我还说哥哥想的太多,现在看来哥哥猜的果然不错,这些人真的竟然可以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来!”   孙芷把钢材在秦惜面前晃晃,又塞进了脖子后面,“这东西抗震的,哼!竟然想打晕我!简直做梦!”   秦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一次佩服表哥的远见和智慧。   她瞧着屋里的三个人,“是你把他们给制服的?”   提起这个,孙芷面色一变,指着容戌破口大骂,“他太卑鄙无耻下流了,竟然在这屋里的香炉里下毒,害的我身上的内力全都消失了,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想起自己的清白差点就丢了,孙芷越想越生气,恨恨的踹了容戌两脚,容戌怒目而视。   “你还敢瞪我?!我踢死你,踢死你!”孙芷重重的两脚踹上去。   她毕竟是没有力气,踢了两脚就有些气喘吁吁,瞧见秦惜担忧的面容,她扶住秦惜道,“幸好我哥哥给我准备了一些能让人服服帖帖的药,要不然表姐你现在恐怕看到的就是我失身的场面了。”   秦惜也有些心有余悸。   她着实低估了人卑劣的程度,为了拉拢舅舅,不!已经不算是拉拢了!为了威胁舅舅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容戌竟然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秦惜忍不住,也重重的踹了容戌两脚。   容戌眸子阴鸷的瞪过来。   秦惜弯腰,拔掉容戌嘴巴里的布团,刚拔掉容戌便冷冷的道,“你们两个敢这样对待本宫,本宫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现在是我们不会饶了你!”   秦惜低骂道,“容戌,你要不要脸,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还敢称‘贤明’二字,今日我就要揭穿你虚伪的面具,让世人都瞧瞧你是怎么样的伪君子!”   容戌心中暗恨,他真的太轻敌了,以为在太子府,在他的地盘上,孙芷又是一个小姑娘,虽然有一点拳脚功夫,但是怎么样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竟然真的栽在了她的手里。   他原本的计划是辱了孙芷的清白,再放话出去,说是孙芷勾引了他,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女子备受争议,而他……顶多也就是落得一个风流的名声。   如果真的把孙芷给强了,孙芷除了他还能嫁给谁?到时候除非孙清正不在乎这个女儿的名声和后半辈子,否则就只能对他妥协。那样的话他就能把孙芷纳为侧妃,孙清正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愿意,也要帮助他。   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马失前蹄,刚动手就失了手!   现如今,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还落在了孙芷和秦惜的手中,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容戌听着秦惜的威胁,冷冷一笑,“你们尽管去揭穿,看有没有人会相信,明明就是你们两个意图对本宫不轨,还想趁机诬赖本宫不成?!”   秦惜哑然,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颠倒黑白的能力简直无与伦比!   “芷儿……你想怎么处置他?”   孙芷很快就明白了容戌的有恃无恐,容戌不就是觉得这事儿妨碍到她的名声,所以她不敢声张吗?今天这般的情况,落在谁的眼里都应该明白事情的真相。   她咬牙对着秦惜道,“表姐……把事情闹大,闹到人尽皆知,我就算是拼了名声不要了,也要让这个伪君子付出代价!”   秦惜点头,芷儿这个决定她双手赞成,事情如果不闹大,到最后吃哑巴亏的还是芷儿,她自然不会让容戌得逞,更不会让芷儿名声尽失!   秦惜吩咐青翎,“立马去大学士府把舅舅舅母还有表哥都请过来,还有,去王府把王妃也请来!一定要快!”   现在王府的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毕竟是太子府,真的让人夺了先机,吃亏的肯定是她们。   青翎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离开,她若是一走,真的有人闯进来了,孙芷失了内力,少夫人又是个弱女子,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因此她出了大殿,却没有离开太子府,她吹响竹哨,鹰羽卫中排名前三的人每人都有一个竹哨,用内力吹响就可以联络到鹰羽卫中的人。   不多时就有人来到跟前,青翎吩咐两人,“立马通知大学士府的孙清正大人一家,还有简亲王妃,就说有急事!务必快!”   “是!”   两人得令退下。   青翎立马闪身进了大殿。   “办妥了?”   “少夫人放心!”   秦惜点点头,她对青翎的能力是十分放心的,容戌见两人丝毫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不由得眉目一冷,他捏着拳头,“你们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一个女儿家的名声和太子的贤明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孙芷算是想明白了,她就算今天忍下来了,带着表姐一起离开,可容戌同样的会放出风声,到时候她的名声同样受损,既然如此,她和容戌客气什么?孙芷握紧拳头,瞧见容戌微变的脸色,冷哼道,“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人物就算不是英雄也是枭雄,今天才看明白了,以前真的是我高估了你,一个堂堂太子,竟然能用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巩固自己的实力,你真是不要脸至极,等今日你的手段传了出去,我倒要瞧瞧那些心中称颂你的人会不会对你弃之如履,我也要看看皇上对你这个太子还是不是一如既往的看重!”   容戌面色陡然一变,怎么也想不到孙芷竟然连名声都不要也要跟他对抗。   她一个女儿家的声明算的上什么?可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贤明却不能因此而消散掉。   容戌面色焦急的看向大门,他今天为了擒住孙芷,也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的阴谋,所以就把所有的人都遣退了出去,如今却造成没有人来救援的场面。   孙芷和秦惜沉默着不说话,两个人都知道,现在就是在和时间赛跑,就看谁的人先到了。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青翎眸子陡然一冷,眼神锐利的射向大殿之外,容戌也听到了脚步声,目光如电的射了过去。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妃周华。   她来的匆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带。一进大殿,太子妃就看到了大殿中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场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殿下……”   “太子妃,快去找人来!”容戌大喝。   太子妃听惯了容戌的吩咐,下意识的拔腿就跑,青翎怎么可能会让太子妃跑掉,一个闪身就已经挡在了太子妃的面前。不等太子妃反应过来,她指尖快如闪电的点了太子妃的穴道。   太子妃当即僵在原地。   容戌眸子一变,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孙小姐……”   “别叫我,你这个为虎作伥的东西!”孙芷愤愤然,想到自己的一生差点就毁在这里,心中恼恨,枉她觉得这个太子妃是个好人,她指着周华的鼻子,大骂道,“你还真是贤惠,你相公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奴才还是丫鬟?!”   周华面容苦涩,她身子僵住不能动弹,她能有什么办法,是的,今天的事情太子老早就跟她串通好了,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是太子妃,但是这个府邸当家的人是太子爷,更何况女子以夫为天,她并不觉得听从自己相公的吩咐是什么错事。   “孙小姐,你还是放开我吧,这里是太子府,你们这样被人发现了不会有好下场的。”周华身子不能动,眸子转向孙芷,柔声细语的劝慰道,“孙小姐,其实太子殿下的本意不坏,你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也该嫁人了啊,既然如此嫁给旁人还不如嫁给殿下,殿下虽然是储君,平日中比较繁忙,可是对后院里的妻妾们都十分温存体贴,孙小姐若是来了太子府,太子殿下一定对你非常好的……”   “我呸!你赶紧给我住嘴吧!”   孙芷方才还觉得容戌不要脸,现在觉得这个太子妃更甚容戌,感情容戌这样设计她,她还应该觉得荣幸,并且欢天喜地的嫁进来?她周华把容戌当成宝贝,可在她孙芷的眼里,容戌连坨屎都算不上!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孙芷劈头盖脸的就把太子妃骂了一顿,“你们两个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的卑劣无耻!太子他想娶我?告诉你们,别说是个侧妃,就是你太子妃的位置让给我,我都不屑一顾,让我成天面对这么一个恶心巴拉的男人,比每天扫茅房成天和粪便泔水打交道都让人恶心。你瞪什么瞪!我说错了?我告诉你容戌,从今天开始,我们孙家和太子府誓不两立!”   容戌面色如调色盘一般,变了又变。   现在的情况对他很是不利,太子妃也同样着急,怪只怪她来的太匆忙,竟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带。周华咬着嘴唇,试图从秦惜入手,“弟妹,你劝劝孙小姐吧,你是她的表姐,咱们又是妯娌,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弄成这般模样撕破脸皮?今儿个的事情的确是太子想法有些欠缺,可孙小姐不是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一点事情都没有嘛?既然如此又何必闹大发了?到最后父皇知道了,皇祖母也知道了,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的啊,本宫可以和你保证,只要你劝服了孙小姐,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传到旁人耳中半句,孙小姐的名声也不会受任何的损伤,弟妹,你看这样行不行?”   秦惜气的胸口生疼。   好一个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一点事情都没有!   好一个名声不会受到任何损伤!   且不说容戌和容恒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容戌和容恒是亲兄弟,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劝说表妹息事宁人。   今日若不是表哥有防范在先,现在的情况会是什么样子?秦惜不敢想象,亏得这些人竟然还如此冠冕堂皇!   “弟妹……”   “别叫我弟妹!我和你们这些衣冠禽兽没有什么好说的。”秦惜冷冷的瞧着周华,她是瞎了眼才觉得周华温婉和善!攥紧了拳头,秦惜冷冷的瞧着她,厉声道,“今天的事情谁都别想息事宁人,如果不给芷儿一个说法,就是闹到太后那里,我也决不罢休!”   周华面色微微一变。   说话间,外面再次响起了脚步声,那脚步声欢快而快速,秦惜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五颜六色如同彩虹一般的颜色就扑了过来。   “媳妇……”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惜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来人正是容恒,他在悠然居告别了韩子玉就立马回到了王府,并且跑到王妃的院子里撒娇一定要让王妃给他安排一个马车来接媳妇,娘当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让人就把他给送来了。   容恒在太子府的大门口并没有进来,在马车里就看到青翎派出去的人急匆匆的往外赶,他拦下那人问了情况才知道太子府里出了事情。   容恒心中一片冰冷,他的猜想和秦惜一样,认为这样的时候毕竟孙家和太子府还没有撕破脸皮,猜想着今天的宴会应当是来拉拢孙芷的,可是没想到,容戌竟然能做出如此破釜沉舟的事情。   容恒进了大殿,飞快的把秦惜扫视了一遍,看到她没有任何损伤之后才移开了目光,“媳妇……”   “容恒你怎么来了?”   容恒扬扬手中的大裘,“你出门没带衣裳,我看着天变了就来给你送衣服了。”容恒嘟起嘴巴,“媳妇,我好不好?”   秦惜弯起了眼睛,她衣裳方才被自己浇了茶水,此时茶水已经冰凉,她还真的觉得冷。容恒给秦惜披上披风,一眼扫过屋里的情况,然后把目光落在容戌的身上,他指着容戌,“媳妇,他怎么被绑起来了?”   秦惜冷哼一声,“因为他做了坏事,活该受到惩罚!”   “媳妇,他伤害你了?”容恒面色顿时焦急起来,秦惜张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容恒就已经一阵风似的飞快跑到大炕上,他一把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容戌推倒在大炕上,整个人骑在他的腰上,一拳一拳重重的往他脸上砸。   “大混蛋,让你欺负我媳妇,让你欺负我媳妇。打死你,我打死你!”   “嗯……”   容戌疼的闷哼一声,想反抗,可浑身都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眼看着容恒的拳头再一次砸过来,他头一偏躲开他的拳头,怒吼道,“容恒,你给我住手!”   “我就不,我打死你,打死你!”   容恒打人一向有他自己的准则,打人专打脸!他虽然装傻,可力气却是成年男子的力气,一拳一拳如同锤子一样重重的砸在容戌的脸上,容戌惨叫连连,起先他还能躲过两拳,可后来脑子都被打晕了,眼前发黑,眼看着容恒的拳头砸过来,想要躲,可脑子还没来得及动,脸上就蓦然再袭来疼痛的感觉。   “噗——”   容恒一拳也不知道打到了容戌哪里,他猛的一侧首,突出一口血沫来。   容戌一张英俊的脸就这样被容恒一拳一拳的下去打成了猪头,尤其是两只眼睛,每个眼睛上都有一个乌青的拳头印子,脸上更是青青紫紫,嘴角见了血,整张脸都红肿成了馒头。   秦惜和孙芷对视一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痛快。   秦惜可算见识到容恒装傻的好处了,光明正大的教训你!让你有苦说不出!   “容恒,你住手,快住手,太子要被你给打死了!”太子妃急的直冒眼泪,可是被青翎点了穴道,根本就动不了,只能嘶声力竭的大吼,“容恒,你快住手啊!”   “我就不,就不!他欺负我媳妇!”   “太子没有欺负你媳妇……”   “我才不相信你,肯定是欺负我媳妇了,要不然我媳妇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肯定是你们欺负她了!”容恒谁的话也不听,重重的往容戌的脸上砸。   容恒的力道用的恰到好处,既让容戌成了猪头,又让他疼痛难忍,但是偏偏就是没把他打的晕厥过去。   太子妃瞧见容戌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转眸急切的看向秦惜,“弟妹,你快让容恒住手,他真的会把太子给打死的!”   秦惜瞧见打的也差不多了,心中的恼恨也解了一些了,便凑近容恒,“容恒,你快停下,太子没有欺负我……”   容恒捏起的拳头微微一松,眼神清澈的看向秦惜,“真的?”   “真的!”   “哼!”容恒从大炕上爬起来,瞧着半死不活的容戌,冷哼道,“就算没有欺负媳妇肯定也欺负别人了,坏人!大坏人!”   说话间,已经有一大片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秦惜等人往外一看,就瞧见孙清正孙远扬面沉如水的带着一众的侍卫闯进了大殿,与孙清正一起前来的还有简亲王妃沈氏和太后。   谁敢拦着太后?   就是太子府的大管家也不敢啊,不过这些人一进府,太子府的一些人马倒是也赶了过来。   孙芷瞧见父亲和哥哥,眼眶顿时一红。孙远扬对她张开双臂,她立马小跑着扑进哥哥的怀中,“哥……”   “没事了。”孙远扬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脊,“别怕,有爹爹和哥哥在,没人能伤害你了。”   孙芷泣不成声的点点头。她毕竟是一个小姑娘,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怕,但是在她看来,表姐更加柔弱,她不能在表姐的面前表现出来,可是在看到哥哥和父亲的时候,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在她的心里,父亲和哥哥两个人就是两座大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会为她扛起一片天空。   太后被请了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瞧见太子被绑起来,还被打成了猪头,面色登时一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把太子给绑起来了,成何体统?!太子的伤是谁打的?!”   “奶奶……是我……”容恒小声的站出来认错。   “呃……”太后瞧见容恒,愤怒的面色顿时一缓,“恒儿,你打太子做什么?”   “他欺负我媳妇!”容恒指着容戌,满脸愤然,“我媳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刚才我来给媳妇送衣服,就看到媳妇脸色白的很,肯定是容戌欺负我媳妇了!”   欺负?   这个词可以衍生的含义实在是太多了,太后转眸瞧着秦惜衣裳整整齐齐的穿在衣裳,微微松口气,眼见容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便问秦惜,“惜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惜和容恒走到太后身边,把他们来参加宴会的事情全都给说了一遍,秦惜口齿清晰,并且说话有条有理,言语中肯,半点不见偏颇,太后听完再看看屋里的情况,面色当即一变。   她指着已经被太子管家松绑了的太子,大骂道,“孽障!你做的好事!”   容戌一言不发的跪在太后面前。   这个时候辩解已经没有用处,他因为太过自信,所以大殿里的香炉里还燃着能让人丧失内力的熏香,而且周华并不善于说谎,更不敢在太后面前说谎,还有……他瞥向大殿中央的黑衣人,这黑衣人是他身边的人,如果他没有阴谋,为何要让黑衣人出现在大殿中,并且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守着?   证据太多,这个时候他需要做的不是反驳,也不是辩解,而是承认,这样才能把自己的罪名降到最低。   “皇祖母,儿臣错了……”   太后一脸羞愧,她瞧着孙清正,她简直替容戌臊的慌,身为皇室的太子,竟然能干出这样龌龊的事儿,让她这个当皇祖母的颜面都丢尽了!   “皇祖母,您不要责怪太子……太子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太子妃也被解了穴,忍不住替太子辩解。   “你还有脸说!哀家还没找你算账!”太后对周华可就没有半点好脸色了,她恼恨的瞪着周华,“既然你知道太子是鬼迷心窍,你作为妻子不但不阻止,竟然还帮着太子做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当的,你身为正妻不能在太子犯错的时候及时点醒他,要你何用!”   太子妃的面色陡然一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罚!必须重重的惩罚!”太后咬牙道,“太子做出这样的事情罪不可恕,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外加半年的俸禄,太子妃同犯,一样罚闭门思过一个月,俸禄半年!”太后冷冷的瞧着容戌,“你可有意见?!”   “孙儿没有。”   “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   秦惜心头微凉,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半年俸禄,这跟没罚有什么两样?闭门?思过?太子府的大门一关,谁知道他在府里是在思过还是在算计人?罚俸半年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太子府的金银有多少?岂会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俸禄?!   太后显然是在偏袒容戌,而且罚的不痛不痒,这样就算是惩戒了?!   秦惜不敢置信,同样的,心头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容戌做的这些,往小了说是一时糊涂,往大了说那是在玷污女子,甚至能背上“淫贼”的罪名,可就这样三言两语的被太后给打消了?!   秦惜刚要开口,跪在地上的容戌却抬起头看向太后,“皇祖母,孙儿自知犯了大错,可是孙儿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对孙小姐一见倾心,这才会如此,现在事情已经这般,孙儿想求皇祖母给孙儿和孙小姐赐婚,也算是全了孙儿的一番心事!”   孙芷霍然从孙远扬的怀中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容戌。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明明是他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所以才会想办法毁了她的清白,现在却成了对她一见倾心!   孙芷几欲作呕!   太后却陷入了沉思,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说实话,比起庶出的容誉,她自然更喜欢嫡出的孙子,而且容戌平日中对她倒也十分孝顺,不但如此,在朝堂上的风评也十分不错。至于今天的事情,太后相信,容戌一定是一时糊涂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如果真的能成了一番姻缘倒也是好事,毕竟如果有了孙家的支持,他的地位就更加的稳固了。   当然……太后也不是一个强制专横的人,她转眸含笑看着孙芷,含笑问她,“孙丫头,你可愿意……”   “不愿意,我不愿意!”孙芷红着眼眶,紧紧的抓住孙远扬的衣襟,对着容戌大吼道,“容戌你这个伪君子给我住口,我就是嫁给猪嫁给狗都不会嫁给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念头,想利用我,你死了这条心!”   太后的面色微微一沉,她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轮到这个小丫头打断了!还有,她的孙儿贵为太子,连猪狗都比不上了?   沈氏目光复杂的从孙清正身上移开,她扯扯太后的袖子,叹气道,“娘,您别逼着孩子了,换了是哪个女儿家,恐怕都不愿意嫁给一个试图毁掉自己清白的男人!容戌他能做出这样卑劣下作的事情,您怎么还能这样向着他?这样会寒了旁人的心的。”   卑劣?   下作?   容戌垂着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冰冷和讥诮,他的亲生母亲从来都没有对他付出过一丝一毫的感情,她把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容恒。现在又来指责他卑劣下作。   呵——   多么讽刺!   容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太后听了孙氏的劝,一想也是这个理儿,想着孙芷差点失去了清白,激动一些也情有可原的。因此便也不再计较孙芷的无礼了。   “感情要两情相悦才是最好,既然孙丫头不愿意,那太子你就趁早打消了这念头,哀家警告你,今日的事情也就罢了,他日若是再让哀家听到这样的事情,哀家决不轻饶了你!”   容戌猪头脸一抖,垂下眸子,沉声应道,“孙儿再也不敢了。”   孙清正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用一双冷厉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容戌,他容戌真的太小看他孙清正,也太小看他的芷儿了!   今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别说现在芷儿好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就算芷儿的清白真的没了,以芷儿的性子也绝不会委屈自己进入太子府做侧室!他孙清正更不会因此妥协,相反的,只会更加鄙夷他的做法!   什么将带什么兵。   找淳用这样的法子想毁了惜儿的清白,他容戌又用同样的法子想毁了芷儿的清白,当真以为他孙清正是死的吗!   听到太后的处罚,孙清正并不意外,容戌不只是代表他个人,代表的更是大远的脸面,所以别说是太后来了,就算是皇上来了,心里再怎么生气,表面上也不可能罚的太严重。   不过没关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府肯定有三皇子的探子,相信今天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到容誉的耳中,到时候三皇子必然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他再顺带着收拾容戌!   孙清正拍拍孙芷的肩膀,和太后告别,“太后,臣的女儿受到了惊吓,恐怕不能再在太子府上待着了,臣先带女儿回家。”   “回去吧,孙大人放心,今天的事情哀家做主,绝不会让孙小姐的名声受到半点损伤。”   孙清正淡淡的扯起唇角,不置可否,“臣告退!”   说着就携着孙芷还有孙远扬一起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太子府,走到大殿门口,瞧见坍塌的殿门,孙远扬脚步重重的踩在大门上雕着的五爪金龙上,重重一碾!   几人大步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原本饱满张扬的金龙被碾压之后——支离破碎!   ……   孙清正等人离开之后,大殿中的气氛越发的冷凝下来,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孙家这是和太子府彻底交恶,并且丝毫没有和好的可能!   太后怒其不争的瞪着太子,“你做的好事!”   “皇祖母……”   “别叫哀家皇祖母,你自己整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和你父皇解释去吧!”太后拂袖,转头和沈氏道,“咱们走!”   “等等!”容恒大喊一声。太后吓了一跳,但是瞧见容恒的时候面色还是柔和了下来,“怎么了恒儿?”   “奶奶……”容恒指着太子,愤愤然道,“他欺负我媳妇,你还没为恒儿做主呢!”   欺负?   方才惜儿都说了没被欺负,她叹口气拍拍他的脑袋,无奈的摇摇头,“恒儿啊,太子没有欺负你媳妇啊。”   “有!奶奶你看我媳妇身上分明就是被泼了茶!”容恒指着秦惜身上的茶渍,不乐意了,“我媳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才这么一上午就这样了……奶奶,你要给我媳妇做主,要不然……要不然……”容恒急了,一屁股坐在大殿里,红着眼眶瞧着太后委屈的道,“要不然恒儿就不走了!”   “好好好,奶奶给你做主,给你做主,你快起来,地上凉啊!”太后一颗心都要化了,几个孙子加起来也没有容恒在她心里的地位高啊。太后要扶容恒,容恒就是不起来,在地上打滚,“奶奶你让容戌给我媳妇道歉,要不然我就不起来,不起来!”   “奶奶的乖乖宝贝孙,地上凉,会风寒的啊。”   “不管不管!”   太后没辙了,只好转头瞪着太子,“还不快给你弟妹道歉!”   容戌两只手在长袖下紧紧握成拳头,瞧着满地打滚的容恒,再看看满脸心疼之色的太后和简亲王妃,他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他的脸还火辣辣的疼着,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容恒平白无故的打了他,皇祖母不但不追究他的错处,竟然还因为秦惜身上出现了茶渍就让他这个太子给他道歉!   是不是撒个娇打个滚就能有这样的作用了?!   思及此,他仰着头,委屈的看向太后,“皇祖母……弟妹身上的茶不是孙儿泼的,反而孙儿的脸……是被堂弟打成这样的……”   太后面色一冷,“怎么?你还想让恒儿给你道歉?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太子,你年长他两天,是兄长,理应让着弟弟,这样的话下次哀家不想听到!”   容戌垂下眸子,狭长的凤眸中满满的都是冷厉,所以就算是容恒把他给打残了,也是他活该吗!   他咬着牙,低声道,“孙儿知道了,是孙儿的错,不该和堂弟计较,下次不会这样了。”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那你赶紧给惜儿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到此为止了!”   太后心疼啊,这大殿里也不铺个地毯,恒儿就这样直愣愣的躺在地上也不肯起来!太后心里一百个不满,这个容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是不是诚心的想让她的恒儿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故意想让他染上风寒,生病呢吧!   瞧着容恒缩在地上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沈氏也忍不住了,怒视容戌,“你还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们惜儿来到你们太子府,现在弄成了这样,难道让你道个歉还委屈你了不成!”   容戌喉间涌上一股子腥甜,他拳头收紧,过度用力,几乎能看到泛白的关节。他深深看了沈氏一眼,谁都有资格管教他,但是唯独她……唯独她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这个权利。   “容戌!”太后催促。   容戌敛下眸子,生生的吞下喉间的腥甜,抱拳和秦惜道,“弟妹,今日让你到府上做客委屈你了,对不起!”   到府中做客委屈她了?   秦惜听出容戌话里有话,却也不戳破,她眉目舒展,秀眉微微一挑,淡淡一笑,“无碍的,只是今儿个还真是受了点惊吓,希望下次再来太子府做客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了!”   “自然不会!”   “那就最好不过了!”秦惜伸手拉起容恒,温柔一笑,“相公,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   ------题外话------   某心是亲妈,亲的!咱们女主安逸太久了,马上开始发威了,老虎不发威,都当女主是病猫了。开始收拾渣渣,先从冯氏开始,亲爱滴们,你们准备好了佯?   ☆、第二十九章 蝎子,蛇,老鼠变着花样来   秦惜和容恒一起回了简亲王府。   告别了王妃,刚要回院子,就看到一个大红色的熟悉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不止是秦惜和容恒看到了韩子玉,韩子玉也瞧见了两人,他远远的就对两个人挥手,“容恒,嫂子你们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秦惜走到近前,问韩子玉,“你怎么来了?”   “嘿嘿。”韩子玉折扇轻摇,笑眯眯的看着秦惜,“嫂子,我是来府上暂住的,打算在府上暂时住个十天半月的,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一定为你分忧解愁,顺带保护你和容恒的安全。”   秦惜淡淡的笑笑,此时的她着实没有心情来面对韩子玉的调侃。   韩子玉何等的敏锐,瞧见秦惜心情不快,不由得挑了挑眉,他两步凑近青翎,伸手搭上青翎的肩头,边走边问,“这是咋了?”   青翎肩膀一矮,整个人如同一条滑腻的鱼,一下子和韩子玉拉开了距离,瞧见四下无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青翎冷哼,“韩子玉,说话就说话,不许动手动脚的!”   “江湖儿女,不要拘泥小节嘛!”韩子玉身形一错,又闪到青翎身边,挑眉看了秦惜和容恒一眼,压低声音问青翎,“到底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青翎最是了解韩子玉牛皮糖的功夫,他如果真的执着起来,就跟牛皮糖似的死死的粘在人的身上,甩也甩不掉。因此,青翎略一思索就把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全都给说了一遍。   韩子玉起先还含笑听着,慢慢的,听着听着面色就一点点的冷沉了下来。   容戌还真是出乎他预料的不要脸啊!   怪不得秦惜的脸色这么难看,自家的表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差点被太子给算计了,她能不生气才有鬼了。   几人心思各异的到了屋里,秦惜让含雾守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来,把青翎和容恒一起叫进了屋子,韩子玉自然也厚着脸皮跟了进来。   秦惜先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裳,她的衣裳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又粘又冰,比身体更冷的是心。容戌犯了这样大的罪过,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翻过去了,怎么可能!   出了房间,容恒和韩子玉已经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两人的脸色都有些暗沉,青翎立在两个人身后,面容十分兴奋。   秦惜挑眉,她换件衣裳的功夫,怎么就这样了?   瞧见秦惜出来,青翎欢快的迎上来,眉飞色舞的瞧着她,“少夫人,主子爷和韩子玉这厮准备要对付太子了,你放心吧,只要他们出手,太子肯定元气大伤!这样也算是给表小姐报仇了!”   秦惜面色微微舒展下来,她坐到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拍拍身边的位置适宜青翎也坐下来,青翎面色一愕,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坐就行了,我就是一个属下嘛……”   “坐吧,既然容恒让你来我身边,我就没有把你当成奴婢或者是属下。你的性子应该也不是愿意受到拘束的,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必伪装了。”   青翎心中一暖,她一直都是混江湖的,主子爷让她来少夫人身边的时候她说实话,心里还真的有些不太乐意,她因为性子的原因,并不适合高门大院的生活,她更适合做江湖儿女。因此听到秦惜的话,知道她出自真心,青翎也不再推脱,含笑坐了下来。   几人开始商量事情,秦惜对朝堂上现在的情势不必太了解,更不知道容恒有多少暗势力,容恒从来也不跟她说这些,既然他不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秦惜也就不问。   她抬起眸子,一双潋滟的水眸寒光闪烁,“容恒,你们想怎么对付太子我不过问,朝堂上的事情我也插不了手,但是今天这事儿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容戌如此欺辱芷儿,不管是舅舅也好,表哥也好,亦或者是我……都不可能这样算了!”   韩子玉折扇张开,轻轻的晃动着,笑吟吟的瞧着秦惜,“嫂子,不是子玉说话直白,依嫂子你的实力,恐怕还对付不了太子。”   “我知道,但是我却可以从侧面入手!”   “侧面?!”韩子玉兴趣盎然的挑眉,“比如呢?”   秦惜淡淡一笑,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两口,压下胸口不断散发的寒气,她淡淡道,“都是一些后院女子们见不得光的手段,你们只管瞧着就好,不必多问了。”   她不能直面面对容戌,但是却可以从他最坚实的臂膀下手,容戌最强有力的支持者不是建昌候赵淳,也不是兵部尚书周云志,而是隐藏在背后的容厉云。   赵淳和周云志她的手是伸不了那么远,但是她现如今不正是在简亲王府?这样好的地方她怎么可以不加以利用呢!   秦惜对青翎招招手,青翎立马附耳过来,秦惜在她耳畔轻声嘀咕了两句,刚开始她的眉宇间还藏着淡淡的疑惑,可渐渐的,那疑惑一点点的转为了然,又变成惊叹。   听完了之后青翎对秦惜竖起大拇指,“少夫人,你太厉害了,这招还真是……损!哈哈,不过我喜欢,哈哈!”   容恒和韩子玉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容恒对秦惜是一万分的信任,只要他媳妇愿意出手,肯定能有收获。韩子玉被秦惜和青翎的悄悄话刺激的抓心挠肺。   什么秘密啊,他不能听?!还有,能让青翎这么激动的损招他也真的很想知道啊。韩子玉收了折扇,凑近秦惜,讨好的道,“嫂子,你和青翎说什么了?你说来听听呗!”   秦惜神秘的笑笑,“你不是要在王府住几天吗,慢慢看戏吧。”   “嫂子……”韩子玉还想说什么。   秦惜已经含笑从凳子上起了身,转身到窗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韩子玉不甘心啊,对于他这个人来说,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最让人难受了,他凑近青翎,搭上她的肩膀,“青翎,说说呗!”   “拿开你的爪子!”   “不拿,快告诉我!”   青翎鄙夷的看他一眼,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还这么幼稚,呵呵……   韩子玉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那是什么眼神?他刚欲说话,窗边的秦惜便慢悠悠的道,“韩子玉,本来我还打算告诉你一个关于秋意的秘密,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想说了!”   韩子玉面容顿时一僵,他咬牙切齿,愤愤然道,“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谁愿意听她的秘密!”   “哦……”秦惜拖长了声音,笑吟吟的侧首瞧着韩子玉,悠悠然的道,“……原来你对秋意其实是楚容亲妹妹的事情没有兴趣啊!看来是我想太多了,竟然以为你对那个丫头不一样呢。”   “我对她一点兴趣都……”韩子玉陡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着秦惜,“你说什么?!”   秋意是楚容的亲妹妹?   秦惜耸耸肩,“没什么!”   韩子玉起身两个健步迈到秦惜跟前,低头讨好,“嫂子嫂子,你快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没听错吧?啊?那臭丫头是楚容的妹妹?不是他要选的侧妃?!”   “嗯哼!”   “嫂子,求你了,你再说一遍!”   秦惜眸子懒洋洋的扫向他,淡淡的道,“是不是亲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对秋意又不感兴趣!”   韩子玉俊俏的脸微微一红,轻咳一声,尴尬的道,“那个……刚才那说的不是气话嘛!嫂子,我的亲嫂子,你赶紧告诉我吧!”   秦惜瞧着他眸子里的急切,轻哼一声,淡淡的道,“……她就是楚容的亲妹妹,先前我带秋意去皇宫,不小心碰到了楚容的人,楚容一瞧见秋意就万分惊讶,说秋意长的跟他过世的母后一模一样。然后就怀疑秋意是他的妹妹,秋意肩膀上有一个胎记,和楚容说的完全吻合。楚容为了不让延昌帝扣下秋意作为筹码,这才以选妃的名义把秋意带回了大景。”   秦惜解释一通,瞧着面色愣然的韩子玉,以为他是不信她的说辞,便道,“不信的话你就再等一等,等楚容和秋意他们到了大景之后,恐怕就要公布她公主的身份了。”   韩子玉愣愣的瞪大眼睛,第一次傻眼了。   楚容一直在找他的妹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为了找自己的妹妹可谓是劳民伤财,可是多少年了也没有听到他要放弃。   韩子玉还以为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人了。   他还以为……以为秋意那臭丫头被楚容的容貌和身份唬住了,以为她攀附权贵去了,哪里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内幕!   韩子玉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先前他竟然那样说秋意,怪不得秋意不愿意跟他告别呢,生气还来不及吧。现在仔细想想,楚容和秋意的容貌仿佛已经浮现在眼前,还别说,之前是没有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现在联系在一起了,突然觉得两个人的鼻梁一样的挺直,唇形也有那么几分相似。   韩子玉颓然的在椅子上坐下,现在发现了有什么用,人都走了!   ……   韩子玉果然在王府里住了下来,并且住的还是秦惜和容恒旁边的小院子。秦惜觉得王妃的心真大,真的!好歹在王妃的眼里容恒是个痴傻的孩子,难道她就不担心她秦惜被韩子玉给蛊惑了,然后抛弃容恒了?   不过短短几日间,秦惜也真的见识到韩子玉的能力,他嘴里的好话能源源不断的连思考都不用都可以脱口而出,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甜的不行,秦惜虽然不吃这一套,但是有人吃啊,王妃就被韩子玉哄的每天都喜笑颜开,十分开怀。   正月底,天气终于难得的晴朗了起来,秦惜也终于脱掉了厚厚的大裘,带着青翎去王府花园里去走走,难得的日头晒的人颇有些昏昏欲睡。秦惜带着青翎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瞧见了冯氏。   看到冯氏,秦惜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来,韩子玉到了简亲王府之后冯氏的屋子里就经常出现一些老鼠啊,蜘蛛啊,蝎子啊之类的东西,吓的冯氏每天都胆战心惊,每天让院子里的人把院子彻底打扫一遍,可还是没用,反正每天晚上冯氏的被窝里总能出现点什么。   以至于冯氏每天晚上夜不能眠,偏偏又要去母妃那里立规矩,她年纪大了,一夜不睡白天自然就昏昏欲睡,被母妃狠狠地罚了抄写了二十遍《女戒》。   想到这里,秦惜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青翎也瞧见了冯氏,悄悄凑到秦惜耳畔道,“少夫人,冯氏这些日子正想着法的给容念初纳妾呢,听说人都选好了,就等着容念初点头就能把人给抬进府了!”   秦惜挑眉,“温婉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完全没有,温婉好像完全不在意容念初会不会纳妾。”青翎低声道,“真是奇怪的人,自己的相公都要纳妾了,还半点都不在意,也不怕自己的席位会受到威胁,这人还真是怪异!”   “容念初那边呢?”   “当然是没同意,如果容念初点头了,恐怕冯氏就直接把人给抬进来了。冯氏对温婉可以算的上是深恶痛绝,如果不是温婉身份高,再加上有容念初护着,恐怕早就被冯氏吃的骨头都不剩了。”青翎耸耸肩,“容厉云逼着容念初纳妾很久了,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也不见他妥协,容念初别的地方不说,就单说对温婉的一番心意倒是让人感动,只可惜,温婉半点都不珍惜!”   还在妄想奢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秦惜点头,说话间,冯氏已经带着人迎面行了过来,离得近了,秦惜立马就发现冯氏眼睑下明显的暗影,还有水粉也掩饰不了的疲态。她的肤色本来就偏向蜡黄,如今这么一折腾,整个人肤色更加黯淡,活像是将死之人那脸色,秦惜唇角笑容又是一弯。   韩子玉那厮来府上果然不是白来的,不错不错,不枉母妃对他这么好。   冯氏瞧见她自然是要打招呼的,她是妾,不是秦惜正经的长辈,但是秦惜却是府中正经的少夫人,因此她对秦惜不管私下里如何,表面上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少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随便逛逛,呵呵,姨娘的面色可不太好看,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休息!大白天的也就算了,晚上姨娘可千万别出门了。”   “为何?”冯氏下意识的追问。   秦惜唇角一弯,笑的颇为温柔,可话语里的意思就不那么温和了,“……姨娘难道没有照镜子吗?姨娘现在的样子若是夜里出来小孩子瞧见了恐怕都要吓的大哭吧!”   冯氏眸子一寒,面色当即一变,她本来就不是个宽容大度的,再加上这几天的折腾,精神早就濒临崩溃了,好不容易碰到个好天气出来走走,秦惜又非要往她枪口上撞!   冯氏扶着丫鬟的手,大骂道,“秦惜,你住口!我告诉你,你们别被我抓到把柄,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她早就怀疑了,她的屋子里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老鼠,蟑螂,每天都有人打扫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所以肯定有人动手脚了,这府里看她不顺眼的人不少,但是敢真的对她动手的人绝对没有几个。一个个的排除下来,最后也还是把目标放在了王妃一脉的身上。   她只想说这样的手段太无耻,太卑劣,但是不得不说……也很有用处!她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青翎瞧见冯氏发疯,生怕她伤害秦惜,连忙挡在了秦惜面前,秦惜推开青翎,对她摇摇头,“没事的,冯姨娘又不是疯狗,肯定不会乱咬人的。不过……”秦惜转眸看向冯氏,笑眯眯的道,“姨娘说话还是注意点,俗话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姨娘若是有证据当然可以来找本夫人的麻烦,但是如果没有——还请姨娘谨言慎行,否则本夫人可以告你诬赖的!”   冯氏咬牙,“你们最好做的干净一点,别被我抓到把柄!”   秦惜耸耸肩,“完全不知道姨娘在说什么!”   冯氏面色一青,拂袖而去。   秦惜不由得笑出声来,以韩子玉的武功,想抓到把柄?呵呵,简直就是在做梦啊!   秦惜转身,瞧着冯氏远去的背影,对青翎微微一笑,“青翎,可以行动了!”   青翎嘿嘿一笑,“少夫人,你回院子去吧,我这就行动去了!”   秦惜点点头,转身就回院子去了,而秦惜则是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容恒和韩子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儿了,秦惜让含雾叫人搬了个小桌子和凳子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太阳,等着青翎的好消息。   再说青翎。   青翎和秦惜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一路施展轻功,快速的掠到冯氏所在的院子,容厉云也算给容念初面子,给冯氏的院子也不小,虽然没有王妃的院子那样的豪华温馨,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正月底,院子里竟然还有绿色的植物,就单单这一点就能看出她的院子差不了了。   大白天也有守门的婆子在外面守着,青翎眼神闪躲,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掏了怀中的一大绽银子递给守门的婆子,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躲在暗处,不让人发现,压低声音跟那婆子道,“这位嬷嬷,劳烦你去把屋子里的桂嬷嬷叫出来一下,就说冯姨娘有很重要的事情让她出来一下。”青翎指指院门口的一颗巨大青松,沉声道,“让桂嬷嬷去那里寻我,知道了吗?!”   守门的婆子认得青翎,因此有些犹豫,“冯姨娘?”冯姨娘有事儿怎么会让她来通传?   “嬷嬷就别问了,总之就按照我的吩咐去说就行了。”   婆子有些挣扎,青翎见此,又拿了一绽银子塞给婆子,小声的道,“嬷嬷,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反正你只是传个话罢了,而且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说,今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王府的给的佣钱不低,但是她一个守门的婆子,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都不到,这两绽银子可是整整二十两啊,足够她不吃不喝两年的工钱,面对这样的诱惑,婆子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把银子藏在袖子里,“老奴这就去通传。”   青翎眸子一闪,含笑点点头,她一个璇身,躲到了粗壮的青松后面。   青翎看着天空的太阳,计算着时间,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   身后已经有脚步声传来,青翎蓦然睁开双目,眼睛里冷芒闪烁,她一回头就瞧见桂嬷嬷已经出现在了面前,瞧见桂嬷嬷,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   “青翎?”桂嬷嬷皱眉,“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青翎嘿嘿一笑,瞧着桂嬷嬷已经反应了过来,立马就要转身离开,青翎一把抓住桂嬷嬷的手臂,强行把她拉到青松之后,并且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桂嬷嬷,你跑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你的!”   桂嬷嬷在青翎的手掌下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嬷嬷别这么凶嘛,咱们都这么熟了!”青翎一手抓住桂嬷嬷的胳膊,一手捂住桂嬷嬷的嘴巴,青翎故意摆了个角度,让人从左侧方看过来两人像是亲密的搂在一起的模样,青翎嘿嘿一笑,用力按住不断挣扎的桂嬷嬷,笑眯眯的道,“嬷嬷别挣扎了,挣扎了也没用的,嬷嬷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吧,嘿嘿,你说冯姨娘如果看到咱们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她心里会怎么想?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你?”   桂嬷嬷瞪大眼睛,心里却在冷笑,她跟着姨娘二十多年,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事情姨娘就对她产生怀疑?   想以此来挑拨她和姨娘的关系?简直可笑!   青翎看到桂嬷嬷眼中的讥诮,嘿嘿的笑了,她算是发现了,她们少夫人真的是个能人,对人心理的把控简直是算到了极致。桂嬷嬷以为冯姨娘不会怀疑她?那就让她一步步的瓦解掉冯氏对她的信任!   没错,秦惜要做的就是彻底让冯氏和桂嬷嬷崩盘。   因为秦惜对冯氏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冯氏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动怒的人,也没什么脑子,而她之所以能在简亲王府立足了二十多年,并且有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靠的完全就是桂嬷嬷。   桂嬷嬷可以锁是冯姨娘的智囊!   既然如此,那她就彻底断了冯氏这一臂!没了桂嬷嬷这个智囊,她倒要看看以后冯氏在王府还怎么翻腾!   还有就是她要彻底搅乱王府的情势,让容厉云无暇他顾焦头烂额,没有去管容戌的精力!   如果一个冯氏和容念初还不能让容厉云放下容戌不管?很简单,还有王妃呢。秦惜已经和王妃商量好了,为了让容厉云和容恒的关系“回暖”让王妃这两日就开始装病,据秦惜了解来的消息,这二十多年,每次只要王妃一生病,容厉云必然守在她的身边。王妃最大的心结就是容厉云和容恒的父子关系,她本来有些犹豫,因为容厉云只要和容恒撞到一起,肯定要发脾气,她不想让容恒受委屈!但是秦惜一句话打消了她的顾虑,不是还有韩子玉陪着呢吗?当着外人的面,容厉云总不会这样毫不顾忌的发火吧?!   王妃为了父子两个人能和好,欣然同意了秦惜的提议。   青翎捂着桂嬷嬷的嘴,远远的就看到冯氏领着贴身丫鬟和婆子正在往这边行来,青翎故意侧了侧身子,附耳凑近了桂嬷嬷,看上去像是在说悄悄话。   那边冯氏带着满腔的怒火回到了院子,远远的就瞧见青翎和桂嬷嬷凑在一起正偷偷摸摸的说着什么。她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两人边说着话边四处瞄着,青翎瞧见她,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松开桂嬷嬷立马就闪身逃了。   冯氏微微咬牙。   她大步走过来,青翎已经没了踪迹,冯氏忍住心头的怒火,转眸瞪着桂嬷嬷,质问道,“方才你和谁说话呢?!”   桂嬷嬷知道青翎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化她和姨娘,也知道姨娘肯定看到了方才那一幕,她心里暗恨,她最讨厌这样不高明的算计!尽管如此,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冯氏解释,“姨娘,方才老奴正在院子里和人商量着等天暖了就把您屋子里的布帘子和帷幔换成薄的,谁知道就听到守门的婆子禀报,说是您有事儿让老奴出来和老奴有话要说,谁知道老奴一出院子就被青翎给拉到了这里……姨娘,老奴看一定是少夫人找不到对付咱们的法子,才想出这样低端的手段来分化咱们主仆的关系!”   冯氏眸子一闪,方才桂嬷嬷和青翎的样子,亲密的可不像是被人胁迫!   桂嬷嬷瞧着冯氏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没有完全相信,心里有些凉,她知道冯姨娘性子多疑,但是却没想到对她的时候竟然也是如此。她陪了姨娘二十多年之久啊。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恭谨的解释,“姨娘,您若是不信只管问守门的婆子,老奴就是听到她的通传所以才出来的。”   冯氏眸子又是一闪,笑眯眯的瞧着冯氏,“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不用问了,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这府上的人我谁都不信,也不会不信任你的。”   桂嬷嬷心中微暖,她就知道姨娘肯定是知道她的。她这辈子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算计都是为了姨娘,姨娘肯定知道她的好她的付出的。   “那老奴就回院子做事儿去了,姨娘要不要回去选一选布帘的颜色?”   “不用了,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了,今儿个天气难得的好,我再出去转一转。”   “那老奴先回去了。”桂嬷嬷福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等桂嬷嬷退下之后,冯氏面上的笑容就彻底的褪了下去。   冯氏身边的大丫鬟芯儿平日中受着桂嬷嬷的管教,心里对她早就不满了,此时瞧着冯氏眸子闪烁,不由得火上浇油道,“姨娘,奴婢看这事儿可没有这么简单,姨娘还是小心着点儿的好,桂嬷嬷是咱们院子里除了姨娘之外说话最管用的,咱们多少事儿嬷嬷都是知道的,万一嬷嬷真的被收买了,恐怕咱们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就全暴露出去了!”   冯氏眸子闪烁不已,她带着芯儿走到守门的婆子面前,沉声问道,“你说,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婆子面色慌乱,“姨娘,今儿个就算您不来问老奴,老奴也要跟您说的,老奴什么都不知道,老奴只是传个话,方才青翎姑娘来了就说有事儿要寻桂嬷嬷,让老奴给通传一下,老奴就给通传了,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   冯氏咬牙,“桂嬷嬷可知道是青翎来找她?”   看门的婆子生怕冯氏知道她接受了青翎的贿赂,因此一口咬定,“老奴禀报的时候都和桂嬷嬷说了。”   冯氏面色骤然一寒。   芯儿趁机道,“姨娘,桂嬷嬷肯定背叛咱们了,要不然为何明明知道青翎来找她,她还出来见青翎!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和王妃院子里的人不睦!”   冯氏心里其实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怀疑,她面色清寒,“这件事先暂时压下,谁也不许说出去,我会再看的!”   她做的事情大多都是桂嬷嬷给她出的点子,如果不是桂嬷嬷,她肯定没有今天,因此冯氏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桂嬷嬷会背叛她!她对桂嬷嬷并不薄。   芯儿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却也不再多说。   “姨娘,咱们现在要去哪里?”   冯氏本来打算要回院子的,可方才和桂嬷嬷说要出去转转,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回去,她胸口憋着一股子浊气,“走,再去花园里转转。”   冯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青翎不知道从哪里又闪身出来,瞧见冯氏离开的背影,她嘴角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身形一闪,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青翎回到院子里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秦惜,她兴奋的道,“少夫人,你猜测的果然没错,冯氏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对桂嬷嬷心里还是有一些猜疑的,而且冯氏身边的那个芯儿也跟您猜想的一样,在冯氏跟前煽风点火,哈哈,反正每个人的反应都在少夫人您的预料之中。”   秦惜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随意敲打着桌子,眸子清寒,“既然如此,那我就彻底瓦解了她们!”   “少夫人,要我怎么做?你说!”   “不用你,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韩子玉了!”   韩子玉和容恒前脚踏进屋,后脚就听到秦惜喊他的名字,他长眉一挑,“什么事儿啊要交给我?”   秦惜瞧见他们进了屋,不由得转过头去,一转眼就瞧见韩子玉手中拿着一个灰色的大布袋子,秦惜嘴角微微一抽,“这一次你袋子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韩子玉在王府里住的这么几天,第一天在冯氏的床上扔了老鼠,第二天扔了一堆蟑螂,第三天扔了一堆剪了尾巴的蝎子……反正这么一段时间就没有重样的,因此她很好奇,今天他又准备往冯氏的屋里扔什么东西。   韩子玉嘿嘿一笑,打开了布袋,从布袋中捏出一只脑袋出来,花花绿绿的颜色,赫然是一条蛇。   秦惜最见不得这种软体的爬行动物,瞧见那蛇被韩子玉捏住七寸不停的在空中挣扎着,不由得白着脸别过头去。容恒见此,一个健步挡在秦惜面前,怒视韩子玉,“还不收起来!”   韩子玉耸耸肩,大红色的长袍闪出亮丽的光泽,他把蛇丢进布袋中,诧异的看向秦惜,“你怕蛇啊?去年在净慈寺的山坡下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也没见你怕蛇啊!”   他还敢说!当时她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能怕什么东西!   秦惜怒视韩子玉,“如果不是你我能掉下去?!”   容恒明明让他保护她,他倒好,就光顾着看戏去了,害的她伤成那样,那一次她算是幸运的,大半夜的在山底下既没碰到毒蛇也没碰到野兽,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命大。   韩子玉讪讪的笑笑,轻咳一声,“如果不是我见死不救你也碰不到楚容,见不到那样的美男子嘛,所以啊……咳咳,可以功过相抵了嘛。”   秦惜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这算是什么功?   韩子玉慌忙转开话题,他把布袋的口子收紧,丢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瞧着秦惜,“这样的天要找一条蛇多不容易啊,还得是一条没有毒的蛇!你都不知道我挖了多少蛇洞,秦惜,我做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和容恒出气,所以以前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   秦惜忍不住白他一眼。   韩子玉咧嘴笑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下意识的要搭人的肩膀,容恒一个健步冲过去,冷冷的扫他一眼。韩子玉悻悻的收回手臂,低低的咕哝了一声“小气鬼!”   容恒揽住秦惜的肩头,拉着她坐到桌子的另一个方向,离韩子玉远远的。虽然一句话没说,行动却足以看出对韩子玉的鄙夷了。   “喂喂喂,容恒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青翎不由得噗嗤一笑,秦惜也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说正事儿。”秦惜从座位上起了身,走到铜镜旁边,拿出一个首饰盒,首饰盒中有一堆的金银饰品,秦惜想了想,又从手腕上褪下她在净慈寺碰到王妃的时候,王妃给的那个白玉手镯。把白玉手镯也放进了首饰盒中,秦惜抱起首饰盒放到了韩子玉的跟前。   韩子玉挑眉,打开梳妆盒,“嗬——好多首饰!”他十分识货的挑出白玉手镯,“这个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你确定真的要送给我?”   秦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送你首饰你用的着吗!”   “嘿嘿,那倒也是。”韩子玉恋恋不舍的把手镯放到梳妆盒里,啧啧道,“这东西还挺值钱的,我最近穷着呢,要不你送我一个呗。”   容恒是认得那手镯的,不由得挑眉,“这个是母妃头一次见你的时候给你的见面礼?”   秦惜含笑点头。   “媳妇,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秦惜不答反问,“这镯子府里人都认得是母妃的吗?”   “当然认得,这东西是当年娘和容厉云成亲的时候奶奶送给娘的,只传长媳的,现在估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东西传给你了。”   秦惜嘴角一抽,所以说简亲王妃头一次瞧见她就已经认定她做儿媳妇了?!   不过既然所有人都认得这东西就好。她把梳妆盒合上,推到韩子玉的面前,“今天你往冯氏的屋子里放蛇的时候,顺便把这东西放到桂嬷嬷的屋子里,记得,找个隐秘但是却能被找到的地方藏起来!”   隐秘,还要能被找到?!   韩子玉笑吟吟的瞧着秦惜,“嫂子,你到底有什么鬼点子啊?”   “你只管去做,至于什么目的,你们明天自然就知道了。”   “哈哈,好,我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了。”韩子玉抱起梳妆盒,拎起装蛇的布袋子,从凳子上起身,“我去准备准备。”   秦惜最后嘱咐他一句,“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   “嗤——这王府中能发现我的暗卫和侍卫都还没出生呢,嫂子您就放心得嘞!”   秦惜不由得微微一笑。   今天晚上的这次行动,将彻底斩断冯氏和桂嬷嬷的所有信任!   ------题外话------   惜儿动手了。哇咔咔,已经到常州了,在火车上写了一万,快点赞点赞!   ☆、第三十章 放蛇咬人!必须除掉!   翌日,一大早。   冯氏的院子里,冯氏半躺在软榻上,丫头芯儿给她揉着腰捶着腿,冯氏舒舒服服的半阖着双眸。   她今天总算是得了安逸,沈氏病了,她终于不用在跟前伺候了,冯氏舒服的叹口气,沈氏病了!呵呵,总算是病了,太大快人心了,她那样恶毒的人不生病才是没天理了。成天就知道奴役她们这几个姨娘,想到此,冯氏恨恨的磨牙,她冯氏和别的姨娘能一样吗!偏偏那几个姨娘又是作死的,不愿意和沈氏对抗,要不然……哼哼,要不然她才不去伺候呢。   芯儿边轻轻的给她捏着肩膀,边笑眯眯的说道,“姨娘,今儿个您总算是可以好好歇歇了,这些天奴婢瞧着您在王妃的院子里受苦受难,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俗话说恶人自有恶报,王妃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若是换了旁的聪明些的,即使心里对正室有再多不满,也都是放在肚子里的,哪里容的下身边的人这样说正室夫人的坏话?俗话说隔墙有耳,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毕竟不好听。这也是平日中桂嬷嬷训斥芯儿的原因。   但是冯氏不同,她心里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再听到芯儿附和,心里自然是万分高兴,懒洋洋的睁开眼睛,赞赏的瞧着芯儿,“就你会说话。”   芯儿面色一喜,顺势半跪在地毯上,拿着冯氏的一只胳膊轻轻的揉捏着,一张小嘴抹了蜜似的,专门挑冯氏想听的话说,“姨娘……奴婢看啊,这府里还是数您最有福气,王妃身份高又怎么样?奴婢瞧着,肯定是上辈子没行好,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上天派给她一个傻儿子?还是姨娘您的福气好,世子对您孝顺,世子妃虽然不好,但是身份高,总有帮得到世子爷的地方,眼下您啊就差一个孙子了,您不是正在给世子爷挑妾室吗,等挑好了,世子爷那里点了头,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抱上孙子了,那样的话就真的是什么都不缺了。”   冯氏满意的笑笑,谁不爱听奉承人的话,尤其是她最爱听。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沈氏那个小贱人只是生了病,不是得了绝症,不过是染了风寒,王爷就在床前守了一整天,想到这里冯氏就恨的牙痒痒。   芯儿趁机附耳在冯氏跟前小声的道,“姨娘,您不是厌恶王妃吗,奴婢瞧……这正是个机会啊!”   冯氏心头一凛,“什么机会不机会的?”   “王妃风寒啊,王爷在意王妃谁都知道,但是王妃若是染了病仙逝了,那王爷可怪罪不到您的头上……”   冯氏身子一僵,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冯氏面色转变几次,还是软在软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轻摇头,“不行,此事行不通,王妃屋子里的吃食都是小厨房里准备的,而且是王妃身边的贴身嬷嬷章嬷嬷管着的,里头的人都是王妃的心腹,不可能收买的了,真的动手太危险了。”   芯儿叹口气,捏着她的肩头轻声道,“姨娘,奴婢真的为您不值,大公子都成了世子爷了,按理说您的身份也该水高船涨,可是却硬生生的被王妃给压了一头。奴婢真的觉得替您委屈的慌,唉……”   冯氏又何尝按捺的住,只是王妃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情全都是王妃一手把关的,而且还有王爷的人在暗中保护着,王爷就是在意那个贱女人,她都不知道忤逆了王爷多少次,可王爷还是把她当成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凭什么!   根本就不公平。   冯氏咬牙道,“这事儿你别说了,桂嬷嬷说的不错,真的对王妃下了手,王爷不会管那么多,但凡是威胁到王妃的人和事,他不会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东西,直接就会下手给灭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哪有桂嬷嬷说的那么夸张。”芯儿冷哼一声,怂恿道,“姨娘,您可千万别这么相信桂嬷嬷,您仔细想一想,这么多年来,桂嬷嬷可曾劝您对王妃动手过?再加上昨儿个的事情……奴婢总觉得桂嬷嬷虽然明面上是您的人,但是背地里兴许早就被王妃给收买了。”   冯氏目光转变不定,说真的,这件事她也不确定,但是有件事她是知道的,正如芯儿说的这样,她入府二十多年,每次她恨的想对付王妃的时候,桂嬷嬷总是让她忍着。   原本觉得桂嬷嬷是为了她好,可经过昨天的事情,冯氏真的有点不太敢确定了。   “姨娘……”   “别说了,这事儿我心里自有断论。”   说话间,桂嬷嬷从外室走了进来,芯儿一看到桂嬷嬷立马就收了声。   冯氏瞧着桂嬷嬷,眸子微微闪了闪,她问桂嬷嬷,“院子里都搜过一遍了吗?”   “屋子里和院子里全都搜过一遍了,连一只蚂蚁都没有发现。”   冯氏微微松口气。   这些天,她真的要被那些东西给吓死了,老鼠,蟑螂,虫子,蜘蛛,蝎子甚至是癞蛤蟆她都碰到了,现在她每天在自己屋子里都胆战心惊的,生怕那些东西又突然跳出来。   听到桂嬷嬷说搜过了一遍她才算是安心,她扶着芯儿的胳膊从软榻上起了身,这么冷的天儿,软榻再舒服也不如床上舒服啊。   冯氏褪掉外衣掀开被子就躺到了床上,床榻温软,她舒服的叹口气,“还是床上舒服。”   桂嬷嬷微微一笑,吩咐芯儿,“伺候着姨娘,我去厨房里瞧瞧早膳好了没有。”   芯儿低眉敛目,轻福一礼,“是!”   瞧着桂嬷嬷的身影消失在房间中,芯儿才舒口气,走到冯氏的床榻跟前,搬了个小凳子在床沿边坐下,“姨娘,奴婢再给您按按胳膊吧,先前大夫都说了,您是富贵身子,可不能大意了,经常按摩可以通经活血的。”   一句“富贵身子”取悦了冯氏,她倚着大迎枕靠在床头上,对芯儿伸出手,斜睨她一眼,笑道,“就你嘴儿甜!”   芯儿嘿嘿一笑,握住冯氏的胳膊就开始给她揉捏起来。   冯氏舒服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被窝中,慢慢的有一股子冰凉攀上她的脚,她睡意朦胧,还当自己是在做梦也没有在意,可渐渐的,那一股子冰凉就攀住她的脚踝,慢慢的顺着她宽大的亵裤往她的腿上游走。   游走?!   冯氏“刷”的一下睁开眼睛,蓦然清醒过来。   “啊啊啊!有东西往我腿上!”   冯氏蓦然掀开被子,拼命的往外爬,她使劲儿的蹬着腿,小腿上的蛇收到惊吓,张开大嘴,一下子咬在冯氏的小腿上。   “啊——咬我,有东西咬我!”   冯氏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她穿的是半透明的亵裤,透过亵裤能清晰的看到亵裤里一条红红绿绿的蛇缠在她的小腿上。   “啊——”   芯儿吓的脸色发白,连声尖叫起来!   “快把它给弄走,快弄走啊!”冯氏脸色苍白如纸,重重的跌在地上,她不知道那蛇有没有毒,因此不敢再激怒它,整个人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触觉,她汗毛倒竖,几乎要哭出来了。   “芯儿,快把它赶走!快啊!”   “奴……奴婢这就赶……赶走它!”   芯儿知道,她表现的时候到了,这种时候她救了冯氏,冯氏只有感激她的,日后也会更加重用她。   可知道是一回事儿,真的让她去赶蛇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芯儿白着脸瞧着攀在冯氏小腿上的蛇,方才那蛇被激怒了,现在正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嘶嘶”的吐着信子。芯儿小心翼翼的靠近冯氏,可那蛇在亵裤的裤管里,她要赶?谈何容易啊。   芯儿靠近冯氏,她也是个惜命的,生怕那蛇是毒蛇,也不敢动手去抓,她抖着手,半跪在冯氏身边,颤抖着道,“姨……姨娘……蛇在裤管里,不能抓啊。您……您稍稍抬抬腰,奴婢……奴婢想法子把您的亵裤给褪下来……”   “……好。”   冯氏咬着牙,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她用手肘撑着地面,小心翼翼的抬起腰和臀,她觉得肯定是条毒蛇,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呼吸有些急促,头也有些发晕,心跳也很急。   这不就是中毒的迹象吗!   “芯儿,你快点,快点啊!”   “奴婢……奴婢这就动手。”   芯儿咬咬牙,浑身紧绷的跪在冯氏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握住她腰间的裤带,一点一点的把她的亵裤往底下褪。她的身子尽量远离冯氏腿上的蛇,尽量能让蛇在攻击的时候自己能逃的远远的。   裤子微微一动,那蛇便是一动,整条盘在了冯氏的小腿上。   那滑腻冰凉的感觉让冯氏害怕的大哭起来,“快!快弄走它!弄走它啊!”   “姨娘您别动,千万别动……”   芯儿咬咬牙,用力一扯,把冯氏的裤子给扯掉,露出她光裸的大腿。冯氏的大腿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汗毛也竖了起来。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又激怒了那条蛇,那蛇迅速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一张嘴,又是一口咬在了冯氏的腿上。   “啊——”   冯氏惨叫起来,咬的倒是没有那么疼,可是她觉得自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芯儿四下看了看,连滚带爬的跑到一旁的大花瓶里,从大花瓶里抽出一根桃花枝,用那桃花枝用力抽打起冯氏腿上的蛇,那蛇受了惊,松开大张的嘴巴,身子一滑就躲到床底下去了。   芯儿见此,一下子扑到冯氏的身边,“姨娘……姨娘您怎么样了,您没事吧!”   “请大夫,快点请大夫!”   芯儿对着外面大喊起来,“来人!来人呐,快给姨娘请大夫回来!”   外面的小丫鬟听到尖叫声,慌忙闯进来一看究竟。   芯儿见了立马大喊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姨娘请大夫回来!”那小丫鬟看到屋里的情况瞪大眼睛,听到芯儿的训斥慌忙应道,“奴婢这就去!”   “芯儿!芯儿!我要死了!我一定要死了,我头好晕……”没了蛇的威胁,冯氏整个人都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她上半身的亵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连头发都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芯儿啊,你快去把世子爷给叫来,我要死了,我要交代遗言,我要告诉他有人故意害我啊。”   “姨娘,您别怕,您不会有事的!”   芯儿想起方才瞧见的那条蛇,她看清楚了,以前她年纪小还没有进府的时候曾经在乡间的田地里看到过,乡亲们都说了,是没毒的。   她愣愣的瞧着冯氏腿上的那四个牙印,长袖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她的面前,一个是有可能会中毒,但是会飞黄腾达,另外一个是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做一个小丫鬟,到了二十五岁才会被放出去嫁人……   芯儿满眼的挣扎,额头上渐渐的沁出汗来,她想起先前被丢到屋子里的蜘蛛,蝎子,不管是蜘蛛也好,蝎子也好,癞蛤蟆也好,都是被拔过毒牙,拔掉尾巴,刮掉了身上的毒素的东西,而且冯氏的腿被蛇咬了,还没有变色,她要赌一赌!   赌这条蛇没毒!   芯儿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坚毅,“姨娘,奴婢不会让您死的!”   还不等冯氏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伏在冯氏的腿上,用嘴巴去吸她的小腿。   “芯儿……”   冯氏完全没想到芯儿竟然会这样做,捂着嘴巴眼睛里泪光闪闪,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谁都知道,万一被毒蛇给咬了,只要把毒给吸出来就能吸出好些的毒,可是有谁会傻到去吸这个毒?万一出了事情那可是一条性命啊!   芯儿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狠狠的去吸她小腿上的伤口,她用力的吸,然后转身把嘴巴里吸出来的脏血给吐出去。这一吐她眸子就是一闪,那血是红色的,不是毒蛇咬过人之后带毒的颜色。芯儿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看来她赌赢了,这根本就不是一条毒蛇!   放下心来,就有了表现的欲望。   芯儿抬起眸子,泪光闪闪的看着冯氏,“姨娘,奴婢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会让您出事的,您一定能撑到大夫来给你解毒的!”   “芯儿……”   “姨娘,奴婢若是出了事情……拜托您把奴婢的家人都安顿好。”   冯氏泪眼婆娑的点头,哽声道,“好!你放心,若是你真的出了事情,你的家人这辈子都有我来照顾着……”   芯儿欣慰一笑,一低头又开始给她吸了起来。   大夫很快就来到,芯儿慌忙拿出一件衣裳挡住冯氏光裸的腿。然后赶紧让大夫进了屋。   “大夫,我们姨娘被蛇给咬了,您快点给姨娘把把脉,看看姨娘中毒了没有!”   大夫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被芯儿拽着进了屋,看到躺在地摊上的冯氏,他慌忙提着药箱大步的跑过去,完全顾不得多想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蛇。   大夫小跑到冯氏的身边,沉声问芯儿,“姨娘被蛇咬了多久了?”   “两柱香的功夫了!”   大夫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毒蛇,两柱香的功夫脸色早就变了,而此时的冯氏面色虽然惨白如纸,可更多的却像是吓的。他给冯氏把脉,摸着她的脉门,许久之后才松了手,瞧着冯氏惊吓过度的眼神,大夫慌忙安抚,“没事的,姨娘不是被毒蛇给咬了。”   “……不是毒蛇?”   “不是!”大夫肯定的摇摇头。   冯氏紧绷的弦一松,整个人都虚软的瘫软在地上,她伏在地毯上,忍不住痛哭起来。   她害怕死了……真的怕死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她还没有坐上王妃的位置,她还没有抱上孙子……她怎么能死!   大夫瞧见冯氏失控的模样,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芯儿低声询问大夫,“需要开药吗?”   “不用!”   大夫摇头,又不是真的中毒了。   “那大夫你就先回去吧。”芯儿叫来小丫鬟,“带着大夫去账房里领银子,下去吧。”   大夫和小丫鬟一起退了下去。   芯儿这才慌忙搀扶起冯氏,柔声安慰道,“姨娘,没事了……没事了,不是毒蛇……”   冯氏重重的抱住芯儿,泣不成声,方才那蛇冰冷滑腻的感觉仿佛还留在小腿上,那触觉让她现在想起来还害怕的浑身颤抖。   “姨娘,去床上躺着吧……”   “不!不不!”冯氏生怕床上还有蛇,打死也不肯往床边去,她在芯儿的搀扶下窝在软椅上,脸色惨白,“……等会儿,找人……找人把那东西给找出来,然后丢出去!丢出去!”   “是!奴婢等会儿就找人来把蛇给清出去!”芯儿也是白着脸,她这会儿害怕的紧,生怕那蛇不小心又从什么地方爬出来,虽然不是毒蛇,可到底是蛇啊,她怎么能不怕。小心翼翼的到了桌子边,倒了杯热茶端给冯氏,“姨娘,您可口茶,压压惊!”   冯氏接过茶杯,猛灌了几口,她眼神慌乱的在房间里四处的扫着,身子颤抖如风中落叶,好半晌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芯儿刚要说话,外面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冯氏和芯儿同时抬起头来,就看到容念初迈着大步冲进了屋子。冯氏一看到儿子,眼泪顿时“哗啦啦”的往下淌,她对容念初伸出胳膊,“念初……娘差点就看不到你了……”   容念初铁青着脸,大步迈过来,按住她的肩膀,“姨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方才看到大夫匆匆的离开,隐约瞧着领着大夫的人是姨娘院子里的人,慌忙就问了情况,哪知道竟然说姨娘屋里出了事。他顾不得旁的,赶紧慌忙着跑了过来。   “念初……蛇啊,这屋子里有蛇,还咬了娘……娘以为要死了,幸好不是毒蛇……要不然、要不然娘就见不到你了……”冯氏大哭起来。   容念初深深的吸口气,听到冯氏的话,大致也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蜘蛛,蟑螂,老鼠,癞蛤蟆,蝎子……现在又有了毒蛇!   韩子玉,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错,容念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儿是韩子玉做的,可以说这府上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冯氏的事情是韩子玉干的。因为韩子玉从来也没有掩饰过自己干的这些事儿,从他暂住到王府的第一天开始,冯氏的院子里就开始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妃管着后院的事情,可是姨娘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却当做没看到的样子,父王这些天因为太子的事情焦头烂额,更是不可能因为姨娘院子里的这儿一点“小事儿”就出头,也是因为如此,韩子玉竟然越发的张狂起来。   他倒是有心要捉了韩子玉,可是韩子玉的功夫已经练的出神入化,他在韩子玉的手里都过不了几招,更别说他手底下的那群人。   先前的事情也就罢了,顶多算是小打小闹,但是今天韩子玉就太过分了,竟然拿了蛇出来吓人!   还咬了人!   他知道蛇不可能是毒蛇,但是却能明白姨娘在被蛇缠住并且咬伤时害怕的心情。   容念初咬牙,低下头瞧着冯氏煞白的脸,心里头很是不是滋味,冯氏这个人虽然有诸多的不是,也逼着他纳妾,但是全都是为了他好。他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安抚她,“别怕,这件事情我会给你解决掉的,姨娘,你别担心,以后你院子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念初,一定是王妃的人干的,一定是的,你一定要替娘报仇啊。”   容念初叹口气,“姨娘,这事儿不可能是王妃做的,你别瞎猜了!”   “不是她还能有谁!”冯氏愤怒的瞪着容念初,“就是她,这府里只有她敢对付我!”   容念初再次无奈的叹口气,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姨娘说话,事情这样明显,王妃是个教养极好的人,就算是要对付姨娘,也不可能用这样浅薄卑劣的法子。这几天的时间,虽然毒物不断,但是全都是一些去了毒的毒物,根本就不足以要人性命。这样的手段不像是要害人,根本就是威胁或者警告。再或者……就是韩子玉故意作弄人的恶趣味,他恐怕知道姨娘死了他和父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这样的恶作剧,的确像是韩子玉平日行事的手法,容念初轻声道,“姨娘,这事儿必然是韩子玉做的,你别瞎怀疑别人!”   “就算是韩子玉,那也肯定是受人指使!”冯氏咬紧了不放。   “够了!”容念初一把推开冯氏,皱眉看着她,训斥道,“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非要把这事儿往王妃身上扯不可?我明摆着告诉你,别和王妃争,什么都别争!你以为你争的过她吗!在父王的心里,她是最重要的,而你……什么都不是!你跟她争,到最后吃亏的必然是你自己!”   冯氏瞪大眼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颤抖着声音,“连你……也觉得娘不可能争的过她?”   容念初张张嘴,想说什么,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阴着脸又抿起了唇,“总之,你不许跟王妃作对,不跟她作对我还能保证你以后坐上王府女主人的位置,但是你若是非要跟她争个高下……我敢保证,你到最后连性命都要搭进去!”   “念初……”   “你在府里别瞎折腾,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世子爷……”芯儿白着脸叫住容念初,她指着床铺,颤抖着道,“世子爷,方才那蛇爬到了床底下,奴婢……奴婢等人也不敢捉……”   容念初已经明白了,他一掌拍出去,移开了大床,大床移开,顿时露出床底下缩成一团的红花的蛇,容念初俯身,手中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捏住蛇的七寸,然后用力一捏,蛇头立马爆开,蛇身挣扎了两下,再也不动了。容念初拎着蛇的尸体,走出院子,随手就把蛇尸扔进了外面的湖水中。   屋里的芯儿这才白着脸放松下来,她转头瞧着面色苍白的冯氏,蹲在她身边,拿出怀里的帕子给冯氏擦去额头的冷汗,轻声道,“姨娘,没事了,没事了!”   冯氏吸吸鼻子,又过了很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转眸问芯儿,“芯儿,你说我……真的争不过王妃吗?”   芯儿眸子一闪,握住冯氏的手道,“姨娘,在奴婢心里您比王妃好多了。”   冯氏咬着牙,面色沉肃。   芯儿见此,慌忙转移了话题,她状若后怕的道,“……姨娘,方才桂嬷嬷不是说已经让人把屋子里都给搜了一遍吗,怎么没有把蛇给搜出去啊,就在被窝里……真是吓死奴婢了,这幸好是个没毒的,万一……奴婢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冯氏眸子转变几次,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想起昨天青翎和桂嬷嬷刚见了面,今天她床上就出现了没有被搜出来的蛇……冯氏的脸色彻底阴郁下来。   芯儿见此就知道冯氏对桂嬷嬷彻底起了疑心,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还不等冯氏思考好怎么惩罚桂嬷嬷,就有小丫鬟白着脸闯了进来。芯儿认得这小丫头,是负责打扫的三等丫头,平日中和她的感情还算是不错,芯儿皱眉,“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丫鬟白着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梳妆盒,跪在地上惊惶的道,“姨……姨娘,这是奴婢给桂嬷嬷的房间里打扫的时候发现的。奴婢、奴婢不敢藏着,所以拿来给姨娘看看……”   “什么东西?”   小丫头咬咬牙,缓缓的掀开梳妆盒,顿时,梳妆盒里耀眼的金银首饰,还有玉镯珍珠都出现在冯氏的眼前。冯氏瞧着打开的梳妆盒,身子猛然一僵,“唰”的一下从软椅上起了身,大步迈到小丫头跟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梳妆盒,从梳妆盒里捏出那白色的羊脂白玉手镯,她死死的瞪着镯子,用力捏住镯子,用力之大,恨不得将镯子捏成粉末!   别的东西她不认得,可这东西她怎么可能不认得。   通透洁白的羊脂白玉手镯,是当年太后当着诸多姨娘的面亲自给沈氏戴上的,她当时羡慕的不行,后来就瞧见王妃一只戴在手上。直到半年前她才没有在王妃的手腕上瞧见这手镯。   想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是被王妃送给秦惜了。   当时她心里还恨着,温婉才是府里的世子妃,这东西就算要传也该传给温婉,怎么也轮不到她秦惜啊!   可这东西现如今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以这样诡异的方式!   不只是冯氏,芯儿也认出来这镯子,她震惊的捂住嘴巴,瞪大眼睛道,“这……这不是王妃送给少夫人的吗。前些天奴婢还在少夫人的手腕上看到过,怎么、怎么会出现在桂嬷嬷的房间里?!”   冯氏咬牙,怎么会?!   怎么不会!   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足够收买多少人,又岂能收买不了一个桂嬷嬷!   她恨的双目通红,怒视小丫头,厉声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是……是奴婢从桂嬷嬷床榻下的隔层里发现的……”小丫头白着脸道,“奴婢今天给桂嬷嬷铺床的时候不小心栽倒在嬷嬷的床榻上,手指敲在床上就觉得声音不对,床铺好像是空的,所以奴婢就找……不小心找到了床榻下方的一个按钮,奴婢打开按钮就看到嬷嬷的床突然就开了一个小口子,这东西就藏在床板下面。奴婢原本只当是嬷嬷这些年存下来的东西,可奴婢是见过各位贵人们手上戴着的玉镯的,这么好的玉,嬷嬷就算是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不可能弄来啊,奴婢不敢惊动桂嬷嬷,匆匆的就带着这东西来见姨娘了……”   “贱人!老婆子!我待她不薄,她竟然这样背叛我!”冯氏怒的想摔掉手里的东西,可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她厉声吩咐芯儿,“立马把那死婆子给我抓来,我要问问她,是不是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全都是假的!”   芯儿眸子一喜,“奴婢这就去!”   屋檐上的韩子玉嘴角划过一丝无声的冷笑,谁都以为他放了毒物就跑?哼,他今天偏偏就留在这里看热闹了,容念初那个蠢货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呵呵,真是蠢透了。   还有,他可是在那个桂嬷嬷把房间里院子里都搜了一遍之后才放的蛇,竟然以为那嬷嬷背叛她。   啧啧,如果那嬷嬷那么好收买,秦惜还用费这心思?不过心里不得不佩服秦惜对人心把控的能力,恐怕现在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测之中吧。韩子玉瞧着冯氏阴鸷冰冷的脸,知道那个桂嬷嬷就是不死也肯定要扒层皮,秦惜的目的也达到了,他也就不留下看戏了,盖上屋檐上的瓦片,施施然的走了。   ……   容念初和温婉的院子里,温婉原本正坐在火盆旁边缝制衣裳,突然听到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她吓了一跳,白着脸抚着胸口,瞧见容念初进屋,不由的皱眉道,“好生生的踹门做什么,吓死我了!”   容念初瞧见她,强忍住心头的怒火,他倒了杯冷茶灌入腹中,铁青着脸坐在温婉的对面。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温婉停下手中缝了一半的衣裳。   容念初听到温婉关心他,心头的怒火又消除了一些,他冷声道,“韩子玉那个混账,今天又往姨娘的床上放了蛇,还咬了姨娘两口,索性那蛇没有毒,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他!”   “韩子玉?”温婉诧异,她知道韩子玉在王府里住下了,而且和王妃走的比较近,她毕竟嫁了人,不好见外男,因此这些天很少去给王妃请安,而她的贴身丫鬟绿珠也知道她特别讨厌冯氏,所以就没有把冯氏这些天遇到的事情告诉她。因此听到容念初的话,温婉十分惊奇,“韩子玉和姨娘又没有仇,在姨娘的被窝里放蛇做什么?”   “他和姨娘自然没有仇,但是容恒不是最看不惯姨娘吗!”   温婉皱眉,心里颇有些不耐烦,她收了衣服扔到一边的椅子上,沉声道,“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容恒身上扯,他一个傻子难不成还能指使韩子玉去害姨娘?!这事儿指不定其中有误会,而且你也别太小瞧了姨娘,指不定是她故意找了条没毒的蛇扔到床上故意王爷和你同情呢。不是说母妃今儿个生病了,父王一只在跟前守着吗?”   温婉讨厌冯氏,因此料定了她是在自己作秀,故意让王爷怜惜,从而和王妃争宠呢!要不然为何她哪天房间里不闹蛇,就今儿个王妃生病了她房间里才闹蛇?这种事儿她在娘家的时候见的多了!温婉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也别太信了,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你可别被姨娘给骗……”   “够了!”   容念初冷冷的打断温婉的话!他拍案而起,目光冰凉的看着温婉,她言语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姨娘是故意装着惹人同情的,他想起方才姨娘惨白的脸色,颤抖的身体,还有来不及遮掩的小腿上的牙印……如果这样都是伪装的,容念初觉得没有什么是能相信的了。   他瞧着僵在原地的温婉,对着她第一次没了好脸色,面色铁青的看着她,满眼都是失望。   “温婉,我知道你不喜欢姨娘,但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娘!你这样说她的时候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想法和我的感受?!五年了,你究竟有没有心!我究竟能不能暖的热你!你眼里心里全都是容恒,到了现在,五年了,整整将近两千个日子,你我同床共枕了这么多的时间,你竟然还替他说话!容恒是傻了,但是秦惜不傻,王妃不傻,韩子玉更不傻!他们觉着我抢了容恒的身份所以报复到姨娘身上,这样的事情难道你都不懂吗?!你口口声声维护容恒的时候你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   容念初摇摇头,目光沉痛的瞧着温婉,“……姨娘出事已经多少天了,你这个做儿媳妇的竟然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我真的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看不起她,还是连带着也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觉得嫁给我特别委屈,特别后悔?!”   温婉根本没想到容念初会突然发作,这是五年之间,真正意义上容念初第一次对她发火。她白着脸咬着唇,僵着背脊站在原地,努力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容念初……”   “你从来都是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容念初摇摇头,缓缓的退后一步,拉开和温婉之间的距离,他满眼的失望,“五年时间,我努力给你时间适应,可你从来也不肯叫我一句相公,或者一句夫君,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温婉,也许是我给你的放任太多了,所以你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我,也无视我的生母。你……太让我失望了!”   容念初抿着唇,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他的步子迈的并不急,甚至可以说十分缓慢,他期待着温婉能叫住他,跟他解释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可是……没有!从头到尾,她一句话都没说,容念初走到门边自嘲的笑笑。   从来都是他妥协,从来都是!   这一次,他不想再妥协了!在门口站定,容念初心中默默的数着,“一、二、三!”身后的温婉除了呼吸略微不稳,丝毫没有叫住他的意思。容念初仰着头红了眼眶,他无声的笑笑,终于握紧了拳头,用力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身后的温婉在容念初离开之后,再也保持不住绷紧的身子,一点点瘫软在厚厚的地毯上。   绿珠担忧的上前扶住她,“世子妃……”   “绿珠,他这次对我恐怕彻底失望了吧。”   绿珠叹口气没说话。   说真的,如果换成她是世子爷,听到世子妃说这么一番话,心里头肯定也是拔凉拔凉的。   她摇摇头,伸手去扶温婉,“世子妃您别想那么多,世子爷那样疼您爱您,怎么会对您失望,这五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等世子爷想通了,一定还会来找您的。”   温婉苦笑,“……是吗?”   “一定会的!”   “可是……我怎么不想让他来找呢?!”   绿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温婉,“世子妃……”   “容念初说的没错,我的心里眼里全都是容恒,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压制着自己的思念和感情,可越是压抑爆发的才越是强烈。”温婉扶住绿珠的手,眸子含泪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瞧见秦惜和容恒亲密的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妒忌!那原本是属于我的,容恒是属于我的,母妃的关心疼爱也该是属于我的,我每次看到秦惜,我恨不得杀了她!”   “少夫人!”   “我知道,道理我都知道,你不用劝我!”温婉苦笑,“如果能克制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有些感情是不受理智的控制的。绿珠,从今天开始……我要把属于我自己的幸福——抢回来!”   ……   两刻钟之后,秦惜接到消息。   桂嬷嬷突发急病——死了!   秦惜听到青翎回报的时候也是愣了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心凉,冯氏这个女人虽然蠢,但是心肠却足够毒,就因为她的一些反间计,便害死了自己的得力助手,甚至连求证都没有!   她之所以杀了桂嬷嬷,恐怕是担心桂嬷嬷把她先前做过的事情全部都抖露出来吧。真是够狠的!   “确定人死了吗?”   “确定!”青翎点头,“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奴婢看到了,不可能还活着。抬出来的时候用布盖着,刮了风,奴婢瞧着她的脸是青紫色的,应该是被毒死的!”   “我知道了。”秦惜面沉如水,嘱咐青翎,“注意着冯氏院子里所有人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叫芯儿的丫头,桂嬷嬷一死,冯氏必然重用她,以后恐怕什么事儿都会交给她去做,你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她,看到她和谁有什么接触立马通知我,事无巨细,不要怕麻烦!”   “少夫人您是担心冯姨娘狗急跳墙?”青翎试探着问。   秦惜抿着唇,她走到窗边,瞧着窗外光秃树枝上包裹着的冰条,心中一片冰冷。就在青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她沉肃的声音,“……冯氏这样的女人,因为自己的臆想连跟了二十多年的人都不给留喘息的机会直接杀掉,真的惹急了她,我怕她会不顾一切的报复,这样的女人太狠,咱们务必要除掉她,否则我心里总是不安!”   青翎十分赞同秦惜的想法。   少夫人说的没错,一个连跟了自己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人,都能不求证直接凭着心中的臆想杀掉,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没有人性!   可是要一举除掉冯氏,恐怕还有些困难!   青翎走到秦惜的身后,叹口气道,“……除掉她恐怕不容易,冯氏毕竟有王爷护着,又有容念初保护着,他们不会让冯氏出事的。”   “所以……必须找出让王爷不护着她的理由!”   秦惜眸子寒光一闪,转头郑重的瞧着青翎,“让人注意着母妃那里的动静,容厉云离开母妃那里之后立马通知我。”   “有人在那里盯着!”   “等会儿随我去见母妃,我有事要跟她商议。”   青翎隐隐约约察觉到秦惜的想法,点点头,“……好!”   ------题外话------   呃……今天章节好肥啊,看俺多勤奋,看在某心这么勤奋的份上,乃们真的不考虑留言夸奖一下嘛?~   ☆、第三十一章 有喜了!   与此同时。   王妃的屋子里,王妃一身白色的亵衣躺在床榻上,身边坐着容厉云,容恒瞧见容厉云来了,缩在一旁尽量减少存在感。   沈氏瞧见父子二人这样,微微叹口气。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起先秦惜让她装病来改善容厉云和容恒的父子关系,她欣然同意,哪里知晓今天一大早起来就真的开始不舒服了。   容厉云倒了杯清水端到她跟前,“喝点水,你嘴唇干的紧。”   沈氏顺势接过茶杯,看了一旁角落里的容恒,对容恒招招手,“恒儿,过来。”   容恒小心翼翼的看了容厉云一眼,瞧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反驳,他脚步一点点的挪了过去,睁着一双清澈的凤眼,怯生生的看着沈氏,小声的唤了一声,“娘……”   沈氏见此,心中微痛,她牵着容恒的手,让他坐在身边,苍白着脸色,温柔的瞧着他,“见了你父王怎么不说话啊?快叫父王啊。”   容恒垂着眼,听到王妃的话,轻轻抬眼看了容厉云一眼,瞧见容厉云微沉的面色,他又飞快的垂下眸子,怯怯的唤了一声,“……父王。”   “嗯!”   容厉云淡淡的点头,如果不是瞧着沈氏面色不好,不想再让她生气,容厉云肯定不会搭理容恒。他转头眼神温柔的瞧着沈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先喝点水,我再让人去催一催。”   “不用催,又没有什么大事儿。”沈氏喝口水压下胃里的不适,瞧着父子二人,叹气道,“应该是昨儿个吃坏了肚子,今日才难受,没事儿的。”   容厉云接过她喝完的茶杯,瞧着她不甚在意的模样皱紧了眉头,轻声斥责道,“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知道爱护吗?这么冷的天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心里还没有点数吗,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沈氏知道容厉云是为了她好,可她并不喜欢这样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训斥,她眼中闪过不耐,沉声道,“你若是忙就只管去忙,不用管我,这这里有恒儿,还有章嬷嬷照顾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容厉云当即闭上了嘴。   他叹口气,他也不是故意要说她的,这些天事情实在是太忙了,太子因为大学士府孙芷的事情被三皇子容誉狠狠的参了一本,因为这事儿,太子这些日子被太后罚了一个月的禁闭,皇上查证了事情之后也是龙颜大怒,把太子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又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这才算是完事儿。   可这事儿才不过短短的几日功夫,只要太子最近这些日子能安分守己一些,老老实实低调做人,等这段时间风口过去了也就没有大碍了。可就在前天,朝堂上突然又爆出了一件大事!   兵部尚书周云志被查出私藏兵器,这可是惊天的大事儿!被查出私藏了上千支长枪,还有上千把长剑,还有数以千计,甚至是上万套的盔甲。   私造兵器就已经是杀头大罪。   兵部尚书周云志竟然利用职务之便,私藏了大远朝的这么多兵器和盔甲,甚至根本就没有被人发现!兵器都存在一个山洞里,并且死死的封住了洞口,如果不是有上山采石的村民不小心发现了,并且立马就禀报了上去,恐怕到现在都被藏的好好的。   大远造兵器都有定数,周云志能藏了这么多兵器而不被发现,只能说明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私藏了!几乎是所有人都把这件事联想到了容戌的头上。众所周知,周云志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岳父大人,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党,对太子忠心耿耿,他一个兵部尚书私藏这么多兵器又完全没有用处。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太子府以前还门可罗雀,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太子府远远的,生怕沾染上太子府就会受波及。   太子他是储君,如果周云志的那些兵器是他让私藏的,那他为何要私藏这么毒的兵器?   造反!   这两个字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缄默,暗暗的重新思考打量,并且开始观察皇上的态度。作为一个皇上,哪怕他已经身体不佳,他都绝对不能容忍有人篡夺皇位,更何况当今皇上还身体康健?   就算延昌帝原本是想把皇位传给容戌的,那也绝对不容许他有篡位的念头的。   因此,龙颜大怒!   兵部尚书周云志已经被革职查办,扔进了天牢,严刑拷打。太子妃也受了波及,这两日的时间一直都兢兢战战,十分老实。   整整三日过去了,天牢里没有传出任何的消息,皇上已经下旨封锁了天牢,不许任何人进出,因此就算是他容厉云也根本打听不到周云志有没有把容戌给招出来。   延昌帝异常的沉默起来,太子依旧被关着禁闭,这些日子,可以说朝堂上风起云涌,每个人都十分小心,言辞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上,受了鱼池之灾。   就连三皇子容誉一党都不敢太过穷追猛打,因为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必然和太子有关联。容誉也是担心追的太厉害,导致了反效果。而且延昌帝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想到这里,容厉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眸子复杂的看着沈氏,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寰儿,你可知道咱们的儿子如今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你若是知道容戌是咱们的儿子,你现如今还能气定神闲的跟我说这些吗!   容厉云苦笑一声,摇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对沈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方才是我太着急了,我这也是关心你,生怕你染了病。”瞧见沈氏面容稍稍和缓了一些,容厉云轻轻握住她的手,“寰儿,你要知道,不管怎么样,我心里最重要的都是你!”   是的,在他容厉云的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和沈寰相比,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就连寰儿兴许都不信。   他容厉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沈寰,他能为她生,为她死!   谁都不知道,当初寰儿当初怀胎的时候,那时候他心里有多感动,他觉得这辈子都完整了,也圆满了。可是渐渐的,他听到一些不利于她的流言蜚语,说她如何如何的爱慕孙清正了,更甚至,他后来才知道寰儿在参加一些女子的宴会的时候受人排挤,哪怕她是简亲王妃依旧对她不理不睬。   容厉云恨呐,恨的牙痒痒,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怎么能容那些人轻贱?!   所以他发誓,他一定要让她的寰儿做这大远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要让所有人都看她的脸色行事,再也不敢对她有丝毫的不敬。所以他行动了,他偶然听到皇后娘娘和寰儿的产期差不多,所以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整整半年的部署,在寰儿生产的那一刻,他终于完成,顺利的换了两个孩子!   “寰儿……”   “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沈氏瞪了容厉云一眼,飞快的从他手里抽出手来,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孩子都二十三岁了,还说这个做什么!   这些年她失望太多,什么情啊爱啊的,早已不放在心上,她这辈子唯一的心结就是能让他们父子两个和和睦睦的。   沈寰瞧着一旁待着的容恒,苦笑着瞧着容厉云,“王爷,你说妾身这辈子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你和恒儿变成平常父子那样?”   提起容恒,容厉云心中微堵,抿了唇没说话。   沈氏瞧着他的样子,疲惫的闭上眼睛,二十多年了,她一直都想改善他们父子的关系,可到现在为止,依旧是毫无进展。她叹口气,对容厉云摆摆手,“王爷,您去忙吧,这里有恒儿就行了。”   她放弃了!   以后也不会再动这样荒谬的念头了,她觉得容厉云和她的恒儿一定是上辈子的仇人,所以这辈子就来注定不和。   “寰儿……”   “你走吧,我这会儿不想看到你。”   “不行,我要等大夫来了看了你的情况再说!”容厉云坚持。   沈氏闭上眼睛,紧紧的握住容恒的手,不再言语。   容恒趴在床榻上,乖巧的把头伏在沈氏的床沿。   不多时,没等来大夫,反而等来了章嬷嬷。   容厉云听到脚步声瞧见章嬷嬷后面没有跟着大夫,皱紧了眉头,“大夫呢?”   “大夫还没来。”章嬷嬷福了一礼,轻声禀报,“王爷,冯姨娘屋子里的芯儿来禀报,说冯姨娘屋子里突然闹蛇,还被蛇给咬了,受了惊吓,想请您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蛇!”容厉云不耐烦,“让她编个借口也编个像样点的!”   章嬷嬷瞧了容厉云一眼,轻声道,“……王爷,这事儿好像是真的,世子爷都过去看了,而且抓了条蛇扔河里了,还有大夫也过去看了……”   “大夫?”容厉云眸子里寒光一闪,他“唰”的一下起身,怒视章嬷嬷,“不是让你给王妃请大夫吗,怎么这边的大夫还没来,她那里的大夫就过去了?!”   章嬷嬷苦笑,“王爷,那大夫原本是给王妃请的,可到了府上却被冯姨娘院子里的人给截去了。还说……还说……”   “说什么!”   “……说冯姨娘的情况比较紧急,王妃不过是染个风寒,当知道轻重缓急。”   容厉云眸子一变,大怒道,“谁给她的胆子,竟然连王妃的大夫都敢截!什么是轻重缓急?!王妃的事情再小也是重,她冯氏的事情再大亦是轻!立马告诉前院的总管,给冯氏看病的大夫从今以后我王府再也不用了,我王府不需要这样不分轻重的人!拿了我的帖子,直接去皇宫里把太医院的院首给请来,今后王妃身子若是不适,直接请太医来医治!”   章嬷嬷眸子微微一喜,“……是,老奴这就让人去通知大总管。”   “不用,又不是什么看不好的绝症。”   “胡说什么!什么绝症不绝症的!”容厉云脸色微变,“这么大的人了,说话怎么没个忌讳,这样的话以后不许说了!”   沈氏轻叹一声,握紧了容恒的手,容恒也反握住沈氏的手。   章嬷嬷吩咐了小丫头去前院里通传容厉云的话,再看看床榻边的三人,略微犹豫的道,“王爷……那您要不要去看看冯姨娘,冯姨娘身边的丫鬟瞧着挺着急的。”   “本王又不是大夫,大夫不是给她看过病了!”容厉云大手一挥,不耐道,“让她的人滚回去,别来烦本王!”   章嬷嬷躬身退下,“老奴这就打发了芯儿。”   沈氏瞧着容厉云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既然不在意为何要纳了做妾?孩子都比恒儿大,在她面前又摆出这样的姿态作甚?!   大总管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没过多久,就请来了宫里的太医。   太医背着负手而立,身后的药童背着药箱,瞧见容厉云先打了招呼,容厉云哪里有功夫跟他瞎扯,随意应了两句就道,“王妃身子有些不适,你来给她看看,瞧瞧有没有大碍。”   “是,老朽这就给王妃把脉。”   太医先看了看王妃的脸色,瞧着她面色微微苍白,边打开药箱边问症状,“王妃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昨日就开始了……不过昨日就是觉得不太舒服,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原本想着没有大碍就没有请大夫。谁知道今天就难受了起来。”沈氏对大夫没有隐瞒,有问必答。   容厉云听到她的话,眉头一竖,昨天就生病了竟然拖到今天才请大夫?!他刚要说话,却瞧见沈氏苍白的脸色带着明显的疲态,到底是心疼她,强行忍了下来。   太医继续问,“王妃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是胃里难受,老是想吐。”说着,沈氏脸色一白,捂着唇就干呕了起来。   “王妃……”   “娘!”   “寰儿!”容厉云一个健步跑过去,一把推开容恒,容恒一时不防被推的撞到一旁的床架上,眼前一黑,他捂住额头,感觉到有一股子温热流了出来。   容厉云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容恒的情况,他单手揽住沈氏的肩,瞧着愣在一旁的章嬷嬷,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盆子来!”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拿!”   可已经来不及了,沈氏这一次已经不是干呕,她早上刚刚喝的一点粥全都奉献在了容厉云的长袍上,容厉云瞧着身上的污秽,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心疼的给她拍着背脊,“寰儿,你哪里还难受,快和太医说……”   沈寰呕了许久,直到腹中再没有东西可以吐,她才白着脸停了下来,她因为呕吐,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眶却是通红的。   “寰儿……”   “你走开!”   沈氏已经看到容恒满头的血,她鼻子一酸,容恒很乖,乖的让她心疼。就是方才容厉云把他推到,他重重的撞在床架上,连床上的她感觉到床身重重的颤了一下,她的恒儿平日中最怕疼,可今天因为她不舒服,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甚至受了伤也默默的缩在角落里,想偷偷的擦掉头上的血。她知道她的恒儿是不想让她担心,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难受。   沈氏不顾有外人在场,含泪怒视容厉云,“你非要剜了我的心,看到我死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寰儿……”   容厉云苦笑,他方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看着她难受,比自己难受还痛苦,当时只想飞身到她身边,所以下手也没有注意力气,瞧见容恒捂着头,指缝里渗出鲜血,容厉云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他站在原地,身上还有来不及擦拭的污秽,苦笑道,“我方才真不是故意的……”   沈氏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指着房门,“你出去!”   这个时候容厉云怎么可能出去,他是心疼沈氏,也不想让她生气,但是眼下的情况,若是不知道她的病情究竟如何,他会担心死,“寰儿,等太医给你诊了脉,你没事儿了之后我再出去,你别动怒,脸都白了。”容厉云脱掉身上沾了污秽的外衣,随手扔掉,吩咐已经愣住的太医,“还愣着干什么,给王妃诊脉!”   “是是是,老朽这就给王妃看病。”   “等等!”王妃喝止住他,怒视太医,“先给二公子包扎!”看不到恒儿头上血流不止吗。   太医为难的看着简亲王。   “这种事情需要考虑吗?给恒儿包扎!否则我死了也不让你们诊脉!”   容厉云叹口气,“先给容恒包扎吧。”   “是!”   太医手脚很麻利,动作飞快的给容恒清理了伤口,又给他头上抹了绿色的药膏,然后掏出药箱中的绷带,一点点的在他的头上缠绕起来,“二公子,这两天洗脸的时候要注意一下,脑袋上千万别沾了水。”   瞧见容恒乖巧的点头,太医眸子复杂的从药箱中拿出药膏来塞到容恒的手中,“每天晚上都要换药,这是药膏,别弄丢了。”   “好!”   沈氏看了容恒流了那么多血,咬着唇,“恒儿,疼不疼?”   “不疼!”容恒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他伸手摸着头上的绷带,跑到王妃屋子里的梳妆台前,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他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沈氏,“娘,真的不疼哦,嘿嘿,等会儿恒儿回自己屋了,我媳妇看到我这样肯定要心疼的,嘿嘿,恒儿可喜欢媳妇心疼我了。”   沈氏勾起嘴角,想附和的笑笑,可那笑容还没有扬起,就已经颓然的垂了下去。   “我没事了,你快给我娘看病啊。”容恒催促太医。   太医走到床沿,说了一声“得罪了”便搭上王妃的脉搏,容恒和容厉云顾不上关心别的,都紧紧的盯着太医的表情。那太医搭上沈氏的脉,不多大会儿,瞪大了眼睛。他移开手,愣了一会儿,又重新搭了上去。好半晌他才移开了手,面色有些诡异的复杂。   “太医,王妃怎么样了?她身体有没有……”   “王爷王爷!”太医不得不打断容厉云的喋喋不休,他摇摇头,拱起手对容厉云道喜,“恭喜王爷了!”   容厉云还没反应过来,寰儿都这样了,他何喜之有?!   “喜什么……”最后一个喜字还没有问出来,容厉云陡然明白过来,他难得的瞪大了眼睛,傻在了原地,愣成了木头人!   “呵呵。”太医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瞧着容厉云,“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沈氏也是一愣,有喜?   她都四十多岁了,儿子都二十三岁了,竟然有喜了!沈氏瞪大眼睛看着太医,“太医,您没……诊错吧?!”   她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有身孕!   “错不了错不了。”太医哈哈一笑,“王妃这喜脉还不明显,今天换了个旁的大夫恐怕真的把王妃的情况按照肠胃不适来医治了,王妃,您这是害喜呢!因为年龄大了,所以反应才比较强烈。王妃想一想,这两日是不是瞧见吃食的时候胃里翻腾的尤其厉害些?”   沈氏愣愣然,好像……好像是的。   她忽然想起怀容恒的时候,当时怀他两个月好像才有害喜的症状,而这一次……沈氏覆上自己的小腹,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就算是呕吐也完全没有敢往怀孕那方面去想。   现在已经是正月三十了,明日就是二月初一。她想起上一次……上一次她和容厉云是什么时候?上次容厉云强留在她的房里,整整一夜。算算日子,刚刚好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容厉云也反应了过来,他面色陡然一喜,忍不住愉悦的哈哈大笑起来。他转身蹲在沈氏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忍不住的激动,“寰儿,你听到了没有,我们又有孩子了,我们又有孩子了!”   这是他这二十三年来听到的最振奋的消息。他一只都想和寰儿多生几个孩子,可她生产容戌的时候伤了身体,当时大夫都说,今后很难再有孩子。起先那两年他还不信,可后来慢慢的就真的绝望了,他还劝自己,不管怎么样,能有一个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可没想到,如今他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寰儿也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们竟然还能有孩子!   容厉云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沈氏抚着自己的小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以为这辈子她唯一的孩子就是恒儿了,她这辈子能看到恒儿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也就满足了,哪里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一个小生命闯进了她的世界里?   她瞧着容厉云难掩的激动和振奋,再看看容恒目光也是一亮,心里对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亦感到由衷的高兴。   兴许……这孩子是一个契机。   能改善恒儿和容厉云的关系呢?!   然而,还不等他几人高兴呢,太医就开始泼冷水。   “王爷,王妃这一胎恐怕……”   恐怕?!   容厉云陡然抬起了目光,眼神如实质的射到太医身上,太医缩缩脖子,他觉得如果他口中说了什么不好的,简亲王能直接掐死他。   因此他也不敢卖关子,赶紧说道,“王妃年龄不小了,所以必须要格外注意才行,冬天天太冷,要注意不能染风寒,怀胎期间是不能吃乱七八糟的药的,所以万一风寒了就只能忍着,还有吃食方面也不能大意,但凡是孕妇不能沾染的东西那是半点都碰不得。还有就是王妃的年龄毕竟摆在这里,生孩子的话肯定是有些风险的,王爷,您……”   “会有风险?!”   容厉云就听到了风险两个字!   太医老实的点点头,“风险肯定是有的。就是平常年轻女子生孩子都有风险,更何况王妃年龄不小了。”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不好说,老朽也不敢保证。”太医实事求是,瞧着容厉云陡然阴沉的面容,他也不打太极,轻声道,“王爷,老朽真不能跟您保证!”   “那……如果不生了呢?”   “不生?”太医瞪大眼,“王爷的意思是让王妃落胎?”   “不!不可能,容厉云你敢!”沈氏捂着肚子,瞪着容厉云,“这是我的孩子,你若是不喜欢你可以不养,我一个人能把他给养大!”   “寰儿,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可如果这孩子会威胁到你的生命,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生下来!”   “寰儿……”容厉云无奈。   “王爷!”太医不得不打断容厉云的话,他合拢药箱,“王妃这个时候若是落胎对身体更加不好,也会更加危险!”   容厉云眸子一凛,那岂不是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他咬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当时……当时他怎么就能对寰儿那样,事后为什么不给她弄些汤药来,如今弄得这般两难的局面……若是寰儿真的因为这腹中的孩子出了事情,他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王爷不必过于担忧,只要王妃腹中的孩子胎位正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王爷可以去宫里找生养多的嬷嬷们来伺候王妃,等王妃肚子慢慢大起来之后再找一些经验老道的产婆来摸摸王妃的胎位,然后老朽再每隔几天来给王妃诊脉,这样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容厉云舒口气,怒视太医,这人一句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要这样吓他?!   太医缩缩脖子,合上了药箱,嘱咐沈氏,“王妃,您这害喜害的有些早,就算吃不下东西为了孩子也一定要吃,吐了就再吃!若是实在吃不下就弄些水果来,不过这种天水果可不好找了。”   容厉云小跑到一旁的书架上,取了笔墨纸砚,问太医,“需要禁忌什么注意什么你都说一遍本王记下来,还有什么水果吃了好你尽管说,本王想法子弄来!”   太医点点头,走到容厉云的身边和他低声讲述了起来。   沈氏抚着小腹,眸子慈爱。   容恒眼睛亮亮的盯着沈氏的小腹,趴在床头看着她,“娘……恒儿是不是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沈氏眸子温柔,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瞧着他额头的伤口,眸子闪过一丝心疼,“恒儿,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只要是娘生的,弟弟妹妹都喜欢!”   沈氏有些不太好意思,换了旁人,她这个年龄孙子都好几岁满地跑了,她竟然又怀了孩子,本来还担心恒儿心里会不舒服,听到他这样说,她眸子越发的温柔了起来。   容恒歪着脑袋瞧着沈氏,“娘,你生了弟弟妹妹会不会就不喜欢恒儿了?”   “怎么会。”沈氏拍拍他的脑袋,“娘最爱的孩子就是你,就算你弟弟妹妹出生了也不会改变!”   恒儿是她的命根子,比起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她自然还不犹豫的选择恒儿。容恒闻言,笑的愈发的憨傻起来。   ……   冯氏的屋子里,冯氏已经再次躺在了床上,她也不敢睡,方才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她生怕自己一睡醒之后,腿上再缠一条蛇。   芯儿进了屋,她没瞧见芯儿身后跟着人,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她知道王爷有可能不会来,可真的不来,她心里还是难受。   “王爷怎么说?”   “姨娘,奴婢被章嬷嬷拦在了外面,根本就没有瞧见王爷。”芯儿叹口气,走到床边,“奴婢是被章嬷嬷给骂回来的,说王爷发了好大的火……说,说……”   冯氏面色一变,厉声道,“说什么?!”   “说方才给您看病的大夫其实是章嬷嬷请来给王妃看病的,结果被咱们的人给揽到了这里。王爷为此大发雷霆,说王妃的事情再小都是重要的,姨娘您的事情再大……再大、都是轻的,还说今后都不让那大夫来王府看病了……”   冯氏心头拔凉拔凉的,她捏紧了拳头。方才那种情况,只当自己是要死了,她身边的人恐怕碰到大夫都会拉过来,哪里会想到别的,而且……王妃她不就是染了风寒吗,就是等一等,又能怎么样?   难道她快死了,都比不上王妃的一个风寒来的要紧吗!   冯氏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她还以为王爷对她能有些不同,可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她才知道……原来在王爷的心里,她连沈氏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姨娘,您别哭,别哭啊!”   芯儿手忙脚乱的给冯氏擦眼泪,“姨娘,您要忍耐啊,王妃有王爷的宠爱,咱们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世子爷又不停您的话,您若是自己都不再爱惜自己,还有谁会心疼您啊!”   芯儿一句话戳痛了冯氏的心。   是啊,她真的太失败了,她的相公不心疼她,她的儿子也不听她的话,她的儿媳妇更是忤逆她,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还有谁比她活的更加窝囊!   “芯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沈氏凭什么都处处压我一头?!我虽然不如她长的漂亮,可是我对王爷温柔体贴,她呢,对王爷从来都是不冷不淡,有时候直接给王爷甩脸子,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王爷就那么爱她,就那么在乎她看重她,把她捧在心尖尖上,不许任何人伤害她!我不明白,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芯儿叹口气,“姨娘,您认命吧,连桂嬷嬷都能被她们的人收买了,咱们身边说不准全都是王妃和少夫人的人,一不小心咱们兴许就被她们给算计了。您……还是忍着吧。”   “所以桂嬷嬷她该死!”冯氏面色扭曲狰狞起来,“那贱婆子,这些年我待她那样好,她竟然还背叛我,我都抓到她的证据了她竟然还不承认!她该死,背叛我的下场就是这样!让我忍?凭什么我要忍这口气,我都忍了二十多年了,谁想过我的感受?他们一个个的欺人太甚,你让我怎么忍!我不能再忍了,我要跟他们拼了!”   芯儿大惊,慌忙捂住冯氏的嘴。   “姨娘,您小声一点,被人听到了咱们就惨了,奴婢听说……”   “别吞吞吐吐的,给我说!”   “是。奴婢方才从王妃院子里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宫里的太医从院子里出来,奴婢偷偷的躲在暗处,好像听到……听到太医恭喜王爷要做爹,还说让王爷细心照料王妃的身子……姨娘,王妃恐怕是又有身孕了,奴婢看王爷高兴的那个样子,您说这样的话传到王爷的耳中,让王爷以为您要对王妃不利,恐怕……恐怕王爷能直接斩杀了咱们主仆啊!”   冯氏面色一变,整个人脸色蓦然苍白下来,她眸子如电,瞪着芯儿,“你说什么?!”   “奴……奴婢……”   “你说王妃怀孕了?”   “十有八九是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冯氏陡然掐住芯儿的胳膊,扭曲着脸厉声道,“你说王爷很高兴?”   “是……是的,王爷看着特别高兴,姨娘您是没看到,奴婢从来都没有瞧见王爷那样开怀的笑容,真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   “她怎么能有身孕,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有身孕!”冯氏低头喃喃,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阴骘,她死死的掐住锦被,绸缎的面料被她纤长的指甲几乎抓碎,她摇着头,“不行!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容厉云那么喜欢这孩子,万一是个男孩……再加上他对沈氏的宠爱,那念初的地位就不保了,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谁也不能挡了念初的路!谁都不能!”   “姨娘,您千万别冲动啊,王妃也不一定能生儿子的,而且……而且世子爷都做了五年世子了,总不可能什么错都不犯,王爷就撤了他吧?更何况这事儿王爷说了也不算啊,要皇上点头同意了才行的。”   “你懂什么!容恒做了十八年的世子到最后不也是说撤就撤了?王爷是不喜欢容恒,但是他多看重王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王妃若是能生下孩子,他哪有不喜欢的道理。他若是想撤了念初需要念初犯错吗?随便找出几条理由也就行了。皇上和王爷是亲兄弟,皇上能不帮着王爷吗?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芯儿目瞪口呆,“兴许王妃生了女儿呢?”   “她生了女儿当然是最好,但是以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恐怕就算王妃生了女儿也会倍加宠爱,芯儿,你入府不久,你根本就不知道二十年前王爷对王妃宠到什么地步!我不能让以前的事情重演,不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王爷和王妃甚至是容恒之间的一个契机,我不能让这个孩子生下来,绝对不能!”   如果孩子生下来了,她几乎不敢想象念初的地位。   以前她可以不争不抢,也可以忍!   因为这王府就这么大,容恒也已经傻了,除了王妃偶尔给她难看,她忍忍能过去,毕竟这王府将来的一切肯定都是念初的!但是现在不一样,这已经不是争宠的事情了。这个孩子关乎到她和念初今后的一切。   她不可能再忍着不行动!   “姨娘,您……您想怎么做啊。王妃哪里咱们根本就插不上手啊。”芯儿咬着嘴唇,轻声道,“而且王妃怀了身孕王爷肯定对王妃的饮食方面更加的注意,咱们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冯氏冷哼,“谁说一定要从饮食方面才能下手!”   “姨娘,您有什么好法子?”   冯氏招招手,芯儿立马附耳过来,冯氏咬着牙阴冷的在芯儿的耳畔低语,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厉声嘱咐芯儿,“芯儿,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办了,你务必要办好了,只要办的好,将来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你的!”   芯儿眸子转变几次,咬咬牙,拼了!   “好!姨娘,这事儿包在芯儿的身上,芯儿一定竭尽全力为姨娘办到,姨娘,您只管放心安心的养着身体,奴婢不会辜负您对奴婢的期望的!”   “好!你去吧!”   芯儿转身离去,冯氏的目光阴冷下来。   沈氏!   沈氏!   你害我这么多年只能做一个隐忍不发的缩头乌龟,这一次我不但要除掉你肚子里的孩子,连带着你……我也要一并铲除!   ------题外话------   别误会啊,别以为是咱们惜儿有喜了,哈哈,秦惜正月十六圆房的,这才正月三十,时间对不上的哈,哈哈哈啊。   ☆、第三十二章 出家   王妃怀孕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一整天里,王府算是又热闹了一把,太后对沈氏一向是没的说的,听说她又怀了身孕,立马就出了皇宫来看她的情况。不但如此,还从皇宫中挑出两个经验老道的嬷嬷来贴身伺候着沈氏。   秦惜知道王妃怀孕的消息,一时间真的惊讶的合不上嘴巴。她去看王妃的时候容厉云已经离去了,太后还没有走,沈氏看到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的儿媳妇都没有怀孕呢,她这个做婆婆的竟然又有了身孕。   瞧见王妃要起身,秦惜慌忙小跑过去,紧张的道,“母妃,您别动!别动!您躺着就好,可千万别动。”   沈氏倚在床头,有些不好意思,“惜儿,你来了,快坐着。”   章嬷嬷搬了个凳子给秦惜,秦惜在床沿坐下,坐在了太后的下首,瞧见沈氏有些羞红的脸,秦惜也挺尴尬的,她也没怀过孩子,也没生过孩子,还真的不懂这些东西。   太后瞧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呢,有孩子这是好事儿啊,大喜事儿呢。惜丫头,你和恒儿可要抓紧了啊,赶紧也快怀上,让我这个老太婆抱抱曾孙子。”   “奶奶……”   “母后,惜儿还小呢。”沈氏含笑看着秦惜,打圆场道,“惜儿还是个孩子呢,这个时候生什么孩子啊,再过两年吧。”   太后瞪着眼睛,“再过两年?那可不行啊,惜丫头今年快十五岁了吧,十四岁生孩子的多了去了,不小了,再过两年我这个老太婆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力气抱得动曾孙子呢。”   秦惜感觉一阵压力压在脑门子上,她和容恒才刚刚圆房不到半个月,而且……一切都是在她昏迷中进行的,说实话,她除了昏迷中感觉到了一阵的疼痛,别的半点感觉都没有。这半个月以来,容恒对她也都是规规矩矩的,再也没有越雷池半步。   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个主动的性子,而且确实也觉得自己年龄还小,现在还不适合要孩子,还有个原因就是王府的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了,她现在才刚刚开始着手管理王府,而沈氏现在一怀孕,后院里的事情肯定是要交给她的,这个时候如果她再有孕,那岂不是大权旁落了?   大权旁落还不要紧,要紧的是就怕有人握住了王府后院的大权,开始对她和容恒还有沈氏动手,这一点才是最让她担忧的。所以现在没有清理掉王府的毒瘤之前,她还真的不敢要孩子。   当然了,如果真的怀上了,她肯定也会开开心心的迎接孩子的到来也就是了。   太后又转头和沈氏说起了育儿经,秦惜又听不懂这个,眸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容恒,趁着沈氏和太后说话的间隙,不由得问道,“母妃,奶奶,容恒呢?”   “恒儿被子玉叫出去了。”沈氏拍拍她的肩膀,“我和母后在这里说话,你也听不懂,无聊的吧,出去转转吧。”   “好,那惜儿就先告退了,等明儿个再来看母妃。”   “去吧。”沈氏含笑送走了她。   秦惜离开之后,太后瞧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叹口气,“也不知道惜儿什么时候能怀上。”   “母后,您别担心这个了,惜儿年纪还小,现在怀上了她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教她什么东西,恒儿又不懂事儿,她真的怀了必然特别辛苦,还是缓一缓吧。”   太后失笑,摇头道,“你倒是知道替她着想,其实哀家是为了恒儿考虑,现如今趁他们感情好,赶紧生个孩子,也能巩固他们两个的感情不是?”太后叹口气,目光里有股子掩饰不了的忧虑,她拍拍沈氏的手,担忧的道,“哀家见过多少小夫妻,刚成亲的那两年蜜里调油似的好,可慢慢的就有了隔阂,有了对彼此的不满,哀家是担心啊,恒儿不懂事儿,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好起来。惜丫头又年轻貌美,最重要的是聪明,现如今有哀家还有你瞧着还是好的,可万一咱们不在了……女儿家总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付出一切的,能有个孩子,她的心也能定下来一些。”   沈氏惊讶的看过来,她完全不知道太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担忧,“母后,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关于惜儿不好的传言?”   “哀家只是想起先前大年三十儿的时候楚太子要求娶惜丫头的那番话,所以忍不住的担心,她毕竟是年轻貌美的女儿家,比起痴傻的恒儿,还有很多别的选择呢。”太后苦笑,“哀家也是担心……”   “母后您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不会发生的。”沈氏握住太后的手,瞧着她松弛的皮肤,心中微微一酸,轻声劝慰道,“这孩子我也瞧了很久了,是个懂事儿的,而且是个善良的孩子,进门了一个多月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对恒儿那叫一个温柔细心,他们两个之间的互动啊,您老是没看到,真的看到了肯定就不会有这样的忧虑了。您放心吧,孩子的事情等到惜儿及笄了,我会催着他们要的,刚好趁这次我有孕,也能让惜儿多在我跟前学学经验!”   太后失笑,“这样当然再好不过了,不过当下你别想别的,好好养好自己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说实话,你这个时候生孩子,哀家还真是不放心。”   提到孩子,沈氏的面容温柔下来,她抚着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母后不用担心,这孩子虽然来的匆忙了点,但是儿臣怎么都觉得他是个贴心的,要不然怎么会在这样恰好的时机来到呢。”   恰好?   太后凝眉,“你的意思是?”   “儿臣一定要用这个孩子作为媒介,让王爷和恒儿的关系化冰!”   ……   秦惜在王府后院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容恒,韩子玉的影子更是半点都没有看到。说真的,她现在有些担心容恒,作为一个被沈氏放在心尖尖上疼了二十三年的人,突然意识到有人要跟他分享沈氏的疼爱了,她还真的担心容恒会难过。   “少夫人,要不咱们回院子里看看吧,兴许二公子回去了呢。”   “好!”   两人一起回了院子,含雾守在门口,秦惜看到就问她,“瞧见二公子了吗?”   含雾指指屋子,压低了声音,“少夫人,二公子和永禄候在房间里呢,二公子的脑袋受了伤,看情况不是很好的样子。”   秦惜面色一凛,受伤?!   容恒不会是想不开,自残了吧?!   思及此,秦惜站不住了,大步就迈进了房间,青翎也赶紧跟了上去,她和秦惜的想法完全不一样,秦惜以为容恒是自残,但是青翎跟了容恒这么多年,只见过主子爷逼的别人自残过,他肯定不可能自残。她担心的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把主子爷害的受了伤。   两人一起进了屋,就瞧见容恒额头上包裹着一圈白色的绷带,苍白着脸色倚在火盆边的一个贵妃躺椅上,韩子玉搬了个凳子坐在他跟前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容恒听的眉头皱的死紧,韩子玉依旧在喋喋不休。   秦惜离的近了听到韩子玉在轻声道,“啊呀,你这个样子真的是蠢透了,你竟然能在容厉云手底下受伤,你说说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你不知道躲啊!呵呵呵,头上缠着绷带还真好看,我跟你在边关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哈哈,如果这时候有笔墨纸砚,我肯定要把你这个样子给画下来,然后哪天回边关了给兄弟们都看看……”   秦惜嘴角一抽,容恒都受伤了,韩子玉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吗,不过也让她知道了,容恒头上的伤是容厉云弄出来的。   她掀了帘子大步迈进房间,韩子玉瞧见秦惜,口中的话顿时一噎,他嘿嘿一笑,“嫂子你回来了啊,今天我表现怎么样,你是没看到,我放的那蛇咬了冯氏好几口呢,可算是替你和容恒出了口恶气吧?!”   秦惜淡淡的笑笑,目光却落在容恒的身上,容恒瞧见她进屋,从躺椅上起了身,查探到她担忧的眸子,不由得对她微微一笑。单手伸出去,秦惜会意的握住他的手。   容恒拉着秦惜在身边,青翎十分有眼力见儿的给秦惜搬了个凳子放在了躺椅的身边,秦惜顺势坐下。容恒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秦惜伸手去摸他的头,他的额头包裹着层层的绷带,能看得出流了不少血,就是包扎的时候都渗出了血,把额前的绷带染成了一圈红色。秦惜心口微疼,转眸看他,“……疼不疼?”   容恒一愣,随即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拉下来,笑道,“就这么点小伤,一点都不疼。”   “那这里呢?”秦惜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眼神转都不转的盯着他的眼睛,“这里疼吗?”   容恒又是一愣,面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嘴唇微微抿起。   “容厉云!他发的什么疯,竟然这样对你!”秦惜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咬牙愤怒的从凳子上起了身,“他凭什么!我找他理论去!”   “媳妇!”容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去!”   “为什么?!”秦惜怒目而视,“就算他容厉云是这府上的主子,他也不能这样对你,你都被他害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要伤害你,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容恒紧紧的攥住秦惜的胳膊,她就是这个时候都努力压制着自己,虽然愤怒,可声音却压的极低,显然是不想让人听到她的话语。容恒叹口气,给韩子玉和青翎使了个颜色,韩子玉和青翎立马就退出了房间。容恒伸手用力一拉就把秦惜拉到了怀里,瞧着她通红的眼眶,他摇头刮刮她的鼻子。   “都这么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你去找容厉云能有什么用,无非是让他更加厌弃咱们罢了。”   “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算?”容恒目光微微冰寒下来,他揽住秦惜的腰身,轻声道,“不会这样算了的,他在这里伤了我,我自然会在别的地方讨回来。我和子玉已经行动了,如今朝堂上太子腹背受敌,容厉云早晚是要出手的,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延昌帝怎么也会感觉到威胁的。”   秦惜咬紧嘴唇,还是觉得不甘心。   容恒垂下眸子,在她额前印下一吻,笑道,“别担心,就是一点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这还是小伤?!”秦惜怒目而视。   容恒叹口气,“真的是小伤,我刚去边关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个严重的多了,也没见怎么样,真的没事儿的,本来我不疼,可看到你哭我的心反而疼了。”   秦惜闷闷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肉麻。”   “还有更肉麻的。”容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凤眸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他附耳在秦惜耳畔轻轻低语了两句。秦惜闻言,一双耳朵迅速烧的通红,她豁然从容恒怀里抬起头,羞愤不已,“容恒,你、你、你……”   他竟然用言语调戏她!还是这样赤裸裸的调戏!   容恒眉头一挑,“我怎么了?”   “你、你……可恶!”   “子玉跟我说过,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嘴上说可恶,是不是心里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容恒打趣道。   “韩子玉!”秦惜眉头倒竖,“以后你少跟他厮混,他都快把你给教坏了!”   容恒无声的笑笑,只要秦惜不那么生气了就好。   至于韩子玉,唔……就让他这几天面对媳妇的冷脸吧,跟他又没有关系。   ……   接下来的几天,府中风平浪静,静的近乎诡异,让秦惜觉得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她隐隐的有些不安。   到了二月初五这一天,秦惜和容恒收到大学士府孙远扬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找到药物能代替容恒身上的毒,吃了那药之后不会损害容恒的身体健康,却能让大夫察觉到容恒身上有毒素。   秦惜和容恒听到这个消息都很振奋,两人立马一起去了大学士府。韩子玉这个凑热闹的也跟着一起去了。   孙远扬显然是等候多时,看到容恒和秦惜进了屋,瞧见两人身后的韩子玉时,他眸子微微闪了闪。秦惜对他点点头,解释道,“这位是韩子玉,容恒最好的兄弟。”   孙远扬点点头,挑眉,“永禄候,久仰大名。”   韩子玉折扇打开,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异常的夺目,他摇着折扇眸子一闪,嘿嘿的道,“没想到鬼医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年轻人。”   孙远扬微微扬眉,知道他是鬼医的人可并不多,他仔细的把韩子玉给打量了一遍,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他目光落在韩子玉的手上,韩子玉的手指骨修长,但是并不算精美,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一条淡淡的疤痕。孙远扬看到那疤痕,再看看韩子玉一身大红色的长袍,面色终于微微变了一变。   “红鹰?!”   韩子玉嘿嘿一笑,扬起下颌,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没错,就是我!”   红鹰正是韩子玉在鹰羽卫中的代号,这些年鹰羽卫都是他在经营,平日中虽然他出现的时候都是戴着面具,也不穿红衣,但是见鹰羽卫中的人的次数还是挺多的。   孙远扬是鹰羽卫中的一员,他恰好不好的也见过,虽然孙远扬在鹰羽卫中只是挂个名,还没有给鹰羽卫效力过。   不过韩子玉还是觉得足够惊奇的,孙远扬能一眼就看穿他的身份,足以看出他是一个十足的聪明人。他扬起下巴,“鬼医啊,说起来本小侯还是你的上级呢,你看到上级怎么这么个反应啊?”   孙远扬只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就恢复了淡然的面色,他把目光转到容恒的身上,眸子变了几变,温润的目光仿佛破碎了一般,抽搐着嘴角问容恒,“所以……你才是鹰羽卫里的老大?”   容恒负手而立,轻咳一声点点头。   孙远扬眼神诡异的盯着容恒许久,连眼角都在抽搐,就在秦惜担心的想要询问情况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问容恒,“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鬼医?”   鬼医说的不只是他的医术,同样的,他在鹰羽卫中的代号也是鬼医。   容恒点头。   “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唔……看我笑话?”   容恒尴尬的笑笑,没说话。   “所以……惜儿你也知道?”   秦惜忽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她挠挠头,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啊……今天天气真好,呵呵,呵呵呵……”   “唔……真好,真好!”孙远扬对秦惜温柔的笑笑,“原来鹰羽卫的老大是我的妹婿,嗯,不错,不错!”   容恒嘴角微微一抽。   孙远扬瞧着尴尬的看天看地,看天空看大树就是不肯看他的秦惜,温柔的道,“没事儿的,又不是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知道了就知道了。”   秦惜有点傻眼,这么好就打发表哥了?   “别说这么多了,容恒的脉象比较重要。”孙远扬示意三人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黑色药丸递给容恒,“这枚药丸吃下去就能让你的脉象变成中毒的迹象,以后再有大夫给你诊脉,也不会查出来你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   容恒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谢了!”   孙远扬的笑意忽然加深,他笑吟吟的看着容恒,“说起来你还是我的上级呢,为您效力是应该的。”   您?   容恒被这个尊称吓的抖了抖,秦惜也抖了抖。   唯独一个没有和孙远扬打过交道的韩子玉觉得这兄弟挺上道的,他忍不住哈哈一笑,拍拍孙远扬的肩膀,“大家都是好兄弟嘛,说什么您不您的,哈哈,别这么客气!”   “嗯,不客气!”   孙远扬笑眯眯的瞧着容恒,“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用孙远扬说容恒也感觉到不舒服了,喉咙里一阵一阵的火辣,胃里也是一阵烧灼似的火辣。他忍住那热度,轻咳一声,“你在药里加什么了?”   “就是刚才在药丸上裹了一层东西,吃进去的时候就觉得胃里暖融融的对不对?唔……这东西能加剧药效的发挥,你放心,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   暖融融?   他的肠胃分明就是要被灼烧的快要燃烧起来了好吗!   容恒跑到窗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冷茶猛灌起来,灌了茶之后却觉得肠胃里的灼热感是不见了,但是又是一阵阵的冰寒。   孙远扬慢条斯理的道,“哦!忘了告诉你了,那药丸上裹着的东西不能沾茶,若是沾了茶,暖融融的感觉就变成冷冰冰的感觉了!”   容恒嘴一抽,瞪着孙远扬,他敢肯定,这厮就是故意的。   胃里一阵阵的发凉,容恒忍不住运足内里,驱散了身体里冰寒的感觉。   孙远扬笑吟吟的看着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言笑晏晏的道,“主子爷,今后可要多多照顾啊。”   三人的嘴角同时一抽,孙远扬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孙远扬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转头笑吟吟的看着韩子玉,“韩小侯,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韩子玉紧张的结巴起来,“我?我……我痒,啊,容恒,我怎么突然手掌开始痒了!啊啊啊,容恒,我的手,我的手变黑了,我中毒了,我要死了!”   “放心吧,死不了!”孙远扬淡淡的道,“就是刚刚研制出来的痒药,提醒你啊,可千万别抓,抓破了留了伤疤,我概不负责的。”   “孙远扬,孙鬼医,哎呀,刚才是我逾越了,呃……你就行行好,给我解了毒好不好?”   韩子玉痒的面容都开始扭曲了,可偏偏又真的不敢抓。他可是很爱美的,右手虎口上的疤痕都让他懊恼多少年了,他可不想再添伤疤了。   “哦,忘了告诉你了,这药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暂时没有解药!”   韩子玉的脸都要绿了,“那我这怎么办?”   “没关系……”孙远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痒足了半个时辰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你、你、你……”   孙远扬伸手把怀里的药包摸出来,笑眯眯的看着韩子玉,“我怎么了?”   韩子玉一看他手里的药包,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药,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忍住手臂上剧烈的瘙痒,韩子玉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尴尬的道,“没……没怎么,就是觉得远扬兄医术高明,呵呵,医术高明。”   孙远扬微微一笑,“韩小侯想说的是毒术高明吧。”   “呵呵,都高明,都高明!”   秦惜忍不住“噗嗤”一笑,瞧见孙远扬的眼神立马扫过来,秦惜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表哥我可没骗你啊,表哥我是无辜的。”   孙远扬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瞧着她无辜清澈的眸子,失笑摇头,到底是没舍得对她下手。秦惜讨好的在孙远扬身边坐了下来,赞叹道,“表哥你好厉害。”   孙远扬弯起唇角,瞧着韩子玉痒的抓耳挠腮的样子,眸子里的笑意越发的浓了。他摸摸秦惜的头发,“听说王妃有孕了?”   “嗯嗯嗯,已经一个多月了。”   孙远扬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塞给秦惜,“王妃这个年龄生产的话肯定有些困难,这个是助产的药,如果她生产艰难的时候可以喂她吃下,能在那一段时间增强她的力气,还能……反正能让她生产的时候顺利很多。”   其实是还能帮助孕妇在生产的时候打开宫口,但是孙远扬到底是没好意思和她说。秦惜欣喜的收下瓷瓶,真心的赞叹道,“表哥,你真是厉害!”   医术也分很多种的,就像有的大夫专门治风寒,有些大夫专门治小孩子发热,还有的人最擅长针灸……但是秦惜发现她表哥真的是全能,好像是但凡和医术沾边的都十分精通。   不但先前给娘解了砒霜的毒,还会给容恒解毒,就在她以为表哥最擅长解毒的时候,他突然又研制出了帮助孕妇生产的药丸……啧啧,全能啊!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话虽如此说,可孙远扬的眸子里却是满满的笑意,他轻抚秦惜的脑袋,“今天留下来吃午饭吧,这段时间姑姑都一直在念叨着你,还有芷儿,芷儿这段时间老想着去王府找你玩儿,但是爹爹觉得王府里情况太复杂了,芷儿又是个冲动鲁莽的,生怕给你惹麻烦,就没有让她去。”   提起孙芷,秦惜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她看了孙远扬一眼,终究是问出了声,“表哥……芷儿她没事吧?”   不用挑明孙远扬也知道秦惜说的是什么事情,上一次芷儿在太子府虽然没有丢了清白,但是太子意图对芷儿不轨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三皇子容誉甚至以此为理由参了太子一本。就如同先前太子说的,这种事情对女儿家总是不公平的,太子只落了一个风流的名声,但是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太子一向贤明,为何不对旁人不轨,偏偏对孙芷不轨?   俗话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再加上孙芷平日中举止大大咧咧的,好些人传言芷儿是个轻浮的姑娘。   在许多人谣言相加之下,反倒是芷儿的名声受损更厉害一些。   先前一段时间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如今……却一个也见不到了。生怕抢了太子看上的人只是其一,更多的恐怕是对芷儿的人品产生了质疑。   思及此,孙远扬的眉头微微拧起。   “表哥?”   “哦!”孙远扬回过神来,瞧着秦惜担忧的目光,安抚道,“没事的,芷儿那丫头心大,也不在意流言蜚语,你放心吧,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也就好了。”   也就是说芷儿的名声还是受到了影响。   秦惜忍不住咬紧了嘴唇,这还是芷儿没有丢了清白的情况下,若是芷儿当真如太子设计的那般丢了清白,他再放出一些流言蜚语,恐怕情况要更加糟糕!   “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秦惜苦笑,她怎么能不担心,芷儿可是在她的眼皮子地下险些被侮辱的。   “太子他会受到惩罚的。”孙远扬轻声道,“这段时间太子的处境并不乐观,兴许自身都难保了,这也算是报应吧。”   秦惜诧异的看向孙远扬,“自身不保?”她怎么完全没有听到消息?   孙远扬没想到秦惜竟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不由得看向容恒,缺见容恒对他微微摇头,孙远扬了然,恐怕容恒是不想让秦惜知晓前朝的事情,不想让她担心,同时也不想让她费心吧。   他对容恒的这个想法是十分赞同的,因此对秦惜微微一笑,“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就知道芷儿的仇已经被报了就行了。”   秦惜看了看容恒,又看了一眼孙远扬,终究是没有再问。   这一天秦惜和容恒还有韩子玉在大学士府待了整整一天,三个男人神神秘秘的在一起说事儿,秦惜瞧他们有意避着自己,无趣的紧,干脆就去找孙氏还有舅母叶氏说话去了。   秦惜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孙氏,这一次看她发现她的面色比之前的时候更好了一些,现在的孙氏比起在秦家的时候舒心的多了,从舒展的容颜便能看出来了。   孙芷偷偷的告诉秦惜,“姑姑最近都在吃斋念佛,还说要去净慈寺出家呢,不过被爹娘给拦住了!”   “出家?”秦惜吓了一跳。   孙芷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太子的事情受到影响,凑到秦惜耳畔小声的道,“真的,不过被爹娘给劝下来了,爹爹说了,要想修行在哪里都可以,去不去佛堂根本就是一个形式,剃不剃头发也只是一个过程罢了。姑姑听了觉得有理,也就没有去了。”   孙芷和叶氏没有在房间里待太久就出去了,把时间留给秦惜母女。   说实话,秦惜成亲了之后还真的很少和孙氏好好说过话了,毕竟出府不方便,每次来孙家也都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还真的有些忽略了孙氏了。   房间是秦惜熟悉的房间,可以说这大学士府就没有她不熟悉的地方,这个院子是她以前作为苏瑾的时候住的闺房,唯独不同的就是在屋里摆了一张巨大的供桌,桌案的正前方贴了观音像,供桌上还供着点心,烧着香。现如今瞧见孙氏住在屋里,睡着她曾经睡过的床,用着她曾经用过的桌椅,她心里有种难言的复杂。   秦惜搬了个凳子坐在孙氏的身边,拿着火钳缓缓的拨着火盆里的火,状若无意的问孙氏,“娘,您在舅舅这里过的可还舒心吗?”   孙氏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是不是芷儿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秦惜放下火钳,歪头看着孙氏,索性把话题挑明了,“芷儿说您想出家,为何?”   “没有什么原因,惜儿你别多想,娘在你舅舅这里过的这一个月,比以前的十多年都要舒心快活,你舅舅和舅母对我都是极好的,生怕我受了委屈似的,其实出家的念头娘一早就有了,只是先前在秦家的时候猜想着你爹不会同意,也就不做什么无用功了。”   秦惜听到“爹”这个字,皱紧了眉头,“真的出家就要抛弃红尘,连女儿都要抛弃了,您真的舍得吗?”   “就算是出家了也不会抛弃你啊,你可是娘的心头肉。”孙氏含笑揽住秦惜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瞧着她的眉眼,孙氏微微一笑道,“其实娘瞧着你现在这样过的挺好,娘也挺放心的。娘完全没想到你和容恒能过的这么好,当初王妃来求亲的时候娘还拼死不同意,后来被王妃胁迫了实在是没法子才同意了你们的婚事,现如今看到你们两个过的和和美美的,倒是庆幸当初没有能力反抗你们的婚事了。”孙氏瞧着秦惜依旧皱着的眉头,抬手覆上她的眉毛,笑道,“小小年纪怎么老是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你啊,别替娘操心了,娘是真的喜欢平平静静每日里念佛诵经的生活,娘做不来勾心斗角的事儿,这样的平静反而更适合娘。”   秦惜还是想不明白,她才成亲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月,她成亲的时候孙氏完全没有这种出家的念头,怎么现如今这么强烈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瞧着孙氏目光淡淡,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就敛了眉,不再多问了。   她总有别的途径能查探的到的。   “舅舅说的没错,心中有佛处处都是佛堂,娘您真的喜欢诵经念佛的话在舅舅这里也一样可以啊。”瞧见孙氏欲言又止,秦惜微微一笑道,“而且娘你有没有想过,你和秦漠北刚刚和离一个多月,住到娘家也才一个多月,您这个时候出家了,外面的人该怎么想舅舅和舅母?”   孙氏一噎,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秦惜继续道,“指不定外面的人以为舅舅和舅母哪里对您不好了,要不然在秦家的时候日子那么难过都不去出家,怎么回到娘家了反而要出家了呢?”   孙氏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此时秦惜一说,她不由得急切起来,“你舅舅和舅母对我极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秦惜握住孙氏的手,“可是我知道旁人不知道啊,换了谁恐怕都以为是舅舅和舅母虐待您了。现如今舅舅是朝堂上的大官,又是从江南一调过来就受到重用的,如今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抓舅舅的把柄呢,您真的跑去出家了,恐怕就给了别人钻缝子的机会了!”   孙氏脸色微微发白,听到秦惜的分析,她想到那样的后果,慌忙摆手,“那我不去了,我就在孙家也挺好的。”   秦惜知道已经打消了孙氏的念头,这才微微放下了心,“嗯嗯,您就在舅舅府里待着吧,有舅舅他们照顾您我也放心,真的想去净慈寺,就等到初一十五净心师太讲禅的时候您和舅母一起去听听禅。”   “……好!”   秦惜转身离去的时候,给孙氏身后的赵嬷嬷使了个颜色,赵嬷嬷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秦惜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的一个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就瞧见赵嬷嬷出了屋子,走了过来。   “小姐,您是有事儿想问老奴吧?”   秦惜点点头,“我想知道娘她为何突然想要出家?她虽然凡事看得比较淡,但是应该还不至于有出家的念头。”   赵嬷嬷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嬷嬷说吧,您不说我恐怕没办法安心。”   赵嬷嬷看了看孙氏的房间,抓住秦惜的胳膊到了院子外面,找了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才和秦惜说出事情的原委。   “其实夫人她并不想出家,她如今这样也是被人所迫!”   “被人所迫?”   秦惜皱眉,在孙家有谁能强迫的了娘亲?   “小姐不要多想,其实是秦老爷又出了幺蛾子!”   “秦老爷?”秦惜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   “就是小姐您的父亲。”赵嬷嬷回到孙家之后便改口称孙清正为老爷,为了区分开孙清正便改口叫秦漠北叫了秦老爷,看到秦惜点头表示明白了,赵嬷嬷才继续道,“秦老爷最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成日的让人来找夫人,每日里想方设法的让秦家以前相熟的人来传话,您也知道夫人是个心善的,瞧见以前帮助过她的人被人胁迫,心有不忍,便让人放了进来,每日里秦老爷就让人来传那么几句话,要么是什么忏悔,要么就是求取夫人的原谅。夫人这实在是被他搅和的烦不胜烦才想着出家避开他!”   秦漠北?!   秦惜捏紧拳头,“秦漠北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会对孙氏忏悔?会求得她的原谅?   以秦惜对秦漠北的了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初孙氏写了休书休了他的时候他是如何的愤怒,当时撕碎孙氏的心都有了吧。   而且被一个女子休弃,这样的奇耻大辱他秦漠北能忍得下才有鬼了!   ------题外话------   怎么办啊,越来越喜欢表哥了。好想干掉容恒,扶表哥上位啊。   ☆、第三十三章 除掉容恒?!   秦惜面色冷然。   直接吩咐赵嬷嬷,“今后但凡是秦家的人找上门来,你解决掉,别让他们来烦娘了。”   “好。”赵嬷嬷咬唇道,“但是小姐这样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老奴就是担心秦漠北还会整出别的幺蛾子出来。”   “秦家的人找上门来,舅舅和舅母知道吗?”   赵嬷嬷摇摇头,“不知道,最近老爷忙的很,听夫人说都是天不亮就去宫里,大半夜了才会回来,好像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老爷这么忙,你母亲也不忍心把这些琐事儿说给他听,所以就让老奴瞒了下来。其实夫人她说要出家只是为了不让秦漠北再来找她的麻烦,她自己也就算了,怕的就是给小姐惹上麻烦啊。”   “他还能把我怎么样?”秦惜冷笑,“那样的畜生活在这世上都是浪费粮食。”秦惜勉强压住胸口的怒火,对赵嬷嬷柔声道,“既然舅舅事忙,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反正娘她深居简出,只要她不见秦家的人,秦漠北就算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算计不到她身上。您就看好了娘,如果秦漠北再来寻娘亲的麻烦,就劳烦你到王府里跑一趟,把事情都告诉我。”   “这……”赵嬷嬷十分犹豫,夫人就是生怕会给小姐惹上麻烦,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且小姐刚刚嫁人,在王府兴许脚跟都没有站稳呢,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去再添麻烦?   “别这这那那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既然是娘的女儿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算计。”   “……是,老奴明白了。”   ……   二月十五。   沉寂了半个月的京城两个消息让人心惊。   第一是楚太子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大景的京都,并且楚太子在帝都中“惊讶”的发现他选出来的侧妃竟然是他的亲妹妹。这一消息迅速的扩散开来,大景老皇帝亲自验证,承认了秋意的身份,并赐名楚秋意,封为大景最尊贵的太平公主!   秦惜收到消息比旁人要早一些,因为她收到的是哥哥从大景给她送来的飞鸽传书,她也不知道哥哥和容恒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他的书信竟然能传到她的手中而不被发现。   这件事在大远也不过引起了一些不算多大的波澜,只是有些人瞧见秦惜的时候总是要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上几声。什么什么大景太平公主竟然是定安侯夫人丫鬟之类的话。   言语中免不了几分讥诮,几分羡慕和几分试探。   秦惜通通一笑置之。   还有一件在京城中震了一震的大事儿,延昌帝终于发了威,刑部大牢里一番严刑拷打总算逼问出了兵部尚书周云志的罪证。   周云志画押承认,对自己私藏兵器一事供认不讳,所有人都以为他的事情会把太子扯出来,可是……没有!   周云志招供,他之所以私藏兵器是因为自己有野心,希望自己的女儿生下皇太孙之后谋反,所以从自己的女儿周华嫁入太子府之后就一直暗中筹谋,这么多年下来,就积攒了这么多的兵器!此供词一出,众人哗然,不管朝堂中的众位文武百官怎么想,延昌帝已经做出了判决。   周云志野心勃勃意图谋反,此乃诛灭九族之罪,因此,兵部尚书一家,连带着他的九族全部都遭了殃,周云志一族,足足上千口的人,被判斩立决!   而太子容戌并未受牵连。   斩首的日子就定在二月二十六的午时三刻!   周云志一脉,所有的人中唯独两个人逃过一劫,一个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太子妃周华,另一个就是小郡主容洛。两人虽然没有受牵连,可在太子府的地位却大大的不如从前了。   此时的太子府。   太子容戌的禁足令还没有撤下去,因此已经许久都没有出门,这段时间容戌尤其低调,什么人都不见,不出门,每日里关门闭客,成日在房间里不出门,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延昌帝的判决令下来了之后,容戌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救救我爹,救救我爹啊……”太子妃周华泪眼婆娑抱着容洛跪在地上,她扯住容戌明黄色的衣摆,大哭道,“殿下,妾身就这么一个爹娘,求殿下救救妾身的爹娘啊!”   小小的容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瞧见自己的娘亲哭的凄惨,自己也嚎啕大哭起来。   容戌蹲下身子,把太子妃和容洛给拉起来,他瞧着太子妃的时候,眸子里有一丝淡淡的歉意,“华儿,这件事……本宫帮不上忙。”   太子妃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容戌对她的确有一丝愧疚,因为周云志私藏兵器,是他授意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兵器藏得如此之深,竟然还能被人给搜出来,他同样没有想到,周云志被抓到了把柄,却没有把他给拽出来。   “别哭了,华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是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   谋反的大罪,这种时候朝堂中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他现在对周云志是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去搭救?而且他就算是想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瞧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周华,容戌叹口气,把她安置在椅子上,抱起容洛把她交给身后的嬷嬷,吩咐嬷嬷,“把小郡主抱出去好好哄哄。”嬷嬷把容洛抱出去之后,容戌才搬了个凳子坐在周华的面前,“这一次的忙我的确帮不上,父皇能饶了你和洛儿就已经是出乎我的预料了,华儿……”   “可是……可是爹爹是为了帮助殿下……”周华满脸泪痕的抬起眸子。   容戌眸子一变,厉声打断她,“华儿!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乱说!”   “可是……”   “没有可是!”容戌强势的打断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严肃的道,“华儿!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让我死,以后就绝对不能说这样的话!你爹爹私藏兵器,他意图谋反,这事跟你,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周华愣愣的看着容戌,心里有些冰冷,愣愣的流泪。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谁若是插手谁就要倒霉,谋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你难道让我也趟这一趟浑水吗?到时候救不出你爹娘还要把我给搭进去!你真的愿意看到这样?”   “不!不不!”周华慌乱的摇头。   容戌松口气,和缓了声音,狭长的凤眼满满的都是冷厉,“华儿,既然你不想让我出事,以后说话做事就必须万分小心,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尤其是不能让三皇子的人抓到把柄,你明白吗!”   “我知道……”   容戌起身,揽住周华的肩头,“华儿,你放心吧,就算你爹娘不在了,从今以后也有本宫疼着你,你放心,本宫在这里承诺你,只要本宫一天是太子,你就是一天的太子妃!”   这算是他给周华的承诺,也算是他报答周云志没有供出他的回报。   周华听到这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瞧着容戌。她其实是知道的,知道爹娘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救的了,之所以来太子这里哭诉,也只是因为害怕,先前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可爹娘不在了,她就是孤女,还是罪臣之女,今后在太子府该怎么立足?   她无非是来要太子殿下的承诺罢了,而如今,殿下的承诺也算是给了。她含泪瞧着容戌,“殿下……”   “别哭了,擦干眼泪,这些日子务必低调行事,知道吗?”   “妾身知道了。”   “行了,回去吧。”容戌拍拍她的头,“好好照顾洛儿,别想太多。”   “……是。”   瞧着周华离去,容戌的眸子才微微凉了下来,他大步迈向内室,嘴唇紧抿,狭长的凤眼冷厉而邪魅。   是的,他承诺,做一天太子就让周华做一天太子妃,可他若是坐上了那个位置,皇后却注定不能是她!周云志死了,周华又只生了一个女儿,对他已经再无任何用处,他的后盾消失了一个,自然要再替补一个。   内室中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敲打声。容戌眸子一闪,大步奔到书架的后方,只见他的手在书架上的一个瓶子上微微一错,那书架便轰然打开,露出架子后的一个又黑又深的洞口,还有站在书架后的人。   书架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容厉云。   “爹!”   “嗯。”容厉云走出洞口,容戌又迅速把书架给合上,瞧见容厉云,他大步迈过来,“爹,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容厉云皱紧眉头,“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如今皇上的圣旨下来了,我也算是安心了。”容厉云仰起头,瞧着容戌,短短几日不见,容戌的面容就有了消瘦的痕迹,两个人躲在内室阴暗的角落中,容厉云面上是忍不住的心疼,“这几日你担惊受怕了吧,幸好周云志没有供出你,否则就全完了。”   容戌点头,“我都以为他会把我给供出来,刑部大牢的刑罚可不是人人都能扛过来的。”   “他供出你也是死,不供出你同样是死,就算是为了他女儿的活路,他也该知道怎么做。”容厉云在椅子上坐下,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容戌也坐下来,两人落座之后,容厉云才担忧的看向容戌,“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段时间必须要低调一点了,等周云志真的被诛了九族之后再慢慢的展开行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容厉云赞同的点点头,这个时候的确只能低调行事,而且……   “你好好安抚周华,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她那里出什么事情,周云志为了这么个女儿的安危没有把你给供出来,如果这个时候周华那里出了什么幺蛾子,为父担心周云志会翻供!”   “爹您放心吧,这一点我想到了,方才就已经安抚过她了,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什么事儿都习惯性的听我的,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那就好。”   容厉云拍拍容戌的肩头,“幸好周云志没有供出你,否则为父恐怕就要破釜沉舟了!”   他连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容戌手中有十万的兵马,他这些年暗中也培养了一些势力,如果皇上真的打算对容戌下手,他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大不了逼宫!   总还有一线生机的。   不过幸好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他们现在的部署都还不算成熟,真的动起手,胜利的把握只有不到三成!   其实周云志要谋反这样的事情是经不得推敲的,一个人要有野心要谋反,仅仅造一些兵器就能实施的了?简直是笑话!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延昌帝愿意相亲容戌是清白的,这样就足够了,说来说去,朝中众人之所以沉默,无非就是看延昌帝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罢了!   容戌默默的握住了容厉云的胳膊。   “幸好皇帝没打算赶尽杀绝!”容厉云转眸看向容戌,“把你接下来的打算和为父说一说,为父好歹可以帮你促成一下。”   “爹,我打算迎娶赵淳的妹妹赵颖儿为侧妃,您意下如何?”   “赵颖儿?!”   容厉云见过那个丫头两次,他这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看到那丫头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不过虽然不是个好姑娘,但是身份却摆在那里,她也是建昌侯府唯一的嫡女,若是能娶来,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是他有一个疑虑。   “赵淳不是你的人吗,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拉拢人去娶赵颖儿?那小姑娘可不是个安分的。倒不如娶别的大臣的姑娘,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可不能随意给了旁人。”   提到赵淳,容戌微微冷了脸,他捏着拳头,冷声道,“这半年来,我总觉得赵淳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忠诚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愿意跟我说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所以才想着迎娶赵颖儿。”   容厉云眸子一冷,“你的意思是赵淳要背叛你?”   “背叛倒不至于!”容戌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芒,下颌紧绷的道,“我们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是太子党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咱们做的那么多事情他都有参与,要想撇清可没有这么容易。只是他这半年多来给儿子的感觉就是捉摸不透的,一个自己捉摸不透的属下,在他看来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到底是没有联姻这么稳固。   “也行,这种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一个侧妃的位置罢了,赵颖儿的身份也值得起一个侧妃的位置。   “可惜先前被孙芷给跑了,要不然若是能得了孙家的支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真金白银,赵颖儿不过是一个鸡肋罢了。”想到上次的失手容戌就心有不甘,他猛地灌了一口茶,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面色就阴沉了下来,“可惜被她给跑了!”   太后已经明确的警告他了,不许再打孙芷的主意,所以孙芷的事情肯定只能放弃了,他一次无心之失能被人传成风流,可是两次,那就是下流了!到时候谁都知道他为了得到一个女子手段如何卑劣,那他经营了多少年的名望也就彻底没用了。   “既然失败了就别多想了,这段时间你是把孙清正得罪的狠了,以后要多多防备着他!”   “我知道,您放心吧。”容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头问容厉云,“爹,您最近来的次数少了,可是府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容厉云听容戌这样说,不由得想起他这半个多月都没有出门,一些消息也都没有听到。他眸子里浮起一丝温柔,含笑看着容戌道,“是你娘,你娘怀了身孕了,你很快就要多一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只要一想到寰儿又要给他生一个孩子,容厉云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娘?   容戌微微皱眉,没搭话。   在他看来沈氏不是他娘,是容恒的娘,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爹爹每日里抽出时间都会来看他,他和父亲的感情极好,可他母亲……呵——   从他记事起,他就无数次的看到沈氏对容恒的好,她为容恒缝制衣裳,容恒小的时候吃虾吃蟹都是她亲手给剥的,他每次看到都想把碗给砸了,跳起来告诉沈氏他容戌才是她的儿子。   可是他不能,只要说了,他就要死!   他心里妒忌容恒,恨容恒,恨容恒抢了他的爹娘,更恨容恒抢了他所有的东西。   “戌儿?”   “嗯!”容戌回过神来。   容厉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试探的道,“你……是不是心里恨你娘?”   容戌面色一紧,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容厉云皱眉,严肃的看着他,“戌儿,你不能怪你娘,要怪就怪爹吧,是当年爹自作主张把你和容恒掉了包,你娘她不知道你是她的亲生骨肉,只当容恒是她的儿子,所以才会对容恒那么好。你相信爹,等你娘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很爱你的!”   容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对这些完全不抱希望,沈氏和容恒二十三年的母子情,难道就因为不是亲生就能割舍的了了吗?瞧见容厉云满脸的愧疚,容戌摇摇头,轻声道,“爹,您不要自责了,您做的是对的,如果人生下来不能做人上人,那何苦来这世间走一遭?儿子并不怪你当初的决定!”   容厉云欣慰的点点头。   “不过……爹,容恒不能留,一天不除掉他,儿子就一天心不安,他就是个毒瘤,万一他哪一日好了,又万一他哪一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咱们这些年就是做无用功了,您还是想办法赶紧除掉他吧!”   他何尝不想除掉容恒!   容厉云皱眉,容恒十一岁去边关的时候,他就偷偷的派杀手去准备杀了容恒,然后伪装成是在边关被人杀掉的样子,可是容恒到底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那个时候的容恒又瘦又小,没有丝毫的威胁性。他心里就那么一软,就放弃了最好的机会。   后来他想,容恒在边关一个小小的孩子,肯定不能活下来的,他也曾经嘱咐过边关的将军,说务必要多历练容恒,其实就是想让人把危险的事情都交给他,让他命丧沙场。   可是也不知道是容恒的运气太好,还是真的实力强横,在边关待了七年都没有死在战场上。   后来他实在是没办法,容恒的存在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他才派了杀手从他回来的路上截杀他!原本想这次已经万无一失了,哪里知道又被他逃过一劫!   他重伤归来,寰儿成日以泪洗面,没日没夜的守在他的床边,生怕他会没命,几乎容恒喝的每一碗药,寰儿都要先尝一尝,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敢在药里动手脚。还有就是给容恒医治的太医也是皇上派来的人,以至于他没有动手的时机。   后来容恒醒了,也傻了。   他试探了多少次,确定他是真的傻了,这才饶了他一条小命。   “爹……”   “戌儿,你放心吧,容恒我一定替你除掉!”容厉云眸子冷厉,以前容恒是寰儿的一切,现如今寰儿有了身孕,关注点肯定就从容恒身上分开了。他握紧拳头,“等你娘生下了孩子,我把容恒的人头送到你手里来!”   戌儿说的没错,容恒只要一天不死,一天就是祸害!   可他现在不能杀了容恒,现在寰儿怀了身孕,万一容恒出了事情他也生怕她动了胎气,更担心她伤心欲绝之下身体受损,到时候伤到了腹中的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容恒再出事,就算寰儿心里难受,满心的疼痛,可他相信,就算是为了刚出生的孩子,寰儿也一定不会轻生的。   ……   周云志如期的斩首示众了,秦惜没有去现场看,但是听回来的韩子玉说了,京城的菜市场那里堆满了人,上千口人一轮一轮的被斩首,邢台上滚了多少个脑袋下来,据说血水都把围观百姓们的鞋子给浸湿了。   秦惜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到那血色弥漫的模样。   就在周云志斩首的前两日,王府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容念初纳妾了。   这一举动可把冯氏给乐坏了,秦惜见了一次容念初刚纳的小妾,长的不如温婉漂亮,脸圆圆的,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听说人是冯氏找的,说是长的圆润些的女子好生养。   那女子倒也打听了府里的情况,知道是因为世子妃不孕所以才把她纳进了府的,因此她对温婉半点也不敢逾越,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敢缺。自女子入府五日,容念初每日里都在妾室的房间里安寝,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容念初和温婉的感情一定是出问题了。   此时冯氏的院子中,冯氏紧紧的握住甄珠的手,对她越看越满意。念初的这个妾室是她亲自挑的,出身虽然差了些,可也是小户人家的千金,尤其是对着她的时候,礼数那个周全,比起温婉那个大家闺秀,她更喜欢这个甄珠。   冯氏拍着她的手,轻声道,“甄珠啊,你要知道你能入府都是我点了头的,你也要知晓你来这府上的目的是什么,这些天世子爷都歇在你的房里,你可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只要你能怀上世子爷的骨肉,我保证让你的身份更上一层楼!”   甄珠一震。   她现在已经是世子爷的姨娘了,更上一层楼,岂不是……世子妃?   瞧着甄珠震惊的眼神,冯氏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的意味不明,“甄珠,别这样看我,你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有能实现的那一天,我也不是跟你许什么空话,这些天你也瞧见了,世子爷对我这个生母如何的尊敬,只要你以后好好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以后的前途都是光明的。”   甄珠眸子闪烁,一脸娇羞的垂下眸子,“妾身……妾身都听姨娘的。”   “好好好!”   冯氏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她这二十多年都没有这么痛快过,这府上随便一个人都能给她气受,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对她这样恭顺了。她几乎想要仰天大笑,想起甄珠是小辈,终究是忍下来了,不过能看出她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握住甄珠的手,“眼下当务之急,你赶紧的怀上孩子。”   孩子?   甄珠苦笑,这五天虽然世子爷都歇在她的房间,可是世子爷都是在窗边的躺椅上,别说跟她同床共枕了,人前对她倒是关心,可人后连一个眼角眉梢都不给她。   说起来都没有人信,她和世子爷根本就没有圆房,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怀的上孩子啊!   可这些话又不能跟外人说,一旦说了,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甄珠扭捏着看了冯氏一眼,有些话不能跟外人说,但是跟姨娘总是可以的吧?她压低声音道,“姨娘……妾身觉得……觉得世子爷他好像,对妾身不感兴趣的样子……”   冯氏眸子一闪,“怎么这么说?”   甄珠咬咬牙,把容念初跟她同房,但是却不同床的事情都告诉了冯氏。冯氏听的面色“唰”的阴沉下来。   甄珠瞧着冯氏的脸色骤变,面色也有些苍白,一时间倒有些后悔不该把这话跟她说了。   “别害怕,我这不是针对你呢。”冯氏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吓到了甄珠,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安抚她,“你别怕,就这样才对,以后有什么话都跟我说,我以后就是你的娘了,你有话不跟我说跟谁说去?!”   甄珠这才缓和了脸色。   冯氏心里暗暗咬牙。   她还以为念初跟她说同意纳妾是想通了,可却不曾想他做的都是一些表面功夫。纳了妾回来,不同床?这叫什么事儿!   芯儿凑近冯氏的耳朵,压低声音,煽风点火,“姨娘,奴婢听说前些日子世子爷一脸怒气的从世子妃的屋子里出来,兴许是世子妃惹世子爷生气了,世子爷这才为了气一气世子妃纳妾的!”   冯氏捏紧了拳头,心里越发对温婉不满了。   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人妻。出嫁了就要从夫,她竟然敢给念初摆脸色看,还让念初发了火,这样的女人要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休了算了!   “姨……姨娘?”   “嗯!”冯氏回过神来,她握住甄珠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甄珠啊,我跟你说实话吧,世子爷呢对世子妃是用了心的,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两个闹了别扭,世子爷为了气世子妃所以才会纳妾的。”瞧见甄珠脸色一白,冯氏又慌忙道,“所以,你必须趁他们两个还没有和好的时候赶紧的抓住世子爷的心,否则等他们两个和好了,这后院里可就没有你的安身之所了!”   “那……那妾身该怎么办啊?”甄珠垂着眸子,在冯氏看不到的地方目光连连闪烁。   “很简单,男人嘛,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既然世子爷和世子妃有了隔阂,你当然要趁虚而入!”冯氏教导甄珠,“这段时间世子爷肯定没有过女人,男人总不可能憋的太久的,既然世子爷不碰你,你难道不会主动一些?”   “主……主动?”甄珠瞪大眼睛。   在她的认知里是没有女人主动往男人身上扑的,那可不是正经女儿家能做出来的事情!   “当然要主动,你不主动难道还要等着世子爷和世子妃和好了之后把你丢在王府的一角,让你孤老终身?”   甄珠小脸一白,她能入王府真的是一件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是给世子爷做姨娘,可这对于她的身份来说也已经是高攀了。而且世子爷跟她想象的很不一样,他容貌出挑,又年轻。尤其是在人前对她好的时候,她一颗心小鹿般的乱撞,那种被人深深宠爱着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丢。   她不要孤独终老,她既然已经嫁了人,就要和自己的夫君白头到老,她怎么能被丢到王府的一角呢?   而且……甄珠摸摸自己的脸,她的容貌不算出挑,顶多算是清秀,每次看到容貌绝美的世子妃她都要自惭形秽许久,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喜欢世子妃那样的绝色美人吧。   而且世子妃入府五年都没有生孩子,这五年也不见世子爷纳妾,足以看出世子爷对世子妃的感情了。   姨娘说的没错,现在世子爷和世子妃闹了别扭她才有机会趁机而入,如果真的哪天两个人和好了,这王府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在?   她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一步,爹娘还有身后的一大堆的亲戚都看着她,她不会容许自己不受宠!   思及此,甄珠捏紧了拳头,暗暗的咬紧了牙关!   冯氏见此满意的笑笑,她嘱咐甄珠,“你今儿个晚上回去试试看,如果你脱光了世子爷还无动于衷……那你明儿个来姨娘这里,姨娘给你想法子!”   甄珠现在只能相信冯氏,因为她算是看出来了,冯氏对温婉那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儿媳妇并不满意,甚至算的上极度的厌恶,否则也不会为了能拆散世子爷和世子妃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她对冯氏坚定的点点头,毅然道,“好!妾身……妾身今天晚上就试试!”   “真是个乖孩子。”   冯氏送走了甄珠才转头问芯儿,“你瞧这小丫头怎么样?”   “才入府这么两天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奴婢瞧着倒是个听话的,对姨娘您的礼数也是周全的紧。”   冯氏满意的点点头,她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儿媳妇吗。   “这丫头在我手里翻不出什么浪来,没有我的支持,她在府里可没有容身之地!”   “是。”芯儿顺着冯氏的话往下说,“所以奴婢觉着但凡是个懂事儿的,都肯定会顺着姨娘来的。”   冯氏满意的笑笑,转眸看着芯儿,“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芯儿眸子闪烁,颇有些阴冷的样子,“姨娘您交代的事情奴婢怎么可能不用心的办!您放心好了,奴婢保证,万无一失!”   “好!这一次我就要让沈氏彻底从我眼前消失!”   ……   容念初纳妾并不是秦惜要操心的事情。   三月初,冬天的寒风已经被凉爽的春风代替,梅花败了,桃花开了!大裘换掉了,春衫穿上了。   让秦惜比较诧异的是,韩子玉这厮竟然在王府住了一个多月,而且还丝毫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王妃是真的喜欢韩子玉这个人的,因此对他不回家这回事儿只当没看到,自然也不会赶人。容厉云更是想拉拢韩子玉,更不可能赶人了。   就这样,韩子玉这厮竟然还在王府里待着,并且有长久住下去的意思,连自己的衣服都让身边的人给打包过来了。   秦惜看的一阵无语。   不过这一段时间容恒特别的忙,经常趁她睡着半夜三更的跑出去,韩子玉当然是跟他一起离开,好几次都是到第二天天快亮了才回来,如果不是有一次夜里她半夜惊醒过来,发现床上没有容恒的身影,她也不会发现。她差点以为容恒是失踪了,把青翎叫进来问了才知道他和韩子玉一起出去了。秦惜也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她想问,容恒却每次都转移开话题。   秦惜知道容恒不想让她担心,可是有些事情她如果不知道才会更加担心。   “唉……”   “少夫人,您今天都叹了八次气了,您这是怎么了?”   青翎正在收拾房间,天气暖和了,厚被子就用不着了,厚的帷幔也不需要了,包括房间里的布帘子都要撤下来。青翎和含雾两个人收拾的时候就看到秦惜托着下巴坐在屋里的桌子旁边叹气,两人一起抱着被子给丫鬟,让她们拿出去晒,然后又把帘子给摘了下来,一转头看到秦惜又在叹气,青翎拍拍含雾的肩膀,含雾抱着摘下来的帘子就出屋了。青翎这才坐到秦惜的身边,笑吟吟的看着她,“少夫人,是不是太无聊了?”   秦惜歪着头看了青翎一眼,第九次叹气,“唉……”   何止是无聊,简直是太无聊了!   容恒这段时间每天被王妃叫到院子里,容厉云当然也在,王妃打的什么主意秦惜很清楚,可要让容恒和容厉云关系和好?根本不可能好吗,可是王妃一片心思秦惜又不能说什么,因此每日里她就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唉……”   “少夫人啊,您可放过奴婢的耳朵吧,您可别叹气了,您不是无聊吗,嘿嘿,马上就不无聊了。”   秦惜眸子一亮,“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没有啊,但是咱们可以出府去玩儿啊,您嫁到王府都两个多月了,都没怎么出去玩儿过,现在天气也暖了,这种时候最适合踏青了,咱们和二公子还有韩子玉一起约出去转转呗。您以前在秦家的时候应该也很少出门吧,少夫人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可精彩了,府上虽然什么都有,可自己掏银子买的东西跟府上的东西用起来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啊,这种时候河边垂柳如烟,小桥流水,啧啧……那景色别提有多美了。”   秦惜被青翎说的很是心动,“可……可是容恒他忙啊。”   “主子爷再忙也肯定会陪着您出去转转的,您就出去散散心嘛,现在府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忙,咱们出去转转多好啊。”青翎握住秦惜的袖子,满眼都是渴望,她甩啊甩,“少夫人,您没有去过悠然居吧,悠然居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您不知道吧,嘿嘿,那酒楼也是主子爷的,酒楼里的饭菜可好吃了,点心也是一绝,少夫人你如果不想走远,咱们就去悠然居转转啊,好不好?”   秦惜摇头失笑,“恐怕是你自己想去吧?!”   “嘿嘿,我是想去,但是也要少夫人您点头同意了不是?”   秦惜略微思索便点了头,“好,等会儿我去母妃那里和母妃说一说,反正母妃的胎也稳了,孕吐也消失了,身边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了。”   “嗯嗯嗯,好主意!”   “好,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出府踏青!”   ------题外话------   这章是过渡章节,明天虐渣,猜猜是虐谁,猜对了有奖,哈哈   ☆、第三十四章 揍的你爹娘都不认识   翌日。   三月的天,风光正好。京郊的一处河水两边垂柳依依,如烟如雾,美不胜收。河边的草丛旁各种颜色的小花开的正好,衬着那满地青翠的绿色,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河面上偶尔漂浮着两个简单的竹筏,有一身淡色长袍的翩翩公子摇着桨,潇洒的前行。河水两旁的岸上停了不少的马车,有容貌出挑的男子还有蒙着面纱的女子随意的欣赏着风景。   此时,河面的一个亭子里,容恒一身墨黑色的长袍长身而立,他静静立在亭子中,一双丹凤眼清澈而淡然。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子,女子一身白色的轻纱长裙,腰身紧束,外面还罩着一件如烟似雾的白纱衣,女子面上罩着一块白色的轻纱,轻纱很薄,能隐隐约约的透过轻纱看到轻纱后女子的轮廓,却看不清五官。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是单单从女子露出来的眉毛和眼睛来看,女子一双柳叶眉,眼神潋滟,眼睛里的的瞳孔比常人稍稍大一些,因此越发显得神采飞扬。   白衣女子正是秦惜!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站在一起原本就足够吸引人了,偏偏两个人身材都十分高挑,而且容恒那张脸……就算是丢在尘埃里也能让人一眼就能找到。   没办法,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罪过啊!   两个人一路上接收了太多人的眼神,因此就找了这个没人待着的亭子停了下来。两人的身后跟着青翎和韩子玉,韩子玉仍旧是那一身骚包的红色长袍,悠悠然的扇着手中的折扇,青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离她远远的。   今天他们四个人出行,并没有带侍卫。幸好青翎和韩子玉的武功够好,要不然王妃还真的不放心让他们这样出来。   韩子玉坐在亭子的围栏上,瞧着亭子下的水中偶尔游过的小鱼,伸展双腿,他靠坐在亭子的柱子上,感觉到清爽的微风拂过面颊,满足的叹息,“唔……好久没有这样优哉游哉的跑出来玩儿了,还真是怀念啊……”   “听说一个人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候就充分的说明这个人已经老了!”青翎凉凉的说道。   “本小侯才不是怀念过去呢。”韩子玉没好气儿的蹬青翎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他收了折扇,慢悠悠的对青翎转过头来,撑着下巴眼神诡异的看着她,“我说青翎,你是不是妒忌我貌美如花,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我?哎,长的好看也是一种罪过,不过你还是别妒忌我,因为吧,越是容易妒忌的女人长的就越丑,你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青翎和韩子玉在鹰羽卫的地位一个是老二,一个是老三,平日里谁都不服谁,斗嘴也都是习惯了的,当着容恒和秦惜的面两个人还算是收敛的,以前他们两个吵架能吵到互揭伤疤老底的程度,因此青翎对韩子玉的讽刺半点没放在心上,只冷哼道,“如果长成你那样,我宁可毁容!”   秦惜听到两人的话不由得噗嗤一笑,她握住容恒的手,转头笑看着两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惜已经知道了,青翎这个女儿家的审美和旁人不太一样,在旁人看来韩子玉绝对是一流的美男子了,俊美妖娆,魅惑天成。但是人家青翎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她不但看不上韩子玉,还看不上容恒,看不上表哥,看不上太子容戌,看不上简亲王世子容念初……反正但凡是秦惜觉得长得好看的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   有一次秦惜脑抽去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青翎眼睛在府里的家丁上瞄了一圈之后指了一个人。   秦惜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有种想自插双目的感觉。   那男子健壮的不像话,浑身肌肉,一身粗布几乎包裹不住他身上的肌肉,好像随意一挣脱,一身的衣裳就会碎裂掉。而且男人皮肤黝黑,面泛油光,满脸的络腮胡子,毫无斯文可言,行为粗鲁,走路的时候一双大脚踩在地上,地面几乎都要震一震。   男子的胳膊有秦惜的腿粗,他一根手指头能有秦惜两根手指头并起来那么粗。   总之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   当时她还以为青翎是在跟她开玩笑,但是她转头看到青翎眸子里迸发出来的亮光,就知道她并不是玩笑话了。青翎对这样的男人十分容易有好感,按她的话说,江湖儿女,就应该这样豪迈,阳刚味十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而韩子玉就是她心中的反面教材。   她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是个大男人,偏偏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扮成女装都分不出是男女的人。   以至于秦惜十分怀疑,青翎黝黑的脸是不是故意晒成这样的!   瞧见秦惜看过来,韩子玉嘴角抽抽,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秦惜,媚眼一抛,“嫂子,你说我长得丑吗?”   “丑!丑的要死!”   这里暂时没有外人,容恒一点也不掩饰对韩子玉的鄙夷,他揽住秦惜的腰身在凉亭的栏杆上坐下,抬起手挡住秦惜的视线,“眼睛跟抽风似的,你正常点儿!”   韩子玉笑的十分开怀,容恒这举动分明就是害怕他媳妇被他给抢走了吗,这已经充分的说明他容貌的俊美了。韩子玉得意的对青翎笑笑。   青翎轻哼一声,对他的眼神动作视而不见。   秦惜蒙着面纱因此也不在意会被人认出来,她靠在容恒的肩膀上,眉头放松,眼神明亮。   “哎……还是出来转转舒服,成天在王府里闷着,都快要憋出病来了。”秦惜时而去看河边的茵茵草地,时而仰头看向天空中飘扬着的风筝,笑的十分满足,“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了。”   “好久?是从来没有过吧?你一个大家闺秀难道像这样跑出来逛过?”   秦惜斜睨韩子玉一眼,没说话。   以前她作为苏瑾的时候,那时候哥哥还没成亲的时候成天偷偷的带着她出府,她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文静,那时候顽皮的不得了,每日里就跟个小疯子似的,经常都是早上衣着整齐的和哥哥一起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就是满面灰尘,头发凌乱,比小乞丐都好不了多少。   什么爬树,掏鸟蛋,拿弹弓弹小鸟……反正男孩子玩的游戏,干过的坏事儿她都干过。   容恒和秦惜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这好像成了他们两个的小秘密,反正不管是青翎也好,韩子玉也好,都不知道她是苏瑾,否则恐怕眼睛都要瞪掉了。   “喂喂喂,你们两个这样眉来眼去的真的好吗?要不要考虑一下本小侯和青翎两个没有成亲的人啊!”   容恒目光凉凉的扫他一眼,“谁不让你成亲了吗?!”   韩子玉一噎,“那能怪我啊,如果你有个妹妹,我铁定毫不犹豫的娶了。”   “我娘怀了孩子,你再等等吧。”   “呃……”韩子玉没听懂,傻眼了。   秦惜和青翎却已经反应了过来,愉悦的笑出声来。   韩子玉也不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瞪着容恒道,“你、你、你娘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算是女娃娃,等她能成亲也是十五年后的事儿了,你让我等十五年啊!”   “到时候你都是老男人了,我还舍不得把妹妹嫁给你呢。”   韩子玉瞪大眼,反唇相讥,“那你还不是老牛吃嫩草,娶了秦惜?!”   容恒转眸看向秦惜,深情款款的问道,“媳妇,我老吗?”   “不老不老。”秦惜捧住容恒的脸,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笑意,隔着面纱极为大胆的“吧唧”在容恒脸上印下一吻,而后笑眯眯的道,“相公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简直就是万千少女心仪的男子,一点都不老,就算你老了,为妻也只爱你一个。”   容恒十分受用,满脸满足。   韩子玉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身体抖了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直往身后的栏杆上缩。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秦惜笑着,一转眼就瞧见容恒三人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他一歪头就瞧见容恒温柔的眸子微微转浅,变成了清澈无辜的模样,面上的表情也由深情变成了呆呆的样子。   不用想秦惜也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往这边来了,四个人并没有动,秦惜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帕子,帕子鼓鼓囊囊的包着一包的鱼食,她把鱼食摊在栏杆上,随意的往河里丢鱼食喂鱼。   河里的鱼很多,都是一些人放的锦鲤,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凑到一起却十分好看。容恒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河里,看到河面上聚集的鱼群,兴奋的大叫起来,“媳妇媳妇,你看鱼来了!”   秦惜的眼角已经瞥到来亭子里的人,顺口笑着附和容恒,“真的呢,相公你真厉害。”   说话间亭子外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就已经冲到了亭子里,家丁们个个面色不善,为首的家丁皱眉看着四人,这些年来容恒深居简出他自然不认得容恒,韩子玉刚从边关回来不过半年多,就算出府也都是去花楼里花天酒地,因此他自然更不认识。为首的家丁瞧着四个年轻人在亭子里,虽然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都是极好的,但是身边却一个家丁和侍卫都没有带,因此料定了几个人出身虽然富贵,但是却不是什么名望人家。因此态度立马不善起来。   那家丁微微扬着下巴,毫不客气的打量了四人一眼,瞧着容恒和秦惜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便转头看向韩子玉,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亭子不是你们待的地方,赶紧麻溜的离开!”   韩子玉邪魅的眸子里精光微微一闪,他正嫌太无聊了,刚好这些人就来给他找点事儿做,他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   懒洋洋的倚在亭子的柱子上,笑吟吟的瞧着那家丁,韩子玉悠然的道,“哦?难道这亭子是你家建的?写了你家的名字,所以我等都不能待着?”   那家丁见韩子玉一脸笑容,因此越发的不屑,冷声道,“这亭子这三日来都是我们府上二小姐用的,来这里游玩踏青的谁不知道?!你们赶紧的给我让开,我们府邸你们可惹不起!”   秦惜挑眉,怪不得这一处游玩的人这样的多,唯独这个亭子是没人的,更怪不得他们四个人在亭子里待了这么一会儿都没有人敢靠近,甚至在他们进亭子的时候外面那些人眼神惊吓,原来是被人给包下来了啊。   她把手里的鱼食都塞给容恒,转眸淡淡的瞧着那家丁,淡淡道,“本夫人倒要听一听你们是哪一家的,竟然如此嚣张无礼!”   那家丁原本没有注意秦惜,因为秦惜是侧着脸对着她的,此时她转过身来,一双潋滟的水眸明亮有神,再加上白皙的皮肤,还有白纱朦胧,越发的让人想要一探究竟。那家丁瞧着秦惜的模样,眼睛里爆射出一丝火热来,他摩擦着下巴嘿嘿奸笑,“小娘子,我们府里你可惹不起,说出来恐怕吓死你!看在你长的漂亮的份上,小爷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赶紧走来,等会儿我家小姐就要来了!”   “收回你的眼睛!”秦惜冷喝一声!   她最鄙夷这样狗仗人势的家丁,这大远朝除了皇室,就是哪一家都没有胆子敢这样在她和容恒面前撒野!   “啧啧,小娘子脾气还挺烈的,小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那家丁哈哈一笑,身后的家仆也跟着一起张狂的大笑,那家丁已经看出容恒要么是个不怎么正常的,要么就是个胆小懦怯的。要不然自家媳妇被人这样盯着,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因此家丁越发的张狂起来,他缓步走到秦惜身边,瞧着她因为生气而越发有神的眸子,伸手就要取她的面纱,“小娘子长的还真白,哈哈,身段也窈窕的紧,啧啧,嫁做人妇的小娘子比起生涩的小丫头就是多了些韵味!这模样,这身段……压在身下肯定是销魂蚀骨,要不你别跟着你相公了,考虑跟我。我一定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如……”如何还没有说完,家丁就感觉脸上一疼,整个人被人重重的揍了一拳,身子腾空“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亭子的柱子上。   他重重的砸在柱子上,腰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咔擦”声,随后又重重的砸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怦然一声落在地上没了声息。   动手之人正是容恒,他眸子阴鸷,拳头紧握。   秦惜不用看也知道那家丁必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韩子玉和青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了身,面色阴冷,杀气外溢。   剩下的六个家丁看到容恒出手这样狠辣,再俯身探了为首之人的鼻息,察觉到那人没了气息知道踢到铁板了。六个人面色发白的退到亭子外,结结巴巴的威胁,“你、你们可别动手啊……我们是太傅府的人,我们……我们二小姐就在前面放风筝马上就要过来了。我、我们大小姐是简亲王府的世子妃,我们老爷是当今的太傅大人。你们、你们若是敢动手,我们老爷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韩子玉“啪”的一声打开折扇,面色冰冷的笑笑,“我当是哪家不长眼的,原来是太傅府的,呵呵,温之初那个老东西看着是个端正严谨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放纵府里的下人胡来!呵呵……本小侯还真是长见识了!”   本小侯?   众人脸色“唰”的一白,自称侯爷,又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外加标志性的折扇……这不是小魔王永禄候又是谁?!   他们竟然惹了这么一尊大神,要知道,韩子玉此人行事不羁,就是当今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的。几个家丁“噗通”一声跪倒再地,惊恐的道,“侯爷、侯爷,这事儿跟我们没有关系,您、您饶了我们吧!”   韩子玉瞥了一眼容恒的脸色,瞧见他面色铁青,眼神阴冷,浑身杀气外泄,知道方才那人的话肯定是彻底激怒了他。而且见识了容恒动了手,韩子玉又怎么可能留下他们。   瞧着苦苦哀求的六个家丁,韩子玉笑的温柔,可嘴里的话却一点都不温和,他淡淡的道,“……晚了。”   一个“了”字话音还没有落,他手中的折扇就已经闪电般的飞射而出,半空中的折扇上生出十几道锋芒,那折扇仿佛有眼睛似的,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儿,再次落到韩子玉的手上时,冰冷的柳叶刀上只沾染了不到米粒大的血痕。   而跪在亭子外的六个人已经瞪大了眼睛,因为韩子玉出手太快,他们只觉得脖子微微一凉,触手一抹,点点血痕。六人重重的倒在地上,他们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有一道细细的红痕,一刀封喉!   刹那间,凉亭中已经多了七具尸体。   远处的人原本盯着这里看热闹,顷刻间,看到地上的七具尸体,好些人尖叫着跑远了。   韩子玉耸耸肩,一脚把为首的那个家丁的尸体踢到亭子外面,“真是晦气,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竟然碰到这种事情!”   容恒见人群散去,伸手握住秦惜的手,“走,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秦惜对尸体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含笑看了韩子玉一眼,这个韩子玉还蛮细心的吗,恐怕是害怕她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所以才见血封喉的吧!   秦惜也不是什么善茬,那些家丁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且看那轻佻的模样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这样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了,这样的恶人杀了也就杀了,她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不过虽然没有血腥味,到底是死人堆里,秦惜也就起了身,“走吧。”   好好的风景都被人给污染了,既然这样,也没有什么好待的了。   四人结伴前行,才走了几步,刚刚踏出凉亭,就瞧见一大群人围了过来。   韩子玉刚刚合拢的折扇“啪”的一下又打开,悠然的对青翎笑笑,“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你不是爱出风头吗,交给你了。”青翎耸肩。   说话间,一群二十多人的队伍已经把四个人牢牢的包围了起来。这些人是侍卫打扮,不是方才的家丁可以比拟的,把几人包围起来之后每个人都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严阵以待。   “阵仗还挺大的……”韩子玉咕哝一声,随即他就看到队伍分开,露出队伍后面的年轻女子来。   韩子玉瞧见女子微微挑眉,“还真的是温怡!”   温怡气愤的不行,她刚刚听说她的家丁被人给杀了,她可是太傅府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吞的下这样的恶气,因此冷着脸带着身边的侍卫就飞速赶来了。   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长身而立的容恒。   温怡微微一愣,随即眸子里爆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来,秦惜看到温怡一阵头疼,她可没有忘记先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戳穿了温怡对容恒的感情。   这女人……她反正是没什么想说的。   一个堂堂大家闺秀,喜欢一个人没错,但是喜欢的人都成亲了还惦记着,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瞧见温怡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容恒,恨不得把容恒生吞活剥了的样子,秦惜皱眉,她一个健步上前,挡在容恒的面前,讥诮的看着温怡,“温二小姐,你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相公,你觉得合适吗?”   温怡小脸一红,慌乱的别过头去,她太久没有看到容恒,这才一时失了态。头一别就看到亭子处躺着的几个家丁的尸体,温怡面色当即又是一冷,她猛然抬起头,瞪着秦惜,“就是你们动手杀了我们太傅府的人?!”   “正确的来说是我一个人动的手。”韩子玉含笑站了出来,也挡在容恒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温怡,打趣道,“温二小姐,你怎么就盯着容恒不放,本小侯也是美男啊,有没有兴趣投入本小侯的怀抱,本小侯赐你个侧室的位置做做?”   温怡这才看到韩子玉,她心里有容恒,哪里看的上别人,而且……侧室?这简直就是侮辱她。温怡涨红了脸,怒视韩子玉,“韩子玉,你胆子也太大了,我们太傅府的人你也敢杀!我今日就要回府告诉我爹,让我爹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唔……去吧去吧,不过在你爹参本小侯之前,本小侯却要参你们太傅府一本。纵容家丁横行霸市,还敢对定安侯夫人不恭,啧啧……你们太傅府真是胆大包天,一个小姐出府游玩竟然还要清场子,本小侯都没有你这么高调!”   温怡咬紧嘴唇。   她作为一个女儿家,又是名门望族的女儿家,好不容易出府踏春,清清场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免得一些怀有不轨之心的人对她无礼。这原本是正常的事情,怎么落到韩子玉的口中就成了高调了!   “韩子玉,你少血口喷人,我们太傅府什么时候胆大包天了?!又什么时候纵容家丁横行霸市了?明明是你们杀了我们府里的人,还成了你们有理了?!”   “哈!杀了又如何!别说是七个人,就是再来七个,敢对定安侯夫人不敬,本小侯都一样杀完!”   定安侯夫人!   温怡咬牙怒视秦惜,“你到底还想整什么幺蛾子,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吗,需要这样报复在我们府里的人身上吗!”   温怡料定了是秦惜知道她喜欢容恒,所以知道家丁是他们太傅府的,就直接找要他们的命了!这样恶毒的女人哪里配站在容恒面前,温怡越想越气,死死的捏着帕子,再也忍不住面色冰冷的瞪着秦惜,怒声道,“秦惜,你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你自己的相公你守不住那是你没本事,用这样不入流的法子报复我,你简直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站在容恒身边,你配不上他!”   韩子玉傻眼,感情这温怡喜欢的是容恒?   容恒也有些惊诧,他竟然不知道温怡喜欢他!   秦惜用力掐了一把容恒,怒瞪着他,都是这厮惹的桃花。容恒苦笑,他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啊。   秦惜大步站出来,撕掉脸上的面纱,让自己更有气势。她仰着下巴冰冷的看着温怡,“我报复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谁?!无非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罢了,我需要去报复你?还有,我的相公我怎么就守不住了,我的相公眼里心里就我一个人,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值得我对你府里的人下手!”   瞧着温怡阴沉的脸色,秦惜讥诮的道,“……人啊,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别太不把别人当回事儿了!我不配站在容恒身边,难道你配?!”   “最起码我心胸比你宽广!”   “呵呵……”秦惜目光在她的胸脯瞟了一眼,幽幽的道,“心我是看不到,但是这个胸嘛……也不大嘛……”   “噗嗤——”   韩子玉和青翎都忍不住狂笑起来,容恒的眸子也浮现出点点笑意,他眸子闪啊闪的,落到秦惜的胸口,她嫁到王府的这段时间比在秦家的时候长高了许多,胸脯那里,也长大了许多。   容恒有好几次睡觉不小心碰到那柔软,想起那触手的触觉,他目光不由得火热起来。   温怡的面色“唰”的一下涨的通红,没错,她虽然十五岁了,可是……可是她身材高挑,但是胸脯确实小的很,几乎看不到。被秦惜这样戳到痛脚她怎么能不怒。   她大骂秦惜,“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大庭广众之下你竟然……竟然……”   “你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觊觎我相公了,我有什么不敢说的。”秦惜冷笑,“我奉劝你该死的心早点给我死了,就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容恒!”   喜欢容恒?   笑话!   既然喜欢怎么不知道争取?既然喜欢,为什么容恒痴傻了五年也不见她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表示?!   秦惜觉得自己有时候最毒起来挺吓人的,现在她就对着温怡挑起刺来了,“你看看你,要脸没脸,要胸没胸,要气度没气度,要气质更是没气质,就你这样的,站在容恒身边人家还以为是端茶送水的小丫头呢,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脸!脸吧,长的跟毁了容似的。胸脯吧,跟没发育过似的!屁股吧,你有那玩意儿吗!身材吧,跟刚砍下来的竹竿似的!长的难看身材差一点也就算了,起码你心灵美一点,这样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偏偏吧,你这心毒的跟后娘似的,啧啧啧……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没有一条能配的上我家容恒的地方!”   容恒,韩子玉包括青翎都长大嘴巴,震惊的看着秦惜!他们一直都知道秦惜挺厉害的,但是秦惜更擅长的是搅乱一方池水,让别人狗咬狗,顺便再背后捅捅刀子。   话里藏针的话她没少说过,可这样一溜烟一大串损人的话,他们还真的是头一次听到。   “媳、媳妇……你好厉害!”   秦惜给了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那是必须的啊,也不看看她是谁!如果不是身份太低了,她就是光靠骂人都能把人给气的背过气去。以前她作为苏瑾的时候,小时候骂人能直接把人给骂晕过去。   不同于三人的震惊外加敬佩,那边的温怡被秦惜损的呼吸急促,直翻白眼!   “哎哎哎?不会是要晕吧,我这才说到哪里啊,就要晕了?!还真是经不起人批评的小姑娘。你方才不是说自己度量大吗,这才说了你几句啊,就这样了?!”   温怡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她指尖抖的厉害,指着秦惜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耻!太无耻了!   她温怡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如此无耻外加恶毒的女人!   “贱人!贱人!”   “贱人骂谁呢?”   “骂你!”温怡被气红了眼睛,完全没注意秦惜的语言陷阱。   “唔……”秦惜满意的点点头,“贱人的确在骂我。”   “啊——秦惜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温怡彻底失去理智,张开双臂就向着秦惜扑了过去。容恒刚要出手,却被秦惜一个眼神挡住,“女人的事儿女人自己解决,你别插手!”   此话一出,脚步刚刚动了动的韩子玉又老老实实的收回了脚。   秦惜虽然不会武功,可是温怡也不会啊。   眼下温怡失去了理智,她可不认为自己会吃亏,就在温怡红着眼睛扑过来的时候,秦惜一个闪身就避开了。她笑吟吟的继续挑衅,“来来来,咱们比划比划,本姑娘也好久没有跟人打过架了。”   这样的挑衅温怡怎么可能忍的了,她疯狂的尖叫一声,对着秦惜再次扑了过来。   秦惜这次没动,就在温怡即将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一个闪身,伸出脚微微一绊,温怡就“噗通”一声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   温怡挣扎着要爬起来,秦惜却不给她机会,按住她的肩膀,她一个跃身重重的骑在温怡的腰肢上。   “秦惜,我跟你拼了!”   温怡身上不能动,张开手就对秦惜的脸抓了过来,秦惜看着她染着红色豆蔻的尖锐指甲,哪里会让她得逞,头向后一躲,就躲开了温怡的攻击。她骑在温怡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活动了一下手腕,重重的打上温怡的脸。   “让你觊觎我相公,让你想抢我男人!打死你,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啊——秦惜,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两人滚成一团,什么,抓,挠,啃,咬!都是女人家打架时候的一些招数,温怡虽然身材高挑一些,但是秦惜的身体却十分灵活,再加上她小时候经常看哥哥练功,所以知道哪里打起来更痛,因此她还是占了上风的。   “打死你!揍死你!年纪小小的不找个好男人嫁了,成天把眼睛放在人家相公身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打死你!”秦惜两条腿固定住温怡的双腿,温怡就只有两只手能动,秦惜死死的钳住她,伸手就去抓她的头发,“说!以后还敢不敢觊觎我相公了!”   “秦惜,你这个泼妇!泼妇!”   “哼!为了保卫我相公变泼妇咋了!”秦惜双手叉腰狠狠的揍人的脸,这一招她还是和容恒学的,她以前打人都不打脸的。   “秦惜,你这样的泼妇,容恒早晚会休了你的!”   “休了我你也甭想上位!”   温怡不多会儿就头发散乱,满脸伤痕了,她从小就娇生惯养,何时被人这样按倒在地上暴打的时候。转过头,看着愣住的侍卫,红着眼睛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看着我挨打!我回家一定要告诉父亲,让父亲狠狠的罚你们!”   侍卫们这才如梦惊醒,拔起长剑就要围上来。   韩子玉和青翎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两个人身形如电飞速的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秦惜只听到拳拳入肉的击打声,还有一篇惨嚎,一回头就看到所有的侍卫都倒在了草地上。   秦惜哈哈一笑,“我看你还指望谁!”   秦惜又狠狠的揍了温怡几拳头,直到自己身上也没力气了才从温怡的身上下来,她喘着气,双手叉腰,怒骂道,“以后见了我相公就给我躲着走!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揍完人,秦惜浑身都爽快了起来,她转头,瞧着愣愣看着她的三人,皱眉,“看什么看,走啊!”   “啊?哦!”   容恒连忙小跑着跟了上来。   韩子玉和青翎对视一眼,韩子玉悄悄的吞了吞口水,他压低声音,小声的和青翎道,“呃……秦惜她今天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青翎也悄悄的吞了口口水,同样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知道!”   又是毒舌把温怡给损了一顿,又是泼妇一样的把人给胖揍了一顿。   韩子玉从温怡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她的脸,随后又嘴角抽搐的别过脸去。现在的温怡被秦惜揍的跟猪头似的,鼻青脸肿,先前的俏丽全都不见了,韩子玉毫不怀疑,如果给温怡换一身衣裳,再扔到温太傅的跟前,估计温太傅都认不出这是他闺女。   青翎也完全想不到平日中温温柔柔的秦惜竟然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震惊完了之后她就是兴奋,嘿嘿的笑道,“少夫人这劲儿头,还真是让人喜欢啊!”   韩子玉嘴角抽搐,同情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容恒。   此时的容恒也有些犯傻,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秦惜这么凶悍的一面,和温怡的一番厮打让秦惜的头发微微有些散乱,她随意的拨了拨头发,瞧见容恒呆愣的眼神,指尖微微一顿,轻咳一声,“你干嘛这样看我?觉得我太凶了?!不该那样对温怡?你怜香惜玉了?!”   秦惜每说一句,目光便凶狠一分。   容恒背后寒毛直竖,这个时候他如果回答怜香惜玉了,不是找死吗!他慌忙回答,“没有没有!就是有点担心你会受伤。”   “一个温怡嘛,还伤不了我。”秦惜随意的拢了拢头发,眸子里有一丝兴奋,“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跟人打架了,活动活动筋骨真舒服!”   容恒已经反应了过来,伸手帮她把零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媳妇,我很高兴。”   “呃?”   “高兴你能这样在意我!”容恒不得不承认,秦惜为了她跟人打架,虽然呃……样子彪悍了一些,但是一点都不损她在他心里的形象,他反而觉得她更可爱了。毕竟以前秦惜跟他讲小时候打架的事儿,他都是听听而已,这一次见识到了,真的是目瞪口呆。心里暖融融的一片,他握住秦惜的手,笑吟吟的看着她,“媳妇……以后如果再有人敢打我的主意,你还这样,揍的她们爹娘都不认识,好不好?!”   秦惜眸子凉飕飕的看着他,“你还想惹多少桃花啊?”   “呃……媳妇,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秦惜冷哼一声,仰着小脸霸道的宣布,“我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题外话------   O(∩_∩)O哈哈哈~,凶悍的女主,瓦稀饭。你们竟然都没猜到要虐温怡,哈哈哈   ☆、第三十五章 温婉找茬   “我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秦惜霸道的宣布!   容恒看着她的样子,这会儿的秦惜样子其实有些狼狈,一身白衣因为在地上翻滚的缘故染上了不少的灰尘,原本捋顺的贴在身上,现在十分褶皱。她头发散乱,头发上还沾着两根枯草。可偏偏一双眼睛亮的惊人,让人忍不住的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容恒心里仿佛被注入了一桶热水,满满的都是温柔和感动。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她可以这样毫不掩饰的打压对他有想法的人,虽然行为粗暴,但是在他看来却十分可爱。   容恒默默的握紧了秦惜的手。   一行四人把温怡等人抛在脑后,又跑去玩儿了。   几人跑去租了竹筏,韩子玉和青翎给容恒和秦惜摇桨,他们两个就坐在竹筏上欣赏着两岸的美景。   秦惜和容恒所在的地方是京郊一处最适合踏春的地方,因此两岸的人十分多。河面离两岸的距离也不远,因此四人的容貌被人尽收眼底。   容恒和韩子玉的容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引起轰动的,更何况两个人一起出现?再加上容貌出挑的秦惜,还有英气勃发的青翎,四个人简直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好多人都兴奋的对着四人指指点点起来。   韩子玉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注视,笑的得意洋洋,偶尔还放下船桨对两岸的女子们挥手,引起女子们一番尖叫。   秦惜脸一黑,闷闷的道,“不是说大远朝女子们都很矜持吗?”   是她太久没有出门还是大远的风气变了?她记得以前她小时候偷偷出门分明就是被禁止的,好歹她以前偷偷出门的时候还是小时候,哥哥还是有分寸的,从她开始十二岁的时候就不肯带她出门玩儿了。就是生怕把她给养野了。   秦惜看着岸边尖叫连连的女子,郁闷不已。女子们衣着不凡,头上身上的饰品也不少,脸上还蒙着面纱,身后要么跟着丫鬟,要么跟着婆子,远远的还跟着几个家丁,怎么看都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家。   可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更加矜持吗?   感觉到更多的女子目光落在容恒身上,秦惜的脸更黑了,她掏出怀里的帕子,对着容恒的脸就捂了上去。黑着脸咕哝道,“看看看!看什么看!”   秦惜的一番动作引起岸上女子们的不满,一个个白眼扔了过来,秦惜冷哼一声,把帕子按在容恒脸上,瞪他一眼,“你还想招惹多少桃花,赶紧把脸给挡住!”   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也不反抗,接过秦惜手里的帕子,牢牢的固定在耳后,挡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秦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样才对嘛,她小气的很,自己的男人才不许别的女人这样赤裸裸的观看呢!   “媳妇……”   “嗯?”   “咱们是不是要公平一点?”   “公平?”   “媳妇,我的脸都挡起来了,你的脸是不是也该挡起来?”容恒眸子冷冷的扫了一圈岸上衣冠楚楚,眼神却或惊艳或猥琐的男子,恨不得一掌把他们拍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他的媳妇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竟然也敢看?!媳妇的眼神也太不好了,只看到那些围观他的女子,难道没有注意那些偷看她的男人吗!容恒脸色越来越黑,直接十分干脆的动手从秦惜的腰间抽出她先前扯下来的面纱,一把罩在秦惜的脸上,看到她的脸被挡住了才满意的哼哼两声,“这样还差不多!”   韩子玉白了两人一眼,“真是受不了你们,肉麻的要死,被人看一下又不会掉一块肉!”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当没听到他的话。   脸挡住之后看过来的眼神就少的多了,韩子玉摇着船桨看着两岸的女子们,忍不住叹气,“这些女人真是没有眼光,容恒的脸挡住了不是还有本小侯吗,怎么不看了呢?”说着,他身子前倾,把脸对着水面,然后细细端详自己的脸,可惜竹筏刚刚飘过,满水的涟漪,他的脸在水中一阵扭曲,完全看不清。韩子玉撇撇嘴,摇头道,“真是没眼光!”   青翎实在是忍不住,嗤笑一声。   韩子玉才不理会青翎,轻轻的嘟囔了一句“没眼光”也就作罢了。   少了异样的眼神,秦惜就比较好欣赏美景了,这里难怪会成为踏青的圣地,两岸的边缘杨柳依依,杨柳之后要么是茵茵的草地,偶尔碰到一处开的极美的桃花,其中夹杂着梨树,轻风一吹,夹杂着淡淡的花香,粉红色的花瓣,粉白色的花瓣悠悠扬扬的落了一身。   秦惜忍不住转眸看向容恒,竹筏缓缓前行,他静静的坐在竹筏的一侧,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梨树,梨花洁白耀眼,衬着那无暇的白,他一身黑衣越发的夺目,他侧着脸在看周边的美景,能看到他过分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他泼墨似的眉毛。因为帕子的遮挡看不到他的唇,但是秦惜能从他轻松的表情中猜出,此时他的唇必然也是放松的状态。他墨黑的头发上沾了两三片花瓣,为他刚硬的棱角添了两分人情味。   整个人如同一幅画一般,秦惜的手有些痒,突然很想找来笔墨纸砚,把这画面给画下来。   察觉到秦惜的眼神,容恒忍不住侧过头来,瞧见她发呆的样子他凤眸星芒闪烁,“怎么了?”   秦惜坐在竹筏上托着下巴看他,“容恒,突然觉得你真的蛮英俊的。”   容恒眉头一挑,“你现在才发现?”   “嗯,以前真的没怎么注意过。”看到容恒眸子里聚集起一股子深邃的黑色,秦惜连忙解释,“以前更多的注意你的性格嘛,刚开始我又不知道你是装傻,就觉得这孩子什么都好,唯独就这么一点缺陷,真的是可惜。”   “孩子?”   “是啊,当时你那样的性格,换了谁不把你当孩子啊。”秦惜眸子亮亮的看着他,“不过现在,唯一的那点缺陷也被填平了。”   容恒失笑。   他握紧秦惜的手,瞧着她璀璨的眸子还有轻松的模样,眸子微微一闪,“你好像很喜欢出来逛。”   用的是十足的肯定句。   秦惜点头,“读万里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到外面看看能增长不少见识,也能看到好多人间疾苦,还有嘛……在外面的时候不用担心啊,大家都是陌生人,没有利益的争夺,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写,在不与人发生利益争夺的时候,大多数的人还是与人为善的,我深以为然。所以大多数的人生性还是淳朴的。”秦惜想一想不由得一笑,“说起来也挺可笑的,往往对你表示善意的反而是一些陌生人,府里所谓的‘亲人’却半点情分都不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才好。”   一句话说到几个人的心坎中,连一向嬉皮笑脸的韩子玉都忍不住赞同的点头。   容恒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惜一眼,眸子暗沉的如同深海中的漩涡,他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四人把周遭的美景都看了一遍,秦惜也应景的买了个风筝放了几圈,一阵奔跑之后跑出了一身的汗,可是觉得很是痛快。   “哈哈……”   预约的笑声传到容恒的耳中,容恒笑出声来,他目光追随着秦惜,眼神温软。   “容恒……”韩子玉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容恒轻声询问,却没有收回视线。   韩子玉也转过头去,看向秦惜,他也是头一次看到秦惜这样高兴的模样,韩子玉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晃着,轻声道,“鹰羽卫传来消息,大景那边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变化,所以……咱们不能再等了。”   容恒眸子一凛,终于把视线从秦惜的身上移开,他转眸看着韩子玉,“说清楚一点!”   “是昨天刚收到的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楚容果然是个狠角色,他先前来大远朝根本就是故意的,回程的时候遇到了刺杀,刺杀他的人是有力争夺皇储的皇子之一!”   容恒已经明白了过来,“所以他拿到了证据,扳倒了人?”   韩子玉点头。   “他这一箭不知道射死了多少的鸟!”   韩子玉赞同的点头,“楚容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如果他登上了大景的皇位恐怕边关又要不安稳了,到时候我若是回了边关,对京城的形势根本无暇他顾,所以咱们要在他登基之前扫清你眼前一切的障碍!”   “子玉,我……不想!”   “不想做皇帝?”韩子玉看向秦惜,“因为她吗?”   “我从来没有看到她像今天这样高兴过。”容恒眸子漆黑如海。   韩子玉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情根本容不得你挣扎。你的身份若是不曝光,那容戌登上皇位的可能性比较大,他若是做了皇帝不可能放过你!而你的身份若是曝光,容戌必然倒台,可容誉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必然也是你死我亡的情景!咱们已经对容戌开始动手了,周云志本来是他强有力的支撑,现在也倒台了,这段时间咱们陆陆续续的清除了几个太子党,现在也要对赵淳下手了,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容不得后退了。只要把容戌逼到那个份上,他必然起兵,到时候的结果要么你死,要么他亡!”   容恒揉揉酸涩的眉心,道理他都明白,可是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愿意做皇帝。   “别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恒抿紧唇,“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   秦惜放了好一会儿的风筝,直到风筝落了下来才满身大汗的停了下来,她扶着膝盖平复着呼吸,眼睛却极亮。   “累了吗?”容恒递出帕子,秦惜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擦掉脸上脖子上的汗,她含笑看着容恒,“真好玩!”   容恒顺势在她身边坐下,“饿了没有?”   他不提秦惜还没觉得,这一提她顿时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已经饿的快要前胸贴后摆了。转头看了看周围,先前还堆得满满的人群早已散的差不多了,秦惜抬头看向天空,太阳都已经在正南方了,她惊讶的“啊”了一声,“都这么晚了?”   容恒已经听到她肚子里传来的声响,他站起身,对秦惜伸出手,“走,带你去吃午膳。”   “好!”   秦惜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容恒手一用力就把她给拉了起来。四个人商议,“去哪里用膳?”   “青翎不是说京城里的悠然居是你的地方吗?”秦惜握住容恒的手,含笑看他,“咱们就去悠然居,如何?”   容恒自然说好。   四人不是坐马车来的,骑马来的,京郊离京城还是有点路程的,骑马要快的多。四个人骑了两匹马,因为京城中认识容恒的人不少,自然不能让旁人看到他骑马的样子。因此容恒和韩子玉一匹马,青翎和秦惜一匹马。   青翎好久没有碰马了,跑的飞快,韩子玉落在她的后面。   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前行着。   容恒坐在韩子玉的后面,瞧见前面马匹上的秦惜和青翎,一双眉毛渐渐皱起。   马儿跑的不算快,韩子玉无意的一个转眸就看到容恒不爽的模样,他微微挑眉,“怎么了?”   容恒垂下眸子,苦笑,“我身为她的相公,却连跟她同坐一匹马都不行,子玉,我亏欠她良多!”   “恐怕还要一直亏欠下去!”韩子玉耸肩。   是的,的确要一直亏欠下去。   只要秦惜一天在他的身边,一天就要受到各方面的压力和恶意。   四人到了悠然居,自然而然的上了四楼的专属房间。   这个房间是专门给容恒还有韩子玉留着的,除了他们任何人都不许上来。   秦惜太饿了,因此上菜的速度很快,先是开胃菜,然后是正餐,诺大的圆桌子摆满了整整一桌,秦惜目瞪口呆,“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你每个都尝一尝。”容恒十分体贴,拿了筷子夹了一个金黄色的小球给她,“尝尝看!”   金黄色的小球球应该是刚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秦惜夹起来小心的咬了一口,金黄色的小球里面包裹着嫩嫩的虾肉,虾肉上不知道裹了一层什么酱汁,入口香滑,外酥里嫩,十分鲜香。   秦惜眼睛一亮,“好吃。”   “容恒给你点的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你可以每个都尝尝,保证每一样都特别好吃。”韩子玉嘴里塞的满满的,艰难的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才兴奋的和秦惜说道,“平日中这些招牌菜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桌子上的。”   “为什么?”   “因为悠然居里有规定,每个招牌菜都有自己固定的时间,比如你方才吃的那个鲜虾团子就是每个月初五的时候才会供应的菜品。还有你现在吃的八宝鸭是每个月初九才供应的……反正一共三十一道招牌菜,每个菜每个月也就只能出现一次!”   秦惜瞪大眼,“还有这样做生意的?那你说了三十一道招牌菜,如果那个月就只有三十天怎么办?”   韩子玉耸肩,“那就等到有三十一的那个月再出现喽!”   秦惜对经商一窍不通,但是听到这样另类的方法,也忍不住咂舌,“这样都不会倒闭吗?万一碰到难缠的客人一定要点招牌菜怎么办?”   “难缠?赶出去呗!”   “呃……”秦惜道,“万一身份很高呢?”   “呵呵,这悠然居名义上是本小侯的酒楼,他们的身份再高,能有本小侯镇国大将军的身份这么高?谁敢来找事儿本小侯打断他们的腿!”   韩子玉快速的把自己喜欢吃的菜往嘴里塞,秦惜看的一阵无语,“你慢点吃,你都说了这悠然居名义上是你的地方,你怎么还吃的这样贫,平日中多来几次让厨子给你做不就行了。”   容恒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青翎眸子里也满满的都是笑意。   秦惜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笑什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韩子玉就满肚子的火气,他愤怒的瞪了容恒一眼,咬牙给秦惜解释,“因为容恒这厮特意嘱咐过厨子,就算我来了,也不能例外!”   所以他每次看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却一定也要跟别人一样排时间,心里就恨不得把容恒给撕了!   “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   “笑什么笑?!”韩子玉怒视秦惜。   “这样挺好的嘛。”秦惜挽住容恒的一只胳膊,“相公,你做的太对了,要不然韩子玉把咱们的酒楼给吃穷了怎么办。”   韩子玉怒目而视,“本小侯给你们抛头颅洒热血,你们竟然连顿饱饭都不给吃,太过分了!”   三人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一片和谐。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都吃了个大饱,晚上就要回府,所以用完午饭之后四人没有再去郊外,而是都变了装两个男子带着斗笠,两个女子蒙了面纱,四个人去京城的大街上逛街去了。   秦惜给王妃带了几个特别有意思的小玩具,比如按上发条就会跑的木材小狗,还让人照着王妃的模样捏了个小泥人,本来还想着给王妃带一些零嘴回去,可转念一想王妃肚子里怀了孩子,有些东西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吃,所以就作罢了。给含雾带了几个簪子,又给章嬷嬷带了一只绿色的鹦鹉,秦惜听说章嬷嬷特别喜欢颜色鲜艳的小鸟。   这样一圈一圈的逛下来,天色就已经慢慢的晚了。   秦惜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叹口气。   “不舍得走吗?”   “一天时间过得真快。”   容恒心下愧疚不已,握住她的手,“以后有时间我就带你出来走走转转。”   “好!”   一行四人很快就回了王府,几人先到了王妃的院子,把礼物带给王妃,王妃自从嫁入王府,已经二十多年都没有去街上逛过了,瞧见秦惜带回来的小玩意儿高兴的合不拢嘴。   秦惜把鸟笼子递给章嬷嬷,章嬷嬷十分惊喜,“这……这是给老奴的?”   “听说嬷嬷喜欢养鸟,看着这鸟儿长的漂亮就给嬷嬷带了一只回来。”   章嬷嬷对鹦鹉爱不释手,“真好看,这羽毛真漂亮!”   “漂亮,漂亮!”   鹦鹉在笼子里听到人说话,竟然也学起了舌来。   章嬷嬷更是惊讶,“还会说话?”   秦惜含笑点头,“鹦鹉学舌最是厉害,嬷嬷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可以教它说话。”   “真好,真好!”章嬷嬷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王妃也十分高兴,秦惜作为一个小姑娘,出了门还能带礼物回来,就这一点就足够懂事儿了。她躺在床榻上,王妃怀孕已经两个多月了,身子比先前瞧着倒丰腴了些,脸上有肉了,笑起来就越发的慈爱了,她摸着手里的玩具小狗,笑着对几人摆摆手,“都逛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   “那母妃我和容恒明天再来看你。”   王妃对两人摆摆手,“回去吧。”   几人都回了院子,秦惜和容恒还有青翎到了院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   秦惜脚步一顿,借着已经亮起来的烛光,秦惜一眼看出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温婉。   秦惜微微挑眉,这么快就收到温怡的消息来找她算账了?   含雾也守在院子门口,瞧见秦惜归来,显然是松了一口气,她立马大步走过来,“少夫人……”   “世子妃什么时候来的?”   “少夫人,方才天快黑的时候世子妃突然就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气势汹汹,奴婢想去通知王妃,可是王妃的院子里被王爷的人拦住,奴婢进不去。所以没法子了就只能等着您回来。”   秦惜点头,自从简亲王知道王妃怀孕了之后就让人严密封锁了王妃的院子,王妃可以出门,但是她平日中在王府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先前还有几个姨娘在王妃跟前立规矩,这一次,规矩也不立了,容厉云生怕几个妾室对王妃动什么念头,因此就毫不犹豫的封锁了王妃的院子,并且吩咐全府的下人,再大的事儿都不能惊动了王妃。   秦惜摆摆手,含雾立马闭了嘴跟在她的身后。   秦惜再次大步迈向前,走到院子门口,瞧见温婉她微微勾起嘴唇,笑道,“天都黑了,大嫂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了?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不必!”   温婉冷着脸,目光从容恒的身上落到秦惜的身上,她咬紧牙,面色紧绷,厉声问道,“秦小姐……”   “等等!”秦惜猛然打断她,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别叫我秦小姐,如果大嫂不愿意唤我一声弟妹,那就喊定安侯夫人好了!”   温婉面色铁青,非要提醒她,她已经嫁给了容恒吗!温婉捏紧了拳头,“秦惜,你别太过分了!”   “世子妃指的过分是哪件事?”秦惜也换了称呼。   “我二妹今日出去踏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竟然让你狠得下心杀了我太傅府的七个家丁,还把我二妹打成那副模样!秦惜,你有什么不满只管冲着我来,我可不怕你,但是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我真是看不起你!”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听到妹妹被秦惜暴打消息时的震动!她对秦惜不满已久,而秦惜做的这件事,直接让她对她的不满升到极致!   她当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下了决断!   平日中看秦惜对谁都十分有礼,可私底下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吧!真是一个虚伪至极的女人!   温婉比吃了过夜的馊饭还觉得恶心,甚至看一眼秦惜都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怒视秦惜,“你不就是对我有意见吗,怡儿还是一个小孩子,你凭什么对她动手!秦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也不需要你放过!小孩子?呵呵,小孩子都敢来觊觎我相公?小孩子都敢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男人不放?世子妃,你对你的妹妹有几分了解?呵呵,我告诉你,今天我敢揍她,改日她若是还用那样的眼神看容恒,我一样敢再揍她一顿!”   “你胡言乱语什么,怡儿怎么可能对容恒……”   “别容恒容恒的叫的那么顺口,容恒是我相公,不是你相公,他是你名义上的小叔子!”   温婉面色一白。   小叔子!   那不是她小叔子!   那是她爱的男人!   温婉抬头,目光凄然的看了一眼容恒,却见容恒根本就没有看她,他低着头眼睛明亮的看着秦惜,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温婉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破了无数个大洞,有冷厉的风灌进来,她身子一颤,险些承受不住,她身后的绿珠慌忙扶住她。   绿珠担忧的看着她,“世子妃……”   温婉推开绿珠的搀扶,背脊挺直,面色惨白的看着秦惜,“我妹妹不可能对容……不可能对定安侯产生想法,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姑娘,你休要破坏她的名声!”   她宁可叫容恒为定安侯,也绝对不肯叫他一声小叔子。   秦惜瞧出来了,不止那个温怡,包括温婉,对她的相公都有想法啊。而且看那眼神,想法还不是一点两点。   长袖下的手狠狠的掐了容恒一把,该死的,这个容恒,装傻了还能招这么多桃花!秦惜瞪着温婉,“我破坏她名声?呵呵,真不知道你们太傅府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这么容易对有妇之夫产生想法?我有没有冤枉你妹妹你大可以去问问她,问问你妹妹温怡都已经及笄了为什么还没有嫁人?问问她为何一口一个我抢了她的男人!”   温婉脸色蓦然一白!   怎么可能?!   怡儿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温怡来跟你告状难道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揍她吗!敢觊觎我的相公这还是轻的,你最好让她趁早死了这个念头,要不然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   秦惜话音落下就直接拽着容恒的手进自己院子里去了,青翎眉头一挑,讥诮的看了温婉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温婉愣愣的站在大门口,脸色惨白如纸。   她紧紧的握住绿珠的手,愣愣的问她,“怡儿……怡儿她?”   绿珠抿紧嘴唇,叹口气,“世子妃,恐怕也就是您看不出二小姐的心思了……”   温婉浑身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怡儿喜欢容恒?!   为什么!   为什么她竟然没有看出来!   她的心飕飕的灌着冷风,比秦惜的冷言冷语更难以接受。她最亲的妹妹啊,她怎么可以跟她喜欢同一个人!   她多少次在她跟前憧憬着容恒!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处浮了上来,她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一股被背叛的感觉冲入她的脑海,她把怡儿当成自己最亲的人,她怎么可以喜欢上她爱的人!   “世子妃……”绿珠担忧的看着她。   “回去……回去!”   她竟然还想来给妹妹出头,哈哈,真的是可笑,太可笑了!   温婉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的远去。   ……   秦惜回到屋里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让青翎去厨房里弄来了热水,在耳放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到容恒倚在床边看书,当即轻哼一声,踢掉鞋子准备从他身上跨过去到里侧休息。   就在她一条腿跨到里面的时候,容恒忽然放下手里的书籍,一把将她拉住,秦惜就成了骑在他身上的姿势了,这样子着实暧昧,秦惜小脸一红,伸手推搡他,“放手,我要睡觉了!”   “生气了?”容恒一手握住她一个手,侧卧的身子微微一转,在床上躺平,这姿势越发的暧昧,秦惜顿时就成了骑在他腰上。   “放手啊……”秦惜现在哪里顾得上吃醋,全都剩尴尬了。   容恒愉悦的笑出声来。   秦惜的皮肤很薄,白皙的皮肤下能清晰的看到隐藏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她的皮肤也很脆弱,稍稍一个触碰不小心第二天就成了青紫色。耳朵也很薄,在烛光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晶莹光泽,此时她俏脸微红,耳根子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十分的诱人。   容恒自喉间溢出一丝低低的笑声,他眉目舒展瞧着秦惜,“吃醋了?”   “没有!”   秦惜别过脸去,嘴硬不肯承认。   容恒眸子一闪,拉住她的手猛然一个用力,秦惜完全没防备,硬生生的被容恒拉的俯下身来。   两人脸和脸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个巴掌的距离。   秦惜的手撑在他的胸口上,掌心下是他强有力的心跳,耳房洗澡的腾腾热气好像溢了出来,秦惜忽然觉得有点热。   “媳妇,我跟温婉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容恒拍拍她僵硬的肩头,秦惜当即就放松下来趴在他的身上,容恒的凤眸中仿佛被注入了一滴墨,瞬间漆黑深邃下来,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背脊,含笑解释道,“以前虽然是我的未婚妻,可是在她嫁给容念初之前,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更不可能跟她产生任何感情,所以啊,你这个小醋坛子就放心吧。”   秦惜当然知道他们两个不可能,要是有什么可能,也轮不到她秦惜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温婉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她瞧着容恒的时候,恨不得把容恒溺毙在她温柔的眼眸中。秦惜伏在容恒的身上,闷闷的道,“哎,好多情敌……”   现在容恒还是在装傻呢,以后在别人面前恢复了正常,那不是更多的桃花?这样一想,秦惜顿时更加郁闷,她下巴贴在容恒的胸口,仰着小脸看他,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亵衣的带子松散下来。“容恒啊,你以后对别的女人可不能优柔寡断,要冷着脸,让人家都知道你不好接近。”   容恒的手从秦惜亵衣的下摆探进去,轻轻抚摸她滑腻的肌肤,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啊,表态!”   “媳妇你放心,为夫这辈子都只要你一个,若是有谁对为夫有什么不轨的念头,媳妇你只管揍,别管是谁,身份再高都没关系,为夫的给你撑腰!”   秦惜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趴的不舒服,身体微微移动了一下,容恒当即闷哼一声。   “怎么了?”   容恒面色说不出的难看,他勉强看了秦惜一眼,白着脸摇头,“没事儿。”   “还没事儿呢,你脸都白了,哪里难受?”   容恒身体微微动了动,秦惜的身体陡然一僵。他握住秦惜的手一点点的往下探,然后慢慢的欣赏着她的脸从淡然变成通红的模样,满足的笑笑,“媳妇,这里难受……”   “你,你自己解决……”   “媳妇……”容恒无辜的看着秦惜,“你是我媳妇……”   “我还小呢……”   容恒陡然想起白天的时候秦惜讽刺温怡胸小的事儿,他低低的笑出声来,目光落在秦惜松散的胸口上,声音沙哑起来,“不小了……”   秦惜顺着他的眼睛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松垮垮的散开了,露出里面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肚兜,她的脸陡然一红,怒视容恒,“流氓!”想要伸手掩住衣襟,可容恒却紧紧的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手底下的火热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她虽然看过春宫图,也和容恒圆了房,但是……但是那是在她昏迷的情况下发生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啊。秦惜有点怕,她记得她先前和容恒圆房之后,她醒来的第二天,全身跟车轱辘子碾了似的,生疼生疼的,这样一想,她脸上的红晕就被苍白取代,“容恒,不行,我怕!”   “别怕!”   容恒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声音沙哑,还带着一点委屈,“媳妇……我忍的好辛苦。”   “你……你以前不也是忍着呢吗?”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容恒的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一点点的往上移动,手底下的滑腻肌肤让他满足的轻叹出声,他附耳在秦惜耳边,哑声道,“媳妇……一个吃了二十多年素的人,没开过荤也就罢了,偏偏吃过一次肉……媳妇,我这段时间日日想,夜夜也想……”   秦惜羞红了脸,她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眼里的欲火,“别说了……”   “媳妇,我好疼。”   “疼?还会疼吗?”   容恒委屈的点头,“憋的疼,疼的厉害,媳妇你心疼心疼我。”   秦惜有点心软。   “可、可是……我怕疼。”   “放心吧,我问过子玉了,他说第一次才会疼,第二次就不会了。”   秦惜面颊酡红,“这种事情你也去问别人?!”   “子玉他经验多嘛。”   秦惜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她的肌肤,她也觉得热的慌。容恒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头的汗,浑身紧绷的厉害,她到底是心软,声若蚊蝇的嘱咐他,“你……轻点!”   容恒眸子一深,“……好!”   容恒原本是打算等秦惜及笄之后再圆房的,之前给她解毒那一次的确出乎他的预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救人要紧了。可是就像他说的那样,一旦开了荤,再每天吃素,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以前秦惜躺在他身边他觉得难耐,圆房之后秦惜再躺在身边他觉得自己憋的快要死了。   此时听到她的同意,容恒大手一挥,大红色的帷幔当即就落了下来,遮住床上小小的空间。   看不到里面的光景,却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对话声。   “你、你你……”   “为夫身材好吧。”   “容恒,我以前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现在发现也不晚。”   两句话之后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兴许是衣服太难脱了,只听得“刺啦”一声响,大红色的肚兜就被扔了出来。   “容恒……”   “别怕,我小心。”   大床仿佛都承受不住两个人的折腾,“咯咯吱吱”的叫了起来,帷幔中也传来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低吟声,满室旖旎!   ------题外话------   羞羞脸……   ☆、第三十六章 踢你下水!   夜半。   三更的锣已经敲响,虽然已经立春了,但是春天的夜也同样的冷。整个京城都被夜色笼罩,陷入寂静中。   此时秦惜的屋子里,烛光却依旧亮着,容恒瞧着秦惜熟睡的模样,轻手轻脚的穿上衣物起了身。秦惜平日中也是个十分警惕的女子,可今天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因此丝毫没有察觉到容恒起身的动作。   容恒穿好白色的中衣,又披了一件黑色的长袍,他掀开帷幔,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夜风微凉,带着点冰冷的气息吹进屋子,帷幔被吹的微微飘动,床榻上的秦惜白皙的胳膊上也浮上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容恒大步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又转身回来落座在床榻边,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的放在被褥中。   被褥下的她浑身赤裸,不着衣物,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如玉,此时添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就越发的清晰。容恒微微抽气,他明明没有下手那么重啊。   如果秦惜知道他现在心里的想法,肯定直接起来劈头盖脸的骂他一顿。在他看来什么样的力道才算是重?   容恒刚要给秦惜盖上被子,一转眼却瞧见她肩头上的咬痕,那深深的牙印恨不得嵌到她的骨肉里,也的的确确的是嵌到了她的骨肉。这是赵淳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深可入骨,完全没有消除的可能。容恒抚着她肩头的伤痕,眼神一寸寸的冰冷下来。   桌子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流下一行行的蜡泪。容恒收敛情绪,给她盖好被子,闪身出了房间,不多时就回来了,端着一个水盆,盆子里的热水还腾腾的冒着热气,他把干净的布巾沾了水拧干,轻轻掀起她脚下的被子,给她清理身体。   秦惜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人给她擦拭身体,她想睁开眼,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根本就睁不开,她低低的唤了一声,“容恒……”   “是我。”尽管秦惜声音轻若蚊蝇,可容恒还是听到了,他坐到床沿,拍拍她的背脊,“睡吧。”   秦惜也就真的放了心,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容恒给她清理干净,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吻吻她的额头,随即吹了蜡烛,端着盆子就出了屋。   房间外已经没有守着的丫鬟婆子了,容恒想了想,还是唤来了青翎。青翎见容恒神清气爽,一身黑衣凌厉而锋芒,不由挑了挑眉,“主子爷,您今天晚上还要出去?”   容恒点点头,“你守着少夫人,保护好她。”   “属下知道。”   容恒交代完就飞身而去,夜色微凉,青翎站在外面觉得有点冷,也有些无聊便进了屋。   一进屋就感觉到屋中之人呼吸并不均匀。   她是习武之人,自小便练了在黑暗中视物的本事,自然一眼就看到床榻上的秦惜睁着疲惫的眼睛。   “少夫人?”她没睡着啊?   “嗯!”   秦惜很累,也真的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可是容恒出了房间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忽然就是一个激灵,然后就醒了过来。青翎见秦惜醒来,连忙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   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青翎,你能不能告诉我,容恒他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   青翎背脊一僵,转过身讪笑,眸子里却满满的都是愧意。秦惜看了一眼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手肘撑着床榻想要起身,可浑身疼的厉害,才不过动了一动就无力的又软了下来。青翎见此,连忙上来扶她,“呃……少夫人,这都过了三更了,您还起身做什么,主子爷不到天快亮恐怕是回不来的,您还是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主子爷就在了。”   “他不让你告诉我?”   “少夫人……”青翎面色为难。   “算了,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便当成不知道。”   青翎松口气,“少夫人,主子爷不想让您知道也是为了您好,前朝的事儿太复杂,您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帮不上任何忙,相反的,还只能让您担心,所以主子爷才想着瞒着您,不过您放心吧,如今敌明我暗,背后捅刀子这样的事儿做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嗯!”秦惜疲惫的闭上眼睛。   既然容恒都开始行动了,那她就为他肃清后方,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沈氏,这样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青翎见秦惜露出困倦的模样,又扶着她躺下了,“少夫人,您歇着吧,明天一大早就能看到主子爷了。”   秦惜的确累了,眼睛都睁不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好,你也在躺椅上歇着吧。”   “好。”   ……   翌日,秦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就对上容恒含笑的目光,“醒了?”   “嗯。”秦惜窝在他怀里,她的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穿回了身上,她轻轻搂住他的腰身,瞧见他眼睑下的青色阴影,她伸手抚上去,“累不累?”   容恒眸子一闪,握住她的手,轻笑道,“再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   秦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不由得一红,轻轻锤他一拳,低低道,“一大早的说什么荤话呢。”   容恒无声的笑笑。   “要不要起来?”   秦惜窝在他怀里不想动,“什么时辰了?”   “才刚刚卯时,累的话再睡一会儿。”   “那你陪我。”   “好。”   两个人相拥而眠,秦惜闭上眼睛,很快就听到容恒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睫毛轻颤,睁开了眼睛。他看上去是真的累了,秦惜也知道他累,每天白天陪着王妃,还要陪着她,晚上才和韩子玉一起出府做事儿,到天快亮才回来。昨天还跟她一起踏春游玩,就算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秦惜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他。   容恒这一觉只睡了半个时辰,他睁开眼,两个人还是维持着方才睡觉时的姿势,容恒笑看着目光清明的秦惜,“醒了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秦惜伸手覆上他的眼睛,不看他眸子,轻声道,“容恒,你昨天能陪我那一天,我已经很高兴很开心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忙,从今天开始……你只管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你担心的。”   “媳妇……”   “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昨天是我这么长时间来最放任最高兴的一天,人总要懂得知足的,知足才能常乐,现在我的心愿也完成了,所以你就安心做你的事情吧,但是有一点……别让自己受伤。”   容恒拉下她的手,眼神深深的看着她。   “怎么这样看我。”   容恒摇头,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媳妇,你再等等,再过些日子,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带你出去游玩。”   “呃……”   光明正大?   昨天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出府的吗,又不是背着旁人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的。   看出秦惜眸子里的疑惑,容恒没有解释,只微微一笑。   很快,秦惜就知道容恒说的光明正大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三月十六,太子府的小郡主容洛三周岁,宴请宾客。容厉云虽然表面上装着和太子不和,但是也不能装的太过了,毕竟容戌表面上是他嫡亲的侄儿,因此简亲王府不可能不去赴宴。   王妃一向深居简出,在她看来容戌的女儿三周岁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再加上她怀了身孕根本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所以就跟容厉云说她不去。   哪里知道一向顺着她的容厉云怎么也不同意,好说歹说的总算把她也给带去了。   韩子玉依旧借住在王府,太子的邀约也发到了他的手中,因此他自然也不会推辞,跟着简亲王府的人就一起出发了。   这一次简亲王府可谓是倾巢出动,连容念初和温婉也跟着一起出发了。   秦惜老早就安排着准备好了礼物,出门的时候秦惜在大门口碰到了温婉,自从上一次秦惜把温婉给讽刺了一顿之后,两个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见面都不会打招呼,除非是在长辈面前还装上一装,平日中根本就不带搭理对方的。半个月没见,温婉比起先前苍白憔悴了许多,就算是涂了胭脂也遮不住她虚弱的眼神。   容念初在她的身边,眼神担忧的瞧着她,可是她的眼神却半点都不曾落在容念初的身上。容恒从大门口一出来,她的眼神就仿佛胶水一样,黏在容恒的身上再也移不开。   秦惜清楚的看到容念初陡然锐利的眼眸!   秦惜容恒,韩子玉还有青翎四个人坐在一个马车上,上了马车秦惜就嘀咕,“这温婉活该自己过的不幸福。”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容念初对她极好,偏偏就是她这个做妻子的从来也不肯把目光放在自己的相公身上,不放在自己相公身上也就罢了,偏偏还盯着别人的相公不放!   简直岂有此理。   容恒摇头,“她迟早被自己作的死死的。”   韩子玉摇摇扇子,“亏的容念初能忍的了她,换了别的男人,自己的妻子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啧啧……要么成天挨打受气,再换个有骨气点儿的,早就休妻了。容念初也真是能忍的了。”   “他好像挺爱世子妃的。”青翎发表意见。   如果不爱早就休了,哪里会允许她五年没有孩子还安安稳稳的做她的世子妃。   马车轱辘的前行着,简亲王府距离太子府并不远,绕过了两条大街也就到了。太子容戌早就接到消息在外面等着,瞧见简亲王府的马车,他眸子微微闪烁,嘴角夹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皇叔来了?快请进!”   容厉云下了马车,和容戌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明白的眼神,容厉云却没有第一时间下马车,他掀开帘子,不假以他人之手,亲自把沈氏给扶了下来。   容戌瞧见沈氏眸子微微一变,他吹着眸子,一瞬间目光中有许多情绪一闪而过,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一眨眼容戌眸子就平静了下来,他亲手上前,扶住沈氏另一只胳膊,笑道,“皇婶竟然也来了,皇婶一向深居简出没想到今日能给洛儿一个薄面。听说皇婶怀了身孕,如今一切可还安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氏纵然不喜欢容戌,可他这样客气,她自然也不好冷着脸。不过想起他对容恒的态度,她对容戌也热情不起来,淡淡的拂开他的胳膊,沈氏淡淡的道,“一切都好,劳烦殿下惦记了。”   容戌面色微微一僵,却很快掩饰过去。   “皇叔皇婶都快进屋吧。”   沈氏面容浅淡的点点头,对刚下马车的秦惜招招手,“惜丫头,跟母妃一起去后院。”   秦惜跳下马车,笑吟吟的扶住王妃,“好,母妃咱们走。”   比起前段时间太子府门前的凋零,现如今兵部尚书的事情没有牵连到他的身上,太子府的宴请自然又热闹了起来。有男有女,人太多,肯定是要分开接待的。   秦惜暗暗嘱咐韩子玉,“要照顾好容恒。”   “放心吧,嫂嫂,交给小弟就好。”韩子玉是个十分会伪装的,平日中没大没小的叫她秦惜秦惜的,当着长辈就叫她嫂嫂了。她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太子妃周华身边的戚嬷嬷亲自给秦惜和沈氏领路,秦惜瞧见戚嬷嬷,忍不住讥诮的笑了笑,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次这嬷嬷就是害芷儿险些丢了清白的罪魁祸首之一!戚嬷嬷瞧见秦惜的眼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面色越发的恭谨起来。   眼看着秦惜和沈氏要走,容厉云叫住秦惜,他面容冷然,死死的盯住秦惜,冷声道,“你母妃身怀有孕,别带她去人多的地方,若是你母妃出了一点差池,本王唯你是问!”   呵……   好大的口气。   别说他只是做为公公,就算是亲爹也没有资格跟她说这样的话。王妃有手有脚,是个成年人,想去哪里她作为晚辈能管得着?更何况,明明知道沈氏已经怀了身孕,还带她来这里,就算是真的出了问题,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吧!   秦惜眉头一挑,刚要反唇相讥,却看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若是忤逆了容厉云,就是有理也成了没理了。低低的垂下眸子,她捏紧了拳头,再次抬起眸子,潋滟的眸子里已经是泪光闪闪,她仿佛畏惧一般躲到了沈氏的身后,只露出一双含泪的大眼睛,结结巴巴的道,“父……父王,儿臣……儿臣一定听从您的吩咐……”   能被太子邀请的官员身份自然都不低,瞧见这一幕再看容厉云的眼神当即就有些微妙了。   作为一个公公,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这样训斥自己的儿媳妇,啧啧……   再看看秦惜含泪闪躲的模样,转念想起自家的闺女,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在王府里受了多少气,竟然能畏惧成这样,看来以后给自家闺女议亲的时候一定要瞅了再瞅,确定男方家的人品都没有问题才能嫁女儿啊。   韩子玉和容恒眸子里皆闪过一丝笑意。   容厉云很快收到众人异样的眼神,他一张脸瞬间一黑。   在王府的时候不是能跟他顶嘴的很吗,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是做出委屈的模样来了。   他恨不得揭掉她脸上虚伪的面具!   沈氏也知道秦惜这是故意的,到底是顾忌着简亲王府的颜面,不好闹的太僵了,就拍拍秦惜的手臂,“走吧,咱们去后院里歇着。”   沈氏的面子她能不给吗。   秦惜不跟容厉云斗了,反正他也没占到便宜。她扶着沈氏,章嬷嬷扶着另一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沈氏向后院里去了。   万物复苏的春天生机勃勃,太子府的景色也比冬天的时候好的多了,放眼看去,处处的绿色。因为天暖和了,太子妃招待宾客的地方自然就不是大殿里了,而是改在了后花园。   太子妃的后花园极大,最中心的地方种着团簇相拥的牡丹花,花儿有深有浅,层层的叠在一起,十分好看。往右走是一片清凉的湖泊,湖泊中的水清澈见底。莲叶碧绿,锦鲤团簇,十分好看。湖泊上亭台楼阁,假山环绕,偶尔能看到几盆稀罕的盆栽,十分精致。   比起太子府的金碧辉煌,秦惜倒更喜欢这里的花园,比王府的花园景色精致的多,秦惜见到的花园里,也就皇宫的御花园比这里的景色好一些。   太子妃正抱着怀里打扮粉嫩的容洛小郡主招待宾客,看到秦惜和沈氏的到来,她连忙大步迎了上来,虽然众位夫人们身份也挺高,但是沈氏才是她名义上正儿八经的长辈。   “皇婶和弟妹来了?”太子妃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皇婶快快这里坐吧。”   众人瞧见王妃,也纷纷落座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本王妃也只是来凑个热闹,大家该怎么说话聊天就怎么说话聊天,不必有什么压力。”沈氏没有坐到太子妃的位置上,淡淡的对她摆摆手,“太子妃陪诸位夫人说话吧,惜丫头陪着本王妃四处走走。”   “那……本宫让戚嬷嬷跟着皇婶吧?”   “不必麻烦了!”沈氏拒绝,“也就是在这周围走走看看,不必谁跟着伺候。”   周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至于抱着容洛的手都开始收紧,她清楚的感觉到沈氏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的那种。自从她母族被抄家灭门了之后她总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冰冷而讥诮的!无意识的收拢手臂,直到秦惜和沈氏走远了,怀里的容洛才忍不住小声叫了起来,“母妃,好疼……”周华一惊,慌忙松开了手。   ……   秦惜和沈氏原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歇一歇,可今天太子府里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每个亭子里都坐满了人。   “母妃,您还能走吗?”   “没事儿,怀个孩子又不是生病了,别把母妃想的这么脆弱。”   秦惜笑笑,看到前面亭子里坐着的人,她眼睛一亮,“母妃,我舅母在前面的亭子里,咱们去跟她一起吧。”她看到亭子里刚好还有两个座位。   舅母?   沈氏脚步蓦然一顿。   秦惜的舅母不就是清正的妻子?   “母妃?”   “走吧,咱们过去。”沈氏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叶氏瞧见沈氏被秦惜搀扶着,就立马猜到了她的身份,她拉着孙芷起了身,给沈氏行礼,“参见王妃。”   “快快请起。”沈氏亲自扶起叶氏,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她这是头一次看到叶氏,叶氏看上去年龄比她要大一些,兴许是在江南那样的地方待的时间比较长,因此皮肤特别好,白里透红。她的身材有些发福,不似少女般的纤细,但是看上去十分的温柔,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娴静温婉的气息。   沈氏已经放下了过去,自然能坦然的打量她,就在她打量叶氏的时候,叶氏微微抬起了眸子,和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两个人都没有回避,叶氏微微一愣,对她露出一丝温和而释然的笑容。只这一眼,沈氏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对她和孙清正的过去清清楚楚。   沈氏扶起她,心里有些释然。当年孙清正因为她的关系被容厉云迁怒,害的皇上把他扔到了江南,她心里对孙清正是怀着深深的愧意的。不只是对他前程的影响,还有……对他爱情的影响。   现如今看到他的妻子这样贤良,她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孙夫人,您是惜丫头的舅母,那就是我们王府的亲戚,说起来十分的不好意思,如今惜儿的母亲住在你们孙家,我和王爷原本该去拜访的,奈何我突然有了身子……竟然一而再的耽搁了。”   叶氏对沈氏宽容的笑笑,方才沈氏打量她的时候她也把沈氏给打量了一遍,知道这个是自己相公年轻的时候念念不忘的女子,沈氏比她想象中还要美丽一些,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子优雅高贵的气息,这样的女子的的确确能轻易让人心动。   年轻的时候她还曾经因为沈氏吃了许多的醋,如今转头一想,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叶氏对她和善的笑笑,“王妃您言重了,惜儿的母亲是我们老爷的亲妹妹,也是妾身的妹妹,她住在我们孙家原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您既然身子不方便就好好在府上歇着,还没有恭喜王妃,又有了孩子呢。”   “哎,这个年岁竟然又怀上了孩子……”沈氏抚着小腹,苦笑道,“说起来也真真是有些难为情。”   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今天如果不是容厉云非要扯着她来太子府,她肯定不来,让一些小辈们看到她这个年纪还怀了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王妃可千万别这样想,孩子对母亲来说每一个都是上天的恩赐,王妃这个时候怀了身孕,必然是做了许多的善事,这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来。”   沈氏忍不住笑了。   不得不说叶氏是一个十分会说话的人,让她都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上天真的看她可怜,所以才赐了这么一个宝贝给她了。   两个女子一坐下来讨论的无非就是孩子,两个人说的投缘也十分尽兴,就是苦了秦惜和孙芷两个人,又不是她们喜欢的话题,也插不上嘴,秦惜还好,不耐烦也不会表露出来,孙芷就不一样了,她屁股跟着了火似的,一会儿挪挪一会儿动动的。   沈氏看出她的焦躁,对着叶氏温和的笑笑,“咱们两个说的投缘,她们两个可坐不住了。”   叶氏惭愧,瞪了孙芷一眼,对沈氏抱歉道,“这孩子被妾身和老爷惯坏了,成天就没有一刻安分的时候,让王妃见笑了。”   “年轻人嘛,活泼点是好事儿。”沈氏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自然十分了解她们,她转头对秦惜笑道,“惜儿,你和孙小姐出去转转吧,等会儿咱们用了午膳就走。”   “啊?不行……”   “没事儿的,你去玩儿吧,母妃就坐在这里等你,不会乱走也不会乱跑的,而且还有章嬷嬷在我身边呢,你就放心吧。”   孙芷在两个长辈看不到的地方对秦惜狂使眼色,让她跟她一起出去转转。   秦惜有些为难,王妃毕竟怀着身孕,她这一走,她可不放心。   “母妃又不是小孩子,有你在,我和你舅母有些话倒不好说了,你快和孙小姐出去玩玩。”   “那……儿臣把青翎留下来吧。”   沈氏原本想说不用,但是转念又是一想,如果她说不用的话,恐怕秦惜不能放心,因此就点点头,“好,就把青翎给留下吧,你去玩儿吧。”   “好!”   孙芷得了王妃松口,立马抱着秦惜的胳膊把她给拉走了。   “这姐妹两个的感情倒是极好。”王妃十分欣慰,她还没有看到秦惜和哪个同龄人有这么好的交情的。   “是啊,芷儿这丫头朋友也很少,倒是能和惜儿玩到一处去。”   ……   这边,孙芷拉着秦惜就往假山后面跑,到没人的时候孙芷才松开秦惜,两人同时开口。   “表姐……”   “芷儿……”   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到底还是秦惜先开口,她捏捏孙芷的脸,“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怎么还敢往太子府来啊,忘了上次的事儿了!”   “哼,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我才不怕他们呢。”孙芷拍掉秦惜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大包的药包,“看看,我可是做足了准备工作才来的。”   秦惜看着大大小小的纸包,嘴角微微一抽,她伸手就要去捏那纸包,差点碰到的时候一把被孙芷给拍掉,“别动别动!这里面都是我哥给我准备的药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毒粉都有,你可别碰,有些毒粉直接沾了皮肤就发作的。”   秦惜一下子缩回了手!   她知道表哥药粉的厉害,可不敢轻易碰。   孙芷嘿嘿一笑,又把药包给收了起来,“表姐,他们有点脑子这一次都不敢再对我下手了,所以你放心吧。”   “……那你还带这么多药粉?”   “因为我要报仇!”   秦惜眉梢一挑,“你今天恐怕见都见不到容戌,你怎么报仇?”   “报复不了容戌不假,但是可以报复帮凶啊!”   “你是说周华和戚嬷嬷?”   孙芷给了她一个“你真上道”的眼神,“猜对了,上次算计我她们两个绝对都有一份,不教训教训她们我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秦惜来了兴趣,“你打算怎么做?!”   “嘿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悄悄的说着怎么整治周华和戚嬷嬷,刚刚说完,就有脚步声传来。秦惜和孙芷同时闭了嘴,转头看向来人。   嗬——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来人赫然是温婉和温怡。   温婉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秦惜,上次秦惜说的话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根刺,这半个月来她没有一天是睡了好觉的,她原本想回家里找温怡问个明白,可是这段时间冯氏一直找她的麻烦,她也就忍了下来。   这一次趁着太子府小郡主办三周岁的生辰,她知道温怡也受了邀请,所以她也过来了。   她原本想拉着温怡跟她问个清楚明白,所以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哪里知道竟然碰到了秦惜!   秦惜和孙芷也瞧见了两人,秦惜呵呵一笑,眼神从温婉的身上落到温怡身上,温怡看到秦惜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秦惜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笑吟吟的看着她,“呦,脸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啊,看来我出手太轻了!”   温怡半个身子躲在温婉后面,怒视秦惜,叫嚣道,“秦惜,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那威胁实在一点力道也没有,再加上她躲在人的身后就更加没有说服力了,秦惜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温怡看到她靠近,眼底闪过一丝惧怕。当即往后退两步,她捂住脸,大声的叫道,“你、你你别过来!”   “温怡,我跟你说过的吧,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你别乱来,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的地盘!”   “那又如何?!”秦惜冷笑,“教训一个不要脸觊觎我相公的女人,在哪里都能教训!”   “你这是善妒!你无非是欺负容恒痴傻不懂事,所以才能把他骗的团团转,等他好了之后他一定会休了你的!”温怡大喊。   幸好这附近人少,又有假山挡着隔音,因此她喊的声音虽然不小,但是却也没有几个人听到,更没有人来看热闹了。   “我去!”   孙芷瞪大眼睛看了看温怡,又转头看向秦惜,“表姐,你说温怡他对表姐夫还有不轨的想法?!”看到秦惜点头,孙芷鄙夷的转过头去,上一次在太子府她和表姐一起把温怡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样的情况下都不能让温怡打消对表姐夫的念头?!   孙芷高声骂道,“不是吧,这么不要脸!表姐夫已经成亲了啊。喂,温怡,看什么看,叫的就是你,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你老早对我表姐夫死了这条心,你说你一个正常的女儿家,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不是挺好的,难不成你想给我表姐夫当妾?!”   温怡眸子闪烁,如果能嫁给容恒,她就是做妾心里也是愿意的。   “不是吧,你还真的打算给我表姐夫做妾?!”孙芷看出温怡的想法,震惊的瞪大眼睛,恼怒道,“你要不要脸啊,别人的相公你也有想法。你缺男人还是咋滴,你缺的话,我送你一打!天天伺候的你下不了床!”   见温怡这么不要脸,孙芷说话也不客气了。   温怡何时被人这样羞辱过,先前秦惜骂她,把她骂的一无是处狗血淋头也没有让她觉得这样羞辱过。她涨红了脸怒视孙芷,“你闭嘴!”   论起骂人她不是秦惜的对手,当然更不是孙芷的对手。   孙芷上上下下把她给打量了一遍,讥诮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枉你都及笄了!”   秦惜噗嗤一笑,上次她骂温怡也是攻击她的身材的。芷儿跟她真是心有灵犀。   “够了!你们休要胡言乱语!”温婉到底是护着自己妹妹的,她和温怡有再多的矛盾也是内部解决,不可能让旁人来欺负她的妹妹。张开双臂挡在温怡的面前,温婉怒视秦惜和孙芷,“你们说话也留一点口德!”   “我和芷儿一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瞧见温怡这样不要脸的自然捡配的上她身份的话来说。”秦惜笑吟吟的瞧着温婉,讥诮道,“你们姐妹两个都是一路货色,温婉,我也警告你,你对容恒也赶紧的死了这条心,既然已经嫁做人妇,就好好做你的世子妃!”   孙芷张大嘴巴,我操!   不是吧,温婉对表姐夫也有想法?!   她震惊的看着这姐妹两个,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秦惜的声音很大,以至于不远处有人的目光扫了过来,温婉被秦惜当众戳穿心事,恼羞成怒,她上前就去抓秦惜的胳膊,“你给我住口!”   她虽然喜欢容恒,但是她不是傻子,真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容恒,她绝对会让许多人不齿。   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人就是容念初,到时候简亲王府也容不下她!   “你自己敢想,还怕别人说?!”   “秦惜!”   “我耳朵好着呢,不用喊这么大声!”秦惜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假山上,瞧着恼羞成怒的温婉,她摇摇头,根本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你们姐妹两个都是怎么被教养出来的,温怡不要脸,温婉你更不要脸,身为有夫之妇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自己的小叔子,你真的是好,很好!我警告你,你就算喜欢容恒也只能默默的喜欢,下次再用那样赤裸裸的眼神看容恒,我就把你喜欢容恒的事情公布于众,到时候我倒要看看简亲王府还有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更要看看容念初对你的包容包不包括你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   “你敢!”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   “秦惜,你别逼我!”   “我逼你?”秦惜面色陡然一沉,她一把掐住温婉的脖子,用力一甩就把她甩到身后的假山上,她死死的按住她的脖子,冷冷的警告她,“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容恒是我的男人!”   “他是你抢走的,他原本是我的未婚夫!”温婉红着眼睛,低吼!   “有本事这话你对容念初说去!”秦惜冷笑,“你这样的女人活该得不到幸福。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你不知道坚持,遇到一个喜欢你的你又不知道珍惜。说真的,我虽然讨厌容念初,但是我真的是为他觉得不值,你这样的女人就活该没有人喜欢!”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那是在你不觊觎容恒的前提之下!”秦惜扼住她的脖颈,眸子阴鸷,“以后你再用那样赤裸裸的眼神盯着容恒,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毒妇,你这个毒妇,容恒被你给骗了,等他清醒过来他一定不会喜欢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的!”温婉低吼。   秦惜耸肩,“我们家容恒就是喜欢我这样的恶毒。”   “我们家容恒”这几个字深深的刺激了温婉,她想起以前心心念念想嫁的人如今却被秦惜给捡了便宜,再想想容恒对她的温柔体贴,细心温存。原本属于她的幸福全都被秦惜给夺走了,如今秦惜竟然还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温婉再也保持不了理智,她拍掉秦惜扼住她脖子的手,红着眼睛扑了过去,“秦惜,我跟你拼了!”   她就是和秦惜同归于尽,也不要让容恒的身边留着这样心思带毒的女人!   四个人站在湖边的假山后,温婉贴着假山,而秦惜站在她的对面,秦惜的身后就是深深的湖泊。有孙芷在旁边,哪里可能会让秦惜掉下湖水里去。她伸出手臂,一把把秦惜给拉了过来。   顺势狠狠的在温婉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温婉尖叫一声,因为惯性猛的向前方的湖泊里扑了过去。   “姐姐!”温怡目瞪口呆,看到温婉“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才反应过来,她大喊道,“来人呐,来人啊,我姐姐掉进湖里了!”   孙芷嘿嘿一笑,顺势一脚把温怡也给踹了下去,“既然你们姐妹情深,你们就下水做个伴吧!”   温怡一时不妨,也“噗通”一声栽进了水中。   孙芷和秦惜对视一眼,看到水中不停扑腾的两人,直到两个人痛苦的挣扎着大哭起来,两人才齐声大喊,“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沫迷糊新文《农门悍妻发家记》   简介:   美男金钱一把抓,良田千亩家产万贯,数钱数到手抽筋,鲍鱼鱼翅吃到吐,人人都道穿越好,穿越到底好不好……,我们现场采访一下:您好,请问您觉得穿越好还是不好?   任晓:呸,好个P!   某男:娘子,咱们是文明人,不能爆粗口的!   任晓:—_—|||,你给我一边待着,我要砍人……   某男:“娘子,儿子说一个人很孤单,很想再要一个弟弟妹妹,你看我们……”   小豆芽双眼一亮:“娘,人家要小妹妹!”   某女:“哪用得着生啊,你瞧人家孙悟空都是直接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等再过段时间,让你爹找块石头,帮你孵个妹妹出来。”   某男:“娘子,你是在说笑么……”   ☆、第三十七章 中毒   温怡和温婉同时落了水,这可了不得。   孙芷和秦惜高呼了两声立马就有人围了上来,能看的出来,温怡和温婉两个人都不会游泳,湖水又深,两个人在水中拼命的扑腾挣扎,不停的灌着水。   “救……救命……”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看到温婉和温怡两个人拼命的挣扎着,慌忙大喊起来,“有人会游水吗,快下去救人啊!”   太子妃面色发白,她飞快的跑到了湖边,对身边戚嬷嬷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救人啊!”   温婉和温怡两个人落在河里,头发已经凌乱,看不出是谁,但是今天能入太子府的人身份都不低,如果在太子府出了事情,那太子殿下恐怕难辞其咎!   “是!”戚嬷嬷脸色也有些苍白,顾不得那么多,一个跃身就扎进了湖水中,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湖水被假山挡住,常年不见太阳,因此水里冷的厉害。戚嬷嬷冻的一个冷颤,却不敢停留,飞快的往温婉和温怡身边游去,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挣扎的力道都小了很多。   温婉先入的水,戚嬷嬷看到温婉脸色已经相当的难看,她内心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先救温婉。   一把捞起温婉,挣扎中的温婉碰触到身边的人,虽然已经快失去理智,可是依旧本能的死死的抱住戚嬷嬷。温怡已经快扑腾到湖中央,戚嬷嬷抱着温婉,想游到湖中央去救人,可是温婉跟八爪章鱼似的紧紧的缠着她,她根本就动不了。   戚嬷嬷仰头,看到湖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大喊道,“有没有人会游泳,快下来救人啊!”   她抱着温婉,已经不可能再赶过去救温怡了。   这一嗓子喊醒了岸上围观的夫人小姐们,立马就有会游泳的人跳下来,游到湖中央救起了温怡。   太子妃看到两个人都平安的救了起来,微微松口气。她快步跑到被救起来的温怡和温婉的旁边,两个人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但是索性,救的及时,并没有昏迷。   温怡年龄到底是小,刚刚经历生死难关,又冷又怕,捂着脸痛哭起来。   温婉浑身湿透的坐在湖边,拼命的往外吐着污水。   “弟妹,温小姐?”太子妃拨开围观的众人,看到两人没事,她紧绷的心微微放松,立马就有有眼力见儿的丫鬟递上了两件披风,绿珠和温怡的小丫头闻讯赶到,慌忙把披风披到自己主子的身上,“弟妹,温小姐,你们两个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湖里?”   温怡失声痛哭,眼圈红的厉害,听到太子妃的问话,她张张嘴,马上就要供出秦惜和孙芷,恰在此时,温婉和孙芷两个人也穿透人群,缓缓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秦惜笑看着狼狈不堪的姐妹两个,笑眯眯的道,“温小姐,没想到又见面了,前些日子在温小姐在郊外被人打了一顿,如此狼狈,今日竟然又这般的狼狈,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河里呢?”   温怡这会儿真的害怕秦惜了!   魔鬼,真的是魔鬼!   她瑟缩着,眼神颤抖的看着秦惜。   尤其是看到她含笑的样子,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冰冷,温怡想着先前在郊区时候被暴打的模样,再想想方才秦惜威胁她,如果她再整幺蛾子就把她喜欢容恒的事情公布于众。温怡白着脸脖子僵硬的转了一圈,看着围观的众人。   如果……如果她的秘密被知道了,恐怕京城都容不下她了。   她浑身颤抖的躲到温婉的背后,姐姐从小就护着她,现如今她这样的关头下意识的寻找姐姐的庇护,死死的握住姐姐的衣摆,温怡抖着声音道,“我……我……”   “劳烦太子妃担心了。”温婉冻的浑身发抖,嘴唇苍白,她紧紧的裹着披风,咬着唇颤抖的道,“是我不小心失足落水,怡儿太着急想要救我上来,所以也不小心掉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太子妃并没有怀疑两人的说辞,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戚嬷嬷,“快带弟妹和温小姐换衣裳去!”   温怡和温婉都被自己的贴身丫鬟扶了下去,临走之前,温婉和秦惜擦肩而过,两人的目光碰上,一个淡然浅笑,一个寒冷如冰。两个主角都不在这里了,自然就没有什么戏可以看了,围观的众人很快就散了。   孙芷恶整了不要脸的两姐妹,心情大好,拉着秦惜到了没人的地方得意的笑了起来,“真痛快!”   秦惜摇头笑笑,嘱咐孙芷,“以后你瞧见这姐妹两个躲着点儿,她们生活的环境跟你不一样,你也就是会些拳脚功夫,她们两个在深闺大院里长大,什么手段都有,你小心些。”   “我才不怕她们呢!”   “反正还是小心着点儿的好,温婉的身份毕竟比你高。”   她也就是嘱咐一下,反正今天的事儿温怡和温婉肯定是把账算在她的身上的,她们看到芷儿的机会比较少,应该想报复也要想一想能不能碰得到!   “表姐,你怎么知道温怡和温婉不敢供出你啊?”   “她们若是敢撕破脸,大不了我把她们姐妹两个都喜欢容恒的事儿公布于众,她们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深闺小姐,又是太傅府里教出来的女儿,看名声比看性命都要重要,自然不敢说。”秦惜耸肩。   提起这个孙芷还是愤愤然。   “那个温婉也太不要脸了,就算表姐夫以前是她的未婚夫,可她都嫁人五年了,竟然还对表姐夫念念不忘,我去,表姐你要小心着点儿,她这么执着,表姐夫又是个痴傻的,又在同一个屋檐下,万一哪天她用了什么手段,把表姐夫给抢走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的!”   温婉如果敢对容恒动手,容恒能一巴掌把她给拍飞。   ……   落水的事儿才刚刚过去一刻钟的功夫,容恒和容念初就白着脸跑到了后院,当然,两个人不是一起跑来的。容恒仗着自己“痴傻”也不避讳,直接就跑到了女眷最多的后花园。而容念初则是去了温婉换衣服所在的大殿。   秦惜和孙芷正说着话呢,就看到容恒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眼睛慌乱的四处乱瞄,她赶紧对他招招手,扬声道,“容恒,这里!”   容恒大步跑过来。   他脸色微微发白,上上下下把秦惜给打量了一遍,看到她没事儿,他才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和韩子玉在前院里正说着话呢,就突然听到有人说后院有女子落水了,好像是简亲王府的。他想着今天的宴会上有许多秦惜的罪过的人,生怕是她受了旁人的算计,想都不想的就跑过来了。   “容恒,你怎么了?”   “媳妇你没事吧!”   “没事啊。”   容恒感觉到许多女子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嘴巴一瘪,大庭广众之下就抱住了秦惜,大声的嗷嗷着,“媳妇媳妇,我还以为你掉进水里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秦惜眸子在围观的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十分配合的抱住容恒的腰肢,轻轻的在他的背脊上拍打着安抚他,“没事没事,不是我掉水里了,是大嫂和温小姐掉进湖里了,已经被救出来了。”   容恒压低声音,侧首看着她,嗓音含笑,“你干的?”   秦惜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谁让她们两个对你有想法,教训教训她们。”   容恒眸子里笑意闪烁。   既然确定秦惜没事儿了,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在女眷这里久待,很快就被人给拉走了。   “表姐夫虽然傻,但是真的蛮在乎你的啊。”孙芷握住秦惜的手,一脸怅然,“表姐啊,我恐怕是嫁不出去了,你说怎么办啊?”   “怎么会,你这么开朗活泼,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嫁不出去。”秦惜嗔怪的瞪她一眼,“别瞎说了。”   “没瞎说。”孙芷叹口气,撑着下巴道,“爹娘和哥哥都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呢,其实我听到他们谈话了,说是我在京城的名声不好,刚开始我们从江南回来京城的时候还有人提亲,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来上门提亲了。”   秦惜默然。   恐怕是和上次在太子府发生的事情有关,她握紧孙芷的手,安抚的笑笑,“如果不了解你的人就因为传言对你望而却步的男人,这样的要来有什么用?你放心吧,表姐相信,真正属于你的人还没有出现呢。”   “真羡慕你和表姐夫……”   “等以后你也会这样幸福的。”秦惜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孙远扬,不由得问孙芷,“对了,表哥的婚事有眉目了吗?”   提到孙远扬,孙芷更无奈了,她做了个鬼脸,“我怀疑我跟我哥哥都成不了亲啦,哥哥都二十一岁了,不是没人跟他说亲,但是他都摇头。”   “为什么?”   孙芷无奈的看了秦惜一眼。   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表姐,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是真的很笨啊,哥哥看她的眼神根本就跟别人不一样,哥哥从来也没有掩饰过对秦惜的喜欢,爹娘跟她包括姑姑都看出来了,偏偏这个当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先前孙芷还以为表姐装傻呢,现在……啧啧,根本就是感情白痴啊。   不过不知道也好啊,表姐都成亲了,哥哥他……又没有想着争取,反正就维持目前这样的状态挺好的。   瞧见秦惜询问的眸子,她耸耸肩,“我哥说他身体不好,不愿意耽误那些小姐们。”   她也没有说谎,先前在江南的时候都有人给哥哥说亲,爹娘是十分开明的父母,在亲事上会询问哥哥的想法,但是哥哥每次都摇头,刚开始还没有给原因和理由,后来被逼的紧了才说他不想耽误旁人。   娘听了伤心了好几天,却也没有再逼着他了。   秦惜的眸子黯淡下来,“表哥的病还没有好转吗?”   “犯病的时候少了些,但是还是不容乐观,依旧不能跑不能跳,也不能跟别的男人那样生儿育女,连骑马都不行。”孙芷瞧见秦惜黯然的模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了,他肯定能医好自己的。”   “嗯,一定能的!”   ……   秦惜和孙芷回到亭子里的时候沈氏和叶氏还相谈正欢,瞧见两人从湖边的方向回来,沈氏不由得担忧。   “别往湖边去了,方才温婉和温怡不是掉进去了吗,太危险了,你们两个小心点。”   “母妃,您放心吧,我和芷儿在一起,芷儿会功夫,怎么也掉不进去的。”   沈氏微微一笑,“你们两个别到处跑了,就在亭子里坐一会儿,等会儿就开宴了,咱们用完了午膳就回府。”   说起来沈氏是一个十分冷血的人,她关心的人并不多,温婉和温怡掉进去了她半点感觉都没有,所以她方才在亭子里听到温婉和温怡掉进湖里了也没有去看一下。可如果换成秦惜掉进去了,她就算是怀着身孕也肯定是要跑过去的。   “好!”   沈氏转头又和叶氏说起了话,“……瞿氏也是个可怜的,这还没有抱上孙子呢,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叶氏也感慨,“生命就是脆弱,突然的就给了一击。”   瞿氏?   秦惜诧异,不由得插了话,“母妃,舅母,你们说的可是老建昌侯府的老侯夫人?”   “是啊。”沈氏点了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她转头问秦惜,“对了,你那个庶出的姐姐好像就是嫁到了建昌侯府吧?”   可不是嘛,秦珊那个女人可是很有手段的。她点点头。   王妃跟她道,“你那个庶出的姐姐现如今日子可就好过了,听说先前她刚刚入府的时候闹了大笑话,瞿氏每天给她摆脸色立规矩,现如今瞿氏卧病在床,起不来了,府里的大权反倒是落在你那个庶出的姐姐身上了。”   秦惜挑眉。   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先前她看到瞿氏的时候那个女人可是强悍的很,这才多久的功夫就卧病在床了?   “母妃,您可知晓她得了什么病?”   “这个不甚清楚。”沈氏摇头,“建昌侯府的消息封锁的紧的很,只听说重病卧床,可没传出来究竟是什么病,但是既然没有传出来,恐怕就不是什么好听的病也就是了。”   秦惜点点头,她坐在凉亭中,亭子里地势比较高,她一转眼就瞧见不远处的秦珊。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还是能大致的看出一个轮廓,秦珊很会做人,刚刚嫁到建昌侯府的时候虽然备受人的羞辱,也闹了大笑话,但是现在她身边竟然能围着这么多的夫人小姐,看来也是不少下功夫啊。   比起上一次秦惜看到她,现如今的秦珊多了几分圆润,尽管离的远,也能看到她举手投足之间的惬意。   秦惜挑眉,看来秦珊没有了瞿氏的压制,过得比较舒心嘛。   她看着秦珊的时候秦珊也发现了她的视线,秦惜就看到秦珊对着身边的小姐夫人们略一点头欠身,便带着身边的丫头大步向她的方向行来。   秦惜眉头又是一挑。   与此同时,沈氏和叶氏也瞧见了秦珊,她们两个对秦珊可没有什么好印象。秦珊仿佛没有看出沈氏和叶氏的不快,含笑行了礼,到底也是建昌侯府的夫人,脸面上不能太难看了,沈氏点了头,让她起身。   秦珊扶着丫鬟的手起了身,含笑看向秦惜,“二妹妹,许久不见了。”   “的确是许久不见了。”秦惜端着茶杯,淡淡的看着她,“不过就算是十年八年不见,也绝对不会想念大姐姐就是了。”   秦珊眸子一闪,掩唇一笑,“这么久不见二妹妹竟然还这么喜欢开玩笑。”   秦惜淡淡晃着茶杯里的茶水,开玩笑?呵呵!她可不想和秦珊沾上半点关系,转眸淡淡的看着她,“你来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难道就不能找妹妹说说话吗?”瞧见秦惜面色不悦,秦珊也不跟她虚以委蛇,她立在凉亭的台阶下,沈氏和叶氏没有开口让她进亭子里坐着,因此她只能仰头看向秦惜,她掐着掌心,笑道,“前些日子父亲给我送来书信,说祖母的病越发的不好了,二妹妹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姐妹两个一起回府看看祖母吧。”   “秦珊你开什么玩笑呢,你忘了我已经和秦家断绝关系了吗!”   “二妹妹可别动气,以前父亲做事是有些不近人情,可到底也是咱们的父亲。”秦珊叹口气,突然抬高了声音,“都是父女哪里有隔夜的仇,更何况咱们祖母先前最疼爱的孙女就是你,如今祖母在弥留之际,最想念的人就是二妹妹,就算是出于孝道,难道二妹妹不该回府看望一番吗?!”   这一发话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秦珊的语气不像是在劝说秦惜回府,倒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秦惜是如何如何的不孝,连自己的祖母命悬一线了都不回府去看看情况。   已经有好多人的视线都扫了过来。   沈氏和叶氏面露不悦,沈氏当即给秦惜出头,她“砰”的一声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道,“瞎嚷嚷什么,有本王妃在这里岂容的你如此放肆!”   “王妃……妾身只是一时激动,这才……”   秦惜按住要发作的王妃,笑看着秦珊,“姐姐不是要跟我一起回府看看吗,刚好我也正有此意,那改天说个时间一起回去看看也就是了!”   她倒要看看秦漠北和秦珊又想干什么!   秦珊得了满意的答案,含笑点头,“那改天姐姐一定给二妹妹下帖子,然后跟妹妹一起回家!”   她刻意咬重了“回家”二字,秦惜只当没听出她言语中的深意。秦珊也不在意秦惜的冷脸,得了满意的答案便悠悠然的离去。   到了正午时分,后院里开宴。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就开在了后花园,后花园中摆满了桌椅,一边用膳一边赏花倒也是一件雅事。   沈氏的身份高,因此和几个诰命夫人坐在位置最好的一桌上,秦惜几个小辈则是坐在了别的桌子上。丫鬟领路,把秦惜和孙芷领到了位置上,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秦惜一看,忍不住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给安排的,这一桌上都是她认得的人,并且跟她的关系都不甚好。   温婉,温怡,赵颖儿,秦珊,还有一个略胖的女孩子,圆圆润润的脸,粗黑的眉毛,实在不算美观,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容貌娇俏的女孩子。   温婉和温怡已经收拾妥当,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比起方才已经好多了。两姐妹瞧见她同时厌恶的别过头去。   秦惜微微一笑,也别过了头。反正她们现在是相看两厌,倒不如不看。赵颖儿比上次秦惜看到的时候消瘦了一些,秦惜想起方才沈氏说的瞿氏重病的话也就了然了。   她的目光落在胖胖的女子和娇俏的女子身上。   孙芷看到秦惜盯着那两个女子,轻声给她解释,“一个是永禄候的妹妹,一个是永禄候的表妹。”   妹妹?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韩子玉提过她有个妹妹?表妹就更没听说过了。   “听说妹妹是老侯爷继室所出,虽然是永禄候的嫡出妹妹,但是不是一母同胞的那种。那个圆脸的小姑娘,唔……据说也是老侯爷继室那边的侄女,听说最近这几个月都借住在永禄候府。”   秦惜恍然大悟,原来韩子玉那厮躲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秦惜和孙芷落了坐,不由得细细打量那小姑娘,小姑娘没有韩子玉说的那么夸张肥胖如猪,但是说真的,容貌并不出挑,兴许是因为个子矮的缘故,看上去就显得很短,脖子短,胳膊短腿也短。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皮肤也很黑,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皮肤却十分黝黑,尤其是嘴角一圈,嘴角一圈明显的黄色印子,肤色太不均匀了。   怪不得韩子玉要跑。   被这女子有想法,而且还同住一个屋檐下,韩子玉那厮能受得了才怪了。   这女子绝对是属于丢在人海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   秦惜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这女子和韩子玉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呃……韩子玉那厮皮相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眼前这女子若是跟他站在一起,恐怕要被认为是丫鬟的可能性比较大。   秦惜刚刚落座,就有人介绍其秦惜的身份来,那胖胖的女子原本怯生生的坐着,听到秦惜的身份,她目光里闪过一丝凶狠之色,那一丝凶狠衬的她五官都扭曲了起来,看上去分外狰狞。   秦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那女子皱眉看着秦惜,“你……你就是秦惜?”   秦惜挑眉,“我就是。”   “我未婚夫这段时日就是成天和你在一起?”那女子咄咄逼人。   众人露出看好戏的模样。   秦惜的脸却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什么叫她未婚夫成天跟她在一起?目光一沉,秦惜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她逼视那女子,冷冷的道,“你是何人!竟然敢对本夫人如此说话?!”   “我……我是韩子玉的未婚妻。”   “嗤——”秦惜冷笑,“说话也不怕人笑掉大牙,据本夫人知晓,韩子玉并未订婚,你这个未婚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这位小姐你说话注意点,本夫人何时跟你的未婚夫在一起了?韩子玉和本夫人的相公是生死之交,暂住在简亲王府,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事情,他为什么住在简亲王府想必你比谁都要清楚!”   圆脸姑娘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凶狠,瞧着秦惜的眼神十分不善。   骗人!   肯定是在骗她!   把她当成无知小孩子一样欺骗!   方雅狠狠的瞪住秦惜。   容恒是个傻子,韩子玉难不成天天逗傻子玩吗!别以为她不知道,上一次韩子玉她们四个人一起去踏春被永禄候府的人给看到了。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才四个人一起去踏春?   容恒是个傻子,那丫鬟又是秦惜身边的人,这跟韩子玉和秦惜一起去踏春有什么区别?!   这贱女人,有了相公还来勾引她的韩子玉!   方雅咬紧牙关,努力隐忍,她眼眶微红,突然泪眼朦胧的看着秦惜,“侯夫人,您都已经是侯夫人了,您就别跟我抢韩子玉了好不好?韩子玉他很快就要跟我成亲了,您已经有了定安侯,您把韩子玉让给我好不好?”   哈哈!   好一个委屈求全的女人!   秦惜可算知道韩子玉为什么这么厌恶这个女人了,她忍住怒火,冷冷的扫向女子,“这位小姐,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你就这样求本夫人,你觉得合适吗?还有,我的相公是容恒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我奉劝这位小姐你说话注意点,再这样往本夫人的身上泼脏水,本夫人就不客气了!”   “侯夫人……”   “表姐,你跟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说的!”孙芷一把拉过秦惜,“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看不上!”孙芷目光犀利的瞪着方雅,厉声道,“我警告你,我表姐也不是好惹的,你再这样没有证据就乱泼脏水,本小姐一巴掌给你甩出去!”   “我……”   “别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呢!”孙芷冷冷的看着她,“韩子玉不喜欢你你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反倒去责怪起旁人来了,可千万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蹉。我表姐行得端做得正,韩子玉借住在王府里,连王爷和王妃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你反倒来给我表姐难堪了。自己的脸呢?!”   方雅脸色骤变,怒视孙芷。   秦惜拉住孙芷的胳膊,把她拉到座位上,淡淡的道,“芷儿,记住,狗咬了你一口,千万不要也咬回去,脏了咱们的嘴。”   狗?   孙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对对,表姐你说的对,咱们是人嘛,总不能跟畜生一般见识。”   方雅涨红了脸。   一旁娇俏的女子微微皱眉,她按压住欲发火的方雅,冷冷的瞪她一眼,方雅似乎很惧怕她,她一个眼神扫过来就真的不敢动了。   女子正是韩子玉的嫡出妹妹韩子霜。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韩子霜目光清冷,转头看向秦惜,歉意道,“侯夫人,我表姐她口不择言冒犯了您,我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   秦惜淡淡的点点头,“韩小姐,以后还是劳烦您的母亲好好管教这女子,否则这女子借住在你们家,丢的可是你们侯府的脸。”   韩子霜态度很好,她缓和了脸色点点头,“侯夫人教训的极是,这一次回府一定让母亲好生管教一番。”   秦惜点点头,既然都道歉了,她再追究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很快就开饭了。   丫鬟婆子端着托盘四处送菜。   太子妃抱着年幼的容洛到处敬酒,感谢宾客的到来,戚嬷嬷陪在身边。敬酒到秦惜这一桌的时候所有人都起了身,孙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手伸进了怀中悄悄的掏出一个药包,不着痕迹的把药粉洒在自己的酒杯里。   她端着酒杯起身,起身的那一刻脚下仿佛被绊了一下,身子顿时一歪。   “芷儿!”   秦惜慌忙扶住她,“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就是坐的时间太长了,脚有点麻了。”她人虽然没事,但是因为酒杯倾斜,却硬生生的洒在了太子妃的手上,不止如此,那酒水还溅到了身后的戚嬷嬷身上,她计算的多精准,太子妃怀里的容洛身上半点水痕都没有沾上。孙芷站起身子,十分不好意思的掏出帕子就去给太子妃擦拭,她连连道歉,“太子妃真的对不起,方才脚下一软,哪里知道竟然把酒水泼到了您的身上,我给您擦掉!”   “没事,就是洒在手上了一些。”周华瞧着孙芷满脸歉意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报复上次在太子府发生的事情,还是真的不小心洒了酒,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也就洒在了手上而已,她也没有在意,“孙小姐不用这样客气,我自己擦就好。”   “不行不行,太子妃若是不让我给您擦掉,这就是不想原谅我……”   “好吧,那你擦吧。”   孙芷这才笑出声来,她小心翼翼的把太子妃手上的酒水都擦拭干净了,这才移开了身子,“太子妃,好了。”   “劳烦孙小姐了。”   太子妃淡淡一笑,孙芷转头看向她身后的戚嬷嬷,“嬷嬷,酒水也溅到你身上了,我也给你擦擦吧。”   “不用不用,老奴就是一个奴婢,哪里敢劳烦孙小姐。”戚嬷嬷还清楚的记得上次被孙芷偷袭的事情,她心里隐隐感觉到孙芷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想起上一次她身上出现的药包,她头皮发麻,赶紧用袖子蹭掉身上的酒水,“已经擦掉了,孙小姐还是安心用膳吧。”   孙芷无所谓的耸耸肩。   太子妃敬了酒,很快就抱着容洛离开了。   重新落座,秦惜转眸含笑,压低声音和孙芷交谈,“你应该不只是倒点酒水就完事儿了吧。”   孙芷嘿嘿一笑,同样压低了声音,“知我者,表姐也!”   “说说,干了什么?”   “嘿嘿,不是说了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秦惜凝眉沉思了片刻,随即恍然。   上一次芷儿是被下了春药,并且下了软骨散,难道芷儿也给戚嬷嬷和太子妃下了同样的药?   她看向孙芷,就瞧见孙芷对她调皮的眨眨眼。   秦惜不禁微微一笑。   这样也好,她和芷儿的性子这点还是很像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以芷儿的性子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不是百倍奉还,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等会儿若是发作太子妃恐怕第一个算到你头上来。”秦惜有些忧虑,她们好歹是在太子府,也算是在周华的地盘上,被她抓到把柄就不好了。   “放心吧,软骨散的效果会先发作。”孙芷已经算计好了,“我特意让哥哥给我配的,春药是慢性的,今天应该发作不了,最早也要等到明天。至于软骨散嘛,药效也比较小,她只会感觉到自己浑身无力,她猜到了也没关系,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做的吗?”   秦惜失笑,没错,抓不到证据就算知道是芷儿做的,也是枉然。   “戚嬷嬷呢?你给她也下了春药?”   “嘿嘿,没错!”   秦惜嘴角一抽,戚嬷嬷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了,秦惜真的想不出来她春药发作的时候发春的模样,哈哈,传出去她也不用做人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招虽然损,但是却有效。   谁让上一次戚嬷嬷竟然连通太子一起算计芷儿呢,就算戚嬷嬷因为芷儿的算计丢掉了饭碗,甚至是丢掉了性命,也是不值得同情的。   太子妃亦然。   她现在都还记得先前芷儿出事的时候太子妃无所谓的态度,什么叫芷儿原本也是要嫁人的,什么叫太子对芷儿有意。难道太子对芷儿有意,芷儿就该脱光了衣服等待他的临幸?   这些人未免也太可笑,太高看自己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刻都不愿意在太子府待着,停留一刻都觉得恶心的慌,她拍拍孙芷的胳膊,“快用膳,吃完了咱们就走。”   显然孙芷也有同样的想法,点点头,也不跟同桌的人应酬,索性大家都是受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教育来的,因此餐桌上倒也没有人说话。   可秦惜压根没有想到,这一次来太子府,竟然回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如果她能预测,她肯定不来!   就在秦惜和孙芷刚刚开始夹菜的时候,前院里忽然有小厮和侍卫急切的禀报。   “侯夫人!侯夫人您快去前院看看,定安侯他中毒了!”   秦惜蓦然一惊,她面色陡然苍白下来,厉声道,“你说什么?!”   小厮完全不敢看秦惜的眼睛,他别过头去,“定安侯,是定安侯……他中毒了,中毒还不轻,您赶紧过去看……看他一面吧!”   见他一面……   秦惜分明听出小厮话里的意思,他想说的,分明就是最后一面!   秦惜脸色蓦然惨白一片,身体抖的厉害!   温婉的脸色同样是惨白一片,甚至是温怡的面色都十分难看,不等她们两个脸色转变完,小厮又转头看向温婉,“世子妃,中毒的还有世子爷,您……您也去看看吧,还有韩小侯爷也中了毒,还有建昌侯……你们都去看看吧!”   本来方雅等人还在看秦惜的笑话,听到小厮的话,一桌的女眷统统都变了脸色。   秦惜心里一片冰冷。   容恒!   容恒!   你不能出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只知道孙芷牵着她的手,用轻功带着她飞快的往前,再往前!   孙芷用尽全力,把自己的轻功发挥到极致,一低头看到秦惜死水般的眸子,她心一惊,慌忙道,“表姐表姐,你不要担心,我哥在前院呢,肯定不会让表姐夫出事的!”   对!   表哥在,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秦惜握紧了拳头,“芷儿,快点,再快点!”   孙芷知道秦惜的急切,她单手揽住秦惜的身子,甚至能感受到她心跳如雷,她咬咬牙,再次提升内力,加快了速度。   秦惜从来没有觉得一段路竟然可以这样漫长。   她只觉得风刮的厉害,她的脸一片生疼,她没有哭,死死的咬住牙关,告诉自己,容恒不会出事!   他隐忍的那么好,伪装的那么彻底,不可能有人对他下手的!   可是心里另外一道声音却浮了出来。   怎么可能没有人对他下手?   容厉云,容戌……统统都是他的敌人,还是死敌!   两人到达前院待客的地方,前院中已经乱成了一片,所有人都围成了一圈,一片吵嚷。   秦惜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砰砰”的跳着,她死死的捏住拳头,额头上生生的沁出了一层的冷汗。   孙芷咬紧牙关,施展轻功踩着众人的肩头,一个璇身落在了人群中央的空地上。   秦惜一眼看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容恒!   一瞬间,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容恒!”   ------题外话------   放心吧,容恒没事儿的哈,都是容恒自导自演的哈。   推荐我的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也是宅斗复仇,爽文。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三十八章 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容恒!”   秦惜落地,只觉得双腿控制不住的发软,她踉踉跄跄的扑在容恒的身边,瘫软在地,紧紧抓住他的手,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容恒,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人群吵嚷,凌乱的声音侵入秦惜的脑袋,她脑海中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的眩晕。   容恒的脸色已经发黑,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四肢还在不停的抽搐着。   “惜儿,你先让开。”   孙远扬也中了毒,幸好他身上随身带着解毒的药丸,因此暂时把毒性给压了下去,他快速的走到秦惜和容恒的身边,瞧着秦惜满脸泪痕目光呆滞的模样,他心里微微一揪,放柔了声音,“惜儿,你别担心,有表哥在,肯定不会让容恒出事的。”   秦惜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拽住孙远扬的衣袖,“表哥,你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她好不容易才从失去至亲的疼痛中抽身出来,她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接纳了容恒的存在,如果容恒没了……如果他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救回来。”   孙远扬动作飞快,他并没有随身带药箱,但是却有金针带在身上,抽出绑在腰间的金针,孙远扬面色微沉,动作如电的抽出几根金针捻动金针,飞快的落在容恒的几处大穴上。   秦惜大气都不敢喘,紧握住容恒的手,目光死死的盯住容恒的脸色。   孙远扬的金针很是管用,他扎了几针之后容恒的脸色慢慢的从黑色转为紫色,又从紫色转为红色,而金针扎着的地方有黑色的血浸透了衣襟,一点点的溢了出来。   秦惜见此才彻底的瘫软在地上,背后的衣裳已经湿了一层。后怕像潮水一般将她从头到脚覆盖住,她喉间哽的厉害,抱着容恒的手跪在地上轻轻的呜咽起来。   围观的人群忍不住唏嘘,先前还觉得容恒娶了妻子也肯定是当摆设的,却不曾想他的妻子竟然如此在意他,想到他痴傻的模样,再看看秦惜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男宾们微微摇头,真是可惜了。   场中央中毒的人不少,韩子玉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双腿盘膝闭着眼睛正在运功逼毒。赵淳过年的时候一身的伤已经养好,他中的毒比较轻,因此已经逼出了身体里的毒素,而容念初也正在运功逼毒。   场中央中毒的人还有三皇子容誉,幸好今天赴宴的人有太医,因此太医也正用银针给他逼毒,只是太医的医术比不上孙远扬那么立竿见影,因此此时容誉的脸色可谓是相当之难看。   赵淳目光复杂的看着秦惜,这是他又一次看到秦惜,看到她为容恒流泪,他面色阴沉如水,恨不得将她拉起来,然后粗鲁的擦去她的眼泪,并且警告她以后只能为他流泪!   场中央唯一没有中毒的男子就是容戌。   容戌的脸色同样阴沉的可怕,隐隐的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在太子府的宴会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要想摘清自己的关系,恐怕根本就不可能。   他看向人群中静静站立着的容厉云,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看到彼此眼睛里同样的担忧。   说话间,后院中接到消息的女眷们已经飞速赶来,秦珊瞧见赵淳恢复正常的脸色微微松了一口气,而温婉和温怡到了人群中,温婉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容念初,而是躺在地上的容恒。   她的心紧紧的揪起。   容念初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温婉站在他的身边,眼神看着的却是躺在地上的容恒。他嘴角划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眸子一凝,用力握住温婉的手腕。温婉这才转过头来,她目光中还有来不及掩饰的心疼。   容念初的心猛然一抽,如果那一抹心疼是为了他,他觉得他就算付出一切都愿意,可是五年多来,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温婉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淡定从容的模样,极少有情绪波动的时候,哪怕是在床上,两个人到达极致的时候,她都是隐忍而含蓄的。他原本以为温婉的性格就是这样,因此所有的一切都默默的隐忍下来,可是此时看到她眸子里的担忧和心疼,他才知道,她不是没有感情波动,只是她的感情都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温婉……”   温婉已经恢复了淡然的模样,她伸出手,扶住容念初的胳膊,垂下眼睑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淡淡的问道,“……没事吧?”   就算是有事,她会在意吗?   容念初讥诮的笑笑,顺势从地上起来,眼看着温婉的眼神不可抑制的又要往容恒身上转,他胸口陡然升起一股子怒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非要表现的这样明显吗?真当他是死的吗!   容念初一个健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温婉的视线被他的胸口挡住,不由得抬起了眸子看向他,瞧见容念初目光中的火焰和冰冷,她嘴巴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静静的垂下了眸子。   方雅到了人群中,直扑韩子玉,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家庭教育出来的,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就这样生生的扑到韩子玉的身边,抱着他的腰身就痛苦起来。   “表哥,你千万别有事啊,你出了事雅儿也不活了!”   韩子玉正在运功逼毒,运功的人最忌讳有人打扰,偏偏方雅这个不长眼的生生的往他身上扑。被方雅这么一扑,身上的内力陡然反噬,他胸口一阵剧痛,脸一白,“噗”的吐出一口黑血出来。   “啊啊——表哥你别吓我!”   “滚!”   韩子玉长袖一扫,一把将方雅掀飞出去,他擦擦嘴角的黑血,幸好他方才逼毒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虽然被方雅给打断,但是好歹毒算是逼出来了。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耳边听着方雅杀猪般的嚎啕大哭,眸光陡然犀利起来,他冷冷的看着方雅,目光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再发出半点声音,我杀了你!”   方雅触碰到韩子玉冷厉包含杀意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声音似乎被人硬生生的掐断,戛然而止。   她知道,以往每一次韩子玉虽然躲着她,可也没有露出这样恐怖的表情,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韩子霜讥诮的看了方雅一眼,任由她痛苦的跌在青石板上,没有伸手去扶。   这边,容恒的脸色也已经转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可是他紧闭着眼睛,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表哥,容恒他怎么样了?”   孙远扬伸手摸容恒的脉,皱眉许久,他皱眉的动作看的秦惜心惊肉跳,秦惜不敢打扰他,许久之后才看到他放下容恒的脉搏。   “表哥,怎么样,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很奇怪。”孙远扬的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拔掉容恒身上的金针,金针拔下,流出来的血色也恢复了正常。拧眉看向面色焦急的秦惜,孙远扬轻声道,“容恒身体里好像有别的毒,而且毒素已经深入身体好多年了,这一次他中毒跟以前的毒混成一起,我虽然用金针给他拔了毒,但是那毒素入体许多年,会产生什么反应,我也说不好!”   秦惜一愣。   容恒身体里的毒上一次表哥不是已经帮忙给拔出来了吗?   怎么还会有毒?   她惊慌之后理智一点点的回笼,掌心中容恒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秦惜眸子一闪,泪眼朦胧的看着孙远扬,“不可能啊,容恒的身体里怎么会有毒?”   孙远扬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毒是慢性毒药,应该已经中了好多年了。”   容厉云眸子连连闪烁,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可能!”   人群外传来一道冰冷的大喝,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让开了一条小小的道路来,露出沈氏苍白羸弱的面容,她一步一步上前,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的艰难。她看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容恒,脚步蓦然一顿,在容恒的身边蹲了下来,她目光死死的盯住孙远扬,“容恒他不可能中毒,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每个月都会有太医来给容恒诊脉,如果他中了毒,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氏坚信这一点。   孙远扬淡淡一笑,“不知道是哪位太医给容恒诊的脉,他身体里的毒这样明显,恐怕是个大夫都能看出来,我想知道是哪个庸医竟然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别说是诊脉出来,这毒就算是解都很好解!”   沈氏紧紧的盯着孙远扬的眼睛,看到他目光清冷,坚定毅然,她浑身都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恒儿最初生病的时候请的就是宫里的太医,但是太医不是她请的,是王爷从宫里请来的,如果……如果恒儿老早身体里就中了毒,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她。   还是说……   沈氏惨白着一张脸,不敢再想下去。   她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轻易的就看到背对着她,正在给三皇子容誉解毒的太医浑身一颤。   那一颤如此强烈,让人想不发现都难,沈氏看到那太医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她的眼神也在不停的颤抖,她猛的站起身来,青翎都来不及反应,沈氏就已经大步的走到那太医的面前,她一把拽过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拽过来。   “你说!为什么没有发现恒儿身体里的毒!说!”   那太医正是每个月给容恒诊脉的太医。   太医是宫里太医院的太医,也是在宫里做太医时间最长的太医,他身体瘦削,一身春衫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洞,瘦削的脸,花白的三羊胡子,如果不是过于苍白的脸色,恐怕谁都会认为他是个慈祥的太医。   沈氏看着他的脸色,心已经凉了半截。   她疯狂的嘶吼着,“你说啊!为什么不告诉我恒儿中毒了?!你说啊!”   钱太医眼神颤抖,下意识的看了容厉云一眼。   只这一眼,沈氏的心就已经彻底的冰凉了下去。   她缓缓的,一点点僵硬的转过头去,像是慢动作,偏着头,眼神空洞呆滞的看向容厉云,容厉云心里也不好受,他蹲下身子,蹲在沈氏的身边,柔声细语的跟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府我再跟你说。”   他不想让事情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地下。   “不是我想的那样?”沈氏悲凉的笑笑,“那你可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容厉云顿时一噎,好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沈氏的心彻底的冷了。   她原本以为容厉云不喜欢容恒,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都好,就算是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不可能和睦……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出手残害恒儿。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他怎么下的去这个手,怎么狠得下这个心!   钱太医是他找来给恒儿看病的,他是宫里的老太医,不可能发现不了恒儿身体里有毒,可是却瞒着没有告诉她!如果恒儿身体里的毒根本就解不了,她还能告诉自己,容厉云是担心她,不想让她为恒儿担心,所以才刻意隐瞒着。   可是孙远扬明明说那毒很好解,既然这么好解,为什么藏在身体里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开?   “寰儿,回府我跟你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沈氏目光沉痛,压低了声音,“容厉云,虎毒不食子,可是你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我当年真的是瞎了眼了才会跟你这样一个冷血的男人成亲!”   “寰儿!”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沈氏面色惨白,容厉云下毒害容恒这样的消息她实在是接受不了,沉痛的打击之下,她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厉害。小腹传来一阵揪心的刺痛,沈氏陡然白了脸,捂着小腹半晌直不起身子。   容厉云一惊,“寰儿!”   “别碰我!”沈氏一把挥开他神来的手。   “王妃……”青翎看着情况不对也惊叫起来,慌忙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钱太医,大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王妃看看啊!”   钱太医如梦初醒慌忙连滚带爬的走到沈氏的身边。   沈氏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痛苦的跌在地上,青翎慌忙半抱住她,“王妃……”   “青翎,不让他给我看病,我不要让他给我看病!”   “寰儿,你动了胎气,别……”   “我不要让他的脏手碰我!”沈氏低吼起来。他们联合起来害她的儿子,她就是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他们救!容厉云急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想用强硬的手段,却被青翎给喝住,“王爷,王妃就是因为情绪波动的太厉害所以才会动胎气,您再让钱太医给王妃诊脉,岂不是让王妃情绪波动的更厉害!”   “那怎么办?!”   青翎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和王妃硬着来,一把推开钱太医,转头看向孙远扬,轻声道,“孙公子,拜托你来给王妃看看!”   孙远扬眉头一挑,缓缓的上了前,就是看在沈氏对容恒这一番疼惜的份上他也不会让王妃出事。握住沈氏的手,给她诊了脉,感觉到她脉搏跳动的厉害,孙远扬用最有效的法子安抚她,“王妃,您别心慌,也不用着急,容恒有我看着,肯定不会有事儿的,而且我跟您保证,一定把容恒身体里的毒给清理的干干净净。”   沈氏揪着的心微微放松,她瞧着一旁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容恒,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孙公子,求你一定要医好恒儿。”   “王妃放心吧,就算是看着惜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王妃内心的波动微微平息了一些,孙远扬没有带药,不过幸好金针这东西百用,因此用金针给王妃扎了两针,让她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好,王妃你放松下来,想一想您肚子里没有出世的孩子……”   沈氏咬着唇,抚着自己的小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些了吗?”   “谢谢孙公子,已经不疼了。”   孙远扬点点头,“回去喝两幅安胎药就行了。”说罢,起了身又转折到了容恒的身边。   韩子玉也围在了容恒的身侧,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深深的看着孙远扬,“用不用我帮忙?”   “他的身体现在不能移动,只能在这里躺着。”孙远扬看着地上的青石板,虽然是中午,可是青石板毕竟有凉气,他想了想,嘱咐韩子玉,“找个厚实些的东西垫在他的身下,要不然人还没有醒过来呢,反倒又染上病了。”   韩子玉毫不犹豫的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垫在容恒的身下。   秦惜咬着唇,“我能做什么?”   “等!”   “等?”   “等他醒过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孙远扬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毒已经排出来了,他醒来之后应该就能和平常一样了。”   秦惜这才放下心来,孙芷扶住脸色苍白的孙远扬,低声问他,“哥哥,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紧?”   孙远扬从怀中又掏出一个解毒丸,扔进嘴里。韩子玉连忙从一边的桌子上拿出一杯水递给孙远扬,孙远扬对他淡淡一笑,拿水把口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光吃药就能好吗?”   “可以的。”   韩子玉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秦惜目光扫了一圈,中毒的赵淳,韩子玉,容念初还有容誉都已经醒了过来,她抿紧嘴唇,眼神冰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中毒?!”   “我也想问一问这个问题。”容誉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冰寒的盯住容戌,“皇兄,咱们同桌用膳,为何我们都中了毒,你反而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皇兄是不是应该和皇弟解释一番?!或者我该去皇宫里找父皇,让父皇给我一个交代?!”   “三皇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等人应了皇兄的邀约来府上参加小郡主的生辰,可是却在太子府齐齐中毒,难道皇兄不觉得应该给我等一个交代吗!”   容誉寸步不让,这段时间他在朝堂中拼命的打压太子,可是父皇却有意无意的维护太子,这一点让他怎么能不生气?!先前兵部尚书的事情让太子失去了一大助力,他本来想把容戌也和周云志的事情结合起来对付他,可父皇却把他宣进皇宫,名言告诉他,那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许他再生什么事端,他纵然心有不甘,奈何父皇心硬如铁,却也只能强忍了下来。   现如今好不容易又找到容戌的一个错处,他怎么可能放下来。   “三皇弟,如今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呵——”容誉冷笑,他大步走到旁边摆好的桌子上,方才他们就是在这个桌子上同桌用膳的,他也才吃了两口就有中毒的迹象,如果不是孙远扬对毒比较敏感,只吃了一口就察觉到,恐怕现如今他都要毒发身亡了。   容誉目光四处一扫,落在一旁松树上停的麻雀身上,他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离铉的箭,腾空而起,飞射而出。落在树枝上,手一伸就抓住了麻雀。他从树上缓缓落下,把桌子上的餐点喂着麻雀吃了两口,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麻雀便僵了身子,一动不动了。   围观的众人震惊的瞪大眼睛,甚至有些人已经偷偷的跑到无人的角落去抠方才吃进去的东西了。   容誉随意的把麻雀扔到桌子上,冷笑着看向容戌,“皇兄,如今你该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容戌的面色微微一变。   容誉已经不再理会他色变的脸色,今天来参加宴会的有不少他的人,容誉在人群中使了个颜色,立马就有人拱着手进了人群。   “太子殿下,三皇子说的对,在太子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您若是不查清事情的真相恐怕会引人误会,殿下还是查清楚的好!”   说话的人是六部尚书之首的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是朝中重臣,同时也是殿阁大学士之一,掌管全国文职官吏的任免,调动,升降和封勋的权利,因此他的话在朝堂中十分有分量。就算是容戌也不得随意的忽视。   吏部尚书一开口,三皇子党自然立马随声附和。   “没错,太子殿下还是查清楚的好,要不然传了出去恐怕旁人要把脏水往殿下的身上泼。”   “请殿下明察!”   众人齐声高呼,“请殿下明察!”   太子党的人噤声不语,怎么说?毕竟人是在太子府中了毒,太子若是不给个说法,根本就下不了台!   太子党有人甚至想,兴许就是太子让下的毒呢?太子府的守卫多么的森严,谁能跑到厨房里给饭菜下毒?而且好巧不巧的别的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有毒,偏偏就是三皇子吃的东西里有毒?更诡异的是,一个桌子上的人都中毒了,就一个容戌一点事儿都没有,这还不够说明情况的吗!   所有人看着太子的眼神都狐疑了起来。   不查恐怕所有人都以为事情是他做的了。容戌咬紧牙,凤眸中满满的都是冰冷,“既然是吃食出了问题……来人,把做饭的大厨押过来!本宫要审问!”   太子府的侍卫立马就闪身出来,“是!”   “等等!”容誉低喝一声。   容戌面容微恼,“三皇弟,你还有什么意见?!”   “意见是没有的,只是皇兄让你的人去把人给押来,臣弟实在是不放心,毕竟事情是在太子府出的,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把厨子给灭了口呢?!”容誉似笑非笑,“皇兄你说是不是?”   “感情三皇弟也知道这里是太子府,既然如此,难不成还要三皇弟你一个外人去后厨?”   “臣弟对皇兄的后厨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臣弟要派个人跟皇兄的侍卫一起去,皇兄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他有选择的权利吗!   容戌恼怒不已,如果让他知道是谁算计他,他一定将那人薄皮抽筋!他目光森冷的盯着容誉,除了容誉,他实在想不出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入他的后厨而不被人发现。   他和容誉明争暗斗已久,如同他在容誉的三皇子府安插了人手,相信容誉也肯定在太子府有他的人手。   一群人足足上百,可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偌大一个太子府的前院,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气氛紧绷,压抑的厉害,所有人连喘气都不敢喘的太厉害。   人群的中央,方才秦惜还冷着脸问事情的起因,可现在她诡异的沉默了下来,紧紧的握住容恒的手,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人。   太子府的侍卫和容誉派出去的侍卫很快就回来,两个人的面色都十分难看。   “人呢?”容戌沉声问身边的人。   “殿下……那大厨被发现死在后厨里,全身发黑,应该是中了剧毒!”   容戌面色蓦然一变!   容誉也冷了脸,他可不想让那厨子死掉,死掉了还有什么对簿公堂的机会?容戌大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厨子,他负手而立,冷冷的看着容戌,“皇兄,你真是好狠毒的手段,臣弟佩服!”   “三皇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没有证据你休想污蔑本宫!”   “是不是污蔑皇兄心里自然比臣弟清楚。”容誉冷笑,“死无对证,呵呵,既然做到了这个份上,臣弟就算是查恐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索性便不查了,皇兄这顿饭臣弟是不敢再吃下去了,臣弟这就进宫,让父皇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   “查就查,事无不可对人言,本宫行的端坐的正,不怕任何人的诬陷!”   “既然如此,臣弟没什么好说的了。”容誉冷着脸,带着身边的侍从和侍卫,拂袖而去。   容戌瞧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铁青了脸色,死死的握住了拳头。   好你个容誉,做戏竟然都能做的这样的真!连灭口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该死的!周云志的事情才过去一个月不到,太子府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容戌咬牙,容誉,你想害本宫,没这么容易!   他对围观的官员们拱拱手,“今日是本宫失察,让诸位受惊了,本宫在这里和诸位陪个不是,此番中毒一事,事关重大,简亲王世子,定安候,永禄候甚至是建昌候都中了毒,本宫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一定让父皇严查此事,现在本宫要进宫一趟,就不招待诸位了,失礼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众人自然也不敢再留在太子府用膳了,听到容戌的话自然点头。   容戌正待离去,却听到秦惜惊喜的喊了一声,“容恒,你醒了?!”他脚步一顿,眼神清冷的扫了过去。   容恒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他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刺的他目光微微眯起。原本清澈无辜的凤眼如今深的像海。   韩子玉扶起容恒,面上是难掩的急切,“容恒,你怎么样了?”   孙远扬也顾不上歇息,搭上了容恒的脉搏。那边的温婉和温怡心中都是一紧,目光无法控制的扫了过来。沈氏不顾身子的不适,咬着牙扶着青翎的胳膊也大步走到容恒身边。   她蹲下身子,看着被韩子玉扶着坐起来的容恒,此时的容恒面无表情,眸子微凉,看上去和平时很不一样。   “恒儿?”   容恒似乎被她唤醒,漆黑的眸子里瞬间涌上一股子淡淡的柔和,他抬起头,愣愣的看向沈氏,“娘?”   沈氏已经意识到容恒的不对劲,她咬住唇,激动的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眼眶也已经通红,“恒儿,你……你……”   “娘,你好像老了!”   沈氏瞬间泪如泉涌。   容恒缓缓的站起身子,一转头就看到韩子玉,他清冷的眸子染上一丝淡淡的暖意,拍拍韩子玉的肩膀,“你什么时候从边关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韩子玉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容……容恒?你、你好了?”   容恒眉头一挑,“什么好了没好的,我怎么了?”   “混蛋!你都傻了五年了!”   “你才傻!”   “你傻你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大概也知道了一件事情,痴傻了五年的容恒……恢复正常了!   孙远扬的手从容恒的手腕上落了下来,瞧着沈氏期待的眼神,他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淡淡的笑意,“容恒他今天中了毒,反而和先前的毒以毒攻毒清除了,所以脑子才能恢复清明,说起来,算是因祸得福。”   沈氏泪流满面。   她紧紧的抱住容恒,嚎啕大哭起来。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容恒恢复正常了,索性……索性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还是知道恒儿是好人,所以开了眼,让他变的正常了起来。   “恒儿!恒儿!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娘,我真的傻了五年?”   沈氏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原来真的傻了五年,怪不得娘你都老了。”容恒把沈氏扶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秦惜握在手中,他看着秦惜通红的眼眶,凤眸微微闪烁,低低的笑道,“这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拉着我的手好像不太好吧?”   秦惜愕然的瞪着他。   “恒儿,这是秦惜,是你的妻子啊!”   “妻子?我什么时候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恒儿,你和惜丫头成亲都已经三个多月了,怎么会不记得惜儿?!你和惜儿感情很好的啊。”沈氏一急,含泪转头,看向孙远扬,“孙少爷,我们恒儿怎么不记得事了?”   “兴许是中毒太久了,受毒素的影响才会忘记这五年发生的事情,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过两日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氏握住秦惜和容恒的手,把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认真的叮嘱容恒,“恒儿,惜儿是你的妻子,你们两个十分恩爱,你这次能恢复正常也要谢谢惜儿对你的照顾,以后你不能辜负她,知不知道?!”   容恒点点头,他握紧秦惜的手,含笑看她,“你真是我的妻子?”   秦惜不语。她伸手解开他腰间的锦囊,打开锦囊,露出里面用红色绳子绑在一起的两束头发,她慢慢的把两束头发放在容恒的掌心,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这是我们新婚之夜的时候,剪下来的头发!”   “看来是真的。”容恒把头发又收进锦囊中,他伸手把沈氏和秦惜一起扶起来,然后一手握住一个人的手,认真的看着两人,“不管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你们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沈氏泪流满面,秦惜深深的看了容恒一眼,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沈氏喜极而泣,但是却有人面色阴郁。   赵淳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扫了秦惜和容恒一眼,冷硬的面容是说不出的冰冷。   容念初瞧着温婉眸子里陡然射出来的欢喜,那欢喜连掩饰都掩饰不了,就那样直白白的暴露出来,刺痛了他的眸子。他转眸看向容恒,此时的容恒熟悉而陌生,眼角眉梢不是这五年多的无辜清澈,常年在沙场征战的他一双浓眉斜飞入鬓,霸气的浑然天成,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子杀伐之气从内而外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   这样的容恒是他不熟悉的容恒,却也是他最恨的模样!   他一把掐住温婉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转过眼睛,容念初目光深深的盯着她,压低声音,“就算他正常了,也跟你没有关系!”   温婉咬紧牙,愤怒的瞪着容念初。   怎么会跟她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跟她没有关系。   容恒先前从边关回来,分明就是回来跟她完婚的,现在他根本不记得这五年痴傻的事情,就算知道秦惜是他的妻子,肯定和秦惜也没有什么感情,容恒心里想着的念着的,肯定是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   容念初死死的拽着她的手,强硬的把她拉到身后。   就算容恒想的是她,念的也是她,也没用!   她现在是他容念初的妻子!他压低声音,低吼,“你跟我该发生的事情全都发生了,你以为容恒还会要你吗!”   温婉目光陡然一暗。   她拼命的要甩掉容念初的手,可他拽的那样紧,像烙铁一样死死的嵌在她的手腕上,根本就甩不开。   她恨!恨容念初!   如果不是他,当年她要么嫁给容恒,要么终身不嫁,那她肯定就能等到容恒恢复正常的一天,可都是他!他毁了她的一切!也毁了她的幸福!   这边小夫妻两个暗暗的较劲,人群中被容恒恢复正常震的最愣然的却是容戌和容厉云。   容戌往皇宫迈的脚步再也抬不起半分,他愣愣的看着容恒,一双狭长的凤眸异样的冰寒。   他不着痕迹的和容厉云对视一眼,容厉云不着痕迹的对他点点头,容戌抿紧了嘴唇。   容恒既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就是他的心头大患,再也留不得!本来爹爹答应他等王妃生产了之后就除掉容恒,现在……他肯定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容恒的存在感,比容誉更让他惶恐!   所以,容恒必须死!   对于容恒的正常,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是高兴的,包括太子党,因为容恒的能力在那里摆着,他保家卫国,英勇杀敌,如果五年前不是他痴傻的缘故,镇国大将军肯定非他莫属!   容恒对这些却浑然不在意,对众人点点头,一手牵着秦惜一手牵着沈氏,“我们先回家了。”   众人如梦惊醒,各自散开。   容厉云不放心沈氏,回程的路上和她一起离开。   韩子玉也跟着离去,跟来的时候一样,秦惜容恒,韩子玉还有青翎一辆马车,这一次不一样的是没有车夫,青翎和韩子玉给两人赶车,把车厢的空间都留给了秦惜和容恒。   一路上,秦惜抿着唇,一语不发。   “媳妇……”上了马车容恒就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他伸手握紧秦惜的手,“媳妇……”   “今天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表哥,子玉还有青翎!”   “为什么要暴露?”明明在暗处才能更好的对付那些人。   容恒把秦惜揽在怀里,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题外话------   不厌其烦的推荐我滴旧文,同样的宅斗重生复仇文,已经完结了,闹书荒的亲们可以去看看哈。   《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三十九章 让我们的孩子都死了算了!   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短短的一句话,却瞬间让秦惜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都消失殆尽。她垂下眸子,身体如同烂泥一般软在容恒的肩头。   “对不起……”   提前没有告诉她这个计划,是因为担心她知道了会演的不够真实。容恒收紧手臂,此时还能感受到她的后怕。想起方才她失控的模样,容恒心中微微一抽。   他其实没有想到,完全没想到秦惜对他竟然这么在意。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动的承受着他给她的好,甚至一度他以为秦惜这是嫁给他了,所以才会对他温柔体贴,如果她嫁的是别人,她同样会这样对别人。   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她这么在意他。   容恒垂下眸子温柔的凝视她,她闭着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像是重病在身的人,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至今未消失,身体甚至在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容恒不禁搂紧了她,垂下头轻吻她的发顶,“媳妇,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他以后都不会再让她担惊受怕。   马车晃悠悠的前行,马车的轻微晃荡如同母亲怀抱的安抚,秦惜慢慢的平静下来。   “为什么装作不知道这五年的事情?”   “毕竟傻了五年,猛然好起来应该会引起人的猜测,慢慢来他们才能接受。”   他们……   秦惜仰头看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包括那个中毒的厨子?太子府里守卫森严,你怎么做到的?”   容恒一个个的回答她的问题,“今天的事情是临时设计的,因为先前也不知道容戌会举办宴席。五年前我就在一些地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太子府里当然也有,虽然守卫森严,但是还是有空子钻的。这一次太子宴会无非是为了拉拢一些官员,或者说是撇清和兵部尚书的关系。这么多的人,厨房那里自然有空子可钻,在膳食里下毒也不难,至于那个厨子……厨子做饭菜自己肯定要尝味道的,所以才会中毒身亡。”   秦惜点头,又问他,“太子为什么没有中毒?”   容恒微微一笑,“这个很简单,对自己的敌人肯定要十分了解,容戌他的一些饮食习惯还是能知道的,所以桌子上有些食物是没有毒的。”   秦惜了然,知道容戌不爱吃什么东西,就故意在里面下毒,他不喜欢吃的自己肯定不会动筷子,当然也就不会中毒了。   “你什么时候和表哥达成共识的?”   “夜里。”   秦惜轻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得不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评论这件事情,容恒做的的确是滴水不漏,最起码,这件事儿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容恒的身上,恐怕容戌的嫌疑是最大的。   毕竟是在太子府出的事情,他想推脱责任也不可能。   但是稍稍有脑子一些的人恐怕会猜测到时容誉的陷害,毕竟谁也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谋害皇子还有一众的侯爷,这不是自找死路是做什么?   而且赵淳是太子党,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容戌要对付容誉,也要把赵淳给折进去?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儿肯定是怀疑不到容恒身上的,从现场来看,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场合?”   “当然是人多啊。”容恒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吻她,“这样的场合,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么多张嘴,恐怕不到明天这事儿就能传的众所周知了。”   秦惜了然,容恒要的恐怕就是这个效果,毕竟如果是在王府中“恢复正常”了,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肯定是容厉云,容厉云怎么会容许容恒恢复正常,还不等消息传出去,恐怕就要给他下更厉害的毒,彻底摧毁他的神经。   到时候他肯定会站出来说容恒的“恢复正常”全都是谣言。   那样的话也起不到容恒想要的效果了。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虽然是好了点,秦惜却觉得容厉云不会善罢甘休,以前容恒痴傻的时候他能容得下容恒,但是现在容恒恢复正常了,肯定成了他的心头大患,所以现在的容恒处境是十分危险的。   秦惜忍不住担忧起来,“如果容厉云对你下手怎么办?”   “放心吧。”容恒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你的相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没用,我也不是五年前的容恒了,他想要动我,也要看看能不能动的了。媳妇,现在我最担心的人反而是你,以后我恐怕要经常出府,你一个人在王府我实在不放心。”   “不是有青翎吗?”   “双拳难敌四手,青翎她武功虽然高,可王府毕竟是容厉云的地盘,我不得不防。”他相信刚开始容厉云不会对秦惜如何,可是等容厉云一次次的对付他失败之后,难保不会狗急跳墙。他已经领教过容厉云的心狠手辣,他为了能除掉心头大患,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容恒从怀中掏出一个竹哨放在秦惜的手里,认真的叮嘱她,“容厉云的底子这五年我都没有能摸透,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已经计划了二十多年,背后的势力有多少,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他培养的死士和暗卫肯定不少。如果遇到危险就吹响这个哨子,王府里有我的人,真的到了剑拔弩张的生死关头,他们会拼死保护你的。”   秦惜将小小的竹哨握在手心中,竹哨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握在手中都是暖融融的。   “媳妇,记得,你再等一等,等到时机成熟我带你搬出王府,住到定安侯府,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届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了。”   秦惜点点头,顺从的闭上眼睛,“……好。”   ……   另一边,前方的马车中,容厉云和沈寰坐在马车中,沈氏靠着马车的车壁,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吓人。   容厉云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担忧,伸手想去触碰她,可沈氏却仿佛有所察觉一般,“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她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又仿佛有寒冰在释放冷气,一瞬间那眼神明亮的吓人,容厉云被她的目光震慑,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寰儿……”   “我只问你一句,容厉云,恒儿身体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容厉云抿紧唇,这个时候他想反驳,可是却没有任何的理由。   沈氏死死的盯住他,拳头紧紧的握起,她看着沉默的容厉云,忽然爆发了,死死的摇晃着他,“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恒儿再不堪,也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要了他的性命!容厉云,你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   容厉云国字脸满满的都是风雨欲来之势,他瞧着近乎疯狂的沈氏,想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只会让她更加的疯狂。   “你这么不喜欢孩子是吗?好!好!那就让我们的孩子都死了算了!”容厉云听到她的话就意识到不好,沈氏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把掀开马车的车帘就要往下跳。容厉云惊出一身的冷汗,他一把抓住沈氏的胳膊,用力把她给拽了回来,沈氏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她用力之大让人心惊肉跳。容厉云一把将她拉回来,死死的握住她的手腕,防止她再有这样令人惊悚的动作,红着眼睛嘶吼,“你疯了?!”   “我宁愿自己疯了!”沈氏目光中全都是悲凉,她愣愣的看着容厉云的脸,这张脸是她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脸,这个男人是她嫁了二十五年的男人,一个人能有几个二十五年?两个还是三个?她的半辈子都是在王府里度过的,她半辈子都是在这个男人身边度过的。   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了,可最后却发现,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他布下的网,她深陷在他的网里不能自拔。   她以为容厉云也就是表面上冷漠,内心里其实对她和恒儿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关心的,所以这些年她尽管心里难受,可还是在王府里住了下来,如果……如果她知道容厉云这样无耻卑劣,这样狠毒无情,她当年宁死都不会嫁给他。   “容厉云,你不是不在乎吗,你不是想让恒儿死吗,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死吧!”   容厉云满身的冷汗,死死的抱住沈寰不让她动弹,“不许你有这种念头!”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她死了,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容厉云,我恨你,我恨你!”   “寰儿,我现在不能跟你解释那么多,但是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了容恒好,却在他身体里下毒,为了他好却不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容厉云,你还要骗我骗到什么时候,你的心怎么这么狠毒,那是我们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给他下毒!他究竟哪一点对不起你,哪一点让你恨他恨到让他痴傻一辈子?!我那么相信你,让你给他请大夫,我以为每个月的问诊都是为了恒儿好,可是你做了什么。这五年来,你究竟给恒儿下了多少次毒?!”   我们的孩子根本不是容恒。   容厉云张张嘴,想说话,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今天的寰儿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刺激,不能再受任何的打击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握住她的肩头,认真的看着她,“寰儿,你别生气,我发誓,等你生下了孩子,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所有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   她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但是寰儿我跟你保证,我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好,你再等等,再等半年,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一定把所有的真相全都告诉你。”   “我说了,我现在就要知道!”   “现在不行!”   “容厉云,你还想用半年的时间来编造谎言是吗?我告诉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闭上眼睛,心如死灰,“咱们和离吧,或者你一纸休书休了我,怎么样都好,我今后绝对不会再跟你住同一个屋檐下。容厉云,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看到你一眼,我心里就难受的厉害,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年你不断的给恒儿下毒,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容厉云面色一变,“休想,我不会和离,更不会休了你,你这辈子都是我容厉云的妻子!”   沈氏两只手放在小腹上,绝望的看着他,她已经镇定下来,最起码比方才的歇斯底里要好的多,她看着容厉云,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不放我自由,我就让你的孩子胎死腹中!”   容厉云脸色陡然一白,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沈寰,那也是你的孩子!”   沈氏抿紧嘴唇,不发一语!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沈寰一样,死死的瞪着她,“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狠的下这个心!”   沈氏讥诮的笑笑,恒儿不也是他们的孩子,可容厉云不同样的能狠下这个心吗?   她今天真的第一次感谢容戌,感谢他举办了这样的宴会,更感谢他在众人的食物里下了毒,否则她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现在还不知道恒儿的痴傻全都是容厉云一手造成的。   恒儿……   沈氏泪眼朦胧,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往下坠落,她的恒儿还不知道真相,恒儿从小最崇敬的人就是父亲。她不敢想象,如果恒儿知道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容厉云一手造成的,他会不会崩溃的再次疯掉。   沈氏心如死灰,“容厉云,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我离开,我会带着恒儿和秦惜住到定安侯府,今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瞧着容厉云陡然犀利的眸子,沈氏苦笑,“我知道你的手段多,也知道除非你同意,我根本不可能离开王府,但是容厉云我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你的计划实施的。你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囚禁我,也有一百种办法逼迫我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但是我告诉你……我,沈寰!从此之后对你再无半点念想,如果你想让我变成一副行尸走肉,那你尽管动手吧!”   “寰儿,你别逼我!”容厉云的目光都扭曲了起来。   “究竟是谁在逼谁?”沈氏被他这句话刺激到,疯狂的大笑起来,“容厉云!我这辈子所有的不幸和所有的幸福都是来自你,你当初逼我不得不嫁给你,我原谅了你,你因为没有子嗣纳妾,我再一次原谅了你!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我的恒儿是我的命,你伤害他就是伤害我,我不可能再容忍下去,我再这样没有底线的原谅你,以后换来的是什么?恒儿的尸体吗!”   “寰儿,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再对容恒下手。”现在容厉云只想缓和和沈氏的关系。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她相信她几次,付出的代价都让她窒息。   “和离不可能!休了你更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不要想!沈寰,你也说了,只要我想,我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下孩子,同样的,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不得不屈服在我的权势之下!”容厉云发了狠,他双手死死的卡住她的肩膀,眼神阴鸷的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沈寰,如果你再敢动伤害孩子的念头,再敢动和离的念头,我就杀了容恒!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更有这种魄力!”   “你这个禽兽!畜生!”   沈寰拼命的挣扎起来,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真的可以变身成勇士,就算容厉云用那样的狠劲卡住她,可她竟然还是挣脱了。身体一恢复自由,沈寰想都不想,一巴掌重重的甩了出去,“啪——”的一声巨响,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此时一只手都因为震动麻木起来,她血红着眼睛,目光里不再是狠,而是恨!   容厉云被打的重重的偏过头去,他耳根一麻,嘴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脸上迅速浮起清晰的五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容厉云,你畜生!禽兽不如!”   容厉云缓缓偏过头来,双目也是血红的,“解气了吗?不解气再打!”   沈寰不敢置信,疯了,真的是疯了!   容厉云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打开匕首的鞘,匕首薄如蝉翼,离的远也能感受到那匕首上森森的寒意。沈氏只以为容厉云是发了怒,所以要杀了她,她心里一片安静,绝望的闭上眼睛。   如果这样痛苦的活着,她宁可去死!   可容厉云却把匕首的手柄放在她的手中,沈寰震惊的睁开眼睛,“你要做什么?!”   “寰儿,你不是恨我吗,我让你报仇!”容厉云握住她的手,把匕首的锋芒对准自己的心脏,看着她震惊的双眼,他一字一句道,“让我放你走,除非你杀了我!你动手吧!”   沈氏呆呆的坐在车厢中,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容念初把她两只手我握在匕首的刀柄上,缓缓的闭上眼睛,“这辈子死在你的手里,我没有任何怨言!”   “你……别逼我!”   沈寰颤抖着双手握住刀柄,只要她把匕首送出去,她的恒儿就再也不会碰到危险,可是……可是……   她手一松,匕首“啪”的一声落在车厢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捂着脸悲痛的大哭起来,她做不到,做不到啊!   她承认她恨容厉云,可是恨的另外一层却是爱,容厉云一直都以为她对清正放不下,可是她早就放下了。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她刚刚进王府的那两年,她多么的憎恨容厉云,可是他对她真的很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给她摘来,她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心里还藏着别人。   他用手段弄走了清正,她心里是恨的,可再多的恨,也都被他融化了啊。   就算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可她是真的爱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着他,他也爱着她,却不能对他们的孩子温和一点,慈爱一点。就算是爱屋及乌,难道他不应该对恒儿好吗,恒儿那样乖巧那样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   容厉云听到匕首落在车厢中的声音,他心里一片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真的做好了被寰儿一箭穿心的准备,她是他这辈子的劫,哪怕到了这个年纪,她依旧是他最在乎,最爱的人。   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寰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的心里也难受的厉害。他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年没有因为自己的野心,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把两个孩子给对换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寰儿肚子里的孩子,一家四口,是不是过得无比的和谐和幸福?   可是现在事已至此,根本就没有他的回头路可以走。   戌儿的今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做皇上,要么死!   那是他和寰儿的孩子,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所以……别怪他心狠,他只能让容恒死!   “寰儿,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看到你,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沈寰嘶吼起来。   “寰儿……”   “容念初,我是杀了不了你,对你狠不下这个心,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恒儿再出事,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你在对他动手之前,想清楚了,恒儿没了,我也不活了!我不是在威胁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容念初咬牙,刚刚心里才浮上来的高兴因为她一番话再次沉入谷底。   他忍不住,试探的道,“容恒容恒!你心里就只有容恒吗。”   “恒儿是我的命根子!”   “就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所以你才这样爱他吗?”   “不!”沈寰咬牙,“这跟是不是我们的孩子没有关系,就算他不是我们的孩子,他一样是我的命根子。”   恒儿是她的一切,当年她入府两年肚子都没有任何的动静,恒儿在两年之后突然到来,那是她祈求来的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孩子。恒儿给了她做母亲的感觉。   他生下来的时候那样小,猫儿似的蜷缩在一起,她没有找奶娘,亲自给他喂奶,给他换尿布。章嬷嬷说她这样太辛苦,可是她不觉得,能照顾恒儿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恒儿是上天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别说她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不是,她也一样爱他!   容厉云面色微微一变,眸子里似乎有暗涌在涌动。   他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几辆马车缓缓在简亲王府的大门口停下来,沈氏和容厉云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因此他们先下马车。容厉云生怕沈寰再想不开,亲自把她从马车上扶下来,并且牢牢的攥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沈氏站在门口没动。   瞧见后面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沈氏连忙上前,方才从太子府里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和恒儿一辆马车,可是她要找容厉云算账,再加上恒儿刚刚恢复正常,她想给恒儿和惜儿时间相处,所以才忍了下来。   此时看到容恒从马车上跳下来,沈氏慌忙去扶他,“恒儿,你慢点,慢点……”   她生怕他动作太剧烈,不小心伤到了他的身体。这五年多来,她没有一天不盼望着恒儿能早些恢复的,可是真的梦想成真了,她反而觉得惶恐,有种不真实的错觉,生怕一睁眼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   “娘,没事的。”容恒跳下马车,他装傻的时候隐藏了武功,现如今武功自然也能用了,轻飘飘的落下马车,瞧见沈氏红肿的双眼,他目光微微一顿,“怎么哭了?”   “娘是高兴,太开心了。”沈氏赶紧擦掉眼泪。   容恒的目光落在容厉云身上,瞧见容厉云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他微微一愣,低低的喊了一声,“爹!”   “嗯!”   容厉云淡淡的应了一声,面色不冷不淡。   容恒淡淡的笑笑,跟以前小时候一样,对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   他也不以为意,转身握住沈氏的手,真诚的道,“娘,这些年辛苦您了,方才媳妇都跟我说了,这些年儿子让您操了许多的心,也让您伤了不少心。”   沈氏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流下来,她伸手抱住容恒,“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做娘的都是这样,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恒儿,你能好起来就好,娘就能放心了。”沈氏拿帕子擦去眼泪,看到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吸吸鼻子看他,“你记起惜儿了?”   “还没有。”容恒眸子一暗,愧疚的看着秦惜,“媳妇,对不起……”   “没关系,表哥说了,你这两天应该就能记起来了。”   “是啊是啊,过两天肯定就能想起来了。”   沈氏瞧见容恒身上的衣裳上沾染的黑血,心中一揪,“恒儿,别在这里吹风了,快回房去,回去换件衣裳再洗个澡,好好歇着。”说着她又转身看着秦惜,“惜儿,你表哥的医术高明,你能不能劳烦你表哥这两天多来府上走走,让他给恒儿再看看?”   她不敢再请宫里的太医了,生怕太医再次被容厉云收买,她不知道孙远扬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但是能查出恒儿身上的毒,还能给他解毒,医术肯定不错。再加上他是惜儿的表哥,她相信清正的儿子肯定也跟他一样品行端正,再加上他是惜儿的表哥,她是信得过的。   “当然可以。”秦惜道,“母妃您放心吧,等会儿我就让青翎去舅舅府上把表哥请过来。”   “好好好!”   “娘,您别担心我,照顾好您自己就行了,我听惜儿说您又怀孕了。”容恒凤眸含笑,“好好养身体,恒儿等娘生个弟弟妹妹出来。”   沈氏含泪,“恒儿想要弟弟妹妹吗?”   “当然想!恒儿一个人都觉得太孤单了。”   “好!娘一定给恒儿生个弟弟或者是妹妹,让恒儿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容厉云微微松口气,不管他私心里对容恒怎么样,能因为容恒让寰儿不伤害自己,他自然乐意见到。   说了几句话,众人就散开了。   各自回各自的院落。   容厉云牵着沈寰,一下也不敢松开,章嬷嬷跟在两人的身后,安静的仿佛不存在。到了沈寰住的门口,容厉云停下脚步,吩咐身后的章嬷嬷,“把屋子里所有的利器全都撤掉!”   “利器?”章嬷嬷一愣,“没有啊!”   他们屋子里怎么会放利器?!   容厉云眉头一皱,面容冰冷,“花瓶,瓷器全都撤掉,房间里所有带棱角的东西全都撤掉!”   “所有的?”   “所有的!”   章嬷嬷目瞪口呆,屋子里那一件家具不带着棱角啊?!   “容厉云,你够了,我就这样!”   “不行!”容厉云厉声反驳,“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我都在睡这里,寸步不离!”   “你没必要这样……”沈寰抚着小腹,认真的看着他,“只要你不伤害恒儿,我就不会伤害自己,但凡你伤害了恒儿,就算这里你用毯子把整个房间都给包起来,我一样有法子寻死!”   容厉云眸色微冷,依旧倔强的吩咐章嬷嬷,“按我说的办!”   章嬷嬷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她慌忙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听到容厉云的吩咐,她轻福一礼,“老奴这就去办!”   “这屋子里的东西我都用习惯了……”   “换换一样能习惯!”   章嬷嬷很快就带来了丫鬟婆子,把屋子里所有带棱角的东西全都搬了出去,沈寰已经累了一天,心神俱疲,不想再在这样的问题上和容厉云抬杠。看着章嬷嬷要指使人把床榻也搬出去,她皱了眉头,缓缓上前在床边坐了下来。   正欲抬床的人微微一顿,为难的看向容厉云。容厉云大手一挥,“这个留下,别的继续搬!”   自从沈氏怀孕之后,容厉云就安排了人手明着暗着的保护她,等房间里的人都走光了,房间也被搬空了,容厉云才沉着脸拍了拍手。顿时就有两个黑衣人从房顶落了下来。   沈寰吓了一跳,她只知道容厉云明着安排人保护她,却不知道暗中竟然还有。   容厉云面沉如水,吩咐跪着的两个人,“从今天开始每天十二个时辰保护王妃,若是王妃和王妃腹中的孩子有丝毫的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两人身子一凛,恭声回答,“是!”   沈寰咬紧牙,她知道,容厉云这不是在吩咐两个人,同时也是在震慑她,她一言不发闭着眼就歪在了床上,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总之……她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   ……   容恒和秦惜的院子却热闹了起来,青翎一到院子里就通知院子里所有人,二公子已经恢复正常了,所有人都十分高兴。容恒见了,赏了院子里每个人十两银子,众人就更加高兴了,喜庆话一堆一堆的往外蹦。   容恒大手一挥,放院子里所有人一天假期,让她们都出府玩了。   所有人都高兴的结伴离开了院子。   秦惜特意给含雾二十两银子,让她也出去逛逛,含雾也很少出府,此时也是心动了,含笑退了下去,跟众人结伴一起出去逛街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秦惜容恒还有韩子玉和青翎了。   除了秦惜,三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来这里偷听。   韩子玉拍了拍容恒的肩膀,桃花眼满满的都是笑意,“兄弟,可算是熬出来了。”   容恒微微一笑,含笑点头。   他平日中行事光明磊落,伪装了五年,虽然的确有利,可他更喜欢这样坦坦荡荡的行事。   如果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他既然娶了秦惜,自然不能让她受委屈,他不是看不出来,大多数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淡淡的鄙夷和同情的。正如他说的那样,他要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再也不要因为他的痴傻让别人对她有任何的异样眼光。   “容恒,既然一切都恢复正常了,你也该安排安排身边的人了。”韩子玉看着秦惜,缓缓道,“你自己的武功碰到刺杀也能顺利逃走,但是秦惜不一样,你小心安排着她,毕竟身处狼窝之中,小心谨慎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知道,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韩子玉松口气,正经的面色被取代,他笑眯眯的瞧着秦惜,对她竖起大拇指,“秦惜,你真厉害,容恒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恢复的,嘿嘿,我都劝他多少回了都不听我的,早知道这样该让容恒早点把你给娶回来,唔……如果五年前就娶回来了,兴许容恒连装傻都不用了。”   秦惜脸一黑。   五年前秦惜才九岁,这是要养童养媳?人家那时候指不定以为容恒有恋童癖呢。   而且那个时候的秦惜是秦惜,她那时候还是苏瑾呢。   “行了,你别说风凉话了。”秦惜瞪韩子玉一眼,“容恒他心里有数。”   韩子玉摇着折扇笑的风流。   他小心的看了看秦惜的脸色,发现她没有生气才松口气,他方才就是调节调节气氛,毕竟容恒今天这举动可没有提前告诉她。如果换成是他被人家这样欺骗利用,指不定要掀了桌子的。   唔……秦惜果然够大度的。   容恒拉着秦惜在屋子里坐下来,看着青翎和韩子玉也落座了,倒杯茶推给两人,问韩子玉,“你的身体没事儿吧?”   先前他假装昏迷的时候,清楚的听到韩子玉喷了一口血。   提起这个,韩子玉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冷哼一声,桃花眼冷厉森然,“那个方雅差点害的我被内力反噬!”   秦惜同情的看着他,那个方雅真的是配不上韩子玉,她叹口气,“你不喜欢人家还是说清楚的好,方才在饭桌上她竟然问我你这些天都跟我在一起做了什么。”   韩子玉面色一冷,“这女人不要脸的很,我跟她说的再清楚不过,她每次都左耳进右耳出,但凡是我在府上就肯定往我身上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脸皮比城墙还厚,完全没有作用!”   秦惜无语,竟然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你那个妹妹看着还不错。”   “妹妹?!”   “好像是叫韩子霜。”   这个名字一出,容恒就在桌子下扯了扯秦惜的衣服,秦惜抬头看他,就看到容恒对她微微摇头,她诧异,转头去看韩子玉,就瞧见他指尖一顿,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和一点点浅淡的厌恶之色。   “怎么了?”她说错话了吗?   “没事!”   韩子玉很快恢复正常,手里的折扇又开始晃悠起来,冷哼道,“所以他们以为我怎么不愿意回侯府呢,看到那群人心里就犯恶心。”   秦惜微微摇头,不再多问。   韩子玉的继母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能理解,可她猜不到老侯爷是怎么想的,韩子玉好歹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要性格有性格,要能力还有能力,就算是风流了点,也不该配方雅那样的女人。   韩子玉的继母给他这样安排女人,老侯爷竟然能无动于衷。   说起来,秦惜还从来没有听韩子玉提过自己的爹娘,看来他和老侯爷的关系也挺僵。想想也是,韩子玉比容恒还小两岁,据容恒说他和韩子玉是生死之交,在边关都待了好几年,那时候韩子玉才几岁?一个父亲能让自己的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去边关,应当也是个不受宠的。   幸好韩子玉有能耐,要不然指不定现在被老侯爷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几人抛开这个话题不谈,分析起今天在太子府上发生的事情,才刚刚说了两句,容恒,韩子玉和青翎就都闭上了嘴。   秦惜一看三人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来了。   青翎起身,“我出去看看!”没多久她就回来,脸色相当的不好看,“主子爷,温婉来了!”   ------题外话------   咳咳,推荐我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咳咳,别烦哈,再推一次。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四十章 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主子爷,世子妃来了!”   温婉?!   秦惜皱眉,“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吵吵嚷嚷的一定要见主子爷。”青翎都无语了,她简直佩服死温婉了,她一个成了亲的,作为主子爷的大嫂,竟然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来找主子爷,这女人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院子门口等着呢。”   容恒皱眉,“直接打发出去!”   温婉找他,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以前他对温婉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毕竟是他的未婚妻,都定亲那么多年,他突然出了事不能娶她,听说她还在家里闹腾了一场。   那时候他都装傻了,听到这消息难免的还是有些愧疚的,可是后来她成了他的大嫂之后他们两个就再无瓜葛了。这五年多来,每次温婉看到他也是带着点点的照拂的,他心里也不是没有那么一点的感激。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们两个男已娶,女已嫁,就算曾经是未婚夫妻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他们除了表面上的叔嫂关系,再无别的任何关联了。   尤其是这个女子三番四次的刁难媳妇,他有眼睛看的到,对她的那么一丁点的愧疚也彻底的消失了。   “主子,她说非见到您不可。”   容恒冷下脸,大手一挥,“赶出去!”   青翎面上闪出一丝笑意,“好,奴婢这就把她赶出去!”   “等等!”秦惜唤住青翎。青翎诧异的回头,“怎么了,少夫人?”   “让她进来!”   “啊?”   不止是青翎,容恒和韩子玉也凝眉看了过来,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我不想见她。”   “以前你装疯卖傻的时候她就成天想着法的接近你,现在你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又‘不记得我’了,她当然更加想找你诉说衷肠……”   容恒头皮发麻,握住秦惜的手,“媳妇,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真的!”   容恒算是见识到自己家媳妇有多爱吃醋了,所以现在他恨不得指天发誓说对温婉半点想法都不曾有过。更恨不得写个标签贴在脑门上,就写“我已成婚”四个大字。   秦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哼!你慌什么,又没有让你跟她怎么样,她都找上门来了,脸都不要了,你以为能这么轻易的赶走?就算今天赶走了,她指不定还以为是我出的主意,以为是我故意不让你见她,防止你们两个旧情复燃呢。”   容恒擦汗,“媳妇,我跟她哪里有旧情啊。”   韩子玉哈哈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对着容恒挤眉弄眼,“容恒,我可还记得当年你说了呢,要娶了媳妇,就善待人家,那时候你的未婚妻可是温婉呢。”   “滚滚,没你的事儿,你别瞎说!”容恒阴着脸狠狠瞪韩子玉一眼,转头对秦惜陪着小意,“媳妇,我跟她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就让青翎赶走她,好不好?”   秦惜叹口气,“你以为我不想赶走她啊,但是我敢说,今天赶走了,她明天还会来,反正你在她看来恢复正常了,倒不如你去跟她说个清楚明白,也断了她的念头,让她彻底对你死了心。要不然她成天这样折腾,肯定要整出一些事情来。”   容恒沉默下来。   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温婉,但是媳妇说的对,不跟她说清楚,恐怕她还不会死心。   容恒默默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真的长得这么俊美?这些女人怎么就这么想朝他身上扑呢?还是说温家的女儿尤其的脸皮厚呢。   “主子爷?”   “让她进来吧。算了,别让她进来,我们出去说。”他可不想让温婉踏进他和媳妇的房间,而且他们的房间也只有一些关系好到像韩子玉这样的才能进来,温婉进来了,指不定府里的人怎么传呢。   他的名声反正已经臭了五年了,不在意别人怎么传流言蜚语,可是他不想让别人说媳妇一句不好。   容恒起身,牵住秦惜的手,“走,媳妇,你跟我一起去。”   “好!”   秦惜也想听听温婉究竟想和容恒说什么。   凑热闹怎么能少的了韩子玉,他嘿嘿一笑,也跟在几个人的身后了。   温婉还算是有一点点大家闺秀该有的那么点点的教养,因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放假了,没有人在外面挡着路,她也没有进院子里来。   温婉站在拱形的院子门口静静的站着,她没有带许多人,身边只跟着她的贴身丫鬟绿珠。院子门口是一颗开的正好的桃树,都说看人应该在花前月下,这话果然不错。温婉侧对着他们,轻轻的抬着下颌看树上的桃花,光线柔和,为她的五官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十分唯美。   听到动静,她豁然转过头来,瞧见容恒的到来,她一双妙目蓦然一亮,面上带着不太正常的红晕,看上去十分激动。   容恒面色淡淡,牵着秦惜往前走,温婉这才看到容恒身边的秦惜,她一双秀气的眉毛狠狠的皱成一团。冷眼扫了秦惜一眼,秦惜自然看到了温婉对她的排斥,她耸肩,一点都不在意。   好歹这里是她和容恒居住的院子,她才是主人,自然也不可能被温婉的气势给吓跑了。   眼看着容恒一步步的靠近,温婉的心不争气的“扑通扑通”的跳动起来,她痴痴的看着容恒,这个男人,跟她五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比五年前更加的成熟英俊。   在她看来,这五年多的容恒都是一种假象,现在的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容恒。   她忽然湿了眼眶,“容恒……”   然而容恒一开口,她刚刚柔情蜜意的心就彻底被打入冰窖。   容恒静静在距离温婉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淡淡的看着温婉,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波动,“大嫂,听青翎说你来找我,有事吗?!”   大嫂?!   温婉的心猛然一抽,脸色陡然苍白下去,她仰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容恒,“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初意志不坚定,嫁给了你大哥?”她焦急的解释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被逼的,容恒,我没想着要嫁给他的,你相信我……”   “你是不是自愿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容恒听她越说越不像样,猛然一挥手,打断她的话,“温婉,你既然嫁给了容念初,就要做好一个做妻子的责任,现在这样哭哭啼啼又是来做什么,你成亲了,我也成亲了,咱们的婚约早就在五年多前就彻底的解除,你嫁给谁跟我没有关系!”   温婉含泪看着容恒,她只当容恒是在生气,气她当年因为他痴傻了就改嫁给容念初了。听着他口中吐出冰冷无情的话,温婉胸痛欲裂,她捂着脸低泣起来,“容恒,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真的不是……”   “我知道你是被逼着嫁人的,但是这跟我有关系吗?”容恒皱眉,温婉的自我感觉真的太良好了,他不得不说出更无情的话来打消她的念头,“既然已经成了亲,就做好你这个妻子的本分,也就容念初能容忍你这样三心二意,换成其他男人早就休了你了,你好好惜福吧!”   已经成了亲?   他还是在怪她当初选择嫁给容念初吗。   她不想啊,她真的不想那样的。她缓步走近容恒,容恒却厌恶的牵着秦惜退后两步,她的心又是一痛,“容恒,如果你觉得我嫁了人……我可以跟他和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容恒瞪大眼睛,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不只是容恒,还有剩下的三个人也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包括温婉身边的绿珠,绿珠脸色一白,猛然拉住温婉的胳膊,“世子妃,您别说了!”   “别叫我世子妃,我不是什么见鬼的世子妃,我从来也不想做这个王府的世子妃,我这些年心心念念的人是谁,绿珠你难道不知道吗?”温婉一把甩开绿珠的手,她快步上前,她想伸手握住容恒的手,可容恒却一个闪身避开了她,温婉悲鸣起来,“容恒,我真的爱你,我爱了你十多年啊……”   “那是你的事情!”   “你怎么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啊……”温婉觉得容恒跟她一样,她和容恒定亲八年,她以为容恒跟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她这么爱他,他肯定也是这样爱她的,可此时看着他冰冷的面部轮廓,看着他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凤眸,她突然承受不住。她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心,愤怒的瞪着秦惜,“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在容恒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一定是你!容恒他不是这样的,他当初从边关回来就是为了和我成亲,一定是你趁他刚刚恢复,所以给他灌输了什么想法,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秦惜,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都这样低三下四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狠心!”   秦惜愕然。   她头疼的扶额,不得不佩服温婉的联想能力真的特别的强,竟然这样都能把她给编排进去,这样的女人不去写戏本子都可惜了。   她刚欲开口说话,手腕却是一紧,容恒把秦惜扯到身后,目光冰凉的盯住温婉,冷声道,“你够了!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媳妇从来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是,温婉,你真的非要逼着我说难听的话吗?!”   “容恒,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容恒面色彻底冷了下来,一双凤眸微微眯起,“你以为你是美若天仙的仙女?我会对你念念不忘?”瞧见温婉面色唰的一白,容恒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还是你以为我容恒是个傻子,可以任由你两句话就能讨好?我告诉你温婉,别说你已经嫁了人,就算你在太傅府等我五年,我一样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好感,哈,你以为我容恒是什么人?他容念初用过的破烂,我凭什么接收?!”   破烂?!   温婉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软倒在地上,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恒。   他是她心里的神,他怎么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容恒……”   “别叫我的名字,你以后可以叫我定安候!别让我看到你,我看到你一次就觉得恶心一次,温婉,我警告你,你趁早对我死了这条心,我爱的人只有我媳妇,不管我现在记不记得她,我都只会爱她一个人,你这样的女人就是送给我暖床,我都嫌脏了自己的床!”容恒现在是什么难听就讲什么,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对温婉不说难听的就只能是挠痒痒,人家还以为他对她有情呢。   温婉身心俱颤,愣愣的看着容恒。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跟她想象的都不一样。   “温婉,你赶紧走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只会让容恒和你在王府的地位更加难看。”秦惜反握住容恒的手,轻声道,“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做你的简亲王世子妃,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温婉能想清楚,她并不想多一个敌人。   秦惜一番话也是为了温婉好,当然了,更多的是为了容恒好,可是温婉显然再次错误的理解了秦惜的意思。听到秦惜的话,她“唰”的一下怒视过来,“秦惜,你敢把今天白天在太子府的话说给容恒听吗!”   秦惜挑眉,她今天在太子府说的话多了去了,她可不知道温婉指的是哪一句!   “你说容恒是你的男人,不许旁人染指!”温婉扬着下巴,“你敢承认吗!”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秦惜上前两步,逼视温婉,“既然我嫁给了他,他自然是我的男人。温婉,我今天上午就跟你说过了,你再对容恒动念头,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   “容恒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吗?她这样善妒,她想强占你,这样的女人你也能容忍的了吗?!”   容恒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他揽住秦惜的腰身,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笑意,“我的媳妇自然有这样的魄力,我就喜欢我媳妇善妒,这跟你有关系吗!”   “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温婉大叫起来,“你被这个女人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容忍,容恒,你到底怎么了,啊?!”   容恒发现他和温婉说话根本就说不通,他的话足够难听了,把她都形容成破烂了,稍稍一个有羞耻心的女人只要听到了这样的话,心里就算有再多的喜欢都要离开。这跟爱多爱少没有关系,是自尊的问题。   就算再如何的用尽感情,如果连尊严都不要,这样的女人是丝毫不值得同情的。   他摇摇头,“我跟你无话可说!”他揽住秦惜,低下头的瞬间目光已经柔和下来,“媳妇,我们回房吧。”   “好。”   秦惜本来还想着让容恒和温婉把话说清楚,可她实在是低估了温婉的脸皮,如果换成是她,被人这样羞辱,早就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可温婉……竟然除了流两滴眼泪来博取同情,其余的什么都没做!   她耸耸肩,“走吧。”   既然说不通,她才不想让容恒面对温婉呢,一刻钟都不想。   几人转身想要离去,可温婉不知道却突然挣脱了绿珠的搀扶,快速的跑到拱形门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了几人的退路,“不能走,你们不许走!”   “嗤——温婉我看你真的是疯魔了,无药可救!”   “秦惜,你说,你究竟给容恒下了什么药,你肯定用药物控制他了,要不然他不可能这样对我,也不可能这样对你!”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这样善妒!而且还是在他根本记不起自己妻子的情况下,肯定是秦惜用了什么手段,所以才能让容恒这样对她的。   温婉现在满心满意的都是要把容恒解救了,不让他受秦惜的蛊惑。   秦惜翻翻白眼,她给容恒下药?   她有这个本事的话她温婉早就服服帖帖的跪在她跟前伺候她了!   “我知道的,我想起来了,你那个表哥,他医术高明,肯定是你让他给你配了药,然后把容恒给控制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你的想象力真好,本夫人没闲情逸致跟你说话了,闪开!”   “不!你把解药交出来!”温婉张开双臂,倔强的站在拱形门前。   “有病!”秦惜冷冷扫绿珠一眼,厌恶的道,“赶紧把你们世子妃给拉走,要不然我今天就把这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反正容恒是个男人,总归也不会被说成什么样的,但是你可想清楚了,到时候你们世子妃还有没有脸见人!”   绿珠一惊,这件事情的确是世子妃做的太过了,她上前两步,握住温婉的手腕,轻声安抚她,“世子妃,咱们先回去好不好?”   温婉已经红了眼睛,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摇头,一脸坚定,“除非秦惜把解药叫出来,否则我绝对不走!”   “世子妃……那是他们夫妻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回院子好不好?世子爷还等着呢。”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温婉突然发了怒,一把推开绿珠,“你滚开!你一直向着容念初说话,你究竟收了他什么好处!”   绿珠完全没想到温婉会对她发火,一时不防,被硬生生的推倒在地,春衫很薄,她胳膊蹭在院子门口的青石板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听到温婉的质问,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她。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世子妃好啊,现在的世子妃是怎么了……以前还能挺进人的奉劝,现如今……为何半点都不听人劝了。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下去,到最后受伤的人只会是她一人吗!   “世子妃……”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绿珠苦笑,她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目光悲凉的看着温婉。   这人真的有病,而且病的不轻。秦惜狠狠的在容恒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这个男人竟然能把一个女人迷到这个份上,还是不经意的……   容恒苦笑,他才不想被这样的疯女人给缠上呢。   “温婉,闪开!”   “不!”   容恒对她没有好脾气了,他长袖一拂,动作轻飘飘的,但是长袖下却带着一股子凌厉的劲风,这一次容恒半点都没有客气,直接把温婉用内力甩了出去!   “嗯……”温婉重重的摔在青石板上,痛苦的闷哼一声。   容恒再也不看她一眼,牵着秦惜,就进了院子。温婉爬起来还想进院子,容恒直接吩咐青翎,“在门口守着,如果有不相干的人想要冲进来,直接一掌拍飞出去!”   青翎守在拱形门旁边,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她扎起马步停在门口,“是,奴婢一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闯进院子!”   “容恒……”   温婉不敢置信,容恒怎么会对她怎么狠心!   “世子妃,您别固执了,咱们回去吧。”绿珠扶起她,小声劝她。   “不,我不要回去!”   温婉咬着牙,拼命要往屋子里闯,青翎得了容恒的吩咐,下手毫不留情,一掌就把她拍飞了出去。   温婉重重的砸在身后的桃树上,桃树猛然一颤,花瓣纷纷落下。青翎冷哼一声,“有我在这里守着,你们谁也别想进院子里一步!”   “青翎,你别太过分了,我们世子妃你也敢伤?!”   “我奉命行事,谁让你家世子妃自己的院子好好的不待,非要到我们的院子里来找教训!”青翎道,“你若是真的心疼你家世子妃,就赶紧的让她消失在这里!”   温婉红了眼,她理智尽失。   她从地上爬起来,白着脸还要往院子里闯,她心里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她要解救容恒,容恒被秦惜下药了,如果她不坚持,容恒一定会被秦惜给害死的!   “嗤——还来!”青翎方才只用了一分的功力,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无法承受了,此时看到温婉还要往院子里闯,她不禁挑眉,“真是不知道死这个字该怎么写!”   温婉抿紧唇,伸手就去拨青翎挡在拱形门前的胳膊。   青翎冷哼一声,又是一掌拍飞出去,这一掌她足足用了两分力道,别说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壮汉,也承受不住!温婉被打的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舞。   她疼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五官扭曲起来。   “世子妃!”绿珠瞪大眼睛,她下意识的跑出去去接温婉,可是她一点武功都没有,速度怎么可能快的过青翎的掌力。这一次温婉被拍飞出去足足有两丈高,地上就是坚硬冰冷的青石板,若是头摔在了地上……绿珠白着脸,狂奔出去,她不能让世子妃摔了。   温婉喷出一口血,她睁着眼睛,太阳的光芒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她缓缓闭上双眼。就这样也好,如果她摔死了,以后就不用再那样痛苦的爱一个人了。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悬空的身子被一道熟悉的臂膀接住。温婉疲惫的睁开眼睛,瞧见容念初的侧脸。   容念初和容恒长得不像,但是侧脸却有两分相似,她此时看到他的侧脸,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如果……如果此时抱着她的人是容恒该有多好。   容念初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知道温婉来找容恒,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容恒并不喜欢温婉,如果容恒的冷言冷语能让她死了心,他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嫉妒,让温婉带着绿珠来了,他爱温婉,只要她从此能放下容恒,好好跟他在一起生活,只要她的眼神从此放在他的身上,他可以不在意她的过去,不在意她有没有孩子。   可是他在院子里等了又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他害怕了,生怕万一容恒对温婉真的有那么一丁点的心思,他该怎么办,所以他来了。可远远的就看到她被一掌拍飞出去,喷出血雾的模样,他的心骤然一痛,想都不想把功力提到极致,施展轻功飞身把她揽到怀里。   可她睁开眼的瞬间,眼睛里却流露着满满的失望,容念初心里仿佛被野兽撕扯着一般,疼的厉害。   他轻轻的落在地上,瞧见守在门口的青翎,面色一寒,想都不想,一掌拍出去。青翎哪里会畏惧容念初,冷哼一声,一掌凌空对了上去,两人内力相拼,一瞬间面色同时一白,齐齐后退两步。   两人面色同时一凛,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承受自己的一掌,还没有受伤。   他们两个没受伤,容念初怀里的温婉却因为两人内力相拼被波及,硬生生的再次喷出一口血。   容念初慌忙收回了手掌,冷冷的看着青翎,“告诉容恒,今日温婉受的伤,我统统都算在他的头上!”   青翎毫不示弱,“奉劝世子爷还是管好自己的妻子,要不然下次见到的指不定就是世子妃的尸体了!”   容念初面色一变,“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事实!要不然世子爷以为奴婢为什么敢对世子妃下这样的狠手!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就是实打实的了!”   温婉的脸色苍白,痛苦的五官扭曲,容念初顾不上和青翎斗嘴,冷哼一声就抱着温婉离开了院门口,绿珠慌忙快步跟上去。   青翎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轻哼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进了屋,秦惜看到青翎,“人走了?”   “被容念初给弄走了!”   “嗯!”秦惜想了想,嘱咐青翎,“从今天开始派人盯着温婉的院子,有什么异常,事无巨细的都来告诉我。”   温婉疯狂的样子她不得不防。   “少夫人放心吧,奴婢都知道的。”   ……   容念初把温婉抱回了院子,吩咐绿珠,“去请大夫回来!”   “奴婢这就去!”   屋子里只剩下温婉和容念初,容念初把温婉放在床榻上,拿帕子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青翎下手有轻重,方才那一下温婉虽然吐了血,但是伤的并不重。她勉强靠在床榻上,看到容念初伸出来的手,愤愤然的瞪他一眼,一把拍掉他的手。   用力之大,容念初的手背上瞬间浮起几个鲜红的指印。   容念初眸子一变,已经到了喉间的怒斥在看到她苍白脸色的时候硬生生的忍下来,“满脸的血,不擦掉怎么见人!”   “容念初……”温婉垂着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她缓缓抬起眸子,目光悲凉,“容念初,你休了我吧。”   什么?!   “我们在一起根本就不合适,我不喜欢你,你不是也痛恨我吗,你休了我,咱们两个就都能解脱了!”   “容恒跟你说了什么?他愿意娶你?!”   他不相信,容恒是什么样的人他比温婉更加了解,他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以前小时候就是,倨傲又冷漠,除了王妃谁都不放在心上,他这样的人,如今已经有了妻子,怎么可能会对温婉产生什么想法!   而且还有秦惜呢,秦惜已经明确的表示过不可能让容恒纳妾,这一点也是王妃默许了的!容恒如果真的对她有了什么承诺,也不可能让青翎这样对她了。   想通了这一点,容念初悬着的心微微平静下来,他攥紧拳头,眼神复杂的盯着温婉,“你究竟想干什么!温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是非对错!”温婉尖叫起来,“你们都会训斥我,都会这样斥责我,都说我是错的,我错在哪里了!我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我哪里做错了!”   “温婉,你这样置我于何地?!”   “我们成亲本来就是错误的决定,这五年我也努力过,但是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放我自由,你身份高贵,你是简亲王府的世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你招招手就有好多女人会对你投怀送抱,你为什么非要抓住我不放!”   温婉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丝毫不顾五年的夫妻情分,也不顾容念初痛苦的眸子,“你休了我吧,我不想跟你纠缠下去了,求求你,休了我!”   “你以为我休了你,你就有机会和容恒在一起吗?”容念初重重的摔掉手中的手帕,厉声道,“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姑娘?!你的身体早就不清白不干净了,就算你脱光了躺到容恒的床上他都不会看你一眼!你们两个早就结束了!结束了!”   他死死的咬住“结束”那两个字,死死的盯住温婉的脸色,不出所料的看到她脸色骤然一变,容念初几乎要仰天大笑,他就知道,只有容恒才能让她情绪失控,让她露出这样愤怒而羞愤的神色!   “都是你的错,是你逼我的!”她拿着身后靠着的枕头,疯狂的往容念初的身上砸过去,“当初是你逼我嫁给你的,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你如今也已经嫁给了别人!”   枕头是软枕头,砸在身上不疼,可疼的却是他的心。   五年多的时间就是一只白眼狼也能养熟了,可是她却依旧对他冷心冷情。   “不会!我不会嫁人,我会等,我会等着容恒好起来,我跟他是从小就订了亲的,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嫁给他!都是你逼我……”   “是,是我逼你的!”容念初狠狠的揪住枕头,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突然发了狠,曲起手肘狠狠的压在她的脖子上,如果他能狠得下心,他真想就这样弄死她!“温婉,成亲是我逼你的,上床也是我逼你的吗!两千多天,我们有一半时间都在床上缠绵,难道你的快感全都是装出来的?!你自己也享受了,现在却来说都是我逼迫的,温婉,你不心虚吗!”   温婉的脸色“唰”的一白,她挣扎起来,“你闭嘴,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错了吗!”容念初低吼,把她重重的压在床上,手掌在她身上重重的掐了一把,他对她的身体熟悉的可谓了若指掌,哪怕是这个时候他都能一下子抓住她的敏感点,瞧着她脸上露出隐忍的表情,容念初强硬的撕扯她的衣服,“温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   “不!你滚开!”她大吼起来。   “没有你反抗的权利!”   容念初三下两下的撕扯掉她的衣服,很快温婉就光裸在他的身下,空气冰冷,她的皮肤很快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容念初冷笑一声,他的衣服一件没有脱,对比温婉的狼狈,他从容又冰冷。   没有任何前戏,温婉疼的闷哼一声,拼命的推搡他,“你走开!”   “做梦!”   容念初反剪住她的双手,面色狰狞的可怕,低下头狠狠的咬在她的手腕上,他用足了力道,口中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不顾温婉的痛呼和反抗,他嘶吼,“温婉,你看看,看看究竟是谁在占有你!”   温婉咬着牙闭上眼睛,不肯看他一眼!   容念初冷笑一声,冷眼看着她痛苦挣扎,手在她身上狠狠一拧,温婉疼的尖叫一声,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容念初。   “痛吗,要痛一起痛!”   “容念初,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她死死的掐住他的胳膊,痛哭起来。   报应?   他最大的报应就是爱上了她这样没有心肝的女人!   整整一个时辰,他冷眼看着她在他的身下绽放,这个女人,从最初的少女到现如今的少妇,每一次的转变都是他一手调教的。他们两个在床上十分契合,她也从最初的隐忍痛苦到后面慢慢的咬牙忍住呻吟。   容念初用力捏着她的下颚,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她,“温婉,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身边!”   她如同破布一般残破的躺在床榻上,眼角渐渐流出两行清泪。   容念初当做没看到,既然五年多的温情都没有用,那么……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顺着她!   他整理好衣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我把你捧上天你不知道珍惜,那么就摔进地狱吧!”   “魔鬼,你这个魔鬼……”   “哈哈,哈哈哈哈!”容念初疯狂的大笑起来,“如果有一天我成了魔鬼,绝对是你逼的!”   温婉的头埋进枕头里,肩头不住的颤抖着,她错了吗?她只不过是要把自己错位的人生扭转过来,她究竟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   容恒……   容恒……   你为什么能对我这么狠心,我这么爱你,我这么爱你啊……   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容念初他不愿意休她?   那她会想办法回娘家,让爹娘支持她休了容念初!   大远朝休夫的她不是先例!   她一定要脱离王府,逃离容念初,恢复自由身,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她才有走进容恒心里的机会。   容恒……   我知道你只是生我的气了,你只是被秦惜蛊惑了,你放心,我会解救你的,一定会的。   脑海中的念头刚刚形成,却听到容念初掀了帘子走出去,高声吩咐外面的丫鬟婆子。   “从今天开始,不许世子妃踏出房门半步,否则你们都去死!”   她听到外面的丫鬟婆子惊恐的应答声。她猛然起了身,一转身就看到容念初已经回了屋子。   “容念初,你这个畜生,你凭什么限制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我要找我爹娘!”   “你做梦!”容念初冷冷的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温婉,夫妻五年多,最了解你的不是别人,是我!以前我给你世子妃的权利让你为所欲为,从今天开始……再也不可能了!”   “你这是囚禁!”   “没错,我就是要囚禁你!只有折了你的翅膀,你才能安安生生的跟在我身边!”容厉云道,“你爹娘那边我会去跟他们说……”   “你要说什么!”   容念初嘴角露出一抹诡异森然的笑容,“这个你不需要操心!”   “容念初,你怎么不去死!”   “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题外话------   刚才字数不够,又添了字数,麻烦编辑再审核一下,汗。   ☆、第四十一章 善妒怎么了?我惯的!   “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容念初丢下最后一句话,就甩手离去。容念初走了之后绿珠才敢进屋,绿珠看到温婉光着身子双目失神的躺在床上,一时间又心酸又难过。她快步上前,拿起一旁的薄被子给她盖上光裸的身体,“世子妃,大夫请来了,是现在让大夫进来,还是……等会儿再说?”   “让他走!”   “世子妃,您受伤了……”   “我说让他走!”温婉暴怒,掀了被子瞪着绿珠。绿珠闻言也不敢再激怒她,她看着温婉的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什么痛苦之色,应该收的伤也不算重,因此就退出去把大夫给打发了。   再次进屋,温婉已经穿了一件纯白的亵衣,白色的绸缎衣裳穿在身上,她的脸色却比那白色的绸缎更加惨白。   “世子妃,您受了伤,还是在房间里歇一歇吧。”   “不用。”温婉挣扎着起身,她浑身都痛的厉害,可更疼的是她的心,她咬着牙吩咐绿珠,“绿珠,你给我穿衣服,我要出去。”   “出去?”   “不行吗?”   绿珠垂下眸子,不敢看她迫人的视线,“世子妃,世子爷方才已经吩咐过了,不许您踏出房间半步,现在院子外守着的全都是侍卫,别说您一个大活人,恐怕连一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温婉浑身微颤,愤怒的手指头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容念初,他竟然真的做的出来!   “世子妃,您还是在房间里好好的养病吧。”   绿珠以往都是帮着世子妃的,可是这一次,她真的觉得世子爷把世子妃囚禁起来也是为了世子妃好,如果把她囚禁起来能让她安安心心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理一理,也许她就能想通了。   “不!”温婉决绝的否决了这一条建议,她不可能一直被囚在这里,她还要去见容恒。她转身握住绿珠的手,“绿珠,我出不去,那你可以的,你悄悄出府,去太傅府把我爹娘请来好不好,我要见他们!”   绿珠有些为难。   “世子妃……”   “绿珠,算我求你了!”   绿珠瞧着温婉祈求的模样,心中一痛,她从小就跟着世子妃,何曾见过她这样卑微的模样,虽然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她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奴婢试试,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绿珠,谢谢你!”   “世子妃,您先别忙着谢奴婢,奴婢能不能出这个院子还是未知数呢。”   “你先试试再说。”   “好!”   “你现在就试!”   “现在?”绿珠愕然,这也太快了吧。   “绿珠……”   “好,奴婢去试试。”   绿珠咬着牙握着拳头,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样,她转身出了房间,掀了帘子就往外走了,在院子里的时候还好,出了院子的门,立马就有两个侍卫拿着棍棒拦住了她,“去哪儿!”   绿珠对两人笑笑,“世子妃今天在太子府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奴婢去厨房里给世子妃弄些吃食来。”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你等等,我们去禀报世子爷。”   绿珠一惊,慌忙拉住侍卫的胳膊,“这位大哥,这种小事儿就不用禀报世子爷了吧。”   侍卫却半点不给绿珠面子,“世子爷吩咐了,这院子里就算是出去一只苍蝇都要禀报!”说罢,甩了她的手就去通知容念初了。   绿珠忐忑,心想世子爷这回肯定不会让她出院子了。没过多久,侍卫回来了,与侍卫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容念初,绿珠看到容念初,心里顿时一沉。   她慌忙垂下眸子,给容念初福了一礼,“参加世子爷。”   容念初面无表情,看不出息怒,他淡淡的摆摆手,“起来吧。世子妃让你出府是吧。”   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绿珠不敢隐瞒可也不敢坦白,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容念初已经看明白了,他面沉如水,挥挥手示意守在院门口的侍卫先撤开,等无人之后,容念初才揉揉酸涩的眉心,“绿珠,这五年多我待温婉如何?”   绿珠不知道容念初为什么这样问,却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世子爷待世子妃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既然你知道,那就别想方设法的出府了。”容念初道,“我不会囚禁她多久的,现在容恒刚刚恢复正常,她一时情绪激动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如果你真的出府去找太傅了,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对温婉忠心耿耿,你应该也不想看着她走向不归路吧。”   绿珠沉默下来,她没想到世子爷竟然会跟她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她抿了唇,“奴婢自然是不想的。”   世子妃今天去找容恒就已经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了,虽然看到的人少,但是王府里一向都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真的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王爷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样的儿媳妇,还有冯氏,冯氏本来就看世子妃不顺眼,如果知道世子妃心里有别的男人,肯定对世子妃就更加的厌恶了。   世子妃现在是想和世子爷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但是真的划清界限了她还能有什么出路?   一个被人休弃的女子,仅仅是五年无所出这一点就足以让世子爷休了她,再加上她不守妇道……这一条足以让所有人都对她望而却步。   真的到了那样的田地,世子妃和世子爷再无别的可能,而二公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二公子眼里心里就只有少夫人一个,更不可能和世子妃有任何的牵扯。   到那时候,世子妃要想再找一个像世子爷这样迁就她,包容她的男人,根本就不可能了。   绿珠被容念初一点就明白了过来,她叹口气,“世子爷,奴婢明白了。”   她不会再去找太傅和夫人了。   容念初微微颔首,“岳父岳母那边我会去说的,这两天她心情不好,你多照顾她,除了不让她出院子,她任何要求都满足她。”   “奴婢遵命。”   容念初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院子。绿珠看着容念初转身离去的背影,微微叹口气,世子爷对世子妃真的是仁至义尽了,能为她考虑的都为她考虑了,这样的男人恐怕是个女人就会心动,可偏偏……冤孽啊。   ……   容恒恢复正常的事情不出一天就已经传的满京城都知道了,大多数的百姓都十分高兴,甚至自发的在门口放了鞭炮和烟花,实在是容恒的大名远扬,几年前在边关抗战,硬生生的拦截了大景的铁骑入侵,这样的人是民族英雄,因此许多人都十分高兴。   更多的人开始羡慕感慨秦惜的命运,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的嫡出女儿,因为容恒痴傻所以成了定安侯夫人,以前所有人对她的嘲笑和同情现在都成了羡慕。   要知道就算是现在容恒也才二十三岁,年轻有为,再加上就秦惜这么一个正室妻子,连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这在贵族的圈子中简直可以媲美凤毛麟角,可偏偏这样的好事儿就是让秦惜给赶上了。   听说容恒对这个小他九岁的娇妻那叫一个宠爱。   因此更多的人从羡慕转成了妒忌,容恒那样的天人之姿,配秦惜这样一个还没张开的小姑娘,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因此,容恒恢复正常的第二天,求亲的人就几乎踏破了王府的门槛。   容厉云对这样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王妃和温婉又都被囚禁在自己的院子里,因此媒婆上门,竟然还需要秦惜这个正室妻子来招待。   偏偏这个媒婆秦惜还认得,正是先前在秦家的时候那个上门和老太太给秦珊说亲的那个中年媒婆。   秦惜撑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姓刘?   刘媒婆今儿个穿的十分花哨,面色红润瞧着十分有精神,秦惜在前厅里招待着媒婆,心中隐隐的不耐烦。   “侯夫人可还记得小人吗?小人以前给秦家的大姑娘说过亲的。”   秦惜坐在上首,淡淡一笑,“自然记得,刘媒婆!”   “侯夫人真是好记性。”婆子眯着眼睛笑的十分开怀,她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捏着帕子,眼睛不着痕迹的把秦惜给打量了一番,高兴的看着秦惜,笑道,“许久没瞧见侯夫人了,今日一见,夫人比先前未出嫁的时候还要漂亮了好多。”   秦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刘媒婆到府上她自然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因此心里十分不耐烦,但是媒婆的嘴那可是毒的厉害,今儿个她若是不见她,指不定要被她编排成什么样子。   “刘媒婆今日来王府可是有事儿吗?”   “有事儿有事儿,大喜事儿呢。”刘媒婆慌忙拿帕子擦了擦嘴巴,她今天刻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口上涂着大红色的颜色,看的秦惜微微皱眉,那刘媒婆显然是没有看到秦惜的反感,依旧言笑晏晏的道,“实不相瞒,侯夫人,今儿个小人上门其实是来给二公子来说亲的!”   青翎给秦惜续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诧异的看了刘媒婆一眼。   心想这个婆子胆子还真肥,不知道少夫人善妒的很吗?一个温怡一个温婉就足够让少夫人炸毛了,这婆子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真是勇气可嘉。   青翎抬头看秦惜,果然瞧见少夫人嘴角的笑容微微加深,眼睛里却冰冷了下来。   青翎暗暗替这个婆子祈祷,但愿她能横着走出王府。   那媒婆丝毫没有注意到秦惜冰寒的目光,依旧十分兴奋,“少夫人,您入王府也已经这么久的时间了,而且听说……听说二公子好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但是这五年的记忆却不见了,实不相瞒……小人哪,其实是来给少夫人解忧解愁的。”   秦惜轻轻靠在椅子上,淡淡的,“哦?”了一声。   那婆子却以为秦惜对她的话题十分感兴趣,兴冲冲的说道,“少夫人,您看哪,现如今二公子已经不记得您了,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拉拢住二公子的心呐,咱们都是女人,这种事情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拉拢自家的男人靠什么?还不是讨他的欢心?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也没有不见异思迁的,所以现在您若是做主二公子娶个侧室,二公子肯定心里觉得您贤惠大度!”   秦惜似乎听到了笑话一般,微微仰着下巴哈哈大笑起来。   这真的是她听过的最好的笑话。   给自己的丈夫纳妾?啧啧,为了博一个贤名?换了旁人兴许能行得通,但是在她秦惜这里——有多远滚多远!   秦惜“砰——”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收了笑容目光冰冷的扫着刘婆子,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吩咐青翎,“送客!”   刘婆子一惊,“哎哎哎,少夫人咱们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秦惜冷下脸,“刘婆子你今天是找错人了!青翎,把她打发出去,吩咐门卫,以后不许她踏入王府半步!”   “是!”   刘婆子愕然之下也冷了脸。她给人做了多少媒,可没有见过态度这么不好的。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把秦惜当成以前秦家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心里到底是看不起她的。   她从座位上起身,冷哼一声,“秦惜,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以前二公子那是痴傻,所以你才能成为他的正妻,现在人家好了,你以为还能看的上你这个小小的五品武官的女儿,别痴人说梦了。我今天来这里可是诚心诚意的为了帮助你的,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做着青天白日梦呢,不给二公子纳妾,你以为你阻止的了吗?今天你若是主动给二公子娶了侧室,还能落得一个贤惠的名声,可他日若是二公子厌倦了你,直接休弃了你,你可什么都捞不到,到时候善妒的名声也出去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秦惜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吩咐青翎,“赶出去!”   她发现了,这个刘婆子的脸皮也是厚的很,当着她这个正室妻子的面说要给容恒说亲,就算是王妃都没有这样干,她以为她是谁,说成了几门亲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简直笑话!   “秦惜,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刘婆子被青翎架着离开,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尖叫。   秦惜揉揉眉心,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   秦惜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可她显然低估了外界的那些人对容恒的企图心。   在秦惜赶走了刘婆子的第二天,建昌侯府的老夫人瞿氏又登门了。   秦惜看到瞿氏的时候还忍不住诧异,前些日子在太子府参加小郡主的生辰时,她还听说瞿氏卧病在床了,现在竟然又能起身了?   招待她的人自然还是秦惜。   秦惜坐在大厅的主座上,端着茶杯静静的打量瞿氏,瞿氏比起以前她看到的模样的确消瘦了些,也苍白了许多,看上去的确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可是眼神却和以前一样,倨傲而冰冷。   她带着身边的贾嬷嬷,到了大厅里毫不客气的在大厅里找个位置就   坐下了,瞧见秦惜她微微皱眉,“怎么是你?王妃呢?”   她是来找王妃谈事儿的,哪里猜到接待她的竟然是秦惜。瞿氏心里有些不满,她到底是长辈,就算不是王妃来接待她,但是最起码也该是世子妃吧,结果温婉也没有出现。   “母妃在院子里养胎,侯夫人有事儿和晚辈说也是一样的。”   瞿氏冷哼一声,面色十分不好看。   秦惜看着好笑,她算是发现了,自己身边都是一些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人,瞿氏来他们府上做客,竟然还能摆出这高傲的模样,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   都是一些神奇的女人。   “既然王妃不在,那和你谈也是一样的。”   “侯夫人有话请说。”   秦惜虽然不喜欢瞿氏,更不喜欢建昌侯府中的任何一个人,可瞿氏到底算是长辈,良好的教养让她不能直接把人给轰走。   瞿氏轻咳一声,抿了口茶顺顺喉咙,这才慢条斯理的看着秦惜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来呢,是为了给颖儿提亲来的。”   提亲?   女方上门?   秦惜眉头一挑,“不知道贵府的小姐看上了我们府上的哪个男子,竟然劳烦侯夫人跑这么一趟。”   瞿氏奇怪的看了秦惜一眼,轻哼道,“自然是你们府里的二公子!”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秦惜哑然失笑,看着瞿氏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不怪秦惜奇怪,因为她已经从容恒的口中得知容恒娶她的经过,容恒最开始就是把瞿氏拿来当踏脚板的,所以对赵颖儿的事情她十分明白,当初瞿氏为了躲避容恒跟躲瘟疫似的,就差没有立刻给赵颖儿定琴来反抗这门婚事了。   现在……   呵呵。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侯夫人开什么玩笑,据我所知,当初侯夫人为了躲容恒可用了不少的手段,现在怎么又有这种想法了。”   瞿氏听着秦惜的语气不算愤怒,也不算多么冷厉,心想秦惜对这个建议还是比较看好的,因此自然就开心起来,她轻哼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以前的情况和现在自然没有可比性。”   秦惜冷笑,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以前容恒痴傻,前途灰暗,现在的容恒恢复了正常,就光是这两天就被无数人请出去应酬吃饭,宫里的太后听到消息,更是第一时间就想来府上探望,只是年纪大了身体就有些不好,所以就下了懿旨让容恒进宫。   这还不算。   今天皇上更是下了圣旨让容恒进宫觐见,恐怕瞿氏就是听到这个消息,知道容恒今后肯定会再次受重用,所以才这么急巴巴的跑来给容恒说亲吧,她也能拉的下这个脸。   瞿氏没有听到秦惜反驳,自顾自的说下去,她微微仰着下巴,虽然坐的位置比较低,但是瞧着秦惜的模样却有些居高临下,她轻声道,“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我呢,也不为难你,听说昨儿个你把刘媒婆都给撵出去了,现在刘媒婆正在京城中散播你善妒的流言呢。我们颖儿出身高贵,自然是你比不上的,今儿个我就是来跟你说一说,你放心吧,我们颖儿呢善解人意又聪明大方,她进了王府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当然了,我们颖儿是名门望族里出来的,跟你这样出身低下的女子自然是不能比的,所以颖儿若是入府她自然是正妻,你嘛……你的身份做个妾也不委屈你了。”   青翎像见鬼一样看着瞿氏。   我操!   这人真的够不要脸,这样的话竟然也能说得这样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青翎对瞿氏的事情是知道的,知道的可以说一清二楚。   当初主子爷用赵颖儿作为踏板接近少夫人的事情她更是清楚的很,当初世子爷傻,她就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现在世子爷好了,她就想让世子爷娶她女儿了。   这女人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世子爷会看上赵颖儿那个捧高踩低并且势力小气的女人的?   秦惜也被气乐了,真的是,她发现有些人全都是活在自己幻想里的,完全不顾事情的真实发展。跟瞿氏这样的人,她连生气都生不起来,只觉得无力。跟这样的极品生气,就算气死了,人家还正好高高兴兴的在背地里说谢天谢地,谢谢她死了让出了定安候夫人这个位置呢。   因此,秦惜深吸一口气,她才不和这种人生气。   反倒是青翎,瞧瞿氏的眼神像在看鬼。还是脱光了没穿衣服都不觉得羞愧的鬼。   秦惜讥讽,“本夫人是不是还要感谢侯夫人让本夫人有个妾室的位置坐坐?”   瞿氏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秦惜话里的嘲讽,她皱紧了眉头,冷哼道,“就你这样的身份,说实在的,能做个妾都是给你的福气,你是不知道容恒这两天在京城中有多受欢迎,想给他做妾的多了去了,人家的身份可不比你的低。”   秦惜挑眉,容恒竟然有这么好的市场,啧啧,看来等今天容恒从宫里回来,她有必要和容恒好好谈谈心了。   瞿氏见秦惜不语,以为秦惜被她的话给震慑住了,当即有些得意。继续理所当然的道,“实话告诉你吧,先前王妃看上的人可不是你,而是我们的颖儿,如果当初我们颖儿点头了,现在的定安侯夫人那跟你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就算是现在我们颖儿一样是多少人家争相求娶的对象,她的身份别说是配容恒,就是配太子那也是足够的。”   青翎忍不住插话了,她凉凉的道,“那你就去太子府给赵小姐求亲呗,到我们王府来岂不是屈就了赵小姐!”   瞿氏皱眉,训斥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贱婢插嘴!”说着讥讽的看着秦惜,“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丫鬟?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竟然这样不识大体,一点礼数都没有!”   秦惜这才冷了脸色,她重重的把茶盏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瞿氏,“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侯夫人,我敬你是长辈才喊你一声侯夫人,但是人还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也别把别人都看的那么轻才好!你既然觉得你家的赵颖儿天上有地上无,那你尽可以把她找个更好的人家,我们简亲王府庙太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秦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侯夫人是年纪大了耳朵背了听不懂人话了?需要本夫人再重复一遍?!”   瞿氏拍案而起怒目而视,“秦惜,你说话给我小心着点儿!”   “本夫人说话从来都是这样,侯夫人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大可以离我们王府远一点,哈,我们王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的上你们这些外人插手了,你想让赵颖儿嫁给容恒,怎么也不让赵颖儿照照镜子,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容恒!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侯夫人你这个样子,你那个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夫人很相信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侯夫人还是回府去好好的修身养性吧!青翎,送客!”   “秦惜,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是你的长辈!”   “我敬你年纪大,可若是说长辈,你算是哪门子的长辈?本夫人的长辈只有自己的娘,还有大学士府的舅舅舅母。再有就是王爷母妃,皇上和太后,你一口一个长辈,我却不知道侯夫人什么时候竟然和皇室沾上一丝半毫的关系了?!不过是倚老卖老的老妇人罢了!”   瞿氏面色冰冷,死死的瞪着秦惜,恨不得撕碎了她。   他们建昌侯府是世袭的侯府,从来小辈们见到她都是以礼相待,何曾见过这样不给她脸的人。   她咬牙怒视秦惜,“秦家出来的果然都没有什么好玩意儿,一个秦珊阳奉阴违死不要脸,一个你不晓得尊老爱幼小肚鸡肠,你们秦家的女儿都是缺教养的东西,你们爹娘都是怎么教的!”   秦惜面色一冷!   瞿氏能说她,但是却不能扯上她娘!   “你一口一个玩意儿,一口一个东西,请问,你所谓的教养又在哪里?!”   “秦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我!”   “我不但敢骂你,还敢打你!”秦惜厉声吩咐青翎,“把这个老女人撵出去!”   “好!”青翎撸着袖子磨牙靠近瞿氏,“我们王府不欢迎你,赶紧的滚蛋!”   “你们、你们……这就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   “什么样的客人承受什么样的招待,救你这样的也只有被赶出去的!”青翎推搡着瞿氏,“赶紧滚,在这里看着都碍眼!”   “秦惜,你这样对待长辈会遭报应的!”   “我去,你还真是倚老卖老啊,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现在都活的好好的没有遭报应,我们少夫人怎么可能。你赶紧滚!”青翎不客气了,一把推开瞿氏,瞿氏脚下一个踉跄,身后的贾嬷嬷赶紧扶住她。   贾嬷嬷怒视青翎,“贱婢,你伤了我们侯夫人负责的起吗!”   “伤了怎么了,你们自己到我们府上找虐你们怪谁!现在就我们少夫人在家还算是好的,等我们二公子回来了可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直接让人用棍棒把你们给撵出去!”   青翎再不客气,硬生生的把两个人推出了大厅,出了大厅,她一个用力两个人就重重的倒在大厅外的青石板上。青翎冷哼一声,叉腰看着两人,“赶紧的走,真是不要脸,我们少夫人和二公子恩爱着呢,别想来破坏他们的感情!”   容恒从宫里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秦惜懒洋洋的靠在大厅外屋檐下的柱子上,她半阖着眼,看不清目光里的情绪,春天中午的阳关温度正好,她半边的脸被笼罩在光芒之中,呈现出玉石般的光泽,她耳朵很薄,在太阳下微微透明,十分好看。唯独一点就是下颌紧绷,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他一转头,这次看到青翎站在阶梯上叉腰骂人,而瞿氏和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倒在地上,面色愤怒。   容恒目光微微一闪。   韩子玉摇着折扇,瞧见倒在地上的瞿氏和贾嬷嬷,诧异的道,“咦,那人不是建昌候府的老侯夫人吗?她来干嘛?”   韩子玉一出声,众人就看了过来,瞿氏瞧见容恒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本来倒在地上,青翎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这一回看到容恒,她忽然拍着大腿惨嚎起来。   “这是要人的命啊,秦惜,我不过就是来给容恒说亲,也都是好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样的人怎么能配的上容恒!”瞿氏惨叫起来,好像被秦惜殴打了一般。   瞿氏她其实并没有这么理所当然的,赵颖儿都已经十六岁了,现如今已经没有人来上门提亲了,对于这种事情她都是宁缺毋滥,宁可不让颖儿嫁了,也绝对不会让她随随便便的找个男人嫁了。   以前看不上容恒自然是因为他痴傻的缘故,现在容恒都正常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有一身的好武艺,又做过大将军,还是定安候,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和颖儿多般配啊。   她想着以前王妃是有心思要把容恒和颖儿凑成一对的,所以这一次听说好些人来上门求亲,她就坐不住了,这么好的男人,不替颖儿抓住她就觉得对不起颖儿。   其实照她看,如果她是容恒早就给秦惜休了,以前痴傻自然可以屈就,但是现在一切都好了,还要这么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什么都没什么的女人,岂不是凭白降低自己的格调?!   所以她只说让颖儿做容恒的正室,而没有直接说把秦惜给休了,她真的觉得够给秦惜面子了。   可秦惜这个不知好歹的不给她一点面子,还让青翎把她给撵出来,她瞧着容恒大步往这边走来,脸色阴郁,心中不由得一喜,看来容恒也对秦惜不满了。   因此她越发卖力的哭号起来,“秦惜,你这个善妒的女人,大远朝就没有你这样的……”   秦惜连一丝眼角都没有给瞿氏,瞧见容恒和韩子玉回来,她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容恒,“回来了?”   “嗯,回来了。”   秦惜淡淡的扫了瞿氏一眼,用下巴点了点瞿氏,淡淡道,“喏,又一个上门给你提亲的,说要把赵颖儿嫁给你,还赏我个妾室做做。”   容恒干咳一声,面色讪讪。   他知道昨天就有个媒婆上门提亲结果被媳妇给撵出去了,原本以为媳妇的行为这么彪悍肯定不会有人上门自讨苦吃了,哪里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不长眼的。   他淡淡的扫了瞿氏一眼,看着不远处的丫鬟婆子好奇的眼神,知道这个时候必须给媳妇撑场子。他上了阶梯走到秦惜身边,环住她的腰身,扬声道,“这样的人下次就别放进来,跟疯狗似的,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   秦惜的目光中这才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瞿氏却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容恒,“容恒,你疯了,不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我们家颖儿出身高贵,容貌出色,哪一点比不上这个秦惜,你竟然舍了明珠非要一块烂石头!”   烂石头?!   容恒目光倏然一冷。   他刚欲说话,却听到韩子玉拍着大腿夸张的大笑起来,边笑还边跺脚,“额滴个亲娘哎,你家的赵颖儿是明珠?哎呦呦,笑死我了,她是狗屁的明珠啊,额滴亲娘,赵颖儿恐怕也就在你的眼里是个明珠了,哈哈,你知不知道我们私底下怎么评价她的?”瞧见瞿氏一脸茫然,韩子玉再次拍着手掌大笑起来,“看来你真不了解你女儿啊,哈哈,你那个女儿看到男人的时候眼珠子绿油油的,跟饿了半年的狼似的,恨不得朝男人身上扑了,哈哈,去年我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她还对我暗送秋波,可惜本小侯不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然哪天上了战场,她却给我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那岂不是笑死人了,哈哈!”   瞿氏面色一变,“韩子玉,你胡言乱语什么?!不许你破坏我家颖儿的名声!”   “嗤——名声这玩意儿你家赵颖儿有吗,不信啊?不信你去问问赵淳啊,赵淳对这事儿可比我们清楚的多了。哈哈,在你心里赵颖儿还是朵白莲花呢,可惜啊可惜,在我们圈子里都称她为什么你知道不?就是立了贞洁牌坊还要做婊子的女人!”   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论起损人,韩子玉这厮的确比他更擅长。   韩子玉可没有说错,赵颖儿那个女人表面上神圣的不可侵犯,可不管是眼神还是行为,都在勾引男人。   当然了,人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男人都看的上的,但凡入她眼的男人都是身份贵重,年少有为的,换了普通人人家还不屑。   啧啧啧,难怪这个年龄了还没有嫁出去。   瞿氏的脸煞白煞白的。   容恒已经懒的再看她一眼,“赶紧滚,以后别再踏进我们王府半步!我这辈子只会娶我媳妇一个女子,奉劝你们这些人都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不嫌弃她善妒?”瞿氏不甘心。   “善妒怎么了?!”容恒冷哼一声,搂紧了秦惜,垂眸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柔情,“我惯的!”   “你……”   “青翎,把人丢出去!”   “好嘞!”   青翎应一声,一手提着瞿氏的领子,一手提着贾嬷嬷的领子,脚尖一点就腾空跃了出去,飞起的瞬间瞿氏和贾嬷嬷同时尖叫起来。   秦惜瞧见两个闹心的消失在她面前心情才好了点儿,她转头郑重的看着容恒,“你这两天出门没碰到什么吧?”   容恒以为秦惜是关心他的安全,他捏捏秦惜的脸颊,笑道,“谁能伤的了你相公啊,对我有点信心。”   秦惜脸一黑,“我指的是有没有女人往你身边凑!”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方才瞿氏说了,恨不得给容恒做妾的人多了去了。   容恒的脸立马尴尬起来。   怎么可能没有!他瞧着秦惜越来越黑的脸,连忙伸出手做发誓状,“媳妇,你相信我,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们过,都是听你的话冷冰冰的对她们,一个眼神就把她们给冻死了!”   “这还差不多!”   容恒抱住秦惜,心里十分的满足,经过这一次他真的算是看出了世态炎凉了,以前他傻的时候没有人理会他,现在看着他前途不可限量了,就开始拼了命的巴结他。   他们都以为他容恒是废纸篓?专门接收废纸的不成!   把瞿氏给打发走了,秦惜的日子可算是安生了两天,再也没有人上门求亲了,因为容恒放了话出去,此生只娶秦惜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今生要和秦惜白头偕老!   这消息一出,诸多女子更是对秦惜羡慕嫉妒恨起来,暗地里都说秦惜是捡到宝了。   秦惜的安生日子才过了几天,就有人上门来了。   秦珊让人给她递了帖子,让她明日跟她一同回娘家看望重病的老太太!   ------题外话------   容恒成香饽饽了,O(∩_∩)O哈哈~   ☆、第四十二章 秦漠北老太太之死   收到秦珊帖子的时候容恒刚好在家,瞧见那帖子当即就皱紧了眉,她捏着烫金的帖子,询问的看着秦惜。   “你真的要回秦家?”   “要回去一趟。”秦惜扔下手中做了一半的衣裳,揉揉有些酸疼的眼睛,“前些日子我去舅舅家,赵嬷嬷说秦家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的纠缠我娘,这次去秦家我刚好可以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不管秦漠北打的什么主意,都不能让他再打扰我娘。”   容恒沉吟,他对秦家可以说半点好印象都没有,尤其是那个秦漠北,简直不配为人父,自私自利的典型人物。   “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惜奇怪的看他一眼,“你今天不是要和韩子玉出门吗?”   “没事,推掉就行了。”   “你忙你的吧。”秦惜站起身,伸展伸展胳膊腿,轻声道,“你不用我一出门就跟我一起,有事儿就忙你的事情去,秦漠北他还能把我如何了不成?秦珊也没有立场,更没有那个能力对付我,你放心吧。”   容恒沉默,他今天的的确确和韩子玉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秦惜也看出来了,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放心吧,让青翎跟着我就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不知道危险安全吗?而且秦家我也是十分熟悉的,秦漠北真的想对付我,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容恒看着她的脸色,想了许久,终于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让人暗中保护你。”看到秦惜要拒绝,容恒握住她的肩头,“媳妇,别让我担心,现在我是有些人想要对付的对象,我怕他们在我这里找不到机会,就从你身上下手。”   秦惜想了想,知道容恒是担心她的安全,她也不想让容恒但心,也就点了头,“好,那你安排吧。”   “早些回来。”   “放心吧。”   容恒当然是不放心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能安心些,离开他,有些事情就不受他的控制了。容恒转身出了房间,嘱咐青翎,“一定要把少夫人安全带回来。”   “主子爷,您放心吧,奴婢肯定保护好少夫人。”   容恒这才点了头。   用过早膳之后青翎就禀报秦惜,说秦珊的人已经等在了府外,秦惜没有让秦珊进府来,吩咐青翎让秦珊在外面等一会儿,她随即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青翎就出发了。   王府里容恒早已给秦惜安排好了马车,车夫也是容恒给安排的,会些功夫,是容恒的人。   秦惜带着青翎出府,刚到大门外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秦珊正安静的等在那里,不止秦珊,她身边竟然还跟着赵淳。   秦惜的脚步猛然一顿,目光陡然冰寒起来。   “二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让姐姐等了这么久。”秦珊似笑非笑的讥讽。   秦惜压根不理会她,站在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秦珊和赵淳,她看着赵淳的同时,赵淳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秦惜蓦然冷了脸,转身就往府里走。   秦珊一诧,大步冲上来抓住秦惜的胳膊,“秦惜,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有必要转身就走吗!”   秦惜身子一顿,冷着脸看着秦珊落在她胳膊上的手,秦珊冷哼一声,把手从她的手臂上移开,她目光微微闪烁,“就算咱们姐妹再怎么不和,但是这一次是回府看祖母,你就算看我不顺眼也请你忍一忍,如果不是为了祖母,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同前往?!”   说的她十分委屈似的。   秦惜讥诮的扬起嘴角,眼神如炬的盯着秦珊,她以前可不知道秦珊和老太太的关系好到了这个份上,当初云氏和秦慧死的时候她可是恨不得要宰了老太太的。   秦珊在秦惜冷厉的目光下面色不变,冷声道,“你若是不想去也就罢了,呵——我也懒得跟你一同前往!”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就走。   秦惜轻哼一声,终于转过身来,“想让我跟你一起去也可以,但是我绝对不跟赵淳同处,今天要么你跟赵淳一起回秦家,要么就是你跟我一起去秦家,我不可能跟他一起。”   秦珊咬牙。   她以为她想让赵淳跟着一起去吗,赵淳一听说她要跟秦惜一起回秦家,就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就算她现在掌管了建昌侯府的中馈,可她也没有和赵淳叫嚣的资本。   只要赵淳一个冷脸,她努力了这么久才夺到手的中馈权利,立马就能移位。   她深吸一口气,“那是我相公,也算是半个秦家的人,你让我怎么跟他说!”   “那是你的事。”   秦珊咬牙,她面上纠结一会儿,冷冷的跟秦惜说了一声,“你等一会儿。”就“蹬蹬蹬”的下了台阶,她走到赵淳身边,因为离的远,秦惜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看到赵淳陡然冰寒犀利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射了过来,秦惜面色不动,让她和赵淳一起,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初在山洞里,赵淳是怎么凌辱她的。   她的肩头现在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赵淳相安无事的同处。   “少夫人,要不然咱们改天再去吧,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秦珊和您一向不和,现在连自己的相公都不惜得罪,也要跟你一起同行,这事儿绝对有蹊跷。”   秦惜抿唇想了想,也十分赞同。   秦珊对她有多厌恶多憎恨,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今天她的态度的确让人生疑。   “你去告诉秦珊,让她自己去吧,我改天自己再去一趟秦家。”   “好!”   青翎下了台阶,和两个人交谈了一番,秦珊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秦惜是故意耍她是吧?先让她来劝赵淳回府,她好不容易劝的差不多了,她又说不去了!   “秦惜,你什么意思?”   秦惜懒得理会秦珊,直接转身回了院子。   回院子的时候还觉得背后一道炙热的视线几乎要烧焦了她,她握紧手中的帕子,忍住心里的憎恨,大步离去。   晚上容恒回来的时候青翎把这事儿和容恒说了一遍,容恒听说赵淳也跟着一起的时候当即就冷下了脸色。他走到窗边,握住她正在绣东西的手腕,“媳妇,改天我跟你一起去秦家。”   秦惜一愣,刚欲拒绝,却看到他目光中的担忧,她心中微微一甜,面上也露出一抹笑,“好啊。”   第二天容恒就推了和韩子玉安排好的行程,特意跟秦惜一起去了秦家。   他们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人,因此到秦家的时候秦家所有人都不知道,守门的看到两人,慌忙跑去屋子里禀报去了。   秦惜和容恒没有进府,而是淡淡的等在大门外,像是客人一般。   不多时秦漠北就出来了,瞧见秦惜和容恒,他面上竟然露出惊喜的模样,当初孙氏休了他的时候,秦惜和容恒都在,那时候的秦漠北有多么的歇斯底里?因此两人看到秦漠北的笑容都感觉十分诡异,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防备。   “惜儿回来了,二公子也来了,快请进,请进!”   秦惜和容恒跟着喜笑颜开的秦漠北一起进了院子,秦惜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但是她发现,离开了秦家这么久,对这里半点都没有留恋,更没有怀念的意思。   秦漠北十分高兴,一张老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能夹死苍蝇,高兴的给秦惜引路,仿佛完全忘了先前说和秦惜断绝父女关系的话,他兴冲冲的道,“惜丫头啊,昨儿个珊儿回来了,她原本说跟你一起回来的,结果你没有回来,爹爹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秦惜淡淡的扯扯嘴角,“听说老太太身子不好了,所以来看看。”   “你祖母身子是不好了。”秦漠北叹口气,面上勉强扬起一抹笑来,“不过看到你肯定就能高兴了。”   秦漠北直接领着两人去了老太太的百草园。   百草园已经不是秦惜记忆中的样子,记忆中的百草园从来都是丫鬟婆子一大堆,院子里景色宜人,可此时的百草园中树木枯萎,花儿凋零,整个一断了生机的模样,并且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青石板的缝隙中都长出了野草,也不知道多少时间没有人踏足过这里了。   秦惜见了这个场景,心里更加的感觉到秦漠北和秦珊的目的不纯,他们口口声声来看老太太,如果真的对老太太这么敬重,还会让百草园荒凉成这个样子?   可笑!   显然容恒也是这样想,秦惜和容恒并肩而行,两人长袖垂下,容恒就在长袖下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秦惜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到了老太太的屋子,立马就闻到一股子骚臭味,不像是进了院子,反而像是到了如厕的地方。   秦惜和容恒当即皱紧了眉头。   秦漠北也皱眉,他对屋子里大喊,“王嬷嬷,把窗户都打开,屋子里一股子味道自己闻不到吗!”   秦惜忍住厌恶进了屋,她一眼看到屋里的王嬷嬷,短短的三个多月不见,王嬷嬷比以前瘦了不少,面色也是蜡黄蜡黄的,还有头发也白了不少。瞧见秦惜,王嬷嬷猛然一愣。   “小姐?!”   秦惜对她微微一笑。   “小姐……真的是你!”王嬷嬷惊喜的小跑过来,却在接近秦惜的瞬间停住了脚步,她脚步一顿,含泪给秦惜行礼。   “别讲究这些虚礼了。”秦惜慌忙扶起王嬷嬷,看着王嬷嬷的模样也知道她这三个多月以来日子肯定不好过,她叹口气,把所有的话都憋在嘴里,转而问王嬷嬷老太太的情况,“现在老太太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   “没有,一点都不见好。”王嬷嬷让开身子,替秦惜掀了帘子,“小姐您进来看看吧。”   毕竟是老太太的内室,容恒就止住了脚步,他嘱咐秦惜,“你进去看看吧,等会儿咱们就走。”   “好!”   走?   秦漠北听到目光微微一闪,他伸手想去拉容恒,却在触碰到容恒冷厉目光的时候干笑着放下了手,“容恒啊,你们这才来还没喝口茶,怎么就说走了,等等吧,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多久都没有看到惜丫头了,很想跟她说说话,问问她母亲这些时间过得还好不好!”   容恒心道,离开你这样的人渣自然过的很好。   他也不打算给秦漠北留面子,反正秦惜也从来不承认这个是她爹,在她的心里,只有已经去世的苏丞相才是她的父亲。   容恒负手而立,面色淡然,“岳母大人过得自然是极好,在大学士府,舅舅和舅母对她体贴细心,从来也不束缚她,要什么有什么,还有孙远扬和孙芷陪着说话聊天,每天都过得十分舒心。”   容恒刻意咬重了“舒心”两个字。   秦漠北脸上笑容一僵,立马就有些尴尬和僵硬了,不过也只是转瞬间的事情,不过片刻,他就又恢复了笑容,“啊……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她能过得好,我心里也能安心了,毕竟是夫妻一场,我总是盼望着她能好的。”   容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呃……容恒啊,咱们两个谈谈心行不?”秦漠北给容恒做了个“请”的手势。容恒一点都不吃这一套,“要谈就在这了谈吧。”青翎很有眼力见儿的从屋里搬出一个太师椅放在院子里。容恒顺势就坐了下来。   秦漠北脸色难看,怒视青翎,这小丫头什么意思,他秦漠北好歹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就算是搬凳子,也该搬两个才对吧!   青翎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秦漠北的愤怒,转身就进了内室和秦惜去一处了。   秦漠北咬咬牙,额头青筋直跳,可他给忍住了,自己到屋子里搬了个椅子出来,和容恒坐在太阳底下。   “容恒啊,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女婿吧。”   “不敢当,本侯明明记得秦老爷已经和媳妇断绝父女关系了吧。”容恒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掀起眼皮,嘴角一抹讥诮的弧度异常的明显,“本侯只承认有岳母,可不承认有岳父这回事儿,今儿个我和媳妇也是出于人道主义来瞧瞧老太太,瞧完了也就走了,今后和贵府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也请秦老爷记清楚了,不要经常骚扰已经没有关系的人,否则本侯的脾气想来你们也听说过的。”   秦漠北面色微微一变,背脊越发的僵硬起来。   “容恒……”   “秦老爷还是称本侯为定安候比价好。”   秦漠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头,死死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开口面色已经平静了下来,“定安候,就算你不肯承认我是你的岳父,可也改变不了秦惜是我女儿的事实!以前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她和她娘,现在我有心悔改……”   “那是你的事情。”容恒大手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他,“奉劝你,有事说事,别在这里打亲情牌,我和媳妇都不吃这一套!”   秦漠北咬牙,不得不住了口。   他没想到容恒竟然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比以前痴傻的时候还要难缠,偏偏又不能得罪,他按捺住胸口的火焰,沉声道,“……这一次让珊儿给惜儿传话,的确是有事相求。”   容恒讥诮。   果然如此,这个秦漠北如果不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危害,恐怕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叫秦惜的女儿。   秦惜和孙氏几乎已经成为他的耻辱,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忘记他曾经娶过孙氏,曾经和孙氏生下秦惜。   “什么事,说吧!”   秦漠北支支吾吾的开始诉说起来。   ……   此时房间中的秦惜掩住了口鼻,内室比外室环境更差,一进屋一股子恶臭就扑面袭来,秦惜厌恶的皱眉,王嬷嬷已经习以为常,看到秦惜的面色,立马去窗边打开了窗子。   边动手边道,“这些时间老太太糊涂了,但是唯独有一样,不肯让人看到她的样子,所以平日中都是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的气味散发不出去,也就成了这样了。”   秦惜微微颔首,走到了窗户边的床榻上,老太太比三个多月之前瘦了特别多,几乎算的上是皮包骨头,一张脸满是皱纹,脸皮松弛,一伸手几乎都能把她的脸皮给扯起来。   都这个样子竟然还能熬过这个冬天。   秦惜冷笑,她原本以为老太太肯定过不了冬的。   老太太虽然瘫痪,可脑子却是好使的,她瘫痪的这小半年,她脾气越发的古怪起来,睁眼看到秦惜,她浑浊的眼珠子满满的都是凶狠,嘴巴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却偏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嬷嬷见此忙俯下身去听她的话,听到了之后她面色微微一僵,对秦惜露出歉意的表情。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说吧,她说什么难听话我没有听过。”   “老太太说……说您是贱蹄子,嫁人了有家了就忘本了……”王嬷嬷垂下眸子不敢看秦惜。   秦惜失笑,这个老太婆还真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吗。   她缓缓上前,青翎给她搬了个凳子,她扶着凳子缓缓坐下,手指却突然一痛,秦惜一低头就看到凳子上凸出的钉子。她耸耸肩,这老太太果然是不受待见了,屋里的东西都已经落魄成这样了,避开钉子,坐在床边也不生气,笑吟吟的看着老太太,想着以前她对她的狠,还有对孙氏的挖苦刻薄,秦惜笑意愈发的深刻起来,她瞧着老太太阴冷的目光,乐呵呵的道,“老太太,你可千万别生气,气死了你我可一点责任都没有!”   一句话刚落,老太太的面色就凶狠起来,眼神几乎要把秦惜给吞了,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让人毫不犹豫的相信如果她能动,肯定扑上来咬秦惜一口。   “恐怕还没有人告诉你吧,我和秦家早就脱离了关系,而你最亲爱的儿子也被我娘一纸休书给休了,成了大远朝第一个被女子休弃的男人!”看到老太太豁然瞪大的眼睛,秦惜心情更好,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把老太太弄成现在这样都不足以抵消老太太对秦惜和孙氏做的一切。她冷笑道,“今天我来看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死,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你的报应也来了,自从你瘫痪了之后应该见识到世态炎凉了吧,当初我和我娘可就是这样被你欺压的。”   老太太在床榻上拼命的挣扎扑棱起来,可她瘫痪的身体也只有脖子能动一动,那挣扎在秦惜看来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她喉咙咕哝着,王嬷嬷再次俯身去听,这一次面色越发的尴尬起来。   秦惜没有再问王嬷嬷,反正老太太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话。   “对了,忘了告诉你,静薇生产了。”瞧见老太太的目光陡然一亮,秦惜越发肯定秦漠北自从老太太瘫痪就没有来照顾过她,更别说是跟她说府里的事情。她笑吟吟的毁灭老太太眼中的希翼,“很不幸的告诉你,那个静薇生下来的同样是个女儿!”   老太太豁然瞪大了眼睛,目赤欲裂。   秦惜来秦家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先前秦漠北纳的两个妾,那个叫精薇的女子又产下了一个女儿,老太太抱孙子的念头这辈子肯定是不可能了。   她越发高兴起来,“也不知道你和秦漠北是不是这辈子造孽太多,所以注定要绝子绝孙!”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噗噗噗”的往秦惜在脸上吐口水,秦惜厌恶的站起身子,离她远远的。   她说不出话,只能做口型,秦惜从她的口型中也能看出一个字,“滚!”   她以为她想在这里呆着?秦惜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的离开了房间,没有出内室,而是掀了帘子到外厅。   王嬷嬷犹豫了一下,不顾老太太狰狞的脸色,也快步跟了上来。   “小姐……”   “王嬷嬷,我刚好有事要问问你。”   “小姐请问。”   “秦珊出嫁了之后经常回府看老太太吗?”   王嬷嬷诧异,“没有啊,大小姐就是之前回门的时候回来过,其余时间老奴都没有见过她,小姐您又不是不了解大小姐,心里恨老太太恨的要死,怎么可能来探望老太太!”   秦惜挑眉,“昨天呢,她昨天来了吗?”   “昨天也没有啊。”   秦惜冷笑,昨天的秦珊果然有问题。   “王嬷嬷……”   “嗯?”   “你这些日子在秦家生活的可还顺心,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再给你一笔积蓄,你回老家也能做个小买卖,倒省的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来伺候人了。”   王嬷嬷以前帮了她不少忙,她现在如果能帮上王嬷嬷自然是愿意帮一把的。   王嬷嬷一愣,随即她微微一笑,“谢谢二小姐的好意,但是老奴……不想走。虽然老太太脾气不好伺候,但是毕竟是陪嫁的婆子,和老太太也是有主仆情谊的,老太太这个模样老奴走了,交给谁都不放心,还是算了。而且老奴无依无靠的,在府里好歹都是熟人,府里的好多人老奴都当成亲人,对老奴也十分照顾,老奴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老家了,现在这个年纪就算回去了也没有认识的人,秦家虽然不好,但是好歹有个能说话的人……所以谢谢小姐的好意,老奴在这里挺好的。”   秦惜微微一叹。   老太太这辈子能碰到像王嬷嬷这样的陪嫁婆子,也算是走了运了,可惜她却不知道珍惜。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事儿办不了就让人到王府里传话,我若是方便,都会替你办的。”   王嬷嬷面露感激,“二小姐,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   王嬷嬷心里有些感慨。   二小姐其实真的是个好人,她之所以对付老太太,把老太太害成这样也完全是为了自保,她一个替二小姐办了几天事儿的都能让二小姐这样对待,如果当初老太太肯待二小姐真心一点,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二小姐您慢走。”王嬷嬷目送秦惜和青翎离开。   两个人走出屋子,就看到容恒和秦漠北一坐一站的在院子里,容恒面色淡然的坐在椅子里,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而秦漠北却是面色涨红,额头青筋直跳,他握着拳头愤怒的盯着容恒,十分生气的模样。   秦惜微微挑眉。   容恒看到秦惜出来,也从椅子上起了身,“都说好了吗?”   “好了。”秦惜下了台阶走到他身边,“你呢?办好了吗?”   “也好了。”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既然事情都解决好了,咱们就回家去。”   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容恒对付秦漠北,而秦惜的任务嘛……就是气气老太太,最好是把她给气死了,也能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怨气。   容恒握住秦惜的手却看到她指尖微微出了血,他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掉血迹,“怎么回事?”   “没事。”秦惜瞧着容恒郑重其事的样子,心中温暖,她微笑着解释道,“方才摸凳子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上面有一根钉子,不小心弄破了点皮,不碍事的。”   “下次小心点。”容恒替她擦去指尖上的血迹。   “好,咱们走吧,我身上都要被熏臭了。”   “嗯,回去就洗澡换衣服。”   “好。”   两人视秦漠北如无物,小声的说着话,然后也没有和秦漠北道别,就牵着手离开了院子。   身后的秦漠北通红着眼睛,砸了椅子。   回程的马车中,秦惜靠在容恒的肩头叹气。   “怎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累,我真的搞不懂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容恒,你知道吗,我爹娘对我和哥哥是疼到骨子里的那种,所以我特别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绝情!我真庆幸自己不是秦惜,否则恐怕就是伤心都要伤心死了。”   容恒顺着她的长发,想起容厉云来,没说话。   “对了,你方才和秦漠北说什么了,他那么愤怒?”   容恒微微一笑,目光中的温暖化解了他冷硬的五官,“就是让他不要再去找岳母大人还有你,既然断绝了关系就断的彻底一点。”   “他能听你的?”   她怀疑的看着容恒,“秦漠北脸皮一向厚的要死,这一次对他们如此热情肯定是有事相求,你就说这么两句话他不可能跟你发飙吧。”   刮刮她的鼻子,容恒笑的温和,“当然不只是这样,因为舅舅管着十万大军,秦漠北也在军营里管理粮饷,舅舅发现了有人私吞粮饷,吞的数目之庞大令人咂舌,你舅舅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他的头上,他多次求你舅舅未果,这才想到从岳母那里入手,你又阻断了他的人见岳母,所以就让秦珊给你传话让你回府,想求你让你舅舅别查了。”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跟他说他的事情跟咱们没有关系,既然他能吞了这么多的粮饷,就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后来他恼羞成怒说如果我们两个不帮他的忙,他就散播谣言,坏你的名声。”   秦惜冷哼,秦漠北也只会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然后呢?”   “我就告诉他,如果他敢这样做,我让他丢的不只是乌纱帽,还有他戴乌纱帽的脑袋。”   秦惜哈哈一笑,“就该这样!秦漠北贪生怕死的很,肯定闹不出什么风浪来的,不过这样警告他一下也好,省的他老是整出幺蛾子出来。”   “嗯,也算是解了你的一桩心事。”   秦惜抿唇,和容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只要能让秦漠北从此之后张长记性,不再去找娘亲的麻烦,她跑这一趟还是值当的。   “对了,太子的事儿是怎么处理的?”秦惜从容恒肩膀上抬起头来,这两天忙着处理府里零散的事情,竟然都忘了太子的事情的后续了。   在太子府让这么多人都中了毒,太子肯定是责无旁贷的。   提起这事,容恒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她揽住秦惜的腰身,讥诮的道,“容誉跑到皇上面前大闹一番,但是效果并不明显,皇上也只判了容戌一个失察的罪名!”   “只是失察?!”这真的是把错误压到最低了。   “是的!明面上只象征性的罚了一下。”   “明面上?”   秦惜抓到容恒话语的问题。   “这么一点小语句也能被你给抓住。”容恒微微一笑,“兴许是为了安抚容誉,也有可能是为了给最近频频出错的容戌一个教训,所以皇上撤了禁卫军首领的职,换成了容誉的人。”   秦惜眉头一挑,“先前的禁卫军首领是……”   “赵淳!”   秦惜了然,明面上惩罚的是赵淳,但是实际上却是削弱了太子党的势力,这也算是给容戌一个大大的教训了。   “如果不给容戌一个教训,容誉哪里会善罢甘休。”容恒揽住秦惜,在马车的轱辘声中淡淡的道,“而且这件事容戌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谁让是在他的太子府出的事情呢。”   说到最后,言语中有淡淡的幸灾乐祸。   秦惜抿嘴一笑,舒服的靠在车壁上,“容誉不闹腾了?”   “他之所以闹腾也只是为了让皇上惩罚容戌,现在目的达到了,而且还得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息事宁人了。”   “那……别的人呢,都息事宁人?”   “容念初和容戌是亲兄弟,这一点容念初自己也清楚的很,自然不会去找容戌的麻烦,至于赵淳就更不可能了,还有就是我……皇上为了补偿我这个中了毒的,赏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孙远扬那里也是一样的。”   “呃……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无非就是一些布匹补品之类的,全都丢到库房里去了,没有什么稀罕的。”   “那这件事情就算到吃为止了,是吧?”   “该安抚的人都安抚了,自然是到吃为止了。”   秦惜淡淡的垂下目光,“延昌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任由这容戌和容誉争斗,你说他偏袒容戌,偏偏他把禁卫军首领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了容誉,说他偏袒容誉吧,偏偏他没有明面上给容戌难看,只是判了他一个失察的罪名,还有先前兵部尚书的事情出了之后多少人弹劾太子,可延昌帝偏偏就给压了下来。   这个老皇帝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容恒也猜不准延昌帝的心思,他摸摸秦惜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自古以来,最难测的就是君心,他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惜咬着唇,仰头担忧的看着容恒,踌躇着问他,“……你呢?”   “嗯?”   “你对皇帝是一种什么心情?”   秦惜一句话落下,就感觉容恒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她仰头看过去,就看到他紧绷的下颌。   “我对他……感情很复杂。”   秦惜理解,毕竟皇帝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对他感情复杂也是能理解的,“还有吗?”   容恒的头搁在秦惜的发顶上,不让她看到他目光中的哀伤,低低的道,“有时候看到容厉云对容戌的好,心里就忍不住想,如果皇帝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会不会也对我这么好?但是我不敢深想下去。媳妇……你知道吗,每次看到我娘对我这么好,我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难受,我相信我娘就算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对我也同样的好。所以……我就想,容戌也在他面前生活了二十三年,应该也是父子情深,要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太子……就算他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恐怕也没有办法对我像容戌那样……”   秦惜默然。   她缓缓的,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   容恒是不幸的,因为他从小命运多舛,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人当成了工具一样利用,可他同时也是幸运的,能碰上王妃那样对他掏心掏肺的母亲。   她不禁想,如果延昌帝知道容恒是他的儿子,看着容恒这样被人打压欺辱,他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吗?   ……   另一边。   此时的秦家。   容恒和秦惜离去之后,秦漠北的脸色就诡异的平静了下来,再看不到一丝丝暴怒的痕迹。   他飞快的奔向老太太的寝屋,一把掀开帘子,屋子里的王嬷嬷已经昏迷了过去,歪歪的平躺在地上,而老太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此时的房间中多出了一个人,那人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黑色的布料中,身材臃肿,看不出是男还是女,只露出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眸。   秦漠北看到这人,心里陡然一松,“你终于来了!”   黑衣人转身目光依旧是一片死水,没有情绪的看着秦漠北,“办成了?”   黑衣人声音沙哑深沉,依旧是不分男女。   秦漠北生怕惹怒了黑衣人,慌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他打开盒子,红色的盒子中已经空无一物,慌忙点头,“成了,都成了!”   黑衣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很好!”   “那您答应给我的……”   黑衣人轻哼一声,从怀中甩出一大摞的银票,这一次黑衣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也真狠得下这个心!”言语中有淡淡的不屑和鄙夷。   秦漠北接过厚厚的一摞银票,冷哼一声,“是她们先对不起我的,就算是被天打雷劈了也是活该!”   黑衣人讥诮的笑笑,不再言语。   方才容恒在这里,黑衣人知道容恒的武功高深莫测,因此没有敢出现,就是隐藏在黑暗中都不敢,容恒此人警惕性比他的武功更让人忌惮。   “这位……请问我还能替您做什么吗?”秦漠北谄媚的道。   “不用!”黑衣人走到床榻边,看着昏迷中的老太太,他伸出手,轻轻的捏住老太太的脖颈。秦漠北微微一愣,“你干什么?!”   黑衣人已经毫不犹豫的折断了老太太的脖颈,淡淡的道,“主子吩咐的,杀!”   秦漠北瞪大眼睛,一句“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就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带着满满的震惊和不敢,砰然倒地!   ☆、第四十三章 苏瑾的尸体   秦惜和容恒回到王府当天晚上就收到秦漠北死亡的消息。   消息是韩子玉带来的。   韩子玉瞧着两人惊愕的模样,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灌了一口杯冷茶之后才继续说,“都说秦漠北是畏罪自杀,这案子已经移交给刑部,现在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中。”   畏罪自杀?!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容恒走到韩子玉身边问他,“还有呢?我们的人有没有找出什么疑点吗?”   “没有。”韩子玉耸肩,“案发现场已经被刑部的人给控制了,我也是知道你和秦惜今天去了一趟秦家,所以听到这事儿才打听了一下。”   秦惜沉吟,她可不认为秦漠北是能畏罪自杀的人。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因为调查的时候都问过今天今天秦家去了哪些人,好像是秦家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嬷嬷说你和容恒去过,后来弄了个不欢而散,所以刑部的人就猜测可能是秦漠北找你们去孙大人那里求情,你们没有帮忙,所以这个秦漠北求助无门,没有办法了就畏罪自杀了。”   秦惜沉默下来,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子,她右手的食指被容恒小题大做的用白纱包裹了起来,所以看上去格外的醒目。   韩子玉愣了一下,“手怎么了,受伤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刮了一下。”秦惜淡淡的摇头,把话题又转移到秦家上面,“刑部的人怎么处置秦家的人的?”   “还能怎么处置,不就是遣散呗。”   “老太太呢?”   提起老太太,韩子玉来了精神,乐呵呵的样子,“听说那个老太太知道秦漠北畏罪自杀了之后受了刺激,然后人也去了,真是恶有恶报啊,这秦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回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秦惜面容淡淡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据她对秦漠北的了解,这个人绝对是属于那种宁愿赖活着也绝对不会自杀的人,而且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她和容恒去看完了之后才死,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蹊跷。   容恒也没有说话,韩子玉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不对了,“你们两个在怀疑什么。”   “秦漠北不可能自尽,如果他死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死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使了金蝉脱壳的法子逃了。”   韩子玉立马否决,“这个不可能,刑部的人又不是瞎子,而且有没有易容大家都有眼睛能看到,没有这个可能。”   “还有一个可能……”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他是被人给杀害了!”   韩子玉皱紧了眉头,开始思索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秦漠北这样的人会惹上什么样的官司,因此他提出质疑,“也有可能真的是畏罪自杀,因为孙大人查出来,他贪污的粮饷数目之大令人咂舌,而且现在已经基本证据确凿了,如果他不自杀,恐怕等着他的是更加严厉的惩罚,所以他为了不让自己痛苦,就自杀了?”   最后韩子玉也没有敢用肯定句。   秦惜摇摇头,“韩子玉,论起了解秦漠北,恐怕除了我也就我娘和秦珊有资格了,他这个人冷血自私,而且贪生怕死,就算我舅舅真的查出了他犯罪的证据,他最有可能做的不是自杀,而是逃跑,最起码有一线生机。”   “不是吧,他自己逃跑?”   秦惜似笑非笑的抿了一口茶,“自然是的,他这个人一向看什么都没有看自己重,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他绝对能狠心舍下秦家的所有人,他娘,他的姨娘,甚至是他刚出生的女儿。唔……别说静薇姨娘给他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就算是个儿子,他为了保全自己,一样也能好不心软的给舍弃了。”   韩子玉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话了。   没错,论起了解秦漠北,秦惜这个和他相处过的人的确比他更有发言权。这样一来,自杀的可能性就完全排除了。   “我去让鹰羽卫的人查一查,这事儿可别牵扯到你们身上了。”   “应该不会。”容恒面色沉肃,沉声道,“如果牵扯到我们身上恐怕消息就不是从你这里听来的了。”   韩子玉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对的对的,肯定扯不到你们身上,要不然刑部的人早就来找你们两个问话了。不过我也让人留心了一下,秦家出事儿的就只有秦漠北和秦家的那个老太婆,其他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就连老太婆身边的嬷嬷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出事儿,所以就算秦漠北被人给杀了,恐怕也是他得罪了人,深仇大恨应该没有,要不然他后院里的姨娘和孩子怎么都没事儿呢。”   秦惜赞同的点点头,现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这事儿你让人去查查看也好,等会儿我让青翎把王嬷嬷给接过来,刚好也能问一问她的情况,如果查不出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秦惜敲着桌面,她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看向容恒,“对了,容恒你最近收到我哥哥传来的消息没?”   容恒眸子一闪,惊讶的看着秦惜,“怎么突然这样问?”   “就是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我哥哥……”   “你哥哥?”韩子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就只有一个表哥吗?还有其他哥哥?”   秦惜一噎,好吧,她平日里和容恒说话也没有忌讳那么多,而且下意识的把韩子玉当成自己人,所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韩子玉并不知道她是苏瑾的事实。她含含糊糊两句话带过去。容恒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解释,“就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我最近有收到他的消息,他说一切都很正常。”   最后一句是回答秦惜的。   秦惜轻轻的“哦”了一声,没说话了。她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点东西,可却怎么都抓不住。   到了下午时分,青翎把王嬷嬷给带回来了。   王嬷嬷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应该是还没有从秦家一眨眼就不复存在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瞧见秦惜,她眼眶微微一红,“二小姐……”   秦惜推了一杯茶递给王嬷嬷,“喝口茶压压惊吧。”   王嬷嬷捧着茶杯,面色还有些惶恐,这是她头一次进王府,心里有些害怕,她偷偷的看了一旁坐着的容恒一眼,浑身都崩的紧紧的。以前瞧见容恒觉得他是个傻子,可现在的容恒气势很强,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几乎是不苟言笑的,所以瞧着有些瘆人。   秦惜也看出来了,轻声安慰了她两声,“别怕,我相公很好相处的,只是等会儿要问嬷嬷两句话。”   王嬷嬷点点头,因为有秦惜的存在,所以心里稍稍安心。刚小口喝了两口茶,她的眼眶忍不住又是一红。   秦惜安抚着她坐在凳子上,瞧着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低声询问,“现在秦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王嬷嬷吸吸鼻子,“府里已经被查封了,官府里的人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抬走了,大门也都贴上了封条,几个姨娘走投无路只能收拾了一些细软离开了秦家,还有府里的奴仆们也全都解散了。官府里的人说这事儿罪不及奴仆身上,所以把我们的卖身契全都给烧了,让我们自由离开。”   秦惜松口气,那还好,最起码没有受波及。   “好些人在秦家里做了好多年,突然来了这样的打击,好多人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可是也没法子,只能先离开了再说。”王嬷嬷鼻子泛红,“还有秦家的铺子田庄全都被封了,里面的人也全都被赶出来了。”   秦惜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但是知道王嬷嬷感触跟她不同,因此也耐着性子听完了。   听她说完,秦惜才提出疑问,“嬷嬷,你可曾看到秦漠北和老太太的尸体?”   王嬷嬷点点头,“老太太的尸体老奴看到了,但是老爷的尸体老奴却没有看见,听说是在他书房里畏罪自杀的,应该是错不了的,老爷这些日子就一直焦虑的很。”   “老太太是听到秦漠北去世的消息,所以才被打击的一蹶不振,离开人世的吗?”   王嬷嬷点点头,“嗯,老奴听说老爷畏罪自杀了之后就去通知老太太,老太太一听到消息立马就晕厥了过去,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完完全全没了呼吸……”王嬷嬷叹口气,“说起来老太太虽然自私,但是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秦惜目光沉沉的落在王嬷嬷的脸上,王嬷嬷完全没有发现秦惜审视的目光,面容悲痛,“二小姐,老奴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要离开京城了,今天您就是不让人来找老奴,老奴肯定也是要来找您的,刚好跟您说说话道个别,今后离开京城,若是再想见面,恐怕就难了。”   秦惜看着她,再次把白天的提议说出来,“嬷嬷可愿意留在王府?”   “王府?”王嬷嬷瞪大眼睛,看到秦惜真诚的目光,她连忙摇头,“不行的,不行的,在秦家老奴就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是王府?王府里规矩多人也多,老奴肯定是不行的,二小姐您不要替老奴操心了,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打击很大,但是老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先前老奴在秦家帮过一对年轻小夫妻,他们两个都没有亲人,平日中又得了老奴的照顾,他们想把我接去跟他们一起回老家生活,以后有了孩子,让老奴给他们带带孩子之类的……老奴自己也没有孩子,所以就答应了下来。”看到秦惜担忧的目光,她微微摇头,轻声道,“二小姐,您放心吧,老奴看人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这两个年轻人对老奴是真的孝顺的紧,老奴一辈子都没有亲人,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能有这样把老奴当亲人的孩子,真的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今天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等老奴和二小姐您告别了之后就要回去了。”   “他们是哪里的人?”   “是保定那一块的,家里还有两亩良田。”   秦惜点点头,给青翎使了个眼色,青翎很快就捧着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青翎走到秦惜身边,秦惜伸手就把红布给揭开了,里面是记绽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百两之多。   “这银子算是给嬷嬷养老的,嬷嬷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京城,那我也不多做挽留,王府的确比秦家的规矩更大,你留在这里恐怕也不会适应。这银子嬷嬷务必要拿着,你替秦家操心了一辈子,原本该秦家替你养老送终,可现在秦家败了,也不可能了。”秦惜把银子放到王嬷嬷的手心里,“嬷嬷千万不要推辞,就算你和那一对年轻夫妻感情好,可是也难保他们有一天不会厌弃你,如果到了那种时候这银子足够你后半生无忧无愁的过完了。当然了,如果他们两个对你好那就再好不过了,等你真的百年之后,这银子也足够他们两个小夫妻衣食无忧一辈子,也算是我感激他们照顾你的后半生了。”   王嬷嬷红了眼眶,“二小姐……”   “快收着吧。”   王嬷嬷咬咬牙,终究还是收了起来,她跪在地上,重重的给秦惜磕了两个头,秦惜没有阻止,如果这样能让她银子拿的心安理得一些,她自然不会说什么。青翎扶着王嬷嬷起身,王嬷嬷满眼泪光的瞧着秦惜,“二小姐,您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秦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送走了王嬷嬷,秦惜转眸看着容恒,他方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秦惜走到他身侧,捏捏他的胳膊,“怎么样,听出什么问题了没有?”   “没有,这个嬷嬷目光坦荡,不管是言语还是动作都表现的十分正常,看来……她的确不知道秦家发生事情的经过。”   “嗯。”秦惜点点头,她也相信王嬷嬷不会对她说谎,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看来只能等韩子玉的消息了。”   “别着急,总会查出来的。”   “……嗯!”   ……   秦惜和容恒都足够谨慎。然而,两个人却没有想到一件事情,王嬷嬷的确没有对他们说谎,可那是因为她的记忆被人给篡改了。   傍晚时分,天边红霞弥漫。   王嬷嬷和一对年轻小夫妻背着行囊,京城距离保定并不算远,因此三个人就买了一头驴,在驴子的身上架了一个板车,板车上放着三人的日常行李,还有被褥之类的东西,三人打算就这样晃着回保定。   为了抄近路,走的都是阳关小道,赶车的是年轻小夫妻里的丈夫,妻子则是坐在板车上和王嬷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天快黑的时候三人找了一处偏僻的山壁旁边,打算生火在这里露宿一夜。   三人吃着干粮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下半夜,三人搭了两个小帐篷,回帐篷就歇着了。   到了半夜,王嬷嬷豁然惊醒,她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白天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她忽然想起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老爷的尸体,还有床榻上已经冰冷的老太太。   她捂着脑袋哀嚎起来!   不对不对!   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老爷出事的事情,更没有把这消息告诉老太太!   那……那她今天是怎么跟二小姐说的?   王嬷嬷脸色刷白,她怎么会那样告诉二小姐,明明事情的真相不是那样……   她豁然掀开帐篷,不行!这件事肯定有阴谋,她要回去告诉二小姐!   然而,就在她掀开帐篷的瞬间,却吓的尖叫一声,因为她的帐篷口那里正站着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人,看不清是男是女,月光惨白,她只能感觉到那黑衣人比月光还要冰凉的眼睛。   王嬷嬷的尖叫吵醒了隔壁帐篷的年轻夫妻,两个人迷迷糊糊的从帐篷中探出头来,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脖子一凉,两道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一顶帐篷。   王嬷嬷惊恐的尖叫,然而他们搭帐篷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偏僻,因此就算是叫声再如何凄厉也引不出人来。   黑衣人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王嬷嬷。   王嬷嬷惊恐的看着黑衣人,声音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今天白天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黑衣人站在她的身边,她当时腿都软了,以为黑衣人要杀了她,可却没有。他只是再次打晕了她,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记得先前看到过黑衣人的事情,她觉得诡异,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眼前站着的究竟是人还是鬼,“……你、你要干什么,你凭什么杀人!”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沙哑,“你已经发挥了最后的价值……我会葬了你的。”   王嬷嬷惊恐的瞪大眼睛,她只来得及看到黑衣人的胳膊挥了一下,然后她就觉得脖子一凉,重重的倒在草地上。   月色惨淡,她就在惨白的月色中再也没有合上眼睛。   黑衣人真的说到做到,给王嬷嬷挖了个坑,将她埋葬了进去,连同先前死去的年轻小夫妻,一共三个人都埋了进去,还有三个人携带的细软和包袱被子帐篷,统统都扔进了坑里。他把坑填平,没有堆坟,解了驴身上的绳子,拍拍它的屁股,驴便撒丫子的跑了。   黑衣人见此,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谁都不知道,这样一个惨淡苍白的夜晚,三个从京城准备回乡的人,在半路上被人杀害。   至此……再无音讯。   ……   翌日。   一大早韩子玉就跑到秦惜和容恒的院子里,“昨天的事情查的有些眉目了!”   秦惜和容恒还在用早膳,韩子玉也没有吃早饭,看到了之后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从蒸笼里拿出一个小笼包就往嘴里塞,满足的咽了下去,这才和秦惜还有容恒道,“鹰羽卫的人去查了,但是昨天的事情发生的很正常,完全没有破绽,而且我们的人偷偷的去看了秦漠北的尸体,发现他的的确确是自尽身亡的,一点破绽都找不到,所以我就说你们两个是白操心,他肯定是畏罪自杀了。”   秦惜原本正舀着碗里的莲子羹,听到韩子玉的话,她手一顿,抬头目光惊讶的看着韩子玉,“消息准确吗?”   “当然准确,鹰羽卫的人从来不会出错的,如果是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要费多少功夫?谁杀了人还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用那么多的时间来伪装?所以啊,肯定是自杀的。”韩子玉自己盛了一碗粥,小口小口的喝着,“从你们昨天从秦家回来,到我们收到消息秦家的事情闹出来也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这么点儿的时间哪里够伪装的,所以肯定是你们想多了。”   秦惜放下勺子,瞧着目光沉沉的容恒,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也许真的跟子玉说的一样,是我们想多了。”   容恒已经吃完了饭,优雅的拿帕子擦拭着嘴角,闻言轻轻点头,“或许吧,这件事就不要纠结了,媳妇你先吃饭,用完了早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惜点点头,从王嬷嬷那里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证明秦漠北的死因,连鹰羽卫都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   秦惜拍拍脑袋,难道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用完了早膳,容恒让秦惜收拾一下跟她出门,秦惜有些诧异,“你今天不用和韩子玉一起出去吗?”   韩子玉方才已经离开了他们的院子,好像是有事儿要办。   “不用,今天子玉自己出府就行了,我带你出去见个人。”   容恒换了一身纯黑色的锦袍,这衣裳还是先前秦惜没有出嫁的时候亲手给他缝制的秋衫,纯黑的颜色,在领口袖口和襟口都用银线绣了云纹和暗纹,尤其是那一条腰带,腰带是她花费了最多的时间给绣出来的,上面图案繁多,但是却不显得凌乱,错乱有序,为黑色添了一丝别的光彩,很是好看。   秦惜目不转睛的看着容恒,她发现容恒很适合黑色,纯粹的黑,如墨汁一般,身前那一只用黑色的锦线绣出来的雄鹰目光犀利,展翅欲飞。纯黑的颜色显得他身材越发的高,也越发显得他目光凌厉,他的身材秦惜从里到外都看过,典型的蜂腰猿臂,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秦惜没有见过别的男人都是什么样子,但是却觉得容恒这样的身姿必然是极少见的。   容恒没有听到秦惜的话,疑惑的转头看过来,就看到秦惜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他,他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系好腰带,他凌厉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柔和。   “看什么呢,都入迷了?”   “看你啊!”秦惜笑眯眯的瞧着他,“你很适合穿黑色。”   那种清冷的气质再加上他不苟言笑的面容和凌厉的视线。唔……这样应该没有女子再飞蛾扑火的扑上来了吧。   容恒点点头,他以前不傻的时候的确穿黑色比较多。以前和子玉在边关,两个人的盔甲一红一黑,被大景朝边关的守卫称为红黑双煞,他的黑色代表不详,子玉的红代表血色。所以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每每他和子玉同时出现都会引起人的一阵惊慌。   秦惜已经换好了衣裳,容恒抿了唇,收了笑意,对她伸出手,“走吧。”   秦惜今天的衣服是纯净的白色,是容恒亲自给她挑选的衣裳,白的像雪,很繁复的样式,是纱裙,薄而不透,下身是略微蓬勃的裙摆,手臂间挽着一条粉白色的潇湘水纱,很是正式的打扮,足以看出容恒要带她见的人多么的重要了。   她的手搭在容恒的手心里,对他微微一笑,“走吧。”   容恒却不怎么笑的出来,只嘱咐她,“等会儿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要冷静,我之所以带你去看,也只是为了让你亲自下决定罢了。”   “到底是什么人?”   容恒忽然又抿了唇,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秦惜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由得猜测,“跟我有关的人吗?”容恒低低的“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出了院子,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带,连青翎都被容恒留在院子里。   由于容恒的沉重,秦惜的心也沉重了起来。   这次出府不是坐马车,而是骑马前行,这也是秦惜第一次坐容恒的马,她戴着面纱坐在前面,容恒坐在她的身后,两手从她腋下穿过握住缰绳,两人一路无话。秦惜以为容恒要带她去很远的地方,但是没想到马儿只撒丫子跑了一刻钟左右便停了下来。   秦惜坐在马上,转头看着停下来的府邸。   门牌上大大的匾额,上面写着“定安侯府”四个大字,秦惜挑眉,容恒已经将她拦腰抱了下来,定安侯府虽然没有主子居住,可是这五年来也没有荒芜过,守门的家丁瞧见容恒很是惊喜,容恒随手把缰绳给了家丁,便牵着秦惜进了府邸。   “这里有人住吗?”秦惜提出疑问,这么郑重其事,秦惜觉得见的人最起码应该是容恒十分敬重的人,而定安侯府据她所知,都是一些守门的家丁和一个管家,应该不至于让容恒这样动容才是。   容恒没有回话,只握紧了她的手,“跟我走。”   这是秦惜第一次踏入定安侯府,她挺喜欢这里,环境清幽,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十分漂亮,也十分精致。   虽然没有主子在这里住,但是能看出手底下的人对待这院子很是郑重,屋檐下的廊柱上半点灰尘都没有,走到一个拱形的木桥上,能看出河中水质清澈,鱼儿畅快的游着。   这里是一个随时都能搬进来住的府邸。   秦惜边走边边感慨,“这里真不错,以后咱们和容厉云闹掰了之后就搬到这里来住好不好?”   “嗯。”容恒知道秦惜有心调节气氛,缓缓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好,以后咱们搬进来,到时候你不喜欢哪里都随便你改。”   “好!”   容恒带着秦惜走到前院的书房中,一进书房他就挥退了守着书房的人,拉着秦惜进了书房。   “容恒,这府里的人都很听你的话啊。”   “嗯,这府里都是我的人,都可以信任。”   怪不得!   一进书房,便闻到一股子淡淡的墨香。秦惜环视房间,一个人都没有。   容恒握住她的手,径直往前走,走到两个书架之中,容恒握住其中一本书,轻轻一扳,秦惜听到一阵“轰隆”之声,还夹杂着机械摩擦的响动,她循着声音往下看,就看到脚下的地板陡然打开一个巨大的方形洞口,洞口下是一个一个的阶梯。   秦惜挑眉,“好些人喜欢在书房里打暗道,但是你这个暗道估计旁人找疯了也找不出进去的入口。”   这满书房足足有上万本的书,谁能想到打开暗道的是其中一本书?!   容恒淡淡的笑,握住秦惜的手,“跟着我往底下走,通道很黑,要小心点。”   “嗯。”   容恒牵着秦惜的手率先下了阶梯,秦惜默默的数着,一共下了十八个阶梯,脚终于落到了实地。她刚想动,就被容恒抓住胳膊,“别乱动,里面机关很多。”   秦惜立马就不动弹了。   两人脚刚落到实处,头顶的石板就“咔擦”一声合拢了起来,通道中立马陷入一片黑暗。   “容恒……”   “别怕。”   容恒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让秦惜不要动,脚步轻轻一错,走到一旁的墙壁处,墙壁上有手臂粗细的蜡烛,容恒点亮了蜡烛,又回到了秦惜身边。   通道顿时一亮,借着烛光,秦惜这才把通道给打量了一遍。她和容恒站在一个空地上,空地很小,四处都是墙壁。前方约莫一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厚厚的石板门,空间很小,但是却有丝丝寒气溢出来。秦惜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动,生怕触动了机关。   “冷吗?”   “有点!”   容恒像是提前有准备,从一旁的灯柱上取下一个白色的大裘给秦惜披上。   “不用不用,这种天气穿大裘太夸张了,也不是很冷。”   “穿上吧,里面更冷。”   容恒给她披上大裘,脚步同样一错,没有惊动任何机关,他走到石门旁边,手臂暗暗运力,贴在石门上,推开了重重的石门。   石门打开,一股子彻骨的寒气立马就扑了过来,秦惜身上一凉连忙裹紧了大裘。   容恒反身回来,握住秦惜的手,带着她一起进了石门立马。   进去了石门中,秦惜才发现这石门中竟然是另外一番风景,很大的空间,不到一臂的距离就有铜雕像衔着一颗璀璨的夜明珠,那夜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显得异常的明亮。   容恒见秦惜不敢乱动,不由得握住她的手,“里面没关系,可以随意走动。”   秦惜点点头,这才敢动动身子。   很大的空间,转转折折看不到尽头,有好些随意堆放的金银珠宝,还有成堆成堆的银子。   秦惜一诧,“这里好多银子。”   “嗯。”容恒点点头,轻笑起来,“这五年来积攒的一些银子都在这里,准备以后做不时之需的。这是第一道石门,这里面一共有九道石门,每一道石门里面都有很多东西,这里面是金银,第二道里面是积攒的盔甲,第三道石门里是兵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东西都不少。”   秦惜冻的打个寒颤,环视四周,“容恒,你不是说带我见人吗,这里不能住人的吧?”   容恒忽然沉默下来,他郑重的握住秦惜的肩头,“记得,不管等会儿看到什么,都要冷静。”   秦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轻轻的点点头,“我尽量。”   容恒让开身子,露出他身后的一个冰棺。秦惜丝丝的抽着冷气,摩擦着手掌取暖,“怪不得这石门里这样冷,原来放着冰棺呢。”秦惜微微一愣,忽然想到什么,转眸看向容恒,“你让我见得人……不会就是在里面吧?”   容恒沉默着点头。   秦惜深吸一口气,她以为容恒要带她看活人,哪里想到……但是既然他这样郑重其事,她自然是要看一看的。她抿着唇,握住容恒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冰棺。   秦惜的心忽然不受控制“扑腾扑腾”的跳动起来。每靠近一步冰棺,她的身体就冷上一分,容恒见此,立马往她身体里输入内力,为她取暖。   冰棺的盖子是合上的,肉眼能看到死死的寒气从冰棺上溢出来,秦惜看着容恒,“打开吧。”   容恒“嗯”了一声,走到冰棺的一头,一点点推开了冰棺。   冰棺一点点的推开,一点点的露出棺材里的人影,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脚,那脚很小,穿着一双精致的大红色的绣花鞋,秦惜瞧见那熟悉的鞋子,身子蓦然一僵,心跳几乎都停滞了下来。   冰棺的盖子一点点的推开,渐渐露出女子穿着大红色嫁衣的腿,然后是腰、胸口、脖子、终于……她看到了女子熟悉的脸。   她蓦然白了脸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退后一步,容恒慌忙扶住她。   “媳妇……”   秦惜白着脸,推开容恒,倔强的看着冰棺中的女子,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脸上还涂着淡淡的胭脂,面色红润。女子阖着眼,看上去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嫁衣如火,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白色的冰棺中,看上去像是冰雪上唯一的嫣红,那一抹红刺痛了秦惜的眼睛,她的眼眶蓦然红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棺材中的女子,女子的胸口处贯穿身体的剑伤,血迹已经干涸,暗红的血迹给嫁衣染上一抹暗色,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秦惜忽然捂住胸口,突然觉得那疼痛又席遍了全身。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满的都是血色,满地的尸体,残破的断肢,满地的血红色,爹娘临终前的目光,还有嫂嫂最后看到哥哥转身离去时眼睛里的欣慰……   她豁然抬起头,泪光朦胧的看着容恒。   容恒悄然握住她的手,无声的给她力量。在空旷的空间中,他轻声给她解释,声音还带着淡淡的回音,“已经快一年了,一直都没有敢让你来看,就是怕你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可是再不带你来看,恐怕就来不及了,虽然这冰棺冷硬,可这身体已经有了腐败的迹象,所以我才带你来看,让你自己作打算。”   冰棺中的女子正是一年前在丞相府丧命的苏瑾。   苏瑾重生到秦惜身上之后,回到丞相府,找到了爹娘,找到了嫂嫂,但是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她一时之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恐怕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能有这样的经历。   活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却看到先前的自己躺在棺材里。   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心愿,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恐怕这世界上也只有哥哥和容恒还有表哥才能明白。   她宁可曝尸荒野,也绝对不让自己的尸体葬到建昌侯府的祖坟中,因为她觉得恶心。   她从来都不说,因为事情没有到那一步,和赵淳现在是处于暗斗的期间,明面上还没有彻底和太子撕破脸皮,所以她忍着。她告诉自己,等消灭了太子党包括容戌,还有容厉云,她一定要挖了赵家的祖坟,哪怕她的身体已经腐烂成白骨,她也要挖出来,埋到爹娘的身边。   她死死的盯着苏瑾胸口的位置,那一件深可入骨,正中心脏,她看的清楚。   “媳妇……”   “容恒,你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刚刚下葬的当天就挖出来了。”容恒老老实实的回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苏瑾,但是我猜想她肯定不愿意挂个建昌候夫人的名分葬入建昌候的祖坟中,所以就在夜间动手挖了出来。让人找了冰棺存放在这里,原本是看到你把苏丞相和苏夫人的骨灰都带走了,想着今后能有机会找到你,再将苏瑾葬在你爹娘的身边……哪知道后来……”   后来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把苏瑾的尸体给拿出来。   秦惜默默的补完了他没有说的话。   她心绪不稳,呼吸凌乱,看着冰棺中的苏瑾,那是另外一个自己,她胸口一阵生疼,眼前忽然一黑!   “媳妇!”   ------题外话------   唔……昨天的章节有人赶脚女主好蠢,又被人给算计了,艾玛,某心真心无力啊,手被钉子刮破了而已啊,女主够小心了,不吃不喝秦家的东西,就是担心被算计,但是有些人防不胜防啊,手破了一点点而已,谁会猜到是阴谋诡计呢?/(ㄒoㄒ)/~   ☆、第四十四章 床尾和   “媳妇!”   容恒慌忙扶住秦惜,秦惜握紧他的胳膊,脑海中仍旧是一阵眩晕。   “还好吗?”   “没事。”秦惜低喘两声,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冰棺一眼,她目光深深的瞧着容恒,一字一句道,“容恒,谢谢你!”   容恒沉默的握住她的手,“你爹娘本来就是受了我的牵连才会弄到这般田地,就算苏瑾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让她埋在赵家的祖坟中。”   秦惜抿着唇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的在冰棺前站了许久,秦惜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现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目光沉痛,目光越来越冷。   “媳妇?”   容恒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带秦惜来这里,更不该让她看到苏瑾的身体,这样无异于让她硬生生的把之前的伤心事印象再次加深。可是他若是不带她过来,不让她知道苏瑾其实并没有葬在赵家的祖坟中,她的心里或许会永远的压着一块大石头。   “容恒,盖上吧。”秦惜声音清淡,面无表情的道。   容恒点点头,又重新把冰棺给合上了。   “苏瑾已经在一年前就彻彻底底的死了,容恒,你能带我来看……我很高兴,我希望能将她葬在爹娘的身边!”   “好!”   “容恒,谢谢你。”   尽管容恒不说,但是她是明白的,每个名门望族中祖坟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她不知道容恒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其中的艰辛她能想象的到。她深深的看着容恒,瞧着他眉心的忧虑,忽然释然一笑,“走吧,回家!”   “好!”   两人携手离开,秦惜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她默默闭上眼睛,身上有道无形的枷锁被一点点的拆解,她侧首看着容恒,他的面目依旧冷厉,却在转头看向她的瞬间恢复了满满的温暖。   她忽然一笑。   ……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   农历四月,花海满地,秦惜就是不出院子都能闻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阵阵花香。苏瑾的尸体已经下葬,就葬在净慈寺山顶,那个合葬了爹娘还有嫂嫂的地方。这短短的半个月中王府一片诡异的平静,容恒带着她看了苏瑾的尸体之后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最忙的时候她有三天都没有看到过他的人影。   只偶尔容恒回来的时候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那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而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她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到底是相信容恒的。   后来她才听韩子玉提起,这段时间他的确和容恒经常出入花楼,但是所谓的花楼也不过是容恒和韩子玉收集消息的地方,在那样的场合沾上一些脂粉的味道也是正常。   青翎对她的平静很是诧异,私底下偷偷的问她,“少夫人,您就不怕主子爷会有别的女人嘛?”   换个女子闻到胭脂水粉的味道早就闹起来了,而且少夫人又是个爱吃醋的,竟然难得的不去跟主子爷计较,她发现她有些不太了解这个少夫人了。   “不会的。”秦惜缝制完最后一线,用牙齿咬掉线头,轻轻的抖开衣服,看着十分满意,她发现容恒对她之前做的那件衣服尤其钟爱,只要衣裳是干净的,出门肯定要穿那一件。这段时间她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抽空给他多做两件衣裳。一转眼看见青翎诡异的视线,她不禁微微一笑,“你难道还不相信容恒吗?”   “我当然是相信的了,那是因为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啊,但是少夫人你不知道啊,你就不怀疑吗?”   “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唔……万一呢?”   “不可能!”   秦惜决绝的否决青翎的可能性,瞧见她抽搐的嘴角,她放下手中做好的衣服,好笑的道,“他了解我,就跟我了解他一样的。”   “可是男人不都是这样嘛。”青翎笑着打趣。   秦惜的手一顿,缓缓一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不用你操心,我直接把他给休了!”   青翎忍不住,微微一笑。   秦惜转开话题问青翎,“这些日子,冯氏和温婉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当然有,冯氏这段时间和容念初频繁的见面,估计是生怕主子爷恢复了正常会把世子的位置给抢回来,所以别提有多紧张了。温婉那里没有什么动静,她还是被容念初禁足,一直都不能出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秦惜点点头,“有动静记得通知我。”   这段时间她心中已经有了警惕,冯氏她好不容易盼望着自己的儿子坐上简亲王世子的位置,现在容恒恢复正常了,她肯定会担忧,担忧的最终结果就是对她和容恒下手。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狠起来还是需要防着点的。   “少夫人,你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啊?”青翎给秦惜倒了一杯茶,有些疑惑的问她。   秦惜坐到窗边的小桌子旁边,转头去看院子里的风景,听到青翎的话她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现在不只是我盯着冯氏和温婉,容厉云和容念初肯定也在盯着我们的院子,所以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我们若是先动手,能不能成功还是第一,恐怕刚刚院子里有一点点的异动就要被他们发现,他们恐怕就等着抓我们的小辫子呢,现在容恒的情况……我们不能给他惹麻烦。”   青翎叹口气在秦惜另一边坐下,叹息道,“哎,我发现我真的不适合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等主子爷大业已成之后,我就离开这里。唔……去做个女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女侠?劫富济贫吗?”秦惜打趣。   “哎呀,女侠有好多种的。”青翎说起这个就来了兴趣,兴高采烈的和秦惜道,“少夫人你想想啊,哪一天谁碰到了危险,我从天而降犹如神灵。赶走坏人把人都给救了,唔……到时候肯定能成为好多人心里敬佩的对象。”   秦惜诧异的看她一眼,没想到青翎竟然有这样的志向。这不都是英雄救美的戏码吗,她倒好,竟然想美女救旁人了。   她不禁微微一笑。   到了下午的时候青翎给她递来消息,太傅夫人驾到了。   本来应该秦惜去招待的,毕竟她现在是后院里掌管中馈的女子,但是刚好容念初在家,因此容念初亲自招待了自己的岳母大人。秦惜乐得清静,她对温婉和温怡都没有好印象,因此对素未蒙面的太傅夫人也没有什么好感。   想也知道太傅府人是为什么而来,温婉以前经常回娘家,这一次好些日子没有回去了,太傅夫人指不定是听到了什么流言,知道温婉在王府里过得不好,所以就过来看看。   她能忍着半个月才过来,已经超出秦惜的想象了。   ……   容念初对太傅夫人十分尊敬,赵氏先前听说容念初把温婉给关起来,因此面色很是难看,容念初想了想,把他关起温婉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赵氏,赵氏面色一惊,顿时气焰就消失了。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还能不了解吗?   两个女儿几乎都要魔怔了,为了一个容恒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疯狂。赵氏咬牙,这个温婉,都已经嫁人五年了,怎么对容恒还是不死心!   她被容念初带到温婉的院子门口,容念初没有进去,“岳母大人,您和她好好谈谈吧。”   “念初,你不进去了?”赵氏有些慌乱,语气也小心起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容念初只是把她给关起来,已经是够善待她了。她生怕温婉真的得罪了容念初,害的容念初对她再也没有一丝耐心,最后把她给休了。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容念初苦笑,“岳母,今天晚上我再来看她,她……现在看到我肯定要发脾气的,您好好劝劝她。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但凡她能把我放在心上,我总是希望跟她白头到老的。”   赵氏听着他的话,又是欣慰又是心惊。   欣慰容念初对温婉的容忍,心惊于他话里的内容。   但凡把他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如果婉儿还是执迷不悟,他就不会再容忍她了?   容念初匆匆离去,赵氏带着身边的嬷嬷进了温婉的院子,一进屋她就开始打量屋里的情况,看到屋子里依旧干净整洁,身边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少,还有屋子里那桌子上一堆满满当当的吃食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夫人?”绿珠看到赵氏慌忙行礼。   “婉儿呢?”   “回夫人,世子妃在屋子里床上歇着呢。”   赵氏皱眉,大白天的在床上歇着像什么样子。绿珠看到赵氏的面容,生怕她责怪温婉,慌忙道,“夫人,最近这些日子世子妃心情很是不好,您来了也好,刚好可以劝劝世子妃。”   赵氏点点头,对绿珠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赵氏把带来的人都留在了外厅,自己则进了房间之中,房间里的大床上,温婉背对着房门躺在那里,听到有脚步声,只当是绿珠来了,她头也不回,冷声道,“滚出去,我都说了我不吃饭,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吃的!”   “你脾气倒是越发的大了!”   “娘?!”   温婉听到赵氏的声音,惊喜的转过身来,看到赵氏,她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她赶紧穿好鞋子,一个健步扑到赵氏的怀里,委屈的痛哭起来,“娘……娘你终于来了。”   赵氏没有表情的推开温婉,看到她蓬头垢面衣裳不整的模样皱紧了眉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成何体统?!若是你爹爹瞧见了能直接打断你的腿!”   “……娘。”温婉泪眼朦胧。   赵氏到底是心疼女儿,瞧着她一身白色的亵衣,忍住心里的怒火,轻声道,“先去把衣裳给穿上!”   温婉对自己的娘的话还是听的,没有叫绿珠伺候,很快就换上一身简单的衣裳。赵氏已经坐在了房间的桌子上,能看的出来容念初对温婉有多么的细致体贴,桌子上的每个菜都是手掌大的铁锅架着的,架子下有炭火,随时都能把饭菜给加热。   赵氏见此忍不住微微一叹。   温婉很快就收拾好,坐在了赵氏的对面,赵氏换来绿珠把炭火给烧了起来,揭开银色的锅盖,立马就飘来饭菜的香味。赵氏把筷子递给温婉,生硬的道,“吃饭!”   “娘……我没有胃口。”   绿珠忍不住道,“世子妃,您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好好用膳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绿珠,你下去,我和娘有话要说。”   绿珠欲言又止,她看着温婉冷硬的面容,摇摇头,终究是退出了房间。   “快吃饭!”   “娘,我真的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赵氏“啪”的一声把筷子放在温婉的面前,冷声道,“容念初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想怎么闹?!”   提起容念初,温婉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恨意,她豁然抬头,悲哀的看着赵氏,“娘,您也是来给他做说客的吗,他容念初究竟有哪一点好,你们都觉得是我做错了。”   “就单单他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还没有把你给休了,就已经足够的宽容了。”赵氏冷声道,“你还想怎么样?你这样闹你最终能落得个什么好?这一次我本来是听到他把你给关起来,所以来给你出气的,可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我觉得容念初做的是对的!”   “娘……”   “你先听我说完。”赵氏打断温婉,“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闹的后果!”   温婉咬唇,“大不了就是休了我!”   “然后呢?!”赵氏一层一层的给她分析,“他休了你之后你能怎么办?你不会生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就算有你爹爹的身份在那里,今后再嫁人,你以为你嫁过人的身份还能嫁给谁?还有什么男人对你能像容念初对你这样包容!”   “……我要嫁给容恒!”   赵氏心里的火再也忍不住,“蹭蹭”的往上冒,她“啪——”的一拍桌子,面色阴郁的吓人。温婉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发这么大的火,被吓了一跳,白了脸色,“娘……”   “别叫我娘,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已经为人妇心里竟然还想着别的男人,容念初对你还不够好?你的心就这么填不满,非要弄的最后惨淡收场你才满意吗!”瞧见温婉身子微微发抖,赵氏有一瞬间的心软,但是想到方才容念初的话,她的心再次冷硬起来,目光冰凉的看着温婉,“你以为你是谁?容恒痴傻的时候尚且对你没有任何的感觉,现在他恢复正常了,人家是皇上钦封的定安候,年轻有为,身份高贵,还有一个他疼着爱着的小娇妻,你凭什么以为他会看上你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你以为你跟他订过亲,他就会对你宽容一点?如果是这样,我劝你早早的死了这个心,你们定亲这么多年,容恒一次都没有见过你,更遑论对你有感情,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   说到最后,赵氏已经是痛心疾首!   温婉脸色惨白,垂着头不语。   这些道理她都懂,容念初跟她说过,绿珠也跟她说过,甚至……容恒也对她那样的残忍,可是她没办法,她睁着眼闭着眼,脑海里全都是容恒,她也想忘了,可她忘不了。   “娘……我没办法,您不要逼我……”   赵氏深深的吸口气,“我不逼你,只是要告诉你一个现实问题,如果你真的和容念初闹掰了,他把你给休了,而且还是以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为由把你给休了,你以为你爹爹能容得下你?”   温婉面色陡然一白,豁然抬头看着赵氏,“娘,爹爹他最疼的就是我……”   “是,你爹爹是疼你,但是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颜面,他是太傅,是天子之师,虽然只比当今皇上大几岁,可他就是皇上的老师。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就是教出来的皇子成了皇上。如果你的事情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你爹?说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怎么能有脸做皇上的老师!到时候你以为你爹爹是会顾全你,还是顾全他的名声!”   温婉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都不可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只要她做的决定,爹娘就算不理解,可是会支持她的。   她没有想的这么深,温婉痛苦的捂住脸,“娘,我好痛苦,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没有什么痛苦不痛苦的。”赵氏心到底是软了,轻轻的抱住温婉,她面目也软了下来,“婉儿啊。娘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有多少男女成亲之前都是不认得对方的,不全部都是这样日久生情的吗!成亲就是一场赌注,碰到个对你好的,你就能过得顺心些,碰到个对你不好的,你一辈子的幸福都要折在里头,容念初对你够好了,也足够包容了,你五年没有给他生下孩子,他从来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为难过你,就算先前纳了妾,那也是简亲王和冯氏给他施加了压力,他身为简亲王府的世子,必须要留下子嗣……你和冯氏不和,这些我都知道,我劝过你多少次,王妃毕竟是容恒的亲娘,不是容念初的,你和王妃走那么近做什么?冯氏虽然为人粗鲁,身份低贱,可她到底是容念初的生母,你对她就不能和言悦色一些?你这样跟她闹,容念初还不给你使脸色已经是宽容的很了。女人这一辈子,要学会知足,你碰到容念初,你该知足了!”   温婉咬着唇,低着头不语。   赵氏拍拍她的肩膀,“我能看出来,容念初对你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当初你嫁给他我还不怎么乐意,毕竟是庶出的,可现在娘很庆幸你嫁给他了。当初你若是嫁给容恒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都饶不了你。你跟容念初服个软认个错,这王府后院里不还是你当家做主吗?”   温婉垂着头,眼神连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氏也不知道这个女儿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的劝告,只能再次出声,“婉儿啊,你可别把自己的退路给封死了,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容忍你。你真的闹到那个地步,你爹爹估计为了颜面也不可能让你再嫁,青灯古佛相伴这是必然的结果。”赵氏想了想,看了看周围,看到没有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你心里有容恒娘知道,但是你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你知道吗?你想一想,如果你真的和容念初分开了,以后你还有靠近王府的可能吗?到时候别说是喜欢容恒,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容恒一面……就当是为了能多看他一眼,你就好好的跟容念初过,他对你好,爹娘也放心。”   温婉浑身一震,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事情。   在她的想象中,只要她和容念初分开了,就立马能和容恒在一起了,以后见不到容恒?不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紧紧的抓住手里的帕子,帕子被她拧的几乎变了形,她目光转变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我……听您的!”   赵氏蓦然松了一口气。   她就怕这个女儿执迷不悟,此时听到她松了口,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猛然落地了。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你想通了就好,既然想通了就干净吃饭,然后让人给容念初传话,跟他道个歉。”   “好!”   温婉乖巧的吃了很多东西,赵氏看到她的模样,以为她是真的想通了,也就带着人离开了。赵氏刚刚离开院子,温婉就吩咐绿珠,“去把世子爷叫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奴婢这就去。”绿珠同样十分惊喜。   绿珠离开,温婉坐在窗边想了想半晌终于起身,她到柜子里找出一件镂空的绿色长裙,长裙长袖镂空,能看到她衣服下面的皮肤,抹胸的款式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想了想,又在铜镜前画了眉毛,半个多月没有见阳光她的精神不是很好,因此打了胭脂和水粉,又把唇涂的更红一些。   收拾了一下,整个人都变得有光彩许多。温婉又吩咐人把房间里吃剩的饭菜给撤出去,让人搬来了熏香放在窗边的桌子上,房间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不多时容念初就跟着绿珠一起进了屋,看到盛装打扮的温婉,他目光微微一闪,负手站在原地没有动。温婉挥挥手示意绿珠退下,绿珠立马就躬身退下,并且体贴的把房门给带上了。   温婉一步步走到容念初身边,仰着头泪光闪闪的看着她,她伸手握住他的袖子,“相公……”   容念初心头微微一跳,他低头看着温婉握住他袖子的手,她的手十分好看,十指纤长白皙,如葱白一般。纤长的指甲染着淡淡的粉色豆蔻,十分好看。这是温婉头一次喊他相公,以前的五年多,从未有过。   他的嗓音忽然就干涩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温婉。   “相公,我错了……”   温婉明白,她的眼泪是对付容念初最好的武器,她咬着唇轻轻摇着他的袖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先前只是一时冲动,真的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和容恒订婚了那么多年,跟你成亲之前,我一直都以为以后他才会是我的夫君,所以……这些年来我对你冷淡,我以为我爱的依旧是他。可是这一次你头一次跟我生这么大的气,整整半个月都没有来看我……我心慌了,这才发现我这么多年来你已经走入了我的心。但是我拉不下脸来跟你道歉,今天要不是我娘来把我给骂醒了,我恐怕还不会跟你道歉……”   温婉仰着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她一点点的靠近容念初,感觉到他绷紧的身子,她咬着唇轻轻抱住他的腰身,她伏在他的胸口,低泣道,“……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是不是恨我了,从今以后就不再理会我了,我让你伤心了五年多,这半个月来终究是自己尝到了伤心的味道,相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容念初的目光仿佛破了冰,一点点的暖从眼底的最深处一点点涌了上来。几乎是瞬间,他立马就反手抱住了她的腰身。   他心情动荡不已。   他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她这样的话,如今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   张张嘴才发现嗓子堵的厉害,容念初微微仰着头,把已经快要落下的眼泪再次逼了回去。   “相公?”   容念初俯下身,捧住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你是认真的?”   温婉眸子微微一闪,她垂下目光,低低的“嗯”了一声,“相公,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现在道歉……会不会已经晚了?”   “不,不晚!”容念初紧紧的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嵌入骨子里,“只要是你说的,永远都不晚!”   温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咬紧了嘴唇。   容念初,是你逼着我骗你的……你不要怪我,谁让你这样囚禁我,不给我自由的。   她抬起头,努力把眼前的容念初想象成容恒,做出深情的模样,“相公,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包容我,这些年我太任性,太自我……肯定给你添了好多的麻烦,偏偏自己一点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还以为自己作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我知道你不喜欢王妃,以后我离她远远的,我会对姨娘好的,以后再也不会故意惹她生气了。”   容念初动容,他摸摸她的头,“没关系,你以后还是想怎么任性怎么任性,只要你心里有我,就算是天塌了我也给你挡着,我知道你不喜欢姨娘,你不用勉强自己……”   “相公,我爱你!”   容念初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他深深的看着温婉,瞧着她眼底的柔情,看着她微微忐忑的神情,他的心忽然就软和了起来,他捧住她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他只想用行动证明,他也爱她!   两人很快就纠缠到一起,渐渐的,整齐的衣裳也凌乱了起来,容念初呼吸粗重,抱着温婉将她压在身下。   大床上光线很暗,温婉的面部表情有些看不清楚,他却能感觉到她紧张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他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他吓到了她,所以她才会这样紧张,忍不住轻轻的安抚她,“别怕,这次我会很温柔。”   温婉指尖泛白,缓缓的收回了手指,阖上了眼睛。   她怕……怕容念初看出她眼底的排斥和不情愿。容念初却没有看到,他手一挥,放下帷幔,满室旖旎。   容念初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早知道岳母的话对她的影响这么大,他早就该让绿珠去太傅府把岳母给请过来了。他心情激动,要了她很多次,直到她实在受不住了昏睡过去,他才停了下来。   容念初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嘴角不可抑制的露出满足的笑容,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异常的开怀。   天快黑了他才起身,穿好衣服,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其实他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她让绿珠去找他,所以才压了下来,现在他还要去处理事情。   “婉儿,晚上我再过来。”他在她耳畔轻声的道,温婉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容念初嘴角的笑容一直就没有落下去过,离开的时候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谁都能看出今天的世子爷心情特别的好。   容念初离开之后绿珠就进了屋,一进屋就嗅到一股子淡淡的气味,她含笑,上前打开了窗户通风。一转头就看到温婉已经从床榻上起身了。   “世子妃,您起来了?”   “嗯!”   温婉面无表情,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冰冷。绿珠慌忙上前来拿衣服把她给包裹住,高兴的道,“世子妃,世子爷方才走的时候吩咐了,要奴婢吩咐厨房给您炖补身子的汤呢,世子爷待您真的好,奴婢等会儿就吩咐厨房去给您炖汤。”   温婉一个眼神扫过来,绿珠立马闭上了嘴巴,她已经看出温婉情绪的不对,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世子妃,您怎么了?”   “院子外的侍卫撤走了吗?”   “撤走了,世子爷刚才离开的时候就吩咐两个侍卫撤走了,还说今天已经晚了,到明天让奴婢陪着您去花园里转转,说您好长时间都没有出房间,怕您……”闷着两个字在温婉冷厉的目光下,渐渐的消了音。   温婉靠在床架上,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弧度。   她闭上眼睛,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她不示弱,容念初怎么可能撤走人,那么……她就真的只能被困在这里了,就像母亲说的,如果被困起来,她不管想做什么,都是空想。   她想了想,对绿珠招招手。绿珠立马俯身凑了过来,温婉低声吩咐她几句,绿珠越听脸色就越白,到最后忍不住捏紧了手指。她立马摇头,“世子妃,您……别这样!”   “绿珠,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可是万一世子爷知道了……”   “这五年来他都没有发现,怎么可能现在会知道。”温婉目光清凉,安静的看着绿珠,“绿珠,你要记得,我才是你的主子。”   “可是……这样对您是不好的。”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别的都不要管!”   绿珠还是有些踌躇。   “绿珠,这府里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你,所以这件事你务必一定要替我办到。”   绿珠不怕温婉打骂,唯独怕她这样低声下气的跟自己说话,她想了想,终究还是点点头,“世子妃,您放心,奴婢总是向着您的。”   温婉露出今天一天里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   “容念初和温婉和好了?”秦惜一愣。   “是啊。”青翎有些遗憾,“哎,真不知道那个容念初是怎么想的,那个温婉就差没有给他戴绿帽子了,你说说先前的那个事儿落在谁身上谁能忍的了,我还以为容念初能把温婉给休了,结果呢,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不但没有动静,还维护温婉,把那天温婉到咱们院子里闹事儿的消息都给封锁了起来。要不是他把消息给封锁了,这事儿指定要传出去,到时候容厉云和冯氏知道了,哪个都饶不了她!”   秦惜点点头,“容念初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确挺出人预料的。可知道他们怎么就和好了?”   “就今天太傅夫人不是来了吗?应该是把温婉给劝了一通,太傅夫人走了之后温婉就让人把容念初给叫到院子里去了,应该是太傅夫人劝告起作用了吧。容念初在温婉的房间里直接从下午待到天黑,听说当时大家都守在院子里,没有进屋的,咱们的人说绿珠脸上几乎都能开出花儿了,容念初走了之后绿珠就抬了水给温婉洗澡,唔……少夫人,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秦惜嘴角一抽,似笑非笑的看了青翎一眼。   青翎嘿嘿一笑,“反正嘛,估计就是床尾和了呗,哎,容念初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温婉给他个甜枣吃,他就真的跟她和好了,我还指望着他们两个能闹一闹,然后让王府里乱一乱呢,现在看来估计是没指望了。”   秦惜不置可否,她缓缓的敲打着桌面。   半个月之前温婉歇斯底里的模样还在眼前浮现,难道太傅夫人两句话就能把她给劝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容恒先前的话都说到了那个份上,她怎么还能执迷不悟呢?温婉对容恒有十多年的感情,和容念初成亲五年多她都没能走出来,现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说她已经想通了?   她一点都不信。   “少夫人,您想什么呢?”   “把温婉院子里的人都盯紧了。”   “好!”   秦惜已经用过了晚饭,天彻底黑了下来,容恒和韩子玉却还没有回来,她轻轻一叹,“你可知道容恒和韩子玉每天都忙活什么呢?”   “不知道啊,以前我还会跟着他们,但是现在奴婢的任务就是保护少夫人,不让少夫人受到伤害。不过估计着就是去见以前的部下了……”   秦惜一愣,“他们的部下不是都在边关吗?”   “不全是。”一阵冷风吹来,青翎立马关上窗子不让秦惜被风吹到,她轻声道,“这些年在边关有好多将士们立了大功,有些甚至是主子爷和韩子玉的心腹……现在被调回京城有些分配到三个大营中,有些分配在禁卫军中,还有些做了朝廷里的将军……所以这段时间那些人听说主子爷恢复正常了之后一个个全都上门来拜访,主子爷估计是想着在王府里面见他们不方便,所以就带着他们去了京城中最大的花楼。”   秦惜点头,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除了酒楼最爱去的地方可不就是花楼吗。   “少夫人您别想那么多啊,春华楼名义上是韩子玉的地盘,里面的老鸨也是鹰羽卫的人,没有姑娘敢对主子爷下手的。”   秦惜没好气的看了青翎一眼,她也就是在小事儿上吃吃醋,这样的事情她也是有分寸的好吗。而且容恒肯定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秦惜等了大半夜,最后昏昏欲睡了还是没有等到容恒,她无奈,只好先睡了,半夜的时候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她却困倦的睁不开眼睛,只蹭着他的胸口依偎着容恒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翌日醒来的时候又不见了容恒的影子,秦惜叹口气,慢悠悠的洗漱。   刚用完早膳,青翎就兴冲冲的来禀报。   “少夫人,您的想法果然是正确的,哈哈,温婉身边的那个绿珠奉温婉的命令出府了!”   “有没有派人跟上?!”   “当然有,少夫人您放心,跟着绿珠的人是有功夫的,肯定不会被她给发现的。温婉和容念初刚刚和好,她就出府,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少夫人,您安心等着消息,到今天中午肯定就能知道她们究竟要干什么了!”   ------题外话------   唔……温婉要干啥?猜猜   ☆、第十四五章 催情香   到了中午时分的时候容恒终于回来了。   秦惜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只知道他半夜时分会回来,所以此时恍然看到他还有些觉得不真实。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沾上什么东西了?”容恒忍不住摸摸脸。   秦惜失笑,“哪有!”说着起身给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以后应该就会清闲一点,能在家里陪你的时间多一点了。”容恒道,“今天皇上让人传了口谕,我后天开始正式上朝了。”   “上朝?做什么?”   “一个闲职罢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以后不用昼夜不归了。”秦惜嗅了嗅他脱下来的披风,放在鼻翼下立马又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胭脂味,她皱眉,嫌弃的推着容恒进了耳房,“一股子臭味,快去沐浴!”   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好几天没有跟秦惜好好说过话了,揽住她的腰身,戏谑的道,“媳妇,要不你跟我一起洗?”   秦惜脸一红,狠狠的瞪容恒一眼,“是不是这几日在风月场合待的时间太久了,说话都开始油腔滑调了!”   容恒脸上笑容一僵,尴尬的道,“媳妇,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告诉过媳妇他去的是春华楼啊,而且特意叮嘱过青翎不告诉媳妇的,就是怕她多想,她怎么还是知道了。   “你身上这一身的胭脂味,还用我猜吗!快去沐浴!”   容恒摸摸鼻子,讪讪的进了耳房。   容恒舒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等洗完了才发现竟然忘了带衣服,他拍拍脑门,这段时间真的是太累了,竟然连这样的小事儿都能忘掉。他抬高声音叫秦惜,“媳妇……给我拿一套衣服进来。”   秦惜脸一红,放下手里的针线,去衣柜里找出一件半新不旧料子舒服的长袍和亵衣,她站在耳房门口,低声道,“我给你房门口了?”   话音刚落,耳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秦惜手臂一紧,就整个被容恒拉了进去。   耳房之中门窗紧闭,热气氤氲,因此感觉到十分的燥热。   秦惜鼻子一疼,被整个抱在容恒的怀里,鼻子撞上他光裸的胸膛,疼的她热泪盈眶。   她揉揉鼻子,“怎么突然把我拉进来……”   “疼了?”容恒俯下身看着她的鼻子,果然鼻尖红红的,眼眶浮上一层淡淡的薄雾,看着就有些可怜兮兮,容恒眸子一闪,把秦惜抱在怀里,“媳妇……我想你了。”   秦惜耳根子泛红,伸手去推他,“大白天的,你别闹,等会儿被人看到了。”   容恒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里一热,刚硬的面部轮廓立马就柔和了下来,他打趣道,“大白天的不许闹,晚上就可以了?”   秦惜的脸红的像染了朝霞一般,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容恒哈哈一笑,心情颇为愉悦。   想着大白天的屋里的确有人进进出出的,所以也就没有闹腾,他伸手拉着秦惜把她拉到浴桶旁边,手掌一撑,整个人凌空一跃就又进了浴桶之中,拿了个布巾给秦惜,“媳妇,你给我擦擦背吧。”   秦惜松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巾,默默的给他擦背。   容恒两只胳膊随意的搭在浴桶上,半趴在浴桶上让秦惜更方便下手。秦惜动作轻柔,有金色的阳光从耳房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他光裸的背脊上,他整个背都泛着玉色般温润的光泽。   这是秦惜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容恒的身体,之前……要么都是穿着亵衣睡觉,要么就是关了灯脱了衣裳,可她并不是容恒自有练功,也没有容恒能夜间视物的本事,有时候感觉到他的视线火辣辣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觉得特别的不公平。同样是关了灯,凭什么他能看到她的全部,他却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轮廓呢。   今天可算是给看了一遍了。   容恒的皮肤很好,先前他的皮肤很白,白里面还透着淡淡的红,如桃花一般十分的鲜嫩,但是这段时间应该是出府出的比较多,太阳也比较烈,所以就晒成了淡淡的古铜色。他不苟言笑的时候面部表情十分冷硬,因此这样古铜色的皮肤更加显得有男人味一些。   她一点点的给他擦拭着背部,动作十分轻柔。他身上没有一丁点的赘肉,刚刚好的身材,肩膀处更是硬的如同石头,她忍不住,动手戳了戳。   唔……好硬!   “媳妇,你再这样调戏我,咱们就不用等到晚上了……”容恒转过头看她,目光中有淡淡的火热。   秦惜尴尬的笑笑,她不过就是试试手感嘛。   把容恒的头转过去,“你继续趴着,我给你擦着呢。”   容恒压住目光中的深沉和火热,默默的再次伏在浴桶上,秦惜无声的笑笑,这个时候的容恒有点像之前装傻的时候,十分乖巧十分听话,顺从的像一只小猫咪。   她继续动手给容恒擦拭身体,水波荡漾,她的目光落在容恒右腰处,不禁惊讶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   “容恒,你右腰上好像有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容恒没有转身,淡淡的道,“听我娘说是小时候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磕在石头上,那是之前留下来的疤痕。”   秦惜停下手中的动作,浴桶的水停止了波动,她目光惊疑的看了看,那疤痕微微泛白,面积很大,看着颜色的确是好多年留下来的伤痕,这样一想,她再次打量容恒的身体,容恒的身上伤痕其实挺多的,都是泛起了白色的印子,能看出时间已经十分久远了。她轻轻的抚着这些伤痕,十分心疼,“容恒,你以后不要去边关打仗了,太危险了。”   “以后边关那里估计用不到我了。”容恒没有回头,声音却有些失落,“其实这些年也就是在边关待的那么多年才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秦惜默然,再次拿起布巾给他擦拭身体,她立刻转移了话题,“唔……听说军营里断袖的特别多,真的假的?”   容恒转过头来,无奈的笑看着她,“这个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从书上看到的啊。”   “你看的都是什么书,怎么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不许看了!”   “哎,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容恒无奈,只好告诉她,“……是有一些。”   秦惜立马兴奋起来,“真的啊,我还以为都是书上乱写的,那他们都是怎么……你瞪我干嘛。”   “不许问!”   “好奇嘛。”秦惜拿着布巾小跑到容恒的正面,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我书上看的是有些男子性格会倾向于女子?还有的是身材纤细些的,皮肤白皙点的,然后就会成为一些人眼中的肥肉……哎,你跟我说说嘛。”   容恒干脆闭上眼睛装死。   “容恒?容恒!”秦惜推着他的胳膊,一脸的好奇,“你武功这么高,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什么声音,还有还有,那些断袖的男子们等退伍了以后是找个断袖生活呢,还是以后正常的娶妻生子呢?”   容恒无奈的叹口气,十分不厚道的把问题抛给了韩子玉,“媳妇,这个问题其实你该问子玉,他的心得肯定比我的多。”   呃……   秦惜惊疑的看着她。   容恒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你看子玉第一印象是什么?”   “邪魅,不分雌雄!”秦惜已经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你是说子玉以前在边关的时候是好多人喜欢的对象?”   容恒含笑,无声的点点头。   “天呐……”秦惜有些不敢置信,不过转念想想好像也说的通,韩子玉绝对是那种不辨雌雄的美丽,如果把他的目光软化的柔和一些,再换上女装……   秦惜了然。这样美丽的男人在军营里可不就是令人眼馋的对象吗。那……   “你别瞎想,子玉身份高,他爹爹是世袭的侯爷,刚刚进军营的时候就有将军照应着,哪里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说到这里,容恒突然想起了什么,嘱咐秦惜,“最近子玉的表妹可能会找上门来,那个女子你在太子府上应该也看到了,很是泼辣,你若是不想见,直接让人撵出去就行了,不用理会。”   “她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子玉,子玉在王府已经住了这么久了,就是不想看到她,那个谁……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方雅!”   “嗯,那个方雅已经到了议亲的年龄,一日一日的等不到子玉,早就着急了,这两日听说子玉经常出现在春华楼,昨儿个都找到春华楼去了!”   秦惜瞪大眼睛,“不是吧,那不是青楼吗?她一个女儿家跑到青楼也没有人管她?”   “你以为没有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的暗示和明示,她怎么敢带着侍卫大闹春华楼!还哭哭啼啼的说是子玉对不住她……子玉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未婚妻的身份,偏偏这个方雅四处都传,说子玉跟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容恒摇头,“总之就是个泼妇,你别搭理就行了。”   秦惜点头,有些为韩子玉不公,有家不能回,继母也就算了,连亲爹都不闻不问,想来也是个可怜的。   “我知道了,以后守卫如果禀报说方雅来了,肯定不见她。”秦惜忽然想起上一次在太子府的时候她提到韩子霜,青翎还有容恒韩子玉的目光变化,不由得询问出声,“子玉跟她那个妹妹感情不好吗?”   “你说韩子霜?”   “他还有几个妹妹?”   容恒摇头,“子玉母亲去世的时候子玉已经记事了,他娘刚刚去世还不到一个月老侯爷就娶了韩子霜的生母,韩子霜出生的时候子玉都已经懂事了,那时候对这母女二人自然没有一点好感,就整天捉弄这个妹妹,偏偏老侯爷视韩子霜为掌上明珠,自然不能容忍子玉,时间长了就出了矛盾。子玉是被老侯爷赶去边关的……”   秦惜一惊,“那时候子玉多大?”   “十三岁。”   “老侯爷心也够狠的。”   “这里面有辛密你不知道而已,韩子玉虽然经常欺负韩子霜,但是韩子霜对子玉这个哥哥却是无比的亲密,从小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她……”容恒有些犹豫的道,“她……对子玉的感情不是正常的妹妹对哥哥那样,老侯爷和老侯夫人看出来了,都觉得是子玉故意引诱韩子霜,所以侯夫人天天在老侯爷跟前吹枕头风,又哭又闹,最终子玉就去了边关。”   秦惜心一跳,什么叫不是正常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她低头去看容恒,缺见容恒对她肯定的点点头,秦惜嘶嘶的抽着冷气。韩子霜可是韩子玉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样……相当于是乱伦了。   “所以……子玉在咱们府上住了三个多月了,侯府的人却也从来没有来催着他回家?所以老侯爷和老侯夫人才任由着方雅胡闹,为的就是让子玉赶紧的成亲?”   容恒闭着眼睛点头。   “那……韩子霜对子玉的感情还没有产生变化吗?”   “不知道,但是她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却从来不议亲,这些年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她也不曾给自己寻一门好亲事。听说……她以死相逼,说这辈子只守着青灯古佛,不愿意嫁人。老侯爷和老侯夫人视她为珍宝,就算是没法子也只能由着她……不过就因为她这样,老侯爷和老侯夫人对子玉就更加的刻薄了。”   秦惜了然,怪不得上一次在太子府的时候韩子霜对方雅那样的冰冷,恐怕看不上她的出身和教养只是其一,更多的是知道爹娘安排的方雅是要嫁给子玉的吧。   她刚要再和容恒说什么,却看到容恒闭上眼睛趴在浴桶上,呼吸均匀的睡着了,她立马噤声,目光落在容恒略微青黑的眼睑上,心中泛起淡淡的心疼。   她摸摸浴桶里的水,水已经有些凉了。   这样在水里睡觉指不定要着凉的,她咬着唇,轻轻推了推容恒的肩膀,“容恒?”   “嗯……”容恒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睁开。   “累了就去床上歇着吧,这样睡容易着凉。”   “嗯!”   容恒答应的好好的,身子却还是一动不动。   秦惜无奈的笑笑,她可没有本事把容恒给抱到床上去啊。无奈之下,只好再去推他,“容恒,快起来去床上睡,容恒容恒!”   容恒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陡然睁眼的时候目光中还有犀利的光芒,看到秦惜自然而然的目光又柔和了下来。   “快去床上睡。”   容恒听话的起身,他当着秦惜的面脱掉身上已经湿透的及膝亵裤,秦惜慌忙红着脸别过头去,等再次转过头来,容恒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亵衣。   他出了耳房,犹如游魂似的直接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秦惜跟着他出来,瞧见他的睡姿,摇头失笑,轻轻的扯着被子搭在他的身上。正午的阳光太亮,她放下帷幔,挡住床上的光芒。   ……   容恒睡的很沉,直接从中午睡到了下午,他在睡觉,秦惜就趁功夫把之前想给太后绣的百寿图给赶赶功夫,她绣这个已经绣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用繁复的浮雕秀绣出来的,阵脚细密,特别费工夫。   青翎把秦惜要的消息给带回来的时候,容恒还在沉睡,秦惜刚好落下最后一线,拿剪刀减掉线头。   青翎事先得了秦惜的吩咐,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刚要说话,秦惜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上,她放下手中绣好的百寿图,对青翎做个手势,青翎了然,两人蹑手蹑脚的一起退出了房间。   轻轻关上房门,秦惜和青翎走到院子中央,这才问青翎,“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了。”青翎面色凝重,“少夫人,我们的人跟着绿珠出了府,就看到她进了药铺!”   “药铺?她去药铺干什么?”   “去药铺自然是抓药。”青翎目光冰冷,“少夫人,你可知道绿珠抓的是什么药?”   “什么?”   “避孕的汤药!”   秦惜一惊,拉住青翎的胳膊走到院子里的一个凉亭里坐下,面色凝重的看着青翎,“你说详细一点!”   青翎点点头,“我们的人跟着绿珠进了药铺,她在药铺里足足待了小半个时辰,等她出来了之后手里却没有看到有带什么东西。我们的人进了药铺,问了药铺里的问诊大夫,大夫起先还不肯说,给了一百两银子才算是吐了口,说是绿珠抓了避孕的汤药,但是因为她要的少,所以就给藏在衣襟里了,还从药铺里抓了几种香料。”   “香料?都是什么香料?”   青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秦惜,秦惜大致看了两眼,奈何她对药理一窍不通,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有没有问大夫这几味香料组合起来是做什么用的?”   “我问过了,大夫说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惜皱眉,重新把纸张递给青翎,“等会儿你出府一趟,去舅舅家问问表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需要这几种香料。”   “好!”青翎点头,“奴婢还有一件事儿要说。”   “嗯,说罢。”   “咱们的人在药铺里耗了太长时间,从药铺里出来了之后就跟丢了绿珠……”青翎有些难以启齿,跟丢了一个小丫鬟,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咬牙道,“然后就想着她肯定要回府,所以就在回府的路上堵她,哪里知道她竟然到方才才回来。这中间的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恐怕还做了别的什么事情。”   秦惜指尖一顿,“没事,就单单避孕的汤药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了。”秦惜冷笑,“确定那汤药是给温婉喝的吗?”   “已经确定下来了,温婉院子里有咱们的人,说绿珠亲自在世子妃的院子里支起了小厨房,给世子妃熬了汤药,说是补虚补气的药,世子妃已经服下了。”青翎从怀中掏出一个帕子包裹着的药渣子,“这个药渣子是绿珠埋在墙根的药渣子,咱们的人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挖出来了一点点,奴婢已经让大夫给看过了,正是避孕的汤药!”   “嗯,这段时间让人盯紧了她,她既然和容念初求和了,容念初这些日子肯定要歇在她那里。既然她不想怀容念初的孩子,就单单一次的避孕汤药肯定是不够用的,你让人继续盯着绿珠还有她院子里的事情也不要松懈,看她还要出什么幺蛾子。”秦惜把药渣子收起来,以容念初对温婉的感情,恐怕就光是这么点药渣子还不够彻底让他心灰意冷。秦惜不禁去想,温婉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身孕,不会就是一直在服用避孕的汤药吧,好像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温婉……   她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真不知道是该替她可悲还是替她可叹。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喜欢到要破坏别人夫妻的感情,那就是罪不容恕了。   她不禁想,如果温婉单单是不喜欢容念初,所以不愿意给他生孩子,那还不算可怕,如果她是为了容恒而不给容念初生孩子……那就不是她能容忍的了的了。   这样目的性十足的女人太过可怕,她必须要抓住她的证据,然后……彻底打垮她,让她完全没有再咸鱼翻身的可能!   再次进房间的时候容恒已经醒了,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方才绣好的百寿图,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晃晃手中的百寿图,“给奶奶绣的吗?”   “嗯。先前给娘敬茶的时候就看出皇祖母喜欢,但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这段时间稍稍清闲一些就抽空给绣出来了。”秦惜坐到床沿,侧首看他,“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来?”   “刚睡醒还没有什么胃口,等会儿晚膳再一起吃吧。”容恒看了看天色,天边泛起了红光,是朝霞的颜色,他下了床,倒了杯茶喝了两口,“让青翎把这图找人裱起来吧,明天咱们进宫看奶奶。”   “呃?”秦惜愕然,“进宫?”   “忘了告诉你了,皇上下旨,让咱们明天进宫用膳。”   秦惜对延昌帝半点好感都没有,皱紧了眉头,她也就先前大年三十的晚宴上见过一次延昌帝,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可以说的上是厌恶,这个老皇帝不分是非,不明善恶,爹爹这样正直的官,被人诬陷了谋反,他就真的能不找证据,直接灭了他们苏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   她跟哥哥同样憎恨延昌帝!   “不想去吗?”容恒自然知道她对延昌帝的憎恶,所以平日中极少带她进宫,能避免就避免他们见面,但是这一次是皇上亲自下的口谕,让他带媳妇进宫,若是不去却是违抗旨意的罪名了,“要不我一个人去,进宫就说你身子不适。”   “没事,去便去吧,他还能将我如何了不成?!”秦惜语气清淡,“明天什么时候进宫?”   “用完早膳。”   “嗯!”   秦惜不再言语。   容恒有心要调解她的心情,顺势转移了话题,“方才你和青翎在外面说什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后院的事情秦惜并不想让容恒插手,她对付一个已经开始露出破绽的温婉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摇头抚着他眼睑下的青黑,“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吧,后院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天快黑的时候孙远扬来到了王府。秦惜立马让人请了他进来,幸好今天容恒在家,要不然她一个女子还真的不能让表哥进了自己的院子。   孙远扬进了院子看到秦惜就大步迈过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   孙远扬微微弯着嘴角,他一身白色的长衫,清润又优雅,只是脸色依旧是泛着淡淡的苍白。闻言,他从怀中掏出下午的时候青翎给他的纸张,摸摸秦惜的头发,“惜儿,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秦惜看了容恒一眼,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些东西有问题吗?”   “自然是有问题,这些香料组合在一起是催情香,你说有没有问题。”孙远扬分析了香料之后就特意赶过来一趟,他嘱咐秦惜,“不管配这香料的人是谁,你记得离的远远的,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   秦惜有些奇怪,温婉这个人明明让绿珠给买了避孕的汤药,那还配催情香干嘛?她要想和容念初怎么样,估计一个眼神容念初就受不住。秦惜心一跳,转头看了容恒一眼。   那女人不会是打算把这东西用在容恒身上吧?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秦惜心里立马就憋了一团火,温婉这个女人,还真是死不要脸,她还以为今天太傅夫人能劝醒她,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这样死性不改!   她越发的坚定了要把温婉打击到无法翻身的念头,这女人只要能折腾一日,恐怕她就要防着一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温婉这样每日每夜的惦记着她的相公,还真是让人不爽!   既然她非要找死,她就不客气了。   留着孙远扬在院子里用了晚膳,送走了表哥之后,秦惜当天晚上就悄声吩咐了青翎一番话,主仆二人筹谋了许久,秦惜才让青翎离开。   “说什么悄悄话呢?”   容恒今天喝了点小酒,但是因为孙远扬不能饮酒,所以他也喝的不多,面上看不出喝了酒,只在说话的时候透出一点点淡淡的酒香。他贴的太近,喷出来的酒气就落在她的鼻翼间,她嗅着那酒味,自己的脑袋也有些眩晕了。   顺势靠在他的怀里,秦惜抬着头看着他的脸,轻轻的叹口气。   “跟我有关?”   “你别管!”   “好,我不管!”容恒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半抱着秦惜,手指一点点的从她的衣服下摆往她衣裳里滑动。   “容恒……”   “嗯!”他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声。   “等会儿青翎进来了怎么办?”她压住容恒的手,低低的喘息着。   “不会的,我吩咐过她了,今天不许让她进屋了。”   秦惜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他这样说,青翎肯定知道他要干什么,等明天又要被她取笑了。   “咱们是夫妻,夫妻哪有不做这些的,青翎她肯定知道的。”容恒的手继续往衣服里探,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媳妇……咱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秦惜已经有些意乱情迷,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她也不知道容恒到底说了什么,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容恒低低的笑,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你呢?”   “唔……男孩!”   秦惜回过神来,轻哼一声,“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不喜欢儿子的。”   “你想哪儿去了。”容恒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她的耳朵,秦惜身子立马一僵,低低的喘息起来。容恒轻笑出声,“女儿当然也好,但是还是想要儿子。生个儿子,以后可以跟我一起保护你。”   秦惜一愣,一颗心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捧着容恒的脸,“容恒,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容恒嘴角微微一抽。   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   他很想要一个儿子,等儿子大了能独当一面了,他会带着她离开京城,远离这世间所有的喧嚣,带着她去看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并不喜欢这样争来斗去的生活,她是苏瑾,她是苏家的掌上明珠,她不知道,后来他去过好多次大学士府。看过书房里的一堆书,他知道苏瑾是一个十分快乐的小姑娘,那样的无忧无虑。她在书上稚嫩的笔迹写着希望能有朝一日和爹娘一起隐居山林。   她的愿望,他都会替她实现。   只是……兴许需要的时间很久……   两人都已经意乱情迷,呼吸粗重,容恒猛然起身一把将她抱到了床榻上,他的身子随之压了下来。   秦惜红着脸,“吹蜡烛!”   “不用!”容恒目光火热,轻笑着道,“今天在耳房里不是一直在看我吗,现在让你看个明白。”   “你……唔……”   她来不及抗议,嘴唇就被他火热的唇重重的封住,秦惜于迷蒙之间睁开眼睛,因为离的太近,她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他也睁着眼睛,眼神火热的吓人,她慌忙又闭上了眼睛。隐约间听到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   随即,他的嘴唇再次让她失去了理智。   两个人身体都异样的火热,容恒大手一挥,狠狠的合上了帷幔。房间渐渐升温,却在温度最高的时候陡然冰凉下来。   “唔……”   秦惜痛苦的闷哼一声。   “媳妇?!”容恒嗓音紧张,一把挥开了帷幔,此时的床榻上哪里还有先前的半点温情。只见秦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惨白了脸色,抱着头惨叫起来。“容恒……”   “媳妇,你哪里难受?!”   “我头疼,头疼……”   秦惜痛苦的在床榻上翻滚着,脸色苍白的吓人,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痛苦的不停的打滚,她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在扎,疼的她青筋凸出,眼睛血红。“啊——”   “媳妇!”   容恒一惊,立马白了脸色,他伸手去摸她的脉搏,发现她的脉搏跳的飞快,惊人的快。容恒一惊,立马对着外面大吼,“青翎,快去把孙远扬请过来!”   青翎听到容恒惊慌的声音,立马破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秦惜的情况,“少夫人?”   “快去请人回来!”容恒吼。   青翎瞧着容恒铁青的脸色,不敢耽搁,慌忙施展轻功去请大夫。   “媳妇……媳妇你忍一忍,马上表哥就来了。”容恒瞧着她痛的浑身痉挛,只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全身的衣服就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痛的使劲的揪着头发,张开嘴就去咬自己的手掌。   容恒一惊,在她的手掌被咬之前,快速的把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秦惜已经痛到失去理智,脑海中的疼痛蔓延到全身。仿佛又一万根钢钉扎在她的身上,那尖锐冰冷的疼痛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起先还有一点点的理智,知道是容恒的胳膊,用身上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去推他,“你……拿开……”   一句话让她耗尽了浑身的力量,尖锐的疼痛硬生生的拔出来,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筛子,浑身都在漏风,她白着脸抖着身子,嘴唇都成了乌青色,“冷……好冷……”   容恒满身的汗,他生怕秦惜疼痛中会咬到舌头,强硬的把胳膊塞过去,“媳妇,你难受就咬着!”听到她说冷,他立马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媳妇……你别吓我,别吓我……”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她中了春药,可这一次……他明明让青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为什么她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容恒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就是有这么多的人,完全看不得他过的好,一直在找他们的麻烦。   胳膊一痛,秦惜重重的咬了上来。胳膊渐渐濡湿起来,她在被子里不停的挣扎着,容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胳膊被咬出血半点都不疼,他单手死死的抱住她,唯恐她的手得了自由就会伤害自己。   他再一次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   眼睛血红,死死的落在门边,期待着青翎早点把孙远扬给带来。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孙远扬的身上。   然而,越是焦急就发现时间过的越慢!容恒死死的抱着秦惜,一炷香之后突然发现秦惜挣扎的幅度慢慢的小了下来,她咬住他胳膊的嘴也慢慢的松了下来,疼痛仿佛已经慢慢的缓解了,她失神的目光也一点点的聚拢了起来。   容恒慌忙俯身看她,一只手快速的搭上她的脉搏,“媳妇……你怎么样了?”   她的脉搏已经没有方才跳动的那么激烈,虽然还是比正常人快一点,但是已经慢慢的在恢复正常了。容恒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小半,“还有哪里难受吗?啊,你告诉我哪里难受?”   秦惜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于朦胧的视线中看着容恒焦急的面容,张嘴想告诉他她没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经过这一番折腾,她仿佛被车轮碾了无数个来回,只觉得累……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涣散着双眼,陷入昏睡的状态。   容恒在看到她闭上眼睛的瞬间,心跳骤停!他屏住呼吸,额头冷汗涔涔,他颤抖着手指,伸向她的鼻翼,抖着手指头,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他如同离水的鱼,抱着她的身子重重的喘息起来。   没事……   幸好没事!   容恒再次给她把脉,她的脉搏已经恢复了正常,就连脸色也没有了方才的惨白样子,他把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真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仿佛方才的疼痛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孙远扬和孙芷很快就来到了院子,孙远扬用力推开门,掀开帘子就看到屋里的情况。   床上乱的厉害,枕头和被子的一角都掉在了地上,足以看出她方才的挣扎有多么的吓人。   孙远扬瞧着已经陷入沉睡的秦惜,目光冷峭如冰,“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说头疼……然后疼的打滚,脸色白的吓人,足足疼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又恢复了正常……孙远扬,你快来给她看看,看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恒别的不怕,就怕她被人下了毒。   孙远扬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语。   他挥开容恒,坐到了床沿放下药箱,从被褥中掏出她的手,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容恒屏住呼吸,完全不敢打扰。他目光死死的落在孙远扬的脸上,却看到他的面色一片凝重,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他又拿出秦惜另外一只手腕,伸手搭了上去。   好半晌,他面色冷凝的放下了秦惜的手腕。   “怎么样,是中毒了吗?”   “没有!”孙远扬面无表情的看着容恒,“脉象完全正常,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没有中毒,也没有被下药,也没有生病,一丁点迹象都没有!”   容恒的脸陡然一白,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有病症还能对症下药,完全没有病症……就完全没有诊治的办法!   ------题外话------   唔……大家都猜出女主是中了蛊,那么请问,这一次蛊毒为啥会发作?换个说法,诱发蛊毒发作的引子是什么?嘿嘿,有想法的记得留言撒。   ☆、第十四六章 情蛊   孙远扬不死心的再次给秦惜把了一次脉。   他面沉如水,不停的摸着她的脉搏,但是却失望的发现,的确没有任何生病或者是中毒的迹象。   “她平日中身体很好,风寒都很少有,不可能是身体有问题的。”容恒握住拳头,冷静的道,“肯定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孙远扬冷哼一声,眼神冷峭如冰。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头疼,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刚刚被冷汗浸湿,现在头发都还是湿的。   容恒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她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容恒把她吃的东西一个一个全都报出来,说完之后才沉声道,“不可能是吃食的问题,我今天下午跟她一起用的晚膳,我一点事儿都没有。而且媳妇的吃食都是我让人严格把控的,不会有一丁点的问题。”   孙远扬侧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我能肯定不是中毒,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应该是别的问题。”   “你对医术和毒术比我们了解,请你好好想一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容恒的话语难得的软了下来。   孙远扬又冷哼一声,再也不看容恒,“出事了才知道着急,平日中你都忙着干什么去了,她距离上一次中春药这才过去多久?你的警惕心就这么点?!”   容恒抿着唇没说话,青翎看了看脸色阴郁的容恒,忍不出插言,“鬼医,你别说这么多了,现在好好找出少夫人的病因才是最当紧的。”   孙远扬沉默下来,他凝眉思考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陡然跳了跳,“她方才发作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情况?”   “先是头疼,疼了一会儿突然就说冷……她疼的很厉害,而且脉搏跳的非常快,是正常人的三倍还不止。”容恒描述着秦惜方才发作时的情况。   “还有呢?”   “大概疼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慢慢的缓解了下来,然后就陷入了昏睡。”   “只有一炷香?”   “应该是。”   “什么叫做应该,具体的时间究竟是多少?”孙远扬皱眉。   容恒再次抿紧了嘴唇,他方才那一会儿度日如年,根本就不知道时间究竟流逝了多久。他转头看了看燃烧着的蜡烛,根据蜡烛的燃烧长度判断了一下具体的时间,很快他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些数字。   “就是一炷香左右。”   孙远扬微微颔首,不再言语。他掀了秦惜盖着的被子,循着烛光的光芒眼神从头到尾的把她整个人都看了一遍。此时的秦惜衣裳凌乱,一身的亵衣早就湿哒哒的粘在身上,湿透的白色亵衣映出里面穿着的大红色肚兜,看上去很是香艳。容恒看的眉头紧皱,却没有开口制止。   孙远扬便打量边问容恒,“她发作之前在做什么?”   容恒指尖一顿,整个人微微一僵。孙远扬没有听到他的回答,转头皱眉看着他,瞧见他尴尬的脸色和凌乱的衣襟已经明白了什么,眼神陡然一冷,冷哼了一声。   他目光再次落到秦惜的身上,扶起她的身子,仔仔细细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就连耳后根都仔细观察了一番,包括头发里也全部都观察了一遍。   容恒终于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扶住因为昏迷而不停倾斜歪倒的秦惜,皱眉看着孙远扬,“你究竟在找什么?!”   “伤口!”   “什么?”容恒一愣,“她身上哪来的伤口!”   “你确定?!”   容恒看他再不说确定,孙远扬就要扒了媳妇的衣服仔仔细细的研究一番,赶紧点头确定,“她一直都没有受伤,哪里来的伤口!”   孙远扬目光微沉,据他所知……不应该才对。   “你确定没有一丁点的伤口?只要出了血的都行,哪怕是被针扎出了血,那也是伤口!”   “孙远扬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明白一点!”   “说明白点就是我怀疑她被人下了蛊毒,所以只要动情就会蛊毒发作!”   容恒眉心一跳,抱住昏迷的秦惜,久久不发一语。   他死死的皱紧眉头,回想着这段时间媳妇究竟是不是受了伤,忽然,他瞳孔骤然一缩。   那天!回秦家的那一天,她的手不是被刮破了吗!   他飞快的从被窝中掏出秦惜的手,将她右手的食指放到孙远扬面前,秦惜明明已经受伤了好多天,但是此时她的指尖上的伤痕居然还没有完全愈合,指尖上还剩下一点点红色的痕迹,“是不是这里?!”   “她受伤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   容恒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这么小的伤口,当时受伤的时候也之后芝麻大小的伤痕,怎么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完全愈合?这太不合常理了。   他先前也问过媳妇,她却只说可能是碰了水所以才一直没有愈合,当时他看着伤口很小,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肯定是这个伤口有问题。   孙远扬捏着秦惜的手指打量了许久,半晌他摇摇头,“我对蛊毒的了解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对于下蛊的法子也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书上说要想给人下蛊,必须是先让人见血,蛊虫都是以血滋养而存活的东西,只要闻到血腥味,哪怕伤口只有针眼大小,蛊虫都能顺着伤口一点点的钻进人的身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小的伤口应该就是别人给她下蛊时故意弄出来的。”他目光从秦惜的手指移到容恒脸上,“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容恒把那天在秦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孙远扬,孙远扬听的眉头皱的死紧,好半晌他才冷冷的道,“这样看来,应该就是那天在秦家出的事情,秦漠北和老太太刚死,惜儿就出了事情,这样的巧合说给谁听谁都不可能相信。惜儿中蛊,其中必然有秦漠北的一份算计。现在秦漠北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而且也问不出下蛊的人,所以……这恐怕还有些麻烦。”   容恒咬紧牙关,他以前在边关没有少听说蛊毒的事情,但是真实生活中并没有碰到,大景朝的人虽然会蛊毒是出了名的,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平民百姓都会用这样的蛊毒,只有大景朝一个部落的核心人物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他没想到,第一次碰到蛊毒,竟然就是被下在媳妇的身上。   容恒的面目陡然冷了下来,“这蛊毒要怎么解?”   “必须找到下蛊之人!”孙远扬道,“找到下蛊之人用下蛊之人的血把蛊虫给引出来,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把蛊虫给弄出来。”   “用内力逼出来也不行吗?”   “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蛊虫是活的,用内力逼迫它,它只会疯狂的撕咬中蛊之人的五脏六腑,到时候蛊虫还没有死,惜儿就被它给折腾死了!”   容恒一惊,瞧着怀中脸色煞白的秦惜,因为上一次给她逼毒,最终的结果导致了她身体里中的春药发作的更快,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敢用内力,听到孙远扬的话,他万分庆幸自己没有这样做。   可是……秦漠北都死了,秦家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要怎么找到下蛊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这蛊毒是谁下的?”孙远扬忽然目光诡异的看着容恒。   容恒刚刚知道秦惜中蛊,只想着怎么给她解了蛊毒,根本就没有想究竟是谁要这样害媳妇。他凝眉想了想,眼神也变的微妙起来。和孙远扬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楚容!”   蛊毒本来就是大景朝的专属,据说会用蛊毒的那一个部族核心人物也不过区区十几人,因为养蛊虫需要用养蛊之人的血来滋养,也因此导致了养蛊之人的寿命比正常人要短许多。而一次蛊虫只能用一次,这一次惜儿中了蛊毒,如果找到了下蛊之人,寻到了那人的血把蛊虫给引出来,这蛊虫也就彻底的废了。所以每一条蛊虫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就算是那些部族里的人也不会轻易用蛊。   只有皇室的人才能指使这些人下蛊。   但是偏偏又是不能动情的蛊,下这样的蛊,让秦惜和容恒情到浓时却不得不停下来,这样的事情不是典型的情敌干的事儿吗!   而大景朝的皇室之中,除了楚容和惜儿有接触,别人谁没事儿找事儿的给惜儿下这样的毒。   还顺手把秦惜最憎恶的秦漠北和老太太给解决了!   容恒满脸风雨欲来,脸色阴郁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孙远扬的面色也不好看,楚容惦记上惜儿了,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蛊毒暂时不解……对媳妇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影响?”   孙远扬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情蛊情蛊,只要不让她动情……自然没有大碍。”   容恒攥紧了拳头。   也就是说,以后他就算和媳妇躺在一张床上也不能招惹她……甚至还要避着她……   楚容,你够狠!   索性情蛊暂时不会伤害秦惜的身体,而找不到下蛊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白搭,因此孙远扬给秦惜看完了之后就回了大学士府,回去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容恒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容恒知道孙远扬是想提醒他不要对媳妇有非分之想,他抿了抿唇,瞧着怀中的媳妇,眼神一点点阴郁了下去。   孙远扬走后,容恒吩咐青翎,“把惜儿中情蛊的事情告诉苏荣景,让他不要打草惊蛇,想办法找到下蛊的人,取了血。”   “是!”   “吩咐鹰羽卫,务必要寻到给惜儿下蛊的人。”他冷下眸子,森冷的道,“捉活口!”   青翎得了吩咐,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秦惜是后半夜才醒过来的,醒来之后感觉一身清爽,身上的汗渍半点都不存在了,床单和被子也都换成了新的,她迷迷糊糊的摸着床榻,却没有摸到容恒。   “醒了?”容恒没有敢睡在床上,而是支了个小床睡在了大床的旁边,他十分警醒,听到动静就飞速的起了身。点亮蜡烛,大步走到秦惜是身侧,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秦惜还有些怔楞,她摇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蜡烛点亮,照亮了整个房间,秦惜看到大床旁边支着的小床,揉揉太阳穴,“你怎么睡在那里?”   容恒没有隐瞒,把秦惜中了蛊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最后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媳妇……以后咱们都分床睡。”   秦惜伸出手指,眼神厌恶的盯着指尖的红痕,她原本也以为只是不小心蹭到钉子,却不知道这么一蹭,竟然蹭出了蛊毒。   她跟楚容不过见了短短四次,楚容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容……他究竟想干什么?!”   容恒诧异的看她一眼,对她的迟钝十分无奈。楚容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火热,她竟然完全没察觉。也对,如果察觉到了,恐怕最先察觉的也是孙远扬对她的异样感情。   他摸摸她的脑袋,“这蛊毒对你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出给你下蛊的人的。”   “嗯……”秦惜靠在他的怀里,遮住眼底的情绪,她拍拍身边的床榻,“上来睡!”   容恒无奈的看着她,“不行。”   万一他控制不住怎么办。   “睡那里会着凉的。”秦惜拉着容恒上了床榻,靠在他的怀里,柔声道,“而且……不在你怀里,我睡不着。”   容恒苦笑不已,再一次憎恨楚容的行为。   他无奈,抱着秦惜躺在床上,幸好经过今天这么一番折腾,他就算原本还有些情欲,这会儿也都消失了。他抱住秦惜,安静的躺在床边,抚着她的背脊,轻声道,“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咱们还要进宫。”   “嗯!”   秦惜折腾了一个晚上,的确很累了,很快就在容恒的怀里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反倒是容恒再也睡不着,他不得不深想下去,现在是下蛊,那么……接下来呢?   他还会有什么动作?!   看来他不仅要关注大远朝的事情,以后大景朝的也必须要关注了!   ……   翌日一大早,秦惜和容恒用完了早膳就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出内院的时候碰到刚刚下朝归来的容厉云,容恒淡淡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容厉云的脸色阴沉,只冷飕飕的看了两人一眼。秦惜拉着容恒,不再理会容厉云,出门去了。   青翎带着人抱着给太后绣好的百寿图,把百寿图放进了马车。   秦惜嘱咐青翎,“今天去皇宫我和容恒一起去就行了,你就看好后院里的动静,有你在府里,我放心。”   “少夫人您放心吧,那些小人肯定不能逃出奴婢的手掌心的,您和主子爷就安心的去宫里吧,后院有奴婢在,谁也别想翻出风浪来。”   秦惜点点头和容恒一起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两个人到达皇宫的时候太后刚刚用完早膳,秦惜和容恒率先就去了慈宁宫。太后看到两个人十分惊喜,尤其是看到秦惜给她绣的百寿图。   就连庄嬷嬷都忍不住惊叹,“这绣工真是好,浮雕秀也快失传了,少夫人竟然还能绣的这样好,这样精致,恐怕大远朝都找不出几个来。从前都说苏家的小姐绣工一流,依老奴看,少夫人这绣工绝对不会比苏小姐逊色的。”   太后看了庄嬷嬷一眼,庄嬷嬷面色微微一变,这才想到自己竟然拿死去的人和少夫人比较,忍不住拍拍自己的嘴,“老奴失言了,失言了!”   太后握住那百寿图,笑的见牙不见眼,喜欢的不行。好不容易看够了才小心的把裱好的百寿图放在了床榻上。她招招手,让两个人坐到她跟前来,容恒恢复正常之后她已经见过许多次了,可每一次看到还是忍不住的惊喜和高兴。她一手握住两个人的一只手,轻声道,“可算是上天垂怜,让恒儿变的正常了,惜丫头,你也算是熬出来了,有恒儿在,以后肯定没有人敢欺负你。”   秦惜抿唇一笑,笑看了容恒一眼。   容恒瞧着太后握住他的手,太后的手皮肤已经松弛的不像样子,满头的银发,脸上也满满都是皱纹,这五年来,她替他操了太多的心。他握住太后的手,“奶奶,这些年让您费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太后爱怜的抚着他的头发,“奶奶这一辈子还能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你不知道,奶奶多少次做梦都梦到你恢复正常了。恒儿啊,你要好好对待惜儿知道不?惜儿是你的福星,她刚到咱们家没多长时间你就恢复了,肯定是惜丫头给你带来福气了。”   太后信佛,相信因果报应,肯定是惜丫头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好事儿,所以这辈子注定了要旺夫的。   容恒眯着眼笑起来,“奶奶您放心吧,恒儿这一辈子都会对媳妇好的。”   “好好好,咱们容家就是喜欢出痴情种子,一个你父王,还有你皇伯伯……你这样也好,只要你过得好,奶奶就是死也都瞑目了。”   容恒眸子一变,紧紧的抓住太后的手,“奶奶,您说什么呢,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对,皇祖母,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太后嗔怪的看了秦惜一眼,“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皇祖母,跟着恒儿叫奶奶,皇祖母皇祖母的,叫的多生分。”   秦惜忍不住笑笑,“好,奶奶!”   太后如同小孩子似的开怀笑了起来,“好好好,以后就这样,奶奶看着你们啊就忍不住的高兴,你们以后要多进宫陪陪奶奶,听到了没?”   “好!”   三人说了会儿话,延昌帝便带着大内总管赶来给太后请安了。   延昌帝已经下了朝,换上了一身常服,少了在朝堂上的威严。他恭敬的给太后行了礼,瞧见容恒和秦惜他目光微微闪了闪,坐到太后旁边,瞧着两人,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众人都看不懂的情绪,随即含笑看着容恒,温和的道,“这段时间身体有没有不适?如果身体不舒服,明天能不能上朝?如果身体不舒服不要硬扛着,可以在家里多休息几日。”   “无碍。”容恒对着延昌帝的时候十分恭敬,他坐在那里,背脊停止,轻声回答道,“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了,多谢皇上关心。”   “没有外人叫什么皇上,叫皇伯伯就行了。”   容恒端着茶杯,氤氲的茶气遮住他的眼睛,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他淡淡的道,“君臣有别,让人听到了恐怕不好。”   延昌帝没再言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秦惜的身上。他看秦惜的时候眼神不似看容恒时那样温和,而是带着淡淡的挑剔,还有一丝丝审视和厌恶,眼神锐利的如同草原的雄鹰,整个人再也没有半点平常老者的温和和慈爱,变成了一个冷厉的帝王。   秦惜停止背脊,任由延昌帝打量。   好半晌延昌帝才淡淡的开口,“你是秦漠北的女儿?你可知道秦漠北贪污军饷之事?!”   找麻烦的吗?!秦漠北就算是贪污了军饷,他现在已经丧命了,别说她已经和秦漠北断绝了父女关系,就算是没有断绝关系。就单单她出嫁女的身份,延昌帝也不该说什么。   如果要责罚,那也要先从秦珊开始!   秦惜放下茶盏,恭声回答,“回皇上,臣妇虽然是秦漠北的女儿,但是并不知道他贪污军饷之事,并且臣妇和秦漠北断绝了父女关系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秦漠北对臣妇和家母所做的事情相信众人也有所耳闻,在秦家的时候臣妇就不受秦漠北的宠爱,府中的中馈也全都是云姨娘在管理,所以臣妇并不知晓他贪污了粮饷……”   “听说前两天老建昌候夫人去你府上给容恒提亲,被你给撵了出去?”   秦惜冷笑,果然是来找茬的。三句两句全都是挑她的错处。   还有……她把瞿氏给扔出去的事情只是小事儿,瞿氏出府了之后因为丢了面子也没有大肆宣扬,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她面上淡然,甚至带着一点点的笑容,她打定主意赖到底,惊讶的看着延昌帝,“皇上这话是从何处听到的?简直是无稽之谈!老侯夫人是长辈,别说她只是侮辱了臣妇,就算是打骂了臣妇,臣妇也只能忍着让着,怎么可能会吧她从府上给撵出去?!”   延昌帝嘴角一抽,当他是傻的吗?简亲王府里的人说的事情还能有假!   太后听到了却是忍不住了,皱眉看着秦惜,“瞿氏侮辱你了?那女人一向野蛮,最是无理取闹,她去你府里找你的麻烦了?跟奶奶说说她去干嘛了,奶奶给你做主!”   “也没有说什么。”秦惜笑道,“只是说惜儿的出身不好,配不上相公,还说母妃先前看中的是她的女儿赵颖儿给容恒做妻子,所以让惜儿自动的退位让贤,让赵颖儿嫁给容恒做正室,看在惜儿伺候了相公这么久的份上,赏惜儿一个姨娘坐坐……”   “放肆!”太后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大怒道,“这瞿氏以为她家的闺女是天仙还是绝色美女,竟然敢到王府说这样的话,她也不怕闪了舌头!当初对恒儿厌弃不已,现在恒儿正常了倒是想扒上来了。这老泼妇不要脸去给自己的女儿求亲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如此侮辱人。惜儿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有这样不要脸的,直接就给鞭打出去,她不要脸,咱们也不用顾忌她的面子。你别怕,打死了人有奶奶给你撑腰做主!”   容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握住秦惜的手,笑吟吟的看着太后,“奶奶,那您这话恒儿就记下来了,以后再有不长眼的想要欺辱媳妇的,恒儿就让媳妇直接动手把人给打出去!”   “好,就这样,有奶奶给你们撑腰呢,别怕得罪人!”太后大手一挥,决定了下来。   容恒和秦惜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底的笑意,秦惜觉得太后真的是太可爱了,两人同时笑着回答,“谢谢奶奶。”   延昌帝被这三个人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来想找秦惜的麻烦,可此时有了母后这一番话,还让他怎么挑刺?这不是摆明了不给母后面子吗。   他忍了忍,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秦惜真的不知道延昌帝这一次叫她和容恒来皇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延昌帝大多数都不说话,基本上都是她和容恒和太后说话,延昌帝只负责听,偶尔目光温和的看看太后,看看容恒。再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秦惜诧异,难道她长得就这样招人讨厌,延昌帝竟然也这样不喜欢她,就差没有直接把厌恶写在脸上了。   既然不喜欢干嘛让她进宫?这不是给大家都找不痛快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中午,延昌帝留在慈宁宫跟太后还有容恒秦惜一起用午膳,因为有皇上的存在,所以午膳自然是十分丰盛的。不过满满一桌子竟然大多数都是素菜,秦惜不禁微微挑眉。   容恒轻声跟她解释,“奶奶这些年一直吃素。”   只一句话她就已经了然了,恐怕太后是为了吃素给容恒祈福吧,的确是真心的疼爱容恒的。秦惜替容恒高兴,不管怎么样,他亲人有太后和沈氏,朋友有韩子玉,部下有鹰羽卫,妻子有她。   几人很快就用完了午膳,食不言寝不语,这一准则众人都贯彻的很是彻底,因此饭桌上没有任何声音。   用完了午膳,延昌帝还是没有走,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几人说话。   太后中午的时候一直都在说容恒和秦惜,这吃完饭了突然就想起了沈氏,不由得问容恒和秦惜,“对了,你们的娘最近情况怎么样了,胎位可还稳吗?”   秦惜默然,自从上一次从太子府回到王府,沈氏就已经很少出远门了,她的院子里有侍卫昼夜不停的守卫着,容厉云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探望,因此她已经许久都没有看到沈氏了。   她不由得看向容恒。   容恒和延昌帝坐的位置在一个方向,秦惜陡然发现先前延昌帝好像对任何话题都不感兴趣,此时听到沈氏腹中的孩子浑浊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歪着头,状若无意的听着。   她不禁挑眉。   “奶奶放心吧,娘她的情况一切都好,有父王看着,而且大夫每天都有问诊,胎象很稳,这些日子娘还吃胖了一些,瞧着起色比起先前也好多了。”   “那是自然的。”太后拉住容恒的手,“你突然好了,你娘也去了心头的一块心病,自然就能吃能睡了。你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四个多月了,奶奶这些日子从宫里挑了两个稳婆,等会儿你和惜丫头回王府的时候给带回去,她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经验也多,知道怎么样吃,怎么睡才是最健康的,有她们看着,对你娘也好。”   “谢谢奶奶了。”   “谢什么,你有个兄弟姐妹出生也是好的,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和旁的总是不一样的,等孩子出生之后你和惜丫头也多多照看一些,到时候等你们有了孩子也能学些经验出来。”太后意有所指的笑看着两人。   容恒满嘴都是苦味,现在同房都不行,怎么生孩子?   秦惜显然也想到了这里,微微垂下了眸子。太后只当两个孩子是害羞了,掩嘴高兴的笑了笑,没再打趣两人了。   太后有午睡的习惯,用完了午膳又说了一会儿话精神头就有些不好,容恒见了立马拉着秦惜告辞了。太后还极为舍不得他们,眼神都困倦的快睁不开了还是拉着两人的手不让走。   容恒安抚的拍拍太后的手,“奶奶,恒儿和媳妇很快就来看你。”   “好。你说的啊,答应奶奶了,很快就来看奶奶。”   “奶奶您放心,明天恒儿就上朝了,每天下朝第一件事儿就先来看您,好不好?”容恒声音温柔,像在哄小孩子。   太后却十分高兴,拉着容恒的手直说好。容恒和秦惜这才出了慈宁宫,延昌帝也离开了慈宁宫,秦惜和容恒跟在延昌帝的身后,默默无声的走着。   好半晌,延昌帝才淡淡的道,“以后多进宫陪陪你奶奶,总之你也是个闲职,不用操心多少事情。”   “是!”   “你娘……她情况果真还好?”延昌帝转头瞧着容恒,“朕怎么听说她被皇弟给关起来了呢。”   秦惜心微微一动,一个念头飞快的在脑海中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沈氏的事情貌似也只有简亲王府的人知道吧……不但知道沈氏的情况还知道她把瞿氏给撵出去了,明明都是小事儿……看来延昌帝倒是十分关心简亲王府的情况啊!   延昌帝自称用了“朕”显然是在用皇上的身份在和容恒说话,因此容恒回答的也十分官腔,“回皇上,我娘她情况的确挺好,只是先前在太子府的时候因为我突然中毒受了惊吓,所以不小心动了胎气,这才一直在院子里静养,没有什么被关起来的事情。父王对我娘有多重视所有人都知道,父王就是委屈了自己也绝对不会委屈了我娘的,所以皇上尽管放心。”   秦惜眉心又是一跳,忍不住看了容恒一眼。   王妃不会受委屈,让皇上放心个什么劲儿?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延昌帝,就瞧见延昌帝似乎也被容恒的话给噎到了,脸上好不尴尬。   他扔下一句,“朕还有奏折要批,你们赶紧让庄嬷嬷领着你们去找安胎的嬷嬷吧。”就匆匆而去。   容恒盯着他的背影,久久出神。   “容恒,皇上他……”   “嘘……回去的路上再说。”   秦惜点点头,没言语了。两个人领了两个嬷嬷回府,皇宫里特意给两个嬷嬷配了一辆马车,因此回程的路上依旧是秦惜和容恒一辆马车。   “容恒……”   “你看出来了?”   “啊!看出来了!”秦惜点头,她小心的想着措词,看着容恒的表情,轻声问道,“皇上他……对母妃……”   “嗯!”容恒点头,倒是没有隐瞒,“朝中的一些老臣都知道这些事儿,当年我娘年轻的时候是京城第一才女兼第一美女,性子好又温柔贤淑,她年轻的时候性子比现在要活泼的多,每每在宫宴上都像明珠一般耀眼,当时心里对她有情的人很多,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但是我娘她一心系在你舅舅身上……”   “啊,等等等等!跟我舅舅有什么关系?!”秦惜瞪大眼,她还不知道这桩事情。   “我娘年轻的时候和你舅舅情投意合,但是容厉云和皇上都看上了我娘,因为那时候皇上已经迎娶了皇后,皇后母族的势力不小,所以皇上就没有把我娘召入皇宫,容厉云先下手为强,让奶奶下了懿旨给我娘和他赐了婚。那时候奶奶对皇后印象也是极好,生怕皇上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所以就立马下旨赐婚了。容厉云娶了我娘之后生怕你舅舅和我娘暗中有来往,所以故意找你舅舅的麻烦,把他贬到了江南为官。皇上他……估计是出于什么阴暗心理,也不想看到孙清正,所以就下旨把你舅舅给送到了江南……”   秦惜听的都愣住了。   所以……舅舅就是因为去了江南才导致了没有人给娘撑腰,然后娘就备受秦漠北的摧残,所以……就有了后面的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这算不算冥冥中注定的事情?!   “现在皇上对娘……”   “关心还是有的吧,毕竟是用过感情的人,又从来没有得到过,心里总会有那么几分留恋的。不过延昌帝是个很怕言官议论的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不一样的举动。我娘她也极少进宫,尽量避免和皇上接触,所以这些事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容恒轻声为她解释。   秦惜感叹,原来沈氏年轻的时候这样招人喜欢。更让她吃惊的是竟然跟舅舅还有过一段。不得不说王妃的眼光是非常好的,舅舅的确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   “啧啧,这算不算是一女百家求?”   容恒忍不住摸摸秦惜的头发,娘年轻的时候情况他是不知道,但是媳妇……难道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祸水吗。祸祸他也就行了,还祸了那么多人。   孙远扬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赵淳也在他能对付的范围,可是楚容……论心机,论手段,论魄力,楚容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而且据他打探到的消息,大景朝的情势很快就要稳定下来了。   楚容在这个时候都选择对媳妇下手,等到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了,稳定了群臣,恐怕手段会更加的多。   容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冰冷下来。   他必须要加快进度了!   秦惜一直到回府了也没有想到延昌帝让她和容恒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好像真的就是十分纯粹的吃了一顿午饭,最初的刁难过去了对她也没有什么脸色了。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一起吃个饭?   秦惜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秦惜和容恒没有第一时间回自己的院子,把两个嬷嬷的住处给安排好,容恒和秦惜刚要回院子。韩子玉就来了,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怎么了?”秦惜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事。”韩子玉努力压制情绪,给容恒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容恒昨天让青翎给韩子玉带消息,让他去查了一些事情,此时看到他的表情,知道肯定是查出了一点什么。他摸摸秦惜的脑袋,“你先回房,我和子玉说两句话就回去。”   秦惜看了韩子玉一眼,又看了容恒一眼,没发表什么意见,“好,那我先回去。”   容恒目送她离开,这才沉了脸色和韩子玉一起走到了角落中。   “查到什么了?”   “王嬷嬷没有回保定,被人给杀了,找到尸体了,埋在了一个山谷中。”韩子玉一字一句的道,“见血封喉!杀人手法看不出来,但是应该就是给嫂子下蛊毒的人。”   “知道了,让人继续盯着楚容那边的情况。”   ……   秦惜的院子里,她刚刚一到院子门口,青翎就大步跑过来,“少夫人,她们行动了!”   ------题外话------   这一章信息量好大,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找到,O(∩_∩)O哈哈~某心要对付温婉了,做好准备了没?O(∩_∩)O哈哈~   ☆、第四十七万 麝香害王妃   “少夫人,她们行动了。”   不用说秦惜也知道这个她们指的究竟是什么,她目光一冷,“谁行动了?”   “冯氏和温婉都有动作。”   “冯氏?”   秦惜知道两个月之前容厉云给沈氏找了个京城有名的产婆来照顾王妃的日常生活,而她盯着冯氏和温婉院子里所有的人,因此查探到那个产婆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和冯氏的人有过接触,因此秦惜断定,这个产婆必然已经被冯氏给收买……这两个月以来她让人处处观察着产婆的动静,那产婆倒也沉得住气,一直都老老实实的,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吗?   冯氏能忍到现在才和产婆有接触,也算是难得了。   “产婆那里有什么动作?”   “今天冯氏和产婆偷偷的见了面,行为很是隐晦,奴婢离的太远,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对话,只看到冯氏悄悄的交给了产婆一个东西。应该是要对王妃下手了。”   秦惜点点头,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温婉那边是什么情况?”   “温婉让绿珠偷偷的给主子爷的吃食里下药,先前的那个催情香却是用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的。”   秦惜一愣,还有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催情香的。她皱眉,“给容恒下的药……”   “是烈性春药!”青翎面色沉冷,“很烈的那种,如果不和人同房,就会爆体而亡。”   秦惜冷笑出声。   温婉真的是疯魔了,她也不想想,就算是容恒中了春药,难道轮的上她温婉!   除非……秦惜心中一动,除非温婉知道她被人下了情蛊,不能和容恒同房的事情!   可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放任这个女人了。   秦惜吩咐青翎,“按照我上次跟你说的计划,行动!”   青翎眸子一亮,暗暗摩拳擦掌,她早就想对温婉这个女人下手了,“好,奴婢这就行动!”   ……   容恒很快就和韩子玉从外院回来,秦惜和容恒在房间里说了几句话,谁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说完了之后秦惜就带着从宫里带回来的嬷嬷去了沈氏的院子。   沈氏的院子里被侍卫从里到外层层把守,秦惜去的时候都差点没能进去,索性是说了太后送来的人,这才被放行。   秦惜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沈氏,如今刚刚好是下午十分,太阳正好,沈氏的院子比起先前变化太多,以至于秦惜进去了差一点都以为换了个地方。   院子里凡是有棱角的东西全都用厚厚的毯子包裹起来,也不知道是防止沈氏不小心给摔了,还是防止别的。秦惜凝眸看去,就看到院子里一颗巨大的槐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了一个简单的桌子,桌子不是石桌,而是黄楠木的桌椅,桌椅全都是灯笼型的,半点棱角都没有。桌椅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同色系的躺椅,此时的沈氏就静静的躺在躺椅之中,她穿着日常的衣裳,头发也没有挽,点点的阳光顺着树叶照在脸上,无端端的有种宁静而破碎的美。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就像是容恒说的那样,比起先前没有怀孕的时候倒是丰腴了许多,看上去气色也还不错。   瞧见秦惜来到,守在王妃身侧的章嬷嬷眼睛微微一亮,她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沈氏,“王妃,少夫人来看您了!”   沈氏并没有睡着,也听到了脚步声,不过她只当是容厉云回来了,所以才懒得睁开眼睛,听到章嬷嬷的话她“唰”的一下睁开美目,眼睛里写满了惊喜,她侧首去看大门口,果然看到了秦惜带着人进了院子。   沈氏十分高兴,赶紧扶着章嬷嬷的胳膊起了身,“惜儿,快过来快过来。”   秦惜含笑大步的迈过去,蹲在沈氏的身侧,“母妃您身子重,别起身了,躺着就好了。”   “不躺了,不躺了。”沈氏还是坐起了身子,“我这都躺了两个月了,再躺下去人都要废了。惜儿你怎么进来的?恒儿呢,他怎么没来?”   “今天和相公进宫了,奶奶让我和相公给母妃带来两个宫里的嬷嬷,说是对您的身子好,打着皇祖母的名义,这才进了院子。相公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有些累,所以在院子里歇着呢。”秦惜轻声解释。   秦惜身后的两个嬷嬷立马给沈氏行礼。   “起来吧。”沈氏摆摆手,对章嬷嬷道,“嬷嬷,你去安排两个嬷嬷以后在咱们的院子里住下,莫要轻怠了。”   “是!”   章嬷嬷领着两个嬷嬷退下了。   秦惜这才认真的开始打量沈氏,沈氏的小腹已经隆了起来,不过幸好肚子还不是很大,行动倒也还算是方便。沈氏拉着秦惜的手一直问容恒的情况,秦惜都耐下性子,一个个慢慢的回答。好半晌沈氏都没有停下话题。   沈氏身侧的一个婆子走上前来,轻声道,“王妃,您小心着身子,情绪不要太激动了,少夫人来看您,一时半会的又不走,您情绪要平缓一些,这样对孩子也好。”   秦惜闻言,忍不住抬眸看了那婆子一眼,这婆子不是旁人,正是冯氏先前接触过的产婆。看的出来,两个月的时间王妃对这个婆子印象还不错,抚着小腹温柔的道,“这孩子哪里有这么脆弱……”   那婆子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说话了。   一阵清风吹来,婆子身上泛着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她微微挑眉,刚要仔细的去嗅,那香味却又消失了。她不禁深深的看了婆子一眼,含笑道,“这位嬷嬷是?”   “哦,这个是王爷从京城里请来的产婆,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院子里。”沈氏为秦惜介绍,“姓杜,惜儿你就称呼她杜嬷嬷就行了。”   那婆子立马屈身给秦惜行礼,婆子生的圆润,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头长发一丝不苟的挽在头顶,插着一根十分简单的木质的簪子。穿着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深蓝色的印花褙子,下身是一条淡白色的裙子,裙子刚刚及其脚背,偶尔风吹能瞧见她裸露出来的白色袜子,袜子浆洗的干干净净,看的出来,家里的条件不太好,但是为人倒十分干净。   秦惜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对她点点头,笑道,“杜嬷嬷身上可是用了什么香料,十分好闻呢。”   杜嬷嬷的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她掩饰的很快,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她轻声道,“没有啊,老奴身上怎么会用香料,应该是方才出了院子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所以身上才染上一点点的花香吧。”   秦惜轻轻看了杜嬷嬷一眼,笑了,“或许吧,我这个人就是鼻子灵的很,对气味敏感的紧。”   杜嬷嬷淡淡一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没有了先前的淡定沉稳,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像是生怕被秦惜察觉到什么似的,很快就找个借口走了。   杜嬷嬷走了之后秦惜才开口问沈氏,“母妃,这个杜嬷嬷看上去家里情况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嗯,的确不是太好。”两个月的相处,沈氏对杜嬷嬷的家庭情况已经十分了解,“据说家里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那孩子从三四岁的时候就生病,家里所有的钱财来源都给了这个孩子治病,所以日子过的比较清苦。”沈氏想起病了五年的容恒,有些感慨的道,“也是不容易,这女子也是十分坚强的,换了旁人孩子生了这样的病恐怕从小就给扔了让他自生自灭去了,这女子却能不厌其烦的把孩子照顾成现在这样……听说身体比小时候已经好多了,也是很不容易的。”   秦惜淡淡一笑,轻轻的笑了,没再说什么。   今天容厉云不知道去哪里了,所以没有在院子里,沈氏刚好好久没有看到秦惜,没有个说话解闷的人,就没有让秦惜走,秦惜则有目的的停留,因此就和王妃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   很快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沈氏留着秦惜用晚膳,秦惜没有拒绝,晚膳是章嬷嬷和杜嬷嬷一起端过来的,晚膳比较清淡,是简单的燕窝粥还有一点清淡的素菜。   秦惜一直若有似无的观察着杜嬷嬷,杜嬷嬷却比先前要镇定的多,再也没有被秦惜发现什么端倪。两碗粥,秦惜和沈氏一人一碗,杜嬷嬷端的那碗自然而然的放在了沈氏的跟前。   秦惜眸子一闪,她微微一笑,把自己面前的粥放在了沈氏面前,看到沈氏看过来,她眨巴眨巴眼睛,“母妃,惜儿想跟您换换,您碗里的燕窝比惜儿碗里的多……”   一副小孩子撒娇的语气。   “好好好!”   沈氏宠溺的笑笑,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秦惜的面前,“多吃点,看你最近都有些瘦了。”   秦惜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睛不经意的落在沈氏身后杜嬷嬷的身上,就看到杜嬷嬷的身子紧绷,眼睛里不知道是释然还是紧张。秦惜端着碗没有立马去喝,而是轻轻的嗅了嗅,还是一股子淡淡的幽香,这香味……跟先前在杜嬷嬷身上闻到的那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香味一模一样。   两人正要用膳,容厉云就回来了。看到秦惜他的眉头狠狠的一皱,刚要说什么,却接触到沈氏冰冷的眼神,他压下心中的不悦,在饭桌旁边坐了下来。   章嬷嬷立马添了一碗粥放在了容厉云的跟前。   秦惜之所以不走,为的就是等着容厉云回来,此时看到了他倒是觉得他来的刚刚好。容厉云不想让沈氏在吃饭的时候生气,所以就没有发火,很快把一碗粥一饮而尽。   沈氏也没说话,静静的喝着粥。   秦惜装模作样的把碗捧起来,刚要去喝,却“咦?”了一声。沈氏立马转头看她,“怎么了?”   “母妃,我好像闻到这粥里也有一点香味,这粥煮的时候是不是也放了什么花瓣了,挺香的。”   “我也不知道。”沈氏目光迷惑,仔细的嗅了嗅自己碗里的粥,“我这碗好像没有香味……”   “我闻闻……”秦惜端过沈氏面前的粥,仔细的闻了闻,不禁又惊奇的“咦”了一声,她抬眼瞧着沈氏,眼睛亮亮的笑道,“母妃,好像真的只有我喝的这一碗才有哎。这可是我从您这里换过来的粥……母妃,厨房里的人对您真好,粥都是专门做的呀?闻起来真香……”   秦惜的话似乎完全只是在惊奇,可容厉云却听出了不对劲。   单单寰儿的粥里有香味?!   他目光一冷,一把从秦惜手中夺过那一碗没有碰的粥,放在鼻翼下轻轻的嗅着,他的鼻子并没有秦惜灵敏,因此完全没有闻到那香味。他目光如电的瞧着秦惜,“你当真闻到这粥里有异香?”   “自然!”秦惜点点头,“我自小就对气味比较敏感,所以哪怕一丁点的气味都逃不过我的鼻子,父王……难道不是您吩咐厨房的人专门给母妃开小灶的吗?”瞧着容厉云的面色越来越阴沉,秦惜眸子一闪,沉声道,“这粥里……不会有问题吧?!”   容厉云脸色更加阴沉了。   秦惜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杜嬷嬷,就瞧见杜嬷嬷的脸色开始一点点的发白起来。   容厉云把那一碗没有动过的粥放在跟前,沉声吩咐章嬷嬷,“立马请大夫来!”似乎想到什么,他又看向秦惜,“你表哥是不是精通医术?”   秦惜点头,“我表哥的确很厉害,以前我娘中了砒霜之毒就是被我表哥给救回来的。”   容厉云吩咐章嬷嬷,“顺便把孙家的大公子也给请过来。”   章嬷嬷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半点不敢推辞,很快就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房间里气息仿佛冷冻了下来,紧绷的厉害。   沈氏看着那一碗仿佛没有任何异样的粥,皱眉看着容厉云,“给我做膳食的人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容厉云面色铁青,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你别担心,不管是什么人从中做手脚,我肯定把那人给拉出来。”   秦惜踌躇着起了身,“母妃……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不用回避!”容厉云对秦惜难得的有了点好脸色!他不禁想,今天如果不是秦惜在这里吃晚膳,如果不是她的鼻子异于常人的灵敏,会不会……这一碗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的粥,已经被寰儿给吃掉了?   他越想脸色越阴沉,同时也十分后怕。   这几个月来,寰儿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吃了不少带毒物的东西?!   容厉云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如果这粥里真的有问题,不管是谁要谋害寰儿,他都绝对不会轻饶!   秦惜得了容厉云的话,已经知道了容厉云的态度,如果容厉云想包庇下毒的人肯定会让她离开,把这件事从大化小,从小化了。但是容厉云让她留了下来,这就说明他准备严惩下毒之人。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一早就预料到容厉云对沈氏的事情会无比的上心,只要她说粥里有问题,就算是容厉云再如何讨厌她,都会为了以防万一来查一查这粥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而她可以肯定,这粥里肯定是有问题的,她自小的确对气息十分敏感,这粥里的香味可不是什么花香,更不是什么香料……她怎么闻怎么都像麝香……   还有杜嬷嬷的身上,她身上的味道也绝对是麝香。   麝香是个好东西,但是孕妇却不能怎么用,因为用多了,会导致滑胎!   章嬷嬷很快就请来了太医,这个太医是容厉云请的,平日中专门给沈氏诊脉的太医,没有过多久,孙远扬也被请了过来。   孙远扬来的不着急,因为如果是秦惜来寻他,肯定让青翎来找,而他也从小丫鬟的语气中听到是王妃的院子出了问题,因此来的并不算快。进了屋,看到秦惜安然无恙的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还有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清粥小菜。他自幼学医,从小师傅最先教他认药材,了解药材的作用,随即就是教他用气味来辨别药材。   因此他对气息的敏感比秦惜更甚。   如果说这一股子麝香在秦惜来说还需要仔细的辨别的话,这一股子淡淡的麝香气味在他看来就如同白纸上突然落了几滴浓墨,他闻的十分清晰。看着沈氏凸起的小腹,他微微皱眉,已经明白了什么。   太医首先给沈氏诊了脉,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怎么样?”   容厉云十分紧张,他不怕别的,就担心在这一碗粥之前沈氏有没有被人用毒药害过。太医把了好半晌,摇摇头,“王妃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容厉云皱眉看了太医一眼,把粥放在了太医面前,你看看这碗粥有没有什么异样。这太医擅长的是小儿生病还有就是一点点的怀孕女子的病症,对香料却并不了解。他闻了闻那粥,又仔细的嗅了嗅,也没有嗅到什么不同。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用银针试了试粥,银针并没有变色。   他摇摇头,“这粥……应该没问题吧。”他也不敢把话给说死了,万一这粥真的有问题,他却没有看出来,而影响了王妃的身体,那他看担待不起。   容厉云眉心一冷,什么叫应该没问题?!   他转眸看着同样背着药箱的孙远扬,孙远扬十分年轻,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他并不多相信他的医术有多高,如果不是先前在太子府看到他亲手用金针把容恒给救了,他肯定不能相信他的医术。   他皱眉看着孙远扬,“还愣着干什么,来看看这碗粥究竟有没有问题!”   这语气可真不客气。   孙远扬冷哼一声,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来应付容厉云的冷言冷语。   “拦住他!”   容厉云冷冷的下令,立马就有两个侍卫把孙远扬给拦了下来。   “过来给王妃看身体!”   “简亲王若是想让我给王妃看病,就请语气好一些,否则本公子可没有义务要给你的妻子看病!”   “你还敢不看?!”   孙远扬淡淡的转头,目光犹如冷峭的寒冰,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容厉云,“我之所以会来,是看着惜儿表妹的面子上,你别以为你是简亲王我就能怕了你!就算你是皇上的胞弟又如何?我一不是太医。二不是你们王府的奴才,你还没有资格来指使我!”孙远扬瞧着容厉云越发阴沉的面容,讥诮一笑,“你尽管去请太医好了,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出王妃身体里的病症!”   容厉云脸色铁青,这一个黄毛小子竟然也敢忤逆他的意思!他目光锐利的盯着秦惜,冷声道,“让你表哥给你母妃看病!”   秦惜却缓步走到孙远扬的身侧,冷静的道,“父王,儿臣没有办法答应你,你对我表哥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冷,我表哥堂堂的‘鬼医’多少人想求他看病,就如同他说的,今天他是看着我的面子上才会来给母妃看病,您这样的态度别说是表哥,就算是儿臣都没有办法原谅……父王还是另请高明吧!”   容厉云面色一变,鬼医?!   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医?!   江湖上关于鬼医的传言神乎其神,据说只要是他想看的病,就算是一只脚被阎王拉进了鬼门关,他都能从阎王的手中把人给抢回来。而据说鬼医的脾气十分不好,就算是千金也不一定能让他出手救人。   听到孙远扬是鬼医,他原本涌上心间的怒火一下子就消散了。有些人的确有高傲的资本,而这世间身份再贵重的人总有有求于大夫的时候,因此他软了口气,“不知道是鬼医,请鬼医帮王妃看看身体,瞧瞧王妃身体有没有异样。”瞧着孙远扬微冷的面色,容厉云又勉强加了一句,“拜托了!”   “表哥,你帮母妃看看吧。”秦惜瞧着容厉云态度好了,自然态度也软和了起来,她不是冲着容厉云,也不是冲着王妃,单单就是冲着容恒,她都不能让表哥真的袖手旁观。   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好!”   他上了前,走到沈氏的身边,沈氏立马对他抱歉的笑笑,他作为一个来看病的谁也没得罪被人这样命令着看病,是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的。孙远扬对沈氏淡淡一笑,幸好这个王妃性子还是个好的,否则就是有惜儿,他也不会给她看病。   他鬼医千金不给治病的名声也不是传闻。   搭上沈氏的脉搏,孙远扬沉眉,面色冷凝。容厉云看的心惊肉跳,看到孙远扬把手给放下了,立马追问,“怎么样?怎么样了?!”   “没事,就是体虚,倒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过这身体到生产倒是够呛,本来年龄就不小,生产就是一道难关。”他看向秦惜,“惜儿,上次给你带的药,你给王妃了吗?”   “还没有,我这段时间看不到母妃,所以……”秦惜从怀中掏出瓷瓶,问孙远扬,“表哥你不是说这药是母妃生产的时候才能吃的吗?”   “嗯,能帮着顺产,也能增加力气的。”孙远扬把药扔给容厉云,“这药是难得的珍贵药材配出来的,你愿意给王妃用也好,不愿意给她用也好,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容厉云慌忙把手里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如果孙远扬不是鬼医,他还会怀疑一下,可他的名声一出,他立马就不怀疑了,鬼医配的药,不可能有错。   而这世上也没有人敢冒充鬼医来行骗,更不敢骗到他身上来。   他追问,“王妃体虚该怎么补?”   “怀着孩子药尽量不要吃,太补的东西吃了也不好,平日中让厨房里做些药膳,一天三餐的吃,能补一补。”   “药膳?”容厉云像是学堂里的学生,虚心请教孙远扬,“药膳是什么东西?”   大远朝并没有药膳这一说法。   孙远扬也似乎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改天我回府把食谱给列出来,按照我列出来的食谱给王妃进膳,吃到生产应该就没有大问题了。”   “能不能尽快把食谱给列出来?”容厉云瞧着孙远扬微凉的面色,慌忙补充道,“本王可以给你银子!”   他就担心孙远扬现在应承的好,事后就给忘了,事关寰儿的健康,他自然十分着急。   孙远扬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奇怪,但是却也没有反对,“行,那明天让人去大学士府把食谱给取来吧。”他起了身,缓步走到桌子旁边,看到那一碗没有动过的粥,端在鼻子下轻轻一嗅,味道很重,果然整个屋子里的味道都是从这一碗粥里传来的。   “粥里有问题吗?”   “有麝香。”孙远扬肯定的下了结论,冷静的道,“麝香味辛,性温,有消肿止痛,开窍醒神,活经通血的作用……”那太医似乎不敢置信,大步走到这里,端起碗又闻了闻,不知道是孙远扬话的问题,还是他当真闻到了,他脸色有些白,“好像的确是麝香,这东西……怀孕的女子根本就不能用。”   他是宫里的太医,宫里多少女子勾心斗角用来陷害皇嗣的,所以宫里的太医对“麝香”这两个字十分的敏感。   孙远扬轻轻看了太医一眼,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不过这碗里用的量很少,应该是怕被人发现了,这一点点的药量还不足以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怕就怕王妃每一餐膳食里都被掺进这东西,每日增加一点,到时候等到太医诊脉诊出问题,一切都晚了!王妃怀胎已经四个多月,如果滑胎……恐怕不只是孩子会有事,大人也会性命不保!”   容厉云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连王妃都十分后怕,白着脸拉住秦惜的手,“惜儿……幸好你今日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膳食里被人添了这些东西!”   秦惜摇摇头,“是母妃运气好,否则……”   容厉云捏着拳头,额头青筋直跳,他猛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把给王妃煮饭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章嬷嬷立马就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把给王妃做饭的人给叫了进来。容厉云在沈氏的膳食上十分用心,给王妃做饭的人不多,只有三个人,三个人都是府里的老人,跟着容厉云二十多年的老人了。   三人进了屋看到屋里的情况就知道事情不好,但是三人神色坦荡,并不害怕。   “王妃的晚膳除了你们还有谁插了手?”   “回王爷。”主厨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他轻声道,“王妃的晚膳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做出来的,中间并没有假他人之手,并且连食材都是老奴每天清晨从府外的大街上采买的新鲜食材,所以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而且给王妃做晚膳的时候我们三人一个人都没有离开过厨房,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在王妃的膳食里动手脚。”   “做好了之后呢?谁去小厨房取的膳食?”   章嬷嬷白着脸站出来,“王爷……是老奴和杜嬷嬷一起去取的。”   沈氏下意识的给章嬷嬷辩解,“王爷,嬷嬷是我的陪嫁丫头,对我忠心耿耿,因为我的事情劳心劳力,从来都没有一句怨言……不可能是章嬷嬷在膳食里动手脚的。”   王妃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杜嬷嬷的身上,刚开始杜嬷嬷躲在角落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此时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杜嬷嬷的面色竟然苍白如纸,整个人颤颤巍巍的站着,仿佛随时都能倒下来。   这一看,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孙远扬走到杜嬷嬷的身边,从她身边走了一圈,立马点头,“这嬷嬷的身上也有麝香气息。”他瞧着杜嬷嬷紧紧背在身后的手,身子一顿,抓住杜嬷嬷的手腕放在鼻翼下轻轻一嗅,又在烛光下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下了决断,“就是她下的药,指甲缝里还有麝香的粉末。”   杜嬷嬷眼看事情已经躲不过去,也不辩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的浑身颤抖,“王妃……老奴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跪着的杜嬷嬷,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小腹,心里还有后怕。“杜嬷嬷,本王妃自认对你不薄,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怎么下的了这样的毒手?!”   因为杜嬷嬷的遭遇,她平日中对她很是照顾,又是贴银子,又是贴衣裳,先前知道了她家里的情况,还特意让给她诊脉的太医去了一趟她家,去给她生病的儿子诊脉,可没想到,她如此的好,却换来她这样的狠毒。   沈氏闭上眼睛,“说罢,谁指使你的,只要你从实招来,本王妃可以既往不咎……”   “王妃,老奴对不起您……可是老奴不能说,如果老奴说了,老奴的儿子就没命了……”杜嬷嬷抹着眼泪,目光渐渐的坚毅下来,她轻声道,“王妃,您是好人,老奴这样害您,心里本来就十分不安,能被发现……老奴虽然害怕,可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王妃您一定要小心,这府上有人想要害您。您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她说着,突然站起身子,飞快的就要往屋子的墙上去撞。   “拦住她!”   容厉云大喝一声,幸好房间里一直都有守着的暗卫,容厉云一声令下暗卫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两个暗卫,一人拉住杜嬷嬷的一只手,硬生生的扯住她奔向墙壁的身子。   杜嬷嬷的额头距离墙壁只剩短短的两根手指的距离!屋子里众人面色都十分难看,没想到杜嬷嬷竟然这么有魄力,宁死都不肯说出指使她下药的人是谁。   容厉云对她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他走到杜嬷嬷的身边,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咙,眼神几乎能滴出血来,“说!谁让你动的手!”   杜嬷嬷绝望的闭上眼睛,不言语。   撞死也是死,被掐死也是死,无非是换一种死法罢了。   “不说?”容厉云冷笑,直接吩咐暗卫,“把她一家老小全部带过来,全部!”   杜嬷嬷的脸上终于闪过惊慌之色,她睁开眼睛,拼命摇头,“王爷,一切都是老奴做的,您别牵连到老奴的家人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   “敢害皇族的人原本就是族灭九族的罪名!你以为你一家老小能夺得过吗?!”秦惜走到杜嬷嬷的身边,摇头扼腕的看着她,“杜嬷嬷,我看着你倒是十分面善,不像是个坏人,王妃也跟我说了,你家中有个病弱的儿子,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儿子,那么你可要仔细的想清楚了,你给这府中的人办事来害王妃,就算你死了,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的家人?我敢跟你保证,如果你不说,等你前脚死了,你的家人后脚就会被人灭口!”   杜嬷嬷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慌乱,显然是被秦惜的话刺激到了,“不会的……不会的,她们答应了我,不管我成功也好,失败也好,都会拿一千两银子给我儿子治病的,她们答应过我的……”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这府中的争斗,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趁现在王府里的人还不知道王妃这里出事儿了赶紧的说实话,要不然再等一会儿,立马就有人去你家灭口了。你也看出来了,王妃是个心地良善的人,如果你是被逼无奈,她也不会为难你,而且只要你供出背后的主谋,我可以给你拿几百两银子,你以后在京城也好,去别的地方也好,都能过上一辈子安稳的生活……”她拉过孙远扬的手,“这是我表哥,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他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医’这世上如果有他治不好的病,那换成别人谁都是枉然,只要你能招出幕后的主食,我可以拜托我表哥给你的儿子治病!”   “真……真的?”她含泪看着孙远扬,“这位公子……你、你真的愿意给我儿子治病吗?”   孙远扬点头,“我可以分文不取,替你儿子看病!”   “你们是好人……都是好人……”杜嬷嬷泪眼婆娑,“我说,我全都说,是你们府上的一个姨娘,姓冯……她两个多月之前就找到了我,说是再过不了几天王府肯定会来找我进王府给王妃看身子,到时候王妃生产的时候会找我给王妃做产婆……刚开始我以为是骗人的,但是她直接拿了一百两银子,说是先给我儿子看着病……果然没有到半个月王府的人就找上门来,让我来给王妃看着……”   容厉云面色铁青,“你之前给王妃投了几次毒?”   “没有,一次都没有!”杜嬷嬷面色慌乱,瞧着容厉云显然不信的模样,她看向秦惜,“真的没有,我进府这两个月,冯姨娘没有找过我,说是让我先和王妃联络联络感情,等王妃信任了之后再让我动手,我忐忑不安的过了两个月,就在我以为冯姨娘不会找我的时候,今天上午冯姨娘突然找到了我,给我拿了麝香粉……”杜嬷嬷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粉末,她泪流满面,低泣道,“冯姨娘原本是说让老奴把这一整包的药粉都给放进去,可、可老奴害怕……老奴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情,也不敢害人……所以就没有敢动手,只放了一丁点进去……”   杜嬷嬷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交代了个清楚,她觉得是上天注定的,王妃是个好人,所以才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才会被人飞发现……   容厉云的脸色已经只能用风雨欲来来形容了,他面色铁青,冯氏!冯氏!   这个贱人!   他曾经明言禁止跟她说过,她可以打容恒的主意,可以打秦惜的主意,但是唯独寰儿,他的寰儿,谁都不能碰一下。   他咬牙,血红着眼睛,指着大门,嘶吼道,“立刻!立刻把冯氏那个贱人给我带来!”   章嬷嬷瞧着容厉云的脸色,不敢有任何的话,她退下身子,带着门口的几个侍卫就准备出去。   “等等!”   秦惜心一跳,这个容厉云……不会又反悔了吧?!   却听到容厉云大怒道,“把王府里所有的主子们全都叫来!”   秦惜释然,看来容厉云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冯氏了。   先是冯氏……接下来就是温婉!   ------题外话------   高潮来了,准备好了吗?   ☆、第四十八章 赐冯氏梳洗之刑   有容厉云的命令,王府里的众人很快就齐聚一堂。   秦惜看到容恒进了院子,不着痕迹的对她颔首,秦惜目光中闪过一丝光亮,她缓缓踱步,走到容恒的身侧。   府里的几个姨娘全都来了,收到容厉云消息的时候容念初和冯氏正在一起吃晚膳,因此是一起来的,秦惜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温婉,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众人进了屋,看到屋里的情况,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尤其是冯氏,瞧见屋子里跪着的杜嬷嬷,她的脸色当即就白的厉害,她紧紧的抓住容念初的胳膊,身子小幅度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容念初奇怪的看着她。   “没事……没事……”   冯氏深深的吸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容厉云也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是沈氏,她冷哼一声,拉住容恒和秦惜的手,躲到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容恒仿若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问沈氏,“娘,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幸好今天惜儿过来了要不然我还真的发现不了粥里被人给下了东西。”沈氏拍拍容恒和秦惜的手,“这件事儿你们别管了,就让你们父王看着办吧……”沈氏冷笑道,“他包庇冯氏二十多年,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赶尽杀绝!”   容恒抿紧唇,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屋子里总要有人说话的,薛姨娘和文姨娘是没有发话的权利的,冯氏自然更不敢言语,因此开口之人就成了沈姨娘。   沈姨娘不着痕迹的把屋里的情况都看了一圈,瞧着跪在地上的杜嬷嬷,不禁“咦”了一声,“这位嬷嬷很是眼生,可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容厉云一双眸子犀利的落在冯氏的身上,“你!给我解释解释!”   冯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死不认账,她咬着牙,压住心中的恐慌,“王爷……妾身不认得这嬷嬷啊。”   “不认得?好一个不认得!”容厉云大怒,想着他满心期待的孩子还有寰儿差一点点就要被这个女人给害死,他就忍不住,一脚就踹向冯氏。冯氏吓白了脸,抱着头尖叫起来。容念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站在冯氏的身边,瞧见容厉云带着怒气的一脚,眉头一皱,伸手隔住了容厉云的脚,“父王!您冷静一点,姨娘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您如此动怒,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就发这么大的火,您这是想把姨娘给踹死吗!”   容厉云红着眼睛,“我就是要踹死她!你怎么不问问你姨娘,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儿!念初,你让开,这一次我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父王……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就这样给姨娘按下了罪名,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姨娘这二十多年在府里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连一个辩驳的机会都不给吗!”   “容念初,你让开!”   “我不让!”   容念初伸开双臂挡在冯氏面前,痛声道,“父王,就算是为了给儿子一个交代,您是不是也应该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责罚姨娘!”   “好好好,你要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容厉云冷冷的看着杜嬷嬷,“把方才你招出来的事情全都再和世子爷说一遍。”   杜嬷嬷咬着唇,看着容念初道,“世子爷……是冯姨娘吩咐老奴给王妃的膳食里下麝香的,让王妃流产……”   “你住口,我姨娘怎么可能会这样做?!”容念初下意识的给风湿辩驳。   “老奴不敢说谎,真的是冯姨娘,冯姨娘两个月之前就找到了老奴,说不管老奴做的成功还是失败,都可以为老奴的儿子治病,老奴这才一时糊涂做了对不住王妃的事情……老奴不敢说谎,如果……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老奴的家里问一问,老奴为了给儿子治病家里早就掏空了,这段时间却突然又有了银子给儿子治病,老奴只骗家里的人说是王妃给赏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的……”   容念初面色微微一白,他缓缓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冯氏,“真的、真的是你做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冯氏尖叫道,“念初你相信娘,娘怎么有胆子敢对王妃动手……你相信娘啊,娘不敢的啊……而且、而且两个月之前王爷都没有透露要找产婆的事情,娘怎么可能知道王爷要找这婆子,更别说提前就收买了她……这是不可能的,念初,一定是有人陷害娘,你给娘做主啊……”   “姨娘,只要不是你做的,谁也别想栽赃到你身上。”容念初护住冯氏,目光微凉的瞧着容厉云,“父王,儿臣知道你因为母妃的事情生气愤怒,但是就单凭一个婆子的话就能判断姨娘的罪名了吗。这样未免也太草率了,这府中憎恨姨娘的人也不少,万一有人想借刀杀人,那姨娘就太冤枉了。”容厉云冷静的道,“父王,儿臣想问几个问题。”   容厉云看在容念初的面子上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你问!”   容念初走到杜嬷嬷的跟前,冷眼看她,“你口口声声的说我姨娘早在两个月之前就找过你?”   “是!”   “可有证人?”   杜嬷嬷一愣,倒也实话实说,“冯姨娘来找老奴的时候都是避着人的,没有人瞧见……”   “也就是说完全没有证人,就算你平白得了银子,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姨娘给你的!”容念初冷了脸色,伸手掐住杜嬷嬷的脖子,“说!谁指使你陷害我姨娘的?!”   “没有,没有人!老奴句句都是实话,若是有半句谎言,让老奴天打五雷轰……老奴真的没有说谎。”杜嬷嬷哀求的看着沈氏,“王妃您相信老奴,老奴也是为了儿子所以没有法子了才会接受冯姨娘的银子……老奴没法子啊……”说着,杜嬷嬷又开始老泪纵横起来。   沈氏皱紧了眉头,看向容厉云。   “念初,这事儿除了冯氏,再不会是旁人所为。”别的姨娘没有有子嗣的,府里就只有容恒和容念初两个男丁,也只有冯氏有害寰儿的动机。   容念初心微微一痛。   是,就算是看上去再怎么像姨娘做的,可是就这样一点证据都没有,单单凭着一个奴才的话就能定了姨娘的罪吗!“就算府里最有动机的人是姨娘,但是儿臣也要看到证据!”容念初转眸,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秦惜,“秦惜,自从母妃怀孕以来,这府中的中馈就一直是由你来掌管,后院女子,没有对牌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府,我倒要问一问你,既然都说我姨娘在两个月前出过府,那姨娘可曾去你那里领过对牌?若是没有,你们又凭什么说姨娘出了府?!”   秦惜眉头微微一挑,她就知道这事儿会问到这个方向来。   她对门口的青翎招招手,青翎早就有准备,捧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进了屋子。众人不明所以,青翎却对着屋子里的主子们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册子,“这本册子是记录府中的主子们出府的时间和回来的时间,这几个月少夫人把对牌都交给奴婢保管,因此记录这个就成了奴婢的工作。”青翎翻开册子,低头问杜嬷嬷,“你说冯姨娘出府去寻你,可曾记得是什么日子?”   “记得记得,老奴记得一清二楚,冯姨娘是亲自来寻老奴的,当时的日子是……”杜嬷嬷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是二月二的时候,那一日正是龙抬头,所以老奴记的一清二楚。”   青翎点点头,按日期把册子翻到了二月二,然后一个个的念着上面的记录,“二月二……唔,这一天出府的人还不少。王爷寅时三刻出府,辰时正回来,世子爷寅时两刻出府,同样是辰时正回来,少夫人和二公子卯时的时候出府去大学士府走亲戚,午时的时候才回来。世子妃在府中一日未出,沈姨娘也回了一趟沈家。冯姨娘……”青翎的声音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冯氏,“冯姨娘辰时的时候从后门偷偷的溜出去,一直到下午的申时正才归来,奴婢想问问姨娘,您那一日去了哪里呢?”   冯氏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没有!我那天没有出府,我院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青翎合上手中的册子,轻笑一声,“姨娘兴许不知道,您刚刚从后院里溜出去之后守门的婆子就来跟少夫人禀报了,这册子上还有两个守门婆子签的大名,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来看看,看看这册子是不是造假,这东西不止我们手里有,守门婆子那里还有一个备份的。”青翎把手中的册子顺手一抛,扔给了容念初,轻笑道,“世子爷可以看看这册子是不是作假的。”   容念初认真的把册子给翻了一遍,看到那上面详细到几时几刻的记录,眸子不禁微微一变。他“啪”的一声合上册子,冷冷的看向青翎,青翎耸耸肩,“世子爷别这样看着奴婢,奴婢瘆的慌,奴婢不过是照实回答罢了。”   冯氏白着脸,梗着脖子不肯认错,“不是我,反正不是我!你们都是老早设计好的,故意诬陷我!秦惜,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害我!”   秦惜冷冷一笑,并不言语。   她为了抓住冯氏的小辫子真的是煞费苦心。   容念初握住冯氏的手,让她情绪平静下来,“姨娘别激动,我还有话要问。”容念初转头问容厉云,“父王,母妃的身体可有大碍?”   “没有!”   “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   “没有!”   “既然如此,为什么早没有发现晚没有发现,竟然在今天这样的时候发现了姨娘给母妃下了药?”容厉云目光犀利的看着秦惜,“据我所知,秦惜你今天刚好不好的进了母妃的院子,怎么别的时候都没有事儿,你一来就有事儿了呢。”   秦惜耸肩,“我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无非是看证据说话罢了!姨娘若是没做,谁都陷害不了她,她若是做了,谁也包庇不了她!”   容念初眸子微微一变。   秦惜这样淡然的态度仿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所以根本不愿意跟他计较,他不禁看向冯氏,就看到她面色惨白的吓人,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太了解自己的生母,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被吓的已经面无人色了。   她为什么要害怕?不是被人陷害的吗?!   容念初的心陡然一凉。   “姨娘……”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冯氏犹如惊弓之鸟,听到人家唤她便大声的辩驳起来,她其实是一个胆子很小没有城府的一个女人,她心狠手辣,但是却没有支撑她心狠手辣的智慧。她下意识的回头找她最信任的嬷嬷,可是她突然想起来,她的贴身嬷嬷早就被她给处死了,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出现在她身后。   就在她害怕到极致的时候,她身后的大丫鬟芯儿忽然站了出来。冯氏心中一喜,以为芯儿要替她说话了。   芯儿站出来,同样的脸色苍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王妃……奴婢可以证明……姨娘她的确有害王妃的心思,先前姨娘就想对王妃下手,可是被桂嬷嬷给劝下来了,姨娘以为桂嬷嬷背叛了她,害怕桂嬷嬷把她以前做的坏事儿给捅出来,所以就给桂嬷嬷灌了毒药,桂嬷嬷这才死掉了……姨娘听说王妃怀了身孕,生怕王妃生下个男丁出来会影响世子爷的地位,所以就想着一定要除掉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姨娘在大总管那里打听了王爷要给王妃寻产婆的事情,所以就让奴婢去查,查查京城中最有名的产婆是谁?奴婢查了好多天,终于把产婆们都给找了一遍……不只是杜嬷嬷,还有两个嬷嬷也是在京城中比较有名的产婆,姨娘为了万无一失,把几个产婆那里都寻访了一遍,这件事奴婢可以作证……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京城里找一找另外两个产婆的家,两个人都收了姨娘的银子,可以查出来的……”   冯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上去就要踢芯儿,“贱婢,你胡言乱语什么!”   芯儿仰起头,泪光闪闪的看着冯氏,“姨娘……芯儿年纪小,做了坏事心有不安,这些日子日日夜夜被噩梦缠身实在是没有法子……您就认下来吧,这样王爷说不定看在您诚心悔过的份上还能绕您一命!”   冯氏红着眼睛,“贱人!贱人!我杀了你!”   她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被芯儿给背叛,先前芯儿对她那样的好,还不顾性命之危给她吸小腿上蛇咬过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做所有事情的时候都不避讳她,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芯儿竟然会背叛她!   眼看着容厉云变了脸色,她飞身扑过去就要掐死芯儿,“让你胡说!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芯儿没敢躲,硬生生的被冯氏掐住了脖子,她泪流满面,“姨娘,您就别挣扎了,认错吧。”   容厉云面色铁青,一脚踹开了冯氏,这一次容念初震惊之下,完全没有顾及到冯氏,等容厉云踹到冯氏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阻止,眼看着容厉云红着眼睛又要踹第二脚,他立马把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冯氏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容念初,你给我让开!”   “父王……”   “我让你让开!”   “父王,这是我生母……”   “如果不是你生母,你以为本王能容忍她到现在?难道你忘了,我多少次跟你说过,只要她老实本分,王府里总有她吃的用的!我跟你说过,只要她安分守己,将来王妃的位置早晚都是她的,我警告过你的,谁的主意都能打,就是王妃不行!”   众人心一跳,看看沈氏再看看冯氏!   什么叫将来王妃的位置早晚都是冯氏的?   那要置王妃于何地?沈氏面色也微微一白,她忍不住自嘲一笑,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容厉云了,真的完全看不懂。   若说容厉云不在意她,那么为何要对冯氏这样的狠绝?!   可若是说容厉云在意她,那为何能说剥夺就剥夺她的王妃之位?她对这个位置半点不在意,可她看不明白……   容厉云,你究竟想干什么?!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握住沈氏的手。别人不知道容厉云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她和容恒却听的分明。   容厉云说的必然是以后等容戌登上皇位之后,到时候作为容戌的生母,就算是不能公开做一个太后娘娘,恐怕也瞧不上简亲王妃这个位置了,所以容厉云不是不在意王妃了,而是想让她的身份更上一层楼啊。   “父王……”   “她既然对王妃下手,我便再也不能容她!”容厉云大手一挥,吩咐房间中站着的暗卫,“拖出去,杖毙!”   “不不不,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妾身,妾身跟了您二十多年啊……您早就这样听信了几个小丫鬟和婆子的话吗?”冯氏挣脱开容念初,泪眼婆娑的跪在容厉云的身边,扯着他的长袖,“王爷,这些年来妾身无怨无悔的跟着您,从来也没有行差踏错过一步,就算今天是妾身的过错,那也是妾身一时糊涂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王爷,您饶了妾身这一次,求求您饶了妾身这一次吧……”   冯氏重重的磕头,砰砰作响。   房间中的众人面色都十分复杂,听着那沉闷的“砰砰”之声,心中沉重的厉害,连一向喜欢挑冯氏刺的沈姨娘也抿紧了嘴唇。   薛姨娘和文姨娘更是面色惨白,两个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冯氏的行为固然恶劣,可是她毕竟没有得手,而且冯氏和王爷也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可以全然不顾和冯氏的情分,甚至连世子爷的面子都不念,这样直接下令把冯氏给杖毙,这样的冷情太让人心寒了……薛姨娘和文姨娘身子一抖,默默的垂下了头。   两人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能得罪王妃!   给王妃诊脉的太医面色发白,紧紧的缩在房间的一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证了简亲王府这样不堪的一幕,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运气再活下去。   孙远扬则是安安静静的靠在那里,目光清冷的看着,完全的旁观者。   容恒和秦惜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边和沈氏在一起,同样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房间中的气氛紧绷的吓人。   唯独冯氏的哭声凄厉,犹如女鬼一般。   容厉云并没有因为冯氏的话而软和了面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哭成一团的冯氏,眼神冰冷,他俯下身,声音轻柔,但是眼神冷的可怕,他抚着冯氏的脸。他的手冰凉,冯氏接触到那冰凉的触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打寰儿的主意?嗯?!”   “妾身……妾身就这么一次,王爷您饶了妾身。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妾身今天真的是脑袋发晕了才会对王妃下手……今天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您饶了妾身这一次……妾身出府好不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只求王爷能饶了妾身这一条贱命……妾身入府二十多年,真的就这么一次头脑发热不计后果……妾身错了,真的错了啊。”   芯儿却道,“姨娘您就全招了吧,沈姨娘为什么不能怀孕……不都是您做的手脚么?还有薛姨娘……薛姨娘以前流了个儿子,同样也是您从背后偷偷下的手。这一次您陷害王妃,前面三个月是危险期,若是流产只能伤及王妃腹中的孩子,您为了让王妃一尸两命,硬生生的等到王妃怀了四个多月才动手……姨娘,您真的全都招了吧,要不然您良心能安吗?!”   沈姨娘面色一变,薛姨娘的脸色亦是一白。   容念初大怒,一脚踹向芯儿的心口,“贱婢,你住口!”   姨娘虽然狠毒,但是性子软弱,姨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就不信没有这些丫头婆子的怂恿。这一脚容念初踹的极狠,用足了内力,芯儿被踹的倒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撞在墙壁上,用力之大,整个房间都颤了颤。她整个人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雾,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她倒在地上,五脏俱碎,死不瞑目。   芯儿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是这种死法。   在她看来,她供出了冯氏,自己是有功的,别人不会把她当成冯氏的同伙,肯定不会对她如何的!可她却忘了,这府中还有一个重视冯氏的容念初。   芯儿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不同情她,作为冯氏的贴身丫鬟,冯氏待她不薄,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主子,这样的丫鬟所有人看了都觉得死有余辜。   冯氏的脸色再次惨白,“王爷……”   容厉云再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拉出去!”   他心冷如铁,这女人这样恶毒,不但要害死他满心期待的孩子,还要害死他的寰儿!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沈姨娘不能怀孕他知道是冯氏做的手脚,薛姨娘腹中的孩子小产,他同样知道是冯氏做的,只是他并不在意那些孩子,所以看在容念初的份上,大多都是得过且过着,只要冯氏不把手伸到沈寰的头上,王府后院的女子他就是全都给弄死了,他也不管。   在他的心里,王府后院的这些女人是他人生中的污点,他知道寰儿因为这些女子跟他分心,所以冯氏害她们他从来都不闻不问,后院里可不就是这样吗?适者生存。如果活不下来,那就是她们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   他以前是欣赏冯氏的这种狠劲儿的,可是他却不能容忍她的那一张魔爪伸到他心爱的女人的头上。   两个暗卫得了他的吩咐,一人架住冯氏的一只胳膊,就要把她给带出去。冯氏吓的心神俱裂,她怕了,真的怕了。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她以为她能顺利的害死沈氏,可是她怎么就忘了呢,当初桂嬷嬷多少次提醒过她,沈氏是王爷的心头好,谁都不能碰,碰一碰就注定要惹祸上身。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冯氏浑身冷汗,春衫不薄,可是她的冷汗竟然能把几层的衣裳全都给浸湿,整个人宛若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她不停的扑腾着腿脚挣扎着,她瞧着容厉云眼底的杀气,知道他这一次是下了必杀的决心,她惊恐的看着容念初,嘶吼道,“念初你救救娘……救救娘啊……”   不用她说,容念初已经拦在了两个暗卫的身前,两个暗卫看看容念初,再看看容厉云,没有动弹了。   “念初,你让开!”   “父王……”容念初撩起长袍,端端正正的跪在房间中,他背脊挺直,面容灰败,眼神炙热中带着一股子浓浓的绝望,“儿臣长这么大从未求过您什么,求求您这一次……饶了姨娘!”   “容念初,本王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除非父王连儿臣一起杀了!儿臣就这么一个母亲,父王,这些年儿臣谨听您的教诲,对母妃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以礼相待。也曾经多次奉劝姨娘不打母妃的主意……这一次她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这样做,求父王能饶了她这一次,儿臣和父王保证……只要父王能饶了姨娘这一次,以后父王不管让儿臣做什么,儿臣都会听命于您,再不会有任何怨言!”容念初重重的磕头。   他知道这件事是姨娘做的不对,可是他更知道,姨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她只是担心王妃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担心他一个庶子到最后却落得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姨娘可能是心狠手辣,也可能真的对付了沈姨娘和薛姨娘,可是那也都是为了生存,为了保住他长子的地位。她是个狠毒的女人,却也是一个爱他的母亲,她这一生用尽力气要守护的东西,全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他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从来都厌恶她的低俗,厌恶她行为粗俗,从来也不肯对姨娘说说自己的所思所想。如果他早就和姨娘说个清楚,说她对简亲王这个身份一点念想都没有,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姨娘长命百岁,让他和婉儿恩恩爱爱,别的他都不在乎。如果他说了,姨娘会不会就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了?   “父王,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姨娘她都是为了儿臣才会这样做……求父王网开一面!”   容厉云面色复杂,眼神冷厉。   容念初面不改色,背脊挺直。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如同针尖和麦芒,都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之色,谁都不肯让一步。   “容念初……你别逼本王!”   本王?!   容念初讥诮的笑笑,没错,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他的父亲,他从来都是以一个王爷的身份面对他,从他刚刚有记忆开始,他就被逼着学各种东西,学武功,学阴谋,学兵法……他根本不喜欢那些东西,可他却一直逼着他学习。最开始的时候他完全不懂,后来他才明白过来。以前他特别羡慕容恒,容恒可以什么都不用学,还能有好的身世,体贴入微的母亲,所以他嫉妒容恒,嫉妒的要疯掉了。   可是后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觉得可怜,他可怜,容恒比他更可怜。他的父亲从小培养他,并不是因为多么看重他,而是因为他可以成为一杆枪,一杆握在他手里的枪。他可以捏住他的命脉,知道他喜欢温婉,就想办法让他把温婉娶回来,知道他心里爱着姨娘,所以就无限度的忍让姨娘。她们两个是他容念初唯一的弱点,容厉云就狠狠的捏住这两个弱点,逼迫他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比如……扶持太子。   太子……   那个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才是他用尽心血,恨不得把所有的好都给他的儿子。   同样的,沈氏是他的底线,而姨娘和温婉,也是他的底线。   容厉云目光连连闪烁,他不喜欢,很不喜欢,这样被人威胁的感觉,就算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容念初,你不要以卵击石,否则……本王连你也一起处置!”   “不不!别伤害念初,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冯氏看出容厉云目光中的凶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开暗卫的牵制,她满脸泪痕,伸手去拉容念初,“念初你起来,娘做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娘不求情了,娘年纪大了,早晚都会死的,你……好好保重自己,以后娘都不能照顾你了,娘就一个心愿……你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叫过我一声娘,你唤我一声好不好?就一声就行了……”   容念初眼眶发红,没有理会冯氏,死死的捏着拳头,倔强的看着容厉云,“父王,您应该也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容厉云一愣,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和这个儿子的一次谈心,那是他刚刚迎娶了温婉的时候,他曾经郑重的告诉过他,他这辈子最重视的两个人,一个是冯氏,一个是温婉,如果有人要对付她们两个,他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维护这两个人。   他当时听了并没有什么意外,他在容念初年纪小的时候就培养他的能力,同样的,为了不让他成为一个冷心冷情,最后控制不了的人,让他过多的和冯氏培养感情,为的就是有一日用冯氏来拿捏他。   豁出性命?   这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不肯饶了冯氏一条性命,他就要不顾性命的说出他所有的秘密吗!   容厉云目光陡然冰寒了下来。   容念初知道容厉云的心结在哪里,他转眸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氏,低声哀求,“母妃,求您原谅姨娘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您的视线当中,保证将来不管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再出来祸害您!”   沈氏沉默的看着容念初,许久都不做声。   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沈寰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以德报怨的人,她冷心冷情,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她付出生命的去爱,那就是她的恒儿,现在又多了一个——她腹中没有出生的孩子。   她曾经想过报复容厉云把这个孩子给弄掉,可是那也是她没有感受到孩子的时候,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有时候她抚着自己凸起的小腹都能感受到生命的跳动。她有时候都在想,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她希望是女儿,女儿的话不会威胁到恒儿,她很怕,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儿子,容厉云会不会趁机就把她的恒儿给害死了。   她由最初的不接受现在越来越爱这个还没有降临的生命。   因此,面对容念初的哀求,她摇摇头,“容念初,别怪我心狠,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在乎的人,你在乎冯氏,我同样也爱我的孩子,她心狠手辣的想要害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原谅她。”   容念初的心狠狠的一沉。   “念初,你起来,不要求她。”冯氏抓住容念初的胳膊,用力之大,指骨都泛起了白色,她含泪对他拼命的摇头,“以前娘还以为你不在乎娘,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还是爱着娘的,娘临了之前能看到你这样为娘考虑,也算是值了。娘不后悔谋害沈寰,只后悔动作不够迅速,心思不够缜密,竟然被人给发现了!”冯氏已经不在意容厉云的冷脸了,她擦干眼泪,扶起容念初,眼神阴狠的吓人,“念初,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今天娘的死和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关,你一定要记清楚了,然后给娘报仇!”   容念初眼神痛苦的看着她。   为什么到了现在……姨娘还是不知道悔改!   “娘!”   冯氏刚刚擦干净的眼泪再次流淌出来,她抚着容念初的脸颊,泪流满面,“孩子,二十多年了,娘终于等到你开口唤我一声‘娘’,娘今天肯定是活不了了,最后再嘱咐你几句,温婉那个女人不是你的良配,娘这些年处处为难她不是因为她对娘不好,也不是因为她对娘不恭敬,而是娘能看出来,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她动作轻柔的抚着他的脸,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舍,“你切记,一定要离温婉远一点,否则……总有一天她会害的你永无翻身之地。傻儿子,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认认真真的观察这府中的人,这里是狼窝啊,你不强大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所以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容念初红着眼睛,点头。   冯氏擦掉眼泪,最后深深的看容念初一眼,决绝的转身赴死,她讥诮的看着容厉云,“不是要杖毙我吗?可以动手了!”   容厉云忽然觉得杖毙她都是便宜她了。   她那句不后悔害寰儿彻底激怒了他!他忽然冷冷一笑,换了主意,“你不是不怕吗,好,本王就让你尝一尝害怕的滋味!”   他大手一挥,吩咐暗卫,“赐梳洗之刑,并且——挫骨扬灰!”他又看向屋子里的几个姨娘,“你们全都去观刑!”   众人的脸色同时一白,尤其是冯氏,面如金纸,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梳洗之刑听起来是个很优雅很温和的刑罚,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这是大远朝最残酷的酷刑之一。施刑之人用滚开的开水泼在受刑之人的身上,需要来来回回的泼许多遍,泼完了之后用巨大的铁刷子在受刑之人身上用力的刷,如同民间杀猪刮皮的时候,残忍的程度让人无法想象。皮肉一层层的被刷掉,露出森森的白骨。   大远朝自开国以来,梳洗之刑也不过用在了寥寥数人的身上,后来因为这个惩罚的手段过于残忍,再也没有人用过。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受刑之人从来都没有承受下来的,不到一半都会死去,而挫骨扬灰更是残忍……据说,被挫骨扬灰的人永生永世都无法入轮回!   瞧见冯氏终于害怕起来,容厉云残忍的笑了。   “拉出去!”   ☆、第四十九章 世子爷,世子妃出事了!   容念初的身子狠狠的晃了晃,他握紧了拳头,瞧着容厉云面上的阴狠和冷厉,再看看姨娘煞白的脸色,他默默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容厉云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满脸的讥诮,“容念初,你可要想清楚了!”   容念初闭着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是一片决然,他缓缓的拔出长剑,剑身冰冷,他的面色更加冰冷。剑身在烛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门口,挡在暗卫的面前,“要想杀姨娘……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架住冯氏的两个暗卫转眸询问的看向容厉云。   “念初……你别管娘了……”   “娘,我不会让你死的。”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容厉云冷声吩咐暗卫,“你们把她给拖出去,该执行什么刑罚就执行什么刑罚,别弄脏了这院子,你们——”容厉云看向屋子里的几个姨娘,“出去观刑!让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来观刑!”   几个姨娘白着脸走出房门,两个暗卫得了容厉云的吩咐,恭敬的应了一声,架着冯氏就往外走。容念初怎么会让他们离开,竖起剑身,他目光一冷,整个人如同游龙一般就攻了过来。容厉云见此冷哼一声,他身形暴进,一眨眼之间竟然落在了容念初的身侧,他手中并无兵器,可身上的戾气却比剑气更加凌厉,他一掌拍出去,那掌风还在老远之外就已经让人感觉到皮肤一阵生疼。   两人的内力打的房间中冷风呼啸,容恒面色一变,拉住一旁观战的孙远扬,用内力结成一个防护罩,把沈氏和秦惜还有孙远扬都给包裹在里头。   所有带着利刃的风声都被阻隔在了外面。   房间中的那个杜嬷嬷不会武功,两个高手交战,震的她耳膜一阵阵的生疼,她猛然吐出一口血,昏迷在地。另一侧的太医同样没有幸免于难,亦是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两个暗卫撑起防护罩,护住自己,冯氏也被笼罩其内。   容念初的武功全都是容厉云手把手教的,对他的武功路数也算是熟悉,因此在容厉云动的瞬间,他就猛然一个璇身避开了这一掌,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也向容厉云身上的要害刺去。   容厉云一掌落空并不意外,他冷哼一声,“我就看看你如何能从我手底下把人给救走了!今日你若是能打败我,我倒是能考虑饶了冯氏一命!”说着,他变掌为拳,身子如同游鱼一般,一个左右闪避就躲开了容念初长剑的进攻,他动作快如闪电,即使是手中没有兵器,却有比容念初更强大的内力,比他更快的身法,因此稳稳的占着上风。   两个暗卫在两人的打斗之间,就要架着冯氏离开房间。   容念初一边应付着容厉云猛烈的进攻,一边还要防着两个暗卫把冯氏带出去,一时间应付的很是狼狈,手中的长剑被他舞的密不透风。他身形暴退,退到门口,长剑刺向已经走到门口的暗卫,两个暗卫没有得到容厉云的吩咐,不敢进攻只能防守,因此一时被容念初给得了手,他拉住冯氏的手,把她藏在身后。然而,还不等他动作落下,容厉云的拳头就已经夹杂着万钧之力重重的砸了过来。   “念初!”冯氏尖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挡在容念初的身边。   千钧一发之际,容念初一掌推开了她。   “砰——”   “噗——”   重重的一拳砸在容念初的肩头,他的左肩硬生生的被砸下去一大块凹陷下去,肩头还“咯吱咯吱”的作响,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左肩彻底的折断了。他被容厉云的拳头打的倒飞出去,脸色一片惨白,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雾。   索性有武功底子作为支撑,半空中他身子猛然一扭,硬生生的从半空中落下,没有造成砸在墙上的局面。他受伤很重,左肩处一片血肉模糊,他单膝跪地勉强用剑身支撑着身体,口中的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喷,好一阵都爬不起来。   “念初……念初!”冯氏大步跑过来,她泪流满面却不敢伸手去碰容念初,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她软倒在地上,“念初,你别跟你父王对着来了……娘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不敢再耽误,生怕容念初再次因为她而受伤,这一次,不用两个暗卫来架着她,她就已经咬着牙出了房间。   容念初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张口想要去阻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口中的血就大口大口的吐出来。他拄着剑身,想要爬起来,可身子还没有动,就看到一双黑色的鞋子落在他低垂的视线中。   恍惚中,他看到他精致的鞋面,鞋子上绣着暗纹云纹,还绣着一只八爪的金龙。那腾飞的金龙仿若是活物一般,眼神冷静的盯着他,面无表情。   他努力的抬起头,就听到容厉云冰冷的声音传来,“容念初,你的功夫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以为……你能斗的过我?”   “咳……咳咳咳……”容念初咳出一口血,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可是眼神却坚毅如铁,倔强的看着容厉云,“我的确是打不过你,但是容厉云,从今往后……你我,再不是父子!”   他不再看容厉云铁青的脸色,拄着剑身踉跄着身形一步步的走出院子,这里是简亲王府,纵使他是世子爷,却根本敌不过容厉云的势力。这府中上上下下从里到外全都是他的人,在这四方天地中,他就是主宰,他想让谁死,谁也逃不了。   他知道,但是却想着用自己一点点的绵薄之力救他的母亲,纵然是螳臂当车,他也要试一试。   他失败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他却不能就这样默默无声的停留在这里,如果他娘必须死,那他也要把娘死的过程尽收眼底,算是他送娘的最后一程。   他走出房间,脚步才刚刚踏上院子,就听到外面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划破夜色,像夜色中划破天空的闪电,冰冷惨白!他听出那是姨娘的声音,心中一痛,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可他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脚步一快,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身形,狼狈的倒在院子的青石板上。青石板冷硬而冰冷,长剑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吟。他爬不起来,只能一点点的往前爬,他第一次觉得沈氏的院子竟然这么长,冷风吹来,刀子一般的劲风吹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他不知道是身上疼还是心口疼,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容念初知道梳洗之形的可怕,他努力往前爬,青石板上留下一串长长的血迹。   院子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但是也一声比一声无力。房间中的秦惜听到这样的声音都忍不住背后寒毛直竖,冯氏的确该死,的确罪有应得,可就算是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可是容厉云作为和冯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竟然能狠得下这个心,赐她梳洗之刑,这简直就已经是泯灭人性了。   还有容念初……他不是十分看重这个儿子吗?封他做了世子,从小教他许多的东西,可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能毫不容情的把他打伤成这个模样……   这样的人简直不配为人夫,更不配为人父!   秦惜垂下眼去看沈氏,就看到她的脸色同样的惨白如纸,她抚着小腹,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她耳边听着冯氏凄厉的尖叫,眼中瞧着容念初爬行的身子,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兔死狗烹的错觉,她忽然抬起眸子,眼睛泛红的死死的盯住容厉云。   “寰儿……”容厉云看她脸色不好,立马紧张的要靠过来。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方才对冯氏时候的冰冷,也没有了对容念初的绝情,眼睛里是真诚的担忧和深深的柔情。   “别过来……别过来!”沈氏伸手制止住他的脚步,她抚着小腹缓缓的往床里头躲,“你别过来,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容念初一愣,脸上满满的都是受伤。   “寰儿,我不是魔鬼……我都是为了你……”   “别说是为了我!”沈氏厉声打断他的话,“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难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吗!比起冯氏,我更恨的人是你!她害我是为了容念初,她为什么要害人?是因为你这个做丈夫的根本就给不了她安全感!既然你不喜欢,当年为什么要一个个的把她们都给抬进王府?如果你不喜欢,又为什么要让她们一个个的生下你的孩子!容厉云,你别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知道吗?!你从来都是这样,不顾所有人的想法就把你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每个人,你以为你是谁?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和施舍乞丐东西有什么区别!你今天能这样狠心的对待冯氏和容念初,改天就能这样对我和恒儿!”   容厉云被这样的指责戳中了心窝,他面色猛然一白,“你别乱说,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他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寰儿好,他想让她成为万万人之上的人,可以不受任何人的欺凌,不受任何人的议论,难道这样他也错了吗!容厉云瞧着沈氏退避的动作,大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沈氏的胳膊。   “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沈氏更深的往床榻里缩去。   容厉云咬牙,伸手去抓他,一个胳膊却横了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容厉云的手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他转头,看到容恒,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凶狠,“你放手!”   “我娘现在不想看到你!”容恒面无表情,抓住容厉云的手却丝毫不松。   容厉云目光中闪过杀意,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我、让、你、放、手!”   容恒不言语,眼神冰冷,毫不退让。   秦惜眼看事情不对,想起方才容厉云对容念初出手的时候她还心有余悸,她刚想要说话,却被孙远扬握住手腕,远远的离开了这风暴的中心。   青翎立马警醒的挡在两个人的身边。她面色罕见的凝重,先前她和容念初交过手,两个人的功夫应该在伯仲之间,可是容念初也只在容厉云的手上走了不到二十招就惨败,那还是容厉云没有动杀心的缘故,否则那一拳就不是砸在他的肩膀,而是心脏上了。   孙远扬的面色同样凝重,他手中捏着一包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容恒和容厉云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沈氏却陡然回过神来,她瞧着容厉云眼底的杀气,同样想起了方才容念初的惨状,她浑身一个哆嗦,死死的拽住了容厉云的胳膊,“不许你伤害恒儿,我不许!”   “寰儿……”   “恒儿你快带着他们离开这里……”沈氏死死的抱住容厉云的胳膊,白着脸赶他,“快走快走!别留在这里!”   “娘……”   “快走啊。”沈氏感觉到容厉云胳膊的紧绷,知道他浑身已经蓄满了力量准备开战了,她生怕容厉云会伤害容恒,咬紧了牙也不肯松手,“恒儿你快离开这里。”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恒儿用武功,虽然知道他的武功好,可她刚刚见过容厉云狠辣的出手,又是个母亲,来不及思考就下意识的把所有的危险都挡在她的身后,“恒儿,容厉云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带着惜儿走啊。”   “寰儿……”容厉云感觉到沈氏对他的防备,整个人说不出的颓废,他收了满身的戾气,颓然的坐在床边,瞧着她惨白的面色,知道今天真的吓到她了,生怕她动了胎气,赶紧拍着她的背脊安抚她,“寰儿你别紧张,我不会对容恒如何的。”   就算是对容恒下手,也绝对不可能在寰儿的面前。   “我不信你,你连容念初都会伤害……”更何况是他一向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恒儿!   “寰儿,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不会伤害他。”容厉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下来,“寰儿,你别紧张,别紧张……”   沈氏防备而警惕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容厉云的心狠狠一抽,他顾不上别的,赶紧伸出手跟她保证,“寰儿,别紧张……我今天肯定不会伤害容恒!”   今天?   容恒听出容厉云的话外之意,不禁讥诮一笑。他方才也是第一次看到容厉云出手,同样的,他也没有想到容厉云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容厉云方才出手的时候恐怕不只是在教训容念初,更多的是在震慑他吧。可他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容恒,就单单方才容厉云的出手他同样也能做到,他估算了一下,两人的武功应当在伯仲之间。   他和容厉云也不是毫无一拼之力。   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容恒瞧着房间中的秦惜和孙远扬还有沈氏,同样知道今天不是动手的时候。   他和容厉云若是打起来,恐怕就算是有心收着,也会伤害到他们。   显然,容厉云也不想伤到了沈氏,因此动作全都收敛了起来。容恒瞧着沈氏紧张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这一笑脸上先前的冰冷便全然看不见了。他伸手握住沈氏的手,“娘,您放心吧,父王怎么可能会伤害我,您放宽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沈氏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容恒再次安抚她,“别想那么多了,为了恒儿的弟弟妹妹您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您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可千万不能再动胎气了。”   沈氏这才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子,她身子一僵,两只手都抚着小腹,轻轻的摩擦着,仿佛在安抚腹中的孩子。眼看着屋里的人都平静了下来,她的面色也一点点的恢复了正常。   而此时,院子外凄厉苍凉的尖叫声已经渐渐的泯灭了。   容念初忍着剧痛爬出院子,就只看到满地的血肉和一副白骨,地上一片潮湿,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眼眶瞬间通红,他用尽全力爬到那一副白骨的身上,紧紧的握住那唯一还算完整的手。   “世子爷……请您松手,我们奉命行事,还要去挫骨扬灰!”   容念初陡然抬起头来,他的眼神犹如一条离群的野狼,冷厉而孤独,那两个暗卫在他这样的眼神下渐渐噤声,可却没有移开半步。   “世子爷……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容念初倔强的握住冯氏烫的通红,满是水泡的手,这一双手从小就会温柔的抚在他的头发上,然后细声细语的跟他说温柔的话,可此时,他的手已经彻底的冰冷下来,并且再也不会恢复温暖。   他死死的捏住拳头,这一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觉得冷!   这简亲王府不是他的家,是困住他的牢笼,也是困住姨娘的牢笼,他血红着眼睛,使劲扭头,脑袋拧的“咯吱咯吱”的作响,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死死的盯着灯火通明的院落,在心中发誓。   今日丧母之痛,必让他们也全都痛回来!   两个暗卫看着容念初怎么也不肯放开冯氏的手,对视一眼,轻道一声,“世子爷,得罪了!”就推开容念初,架着那一堆的白骨远去了。   王爷下令要挫骨扬灰那便是真的要挫骨扬灰,他们可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院子门口堆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丫鬟婆子,所有的人脸色都白的可怕,文姨娘和薛姨娘早就惨白着脸色晕过去了,身边的小丫鬟也是吓得不轻,抖着手指头按着两个姨娘的人中,把两个姨娘给救醒了。就连一向胆大的沈姨娘都白了脸,几人耳边还回响着方才冯氏的惨叫声,那叫声仿若入了脑子,不停在脑海中回荡着。看着两个暗卫带着冯氏的尸骨离去,几个姨娘颤颤巍巍的迈动脚步,想要离开,院子里的所有人却都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正是容厉云。   这一次看到容厉云所有人都垂下了眼睛不敢看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容厉云,也会遭受鱼池之灾。   容厉云扫视了一圈,丫鬟婆子们全都噤声不语,看到垂头不语瑟瑟发抖的几个姨娘,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可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众位姨娘不敢说话,连抬头都不敢。   容厉云继续冷声道,“今后你们都敬着王妃,若是再有人对王妃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个姨娘身子一抖,立马颤抖着回答,“妾身不敢!”   “不敢是最好!”容厉云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你们都退下吧!”   几个姨娘松了一口气,立马就要退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嬷嬷脸色惨白的来禀报,她人还没有到跟前就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敢看众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王爷王妃,世子爷,世子妃她……出事了!”   容念初脸色越发的惨白。   ……   半个时辰前。   温婉的院子中,温婉穿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裙,她紧张的在床榻上坐着,手中的帕子被捏的几乎变了形。她瞧着已经暮色四合的院子,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今天容念初被她三言两语劝着去冯氏的院子里尽孝道去了,而她则是以冯氏不喜欢她为借口,留在了院子里。   房间中的催情香燃的正好,一股股淡淡的香味顺着微风飘到鄙夷间,她轻轻嗅着那香味,想到她的计划,嘴角的笑容根本就掩饰不住。   好半晌,绿珠掀了帘子从外面走进来。温婉眼睛顿时一亮,她急忙起身,抓住绿珠的手便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事情办妥了没有?!”   “妥了!”绿珠心里有些不安,今天她奉了世子妃的命令去厨房里给二公子的吃食里下了烈性春药,那春药有多烈呢,只要是中了春药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若是不找个异性欢好,只有爆体而亡的份!她抓住温婉的手,面色苍白的看着她,“世子妃,要不然您再想一想吧,您这样……若是失败了,会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的啊!”   “绿珠,我心意已决,你别劝我了。”温婉一听绿珠的劝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她扶着自己的发髻,冷声道,“我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我也不会失败,肯定会成功的!”   “可是……”   “没有可是,绿珠,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拉我的后腿,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绿珠当即闭上了嘴巴,她不知道该怎么劝世子妃,该劝的话,她都已经说了一遍,可是完全没有作用,她觉得世子妃已经疯魔了,她劝不住,完全的无能为力。   “绿珠,容恒那边的情况呢,怎么样了?”   “少夫人和青翎去了王妃的院子里,今天少夫人从皇宫里带回来两个嬷嬷,说是太后给安排的两个嬷嬷,对孕妇的情况比较了解的,现在他们的院子里,只有二公子一个主子,含雾那个大丫头好像也被少夫人派去做事儿了。”   “好好好,天助我也!”温婉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她预想中的美好未来都在向她招手,她越想越兴奋,推开绿珠就往外走。   “世子妃,您要去哪里?”   “我去找容恒!”   “奴婢跟您一起去。”   “不用你!”温婉生怕绿珠坏她的好事,红着眼吩咐她,“绿珠,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可是……”   “这是我的命令!”   绿珠从小习惯性的服从温婉,听到她的命令,根本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她咬咬牙,点头,“奴婢不出去就是了。”   温婉一个人出了院子,没有让人跟着,她脚步轻的几乎可以飞起来,像翩然的蝴蝶,直奔她的目的地。她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容恒的院子。   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这是她唯一想到能接近容恒的办法,只要她和容恒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谁能阻止的了他们在一起?至于容念初……温婉咬着唇,容念初,你别怪我利用你,要怪只怪我不爱你!   容恒是她的执念,她爱了容恒十多年,从小小的年纪一直爱到了现在,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冒险,一旦失败了,可能连性命都不保,可是她不在乎。她恨秦惜,恨这个女人可以不劳而获容恒的爱,明明容恒温柔体贴的对象应该是她,明明是她该得到秦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没有办法不嫉妒,更没有办法劝说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   容恒容恒……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为了你,我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温婉大步走到容恒的院子前,容恒的院子门前是栽了几棵桃树,此时桃树枝繁叶茂,小小的幼桃挂在叶子后面,几不可见。桃树后面是一个圆形的小湖,小湖的旁边则是一个堆砌起来的假山,温婉看着灯火通明的院子,院子里还没有任何的异动,她小心翼翼的躲在假山后面,等待着院子里出现躁动。   她窝在假山中等了许久,眼睛累的都要合拢起来,一时间有些后悔应该问一问绿珠,容恒让厨房里的人传膳了没有。   她无聊的坐在石头上,透着淡淡的月光打量湖心,湖面被银色的月光照射着,泛着粼粼波光,十分漂亮。温婉内心愉悦,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她幻想着未来和容恒携手的场景,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起来。   思索间,突然听到一阵骚动,温婉心口砰砰直跳,她伏在假山的后方去打量骚动的院子,可她才刚刚探出头来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月色很淡,再加上那人跑的很快,所以温婉完全没有看到那人的脸。   男人一身黑衣,冲到了假山后,仿佛是要跳进湖中解身上的热。温婉胸口砰砰直跳,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之人正是容恒。她就在假山之后,和“容恒”的距离只有两只手臂这么远,她眼看着“容恒”要跳进湖中,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从背后一把抱住男子的腰身。   “容恒……容恒你别跳,我给你解毒,我可以给你解毒的!”   男子呼吸粗重,气息不稳,眼睛已经是血红色,他中了春药此时全身滚烫如火,女子抱着他,他立刻觉得浑身都冰凉了起来。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也完全没有听到温婉的声音,更没有听到她口中呼唤的人是容恒。此时他顾不得别的,一把抱住温婉,动作粗鲁的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嗯……”   温婉刚刚闻过催情香,此时男女身体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她身体里的催情香也开始发作,娇媚的低吟了两声。   这一声娇媚的呼唤,更是释放了男子身体里的火热,他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就去撕扯温婉的领口。   两人站的位置有些显眼,温婉生怕被人打搅了好事,拉着男子的手臂往身后的假山后面退去,“好人……你别猴急,等等……”   男子低喘着,抱着温婉就到了假山之后。假山后被假山牢牢的遮住,连一点点的月色都透不出来,男子粗鲁的把温婉压倒在地上,地上都是一些碎石头,温婉的背磨的生疼,可此时在她看来,这样的疼也变成了享受。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实施的这么顺利。   衣裳尽褪,光线昏暗,男子的手在温婉的身上游走着,发出暧昧的低吼声。声音不对,温婉对容恒的声音何其敏感,此时听到男子的低吼声,她瞪大眼睛,立马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容恒的声音!   她瞪大眼睛,努力看清身上的男子,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看到男子一脸胡茬子,眼神在黑暗中炯炯的亮着,宛若夜色中的猫,或者狗,眼珠子绿油油的,十分吓人。可是……这男子分明就不是容恒!   温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感觉到男子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再也感觉不到甜蜜,满脑子都是不敢置信,随即就是恶心。   “啊——”她尖叫一声,伸手就去推男子,“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容恒……走开,你快点走开!”   男子中了烈性春药,此时理智尽失,别说是温婉叫喊,就是她撕裂了嗓子,他都不可能停下来。他兴奋的低吼着,“妹妹,让我爽爽……我要你……”   温婉听着男子粗俗的话语,脸色惨白如纸,她拼命的挣扎起来,“你走开,走开啊,我是世子妃,我是府里的世子妃,你这样对我,容念初会杀了你的!”   这时候别说温婉是世子妃,就算她是皇后,男子也根本完全不能停下来。   温婉的力气小,对比着男子的力量,就如同蝼蚁撼树,完全动不了分毫,眼看着男子三下两下的扒下了身上的衣服,她拼命的尖叫起来,“救命啊——来人救救我……容恒,你快来救我,容念初,容念初……”   然而,她凄厉的尖叫声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她距离秦惜的院子很近,可是不知为何,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来救她了。温婉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被容厉云一声令下去王妃的院子门口去观刑冯氏了,这个时候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的存在,别说是整个院子,就是整个后院都找不出两个人来。   温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挣扎间,已经被男子得逞,她忽然停住了所有的挣扎,瞪大眼睛身体僵直,却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清风吹来,假山后唯独有男子的低吼粗喘声,没过多久,渐渐的夹杂起女子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娇媚低吟声。   ……   温婉的院子中,绿珠坐立难安,脸色惨白的吓人,她的胸口砰砰的跳动,仿佛预警着今天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世子妃……   世子妃……   她该怎么办才好?她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步,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看着桌子上沙漏的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空气压抑的吓人,近乎恐怖,四周完全听不到一丝声音,她越发的不安起来。   忽然,她站定住脚步,世子爷的话重新在耳边响了起来。   “这五年来,我待温婉如何?”   绿珠还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世子爷待世子妃温柔细致体贴入微!”   她陡然僵住身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她忘了,世子爷对世子妃这么好,而少夫人和二公子的感情也是极好的,世子妃若是失败,将会身败名裂,可她即使是成功了,又能如何?   世子爷再也不会原谅她,而以二公子和少夫人的感情,出了这样的事情,少夫人和二公子肯定极为憎恨破坏他们感情的世子妃,她作为二公子名正言顺的大嫂,难道二公子还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娶她不成?   这太违人伦!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有……老爷……   老爷身为太傅,最是讲究名声,若是世子妃真的做下了这样不要脸面的事情,恐怕还不等王爷和王妃研究出一个解决的法子,就单单是老爷就能直接下令勒死世子妃。   绿珠豁然一惊,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世子妃疯魔了,难道她也跟着疯魔了不成,当初世子妃嫁人的时候夫人是怎么嘱咐她的?她作为世子妃的贴身丫鬟要擅于了解发现对世子妃有利的人和事,若是世子妃做的对,她要支持,若是世子妃做的不对,她作为世子妃最贴身的丫鬟,应当阻止!   可眼下,她却亲手一步步的把世子妃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绿珠脸色惨白如纸,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她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她牙齿打颤,若是世子妃真的出了事情……到时候她也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绿珠看着沙漏,心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兴许……兴许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发生。她咬咬牙,不顾温婉的命令,直接冲出了院子。   绿珠冲出院子的时候容厉云让丫鬟婆子们观刑的命令还没有下来,因此她走的时候一点异样都没有,可渐渐的就发现不对劲了,偌大的一个后院,竟然安静的吓人,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绿珠的眼皮不停的跳着,她拼命的跑,耳边是破碎的风声和怦然作响的心跳声。   她知道世子妃肯定会去少夫人和二公子的院子门口,因此她一口气也不歇,直接冲到了秦惜的院子门口。院子门口一个看守的丫鬟婆子都没有,院子里灯火通明,却同样的没有看到一个人。   绿珠小跑到门口,看着没有人守卫的院门,咬咬牙冲了进去,她冲到正房之中,房间中一个人都没有,内室里同样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动作很大,可是却也没有一个人来阻止她。   整个院子一点人气都没有,宛若一个死院子。   绿珠背脊寒毛直竖!   正房没有!   偏方没有!   耳房没有!   厢房没有!   甚至是院子后面的罩房之中都没有一个人影。她脸色越来越白,世子妃……世子妃你在哪里?!   她不敢在原地停留,害怕耽误太多的时间,她走出院子门口,茫然的看向左边和右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额头冷汗直冒,这个时候如果她走错了一步,最后的结果可能就足以让世子妃万劫不复!   她在院子门口停留了瞬间,就是这一瞬间的时候,让她听到了假山后低低的啜泣声。绿珠寒毛直竖,这样的大半夜,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阴风阵阵,却传来女子的哭泣声,恐怕是谁都要心里发毛。   她想了想,从假山的旁边搬起了一块大石头,一步步缓缓靠近过去,低喝道,“谁?!”   假山后的哭泣声蓦然一止,绿珠抖着手,没有底气的威胁,“究竟是谁?再装神弄鬼我就不客气了!”   假山后的温婉已经听出了绿珠的声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与此同时,绿珠也瞪大了眼睛,因为她也听出了假山后面是温婉的声音。她顾不上惊讶世子妃为什么在这里,慌忙扔掉手中的石头,大步迈了过去。   然而,当她看到假山背后的一幕,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陡然瞪大了眼睛!   “世子妃!”   ------题外话------   好友佳若飞雪出新文了,《重生之毒女贵妻》,飞雪是个特别牛叉以及特别勤奋的作者,坑品有保证,文文质量也有保证,文文正在首推,亲们一定要支持哈。   简介:   顾白说,“卿卿,你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收你为徒,教授你武艺本事,还帮你在苍溟建立起强大无比的势力,我到底贪图你什么?”   他第一次说的时候,她没懂。   他第二次说的时候,她懂了,却太迟了。   原以为自己不过是遇到了一个腹黑加无耻的师父和情人,可是没想到,她爱的,竟然是一只狼!   这就是一个雅痞女,对上了一个腹黑男的故事。   ☆、第五十章 温婉偷情?   “世子妃……”   绿珠捂着嘴瞪大了眼睛,透着月光的照射,她清晰的看到假山后的世子妃浑身不着一物,她靠坐在假山上面,面容惨白双目无神,分明就是受了惊吓的模样。她紧紧的抓着一旁被撕裂的衣物拼命的想要拢在胸前,可是那些衣服早就成了破布,别说是遮掩她的身子,连抓都抓不起来。   她另外一只手里还握着一块石头,透着月光能清晰的看到石头上鲜红的血迹。   绿珠的手蓦然一抖。   她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两个大步冲到温婉的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牢牢的把她给包裹了起来,离的近了,这才看到假山旁边躺着的男子,他原本以为是容恒,但是此时看到男子的容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男子……根本就不是二公子啊!   面容粗鲁,同样的浑身光裸,他趴在地上,脑袋上被砸出一个血洞,有潺潺的鲜血从太阳穴里冒出来,绿珠咬着唇,轻轻凑近那人的鼻翼,还有一丁点的气息。   绿珠的身子蓦然又是一抖,她不禁去打量温婉的面容,此时的世子妃面无表情,宛若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一触就碎。她浑身光裸,透着月色,能看到她身上的青紫吻痕还有掐痕咬痕,更甚至……这空气中飘着一股子淡淡的情欲气息。   这分明就是……就是世子妃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凌辱了啊。   “世子妃……”绿珠面色惨白,她悔恨不已,她应该拦住少夫人的,就算是打晕她,也不该让她来冒险的啊。她伸手去扶温婉,“世子妃,我们、我们先离开这里,这里不能久待……”   “绿珠……绿珠……”   温婉终于回过神来,她丢下手中的石头,抱住绿珠痛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该是容恒的,为什么不是容恒,为什么是这个男人……”   更让她想死的是她起初是拒绝的,可是在男子对她实施侵犯的时候,她身体里的催情香发作,她竟然迎合了男子……她迎合了这样一个丑陋不堪,身份低贱,她连认识都不认识的男人啊……   温婉捂住脸,失声痛哭。   绿珠脸色大变,慌忙捂住温婉的嘴唇,“世子妃……您小声点,小声点,会被人发现的啊。咱们要趁现在没有人发现赶紧离开这里,要不然……”   要不然后果她真的不敢想象。   温婉经过绿珠的提醒,也回过了神,她赶紧穿上绿珠脱下来的外衣,眼眶红的吓人,“怎么办,这个男人怎么办?绿珠,不能被别人发现,否则,我就完了。到时候容恒再也不可能看上我了……”   绿珠真想骂醒温婉,都这个时候了,心里想着的竟然还是二公子,可是眼下根本就不是骂人的时候,她咬着牙,从地上又拿出一块石头,她咬咬牙白着脸色,在男子的头上狠狠的又砸了两下,男子身子抽搐了几下,立马就没有生息了。   绿珠把手中沾了血的石头丢进湖里,她想了想,按住温婉的肩膀,“世子妃……您就站在这里别乱动,千万不要被人给发现了,知道吗?”   温婉如同受惊了的小白兔,缩在假山的一角,完全不敢动弹。   绿珠弯着腰,尽量把自己的身体藏在阴影里不让别人发现,她不敢有任何太大的动作,虽然方才少夫人的院子里没有人,但是谁能保证下一秒她的院子里会不会堆满了人?   绿珠动作十分小心,她拖着男子的腋下,弯着腰,努力的想把他扔进湖水中。可是她又不会武功,平日中是温婉身边的大丫头,苦活累活根本就没有做过,男子的身形又十分高大,尤其是死了之后尸体更是重的如同巨石一般,绿珠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只能把他往前拖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她累的满头大汗,却不敢松懈下来。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这个人扔到湖里,消失灭迹,然后趁着天黑,再和世子妃一起回院子,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等之后……之后男子的尸体若是浮了上来,那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世子妃的头上。   绿珠的办法想的倒是很好,但是秦惜算计好的,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就在绿珠即将把男子推到湖水中的时候,她陡然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绿珠一惊,脸色瞬间惨白下来,她顾不上这尸体,赶紧转身回到了温婉的身边,带着温婉紧紧的贴在假山的山壁上。   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外面传来含雾淡淡的声音,“今儿个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大家做事方面更加要小心些,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难以收场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众人异口同声。   “行了,大家各司其职做事去吧。”含雾吩咐了一遍便领着人进院子去了。   幸好有夜色的遮掩,还有假山阻挡视线,所以含雾一时间并未发现假山后面的异常,可是还不等绿珠和温婉放下心来,院子里忽然又嘈杂了起来,“含雾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院子好像有人进来过,屋里好些东西都被翻腾了一遍,莫不是进了贼人吧?!”   绿珠和温婉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她们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含雾吩咐下人,“搜!咱们才走了这么一会儿,若是有贼人肯定也没有走远,快搜!来人,去王妃的院子门口把青翎姐姐给找回来,青翎姐姐会武功,肯定能抓到贼人的。”   绿珠就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又杂乱了起来。   两人惨白了脸色,温婉紧紧的抓住绿珠的胳膊,“绿珠……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她在青翎的手中吃过亏,知道青翎武功高强,如果青翎真的回来了,肯定不用搜就能找到她们两个的藏身之处,她这个模样若是被人发现了,唯独只有死路一条啊。   “世子妃……您别怕。”绿珠心里其实也害怕,因为这个假山处只有一个出口,而那出口却正对着少夫人的大门,若是从出口那里出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她想了想,等到四处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把周围给打量了一遍,瞧见凹凸不平的假山,她眼睛一闪,“世子妃,咱们爬假山出去吧,只要出了这个地方,咱们再走就好了。”   温婉这个时候早已方寸大乱,听到绿珠的话就下意识的点头同意。   绿珠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看到四下无人,慌忙扶住温婉,“世子妃,您先爬……奴婢扶着您!”   “……好!”   温婉由绿珠扶着,一点点的攀着假山往上爬,她穿着绿珠的外袍,身子往上爬,一双小腿就裸露出来,绿珠顾不上尊卑之别,托住温婉的脚,把她往上头送。   温婉这辈子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完全不得章法,几次三番的都险些摔在地上,绿珠吓的一身冷汗,慌忙扶住她,“世子妃,您小心一点!”   这满地的碎石头,真的掉下来了,摔不死也能摔的疼死,更重要的是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到时候就真的暴露了。   温婉小心的稳住身形,这个时候她已经顾不上害怕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了,她爬到假山的最上方,整个人坐在最顶端,正要下去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假山上攀爬了一株绿色的藤蔓,藤蔓是养在盆栽里的,只是叶子完全挡住了盆栽,她没有看到,一时不妨,竟然将盆栽扫在地上。   “砰——”   一声清脆的碎响,这一声碎裂仿佛温婉和绿珠此时的心,碎成了无数片。   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绝望的念头。   果然,盆栽掉落的声音引来了院子里含雾的注意,含雾一声令下,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还有人手中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温婉受了惊吓,身子一歪,竟然怦然一声又落在了假山的后方。   绿珠大步跑过来,硬生生的给温婉做了人肉垫子。   耳边听着众人杂乱的脚步声,两人的身子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世子妃,是奴婢对不住您……奴婢早就该劝您的……”绿珠看着这边的情况,她咬咬牙,趁还没有被人给发现,她脱下身上所有的衣裳,“世子妃,您快给换上……”   “绿珠……”   温婉察觉到她的用意,眼眶立马红了起来,绿珠……她分明就是要替她做这个被人凌辱的女子。   “世子妃,您别犹豫了,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当年奴婢若不是得了世子妃您所救,恐怕早就被人给卖到了窑子里,也活不到现在……世子妃您别犹豫了,等会儿她们就要找到这里了!”   温婉这一刻忽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做的是错的,她非要弄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才知道悔改吗?   她咬咬牙,顾不上多想,求生的意愿占了上风,她抓住绿珠的衣服就要往身上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含雾听到动静,提着灯笼就已经到了假山之后,灯笼的光芒把所有的黑暗都给驱散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全都落在了含雾的眼睛里,含雾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所有的事情给串联了一遍。   其实不用她串联,因为温婉光裸的身体和男子光裸的身体就完全可以让人想明白了。   后面跟着含雾一起出来的丫鬟婆子有些不明白含雾为何停住了脚步,因此一个个的都探了头出来想要一看究竟。   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震的身体僵直,长大了嘴巴。   月光下。   湖畔边。   隐秘的假山阴影中。   世子妃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光着身子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光裸的男子。这样的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偷情!   世子妃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子偷情!   含雾捂住了嘴,这样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处理的资格和权利,可是却也不能放任不管。   绿珠眼看事情败露,心里就是一抖,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含雾……含雾姐姐,求求您别把这件事张扬出去,要不然……要不然我们世子妃就没命了……求求您发发善心,让我和世子妃回去,你们就当没有看到这场景,今后绿珠为奴为婢一定报答你们的恩典。我们世子妃有银子……还可以给你们赎身,让你们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求求你们,别把这事情给张扬出去,求求你们了!”   绿珠砰砰的磕起头来,温婉靠在假山上,身子同样在不停的颤抖着。   含雾摇摇头,“这事儿奴婢做不了主!”   含雾虽然老实,但是一点都不傻,今天这事儿若是在场的人都被温婉给收买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温婉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会想办法把她们所有的知情者灭口了!   还有就是世子妃和人偷情,却偷到了他们少夫人和二公子的门口,这事儿也太过蹊跷。含雾当即就吩咐身边的婆子,“去王妃的院子里通知王爷王妃。”她顿了顿,“还有世子爷……一并前来,就说……世子妃出事了!”   婆子得了命令慌忙快步的往王妃的院子里跑去。   方才王爷说散了,她们这个院子里的人就先回来了,现在……恐怕所有的人还在王妃的院子门口没有散。含雾想着方才看到冯氏被执行的梳洗之形,那血肉翻飞的模样,再看看现在的温婉,抿紧了嘴唇。   她抬头看向天际,天边的月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了起来,天说变就变,一层层的乌云压下来,无端端的让人觉得压抑的厉害。假山旁的桃树被巨风吹的枝叶晃动,树影摇晃。   她抬头看着天,忽然呢喃了一句,“要变天了!”   今天晚上一晚上的时间,先是冯氏身死,世子爷被王爷打成重伤,现在世子妃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世子爷这一脉,要彻底废了。   绿珠和温婉听到含雾的吩咐,身子一软,彻底的瘫软在地,含雾瞧着两人光裸的身子,吩咐丫鬟去房间里找出了几件衣裳扔给了两人。   “不管怎么样,穿上吧!”   就算是死,也不能这样光溜溜的死掉吧,而且等会儿……恐怕围观的人还不只是女眷,还有王爷和世子爷,俩个人这样的光景被王爷和世子爷看到了,连先前最初的那一丁点的美好都会消失殆尽。   两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颤颤巍巍的抖动着手,穿上了衣裳。   容厉云等人很快就来到了跟前,温婉听到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不由得汗湿衣襟。   许多人拿着火把,把这儿一点点阴暗的地方照的灯火通明。   第一个冲过来的人竟然是受了重伤的容念初,谁也不知道他原本已经爬不起来的身子是怎么突然凝聚起力量跑过来的。   随后所有人都赶到了这里。   容念初第一眼就看到了温婉,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他第一眼总是只能看到她。他大步的跑过来,用完好的右手握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把她给打量了一遍。   “婉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他刚刚失去生母,突然又听到温婉出了事情,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看到脸色惨白的温婉,他下意识关心的话就冒了出来。   温婉瞧着他目光中的担忧,还有他受伤的身体,一时间僵在那里,她低着头,忽然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她不该这样做的,或者说她后悔不该想法这么不成熟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的,她目光穿透容念初的肩膀,看向人群外静静站立的容恒,浑身又是一震。   为什么,明明绿珠打探到的消息是容恒在院子里一直没有出门,而秦惜不在院子里,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竟然跟着众人一起来到这里看她的笑话。   她衣服刚刚穿好,可此时的感觉却像是光裸着身体被所有人打量一般,她头一次觉得再也没有颜面存活于这个世上。   她不怕容念初看她的笑话,可是却不想让容恒看到她这儿不堪的一面……   她死死的缩在角落中,不肯抬头。   “婉儿、婉儿……”容念初后知后觉的查看周围的情况,看到浑身光裸已经死透气的男子他浑身一震,再看看出现在这里的温婉,他整个人承受不住打击一般的,后退了两步!   他仿若见鬼一般的看着温婉,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容厉云的脸色更加难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含雾不敢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把她先前看到的场景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容厉云。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方才在沈氏的院子门口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去观刑了,有些人还没有来得及散回去,所以听说这边有事儿,所有人都往这边来,大家也都忍不住跟了过来。   听到含雾的话,众人面色微微一变,再看向温婉的时候眼神就有些诡异了。   容厉云面色铁青,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丢王府脸面的事情,他大怒,眼神冷厉的盯着温婉,“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最难以置信的只能是容念初,他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握住温婉的肩膀,“婉儿,你说!你没有跟那个男人发生什么,全都是别人陷害的,所以才会有这一幕发生,对不对?你说啊!”   容念初忽然就大吼了起来。   温婉白着脸,红着眼看他,不发一语。   只一眼,容念初就知道,含雾说的恐怕都是事实。他忽然觉得可笑,自己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今天一个死了,一个却和一个不知名的男人通奸……他真的不想用这两个字。明明前两天她还跟他悔改。说她错了,说她早就对容恒没有感情,只爱他一个人。   可是才这么短短的几天,他就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容念初仿佛被万箭穿心,冷厉的寒风顺着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灌到她的身体里,他的心冷了,人也冷了。   他这一生真的是一个笑话。   从一出生开始就成了容厉云手中的棋子,为了让他这个棋子听话,他用尽了手段来牵制他。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宫里的那个太子,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是在容厉云的眼里,只有容戌才是他的儿子。而他容念初,就是一个棋子,还是一个用了之后就能随意丢弃的棋子。   他爱的女人他娶到了,他以为两个人会白头偕老,可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唯一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也在方才的时候被容厉云下令以最残酷的刑罚处死,并且挫骨扬灰。   他忽然笑了起来,不顾血流如注的左肩,抱着头疯狂的仰头笑了起来,笑声苍凉的可怕,仿佛为了应景一般,天边狂风大作,哗啦啦的下起了雨来。   他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混合着雨水重重的砸在地上。   所有人很快都淋成了落汤鸡,火把尽数灭了,灯笼也灭的彻底,天色彻底的阴暗了下来。   容厉云瞧着变了的天气,生怕沈氏会受了寒气,因此立马下令,转移到容恒的院子里去。容恒也生怕秦惜淋了雨生病,对此完全没有异议。温婉的事情并不好看,容厉云很快就打发了看热闹的众人,带着几个主子们进了院子。   韩子玉这厮今天倒是十分识趣,没有来看王府的笑话。容恒使了个眼色给青翎,青翎立马把死掉的男子也丢进了院子。   众人鱼贯的进了院子里的大厅之中。   容厉云再次冷着脸问温婉,“你可有为自己辩解的?!”   他并不想和太傅府的人撕破脸,可是如果温婉的事情是真的,他为了王府的颜面,也必须处死温婉。   温婉白着脸摇摇欲坠,不发一语。   绿珠听到容厉云的话却只当容厉云要为世子妃开脱,因此立马跪倒在地,大哭道,“王爷……我们世子妃是冤枉的,是有人要陷害我们世子妃……”   “哦?那你倒是说一说究竟是谁想陷害你们世子妃?!”   “是、是……”绿珠一时之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究竟是谁?!”容厉云大喝一声。   “是少夫人!对,一定是少夫人!”绿珠被容厉云大吼了一声,立马口不择言的供出了秦惜,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她大声道,“肯定是少夫人,这府中只有少夫人和我们世子妃结下了仇……而且、而且如果不是少夫人设的陷阱,为什么我们世子妃会出现在这里!”   绿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秦惜,这中间的疑点太多了,方才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可此时想起来满满的都是破绽。她明明打听了秦惜不在院子里,二公子在院子里,可是为什么她来的时候却空无一人?还有……地上的男子,她根本不认得是谁?可是却敢对世子妃下手,如果不是有人吩咐,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才对。   绿珠红了眼,猛然抬头,目光锐利的瞪着秦惜,“肯定是你要害我们世子妃,因为先前我们世子妃来你们院子里,所以……你怀恨在心,就设计了我们世子妃!肯定是这样的!”   她加重了语气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   所有人都看向秦惜,秦惜无奈,许多的事情总是能算到她头上来。她耸耸肩,十分无奈。她这边刚要说话,孙远扬却在她发言之前冷了脸,他目光冷峭,冷冷的盯着绿珠,“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们孙家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你若是能拿出证据来,我不说你什么,但是信口诬赖我小妹,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妃也冷了脸,“今天一整天白日的时候少夫人去了皇宫,从皇宫里回来之后就去了本王妃那里,你就算冤枉人也要有个证据,少夫人哪里有时间去陷害你们世子妃!”   秦惜一愣,眸子里缓缓滑进一丝的温柔。身侧的容恒什么话都没说,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绿珠身子一僵,抿紧了嘴唇。   容厉云却一心想要把秦惜给拉下水,鼓励绿珠继续说下去,“你可有证据?”   证据?   证据……绿珠急的满头冷汗,她若是有证据,哪里会等到现在还不拿出来。   “不管是怎么回事,温婉和人通奸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容恒冷冷的道,“父王难道还想容她不成?!”   一直低头不语的温婉蓦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盯住容恒,她知道今天她难逃一劫,但是她却不希望从容恒的口中听到任何诛心的话。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容恒完全不顾温婉的眼神,目光逼视容厉云,“父王,今天的事情府中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恐怕不用明天就能传的阖府皆知,是留下这么一个污秽的人,还是保全王府的颜面,您……看着办吧!”   容厉云面色冷凝,他要怎么办,需要别人提醒吗!   他就是想把秦惜顺势拉下水,然后……一起除掉!   “就算是事情已经成了事实,也要问个清楚,否则到时候太傅大人问起来,如何交代!”容厉云知道这事儿有蹊跷,温婉好歹是大户人家出身,就算看不上容念初,也不可能看上一个下人!   而他和绿珠的想法一样,陷害温婉的人,最有可能就是秦惜,要么就是容恒,肯定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能一网打尽,他何乐而不为!   此时青翎已经把男尸给翻了过来,看到男子的脸,人群中含雾轻轻的“咦”了一声。   “怎么,这人你认得?”容厉云冷声询问。   “认得。”含雾低眉敛目,“此人是厨房里的一个帮厨!”   容念初浑身一震,蓦然回过神来。   温婉不可能看上一个下人,她心里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容恒,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行苟且之事!而且……这男子分明就是被人用东西给砸死的,肯定是他强行侮辱了婉儿,所以婉儿才把他给砸死的。   所以……   这一切都是个意外!   他蓦然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有一股子疯狂的执念,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肯定是这个人强迫了婉儿,跟婉儿没有关系,求您……饶了婉儿一条性命!”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容念初。   这男人……   自己的妻子已经给他带了绿帽子,不管这个绿帽子是她自己愿意戴上的,还是别人强迫她戴上的,都已经成了事实,可是容念初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还要袒护着温婉。   有人艳羡的看着温婉,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她丈夫的人还来袒护她,这女子真的不知道上辈子走了什么运,竟然能碰到世子爷这样对她好的男人。   秦惜也有些吃惊,容念初对温婉的心竟然这样的坚定。她再看看温婉,忍不住摇摇头,如果温婉能真心实意的和容念初过日子,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可怪就怪她不该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人。   今天的事情秦惜不否认是她一手设计的,可是也不尽然全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她知道绿珠给容恒的晚膳里下了烈性春药就让青翎去动手脚了,其实也不算是动了手脚,只是让青翎告诉厨房里的人,说容恒突然变了口味,吃些清淡的东西。   而先前已经做好的饭菜全都被青翎赏赐给厨房里的人吃了。   事后她就去了王妃的院子,并且让青翎注意着厨房里的人的情况,等厨房里的人用完了晚膳之后,就让青翎回来了,再接着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秦惜托韩子玉把这个男人引到了她的院子门口,如果温婉不来,她自然不会倒霉,但是她却还是来了。   所以这也算是她自己自食恶果。   枉费了容念初对她一片痴心,若是容念初知道是温婉自己让绿珠去厨房里给容恒下药,只是这药没有入容恒的口,而是不小心被别人给吃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给温婉求情。   秦惜忍不住冷哼一声。   “既然你们都怀疑是我动的手脚,那就去查好了!”秦惜冷然而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不怕你们红口白牙的诬赖我!既然要查,就查的彻底一点!”秦惜走到死掉的尸体面前,那男尸的身上被盖了一层布料,挡住了他光裸的身体,秦惜也不是个会伤害无辜的人,所以让青翎把容恒的晚膳赏给厨房里的人的时候特意查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最是罪大恶极,平日中在厨房里捞了油水就去吃喝嫖赌,什么坏事儿都做尽了,家中的老母亲和老父亲都被他打的去掉了半条性命,所以这个人死了,秦惜一丁点的愧疚心都没有。她踢踢男尸,“事情的确有蹊跷,厨房里的一个帮厨竟然连世子妃的便宜都敢占,肯定是事出有因!表哥,你能不能看一看他有没有被什么东西给控制,或者说有没有被人下药,再或者是他自己吃了助兴的药!”   “当然能。”事关秦惜的名声,孙远扬一口应承下来,“不过场面有点血腥,惜儿你别看!”孙远扬走到男尸跟前,蹲下身子,打开药箱,从药箱中拿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出来。   他看向屋中的女眷,“诸位害怕的不妨转过头去!”   女眷们立马明白了孙远扬指的“血腥”是什么事情,一个个脸色微微苍白,全都转过了头。   男子的身子毕竟是光裸着的,秦惜纵然不怕,却也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因此挽着沈氏的手,一起背过了身子。   屋中之人没有一个人阻止孙远扬,容厉云是想把秦惜和容恒拉下水,容念初则是想证明温婉不是“自愿”和这男子发生事情,而容恒……他眸子闪烁,眼底有一丝冷光一闪而过。   孙远扬揭开男子身上盖着的衣裳,匕首透着锋利的冷芒,对着男子的腹部就切了进去。   他面色淡然,举止优雅,仿佛是在环境优美的凉亭中安安静静的写字,而不是在解剖尸体。   很快他就解剖完毕,空气中立马弥漫着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孙远扬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掩在鄙夷间,用匕首把男子吃掉还没有消化的东西拨了出来。   他观察了许久,又凑到鄙夷间嗅了嗅,很快厌恶的皱起眉头,用男尸身侧的衣服把匕首擦干净,孙远扬才拿着那衣裳把男尸重新盖了起来。   “怎么样?”容念初问的急切。   孙远扬点点头,“中了春药,而且是烈性春药!掺在了晚上的膳食中,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容念初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直冒,死死的盯住地上的男尸,他心中堆积着满满的愤恨,这男子若是没死,他一定会用最残酷的刑罚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肩膀还在滴着血,可房间中的人仿佛一个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伤势,任凭他流血。孙远扬从来也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自然也不会去给他包扎伤口。   容念初肩膀剧痛,心里却比肩头更加疼痛。   他紧紧的握住温婉的手,“婉儿……”他错了,婉儿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他方才不该责怪她的。   温婉白着脸,拼命的从容念初的手里去抽她的手,可容念初却握的更紧了。他以为温婉是因为被人占了身子所以才会对他排斥……可是他想告诉她,他不在乎,只要她能活生生的陪着他,只要她心里有他,这些事情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温婉咬着嘴唇,她没有看容念初,只是倔强的把目光落在容恒的身上,秦惜也发现了她的目光,皱紧了眉头,站到容恒的身前,挡住她近乎疯狂的眼神。   容厉云听到孙远扬的话,当即下令,“厨房里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中了春药,去查,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容厉云猜测十有八九是秦惜。他直接否定掉了男子自己嗑药的可能,认定了有人搞鬼。甚至容厉云心想,就算和秦惜没有关系,能把她拖下水也是好的。   秦惜可不怕所有的事情被查出来,她讥诮的瞧着温婉,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她,可是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绿珠却有些不安,脸色白的吓人。   她记得她明明把春药下到了二公子的晚膳里,可是为什么……二公子一点事情都没有,厨房里的一个帮厨却中了烈性春药!   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容厉云的命令王府之中还没有人敢违抗,不多时就有人去厨房里查事去了,好半晌,暗卫带回来了厨房里的主厨。主厨是个男子,听到传唤十分不安,尤其是进了大厅之中看到帮厨的尸体之后,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他只以为是厨房里的膳食出了什么问题,又害了哪个主子……   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还没有听到问话就已经冷汗沾湿了衣襟,“王、王爷……”   “你是厨房里的主厨?!”   “小人、小人正是!”   容厉云指着地上的男尸,冷声问他,“你可认得这个男子?”   “认……认得,但是不熟!”主厨生怕是这个男子惹了事情,慌忙撇清关系,他急声解释道,“这男子是厨房里的帮厨,但是人品极差,仗着自己的拳头大在厨房里几乎是横着走,偏偏他会巴结管事,管事竟然也不把他赶走,所以厨房里的人看了他基本上都是绕着走。”   容厉云没兴趣听这些东西,直接问他,“今天这男子可是和你们一起用的晚饭?他吃了什么?”   “不是不是的。今天他没有跟我们一起用晚膳。”主厨慌忙否认,“今天小人给二公子做好了晚膳之后,二公子身边的大丫鬟青翎忽然来到厨房,说二公子今天只有一个人用晚膳,不用做的这么精致,煮碗粥就行了。小人的膳食已经做好了,整整三素一荤外加一个清汤,但是青翎姑娘说二公子不想吃素菜,把那些饭菜赏给了厨房里。这帮厨听到了,立马二话不说的就把先前给二公子做好的饭菜给抢走了,厨房里的人也不敢跟他理论,就让他一个人给吃掉了!”   主厨说完,生怕众人不相信,慌忙道,“这事儿厨房里好多人都可以作证,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把厨房里的人都唤来,他们都能为小人作证的!”   王妃面色一凛,所以……那春药原本是给恒儿准备的?!   她脸色立马变了,“彻查,此事一定要彻查!”   ------题外话------   推荐好友贫嘴丫头的文文《风华贵女》很好看的文,丫头文笔棒棒哒。   简介:   “我还好,你也珍重。”一句话后,她抛弃了俊美无双、战功累累又风流成性的战神驸马,从一个天地宠儿沦为善妒恶妇,被天下所嗤笑。   “这和亲,我同意了。”一句话,她又以二十五岁妙龄远嫁落后之国七十一岁老盟主,被世人惋惜。   “既做不了成功女人,便做成功的公主。”这是她为国牺牲的誓言。   她外表纯真懵懂,实则心机深沉。   她看似善良宽容,实则心狠手辣。   她以弱势女子之躯,远在他乡保卫祖国、子民,却意外受到新国人民爱戴。   若干年后,当战神夫君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用生命恳求她的原谅,她将如此抉择、何去何从。   ☆、第五十一章 温婉之死   “彻查,此事一定要彻查!”   沈氏大怒,“二公子的膳食竟然也敢动手脚,来人,把厨房里的人全部都给唤来,本王妃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   沈氏心中后怕不已,如果今天中毒的人是容恒,那现在和温婉躺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就成了她家的恒儿?若真的是那般,受害者就成了恒儿,恒儿被发现和自己的嫂嫂苟且?这府中的人还有谁能容得下他?   容厉云正是找不到对付恒儿的手段,若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毫不犹豫的相信容厉云一定会动手杀了他们。而且还有通奸这样理直气壮的理由!   沈氏的额头冒出一层的冷汗。   心中暗自庆幸今天幸好惜丫头跑去她的院子里了,要不然恐怕恒儿也不会让青翎去厨房说换掉晚膳,他自己吃饭可以从简,但是惜儿若是跟他在一处,饭菜肯定不会只有一碗清粥这样简单的。   沈氏不由得转头去看秦惜,秦惜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她虽然知道温婉设计的人就是容恒,但是但凡想到容恒和温婉躺在一起的画面她就忍不住的想发火。   容恒悄悄的握住秦惜的手,忍不住捏了捏。   秦惜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男人到处招惹桃花,真真是气死她了。   “媳妇……”容恒压低了声音,陪着小意。   秦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怒火。   算了,长的好也不是容恒的错,错就错在温婉身上,怪不得之前要和容念初和好呢,真的和容念初闹僵了,容念初把她给关起来了,她也没有机会对容恒下手了。   哼,这个女人,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这样破釜沉舟,甚至到了现在的情况,容恒一个眼角都不给她,她的眼里竟然还是只有容恒。她这个做了人家五年妻子的人,难道看不到她丈夫胳膊上血流如注,看不到容念初摇摇欲坠的身子,看不到他惨白如纸的脸色,也看不到他目光里满满的疼惜和深情吗!   秦惜以前对容念初没什么好感,可今天是真的同情这个男人了,不知道他上辈子干了多少亏心事,所以这辈子才会碰上温婉这样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女人。   “没错,这件事必须彻查!”秦惜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容恒的膳食里下这样下作的药!查到了绝对不能姑息!”秦惜趁着章嬷嬷冒着雨跑去唤厨房里的人,蹲下身子问瑟瑟发抖的主厨,“你说今天二公子的膳食都是你做的?”   主厨意识到自己可能招揽了麻烦,额头冷汗涔涔,“小、小人……是小人做的。”   “你在王府里做了多少年厨子了?”   “三十多年了……”厨子伏地哀求,“少夫人,您相信小人啊,小人在王府里做了三十多年的功了,小人的人品大家都可以作证的,而且……小人和二公子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在二公子的膳食里下这样下作的东西,对小人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二公子的膳食出了问题,小人第一个难辞其咎,若真是小人所为,小人老早就背着行囊逃走了,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还在府上等着各位主子们的查询……少夫人您一定要明察啊,真的不是小人做的。”   厨子就差点没有痛哭流涕了。   “惜儿……我看他说的有道理。”孙远扬道,“他自己本身肯定不敢害容恒,若是旁人给他拿的药,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嗯,我知道。”秦惜轻声看着厨子,“那今天厨房里有没有什么人进去了?”   厨子有些傻眼,厨房里每日中进进出出的人不计其数,他又忙着做菜做饭,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疑的人啊。   秦惜似乎看出厨子的想法,沉声道,“二公子的晚膳做好了之后一直都是你在负责,这中间有没有人接近过膳食你也不知道吗?”   “小人想想……想想……”秦惜的话已经缩小了范围,他闭上眼拼命的想着,脑海中闪过几个人影,可想来想去,这几个人都没有可能啊。睁开眼,看到秦惜目光中淡淡的冷意,厨子也不敢隐瞒,这个时候招出来几个人,总比只有他一个人受审要好的多啊。他慌忙道,“小人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有厨房的管事,还有烧火丫头,还有……对了,还有世子爷院子里的绿珠姑娘!”   孙远扬立马道,“这男子所中的春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买的到的,药性太烈,费用也很高。”   言下之意平常人根本就买不到,因此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绿珠的身上。   绿珠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忍不住的瑟瑟发抖,方才听到那厨子说二公子把晚膳赏赐给了厨房里的人,她的脸色就开始惨白。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   怨不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二公子,而是一个帮厨。   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了一条线,明朗了起来,绿珠抖着身子转头看向世子妃,世子妃显然也是被这条消息震撼到了,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绿珠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原来……竟然是她害了世子妃……是她害了世子妃啊。   大厅中好些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容恒刚刚恢复正常,府里的丫鬟婆子再也没有一个敢轻怠他的。而且孙远扬说了,那春药根本不是平常人家能买的到的,所以……必然是不缺银子的人才能办到的事情。厨房里的油水虽然不少,可是也不会有管事嬷嬷冒着这样的危险来害一个前途无量的二公子。烧火的丫头还有厨房的管事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人就只剩下绿珠了。   沈氏冷了脸,已经想清楚事情的全过程。   温婉这个女子对容恒的感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温婉竟然能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给容恒下春药,还自己送上门来。她心想,今天的情况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平日中秦惜和容恒两个人都是腻歪在一起,恐怕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今天惜儿从皇宫里回来之后就去了她的院子,这是府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惜儿不在了,她就下手了!   可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惜儿不和恒儿一起用膳,所以恒儿就一切从简了,还把膳食赏给了厨房的人,所以才会有一系列的事情发生。沈氏捏紧了帕子。   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容念初同样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唇上的最后一抹血色一点点的褪下,眼神颤抖的瞧着不发一语的温婉。   “温婉……”他上前两步,喉咙干涩的不像自己的,“你告诉我,不是我想的这样……快说啊!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温婉低泣起来,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可是她的目光转了一圈,发现这大厅里的人看她的眼神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唯独一个目光中还有一点点疯狂之色的就只剩下一个容念初,她顾不得别的,紧紧抓住容念初的胳膊,慌乱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她不想死。   她想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看她心爱的人,她真的死了,以后还有几个人能记得她?!   温婉情急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紧紧抓住的是容念初受伤的胳膊,也完全没有发现容念初痛到近乎扭曲的五官。她怕急了,害怕她会死,她拼命的摇晃着容念初的胳膊,“容念初,你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现在容念初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只能紧紧的抓住她不放!   “好,我相信你!”   容念初抿紧嘴唇,他的理智其实告诉他,温婉是在说谎,可是情感告诉他,他必须相信她。   他转头看着孙远扬,“孙公子,你既然能查出这种春药,也知道这个东西卖的比较少,那么……能不能知道京城中究竟有几处卖这种药的地方,然后再一个一个排除……”   “这样目标太大了。”孙远扬摇头,“这种药是比较少见,一般正规的药店是肯定不会售卖的,但是青楼里面却不少,京城中的青楼数不胜数,要想一个一个的排查,根本就查不到。”   “还有一个法子!”秦惜站起身来,扶着容恒的胳膊,眼神直视容念初,“很简单,买药的地方的确太多不好找,但是却能锁定几个目标,然后再调查,这样就容易的多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既然大家都怀疑是绿珠做的事情,那很简单,让青翎翻翻出府的记录,查一查她这段时间都是什么时候出府,然后再让她说说她去了什么地方,然后再去跟那些地方的人去核对,这样不是有效快速的多吗?”秦惜又转眸瞧着面色惨白的绿珠,“绿珠,你说是不是?”   “奴、奴婢前些日子是出了府,但是那是因为前些日子世子妃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奴婢出府给她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来,都是一些摊贩上的人,逛了就离开了,哪里记得摊贩的容貌……”绿珠心中忐忑,努力的保持镇定,她出府的确是以世子妃心情不好,给寻些好玩的物事出去的,也的确带回来了一些东西,所以不担心秦惜会查。   “嗯,也有道理。”秦惜笑的温和,目光中却有冷意,“那你去了哪条大街总该明白吧,大街上的摊贩不少,你虽然记不得她们,可她们却能记得你,穿着王府里大丫鬟的衣裳谁不多看你两眼呢?别告诉本夫人你没有穿府里的衣裳,而是穿便装去的。府里有规定,只要是府里的丫头,都要穿王府里特制的衣裳,除非是主子给放了假才能穿自己的便装。唔……衣裳什么的,守门的婆子应当也看得到的。”   绿珠刚到喉咙的反驳立马被秦惜的话给压了下去。她不敢抬头,长袖下的手却死死的握成了拳头,她知道争辩无用,只能说了实话,“奴婢……奴婢去的是东河大街!”   “很好!”秦惜拍拍绿珠的肩膀,“说实话总是没错的。”   话是这样说,秦惜却没有让人去东河大街去找证人,而是下令吩咐青翎,“把世子妃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全都给带过来!”   青翎见房间里没有人阻止,立马领命前去。   绿珠死死的咬住唇,没有言语。温婉更是躲在容念初的身后,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停的颤抖着。   容厉云皱紧眉头,他倒要看看秦惜能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而王妃瞧着秦惜满脸的自信,也没有开口,因此秦惜也理所当然的审问了这件事,她不但要摘清自己的嫌疑,也要让温婉尝一尝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容恒站在秦惜的身后,无声的支持他,今天的事儿说到底是后院的事儿,他并不太好插手。但是他觉得惜儿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特意叮嘱了他不要让他离开院子,就算是离开了,也必须不让人察觉,还叮嘱他,让他把晚膳赏赐给厨房里的人了……而已。   所有的事情可以说都是温婉一手自导自演出来的,惜儿只是稍稍把那计划打乱了两下而已。   但是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容恒对温婉以前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愧疚,可那一丁点的愧疚早就被温婉给消磨光了,这个女人的野心是她,一个执念深重的女人能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谁也不能预料,所以,她今天必须死!   而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媳妇的掌握之中。   所以容恒十分放心。   没多少时候,温婉院子里的八个二等丫鬟就全都被带了进来,外面大雨倾盆,几个人来的都很着急,尽管打着伞,每个人的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进了屋子就带进来一股子淡淡的寒气。   几个丫鬟默不作声的跪在地上,等候着秦惜的审问。   秦惜目光在几个丫鬟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中间那个的时候她目光微微一闪,走到那个小丫鬟的身边,“抬起头来。”   那小丫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今天看了冯氏的刑罚被吓的,听到秦惜叫她脸色顿时就惨白了起来。   “少……少夫人……”   “别怕,本夫人又不是吃人的魔鬼。”秦惜言笑晏晏,看上去十分温柔,那小丫鬟看她面容亲切,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秦惜低头瞧着小丫鬟,柔声道,“我问你,前些日子绿珠出府都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沈氏皱眉,有些摸不清头脑。   就算温婉让绿珠去买了春药,也不可能对几个小丫头说实话啊。她一转头想开口,却瞧见一旁的容恒含笑对她摇摇头,沈氏想了想也就作罢,兴许这丫头真的有自己的主意也说不定呢?   绿珠瞧着秦惜竟然问小丫头,却不像王妃那样轻松,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小丫头不明所以,轻声道,“绿珠姐姐出门给世子妃带了一些蜜饯的枣子还有一些腌渍过的梅子,还有一些从悠然居带回来的点心之类的东西,唔……还有就是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泥人和糖人之类的东西。”   秦惜耐住性子,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小丫头皱着眉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眼睛微微一亮,“还有就是给世子妃带回来了一些补虚补气的药,说世子妃身子不太好,就从府外抓些药回来给世子妃补补身子。”   一句话让绿珠停止的背脊佝偻了起来,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颓废。   秦惜得到满意的答案,轻轻点头。   他知道绿珠给温婉抓的是不让温婉怀孕的药,但是这药又不是别的,毕竟是要熬给温婉喝的,就算是绿珠有心要避讳着别人,可世子妃的院子里到处都守着人,几个二等丫头更是关键人物,因此秦惜料定了绿珠用别的药来蒙骗了她们,这也是秦惜找把几个二等丫鬟找来的原因。   有些事情一向都是瞒上不瞒下的。   秦惜走到绿珠的身侧,“绿珠姑娘好像没有说进了药铺的事儿,不妨说一说那药铺在哪里,让本夫人也好去找药铺的老板问一问,看看你离开药铺之后究竟去了哪里!”   秦惜已经让青翎调查清楚了,虽然先前绿珠出府的时候被人给跟丢了,但是她是个大活人,又是王府里的大丫鬟,就算心思细腻,却也逃不过容恒的鹰羽卫,所以行踪还是有迹可循的,秦惜已经知道绿珠的那些春药是从哪里买来的,但是她现在并不急于揭破春药的事儿。她要先揭破了温婉这五年为何不孕,这样一来,不用再找什么春药的来历,大家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秦惜瞧着垂头不语的绿珠,轻笑道,“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清河大街也就那么几个药铺,本夫人让青翎把药铺的大夫们全都带来,自然而然也就能认的清楚了。”   绿珠咬紧嘴唇,眼神憎恨的盯住秦惜,这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把世子妃往死路上逼!   秦惜当做没看到她的眼神,反正今天晚上之后这主仆二人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她静静的看着绿珠,“是你自己招供呢,还是让本夫人去找大夫来问个清楚?!”   “奴婢……说。”绿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给了那药铺的大夫许多的银子,而且五年来从来都是在那个药铺里抓药,也曾经警告过那大夫,若是把这事儿给说出去,就让他们这个药铺彻底从京城消失,所以她想赌一赌,只要世子妃有活下来的可能,她都要拼搏一下。她咬唇道,“是清河大街上的仁心药店!”   秦惜给青翎使了个眼色,青翎立马就要出门。   “等等!”容厉云也看出事情的不对劲了,他拦住青翎,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吩咐身侧的暗卫,“你……去清河大街把仁心药店里的大夫给带过来!”   秦惜冷笑不止。   这个容厉云,恐怕是担心青翎会和那大夫串供吧!   可惜啊可惜,那药店里的大夫老早就被青翎收拾的服服帖帖,所以不管是谁去把他给请过来,也没什么所谓。秦惜耸耸肩,“既然父王愿意代劳,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也省的有人怀疑本夫人居心不良。”说着,淡淡的瞥了绿珠一眼。   大厅中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秦惜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喉咙有些干,尤其是听着院子里“哗啦啦”的雨声,更是觉得渴的不行了。她呼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气氛紧绷,她去喝茶未免也太不好了吧?念头刚刚闪过,眼前就出现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秦惜转头瞧见容恒含笑的关切,“嗓子累了吧,喝两口茶润润喉。”   秦惜一笑,也没有客气,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又把茶杯交给了容恒。容恒动作娴熟的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又旁若无人的拿起帕子给秦惜擦拭嘴角的茶渍,轻声道,“说话别这么着急,慢慢说,反正今天一晚上是不得安生了。”   “嗯。”   两人仿佛当大厅中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一般,相视一笑。   温婉的眼睛几乎黏在容恒的身上,看到这一幕,她目光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怎么都压制不住。她死死的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衣服还是含雾瞧着她浑身光裸找来的秦惜的衣裳。   她把那衣裳当做了秦惜一般,死死的撕扯着,狠狠的用指甲把那袖子戳破了一大大洞。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到暗卫把那大夫带来的时候众人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大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体消瘦,留着一撮三羊胡子,看上去倒是十分可亲。   他被暗卫从药铺里带过来,身上竟然一点雨水斗未曾沾染,一进屋,看到跪着的绿珠他微微诧异,一转眼看到青翎的时候,目光中却是深深的敬畏。   他方才进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简亲王府的门牌,心道肯定是出了事情了。他忐忑不已,掀了袍子就跪在地上。   “草民参见王爷王妃,世子爷世子妃……”   “起来吧。”容厉云淡淡的道,“你就是清河大街上仁心药店的大夫?”   “小人正是……”   大夫活了五十多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因此有些惊惧。   秦惜也不着急,等大夫站起来之后才指着绿珠问他,“这位老大夫,您可认得这个女子?”   大夫和绿珠打了五年多的交道,自然是认得的,他虽然不知道秦惜的身份,但是看着秦惜衣着不凡,在这个院子里王爷和王妃都没有开口她竟然都能开口询问,料定身份肯定不会低。因此十分恭敬的回答,“草民认得。”   绿珠却有些着急了,她急忙抬头看向老大夫,“刘大夫,这些年来多亏了您给世子妃看了身体里的虚寒之症,这五年多来都没有正式的感谢您,奴婢在这里跟您说声谢!您这样仁心仁术的大夫,以后肯定会走大运,发大财的!”   秦惜冷笑,这个绿珠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啊。   她这话里话外无非是暗示大夫,让这个大夫按照“虚寒之症”来说温婉的病情,还暗示着大夫只要这样说了,以后就有许多的报酬。   老大夫活了这多年,自然也能听明白绿珠的话,他眸子微微一闪,没有言语。   秦惜继续问,“绿珠去你药店里平日中都是抓什么药?”   绿珠惊慌的看着大夫。   大夫不急不缓的道,“回这位夫人……绿珠姑娘去草民的药铺里抓的都是避孕的汤药。”   绿珠整个人颓然的软倒在地上。   “避孕的汤药?”秦惜故作惊讶的惊讶了一下,而后郑重的问那大夫,“一共抓了多少副?”   “记不得了。”大夫十分老实,他皱眉看着绿珠,“这位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从五年多前就开始抓避孕的汤药,草民曾经和这位姑娘说过,这样的汤药喝多了对女子没有任何好处,有可能以后会导致终身不孕,但是这女子不听劝,一直抓了五年多!”   王妃瞪大了眼睛,紧紧的捂住了嘴巴。容念初的身子不可控制的摇晃了起来。像是慢动作一般,他缓缓转头,看着他背后躲着的温婉,慢慢的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抚摸她的脸,问她究竟是不是这样,可是他的手刚刚伸到一般便颓然落下。   “温婉,你……真的,对的起我……”   他一字一句,似嘲笑命运,更多的却是在嘲笑自己,“我容念初真的是瞎了眼睛,竟然会看上你这样的蛇蝎毒妇!”他抬起手,死死的捏住她的肩膀,目光中再也没有一丝怜惜之意,全都是遭受背叛的疯狂,他不顾温婉疼白了脸,突然红着眼吼起来,“你有没有心!啊?!你究竟是不是女人!你这样厌恶我?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意生下,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答应这门亲事,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希望!你回答我!回答我!”   温婉疼的脸色煞白,挣扎道,“你放开我,放开!”   “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容念初疯狂的大笑着,“温婉啊温婉,我一直都以为自己一定能焐热你,可是你不是冰,是冰也被我给融化了,你也不是石头,石头也会被我给焐热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毁了我五年多!”   温婉被容念初的话刺激的也疯狂了起来,她红着眼睛不顾这大厅中有诸多的人在,抱着头尖叫起来,“你闭嘴!是你毁了我,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的未婚夫是容恒,不是你,是你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才把我娶回来的,你跟个屠夫没有区别!你亲手掐死了我的爱情,还想让我爱上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儿育女,你做梦!做梦!你知不知道,我的枕头下一直藏着匕首,这五年多,每次你跟我同床共枕我都恨不得一刀捅死你!你以为你对我情深意切就能感动我吗,你做梦!我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感情,你就是个魔鬼,是你毁了我的幸福,你活该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活该!”   容念初第一次失控,一巴掌甩了过去!   他一巴掌重重的摔在温婉的脸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狠狠的扼住了她的脖子,“温婉,你这个贱人!”   “我贱,我是贱!”温婉被他掐的呼吸困难,她断断续续的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对我付出感情……我就要……就要回报给你吗?你做梦!这么多年……我爱的人一直都是……容恒。我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爱他一个人。”温婉被掐的脸色憋红,她死死的扒住容念初的胳膊,满脸充血,“今天的事……都是我策划的,我想……想成为容恒的人……然后,离开你……我要成为他的……妻子,谁、谁也阻止……不了我!”   再多的证据也没有温婉这么一番话的威力大,大厅中的人瞧着已经陷入疯狂的两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温婉似乎真的不顾一切了,她咬牙努力发出音节,“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生你的孩子吗?”   容念初用力之大,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他听到温婉的话,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温婉却趁着他松开了双手,用力推搡他左肩狰狞的伤口,容念初痛的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温婉抓住机会,捂住疼的几乎断掉的脖子就往一旁的容恒身上扑。   她知道……   今天她承认了这些已经是必死无疑。   她没有别的念头,她只想在最后临死的时候抱一次她心爱的男人。她爱了容恒十多年,可是恐怕谁也想不到,她和容恒从来也没有肢体接触,一丁点都没有。   她这一生被容念初毁了个彻底,她这辈子最恨的男人就是容念初。   她最爱的人就是容恒。   她张开双臂,狠狠的扑向容恒,带着一股子疯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泯灭天地的执拗。   所有人都想不到温婉会这样做,就是容恒也没有想到,但是以他的武功,自然不可能让温婉得逞。他抱住秦惜,身子一闪就避开了温婉的身体。   温婉刚要再扑,背心却陡然一疼。   渐渐的,那疼痛蔓延到四肢,蔓延到全身。她扑起的身子仿佛一瞬间被折断了翅膀,陡然停下。   她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被长剑贯穿的胸膛,剑身原本该是雪白冰冷的,可此时,那剑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   在渐渐消弭的意识中,她恍惚的想,这把长剑她认识,是容念初从不离身的长剑,她曾经多少次想在他睡着的时候用这把剑贯穿他的胸膛,可此时……竟然是反过来了。   也好……   也……好……   她朦胧中看到容恒避之不及的身影,缓缓的想,为什么……这长剑不早点刺过来呢,这样……她就看不到容恒躲避的模样了,这样,她的心里最起码还能残留着一丁点念想。   可是,她再也选择不了了。   耳边听着绿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温婉眼前的景物不住的飞旋着,她以为她会倒在地上,可是没有,一双熟悉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身,她僵硬的扭头,眼睛里最后残余的画面竟然还是容念初的脸。   容念初……   容……念初……   容念初扶住已经没有呼吸的温婉,紧紧的拥抱住她,他的眼神一片绝望,带着一股子深深的执拗。他抚着温婉雪白的脸颊,喃喃道,“这样……你就永远都属于我了吧。温婉……温婉,你对容恒的执念有多深,我对你的执念就有多深,你爱他,我却爱你,生生世世,咱们就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吧……”   他用力拔出长剑,长剑染满了她的血,剑身拔出,那血就喷溅出来,溅了他一脸。他的脸上,睫毛上,沾满了温婉温热的血。   大厅中的人看到这一幕,均捂上了嘴,死死的缩在角落中。   绿珠疯狂的奔过来,瞧见已经没有声息的温婉,她疯狂的对容念初拳打脚踢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世子妃……”   “滚!”   “你放下世子妃,快点,这里有神医。孙少爷,您救救我们世子妃,求求您救救她……”   容念初已经陷入了疯魔,他一剑捅死绿珠,若不是这个绿珠的袒护和遮掩,他和婉儿还好好的,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转圜的余地。   绿珠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容念初呵呵一笑,冷硬的面容阴鸷又冰冷,他握住长剑,笑吟吟的看着容厉云,容厉云立马警觉起来,把沈氏挡在了身后,容恒护住秦惜,青翎也护住了孙远扬。“念初……念初,容厉云,你给我取这个名字不就是让我时时刻刻的记住自己出生的初衷吗!这些年……够了,真的够了!”   “容念初,你想干什么?”容厉云并不想对付他,皱眉道,“这些年来我对你不薄……”   “哈哈,哈哈哈,不薄……哈哈,你对我不薄?你为了让我没有软肋,你杀尽我身边所有人,又为了控制我,故意找到我娘和温婉以她们来胁迫我给你办事……竟然还敢对我说待我不薄,我为你容厉云卖命,为你做那些脏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答应过我,不会杀我娘,可是你失言了,你答应过我,会让婉儿好好的在府上,可是你也失言了……容厉云,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容厉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子十分不好的念头,皱眉看着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容念初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容恒,他深深的看着容恒,一字一句道,“容恒,我很讨厌你!”   “我也讨厌你!”   “那刚好。”容念初抱紧怀中的温婉,“这些年,我做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情,兴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讨厌你是因为婉儿的全副身心都在你的身上,可是我也知道,你对她从来都没有感情……”他轻声道,“容恒,我求你一件事情,请你务必答应我!”   容恒皱眉,没有作声。   “不是什么为难你的事情,只是想拜托你,等我死了,求你把我和温婉合葬起来,千万别合葬在简亲王府的墓地中,那里太脏太黑暗了,求你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把我和婉儿合葬起来,远离这些肮脏的令人作呕的地方!”   容恒紧皱眉头,嘴唇紧抿。   “容念初,你想干什么?!”容厉云以为容念初因为温婉的死要寻死,不由得怒声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就不活了?!”   容念初疯狂的笑着,并不回答,他只倔强的看着容恒,容恒对他微微点头,容念初对容恒拱拱手,“这辈子我已经对不住你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也不想报答你,只希望咱们生生死死都不要再见!”   “……好!”   容念初得了容恒的承诺,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平日中很少笑,这一笑面上的表情便柔和了下来,就算是满脸的血污也觉着顺眼许多。他横起长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是一片决然。   “容念初……”   “容厉云!”容念初打断他的话,“我这辈子所有的不幸全都是你造成的,今天我落到这般田地,我不怨别人,唯独恨的人就是你!容厉云,既然要痛,那么大家一起痛才好,这也算我给你留下的一点小小的礼物!”   容厉云陡然升起不好的念头。   容念初哈哈一笑,看向沈氏,似乎生怕被人中间打断,语速极快,“王妃,你知道容厉云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容恒吗?因为容恒不是他和你的亲生儿子,他野心勃勃,为了登上皇位,在当初你和皇后同时生产的时候把你们的孩子掉包了,所以……容恒是当今皇上的亲生儿子,而当今的太子殿下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沈氏陡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容念初。等她消化了容念初口中的话,惨白了脸色。   容厉云想阻止容念初,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恼羞成怒,几乎是瞬间,一个凌厉的闪身,大步走到容念初的身边,一掌重重的拍了出去!   “容厉云,你给我住手!”   ------题外话------   唔……温婉死在容念初手里,也算是容念初的圆满了吧?!   ☆、第五十二章 容念初之死,杀人灭口   “容厉云,你给我住手!”   沈氏大吼一声,伸手就要去抓容厉云的胳膊,可是容厉云的动作有多迅猛,沈氏只觉得耳边一阵劲风吹过,容厉云就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眼前一花,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她浑身一震,再次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容念初被容厉云一掌拍飞了出去。   这一掌力道极大,用尽了容厉云所有的内力,他含怒的一掌就是正常时候的容念初都抵挡不住,更别说现在容念初受了重伤一心求死!他紧紧的抱住温婉的尸体,就是在巨大的掌力的拍动下,他重重的砸在墙上,嘴里不住的喷血,竟然都没有放开温婉的尸体。   他重重的落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在阵阵扭曲,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角落,强劲的内力下,他全然没有反抗的能力。不住的吐着血。   他倒在地上,死死的握住温婉的胳膊,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只能循着直觉,倔强的盯着容恒。   容恒握紧秦惜的手,瞧着容念初投来的视线,对他轻轻点点头,容念初看到了,他眸子里露出释然,侧躺在地上,眼前就是温婉已经惨白的容颜。   沈氏大步跑到身受重伤的容念初身边,她蹲下身子,不敢触碰容念初,“你起来,说清楚,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容戌,不可能!我只有一个儿子,是容恒,是容恒!”   容念初拼着最后一口气,笑的惨然,“……五年前、容恒被刺杀……容厉云、干的……”   “你住口!”容厉云脸色铁青,飞身跃过来,一掌就要拍在容念初的头上。沈氏陡然张开双臂挡在了容念初的面前。容厉云大惊失色,这一掌险些落在沈氏的胸膛上,他半空中陡然逆转了方向,一掌重重的拍在沈氏身后的墙上,那墙壁经不住容厉云的这一掌,怦然一声巨响,掌心落在的地方,生生的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然而,就算这一掌没有落在容念初的身上,他方才受的那一掌却也足够让他没性命了!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冯氏,又仿佛看到了温婉,又或许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最后一眼是看着容厉云的,笑容诡异带着报复的快感,带着这世间最后一抹笑容,永久的定格了。   大厅中的人全都震动了,方才容念初说的那件事让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沈氏惨白了脸色,转身看着已经没有生息的容念初,伸手去摇晃他的肩头,“你别死,你跟我说清楚,说清楚啊!”   她不要让别人做她的儿子,她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容恒。他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二十三年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可是……可是这条信息却像是雨水一般,浸入了她的心里。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这二十多年的一幕幕全都在眼底浮现了出来。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容厉云是那么的高兴,可是在她生出了孩子之后,他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恒儿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甚至……对他算的上是厌恶。   还有……当初她生产的时候昏迷不醒,一直昏睡了两天,这两天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章嬷嬷也弄不清个所以然,所以……这根本就是容厉云动的手脚对吗!   好多疑惑全都浮了上来,怪不得不管恒儿如何讨他的欢心他从来都不待见恒儿,怪不得恒儿去边关战场的时候他拦都不拦一下,怪不得恒儿去边关八年,他口中从来都不提起恒儿,就仿佛从来都没有这个儿子。怪不得他能狠下心来给恒儿下导致痴傻的毒药,怪不得……他之前问他如果恒儿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还会不会疼爱他……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五年前恒儿被人刺杀,竟然也全都是他的手笔!   沈氏血红了眼睛,她想都不想一巴掌甩到容厉云的脸上,疯狂的尖叫起来,“你这个禽兽,畜生!你是魔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要杀了你,咱们同归于尽算了,咱们都不要活了!”   沈氏从容念初的手中夺过他手中的长剑,没有章法的就往容厉云的身上捅,“你竟然害了恒儿这么多次,你去死!你去死吧!”   她好恨!   恒儿一切的悲剧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痴傻了五年,他受了重伤,险些丢掉性命,全都是他干的!就算不是亲生儿子,可那也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也是他们膝下长大的儿子,就算不是亲生的,却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吗!   她好悔!   先前从太子府回来,知道他给恒儿的身体里下了药,她就该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容厉云,容厉云……你去死!”   “寰儿!”   容厉云这一次却没有跟她赌命的打算,今天的事情出乎他的预料,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处理完府里所有的事情。容厉云伸出手指,捏住沈氏刺过来的剑身,沈氏再如何用力,都再也进不了分毫,他瞧着沈氏血红的眼睛,癫狂般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寰儿,你听我解释……”   “不!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个魔鬼!”   “寰儿……”   “容厉云,你该死,你该死!你这样的男人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一定会的……”   容厉云看出沈氏眼睛里疯狂的杀意,心里疼痛难忍,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不敢告诉沈氏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生怕她受不了刺激,会变得癫狂。可是……他咬咬牙,瞧着地上已经死掉的容念初,心里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应该在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他!   竟然如此坏他的好事!   他辛辛苦苦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把他给培养起来,到最后竟然成了个白眼狼,为了两个女人就跟他这个亲生父亲翻脸。这个畜生!   沈氏的剑已经断了,她血红着眼睛,丢掉长剑伸出手就掐住容厉云的脖子,“我杀了你!”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容厉云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哀,单手劈在她的颈后,把她打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能气急攻心,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容厉云单手抱住沈氏,运足内力,大喝一声,“来人!”他话音刚落,大门口便落下无数个一身黑衣包裹着的暗卫和死士们。足足有数十人,把整个院子层层的包围起来,杀气……瞬间蔓延。   大厅中所有的人都惨白了面容,看到这个场面他们哪里还不知道,方才世子爷临终之前说的一定都是真的,要不然……王爷不至于要杀人灭口。   容恒面色凝重的护住秦惜,青翎护住了孙远扬,容念初这秘密一出口,这大厅中的人注定全都活不了了。   果然,就听到容厉云冷声吩咐,“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不留!”   “是!”   众人齐齐拔出腰间的长剑,刺目的寒芒散发着冷厉的光芒,刺的房间中的众人睁不开眼睛。   容恒和秦惜同时震惊,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容厉云显然是要撕破脸皮,要他们的性命了。   容恒面沉如水,轻轻握住秦惜的手,“惜儿,等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开我左右!”   “……好!”   大厅中一片惨嚎求饶声,他们听到了容厉云的秘密,自然是不可能有命活着。院子里大雨盆泼似的砸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屋檐上,无端端的让人揪紧了心。   容恒半点不敢托大,他方才看到了容厉云盛怒之下的攻击,他的武功跟他应该没差多少,但是容厉云胜在人多,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离开这里。   青翎同样面色凝重,她护住孙远扬,“孙公子,您也记得一定要在奴婢的身边,千万不要离开!”   “我知道。”孙远扬的面色还算是镇定,他从腰间掏出几包药粉,捏在指尖。   容厉云不屑的看着他们,只有两个人也敢跟他对抗,以卵击石罢了!容恒既然也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么他就再也不能看着寰儿的面子饶了他了,这是最大的祸害,必须除掉!   他大手一挥,“杀!”   几十个黑衣人立马冲进了大厅中,开始了屠杀!   大厅中大多数人都是不懂武功的,因此这一场可以完全算的上是一面倒的屠杀。不多时房间中就充满了血腥味,还有十多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容恒在黑衣人冲入房间的时候就动了,他从腰间拿出竹哨,用内力吹响,这一次竹哨不似以往那般不发出声音,而是带着几分尖锐的响声,响彻了田地。   与此同时,容恒也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动了。   他一手抱住秦惜的腰身,一手握住长剑,整个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他面无表情,浑身带着一股子凌厉的杀气,窜入暗卫之中,和人交起手来。几十个暗卫立马分出了一堆人,形成一道圆圈把他和秦惜给包围在其中,每个人都刺出长剑,竟然是一个圆形的弧度,看似已经避无可避。   容恒冷哼一声,抱住秦惜的腰身,足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他身子直直的射到房间中的最顶端,下面的黑衣人见此,立马一个个全都竖起了长剑。容恒若是落下来,必定会刺成刺猬!   容恒冷笑不止,暗暗运足了力道,长剑凝足了内力,用力一挥!   “啊——”   一圈暗卫被他的内力硬生生的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四面八方,不但如此,他的剑气直接要了十多个人的性命!他抱住秦惜的腰身,稳稳的落了地。   “容恒,看来我是小看了你,这些年,武功竟然见长了!”容厉云看到容恒出手,微微一惊,五年多前他曾经派人刺杀过容恒,当时他就躲在暗处,因此很明显能看出容恒有几斤几两,可是五年多过去,这五年多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容恒出手,但是容恒的武功竟然可以不退反进,这一点的确让人震惊。   容恒握紧长剑,目光冷峭,“父王,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当年你派人刺杀我的时候,我侥幸逃了一命,这五年多来可从来都没有懈怠过武功!”   容厉云眸子里寒光闪烁,“你竟然是装傻?!”   “不装傻能活到现在吗!”   “看来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容厉云想到这一匹狼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而他竟然毫无察觉,就恨不得给自己一掌。他早就该听戌儿的话,就算容恒痴傻了也不该留他一条性命的!容厉云从手下的暗卫中接过一柄长剑,对准容恒,“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别怪我无情了!”   “你何曾对我念过情分!”容恒冷笑不已,他和容厉云交手,断断不敢把秦惜带在身边的,两个人交手时内力的波动都能要了她的性命。容恒低头和秦惜低语,“媳妇,我把你送到你青翎那里,等会儿我们的人就该到了!”   秦惜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会反对。容恒揽住她的腰身,掌心一动便把她托起来,用内力把她扔到青翎的身边。容厉云长剑一动就要对秦惜下手,可看到容恒长剑已经刺了过来,他也生怕他和容恒的内力会波及怀中的寰儿,因此放弃了对秦惜的动作,把怀中昏迷的沈寰交给了身边的一个暗卫,冷声道,“保护好王妃!”便身形凌厉的闪了过去。   两人都带着试探对方深浅的意思,长剑触碰之下,火花四溅,最开始的这一招,谁都没有留情,拼的就是内力。两个人齐齐倒退五步,脸色同时一白。   但是不同的是,容恒手中的长剑丝毫未损,而容厉云手中的长剑却不是什么上等的兵器,和容恒的长剑相触之下,直接断成了两截!   容厉云面色微变,和高手过招,同样的内力,兵器就变的至关重要,他瞧着容恒手中的软剑,软剑轻薄,剑身雪白冰寒,就是远远的看着也能感受到剑身上刺目的寒芒,这绝对是一把削铁如泥的上等兵器。   不等他缓神,容恒的长剑便再次刺了过来,对付容恒和容念初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付容念初他可以完全不用兵器,但是面对容恒的时候却不行。容厉云咬咬牙,尽量躲闪,大厅中围满了人,根本就施展不开,并且两人也不敢真的直接拼内力,这大厅中有他们最重要的人。   因此两人默契的边打边退,一直退出了大厅,来到了院子里。   磅礴的大雨依旧还在下,两人在大雨中过招,这一次再也没有收敛动作,每一招都是杀招。   容厉云比容恒胜在多活了二十多年,内力更加醇厚绵长,但是容恒却是边关历练了多年,死人堆里出来的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杀招,半点不留情,再加上他有兵器在手,一时之间他倒是先占了上风。   院子里的两人打得天昏地暗,屋子里的秦惜和青翎等人却不怎么好过,大厅中的人除了秦惜青翎和孙远扬,余下的人已经被杀了个精光。因此所有的暗卫都围了上来,唯独有三个暗卫带着昏迷的王妃躲到了内室之中。   青翎的武功算是高强,但是要对付这么多人还是有些难度,偏偏她还要保护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因此动作就显得有些慌乱。   索性孙远扬手中有毒粉,他把药包塞到秦惜手中几包,沉着脸嘱咐道,“小心别沾到自己的身上,这药性比较霸道!”   秦惜用了洒出了药粉才知道孙远扬口中药效霸道是什么意思,那药粉沾到黑衣人的身上竟然发出了“兹拉兹拉”的腐蚀声,落在暗卫的身上竟然直接腐蚀掉了骨肉,并且一旦落到身上便开始往身上蔓延,秦惜把药粉洒在暗卫的身上就看到暗卫痛苦的尖叫一声,然后在众人惊悚的眼神下,硬生生的腐蚀成一滩黄色的水。   大厅中顿时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秦惜面色有些苍白,但是不得不说,这药粉的确好用,最起码震慑性足够强大。暗卫们看到这场景,一时间也白了脸色,踌躇着不敢上前了。   他们毕竟只是暗卫而不是死士,就算把生死置之度外,却也不想死的这样惨烈。   一个领头的暗卫见此,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吩咐死士们先上,“你们……打头阵!”   他看出孙远扬手中的药粉并不多,而他们就是人多,王爷下了死命令,必须除掉所有人,他们就算是把人都给折进去,也必须听从王爷的吩咐!   死士们已经被训练出来了,最不怕的就是死,因此接到命令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来。孙远扬面色微微一变,对秦惜道,“药粉省着点用!”   秦惜咬牙,她也明白,表哥肯定也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身上带的药粉都是一些防身的东西,数量肯定不会有多少。三人靠着墙壁,缩在角落中,这样最起码后背不会受敌,青翎动作越来越快,秦惜和孙远扬就在她出手的间隙,把药粉给撒出去,三人配合默契,一时间倒也杀了不少的死士。但是药粉却越用越少,腐蚀性的药粉用完了,就是毒粉,毒粉用完了开始用能让人昏迷的药粉,昏迷的药粉用完了就只剩下了痒痒粉。   秦惜咬紧牙关,就在他们连痒痒粉都用光,青翎也差点抵挡不住的时候,韩子玉终于带着十多个人闯了进来。   秦惜的心蓦然一松。   青翎也松了一口气,大喊道,“韩子玉,快来保护少夫人!”   韩子玉浑身湿透,一身妖艳的红色长袍却不似先前秦惜看到的那样明媚,而是带着一股子凌冽杀气的模样,他身子凌空一跃便落在了秦惜和孙远扬的身前,手中折扇展开,齐刷刷的露出上面十多片的柳叶飞刀。   “找死!”韩子玉冷眸一扫,身形便动了起来,他和容恒出手一样,毕竟是死人堆里出来的,每一招全都是杀招,他出手毫不留情,动作迅捷无比,柳叶飞刀在他手中宛若活物一般,收割着暗卫们的性命。   青翎的压力骤然一减。   韩子玉带来的都是鹰羽卫里的人,都是王府里隐藏的暗桩,听到容恒的哨子声就知道是出了大事,容恒的那个哨子能支配鹰羽卫中的人,平日中用内力吹,没有声响的时候大多都是靠内力的波动来叫人来,真的等到吹响了哨子便是到了生死关头。他顾不得许多,立马就召集了人马赶了过来。   幸好……他这些日子都在王府里居住,否则就是有心赶来,也要耽误时间。   暗卫们武功虽然高,但是鹰羽卫里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因此暗卫们立马就落于下风。可是韩子玉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他和容恒都摸不清容厉云的底,他还有多少底牌更没有人知道,因此韩子玉和鹰羽卫的人收拾了所有的暗卫就到了内室之中。   内室中只有三个暗卫保护昏迷的沈寰,韩子玉冷笑一声,只用了二十招就把三个人给灭了口。韩子玉俯下身,瞧着昏迷不醒的沈氏,转头问孙远扬,“有办法把王妃给弄醒吗?”   “有!”   孙远扬抽出腰间随身携带的金针,坐到床沿给沈氏扎了两针,沈氏便悠悠转醒。起初她目光还有些朦胧,可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眼神陡然清明了起来,她一把抓住秦惜的手,“恒儿呢?恒儿呢!”   “在院子里和容厉云过招!”秦惜咬牙道,“母妃,容厉云把人都给灭口了,连我和容恒也不打算放过,这里是王府,是容厉云的地盘,若是再耽搁下去,我和容恒,还有韩子玉他们……说不定全都要被拖死,所以母妃……眼下只能让您出手了!”   沈氏不等秦惜说完就跳下了床,她脸色雪白的吓人,掀开帘子看到大厅之中满地的尸体,脸色越发的雪白,她想也不想,冲出了房间,大步走到屋檐下,透着院子里石柱上的灯罩里的光芒,清晰的看到院子里两条身影不停的变换着身形。   秦惜等人立马跟了上来。   容厉云瞧见屋里的人都走出来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他的人,马上就知道所有的人都被灭了口,他和容恒打的难分难舍,大雨漫天,遮掩住了他的视线,看到苏醒的沈寰,还有沈寰身后的众人,他面色一变,大吼,“寰儿,离他们远一点!”   沈寰的心生疼生疼的。   哪怕是现在她依旧没有办法接受容恒不是她亲生孩子的事实。他瞧着大雨之中两道纠缠的身影,没有动。   “寰儿!”容厉云生怕到了危险关头,那些人会不管不顾的把寰儿变成人质,那样的话他就完全落于下风了。他一掌重重的拍出去,容恒不得不倒退两步避开他这一掌,容厉云想也不想,从腰间掏出一个焰火,他用力一拉,焰火便在雨夜之中亮起来。   这是他召集手下的时候才会用的法子,此时却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容恒见此,脸色骤然一变。   论硬碰硬,他的人肯定没有容厉云的人多,方才的暗卫和死士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他叫来的人,肯定不会像方才的暗卫那样无用。   他眉心一冷,长剑一抖,直刺容厉云的咽喉,趁容厉云躲避的瞬间,他吩咐韩子玉,“带他们先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韩子玉握住折扇,身形一闪便闯入了雨幕之中。他展开折扇,折扇上的柳叶刀还有着血色,他抿紧唇从背后偷袭容厉云的要害,“容恒,我配合你!”   容厉云不是别人,他真的带着秦惜他们离开了王府,容恒跟容厉云武功相当,等他的人都赶到了,容恒要想离开,就难了!   但是他却可以趁现在容厉云的人手还没有到的时候,想办法和容恒一起拿下容厉云,当然,最好是能一举除掉再好不过!   容恒也猜到韩子玉的想法,不再多言,立马和韩子玉配合着攻击容厉云,韩子玉的武功虽然略逊一筹,但是和容恒配合默契,容恒若是攻容厉云的上身,他便攻下盘,容恒若是攻左侧,他便攻右边。一时间,容厉云立马就落于下乘。   “韩子玉,你当真要为了容恒跟本王作对?!”容厉云大吼。   “本小侯身为一品镇国大将军,还怕你不成!实话告诉你本小侯看不惯你许久了,如果不是容恒让我一忍再忍,本小侯早就不忍耐了,你这个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东西,派人击杀容恒,你要不要脸!”   一句话容厉云就知道韩子玉肯定也知道容恒的身世,他冷笑一声,“那你们就去死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十数人落在院子中,这十多人落地无声,依旧是浑身漆黑的夜行衣,但是比起方才的暗卫显然不是一个等级的,十多人目光锐利,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肃穆的杀气!容恒和韩子玉在大雨中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本王的地盘你们以为你们能跑的掉!”容厉云倒退几步,十多人立马把韩子玉和容恒包围起来,容厉云闪身就要往屋檐下行来,“解救”沈寰。   沈寰早就白了脸色,尤其是看到容恒被众人包围着,她就是再无知也知道容厉云这一次是下了杀心的。十多人的武功很高,围着恒儿和韩子玉,一时之间竟然完全分不出上下。   恒儿……   她的恒儿……   沈寰咬紧牙,再这样拖延时间,恒儿必然会落于下风,到时候……兴许真的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了。她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二话不说就架在了脖子上。   容厉云的身形立马一僵,“寰儿,你干什么!”   “容厉云,你放他们走,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她杀不了容厉云,但是却能伤害自己。她现在就是在赌,赌她在容厉云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深,如果……如果她哪怕还有那么一丁点能影响容厉云的力量,她能救她的恒儿,如若不能……大不了她和恒儿一起死!   秦惜离的很近,从沈氏捡剑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目光闪了闪,身子却一动不动。比起沈氏,她更在意的是容恒……   容厉云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寰,“寰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知不知道,如果放了这些人,他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中,死的人就会变成他和戌儿。冰冷的雨点落了他满身,容厉云突然觉得冷,他难以置信的瞪着沈寰,提醒她,“容恒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是容戌,是戌儿啊,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做这些,有可能会让你的丈夫还有你的亲生儿子死无葬身之地?!”   谋反的罪名,到时候他们谁都活不了!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儿子!我只有恒儿一个孩子!”沈寰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自己如果不拼一拼搏一搏,今日死的人会是她的恒儿。她握紧了长剑,锋利的剑芒用力抵住咽喉,剑身锋利,她的脖颈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血痕,她泪流满面,“容厉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毁了我一辈子!”   “寰儿!”   “立马放他们离开,否则我死在你面前!”她用力压了压剑身,脖子上立马就滴下了成串的血迹。   容厉云瞧着那血迹,眼中满满的都是惊恐。   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寰儿,如果寰儿死了,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对着围攻容恒和韩子玉的人大吼,“你们住手!”   “不许住手!”   院子的大门口,容戌一身明黄色的太子长袍,打着雨伞缓缓进了院子,他面色冰冷如铁,冷声吩咐黑衣人,“杀了他们,杀了!”   “戌儿,你娘……”   “她才不是我娘!”容戌冷冷的望着沈氏,目光中没有一丝温柔,“她是容恒的娘,她心里满心都是容恒,一点我的位置都没有,既然她不爱我,那我又何必在乎她?愿意死你就尽管死好了,你以为你能威胁的了谁!”   容戌缓缓走到容厉云的身边,“爹,不能放他们走,他们既然知道了咱们的秘密,必须除掉,否则倒霉的只能是我们!沈氏不过一个妇人,你何必受她的威胁,她既然想死,那就让她死了算了!”   “你住口,那是你娘!”容厉云低吼。   “娘?”容戌讥诮的扬起唇角,自嘲的道,“我长了二十三年,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容恒,一丝一毫都没有分给我过,既然她不把我当成儿子,我也不会把她当成我的母亲!爹,大丈夫何患无妻!她死了更好,以后再娶些年轻貌美的回来……”   “啪——”   容厉云一巴掌打断容戌没有说完的话,他铁青着脸色瞪着容戌,“你这个小畜生,你的命都是你娘给的!不许你这样说你娘!”   容戌咧咧嘴,擦掉嘴角的血迹,讥诮的瞧着容厉云,“我说错了吗,以前我说她不在意我,你告诉我是因为她不知道我我是她的亲生儿子,等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肯定会像对容恒一样对我的。可是你看看,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还不是一样的对我不冷不热。你把她当成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可是她呢,她为了一个跟她没有一丁点干系的容恒却拿性命威胁你。爹!你真的想让她害死我们吗!”   容厉云目光伤痛的看着沈氏。   沈氏被容戌一番话说的身形颤抖不已,她隔着雨幕瞧着容戌,以前她瞧着容戌只觉得讨厌,可细细的观察之下,竟然发现他的眉眼当真跟她有一些些的相似之处。   可是……   她的目光顺着容戌的肩膀落在身后雨中的恒儿身上。   容恒的身形消瘦,在雨幕之中越发显得清冷。   恒儿何其无辜,他小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父亲冷落,边关八年不知道多少生死难关,还被自己的父亲截杀,做了五年多的傻子,他的恒儿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又做错了什么!容戌他最起码有皇上的疼爱,有容厉云暗中的照拂,可是恒儿,除了她这个娘亲,他什么都没有!   她垂下眼睛不看容厉云也不看容戌,按住剑身,干涩的道,“容厉云,今天你若是不放了恒儿,那就给我们一起收尸吧。”   她咬咬牙,双手握住剑柄,一剑刺中自己的肩头。   “娘!”容恒大吼,“住手!”   “寰儿!”   鲜红的血从肩头滴落,沈氏白着脸,身形摇晃,她“唰”的拔出长剑,一股子血喷了出来,她把剑尖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脸色惨淡的瞧着容厉云,“容厉云,再不放他们走,这一剑就没有你反悔的余地了……”   “我放,我放!”容厉云白着脸顾不上其他,“我放了他们,寰儿你别冲动,别冲动。”容厉云大手一挥,“放他们离开!”   “我说不许!”   “容戌,你住口。什么也没有你娘的性命重要!”他咬牙,怒视容恒,“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赶紧滚出去!”   容恒却没有动,他瞧着沈氏肩头绽放的血花,红了眼睛,“娘……”   “恒儿,你快走,以后你就和惜儿在定安候府里住着,以后不要再回来了!娘以前就知道你爹不喜欢你,可是却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原因在里头,娘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太多的孽,这辈子竟然让娘碰到这样的事情。可是……娘并不后悔有你这个儿子,你是娘永远的儿子,也是娘唯一的儿子!王府里是容不下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秦惜等人都十分动容,万万没想到沈氏在知道容恒不是她亲生儿子的时候还能做到这样。   秦惜红了眼圈,跪下给沈氏行了一个大礼,“娘,惜儿代相公给您告别,我们先走了!”   “好!”沈氏泪眼朦胧,“惜儿,以后娘就不能照看着恒儿了,你们以后行事记得一定要小心谨慎,知道吗?”   秦惜含泪点头。   他们都知道,今天一别,再想见面就难了,容厉云肯定不会再容忍沈氏看到他们,而她和容恒以后肯定也不会回王府自投罗网,容恒的力量太分散,今天事出突然,他的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聚集在这里,而容厉云……他为了容戌能登上皇位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准备,王府是他的大本营,有多少高手谁都不知道,现在的十多人容恒还能勉强对付,可是如果再来十多个,再来二十多个呢?   她不敢冒险。   秦惜拉住孙远扬的手,“表哥,伤药还有吗?”   “有!”孙远扬把药包给秦惜,“上好的金疮药!”   方才他们对付那些暗卫,用的都是毒粉,金疮药自然是用不上的,秦惜把药粉放到沈氏的手心里,“我们走了!”   她拉着孙远扬,带着青翎还有身后的一杆暗桩们走到雨幕之中,临行之前想到了什么,吩咐几个暗桩带走容念初和温婉的尸体。秦惜走到雨幕之中,握住容恒的手,“容恒,我们走!”   容恒死死的咬住牙关,目光在沈氏的身上一转不转。   “娘在这里,容厉云不会对她如何的。现在咱们拖一刻,娘身上的血流的就越多!”秦惜给韩子玉使了个眼色,韩子玉也握住了容恒的胳膊,“容恒,别让王妃的心血白费!”   “恒儿,快走!”   “娘,您以后要保重!”   “你放心,娘就是为了你,也一定保护好自己不受伤!”沈氏擦去眼泪。   容恒面色铁青,握住秦惜的手,决然的转身,“走!”   容戌脸色一变,“爹,你真的让他们走?!”   容厉云身子一动,沈氏立马警惕起来,她握紧长剑抵住小腹,“容厉云,你方才答应我放他们走的!”   “我没说不放!”容厉云只是生怕沈氏伤到了自己,所以看到容恒等人转身才想去看沈氏的情况,看到她握住长剑的手又禁了,他连忙顿住脚步,“寰儿,你别紧张,我不动,我不动了!”瞧着容恒等人已经离开了院子,他紧张的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快把剑放下!”   沈氏却不敢放松警惕,“不,我要等他们彻底离开了王府!”   容厉云不是没有办法找东西把沈氏手中的剑给打落,但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就是这么一回事,他生怕打偏了,或者是担心他万一有什么动作,沈氏真的会反射性的捅自己一剑,那他就彻底的失去一切了。   他不敢赌。   瞧着沈寰肩头上鲜血止不住的流,容厉云心疼,比自己受伤了还要难受,他这辈子杀人无数,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可是,他并不想让沈寰的身上出现哪怕一丁点的伤口。   因此,看到沈氏握紧了长剑,他立马出了一身冷汗,他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再乱动,“我不动,我不动。你小心长剑,别伤了自己,一定不要伤了自己……”   容戌眸子一闪,瞧着沈氏的目光满满的都是阴冷。   这个女人,他从来都不承认这个是他娘,可是却不得不接受她的威胁,因为府中的暗卫还有死士包括他的许多的属下,全都是容厉云给他培养出来的,并不听从他的话,否则……他才不会在乎沈氏的死活,直接让人拿下容恒,灭了这个心腹大患!   沈氏失血过多,仅凭着一股子毅力支撑着自己,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一点伤,也最怕疼,以前如果有人说她会自己给自己一剑,她肯定不信,可是为母则刚,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她默默的计算着时间,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心头支撑她的力量也不见了,她酸涩的臂膀才微微一动,那边容戌已经抓到机会,毫不犹豫的用小石头击落了她手中的长剑。   容厉云一个健步冲上来,快如闪电,用力的握住了沈氏的肩头,生怕她再去捡地上的长剑。   容戌瞧见沈氏已经威胁不到人了,立马冷声吩咐身后的十多个暗卫。   “现在,立刻!去堵容恒,务必杀之!”   ------题外话------   推荐某心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重生复仇文,和这个文风相似。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五十三章 形势逆转,重伤容戌   “现在,立刻!去堵容恒,务必杀之!”   容厉云听到容戌下令,冷着脸点头,那边十多个黑衣人就在容戌的带领之下施展轻功离开了王府。   沈氏在容厉云的怀中拼命的挣扎,“不许!快让他们停下,让他们停下!不许你对恒儿下手,你不许对恒儿下手,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许!”   “寰儿,我和容恒的情况不是他死就是我和戌儿亡,难道你真的想看到我和戌儿死无葬身之地吗!”容厉云对着她低吼,沈氏身子蓦然一僵,她挥舞着双手去抓容厉云的脸,痛声道,“都是你的错,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你的野心怎么那么大,为什么要掉包!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幸福完美的家,都是被你给毁了,都是你毁了!”   容厉云咬牙,任凭沈氏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伤痕,他此时已经浑身湿透,满身都在滴水,本来想让沈氏发泄一下,可是她挥舞着手臂,肩头立马就有血滴落,他微微一惊,蓦然清醒了过来。   “寰儿,你受伤了,现在必须立马包扎!”   “我不要包扎,你要害恒儿就是要我的命,既然你要杀他……我也不活了。”   “寰儿!”容厉云面色铁青,大喝道,“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沈氏微微一愣,就是这么怔楞的瞬间,容厉云已经手指如电的剥开了沈氏肩头的衣裳,他顾不得许多,直接从沈氏的手中拿出方才孙远扬留下来的药粉,伤口也没有清理便把一整包的药粉倒了下去。   索性沈氏她力气小,伤口血流的不少,但是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筋骨,再加上孙远扬的金疮药的确药效十分管用,所以药刚上上去,伤口的血就立马止住了。   沈氏浑身瘫软面色惨白,她到现在都消化不了容恒不是她亲生儿子的事实。   眼角两行清泪滑入鬓角,她双手掩面,无声的痛哭起来。   她的恒儿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呢。   她是第一个看到恒儿会爬,恒儿开口第一个会叫的就是“娘”,那是她的骨,她的血,她的命根子,可是为什么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呢!还有,恒儿的眼睛……他的眼睛跟容厉云的眼睛那样的像,怎么会不是她们的孩子呢。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死死的抓住容厉云的衣袖,泪眼婆娑的看着她,“你弄错了对不对,容念初是因为受了刺激,因为冯氏和温婉今天都死了,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刺激我们的,是想让我们都陪着他痛苦……其实他的话都是假编的对不对?恒儿怎么可能不是咱们的儿子呢,你从来也没有把孩子给掉包,是吗?恒儿他……五年前也不是你派人刺杀他的,对不对?”她瞧着容厉云低着头不语,心顿时彻底凉了,她拼命摇晃着容厉云的胳膊,低吼起来,“你说话!你说话啊!恒儿一定是我的孩子,一定是你弄错了,一定是的!”   “寰儿……你别激动,你坏着孩子,不能这样激动,会动胎气的……”   “你快点告诉我!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屋檐下飘着雨,豆大的雨点砸在人的身上,冷的厉害,容厉云生怕沈氏会受寒,轻声说了一句,“好,我告诉你!”抱着她就往屋子里走。   沈氏瞧着一屋子的尸体,立刻就惨白了脸色,“我不要进去,我就在这里听!”   她身份尊贵,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样惨然的画面,她虽然是王府里后院的主宰,但是从来也不会滥杀无辜,甚至因为荣恒的身体,她平日中尽量积德行善,从来也没有见到过这么残忍的画面,尤其是……这屋里的人有许多是无辜的人,她们仅仅因为听了不该听的话,所以就逃不掉被杀的命运。   还有章嬷嬷……   章嬷嬷伺候了她这么多年,今天也惨死在人群中。   “我不要在这里……”   “好好好,我们不在这里!”容厉云也不愿意在这个容恒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院子里和沈氏坦白心事,他打横抱起沈氏,在屋檐下捡了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开了遮住沈氏,抱起她就往沈氏的院子里行去,“咱们回去!”   大雨打在伞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剧烈声响,狂风呼啸,晃动着树枝哗啦作响。院子里很快就积了到达脚面的水,冲散了院子里浓郁的血腥味。沈氏默默的闭上眼睛,用力的咬住了嘴唇。   她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几乎要把她层层的笼罩住,她觉得……今天种下的因,迟早都会有一个结果的,他们都造了孽,以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出了院子,所有的血腥全都被抛之身后,沈氏红着眼睛环目四顾,却发现,除了恒儿的这个院子,其他的院子每个都十分正常,灯火通明,且都有丫鬟婆子守护,跟恒儿的院子恍若两个世界一般。   到了沈氏的院子里之后,两人的衣裳已经全都湿透了,沈氏的院子已经被肃清了一遍,先前给她诊脉的太医不知道去了哪里,冯氏身边那个小丫头的尸体也不知道被清理到了哪里,还有昏迷的杜嬷嬷也不知去向。   沈氏现在满身的冷厉,先前的那些事情,她都可以不闻不问,唯独对恒儿的事情做不到放手不理。她身子瑟瑟发抖,冻的面色惨然。容厉云尽管打了伞,可是风实在是太大,根本就遮不住雨。他把沈氏抱在床上,立马就有小丫头十分有眼力见的拿来了干净的衣裳要给沈氏更衣。瞧见沈氏肩头的血迹,小丫头浑身一颤,却聪明一个字都没有敢提。   “寰儿,要不要泡个热水澡?”   “不!”沈寰紧紧的抓住容厉云的胳膊,“我现在就要听,你跟我说清楚!”   她一定要知道,所有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这二十三年来,她仿佛活在迷雾中,完完全全的就是个傻子,连容念初都知道的事情,她竟然还被瞒在鼓里。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容厉云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狼心狗肺的事情……   “那也要先换了衣裳!”容厉云看她伤口不方便,也不犹豫,直接扒了她的衣裳,擦干净她身上的水迹,给她换上干净的亵衣,就用被子把她包裹了起来。   容厉云自己连衣服都没有换,他挥挥手打发了小丫头,“下去吧,今天不用进来伺候了!”   小丫头松了一口气,立马就躬身退下了。   沈氏一双眼睛宛若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目光锐利的盯住容厉云。   容厉云叹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败露了,他也没有想再瞒着了。这二十三年来,他瞒着寰儿,其实瞒的十分辛苦,每次看到她对容恒的好,他都想让她离容恒远一点,在多少次争吵无果之后,他多少次都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可是一直都害怕她会憎恨他,所以一直都不敢说。   现在……虽然事情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解开,他虽然憎恨容念初的行为,但是却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他没办法坦白的事情,由容念初说出来,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   容厉云抿紧了唇,“容恒的确不是我们的儿子!”   一句话落下,蛇尸眼睛中的火焰仿佛一瞬间燃烧起来,可是她急剧收缩的瞳孔,还有瞳孔中瞬间冷凝的情绪却让容厉云不安,他握住她没有受伤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寰儿,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事已至此,要想回头已经再无可能,现如今,容恒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并且韩子玉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一旦皇上知道戌儿是咱们的孩子,那就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到时候不止我会死,还有你,还有戌儿,咱们一个都逃不掉!”   竟然真的不是她的孩子……   沈氏眼泪不住的流淌,她死死的掐住容厉云的脖子,拼命的摇晃着,“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啊!你就这么有野心吗?你已经是王爷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尊贵无比的简亲王,你还想怎么样!做一个逍遥王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爬上那个位置你才高兴!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家人都是和和美美,高高兴兴的生活一辈子,你为什么要毁了这个家,为什么要毁了恒儿。你害他还不够惨吗!”   五年前恒儿被刺杀,她竟然真的以为是大景朝派去的杀手,她竟然没有想到是容厉云下的手。   她怎么可能想到是容厉云下的手!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事先给安排好的,她咬紧牙,“容厉云,你能不能不要和恒儿斗了!既然他是皇上的孩子,那咱们就想办法让恒儿登上皇位好不好?恒儿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他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他没有出生的弟弟妹妹的面子上,也不会伤害你,到时候咱们就归隐山林,不要这个简亲王府了,也不要待在京城了,这里太可怕了,到处都是阴谋和算计,咱们找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颐养天年,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容厉云的心凉了半截。   “寰儿,我们归隐山林什么都不管了,那戌儿怎么办?!”   沈氏身子陡然一僵。   容戌……   她方才在关键的时候脑海中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   她以为容厉云答应了她的提议,只是担心容戌的安危,她眼睛不由得一亮,抓住容厉云的胳膊,急声道,“咱们可以让他假死,他假死了之后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或者……或者他不喜欢我的话可以给他银子,让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寰儿,你要让自己的儿子假死,让他一辈子隐姓埋名过一个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生活吗!”容厉云陡然打断沈寰,寰儿对戌儿没有一点感情他知道,可是他一直都知道容戌是他的孩子,从小是看着长大的,他和戌儿父子情深,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过这样的生活!他反手握住沈氏的手,深深的看着她,“寰儿,你对戌儿公平一点好不好,他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容恒……容恒他就算以前把你当做母亲,现在知道真相了,你以为他不会恨我们吗,以后我们和他只能是两条路上的人,你赶紧的收拢自己的心!”   “还不都是你害的吗!”沈氏用力甩开他的手,愤恨的瞪着他,“如果不是你换了孩子,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们只是把亏欠恒儿的东西还给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容戌的事情,既然是你做的,那你就注定亏欠他一辈子,我也跟你说了,我沈寰这辈子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容恒,只有容恒!”   容厉云咬紧了牙,满目伤痕。   他知道寰儿会排斥这个结果,但是却不知道她竟然完全不把戌儿放在眼里。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他这些年不知道已经后悔了多少次,每一次和寰儿的争吵之后他都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做了,难道还要把孩子给换回来吗?   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啊。   “寰儿,就算是一条道走到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戌儿是咱们的儿子,如果不成功,他就会死,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容厉云的骨肉。而且你以为他会想跟咱们归隐山林吗?你大错特错了!”容戌的性子别人不了解,他这个亲生父亲又怎么会不了解,他有野心,有抱负,宁可放手一搏,万万人之上,也不愿意碌碌无为的做一个普通人。“寰儿,你别说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如此!今天你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让我放了容恒,也算是偿还了他一条命,你从此对他再无亏欠,以后我们就只能是仇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不!”   “寰儿你清醒一点!难道你没有听到容恒的话吗,他这五年全都是装傻,他故意骗了我们,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你看到了没有,王府里被他安插了他的人。还有今天的事情,今天冯氏和温婉的事情,你以为没有容恒和秦惜的推波助澜吗?他早就想对付我们了,你知不知道!”   “那也是你们逼的!”沈氏怒目而视,“你想要他的性命,他怎么会不反击,我只要一想着他明明是清醒的却不得不装疯卖傻,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沈氏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道,“他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派人去杀他,不但如此,还给自己的身体里下药,你让他怎么办?换了别人这五年多来有多少可以害我的机会,可是恒儿没有,他一直都把我当成他的亲娘,从来也没有想过对我不利!这二十三年来,但凡你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的情分,他也不会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她的恒儿那么善良,那么乖巧懂事,唯独缺了父亲对他的喜爱,如果容厉云肯对他好,哪怕恒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相信恒儿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事情之所以发展到今天这样,全都是容厉云一步一步的逼出来的!   沈氏想着这五年多来恒儿装疯卖傻的点点滴滴,心痛的无以复加,她的孩子,明明是个好孩子,却不敢对任何人透露,甚至她这个亲娘的面前,都必须做戏。   这孩子的心该有多苦!   “寰儿,你别说了,事已至此,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沈寰浑身颤抖,她把脸埋在被子里,她只恨自己的力量太小,完全阻止不了容厉云。   恒儿,恒儿!   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沈氏却也不敢再伤害自己,她知道,现在她就是两座桥梁之间唯一的独木桥,她不知道恒儿的势力有多少,但是恒儿的身份……毕竟暴露不了,不管是明着暗着,肯定是要吃亏的。   她阻止不了容厉云,但是容厉云也阻止不了她。她留着自己的性命,等着……等到下一次容厉云再对恒儿下杀手的时候,再来威胁他!她不知道自己这法子能用多少次,但是只要能护住她的恒儿,她就是现在就死,她也毫不犹豫!   ……   容戌带着十多个黑衣人出了王府,一共十二个黑衣人,加上容戌一共十三人,个个都是武功好手。容戌料定容恒一定会回定安侯府,所以带人抄了近路,挡在了路中间。   容恒一行人有老弱病残,还有两具尸体,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有他们快。   果然……   容戌等人拦在了小巷子里,没多少时间就看到容恒一行人不急不慢的来了。   容恒瞧见容戌拦路,半点都不意外,甚至说是有备而来。在简亲王府他的人手不多,但是出了王府,他可完全不怕容戌。   这十多人的武功虽然高,但是他出了王府之后,鹰羽卫的六人便赶到了府邸旁边接应,他们进不了王府,但是出府之后,谁有能奈何的了他们!暗卫是百里挑一,可他身后的鹰羽卫却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再加上他和韩子玉还有青翎三个高手,对付容戌,他有必胜的把握!   容戌也看出来了,容恒身后的人又增加了许多。他先前没有出现,自然不知道容恒已经召集了人马,只想着把容恒给灭了,彻底消除后患,可此时看来……他的面色微微发冷!   窄窄的小巷子中,容恒嘱咐青翎还有王府中的暗桩,“保护好少夫人和孙少爷!”   “主子爷尽管放心!”青翎拔出长剑,和暗桩们把秦惜和孙远扬护在中间,她磨磨牙,舔舔被雨水浸湿的嘴唇,“主子爷放手的杀人吧,灭一个是一个!”   容恒点头,身后的韩子玉和五个鹰羽卫中的好手全都拔出了长剑,其中一人身子不动,他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玄铁的东西,透着微弱的光芒,瞄准对面的十多人。   “小心!”容戌冷声道,“要灭口!”   “是!”   几人话音刚落,鹰羽卫的男子就握住那玄铁,他也不知道按住了哪个按钮,小小的玄铁之中竟然爆射出数百根黑色的针,密密麻麻,从上到下,密不透风,带着凌厉的锋芒,针尖泛黑,顶端却泛着异样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是被淬了剧毒的。   容戌瞳孔一缩,瞧着密密麻麻射过来的黑针,面色一变,“那针有毒,小心!”   说着就拔出长剑,用长剑去挡那黑针。   可是那针实在是太多,而且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射出来的,每一根都带着破空之声,威力之大让人咋舌!容戌的武功算是高强,虽然和容恒不是一个等级的,也不是韩子玉的对手,但是和青翎还是可以有一拼之力的。但是这密密麻麻的针阵即使是青翎在毫不防备的情况下都躲不开,更别说是这些人!   暗卫的武功虽然很高,可是单打独斗,却没有一个是青翎的对手。   不止如此,毒针射出去之后,容恒和韩子玉还有五个鹰羽卫的好手便冲了过去,五个人动作之快,连雨滴都被横切成了许多的水滴!   黑暗的巷子中,谁都不知道一场杀戮正在悄然进行。   十二个黑衣人,却有三个中了毒针的扫射,当即就毙了命!   剩下九人,外加容戌也不过是十个人而已,容恒和韩子玉等人冲进了黑衣人的人群之中,冰冷着脸色,提着长剑就毫不留情的刺杀起来。   在王府里还有一个武功和容恒想抵抗的容厉云,但是出了王府……没有人牵制容恒,场面几乎是一面倒!   容恒的剑法不花哨,每一招只要一出手便是手起剑落,一出手必然见血!鹰羽卫每个人对付一个黑衣人,韩子玉对付三个黑衣人,容恒专门负责对付容戌。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手!   容恒目光凌冽,轻喝一声,长剑直刺容戌咽喉,容戌感受到容恒手法的凌厉,面色一变,身子一矮,伸开双臂,直直的往后滑行十数米,想躲开容恒这一剑,然而他往后滑行,容恒却也往前滑行,容戌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容恒,眼看着容恒的长剑就要刺过来,他面色大变,顾不上那么多,双膝跪地,猛然仰头,狼狈的避开容恒这一剑。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听到容恒冷哼一声,容戌背后的鸡皮疙瘩和汗毛同时倒竖起来,一股子危险的气息就是不回头也能感受的到。   凭借着多年被容誉刺杀的直觉,容戌身子还未直起来,立马就地一滚,再次避开了容恒的剑身,可剑身是避开了,凌冽的剑气却没这么幸运能避开,他只觉得肩膀一凉,那剑气竟然划伤了他的肩头,明黄色的太子服被划出一道口子,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肩头一直滑到背后的腋下,豆大的雨滴砸在伤口上,他的面色顿时一白。   容戌惊出了一身冷汗,万万没有想到容恒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单单是   剑气便能有这样的威力,他顾不上受伤的背脊,暗自后悔不该这样莽撞的冲上来,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雨磅礴,几乎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方才那一下他若不是躲的快,一定会被容恒的长剑划成残废!   “保护殿下!”   一个黑衣人眼看事情不对,立马就要从韩子玉的手中脱身来保护容戌。可韩子玉怎么会给他们机会,当即冷笑一声,手中折扇上十四枚柳叶飞刀寒光奕奕,他手腕一扫,整个人腾空跃起,躲开两个黑衣人的攻击,手中的折扇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带着凌冽的风声“唰唰唰”的刺入那黑衣人的后脑。   几乎是瞬间,十几枚锋利无比的柳叶飞刀立马就把那黑衣人的脑袋刺成了马蜂窝。韩子玉在半空中大喝一声,张开手掌用内力一吸,那折扇便从黑衣人的后脑中飞射回来,再次落在韩子玉的手中。磅礴的大雨立马把飞刀上的血迹冲的干干净净!   他从半空中飘然落下,再没了逗人的兴趣,下了狠手,在黑衣人攻过来的瞬间,他“唰”的一下翻转起来,两条腿交错成剪刀状,用力一错,只听到“咔擦”一声巨响,黑衣人便在他的脚下没了性命。另外一个黑衣人见此,提了长剑就要来刺韩子玉的空门,哪里知道这是韩子玉故意留出来的破绽,韩子玉身子在半空中飞速的旋转起来,那黑衣人还未接近,就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脖子上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也丢了性命。   一刻钟的功夫,韩子玉便解决了三个黑衣人。   与此同时,另外五个鹰羽卫的人也解决了六个黑衣人,鹰羽卫的人半点损伤都没有。地上多了九具尸体,眼看五个鹰羽卫的人要围上去,韩子玉竖起了手掌,轻声道,“他们两个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要插手!”   几人闻言微微一愣,不过没说什么,立马就围到了身后的少夫人身边,韩子玉没有动,靠在身后的巷子的墙壁上,尽管浑身湿透,可还是难掩妖孽的气质和模样。墙壁的阴影遮住他的眸子,看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容戌见带来的所有人都死于非命,面色不由得一变,他只想着趁他病,要他命,却根本不知道出了王府的容恒立马就从伪装的猫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雄狮。   并且还是随时能让他丧命的雄狮!   他靠在墙壁上,背后的伤口疼的厉害,他握紧长剑,眼睛的余光却在找最利于逃跑的路线,眼看着容恒一步步的握着长剑逼过来,他面色发白,“容恒,你要杀我?!”   容恒在他跟前停住脚步,目光森冷的盯住他,“容戌,五年前的那一场刺杀,我记得同样有你一份!”   “你知道?”   他先前没有听到容恒承认五年多的痴傻是伪装的,此时听到他的话,面色微微一变,他目光扫了扫韩子玉还有一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顿时明了!   “容恒,这五年多来你竟然一直在韬光养晦!”   “要不然你们能放过我的性命吗!”容恒冷笑,握住长剑抵住容戌的咽喉,“这五年多,我每一天都在幻想今天,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你要杀我?”容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面无表情,“我是当今太子,你杀了我,你以为你逃的掉!就算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如何?在场的人都知道了又如何?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之人,有谁会相信你们说的话!在大远朝,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你杀了我,就是灭门之罪!”   “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容恒剑身微微一送,容戌的脖子上立马就有血色出现,瞧着容戌骤然紧缩的瞳孔,容恒哈哈一笑,“容戌,五年前的仇,我今天非抱不可,当初你刺杀我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天!”   容戌抿紧嘴唇,没错,当年的刺杀不仅有他一份,而且还是他提议在路上截杀容恒的,同样,也是他出的主意,让人伪装成大景朝的人。这样所有的麻烦都落不到他和爹爹的身上,自然再好不过!   可是他竟然没死!   他就告诉爹爹,这人留不得留不得,可爹爹就是被沈氏给迷晕了头,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容恒,如若不然,今天他怎么可能被容恒逼迫的这样狼狈!   容戌心里完全没底,不知道容恒究竟会不会杀他,如果换成他是容恒,他肯定是要毫不犹豫的除掉心头大患的。容戌额头冷汗冒出来,大雨砸在头上,完全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脖子生痛,他不敢动,生怕锋利的剑尖会划破他的咽喉。   “容恒!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别废话!”   “我不杀你!”容恒瞧见容戌目光陡然一松,他讥诮道,“不是我不敢杀你,而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既然你是娘的亲生儿子,我今日便饶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年前我身上的伤痕,要一剑一剑全都奉还给你!”   容戌瞪大眼睛刚要说话却觉得身上蓦然一疼,容恒一剑已经从他的左肩滑到了他右腰之处,他疼的面色惨白。容恒却没有停手,现在她身上还残留着当年未曾痊愈的伤痕!他自己下手知道分寸,绝对不会要了容戌的性命,但是每一剑却也不留情,当初他身上的剑痕有多深,今日他刺在容戌身上的剑痕就有多深。   足足十六道剑痕!   容恒的长剑在半空中飞舞着,动作快如闪电,偏偏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在折磨人!他低垂着眸子,瞧着容戌明黄色的太子服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他的脸上也已经惨白的不见一丝人色,他手中的长剑才“唰”的一声入了鞘。   “容戌,今日我不杀你,但是以后别被我碰到,否则,我绝对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容戌惨白着脸色瘫软在墙壁上,身下的雨水全都变成了血水。   容恒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容戌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用最后一丝力气,掷出长剑,直刺容恒背心,那边人群中的秦惜看的心惊肉跳,刚要张嘴提醒容恒小心,就看到容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头也不回,足下用力一踢,直直的踢中剑柄,剑尖立马一百八十度的转身,转身硬生生的把容戌钉在了墙壁上!   容戌脸色骤然一白,“噗”的喷出一口血,再也动不了分毫。   容恒这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瞧着容戌,讥诮道,“自作孽不可活!”   韩子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瞧着半死不活的容戌,挑眉瞧着容恒,“真不杀?!”   这样的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平日中的容戌都是明着有护卫暗中有暗卫,要想杀他十分困难,今天估计是从密道中从太子府去了简亲王府,所以才会一个人都没带,今天若是不杀了他,今后再找机会就难了。   容恒摇摇头,他不是妇人之仁,娘亲把他养了二十三年,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娘虽然疼他爱他,但是现在娘已经知道容戌才是她的儿子,娘养了他二十三年,他总不可能当真把她的亲生儿子给杀了。   想到方才娘亲为了让他们离开王府不惜自残,容恒抿紧了嘴唇。   但是放过容戌也仅此一次,今后他们就各凭本事了!他大步走到秦惜的身边,吩咐一众人等,“走吧,回家!”   这次是真的回家,在简亲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容恒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后再也没有把简亲王府当成家过。   秦惜握住容恒的手,渐渐收紧,大雨迷蒙,小巷昏暗,哪怕离的这样近,秦惜也看不清容恒面容,她也十分赞同容恒的做法,就如同容戌说的,现在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如果他死了,延昌帝明面上就只剩下三皇子一个成年皇子,容恒又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候三皇子必然势大,到那个时候再公布了容恒的身份,恐怕三皇子就要剿灭容恒了。   倒不如这样,给容戌一个教训,让他重伤,太子遇刺,出了容厉云和容戌没有人知道是容恒干的,太子党的人只会把这件事算在三皇子容誉的头上,容戌根本没办法和手底下的人解释。   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吧!   她对容恒点点头,“好,回家!”   众人从容戌身边走开,孙远扬落在最后,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从容戌身侧走过的时候,他眼睛直视小路,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容恒,却在和容戌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脚却踩在容戌的手指上,他用足跟踩住他的手掌,旋动脚跟,用力的碾了碾,再碾了碾!   在容戌痛到五官扭曲的时候,他若无其事的大步跟上去。   所有的人唯独韩子玉看到了孙远扬的小动作,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突然发现孙远扬特别特别的合眼缘!   ……   容厉云怎么劝都劝不好沈寰,生怕她会哭的伤了身子,无奈之下只有再次点了她的睡穴。   昏睡过去之后他还不放心,今天的寰儿情绪波动的太厉害,他想了想,走出房间,吩咐院子里的丫鬟,“请个大夫回来!”   今天冯氏被执行梳洗之形还历历在目,小丫鬟半点不敢怠慢,福了一礼,连伞都没打就冲进大雨之中去找大夫了。   容厉云再次进了内室,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沙漏,心中有些不安,戌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容厉云想了想,十个暗卫应该能控制住容恒和韩子玉,戌儿武功不弱,可以带着两个暗卫,两个暗卫牵制住青翎,戌儿一个人能空出来抓住秦惜或者孙远扬逼迫他们就范。   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算计着,所以容厉云才同意容戌去追容恒,容恒身边的暗桩武功并不高,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所以,应当已经解决了他们回来了才对啊。   怎么到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容厉云心中越发的不安,难不成……容恒他还有后招?不会不会!容厉云立马否定了这个念头,如果还有后招,方才在王府那样危机的关头,他不会不用。   别的不说,容厉云还是了解容恒一些的,他对他这个“父王”兴许一点感情都没有,但是绝对不会明明有底牌却不用,反而让寰儿自残身体来让他们离去的。   容恒对寰儿的感情毋庸置疑,必然不会这样做。   因此容厉云没有多少担心,他心想,兴许是暂时被缠住了,容恒的武功毕竟有这么高,但是他的人也不弱,十个人围攻他和韩子玉也足够他们两个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就算戌儿带着人打不过他们,逃命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容厉云这样一想,便放下了心。   他浑身湿透,不敢坐在床边担心弄湿了被褥,因此找了个凳子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沈寰,她即使是在昏睡中眉头也依旧紧蹙着,眼角隐隐约约可以瞧见泪痕。   他叹口气,心中微微酸涩。   他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寰儿,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好像伤害最深的人也是寰儿。他默默的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他轻轻的摩擦着,“寰儿,都是我的错,当年……我应该直接换了孩子之后就一掌拍死容恒的,如果那个时候就直接告诉你容恒是个死胎,当时兴许你会难受一阵子,但是到现在心头的伤口应该早就愈合了吧……”   他十分憎恨自己当年一时的妇人之仁,当时为了掉包他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戌儿比容恒大了两天,他把寰儿下了药,弄的昏迷了过去,当时瞧着容恒刚刚出生的模样,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刚刚出生,心里就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恻隐之心。   所以就错过了杀掉容恒的最佳时机。   现在……悔之晚矣。   想到容恒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装傻充愣了五年多,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完全被容恒玩弄在鼓掌之中,更甚者,这五年多来,也不知道容恒究竟创建了多少的势力,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全都是未知的。而容恒又知道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还有韩子玉这样一个巨大的帮手。现如今,孙远扬也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恐怕也会理所当然的支持容恒。   这样一来,孙清正手中的十万大军,恐怕就要变成容恒的了。   有了这十万的兵权,还有边关的人马……容恒要想翻出风浪来,还真的不难。   思及此,容厉云的面色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他计划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绝对不容许有失败的可能!   再次看了一眼沙漏,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戌儿却还没有回来!容厉云面色一变,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他放下沈寰的手,大步迈了出去。   才刚刚走出院子,就看到容戌满身鲜血的被一个黑衣人抱在怀里,脚步匆忙慌乱的往屋里跑。   容厉云面色骤然一寒!   ------题外话------   我这两天太勤快了,/(ㄒoㄒ)/~   ☆、第五十四章 沈寰,别怪我心狠手辣   容厉云眸子蓦然一寒。   他大步迈上前去,瞧着重伤昏迷的容戌,面色陡然一变,“怎么回事?!”   “属下在小巷子里找到太子殿下,殿下已经重伤昏迷,而且还有十多具尸体横在那里,应该是王爷的人。属下瞧见太子殿下伤成这样,不好把殿下送回太子府,所以就避开侍卫,偷偷的带着殿下来了王府。”   抱着容戌的男子不是旁人,而是容厉云安排在容戌身边保护他安全的人。   先前因为太子殿下来王府并没有带他,而王爷曾经说过,要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保护殿下的安全,所以他想也不想就从太子府来了这里。他武功高,大雨的夜里听到了打斗声,原本不想理会,可是却瞧见夜色之中殿下放出的求救信号。他立马飞身赶去看了一眼,那时刺杀太子殿下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殿下一个人躺在大雨中,不知死活。他吃了一惊,慌忙就把殿下带来了王府。   容厉云更是心痛又愤怒,他从暗卫的手中接过半死不活的容戌,铁青着脸色吩咐他,“立马去请信得过的大夫来,医术必须高明!”   “属下立马就去!”   暗卫不敢耽搁,立马就飞身离开了雨幕。   容厉云不敢耽搁,慌忙把容戌抱进了内室之中,幸好方才他为了和寰儿坦白,把所有的人都给遣散了出去,否则此刻院子里又要多几具尸体。容厉云把容戌放在平日中丫鬟守夜睡的小床上,这才细细打量容戌身上的伤痕,这一看之下他更是大怒。   此时的容戌满身的伤痕,浑身湿透,原本明黄色的太子服也被鲜血染红,变成了暗黄色,不止如此,他此时身上还在流淌鲜血,滴滴答答的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衣裳上一滴滴的低落,看上去十分可怕。   伤口也很吓人,皮肉翻飞,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伤口微微泛白,分外狰狞。   容厉云心疼不已,他捏紧了拳头。   容恒!   这个畜生,竟然把戌儿伤成现在这幅模样,他方才真的不该把他们给放走的!   容戌在王府容厉云不方便叫人,他咬咬牙,瞧着昏迷之中容戌紧皱的眉头还有痛苦的面容,他伸手去脱他的衣服。   受伤已经够重了,万一再染上风寒,烧起了热,那后果就真的不可以想象!还有,现在的天气慢慢的变热了,伤口万一在水中泡的时间太久,恐怕容易溃烂并且发炎。   可是等脱掉容戌身上的衣服,容厉云的面色更加的阴沉。   他站在那里,浑身的气压极低,看上去十分的可怕。他眼神阴鸷的盯着容戌身上的伤痕,拳头渐渐的握紧,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容恒!你、好!你很好!”   容戌身上足足十六道伤口,竟然和五年多前容恒身上受伤的伤口一模一样,不只是大小长度,竟然连深浅都是一模一样。这样赤裸裸的报复,让他怎么能不憎恨愤怒!   “寰儿,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孩子,对戌儿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你若是看到戌儿这样的伤势,你难道就不会心痛吗!”容厉云咬牙低语,听到小床上的容戌闷哼一声,他立马不敢多想,飞快的从衣柜中找出干净的布巾,又找出了他自己的一套衣服,擦干净他身上的血迹还有水迹,没敢再折腾他,用衣服盖住她的身子,这才从柜子中报出一床轻软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   地上被扔了一地染血的布巾,房间中立马就弥漫出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容厉云站在房间中,瞧着昏睡的沈寰还有昏迷之中的容戌,脸色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   杀气弥漫,他一定要杀了容恒,否则必然不得安生。   暗卫很快就找来了大夫,大夫应该是受了暗卫的嘱咐,因此进来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大夫进屋里,容厉云就掀开了被子,看到容戌身上的十多道剑痕,方才刚刚擦拭干净的身子此时已经又沾满了鲜血。那大夫的脸色微微一变,立马就卸了药箱从药箱中拿出金疮药来。   “干净的布巾有吗?”   “有!”   容厉云立马拿出来了布巾,递给那大夫。大夫看到布巾,慌忙摇头,“这个不行,太脏了,用这个擦拭伤口容易伤口溃烂……”   “那怎么办?”这布巾洁白如雪,已经是最干净的东西了。   “拿酒来,把这布巾浸泡在酒水之中,然后拧干了拿出来。”大夫瞧着容厉云愣住的模样,知道他身份高贵,也不敢冷脸,解释道,“王爷,这位公子伤痕太重,但是酒水能有消除炎症的作用,现在用酒水擦拭一遍伤口,虽然会疼痛难忍,但是总好过天气热了之后伤口溃烂……”   容厉云听闻,顾不上疑惑,立马就让暗卫去酒窖中去搬酒。   大夫立马道,“酒水的浓度越高越好!”   容厉云在大夫面前一点脾气都没有,用酒水消毒这一点他以前闻所未闻,所以一时之间倒是相信了大夫医术高明了。   容厉云猜的没错,这个大夫虽然不是皇宫中的御医,但是医术的确是极好的,尤其擅长外伤的诊治,在京城中倒也十分有名气。幸好容厉云有所防范,把容戌的脸给盖住了,所以大夫自然是忍不出容戌的身份来的。   暗卫很快就搬来了一坛子酒,容厉云想也不想拍开坛子上的窖泥,把几条布巾一股脑的全扔进了坛子里,然后捞出来,拧干了递给大夫。大夫半伏在容戌的身上,她知道这些身份贵重的人家有些事情他是不能问的,因此收敛起好奇心,完全不去看容戌的面容。他小心翼翼的给容戌擦拭着伤口,容戌的伤口很深,又血流不止,他能看到容戌的嘴唇都泛起了白色。   很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酒精落在伤口上,昏迷中的容戌立马疼的闷哼一声,面上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痛苦之色。容厉云听到响动立马大步迈了过来。他揭开容戌脸上盖着的衣服,瞧着他紧闭着眼睛却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得心头担忧。   “王爷不必担忧,酒水刺激伤口,公子会疼痛是难免的!”大夫手中动作不停,擦拭了伤口之后立马拿出最好的止血药和金疮药,均匀的洒在容戌的身上,伤口太大,药粉撒下去之后立马就被鲜血给浸湿了,完全不管用。   大夫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情况……   “王爷……这药不管用,恐怕要另想他法!”   “怎么会不管用!”   大夫被容厉云浑身外露的杀气震慑道,擦去额头的冷汗,“这已经是老朽找到的最好的金疮药了,但是这位公子身上的伤痕实在是太深,用药根本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怎么办?!”容厉云目光血红,面目狰狞的样子仿佛随时能扑上来杀了大夫。   大夫一惊,瞧见容厉云眼睛里的杀气,他慌忙道,“还有一个办法,但是要受些罪!”   受什么罪也比这样一直流血的强。   “怎么做?!”   “公子身上的伤口太深,可以选择缝合伤口!”   “缝?用针缝?”   “正是!”大夫提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自然能侃侃而谈,他沉声道,“公子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过惊险,就是换了宫里的御医恐怕也没有把握能把公子救回来,就算是碰到上好的金疮药和止血药止住了流血恐怕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今天下了这样的暴雨,若是天气晴朗起来,天立马就热了,这么深的伤口最是容易溃烂,如果缝合了伤口再去包扎相对之下痊愈的可能要大一点!”   只是受的苦自然也要更多一些,大远朝的医术比不上大景朝,镇痛的药还有一些,但是麻醉的药却是一丁点都没有的,所以若是要缝合伤口,那么受伤的人肯定要活生生的受这些罪的,而且这个男子身上十多道伤痕,最长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腰的距离,就光是这一道伤口就要缝上上百针,十多刀伤口全都缝合好了,那也需要两百针,这样的苦不是一般的人能承受的了的。   所以大夫自然要询问容厉云的意见。   “你确定缝针有用?”   “公子的伤势太重,能不能转危为安老朽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是比起直接包扎,缝针相对来说肯定要痊愈率要高一点,但是公子要受些苦,而且……今后身体上肯定也会留下缝针的痕迹。”   容厉云瞧着昏迷之中的容戌,咬咬牙,点头,“好,你缝吧!”   他想起五年多前容恒也是这样的伤势,当时大夫都已经说不行了让准备后事了,连宫里的太医来了都一点用都没有,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走运,竟然就转危为安了,但是当时容恒的状况他心里是有数的,他当时高烧不退,要不然也不会装傻了他也不会发现了。   心中如是想,可瞧见大夫拿出了银针之后,容厉云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今天缝针若是能成功也就罢了,如果失败了……容厉云眯着眼瞧着大夫,他一定会让这个大夫死无葬身之地。   大夫只觉得背后一寒,不敢再犹豫,慌忙就拿出银针,穿上线,线也在酒水中浸泡了一下,大夫把银针在烛光下烤了一下,直到针热了之后才开始缝合伤口。   针刚刚扎进皮肤里,容戌就在昏迷中皱紧了眉头,满脸的痛苦之色。容厉云连忙握住他的手。   足足两百零三针,一针一线的缝合下来,等缝合完毕已经是下半夜了,床上的容戌从最开始的满脸痛苦小声呻吟一直到最后疼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容厉云在他耳边解释了一番,他点点头,示意大夫继续缝合,这一次,再也没有发出半点疼痛的声音。   再疼,也没有长剑钉在肩头上那么疼。   缝合完毕,大夫松了一口气,容戌的胸腹间已经满满都是错落的针线痕迹,还有满身的血迹,房间中的血腥味越发的浓重,大夫用布巾擦去他满身的鲜血,再次撒上了药粉,这一次药粉撒到身上之后,血便不流了。   大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了下来。   止血粉能止血了,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大夫看着简亲王,“王爷,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防止公子会发烧,公子若是发烧了,那情况就不好控制了,所以您……一定呀防止住,还有伤口一定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就容易溃烂,那今天缝合的伤口就完全没有用处了!”   容厉云瞧见血已经止住了,紧绷的心也松懈了下来,这一松,只觉得两腿发软,全身都是冷汗,他点点头,“本王知道了!”   大夫收拾了药箱,不安的瞧着容厉云。   容厉云对他摆摆手,“去账房领银子吧。”   大夫僵硬的身子微微放松,出了房间不顾大雨就冲了出去。   太可怕了,方才简亲王对他最起码动了三次杀心!   瞧着大夫大步跑出去,容戌惨白着脸色,“爹,灭口……”   “放心吧,爹爹知道。”容厉云把他放在床榻上,又在他的背后给他垫了一个大迎枕,瞧着他惨白的面容,心里终究是放心不下,“戌儿,你今天恐怕不能回太子府,必须要在这里静养才行。”   “好,今天不回去。”   他这个状况若是回去,恐怕只会引起慌乱,别说是静养,光是听着太子妃的哭泣声他都忍不住要发火。   容厉云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蹙眉看着他,“你身上的伤……”   容戌面色顿时一冷,他因为失血过多,不但脸是惨白的,就连嘴唇都是惨白的,可加上眼睛里的冰寒和发红的眼珠子,看上去宛若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森然而可怕。他喘着粗气,“是容恒!他……咳咳……”   “好了,别说了,你好好休息!”   “不!”容戌咳嗽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冷汗淋漓,他眼前发黑,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才缓过来便拉住容厉云的胳膊,“爹,容恒……必须、除掉!他许多人手……府外许多接应他的人……这五年来……”他剧烈的喘息着,咬牙坚持说完,“他这五年来肯定组织了自己的势力,身边的人武功一个比一个高,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他手上吃这么大的亏,今日若不是我放了焰火叫来了身边的暗卫,恐怕……现在已经死在那里了!”   容厉云面色微微一变,他额头青筋直跳,拍拍容戌的胳膊,“你放心,你安心养伤,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是他太大意了,以为容恒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势力,可是他也忘了,五年多的时间,两千多个日子,能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而且容恒还有韩子玉这样一个帮手,这五年多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究竟创建了多少的势力!   “我的身份……”   “放心吧,你的身份不会曝光的!”容厉云知道他担心什么,拍拍他的胳膊,轻声道,“今天逃出去的都是容恒身边最亲近的人,就算他跑出去和延昌帝说他是延昌帝的亲生儿子,有谁会相信?皇帝最是多疑,虽然会怀疑咱们,但是更多的却会怀疑容恒不安好心。而且二十三年前的事情爹爹做的极为隐秘,这些年来,容恒一直装傻充愣,他如果找到了证据又何必如此?既然没有证据,咱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空口无凭,他若是敢说,他就敢启禀皇上这个儿子野心勃勃,想谋朝篡位!   容戌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一松,他整个人都无力起来,眼神顿时就迷蒙起来。   失血过多再加上受了重伤,容厉云知道他已经累极,轻声道,“你先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容戌疲惫的点点头,惨白的面上满满都是虚弱,他知道简亲王府是个安全的地方,所以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容厉云却一夜未眠,他这一夜生怕容戌会发起烧来,但是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容戌还是发起热来,容厉云急的满头冷汗,他只能让人一盆盆的冷水打进来,拿湿的布巾垫在他的额头上,可半点用处都没有,容戌烧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嘴里说着各种呓语,面上都是痛苦之色。容厉云满头大汗,他别无他法,只能一遍一遍的给容戌换布巾。   到了天将将亮的时候,容戌的烧才终于退了下来。   容厉云一夜担忧又心疼,一夜不眠整个人却像是老了好几岁,等他的烧退下了之后才疲惫的闭了闭眼睛。大雨一夜未曾停歇,天快亮的时候他才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招来了两个暗卫,嘱咐他们,“去把发现太子地方的那些尸体给处理掉!”   京城中若是陡然发现了那么几具尸体,恐怕又要热闹起来了。   暗卫领命前去,容厉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依旧磅礴的大雨,也不敢叫人进来伺候,关上窗户,他让人唤来了前院的总管,大总管是他的心腹,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总管很快就来到了,容厉云嘱咐他,“让厨房的人准备膳食进来,要清淡的,还有王妃的早膳。中午的时候让人去大学士府跑一趟,去问孙家的人要王妃补身子的药膳方子。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冷了下来,“跟皇上告病,就说本王昨夜府中遇刺,世子爷和世子妃全都丧命,本王也受了伤,告假十天,给儿子办后事!”   昨天的事情总管是不甚清楚的,但是他对容厉云的话没有半点质疑,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容厉云点点头,挥挥手让他离开。   再回房间的时候却瞧见沈寰已经醒了过来,她已经穿好了衣服,瞧见房间里的容戌,似乎吓了一跳,踌躇着没有上前。   “寰儿,你醒了?”   “容厉云,昨夜你试图杀害孙远扬,今日竟然还要去大学士府求药膳,你要脸不要!”   “寰儿……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是为了寰儿,他自然不可能会去求什么药膳。   “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我不需要!你不就是仗着恒儿对我的感情,知道恒儿会以我的安全考虑,一定会让孙远扬把食谱给我吗!你对他们都要赶尽杀绝了,你怎么还有脸皮利用这最有一丝丝的联系,容厉云,人要脸,树要皮,你的脸皮都被你给吃了吗!”   “寰儿……现在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个。”容厉云捏捏发酸的太阳穴,他就是知道孙远扬肯定不会拒绝食谱,所以才让人上门去求的,他也知道是在利用容恒对寰儿的感情,可是他真的是为了她好,为什么她就是这么不理解他呢!容厉云叹口气,瞧着床上的容戌,无力的道,“这个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他?!”   沈寰抿紧了嘴唇,原本不想理会容厉云,可是瞧见容戌惨白着脸色躺在床上,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忍不住低声询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他被容恒打成重伤,身上被刺了十六剑,险些丧命,现在他不能回太子府,会被人发现,所以就在王府养伤!”容厉云刻意加重了“被容恒打成重伤”这几个字,果然瞧见沈氏的面色微微变了一变。他以为沈氏心里对容恒肯定已经有了点别的想法,可却听到她喃喃道,“若不是容戌非要上去截杀他,他又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既然容戌成了这个样子,那就是恒儿占了上风,恒儿他……必然是安全的了。   “寰儿,戌儿才是我们的儿子!”容厉云恼恨她不在意容戌的态度。   王妃咬牙,别开眼睛不再看这父子两人,冷声道,“恒儿既然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肯定就能要了他的性命,可恒儿没有!恒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是自保,伤害容戌也只是因为他要保护自己身边重要的人,既然恒儿已经让步了,为什么你们不能让一步!”沈寰瞪着容厉云,“容厉云,你就不能放下这一切和恒儿握手言和吗!”   握手言和?!   容厉云冷笑不止,容恒把戌儿伤成这样,还想握手言和?   做梦!   “寰儿,今后你就不要再出府了!我会另外安排丫鬟跟着你!”   这就是要软禁她了!给她安排丫鬟?一句话让沈氏想起昨天惨死的章嬷嬷,章嬷嬷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嬷嬷,也是她的奶娘,在她的心里,章嬷嬷的地位能跟她的亲娘比较,可昨天……容厉云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沈寰眼眶蓦然一红,“容厉云,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   容厉云累了一夜,此时听到沈氏竟然还是这样不理解他,对她也有了几分怒气,他努力压抑着,“寰儿,你不要试图激怒我,否则……我会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沈寰咬牙,却强压住怒火没有再说什么。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也不要激怒他,跟容厉云完全没有道理可以讲,他若是能听的进去,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不可收拾。而且容恒的情况她害怕,害怕容厉云真的不管不顾的去杀了恒儿。   她不知道恒儿有多少和容厉云对抗的能力,但是她心里下意识的觉得,恒儿不是容厉云的对手。   她再次看向容戌,容戌的面容仔细看来跟她竟然有那么一丁点的相似,尽管知道这个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是她到现在都觉得接受不了。她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以前她见了容戌不少次,容戌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个狡猾奸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男人,更甚至,他这个太子竟然有一个无比讽刺的“贤名”所以每次她瞧见容戌都觉得此人十分虚伪。   可是这么一个虚伪的不行的人竟然是她的孩子!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孩子!   她的孩子就该是容恒那样的……   她抱着头,冲出了房间,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崩溃的疯掉!   容厉云大步追上去,瞧见她拿了伞跑出去才松了一口气,他没有追上去,留在房间里照看容戌。   然而,容厉云和沈氏都没有发现,躺在小床上的容戌睫毛微微颤了颤。被褥下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沈寰!   沈寰!   既然你如此向着容恒,既然你完全不把我当成你的儿子,那么,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   秦惜等人回到了定安侯府,定安侯府很大,足够所有的人居住,因此,秦惜让青翎给大学士府传了信,说孙远扬今天歇在这边,让大学士府里的人不必担忧。幸好定安侯府里都有人一直的守着,日常用品也都备的十分齐全。   秦惜瞧见房间里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忍不住叹了口气,容恒恐怕老早就猜到在王府里不会待太久了,所以才会让人提前都准备好吧。   既然已经和容厉云撕破了脸皮,容恒他们自然要商议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秦惜作为院子里唯一的女主人,先是让人烧了热水,几个人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衣裳,防止风寒,这才坐在了一处讨论接下来的准备。   房间里点上了手臂粗的蜡烛,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光明之下,几个人这次没有避讳着秦惜,因此秦惜也落座在桌边。秦惜听着外面暴雨磅礴的声音,有些不安,“容恒,容厉云的人会不会杀到这里来?”   容恒面色微凉,却握住她的手安抚她,“放心吧,不会的,在王府里他是老大,但是出了王府他可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了,而且定安侯府里全都是我们的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好多机关,一旦触碰了他们就会丢掉性命,更何况现如今容戌不知死活,容厉云担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心情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秦惜点点头,给众人添了一杯热茶。   孙远扬握住滚烫的茶杯,抬眸瞧着容恒,“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放心吧。”容恒冷笑一声,“有些事我们完全不必关心,容厉云自己都会捂的严严实实,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的身份,所以日后明争肯定不会有,但是暗斗必然不断,不只是暗斗,还有暗杀肯定也少不了,咱们都是知道真相的人,首先就会成为容厉云暗杀的对象。我和子玉都会武功,媳妇以后减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让青翎保护,我会再安排人手,但是表哥没有武功,而且你知道了这些秘密,容厉云必然以为舅舅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以后在朝堂上也好,私下里也好,恐怕都会针对孙家的人,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   容恒想了想,从怀中掏出竹哨递给孙远扬,“这个是召集鹰羽卫的人所用的哨子,你带在身上,日后若是碰到了危险就吹响哨子,自然会有人来救你。还有……表哥务必要告知府里的人,减少出门的可能。”   容厉云太卑鄙无耻了,容戌亦然,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孙远扬没有客气,从容恒手中接过了竹哨,“我知道了,放心吧,我明日回府之后会把事情都告诉父亲,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容恒点点头。   他的身份告诉舅舅自然是最好的,告诉了舅舅最起码他能对容厉云有防范之心,而且也防止被容戌拉拢的可能了。   “那容戌呢,总不能让他这个假太子一直当下去。”韩子玉漫不经心的打开手中的折扇,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正经模样,“咱们知道他是假太子,别人不知道,而且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身份若是好好利用,想明面上整治咱们也都是情理之中的,而且皇室的血脉不容混淆,现如今皇上龙体康健还好,若是皇上龙体堪忧,到时候他这个太子才是大远朝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所以……咱们必须想法子揭穿他的身份,或者是把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韩子玉说的对,主子爷,让容戌这样下去,咱们就是处于下风,名不正言不顺太被动了。”青翎冷声道,“咱们找了五年多也没有找到能否定太子身份的证据,所以现在只有把容戌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样咱们才能高枕无忧!”   容恒眯着眼睛垂着眸子,轻轻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也不打扰他,任凭他畅想。   半晌之后,容恒抬起了眸子,他和韩子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淡淡道,“还不是时候,如果容戌是虎,那么容誉就是狼。容戌倒了他反而会掌权,到时候对我们同样不利!”   “那怎么办?”青翎皱眉。   孙远扬目光一动,忽然转头看向韩子玉,容恒也笑吟吟的瞧着韩子玉。韩子玉晃着折扇的动作微微一僵,被两人看的背后发毛,他忍不住把凳子往后拉了点,和两个人拉开一些距离,惊恐的瞧着二人,“你们两个干嘛这样看着我?!”   这两个绝对都是腹黑到极致的人,这样盯着他绝对没什么好事儿!   孙远扬和容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你去投靠容誉!”   “啊?”韩子玉傻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你们让我去投靠容誉?!”   容恒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没错,现如今表面上看着容誉掌管了皇宫里的禁卫军,他比容戌要占一些优势,但是容戌有容厉云这一枚暗棋,而且这一枚暗棋还特别的锋利,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隐藏了多少势力,所以真的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容戌肯定还是占优势。所以你去投靠容誉,容誉此时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而且据我说知,你回京这一年的时间里,容誉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拉拢你,只是你一直没有理会罢了。你是镇国大将军,如果入了容誉的阵营,容誉有了底气,必然会大肆打压容戌,到时候容戌反击之下,要么亮出容厉云给他的暗棋,要么就被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比起第二个,容戌肯定会选择第一个,当然,他们不会公开身份,只会把黑暗的势力一点点的露出来,等他露出了全部的情况,咱们再对付他,那就事半功倍了!”   韩子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听起来貌似是个不错的主意。   容戌又不傻,他和容誉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死敌,不可能让容誉肆意打压他,如果他一直不还手,或者说一直处于下风,那么太子党的人有些人肯定就没信心,转而投靠容誉去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点好处,容戌又不敢声张自己的身份,所以就算明明知道他是假装投靠容誉,他们也没有办法揭穿这件事,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他猛地拍手,眼睛赞叹的瞧着容恒,“容恒,孙远扬,你们两个还真是阴险,竟然这样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秦惜也想明白了,嘴角不由得一抽,“什么叫阴险,这叫聪明!聪明!”   韩子玉越想越高兴,他又想到了一个好处,他假装投靠容誉,容誉有底气和容戌挑衅,到时候他们若是斗的一个两败俱伤,容恒再想法子整治容戌就容易的多了。   可是问题来了,韩子玉挠头,“这一年来,我对容誉的人从来都是不加以颜色的,如果突然变了态度他们怎么会相信我投靠他们?”   容誉能和容戌斗这么多年,又不傻!   孙远扬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现如今容誉的人跟你还有接触吗?”   “有啊,无非就是拉拢我来着,以前是容誉亲自来,但是我不好跟他接触,你们也知道皇上身体还健朗着呢,现在我光明正大的投靠三皇子,这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吗!所以我拒绝的特别狠,但是容誉不死心,不过估计他的热情也快被我给消磨光了,现在都是派身边的幕僚来规劝我,我不怎么理会也就是了。”   “那就行。”孙远扬目光转了一圈,勾勾手示意韩子玉凑过耳朵,韩子玉微微犹豫凑了过来,孙远扬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韩子玉起初微微一愣,可很快,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听完了忍不住拍手叫好,“额滴个娘哎,孙远扬,你是我见过的最阴险狡诈的人,真的,没有之一!本小侯太感谢你了,你竟然这样为了我考虑……你放心,等事成之后我肯定重重的感谢你!”   韩子玉感动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他伸手就想给孙远扬一个大大的拥抱,眼角却瞧见孙远扬的手往怀里探,想起上一次他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手上就痒了半个时辰,他面色立马一变,几个健步退开,离他远远的,“你、你你别乱来啊,我不抱你就是了!”   孙远扬轻哼一声,放下了手。   秦惜暗骂韩子玉笨蛋,先前表哥跟她在王府能撒的药粉都给撒光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   哎,这傻孩子。   事情就这样商量了下来,说完了话,秦惜瞧着孙远扬的脸色苍白,担忧的道,“表哥,你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孙远扬摇摇头,“兴许是方才淋了雨,休息一夜就没事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孙远扬失笑,摸摸她的脑袋,“你忘了,表哥是‘鬼医’,是最好的大夫。”他眸子微微一闪,站起身来,“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去厢房歇着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众人散了,索性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回到房间就能歇息。   秦惜和容恒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真的太多的事情了,竟然宛若过了一年之久的样子。   她叹口气,转头去看容恒,却见他皱着眉头,眼睛里是没有遮掩的担忧。她心一动,握住容恒的手,容恒立马就收敛了情绪低下头来,“怎么了?”   “是不是担忧娘了?”   “嗯!”容恒没有隐瞒,愧疚道,“娘受伤了,还是因为我……”   秦惜半趴在他身上,轻轻的抚摸他的胳膊,低下头揉他拧成一团的眉心,“娘也是因为关系你,今天若是换成了相反的场面,你为了娘,难道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别想那么多了,表哥的伤药很好用的,娘现在肯定已经上了药而且睡着了,容厉云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娘的好是没的说的,也肯定不会让人伤害她,所以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容恒顺势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中,声音闷闷的。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离开王府了。”   其实他已经有部署了,自从不装着痴傻了,他就已经做好和容厉云对抗的打算,自然也打算搬到定安侯府里来居住了,但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决绝。他已经做了五年多的心理准备,知道容厉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娘不一样,她刚刚知道,现在的她,身体上的疼痛恐怕远远不如心里的疼痛那样多。   “王府那个地方不值得留恋,容厉云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舍得杀,更何况是你?!”秦惜叹口气,“如果你是担心娘,还有一个法子,你下朝的时候去看奶奶,让奶奶宣娘进宫,然后咱们去看她,这样容厉云肯定不会阻止的。”他也阻止不了,秦惜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   “这些日子还是不要见娘了。”这段时间她肯定是内心最挣扎最痛苦的时候,倒不如让她冷静一下。想到容念初,容恒目光有些复杂,容念初他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幸好他比较幸运。他抱紧秦惜,“明天我下朝之后想法子把容念初和温婉给合葬了。”   秦惜对容念初也有些感慨,以前的确是不喜欢,但是现在人都死了,有些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她点点头,“好,把他们给合葬了,也算是全了容念初的一番痴情!”   秦惜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过了之后府里会安稳一阵子,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不过过了两天,后宫的贵妃就让身边的嬷嬷来定安侯府,传她进宫。   秦惜有些愣然,她和郑贵妃只见过一次,还是先前大年三十的时候参加宫宴远远瞧见的那一次,所以她和郑贵妃半点交情都没有。   既然如此,郑贵妃让她进宫作甚?!   ------题外话------   瓦最近好勤奋啊,有木有?求夸奖~   ☆、第五十五章 谁在骗谁?!   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连绵不断的雨点顺着屋檐成串的往下坠落,因为大雨不断,院子里就显得湿漉漉的,这种天最适合在家里做做绣活,或者是看看书,睡睡觉了。   但是贵妃的人都已经来了,她总不能这个面子都不给。   秦惜点点头,“公公稍等片刻,本夫人梳洗一番再随公公一起进宫。”   那太监对秦惜十分友善,微微佝偻着身子,听到秦惜的话,他笑的分外和善,“侯夫人您慢慢准备,不着急。”   秦惜微微颔首,进了屋子里,秦惜坐在房间的铜镜前,身后刚刚提拔上来的一个丫鬟青霜已经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青翎随秦惜一起进了屋,他们搬到定安侯府已经两天了,对侯府的基本情况已经掌握了,青翎自己是个粗糙的女子,也不怎么爱梳妆打扮,而含雾……   秦惜眸子微微闪烁,含雾与先前在王府的所有丫鬟们全都被容厉云处理了个干干净净。想起先前跟她朝夕相处的含雾,秦惜目光微微恍惚,那是个好孩子,是她和容恒连累了她。   “夫人,这个发髻可以吗?”   青霜给秦惜插上一根碧绿色的玉簪,简简单单,十分通透的颜色,倒是十分好看。她一句话把秦惜从恍惚中拉回来,秦惜瞧着自己镜子里的模样微微点头,“就这样吧。”   青霜又给秦惜拿来了一件月白色绣白梅的素色宽袖衣裳,又拿了一条水绿色的百褶裙搭配,穿在身上瞧着倒是清新怡人,十分素雅。   秦惜对这一身的装扮十分满意,毕竟王府里刚刚出了事情,如果她花枝招展的进宫,让旁人瞧见了指不定还以为她幸灾乐祸呢。思及此,不得不提起一件事情来,容念初和温婉的死在府里是瞒不住的,所以容厉云编了个理由出来,说是简亲王府遇到了刺客,简亲王世子和世子妃两人被刺身亡,不止如此,还连累了府中好些的仆人,因此这两日的简亲王府可谓是热闹的很,多少人都去王府吊丧,而容厉云也已经有两日没有上朝了。   不止如此,同一天,太子殿下也在太子府遇刺,身受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幸好宫里的御医抢救的及时,否则太子必然要英年早逝了。   秦惜听到青翎从府外探回来的传言之后惋惜又嘲讽。惋惜容戌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这么好命的活了下来,嘲讽容厉云的脑子转的也真是够快,竟然第一时间就想好了说辞,把容念初的死给圆了过去。   “夫人,现在出发吗?”   秦惜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收拾妥当了,便点点头,“走吧。”   “等等。”青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薄披风系在秦惜的身上,又拿来了一双软皮的绣鞋给秦惜换上,“外面的雨太大了,普通的绣鞋肯定会湿的,这个鞋子是主子爷给夫人准备的,夫人换上吧。”   秦惜心中一暖,对于容恒这么忙还能关心她的事情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她抿嘴笑笑,“好,我换上!”鞋子虽然是用动物的皮制作的,但是因为做工精细,倒是完全看不出来,绣工也精细,看上去跟普通的绣鞋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却能保证不让鞋子进水。秦惜瞧着鞋子,目光一动,眉头忽然一挑,“青翎,容恒知道我这两日会出门不成?”   她平日中极少出门,尤其是这样的下雨天更不愿意出门。若不是容恒算计到她一定会出府,为什么要给她准备这个鞋子?   青翎嘿嘿一笑,“夫人你放心吧,进宫的事情主子爷心里有数的,主子爷说了,贵妃若是跟您说什么,您就装作懵懂不知的模样就好了,贵妃若是想亲近您,您露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也就好了。”   秦惜原本心里还没有底,听到青翎的话就安下了心,既然是容恒算计好的,自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其实她自己本人是万万不愿意跟郑贵妃有什么接触的。延昌帝的皇后……也就是容恒的亲生母亲去世了十多年了,十多年来延昌帝一直都没有再立后,这个郑贵妃现如今可以说是后宫里的一把手,现在除了缺一点名分,郑贵妃可以说是后宫中除了太后之外最尊贵的女子了。   这女子能在后宫中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不过现在她也大概知道了容恒的处境,容恒既然决定要开始争斗,那么她自然不会拖容恒的后腿,她会想尽办法帮助他的。   依旧是青翎和秦惜一同前往,青翎打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把两个人牢牢的遮在大伞之下,今儿个幸好没有什么风,所以两人到府门口的马车上时,身上一点都没有湿。   定安侯府比起简亲王府要小的多,但是府里的每个人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也都是容恒能信得过的人,比起在简亲王府里要处处小心,定安侯府可以算是个十分温暖的家了。   马车是皇宫里派来的,比起秦惜平日中坐的马车要豪华精致的多了,那公公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来了几个护卫还有两个宫女,那公公对秦惜十分恭敬,瞧见秦惜要上马车,立马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宫女小跑过来扶住秦惜的胳膊,“侯夫人您小心摔着,踩着婢子上车吧!”   说着小宫女就伏在地上,把背露给秦惜,示意秦惜踩着她的背爬上马车,秦惜看的眉头大皱,身子顿在那里。   小丫鬟伏在大雨中,很快就淋成了落汤鸡,可是却没有半点怨言,她等了半晌,没感觉到秦惜去踩她,不由得疑惑的抬头看过来。这一眼却瞧见定安候夫人眼睛里微微的凉意。宫女微微一惊,难不成是她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侯夫人?   这样一想,再想起今天贵妃娘娘嘱咐要小心伺候着侯夫人的话,脸色立马苍白起来。   那公公也看出来了不对劲,不由得冒雨上了前,“侯夫人,您这是……”   “公公让她起来吧,本夫人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   她前世身份也算是相当之贵重了,皇宫里没有公主,整个大远朝闺阁小姐中就数她的身份最是尊贵,可是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把小宫女当板凳?她还没有这个嗜好,更没有这么大的谱摆。   她叹口气,郑贵妃这讨好的也太显露痕迹了点!   那公公立马搬来了一个雕花的凳子,秦惜和青翎一起坐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足足有一个房间大小,马车中设备齐全,有小茶几,还有一个小小的软榻,整个车厢中都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十分的柔和舒服,马车上面贴了皇家的标签,车夫也是宫里的人,因此秦惜和青翎在马车里只说一些日常的话语,关键字一个都没说。   “夫人,要不要喝点水?”   秦惜原本想说不渴,瞧见青翎目光亮亮的,不禁点了点头,“好!”   青翎立马就端起了茶杯给她倒了一杯水,却没有让秦惜去喝,而是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大字:暗中有咱们的人,放心!   秦惜了然的点点头,从简亲王府出来了之后容恒就嘱咐了她,让她若是出门一定要带着青翎,还给她安排了暗卫保护她的安全。她为了不给容恒添麻烦,尽量避免出门,她的吃穿用度也全都是被青翎牢牢把关的,尽量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这一次既然是进宫,她还以为就她跟青翎两个,没想到周围也有容恒安排的人。   她舒了一口气,含笑靠在车壁上,马车行的不快,定安侯府和皇宫也有些距离,秦惜听着耳边“啪嗒啪嗒”的雨点声,只觉得眼皮有些累,不由的闭上眼睛,“青翎,我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到宫门口叫我。”   “好,夫人您安心歇着吧。”   他们从简亲王府里搬到了定安侯府就相当于已经独立了出来,所以青翎等人对她的称呼也由原本的“少夫人”变成了如今的“夫人”。   秦惜有些困倦,昨夜她和容恒谈心说话,一直说到了快寅时才结束,容恒一夜没睡直接去上朝了,她用完早膳本来还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的,却被召到宫里去了。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真的闭上了眼,脑海中又有诸多的事情跳出来,她干脆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事情。   容念初和温婉被容恒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埋葬了起来,没有立碑,也没有坟茔,就把两个人的尸体放在了同一个棺材里挖个坑给埋了。秦惜想到这里,眉头不禁一皱。   温婉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温太傅不知道被容厉云灌了什么汤药,竟然以为容念初和温婉的死跟她和容恒有关。韩子玉跟她说,这两日在朝堂上温太傅多次给容恒下绊子,幸好容恒聪明,把这些事儿都给避开了去。   温太傅总不会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被她和容恒害死的吧?!   思及此,秦惜皱紧了眉头。   温婉那个女人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她勾引男人这一条罪名让大家知道了都是一个死,现在倒好,死了也就死了,脏水竟然往她和容恒的身上泼。   想也知道容厉云是怎么明示暗示温太傅的,要不然他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找容恒的麻烦?!   思及此,她当即冷哼一声。   这个容厉云也当真是够不要脸的,表哥传信说容厉云在灭口他们的第二天竟然让总管去大学士府给沈氏拿药膳的食谱。昨天还要杀人家,今天就去理所当然的去问人家要能保住他孩子的汤药。   这人也是贱到极点了!   表哥本来是要问她和容恒的意见的,容恒想也不想就让表哥把药膳的食谱整理了一下交给容厉云了。   对于这一点,这两个曾经的父子还是十分有默契的,沈氏是他们两个都十分在意的人,为了她的身体好,容厉云不惜不要脸皮,而容恒暂时忘记和容厉云的仇恨,不计前嫌的把食谱给送过去了。   毕竟都是为了沈氏的身体好。   思索间,青翎已经上来推她的胳膊,秦惜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夫人,到宫门口了!”   秦惜直起身子,把发髻又给整理了一番,可到了宫门口,马车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秦惜和青翎对视一眼,青翎掀了帘子问外面撑着伞的公公,“桂公公,这马车不停吗?”   “不停不停,这里离后宫距离还远着呢,贵妃娘娘吩咐了,雨太大了,让侯夫人坐着马车进第三道宫门之后再下马车。”桂公公掏出令牌,守宫门的侍卫们把马车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之后就放行了,桂公公笑道,“就让侯夫人在马车里坐着吧,这雨可不小,淋了雨容易染上风寒。”   “好的,多谢公公了。”青翎笑着道谢。   秦惜听到公公的话,有些意外,一般官员的马车都是进不了皇宫的,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一些特别有身份的人物,比如简亲王府的人,比如特别受皇上信任的大臣都是可以坐轿子或者马车进第一道宫门的。   秦惜笑的意味不明。郑贵妃让人把她放到第三道宫门再下马车,是在跟她展示皇帝对她有多宽厚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马车很快就到了第三道宫门,到了第三道宫门离后宫的距离就已经很近了,青翎先下了马车,然后撑开伞,扶着秦惜下了马车。车夫很快就架着马车离开了宫门口,那桂公公也撑着伞带众人去后宫。   透过烟雾迷蒙的雨幕,秦惜看向前方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转眸瞧着桂公公,笑道,“公公,今儿个的早朝还没有下吗?”   “还没呢。”桂公公有问必答,笑道,“今天下朝比往日要晚一些呢,不过侯夫人不必担忧,贵妃娘娘已经让人等在了朝堂外,只要下朝了之后就有人通知定安候侯夫人在贵妃娘娘那里,到时候侯夫人可以和侯爷一起回府。”   “哦,贵妃娘娘有心了!”   秦惜笑的十分纯澈,她眼神没有先前的潋滟模样,而是和装傻的容恒差不多,眼神清澈又无辜,看上去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桂公公见此,笑的越发的高兴,领着秦惜和青翎就去了贵妃娘娘的宫殿。   秦惜和青翎落在后面,两人对视一眼,瞧着前方桂公公佝偻的身形,两人的目光均是一闪。   看来今儿个贵妃让她进宫是想拉拢她和容恒了,郑贵妃让人在朝堂门口等着容恒。   啧啧,恐怕贵妃娘娘的人是假,三皇子容誉的人是真。下朝的时候人多眼杂,贵妃分明就是故意让别人误会他们三皇子和容恒十分熟悉,造成容恒已经投靠了三皇子的假象啊。   秦惜只当做完全不知道郑贵妃的打算,跟着桂公公去了郑贵妃的住处,郑贵妃的寝宫离正宫娘娘的宫殿也不远,这一点足以看出郑贵妃在皇宫中的地位了。   秦惜到郑贵妃的芳华殿的时候郑贵妃已经等候多时了,她刚刚到大殿的走廊下,立马就有宫女替她收了手里的伞,一个年长的嬷嬷迎了上来,瞧见秦惜立马就笑成了一朵花,“呦,侯夫人可算是来了呢,贵妃娘娘老早就念叨了,说今儿个天气不好,还下了雨不该让侯夫人跑这么一趟的,不过我们娘娘是个热心人儿,这些日子就时常听太后娘娘念叨您,心里对您啊,可别说有多好奇了,所以就趁着后宫里好不容易清闲了,就让您进宫来了,侯夫人快快请进!”   秦惜面上有些羞涩,“贵妃娘娘相约,妾身跑这么一趟也是应当的,而且雨也没有前两天大了,这样的天儿刚好适合出去漫步一下,倒是挺有意境的。”   嬷嬷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秦惜的面上扫了一圈,笑吟吟的把秦惜给迎进了大殿。   郑贵妃已经等了多时,已经有些不耐烦,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大炕上放了一个小巧的桌子,她断了一杯茶正在那里小口的品着。立马有小宫女来禀报,“贵妃娘娘,侯夫人来了!”   郑贵妃面色一喜,立马就放下杯子起了身,扶着小宫女的手就出了内室,瞧见秦惜,她眸子微微一闪,收敛了目光中所有的情绪,忙含笑迎了上来,“侯夫人可算是来了,本宫等的啊,花儿都谢了呢!”玩笑的语气,颇为亲昵的模样。   秦惜面上一红,慌忙解释道,“贵妃娘娘,妾身来的时候梳妆打扮了一下,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哎呦呦,这孩子,本宫就是开个玩笑,瞧瞧把这孩子给吓的。”郑贵妃打趣了一声,身边的嬷嬷很给面子的笑了,那嬷嬷和郑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乐呵呵的道,“贵妃娘娘,侯夫人年纪小,单纯又善良,所以才以为您是责怪她呢。”   郑贵妃哈哈一笑,把秦惜拉到内室的大炕上坐了下来。   嬷嬷立马给秦惜倒了杯茶,塞到秦惜的手里,“虽然快入夏了,可下了雨天儿还是凉的紧,侯夫人抱着茶杯暖暖手,别冻着了。”   秦惜怯怯的笑笑,握住了茶杯。   郑贵妃瞧着秦惜的模样,心下有些疑惑。   传闻容恒娶的这个小妻子泼辣又善妒,刁蛮又任性,今儿个瞧着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这么一瞧,心下对传言便有了些疑问。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不露分毫,郑贵妃瞧着秦惜羞怯的模样,再看看她一身的素衣,不禁做惋惜状,叹道,“侯夫人这家中刚刚新逝了婆家兄嫂,想来府上这两日该很忙才对,本宫让你进宫来倒是没想这么多,会不会有些为难?”   “不会不会。”秦惜慌忙道,“没事的,妾身和相公已经从简亲王府里分出来了,王府里的事情父王和母妃也不让我们操心,所以妾身这两日还十分悠闲呢。”她扯扯身上的衣服,瘪瘪嘴道,“这衣裳太素净了点,进宫原本是不妥当的,但是青翎说世子爷和世子妃毕竟刚刚新逝,若是穿的太隆重了不太好,所以……所以就穿的这么简单就来了,贵妃娘娘,您……不会怪罪妾身失礼吧?”   说着,秦惜一脸惴惴不安的瞧着郑贵妃。   郑贵妃眸子又是一闪,她握住秦惜不安的放在小桌子上的手,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本宫怎么会怪罪你!你大哥和大嫂刚刚没了,你穿的素些也是应当的。”   秦惜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郑贵妃瞧着秦惜的模样,心下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颇有些不屑的想到,这个秦惜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似的,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哪里是传闻中那么难对付的泼辣小姑娘?!   肯定是传闻有误!   对于秦惜的表现郑贵妃是十分满意的,简亲王在朝堂上是典型的中立派,但是简亲王世子容念初在朝堂中却和太子殿下走的很近,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容念初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听着秦惜话里对容念初和温婉十分生疏的样子,她都已经暗示那是她大哥大嫂了,她却只肯叫世子爷和世子妃,显然是和他们的关系不好的样子。   还有就是容念初和温婉都死了,虽然外界的传言千奇百怪,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比较不明白的。按理说,简亲王的世子爷死了,现如今王府就只有容恒这么一个儿子了,王爷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这个已经恢复正常的儿子留在王府才是,可是容念初和温婉才刚刚去世,容恒和秦惜就立马搬出了简亲王府,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除非……   除非简亲王怀疑容念初的死跟容恒有关,所以才把他和秦惜一起赶出了王府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这个消息刚刚传出来之后,郑贵妃立马叫来了容誉,跟儿子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个时候是拉拢容恒的最好机会。当然了……容恒现在虽然恢复正常了,但是在朝堂之中也不过是一个闲职,没有什么好拉拢的,但是谁人不止谁人不晓,容恒和镇国大将军兼永禄候是过命的交情。韩子玉在王府里住了几个月,在容恒和秦惜搬到了定安侯府之后立马也跟着一起搬了出去,这个感情可见一斑了。   他们拉拢韩子玉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一直也没有什么进展,韩子玉那厮身份贵重,只能用软的,但是那人分明就对拉帮结派完全没有想法。现在总算找到了机会,怎么能不试一试?容恒对这个娇妻的宠爱人尽皆知,为了这个女子,放出了话,甘愿这辈子只娶这么一个妻子,只要能说服了秦惜,让秦惜去和容恒交谈,然后再去影响韩子玉,这可就事半功倍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就是秦惜意料之外的单纯,不过这样再好不过了,这么单纯的孩子才比较好欺骗啊!   郑贵妃这样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亲厚起来,她握住秦惜的手,目光怜惜,叹道,“你这孩子也不容易,容恒先前痴傻,也亏的你能嫁给他,在半年来在王府没少受委屈吧……”瞧着秦惜眼眶发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郑贵妃目光越发的柔和,拍拍秦惜的手安慰道,“不过现在日子好过了,容恒他也恢复正常了,对你又照顾,本宫听说容恒放出传言,说这辈子只娶你一人呢,这是多少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提起容恒,秦惜面上立马浮出一抹明显的红晕,她咬着唇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柔声道,“相公对妾身的确好的很,妾身……妾身觉得能嫁给相公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郑贵妃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瞧着秦惜目光中几乎将人溺毙的温柔,还有她眼底淡淡的羞怯模样就知道秦惜说的是真心话。她心里有些羡慕,这世上她唯一见过身份高贵的男子只娶了一个的,就只有一个孙清正,京城中谁不羡慕孙夫人幸福?现在又多了一个,作为女人,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却强行压住,继续套秦惜的话,“你和容恒刚刚从王府分出去,王府里的人……哎,不提也罢。今后你和容恒记得多进宫走走,母后成天嘴边挂的都是你们两个,对你们两个啊,比对所有的孙子都要好呢。”   “嗯嗯,以后妾身一定和相公多进宫看皇祖母!”   郑贵妃又问了秦惜一些问题,秦惜全都老老实实的回答,对她十分亲近的模样,一个上午的接触下来,郑贵妃对秦惜总算是放了心。这孩子分明就是被人给宠出来的孩子,而且还有些自卑的样子,眼睛跟她对上的时候都会不好意思的挪开,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郑贵妃对秦惜也是打听过的,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大致的也了解了些。   据说这孩子以前在秦家的时候就是个不受宠的,她娘也是个不受宠的。就是因为看着老实乖巧,所以才被王妃看上讨回去做儿媳妇的,而秦家的人为了巴结王府,毫不犹豫的就把女儿给献了出去。还是后来孙清正从江南回来之后给他们撑腰,她和她母亲的地位才上升了一些,最后成功的从秦家脱离出去。   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天天被欺压,怎么可能刁蛮任性的起来?!   郑贵妃已经彻底否决了传言的真实性。   既然秦惜无害,她也就放下了戒备心,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她招招手,“来,惜丫头,坐到本宫这里来!”   秦惜一愣,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身后的青翎。   青翎对她微微一笑,秦惜这才从大炕的另外一侧坐到了郑贵妃的身侧,她看上去十分紧张,背脊都是紧绷的。   “瞧瞧你这孩子吓的,本宫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郑贵妃掩唇一笑,分外温柔,她摸摸秦惜的脑袋,十分感慨,“本宫一直都想有个女儿,可惜就生了个三皇子,这宫里也没有一个公主,本宫瞧着你真真是投缘。你啊,也别叫本宫贵妃娘娘了,听着多生分啊,说起来,王爷和皇上是亲兄弟,你是王爷的儿媳……唔,你原本该唤本宫一声大伯母呢!不过眼下你和容恒都从王府里分出去了,那你就唤本宫一声郑姨吧,听着也亲切!”   秦惜心下冷笑不止,大伯母?她可真敢说!   就算她当真是容厉云的儿媳妇,要唤大伯母也该唤延昌帝的正妻,皇后娘娘为大伯母,她这个贵妃说的好听点是贵妃,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有权势一点的妾,可完全配不起这个称呼!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分毫不露,秦惜咬着唇怯生生的看着她,结结巴巴的唤道,“郑、郑姨……”   “哎!”郑贵妃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她想了想,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白玉手镯戴到秦惜的手腕上,感觉到秦惜挣扎,她立马嗔怪的瞪了秦惜一眼,“你唤本宫一声姨,本宫怎么能连个见面礼都不给!快快收下,别和郑姨推脱!”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你喜欢才是正经的。”郑贵妃把玉镯戴在秦惜的手腕上,含笑瞧着她的手腕,“瞧瞧,多好看啊。”   她身后的嬷嬷立马就接道,“是啊是啊,真好看,侯夫人的皮肤又白又薄,倒是和这玉镯相得益彰,真的好看呢!”   “可是……”   “别可是了,难道你嫌弃郑姨的礼物?”   “不是不是!”秦惜立马急了,连忙摆手,“郑姨,惜儿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她吸吸鼻子,泪光闪闪的瞧着郑贵妃,“只是觉得郑姨对惜儿真好,感觉、感觉就跟自己娘亲似的……”   说完她似乎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郑姨,惜儿说错话了,惜儿冒犯您了……”   “瞧瞧瞧瞧,动不动就跪!跟郑姨还说什么冒犯不冒犯的。”郑贵妃连忙把秦惜给拉起来,笑的分外慈爱,“本宫巴不得有你这样听话乖巧的女儿呢。快起来!”   郑贵妃心下鄙夷的很,一个镯子加一点点的好言好语就让她感觉到像“母亲”,这秦惜也太好收买了。不过这样正和她意。   郑贵妃把秦惜扶起来,两个人坐在了大炕的旁边,郑贵妃含笑和秦惜说定安侯府的情况,说着说着,郑贵妃就把话题引到了韩子玉的身上。   “……这个永禄候怎么一直在你们府上借住呢?平日中容恒在府上也就罢了,他若是不在府上的时候恐怕有人会说闲话呢!”郑贵妃握住秦惜的手,满脸的担忧,“你这孩子是个单纯的,本宫就怕有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郑姨您多心了。”秦惜小脸微红,“永禄候他和相公的感情好着呢,两个人平时跟亲兄弟似的,无话不谈。不对不对,比亲兄弟还要亲近好多呢,相公平日中对世子爷都没有这么亲近过。还有,其实……其实子玉他借住在我们侯府其一是因为他和相公的感情极好,其二……其实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说着,她微微叹口气。   郑贵妃目光连连闪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韩子玉他贵为永禄候,又是镇国大将军,掌管边关三十万的大军,平日中别说是皇宫大臣,就是皇上瞧见了也要给他一点面子的,怎么他也会有不得已的事情吗?”   秦惜面色踌躇,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   郑贵妃嗔怪的瞪着秦惜,“你这孩子,方才还说把本宫当成母亲呢,转眼就不和本宫说实话,哎,本宫真是伤心。”   “郑姨您别伤心,惜儿跟您说了就是了。”   秦惜咬着唇,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不过……郑姨您一定要替惜儿保密啊,这事情还是挺私密的,相公都不让惜儿往外说。”   “你放心吧,郑姨又不是那些不懂事的妇人,你只管说,郑姨听着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郑贵妃心中微微激动起来,感觉马上就要探听到韩子玉的隐私和弱点了。她握住秦惜的手也不自觉的抓紧,用力之大让秦惜痛呼出声,郑氏连忙尴尬的松开了手。   秦惜揉揉有些疼痛的手腕,瞧着郑氏急切的目光,轻声道,“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子玉他跟老侯爷的关系不太好,这事儿大家应该都知道,但是,好多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老侯爷的关系不好。其实……其实……子玉他那个亲妹妹,就是韩子霜对子玉的感情跟正常兄妹不同,老侯爷以为子玉故意勾引韩子霜,老侯爷多疼韩子霜恐怕郑姨应该知道的吧,老侯爷知道这事儿之后就把子玉扔到边关去了。但是韩子霜她对子玉的感情从来也没有变化过,子玉从边关归来,她对子玉还是有情……老侯爷没办法了,侯夫人就给老侯爷出主意,找来了娘家的侄女,就是那个叫……叫什么来着的女子,叫什么名字惜儿也记不太清楚了。就记得在太子府见过一次,长的胖的很,看到子玉就往子玉身上扑,还成天跟人说她是子玉的未婚妻。子玉他为了避开那女子,所以没法子了才会一直住在侯府……”   郑氏眸子微微一闪,韩子玉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她是知晓的,但是完全不知道韩子霜竟然是喜欢韩子玉的,这可是乱伦啊!也难怪永禄候府捂的严严实实的,所有人竟然都不知道!   她目光连连闪烁,就听到秦惜继续道,“哎,那女子我见过,不知道郑姨见过没有,性子又不好,容貌也不好,根本就配不上子玉,子玉烦她烦的要死,但是他对老侯爷毕竟有父子之情,所以又不好跟老侯爷翻脸把那女子给扔出去,所以就一直隐忍一直退让,这才一直住在侯府的。”秦惜想了想,又道,“现在子玉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那个未婚妻的事情给解决了,但是他又担心他把那女子给撵走会惹怒老侯爷,所以才一直心烦意乱的很,这个时候谁若是能帮他把这事儿给处理好了,他肯定会感激涕零的。”   秦惜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她半真半假的道,“子玉其实挺好相处的,哎,真希望他和老侯爷能早点和好,也希望韩小姐能早点想通了嫁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郑氏心中有些激动,完全没有怀疑秦惜的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老侯爷和韩子玉关系不好,但是也的确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感情为什么不好!韩子霜有多受宠她是知道的,先前她曾经想打过韩子霜的主意,但是刚刚和侯夫人说了个话头,侯夫人就立马拒绝了联姻的要求。她当时还挺生气,觉得侯夫人是看不上她家的儿子。现在看来,分明就是那个韩子霜太受宠了,她心里根本就只有韩子玉一个,所以才不愿意嫁人!   怪不得老侯爷给韩子玉找了那么一个粗鄙的女子做未婚妻,还任由方雅折腾韩子玉,看来根本就是故意的!如果她和誉儿替韩子玉把这件事给处理的漂漂亮亮,那韩子玉还能不记她和誉儿的好?!她心下高兴的紧,对秦惜就越发的和颜悦色起来,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哎,本宫竟然不知道永禄候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也怪可怜的。”   “是啊,他那个什么未婚妻,哎,先前相公和子玉出去逛、呃……逛花楼,她一个姑娘家竟然跑去那种地方去找子玉。哎……子玉气也要气死了!”   秦惜知道容恒和韩子玉的计划。   让韩子玉假装投靠容誉,郑贵妃和容誉分明就是没有对韩子玉死心,所以今天才会把她召进皇宫,第一是拉拢她,第二自然是要找子玉的弱点。   既然他们要找,那她就把子玉的弱点双手奉上,相信子玉若是知道了这事儿只会高兴,韩子玉他之所以不对付方雅,并不是因为担心他那个爹爹会生气,他跟老侯爷早就没有所谓的父子亲情了。不对付方雅也只是因为他懒得搭理,刚好他也不想成亲,方雅折腾一下,刚好也不会有别的女子来招惹他。   但是最近方雅的确太过分了,每天白天不顾大雨在定安侯府门口堵着韩子玉,韩子玉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个弱女子的份上,早就一掌拍出去了,同时对方雅的容忍也用光了,恨不得这个女子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跟前的好。她既然把这事儿告诉了郑贵妃,郑贵妃若是能替子玉给解决了这么一桩事儿,也的确是帮了子玉一个大忙了,这样一来,他也刚好有了和三皇子党亲近的机会。   唔……   一箭双雕。   秦惜眯起了眼睛,笑的宛若一只小狐狸。   却在郑贵妃抬起眸子的瞬间,她面上又恢复成了怯生生的模样,郑贵妃完全没有发现秦惜的“奸诈笑容”,但是秦惜身侧的青翎是看的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嘴角微微抽了抽,没想到啊没想到,夫人伪装成傻白甜竟然可以演的这样逼真,如果她不是知道夫人的真面目,只看她今天的表现,还真的会以为她是个单纯无知的小姑娘。   青翎抚着额头,不知道是不是夫人跟痴傻的主子爷相处的久了,所以才被主子爷给传染了,演技竟然这么好,她不佩服都不行啊!   郑氏收敛了高兴的模样,握住秦惜的手,叹道,“永禄候的确是个可怜的,哎,他住在你们侯府也挺好的,方才那话惜儿就当本宫没说过。”   “嗯嗯嗯。”秦惜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满脸感动,“惜儿知道郑姨都是为了惜儿的名声考虑,所以才会这样说的。不过郑姨你不用担心的,子玉他跟相公情同手足,而且,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就算是住在府上也不妨事儿的。”   郑氏的心蓦然一跳。   “你说……你说永禄候他有喜欢的人?!”   “是啊,有的啊。”秦惜似乎不明白郑贵妃为什么这么激动,一脸懵懂的道,“是子玉跟惜儿还有相公说的啊。”   郑氏心口砰砰直跳,她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韩子玉有喜欢的人?这可是惊天的大事儿,这京城中的人都知道韩子玉是个风流公子,哪里知道他竟然有心上人,如果……如果她知道那女子是谁,并且能好好利用……   她收敛住心神,振奋的道,“哦?本宫怎么没听说过永禄候有喜欢的人呢!惜儿可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   ------题外话------   看咱们惜儿学容恒学的像不像,O(∩_∩)O哈哈哈~   ☆、第五十六章 旖旎   “哦?本宫怎么没听说过永禄候有喜欢的人呢!惜儿可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   秦惜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子玉也没有说过,但是那姑娘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挺重要的,子玉还说如果那姑娘愿意嫁给他,他以后愿意为那姑娘放弃整片森林呢!”   秦惜眼睛都不眨的瞎扯。   这个时候给郑氏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让她去找子玉的弱点,让她和容誉觉得能把韩子玉紧紧的抓牢在手中,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郑氏果然大喜,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兴奋和激动,她没有想到今天找来了秦惜,竟然能获得这么多的消息,原本她没有抱什么希望的,现在真的是喜从天降啊。   有了韩子玉做帮手,今后他们还愁没办法对付容戌吗!   容戌和容念初同一天被刺杀,容念初又是太子党,现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儿是他们做的,但是也只有她知道,誉儿根本就没有派人刺杀过容戌,去刺杀简亲王世子,这更是无稽之谈,刺杀容念初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现如今就连容厉云好像也猜测是他们派人刺杀的,在朝堂上已经站到了容戌那边,这对他们是极为不利的,否则她也不会想尽办法的来拉拢秦惜了。   两人谈话谈的都十分高兴,没过多久,就有小宫女进来禀报,“贵妃娘娘,定安候下朝了,听说侯夫人在您这里,特意来寻侯夫人,现在等在殿外了!”   “啊,相公下朝了!”秦惜一脸惊喜,立马从大炕上起了身对贵妃道,“郑姨,相公来寻惜儿了,惜儿……”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知道你跟容恒夫妻感情深厚!”郑贵妃也扶着嬷嬷的胳膊起了身,笑道,“既然容恒下朝了,那本宫也就不留你们用膳了,走,本宫跟你一起去瞧瞧。”   秦惜红着小脸跟在郑贵妃的身后。郑氏心中一片欣喜,她今儿个让誉儿的人在朝堂门口等着容恒,为的就是试探试探容恒的心,容恒若是半点没有跟三皇子合作的心思,肯定头也不回的就下朝回府了。   可他没有走,还来了她的芳华殿,哈哈,这就说明要么秦惜在他心中的地位极高,要么容恒对她和誉儿并不是那么的反感。   不管是哪个原因,对于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   郑贵妃和秦惜出了内殿,迎面就瞧见容恒一身朝服静静的站在那里,在他身边还站着同样一身皇子服饰的三皇子容誉。听到动静,容恒和容誉同时转过身来,秦惜和容恒交换了一个彼此才能明白的眼神,随即秦惜就兴奋的提着裙摆大步跑了过去,跑到容恒身侧刚要伸手去抱他,却陡然想起了身处的位置不对,连忙怯生生的垂下头来。   “相、相公……”   “怎么进宫来了?!”容恒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郑贵妃和容誉的眼神,一伸手就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动作干脆利落,自然流畅,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过了千百遍。他垂着眸子,眼神有些忧虑,“我不是让你在府里好好待着吗。雨这么大,万一淋湿了怎么办?”   “没事的,是郑姨让人去府里接我的,青翎给我打着伞,身上一丁点儿都没有湿。”秦惜被容恒亲昵的动作羞红了脸,一转头瞧见郑贵妃含笑打趣的模样,害羞的伸手去推容恒,“相公……有人在呢,你快松手,快松手……”   容恒从来没有瞧见过秦惜这样娇羞柔弱过,虽然明明知道她是装出来的,可是心里还是不免一热。他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的搂住她的腰身,柔声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抱的。”一句话说的秦惜脸蛋越发的通红,干脆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装作看不到别人。   郑贵妃和容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同时暗暗心惊,看来传言说容恒宠妻如命果然不虚!   容恒和秦惜说完话,才转眸看向郑贵妃,他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对秦惜时的温柔,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冰凉和戒备,“贵妃娘娘和内人没什么交情吧,今日怎么会想着让惜儿进宫来?!”   言语中的警惕丝毫不加以掩饰。   郑贵妃对于容恒的无礼没有一点的不乐意,反而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心,容恒在边关待了那么多年,杀人无数,一向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果今天容恒对她和颜悦色的,她反而要戒备了。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柔声道,“本宫最近经常从太后娘娘的口中听到惜儿如何如何的,所以对惜儿就比较好奇,刚刚好最近后宫里难得的闲适,就叫人去侯府把惜儿接过来说说话。今儿个跟惜儿一见十分投缘,容恒你能娶了惜儿,真真是好福气。”   一番话说得容恒面色微微软和了些,他搂紧秦惜,低头看她,笑的十分满足,“能跟媳妇成亲,的确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郑贵妃和容誉飞快的对视一眼。   容恒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揽住秦惜,和郑贵妃还有容誉淡淡的道别,“既然话也说完了,那我就带媳妇回府了!”   秦惜从容恒怀中探出头来,扯扯他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睛小声的道,“相公,你、你别这样啊,郑姨她对我很好的!”她怯生生的道,“郑姨她比我娘对我还好呢,还给了我见面礼呢。”说着,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给容恒看。   容恒听着她的话,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摸摸她的脑袋,转头看向郑贵妃,眼神也比先前温和了许多,“多谢贵妃娘娘对内人的照顾,眼下也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而且昨儿个晚上惜儿她没有休息好,精神难免不济。我就先带她回府休息了。”他客套道,“改日得空了再让惜儿来看贵妃娘娘。”   郑氏感觉到容恒态度的转变,心中微微一喜,轻笑道,“本宫和惜儿一见如故,说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既然昨儿个没有休息好,那就早些回府休息去吧。”郑氏含笑瞧着秦惜,“惜儿记得得空了来宫里看郑姨啊。”   秦惜咬着唇面颊红红的点头,“只要郑姨不嫌惜儿烦呢,惜儿和相公先告退了!”   郑贵妃含笑目送二人离开。   两人离去之后,郑贵妃面上的笑容就慢慢的消失了,她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笑的时候还觉得挺和蔼可亲,但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无端端的让人有种阴森的感觉。   郑贵妃把容誉拉到内殿之中,容誉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了起来,“母妃,今天收获如何?!”   郑贵妃把先前从秦惜口中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儿子,末了还补了一句,“我听着那些消息应当都是真的,誉儿,母妃瞧着那容恒对咱们分明是有戒备心的,估计心里知道我们打的什么主意!他们和简亲王府估计也已经闹掰了,既然如此,现在就是拉拢他们最好的时机,容戌有了容厉云做帮手,咱们若是再不拉拢一些人,这朝堂中的风向不知道又要变化成什么样子!”   容誉沉着脸,敲击着小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誉儿?誉儿!”   “嗯!”容誉回过神来,“何事?!”   “你想什么呢?”   “儿臣在想,那个秦惜当真是在您面前表现出来的这样无害吗?”容誉皱紧眉头,“先前我见过秦惜两回,总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女子!”   “你放心好了,母妃看人你还不放心?她才多大?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女娃娃而已,在母妃面前能掩饰的滴水不漏吗?依母妃看,那些传言估计都是夸大了的,如果她当真对我有戒心,怎么会被母妃套出了这么多的话!”   容誉凝眉不语。   郑贵妃身后的嬷嬷见此,也轻声道,“三殿下,娘娘和秦惜说话的时候老奴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秦惜的表情动作,完全就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孩子,十分的无害。老奴也觉得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如果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伪装的一丝痕迹都不露,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以信服了!”   容誉思索了许久,终究是点点头,“现在先不管她究竟是不是伪装的,既然韩子玉那边有这样的事情,那咱们正好用这件事来拉拢他,不论如何,就算是拉拢不成,能给他做件事儿,也能让他从心里感激,最起码记咱们一个情,等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不至于帮我们,但是应该也不会跟咱们作对!”   郑氏点点头,“母妃也是这样想的,而且韩子玉是一个大大的助力,若是真的能拉拢过来,他边关三十万的人马,最起码可以对容戌造成一个震慑的作用。”   容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深深的看着郑氏,沉声道,“母妃,您以后经常把秦惜招进宫里来观察观察,如果她当真如您说的这样无害,那就尽量交好。这个秦惜不只是容恒对她视若珍宝,就是孙大人也是把这个外甥女当成宝贝一样看待的。孙清正这个老匹夫油盐不进,幸好先前孙芷在太子府差点被太子给算计了,虽然孙清正明面上不帮着我们,但是好歹是跟容戌敌对了起来。”   “你放心吧,这些娘都省得的。”   如果能利用秦惜不但把容恒和韩子玉给拉拢了,顺便也把孙清正给收入囊下,那就是一石二鸟了!   郑氏心中如是想,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她抓住容誉的胳膊,“誉儿,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拉拢朝中的重臣,恐怕你父皇看在眼里心里会不痛快,他现如今身强体壮,而且性子多疑,别到之后惹恼了你父皇啊!”   “没事的,母妃你不用担心!”容誉握住郑贵妃的手细细安抚,“父皇只有我和容戌两个成年儿子,难不成还有别的继承人吗,您根本不用担心,他虽然立容戌为太子,但是这些年来,倒像是有意让我们争斗似的,对我和容戌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如果儿臣没有料错的话,父皇恐怕就是故意想看看我和容戌到底哪一个更强一点,毕竟大远朝内忧外患,如果没有一个强者做皇帝,日后大景朝来犯了,那大远朝恐怕就要危在旦夕了。这么多年来我跟容戌斗来斗去,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该拉拢的也拉拢的差不多了,也没见父皇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我就是担心……总觉得你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准……”郑氏面色有些忧虑。   “母妃你放心吧,这事儿儿臣心里自有决断,您凡事听儿臣的就好了,别的事情别管那么多!”   闻言,郑氏叹口气。   她是一个后宫女子,从小学的都是怎么讨男人的欢心,怎么和一些女人斗,和男人斗,她还真的没有法子,因此容誉这么一说,她便点了头,“好,那母妃就不管了,你有什么想法让母妃来实施也就行了。”   ……   与此同时。   出了芳华殿的秦惜和容恒便相视一笑,两人打着一把伞,青翎落在两人身后两步远,对于皇宫,容恒还是比较熟的,因此也没有让宫女太监们领路,两人漫步在细雨中,慢慢的走出宫。   容恒来上朝的时候坐着的马车停在宫门口,一路上两人只挑一些有趣的话题,秦惜依旧伪装着单纯羞涩无辜的模样,那清纯娇憨的模样瞧的容恒心中微微一动。   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炽热起来。   秦惜戳戳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干嘛这样看我!”   “很好看!”   秦惜这一次脸上是当真的红了红,她撇撇嘴,“花言巧语!”话虽然如此说,可眼睛里却笑意满满。   三人一起出了宫门口,坐上了马车之后秦惜才松了一口气,“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在宫里真是压抑的厉害,还是出了皇宫好,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容恒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青翎穿上蓑衣和车夫坐在外面,把时间和空间留给小夫妻两个说悄悄话。   马车中,秦惜倚在容恒的肩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软皮绣鞋,歪着头笑吟吟的瞧着他,“你好像知道今天贵妃会让我进宫啊?”   “不知道是今天,但是知道就是这两天。”容恒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我在容誉身边安排的有人手,而且这一次容念初的死,容厉云推到了容誉身上,所以现在他面临‘丧子之痛’,理所当然的和容戌联手了,虽然没有上朝,不过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容厉云最近频频出入太子府,容誉当然坐不住了,要拉拢人手,我在容誉身边的人就暗示他,可以从你这里入手,所以我猜测他们这两日会让你进宫。”   “唔……你真是的,也不跟我事先通个信,万一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怎么会。”容恒刮着她的鼻子,瞧着她皱起了五官,顿时开心的哈哈一笑,“你不是做的很好吗,如果不是跟你相处的久了,我差点都要被你的面目给欺骗了。”   马车轱辘的行着,这会儿听着雨滴落在马车车顶上的声音,秦惜不觉得心烦意乱了,因为有容恒的存在,她竟然觉得十分安心,她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窝在容恒怀里,猫儿似的打哈欠。   “困了?”   “嗯,好困……”她先前打着精神应对郑贵妃,现在人一松懈就觉得眼皮睁不开了。   容恒靠在车壁上,伸出手把她横抱在怀里,手臂揽着她的肩膀,“睡吧!”秦惜立马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的窝在他的怀里,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容恒失笑,拿她先前脱掉的披风给她盖在身上。   ……   秦惜是饿醒的,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外面的大雨哗啦,天气阴沉,也看不清楚。她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着,愣愣的起了身,慢吞吞的坐起身子,这一觉睡的,竟然比先前没睡的时候更累了。   她最近怎么这么嗜睡呢!   秦惜捏捏太阳穴,一转眼吓了一跳,窗外竟然都黑了,她这一觉难不成从中午睡到了天黑?!   难道是情蛊在身体里的缘故?情蛊还能让人困倦不成?   她中了情蛊算起来不过短短的十来天,而且表哥也说了,只要不跟容恒那个那个啥,按理说不会给身体造成不适啊。   肚子再一次叫唤了起来,秦惜顾不上多想,穿上鞋子就打算去叫青翎。刚刚踏出内室,就惊讶的看到容恒竟然坐在外厅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看着她从屋子里走出来,容恒不着痕迹的把手中的纸条给收到了长袖中,起身走到秦惜身边,“醒了?”   到她身边,瞧着她只穿了一层简单的中衣,立马皱紧了眉头。“怎么穿的这样少就出来了,还下着雨呢!”   “我好饿啊容恒!”秦惜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道,“我中午都没有吃饭,好饿好饿。”   容恒也听到了她肚子咕咕的抗议呢,把她扶进屋子,又点了蜡烛,昏暗的房间立马就明亮了起来,秦惜坐在床榻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容恒。容恒好笑,“知道你这会儿也该醒了,让人给你准备着晚膳呢,等会儿青翎就送来了。”   秦惜抱住容恒的腰身,在他的腰腹上蹭啊蹭,难得的跟他撒娇,“相公你真好。”   容恒瞧着她因为低着头露出的一段修长白皙又莹润的脖颈,眼中火热的光芒微微一闪,他忙不迭的别开眼去。   哎,和尚的日子真难熬啊。   青翎果然很快就端来了晚饭,三菜一汤,秦惜和容恒一起吃,容恒一点都不饿,比起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此时更想吃的是面前吃的满脸满足的秦惜。   秦惜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这会儿吃的一点吃相都没有,大口大口的吃,却不让人觉得粗俗,反而觉得她吃的特别香,感觉饭菜特别合胃口似的。容恒本来还不怎么想吃,看着她吃的这么香,竟然也受了影响,多吃了好些。   等用完了晚膳,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了下来。   秦惜摸摸鼓鼓的小腹,瞧着三个小菜全都被解决了,而且她还喝了一大碗的汤,还吃了一碗堆起来的米饭,一时间有些傻眼。   她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小跑到铜镜前,透着铜镜去摸自己的脸,她这样吃也不知道胖了没有啊。   如果胖了……   那就难看了,什么好看衣服都穿不上了。   容恒奇怪的看着她,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媳妇,你没事吧?”   “容恒容恒,你看看我胖了没有!”铜镜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惜就满脸紧张捧着脸看容恒,“我的脸圆了没?还有腰……”她用手掌量量自己的腰身,这一摸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觉得腰身好像真的比之前圆润了些了,她立马紧张起来,“我好像真的吃胖了,怎么办怎么办!”   女为悦己者容,她喜欢容恒,自然想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他面前,如果胖了,那就不好看了啊。   容恒原本想说“胖一点没什么不好的”突然想到什么他目光一闪,从桌子后面绕过来,双手去抚摸秦惜的腰身,仿佛在测量,又仿佛在爱抚,秦惜一心沉溺在自己胖了的事实中,感觉到他在测量立马眼巴巴的看着他,“我胖了吗?”   “好像是有点!”容恒目光闪烁,“你穿着衣服量的不准确,我帮你量量好了。”说着,也不顾秦惜的反应,直接撩起她亵衣的下摆双手就探进了她的衣服里,她滑腻温软的皮肤落在手中,容恒满足的叹息一声。   “容恒……”   秦惜垂下眸子,他带着茧子的指腹在她的皮肤上划过,引起一阵阵的颤栗,秦惜身子一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容恒本来就是一个正值青年的男子,又是刚刚开荤没多久,可是因为她中了情蛊,现在硬生生的压制着自己,就是便宜也不敢多占,生怕会惹她动情。   两人圆房之后容恒就一直隐忍,到现在了竟然还在隐忍。秦惜心有不忍,明明知道他有心占自己便宜,也故作不知,反正他也就是摸摸,也不会真的对她如何的。   容恒却渐渐的有些收不住,他站在秦惜的身后,灼热的呼吸落在秦惜的耳侧,热的吓人。   “容恒……”   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炽热,秦惜不由得红了脸,但是更多的是担忧,她知道容恒肯定不会对她如何的,真的动情了,最后憋的难受的不还是他吗!   “媳妇……”容恒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呼吸越发的粗重,抱住秦惜的手臂也在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他委屈的道,“媳妇,我难受……”   秦惜当然知道他难受,可是……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些春宫图上的画面,小脸立马红透了,让她用那样的法子给他纾解,她还真的有些难为情,可是……可是看着容恒已经憋的发红的脸,她咬着唇,咬咬牙狠狠心,拉着容恒,把他推到床上。   容恒一时不妨,当真被推到了床榻上,他愕然的瞧着秦惜。   秦惜脸上又是一红,“你、我……反正我等会儿不管做什么你不许出声!”   容恒眉头一挑,忽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瞧着秦惜的眼神越发的火热起来。   秦惜踢掉鞋子也爬上了床榻,放下了金钩勾着的帷幔,红木雕花的大床上,容恒已经被秦惜脱的赤身裸体,相反的,她自己身上的亵衣还穿的整整齐齐。容恒灼热的眼神一直在秦惜的身上没有移开过,秦惜红着脸,用被子把两个人给盖了起来。只露出彼此的头,慢慢的,秦惜的小脑袋从被子外缩了进去,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钻到了被褥中。   床榻外,渐渐的听到容恒舒服的闷哼声,还有秦惜细细的呜咽声。   满是旖旎。   半个时辰之后,帷幔再次被人用金钩挂起,露出两人的身子来,容恒已经穿戴整齐,满脸餍足的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他怀中抱着已经累的浑身瘫软的秦惜。   帷幔一打开小小的空间中热腾腾的气息就散了出去,容恒紧紧的抱住秦惜,低头瞧着她的时候目光里全都是欣喜。   他没想到,媳妇竟然用那种方法给他纾解欲望。   他的手指落在她红肿的嘴唇上,声音沙哑,“媳妇……谢谢你!”   秦惜羞的躲在他怀里不肯见人。   天呐,没脸见人了。   她竟然……竟然……真的按照春宫图上画的图样做了。   摸着自己红的发烫的脸颊,秦惜死活不肯从容恒怀中抬起头来。   容恒勾唇愉悦的笑笑,知道她脸皮薄,也不敢真的把她弄的太不好意思,要不然下次可就没有这样好的福利了。他嘿嘿一笑抱住秦惜,转开了话题,“媳妇,你还困不困?”   秦惜摇摇头,都睡了一整天了,哪里还睡得着啊。她忽然想起什么来,从容恒的怀中探出头来,只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你……你刚才在厅子里看什么呢?!”   容恒本来还想瞒着她,但是经过方才嘛,突然心情大好,决定跟她坦白了,他从袖子中掏出那纸条,送到秦惜的手里,“是你哥哥从大景朝传来的消息!”   秦惜一听,立马顾不上害羞了,“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子,从容恒的手中接过了纸条。   纸条上只有几个大字:没发现!小心,即将登基!   秦惜没看怎么懂,把纸条又递给了容恒,问他,“什么意思啊?”   “上次你中了情蛊之后我就给你哥哥传了消息,让他注意着楚容身边有没有这样擅长用蛊的人,他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发现有用蛊的人。”容恒的指尖无意识的缠着她瀑布般的长发,轻声道,“看来楚容对你哥哥心里还是戒备着的,不让他知道下蛊的人在哪里,就是知道你哥哥对你的感情深厚,万一找到了人,肯定立马取了血来给你解蛊毒了。”   秦惜垂着眸子,丝毫不怀疑容恒的话。   毫不夸张的说,现如今这个世界上,哥哥心里最在乎的人就是她,她和哥哥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说,哥哥知道楚容给她下情蛊,恐怕对楚容也是有意见了,而楚容,既然明明知道苏荣景是她的亲哥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自然会避讳着哥哥,不让他知道。   所以哥哥找不到给她下蛊的人也是正常的!她敛下眸子,用下巴点点纸条,“后面那两句呢?”   “应该是大景朝要变天了!”容恒摸摸她的脑袋,“楚容本来就是大景朝的太子,手腕又冷硬而且势力很大,在朝堂之中本来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而且……据我所知,大景朝的皇帝对楚容母亲的感情极为深厚,所以对楚容就有了爱屋及乌的庇护,比起其他的皇子,楚容在老皇帝心里的地位很高。现在大景朝的老皇帝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再加上楚容先前找回了亲妹妹,你哥哥传信说老皇帝对秋意十分的看重,不但封了她做太平公主,而且每日里都要拉着她跟她说话,比对大景朝所有的皇子公主们加起来都要爱护。现如今老皇帝病弱,楚容已经开始监国,说是大权在握都不夸张。现如今就等着老皇帝驾崩之后名正言顺的登基做皇帝了!”   而楚容野心极大,登基了之后处理了大景朝的一些“乱臣贼子”恐怕就要把爪牙伸到大远朝来了。   边关一旦战乱,子玉肯定要去边关迎战,到时候他和这些人对抗便又少了一臂,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所以他必须尽可能的加快进度了!   秦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咬牙道,“大景朝的皇子们呢?就楚容一个吗?怎么没有个来跟他争一争的人!”好歹能拖延一下他登基的进度!   容恒听着她咬牙切齿的话,不由得失笑。他摇头笑道,“放心吧,他再快也最少需要三五个月的时间来解决,那些皇子们当然是有些自己的势力的,只是势力分散罢了,如果他们聪明一些能合作对付楚容再好不过,但是依我看,那些皇子们也不成气候的很,恐怕宁死都不会团结一心。所以楚容各个击破应该不会费什么功夫。”他想了想,又道,“就是这些小喽啰也需要楚容费些心思的,而且登基大典要办下来也需要时间准备,所以就算他登基了发动战争也在半年之后了。”   秦惜点头,可惜容恒在大景朝的人不多,皇宫中大景朝的人更是少的可怜,要不然动些手脚,也能拖延一下时间。   她趴在容恒的胸膛上,叹息道,“哥哥还是不肯回来吗?”   容恒无奈的摇摇头。   秦惜叹口气,之前她中了情蛊之后容恒给哥哥传信的时候她就让容恒劝哥哥回大远来,现在容恒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哥哥在定安侯府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以哥哥的能力,还能帮他们的忙,可是哥哥竟然不肯回来。   秦惜的想法是,既然哥哥知道楚容给她下了情蛊,就知道楚容身边不安全,所以应该回来才对。   容恒摸摸她的脑袋,“你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别担心了。”   以前他就不肯回来,现在知道楚容给秦惜下了情蛊,自然就更不肯回来了,不给媳妇找到下蛊之人,他怎么可能安的下这个心。   “我怕楚容对哥哥不利!”   “放心吧,不会的!”容恒说的十分笃定。   楚容既然对媳妇势在必得,又怎么可能会对她在意的哥哥下毒手,而且苏荣景对大远朝的人恨的不行,他本身有能力,据他对楚容的了解,楚容是个十分惜才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苏荣景给救下了。   他目光深沉下来。   还有……媳妇身上被下了情蛊,就单单这一点,苏荣景就被楚容给捏的死死的。   两人又说了些话,大多都是楚容嘱咐秦惜,日后贵妃肯定竟让让她进宫作陪之类的话,让她小心应付着就行,反正郑贵妃既然想拉拢他和子玉,自然不可能去伤害惜儿。   刚好也能进宫陪陪奶奶。   “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青翎和暗卫都带上!”   “放心吧,我知道的!”   容念初的死让他刚好找了理由站在了容戌的身边,她是容恒的软肋,容厉云对付不了容恒,肯定会把黑手放到她的身上,所以她就是为了容恒,也会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害的。   两人说着话就躺在床上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到了后半夜,秦惜突然惊醒,她还是被饿醒的,她才刚刚一动,容恒就醒了过来,他刚刚睡醒,嗓子有些哑,“怎么了?”   “容恒……我好像……又饿了……”   秦惜说的十分不好意思,晚膳明明已经吃了这么多,夜色昏暗,房间中的蜡烛还亮着,窗子没关上,后半夜的夜晚凉风习习。秦惜掀开帷幔,听着耳畔院子的荷塘中青蛙的叫声,已经夜深人静了,她捂着肚子,“唔……还是睡觉吧!”   已经是大半夜了,她哪里好意思把人都给叫醒来给她做饭吃啊。   “很饿吗?”容恒披了衣裳起身。   “也不是很饿。”其实很饿,但是秦惜不想让容恒麻烦了,她抱住容恒,“还是睡觉吧。”   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话才说完,秦惜肚子就十分不给面子的“咕咕”叫了起来。   容恒也有些奇怪,以前媳妇的饭量没有这么大的,吃了这么多,怎么这么快就又饿了。他摸摸她的脑袋,“我让人给你弄些吃食过来。”   “太晚了……”   容恒目光一转,“那你等一等,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你会做饭?”秦惜瞪大了眼睛。   容恒微微一笑,很快就穿好了衣服起身下床,“那是当然,在边关的那几年有时候都需要自己动手,要不然就只能饿肚子了。”他坐在床边穿好鞋子,“外面还下着雨,我去了。”   “呃……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他们院子里就有一个小厨房,里面有一些日常的东西。秦惜飞快的穿好衣服,“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容恒等秦惜穿好衣服,跟她一起打了伞去了隔壁的小厨房。推开门点上蜡烛,很快厨房就亮了起来。秦惜就坐在柴禾旁边,看着容恒洗了手,把橱柜打开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食材之后皱了皱眉眉头,他关上橱柜。拿出一个干净的盆子,用水洗干净了舀了面粉,然后加水,动作很是熟练的揉起了面来。   秦惜看的目瞪口呆,即使她在秦家过的十分不舒心,也没有自己动手做过饭,因此托着下巴看的十分有趣。   容恒做的十分认真,挽起袖子,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优雅。他很快揉好了面团,拿出擀面杖在案板上就开始擀面了。他力气很大,很快就把面团擀成了薄薄的一大张面皮,然后把一张面皮叠在一起,拿起菜刀,啪啪啪的开始切了起来。在他的手底下,那一张面皮很快就变成了许多根的面条。   弄好了面条,他就掀开了锅盖,把锅子洗干净之后倒上水,然后坐到土灶后面生火。   “容恒,你真厉害。”面条都会擀。   容恒难得看秦惜这样亮晶晶又充满崇拜的眼神,心里十分消受,面上不禁就多了笑容,如果一顿饭能换她这样的崇拜,唔……可以考虑,日后多做几次。   水很快就烧好了,容恒再次洗手,把面条放到了烧开的水中,他想了想,又从橱柜中拿出几根小葱,洗干净切成葱花留在一旁备用,又拿了一只鸡蛋打了个荷包蛋。   很快厨房里就弥漫出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容恒把荷包蛋捞出来,锅里没有放盐,而是在碗里把调味料都放好了,然后把面条沥干水捞在碗里,很快就刮干锅里的水,趁锅底下的火还在烧,又倒了一点油进去,油烧热之后把葱花堆在碗里的面条上,用勺子舀了半勺子的热油,手腕一抖就把一半勺子的热油泼在了葱花上。   厨房中,立马葱花的香味弥漫。   容恒又把荷包蛋堆在碗里,把完工的面条端到秦惜面前,“好了!”   “容恒,看上去就好好吃啊。”秦惜食指大动,握起筷子就去夹面条。   容恒无奈,又拿了一双筷子把面条挑开了,因为调料在底下,他把调料给搅拌均匀,随后才道,“可以吃了!”   “容恒,你真的什么都会啊。”秦惜干脆也不挪窝了,抱着一碗面条,心下十分感动。   这大半夜的把容恒给折腾起来,还给她做饭,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氤氲的热气挡住她的眼睛,遮住了她湿润的眼睛。   她夹起一筷子面条就往嘴里送。   唔……   又香又滑,面十分筋道,入口还有一点弹牙,特别爽口。虽然是油泼的面,但是那油都浸到了面条里,完全不显得油腻。秦惜嗷呜嗷着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太好吃了。   “很好吃吗?”容恒蹲在她身边,看她吃的高兴,他也很高兴,他已经五年多都没有做过吃的了,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   “你也尝尝。”秦惜挑起两根面条,缠吧缠吧的送到容恒口中,容恒看她用自己的筷子,目光闪过一丝笑意,凑上去吃了一口,果然还不错。   “好吃吧?!”秦惜眼睛亮亮的看他,容恒摇头失笑,“还不错!”   秦惜吃的十分高兴,她夹起鸡蛋,鸡蛋是荷包蛋,稍稍一咬,里面的蛋黄便溢了出来,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腥味,还有一点点的香味。   秦惜才嗅到那腥气,脸色忽然就是一白,她猛然推开手里的碗,白着脸干呕起来!很快,她方才才吃进去的东西就被吐了出来,容恒就在她身边,头一个被波及,身上沾满了污秽。   容恒面色一变,浑然不在意身上的痕迹,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媳妇,你哪里不舒服?!”   ☆、第五十七章 有孕   容恒面色一变,浑然不在意身上的痕迹,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媳妇,你哪里不舒服?!”   秦惜白着脸,吐的冷汗涔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恒吓的脸都白了,他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只以为秦惜又被人给算计了!他咬紧牙,明明已经搬到侯府来了,明明她的吃穿用度已经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出了问题。   容恒抱着秦惜就往外跑。   慌乱中,他脚步凌乱,几次三番的都险些摔倒。   秦惜已经缓过劲来,感觉到他身体都在颤抖,慌忙拉住容恒的胳膊,“容恒,我没事,真的没事!”   容恒听到她还能说话,心中稍安,低下头看她的情况,除了脸色苍白如纸,别的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只觉得心中的那口气微微一松,整个人差点软倒在地上。   秦惜察觉到容恒的异样,慌忙从他怀中跳下来扶住他,手足无措的安抚他,“我没事,真的没事,方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闻到腥味突然就反胃起来了……”   容恒猛地抱住她,秦惜一长串的安慰全都吞之入腹,她伸出双臂,紧紧的环抱住容恒的腰身。   院子中大雨漫天,凉风习习,可屋檐下却有一对男女紧紧相拥在一起,温情无限。   好半晌,容恒才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伸手紧紧的握住秦惜的手,依旧心有余悸,“媳妇,以后别吓我……”   他经过了这么多次,心脏都差点被吓停了。   秦惜委屈的点点头,她没有吓人啊,方才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反胃,控制都控制不住。鼻翼间传来一股子不怎么好闻的气味,秦惜低头就瞧见容恒外衣上已经是满是污秽,她有些不好意思,“容恒,快把外衣脱掉!”   好脏的……   容恒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的污秽,他解开衣扣,随手一甩就把脏的外衣扔了出去。他还是不太放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呕吐呢,难道是情蛊的副作用?可不太像啊,如果是情蛊的原因,那媳妇中了情蛊也已经十多天了,怎么现在才出现问题?   而且楚容对媳妇的心思,肯定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才是。   他低头瞧着秦惜因为呕吐而苍白的面容,沉声问她,“媳妇,你觉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别怕我担心不告诉我!”   “没有了!”秦惜瞧着容恒明显不信的面容十分无奈,“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刚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闻到腥味胃里突然就难受起来了。”她心下愧疚又难过,容恒好不容易给她煮了这么一顿吃的,她吃着吃着竟然吃吐了。   简直太辜负他一番心意了。她摸摸有些冰凉的胃,“应该是胃里受凉了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容恒却不敢大意,上一次她手指头那么一丁点的伤痕都能引来情蛊,这一次他是怎么样也要找大夫来弄清楚了,“我让青翎把表哥请来给你看看……”   不看看他怎么都不放心。   “别别别,这大半夜的……”她真的觉得没有哪里难受了,但是瞧容恒的模样分明就是不放心,不由得退了一步,“这样好了,明天一大早再去让青翎把表哥请过来,现在这大半夜的,表哥身体又不好,还下着雨呢,万一表哥因为我身体不舒服了,我心里也不舒服……”   “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真的没有!”她就差指天发誓了。   容恒看她的脸色一点点的恢复了红润,的确不似痛苦的模样勉强点点头,“好,明天再让表哥过来。”   现如今,除了孙远扬的医术,他不相信旁人了。   秦惜窝在容恒怀里,对方才那一碗面还是耿耿于怀。   “还饿吗?”   还是饿,但是她哪里还好意思让容恒再给她做饭吃啊,摇摇头,“不饿了!”   肚子十分不给面子的叫唤了起来,容恒无奈的摇摇头,先把她送到房间里,把她按在床上,“你在房间里等着,我去再给你做点吃的来。”   “哦!”她乖巧的坐着不动了。   她刚刚吐过,口中有些味道,漱了口又洗了手洗了脸。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顶多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容恒就又端来了一碗葱油面,但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碗里没有荷包蛋。秦惜闻到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出来了,她接过容恒端来的碗,趴在桌子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感觉自己十分的幸福。   吃到一半就感觉吃下去了,秦惜无奈,这是怎么了,刚刚还觉得饿的能吃下一头牛,这才吃了一半怎么就吃不下去了?   容恒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她不吃完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啊!   她挑着面条一根一根的吃着,容恒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吃不下去了,叹口气,从她手中接过碗,把她剩下的一半面条大口大口的几口就解决掉了。   可惜啊,两个人都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否则秦惜的这个样子两人早就猜出了点什么了。   秦惜在十多天之前中的情蛊,但是她和容恒成亲半年了,中间陆陆续续的也同房了好几次,只是她和容恒都没往这方面想而已,他们两个都没有见过怀孕的女子,秦惜在秦家的时候秦漠北的那个小妾怀孕了,但是她跟那个小妾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根本就不知道怀孕的女子是什么反应。而后来王妃有孕了之后更是被容厉云隔离了起来,就差把他们都给扔到外面不让他们接近王妃了,王妃对于自己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怀孕也十分难为情,所以从来也没有跟他们两个说过怀孕时候的状况。   因此这两个人完全没把秦惜呕吐的事儿往怀孕的方向想。   秦惜和容恒这样折腾了大半夜,两个人反而都睡不着了,就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聊天,气氛倒是十分温馨。   还是后来秦惜忍不住了,眼皮困倦的合在一起,又睡了过去。   容恒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两天的秦惜身体太奇怪了,嗜睡又呕吐……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第二天一大早就让青翎去告诉外院里住着的韩子玉,让韩子玉帮他告假没有去上朝,而是在侯府里陪着秦惜,到了天将将亮的时候,他没有惊动秦惜就起了身,秦惜昨天都已经睡了大半晚上,夜里虽然折腾了一会儿,可现在却还睡的香甜,这简直太奇怪了。   因此,容恒等不到用完早膳,就让青翎去大学士府请孙远扬了。   孙远扬来的时候秦惜还没有醒,孙远扬对于容恒时不时来请他已经十分习惯了,可每一次依旧忍不住的紧张。   急匆匆的背着药箱来到秦惜和容恒的房间,一路上虽然坐了马车,可是下马车的时候衣袍上还是淋湿了许多。他顾不上那么许多,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瞧见容恒焦急的等在大门口,人还没到容恒跟前,孙远扬已经问出了声,“怎么回事?!惜儿身体又有问题了?!”   又……   容恒苦笑连连,好像在孙远扬的心里,他注定是落不到什么好了,他叹口气把秦惜昨天的情况都告诉了孙远扬,孙远扬一时间也拿不清主意,毕竟他也没接触过怀孕的女子啊。   “惜儿人呢?”   “还在睡!”   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孙远扬看了看天,虽然还没有到吃早膳的时候可现在天已经大亮了,按容恒的说法,惜儿昨天就从午膳时间睡到了晚上,这个时候还在睡觉就太不正常了。   孙远扬推开挡在门口的容恒,背着药箱就进屋去了。容恒吩咐青翎去准备早膳,然后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进屋的时候秦惜还睡的香甜,孙远扬放缓了脚步,伸手把床上的帷幔用金钩挂了起来。瞧见睡梦中的秦惜,他动作微微一僵。   此时的秦惜半侧着身子在睡,面容平静,呼吸绵长,一头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枕头上,两只胳膊不听话的扒在了被子外面,看上去动作实在算不上优雅。她微微张着小嘴,粉红色的唇,编贝般的贝齿,看上去有种宁静的美。   如若说没有成亲时候的秦惜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那么此时的她已经开到了极致,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几分成熟女子的韵味。她的五官也张开了许多,五官越发的灵动出尘,以前的她如果算清秀,那此时的她当真算的上是绝色佳人了!   孙远扬从来没有见过秦惜这种模样,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有种万分不想打扰她的感觉。   容恒一开始瞧见孙远扬愣愣的,还以为怎么了,待看到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惜的时候,虽然那眼神十分的清明,没有痴迷,更没有猥琐,完完全全的就是欣赏,可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点点的酸意。他轻咳一声,瞧见孙远扬看过来,轻声道,“表哥给媳妇把把脉吧!”   他刻意咬重了“媳妇”这两个字,来提醒此时的秦惜已经是属于他了。   孙远扬哪里猜不到他的用心,轻哼一声,干脆的坐在床沿上,从被子上握住她的手腕,沉眉给她号脉。   手刚刚搭到她的脉搏上不过片刻,孙远扬的面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容恒看的心惊肉跳,他最害怕看到孙远扬给媳妇诊脉的时候露出异样的表情。   “怎么样?!怎么样了,是中毒了吗?还是风寒了?还是什么情况?!”他看孙远扬只诊脉也不说话,顿时着急的抓头挠腮,“孙远扬,你说话啊!”   孙远扬古怪的看了容恒一眼,又抓起秦惜另一只手腕给她号脉。   容恒心里更加忐忑了,孙远扬的医术够高明的,可是还需要他再次诊脉来确定,那是不是说明……媳妇的病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吓人?!   容恒在孙远扬故意的报复下,渐渐的白了脸色。   好半晌之后孙远扬才放下秦惜的手腕,他故意吊着容恒,面色越发的古怪。心里却对容恒产生了点点的嫉妒心,所以才故意折腾他。   “孙远扬,媳妇她到底怎么样了?!”容恒终于忍不住,低吼了起来,他情绪太激动了,所以吼起来完全忘记收敛。睡梦中的秦惜似乎听到了他的低吼,皱了皱眉,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孙远扬。   秦惜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表哥?”   “嗯,是我!”孙远扬看她醒过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想把她给扶起来,但是有个人动作比他更快,他的手才不过刚刚伸出去,容恒就已经快速的闪身到了秦惜的身侧,他扶起秦惜,在她身后垫了个软枕。睡了一夜,秦惜的亵衣领口有些松,容恒见此,连忙用被子把她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防狼的意味十足。   秦惜被容恒的动作弄了个大红脸,表哥是正人君子,这样做的未免也太过分了啊……   孙远扬冷哼一声,不和容恒一般见识。他瞧着秦惜,问她,“惜儿,最近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唔……没有啊,就是昨天晚上吃东西的时候吐了。应该是受了凉吧。”   “你是不是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所以才吐的?”   秦惜想起昨天晚上闻到的鸡蛋腥味,立马点点头,“是啊,昨天晚上容恒给做了面条,吃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咬了个荷包蛋,突然闻到鸡蛋的腥味,就给吐了。”秦惜吸吸鼻子,“表哥,我是不是染上风寒了啊?”   “不是!”   “啊?那怎么会这样!”   容恒立马紧张的看过来,孙远扬心下冷哼一声,面上却露出一副纠结又沉痛的模样。他去看容恒的面色,果然瞧见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下来。孙远扬心中一片畅快,这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笑眯眯的摸摸秦惜的脑袋,“惜儿,你也太粗心大意了,自己要做娘亲了都不知道!”   啊?!   秦惜傻眼,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容恒也傻了,他愣愣的看着孙远扬,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孙远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要做舅舅了,听明白了吗?!”   也、也就是说,他要做爹爹了?!   他容恒要做爹爹了?!   容恒忽然像捡了几百万两银票似的,嘿嘿的傻笑起来。哈哈,他要做爹爹了,哈哈哈,他二十四岁的容恒终于要做爹爹了。   “媳妇,你听到了没有?咱们要做爹娘了!”容恒忍不住去晃秦惜的肩膀,却被孙远扬一手打了下来,容恒怒目而视,“孙远扬你干嘛?!”   “你悠着点,她才怀了一个多月,哪里经得起你这样晃来晃去的。前三个月胎像不稳,最是要小心。”孙远扬心里稍稍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瞧着秦惜红扑扑的小脸,心中那一丁点的不适也烟消云散了,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能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嘱咐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的容恒,“孕妇的吃穿用度注意事项你知道吗?”   “啊?”容恒傻了,他也是第一次当爹,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孙远扬淡淡的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肯定不知道。   “前三个月不能行房……”   容恒小鸡啄米的点头,媳妇中了情蛊,他就是想行房,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啊,“还有呢?”   “一般女子怀胎的时候都会有贫血的症状,所以要补充一些绿色食品,比如芦笋、香蕉、花菜、蛋黄、全谷食物、菠菜、草莓……这些东西。还有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再有就是避免染上风寒,怀胎的女子一定能避免吃药就避免吃药,否则以后可能会产下不健康的孩子……暂时就是这些了,你好好记住。”   容恒立马点头,把孙远扬跟他说的注意事项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孙远扬药箱都没有打开,他刚要从床榻上起身,突然想起了什么,和容恒道,“马车要少坐,马车太颠簸了。”   容恒一愣,立马就明白过来,肯定是孙远扬知道昨儿个秦惜进宫的事情了,他小鸡啄米般的狂点头,“好的,以后不让她坐马车!”   两人讨论的正高兴,秦惜却还晕晕乎乎的。   她的手伸进被子里,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她怀孕了?这……这也太让人难以相信了。她这个身体以前在秦家过的不好,所以每次来葵水的时候都疼的厉害,以前娘也让人给她诊过脉,说她这样的身体是不易怀上孩子的,而且她的月事一向都不准,所以这一次推迟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竟然……   竟然就怀上了?!   秦惜傻眼。   “我、我要做娘亲了?!”   想着再过八个月就会有个小小的孩子从她腹中生出来,她觉得又怕又高兴。怕是因为女子生产的时候一直都是个难关,多少女子在这个关卡上都活不下来。高兴的是以后就会有一个很像她,或者很像容恒的一个小孩子出生,奶声奶气的唤她娘亲。   一想到这里,秦惜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她也跟容恒的反应一样,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孙远扬被她的笑容感染,清隽的面容也都是笑意,他摸摸秦惜的脑袋,“以后可不能跟个小孩子一样了,要做娘亲的人了。”   “嗯嗯嗯,表哥我知道了。”   几个人一起在侯府里吃过早饭大雨渐歇,孙远扬瞧两个幼稚的人一直在那里傻笑,吃过饭把时间都留给他们,就跟他们告辞了。   “表哥,你以后多来府上走动啊。”   “好。”孙远扬不让秦惜送他,对她摆摆手,“外面下着雨,地上滑你还是在房间里别出来的好,我回府去跟爹娘还有姑姑他们报喜去,他们知道了肯定也很高兴。还有芷儿,以前在王府里芷儿不好去寻你玩儿,等天晴了你无聊的话,我就让芷儿来陪你说说话。”   “……好。”   容恒让青翎带着人把孙远扬送回大学士府,他刚离开没多久,韩子玉就回来了,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容恒。   韩子玉直接到了两人的房间的外厅,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容恒和秦惜相对而坐,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干嘛,看着对方傻兮兮的笑着,韩子玉几乎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认错了人。我去……容恒就是装傻的时候也没有笑的这么傻过啊。   “哎,你们干嘛呢!”   两人回过神来,容恒心里正高兴,看到韩子玉立马就报喜,“子玉,你要当叔叔了!”   “哦!”韩子玉一脚踏进来,等意识到容恒在说什么之后,他蓦然僵住了身体,瞪大眼睛看着容恒,“你刚才说啥?”   “媳妇怀孩子了,你很快就要做叔叔了,我很快就要当爹了!”   “喜事,大喜事儿啊!哈哈,今天真是双喜临门!”韩子玉哈哈一笑,几个健步冲到两人的身边,搬了个凳子就坐了下来,“今天刚下朝容誉就把我给截下来了,言里话外就是讨好拉拢的意思,看来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提到正事,容恒很快就沉静了下来,“容誉现在能忍得住才怪了!今天早朝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   “有!”韩子玉打开折扇,轻轻的摇晃着,“今儿个早朝,重伤的容戌竟然跑去上朝了,你是没看到,脸色白的多吓人,摇摇欲坠的差点摔倒,皇帝对他还是挺照顾的,看着他伤成那样,雷霆大怒,革了九门提督的职位,先前赵淳不是被皇上从禁卫军那里革职了吗。现在倒好,把九门提督的位置给了赵淳!并且下令让赵淳一个月之内查出刺杀容戌的刺客,同时找出刺杀容念初的刺客。唔……容戌这一招苦肉计做的可真的够好的。”   容恒面色微冷,九门提督这样重要的职责竟然给了赵淳!九门提督管理京城中的治安,有调动京城兵权的权利,可以说是京城中的命脉都不过分,上一人九门提督是郑贵妃的远亲,可现在却换成了容戌的人!   很显然,看来延昌帝也以为刺杀太子的人是容誉,所以才会有这样“赏罚分明”的安排。   也怪不得容誉会着急忙慌的去找子玉了。   “还有别的吗?”   “有啊。”韩子玉漫不经心的道,“我替你告假的时候皇帝还以为你生病了,特意问了我你病的重不重。嘿嘿。还有就是今儿个早朝的时候容戌求皇上下旨,让皇上替他赐婚,他迎娶了赵淳的妹妹赵颖儿为侧妃,皇上同意了,并且下了圣旨,让两人在三个月之内完婚!”   “呃……那容誉还不气疯了!”秦惜道。   本来嘛,容誉因为先前太子府出事儿了,好不容易捞了点好处,让皇帝把赵淳禁卫军统领的职位给革了,哪里知道现在太子受伤了,皇帝就把九门提督给革职了,而且换上了赵淳。   谁不知道赵淳是太子党的人!而且……还给容戌和赵颖儿赐婚,这就是用联姻把赵淳和容戌绑到了一起,这可是一大助力啊!   “他当然要气疯了,好不容易占了上风,这才过了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天容誉找到我,他言语中分明就是在说容戌故意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故意让皇帝怀疑是他刺杀太子。”韩子玉哈哈一笑,“你们是没看到今天早朝上有多热闹,太子党和三皇子党都快在朝堂上打起来了。那叫一个热闹啊,皇上估计也是厌烦的不行了,所以今天下朝下的比较早!”   容恒点点头,沉吟不语。   秦惜却十分感兴趣,“子玉,你没有答应容誉什么条件吧。”   “当然不会,本小侯对他不冷不热的,反正态度傲娇着呢,是他来拉拢本小侯,又不是本小侯舔着脸求他来拉拢的。”韩子玉抿了口茶,乐呵呵的道,“我就等着他们给我解决掉方雅那个女人了!”   “方雅又来找你了?!”   韩子玉冷哼一声,“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就在定安侯府门口等着了,本小侯没搭理她,让人把她扔雨里了!”   如果方雅纠缠的人不是他,韩子玉估计还会赞赏一句这丫头有毅力,可他实在是被方雅纠缠的不厌其烦了,这女人太不识趣,只要看到他就跟狗见了屎似的,拼命的往前凑。   呸呸呸!   他才不是屎。   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不对不对,他也不是骨头!   韩子玉揉揉脑袋,他真的快疯了。   “如果不是你们让我忍着,我真想一掌把那个女人给拍死!”方雅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生活,不管什么时候她总会跟着他,然后不要脸的贴过来。   秦惜摇摇头,“昨天我进宫的时候已经把这事儿暗示给他们了,方雅的事情肯定很快就解决了,这段时间郑贵妃应该会频繁找我进宫,容誉也肯定会频繁的接触你们两个。容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容厉云和容戌肯定是知道我们想利用容誉来对付他们的,所以他们肯定也会小动作不断,你们在朝中尽量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你就安心的养胎,别的就不用管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果然如三人预料的这般。   郑贵妃频频招秦惜入宫谈心,秦惜有孕在身,所以马车换成了轿子,郑贵妃知道她有孕对她更是小心翼翼,不但赏赐了许多的东西,还给她弄来了极为珍贵的养胎药。   秦惜对着郑贵妃的时候就越发的“亲近”,多番的伪装下来,郑贵妃对她仅存的那么一丢丢的怀疑也全都散尽了。如秦惜所料,三皇子容誉也开始频繁的出入定安侯府,有时候明着有时候暗着,朝堂中的人看到这些,大概就猜到了,定安侯容恒和三皇子容誉是上了一条船了。   与此同时,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定安侯和简亲王容厉云显然是不对付,父子二人一个站到了三皇子的阵营,一个站到了太子的阵营,不仅是在朝堂上,还在私底下,各种针锋相对,从不给对方好脸色。   因此,也有一小波的人开始猜测,简亲王世子容念初的死是不是和容恒有关,要不然父子两个怎么自从容念初死的那一天就变成了仇人似的!   尤其是太傅大人,太傅也以为温婉的死跟容恒有关,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容戌的阵营,和容恒等人对抗了起来。   另外,让韩子玉倍感头疼的方雅终于也被容誉的人给解决了。据说方雅在从永禄候府到定安侯府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小巷子,这小姑娘平日中出门带人又不多,在小巷子里被人给打劫了,不但抢光了方雅身上的金银细软,还把这姑娘给侮辱了。   韩子玉理所当然的和方雅撇清了关系。不止如此,方雅失了身之后还不知悔改,在京城中传出流言蜚语,说侮辱她的人是韩子玉,强逼着韩子玉娶她。   这话众人自然不信,韩子玉躲这个方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侮辱她!   大家开始说永禄候府的老侯夫人娘家的人如何如何的没有教养,一个娘家侄女竟然这么不要脸的硬往男人身上贴。老侯夫人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被许多名门夫人排挤,她颜面尽失,直接让人把方雅送回娘家交给娘家大哥处理了。   到这里,方雅算是彻底消失在韩子玉的视线之中。   转眼间到了农历六月。   连续了半个多月的绵绵细雨下完了,天气晴了之后陡然就开始热了起来,好像是一夜之间从春天转变成了夏天。房间里厚衣服,厚帷全部都换成了轻纱。就算是这样,天气依旧热的厉害。   尤其是秦惜,她怀孕已经两个月了,孕妇的体温本来就比正常人要高一点,现如今天气热了,她比普通人更加难受,每天除了早上那一会儿的凉爽,还有晚上太阳落山之后的凉意,中间的时间她根本就不敢出房间。热的太厉害了,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   这半个月来,秦惜的亲属都知道她有了身孕,孙氏知道自己要做外祖母之后十分高兴,和秦惜的舅母叶氏一起到侯府来看了秦惜,还交代了她许多孕妇的能做的事情还有禁忌的事情。秦惜听的浑浑噩噩的,反而是容恒听的十分仔细认真,把所有的禁忌事项全都记了下来,并且严格执行。   孙芷有事没事也爱往侯府跑,孙芷和青翎投缘的很,经常让青翎指点她武功,有时候懒得走了,直接在侯府就住了下来。因此这一段时间,秦惜过的还算是舒心。   秦惜前一段时间怀孕日子十分好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跟猪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自从容恒知道她有孕开始每天给她准备许多好吃的,以至于秦惜一个月的时间里涨了十斤的分量。秦惜每每瞧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肉都十分忧郁。   还是容恒安慰她,“你吃的多孩子才能健康啊。”   秦惜听了咬咬牙,不管她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容恒乐于养小猪似的养着她,每次看她吃饭都觉得是人生一大享受。但是很快容恒就高兴不起来了。在秦惜怀孕两个半月的时候,她终于有怀孕反应了。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孕吐。   之前的秦惜只是在闻到带腥味的东西才会呕吐,可到两个半月的时候就完全是吃什么吐什么,根本不能闻食物的味道,一旦闻了就白着脸去呕吐,吐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痛苦的不行。   容恒看着心里更是着急,他找了好多尽量没有气味的东西给秦惜吃,可完全没用,她还是吐。她的体重在几天之内迅速的回到了先前的状态,并且依旧还在不停的消瘦着。   容恒急的夜里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只能给她寻来一些水果,幸好已经是夏天了,吃水果也不担心她会染风寒,但是京城的水果并不多,都是最普通的苹果,还有桃子,就是桃子也已经到了末尾的季节,吃了两天也就没有了。   容恒就让人去南方给她弄新鲜的水果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吃苹果就行了……”   容恒摸摸她的肚子,什么都没说,直接让人去找水果了,他不是不知道,她并不喜欢吃苹果,而且有时候吃到苹果也会吐。一天三餐都不吃东西,他急的头发都要白了。   秦惜也知道不吃东西对孩子不好,每次青翎让人端来食物,尽管她看着胃里就翻腾,可还是努力的吃,吃完了就吐,吐完了漱漱口缓一会儿,然后再努力的吃。   青翎看了都替她难受。   容恒看了又心疼又难受,可暗卫很快带来消息,江南今年发了洪水,好些果子树都给淹了,就是一些没有淹的也泡了水,根本就不能吃。容恒听到这消息,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每次秦惜吐的昏天暗地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替她怀这个孩子才好。   孙远扬来看了几次,也是完全没办法。   秦惜的体型以极快的速度清减着,到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已经瘦的身上没有什么肉了,因为太瘦,面颊上的颚骨高高的凸起,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睛显得越发的大。   去年的衣裳也穿不上了,宽松的厉害,所有的衣服重新做,这些还都是小事,每次容恒抱着她入睡的时候都觉得害怕,她太轻了,抱着一点分量都没有了,锁骨高高的凸起,肩膀越发的瘦削,身形越来越单薄。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容恒都祈祷让时间过去的快一点,也让她的孕吐赶紧变好。   相对于容恒的焦急和不安,秦惜的心态还算是好,虽然吃饭变成了折磨,但是表哥说了,大概孕吐持续到四个月的时候就能恢复正常了。她掐指头算算,还有一个月。   再熬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好了。怀孕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娘亲有多么的不容易,秦惜和孙氏越发的亲近了,还跟容恒一起去净慈寺的山顶上拜祭了爹娘嫂嫂。   在秦惜怀孕三个半月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从大景朝送来的一箩筐的水果。   收到的时候秦惜和容恒都在家,瞧着人送来的一大筐的不认得的水果,不由得十分惊奇。   那送水果来的男子沉声解释道,“这些是苏侍卫让属下带来的东西,说是给侯夫人用的。名叫庵罗果,是我们大景朝盛产的一种水果,苏侍卫还说了,这水果可以吃,对缓解孕吐有好处!”   秦惜眼眶微微发红。   哥哥知道她有孕,这她是知晓的,容恒写信的时候告诉了哥哥。容恒的想法很简单,一方面是让苏荣景也高兴高兴,毕竟这个才是孩子正经的舅舅,还有就是故意把这事儿通过苏荣景的嘴告诉楚容,让楚容知道秦惜都已经是他孩子的娘了,让这人彻底死了这条心。   信中也提到了媳妇孕吐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大舅子这么上心,竟然不远千里的让人送来了果子。不止如此,这样热的天,果子竟然一丁点都没有损坏,筐子里的最下层放着一层厚厚的冰块,然后用木架子隔起来,果子在最上面。一筐子不算多,但是仔细数数也有四五十个的果子,每个果子都有手掌大小,若是一天三个,也差不多能撑到媳妇孕吐完毕了。   秦惜握住那果子,眼眶红红的,她吸吸鼻子,问送果子来的那人,“哥……我是说你们苏侍卫有交代别的吗?”   “有,苏侍卫说了,让侯夫人好好将养身子,您的身体才是最当紧的,还有……您的孩子就是他家里的继承人,也是苏家血脉的延续……”送水果的侍卫说的有些惶然,当着人家相公的面说人家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血脉的延续……还说是他家的继承人……   侍卫偷偷的瞥了容恒一眼,却没看到他有任何生气的举动,心中稍安,说话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苏侍卫还说,您的身体他会想办法的,还有让您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   侍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按照苏荣景的吩咐,轻声道,“苏侍卫说了,我们太子殿下和太平公主很快就会来大远朝做客,叫您务必小心谨慎!”   楚容要来大远朝?!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目光均是一变!   ------题外话------   呃……亲爱滴们,你们误会了的说,男主和女主第一次圆房是正月十七,所以啊,女主怀孕不是一次就中的,囧。   ☆、第五十八章 楚容来了!   楚容要来大远朝?!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目光均是一变。   让青翎安排送庵罗果的男子去休息了,秦惜和容恒就到了房间一起说起了话来。   “楚容这个时候来大远干什么?”   容恒眉头微拧,“不知道,但是他既然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媳妇,等楚容来了之后你尽量减少出府的次数,知道吗?”   秦惜想起自己身体里的情蛊,沉着脸点头,她以后肯定防着楚容。她抿紧嘴唇,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来,她跟哥哥已经有半年都没有见面了,偶尔一次的书信来往,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比起秦惜的漫不经心,容恒面色要阴郁的多,不管楚容为什么来大远,他一定要想办法解了惜儿身上的蛊毒,要不然虽然伤不了她的身体,可到底是心里的一根刺。   他捏紧了拳头,心中默默的把楚容放到了头号敌人上头。   ……   有了苏荣景从大景朝送来的庵罗果,秦惜的孕吐情况果然好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能吃东西,可没一顿能吃一个手掌大的庵罗果,偶尔也能配一些清粥一起食用了。容恒瞧着十分高兴,到农历七月中旬的时候秦惜已经怀孕了三个半月,半个月的吃食正常,她的身体已经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三个半月的时候她的腹部已经有了一点点凸起的痕迹,看上去总算是有点孕味儿了。   自从秦惜的肚子一点点的凸起了之后,容恒每次睡觉都喜欢把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她腹中孩子的存在。   在农历七月二十这一天,郑贵妃再次招秦惜入宫。   秦惜自从孕吐开始就没有去皇宫里了,郑贵妃也没敢让她去了,知道女儿家怀孕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时候,生怕她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不但拉拢不了容恒和韩子玉,真的出事了,恐怕还会遭他们的记恨,所以这些日子郑贵妃让她进宫的时候已经很少了。   现如今她已经有孕了三个多月,孕吐也一点点的好了起来,郑贵妃才敢让她进宫。   秦惜依旧是坐轿子,没敢坐马车,轿子依旧停在了第三道宫门处,秦惜去看了郑贵妃,和郑贵妃说了一会儿话,慈宁宫的太后娘娘突然让身边的庄嬷嬷来唤她去慈宁宫小坐一番。   秦惜这两个月频频入宫,也经常去看望太后,但是还是头一次太后让庄嬷嬷来芳华殿来请的。   秦惜只当是出了什么事情,“庄嬷嬷,奶奶那里……”   “没事没事。”看出秦惜的紧张,庄嬷嬷含笑摇头,“太后娘娘的身子好着呢,就是这些日子没看到您,想念的紧,太后娘娘已经吩咐了,等会儿侯爷下朝了也让侯爷一起去慈宁宫,跟她老人家聚一聚。”   秦惜起身,转眸怯生生的瞧着郑贵妃,十分不好意思的道,“郑姨,那我……”   “去吧去吧,既然是母后让你去那就去瞧瞧母后。”郑贵妃瞧着庄嬷嬷郑重其事的扶着秦惜的胳膊,生怕她摔了似的,万分珍重的模样,目光不由得一闪,亲自把两人送出了宫殿,“外面日头大,本宫让宫女撑着伞送你们。”   农历的七月中,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不用了。”庄嬷嬷面对郑贵妃的时候可没有对秦惜的态度这么软和,淡淡的道,“贵妃娘娘还是好好在殿里歇着吧,有老奴在,贵妃娘娘难道还不放心?!”   郑氏面色一僵。   这死老太婆,竟然当着秦惜的面给她难看!   她咬咬牙,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气,这个庄嬷嬷若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早就让人一巴掌扇过去了!看她的誉儿以后登基了,她以后成了太后娘娘,非揭了这婆子的皮不可!   心中如是想,面上却不敢得罪庄嬷嬷,她不是怕得罪庄嬷嬷,而是怕得罪太后娘娘,当今皇上别的不敢说,对自己这个生母还是无比敬重的,每天最少要去慈宁宫去看太后一次。太后娘娘不怎么管后宫的事情,可是秦惜和容恒是太后心尖尖上的宝贝,她若是敢对秦惜如何了,太后第一个就不放过她!   郑氏面上堆着淡淡的笑容,“庄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本宫就是不放心谁也不能不放心你啊。”   庄嬷嬷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一手扶着秦惜,还是不敢松懈,让青翎扶着秦惜的另外一边,带着她离开芳华殿就去了慈宁宫。   索性慈宁宫离芳华殿并不远,一路上青翎撑着伞挡着巨大的太阳,庄嬷嬷瞧着秦惜的模样,有些话却不敢多说,只能叹气。   秦惜只当做没看到庄嬷嬷的欲言又止,含笑转开了话题。   “嬷嬷,奶奶让我去慈宁宫,真的没什么事儿吗?”   庄嬷嬷知道秦惜的心意,顺道也转开了话题,她扶着秦惜,微微一笑,“不是的,等侯夫人去了慈宁宫就知道了。”   太后娘娘今儿个知道秦惜入宫,特意准备了一个大惊喜等着呢。   到了慈宁宫的宫门口,身上灼热的热气就褪下去许多,慈宁宫里空旷的地方都放了巨大的冰块降温,刚走进大殿里就觉得一股子凉爽的空气扑面袭来,十分的舒服。   秦惜扶着庄嬷嬷的手,到了慈宁宫的正殿,看到殿中的女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娘?!”   和太后坐在一起正说笑着的人可不正是王妃沈氏吗!   沈氏已经怀孕七个多月,此时腹部已经圆滚滚的,她整个人比秦惜和容恒离开王府的时候丰腴了许多,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别的看上去都十分不错。   秦惜连忙大步走过去。   “我的小祖宗哎,您怀着身子呢,可慢点啊。”庄嬷嬷没想到秦惜竟然跑这么快,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快步追上秦惜,因为是夏天,所以大殿中没有铺地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这若是摔了,后果可不敢想象啊!   秦惜听到庄嬷嬷的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怀着身孕呢,她赶紧收敛了脚步,小步小步的往前走,瞧见坐在大炕上对她微笑的沈氏,秦惜的心稍稍的放了下来。   “娘,您这几个月还好吗?”   “好好好,挺好的。”沈氏绝口不提在王府的种种,什么都只说好,她握住秦惜的手,眼眶通红的瞧着秦惜的小腹,“听母后说才知道你也怀了身孕,可还好吗?”   “挺好的。”秦惜同样报喜不报忧,抚摸着刚刚有些凸起的小腹,“已经三个多月了,表哥每隔两天就去府里号脉,胎象很稳,一切都好。”   “真好……”沈氏红着眼眶,紧紧的抓住秦惜的手,“恒儿可算是有后了。”   太后在一旁看着这婆媳两个都红了眼眶,自己的眼睛也微微红了红,她叹口气,“你们啊,真是不让人省心,一个个的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容厉云这个混账东西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恒儿给赶出了王府,还让他自立门户,还有……容念初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一个个的又在斗什么,都是血脉至亲,干什么非要弄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   太后只知道容恒和容厉云闹掰了,却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一向中立的儿子站到了太子容戌那一方,而这两个多月以来,容恒和容誉频频接触,分明就是站到了三皇子容誉这一方,这是父子两个啊,这样明目张胆的对立着,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容厉云,他倒好,一句话说容恒不孝就给推了。问恒儿,这孩子只笑着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她怎么可能不担心,恒儿是她最疼爱的一个孙子,而她的儿子也不多,就皇帝和容厉云这两个孩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最爱的孙子每天对立着,她的这心啊,每天跟在油锅里煎熬是一样的,恨不得把两个人都好好的教训一顿。   好日子不过天天就在那里斗斗斗!   这究竟是想干什么!   秦惜和沈氏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安慰太后,“奶奶,您别担心了,相公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沈氏抿了唇没说话,眼睛却一直在瞄着大殿的方向。   太后忍住心里的难受,要说难受,恐怕最难受的就是她这个儿媳妇,自己的相公和自己的亲生儿子闹成这样,她才是最伤心的!   太后偷偷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酸的道,“恒儿等会儿就应该下朝了,你们母子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吧。”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发了火,大怒道,“容厉云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跟恒儿闹掰了,可你也是恒儿的亲生母亲,怎么能阻止你们见面,如果不是哀家这个老太婆还活着,你们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见上一面了!”   秦惜默然。如果不是太后从中间周旋,恐怕容恒和母妃要见上一面还真的困难。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可秦惜和太后都看的出来沈氏的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渴望的瞧着大殿的方向,隐隐的带着一丝焦急。   秦惜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沈氏就算和容恒这么久不见面,但是也不应该露出这样着急的模样吧?   她和青翎对视一眼,青翎不着痕迹的对她摇摇头。   索性,容恒没有让她们几个人等太久,没多少时间就来到了慈宁宫,他显然也没有猜到能看到沈氏,脚步微顿,凤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却没有立马上前,而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娘?!”   “恒儿!”沈氏立马从大炕上起身,身后一个王府大丫头打扮的女子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沈氏却一把甩开,“你走开,我不用你管!”   “王妃,王爷吩咐了……”   “别跟我说什么王爷王爷的,现在本王妃要跟儿子说话,你立马滚出去!”沈氏对容厉云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小丫头咬着牙,不发一言,一动不动。   王爷跟她交代过,不许离开王妃半步,她不能违抗王爷的命令!   “怎么,本王妃一个王妃都使唤不动你了?!”   “王妃,王爷吩咐过,奴婢不能离开您身边的……”   “可是我现在就是要让你滚开!”   “奴婢不能从命!”小丫鬟福了一礼,寸步不让。   秦惜却看出了一些端倪,王妃的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对容恒说,而这个小丫鬟分明就是容厉云安插在王妃身边保护她。或者说监视更为恰当一些。   她坐在太后的身边,轻声在太后的耳边低语了两句,太后的眼神微微一眯,瞪着那小丫鬟,“王妃的话你不听,哀家的话你也敢不听不成,哀家命令你,立马退出慈宁宫,否则哀家直接让人把你给撵出去!”   那小丫头面色立马踌躇了起来。   王爷吩咐了,她不能离开王妃半步,可是,这是在皇宫里,别说是她要听太后娘娘的吩咐,就算是王爷来了,也一样要听吧。她转眸,立马瞧见太后眼中闪过的冷意,她心中一惊,连忙福了一礼退出了慈宁宫。   太后也知道容恒和沈氏长时间没有见面,所以扶着庄嬷嬷就进了内殿之中,把时间留给这一对母子。秦惜见了也和太后一起进了内殿,有些话,王妃估计是只想让容恒听的。   人都走光了,容恒见沈氏扶着腰身要从大炕上起身,他连忙几个健步冲过去,“娘,您别动!”   他扶住沈氏,在她身边坐下,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下十分担忧,“您的身子有没有事?孙远扬给弄的药膳有没有按上面的吃?您还有两个月就要临产了,这个时候怎么进宫来了,万一不小心磕到碰到了怎么办!”   沈氏被容恒这几句话说的哭笑不得,她紧紧的拉住容恒的手,“娘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这么脆弱,你放心吧,孙远扬给安排的药膳娘都有定时的吃,每天都有大夫给娘把脉问诊,娘的身体也很好,你别担心。”   容恒紧张的面部微微松懈下来。   母子二人几个月不见,简单的问候了两句之后竟然都有些词穷。容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痴傻的孩子,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耍赖。沈氏泪眼朦胧的瞧着自己养了二十四年的儿子,鼻子微微泛酸。   “恒儿,你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容厉云他、他有没有对你不利?”   当然有!   可他却不想说出来让母亲为他担忧。容恒握住沈氏的手,摇头道,“没有,朝堂上很平静,容戌他受了重伤,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容厉云这段时间照顾他还来不及,怎么有时间来找儿子的麻烦。您……”容恒说着说着,突然噎住了。   他忽然想起容戌才是娘亲的儿子,他这样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沈氏,果然看到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容恒心下凉了半截,果然……亲生儿子就是亲生儿子,就算是从来没有养育过,总归是有血脉亲情的存在的。   他抿了抿唇,把剩下的话语憋在了喉间。瞧着她凸起的小腹,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娘,您肚子里的孩子是弟弟还是妹妹,大夫有说……”   “恒儿!”沈氏意识到方才的眼神伤害到了容恒,突然打断了他的话,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恒儿,娘说过的,你才是娘唯一的儿子,娘不会承认容戌的!他伤成那样娘知道他是罪有应得的,娘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当年你差点死掉竟然是他们两个联手的。要不然……要不然娘早就带你离开王府了。你是娘唯一的儿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容恒微微一愣,渐渐的,凤眸中滑入点点的温暖,那温暖渐渐的充盈了整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幸福和纯真。   沈氏缓缓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恒儿,你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和容戌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娘亲总是希望……活着的那个人是你,你明白吗!”   容恒鼻尖一酸,闷闷的点点头。   两人好半晌都没有说话,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沈氏担心容厉云会来宫里找她,她好不容易趁容厉云不在王府,再加上母后的懿旨所以才能进宫见恒儿一趟,一定要把该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她推开容恒,双手握住他的肩头,郑重的看着他,“恒儿,我前两天听到容厉云和容戌偷偷的商量要对付你,你一定要小心,娘就怕他们会对你下狠手。如果……如果不是娘的话完全没有用,娘一定去告诉皇上,你才是他的儿子。”   王妃表面上毕竟是容恒的娘亲,若是她去公布容恒的身份,一定没有人会相信。   “娘,您千万不能这样做!”容恒生怕惹恼了容厉云,容厉云对母亲的确好的没话说,但是谁知道江山和美人真的只能抉择一个的时候他会选择谁?!前些日子,娘之所以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容厉云,那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到容厉云不能掌控的局面,改杀的人都杀光了,剩下的全都是和他有交情的人,就算是把事情给捅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容厉云才会放他们离去。   可容厉云既然有这么大的野心,并且已经为此付出了二十四年的努力,肯定就不容许失败,娘如果真的去公开这件事,不但没有人相信她,还会有人说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想疯了,所以才会放出这样的消息。   到时候触怒了容厉云,他不知道容厉云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思及此,容恒的心凉了半截,他郑而重之的看着沈氏,一字一句的道,“娘,您什么都别做,您只管保护好自己,不管怎么样,只要您好好的,恒儿才能去拼搏,要不然,如果容厉云真的有一天拿您来威胁我……儿子就一败涂地了,所以,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一败涂地……   “恒儿,你怎么这么傻!”   他的意思分明就是把她这个娘亲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容厉云用她来威胁恒儿,他就能为了她放弃所有的东西。   沈氏心里又动容又揪心,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场面好不揪心。好半晌,容恒先反应过来,“娘,孙远扬说了,怀孕的女子要保持好的心态,否则以后弟弟妹妹出生了恐怕是个爱哭鬼呢,所以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哭了。”   沈氏被容恒逗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里更难受了。她吸吸鼻子,拿帕子擦掉眼泪,告诉容恒,“恒儿,你一定要小心,娘这两天偷偷听到容厉云和容戌要打皇上的主意,说什么容戌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如果皇上的身体出问题了,他就不用跟容誉斗了,皇位就只能是他这个储君的。你现在朝堂上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真的是魔鬼,皇帝他养了容戌二十四年,容戌不但不知道感恩,竟然还要谋害他,他……比魔鬼还要可怕!”   容恒心中飞快的转过几个念头,轻轻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还有惜儿,惜儿怀了身孕,恐怕也要成为他们两个攻击的对象,你要小心保护她。”   “娘您放心吧,恒儿知道的。”   说完了重要的消息,沈氏就和容恒话起了家常,她接过容恒先前的话题,抚着小腹,柔声道,“大夫说了,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孩子,你要有一个妹妹了,到时候娘会偷偷想法子进宫,然后你也进宫,来看看你的小妹妹。”   容恒目光温软,“好!”   他很快就不只是要有个小妹妹,还要有儿子或者女儿了,两个小孩子只相差几个月,如果是在一起的话倒是可以做个伴。   可惜,有些事情却注定只能是想一想罢了。   沈氏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次见容恒,竟然已经是她这辈子倒数第二次见他。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便已经到了生离死别的那一刻!   ……   沈氏的提醒容恒很是放在了心上,不好痕迹的把这事儿告诉了容誉,容誉果然十分上心,现如今皇宫中的禁卫军是他掌管,因此他便让人注意再注意皇宫里的情况。   就怕容戌得手了!   经过郑贵妃对秦惜的“友善示好”,容恒也慢慢的“妥协”加入了三皇子的阵营,不但如此,容恒还为韩子玉和容誉“牵线搭桥”让两个人好生聊了一番,容誉对韩子玉早就调查过,对他的喜好十分的了解,不但送给他两个绝色美人,还帮他解决了方雅的事情,因此韩子玉在容恒和容誉的劝说下,十分爽快的“弃暗投明”,暗中跟容誉结成了阵营。   不过三人商量了一番,韩子玉身份特殊,手中掌管了三十万的兵权,所以为了防止皇上忌惮,明面上韩子玉还是做他的镇国大将军,做他的永禄候,暗中替容誉效力。   容誉也生怕触怒了皇帝,因此对于两人的提议欣然同意。   还有一件事不得不说,容恒和韩子玉这一段时间刺杀不断,有两次容誉跟他们两个在宫外谈事,出去的时候就被人给行刺了,因为这个,容誉对两人仅存的那么一丁点的戒备也消失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合作对三个人都是十分有利的。   八月初。   秦惜有孕四个月,她的孕吐已经完全消失,庵罗果刚好也吃完了,孕吐消失之后她胃口大好,从正常的一日三餐变成了一天五餐甚至是六餐。有时候大半夜的她一个人悄悄起来找吃的,她生怕会弄醒容恒,可每一次容恒都会醒过来。   “我是不是太吵了?”秦惜揉揉一直叫唤的肚子,闷闷的起身,幸好容恒在第一次发现她大半夜的起来找吃的之后就在外厅里放了一个炉子,炉子彻夜的烧着,她什么时候饿了,他就起来给她简单的弄些吃的。   容恒穿好衣服,他也困,但是知道秦惜比他更辛苦,她先前孕吐的那两个月他看着不知道多揪心。现在能吃了,他夜里辛苦点有什么关系。揉揉她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你等等,我去给你弄吃的去。”   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弄起来很简单,也很迅速,容恒把饭菜端到屋里的小桌上,农历的八月,夜里已经有些凉了,他关上门窗,然后才让她下床吃饭。   秦惜吃了个大饱,容恒做的东西就是好吃。透过烛光瞧见他发青的眼睑,她有些心疼的抚上去,“下次你别起来了,我自己热点吃的就好了,我看你弄的挺简单的,把饭菜放在锅里热一热就好了,我也会的!”   “没事,看你吃我做的东西,我很高兴。”容恒捉住她的手,轻轻在她掌心吻了吻,“我不觉得辛苦。”   “要不然下次让青翎给我煮好了。”   “青翎?”容恒失笑,“她能把房子给烧了!”   青翎也就是长成了女子,可不管是性子还是别的方面,跟个男人没什么区别,让她杀人还可以,让她煮饭刺绣,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秦惜无奈,他们的房间平日中不让人进的,只有容恒和青翎,容恒又不让她动手,青翎又不行,可是她有不忍心让容恒每天白天的时候上朝,下朝了还要出去应酬,晚上夜里还睡不好给她起来弄饭吃。   她现在怀孕四个月多一点,不只是夜里会饿,有时候天不亮的时候人就醒了,饿得肚子咕咕的叫,因为她白天嗜睡,晚上就特别精神,又不敢吵到容恒。她有时候天不亮的时候饿着就想忍住,可容恒十分警醒,听到她肚子响就反射性的起身了。   “要不咱们分床睡吧?!”她提议,在这样下去她真怕容恒的身体耗坏了。   容恒十分无奈,“先前我让分床你不让,现在我……不许!我也是头一次当爹,你总该让我为咱们的孩子做点什么吧。”   “可是你不累吗?”都这么大年纪了。   后面一句她识趣的没敢说,但是容恒多了解她,立马就黑了脸,“你觉得我年纪大了,所以操心操不动了?”   “呃……我可没这样说啊。”   容恒已经满二十四岁了,秦惜也再有一个月就满十五岁了,所以容恒比她整整大了九岁还要多,她真怕他的身体熬坏了,以后她还风韵犹存呢,他却变成一个老头子了。   容恒轻哼一声,泄愤的揉乱她的头发,然后下床洗漱给她做饭去了,秦惜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   八月中旬,距离中秋节还有两天的时候,秦惜和容恒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楚容和秋意已经抵达了京城,并且由重伤初愈的太子容戌还有三皇子容誉一起从京城大门口迎接到了皇宫中觐见。   楚容一行人暂时在京城中的驿站中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延昌帝在朝堂上接见了楚容。   楚容今日穿了一身大景朝太子的服饰,明黄色绣八爪金龙的太子服饰让他看上去异常的尊贵。他身材欣长,卧蚕眉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十分温和清润,可是不笑的时候五官立马就冷硬起来,比起面容阴沉的容恒都不遑多让。比起半年多前在大远朝相见,此时的楚容比那时候的他更多了几分尊贵和浑然天成的霸气。   想到大景朝的传言,楚容监国一事,容恒心中立马就有了计较。   容恒观察着楚容的时候,楚容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瞧见容恒暗沉深邃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就说啊,堂堂的定安候以前在边关战功赫赫的容恒怎么会变成一个痴傻的废物,这样的他才是正常的。   唔……   这样以后就有意思的多了。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一个深邃凌厉,一个含笑清润,可在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却有一股子淡淡的冰冷从大殿中弥漫开来,幸好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   朝堂之上,不只是容恒一人,还有一个一身宫装长裙的秋意,秋意已经改名名唤楚秋意,是大景朝正经的太平公主,备受老皇帝的宠爱,八个多月的时间,她就从一个秦惜身边能干的小丫头变成了现如今不苟言笑优雅从容的长公主。   延昌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瞧着秋意和楚容,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两日明明就是亲兄妹,这个秋意明明就是和大景朝去世的皇后长的一模一样,楚容怎么可能不知道?故意把她弄回去做侧妃是假,分明就是担心他知道了秋意的身份之后把秋意软禁在大远朝是真。   想到他竟然被一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人给戏弄了一番,延昌帝心里就升起一股子熊熊的火焰来。   戏弄了他竟然还敢跑到他眼皮子地下,这个楚容,倒也是个人物。   楚容和秋意给延昌帝抱拳行礼,延昌帝淡淡的抬起手臂,“平身!”皇冠的冕珠遮住他目光里的情绪,他淡淡的道,“朕还没有恭喜太子殿下竟然在大远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话语中意味不明。   楚容哈哈一笑,十分爽朗,他再次对延昌帝抱拳拱手,笑道,“本宫这一次来大远是父皇特意嘱咐的,父皇特意让本宫来感谢陛下,若不是上一次来大远朝出使,恐怕这辈子寻到皇妹的几率就很少了,父皇特意让本宫带来了礼物,还请陛下笑纳!”   楚容说着,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立马就抱出一个盒子出来,侍卫在楚容的示意下打开盒子,盒子里竟然是一个碗大的明珠,大殿之中原本有些暗沉,可这明珠却瞬间把大殿照的明亮起来。夜明珠本来就是极为罕见的东西,更别说是这么大的夜明珠,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绝对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楚容见延昌帝眸子微微眯起,笑道,“父皇说陛下让他寻回了掌上明珠,因此便回赠陛下以明珠,算是感谢陛下的大远朝这些年对皇妹的照顾!”   照顾?一个堂堂的公主落在他大远朝做了十多年的婢女也算是照顾?!延昌帝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楚容口中淡淡的讽刺,轻声道,“贵国皇帝陛下有礼了!”   延昌帝身边的公公立马从大殿的侧方阶梯下走到侍卫的身边,收起了那明珠。   大殿之中顿时又黯淡了下来。   延昌帝再次开口,“楚太子这一次来大远不知是所谓何事?!”   楚容目光又是一闪,笑吟吟的道,“这一次第一是来感谢陛下照料了皇妹十多年前来表示感谢,还有明日便是大远朝的中秋佳节,每逢佳节倍思亲,皇妹她虽然回了大景朝,可毕竟是大远朝长大的,各种习惯和习俗都已经养成,在大远也有亲人,因此这一次本宫也有送皇妹来见见以前的朋友和亲人,让她也能高兴高兴。”   “原来如此,那朕明日设宴,楚太子和公主殿下一起来赏月参加宴会吧。”   “多谢陛下!”   延昌帝又和楚容说了几句,随后话题便随意了许多,“昨日楚太子在驿站住的可还舒心?”   他本是随口一问,哪里知道楚容竟然道,“皇帝陛下让人安排的驿站自然什么都不缺,十分舒适。只是……只是皇妹她却有十分想念的人,而驿站离定安侯府却有些距离……”   说着,楚容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陛下您也知晓,以前皇妹在京城的时候在如今的定安候夫人身边伺候,侯夫人对皇妹十分亲厚,如同亲生妹妹一般,因此皇妹也十分想念侯夫人。可以说,这一次皇妹非要来大远为的就是能和侯夫人聚一聚。可惜驿站距离定安侯府却相隔甚远,皇妹她一个女儿家来来回回的也不甚方便……”   哦~   大臣们焕然大悟,这是要跑去定安侯府去住的节奏啊。   所有人都看向容恒,却见容恒仿佛没有听到楚容意有所指的话一般,淡定如松的站在朝堂之上,面色淡然。   延昌帝显然也听出来了,他垂眸看了秋意一眼,瞧见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期盼,他转眸看向容恒,“容爱卿,贵府可有招待公主和太子的地方吗?”   “回皇上!”容恒沉声道,“定安侯府地方太小,微臣生怕会怠慢了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而且……微臣的妻子怀了身孕,容易疲惫,也不适合招待客人。”   延昌帝眉头一挑,没说话。   楚容目光中冷芒一闪。他就应该早点给秦惜下情蛊!眸子闪烁了下,楚容淡淡一笑,“无碍无碍,本宫和皇妹也不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地方小一些也好,倒觉着温馨了。而且秦小姐本宫也见过几次,和皇妹也十分熟悉,只管把我们当成朋友,不必当成客人招待!”   和容恒并排站的韩子玉自从秋意进了大殿,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他生怕容恒再反对,赶紧掐了掐他的胳膊。容恒只当没察觉!楚容住在侯府他也能就近观察楚容,并且如果有机会,或许能抓到他身边给媳妇下情蛊的人,定安侯府总归是他的地盘,他也不怕楚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思及此,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容道,“太子殿下若是不介意定安侯府的庙太小,那本侯自然是敞开大门了来招待。只是内人已经和本侯成亲临近一年,早已经不是秦小姐了,为了防止误会,楚太子还是叫内人侯夫人的好。大远朝毕竟不像大景朝民风这么开放,楚太子这样唤内人,让旁人听到了未免会对内人的名声造成影响,楚太子以为呢?!”   楚容何尝听不出容恒刻意咬重了“内人”两个字,他心下暗哼一声,当初他若是能早点到来,他可没有这么好运的把秦惜变成“侯夫人”,张口还要说话,袖子却是一紧。楚容一转头就瞧见秋意对他哀求的摇摇头,楚容心中一软,不想让秋意为难,轻哼一声,“侯夫人便侯夫人罢!”   总归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他容恒还以为他叫秦惜一声侯夫人,便对她放弃了吗?!   笑话!   他楚容下定决心要得到的人或者是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题外话------   这个月还有一天就结束了,截止到目前为止,本文已经出现了1091个童生,573个秀才,3个举人,1个解元,1个贡士。上架了两个多月,谢谢你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正版订阅支持,就不会有《嫡妃》这本书,谢谢你们,爱你们。   ☆、第五十九章 楚容入住侯府   如此这般。   楚容和楚秋意在下朝之后就正式和容恒还有韩子玉一起回了定安侯府。   回程的路上秋意和楚容坐了一辆马车,而容恒和韩子玉则是坐在另外一个马车中。韩子玉面色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和兴奋,屁股仿佛着了火似的,根本就坐不住。   容恒淡淡的看他一眼,皱眉道,“屁股上长刺了?!”   韩子玉这才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他面色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的道,“楚秋意之前竟然敢瞒着我她的身份,我还真的以为她要去做楚容的侧妃呢!看我这次不找她算账!”   容恒皱眉,闭着眼睛倚靠在车壁上,淡淡的道,“你少去招惹她。她现在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欺负的孤女了,我瞧着楚容对这个妹妹倒是十分在意的,你小心着点,要不然怎么被楚容收拾的都不知道!”   韩子玉脸色一黑,他有那么笨吗,要欺负肯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欺负啊,怎么可能当着楚容的面。   这样一想,立马就又高兴了起来。   “楚容要来侯府,你要多注意着他一点!”   韩子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注意的,轻松的道,“侯府里都是咱们的人,他就算是大景朝的太子在府里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关注他作甚!”   容恒睁开眼睛,凤眸中有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韩子玉看出事情有些不对,连忙侧首问他,“怎么了?!楚容他一个别国的太子,还能对咱们有什么威胁,了不起在大远待十天半月的也就走了,难不成……你担心他对秦惜产生什么想法?”瞧见容恒面色瞬间阴沉下去,韩子玉夸张的道,“不是吧,好歹秦惜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还怀了孩子呢!楚容人家一个太子殿下,什么美人没有见过,你多虑了吧?”   又不是人人都像容恒似的,把秦惜当成宝贝蛋似的。   容恒冷了脸色,把秦惜中了情蛊的事情告诉了韩子玉,看到韩子玉面色凝重了下来,这才冷冷的道,“我怀疑这一次他来大远朝别有所图,所以才让你小心一点,还有……他对媳妇的用心绝对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务必要盯紧了他,别让他翻出什么风浪来,多关注他身边的人,看他有没有把给媳妇下情蛊的人带来,若是发现了立马通知我!”   韩子玉面色唏嘘。   秦惜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楚容这样惦记着觊觎着,如果秦惜没有成亲的话楚容倒也算得上一个良配,可人家都成亲了,娃娃都揣在肚子里了,怎么还是揪着不放呢!   韩子玉叹口气,反正如果是他,喜欢的人嫁人了生娃了,他就算是再喜欢,肯定也是要放手的。   “大景的民风啊……就是太开放了!”   他和容恒在边关待的时间很长,对大景的风气也十分了解,大景那里民风十分开放,一对兄弟,若是兄长死了,兄长的妻子弟弟都能继承,若是弟弟死了,弟弟的妻子也同样归了兄长。而且夫妻双方若是感情不和可以两人商量着和离,和离了之后女子同样可以嫁人,不会受人歧视。若是女子丈夫死了,继承了丈夫财产的寡妇更是吃香的不得了,好多男人都争相提亲的。   反正大景的种种行为,在大远朝的百姓眼中看起来个个都是离经叛道,完全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的行为。   所以韩子玉猜测,估计楚容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对秦惜才这样执着。他沉着脸点点头,“我想办法套秋意的话试试,看她知不知道这回事儿,我也会多注意观察着楚容的,你也小心点啊,既然楚容对秦惜这样执着,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前院里不动的。”   “……我知道!”   另一边。   秋意也十分紧张和欣喜,她离开小姐已经八个多月了,先前她都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姐了,没想到,她跟皇兄说了想念小姐之后,皇兄就真的带她来了大远朝。   秋意对这个皇兄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敬重了。   秋意转头看向皇兄,却见他斜斜的半躺在马车里,手中捏着一只青花瓷的茶杯,马车颠簸,可满满的一杯茶也只是轻轻的泛着涟漪,半点都没有要溢出来的意思。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卧蚕眉丹凤眼显得越发的柔和,嘴角也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秋意心中诧异,她极少看到皇兄有这样眉目舒展的时候呢。   与此同时,楚容也发现了她的眼神,他淡淡的转过头来,嘴角还有没有收敛起来的笑意,把茶杯放在小几上,直起身子含笑瞧着秋意,“怎么这样看皇兄?”   秋意摇摇头,忽然咬着唇道,“就是觉着……皇兄你这样笑感觉很舒服,嗯,就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皇兄你今天好像挺高兴的啊?”   楚容勾唇一笑,想到他很快就能看到他想念了这么多长时间的秦惜,就觉着高兴。他原本还以为对秦惜就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可是这八个多月在大景朝的时间里,许多次午夜梦回,总能想起当初小小山洞里她潋滟的目光,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中有无限的安宁。   所以在确定了自己非她不可的心意之后,他立马就动用了人马,专门和秦漠北联系了,并且以重金作为诱引,并且答应秦漠北,在事成之后会把他安全的送出京城。   秦漠北果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完全不想一想他这样做会不会要了他女儿的性命。   容恒警惕性很高,多少次他的人都没有抓住机会,无奈之下,他让秦漠北去找孙氏的麻烦。果然,秦惜立马上当,跟容恒一起去了秦家。秦家的那个凳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钉子也完全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手上的伤口。蛊虫是以血来养大的,最是喜欢血腥味,而且蛊虫又特别细小,在她当天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蛊虫便悄悄的钻进了她的伤口,并顺着她的伤口进入她的身体。   蛊虫有一丁点的毒,所以她手指上的伤才会恢复的这么缓慢。容恒让孙荣景去查他身边用蛊的人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了,不过没关系,发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都已经成功了。   之前给秦惜下蛊的时候他就是故意瞒着苏荣景的,苏荣景虽然把他当成朋友,并且一心效忠他,可他知道在他的心里谁才是最重要的。秦惜是他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如果让他知道他要害秦惜,苏荣景一定立马就跟他斩断一切的关系。   就算是现在,苏荣景对他也已经不似以前那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一向都知道,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现在的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唯一出乎预料的就是他明明给下了情蛊,秦惜竟然还是怀了身孕。   思及此,楚容的面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该提前一些日子给她下情蛊的,让容恒彻底做一个和尚!   “皇兄?!”   “嗯?”楚容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秋意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方才还春风满面,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了,说实话,面对阴沉的皇兄,他还是有些害怕的。那种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事。”楚容收敛了情绪,摸摸她的头发,淡淡一笑,“到了侯府和秦惜好好说说话,咱们在大远朝待不了几日还是要走的。”   秋意心下黯然。   她当然知道这个,就算是这次来大远,其实都是皇兄抽了好些时间才争取来的。最近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皇兄也愈发的忙碌,他这一次陪着她来大远,宫里好些大臣都是不同意的,但是皇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一夜之间,那些原本还反对的大臣立马就闭口不言了。   她并不知道楚容和秦惜之间的纠葛,只当皇兄都是为了她才会这样,所以心下满满的都是感动。   听到楚容的话,她重重的点点头,“皇兄我知道的。”想起久久没有见面的秦惜,秋意叹口气,“小姐这些日子过的肯定不好,要不然也不会从王府搬出来了。不过幸好……幸好姑爷不傻了,要不然小姐的日子更要难过。”   楚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比秋意更加了解秦惜这八个多月的处境,自然知道她的情况,只是没有告诉秋意罢了。   一行人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定安侯府。容恒并没有让人通知秦惜,秦惜有孕在身,再加上楚容不怀好意,他自然不会让秦惜出来迎接客人。   容恒已经让人通知了总管,因此总管已经等在了大门口。下了马车,吩咐前院的总管,“把子玉住的那个院子的东厢房收拾出来给楚太子居住,太平公主安排在后院的芬芳苑!”   说话间,楚容和秋意已经下了马车,容恒见了他们,含笑问道,“不知楚太子对本侯的安排可有异议?!”   “没有!”楚容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既然没有异议,那管家就去安排吧。”   “是!”   容恒以主人的身份带着楚容去了前院的东厢房,韩子玉住的那个院子是前院最大的院子,东厢房加上西厢房房间很多,环境自然也是最好的。侯府里就没有不收拾的房间,所以房间倒是十分干净,只是少了点人气罢了。   楚容对这住处完全没有异议。   韩子玉哈哈一笑,拍着楚容的肩膀,“楚太子,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要互相关照啊。”   楚容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握着扇子的爪子,眉头一挑,漆黑的目光中似乎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没说话。   说话间,青翎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秋意毕竟是女宾,自然不好让容恒来招待,因此就叫了青翎,楚容瞧见来人是青翎,面色有些不悦,“本宫的皇妹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定安候就让一个小小的婢女来接待吗!”   他原本是想借机瞧一瞧秦惜的,可容恒显然不打算让他见到人啊。   容恒也是老狐狸,怎么可能猜不到楚容的真正意思,他淡淡道,“楚太子,内人怀有身孕不便外出,也不便招待贵宾,若是楚太子觉得本侯怠慢了,可以去太子府居住,或者去三皇子府都可以,相信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一定会敞开了大门迎接楚太子的!”   楚容面色一凉,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秋意看气氛不对,慌忙打圆场,“皇兄,小姐她身子不方便,所以才不能来接待我,又没有什么关系,小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别怪罪小姐……”她还是习惯性的喊秦惜为小姐,她咬唇道,“原本就是我们来了府上给小姐他们添了麻烦……”   楚容一口气又压了下去。罢罢罢,今日他就暂时妥协一下,他和秋意作为客人,秦惜这个女主人今天晚上再怎么样总归是要招待的。冷哼一声,楚容嘱咐秋意,“你先去吧,皇兄等会儿去寻你!”   秋意松口气,“好!”   青翎立马带着秋意离开前院了,秋意身边有楚容安排的两个婢女,一路上都紧紧的跟在秋意的身后,青翎已经按照容恒的吩咐带着秋意来了芬芳苑给秋意看看。   “先前不知道公主会来,所以也没有怎么准备,公主您在这院子里住着,若是缺了什么就和奴婢说一声,奴婢让人从库房里给您添上。”   秋意环视了一圈,房间里什么都有,跟前院的房间是一样的,就是缺了点儿人气,她淡淡的摇摇头,“已经很好了,有劳青翎姑娘了。”   青翎诧异的看她一眼,淡淡的摇摇头。   青翎也知道秋意以前是夫人的贴身婢女,只是人嘛,一旦从一个卑微的身份突然转变成高贵的女子,一般的情况下是不愿意见以前见证过她卑微之人的存在的,青翎对楚容的印象并不好,因此对秋意也有了一点点不满,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好说话。   这样一想,却立马就又明白了过来。   如果不是人品过关,夫人也不会让秋意在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这样一想,她立马就放松了下来,面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一些,“公主先歇着吧,夫人她如今有孕嗜睡的紧,这会儿还在睡觉呢。等夫人醒了,奴婢再跟夫人一起来给公主请安。”   “不用不用。”秋意慌忙摆手,“青翎姑娘,等小姐醒了之后你让人给传句话就行了,我……本宫去小姐的院子里去瞧小姐。”   青翎见她言语真切,也没有再争辩,含笑点点头。   容恒也安排好了楚容,为了不让楚容往后院里跑,容恒特意当着楚容的面嘱咐韩子玉,“外男少进后院,知道吗?”   韩子玉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楚容听的,他立马就点了头,“放心吧,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万一唐突了公主殿下可怎么办!”   容恒淡淡一笑,对韩子玉的配合十分满意。   安排好了之后容恒就当府里没有楚容这个人,十分潇洒的转身就回后院去了。明日就是中秋佳节,明日也不用上朝,所以他倒是难得的有空闲时间和媳妇说说话聊聊天了。   他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立马换掉了身上的朝服,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黑色的锦袍,秦惜听到动静,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我吵醒你了?”容恒坐在床沿把她抱在怀中,手下意识的环在她的小腹上。   四个多月的身孕,她的小腹已经凸起的十分明显了。   “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秦惜摇摇头,“没有。”   就是头睡的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容恒的怀里,打着哈欠问他,“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吧。”   “没呢。现在才巳时呢,今天皇上在大殿上传唤了楚容和秋意,说完了话也就下朝了。”   “他们已经到京城了吗?”   “嗯,昨天到的,已经在驿站里住了一晚上了。”容恒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小腹,语气淡淡的道,“朝堂上楚容和皇上说要住在咱们侯府,我给他安排在前院里和子玉作伴了,现在估计他已经吩咐了人去驿站里取行李呢!”   秦惜的倦意被容恒一句话彻底消弭,她猛地从容恒的怀中抬起头,瞪大眼睛,“你是说楚容现在就在咱们府上?!”   容恒不满她的反应这么激烈,揉揉她的头发,“是啊,就在我们府里,秋意也来了,住在芬芳苑,等会儿你洗漱好了可以去找她说说话,秋意跟你亲近,你也能顺便套她的话,问一问她知不知道蛊毒的事情。”   “秋意应该不知道的。”   秋意去了大景朝之后八个月的时间里也经常跟她通信,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说不习惯大景朝的民风,也不习惯别人把她当成公主对待,后面慢慢的熟悉了之后就开始给她讲一些有趣的见闻,秦惜从信中倒是看出她过得很好,大景的老皇帝对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也十分看重,不但给了封号,还赏赐了公主府,并且经常让她入宫陪驾,所以秦惜对她倒是十分放心的。   所以如果秋意知道她被楚容下了蛊毒,肯定老早就写信了,不会到现在半点情况都没有。她吸吸鼻子,在他怀里蹭啊蹭,抬起眸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容恒,我哥来了没?”   “不知道,我没在楚容的身边看到他,之前你哥哥来信也没说他到底来不来。”楚容当然不会跟他说。   秦惜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反感,期待和哥哥的见面,反感必须要见了楚容问一问哥哥究竟来了没有,才能有和哥哥见面的机会。   她皱着鼻子,“真不想跟楚容打交道!”   那个男人表面上清和温润,她差点都把他当朋友对待了,可背地里竟然对她下蛊,简直让人防不胜防,这样的男人她离的越远越好,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面才好。   但是又不得不见,既然楚容来侯府做客,她作为侯府的侯夫人,怎么样也要意思意思的招待一下的。   秦惜叹口气。   “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有我和子玉呢,说你身子不适就行了。”   “不用。我又不怕他,这样藏着他还以为我害怕他呢,哼,在我们的地盘上,还能让他占了便宜不成!”   容恒失笑,捏捏她的鼻子,“对,在我们的地盘上,他怎么也占不了便宜的,小懒虫,快起来了,马上要吃午膳了。”   “不是我懒,是你儿子懒!”秦惜摸摸肚子,无语了,她突然有些担忧,“容恒,你说这孩子现在还在肚子里呢,就这么好吃好睡的,以后生出来了可怎么办啊,长大了不会变成纨绔子弟吧。”   “不会的,咱们的孩子肯定是最聪明最可爱的。”   容恒扶着秦惜起了身,吃完午膳之后,青翎就禀报说秋意来拜访,秦惜对秋意这么久不见也怪想念的,赶紧让青翎领着秋意进了屋。   容恒是个男子,想到秦惜和秋意有话要说,自然的避了出去。   秋意进屋看到秦惜第一眼眼眶就红了,她连忙上前,下意识的就要跪地,“小姐……”   “青翎,扶住她。”秦惜肚子不方便,不能跑过去,所以让青翎把秋意给扶了起来,秋意她身份不同往西,她怎么样也不能受她如此大礼。她撑着肚子从凳子上起来,嗔怪的瞪了秋意一眼,“你这是欺负我身子不方便呢!你若是要来拜我,那就别来看我才是真的。”   秋意破涕为笑,大步走过来,紧紧的给了秦惜一个拥抱。   两人相拥许久,分开彼此的时候目光里都带着笑意。   秋意比以前要漂亮的多了,倒不是五官变的多漂亮,而是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芒,比起以前那个卑躬屈膝的小丫鬟瞧着要光彩夺目的多了,秦惜心下感叹,拉着秋意坐了下来,“这段时间在大景朝过的可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秋意咬着唇点头,“刚开始皇宫里的几个皇兄们看我不顺眼,多次想找我的麻烦,都是皇兄让人给撵出去了。后来见了父皇之后父皇封了我太平的封号,他们看父皇对我宠爱,也就不敢找我的麻烦了。”   秦惜点点头,又跟她叙了些家常,然后就把话题转到了苏荣景的身上,“秋意,你知不知道你皇兄身边跟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叫做苏荣景,上一次你皇兄来了,他还跟着一起来了,还把赵淳打了一顿的,你知不知道他这次来了没有?”   秋意奇怪的看她一眼,“小姐,你跟苏侍卫是不是很熟啊,我听皇兄说之前苏侍卫听说你有孕了,还特意从大景朝弄来了庵罗果给你送了好多过来。”   秦惜想起那一筐果子,心中滑过一丝暖意。   她点点头,“我认得他,你这次来瞧见他了吗?”   “没有!”秋意摇头,“皇兄的事情一向不让我管的,苏侍卫很受皇兄的器重,而且苏侍卫他有时候会装扮成不同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他有没有跟着皇兄一起来。”   秦惜心下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的时候,秦惜和容恒都在家,楚太子来做客,自然要招待一番,所以秦惜肯定是要一起出席的。容恒也没有麻烦厨房里的人,直接让人从悠然居请来了主厨,在厨房里弄了好大一桌子的饭菜,不管怎么样,面子功夫做的十足十。   晚膳是在外院的大厅里吃的,因为人不多,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秦惜身边坐着容恒和秋意,秋意旁边是楚容,楚容的另外一边坐着韩子玉,就这么几个人。   秦惜有些心不在焉,在楚容的背后瞄了有瞄,却怎么也没有看到哥哥的身影。楚容一直注意着秦惜,八个月不见,方才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他当真有种惊艳的感觉。   柳叶眉,水杏眼,潋滟的目光仿佛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可却越发的让人想要去探究。比起八个月之前,她褪了稚气,五官都张开了,越发显得清新脱俗。她今天穿着一件粉白色的长裙,抹胸长裙十分飘逸,完全看不出怀了身孕的模样,比起先前人也丰腴了许多,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女子的妩媚和浑然天成的诱惑。   像一株绝美的曼珠沙华,美丽吸引带着致命的诱惑!   偏偏她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美丽,她目光流转间,那淡淡的忧郁让他的心微微一揪。   虽然明明知道苏荣景是她的亲哥哥,可此时楚容还是忍不住嫉妒了一下苏荣景。   他轻咳一声,拉回秦惜的思绪,“侯夫人在找什么呢?”   秦惜淡淡的看他一眼,没理会。   这人分明就是故意吊人胃口,明明知道她在找哥哥。她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他身后的一群侍卫中有哥哥的身影,皱紧眉头,也不和楚容卖关子了,“苏侍卫呢?”   “在大景朝,没来!”楚容笑的十分狡黠。   秦惜心头的期望立马烟消云散,她咬着唇没说话。她其实也想到了哥哥没来,只是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丁点微薄的希望罢了,哥哥如果来了,昨天大景朝的人马到驿站的时候,哥哥哪怕是半夜来了,也会偷偷的来侯府看她,所以方才她从容恒口中知道楚容一行人昨天就到了就猜测到哥哥兴许是没有来。   她心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她也没想掩饰,面色立马就低落了下来。   容恒淡淡的看了楚容一眼,在桌下握住秦惜的手。   楚容其实是故意没有带苏荣景的,但是此时瞧见秦惜一脸的失望,心下竟然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轻咳一声,瞧见她的眼神黯淡的看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虽然苏荣景没来,但是让我给你带了一封书信!”   秦惜伸手就去接那书信,楚容这次没有逗她,十分轻易的就把书信交给了她。信封上熟悉的几个大字看的她眼眶微热,秦惜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书信,而是郑重的把舒心给检查了一遍,看到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才轻哼一声,把书信藏在了怀里。   楚容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打趣道,“我还没那么卑鄙,怎么会偷偷的看苏荣景给你的信!”   秦惜放下筷子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卑鄙的事情楚太子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是指责他给他下蛊的事情呢。   楚容淡淡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也不傻,不但没有把苏荣景给带来,连给秦惜下蛊的人他也没有带来,容恒的眼皮子底下,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能把人藏的好好的不被发现。   几人默默无声的吃完晚饭,秦惜这一顿吃的有些食不下咽,明明是一大桌子的饭菜,可是看到楚容,再想想他恶劣的行为,她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容恒也没吃多少,正确的说是桌子上的几个人都没有吃多少。今天的韩子玉难得的沉默,饭桌上用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盯着秋意,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烧出几个洞来。害的秋意一顿饭吃的也惴惴不安,反而是楚容把两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用完晚膳,秦惜和容恒就回了院子。   秋意没多久也带着丫鬟回去了,韩子玉见秋意离开了,轻咳一声,优哉游哉的和楚容道,“楚太子,我也出去转转,消消食,等会儿就回来。”   楚容轻轻颔首,不发一言。   韩子玉立马就往后院的方向行去。   人都散尽之后,楚容面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了,他面沉如水,回了容恒给他安排的院子里,他一进屋便对外面守着的侍卫招招手,他询问侍卫,“那几个蠢货行动了吗?”   “回殿下,几个皇子们都有异动,刚刚确定我们离开了大景的边境之后几个皇子便各自开始控制自己的势力,三皇子让人控制了皇宫,五皇子让人控制了都城,七皇子更是联合了宫里的娘娘蠢蠢欲动。恐怕是想趁您不在大景,再加上皇上卧病在床,所以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蠢货果然是蠢货,稍稍给一点希望立马就忍不住了。   楚容冷笑一声,他这次来大远,为的不就是逼着他们动手吗!老三,老五和老七各怀鬼胎,他把地方腾给他们,倒要看看他们三个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他点点头,“给苏荣景传信,就说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   ……   秋意带着两个丫鬟慢慢的往回走,快到中秋节了,硕大的月亮银盘似的挂在天上,笼罩着整片大地,夜色浓郁,不知道从何处飘来了浓郁的桂花香味,轻嗅一下便让人心旷神怡。   大景是好,民风开放有父皇和皇兄的关怀和疼爱,可她毕竟是大远长大的女儿家,到底是觉得大远比大景更好一些。   前方是一处拱桥,秋意站在木质的拱桥上,月光清凉,照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十分好看。她的心也变得无比的宁静,十分享受这样的环境。   下了拱桥,前方便是一排假山,两个丫鬟走在前面提着灯笼给她引路,她走在后面,经过假山的一个空缺的地方时,忽然腰上一紧,她吓的毛骨悚然,刚欲尖叫,就有一个宽阔的手掌堵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   秋意听出韩子玉的声音,僵直的身子立马松懈了下来。前面两个丫鬟听到动静,立马转头,却瞧见秋意站在假山的一个缝隙之间,身后看不到旁人。   “公主?!”   “让她们走,我有话跟你说!”   秋意恨恨的想,你有话跟我说我就要听?心中想要拒绝可口中说的却是,“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在这里赏赏月!”   “公主……”两个婢女有些迟疑。   “退下吧,这里是定安侯府,不会有事的,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韩子玉确定人走了之后才轻哼一声,一个用力就把秋意拉到了假山后,狠狠的瞪着她!   “你……你干嘛!”   她抱着胸紧紧的贴在假山上,防备的瞪着韩子玉,离他远远的。   “哼,你敢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是楚容的妹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说你要去做他的侧妃!你有病啊,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秋意对着韩子玉的时候跟炸毛的猫似的,张牙舞爪的,“我告诉你不告诉你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韩子玉用双臂把秋意困在假山跟他之间,听到她的话,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你别胡来啊,我告诉你,我皇兄很疼我的,知道你敢打我,他肯定会狠狠的教训你的,你可想清楚了啊……”   韩子玉忽然笑了,笑的分外温柔,可那笑容却让秋意整个人都颤了颤,“你、我当初不就是打了你一拳吗,你有必要这样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一个“吗”字还没说出口,却见韩子玉放大了的脸,她慌忙想侧身避开,可她被韩子玉困在双臂之间,根本避无可避,她张口欲言,韩子玉却抓住时机,低头便吻了下来。   唇上一软,秋意豁然瞪大了眼睛。   等她反应过来,她脸上“唰”的一下红了个透,一把推开韩子玉,厉声道,“你干嘛?!”   却因为声音在发颤,严厉的训斥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韩子玉眼神好的很,瞧着她月色下红透的小脸,心情立马大好了,“你还问我干嘛,这就是你当初不告诉我身份给你的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我的身份跟你有什么关系!”秋意拼命的擦拭着嘴唇,怒视韩子玉,“你个登徒子,我以后都不想再搭理你了!”她转身就要跑。   韩子玉眼疾手快的攥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秋意又羞又恼,对韩子玉半点不客气,拳打脚踢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他们这个样子若是给人看到了,她的名声也全毁了。   “放个屁!”韩子玉爆粗,“这辈子都不放了!我明天就去跟你皇兄求亲去!”   秋意身子陡然一僵,愣愣的看着韩子玉,“你……你说什么?”   “求亲啊,听不懂啊?我要你嫁给我,做我妻子,明白?”   “为……为什么?”   韩子玉脸一红,狠狠的瞪着秋意。一个男人要娶一个女人,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喜欢了!但是他这辈子虽然跟不少女子调情,但是表白之类的话还真的从未说过,因此一言不发的瞪着秋意,霸道的宣言,“反正你同意也必须同意,不同意也必须同意!”   “不、不可能的。”瞧见韩子玉眼睛怒色一闪,秋意缩着肩膀,“我皇兄说了,我是大景朝最尊贵的公主,以后会给我找一门好亲事的!”   韩子玉大怒,“我不是好人选吗!”   秋意十分实在的摇摇头,她刚回大景皇兄就看出来她喜欢韩子玉,所以一直留意着韩子玉,据皇兄说,前些日子韩子玉才收了三皇子送的两个美人。   思及此,秋意一张小脸立马就冷了下来,她猛地推开韩子玉,冷声道,“韩子玉,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小丫头片子,你想让我把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成?”   “你敢!”秋意震惊的退后一步,警惕的瞪着他,“韩子玉,我不是以前那个小丫头了,我有皇兄给我撑腰,你敢对我不利,我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着,她还不解气,大骂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我这辈子就是出家做尼姑也不要嫁给你!”   花心?!   韩子玉嘴角一抽,他承认,以前吧他是挺花心的,但是他已经多少时间都没有碰过女人了,也算是知错就改了吧,过去的事情过了也就算了,干嘛这样紧紧的抓着不放呢。   他上前一步,秋意却“刷刷刷”的退后好几步,避他如瘟疫,“我警告你啊,这一次我和皇兄来大远,皇兄就是为了给我找个好婆家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题外话------   猜猜。楚容想给秋意找的婆家是谁?   ☆、第六十章 请陛下为定安候和皇妹赐婚   “你皇兄是来给你议亲的?”韩子玉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错!”   秋意双手抱胸,防备的盯住韩子玉,提到楚容,她心里立马有了底气,“皇兄说了,这次来大远就是为了给我找一门好亲事,皇兄肯定头一个就把你给排除了,我才不要嫁给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皇兄说了,要给我找一个真心真意待我好的,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根本就不是做夫婿的人选!”   韩子玉却皱紧了眉头,好半晌都没说话。   秋意见他眉头紧锁,没有注意到她,她小心翼翼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眼见韩子玉没有发现她的异动,她轻轻的咬着唇,一点一点极为缓慢的往后退着。   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假山之后,却见韩子玉还在沉眉沉思,她心下一喜,迈出另外一只脚,只要她这只脚再踏出去,然后就能跑出去叫人,看韩子玉还敢非礼她!   就在她即将就要脱离魔爪的时候,心中的欣喜还没有泛开的时候,整个人手臂却是一紧,她身子一抖,蓦然抬头,立马就看到韩子玉寒光闪闪的目光。   “你要去哪儿?!”   “我、我要回去歇着了!”她底气有些不足。   “哼!”韩子玉轻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漫不经心的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以后要时时刻刻的戴着!听到没有!还有,不许让你皇兄给你订什么鬼亲事,你只能做我韩子玉的妻子,明白?!”   韩子玉说话恶狠狠的,瞧着竟然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   秋意拔掉头上的发簪,瞧见做工精细的簪子,心中完全没有一丝愉悦。韩子玉身为一个男子,身上竟然会带着一个女儿家用的发簪。她今天才和皇兄一起到定安侯府,这簪子却是做工精细,很显然是专门找人定做的,要定做这样一个簪子,最起码也要三五天的功夫吧。   她心中酸溜溜的想,这簪子原本是打算送给谁的?!   心中如是想,脸上就阴沉了下来,她把簪子丢在韩子玉的身上,大骂道,“你个登徒子,我才不要你的什么狗屁定情信物,这东西你爱送给谁送给谁去,本小姐才不稀罕!”   簪子砸在韩子玉的身上,“啪”的一声轻响掉在石头上,银色的簪子雕成了小小的镂空梅花,梅花的花蕊中镶嵌着的是白色温润的珍珠,此时那簪子砸在石头上,小小的珍珠立马就从梅花中滚落出来。韩子玉微微一愣,秋意趁他愣神的功夫,一把推开他,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   跑了许久,却没有听到有脚步声追来,秋意心中又酸又涩,满满的都不是滋味,她忍不住转眸看过去,却见韩子玉弯下腰身从地上捡起了那根银簪,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眼神动作,却能看到他一双温玉般的手十分爱惜的抚着那银簪。   不知为何,她的心陡然就有些刺痛起来。   混蛋韩子玉!   她咬牙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   韩子玉捡起地上的银簪,面色十分难看。这簪子是他知道秋意是楚容的妹妹之后让人打造的,老早就让人给做好了,一直藏在身上谁都没有送,就是想着万一有一天她如果回来了可以送给她,哪里知道她竟然如此弃如敝履。   “哼哼!反正我刚才都插在你头上了,想反悔也没有用!”韩子玉把那珍珠捡起来,放在梅花的花蕊上,他一个大男人舞刀弄枪还可以,要修复这簪子却十分为难他,他瞧着残破的簪子,有些嫌弃。想扔,但是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把簪子重新收起来放在怀里,瞧着秋意离开的方向,他轻哼一声,“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哼哼,我有耐心给你耗着!”   思及此,他又高兴了起来,仰头优哉游哉的瞧着天边的月亮,突然发现今天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啊。哈哈!   随手在假山旁边的草坪上拔了一根草衔在嘴里咬着,觉得连草的味道都是甜的。突然想起秋意说的楚容要给她在大远朝找门亲事的事儿,韩子玉“呸”的吐掉嘴巴里的草根,大步去找容恒去了。   ……   “……议亲?”   容恒听到韩子玉的话,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韩子玉,“你确定?”   “秋意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啊。”韩子玉扇着扇子,咬牙切齿的道,“容恒,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想我韩子玉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身份高贵,要什么有什么,家里又没有娶妻又没有妾室,绝对的五好男人,怎么就配不上那个臭丫头了。她做了公主又咋地了,我配她还委屈了她不成!”   容恒想的却多了一层。   他轻轻的用指骨敲打着桌面,面色难得的凝重下来。   “喂喂喂,容恒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闭嘴!”   韩子玉一噎,眉头一竖就要发火,但是一转眼瞧见容恒严肃的面容,满腔怒火跟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立马熄灭了。他轻咳一声,小心的看着容恒的脸色,“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房间里传来秦惜均匀的呼吸声,容恒但心吵到她,拉着韩子玉就到了院子里。他飞身一旋便落在了屋檐上,韩子玉见此也一个旋身飞上了屋顶。   繁星满天,月如银盘,桂花的香味顺着秋风四处飘溢,舒心又怡人。   可容恒显然没有赏景的心情,面色沉重的道,“你死了这条心,你不能娶秋意!”   韩子玉眉头一竖,“为什么!”   他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人,虽然是一只小野猫,但是他相信时间久了,他肯定能把她锋利的爪子都给扯掉的。而且他也不傻,也能看出秋意对他不是没有情分的。如果是以前他们两个还有身份的阻碍,现如今,秋意也是公主了,两个人名正言顺,也没有人敢来阻止他们。   这样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容恒按住要起身的韩子玉,淡淡的看着他,“楚容要给秋意选亲事,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韩子玉面色一僵,脑子飞快的旋转了起来,好半晌,他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僵直的坐在屋檐上,就听到容恒冷静的分析,“这一次楚容为什么来大远咱们都是心知肚明,他就是想把那几只老鼠一网打尽了,既然他有这个信心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来大远,肯定是有必胜的把握的。楚容他的野心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等他把大景朝给整理妥当之后立马就会发兵攻打边关,既然如此,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皇妹和亲到大远朝来!”   韩子玉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物,只是因为事情和自己有关,所以就没有想这么多,此时听到容恒的分析,他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没错,这样的情况下,楚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妹妹和亲到大远来。若是和亲,恐怕……   “若是和亲,只有一种可能。除非楚容对这个妹妹根本就完全不关心,也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所谓的关心全都是伪装出来的,和亲一说更是只是为了稳定延昌帝的戒心,这样一来,他牺牲一个妹妹,却能有足够的时间稳固大景朝的情况。”   “不可能吧。”韩子玉有些不确定的道,“……我看秋意那模样,楚容分明对她十分关爱,而且楚容为了找这个妹妹耗了多少年,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他应该不至于吧……”   韩子玉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毕竟皇朝之中没有什么兄妹亲情,亲生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别说是一个只相处了八个月的兄妹。   “所以你绝对不能娶秋意!”   韩子玉捏紧了拳头,那个楚容也太混蛋了,他的野心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个时候把秋意送到大远朝和亲,跟让她去死有什么区别!若是有一日两国开战,她这个大景朝的公主是第一个被拉出来祭旗的人!   韩子玉“蹭”的一下起身,满脸煞气,“我去问问楚容!”   容恒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去有什么用,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父亲不在,自然是兄长做主她的婚事,要嫁给谁跟你也没关系,你别去招惹这烂摊子就行了!”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韩子玉冷脸道,“就算是要争天下,那光明正大的打就好了,谁赢了谁就做天下的霸主,他把一个弱女子牵扯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看秋意提起这个皇兄的时候脸上都是敬重,分明对这个皇兄是十分信任并且十分爱重的,她若是知道楚容这样利用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韩子玉咬牙,他就说楚容那个家伙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能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   “行了!”容恒声音一沉,面色冷肃,“你现在去问他他就能改变心意了?人家是兄长,给自己的妹妹定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有什么立场阻止?”瞧着韩子玉满脸怒气,容恒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现在不要冲动,就算是让皇上赐婚,那也是明天中秋晚宴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你身份特殊,根本不能娶秋意,要不然皇上还能对你放心?!”   韩子玉脸色铁青,他这个镇守边关的大将军若是迎娶了大景朝的公主,恐怕皇帝能直接撤了他大将军的职位。那他和容恒努力了这六年的事情就全部变成泡影了。他想了想,冷着脸坐在屋檐上一语不发。   容恒知道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拍拍他僵硬的手臂,“别这么悲观,明天见机行事,我答应你,尽量保住秋意!”   韩子玉冷着脸,僵硬的点头。   ……   八月十五。   这一日众人都不用上朝,好不容易沐休一次,容恒也睡了个懒觉,到天亮了才起来的。他们二人起床用过早膳,青翎便把他们两个参加晚宴要穿的衣裳给拿来让两人选择了。   容恒挑了一件黑色的绣暗纹的锦袍,给秦惜同样挑选了一件黑色略微宽松的黑色暗纹长裙。两人一起用完早膳,难得的有时间一起在后花园里逛逛。   容恒扶着秦惜,在花园中漫步,此时正是秋季,花园里种了一小片金黄色的菊花,花儿开的十分浓密,团团簇簇,衬着那一点绿色的叶子,美轮美奂,十分漂亮。   秦惜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累,容恒扶着她在花园的一个亭子里坐下。   “真是不中用了,这才四个多月,怎么连路都走不动了,真的怀胎十月了,岂不是爬都爬不起来啊。”   容恒无声的笑笑,拿着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的薄汗,“表哥说了,怀孕的女子要多走动走动,对日后的生产有帮助。”   秦惜叹口气,摸摸肚子。她拉住容恒的胳膊,“你也坐着歇会儿,我刚好有话要跟你说。”   容恒顺势在她身边落座,“什么话?”   “昨天楚容有什么异动没有?”   “没有,很平静。”提到这个,容恒眯起了眼睛,瞧着秦惜面露忧色,他转移了话题,“昨天大哥给你的信里写了什么?”   秦惜叹口气,“没什么,就是问我孕吐好了没之类的。”提起这个她更郁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大哥。   把不好的想法统统都抛开,秦惜摸着小腹,突然灵机一动,兴致勃勃的道,“容恒,咱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好啊。”   容恒心中一动,他之前被秦惜的孕吐惊吓的心里都是担忧,竟然完全没有想起来要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他坐在秦惜的身边,揽住她的肩头,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沉思起来,“唔……叫什么好呢。”   “容、容……容易怎么样?”秦惜眼睛亮亮的,“容易啊,男孩子女孩子都能用,又朗朗上口,多好啊。”   容恒面上一黑,捏着她的鼻子道,“真的叫容易,以后孩子长大了估计心里会怨你。”   容易容易……听着就是个福薄的名字,不好!   “那叫什么好啊。”她倚在容恒的肩头,“你想好了,我听听看觉得好就用。”   “容……容瑾,怎么样?”   秦惜心一动,在面前的石桌上把“瑾”字写出来,眼睛亮亮的问他,“是这个瑾吗?”   “就是这个瑾!”   容瑾……   苏瑾……   分明就是用她先前的名字给孩子做名字,感动归感动,可她想着自己一生跌宕起伏,命运多舛。半晌还是摇摇头,“算了,别用这个字,总觉得不吉利。”   “怎么会不吉利,挺好的。瑾,瑾瑜美玉也!很好的名字,若是男儿便用这个瑾,若是女孩子,便唤容锦……锦绣的锦,同音不同字,如何?”   好像……还挺不错的哎。   秦惜摸摸小腹,“还是希望是个男儿,以后能帮你些忙。”   容家原本便子嗣单薄,她心里也是想给容恒生个男丁出来的,而且……尽管她不愿意多想,但是心里也明白,以后他的成就不仅于此,兴许就能攀登高处,到时候,若是没有个男儿恐怕还要生出许多事情来。   思及此,她眸子微微一黯,心上浮起一丝淡淡的隐忧。   “怎么了?”容恒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低头柔声问她。秦惜干脆躺在他的怀里,让他像抱小孩子那样横着把她放在腿上,她仰着头,勾住他的脖子,“吧唧”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容恒,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一句话吧。”   容恒心下一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什么话?”   “我爱你!”她郑重下来,仿佛担心他没有听到一般,郑重的道,“容恒,我爱你!”   他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喂……”秦惜也没有说过这样露骨的话,面颊酡红,她垂着头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容恒有什么表示。一抬头就瞧见他凤眸中都是震动,不满的戳戳他想胸口,不满的道,“人家都跟你说这样的话了,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啊!”   吴侬软语,宛若撒娇一般。   秦惜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说到底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十分传统的女子,让她跟一个人说爱这个字,的确是为难她了。他的心软成一团,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抓住她作怪的小手,俯下头来,额头贴住她的额头。离的近了,他能听到她如雷的心跳声。   原来,也不是这样淡定从容嘛。   容恒突然觉得十分满足,他笑容满满,俯下身凑到她耳畔柔声道,“我也爱你!”   秦惜面上的红晕未褪便又染上了一层。   容恒心中一热,俯下身便吻了下来。   “唔……”秦惜挣扎。   这里是花园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花园里经常有人走动,万一被人看到了……   “专心点!”容恒不满的咕哝一声,他一手揽住她的后颈,一手抚着她的腰身,火热的吻了下去,一个吻越来越深,渐渐的,两个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容恒粗喘一声,在最后的关头蓦然想起她身体里的骨,宛若一盆冷水浇下来,他立马强逼着自己停了下来。   秦惜十分庆幸她现在是躺在容恒怀里的,要不然……要不然这一吻吻下来,她的腿也软了。她心跳如雷,不停的喘息着,双目迷离,目光中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是无辜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去蹂躏。   容恒心里陡然升起一团火,那火直直的烧到眼睛里。   秦惜瞧着他火热的眼神吓了一跳,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容……容恒,你没事吧?”   容恒挫败的窝在她的颈窝里,呼吸都仿佛带着灼热的火焰。   如果不是她中了情蛊,他现在哪里还忍得住。   该死的楚容,他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解了媳妇身体里的情蛊!耳朵一动,身后传来淡淡的脚步声,容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他身子微动,俯下身来,从远处看像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接吻。   秦惜耳力没有容恒好,自然没有发现那脚步声,瞧见容恒跟她贴的极近,她脸上一红,喃喃道,“你……你这样不难受吗?”   男人欲火焚身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但是春宫图上说了,反正不会太好受就是了,眼下容恒显然不能跟她圆房,但是……还贴她这么近,不怕欲火焚身的更厉害吗。   “这叫……痛并快乐着。”容恒低低的笑,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她脸上还是通红的,鼻尖都是滚烫的,他心一动,俯下身来在她鼻翼上落下一吻,柔声道,“媳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解了你身上的蛊毒……”   秦惜脸上又是一红,她勾住容恒的脖子,笑的温软,“好!”脚步声更近了,这次秦惜模模糊糊的听到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没有吧,我没听到。”   “哦!”   秦惜放下心来,容恒的武功这么高都没有听到,看来是她听错了。两个人继续腻歪在一起说着没完没了的情话,清风吹来,香味弥漫,气氛良好。   然而,这样好的气氛却没有维持多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惜就听到有人怪叫了起来。   “哎哎哎,容恒秦惜,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好不好,虽然侯府是你们的府邸,可这两日不是还住着客人呢吗,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也不能这样在我们跟前秀啊。我可还没娶媳妇呢!”   秦惜身子一僵,从容恒的肩膀探出头去,就看到韩子玉和楚容还有秋意三人一起往这边看过来,韩子玉嘴里酸酸的,脸上也是酸酸的,秋意眼睛瞪的老大,看到她的眼神,“唰”的一下红了脸,立马低下了头。   唯独一个楚容,他嘴角原本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在看到她和容恒的时候一下子僵在了嘴角,嘴角的弧度一点点的拉了下去,他眼神宛若寒冬腊月的冰刃,只看一眼便觉得森森的刺骨。   她脖子一缩,缩到容恒的怀里。   她倒不是怕了楚容的眼神,只是觉得,她和容恒这姿势在闺房里没什么,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好像……的确有些不太雅观啊。她拍拍容恒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容恒,你放我下来吧。”   容恒没有把她给放下来,反而抱的更紧了,他抱着秦惜淡淡的转身,瞧着花园中出现的三人,没有看楚容和秋意,径直把眼神放在韩子玉的身上,皱眉道,“你来干什么,既然看到我和媳妇在亲热,你还来打扰我们?有没有一点眼力劲儿!”   这话表面上是在说韩子玉,实际上分明就是指桑骂槐,韩子玉也听出来了,嘿嘿一笑,瞧着楚容冰寒的脸,突然觉得心中无比的快意,“哎呀,这不是听到这边好像有人说话就过来瞧瞧吗,谁知道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啧啧,容恒,我说你还真是腻歪啊,你们两个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多少悄悄话说不完啊,还在这里刺激我这个没有娶亲的。”   容恒淡淡一笑,一脸欠揍的满足。   楚容负手而立,眼神冰冷的盯住容恒,容恒却仿若未觉,依旧笑的淡然。   好半晌,楚容眯起了眸子,淡淡的笑了,“侯爷真是好悠闲,本宫到了府上做客,你这个主人竟然半点地主之谊都不尽,反而和妻子在花园里赏花,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   容恒依旧是那句话,“殿下如果觉得侯府住着不舒心,大可以搬出去!”   楚容似乎猜到容恒会用这句话来对付他,他眼神在秦惜红透的脸上微微一转,似笑非笑道,“看得到吃不到,也怪有意思的!”   秦惜觉得容恒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好像随时都能冲上去和楚容打一架。她心中一慌,赶紧握住他的胳膊,“容恒,别冲动,别冲动……”   楚容是代表大景朝来的,是大景朝的太子,如果容恒一时冲动把他给打了,肯定要被延昌帝重重的惩罚的。   她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容恒心头的火一下子熄灭了,容恒抱着秦惜,同样似笑非笑的瞧着楚容。   “总比一些人看一次都难要强的多!”   楚容的目光中瞬间凝聚起一团漆黑的风暴,两人目光相撞,寸步不让。仿佛有冷峭的寒气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韩子玉倒还好,什么世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被两人凌厉的寒气吓到,反而是秦惜和秋意,两个人缩着脖子,突然觉得好冷啊。   秦惜打了个哆嗦。   “冷吗?”容恒立马低头问她。   “有一点。”秦惜扯扯他的袖子,“容恒,咱们回去吧。”   “好,回去!”   他抱着秦惜起身,再也没有看楚容一眼,带着秦惜就大步离开了。秦惜窝在容恒的怀里,脑袋刚好对着楚容,她就瞧着站在原地的楚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着眸子,忽然笑了。   那一丝笑容阴测测的,让人看一眼便瘆的慌。   她眉头一皱,别开了视线。   可楚容那阴冷的视线依旧在她身上,久久不散。   秋天天黑的比较早,因此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容恒就换好衣裳带着秦惜进宫了。两人谁也没有通知,反正楚容带着侍卫,也有马车,根本就不用他做安排,他也懒得和楚容打交道,更不想让楚容死死的盯着媳妇看。   意料之中的,王妃沈氏没有来。   沈氏已经怀孕了八个多月,眼看就快要临盆,容厉云自然不会让她出现在这样纷乱的场合。容恒和秦惜两个人在慈宁宫里陪着太后说话,眼看着天已经黑下来了,两人才起身告退。   中秋宴会在御花园中设宴,容恒和秦惜到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是灯火通明,中秋宴会,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带了家眷一起参加宴会。容恒和秦惜到的时候,距离正式开宴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大多数的官员们都已经到了,秦惜落座了,看到对面的人,立马厌恶的别过头去。   对面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秦惜最最厌恶的赵淳,赵淳今日穿了一身墨黑色的便装,冷硬的五官,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苟言笑,只有在看着秦惜的时候眼神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变化。他的身边坐着一身绯红色长裙的秦珊,秦珊瞧见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划出一抹冰冷的讥诮。   秦惜皱眉,满脸厌恶。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和赵淳夫妻两个坐在了对面,一抬头就算不想看到都不行。   自秦惜落座,赵淳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听说她怀了身孕,听说已经四个多月了,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娘了。他心里突然刺了一下,当初,如果……狠狠的攥紧拳头,现在已经没有这么多的如果了,既然如此,那他就把握好今后。   秦惜,是不是得到你之后心里的念念不忘就能消退一些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容恒的眼神蓦然冰冷下来,他指尖沾了两滴水,猛然一弹,两滴小小的水珠带着凌厉破空之声便射了出去,看那水珠飞去的方向,分明就是赵淳的双目。   赵淳在水珠射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背后陡然一寒,电闪火石之间,他蓦然撑住面前的桌子,整个人倒数而起,两滴水珠避了开去,射到他身后的一棵手臂粗的松树上,那花盆中装饰用的松树突然发出“咔擦”一声轻响,然后怦然倒了下去。   赵淳浑身汗毛倒数,就差这么一丁点,他若不是躲的及时,现如今一双眼睛已然废了!   他站在桌案旁边,冷冷的瞪着容恒,“定安候,本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竟然突然发难!”   “收回你的眼睛,否则下一次就没有你躲开的机会了!”   众人并不知道容恒发难了赵淳,此时瞧见两人剑拔弩张,在座的诸位大臣们心下都开始急转起来,各自有了计较。立马有人上来打圆场,赵淳这才冷冷的落座。   三皇子容誉已经来了,刚好坐在容恒的上首,他是亲眼瞧见了容恒对赵淳出手的,并未阻止,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他目光微微一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又过了片刻,韩子玉等人就来了,韩子玉坐在容恒的斜对面,刚好是赵淳的上首,他笑吟吟的坐了下来,对容恒和秦惜眨了眨眼睛。与韩子玉一起前来的自然是楚容和楚秋意。楚容和秋意身份特殊,坐在龙椅下首,刚好是在三皇子容誉的上首。   容誉心下气恼,若他是太子,便能光明正大的坐在楚容的对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了容戌和楚容一等。   很快,容戌就来了,众人立马高呼太子千岁,容戌大病初愈,面色微微有些苍白,他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常服,身边带着的竟然不是太子妃周华,而是他请旨让皇上赐的侧妃赵颖儿。   原本延昌帝下旨让赵颖儿和容戌三个月之内完婚,但是因为容戌重伤在身,就和皇上请旨,说刚好娶了侧妃冲一冲喜,说不定身子能早些好起来。延昌帝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因此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赵颖儿便匆匆忙忙的嫁给了容戌做侧妃。   赵颖儿今天穿着十分的华丽,一身绯红色的宫装长裙,她已经十六岁,身材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瞧着十分的美丽,只是一双眼睛比起以前没有出嫁的时候更显得高傲,一双眼睛几乎长到了天上去。让人瞧一眼便觉得不好亲近。   赵颖儿落后容戌半个脚步,从兄长赵淳身边经过的时候瞧见了同样一身绯红色衣裳的秦珊,她身上那衣裳跟她的衣裳不仅是颜色接近,就连花样都相差无几,赵颖儿看的心头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个秦珊,她没有出嫁的时候就处处看她不顺眼,寻她的麻烦,现如今她出嫁了,嫁的人还是太子殿下,多尊贵的身份。将来等太子荣登大宝,以她的身份必然是皇后娘娘,那个温吞软弱的太子妃周华她可半点都不放在眼里。她现如今身份高贵,秦珊竟然还能这样处处给她不爽快,跟她穿的一样来宫宴是什么意思,要把她这个太子侧妃比下去不成?!   赵颖儿心下恼恨不已,她落了坐,收敛了情绪,暗暗咬牙!   贱人!看她以后怎么整治她!   半盏茶的功夫,延昌帝便一身常服带着贵妃来到了宫宴之上,文武百官全都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延昌帝笑的慈爱,宛若一个平常老者,他温和的笑笑,“今日是中秋佳节,朕让诸位来是为了赏月的,别拘泥礼仪了。”   众人连忙起身,躬身应“是”,可没有谁当真是放松下来了的。   延昌帝和郑贵妃落座,延昌帝先是说了一些官场客套话,随即便淡然的笑了起来,他抬头瞧着夜空中硕大的银色月亮,还有漫天的繁星,笑道,“今日的月儿倒是十分明亮。”   郑贵妃掩唇一笑,“那是陛下洪福齐天,知道陛下今儿个要赏月,所以今日的月色才这样好的。”   延昌帝对这恭维仿佛十分受用,哈哈一笑,十分爽朗。   郑贵妃笑的也越发的温柔。   晚宴正式开始,有宫女们陆陆续续的上了一些开胃的小菜和点心,秦惜肚子经不得饿,悄悄的捏着点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容恒但心她噎着,孕妇又不能喝茶,更不能饮酒,因此反而宫女拿一小壶的热白开水来放在桌子上。   御花园中的景色十分好,空旷的地方已经有歌舞升起。可容恒的眼里仿佛只看到秦惜一个,明亮的宫灯的笼罩下,他给秦惜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又摸摸她的指尖,感觉到她指尖一片冰冷,关切的低声询问,“冷不冷?”   “不冷!”秦惜含笑摇头,“今天的没有风,就是坐的时间久了,身子有些僵硬。”   容恒怕她身子不舒服,低声道,“等会儿若是坐不住了,咱们就先离场。”   秦惜眯着眼睛点头。   楚容虽然在和延昌帝小声说话,可目光却放在容恒和秦惜的身上,瞧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等第一场歌舞散了之后,楚容便含笑对延昌帝道,“陛下,其实这一次本宫来到大远朝,还有一件事要做。”   “哦?”延昌帝眸子微动,“楚太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景朝和大远朝本是邻国,本宫也很想和大远永结秦晋之好,战乱只会让百姓受流离之苦,所以这一次带着皇妹来大远,实则是想给皇妹寻一门好亲事,陛下以为如何?!”   延昌帝眸子一闪,韩子玉的心却蓦然一沉,这样的事情皇上只有答应的,现如今大远朝的内部不稳,两个皇子争皇位争的如此激烈,而江南先前又发了洪水,陛下拨了款给江南,那边的情况却不甚好。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大景的示好,皇上哪有不同意的。   果然,不等韩子玉担心完,延昌帝便已经表态,“楚太子如此仁心,朕心甚慰。不知道楚太子看中了我大远的哪个好男儿?”   楚容眸子闪烁不止,拱手笑道,“本宫只有这么一个皇妹,自然是想找一个男子能疼她爱她,据本宫所知,贵国的定安候对娇妻十分的疼爱关切,所以……”   他话语一顿,面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所以,本宫请陛下为定安候和皇妹赐婚!”   ------题外话------   今天十月一号喽,亲们国庆节快乐啊,七天的假期想好怎么用了没哇?出去旅游记得多拍照,嗷嗷,苦哈哈的某心只能龟缩在家里码字。你们好好玩儿哦,把某心的这一份也玩回来,么么哒。国庆节快乐~   ☆、第六十一章 楚容丢脸   “所以,本宫请陛下为定安候和皇妹赐婚!”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不已。   让容恒娶大景朝的公主?!老天!在场的官员们齐刷刷的看向容恒,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有人眼神不明,还有人面露忧色。   别说是容恒和秦惜微微一愣,就连当事人楚秋意都愣住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容。   皇兄……皇兄怎么能……   她张口欲言,却被楚容紧紧的抓住手腕,她也不知道身体那里一疼,再次张口,喉咙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对面的韩子玉已经跳了起来,指着楚容的鼻子,大骂道,“楚容,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   韩子玉声音尖锐,怔楞的众人立马就回过了神来,延昌帝眯起了眼睛,淡淡的看了楚容一眼,又看了容恒一眼,仿若没有被这个惊天的消息刺激,淡淡的笑道,“楚太子既然知道定安候宠爱娇妻,那就应该知道定安候已经成了亲吧。”   “自然是知道的。”楚容拱拱手,淡淡的道,“本宫来的时候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大远朝的翩翩公子不少,才子也十分众多,只是本宫想给皇妹找的是能真心待她,一辈子给她幸福的男子,因此探听到定安候对待娇妻十分宠爱,这才有这番举动。定安候虽然成亲了,但大远朝男子三妻四妾原本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所以请陛下给皇妹和定安候赐婚。定安侯夫人是定安候名门正娶的妻子,本宫的皇妹虽然身份尊贵,也不是不能容忍之人,所以可以以平妻的身份嫁给定安候。皇妹和定安侯夫人以前情同姐妹,本宫相信,若是皇妹入了侯府,侯夫人和皇妹一定也能相处的十分和谐!”   楚容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竟然连婚后的事情都考虑的清清楚楚了。   这若是换了旁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平白的多了一个公主平妻,谁不知道楚容对这个皇妹多看重,若是娶了这个公主,以后荣华富贵自然不用多说。但是这人若是容恒,这就有意思的很了,谁不知道这个大景的太平公主曾经是定安侯夫人的贴身侍女,自己曾经的贴身侍女和自己共侍一夫,并且还是以平妻的身份。   所有人看秦惜的眼神都变得万分同情了起来。   三皇子容誉和太子容戌却动了别的心思,这个时候谁娶了秋意,就代表和楚容拉近了关系,到时候若是夺位,也能多一份筹码。   可惜,容恒不是容戌,更不是容誉。   楚容站起身,眼睛看着的同样是容恒的方向,两人目光相撞,楚容含笑如春风拂面,容恒淡然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   等楚容一番话说完,容恒才淡淡的起身,不顾拼命给他使眼色的三皇子容誉,容恒讥诮的看了楚容一眼,对延昌帝拱手道,“皇上,赐婚之事起码是两情相悦,臣对太平公主没有半点念想,自然不可能娶她为妻!”   他拒绝的毫无商量的余地。   延昌帝目光一闪,并未言语。   楚容哈哈一笑,“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是一见钟情,自然也可以日久生情。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定安候和贵夫人不也是成亲之后才慢慢的产生情愫的吗?既然如此,那本宫的皇妹难不成比不上贵夫人,让定安候上不了心?”   “本侯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人,自然不能像楚太子这样博爱!”容恒反唇相讥。   他的确没有想到,楚容竟然会用这样不入流的法子,竟然想着把秋意塞给他!容恒心中急转,楚容应该不会是这样幼稚的男人,他这一举动应该不只是完全为了膈应他和媳妇。   但是目前他还想不明白罢了。   他握紧秦惜的手,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去要别的女人,别说贵为公主,就算是天仙下凡,他也不屑之!   延昌帝见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话语十分的不客气,不由得轻咳一声。瞧见两人都朝他看过来,他含笑打圆场,“容爱卿说得对,感情之事讲究两情相悦,楚太子还是不要勉强的好,楚太子既然是为皇妹考虑,那自然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两人若是没有感情强行拉在一起,日后怕是要变成一对怨侣。既然如此,那楚太子何不为公主再选一位能一心一意对待她的男子!”   楚容站在月色之中,面容比月光还要清冷。   容誉眸子一闪,也来打圆场,端起酒杯笑道,“父皇说的极是,大远朝的好男儿何止一二,殿下不妨多为公主考虑考虑,再思索一番。”   韩子玉摸着手里的茶杯,他已经做好打算了,如果楚容这厮坚持非要把秋意嫁给容恒,他一定把茶杯给丢过去,砸他一脸的包。   可让人奇怪的是,楚容竟然没有坚持,他淡淡一笑,眼睛瞧着容恒,意味不明的笑道,“哈哈,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皇妹跟定安侯夫人感情极好,又怎么会做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情。只是皇妹她担忧定安候将后来对侯夫人不好,所以才让本宫试一试定安候对其夫人的感情。”楚容从桌子上端了一杯酒,遥遥的敬了容恒一杯,沉声道,“侯爷和夫人果然情比金坚,本宫佩服!佩服!”   容恒目光一闪,却也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难看,似笑非笑的端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这才淡淡的道,“这样的玩笑楚太子以后还是少开,如果不然,毁的可是公主的名声。”   楚容含笑落座,心中却讥诮。   名声?!   那是什么东西,他们大景朝的人才不在意这种事情。   坐下来的时候给秋意解了哑穴,竟然瞧见她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也有些灰败,楚容拍拍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放心吧,皇兄怎么也不会拿你的终身幸福开玩笑的。”   秋意心下惴惴,现在心脏还砰砰砰的直跳,她灌了一杯茶压惊,目光还有没有来得及褪下的后怕,方才,皇兄他……当真是开玩笑的吗?!   楚容瞧着她惊疑不定的目光,含笑拍拍她的肩头,没有再解释。   他今日这一番动作自然是有特殊的意义的,只是……不需要秋意明白而已。   这一茬就此揭过,没有人再提。   可是接下来的时间,每个人各怀心思,气氛却不似先前那样的热烈了。   秦惜眉头微蹙,她扯扯容恒的袖子,“楚容他究竟想干什么?”   容恒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秦惜心下气恼不已,这个楚容也太过分了,她怎么都算是楚容的救命恩人,他给她身上下了情蛊,还处处算计容恒,这就是他对待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她咬着唇,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郁,凑到容恒的耳畔小声的说了几句,容恒听着听着,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笑意。等秦惜说完,他才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放心吧,这事儿我已经有安排了,他这次到我们的地盘上,不让他付出点代价,又怎么对得起你身体里的情蛊!”   秦惜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她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楚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她和容恒,就算他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她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他救了哥哥的性命,哥哥在给他卖命,也算是回报了他,所以她不应再对他产生什么感激的情绪了。   容恒要对付他,她自然十分乐意看到。   ……   秦惜以为楚容经过了这事儿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可是她显然估算错了楚容的心。接下来的好半晌,楚容都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在宴会过半的时候,看到一个舞女表演了舞剑之后,他忽然又笑了出来。   他笑的实在是有些突兀,让人想不发现都难。   延昌帝靠在龙椅上,转眸看他,“楚太子可是瞧见什么好笑的东西了,竟然笑的这样开心?”   “只是瞧见方才那舞女舞剑突然觉得上一次来的匆忙,没能见识一番大远朝的武功,我们大景民风彪悍,百姓们骑上马就是士兵,说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都不为过。而皇妹却在大远朝长大,听说大远朝的武功以内外兼修为主,所以这一次来就带了几个人,想和大远切磋一下文武两个方面,不知道陛下意下如何?”   这种要求,延昌帝自然只能同意。   在他们大远的地盘上,若是再落了下风,那简直就是说不过去。而且今天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不少,就算楚容是有备而来,他也相信能应付的过来。   “切磋自然可以,只是楚太子觉得怎样切磋为好?”   楚容歪着头想了想,半晌笑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弯弓射箭,骑马蹴鞠,十八般兵器……若是一个个的比过来恐怕时间也不允许。不如这般。本宫和陛下来抓阄,把方才说的那些比试法子都写下来放在坛子里,然后抓到什么就比什么,一共五局,五局三胜,如何?!”   “好!”   延昌帝同意了之后,立马有人找来了笔墨纸砚和坛子,延昌帝和楚容一起吧写好的纸条放在坛子里,由两人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了之后便开始抓阄。   抓到的第一个竟然就是诗词!   大远朝是礼仪之都,诗词歌赋都是百年传下来的文化底蕴,而大景不过是粗鄙野蛮之人,因此延昌帝有十足十的把握能胜这一局。   楚容淡淡一笑,招招手身后立马走出来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老者身材消瘦,一身灰色的长袍迎风飘荡,虽然头发花白,可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背脊也挺得笔直,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楚容含笑道,“这是我大景朝有名的儒士,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这一局就让他来吧。陛下不妨也挑选一个来切磋。”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嚣张。   楚容那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你随便找个人出来对抗,我们一点都不怕。   延昌帝的脸色不太好,在座的众人官员们脸色也相当不好看。楚容这一句话看不起的可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他们大远朝所有的文官。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愤愤然的起了身,对延昌帝拱手道,“陛下,微臣愿意一试!”   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才华出众,虽然十分年轻,可文采是万里挑一的好。延昌帝淡淡扫他一眼,“好!张爱卿就和大景的使者们切磋一下吧。”   “微臣一定不负陛下的厚望!”   男子从座位后起身,来到了中央的空地上,那老者也来了,和男子并肩站在空地上。   “陛下赐题吧。”楚容十分大方的让延昌帝赐题。   延昌帝心中更是恼怒,楚容也太目中无人了,还让他赐题,分明就是对台下的老者信心十足!   他暗暗恼恨,声音也冷了下来,“还是楚太子赐题吧,这里都是我大远朝的百官,若是传出去莫说是朕故意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那好,本宫来赐题!”楚容四下看了看,目光一转,落在夜空中硕大的月亮上,他眸子一动,笑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既然如此,不妨两位以中秋为题,各自做一首诗吧。”   “这位小兄弟先请吧。”   状元郎轻哼一声,对老者拱拱手,“我大远的子民一向尊老爱幼,还是老先生先请吧。”   那老者不卑不亢,闻言也不推辞。他看了看周遭的人,又看了看物品和景色,片刻之后轻声道,“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作完之后,他对状元郎拱拱手,“请小兄弟赐教!”   状元郎面色微微一白。这诗……这诗作的及好,把一个人的身处他乡的思乡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而且诗的意境跟眼下的情况也是极为符合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样的诗便是流传千古也是当得的,他怎么可能做出比这个更好的诗?!状元郎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来,不只是他,在座的人中听到那老者做的诗一个个都低垂着脸,方才心中还在想楚太子简直太过嚣张,可听完人家做的诗却明白了,要嚣张也要有资本才行啊。人家分明就是有资本的。   众人同情的看着年轻的状元郎,这可不是一场简单的比试而已,若是输了,那丢的可是大远朝的脸面。   延昌帝虽然离得远,却也能清楚的看到状元郎瑟瑟发抖的身体和惨白的脸色。他的面色蓦然一沉,一瞬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唯独楚容面色含笑,十分自得。   眼瞧着那年轻的状元郎就要吓的晕厥了,楚容哈哈一笑,“这位大人还太年轻了,不若陛下换一个人再来做一首吧!”   延昌帝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冷的盯住那状元郎,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退下!”   那状元郎惨白这脸色,从空地上退了出去。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状元郎因为这一时气愤,仕途已经走到头了。他先前估计还想着能出出风头呢,此时却是灰溜溜的离去了。   秦惜和容恒两个人在底下也皱紧了眉头,秦惜询问容恒,“那老者什么来头,学问竟然如此之高?”   容恒沉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应当是大景朝第一儒士,黄石!”   秦惜豁然一惊,这个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她虽然是个闺阁女子,可是家里的书架上也经常能看到黄石的书籍,说他是影响当代一代人的儒士都不过分。   难怪状元郎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惜戳戳容恒的手掌,“容恒,你能做诗吗?”   “能!”容恒失笑,“但是也只能读的通顺罢了,要做千古名句却还差的很远。”   他入军营很早,学习的都是怎么杀人,兵法和谋略,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却是不擅长的。   老者黄石十分谦逊的对延昌帝拱拱手,“陛下不妨再找个人出来吧。”   延昌帝目光一转,却见文武百官一个个都低垂着头,生怕皇帝抽到自己,一时间心头怒火燃烧,他大远竟然没有一个能做出好诗词的人吗!一个个不是都爱附庸风雅吗,怎的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一个人都瞧不见了!   他胸口憋闷,这样再拖下去,也不过是输的更难看而已,他咬着牙关,刚想说“此局认输”却见人群之中有一个男子起了身,男子白衣翩翩,十分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相貌不算极为出挑,可那一身淡雅出尘的气质却让人十分容易心生好感。   延昌帝从未见过这男子,他目光一转,落在男子身边的人身上,瞧见孙清正,他眉头一皱,难不成这个白衣男子就是孙清正那个病弱体虚的儿子,孙远扬?!   没错,此时起了身的正是孙远扬。   他缓缓前行,一身白衣出尘飘然,不似凡间的凡夫俗子,他一步一步缓缓上前,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但是步伐却很稳。他走到老者的身边,对老者微微拱手,轻声道,“在下愿意和老先生讨教一二!”   “你是?”   “一个无名小辈罢了。”孙远扬抬起眸子,哪怕是瞧着延昌帝的时候目光都是淡淡的,“陛下可否让在下一试?!”   原本都要认输了,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听到黄石的诗之后还能出来,应当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延昌帝点点头,“孙公子试一试吧。”   孙远扬面色清淡,对面色担忧的秦惜点点头,脱口便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老者听到孙远扬的词,眼睛豁然瞪大,似是不敢置信,他把词在口中轻轻的默念了两边,不由的眼睛一亮。“好好好!好一个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对孙远扬弯腰,施了一礼,“在下心服口服!”   延昌帝大喜,哈哈一笑,“好!不愧是孙爱卿的长子,果然文采出众!赏!赏黄金百两!”   孙远扬淡淡一笑,不卑不亢,“谢陛下赏赐!”   这一句赢得漂亮,秦惜和容恒却有些傻眼。   “表哥……表哥好厉害,竟然能做出这样好的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默念两句,忽然道,“表哥不是一向不爱出风头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容恒也很诧异,他了解的孙远扬是一个什么都置之度外的人,除了他的家人和秦惜,好像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和东西,而且他生性淡薄,兴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对什么东西都看的很淡,不求名也不求利,活的十分随心。   平日中十分低调,可以这样说,他和媳妇虽然知道孙远扬十分聪明,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智慧,可就连他和秦惜都不知道他有这样的文采。可接下来,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第二轮抽到了琴,楚容又派了一个男子出来,琴艺十分高超,闭上眼睛听着那琴声,仿佛被琴声带到了某种境地。琴音一出,又是一阵尴尬,因为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战。   竟然还是孙远扬自告奋勇,以一曲《春江花月夜》再次让大景朝的人落败。第三轮是书法,这一次同样的以孙远扬的胜利为结束。五局已经是三胜,孙远扬凭借一己之力,竟然打败了大景朝精挑细选出来的几个颇有造诣的名人。   延昌帝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好看,而楚容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   “哈哈哈!”延昌帝笑的难以抑制,他拍着龙椅,笑的十分开怀,“好好好,朕竟然不知道孙爱卿的爱子才华竟然这样出众,孙爱卿,有这样的人才你竟然私藏在家里,也太过分了!”   言语虽然不好听,可话语却满满都是打趣,可以看出延昌帝的心情有多好了。   孙清正闻言,跪在空地中,苦笑道,“犬子不过雕虫小技,平日中身体又不好,这些都是他自学来的。”   “好好!赏,朕一定要重重的赏!”延昌帝十分开怀,“这样优秀的人才怎么能憋屈在家里!传旨,封孙公子为吏部文选清吏司!”   众人哗然。   竟然开口便封了个正五品的官职,还是文选清吏司!这可是有实权的官职啊,掌管着文官的替补,升迁……众人瞧着孙远扬的眼神立马变得十分艳羡。   秦惜以为孙远扬会拒绝的,可他却撩着长袍跪谢了延昌帝,谢了皇帝的恩典。   秦惜顿时瞪大了眼睛。   “表、表哥他今天是怎么了?”   表哥的身体根本就不能操劳,所以舅舅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做官,一直让他在家里养病,表哥也没有发对过舅舅和舅母的提议,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每一天都会当成最后一天来过,所以他平日中宁可在府中不出门,陪着自己的家人。   他……今天却出了这样大的风头,还接受了皇帝的封赏……   容恒抿着唇,心中闪过一丝想法,并且很明白的知道他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晚宴在延昌帝高高兴兴下结束,秦惜和容恒特意早了些退场,在宫门口等着孙远扬。   孙远扬似乎知道他们两个会由此一举,因此看到两人一点都不意外。定安侯府和大学士府离的不远,时间虽然月上中天,但是三人决定缓步走回去。   青翎远远的跟在三人身后。   越是黑暗,月亮的光芒就越是明亮,出了宫门之后就没有了引路的灯,但是月光很是明亮,几人很快就适应了这清凉的光芒,沿着大路缓缓前行。   秦惜眼见没人了,这才询问孙远扬,“表哥,你今日……你为什么要入朝为官啊?”   “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孙远扬和容恒,一人一边的扶着秦惜,生怕她跌倒了伤到孩子,听到她询问,他才淡淡一笑,“我这二十多年一直在府中无所事事,平日中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所以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人提起父亲,就想起他有一个病弱的儿子吧。”   秦惜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可表哥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多说。她担忧的转头瞧着他,“你的身子……”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上次你找出来的那个医术配出来的药很管用,这一段时间病都没有发作,平日中也很少吃药了,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你就别担心我了。”   “可是……”   “表哥自己是大夫,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别可是这可是那的了,眼下你照顾好自己才是最当紧的。我看那个楚容对你和容恒都不是很友好的样子,容恒已经想到办法治他了,你们要小心一些,担心他发现了之后会报复你们。”   秦惜脚下一个踉跄,容恒慌忙扶住她,低低的道,“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他哪里有脸把这些事情公布于众!也幸好楚容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否则我还真的不好找机会下手!”   “你刚好趁机要挟他把惜儿的情蛊给解了。”   “我正是这样打算的。”   三人边走边说话,倒是极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中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万家灯火都亮着,今日原本是中秋佳节,街道上也有许多的行人,只是如今的人都散了,街道上便留着众人放鞭炮和烟花之后的硝烟味。   三人说完了话就慢慢前行,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把孙远扬送到大学士府。   “要不要进去坐坐了?”   “不了。”容恒道,“太晚了,改天闲暇了再来拜访吧,媳妇已经该睡了。”   秦惜现在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睡觉,容恒已经摸出了规律,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入睡了,现在还在外面吹冷风,他担心她着凉,也担心对孩子不好,所以拒绝了孙远扬的好意。对他摆摆手,“你回去吧!”   “好!”   孙远扬转身进了大学士府,他白衣飘飘,如若仙人一般。   秦惜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她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表哥比之前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更加的出尘了,这种几乎要脱离凡尘的感觉让她心中十分不安。   ……   孙远扬能察觉到容恒和秦惜目送他离去,直到两人的柔和目光消失了之后,他挺直的背脊才微微有些佝偻,他扶着抄手游廊里的廊柱,面色陡然苍白下来,呼吸也有些粗重。   他洁白修长的手指落在刷着红漆的廊柱上,不知道是不是月色太过惨白,照出来他的指尖也是惨白一片,隐隐的,还有些发抖。   路过的小丫头见他伏在廊柱上久久不动,慌忙上前,“少爷,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扶您回房休息?”   “不用!”   他面色淡淡,努力挺直背脊,对丫鬟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丫鬟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   他一步步艰难的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让人给他准备了一盆热水,然后把人都赶出了房间。   从怀中拿出白色的手帕,沾了水,把脸上涂的胭脂给擦掉,若是此时有人进来看到他的面容必然要大吃一惊,因为他面上的红润竟然是涂了胭脂的缘故,而擦掉胭脂之后,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几乎跟身上纯白的衣料一个颜色。   擦掉胭脂,他拧干了帕子,珍而重之的把帕子放在手边,似乎生怕帕子被风吹走了,哪怕是闭目养神,他也紧紧的捏着帕子。若是秦惜看到孙远扬手中的帕子,恐怕要大吃一惊,因为这一方帕子,竟然还是一年多前在秦家,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那一日孙远扬刚刚从江南跟妹妹一起去到秦家,却碰上孙氏中了砒霜之毒。当时她回来了之后,因为孙远扬身上被孙氏吐的一身污秽,她便拿出随身带的帕子给他,让他擦拭身上的污秽。   原本他是想洗干净了还给她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留了下来,并且每天贴身放着。   他疲惫的躺在躺椅上,侧脸看着手边的帕子,帕子洁白,只简简单单的绣了几根碧绿的青竹,倒是跟惜儿给他做的那件秋衫差不多。   他的性子从不愿与人计较,可有一次他穿着惜儿给他做的那件秋衫,小丫头奉茶的时候茶渍不小心落在了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黄色的印记,那一天他发了很大的火,吓的小丫头都白了脸色。当时母亲和父亲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特意过来问他。只有芷儿看到了衣服之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秘密仿佛被人发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穿过那件衣裳。   现如今那白色的绣着翠竹的秋衫还压在他的柜子里。   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除了感情迟钝的惜儿,恐怕旁人都看出来他的心思了。对于这一点他十分感谢容恒,没有在得知他的心意之后故意让惜儿疏远他,反而该如何相处还如何相处,倒是避免了很多的尴尬。   门口传来敲门声,“少爷,老爷来看您了!”   他勉强撑起身子,“进来。”   孙清正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瞧见他房间里黑暗一片,替他点了蜡烛,边做边道,“怎么不让人把蜡烛点上,房间里黑漆漆的,瞧着没有一点人气。”   蜡烛塔上一共有九根蜡烛,点上之后房间里立马就明亮了起来。孙清正一转头就瞧见孙远扬惨白失血的面容,他所有到喉咙的话全都给咽了下去。   “爹……”他撑着身子想要起身。   孙清正连忙扶住他,他脸色很不好看,训斥道,“你身子都这样了还起来做什么!今天我就不该让你去宫宴,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还敢接下皇上赐的官位,你不想要命了!”   他苦笑不已。   孙清正话虽然说得严厉,可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身上。他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他的跟前,瞧见他指尖泛白,连指甲上都没有一丁点的颜色,心中不由得一片酸涩,“你这是要把自己的身子折腾成什么样子你才高兴!”   “爹……”他的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会散了,勉强睁开眼睛,瞧见父亲担忧的面容,他叹口气,“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该吃的药我每天都在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你照镜子了没,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   他当然知道,要不然出门也不会涂胭脂了,他苦笑,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会涂女儿家才用的那些物事。   叹口气,伸手握住父亲的手,他的指尖冰凉,父亲的手掌却温暖,几乎是立刻的,他的手就被父亲温暖的大掌包裹了起来,就像他小时候无数次生病的时候一样。   他眼眶微红,眨眨眼睛掩饰自己的失神,勉强笑道,“我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能为她做点什么,爹,您不要阻止我。”   最后的时间……   孙清正眼眶立马就红了,“这就是你非要入朝的原因?!”   “嗯!大远朝的天……马上就要变了。”他说了会儿话竟然喘息了起来,轻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楚容离开了大远之后,立马就会有异动。到时候,我在朝堂之中不管能帮多少忙,总归是能帮一点是一点。爹,我别的不求你什么,只求你,他日若是容恒当上了皇帝,您还在朝为官,求您,务必……务必要护着秦惜,到时候她的处境一定不好过。”   孙清正已经从孙远扬的口中得知容恒的身世,听到儿子交代后话般的话语,他眼眶通红,喉间哽的难受。   他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到时候你自己护着!”   “我怕……怕我等不到那一天!”   “那你就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别成天想一些有的没的,好好的养身体!扬儿,自己喜欢的人是要靠自己去守护的。你的身体也不是回天乏术,你好好钻研医术,不管怎么样,能缓解就缓解,能压制就压制,绝对不能放弃,否则你看不到惜儿幸福,你能安心吗!”孙清正如今只能用秦惜来刺激他。   孙远扬苦笑不止,他当然也想活的长久一点,能看着她幸福,看着她过的好,只是他这个身体他真的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另一手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腕,“爹,我答应你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你也答应我,不管皇上给你安排了什么行动,都请你……务必护着惜儿!”   “好,你放心吧,她是我的外甥女,不用你交代,我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好好护着她的。”孙清正看他脸色疲惫,问他,“是不是累了?”   “嗯,有点!”孙远扬疲惫的闭上眼睛。   孙清正几乎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他心下酸涩,从躺椅上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床榻上,他比起一年前,几乎轻了二十斤。孙远扬一直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孙清正帮他盖好被子,拍着他的脑袋,“睡吧。”   不到片刻,他就已经熟睡过去。   孙清正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昏睡的模样,眼神一点点的染上哀伤!   ------题外话------   咳咳,借用了两首诗,主要自己不会作诗,╮(╯▽╰)╭,别介意。   ☆、第六十二章 楚容中毒   秦惜和容恒却不知道此时孙远扬的情况。   倒不是容恒和秦惜粗心大意,而是孙远扬在出了宫门的时候就吞了一小把的药丸,他本身也知道容恒和秦惜的细心,所以伪装的极好,让两人都没有察觉到一丝的破绽。   两人从大学士府结伴回府,路上碰到了点岔子,几个黑衣人跳出来围攻两人,索性楚容和青翎警惕性比较高,来的几个杀手也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所以三下两下就被容恒给处理了,最后留下了一个活口。   “谁派你来的?!”   黑衣杀手别过头去,冷哼一声,“你杀了我吧,我不会供出主子的!”   青翎按着那黑衣人,眼看着黑衣人眼睛里闪过狠厉,张口便要咬舌自尽,她冷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主子爷,怎么做?”   容恒不想让秦惜看到太血腥的场面,对青翎道,“带回府,扔进地牢里,等会儿我再去审问。”   “是!”   青翎提着黑衣人的领子,看他还不配合,干脆点了他的穴道,冷哼道,“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只要落在主子爷手里的人,就没有一个嘴巴硬的说不出背后主使的人。   这样一折腾,容恒和秦惜也没有继续赏月的心情了,容恒低头看秦惜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才松口气,“刚才有没有吓到?”   秦惜摇摇头。   再多的血腥都见了,现在几具尸体已经吓不到她了。   容恒下令让跟在秦惜身边的暗卫叫出来,吩咐他们,“把这几具尸体扔给建昌候,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是!”   现如今赵淳是九门提督,如今是在京城,还是在皇城附近的官邸旁边,这种地方还出了事儿,他这个九门提督责无旁贷。   楚容抱着秦惜一路施展轻功回了定安侯府,两人是因为从皇宫里走路回来的,所以别的人都已经归来,侯府里烛光明亮,宛若白昼。   回到院子,容恒从青翎手里接过黑衣人,嘱咐青翎,“我去审他,你留下保护少夫人。”   青翎点点头,“主子爷您安心忙吧。”   楚容嘱咐秦惜早点休息,随后便带着被点了穴的黑衣人离开了,侯府自从皇上赐给他之后,他就让自己信任的人住了进来,这府邸之中,不只是建了密道,还有地牢。   地牢中刑具很多,他的手段也十分狠辣,并不想让让秦惜看到他审问犯人时的样子。他步法如风,很快就离开了院子。   秦惜早就困倦了,容恒一走,她就觉得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摸摸小肚子,轻轻拍了一下,“真真是个懒虫。”走到床边坐下,瞧着青翎已经把屋里的蜡烛给点上了,便吩咐她,“青翎,让人准备热水吧。”   她泡个澡就准备睡下了。   “好,我吩咐小丫鬟去厨房里说一声。”   青翎出去房间,秦惜就听到她吩咐小丫鬟去厨房里弄热水,她累的倚在床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她走了这么久的路,再加上她已经习惯了早睡,所以现在只觉得身体刚沾上床榻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伏在床榻上,被子应该是刚刚晒过,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她舒服的咕哝一声,扒开被子就伏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唔……好舒服。   她轻叹一声,能睡个舒服的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耳畔风声阵阵,冷风顺着窗口吹进来,有一点点的冷,但是她又舒服的不想起身去关窗户。门口传来低低的脚步声,秦惜只当是青翎回来了,迷迷糊糊的道,“青翎,你把窗子关上,有点冷。”   进屋的人没有回答,但是却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   冷风立马就止住了,秦惜半趴在床上,连鞋子都没有脱,整个人埋在枕头里,渐渐的沉睡了过去。   进房间的那人却不是青翎,而是换了一身淡蓝色便装的楚容,他缓缓靠近床榻,瞧见房间里精致的装饰,处处都充满了生气,不像是他在大景的太子府,冰冷的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他缓步走到床榻边,瞧着她耷拉在床沿的脚,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楚容蹲在她的脚边,瞧见她没有半点防备的模样,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脚腕。   秦惜睡的昏昏沉沉,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给她脱鞋,她只当是容恒或者是青翎,没有任何防备,咕哝一声,睡的更沉了。   楚容替她脱掉鞋子,站起身却只看到她的后脑勺,他心中不满,他好不容易突破容恒的人马,进了这院子,把青翎等人都给弄晕了,却看不到她的正脸。   这也太补划算了。   他俯下身,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秦惜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变成平躺在床榻上,楚容得意一笑,这一回他看清楚了。她面上依旧未施粉黛,因为今天特意穿了黑色的长裙,显得皮肤白里透红,宛若桃花,十分漂亮。她睡的很沉,因为方才翻身的缘故,瀑布般的长发遮在脸上,那毛茸茸的感觉仿佛十分不舒服,她皱着眉头。   楚容无声的笑笑,伸出手指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她果然眉头一松,面上露出了恬适的笑容。   楚容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平静下来,生怕惊扰了她。睡着的秦惜比醒着的时候可要可爱的多了,醒着的时候她对他从来是没有好脸色的,睡着的时候她眉目舒展,秀挺的鼻尖微微皱着,粉嫩的唇微微张着,能看到她口中洁白的贝齿。   楚容的喉结微微动了动。   这样的她仿佛又给他另外一个他全然不知道的一面,就单单是这样看着她,他都觉得心中难得的平静安稳。   秦惜啊秦惜,你说说,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才能放手呢。   顺着她的脖颈下移,是她的广袖和袖子下露出的一双洁白莹润的手指,白皙如玉葱白一般惹人怜爱,兴许是吃胖了的缘故,所以手上多了一些肉肉,看着却不觉得累赘,只觉得可爱。软软糯糯的如同孩子的手一般。   他忍不住,俯下身将他的手握在手中。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点触摸,他的心中竟然微微一荡,触感跟他想的果然一样,软软糯糯的,让人恨不得一直握着,不愿意松开。他抚摸着她的小手,瞧见她依旧没有反应的睡着,呼吸均匀面容平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样了都不醒?!   他轻哼一声,凭什么他被她搅的乱了心神,她却还能这样平静的睡着呢!楚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掌心,这一捏,动作却十分小心,像是要把她给弄醒,又像是生怕惊醒了她。她的手柔弱无骨,怪不得他看到容恒和秦惜这么多次,容恒总是握住她的手。   思及此,楚容冷哼一声,迟早秦惜是他的人。   这一哼才注意到秦惜的两只手是放在小腹上的,她今天的裙子很是贴身,因此小腹上的凸起能看的十分清楚了,她两只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竟然连在睡梦中都忍不住护着。   虽然明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而且还是他最大的敌人容恒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轻轻伸手,触摸了上去。   唔……圆圆的!戳一戳!有点硬!   楚容心里酸酸的,他是大景朝的太子,从小就见过无数的美人,十六岁成年礼的时候就收到了父皇赐给他的通房,他也算阅人无数,可却没有碰到过秦惜这样的。柔的时候像水,硬的时候如钢!说她是闺阁小姐不谙世事吧,有时候却能狠下心来杀伐果断。说她狠心无情冷心冷肺吧,可不得罪她的人她从来都不会下狠手。   这样的一个女子,他怎么放的开。   尤其是……她重情重义,对自己的哥哥那样浓烈的亲情,恨不得能替哥哥去死,那样纯粹的兄妹感情让他震动不已。他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大景的皇宫跟大远的皇宫并没有什么区别,从小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是大景从来都是靠实力说话。他的母后早逝,如果不是母族的人支持,他这个年幼丧母的太子早就死了几百次了。所以他也看透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自然不相信什么兄弟情。所以当初她为了苏荣景的一块玉佩就决定义无反顾的救他的时候,他心下就对她留了心。   也许正是这样纯粹无比的感情才吸引了他。   这样的女子,不爱上一个人则以,若是真心爱上一个人,一定能为对方付出一切。   而他,十分羡慕这样的感情,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她,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让她睡在他的身边,这样以后他睡觉的时候就不用在身边放一把匕首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心想,这孩子为什么不是他的呢,如果是他的,他一定要封这孩子最尊贵的身份。此时只要他动一个念头,就能让她的孩子死于非命,可是他发现,他竟然完全不想杀了她的孩子。她的一生已经够波折了,如果可以,他希望把她护在羽翼之下,不让她再受苦受难了。   楚容心中各种想法都冒出来,他入神沉思,竟然连秦惜什么时候醒了都不知道。   秦惜原本以为是容恒回来了,可是楚容的视线太具有侵略性让她不得不警惕的情形过来,眼看着楚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她顾不得多想这个时候楚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顾不得多想为什么他竟然能在侯府,在她和容恒的地盘上来去自如,她屏住呼吸,悄悄的拔下头上的簪子。她没有见识过楚容的武功,并不知道他武功如何,只是手里拿着东西让她能有一点底气。   楚容抚着她的小腹,那触觉让她有种毒蛇盘踞在小腹上的错觉,随时都能咬她一口。   她咬咬牙,蓦然坐起身子,手中的簪子“唰”的划了过去,边动手边对外面大喝,“来人!有刺客!”   楚容的武功十分高强,青翎都被他几招给打晕了,更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惜了,虽然秦惜趁他不备,但是他的警觉性还是有的,在她的簪子刺过来的那一刻,他立马警醒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秦惜手中的匕首再不能前进分毫,“你住手,是我!”   “就是知道是你才刺的!”秦惜眼看着她一声喝下之后却没有人冲进来,心立马凉了半截,看来院子里的人都被楚容给处置了,越是危险的状况下,她越是冷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瞪着楚容,“你把青翎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打晕了而已。”   秦惜心中顿时一松,然而还不等她松懈下来,楚容伸出手指在她的手腕上轻轻一弹,她只觉得手腕一阵麻,她低呼一声,双手的力气立马消散,手中的簪子也“啪嗒”一声落在了被子上。   “你干什么?!这里是定安侯府,是大远朝,不是大景你的太子府!你不许乱来,容恒很快就会回来!”   “这里若是大景朝,我岂会留他们性命!”楚容抓住她的手腕,冷哼一声,“别用容恒压我,你当我不知道他的处境堪忧!自己的亲生父亲派人刺杀他,他混的也是够好的!”   楚容忍不住的讥讽。   秦惜大怒,“你闭嘴,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但是有件事我是知道的,秦惜,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你跟我回大景行不行?我有办法让容恒闭嘴,你回大景了,我可以跟你保证,将来大景朝的皇后之位就是你的,而且苏荣景也在大景,你跟我一起回去,你们兄妹二人也能团聚。延昌帝是你们苏家的仇人,难不成你要让你哥哥放弃报仇,然后你和容恒再效忠延昌帝?!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根本不知道苏荣景对延昌帝的恨有多深。”   秦惜一愣,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的无影无踪。   她一直都不让自己往深处想,可是她还是知道,哥哥并不知道容厉云和容戌才是他们苏家正经的仇人,他心里记恨的是整个大远朝,更是整个皇族。若是他知道……知道容恒竟然是延昌帝的亲生儿子,那她和哥哥该如何自处!   她总不能当真去杀了容恒的亲生父亲吧!   容恒嘴上不说,可她能看的出来,他对这个亲生父亲虽然没有多少感情,可到底是血脉至亲。她扪心自问,如果是她,能做到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可是延昌帝的确算是她和哥哥的仇人,难道她能忘记血海深仇,以后真相大白了,还要唤他一声“父皇”吗!   楚容见她面色惨白,心下有些不忍,可还是沉声道,“知道苏荣景为什么在大景不愿意回来吗?因为我许诺过他,只要我登上皇位,便赐他虎符,让他领兵打进大远替父母妻子报仇,所以你别指望他会放下仇恨!”   “够了,你住口!”秦惜怒目而视,“不许说了!”   “容恒究竟有哪一点好,让你这样护着他。”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跟你这个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请你离开,否则容恒回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再说一次,别拿容恒压我,就算他回来了又如何,他能对我如何!既然我敢犯险来到大远,自然就能回去。你别执迷不悟了,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跟我一起回大景,你腹中的孩子你若是喜欢,可以留下来,我会把他当成我的亲生孩子一样疼爱。”这几句话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楚容温柔的道,“我会对你很好,比容恒对你都好!”   “不可能!”   楚容面色瞬间冷凝下来,他好话说尽,她竟然还这样执迷不悟!他强硬的抓住她的胳膊,面色阴郁的凑近她,她不停的仰着脖子,试图跟他拉开距离,可她退多少,他便压上来多少,最后两人的姿势竟然变成她躺在床上,而他俯下身压着她。秦惜大怒,拼命推搡楚容,“你走开!”   比起秦惜的愤怒,楚容却十分享受,除了头一次在山洞里,那一次他对秦惜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现在,喜欢的人就压在他的身下,他又不是柳下惠,温香软玉在怀如何能不动心。心下一片柔软,他俯下身就去吻她的唇。   秦惜拼命的别开脑袋,一只手护住小腹,一只手拼命推他,“楚容你住手!容恒马上就要回来……”   “我好不容易把他给引开,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楚容毫不在意。   秦惜浑身一震,怒视楚容,“方才是你派人去刺杀我和容恒的?!”   “不是!”他一口否决,“我只是知道有人要刺杀你们,刚好让人把他们给引过去了而已。”   “楚容,你混当!”   “我还有更混蛋的。”   他俯下身,一只手揽住她的后颈,让她动弹不得,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把她两只胳膊都箍的紧紧的动弹不得,俯下身去品尝他臆想了一年的红唇。   “走开,唔……”   她的话被他封死,楚容浑身一震,她的唇齿间没有胭脂水粉的味道,带着一股子异样的清甜,柔软濡湿,他忍不住伸出舌头,想要舔舐,可舌头才刚刚伸出来,舌尖就蓦然一痛。她竟然一口咬上来,若不是他褪的及时,恐怕舌头都要被她咬下来一半。   可就算如此,舌头还是避免不了受了伤,他松开秦惜,满口的铁锈味。   身下的秦惜宛若一只发了疯的小狮子,眼睛凌厉火热的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能扑上来跟他同归于尽。   楚容一愣,随即苦笑出声。   他自认自己不是小人,今天竟然趁人之危了。   他叹口气,松开秦惜,走到桌子边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身体里的火被这冷茶一浇,顿时熄灭了许多。他干脆坐在桌子边,离她远一点,再次询问她,“你当真不考虑跟我一起去大景?”   “你做梦!”秦惜拼命的擦拭着嘴唇,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楚容皱眉,“你如果不跟我去大景,我不会帮你把情蛊引出来!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长时间不碰女人你以为容恒能受得住?他能替你守一年,两年,能替你守十年二十年吗?秦惜你别做梦了。只要你跟着我,我立马就帮你把情蛊给引出来!”   “楚容,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情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还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她察觉到楚容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也放松了下来,却还是把床上掉的那根簪子捡起来,握在手中。愤愤然的瞪着楚容,“你这样逗我,你心里究竟有多么的痛快!”   “逗你?!”   “不是逗我是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玩物,不会受你摆布的!”   楚容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这么费尽周章,刻意接近她,又让人给她下情蛊,还让她跟他一起回大景,今天还吻了她。她竟然觉得他一直在逗她?!他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研判的盯住秦惜,却发现她潋滟的目光中全都是愤怒。   楚容难以置信的扶额。   他都许以皇后之位了,难道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秦惜,你……脑子究竟怎么长的?!”   “你想说什么。”   “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皇后,我爱你这个人,难道你看不出来?”   喜欢她?爱她?!   秦惜豁然瞪大了眼睛,她愣了半晌,被吓的胸口砰砰直跳,好半晌之后才瞪着容恒,死死的缩在床榻的角落中,眼神满是嫌恶,“你胡言乱语什么!?”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人能迟钝成这样?   她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   她和楚容才见过几次?伸出手一个手掌都能数的清清楚楚,她也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狗屁话,也不看什么才子佳人的戏本子,所以楚容突然说喜欢她,她既猝不及防,又觉得这人说话太轻浮!   见了几次面,就能喜欢上一个人了!不不不,他说的还不是喜欢,是爱!   秦惜觉得楚容根本不可能喜欢她,给她下蛊毒恐怕也是为了控制哥哥,让哥哥效忠他。爱她?她又不是天仙下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让她去大景也肯定是为了威胁哥哥。   楚容瞧着她眼睛里的防备和警惕,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极为无力的感觉,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秦惜竟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堂堂一个大景朝太子,尤其是最近忙的跟陀螺似的,可是皇妹说想念大远了,他还是来了。为的是什么,私心里还不是想见见她!   他一片真心,她完全感觉不到吗?还以为他在逗她玩!他忍不住的想发飙,他哪有那么多鬼时间来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玩儿!   楚容心里一股子浓浓的挫败感。   他这二十多年心情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复杂过!   他瞧着缩在角落里的秦惜,胸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觉得再跟她说下去,他真的有可能胸闷而死,抽着嘴角起了身,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就颤颤巍巍的往门外走,整个人跟中了羊角风似的。   ……   楚容走后没多久,青翎就进屋了,她惨白着脸色,看到秦惜没事儿,一口气却不敢松下去。   “没事!”秦惜看她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叹口气道,“楚容没伤害我。”   青翎一阵后怕,她没想到楚容的武功竟然这样高,她自认武功算是极好的,可是竟然也只在楚容的手底下走了不到二十招。鹰羽卫中,除了主子爷,还没有人能让她败的这样惨,甚至连求救的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去。   幸好……幸好夫人没事,要不然,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后怕完了,一股子怒火又冲了上来,青翎大怒道,“夫人,我去找主子爷去,这个楚容太过分了,在我们府邸竟然都敢这样嚣张,让主子爷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作怪了!”   “站住!”   青翎不解的回头看她。   “别去了,你家主子爷已经教训他了。”秦惜从床榻上爬起来,“而且,他毕竟没有伤害我,咱们也没有证据说是他闯进来了,真的闹大了,对容恒并不好。”   青翎咬牙,“就这样放过他吗!”   “自然不是,我方才不是说了,你家主子爷已经教训他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等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青翎愤恨的跺脚,却也知道秦惜说的是对的,她咬咬牙,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秦惜穿上鞋子,整理好衣裳,又坐到铜镜跟前把凌乱的头发理了理。看到铜镜中映出的红肿嘴唇,她狠狠的擦着嘴唇,恨恨的想,楚容,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夫人,您还要出门吗?”   秦惜不答反问,“青翎,我记得上次我们从简亲王府里出来的时候,有个鹰羽卫中的人那一手暗器放的特别好,那人现在在侯府吗?”   “自然在的。那男子名唤小四,武功虽然不高,但是最擅长做暗器,咱们侯府里一些禁地里的阵法弄好了之后,里头的暗器全都是他做的。”   秦惜心下一喜,“你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夫人是要让他帮忙做暗器吗!”   秦惜点头,“没错,我一个弱女子,虽然身边有你和暗卫保护,可难免会碰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容恒和我的仇家都不少,如果有一日我落到旁人的手中,他们对我一个弱女子自然不会多加防备,我身上若是有暗器,倒也能增加逃跑的几率。”   提起这个青翎就十分羞愤,主子爷让她保护夫人,她竟然……   “你别自责了,楚容的武功比你高,你打不过他也是正常的,去让小四来我这里一趟。”   “好!”夫人说的对,别人的保护再严密,总也有透风的时候,有些时候求人不如求己,弄一些暗器在身上,危急时刻还能救她一命。“我这就去把小四给叫来。”   ……   楚容回到院子里,却不知道他离去的时候,容恒悄悄的来过一次,就跟他去秦惜院子时候的人鬼不觉一样,他对楚容的地方更是熟悉的不得了,这定安侯府暗道四通八达,他根本不用惊动人就能从暗道里到楚容的房间。   悄悄的在他的房间里做了些手脚,很快就离开了。   楚容回院子之后心里还是憋屈的慌,他仰头看到天边的月亮,先前还觉得这月亮好看如银盘一般,现在却觉得这月亮如此碍眼!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憋屈过,脸色阴郁的吓人。   在院子门口碰上正在纠缠的秋意和韩子玉,他眉头一皱,大步上前,直接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到韩子玉的身上。   一把推开韩子玉,怒道,“谁允许你对本宫的皇妹动手动脚!”   韩子玉面色一冷,“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还记恨这今天宫宴的时候楚容说把秋意许配给容恒的事情!   “秋意是本宫的皇妹,你对她动手动脚自然跟本宫有关系!”楚容手底下暗用内力,一把推开韩子玉,看他面色一变踉跄的退后几步,他心里这才舒服一些,握住秋意的手腕,冷冷的对他道,“韩子玉,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要打皇妹的主意你也要先过了本宫这一关!”   “你又不是她爹,一个捡来的哥哥凭什么管这么多!我告诉你啊,我跟秋意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你赶紧把她许配给我,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咋地呢,他挠挠头,还真想不出个威胁楚容的话来,他跟楚容打过几次交道,但是这家伙软硬不吃,而且又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一时之间,他还真的找不出威胁的话来,可看到秋意怯生生的站在他的背后,他又恼了,干脆耍无赖,“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你妹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赶紧做主让我们成亲!”   “你别胡说!”秋意红着脸反驳,“谁是你的人了,韩子玉你别破坏我名声,我以后要嫁人的!”   “要嫁也只能嫁给我!”   “你、你不可理喻!”   “我就不可理喻了!”韩子玉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把秋意从楚容的背后拉出来,“你赶紧过来!”   楚容哪会让他得逞,冷哼一声,一掌拍了过去。他这一掌还含着方才在秦惜那里受的憋屈,下手毫不留情。韩子玉心下一惊,身子蓦然一璇,避开了他这一掌。   这含怒的一掌落在他身侧一棵碗口粗的树上,一棵树轰然倒塌!   韩子玉面色一变,方才若不是他躲的及时,这一掌就拍到他身上,把他的骨头都给拍断了。韩子玉面色一冷,“楚容,你找死!”   他也怒了,手中折扇“唰”的一展,十四片柳叶飞刀“唰”的一声从折扇的尖尖处冒出来,在凄厉的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寒光。他轻喝一声,折扇在手心中飞快的旋转了一圈,那锋利的刀刃直逼楚容咽喉。   楚容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秋意,把她推到安全的地方,电闪火石之间,眼看着韩子玉的刀刃就刺到他的咽喉了,秋意已经白着脸惊呼了一声,吓的脸色惨白。可楚容却面色不变,就在那刀刃离他的咽喉仅仅只有一寸的距离时,他忽然动了。   身形快如闪电,秋意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皇兄就躲开了韩子玉的刀刃,两个人缠斗了起来。   她惊慌的看着两个人呢,生怕两个人受伤,着急的大喊,“你们两个快住手!”   可两人人已经打起来了,哪里是她一句话就能喝止的。   她不懂武功,两人的动作又快的很,她只觉得眼前花的厉害,根本看不清两个人的动作,也完全看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上风,谁落了下风,可是她知道,这两个人不管是谁受伤了,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跺着脚,急的眼圈通红,“韩子玉,你快住手,你伤了我皇兄我以后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韩子玉听到秋意的话气的几乎吐血,这死丫头!没看到他手里拿着兵器都不是楚容的对手吗!他竟然不知道楚容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空着手对付他都能应付的过来。   卧槽!   这人,变态啊!   韩子玉咬牙,他以前还觉得除了容恒他的武功高的很了,现在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先前一个容厉云比他武功高,好吧,人家比他多活了二十年,内力深厚,他认了。现在一个楚容,跟他年纪相当,竟然也比他厉害!他原本心里还有怨气的,可打着打着,竟然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越大反而越畅快了。   楚容也是一样,心里本来憋屈的不行,刚好韩子玉送上门来让他虐,他又何乐不为!   只有一个秋意以为两个人生死搏斗呢,眼看着韩子玉被皇兄一脚踹出去,力道之大,撞倒了身后的一棵小树,她脸色一变,还来不及跑过去看情况,就瞧见韩子玉一个前空翻,整个人再次向皇兄扑了过来。没过多时,皇兄挨了韩子玉一掌,“蹬蹬蹬”的白着脸退后好几步,她脸色又是一白。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皇兄受伤仿佛特别严重,退后几步之后竟然“噗——”的喷出一口血。秋意瞪大眼睛,不顾一切的扑过去,伸开双臂挡住了韩子玉,“韩子玉,你要想伤我皇兄就先杀了我!”   韩子玉险些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掌风,瞧见秋意柱子似的站在那里,他脸色一变,大骂道,“你傻啊,高手过招,你跑过来,要不是我掌风收的及时,你这小身板就飞出去了!”   “我皇兄受伤了!”   “得了,我出手心里还没数吗,小伤而已。”   秋意红着眼睛推开韩子玉,小伤!都吐血了还说是小伤,感情没伤在他身上。她转身,慌忙扶住皇兄,瞧着他惨白的脸色,秋意心中一紧,“皇兄你要不要紧?!”   没有秋意的遮挡,韩子玉也看清了楚容的面色,楚容面色惨白如纸,口中吐出来的血竟然是黑色的,他蓦然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打的!”秋意低吼。   “你小屁孩懂什么,我能把他打成这样我还高兴呢!”他方才那一掌根本不足以伤到他好吗,就算受伤也只是轻伤。眼看着楚容的面色越来越白,嘴角的黑血还在吐,韩子玉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把楚容扶到他房间里。   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到楚容的脸色,面色大变,“太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啊!”韩子玉一脚踢开两人,楚容若是在定安侯府出事,他和容恒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他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楚容坐在床榻上,几乎是立刻的就盘膝逼毒,秋意想上前,立马被韩子玉给拉住,压低声音道,“运功的时候最禁忌人打扰,你别动他。咱们给他护法不让人打扰他就行了!”   秋意立马不敢再动。   楚容也没想到自己会中招,他住到定安侯府之后院子里房间里让人都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侯府里送来的吃食也让人仔仔细细的试过,应该没有问题。可他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和韩子玉交手了就突然毒发了?!索性他内力高深,很快就逼出了一口毒血。   他睁开眼睛,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想来想去,却只能想到方才在秦惜屋子里喝的那杯茶。   一定是那茶——有问题!   ------题外话------   别觉得女主吃亏了哈,其实没亏,哈哈。   ☆、第六十三章 解蛊毒   楚容从秦惜的院子离开没多久,容恒就回来了。   秦惜看到他有些悻悻的,闷闷的伏在床上不说话。   “怎么了?”   “楚容刚才来了!”她露出一双潋滟的杏眼,委屈的瞧着容恒,“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   容恒眸子一沉,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显然是在预料之中。他缓步走过来,坐在床沿摸摸她的脑袋,沉声道,“我知道!”   “啊?!”秦惜猛然坐起身,“你知道?你知道还让他来?!”   她刚才只顾着对付楚容,这会儿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这里是定安侯府啊,又不是楚容在大景朝的太子府,他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就潜入她的房间了,还一个人都没有惊动。   她的身边又不止青翎一个会武功的,还有容恒给她安排的暗卫,一个个的竟然完全没有惊动,这也太诡异了。   她“唰”的抬头,怒视容恒,“你故意放他进来的?!”   她委屈的不行,他知不知道,楚容非礼她了,如果楚容把她给怎么样了……秦惜蓦然别过头去,眼圈红红的。   方才楚容怎么欺负她她都忍住了没有哭,可现在却觉得委屈的不行。容恒他明明知道楚容对她有不轨的心思,竟然还故意放他进来,她吸吸鼻子,委屈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揪着被子,心里堵得厉害。今天楚容亲她了,她现在心里还难受着呢。   容恒从背后拥住她,瞧见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他心里一抽,双手落在她的小腹上,叹息道,“媳妇,我知道错了,但是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秦惜难得的任性,伏在枕头上拼命摇头,“不听不听就不听!”   声音都是哽着的。   容恒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受委屈了,心里恨不得把楚容撕成一片一片的,他深吸一口气,他踢掉鞋子,没有在说什么,轻轻的坐在床上抚她的背脊。   好不容易,秦惜哭也哭完了,心里的委屈也都发泄的差不多了,感觉容恒还在拍她的背,从枕头里扭出头来,眼睛红红的瞪着他,“解释吧,我要听解释!”   容恒叹口气,把她从枕头里拉到怀里,默默无语的从衣襟里掏出帕子擦去她面颊上的眼泪,看到她红肿的嘴唇,他目光一沉,可算是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生气委屈了。他轻轻把她拥在怀里,闷闷的道,“楚容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大远,怎么可能放过跟你见面的机会,我防他如狼,这两天一直跟你寸步不离,今天抓到了刺客原本不用我亲自去审,但是我还是去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去的,楚容的人一直盯着我,我猜测,我走了之后他肯定会来。”感觉到怀中秦惜僵硬的身子,他叹口气,苦笑道,“你是我媳妇呢,我怎么可能把你推到危险的地方,只是我知道楚容他肯定不会伤害你。第一是他喜欢你,第二……因为这里是大远,他若是真的敢伤害你,我就是跟他拼个两败俱伤也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大远。他也是聪明人,自然不可能对你下手。”   “那你为什么要引他过来?!”   “因为你!”   “我?”   “你身体里的情蛊总是要解的,要不然总归是祸患。我让你哥哥在大景朝留心了,可他也完全找不出给你下蛊的人是谁,所以我必须把楚容引过来!”楚容面色阴沉。   秦惜已经听明白了,她豁然一惊,猛然抬头看向容恒,“你、你在他身上动手脚了?还是在我们房间里动手脚了?”   容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指着桌子上的那壶茶,“楚容应当喝了那茶水吧?”   秦惜愣愣的点头,“水里有毒?”   容恒颔首,“茶水里被我下了毒,但是不是什么要紧的毒,只能对身怀内力的人有效果,平常之人就算是喝了也没有关系。饮了这茶是不能动用内力而已,若是动用了内力就会毒发,不过这毒不是什么难解的毒,逼出来也就是了。”   秦惜心中一动,“你还有后招?”   “没错。现在……想来他应该中招了。媳妇,到明天,我会让他把情蛊的解药双手奉上!”   ……   容恒奉旨招待楚容,因此不用去上朝,也索性容恒在朝堂的官职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闲职,也没有什么事情找的上他。翌日一大早,容恒就让青翎去大学士府把孙远扬给请了过来。孙远扬虽然被皇帝赐了官职,却还没有走马上任,所以还有几天的空闲时间。   孙远扬现在都害怕容恒找他了,因为容恒找他的时候总是没有好事的,不过幸好青翎去找他的时候面色平静,因此他也不怎么着急。带着药箱来到了侯府,他来到秦惜和容恒院子里的时候,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中秋的中午阳光很足,只是风却有些凉了。   孙远扬瞧着两人不像是生病中毒的模样,也微微松了口气。他站在院子门口,瞧着院子里小桥流水,木质的拱桥,两个人坐在阳光下静静的聊天,阳光下,她的肌肤被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皮肤白的宛若透明,十分好看。   他顿在原地,有些不忍心打破这唯美的场景,心口砰砰直跳,脸色却有些苍白。   说话间,她转过头来,瞧见他的时候,潋滟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从凳子上起身就对他招手,“表哥,快来啊!”   他目光一暖,背着药箱大步的走上前去。   笑容轻缓,走近了赶紧按住她的肩头,又把她按到了椅子上,低声训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大大咧咧的,小心孩子!”   “看到表哥太高兴了嘛!”   他心中又是一暖,在她心里能有这样的位置,他还奢求什么!在她身边坐下,看到她竟然在和容恒下棋,黑子和白子静静的落在棋盘上,交错成章,十分好看。   但是仔细一看便看清楚,她执的黑子已经落于下风,基本上没有回天之力了。   他摇摇头,把药箱放在脚边,对秦惜道,“你怎么想着跟容恒下棋,应该去找韩子玉,或者是青翎,他们两个的棋艺你兴许能胜。”   秦惜撇撇嘴,扔掉手中的棋子,仰天长叹道,“不是我想跟他下,是无聊啊,又不能出门,成天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容恒他也不让我刺绣了,也不让我练字,说耗心神,看个书说费眼睛,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人都要废了。”   容恒没好气的笑笑,他是为了谁啊,小没良心的。   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就下棋吧,下棋也挺好的。”   “下了三盘了,一局都没有赢过。”秦惜目光一转,把手里的黑气塞给孙远扬,“来来来,表哥你跟容恒下,杀杀他的锐气,给我出气!”   孙远扬从她手中接过一小把的棋子,闻言微微一愣,淡淡的看了容恒一眼,问她,“容恒欺负你了?”   秦惜立马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容恒是为了她,甚至什么都想的十分妥帖,连下毒都生怕毒到了她,下了对没有内力不会奏效的毒,而且她自从怀孕之后就被严令禁止不许喝茶,可为了以防万一,容恒还是不敢下有剧毒的茶,想来也是为了她好。   可是一想到楚容竟然亲了她,她心里就不得劲儿,狠狠的瞪了容恒一眼,抱着孙远扬的胳膊委屈的道,“表哥,容恒欺负我了,你赶紧替我欺负回来!”   孙远扬看她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摸摸秦惜的脑袋,“好,表哥帮你教训他!”   楚容无奈,叹气道,“你们两个合起火来欺负我一个。”   秦惜哼哼两声,没理他。   容恒和孙远扬就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捡回来,然后重新开盘。孙远扬眉头一挑,笑吟吟的瞧着容恒,“要不,换你执黑子?”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傲啊。   容恒却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指尖捻着一颗白子,淡淡道,“还是表哥执黑子吧,我用白棋就挺好。”   孙远扬也不客气,黑子先行,他抚着衣袖,轻轻的落下一子。容恒紧随其后,很快的落了一子。   两人边下棋边谈笑风生,仿佛手底下的棋子下的十分随意,跟玩儿似的。可秦惜也是个懂棋之人,只看得心惊肉跳。让表哥帮她教训容恒,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容恒的棋艺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见过的最好的,却没想到表哥的棋艺也很厉害,两个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着,竟然看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因为容恒刚刚下一子占了上风,可下一子表哥下了一子立马就能扭转局面,这一局棋下的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十分惊心。   容恒下棋的时候很是认真,秦惜从一本书上看过,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她瞧着两个人从最开始的谈笑风生,手中棋子落得快如闪电,到后面两个人动作都慢了下来,有时候捏着一颗棋子要好半晌才能落下来。容恒正好正对着她,他面色凝重,剑眉微蹙,一副十分郑重其事的模样,低垂着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让人心痒痒。他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气质却十分冷硬,紧绷的下颌线条流畅,十分的好看。   秦惜一直都知道他长的好看,头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失神,现在瞧着更好看。   如果是平时她这样赤裸裸的盯着容恒,他早就有所察觉了,可现在他却仿若未觉,十分认真的捻着手中的棋子,面色凝重。   秦惜又扭着头看表哥,表哥的五官其实并不出色,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觉得十分的舒心,看着这样的人就觉得心情平静。兴许是平日中很少出门的缘故,他的皮肤很白,脸也很白。她托着下巴歪着头打量他,他的睫毛也好长,她心中腹诽,一个两个的大男人睫毛都长这么长干什么。   他的唇色不如容恒的鲜红,带着几分淡淡的苍白。她忍不住想,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表哥嘴唇有血色的时候。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皮肤苍白的宛若透明,他几乎能看到他脖颈上青色的血管。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远扬,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表哥的耳后根微微有些泛红,渐渐的,那红晕从耳后根染到脸颊上,为他苍白的面容添了一些颜色。   倒觉得气色很好了。   孙远扬叹口气,落下一子之后转头无奈的瞧着秦惜,“惜儿,你这样看着表哥,让表哥怎么安心给你报仇!”   “唔……表哥你下你的嘛,我看我的。”她干脆转过身来,双手托住下巴,笑吟吟的瞧着他,兴高采烈的笑,“表哥,突然发现你长的真好看,哎,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将来能有福气嫁给你。”   孙远扬失笑,摸摸她的脑袋,转头继续跟容恒下棋。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秦惜,还以为这丫头是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故意说这话让他死心的,可是他知道这丫头啊,根本就是一个感情十分迟钝的人。她这个人倒是十分聪明,但是碰到感情上的事情却迷糊的很,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呢。   或者以为他对她完全就是表哥对表妹的那种喜欢跟照顾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两个谁都不用有负担。   容恒瞧着对面的两人,无奈的笑笑,对他别的情敌他都能冷着脸,甚至想方设法的把人撵出去不让媳妇看到,但是孙远扬这个人……却让人讨厌不起来,而且他对孙远扬比秦惜对他了解的还要多。他并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在鹰羽卫,作为鬼医,在许多人重病受伤求上门来医治的时候他都能不闻不问,甚至病人就是死在他的脚边他都能不看一眼,心不可谓不冷。   但是那是对他不在意的人,对他在乎的人,譬如他的家人,再譬如秦惜……只要是走进他心里的人,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对这个人好,不会伤害她。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不讨厌孙远扬,所以从来也不阻止他们见面之类的。   他心里十分满足的想着,反正媳妇也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心里只有我一个。   这样一想,心情立马大好,连下棋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孙远扬看他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也知道他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心下轻哼一声,棋盘上的棋子更是步步紧逼。   两人这一盘棋足足下了两个时辰之久,最后以容恒落败一个棋子为结局。   “承让了。”孙远扬对容恒拱拱手。   容恒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秦惜瞪大眼睛,对孙远扬万分崇拜,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表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要知道,先前她跟容恒下棋,容恒三下五下就把她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啊。   孙远扬含笑摸摸她的脑袋,嘴角也弯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平日中自己跟自己下棋比较多,芷儿心静不下来,根本不能跟他对弈,爹爹倒是可以,但是时间太忙,而且也不是他的对手。今天棋逢对手,他的心情也甚是好。   心情好了,连带着感觉身体都十分舒服,病症好像都离他远去了。   青翎在一边瞧着,看到容恒输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笑,对孙远扬竖起大拇指,“鬼医你太厉害了,我头一次看到有人下棋打败主子爷。”   容恒没好气的瞪了青翎一眼,青翎做了个鬼脸,“我去让人弄午饭过来!”   三人这才恍然,原来都已经日上中天,正中午了。   容恒边收棋子边和孙远扬说闲话,“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开始上朝?”   “明天去内务府领官服,后日便开始上朝了。”孙远扬一颗颗的捡起黑子,把棋子都放到棋盒里,这才看着容恒,轻声道,“你今天让我来侯府,应该不止是为了下棋吧。”   容恒眸子微微一闪,神秘的笑起来,“等等吧,很快就该有人来找咱们了。”   孙远扬眨眨眼睛,瞬间了然。   “哎,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秦惜眼睛在两个人脸上转来转去,瞧见两人都露出神秘的笑容,好奇的心痒痒,“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到底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媳妇,你很快就知道了。”   “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昨天晚上容恒告诉她,说今天楚容会把她情蛊的解药双手奉上,难道是这件事儿。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容恒,心里十分高兴。她也希望身体里的情蛊赶紧解了,有时候看着容恒憋的难受,她心里也难受着呢。   容恒瞧她期待的目光,对她点点头。   三人在院子里用了午膳,到下午的时候韩子玉下朝,直奔容恒这里,瞧见三个人悠闲自在的晒太阳喝茶,他脸色立马就黑了,埋怨道,“你们倒是悠闲自在的很!容恒,陛下不是让你带楚容去游玩吗,你们就在侯府里不出去了?”   “他也要能出去才行啊。”容恒懒洋洋的道。   韩子玉瞪大眼睛,“昨天韩子玉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容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韩子玉多了解容恒,这就知道一定是他了,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一个凌空翻翻到容恒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承你这个情。”   要知道,昨儿个如果不是楚容中毒了,他很可能输给楚容,输给别人也就算了,但是不能在秋意跟前输啊,要不然他的形象都毁光了。   “子玉,你身上是怎么了?”   秦惜心细,一下子看到他鲜红的锦袍有些凌乱褶皱,而且还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韩子玉一向十分注重自己的衣着容貌,此时竟然这样出现了,倒是十分蹊跷,离的近了,她立马闻到韩子玉身上的血腥味,她怀孕之后对气味十分敏感,立马就捂住了鼻子,“你受伤了?”   “没有,别人的血!”韩子玉脸色黯淡下来,他找了个离秦惜比较远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叹气道,“今天下朝的路上碰到了杀手,染了一身的血,刚换下朝服穿上我自己的衣裳,还没有来得及洗个澡去掉身上的血腥味,先前容誉送给我的那两个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受伤了,立马就跑到我院子里去了。我被她们两个纠缠的没办法,衣服被她们拉成这样的。”他脸色拉下来,哭丧着脸道,“这也就算了,竟然被秋意看到她们搂着我的样子,这次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秦惜忍不住“噗嗤”一笑。   韩子玉立马幽怨的看着她。   他都这么惨了,怎么还取笑他!哎,今天秋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儿去找他,结果看到这一幕,他好不容易拜托了两个女人去追秋意,可秋意的身边竟然被楚容安排了两个暗卫,都是高手,他跟两个人打了一架,到底是不想弄的太难看了,所以就灰溜溜的跑来这里诉苦了。   “哎……秦惜,不不不,嫂子,你给我出出主意吧,或者你去秋意那里跟她解释解释,她跟你关系好,肯定会听你的。”   韩子玉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差没有乖巧的摇尾巴了。   秦惜摇摇头,笑完了之后面色就正经了下来,“行了行了,我看你别打秋意的主意了,我瞧楚容根本就没有把秋意嫁到大远朝的打算,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韩子玉的脸色立马暗了下去。   他仰躺在软椅上,瞧着刺目的太阳,重重的叹口气。他也知道秦惜说的是真的,楚容当真想给秋意找婆家,昨儿个在宫宴上,容恒拒绝了之后,楚容就会立刻给秋意找下一家,可是楚容没有!就是说让秋意嫁给容恒估计都不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容恒拒绝了两句就不再坚持了。   事后他在宴会上又提起了秋意的婚事,也被楚容三句两句的带过去。他叹口气,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难道就放弃了?   可是若是不放弃,他日若是有朝一日,大远和大景打起来了,就跟容恒说的似的,恐怕她这个大景的公主第一个就被拉出来祭旗了。   韩子玉烦躁的抓耳挠腮。   放弃吧,心有不甘,不放弃吧,又不能用秋意的性命来做赌注。   他重重的叹口气。   算了算了,不管这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韩子玉和容恒立马说起了朝堂上的事儿。孙远扬就抽个时间给秦惜把了个脉。   “怎么样?”   “没事,好的很,脉象很稳。”孙远扬对她一笑,“都很健康,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听到胎动了。”   秦惜露出慈爱的笑容。   几人立马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韩子玉道,“今儿个早上你们是没瞧见,这段时间京城不是不安宁吗,容誉的人就弹劾赵淳,说他这个九门提督做的不称职,管理不了京城的治安,闹的百姓人心惶惶半夜都不敢出门。容戌的人就反口咬住容誉,说三皇子没事儿找茬,两拨人在朝堂上骂的那叫一个欢。皇上的脸色黑的跟锅灰似的,下朝的时候把容戌和容誉两个人叫到御书房,估计又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教训法子。”   容恒冷笑,“这两个人现在是要狗急跳墙了,也不想想现如今楚容在大远朝,皇帝能容许他们两个闹的这样难看吗,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那是因为咱们是局外人,自然看的通透,容戌和容誉两个人都斗了多少年了,哪里能顾得上楚容一个外人。”韩子玉摇着折扇,笑的风流,“他们这样也好,哈哈,老皇帝对他们肯定没有好感,大局都不顾了!”   孙远扬拧着眉头,犹豫了半晌,瞧着容恒和韩子玉道,“你们……还是小心点,京城里没有你们一丁点的兵力,万一当真从暗处转到明处,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吃大亏的!”   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兵力又不在京城。   京都附近一共有四十万大军,三十万分成三份,容戌容誉,还有父亲一人统领十万。禁卫军五万人马如今是容誉的人在管,九门提督手里有五万军马如今是容戌的人,容恒和韩子玉一兵一将都没有,真的冲突起来,难道只靠一百个鹰羽卫吗!   这个道理他一个不统领兵马的人都能想到,容恒和韩子玉难道一点布置都没有?他拧眉郑重的看着两人。   容恒和韩子玉对视一眼,韩子玉从软椅上起了身,傲然一笑,“我韩子玉领兵这么多年,别的不说,手底下的兵不少。这一点你就别操心了。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关系,总有人等不及要做一番动作出来的,到最后就看谁的实力更强横了。”   有韩子玉这句话,孙远扬顿时放了心。   到了未时的时候,楚容身边的侍卫终于在几个人期期盼望之下,来了他们的院子。   那侍卫面色焦急,“定安候,我们太子殿下请你们过去一趟!”   “我们?”   “是,有您和侯夫人!”他抬起头看了孙远扬一眼,抿唇道,“还有鬼医大人!”   韩子玉立马不满了,瞪着那侍卫,“怎么不叫我啊,歧视人啊!”   那侍卫低着头不说话。   容恒淡淡的摆摆手,“好!你先去吧,我们随后就来。”   那侍卫立马退下。   容恒和孙远扬对视一眼,笑着从软椅上起身,孙远扬背起药箱,跟在容恒身边,容恒则扶着秦惜往前走。   韩子玉立马小跑着跟上去,嘟囔道,“凭什么不让我去啊,我非要去,我倒要瞅瞅,他能不能把我给撵出来!”   容恒想了想接下来的事情,也任由他去了。   四人很快到了楚容的院子,侍卫领着几人,推开了楚容的房门,然后请了几个人进屋。   楚容这一次来大远除了楚秋意这个妹妹,还有伺候秋意的两个宫女,身边并没有带女眷,伺候他的人也都是侍卫,因此他的房间瞧着倒是比旁的房间显得冷硬些。   四人到的时候,楚容正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青衣长袍坐在厅堂里小口抿茶,瞧见四人结伴前来,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背着药箱的孙远扬身上,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冷意。   他放下茶盏,又看向秦惜,眼神赤裸裸的盯住她的红唇,还做了个十分挑逗性的动作,抚了抚自己的嘴唇。   秦惜顿时恼怒不已,这个楚容,分明就是在提醒她,昨天她被他给吻了。   她咬住牙关,狠狠的冷哼了一声。   楚容收回目光,随意的摆摆手,“各位来了就坐吧。”   容恒倒也十分随意,当真坐在了楚容的对面,携着秦惜坐在了他的身边,韩子玉和孙远扬十分默契的坐在了秦惜的手边,隔开秦惜和楚容的距离。   楚容给几人倒了杯茶,推到众人跟前,瞧见几人没有一个动手喝茶的意思,不由得冷哼一声,讥诮道,“本宫可不会这么卑鄙,在茶水里下毒!”   说着,眼神落在容恒的身上。   容恒不甘示弱,淡淡的道,“本侯也不会卑鄙的潜入别人的院子!”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这两人此生注定是仇人了,容恒一点也不想跟楚容耗时间,开门见山的道,“太子殿下既然让我等前来,应当不只是请我们几个人喝茶这样简单吧,有事儿不妨直说!”   “有什么事儿难道侯爷不清楚吗!”   楚容心下恼恨不已,昨日他没有想那样多,一心要见秦惜,竟然不慎被容恒给算计了,回来之后他逼出了身体里的毒,可谁想到那毒只是一个引子,他中毒回来之后立马就被秋意和韩子玉扶到了房间,房间里被人给动了手脚。   动的手脚都十分的小心,他从小遭受的暗算太多,因此有检查被褥的习惯,昨日逼毒出来之后就去检查被褥,被褥和房间都没有问题。可他一向有煮茶的习惯,房间里有放着炉子和煮茶的茶具,容恒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竟然在炉子上方的灯罩上下了毒,那毒无色无味,遇烟则化,他逼毒之后就去煮茶,哪里知道煮茶的蒸汽熏上去,那毒就落到了茶水中,一天之间因为茶水中了两次毒,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刚开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因为秋意不放心他逼毒有没有逼干净,非让太医给他诊了脉,他这一行带了随行的太医来,随行的太医诊了脉之后立马瞪大了眼睛。   当时他才知晓他,容恒竟然给他下了不举的药!   容恒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给秦惜下情蛊,他索性就来给他下不举的药!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让太医给他配药解毒,可太医却大汗淋漓,配了一整天依旧配不出解药来。尤其是今天他知道孙远扬来了侯府,他是知晓孙远扬鬼医的身份的,想到容恒为何叫他来,他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可是别无他法,明明知道容恒故意设计,他却不得不对他屈服。   容恒啊容恒,他这辈一共吃了三次大亏竟然两次都是吃在他手中。   上一次是他派人故意拦住了他来京城的脚步,让他一行人晚来了几天,错过了拦住秦惜嫁给了他。   第二次便是昨日中毒。   不举!他现在还没有娶亲,若是有人知道他不举,并且告诉了父皇,他这个太子也不用做了!   他努力压制住心下的火,抬头面无表情的瞧着容恒,“说吧,你的条件!”   容恒给他下药并没有好处,无非是提条件罢了。   “情蛊的解药!”容恒答的干脆利落。   楚容皱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秦惜身体里的蛊毒的确是我让人下的,但是我也不会蠢到把下蛊的人放在身边让你找到吧。那人如今不在大远朝!”   “那是你的事情。”容恒目光逼人,冷冷的道,“我的交易就是这样,除非你把媳妇身体里的情蛊给解了,否则,你也别想有解药!昨天到今天,十二个时辰了,太子殿下的太医应该找不到解毒的办法吧,昨日京城中的名医也被殿下的人找的差不多了,也研究不出解毒的法子。呵呵,不妨告诉你,你这毒,就算是汇集天下名医,也找不到解毒的办法,鬼医的毒你当是谁都能解的了的吗!”   楚容冷哼一声,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让人把容恒几个人给叫了过来。他想了想,做最后的挣扎,“除了给秦惜解蛊毒,换成别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   楚容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他做了太子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他深吸一口气,好,他认栽!   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扔给容恒!   容恒打开瓷瓶的盖子,顿时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飘了出来,他眉头一挑,楚容已经冷着脸解释了起来,“这是给秦惜下蛊之人的血,只要在秦惜的身上割出一个小小的伤口,再把这血放在伤口之处,蛊虫自然就会爬出来!”   容恒把血液交给孙远扬,“表哥看看这东西有没有问题。”   孙远扬闻了闻,又用金针银针都试了一遍,好半晌之后才确定,“没有问题。”   容恒松了一口气。   韩子玉立马狗腿的递上一把匕首,怪不得容恒要算计楚容,他竟然给秦惜下情蛊,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容恒当下当机立断决定给媳妇解蛊,这蛊毒一日留在媳妇的身体里,他一日便心中难安。   从韩子玉手中接过匕首,握住秦惜的手指,“媳妇,有点疼你忍着点!”听到秦惜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握住匕首“唰”的一划,秦惜只只觉得指尖一凉,还没有感觉到疼痛,食指上就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   孙远扬立马把瓷瓶里的血放在秦惜的伤口处。   楚容轻哼一声,拿了个小哨子轻轻的吹着,秦惜就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东西在轻轻的蠕动,不痛却有些痒。她忍不住撩起袖子,露出她的胳膊,立马就看到胳膊上薄薄一层皮肤下蠕动的小虫子,小虫子浑身碧绿,只有指甲那么大,但是看上去十分恶心,它爬动的速度很快,像是贪吃的人闻到了香味,不多时就爬到秦惜受伤的指尖处。   秦惜这才觉得有些疼痛,葱白的指尖上那蛊虫露出一丁点的脑袋,趴在秦惜的指头上,却不动了。   容恒屏住呼吸,皱眉瞧着楚容,“怎么回事?!”   “蛊虫在秦惜身体里待了这么久,一时之间舍不得离开罢了。”楚容瞧见容恒想要伸手去抓,连忙阻止,“你若是惊吓了蛊虫它便不可能出来了!”   “那怎么办?!”   楚容再次吹起哨子,哨声尖锐,那蛊虫探了探脑袋,孙远扬又把手中的血瓶子往蛊虫跟前递了递,那蛊虫立马努力的从秦惜的指尖里钻了出来,一头扎进了瓷瓶里。   孙远扬迅速的盖上瓷瓶!   容恒也立马掏出帕子裹住她指尖的伤痕,生怕那蛊虫再次爬进来。秦惜面色有些苍白,想到那恶心巴拉的小虫子竟然在自己的身体里待了好几个月,她就恶心的厉害。   “这蛊虫是祸害!”孙远扬四下看了看,当机立断的把那瓷瓶扔进了房间中的炉子里,瓷瓶瓶口堵的很是严实,烧了许久,瓷瓶里的蛊虫被烧的吱吱乱叫,众人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瓷瓶,没过多久那瓷瓶“砰”的一声爆了,蛊虫被烧成了灰烬。   祸害除掉了,容恒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蛊毒也解了,你们也该给本宫解毒了吧!”   ------题外话------   不厌其烦的推荐俺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没看过的可以去瞅瞅,完结滴重生复仇文哦。   简介: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狠到这种地步。   虎毒不食子,可他身为孩子的父亲,竟然下令取她儿子的心头之血,只为了救他心爱之人得早产子!   血色弥漫,她最后的亲人在她怀里寸寸成冰。   空寂的房间,暗红的血色,让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望都化作冰雪。她心死如灰,绝望而凄厉的诅咒这对狗男女。   “宁煜,你冷血冷情,不配为人父。我咒你永生永世绝子断嗣!”   “苏云锦,若有来世,我定要让你后悔来人世一遭!”   再次睁眼,涅磐重生。   这一世,她发誓要让所有曾经对不起过她的人,统统付出…血的代价!   ☆、第六十四章 试试情蛊解了没   “蛊毒也解了,你们也该给本宫解毒了吧。”   楚容冷眼瞧着容恒,容恒冷哼一声,转眸看向孙远扬,“表哥把解药交给他吧。”   孙远扬把药箱放在桌子上,打开药箱,从药箱中拿出一枚红褐色的药丸,随手把药丸扔给楚容,楚容动作快如闪电,手掌一扬,一下子就接住那药丸。   就像容恒信不过楚容一样,楚容也一样信不过容恒,他对门外的侍卫招招手,很快就有一个老者背着药箱出现在房间里。楚容把手里的药丸扔给那老者看了,老者看的十分认真,好半晌终于确定了,“殿下,这药没有问题。”   楚容这才放心的把药丸吞了下去。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也就告退了。”容恒揽着秦惜的腰身起了身,目光冷淡的瞧着楚容,“殿下以后在府中好好住着,只是后院大多都是女眷,殿下还是少去后院比较好,若是损了女儿家的名声,对殿下的英明也有所影响,殿下你说是不是?”   楚容冷哼一声,虽然人是坐着的,可丝毫没有矮人一等的感觉,他眼神没有落在容恒身上,而是放在了秦惜的身上,目光里含着一丝深意,随后他清冷的目光才转到容恒身上,冷哼道,“侯爷这是在警告本宫?”   “殿下若是非要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下一次殿下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如果是不小心被当成贼人给抓住并且打伤了殿下,那就不好看了。”容恒笑道,“本侯奉皇明带太子殿下四处游玩,明日开始本侯便带着太子殿下和公主一起出府游玩,现如今秋景正好,也让殿下看看我们大远的风光,也不枉殿下跑这么一趟。”   容恒眸子一转,应道,“好啊,有劳侯爷了。”   容恒淡淡一笑就打算原路返回了。可韩子玉却没动,容恒蹙眉看他,“子玉,走了。”   “容恒你等等我。”韩子玉伏在桌面上,一身红衣鲜艳似火,他郑而重之的瞪着楚容,“楚太子,我现在正式向你提亲,我要娶楚秋意,让她做镇国将军夫人,还有永禄候夫人!你同不同意?”   容恒皱眉,不是跟子玉说过,楚秋意绝对不能娶吗。他刚要阻止,心却微微一动,子玉他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利弊都已经分析过了,却还是提了出来,恐怕……是试探居多。   思及此,他便没有阻止,而是转眸瞧着楚容的反应。   楚容听到韩子玉的话,微微一顿,他瞧韩子玉几乎要伏到他的脸上,一蹬地板,整个人坐着椅子滑出去两尺远。眯着眼睛瞧着韩子玉,“你是认真的?”   “当然,以前我不知道秋意是你们大景的公主就已经十分喜欢她了,正准备跟容恒和秦惜提亲呢,谁知道她就被你带去大景朝了。我对秋意的感情深厚,定情信物都已经送出去了,你不是说想给秋意找一个能对她好的夫婿吗?我跟你保证,如果秋意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到时候我搬去镇国将军府,秋意入门就是女主人,我这个人身份简单的很,她入门了也没有难相处的妯娌,更没有挑刺的小姑子,也没有难缠的恶婆婆,就我们两个相亲相爱,这样够符合你的要求了吧。”   韩子玉以为他这番话能说服楚容,就算说不服,最起码也该有些动容吧,可楚容听到他这番话却只是冷笑。   韩子玉顿时恼了,“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诚心诚意的跟你求娶秋意,你就是这种态度?”   “你说的条件乍一听的确很吸引人,但是本宫还是不能答应!”   “为什么!”韩子玉暴跳如雷,“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小侯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楚容冷哼一声,“秋意跟你成亲的确没有难相处的妯娌,也没有挑刺的小姑子,更没有难缠的恶婆婆,但是却有一大堆赶都赶不走的小妾通房。这可比妯娌,小姑子和恶婆婆更加难以容忍。我大景朝尊贵的公主怎么能嫁给你这样一个花心懒散,风流滥情的男人,秋意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你……”楚容冷笑,“配不上秋意!”   韩子玉大怒,“我哪里配不上她了!我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   “呵——”楚容大手一挥,冷着脸打断他,“你若是谦和一些本宫倒是还能考虑考虑,可现在,完全不用考虑,本宫绝对不会把秋意许配给你这个浪荡子。你笃定了秋意喜欢你是不是,你为什么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来跟我求亲?因为你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因为她做了十五年的侍女,你潜意识里就没有把她当成一个高贵的公主来看待!秋意不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侍女,更不是你玩乐的对象!她是本宫唯一的亲妹妹,是本宫和父皇的掌上明珠,本宫会许她一门好亲事,绝不会是像你这样狂妄自大的男子!”   韩子玉顿时一愣,楚容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下来,让他打个寒颤。   他忍不住问自己,他究竟有没有看轻秋意?   他很想否认,可心里默默的有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有!   他潜意识里的确把秋意当成以前那个孤苦无依的小侍女,甚至在他看来,秋意能嫁给他,是秋意修了多少年修来的福气。正是如同楚容说的那样,他对待秋意的时候,从来都不是那么公平的,也没有足够的尊重。   他一厢情愿的把簪子扔给她就说是定情信物,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吻她。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他不尊重人的最好证据。更甚至,他对秋意的感情真的有那么深?不不不!没有,方才容恒还跟他说,让他放弃秋意,他只是略作思考,便觉得他跟秋意不可能在一起,心里也的的确确有了放弃的念头,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才来提这么一提,原本只是试探楚容的态度,可现在……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愤不已。   “所以我肯定不会把皇妹嫁给你的。”   韩子玉说不出话来。   楚容还不满意,继续打击他,“我大景的太平公主值得最好的男人,本宫会在大景给她安排亲事,要娶皇妹,必须家中无妻无妾无通房!这都是最基本的条件,到时候有本宫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若是驸马对皇妹有异心,本宫立马下令斩杀!”   “你这要求根本没人能做到!”   韩子玉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在他看来,楚容的条件根本就是太苛刻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红颜知己,连红颜知己都不让有,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子……他自认为没有人能做的到。   哦,秦惜的舅舅孙清正算一个,至于容恒……现在是对秦惜一心一意,以后谁也说不准呐。   楚容见韩子玉灰溜溜的模样,目光微微一转,落在门口呆呆愣愣面色刷白的秋意身上,对她招招手,轻声道,“既然你也听见了,就对韩子玉彻底死心吧,他不是你的良人!”   韩子玉“唰”的回头,看到秋意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他脸色微微一变,怒视楚容,“你阴我?!”   一定是楚容知道秋意要来,所以故意引他说出方才那些话的!楚容冷笑一声,懒得回答。   秋意已经进了屋,乖巧的站在楚容身后,眼圈却有些泛红,她抿着唇决绝的瞪着韩子玉,“韩子玉,我皇兄说的对,我很快就会跟皇兄离开大远朝,回去大景,找个一心一意对我好的男人嫁了,有皇兄给我撑腰,谁也不敢轻视我。”   韩子玉动了动嘴巴,却没发出声音。   他想跟秋意解释,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解释的话语,他的确做不到为了秋意一个人放弃整片森林,可瞧着她眼圈泛红的模样,想着她野猫似的脾气,心里又有些不舍。   心中很是郁闷,也很是纠结。   秋意却已经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躲在楚容的身后不让韩子玉再瞧见她。   韩子玉还想再说什么,容恒的手却落在他的肩头对他摇摇头,韩子玉霍然惊醒,他明明是试探楚容态度来的……他皱着眉,不言语了。容恒搭着他的肩膀,淡淡的跟楚容道,“既然没事了,那我们就先行回去了。”   楚容点头,“请便!”   几人离开之后楚容便把秋意哄着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并且嘱咐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好生照顾,并且嘱咐两个丫鬟,今后韩子玉若是再接近秋意,就直接来禀报他。两个丫鬟应下了,带着秋意便回了院子。   等几人离开之后,楚容身后的那个老大夫才收拾了药箱,瞧着楚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殿下,您……真的就这样算了?这侯府里的人太过分了,您就这样息事宁人了吗?!”老大夫有些愤怒,“咱们远来是客,这定安候竟然在您身上下这样阴损的毒,咱们若是告诉大远朝的皇帝,皇帝一定会严惩定安候的!”   楚容面色阴郁。   不是不能告诉延昌帝,他在定安侯府中了毒,就算不能证明是容恒干的,却也跟他脱不了干系。只是容恒给他下的药太过阴损,告诉旁人他不举?他宁可把这亏吞进肚子里,大景太子的颜面到底是更重要的!   可是却也不会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吃了这么大的亏。   楚容舔舔嘴唇,舌尖上传来轻微的疼痛,那是小猫儿咬的伤口,差点把他的舌头都给咬掉了,但是他却觉得十分满足,这可是他头一次跟秦惜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忍不住舔舔嘴唇,一脸回味。   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容恒,你以为这一局你胜了?呵呵,让咱们拭目以待吧!   ……   离开了楚容的院子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昏黄的光线把几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韩子玉还有些悻悻的,心情瞧着十分低落。   秦惜却觉得方才楚容那一番话虽然十分不给面子,但是说的倒是很对,也足以能表示楚容十分在意秋意这个妹妹,看来先前跟延昌帝说的给她提亲之类的话都是说说而已。   韩子玉垂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红色的锦袍平日中穿着如火一般的灼热耀眼,可今儿个却有些暗淡了,他走了许久,终于在走到秦惜院子里小小的木桥上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下来。   “秦惜,你们女子就这么在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他问的极是认真,秦惜微微一愣便也认认真真的回答,“旁的女子我不知晓,但是单说我的话,若是有朝一日容恒另有所爱了,只要我知道,肯定跟他和离。女子越是在意一个男子就越是不能容忍这个男子有别的女人。”瞧着韩子玉一脸的困惑,她干脆举个例子,“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秋意,可若是秋意一边说喜欢你,一边却和别的男人调情厮混,你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韩子玉浑身一震,僵直在那里。   秦惜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好好在这里想想吧,我们先进屋了!”   秦惜解了身上的情蛊只觉得心里也轻松了许多,跟容恒和孙远扬走在一起心情都是飞扬的。   到了屋里的时候青翎已经等了多时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呃?”   “昨天您不是让奴婢去给您找来小四了吗?他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呢。现在要不要叫他进来?”   昨天晚上秦惜原本让青翎把小四给叫来了,可是后来容恒回来了,青翎见两个人好像闹了别扭,就让小四又回去了。   秦惜听到小四才想起来她要做的暗器,赶紧让青翎去把人带进来,“快快快,让他进来。”   容恒在木桌旁边坐下,有丫鬟送来一壶热茶,还有一壶滚烫的白开水,容恒倒了杯茶推给孙远扬,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推给秦惜,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道,“你让小四来作甚?”   “小四?可是会做暗器的那个小四?”孙远扬好歹是鹰羽卫的人,对这个小四还是知道一点的。   “对,就是他。”秦惜接过容恒递过来的茶杯,捧着茶杯暖手,沉声道,“表哥,刚好你也在这里,顺便给我弄一点毒药!”   孙远扬眉头一挑,“要害人吗?”   “表哥看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她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我是为了自保,自保!”   孙远扬微微一笑,目光宠溺的瞧着她,就算她是要杀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毒药给她的。他对秦惜比较偏心,如果她要杀人了,肯定是那人该死。   幸好秦惜不知道孙远扬的想法,否则肯定要再翻个白眼。   青翎领着小四进来,秦惜这是第二次瞧见小四,但是先前头一次因为从简亲王府里逃出来,根本就没有怎么在意身边的人,更别说看人的面容了。这个小四也是个年轻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人很是清瘦,身材高挑,瞧见容恒和孙远扬的时候他面色立马一肃,腰背挺的笔直,站在那里像一棵青松。   秦惜忍不住笑了。   那小四这才转头瞧着秦惜,轻咳一声,“青翎说夫人找属下?”   “嗯!”秦惜笑道,“坐吧,坐下来说。”   小四也不客气,秦惜发现鹰羽卫的人因为都是一方领域的天才,所以就算是对着容恒的时候有些敬重,可却不像旁人的主子跟属下那样拘谨。兴许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吧。小四坐下来之后便道,“听青翎说夫人找小四,小四就猜测夫人要让属下给夫人做暗器,没错吧。”   “唔……没错。”秦惜笑着道,“我瞧着你上次射出去的银针,力道十足而且小小的一个物事竟然能安插这么多的银针,觉得十分稀罕,就想着让你给做一个暗器,尽量能做小一些,也安插一些银针,若是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自保。”   小四深以为然,“夫人想做个什么样的东西在身上?”   “最好不会吸引人注意的。”   小四沉眉想了想,片刻之后眼睛一亮,“这有何难!属下可以给夫人做一个银镯子,然后把机关安在镯子里,再做一个机关的按钮,夫人平日中贴身放着,碰到危险的时候触动机关就行了!”   秦惜来了兴趣,“银镯子这样小也可以装复杂的机关吗?”   “对旁人来说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对小四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提起自己的专长,小四一脸傲然,“夫人您只管等着,给小四两日时间,小四便能把您要的东西给做出来,保证小能防身,大能伤敌!”小四说着,声音又弱了下来,“不过镯子的确很小,恐怕就算是设了机关威力也不会很大,放些利器倒是能伤人,但是若是碰到了高手恐怕不一定能杀人。”   秦惜早有预谋,捧着茶杯对孙远扬眯着眼睛笑,孙远扬失笑,打开药箱,从药箱中翻翻找找的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他把瓷瓶递给小四,轻声解释道,“这里头是液体毒药,有腐蚀功能,尤其是碰到人,一丁点的毒液滴在人体上,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能腐蚀的连白骨都不剩。不过这东西很是厉害,要寻不被它腐蚀的兵器有些困难。所以若是要在镯子里装针的话,最好用钨钢,钨钢坚硬,做成针不易被腐蚀!”   小四接了过去,打开瓷瓶小心的看了一眼,瓷瓶一打开瓷瓶里就冒出一股子浓郁的气味,小四离的近,被那气息熏的头晕脑胀,他心下一惊,慌忙把瓷瓶给盖上了。   “鬼医的东西当真极厉害。”小四握紧瓶子,笑吟吟的道,“之前在简亲王府,如果我那个小东西的银针上沾的是这个毒,恐怕那些黑衣人立马就毙命了!”   “用的时候小心些。”孙远扬含笑嘱咐了一声。   “放心吧,一定给夫人做一个防身的好东西出来!”   小四接了孙远扬的小瓶子就兴奋的离开了,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孙远扬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背起药箱跟两个人告辞。   “要不表哥今天别走了吧。”   “不行,明天还要去领官服呢。”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改天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哦!”秦惜有些闷闷不乐,她今天好不容易过得挺高兴的,平日中太闷了。   “你最近不能出府,还是小心在家里养胎,实在是无聊明儿个我让芷儿来陪你,她这段时间也是无聊的很。”   “好!”   秦惜和容恒不放心孙远扬一个人走,就让人找了马车,让青翎护送他回了大学士府。   用完晚膳,秦惜又有些昏昏欲睡,她让青翎给她弄了热水,泡了个澡觉得更困了,伏在床上就要睡觉。容恒就着她洗完的热水飞快的洗了个战斗澡,也钻进了被窝里。   “哎……你身上好凉。”秦惜往床里侧滚了滚,离容恒远一点,“你暖热了再过来啊。”   他沐浴的时候水都凉的差不多了,身上自然是凉的。容恒轻哼一声,暗暗的运了内力,身体立马就温暖了起来。他长臂一捞,就把秦惜捞到了怀里,秦惜感觉他的身体热乎乎的,跟暖炉似的,也就缩在他的怀里了,并且十分不客气的把冰凉的小脚放在他的脚边,让他给她暖着。   “才洗完澡怎么身上还是这么冷?”容恒抱紧她,她在床上已经躺了这么久了,被褥里竟然一点热气都没有,她冻的还有些打颤,用脚摩擦着她的小腿给她取暖,一边干脆把她抱起来,让她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容恒抱紧她的腰身,低声问,“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暖和多了。”   “今年的秋天好像是比往年冷,不过你的身子也太容易凉了,明日穿的厚实些,别冻着了。”   “没用的。”秦惜抱着他,感觉到他身上热乎乎的,双腿都盘在他的腿上,“秦惜的这个身体从小就养的不好,最是畏寒,我养了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容恒想着以前调查的秦惜资料,的确是从小就收人欺压,吃不饱也穿不暖,偏偏她自己本身的性子又软弱,兴许是随了孙氏,被秦珊和秦慧两个庶女欺负的头都抬不起来,平日中极是胆小,听说碰到了秦珊和秦慧都是绕道走的。   容恒叹口气,他对以前的那个秦惜并无好感,可想着以前她过的不好,却影响了他媳妇儿的身子,心里立马就不太舒服了。他用脚把被子那头给掖的密不透风,又拿了一个软枕头盖在上头,伸手把秦惜里侧睡的被褥也都掖的严严实实,这样一来,被子里的空间就很小了,两个人躺在被子里立马成了紧紧贴在一起。   秦惜身体开始回暖,舒服的叹口气。容恒可就惨了,他一点都不怕冷,可被子这样掖的严严实实,她的身子又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凸出的小腹贴着他的衣襟,他立马觉得有些热了。   秦惜半点没察觉容恒的燥热,伏在他的怀里跟他话家常,“你明天真的要带楚容去游玩啊。”   “嗯,省得他天天在府里不安好心。”楚容又不用去上朝,他就怕他走了之后,后院里的人拦不住楚容,楚容来骚扰媳妇。想到这,忍不住就想起了昨儿个的情况,想起媳妇红肿的嘴唇,他心里立马酸溜溜的。他还以为楚容那厮对着媳妇的时候是个君子,没成想竟然这样占她的便宜,他冷哼一声,“昨天应该给他下点厉害点的毒药!”   让他好好痛苦痛苦才是对的!   “他什么时候才滚蛋啊!”   “快了,等大景那边的情况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估计就要回去了。”   秦惜点点头,烦闷的挥手,“赶紧让他走吧,看到他就烦!”   “媳妇……昨天,他有没有给你说什么?”   秦惜刚要开口说没有,想起昨天容恒故意设计的事儿,心下冷哼一声,当即改了主意,故意刺激容恒,刺激他,“当然有!他说让我跟他去大景朝,说让我做他的皇后呢!”   容恒手臂立马勒紧了她,秦惜一口气差点岔了,从他怀里起身瞪了他一眼,“咋了,吃醋了?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把我推到楚容那里!”   “他还说什么了没有?”   “有,还说保证对我好之类的话,还有说我若是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可以生下来,他会视如己出!”   容恒的脸色这才一变,楚容喜欢媳妇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他竟然连她腹中的孩子都能忍。他突然觉得牙根痒得厉害,磨着牙怒道,“楚容这厮不怀好意,媳妇,你以后瞧见他直接转身就走,当他是透明的,知道没!”   秦惜摸摸嘴唇,恨恨的想,就当是被狗咬了吧。   容恒瞧她目光恍惚,眉头一皱,两只手探到被子里,按住她的肩膀,心下有些惴惴,“媳妇……你、你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诱惑了吧?”   诱惑个屁!   她恨不得离楚容那个混蛋越来越远呢!   一抬头瞅到容恒不安担忧的模样,她掩住唇角的笑容,一个翻身从他的身上平躺下来,笑嘻嘻的伸出手来数楚容的优点,“其实楚容也挺好的吗。第一,容貌好,第二,身份高贵。第三,唔……还算是痴情吧。还有我哥哥也在大景,啧啧,你说若是我去了大景日子应该也挺好过的是不是,还有……先前我头一次在净慈寺的山里头瞧见他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杀了我灭口却没有这样干,说明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她侧首笑眯眯的瞅着容恒,“看吧,还是有很多……唔……”优点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嘴唇就被容恒狠狠的堵住了。   秦惜一时不妨,呼吸都被夺走了,她瞪着眼睛,胸口缺氧,憋的她脸色通红。容恒含怒的一吻,力道很重,吻的也很重,他半趴在她的身上,重重的咬她的嘴唇,啃咬着,撕扯着……   秦惜疼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可最难受的还是缺氧。容恒的鼻子就堵在她的鼻孔上,她嘴巴不能呼吸,鼻子也不能呼吸,难受的捶打着容恒的肩膀。   容恒看她直翻白眼,才给她口中度了一口气。   肺部稍稍缓解了一下,可容恒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还堵着她的鼻子和嘴巴。秦惜呜呜的抗议,好半晌就在她马上要翻白眼晕过去了,容恒才抬起头来。   秦惜嘴巴鼻子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立马如同离水的鱼,急促的呼吸起来。   待看到容恒得意的模样,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捶打着他的肩膀,她委屈的要死,低吼道,“你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你就欺负我是个没爹没娘没人撑腰,呜呜,明天我要告诉表哥说你欺负我了,我要回娘家,呜呜……这些话都是楚容跟我说的,你有气找楚容发去,跟我发脾气算个什么啊。”她忽然坐起身子,鞋子都不穿光着脚就要往外走,哭嚎道,“我要去找我哥哥去,我要去大景去,呜呜,我哥如果知道你这样欺负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容恒你混蛋,大混蛋!”   容恒见她光着脚衣服都没穿就要往外跑,心下一惊,慌忙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就把她带到床榻上了。   秦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又回到了床榻上,她鼻涕眼泪都往容恒身上蹭,眼睛红红的道,“我要回娘家,我不跟你过了!”   容恒苦笑不已,抓着她的胳膊,小声的哄她,“媳妇,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不成!我要回娘家!”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表哥他们都把我捧在手心里,就只有你会欺负我。”   这哪叫欺负啊,这明明是闺房乐事。   容恒脑袋放在她肩窝里,温柔的哄她,“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我明天就去跟楚容打一架去,让他以后再也不能来骚扰你了。我刚才……那不是吃醋了嘛。媳妇,你生我的气就生我的气,别说不跟我过……我现在只有你和孩子了。”   他说着声音就低沉了下去,显得有几分哀伤。   秦惜原本就是假哭,容恒这样一弱,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推推他的肩膀,试探的叫了一声,“容恒?”   容恒没动,肩膀似乎在抽动。   秦惜一惊,这厮不会哭了吧?她就是逗逗他啊,她心下一紧,赶紧抱紧她,“容恒容恒,那个……我逗你玩儿的,我没有不跟你过啊,我都怀你的孩子了,还能有什么心思啊。我现在只求这辈子能跟你白头到老,然后以后儿孙绕膝就行了。真的真的,我对楚容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你别伤心了。”   容恒整个人似乎都在抖,颤声窝在她怀里闷闷的问,“……真的?”   “真的真的,我对你情比金坚,咱们都成亲快一年了,认识也一年多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既然嫁给你了,肯定就跟你过一辈子,我又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有些失措的解释。   “既然这样……那我就原谅你了!”   容恒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从秦惜的肩窝里抬起头来,哪里有半点的不快,更没有委屈,笑的十分开朗欢快。“媳妇,你说的啊,对我情比金坚。”   秦惜瞪大眼睛,“混蛋容恒,你可恶!竟然敢骗我!”   亏她还以为容恒伤心了,特意安慰他呢!   容恒小心的抱住她,不压到她的小腹,笑眯眯的看着她,“媳妇,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哪句?”秦惜装傻。   “就是上句!”   “混蛋容恒,你可恶,竟然敢骗我?”   容恒脸一黑,“不是这句,再上一句!”   秦惜嘿嘿的笑,就是不肯说了。   容恒见她一双杏眸被眼泪洗的光彩熠熠,被他吻过的唇又红又肿,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般,他心下微微一热,“媳妇……”   “干啥!”   “咱们多久没有同房了?”   “天天都同房啊。”   他们两个每天都躺在一张床上,这也算是同房吧。秦惜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容恒换了个说法,轻咳一声道,“媳妇,虽然我们都看着你身体里的蛊毒解了,但是楚容这个人奸诈的很,你说万一他引出来的蛊虫是假的怎么办?”   秦惜嘴角一抽,那蛊虫都从她身体里爬出来了,这也有假?她躺在床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恒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咱们试试啊。”   “呃……”   “楚容不是说蛊解了吗,但是万一没解到时候他离开了大远,咱们找他都找不到,既然如此,倒不如在他还在大远的时候咱们圆房试试看,如果蛊毒解了那是最好,如果没解的话,为夫好去找他麻烦啊。”   秦惜嘴角又是一抽,说来说去,这厮就是没安好心。   她轻哼一声,刚要拒绝,他却已经在她的颈窝里厮磨了起来,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出,痒痒的。秦惜最是怕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伸手去推他,“容恒你混蛋!”   “媳妇,你不喜欢我混蛋吗?”   秦惜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这人……这人现在怎么这样会肉麻。   容恒却已经俯身,唇落在她的脸上,伸出舌头,把她脸上的泪痕都添干净。   空气里的热度立马就提了上来,秦惜觉得有点热,身体还有点儿软,被容恒舔过的脸还有点儿痒。她红着脸,去瞪他,可此时的她目光一丁点儿的威力都没有了,说是瞪着容恒,倒不如说是娇嗔。   容恒瞧见她的眼神,心下更热了。   “媳妇,我忍的好难受……”   秦惜脸颊红红的,到底是心疼他,再加上他们两个的确已经三个月都没有亲热了,她心里其实也很想他的。她咬着唇,被他半压着,手指头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他们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容恒见她已经没有反对了,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翻身上床,一拂手厚重的帷幔便落了下来。   秦惜陡然清醒过来,赶紧往角落里缩,“哎,不行不行,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没关系,表哥不是说了吗,前三个月不可以,现在都四个多月了,已经没事了。”他拉住她要躲的身子,将她放平在床榻上,翻身就压了上去。俯下身压低声音在她耳畔柔声道,“我会轻点的。”   秦惜脸上红的能煎鸡蛋了。   容恒见她没有反抗了,嘴角露出一抹笑,俯下身再次吻她,一只手探到身下,很快就褪去她身上的亵衣。   房间急速升温。   厚重的帷幔阻隔住那燥热的空气,也阻挡住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呻吟和低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帷幔中女子低低的委屈声。   “混蛋容恒,你明明说轻一点的。”   “我这次轻一点。”   “混蛋!”   帷幔中传出男子一阵低低的笑声,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时间还早着呢。   ------题外话------   推荐俺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嗷嗷嗷。   ☆、第六十五章 遇险   接下来的几天,容恒果然带着楚容和秋意在京城中风景优美的地方闲逛着。   秦惜身怀有孕,又是女眷,自然没有跟他们一起厮混。她更多的时间呆在院子里,偶尔出院子也只是随意的在府邸里逛逛,青翎一直贴身跟着她,有时候到府里的一些设机关的地方,就会提醒她。   秦惜搬到侯府这么久,才知道侯府里的机关竟然多的离谱。   如果不是青翎提醒,她真的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的机关和暗器。   “这些机关全都是小四的杰作,鹰羽卫中能人辈出,有擅长易容的,有擅长机关,有擅长奇门遁甲,还有医术,甚至是炼制兵器……等等等等。”青翎扶着她小步往前走,轻声解释道,“鹰羽卫中从来不养废物,有些人是韩子玉和我找到的能人,当然也有像鬼医那样富贵人家出身的少爷公子,像鬼医那样的,鹰羽卫里的人平日中不如何联系他,但是若是联系他了让他帮忙之类的,他都要去帮忙的。”   秦惜来了兴许,拉着青翎在一个花坛上坐下,好奇的道,“为什么表哥会入鹰羽卫?”   表哥这样性子淡泊的人,应当不会有什么门派归属感吧。   青翎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是子玉去把他给说服的,好像是公平交易吧,鬼医大人在我们需要帮忙的时候会来帮我们,若是鬼医大人家里碰到了什么难题,也可以来找鹰羽卫帮助。”青翎嘿嘿一笑,“不过这个条件已经作废了,现在鬼医已经是死心塌地的给主子爷办事了,说起来还要感谢夫人呢,要不然以鬼医的性子,啧啧,想让他心甘情愿的给你办事儿,真的就是天方夜谭。”   秦惜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两个人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就回院子了,才到院子门口就瞧见小四已经等在了那里。秦惜又惊又喜,扶着青翎的胳膊大步上前,惊喜道,“小四,那暗器你做出来了?”   “回夫人,已经做出来了。”小四喜笑颜开。   秦惜这才发现他眼底下有暗沉的眼圈,不但如此还蓬头垢面,瞧着十分狼狈,她眉头忍不住一挑,“小四,你这是……干嘛去了,弄成这样?”   青翎捂着嘴笑,“这个小四就是个机关狂人,夫人您只要给了他要求,让他去做个机关出来,他不弄好根本就不知道休息。”   小四憨笑着抓抓头,他低下头打量自己,衣裳三天没换,也三天没洗澡了,狼狈的像刚刚从叫花子堆里拉出来的。   本来做一个小小的防身机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孙远扬给的那个腐蚀水实在是太过霸道,他机关是做好了,可是安插了银针也好,金针也好,只要沾了那水,立马就腐蚀成水了。这两天为了找孙远扬说的钨钢,他简直费劲了功夫,而且钨钢十分坚硬,把那腐蚀水弄了一点放在了钨钢上,钨钢果然完好如初。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把钨钢给弄成小针。   所以才耽搁了几天的功夫,要不然老早就给弄好了。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小四献宝似的把银镯子给掏了出来,递给秦惜,“夫人您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这样式,属下再给您换一换。”   “不用换,挺好的。”   秦惜把镯子放在手中把玩,她不是敷衍小四,这镯子的确相当的好看,只有小拇指粗,打磨的光华耀眼,小小的镯子从里到外都雕着精巧的花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棵开的正好的牵牛花。小小的镯子上雕刻着足足有上百朵的花儿,或含苞待放,或已经妖娆展开,还有细小的藤蔓和叶子,那花儿连每一个花芯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叶子也是同样的,叶子上的脉络同样看的清清楚楚。   秦惜心下十分喜欢,雕出这花儿的师傅必然也是十分难得的师傅。   “这雕刻的也太细致了!”   “那当然。”小四理所当然的道,“夫人贵为定安候夫人,戴一个银镯子本来就不甚正常,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指不定要怀疑这镯子上有什么蹊跷。这样雕刻的精细一些,旁人瞧见了只会惊叹这镯子漂亮,觉着这样精致的东西才配的上夫人的身份。”   秦惜心下暗叹,竟然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想的清清楚楚。   小四说的没错,她贵为定安候夫人,要什么样的玉镯和金镯子都是小事情,若是偏偏在手腕上戴着一个普通的银镯子,的确十分扎眼。   她握着桌子,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触动机关的东西。不由得看向小四,笑道,“这东西要怎么触动机关?”   小四从她手中把镯子给接过来,指着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牵牛花的根部,根部是一个小小的凸起,小四边按边道,“这东西毕竟是戴在手腕上的,这个小小的凸起就是机关的按钮,夫人若是发动的时候,就算是藏在袖子里也一样可以发动,这花儿的根部跟那些凸起的花儿不同,夫人您可以摸着感受一下,根部这里比其他地方要凹进去一些。”   秦惜触手一摸,果然,那些花儿和叶子摸着都是凸起的,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根部是凹进去的,但是不明显,若是不知道这镯子有乾坤的,肯定是完全不明白的。   说话间,小四已经把那一处凹陷的地方按了下去,秦惜只听得一丁点小小的响动,就瞧见那镯子的外侧弹出来小拇指长的银质小棒子,那东西四四方方,倒是和筷子挺像,只是只有筷子的三分之一那么长而已。那“小棒子”弹出来之后,秦惜仔细的去看,就瞧见“小棒子”不是什么“小棒子”而是凹进去的凹槽,她仔细一看,凹槽里竟然有一,二,三……六,七,她数了数,竟然足足有八根乌黑的针,每一根都有做鞋子的大头针粗细。漆黑的颜色瞧着十分的瘆人。   小四指着那凹槽上面的一个按钮,轻声道,“这个才是真正触动机关的按钮,一共八根针,却只能发射两次,每按一次按钮就会有四根针发射出来,夫人您可以试试看。”小四说着又把镯子给收拢起来,弄成了普通镯子的模样递给了秦惜。   秦惜心下有些激动,当即就把镯子戴上了手腕,她没有看镯子,而是把另外一只手探进袖子中,轻轻的触摸那小小的凹痕,她来回触摸着,忽然,目光一喜,摸到了。用力一按,立马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棒子”弹了出来,她伸手触摸那按钮,对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用力按下。   “刷刷刷刷!”   只听得四声细微的响动,四根钨钢制成的针瞬间飞射而去,四根针竟然发射了四个方向。对准那树身一根,另外三根一根飞向大树的根部,一根飞向大树的左侧,另外一根飞向大树的右侧!   大树不能动,只有瞄准的拿一根针和根部的那一根射进了树身里,碗口粗的树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很快那树就砰然倒下,因为那用的腐蚀水比较少,只腐蚀了半棵树,却还是透出一股子腐朽的气味。   秦惜瞧着银针的威力,忍不住的瞠目结舌。   这也太厉害了。   小四也十分得意,笑道,“这东西之所以外面的按钮是凹进去的就是担心夫人平日中睡觉不小心压到了,里面那个按钮是凸出的,方便夫人操作。”   秦惜为小四的心思赞叹不已,的确,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的确,如果外面的按钮是凸出来的,一不小心指不定真的会触碰到什么东西,到时候万一睡梦中自己被自己的银针给弄死了,那才叫一个悲剧。而且这银针一次性发射四根,四根方向都不同,就算是高手,在闪躲的时候两个的针也已经射出去了,根本就避无可避。再说就算是运气好避过去了,她却还有再发射一次的机会,怎么看都是保命防人的最好武器啊。秦惜忍不住的惊叹,“小四,你当真是鬼才。”   小四哈哈大笑。   像他这样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做出去的东西被人喜欢了,这样有成就感。小四又把她发射掉的钨钢针装进去了四根,随后便把镯子交给了秦惜。秦惜看他目光里都是血丝,心下有些愧疚,赶紧嘱咐让他回去休息。   有了防身的镯子,秦惜的心也算是定下来大半了。   有这个东西,就算她哪一天和青翎走散了,或者是被人给抓走了,也能多了保命的筹码。   秦惜却不知道,她让小四造镯子的举动,的的确确的救了她一条性命,当然,这是后话!   ……   八月二十,晴!   这一天容恒同样一大早用完早饭就跟楚容一起出去游玩了,秦惜在他们走了之后又睡了许久才起身,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跟被车轮碾了似得,又酸又疼。   自从她八月十六那天解了情蛊,容恒每天晚上都要跟她“试试”蛊毒解了没,要跟她“试试”情蛊有没有在身体里留下后遗症,几天下来,他倒是餍足的很,就苦了她这身板,每天都被容恒弄的到快晌午才起身。   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日升三竿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身子一动,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心里暗暗咒骂容恒,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再让他得逞。这一天出奇的冷,可太阳依旧高高的挂在天上,风吹的很是剧烈,摇晃着树枝“噼里啪啦”的响,不知为何,她用完早膳有些心神不宁,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夫人,夫人?”   “呃?”秦惜从书卷中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   “您想什么呢,书好半天都没有翻一下了。”青翎给她倒了杯白开水,秦惜摆着手摇头,“我不渴,放那儿吧。”她揉揉眉心,随手把书丢在桌子上,瞧着院子里飞沙走石,眉头微皱,“今天风好大。”   “是挺大的,要不要把窗子关起来?”   “不用,关起来太闷了。”她叹口气,心里赌的慌,她干脆从凳子上起身,站到窗边,院子里风声呜呜,如同哭泣的孩童一般。她皱眉瞧着,抚着胸口,喃喃的道,“青翎,我今天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容恒他大概什么时候才回来?”   青翎一愣,拿件披风披在他的肩头,跟她一起站在窗边,笑着打趣她,“夫人,您担心主子爷啊?不用担心,主子爷的武功那么高,而且楚容……我上次跟楚容交过手,他的武功跟主子爷绝对在伯仲之间,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他们一起出去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平日中主子爷也要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会回来,今天这还不到晌午呢,应该还要过几个时辰才会回来呢。”   秦惜揉着眉心,“我怎么总觉着今天会有事儿发生呢……但愿是我想多了。”   “夫人啊,您怀着孩子别操心那么多了,主子爷的身手好着呢,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您管好自己就行了。估计是今天的天不好,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要不要睡一会儿?”   秦惜无语,她才刚刚睡醒多大会儿,还睡?又不是猪。   一阵强风从窗口吹进来,风沙迷了她的眼,秦惜忙闭上眼睛关上了窗子。她揉着眼睛,抱怨道,“今天的风还真是大!”   说着,她忽然一顿!   这样大的风,有什么景色好看的,既然没有什么景色,为什么容恒还不会来?她胸口“砰砰”直跳,脸色突然就有些苍白。她转身紧紧的抓住青翎的手,急道,“青翎,你知不知道今天容恒他们是去哪里游玩?他们什么时辰走的?走的时候有没有刮风?风又刮了多久了?”   青翎被她一句一句的问话搞的有些糊涂,却还是整理了一下回答,“今天早上大约辰时的时候主子爷他们就走了,主子爷好像说今天去城外的十里亭去看看,风大约是巳时正的时候开始刮的,一直刮到现在了。”   秦惜面色“唰”的白了。   定安侯府距离城外的十里亭也不过三刻钟的路程,一行人走的再慢,半个时辰的功夫也足够了。就打半个时辰算,辰时正出发的,到了辰时中的时候也到十里亭了。巳时开始刮风,风刮的这样大,风沙都扬起来了根本不能看风景,而且看着风一时半会的根本停不下来。既然如此,容恒和楚容应该最迟在巳时多一点点的时候就回来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巳时中的时候应该也能到府里了。可如今……都已经午时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她面色微微一变,当即吩咐青翎,“你快些安排一些人手去城外的十里亭去看看!我怀疑那边情况有变!”   青翎见秦惜面色严肃,不免也有些踌躇了起来,“可是……可是主子爷说让属下保护您!”   “我在府里很安全,你快去找韩子玉,让他调动人马一起去看看!”   “可是……”   “没有可是,这府邸机关密布,旁人根本就闯不进来,更何况青天白日的谁敢来侯府作怪!青翎你快去,我担心容厉云伏击他们,容厉云武功高,而且手底下究竟有多少势力,这些都是未知数,他们去游玩,人带的又少,你赶紧去看看!”   青翎咬牙,“好,我这就去找韩子玉,然后带侍卫赶去十里亭!”   “快去!”   青翎很快就冲了出去,秦惜却再也坐不住了,她急的面色发白,额头微微见汗。明着来她和容恒都不惧容厉云,可来暗的,谁都不知道容厉云背地里究竟有多少势力,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她和容恒离开简亲王府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以来容厉云和容戌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就算有动作也都是朝堂上的,暗地里派人暗杀他们却只有前两天中秋夜的时候,派去的也都是一些小虾米,不足为患。   她还以为容厉云是打算从朝堂上入手打击容恒和容誉,却忘了,以容厉云的心狠手辣,怎么也不可能放过容恒的。   如今容恒又在郊外,赵淳是九门提督,管理京城的治安,可是出了城之后却不归他管了,容恒和楚容若是在京城外出了事情,连怪罪到赵淳头上的机会都没有。   她越想越是害怕,心下不由得惴惴起来。   但愿……但愿她的猜测全都是猜测!   可秦惜不知道,她的猜测的确已经成了真。   如今京城外的十里亭处,正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容恒绝对没想到,他和楚容竟然有合作的一天。今天他们一行人到了京郊没多大功夫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是京郊,但是百姓们经常去城里买卖,走这条路的人可不少,可今天却安静的近乎诡异。两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大风便开始拼命的刮了,就在风气的时候,无数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楚容和容恒心下同时一惊,楚容当机立断,立马让身边的侍卫把秋意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而他和容恒两个人跟黑衣人厮杀了起来。   黑衣人的武功个个高强,又配合默契,还有一些甚至手中拿着弓箭,远攻之时,马匹便被射死了许多,一行人隐蔽在秋意坐的马车后,箭雨还在拼命的往下落。有躲避不及的侍卫中箭,顿时血肉模糊,尖叫一声就绝了性命。   那弓箭上竟然带着剧毒。   容恒和楚容面色都是一变,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冲着你来的?!”   话落,两人又同时噤声。   看来他们两个的人缘太过不好,竟然都以为是冲着对方去的。   秋意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吓的面色惨白,索性还保持着一点理智,咬牙克制着。   楚容按住她的肩头,指尖快速的捏住一根射过来的羽箭,他一把将秋意按倒坐在车辕下,沉着脸嘱咐侍卫,“保护公主,谁都不许离开公主半步!”   “是!”   “皇兄……”   “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楚容听到已经有包围的脚步冲上来,面色微沉,看向容恒,“合作?”   “合作!”容恒当机立断。   面对淬了剧毒的毒箭,他们谁也不敢轻敌,这种生死关头,若是两人再不合作,就算不死也要受重创。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就地一滚,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左一右的离开了马车,不管怎么样,杀手肯定是针对他们两个其中之一来的,他们若是一直躲在马车后面,只会让马车后面的人也惨遭横祸。   两人同时滚出马车,黑衣人见此,箭雨放的更快了。   两人武功都是绝顶高强的人,身形比羽箭更快,羽箭飞来的时候,两人默契的握住箭尾,反手一掷,那羽箭便以比来的时候更加凌厉的速度飞了回去。   两人一扔一个准,立马听到不远处传来痛呼和尖叫声。   身形一闪,一人寻了一个亭子,躲在了廊柱后方。   见识了两人掷箭的本事,前方的箭雨立马就停滞了下来,但是容恒和楚容并没有放下心来,两人从廊柱后方探出头去,就瞧见几十个黑衣人向着他们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容恒心一沉。   看来远攻不行就决定近身搏斗了!   风剧烈的吹着,风沙扬起,几乎睁不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下,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分外的冰寒。   黑衣人们的长袍迎风飘舞,迎着漫天飞舞的狂沙,冰寒的目光,宛若进入了修罗场。容恒的目光落在为首之人的身上,那人就算是穿着黑衣人他也不可能认错——容厉云!   他咬紧牙关,看来今天的事情他已经策划多时了。容恒面色微变,今天和楚容来十里亭,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知道的没有几个人,他却能布置的这样周祥,看来他身边的人有不干净的啊!   容恒的目光冷下来。   他捏紧长剑,和楚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廊柱后方掠出来,杀了出去。   真的形成了包围之势,两人要想跑出去就更加困难了。   容厉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容恒!   他挥舞着长剑,直直的逼着容恒而来,容恒冷哼一声,立马迎了上去。两人长剑相触,顿时冒出一阵火花。   与此同时,楚容也已经飞身而去,手中的长剑被他舞的密不透风,他身形所去之处,立马鲜血四溅。此时的他不是那个清润的男子,面色冷沉如寒冰,眼神凌厉如利剑,整个人如同出鞘的长剑,凌厉的吓人。   他用的是大景朝的武功,黑衣人们显然是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这样好,一时之间立马倒下了一大片。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刺杀本宫?!”楚容面色阴冷的大喝。   黑衣人却没有一个回答他的问题,手中的长剑舞的更快了。   已经有些发黄的草地上很快就倒下许多的黑衣人。楚容杀人的空隙转头看了一眼秋意所在的地方,他带来的侍卫和容恒带的侍卫都守在那里,侍卫们呈两个圆形将中间的马车紧紧的包围起来,一旦前面有侍卫倒下,后面立马就替补上。他的侍卫都是他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容恒的侍卫也是同样,因此一时之间和黑衣人们倒是分不出胜负来。只是黑衣人太多,他务必要加快速度,杀了他们才能去护住皇妹。   思及此,他下手越发的凌厉起来。   另一边,容恒轻喝一声,整个人腾空跃起,手中长剑直劈容厉云的脑袋,这一招若是成了,容厉云绝对身首异处。容厉云瞳孔一缩,他手中的长剑不如容恒的长剑,因此他没有用兵器去挡。他身体蓦然一矮,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左侧爆射而去,与此同时,他长剑已经攻向了容恒的腰侧。   容恒冷笑一声,不躲不避,又是一剑刺过来,直逼容厉云咽喉。容厉云眼神又是一沉,他若是不躲不避,自然可以重伤容恒,但是容恒的长剑却会插入他的咽喉。他就地一滚,避开了容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容恒却没有再追,而是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望着他,讥诮的道,“容厉云,你还真是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啊!”   容厉云冷哼一声,并未回答,他转眸扫了一眼,却见自己带来的几十个黑衣人已经倒了一半下去,整个人立马一震。他带这些人来是打算把容恒和楚容一举歼灭的!   容恒固然是他的心头大患,可楚容他也不想留,楚容是大景朝的太子,据暗探禀报,此人野心极大,将来戌儿登基之后他可不想留给戌儿这样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所以立马就想把他们一起铲除。   可他没想到,楚容的武功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容恒,他带来的死士竟然已经被灭了一半。再这样下去,他的人恐怕要尽数死绝了,到时候容恒和楚容一起联手对付他,他恐怕还要落于下风!   容厉云暗自咬牙,他能带的人并不多,皇帝还没有老到那程度,他若是带了太多人,被皇上发现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目光转了一圈,容厉云沉声冷喝一声,“统统住手!”   黑衣人们立马全都停了手,齐刷刷的聚在了他的身侧。   此时的楚容一身青衣已经沾满了鲜血,他斜斜的握着长剑,长剑还在不停的低落鲜血。楚容武功虽高,但毕竟养尊处优,体力不如容恒那样持久,他手臂隐隐有些发麻,面色却不露分毫,飞身和容恒站在了一处,两人背对背,一起御敌。   容恒察觉他呼吸有些紊乱,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给他,“给你!”   “什么东西!”   “毒药的药粉,顺着风撒,沾肤既死!”   楚容不客气的把药包接了过来。   容厉云眉头紧蹙,他刻意压低声音,嗓音沙哑起来,看着楚容,沉声道,“这位公子,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如果你此时离开,我们会放你走!”   容厉云并不想放掉楚容,但是此时的情况,容恒和楚容一起对付他,时间长了,他只能落于下风。比起楚容,现在杀掉容恒才是当务之急。   楚容眸子立马深沉起来。   此时放弃了容恒他离开,容恒有这个高手和一堆死士的围攻,必然会死!他心下有个声音在诱惑他,赶紧走!可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方才他明明自报身份,可这些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连他一起铲除。   想杀他的人不少,武功这么高的却是少见。   今天他自然可以把容恒一个人扔在这里让他独自面对,但是很显然,这黑衣人首领根本也没打算放过他,若是他今日离去,他日再遇上,还不知道会如何。   思及此,他心中已经有了取舍,一手攥紧长剑,一手握住药包,冷声道,“招惹了本宫现在想让本宫离开,呵——哪有这样容易!”   他今天要和容恒一起合作,铲除这个未知的敌人!   容厉云眸子瞬间冷凝下来,“太子殿下一定要和我等为敌?”   楚容冷笑,抬起手臂用剑尖指着容厉云,冷声道,“你果然知道本宫的身份!”   既然知道还要杀他,这样的敌人他绝对不能放过!   “既然太子殿下敬酒不吃,那在下就只能请你们吃罚酒了!”容厉云大手一挥,“杀!”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绝对不能就这样浪费掉!   战况再次激烈起来,容恒依旧对付容厉云,楚容对付那些个小喽啰,他武功高,故意露出虚弱的模样给死士们看,死士们立马就团团包围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一个健步冲出了包围圈,走到风口处,手中的一包药粉悉数洒落。   十几个死士立马惨嚎着倒了一片!   太阳渐渐往正中的地方移动,容恒和容厉云各有损伤,容恒腰间被容厉云刺了一剑,容厉云却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容恒一剑贯穿了肩头,两人身上都血流不止。   但是容恒却比容厉云要幸运的多,谁让他认得鬼医呢。   趁容厉云喘息的空档,他从腰间掏出金疮药,整整一瓶的金疮药倒在腰间的伤口上,伤口的血立马就止住了。   容厉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很快就浸湿了整个肩头,虽然用黑色的布巾蒙着脸,可也能从他裸露出来的肌肤看出他失血的惨白脸色。   楚容的情况也不好,肩膀疼痛的几乎抬不起来,手臂处被划了一剑,幸好伤口不深。死士们也已经死了七七八八,保护着秋意的侍卫见他情况不好,立马分出来几个护在他的身侧,“太子……”   “没事!”楚容他压力骤减。一转头瞧见秋意那边的情况确实还好,也就没有撵走几个侍卫。再坚持坚持,死士们就能死绝了,变成他和容恒一起围攻黑衣人首领的状况了。   容厉云受了重伤眼看着已经不能再坚持了,再一次痛恨自己的轻敌,他咬紧牙关,正要下令撤退,可就在这当口,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又冒出了一群黑衣人。容厉云愕然,这黑衣人不是他的人,跟他的死士们有所不同,身形更加壮硕,一个个手中握着长刀!   难道是容恒的后招?!   容厉云立马看向容恒,却见容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而楚容更是面色苍白,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如果说容厉云是专门来针对容恒的,那么这一群手握大刀的黑衣人针对的就是他楚容!   他知道他那几个兄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他们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今天对他下手,只是前一波黑衣人出现了,刚好也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就故意隐匿了起来,等着他死呢。   现在眼看着前一波的黑衣人落于下风,他们就全都涌上来了。   “这次是针对你的?”容恒面色变了变。   楚容沉着脸点点头,“应该是!”   他那几个兄弟养的死士擅长用大刀!   楚容很是庆幸方才没有丢下容恒离开,要不然这个时候他肯定已经被这些人给包围了,各个击破他和容恒只会更惨,现在……最起码有一拼之力!   楚容瞧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忍不住冷笑出声,“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派这么多人,可不就是想让他回不去大景吗。   已经是正午时分。   狂风依旧凄厉的吹着,满地的血腥味飘散着,无端端的让人心冷。   黑衣人上来就和容厉云的人站在了一处,攻击起了楚容和容恒,容厉云见有帮手来,不管是为了谁来的,现如今能跟他一起对付容恒和楚容,他都万分高兴。   本来要撤退的心立马消散了下去,他用剑撑起身子,再次和容恒缠斗到一起来。   容恒还能对付容厉云,可楚容这边的情况却不好,他的几个兄弟们专门让他没有回归之路,派来的杀手自然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一共有二三十个黑衣人,加上容厉云的人,足足五十个左右的人手。而他们这边,保护秋意的人还有十几人,楚容他身边也只剩下五六个人,他面色有些苍白,咬住牙,再次握紧了长剑。   “啊——”   一声尖锐的尖叫让楚容分了心,这一分心,那大刀便横劈了过来,他虽然及时躲开,却也伤了大腿。鲜红的血从大腿处流下来,可他顾不上那么多。他脸色大变,因为他听到了,尖叫的声音是秋意发出来的。   他额头冷汗涔涔,咬紧牙关,施展轻功向秋意的方向飞行而去。   “皇妹!”   “皇兄!”秋意满脸的血污,颤抖着缩在车轮旁边,颤颤巍巍的握着一柄剑,瞧见楚容过来,她脸色惨白如纸,方才一个受了重伤的黑衣人从车轮下钻过来要杀她,被她一剑捅死了,她第一次杀人,吓得面无人色,“皇兄皇兄……”   “别怕!”楚容见她没事,一脚踢开车轮下的黑衣人的尸体,“就待在这里别动,知道吗!”   秋意含着眼泪点头,“皇兄你小心!”   楚容转身就走,侍卫们一个个倒下,他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他们除掉!然而,就在他离开的当口,一柄利剑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突然向秋意的方向射了过来。   秋意瞪大眼睛,想躲,但是身体却完全没办法移动。   楚容发现不对,立马转身就扑了过来,他握住长剑试图挑开那剑,可却因为胳膊已经酸疼的厉害,不但没有挑开那长剑,反而被那剑上带着的强大力道击落了手中染血的剑。他霍然瞪大眼睛,顾不得许多,整个人凌空向秋意的方向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腰身就地一滚。   可还是没有完全避开。   那长剑重重的钉在他的肩胛处,贯穿了他的右肩,还刺穿了秋意的肩头。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秋意伤的没有楚容这么重,有楚容给她做人肉垫子,她的肩膀只被刺进了几寸的伤口,可楚容却被那剑的力道击的喷出一口鲜血。   那温热的血喷了秋意一脸,她怔楞着,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容。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肩膀一直穿到她全身,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她以为皇兄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是……可是皇兄却给她挡剑。   如果不是皇兄抱着她偏开了长剑,那长剑刺穿的……就是她的咽喉!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眼睛一点点的模糊了起来!   “皇兄!”   ------题外话------   推荐不游泳的小鱼新作《重生之弃妇归来》小鱼啊,大神啊,写过《庶女》和《望门闺秀》的,文笔一流,大家记得去看啊。   简介:   穆清瑶,江南首富嫡长女,嫁与靖北侯世子为妻三年无子,被冤杀害有孕通房。休弃后赶出侯府,成为人人唾骂耻笑的疯子。   大街上,被小姑与情敌虐打致死。   再睁眼时,往日的懦弱隐忍不再,她,敏如脱兔,快如闪电,倾刻间,便杀死八名黑衣杀后,再回侯府时,脚踹婆婆大门,打断小姑的腿,掐住恶婆婆的喉咙,当众将无情负心汉扔进粪坑。   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姑奶奶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敢犯我,我必打得你后悔成人。   他俊逸儒雅,清幽似莲,贵为王府世子,迷倒万千少女,却偏偏只爱那杀人如麻的侯府弃妇。   ☆、第六十六章 逼宫(大乱前夕)   “皇兄!”   秋意扶住楚容,浑身都开始发抖,她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尖叫道,“皇兄,你别吓我,别吓我。”   “没……没事!”楚容深吸一口气,指尖快如闪电的在肩膀上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血依旧在流,却没有方才流的那么吓人了。他眼前一阵阵发黑,靠在车壁上,握住长剑的剑柄“唰”的一下拔出肩胛中的长剑。   血喷了一地。   楚容闷哼一声,额前渗出冷汗。   “太子殿下!”   有侍卫围了上来,面色惊恐,更多的却是黑衣人围了上来,侍卫们排成一排,大吼道,“保护殿下!”   楚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脸色白的吓人。他右手已经拿不起长剑,于是将剑放在了左手中。他从小就练左右手,因此,左手和右手同样的灵活。   “皇兄,你不能去了,会死的……会死的。”秋意紧紧的拉住楚容的手腕,惊恐的道,“皇兄,咱们等一等,肯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楚容拨去她的手,坚定的走出了包围圈,拍拍她的脑袋,“保护好自己。”   他是大景的太子殿下,就算是重伤也绝对不能龟缩在属下的保护圈中不出去。更何况,他这次来大远朝,带的人并不多,今天他和容恒的出行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同样的,容恒猜测到了身边有内鬼,他这边亦是同样有内鬼。   那边容恒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瞧着这么多的黑衣人涌上来,心里同样微微一沉,原本对他们有利的情况现如今直转而下,他瞧着身边的侍卫还有楚容的侍卫一个个的倒下,心中越发的冷沉。   手中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小腿上又被容厉云划了一刀,而他的长剑也在容厉云的身上留下了一条印记。容厉云已经渐渐的露出了疲态,他肩膀上的伤口没有伤药治疗,此时依旧血流不止。   容恒一掌逼退了容厉云,身形暴退,一直退到了楚容的身边,两人背对背,容恒沉声道,“你还行不行?”   “死不了!”   容恒忍不住仰头看了一下天空,天空的太阳已经在正南的方向,眼看着就要往西偏,已经午时两刻了。   他们在这里打斗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却还不见援兵,想来……援兵是不会来了。眼下显然不是藏私的时候,在楚容胳膊都要抬不起来的时候,他一股脑的把怀里的药粉都拿出来,这些全都是孙远扬担心他碰到危险的时候给配的药,有伤药有断肠毒药。他喘了口气,沉声道,“红色纸包里的是毒药,白色纸包里的是伤药,你拿着用吧。”   一共也只有三包药粉了,两包毒药,一包伤药,楚容毫不犹豫的把伤药的药粉倒在肩膀上,毒药的药粉自己留了一包,飞身到秋意的身边给了她一包,匆匆留下一句,“碰到黑衣人就撒出去!”就再次深入战场。   这的确是一场战场。   尸体已经越来越多,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很快,容恒带的侍卫和楚容带的侍卫就全部倒下了。楚容抓住秋意的胳膊,将她护在身后,脸色越发的凝重。   “皇兄,你别管我了,你快逃吧,这里离城里不远,只要你进了城就没有人敢再追杀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秋意颤颤巍巍的握着一柄长剑,浑身颤抖着,如果不是她拖后腿,以皇兄的武功,虽然不一定能完胜,但是肯定可以逃走的,就是因为有她,皇兄才会受伤,才会还被困在这里……   “住口,不许多说,老老实实的躲在我身边!”楚容抽一口凉气,他怎么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胞妹扔在人堆里的,而且……现在就算是逃,恐怕也逃不出去。   后面一群黑衣人还剩下二十人左右,此时见侍卫们都倒下了,立马全都围了上来。他身受重伤又护着秋意,很快就落于下风。楚容咬紧牙关,拼命支撑。   二十个黑衣人齐刷刷的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圆圈,把楚容和秋意包围在其中,两人的药粉都用光了,眼看着楚容护着秋意,黑衣人立刻把所有的攻击都转到了秋意身上,如此一来,楚容更加的狼狈。就在楚容再一次替秋意隔开长剑的时候,一个黑衣人眼前一亮,立马抓住时机,他长剑用力一掷,长剑便直飞楚容背心。   楚容感觉到背心一阵冰寒,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可是此时他刚刚挑开刺向秋意的长剑,就算明明知道身后有危险,却根本没办法躲开。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手中探向怀中,可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背后的威胁立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震人的马蹄声响彻十里亭,楚容豁然抬头,便瞧见风沙之中,韩子玉一身大红色的长袍已经从马匹上飞射而来,他动作之快宛若闪电一般,他手中寒光熠熠,手臂一扬,十几片柳叶飞刀已经对着包围他的黑衣人们射了过来。黑衣人们顾不得对付楚容,用尽全力隔开了韩子玉射出来的柳叶飞刀。   方才那一柄射向他背心的长剑就是韩子玉用柳叶飞刀打飞的。   楚容瞧着他背后马匹扬嘶鸣,显然是援兵到了,他不着痕迹的松口气,喘息之间,韩子玉已经落在了他和秋意的身边。   “楚太子这一身好生狼狈啊。”韩子玉手中折扇飞射而出,立马收割了两个人的性命,他轻哼一声,护在两人的身边,“今儿个楚太子可算是欠本小侯一个人情?!”   楚容轻哼一声,没有言语。   说话间,青翎一行人也已经到了,围攻楚容的黑衣人见事情不对,咬咬牙,大喝道,“撤!”   “用不用给你留个活口让你审审?”   “不用!”楚容沉声拒绝韩子玉的提议,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派的人。眼看着黑衣人已经撤开,青翎也已经赶到了,楚容放下心来,转头去瞧容恒那边的情况,容厉云眼看着容恒的救兵到了,心下亦是一万分的不甘心,可如今,事已不可为,他当机立断,在韩子玉和青翎还没有围上来之前,用力掷出手中的长剑,让容恒不得不侧身躲开,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施展轻功飞射而出,并且成功的夺了一匹骏马,逃之夭夭。   “我去追!”   容恒拉住韩子玉的胳膊,“别追了,追不到的。”   容厉云不是一般人,今天竟然来刺杀,肯定是各方面都已经打点好了,后路肯定也安排好了,现在去追,根本不会有结果。而且……他瞥了一眼远处的楚容,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让楚容看出端倪。   韩子玉愤愤然,“就这样让他逃了,这个亏你也吃的下?!”   “放心,该讨的都会讨回来的。”容恒深吸一口气,容厉云走了之后他才觉得浑身都疼,反手把长剑入鞘,瞧着韩子玉带来的一行人马,不由得诧异,“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事了,还赶来营救?”   “哪是我啊,是秦惜。”韩子玉扶住容恒,“说起来我也挺佩服秦惜的,她也就是瞧今天的风吹的这样大,想着你们应该回去了,可没见到人,然后就猜测你们可能是遇到危险了,赶紧就让青翎去找我,然后带侍卫来增援。”韩子玉摸摸额头的冷汗,一屁股坐在一具尸体上,万分庆幸的道,“我当时还觉得不可能,现在倒是十分庆幸听了秦惜的话。”   容恒微微一笑,目光温软。   一行人立马收拾好,打道回府。   进城之后,韩子玉没有跟容恒等人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九门提督府去找赵淳,让赵淳派人把十里亭的尸体给搬回来,找找看有没有证据指向。去了九门提督府之后,他立刻马不停蹄的进了皇宫,把容恒和楚容遇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延昌帝。   延昌帝听闻容恒和楚容遇刺,并且险些丢了性命,勃然大怒,把事情交给九门提督赵淳,严令他彻查。楚容一国太子若是在他们大远朝出了事情,战争必不可免。   而现如今大远朝的实力,显然不适合打仗。   因此延昌帝十分重视这件事情,并且当即就出宫来定安侯府看望受伤的容恒和楚容。   ……   容恒回到侯府的时候,秦惜瞧见他满身的血当即白了脸色,她快步冲过去,急道,“有没有事,伤势重不重?!”   “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容恒抱着她叹息一声,“媳妇,今天如果不是你让子玉他们去十里亭,恐怕瞧见的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秦惜心下微微一凉,背后冷汗涔涔,面上满满都是后怕。   “谁派人刺杀你们的,是不是……”   “嘘——”   容恒用指尖堵住她的唇,警惕道,“小心隔墙有耳!”   秦惜听到院子里匆匆来去的脚步声,当即闭上了嘴。   容恒满身血污,索性他的伤势并不算重,肩膀和小腿上的都是一些皮肉伤,身上的血瞧着触目惊心,大多都是别人的。他很快就换了身衣服,他们府里有孙远扬留下的金疮药还有乱七八糟的伤药,秦惜白着脸给他包扎伤口。   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容恒武功的确很高,除了容厉云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是他!”   就在秦惜绷着脸猜测的时候,容恒轻声在她耳畔给了她答案。秦惜面色立刻就凉了。容厉云,果真是阴魂不散!   给他肩膀上的绷带打了个结,容恒就顺势穿上了衣服,他牵着她的手,“走,跟我一起瞧瞧楚容去。”   秦惜这才想起来楚容也是跟容恒一起出去的,想来也受了伤。她作为府里的主人,客人受了伤,的确应该去看望一番,因此扶住容恒,边点头边问道,“楚容他伤的重不重?”   “比我伤的要重的多。”   两人走出院子,风依旧很大,容恒站在风口替她挡住风,就听到她压低声音询问,“青翎说楚容武功跟你相当,既然如此,容厉云怎么能把你们伤的这样重?”   她记得先前在简亲王府的时候,他们两个分明就是打成平手。   “容厉云亲自领了一帮死士来,后来眼看着他们要撤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批黑衣人,后面那一批人应当是冲着楚容去的。”   秦惜面色微缓,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容厉云先前隐藏了实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情况就严重的多了。   两个人到了前院楚容的院子里时,楚容的伤口已经清理好了,也包扎好了。两人进屋的时候就瞧见他一身洁白的绸缎中衣白着脸歪在床榻上。房间里血腥味久久不散,年纪大的太医正在收拾药箱,床边的盆架上放着一盆的温水,还冒着热气,此时那盆子里的水已经全都变成了血水,地上还扔着楚容刚刚换下来的血衣。   秦惜光是看那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血衣就知道楚容的伤势肯定比容恒要重的多。她忍不住有些庆幸,幸好……幸好伤的这样重的不是容恒。   虽然这样想有些没良心,但是谁让容恒才是她重视的人呢。   秋意坐在床沿泪眼婆娑的守着楚容,瞧着很是心疼的模样。兄妹两个听到脚步声都转过头来,瞧见容恒和秦惜,两人同时一愣,秋意慌忙擦干了眼泪,缩在角落中默默哭泣。   房间的人进进出出,也没有人顾得上给容恒和秦惜搬个凳子。两人也不在意,楚容走到容恒的身边,把方才秦惜给他没有上完的金疮药丢给他,“上好的金疮药!”   楚容从被子里探出手来,他的手也是苍白的,把药包捏在手里,抬头淡淡的瞥了容恒一眼,“鬼医给的?”   容恒点头。   楚容很是自然的收下了金疮药。他挪动了一下身子,侧对着两人,身体微微一动,额头上便有冷汗渗出来,他闷哼一声,面上微微一白。   老太医急声道,“殿下,您可别乱动,伤势太重,要好好养着才行!”   “哪有那么脆弱!”楚容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话和定安候说。”   “皇兄……”   “你也受伤了回去让人给你上药去。”   秋意吸吸鼻子,“好,那等会儿我再来看皇兄。”秋意经过秦惜身边,跟她点点头。秦惜对她笑了笑,站起身也打算出去。   “侯夫人留下吧。”   秦惜脚步一顿,看向容恒,容恒握住她的手,淡淡的瞧着楚容,“太子有什么话直说吧。”   “也没什么,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再过两天本宫就回大景了。”   容恒眉头一挑,没说话。   秦惜有些担忧,“你的伤……”   楚容眸子微微一亮,笑看着秦惜,“你担心我?”   秦惜皱眉。   这人……   她不过是作为东道主随口说那么一句关心的话罢了,他的伤势显然不轻,这样回大景,指不定延昌帝以为他们慢待了他呢。   楚容轻笑一声,面色却渐渐正经了下来,他目光在秦惜身上一动不动,低声道,“这次来大远原本也只是带皇妹来看看,如今该看的人也看了,该做的事情也做了,自然该回去了。”   秦惜再次皱眉,这人的眼神,跟冒了火似的,盯得她浑身不自在。楚容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秦惜排斥的视线,依旧笑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容颜牢牢的刻在脑海中。他的目光渐渐下移,从她的脸上移到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突然,他目光一顿。   秦惜的脖颈上有几处十分显然的红色痕迹,那红痕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分外扎眼。   他的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他可不是什么不知道风花雪夜的人,这痕迹他自然比谁都清楚,虽然明明知道她是容恒的妻子,明明也知道她身体里的蛊毒解了,可是他发现他想象是一回事,让他亲眼看到这些吻痕又是另一种事情。他眼神陡然冷峭下来,目光从秦惜的身上移到容恒的身上。   平日中容恒恨不得把秦惜藏起来不让他发现才好,今天……故意让他看到的吧。   他冷冷的掀起嘴角,讥诮的笑笑。   总有一日,这些痕迹会消失,而他也会印上新的痕迹。   楚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火辣,也太过赤裸裸,秦惜皱着眉头,轻轻退后一步藏在容恒的身后,倒不是怕了楚容,只是不喜欢他那样的眼神,就跟她光裸着站在他身边似的。   容恒挡在秦惜的跟前,楚容的目光不得已的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人方才还一起合作对敌,可现在,又从合作方变成了敌人。   但是面上总是还要过去的。   容恒轻声道,“子玉已经进宫去把遇刺的事情禀告皇上了,皇上会给楚太子一个交代的,如果没事,本侯就不打扰太子歇息,先行告退了!”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呢,就听到太监尖锐的叫喊声,“皇上驾到——”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缓步走出了院子,延昌帝却已经进了院子,他一眼瞧见容恒和秦惜,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容恒的身上晃了一圈,这才沉着脸问道,“楚太子情况如何了?”   “受了重伤,不过已经上药了,此时在房间里歇着。”   延昌帝大步迈进了房间。   楚容叹口气,不得不起身,延昌帝连忙道,“楚太子身受重伤就不用行礼了。”楚容点点头,便没有掀被子了,延昌帝大手一挥,身后带来的御医等人鱼贯的进了屋里。延昌帝鹰眸凌厉,轻声道,“楚太子身份贵重,朕不放心,不如让御医诊治一番吧。”   “有劳陛下费心了。”   楚容伸出手腕,御医立马小跑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就诊起了脉,好半晌御医才松开手,“失血过多,外伤很是严重,索性没有受什么内伤,楚太子这些天切记不能下床,伤口也不能沾水,虽然已经不是夏天了,但是也要防止伤口溃烂。”   楚容淡淡的点点头,延昌帝立马让人呈上了补身体用的人参灵芝。楚容只能无奈道谢,“陛下不必麻烦了,本宫再养两天便回大景了。”   延昌帝瞧着地上的血衣,面色微微一变,“楚太子何必这样着急,不妨等伤养好了再回去。”   “不了。”楚容摆摆手,无奈的道,“本宫也想多待一段时间,但是父皇这两日已经让人传信,说是皇妹不在身边万分想念,让本宫带皇妹回国。”   楚容这样说,延昌帝自然不好再挽留,只道,“楚太子放心,太子在大远遇刺,这事儿朕一定给太子一个交代。太子什么时候回国跟朕说一声,届时朕让人护送太子回国。”   “如此就有劳皇帝陛下了!”   延昌帝转眸问容恒,“可知晓刺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容恒老老实实的拱手,“回皇上。一共两拨人,第一拨人使剑,带头之人武功极高,可以跟臣打成平手,臣受了那人两剑,那人也受了臣两剑,臣刺穿了刺客的肩膀。第二波人使刀,武功路数不太像大远的人。”   延昌帝点点头,吩咐身后的人,“传朕的圣旨,即刻通知九门提督,封锁皇城,并且通知京城附近的城池,严格搜查过往路人。让赵淳领兵马搜查京城,一丝一毫都不许放过,一旦发现肩膀被长剑贯穿之人,不论是谁,即刻抓起来!”   “是!”   ……   楚容和秋意等人在八月二十五日这一天便出发回了大景,秦惜没有去送,五天的时间赵淳找到了许多“肩膀受伤”的人,但是却根本不是容厉云。这事儿在容恒和秦惜的预料之中,赵淳是太子党的人,恐怕知道太子的秘密不只是一点两点,和容厉云也是一个鼻孔出气,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容厉云给供出来。   楚容似乎也没有在意延昌帝究竟找不找的到凶手,这一日吃过早饭,天气晴朗,他便带着自己的亲卫兵们在延昌帝派的兵马护送之下,离开了京都。   临行之前,他在大门口站了许久,却也只瞧见容恒,秦惜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虽然在预料之中,却还是有些失落,他掩住情绪,上了延昌帝给安排好的马车,给容恒留了个意味深长的视线,便踏上了归程。   随着楚容的离开,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规,可是却有些东西在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九月初六这一日,秦惜终于满了十五岁,这个身体也终于及笄了。因为秦惜怀着身孕容易疲惫再加上生怕操办的时候人太多了容易出乱子,所以及笄礼没有操办,只是容恒给下了一碗长寿面,就这样简单的过去了。这一日还发生了一件事儿,对容恒和秦惜来说都算是好事儿。   在下午的时候,简亲王府突然传出喜讯,王妃沈氏生了个小郡主,母女平安!秦惜十分高兴,容恒这个小妹妹跟她竟然是同一天的生辰,倒也十分凑巧。   据说容厉云为此十分的高兴,打算在小郡主满月的时候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据说小郡主的眉眼和沈氏长的极为相似,就连太后都忍不住去了简亲王府看望了一番,太后去看了,延昌帝竟然也去看了,回来之后大喜过望,当即给才出生的小郡主赐了封号。   封为汐月郡主!   汐月!喜悦!   看来皇上是当真喜欢这个小郡主。   九月初十。   容恒正要去上朝的时候,宫里突然传来消息,皇上病重,卧床不起,宣了三皇子和太子殿下进宫觐见,并且把监国之权交给了大学士兼内阁大人孙清正,镇国大将军韩子玉辅政。   此消息一出,百官哗然。   容恒也吃了一惊,他已经套上了官服正打算去上朝,哪里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他面色变了又变,半晌之后才抿着唇恢复了平日的状况。   来传话的小太监满头大汗,“侯爷,陛下有旨,今日罢朝,您先歇着吧,奴才还要去通知别的大人们。”   容恒使了个颜色,青翎悄悄的递给小太监一个荷包,小太监颠了颠荷包的重量,立马就佝偻了身子,“侯爷您有话便问吧。”   “陛下什么时候病的?”   “昨儿个夜里,情况很是突然,御医们在陛下的寝宫里诊治了好半晌才算是把病情给稳定下来了,但是陛下如今的身子十分虚弱,所以还不能上朝。”小太监回答的十分仔细。   “如今陛下身边谁在侍疾?”   “陛下病情稳定下来之后就传了孙大学士进宫,如今大学士在府邸,奴才已经给前院的镇国将军带了口信,等会儿镇国将军就进宫觐见。陛下已经下了圣旨,现如今三皇子和太子殿下应当也已经进宫了。”   容恒点点头,“本侯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太监知道如今监国的孙大人是侯夫人的舅舅,而且辅政的镇国将军是侯爷的至交好友,又和三皇子交好,因此对他的态度十分的好,点头哈腰的就退了下去。   小太监离开之后秦惜便从屋子里出来了,她方才也听到了小太监的话,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忧。   “皇上突然病了,还让舅舅监国,恐怕是病的不轻。”   容恒点头,面色有些复杂。   秦惜握住他的手,没有出声安慰他,而是低声道,“已经让两个皇子进宫侍疾,到了这个地步想来是要变天了,容恒……”   “放心吧。”容恒打断她没说完的话,摸摸她的头,“你别担心这么多,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既然子玉进宫去了,那就等他回来之后问问他的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秦惜点头,延昌帝对韩子玉还挺信任的,这个时候竟然让他这个镇国大将军辅政。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有道理的,韩子玉“投靠”三皇子容誉的事情没有几个人清楚,大家都知道容恒投靠了三皇子,但是韩子玉的态度却一直十分暧昧,从来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和三皇子出入在同一场和过,对三皇子也好,太子也好从来都是不假以颜色的,所以严格来说韩子玉是个中立的态度。   孙清正亦然,舅舅从江南调回京城也已经一年了,这一年之中三皇子和太子想尽办法的拉拢他,却都无疾而终。皇上重病,让这两个人一个监国,一个辅政,这态度还真是说不清楚。   肚子忽然被踢了一下,秦惜登时僵硬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的肚子,她指着小腹,结结巴巴的道,“容……容恒,宝宝,他、他踢我!”   容恒一腔的想法因为这句话全都消散了,他也瞪大了眼睛,慌忙扶着秦惜坐在床沿上。秦惜已经怀孕五个月左右,如今还是第一次胎动。容恒脱掉身上的朝服,搬了个凳子坐在床沿,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小腹。   可这孩子也不晓得是调皮还是怎么的,他爹爹这样抚摸着,他反而不动了。   秦惜也有些失落,捧着肚子无奈道,“又没动静了。”   “宝宝,来,再动一下!”容恒温柔的抚摸她的小腹,伏在她的肚子上,“宝宝,再动一下下。”   秦惜就感觉到肚皮又被踢了一下,容恒也察觉到了,他豁然瞪大了眼睛,惊喜的道,“你感觉到了没有?他又踢了一下!”   “感觉到了,感觉到了!”   容恒笑的跟个傻子似的,小心翼翼的把秦惜扶到床上,“媳妇你躺着别动,别动啊。”他也踢掉鞋子上了床,然后就这样一整天,两个人逗弄着腹中的孩子,一直到天黑了才停下来。   这孩子十分给两个人面子,一天之中竟然也踢了五六下,让初为人父初为人母的两人又惊又喜。   一直到晚上韩子玉从宫里回来,容恒才恋恋不舍的下了床,他嘱咐秦惜,“媳妇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子玉商量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秦惜摆摆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   ……   与此同时。   深夜之中,简亲王府也是一片热闹的氛围,沈氏的院子里还算是安静,她刚刚生了孩子才四天时间,孩子一整天都在睡,她也还没有出月子,这一次她能顺利生产当真要感谢孙远扬的药,她生产的时候没有那么顺利,后来还是想到了孙远扬给的药,吃下去之后才有力气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容厉云坐在床沿上,抱着襁褓中的汐月,爱不释手。   沈氏还在坐月子,头上裹着白色的布巾躺在床榻上,瞧着眼前这一副温情的一幕,眼睛里浮上一层雾气,这是她这辈子做梦都想看到的一幕,以前容恒小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抱过容恒。   她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痕,对容厉云冷淡的道,“孩子已经睡着了,放她睡吧。”   容厉云瞧着怀中的女儿,虽然才四天大的孩子,可轮廓五官和寰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孩子,恋恋不舍的把襁褓放到沈寰的身侧,襁褓才刚刚沾到床,小小的孩子立马张大嘴巴大哭了起来。   容厉云已经习惯的抱着小小的人儿,轻声的哄了起来。   这孩子一生下来之后就一直被抱着,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成天都需要人抱着,哪怕睡着了也要抱着,皮肤只要一沾床就会哭,眼瞅着小女儿哭了起来,容厉云心疼不已,赶紧抱着低声的哄。   容戌没有在他身边长大,而他几个小妾生的孩子他更是从来都不屑于看一眼,以至于这个孩子竟然是他抱过的第一个孩子。   很难想象,一个才几天大的孩子哭起来声音竟然这么嘹亮,他很快又把孩子给哄睡着,小孩子睡着之后睫毛上还沾着眼泪,分外的惹人疼爱。   “她睡着了,可以放下了。”   “不行不行,放下了之后她又会哭。”容厉云不撒手。   沈氏叹口气,“她才四天,你就这样娇惯着,等她再大一些只会更加任性。”   “没关系,女孩子任性一点也好。”   沈氏彻底没辙了,房间里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很难想象容厉云这样一个人,竟然一有空就在房间里抱孩子,这孩子跟他的心头肉也差不多了,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沈氏心里酸涩难言,如果他能把对女儿的好分给恒儿那么一点点,如今也不会成这个模样。   她已经几个月都没有瞧见恒儿了,心中对他十分想念,女儿也出生了,可恒儿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咬着唇,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容厉云,恒儿他……”   “寰儿!”容厉云陡然抬高声音,打断她的话,他的面色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温情,此时瞧着分外冷厉,“别提容恒,他跟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咱们的儿子是容戌,你若是有心思,就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他这些年也不容易,一个人在皇宫里过的也不好,你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就不能把爱分给他一点点!”   容厉云话里满是谴责。   沈氏抿紧嘴唇,倔强的抬头看他,“容厉云,你别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不是你的私心,我们一家人如今生活的好好的,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更不会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恒儿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是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唯一的儿子,至于容戌……”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既然我已经辜负了他二十四年,那不妨辜负到底吧,容戌有你这个父亲,可是恒儿他什么都没有!我是他的娘亲,我这辈子都只把他当成我儿子!”   容厉云心中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可是瞧着她苍白羸弱的面容,还有刚刚生产过却无比瘦弱的身子,他强行把怒火按捺了下去,只丢下一句,“随便你吧!”然后便抱着孩子出了内室,到外面的厅堂里去了。   沈氏咬着唇,默默垂泪,她真的很想念恒儿,很想抱着孩子见见他。   没多时就有人敲门,沈氏也不知道来人说了什么,容厉云很快把孩子抱了回来,瞧见她满脸泪痕,心下微微一叹,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这次孩子兴许是睡得熟,并没有醒过来。   他擦去沈氏眼角的泪痕,轻声道,“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哭,以后眼睛会疼。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   沈氏别过头去。   容厉云出了房间,七转八转的回到了他原本的院子,打开门,容戌已经等在了房间里。   “这么晚了来找我什么事儿?今日你进宫,看到皇上,他的情况怎样了?”   容戌脸色很不好看,他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回答,“爹,皇上的情况的确不好,御医都诊断过了,说……兴许撑不过这个冬天。”   “好事儿啊,你怎么愁眉苦脸的?”皇上若是没了,他这个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爹!”容戌走到他身边,面色愈发的阴沉,压低声音道,“今天我进宫,询问了吕公公,吕公公说……皇上已经拟好了传位的圣旨,可是传位的人是容誉!”   容厉云面色一变,“消息属实吗?”   “十有八九!”   容厉云的面色亦是阴沉了下来。   吕公公是他安插在皇上身板的人,也是皇帝最信任的贴身太监,他传的消息,真实性应当错不了。   “戌儿,你想怎么做?!”   “逼宫!”   ☆、第六十七章 抓秦惜   “逼宫!”   “不行!”容厉云想都没想立马否决了他的提议,“这肯定不行!”   “爹!”容戌声音蓦然沉了下来,他紧紧的按住容厉云的肩头,严肃的道,“眼下正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情况只会对我们更加不利!”   容厉云面色瞬间转变万千,抿着唇没有说话。   容戌努力说服他,“爹,真的等容誉坐上了皇位,咱们就全等着送命吧!”   “这事儿必须再议。”容厉云把容戌按在太师椅上,郑重的看着他,“这种时候最不能自乱阵脚,吕公公虽然是我们的人,但是你也不仔细想一想,如果皇上要立传位的圣旨,怎么可能被人给瞧见?就算吕公公没有异心,也难保不会有人用这件事来做文章。郑贵妃也算的上是后宫之主,她在后宫独大了将近二十年,要想弄一点事情出来根本就不是难事。如果只是计谋,那你就从光明正大继承皇位的太子变成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咱们不能冒这个险!”   容戌眼睛里的血红微微褪下去一些,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知道传位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惴惴不安,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立刻就来了简亲王府,如今听到父亲这样一说,他的理智稍稍回来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仰着头瞧着容厉云,“爹,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的确是我太紧张。但是我也分析过,这消息也不一定是假的。您想一想,孙清正跟儿臣不和这事儿大家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韩子玉又跟容恒交好,而现在容恒明面上总是站在容誉那边的,皇上他别的人不安排,偏偏安排孙清正监国,还让韩子玉辅政,这中间的意味就有些明了了。”   容厉云面色阴沉的没有说话。   的确,戌儿的担心却是也是他所担忧的事情,孙清正因为戌儿上次在太子府设计孙芷的事情彻底和戌儿交恶。而容恒……他虽然是皇子,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明面上大家都知道容恒是定安候,而定安候最近这段时间和三皇子走的近,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三皇子容誉频繁的出入定安侯府,而且韩子玉也在侯府里住着,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达成什么协议!   当然,他容厉云自然是知道容恒和韩子玉不可能投靠容誉,但是别人不知道,皇上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在外人眼里,韩子玉和三皇子就算没有交情,但是也不至于像对戌儿这样厌恶。皇上他这样安排,的确是对戌儿不利。   他沉着脸,思量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儿子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安排总是要有的,否则皇上如果真的把皇位传给了容誉,那咱们父子就真的只有哭的份了。”容戌冷声道,“眼下最当紧的就是要确定皇上到底有没有立传位的圣旨,没有立当然是再好不过的,若是立了……儿子最近在皇宫里侍疾,一定想办法把传位的圣旨给找出来,皇上若是让儿子登基那再好不过,可如果传位的人当真是容誉,那咱们就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容厉云点点头,这个说法他是认同的,绝对不能慌了阵脚,要不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容戌喝了一口茶,把心中纷乱的念头全都压下,拉了个太师椅在身边,“爹,你坐下,咱们父子两个好好合计合计。”   容厉云坐在了他的对面。   房间十分黑暗,两个人都没有点蜡烛,低低的在房间中议论了起来。   “爹,您跟儿子交个底,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您手中究竟有多少人马能给儿子用?!儿子心里总有些惴惴,容誉这边的情况咱们都尽收眼底,京城外的十万兵马,禁卫军的五万兵马,真的打起来了,儿子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占不了优势。更何况,还有一个容恒和韩子玉在虎视眈眈。容恒装傻充愣了五年多,谁知道这中间他究竟收集了多少兵马,又收集了多少能干的人,咱们不得不防。”   容厉云微微沉吟,片刻后才轻声道,“你放心吧,爹爹准备了二十多年在,怎么可能没有容恒准备的人多!韩子玉你更不用担心,他的兵马都在边关,这种时候怎么也不可能调回来的。容恒也不会给容誉做嫁衣裳,这一点你也不用担心,所以咱们只管好好对付容誉就行了。”   “儿子自然知道,我有的是法子对付容恒!”容戌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   容厉云瞧着他漆黑的眼睛,心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戌儿,你该不会是打算拿你娘做诱饵吧。”   容戌眸子一闪,握住容厉云的胳膊,“爹,儿子是那种人吗,我心里对娘虽然没有多少感情,可那是因为娘也不爱我,她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我这个儿子,所以才会排斥我,等到时间长了,我再在她跟前尽尽孝心,她肯定就能认我这个儿子了。那是我娘,给了我生命的娘,我再畜生也不可能拿娘做诱饵,我知道娘是您的心头肉,怎么可能这样做!”   容厉云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咱们丑话说在前边,我必须警告你,你若是敢伤害你娘,可不要怪爹爹跟你翻脸无情!”   “放心吧放心吧,儿子指的是秦惜!这段时间儿子一直观察着容恒和秦惜,虽然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可是容恒对秦惜的感情儿子看的是真真切切,一点都不让她受委屈,他们住进了定安侯府之后,容恒更是不让秦惜出府,显然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的。以前容恒就这样在意她,如今她肚子里还有容恒的孩子,容恒必然把她当成极为重要的人,儿子的意思是,等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把秦惜想法子给抓起来,容恒若是能为了秦惜放弃一切那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容戌冷笑一声,“那我就让秦惜和他们没出世的孩子死在他的面前,让跟随他的人都看看他是个多么冷血无情的人,看今后还有谁会给他办事!”   容厉云点点头,“的确是个好法子。”他轻轻的敲着太师椅上的扶手,忽然眸子一动,“容恒的侯府机关多的很,你抓秦惜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爹爹你放心吧,这事儿儿子心里早就有计较了。”   “那就好!”   容戌跟容厉云又聊了许多朝堂上的事情,容戌见他面色十分平静,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心下也安定了许多。   好半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忧的看着容厉云,“爹爹,你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八月二十的时候爹爹去刺杀容恒,原本都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哪里知道中间又出了岔子,不但没有成功的杀掉容恒,爹爹还受了重伤,肩膀上被容恒一剑贯穿,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天了,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来伤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提起这个容厉云的脸色就冷了几分,他的肩头如今还在隐隐作痛,这伤口他没敢告诉寰儿,若是寰儿知道他去刺杀容恒,指不定又要跟他闹了。她现在刚生完孩子还没有出月子,他实在是不想刺激她。   揉着眉心轻叹一声,“我的伤你别担心,已经好多了。你这两天抽抽时间多去看看你娘,她表面上对你不冷不淡,但是她是个特别心软的人,只要你用心对她好,她感受到了自然对你就好了。”   容戌叹口气,“不是儿子不想去看她,就是担心她瞧见儿子会受刺激,娘毕竟还在月子里,情绪波动太大了也不好,还是等她出月子之后再说吧。”   “如此也好。”   容戌能这样为了寰儿考虑,他自然无比开心。   ……   另一边。   皇宫的芳华殿中,郑贵妃和三皇子容誉也在讨论皇帝身体的事儿。郑贵妃屏退了宫人,脸色无比的凝重。她拉着容誉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房间里寝宫里迎窗的大炕上。   天色已经漆黑了下来,三皇子为了表现“孝心”今天不打算回宫,宫门已经落了锁,他便理所当然的住在了郑贵妃的芳华殿之中。   “皇儿,你父皇他果然已经病的人事不省了?”   “是的,原本儿子也有些怀疑,父皇身体一向健壮,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但是这事儿做不得假,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有儿臣的人也有太子的人,若是作假的话,总是有人能看出来的。为了以防万一,儿臣在太医们退下之后还接触了一下我在太医院安排的人手,确定以及肯定,父皇他的确是重病在身,并且很难撑过这个冬天。”容誉点点头,紧紧的抓住郑贵妃的手,面上同样是难掩的激动模样,“母妃,眼下的情况对咱们十分有利啊。”   郑贵妃心下惴惴,“此话怎讲?”   “父皇他安排韩子玉来辅政,让孙清正监国,这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啊。”容誉拼命压制住激动的情绪,沉声道,“看来这段时间父皇心里看重的人还是儿臣!”   郑贵妃心中微喜,“大好事儿啊!”   “的确是大好事儿,可儿臣就担心容戌这个时候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容誉握紧郑贵妃的手,郑重的道,“我能想到的事情,容戌也能想到,眼下的情况对他十分不利,以容戌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母妃,这个时候咱们必须要防卫!”   郑贵妃的喜悦也被压制了下去,她抿紧了嘴唇,欣慰的看着容誉,“皇儿,你考虑的是对的,容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怎么可能看着你占上风,这种时候你必须要稳住!要多注意太子府众人的动向,容戌的实力不弱,现在又有简亲王和太傅府的支持,若是想对付咱们,恐怕还要胜咱们一筹,韩子玉辅政……你赶紧接触一下韩子玉,让他想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暗中调兵过来,若是容戌当真稳不住了,肯定会出手,这京城之中有十五万他的兵马,若是一个弄不好,还真的有可能让他成事!”   “母妃您放心,这事儿儿臣已经考虑到了,儿臣会想办法说服韩子玉调兵来京城的。”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母妃,您忘记算计了一个东西。”   “什么?”   “孙清正那里还有十万的兵马呢,如果容戌真的要动手,要对付的可不只是咱们手中十五万的兵马。孙清正和太子不合,虽然孙清正不是咱们的人,可太子若是要造反,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敌不动我不动!”   郑贵妃拧着眉头沉思许久,“誉儿,这事儿恐怕你还要小心一些,你父皇还能不能说话?”   “能!”   “你侍疾的时候想法子让你父皇立个遗诏出来,要不然你终究是个三皇子,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容誉沉默了下来,没错,现在的情形明面上是他占了优势,可是容戌毕竟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父皇若真的不慎驾崩了,他这个太子的名号可比三皇子的名号要好用的多了。   到时候朝堂中的墙头草恐怕也要倒到他那一边去了。   母妃说的对,他的确要想法子让父皇立个传位的遗诏出来,要不然,他还是落于下风的。思及此,他的面色冷沉了下来,侍疾的时候容戌就跟他站在一处,他根本就没有接近父皇的机会,就算是接近父皇了,容戌也在身边,说话也没办法说。   父皇卧病在床,话还是能说的,饭量不好,却也是能吃饭的,只是身体太弱,不能下床罢了。今天到了晚上的时候父皇就把他和容戌一起撵出来了,他倒是有心要表示表示自己的“孝心”,可父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闭着眼睛沉思片刻,面色凝重的吓人。   “儿臣会想办法的。”   “还有……最近把行动都隐匿起来,多跟韩子玉走动走动,最好是多去去定安侯府,秦惜这枚棋子要利用起来,不是说孙清正最疼爱这个外甥女吗。皇宫里成年的皇子就只有你和容戌,孙清正既然跟容戌合不来,那肯定是向着你的,据说他这个人机具风骨,兴许你不去寻他,所以他也不好意思来巴结你,那你就给他个台阶下下,也好拉拢一下,皇上这样器重他,指不定他在皇上面前说说你的好话,皇上就会立传位的遗诏了。”   容誉点点头,“母妃您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你办事母妃总是放心的。”   ……   尽管定安侯府一向宁静,可秦惜也感受到了府邸里紧绷的气氛,容恒在得知延昌帝重病之后虽然表现的十分平静,可是她知道容恒的心里远远没有表面上来的那么安宁。韩子玉回来侯府之后容恒立马去跟韩子玉去商量事情了,容恒口中说很快回来,可秦惜却一直等到了子时也没有等到他的人影。中间也只派小丫鬟来传话,说让她自己用晚膳,好好休息。   秦惜知道,皇帝出了事情,这京城中肯定是要变一番天地的,尤其是三皇子容誉和太子容戌都要有一番动作的,还有容恒……容恒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肯定要和韩子玉商量一些事情的,这些事情她一点忙都帮不上,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照顾好自己,不让容恒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有后顾之忧罢了。   她很快就熟睡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容恒再次忙碌了起来,他还是正常的上朝下朝,朝堂中也没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但是他回府之后几乎跟她打个招呼之后就立马不见了人影,很多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打不上一个就已经离开了。秦惜知道他多半是通过侯府里的地道离开了侯府,他有自己的安排,她也不去多管,只为了掩饰容恒不再府中的事情,就让那个易容易的极好的属下易了容,天天跟韩子玉待在一起,省的这府中有人看出了什么端倪。   有时候她睡觉的时候容恒都赶不回来,醒来的时候也瞧不见他,只能从青翎的口中得知他晚上有没有归来。短短几天的功夫,她眼瞅着容恒瘦了一大圈,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天,秦惜听青翎从外面打探回来的消息,说京城中已经禁了宵禁,在京城里巡逻的士兵也成倍的增加了许多,百姓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京都的气氛,天黑了之后立马就房门紧闭,再也不出来了。   这大远,的确是要乱了。   到九月底的时候,秦惜收到了哥哥从大景朝发来的消息,说是大景朝的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谋朝篡位,意图造反,已经被擒拿关进了天牢,并且大景朝的皇帝下旨,将这三个皇子幽禁致死。   秦惜摸着哥哥送来的信笺,沉默了许久。后面还有一段话,她已经看了许多遍。   楚容在延昌帝派人一路护送之下,安全抵达了大景朝的皇都,大景的皇帝惩治了三个谋反的皇子之后就立了传位的圣旨,并且宣布,楚容于一个月后正式登基为帝。   秦惜默默的捏着这一张小小的纸条,消化掉这个消息之后就把纸条交给了青翎,“等容恒回来之后把这消息拿给他看。”   青翎接过纸条,郑而重之的放在袖筒中,“等主子爷回来属下就把这信笺给他。”   “嗯!”   第二天,青翎把容恒看完信笺的反应告诉她,“主子爷说让您别担心,他已经知道了。”   秦惜提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来,她只觉得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很多重大的事情会发生,她隐隐约约有着极为强烈的不安。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   秦惜怀孕已经临近六个月。   这半个多月秦惜竟然一次都没有见过容恒,容恒这段时间及其忙碌,据青翎说,就算是夜间容恒回来了,也怕耽误她睡觉,所以不跟她同床,只在房间里支一个小小的床榻,然后休息完了就再次离开。她有时候睡的朦朦胧胧能感觉到他抚摸她的小腹和脸颊,可实在是困倦的睁不开眼睛,更别说跟他交谈。   怀孕六个月的她,小腹已经凸出的厉害了,她的肚子真的很大,就连容恒请来的产婆都说,从来都没有见过孕妇这样大的肚子。秦惜肚子太大,各种不好的症状也全都出来了。   这一夜,她再次因为腿抽筋抽的厉害而疼醒了过来。   容恒不在,青翎就在秦惜的房间里守夜,他们房间里的蜡烛彻夜燃着,夫人说要给主子爷留一盏回家的灯。听到床上的动静,她立马就惊醒了起来,披了件衣裳就赶紧把秦惜床榻上的帷幔用金钩勾起,果然瞧见她疼的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   青翎吓了一跳,慌忙坐在她脚边给她按摩腿肚子。   秦惜咬着牙,在青翎的按摩下那疼痛稍稍的减缓了一些,她靠在身后的迎枕上,叹息道,“青翎,幸好有你在身边,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青翎摇摇头,“都是青翎应该做的。”她揉了一会儿,瞧着她苍白失血的脸色,不由得担忧,“夫人,要不然等主子爷回来之后告诉他吧,您这样奴婢瞧着实在不放心。”   “没事的,别告诉他了,就是抽筋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已经够忙了,别让他为我担心了。”秦惜抚摸着小腹,“也问过大夫了,大夫也说是正常的,既然是正常的,那就忍忍吧,忍一忍应当就能过去了。”   青翎手中的动作不停,怜悯的瞧着秦惜。   哎,女儿家生孩子真的是受罪的很,她亲眼瞧着夫人从孕吐到现在,孕吐的时候她都以为那是最受罪的时候了,哪里知道竟然还会抽筋,还不止这些,先前夫人还只是嗜睡,现在可惨了,睡觉之前都不敢喝水,喝多了水夜里不知道要跑去如厕几次。还有因为肚子大了,她睡觉都不能平躺着,平躺着睡觉都累的要死,行动也不方便。脸还是小,肩膀还是瘦削,可小腿却已经开始浮肿的厉害了,平日中走路都困难,必须要有人扶着,否则看她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瞧着都吓人。   脚也浮肿了,以前的绣鞋是都不能穿了,赶紧让人买了软和的鞋子回来。这都不算,夜里她的腿总会抽筋,抽筋之后就像现在这样,脸色白的跟鬼似的,让人看着都忍不住的忧心。   青翎继续给她按摩着小腿,这法子还是大夫教的,幸好有点用,她瞧着秦惜面色没有先前痛苦了,可脸色还是惨白的,忍不住道,“夫人,奴婢不告诉主子爷也可以,可您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要不然这样好了,明日奴婢让人去大学士府把表少爷请来给您看看,先前的那些庸医指不定是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呢,表少爷医术这么好,说不定有办法让您不抽筋呢。您这样成夜成夜的抽筋,也太遭罪了。”   “嘶——”   她又开始抽筋,疼的抓紧了被褥,被子都被她抓的变了形,青翎见此慌忙用力给她又捏又揉,好半晌之后她缓过劲来了才白着脸道,“最近京城里不太平,舅舅监国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学士府,我怕表哥出来会有危险。”   “要不明天我带人去请表少爷?”   “别了。”她还是摇头,“朝中也不太平,表哥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在朝为官,每日里不知道有多辛苦,他自己身体又不好,还是不麻烦他了。大夫不是说了么,我这个情况多熬点汤喝喝就好了,没事的。”   青翎叹口气,那也要喝得下才行啊。   现在夫人的胃口又变小了,不像孕吐完了胃口大开一天五六顿的吃了,现在她每天三餐,吃一点东西就吃不下了,有时候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勉强吞下去一些,吃着吃着脸色都白了,瞧着可吓人了。喝汤也喝,但是每次只喝那么小半碗,这样能起什么作用。   青翎也是佩服秦惜,她这样的时候最需要男人在身边安慰着陪伴着,可主子爷偏偏这个时候忙的抽不开身,她也没有抱怨,反而不让她告诉主子爷她的情况,不让主子爷为她担心。   青翎有时候都想,夫人瞧着年龄不大,可心里是真真的成熟沉稳。   秦惜觉得腿已经不抽了,就对青翎摆摆手,“你接着睡吧,我没事了。”   “真的不碍事了吗?”   “没事了没事了,你都快成管家婆了。”秦惜打趣她。   青翎嘿嘿一笑,“管家婆才好呢,让人瞧见了就害怕。”她把秦惜肿起来的腿放在被窝里,触手一抹,被窝冰凉凉的,她皱眉,“夫人,都睡了半夜了,被窝怎么还是这么冰凉,我去给您弄个火盆过来吧。”   “别,这才十月呢就用火盆了到寒冬腊月可怎么过,没事的,我暖暖就热乎了,你睡吧。”   青翎帮她把被褥掖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又扶着她躺下了,然后才到一旁去休息,她心想明天一定要再在床上铺一层被子,这样就软和多了,把帷幔放下来,青翎轻声和秦惜道,“夫人有事就叫我。”   秦惜失笑,无奈的点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翌日。   刚用完早膳没多大的功夫,孙远扬就来府里了。   秦惜听到消息吃了一惊,转头就去看青翎,“青翎,是你把表哥请来的?”   “我没请啊。”青翎挠挠头,“不管了,反正这个时候表少爷来了再好不过了。”   青翎拿了衣服来给秦惜穿,现在天冷了,外头的风也大,所以她平日中都是穿的很是随便在房间里待着。以前她的衣服大多也不能穿了,她给秦惜找了一件宽松肥大的齐胸棉裙出来,又给她找了件披风披在身上,她拿着梳子就要给她梳头发。   “别麻烦了,是我表哥又不是外人。”秦惜按住她的手,“就这样吧。”   说话间,孙远扬已经到了房间,容恒不在,再加上内室实在是有些乱,青翎就扶着秦惜到外间的厅堂里说话。   孙远扬一个多月没看到秦惜,这回瞧见秦惜的大肚子也吃了一惊,这一个月肚子长的也太离谱了。   他慌忙上去扶住秦惜,真怕她肚子太大,走路会不稳当。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秦惜放在了太师椅上,秦惜坐稳之后就抱着肚子叹气,“哎,现在走路也是麻烦,坐个凳子都要两个人扶着。”   孙远扬在她身边搬了个凳子坐下,瞧见她的肚子,还是忍不住吃惊的模样,“你这不是才六个月吗,怎么这样大了?”   “我也不知道啊。”她又没有怀过孩子,秦惜哭着小脸,捧着肚子道,“之前请大夫来看,大夫说人家临盆的时候才有我这么大,我这肚子里也不知道怀了个多大的孩子,以后生起来还不知道多费劲呢。”   她说的随意,可听着的青翎和孙远扬却一身的冷汗。   两个人看着她硕大滚圆的肚子,再看看她纤细的身材,同时露出担忧的模样,这才六个月,再过四个月才生产,到时候那肚子得大成什么样子?   秦惜却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的表情,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了就和孙远扬话起了家常,“表哥,你今天怎么会来侯府,这段时间朝堂中应该挺忙的吧。”   “还好,应付的过来。”孙远扬握住她的手腕,十分自然的掀起她的袖子就给她诊脉,诊了好半晌也没诊出来她肚子里怀两个孩子,他眉头皱的很紧,“这些日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挺好的。”   “夫人,表少爷都来了你还瞒着他做什么。”   “怎么了?”孙远扬听的一阵心惊,严肃的盯着秦惜,“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怕看大夫吗!”   “不是……哎,好吧,我说,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这段时间小腿经常抽筋,大夫说了这个是正常的,没什么大事儿,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   孙远扬低斥一声,“胡闹!难受了还瞒着我!”   秦惜咕哝一声,“跟你说也没用嘛,你又不是专门治女子抽筋的。”   他嘴角一抽,“虽然不是专门治女子抽筋的,但是好歹你表哥是鬼医,各方面都有涉及的。”他蹲下身子,双手握住她的小腿,抚摸着她的小腿腿肚,伸手捏了捏,“是这里抽筋吗?”   秦惜点头,“就是那里。”   孙远扬脱下她的鞋子,又动手脱掉她白色的袜子,她小小的脚落在他的掌心,真的很小,只有他的手掌这么大,洁白的脚背如玉般泛着淡淡的光泽,因为浮肿的缘故显得肉肉的样子,瞧着十分可爱,脚趾甲莹润光泽,修剪的整整齐齐。他头一次看女子的脚,一时间有些呆愣。   秦惜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脱她的袜子,大远的女子还是十分保守的,这样在一个男子面前露出脚,她有些不自在,脚趾头忍不住蜷了蜷。   就是这一动,把孙远扬给惊醒了,他掩饰自己的事态,握住她的脚,皱眉道,“脚怎么这样凉!平日中注意保暖,受凉了也容易抽筋。”   “嗯嗯嗯,我知道了。”   孙远扬握住她的脚,抓住她脚上的大拇指,面上已经是正常的大夫看病时的严肃“平时一旦发生腿抽筋,可以马上用手抓住抽筋一侧的大脚拇趾,然后慢慢将脚掌向自己方向拉,这样可拉伸腓肠肌。再慢慢伸直脚,然后用力伸腿,小腿肌肉就不抽筋了。”他捏住她脚的大拇指,然后扳了一扳,给她示范了一下,“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青翎在旁边看了好半晌,她点头道,“我记住就行了。”   孙远扬轻笑,“的确!青翎你记得多照顾她,容恒这些日子估计忙的脚不沾地,我也不能经常到这里,惜儿就有劳你了。”   “放心吧,肯定的。”   孙远扬低笑一声,然后从地上捡起白色的袜子,给她穿上,秦惜连忙阻止他,“表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弯的了腰吗?”   “让青翎来。”   “就穿个袜子穿个鞋子罢了,你安静的坐着,马上就好。”他给他套上袜子,又给她套上鞋子,他虽然没有伺候过人,但是索性足够细心,也足够小心,很快就给她穿好了。   重新坐在凳子上,“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儿跟你说的。”   秦惜面色一正,“是不是朝堂中的事情?”   孙远扬点点头,“我找不到容恒所以就只能来寻你了。”他转头看着青翎,“青翎,你帮忙守着院子,别让任何人进来。”   青翎瞧他面色严肃,点点头便出去了。   “很重要的事情吗?”   孙远扬点点头,严肃的道,“惜儿,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话我不能提的太多,但是你要告诉容恒,让他务必要小心慎行。”   秦惜面色微微一变,紧紧抓住孙远扬的手,“表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话我不能多说,你只要转告容恒,就说别让他轻举妄动就行了。”他瞧着秦惜担忧的面容,俯下身来在她耳畔轻轻低语了一句,瞧着她陡然变化的面容,他拍拍她的肩膀,“我也只是怀疑!这段时间在朝堂之上我下了朝之后就有许多人围上来,以至于竟然找不到跟容恒说话的机会,眼看着陛下的病情越发的严重,所以我就到府上来了一趟,不管怎么样,你记得一定要通知容恒就行了。千万千万……不要让他轻举妄动!”   秦惜白着脸点头,“表哥我知道了,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跟表哥还这么见外做什么。接下来表哥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你了,你自己记得小心谨慎,没有容恒陪着千万不要出府,不管是谁给你传消息让你出府,你都以怀孕不方便为由推掉。你的身份太敏感,哪怕是宫里的太后和贵妃让你进宫,都不许去,知道吗!”   “我知道了。”   “嗯,你一向沉稳,表哥对你还是很放心的。”孙远扬看了看天色,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表哥先回去了,记得表哥的话,早点通知容恒。”   秦惜点头,她想要起身,却被孙远扬按住肩头,“你这身子出去我还担心,别动了,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表哥来的时候身边带侍卫了吗?”   “别担心,眼下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和大学士府作对,没人敢伤害我,你放心吧。”   “不行!”秦惜还是不放心,叫来了青翎,“青翎你把我表哥安全送回家。”   青翎点头,先把秦惜扶进了屋子,“夫人你歇着,我去去就来。”   秦惜对她摆摆手。   两人走了之后秦惜做什么事情都没了兴趣,她心神有些不宁,想起方才表哥跟她说的话,更是心惊肉跳。   这一天,她问了青翎容恒会不会回来,青翎点头。她用过晚膳之后强撑着没有入睡,一定要等到容恒回来。   “夫人,主子爷回来了!”   秦惜扔掉手中几乎没有翻页的书,豁然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她伸长了脑袋去看,果然瞧见几乎半个多月没见的容恒回来了。   “容恒!”   ☆、第六十八章 保大人保孩子?   “容恒!”   她原本昏昏欲睡,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看到容恒的身形之后陡然就清醒了过来,她扔掉手中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是书,撑着身子就要坐起身子。   “怎么还没睡?!”他并不知道秦惜今天会等他,一时之间有些怔楞,说话间已经听到了府外的梆子声,已经是四更天了,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他瞧着她要起身,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她,“别动,你躺着就好,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口中隐隐有责怪之意,他瞧着青翎也在一旁站着,不由得皱眉看她,“夫人不休息,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   “哎,我有话给你说,特意等你,你怪青翎做什么。”秦惜瘪瘪嘴,顺着他的搀扶躺在了软枕上,叹道,“现在要见你一面还真难啊。”   说话间,青翎又点亮了几个蜡烛,房间里立马明亮如白昼,她做了个鬼脸,缓步退出了房间。   烛光亮了起来,秦惜才仔细的看容恒,二十多天没见,他比之前要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下颌越发的坚硬冷凝,越发显得不可亲近了。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锦袍,外面批了一件披风,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披风上也布满了黄土和沙尘,很显然是风尘仆仆骑马赶回来的。因为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初冬的寒气。   秦惜靠近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容恒见状,连忙运了运身上的内力,把寒气都散了去。他一身的风尘,实在不好靠近秦惜,干脆就搬了个凳子来坐在了她的身边,揉着眉心皱眉看着她,“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不晓得轻重,这样成宿的等我身子怎么受得住,有什么话这样重要,让青翎转告我不就行了,非要自己等着!”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了。”她对容恒伸出手,容恒立马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她的手冰凉,他的手却滚烫,还带着一点细微的摩擦,她微微一诧,把他的手心摊在自己的眼前,就瞧见他的手心里竟然磨出了淡黄色的一层薄茧子。她心里微微一疼,忍不住看着他,“这才二十来天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瞧瞧你,跟个叫花子也差不多了。”   容恒现在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头发兴许被风吹的,凌乱的很,头发上都有沙尘,脸颊瘦了一圈不说,眼睑下的青黑更是明显的很,眼睛里全都是红色的血丝。   秦惜心里难受,握紧他的手,长话短说,想着说完了让他早点休息,“今天表哥来找我了,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容恒手一顿,眼下这样紧绷的时候,孙远扬竟然来了?他脸色微沉,“什么消息?”   秦惜弯下腰身,轻轻的凑到他耳畔说了一句,果然瞧见容恒的面色瞬间复杂了起来。她直起腰身轻声道,“这事儿不晓得是真还是假,但是既然表哥既然这样说,应当就是有几分真实性的,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属实的可能性要居多。表哥让我转告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容恒沉默良久,好半晌才消化掉孙远扬带来的消息,他紧紧的抓住秦惜的手,“这事儿还有旁人知道吗?”   “没有!”她郑重的摇头,“我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哪里敢告诉旁人,就连青翎都不知道!”   容恒点头,“这消息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保密,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   “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说话间,外面的青翎已经敲了门,容恒抬高了声音,“进来!”   青翎让人把一桶热水放在了耳房中,瘪嘴道,“主子爷您梳洗一番再睡吧,别把夫人熏的睡不着。”   秦惜失笑,方才的凝重氛围立马就不见了。容恒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登时眉头大皱,苦笑道,“这一身的气味,我自己都受不了。”   “去洗漱一番吧。”   容恒“嗯”了一声,从凳子上起了身,嘱咐秦惜,“你先休息,我洗漱好了就来。”   秦惜应了一声,却丝毫没了睡意。容恒一进耳房,秦惜便让青翎准备一身衣裳给他放在了耳房门口的凳子上。青翎做完了这些,挠挠头,“夫人,那我先退下了啊。”   主子爷都回来了,她再待着就有些碍眼了。她目光揶揄,嘿嘿的奸笑道,“夫人,小别胜新婚啊,奴婢先告退了。”说着还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这才退出去。   秦惜哭笑不得,容恒都累成这样了,哪里还有小别胜新婚的力气,她也不舍得这样榨干他啊。没好气的摇摇头,无聊的把书卷又捧在手里,可烛光虽然明亮,比起阳光到底是差一点,她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疼,耳房里水声潺潺,她听着竟然也觉得心安。   看了看房间的沙漏,容恒这个澡洗的时间够长的,足足用了两刻钟的功夫才从耳房中走出来,他只穿了简单的亵衣,衣裳随意的穿着,领口松散,露出一抹精致的锁骨,一头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因为泡了热水澡,脸颊有些酡红,头发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在烛光的照射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裸露的锁骨往衣襟里滑下,无端端的让人口干舌燥。   秦惜倒是头一次瞧见他如此诱惑的模样,她吞了吞口水,心中暗骂妖孽。   这个模样可比韩子玉那厮妖孽多了!   容恒从耳房中出来,拿了一条干净的布巾擦拭着头发,看到她还没睡,立马就皱了眉,“怎么还没睡呢!”   秦惜对他招招手,容恒感觉自己身上冒着热气,没有犹豫就走了过去。   “背对着我,蹲下!”   容恒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也乖乖的听她的话。他刚蹲下就感觉到一个白色的大布巾落在他的头顶,随后头顶便有轻柔的力道落下来,他紧绷了半个月的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屈腿靠在床沿上,任由她温柔的给他擦拭头发,享受这难得的温馨和安宁。   容恒的发质很好,墨黑油亮,头发也多,秦惜擦了好半晌,擦的胳膊都酸了,他的头发却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她翻着白眼丢掉手中的布巾。   容恒低低的笑,转头笑吟吟的看她,“累了?”   秦惜郁闷的点点头,好不容易想表现一下自己多么的贤妻良母,结果竟然以这样的结果告终。她揉揉发酸的胳膊,“你自己擦吧。”   容恒轻笑一声,暗运内力,半干的头发立马冒出一阵青烟,迅速的干了。秦惜看的目瞪口呆,“内力还有这功效?!”她陡然反应过来,怒视容恒,“你能用内力烘干,还让我给你擦这么久?”   容恒面色愉悦,笑道,“好不容易碰到一次这待遇,自然要多享受一下。”说着,不顾秦惜气的直翻白眼,他掀开被子就上了床,秦惜立马往里面挪了挪。   两人平躺在床上,秦惜背对着容恒,他下意识的抱住她的腰身,手已经落在她的小腹上。两个人宛若两根汤勺一般,牢牢的贴在一起,容恒也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和秦惜说过话了,此时洗了个澡浑身清爽竟然也不困了,跟她说起了家常。   “这些天孩子有没有闹你?”   “偶尔会有,不过次数不多。”秦惜双手交叠放在他的手上,柔声道,“你睡吧,马上天就亮了,你睡不多大会儿又要去上朝了。”   容恒把脑袋落在柔软的枕头上,舒服的叹口气,“没事,明天让子玉给我请个病假就行了,不去上朝了,反正最近朝堂上都是为了容誉和容戌的事儿在争执不休,半点平日上朝的气氛都没有,去上朝了也不过是被太子的人攻讦,要么就是被人强行拉到谁谁的阵营里去,无聊的紧!”   “你若是不去上朝,容厉云会不会怀疑什么?”   容恒的声音慢慢的低下来,“无碍,一日不上朝而已,他就是怀疑也怀疑不了什么,更何况……”他笑了笑,心情很好的轻哼,“你不是让人易容成我的模样成天跟子玉厮混在一起吗,应该能蒙蔽那些在府里安插人手的人,所以他们应当猜不到那么多。而且我的事情也办完了,之后就不用这么忙了。”   秦惜一喜,扭头看他,“你说之后就不用这样忙碌了?”   “嗯!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秦惜一惊,“你安排了什么?”   “皇上身边的吕公公是容厉云和容戌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皇上重病之后,吕公公就告诉容厉云和容戌,说皇上已经立了传位的遗诏,只是传位之人是三皇子容誉。”   “这个吕公公……”   “是鹰羽卫的人!”   秦惜了然,同时也对容恒和韩子玉的计谋拍案叫好,这样一来,容戌哪里还能坐的住,若是不行动,恐怕就不是那个野心勃勃的他了。   “他们会不会猜到吕公公是咱们的人?”   “不会的。”容恒轻声道,“吕公公在皇上身边已经待了二十年,是宫里的老人了,而且是容厉云亲手把他安排在皇上身边的,容厉云怎么可能去怀疑他。”   “那你是怎么收买他的?”秦惜很好奇,要照这样说,吕公公既然是容厉云一手提拔上去的,应该对这个主子很是忠心耿耿才对。   “容厉云和容戌暗中交好,这事儿他知道,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容戌是容厉云亲生儿子的人,当年他去简亲王府传旨,顺势找上了我!”   秦惜转过身来,“你的意思是说是吕公公投奔你,而不是你去拉拢他的?”   容恒点点头,“先皇后对他有救命之恩,只是这事儿比较隐秘,容厉云并不知道而已。”   秦惜顿时了然,应当是容厉云和容戌的关系被吕公公察觉,然后这个吕公公便猜测到容恒才是先皇后的亲生儿子,所以便去投奔了他。看来吕公公很是敬重先皇后啊,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先皇后来对付容厉云。   秦惜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身后容恒的呼吸已经均匀,她扭头一看,容恒已经睡熟了,她瞧着容恒疲惫的容颜,动作轻柔的给他盖好被子,在他的怀中也沉睡了过去。   翌日,秦惜和容恒都睡了二十天以来最好的一次觉,一直睡到午膳的时间都过了,还是没有起身。   其实秦惜醒了,只是瞧着容恒疲惫的模样没有叫醒他而已,房间中的蜡烛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一小堆的蜡泪,昨天晚上睡的匆忙,床榻上的帷幔也没有合上,所以房间里已经大亮了。   秦惜已经醒过来,她知道容恒一向浅眠,所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他好不容易有时间能睡个舒服觉,若是醒了估计又要去忙碌了。她面对着容恒,枕着双手打量他,他的皮肤暗沉了许多,瞧着没有了先前倾国倾城的美,反而多了几分男子硬气的模样,可不管身上的气质怎么变化,都依旧吸引人的眼球。   她的目光几乎移不开他的脸。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紧蹙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梦之中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忍不住抬起手,指腹轻柔的落在他的眉宇间,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兴许是感受到她的抚慰,容恒的眉头当真一点点的舒展起来,面部表情也放松了很多,不过还是在睡着,并且全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门外的帘子已经被撩起来好几次了,每一次青翎探个头过来,秦惜便摆摆手让她先下去。于是早饭热了好几遍,午饭又热了好几遍,就在她打算把午饭倒了让人准备开始做晚膳的时候,屋里终于有了动静。青翎赶紧让人把午饭再热一遍,两个人都睡到下午了,这会儿再做已经来不及了,先把午饭热一热凑合着对付两口吧。   秦惜见容恒睁开了眼睛,起初的时候目光还有些迷蒙,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睁开眼睛就瞧见秦惜含笑的目光,“醒了?”   容恒点头,一转身就瞧见透着窗子照进来的阳光,他微微一愣坐起了身子,问秦惜,“什么时辰了?”   他刚刚醒来,嗓子还有些沙哑,听起来却十分舒服。   秦惜双手撑着床榻也坐了起来,“已经未时了,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肚子饿了没有,让青翎去弄点吃的过来。”   “怎么不叫醒我。”容恒扶着她的腰身,他先下了床,拿了床头的衣裳很快就穿好了,随后抱着秦惜下了床,“我肚子能饿,你的肚子可不能饿。”   秦惜抿唇一笑,没有言语。   她动作不方便穿衣服也很是艰难,这段时间都是青翎给她更衣的,如今容恒回来了,就亲自给她穿衣裳。他的目光落在她凸起的小腹上,眸子里有一闪而逝的忧色,却很快就掩饰好了。   边给她系上腰带边跟她说话,“昨儿个表哥不是来了吗?给你诊脉了没有?”   “诊了。”   容恒心微微一动,“他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啊,一切都好着呢。”   “有没有……说你肚子里怀了几个?”   秦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还几个?你当我是母猪啊,一下子能生一窝出来。”   容恒的心当即沉了沉,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故。   也就是说孙远扬诊出来她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可一个孩子若是有这样大,到时候……她该怎么把孩子给生下来?恐怕还不止这么大,十月怀胎,这才六个月,还有四个月,那肚子要大到什么程度?容恒心中有一股子隐隐的恐惧,他拼命的压制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容恒果然不那么忙碌了,除了每天上朝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跟她在一起,她行动很不方便,容恒就搀扶着她,带着她在院子里来回的漫步。   秦惜有心瞒着容恒她小腿抽筋的事情,可容恒已经回来了,每天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哪里能感觉不到。秦惜起初抽筋的时候还拼命的忍着,可疼的她浑身发抖,终究是惊醒了容恒,容恒看她辛苦的模样,急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好在孙远扬教的法子好用,容恒按照秦惜的口述,替她绷直了小腿,用内力又揉又捏,好不容易她才大汗淋漓的恢复了正常。   容恒心疼不已,握住她的小腿,“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抽筋吗?”   秦惜脸色苍白的点头,眼看他有些自责,慌忙道,“大夫说了大多数孕妇都是这样的,表哥也说了没事的,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容恒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只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低低的道,“咱们就要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生了。”   秦惜没说话,容恒的身份……反正他以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死,要么做皇帝。她相信容恒肯定不会死,所以他必然要做皇帝的,一个皇帝子嗣哪里能这样单薄,更何况,万一……万一她这一胎是个女儿,连皇嗣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朝中的大臣们头一个不会答应。   所以她其实内心里一直在暗暗祈祷,祈祷腹中的孩子一定要是个男丁,如果是个男丁,日后他们的压力也能轻一些。   秦惜摸摸肚子,暗道:孩子啊,你争争气,一定要是男孩子啊。   两人一夜无话,第二天容恒特意起了个大早,没有惊动秦惜,他出了院子,让青翎把他早就请好的产婆给叫了过来,媳妇三个月的时候他就让人请了个信得过的同时也接生过许多孩子的产婆在府中住下,因为在府上,所以来的很快。   产婆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人长的普通,收拾的很干净,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容恒离开院子,带着产婆来到了花园里,看到四下无人了之后才郑而重之的问产婆,“夫人腹中的孩子有几成把握能平安降生下来?!”   产婆显然没想到他问的这样直接,吓了一跳,她踌躇了好半晌才垂着头道,“这个……小人一定会尽力的。”   容恒的心又凉了半截。   他目光锐利的盯着产婆,“本侯问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有几成把握能平安降生?!”   产婆架不住容恒的眼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白着脸道,“侯爷,这个小人真的不敢说,夫人她……她腹中若是有两三个孩子还好,可若是只有一个,肚子那样大,夫人又那样瘦弱,小人真的不敢保证……”   容恒的脸色白了白,捏住石桌的手蓦然一个用力,坚硬的石桌上竟然留下了他一个掌印。   那产婆见了脸色更白了,她颤颤巍巍的道,“侯爷,夫人的情况是小人接生了这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如今明明只有六个月的身孕,可是已经跟要临盆之人的小腹一样大。若是羊水大一些还好,可若是孩子有这样大……”   容恒无力的打断她,“最坏是什么情况?”   产婆低着头不敢看容恒,咬牙道,“若当真孩子太大,夫人生不下来有可能会……会……一尸两命……”产婆说完就觉得周遭的空气猛然僵滞了下来,空气安静的吓人,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生怕下一秒侯爷便把一身的火发在她的身上,让她死于非命。   容恒血红着眼睛,紧紧的攥着拳头,方才听到“一尸两命”的时候他真的有杀人的冲动,可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他紧紧的咬着牙关,瞧着凋落萧瑟的花园,一颗心如坠冰窖,冷的吓人。   产婆抬头看了他一眼,更是害怕,慌忙道,“侯爷,兴许情况不会这样差,眼下还有四个月,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您先放宽心,说不定……说不定夫人她吉人只有天相……”   “够了!”容恒不耐的打断她,他拳头禁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之后才沉声道,“如果……当真到最坏的时候,切记,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夫人!”   产婆陡然一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容恒一眼,见容恒没有说笑的样子,慌忙点头应下。   产婆心中暗惊,要知道定安候已经二十四岁了,眼下还一个子嗣都没有,换了胖人家,孩子和女子要保哪一个?这个根本就是不用思考的事情,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肯定要保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更何况孩子来的不容易,可女人嘛,死了一个再娶也就是了。因此,她听到容恒话的时候心中对秦惜倒是有些佩服,选了个不错的相公。   她瞧着侯爷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正想找个理由离开的时候,定安候却又说话了。   “这事儿瞒着夫人,不要让夫人知道!”   “是,小人记下了!”   产婆很快退下,容恒却久久未动,他仰头瞧着天空,天色异样的晴朗,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瞧见,这样好的天气,可为什么却让他收到这样的消息呢。   一尸……两命?!   不!   他目露决然之色,他绝对不会让媳妇碰到危险。抿紧唇,腾空跃起就离开了侯府,去了大学士府。   孙远扬!   他一定有办法的,娘亲生了妹妹就有他给的药,既然娘亲可以,媳妇肯定也可以!   ……   跟容恒灰暗的心情不同,此时皇宫中的容誉和容戌却已经开始明着暗着的斗上了。   延昌帝的寝宫很大,寝宫也很深,每隔几步便是一个圆形的镂空红木门立在那里,没有门,简简单单的一个门框,框架的旁边一边拜访着一个一人高的花瓶,花瓶的旁边是用金丝勾起的厚重帷幔。   足足有九个镂空的门,进了最里面才是延昌帝的寝宫。   大殿之中铺满了红色的地毯,不留一丝缝隙,衬着明黄色的帷幔,显得越发的尊贵。门前清冷,可此时的大殿之中却异常的热闹。   寝宫之中铺着一层厚厚的红色双喜图案印满了牡丹花,瞧着十分尊贵。最显眼的就是那一张红木雕龙凤呈祥图案的红木大床,床架很高,几乎和房梁一齐,瞧着特别的大。而此时那张大床上,黄色的帷幔被金钩挂了起来,床上的延昌帝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床很大,最里侧叠着几床整整齐齐的明黄色被褥。   延昌帝一身明黄色的亵衣静静的躺在床上,他身上盖着的同样是明黄色的被褥。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一双锐利的鹰眸也紧紧的合上,躺了一个月,身形消瘦了不少,面色青白,双颊凹陷,看着很是苍老。   床头的两边都站着一身宫装长裙的宫女,大殿之中还有御医来来去去的身影。容誉和容戌两个人就蹲在龙床的旁边,不多时,有宫女端来了延昌帝要喝的药。   容誉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来,容戌也不去抢,冷哼一声,跪在龙床旁边,轻轻推了推延昌帝,低声道,“父皇?父皇,起来喝药了。”   延昌帝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了浑浊的眼睛,瞧见容戌,他青白的脸上满是慈爱,“戌儿……”   “是儿臣!父皇您该吃药了,儿臣扶着您起来吃药。”   “……好。”延昌帝的声音异常的虚弱。   容戌坐在龙床的一侧,扶起了延昌帝,容誉端着药,坐在了床沿,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他这一个月的功夫已经学会了怎么伺候人,也知道延昌帝手上没有力气,所以一勺一勺的把药汤舀着去喂延昌帝。   “父皇,您赶紧喝药,喝了药就能好起来了。”容誉小心翼翼的拿了个黄色的帕子放在延昌帝的跟前,以免药汤低落下来弄脏了床榻,边喂药边轻声道,“父皇,您要快点好起来,朝堂中的文武百官都盼望着您早点龙体康复呢。”   延昌帝对容誉欣慰的笑笑,他喝着药汤,刚要说话,却不小心被药汤呛到,没命的咳嗽了起来。身后的容戌慌忙给他拍着背脊顺气,容誉也吓了一跳,随手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宫女就抚着他的前胸给他顺起气来。   延昌帝却咳的异常厉害,脸颊憋的通红,咳着咳着,竟然陡然喷出了一口血。   容戌和容誉同时惊叫起来。   “父皇!”   “父皇!”   容誉大惊,扭头训斥呆在原地的宫女,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御医!”   他已经充分的认识到,父皇活着对他才是最有利的,这些日子眼睁睁的看着父皇的身子一天一天的虚弱了下去,却丝毫没有立传位遗诏的打算,容誉急的额头冷汗直冒,一边要顾及着皇上的身体,另外一边还要防备着容戌。父皇这个时候没了,对他这个太子最是有利,索性皇宫里的吃穿用度都有人一层一层的实验,倒也不能被动手脚。可他是寸步不敢离开父皇身边,就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容戌做了什么手脚,让父皇一命归天。   同样的,容戌防备他也防备的厉害,这一个月来,他和容戌简直成了连体的人一般,只要在这寝宫里,两人中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两尺。他心里知道容戌在防备什么。   无非就是生怕他跟父皇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然后让父皇立了传位的遗诏罢了。   眼看着父皇的身体一天天的弱下去,今天竟然还吐了血,容誉一只手悄然握成了拳头。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要想办法支开容戌,要不然,他根本没有接近父皇的机会。   延昌帝好不容易咳嗽完了,这一咳他的肺几乎都要咳出来,容誉又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药碗,“父皇您快吃药吧,吃了药就能好起来了。”   延昌帝摆摆手,“不喝了!”   “可是,父皇……”   “三皇弟!你到底会不会喂药,明明知道父皇此时重病,你竟然还喂的这样急,你究竟有什么居心!”容戌恼怒的瞪着容誉,厉声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他把延昌帝安置在床榻边,让他枕着大迎枕倚在上头,一把推开容誉,从他手中接过药碗,“让你给父皇喂药,我实在是不放心!”   容誉暗暗咬牙,怒视容戌,“皇兄,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父皇身体不好,我比谁都着急,眼下最当紧的就是找医术高明的人来给父皇看病,太医院的那些废物根本就没有用。”   “三皇弟以为本宫不着急?!本宫这些日子让人遍寻名医,以太子府的名义贴出了皇榜,但凡是有些医术的人都已经召到了太子府,只等着筛选了之后就来宫里替父皇诊脉。三皇弟说我,那你又做了什么!以本宫看,你根本就没有把父皇的事情放在心上!”   两人竟然当着延昌帝的面就吵了起来,他们两个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还鲜少这样当面争吵,两人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身边的宫人和太医一个人都不敢开口,更不敢阻止,因此这偌大的寝宫之中,竟然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两人如同斗鸡一般,谁也不肯认输。   谁都知道,这种时候能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更加孝顺,让父皇能另眼相待,就有可能坐上未来储君的位置,因此两人半点都不肯相让。   “行了!”延昌帝面色青白,低喝一声,这一声低喝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面色灰败下来,双目浑浊下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们……你们二人、是兄弟。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   他低喘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今后、若是父皇不在了、你们兄弟便是……便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不能任性妄为,知道吗?!”   最亲的人?!   他们恐怕是世界上最面和心不合的兄弟了,恨不得对方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才好,让他们兄友弟恭和睦相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两人面色都微妙的变化了一下。   容誉反应很快,“噗通”一声跪在床边,垂泪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和皇兄顶嘴。父皇您是皇上,有真龙护体,现在只是小病而已,再好好的修养几日一定会好起来的。”   容戌被容誉抢了先,暗暗咬牙,他也撩起长袍跪了下来,一脸羞愧,“父皇教训的极是,儿臣枉为太子,也枉为人兄,竟然对三皇弟如此。儿臣……儿臣只是一时之间忧心父皇的身体这才对三皇弟不满,父皇您放心,儿臣日后不会这样了。”   延昌帝见两人都认错了,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的咳,好半晌平静下来,这才欣慰的看着他们二人,“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你们兄弟、和睦相处最好。你们两个这些年……朕都看在眼里,朕只得你们两个两个儿子,眼下……朕的身体每况愈下,你们兄弟二人……都是朕的好儿子。你们两个性子、性子不同。朕心中有所决断,朕传位的圣旨已经拟好……”仿佛完全没看到容誉和容戌面色的变化,延昌帝疲惫的阖上眼睛,淡淡的道,“等朕驾崩之后,朕会让……让孙爱卿宣布传位的遗诏,朕只希望,不管你们是谁坐上着大远皇帝的位置,都要善待另外一人!你们知道了吗?!”   两人同时收敛了心中的各种心思,点头应是。   容誉心下微微忐忑,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父皇的遗诏究竟是让谁继位,但是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应当……是他吧。如果是容戌,他原本就是太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还非要藏着掖着?   让孙清正宣纸,那么,传位的圣旨应该在孙清正的手中,以孙清正对容戌的厌恶,又怎么可能让容戌登上皇位!   容誉心下暗暗震动,低垂的眼睛是掩饰不了的欣喜之色。   看来母妃说的没错,他这两天要偷偷的去大学士府拜访拜访孙清正,套套他的话了。   相对于容誉的兴奋,容戌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   先前吕公公说父皇已经立好了传位的圣旨他还半信半疑,如今……父皇都已经亲口说出来了,这事儿看来是假不了了。他的想法和容誉一样,如果继位的人是他,他是个光明正大的储君,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而宣旨的人选择孙清正。   他一时间恨透了自己当初不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对付孙芷,以至于现在想要和孙清正重归于好都不可能了。   可是后悔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他眸子扫了一眼面色晦暗的延昌帝,既然圣旨已经下来,还在孙清正的手中,看来他要和爹爹商量一番看看该怎么去大学士府把圣旨给偷出来,是他的名字当然最好,若不是他的名字……那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改成自己的名字。   若实在找不到圣旨。   容戌面色顿时一冷,若真是这般,父皇你对儿臣毫不留情,就不要怪儿臣对您也狠下杀手了!   ------题外话------   咕~(╯﹏╰)b,推荐俺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没看过的亲们有兴趣要看看啊,最近某心的订阅真滴是惨不忍睹,嘤嘤嘤,快要饿死了。   ☆、第六十九章 蓄势待发,行动!   当天晚上,侍疾完毕的容戌从皇宫里出来,再一次去了简亲王府。   他原本还想着想办法跟容誉一般,不出宫留在宫里侍疾,也好表示一下他作为人子的“孝心”,但是既然皇上已经说立好了传位的诏书,那么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还是那个院子,还是那个房间,他到的时候容厉云没有在屋里,这原本是爹在简亲王府后院住的院子,可自从沈氏生了孩子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住过人。   他刚从密道里出来,房间里就飘下来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暗卫,“殿下,要不要属下去叫王爷过来?”   他张嘴刚要同意,沉思了片刻,终究是摇摇头,“不用了,本宫亲自去。”   暗卫又悄然无声的隐匿起来。   容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缓步从容厉云的院子慢慢的往沈氏的院子里行去。他走的很慢,一路上避开了丫鬟婆子,有时候碰到隐匿在暗中的暗卫,暗卫瞧见是他,立马又藏匿了起来。   容厉云的院子距离沈氏的院子很近,近的有些离谱了,他甚至怀疑容厉云之所以住这个院子,是不是就是为了能更接近沈氏一点。   容戌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皇上把皇位的传承都已经定下来了,他反而没有了前些日子的忐忑不安,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或者说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初冬的夜晚已经有些冷了,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却依旧有冰冷的风顺着衣襟涌入体内,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冷。   很快就到了沈氏的院子,她的院子明亮宛若白昼,昏黄的烛光有种令人心惊的温暖透出来,他心下冷笑,怪不得容厉云老是往这边来,可殊不知,若是落入了温柔圈子,再豪情万丈的英雄也终究变成无用之人!   他踏着冷凝的步伐一步步的入了院子,院子里伺候的人很少,他没有立马进去,而是绕到了院子的一侧,这里正对着正屋的窗子,兴许是风冷,窗子合上只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   他站在缝隙的旁边,清楚的看到房间里一派和谐的模样。   沈氏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容厉云则抱着还未满月的汐月满屋子的走动着,他头一次瞧见容厉云这样温情的模样,眼睛里仿佛只能看到怀中抱着的小小婴儿,小婴儿应当没有睡着,容厉云一手熟稔的抱着她,一只手落在她的脸颊边轻轻的戳她的小脸。   小孩子仿佛十分高兴,笑的很是开怀。   容厉云瞧见小婴儿笑,他自己笑的更是开怀。沈氏一身白色的亵衣坐在床沿上,目光偶尔掠过这父女二人,目光里便有温柔之色滑过。   容戌冷笑一声,“啪——”的一下将窗子拍上!屋里的容厉云立马警觉,厉喝一声,“谁?!”容戌只觉得一阵劲风袭来,随后便感觉到有一根簪子划破空气,对着他的面门就射了过来。   索性他有防备,一个侧身就避开了簪子。与此同时,容厉云已经从屋子里窜了出来,他破窗而出,一掌便要拍过来,在瞧见他的那一刻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的收回了掌风。   “戌儿,怎么是你?!”   容戌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目光里有点点的落寞之色,他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这么晚了怎么往王府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别站在这里,进去说!”容厉云说着就抓住容戌的手,想拉他进屋。容戌却没有动,他反手握住容厉云的手腕,“爹,不用了,娘她……应该不想看到我!”   容厉云脚步一顿,再看看容戌站在窗口的模样,心下微微酸涩,这孩子,应当是瞧见了他们屋子里温情满满,所以才忍不住砸了窗子吧,他心里到底是有寰儿这个母亲的。他叹口气,手中却毫不退让的握住他的手腕,“先前你也说了,等你娘出月子就来看她,如今她也快出月子了,你进来看看吧,你妹妹出生了这么久,你也没有来看过一次,今天既然来了就来瞧瞧,有什么话等过一会儿咱们父子再说。”   容戌微微犹豫,终究是缓步跟上了容厉云的脚步。   跟着容戌进了屋,房间里已经烧了火盆,很是温暖,他掀了帘子,一眼看到沈氏看过来的眼神。   沈氏原本还以为有人来刺杀他们,瞧见容厉云把孩子递给她之后就冲了出去,心下还有些惴惴,可很快外头就没了动静,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孩子还没有取名字,暂时就用皇上赐的名字叫汐月。汐月年幼,睁着一双纯净漆黑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瞧着她。她每次瞧见汐月的眼睛都忍不住想起恒儿,先前恒儿装傻的时候眼睛和汐月真的很像,都是纯净的黑色,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用尽全力去保护。   听到脚步声,她面色微微一变,眼睛紧紧的盯着窗帘,却瞧见掀开了帘子的人竟然是容厉云,身后跟着的却是容戌。   她眸子微微一变,仿佛一瞬间被灌入酸甜苦辣咸这几种调料,心中复杂的说不出个是什么滋味,她下意识的去看他的眼睛,却见他一双眼睛暗沉的如同漆黑的夜,隐隐有一股子黑暗的东西藏在里头,仿佛随时都能爬出来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东西。   她皱紧了眉毛,下意识的排斥。   恒儿的眼睛不是这样的,恒儿看人的时候目光暖融融的,根本不像他,明明在笑,可眼睛里是阴沉着的。   沈氏抿着唇冷硬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见此,容戌的眉头不着痕迹的挑动了一下,却在容厉云看过来的时候落寞的垂下视线。   他脚步顿住,“爹,儿子还是去您的院子等您吧。”   容厉云心下气恼不已,他方才把沈氏的眼神尽收眼底,知道容戌肯定是心里又不舒服了。他拼命压住怒气,回头拍拍容戌的肩膀,指着床边的凳子,“去坐一会儿。”   容戌没动,他垂下眸子,苦笑不已,“爹,儿子还是先走吧,娘她还没有出月子,身体虚,现在瞧见了儿子心里肯定不舒服,儿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改日,改到什么时候?”心结不解开,什么时候来都是面对冷脸。   “到……娘身子好点的时候。”   “不用,你去坐着。”   容戌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只是谁都能看出他的拘束和不自在,他眼神带着一些淡淡的渴望瞧着沈氏怀中小小的襁褓,却没敢伸手去抱孩子。容厉云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酸,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和谐相处呢。他走到沈氏的身边,从他怀中接过孩子,小小的人儿还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他心里那一点不舒服立马就消散了,抱着小孩子,笑道,“汐月,汐月啊,来看看你哥哥。”   他走到容戌身边弯下腰,容戌立马就把襁褓扒开了一些,“爹,汐月她……好漂亮,我能抱一抱吗?”   “当然可以。”   容厉云把襁褓递给了容戌,容戌显然是没有抱过孩子,抱孩子的姿势根本就不对,汐月兴许是被抱的有些难受,瘪瘪嘴就要哭。容厉云赶紧给他调整了抱孩子的姿势,汐月这才眨眨眼睛,一咧嘴又笑了。   容厉云心里暖融融的,跟容戌道,“你这个妹妹啊,娇气的很,稍微有一点不舒服就要哭。”   “没事儿,女孩子家家的养的娇气些好。”容戌从凳子上站起身,学着容厉云的样子,抱着汐月满屋子的走动,低头逗她,“汐月,我是哥哥哦。快叫哥哥。”   “会叫哥哥得一年后呢。”容厉云无奈的摇头。   一旁的沈氏见着他的动作,眉头皱的很紧,可是她也知道容厉云有心缓和她和容戌之间的关系,所以根本不会听她的,她瞧着汐月没哭,干脆也不发表意见。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汐月,容厉云背对着容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沈氏当没看到。   她就瞧见容戌走到了窗边,趁容厉云看不到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诡异一笑。沈氏一颗心突然冷了。容戌无声的冷笑着,心中突然有报复的快感。他根本就不喜欢怀中的这个小不点,完全不喜欢。瞧见容厉云背对着他,再瞧瞧沈氏紧张万分的眼神,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诡异的想法。   他单手抱着汐月,在沈氏紧张的眼神下,一只手落在汐月的脖子上,脸上做了个恶狠狠的狰狞模样。   “你干什么!”   沈氏又惊又恐,她掀开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大步跑了过来,一把夺过容戌怀中的汐月,汐月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容戌掐的,大哭了起来。沈氏一边抱着汐月柔声安慰,一边冷冷的看着容戌,怒斥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对汐月做了什么?!”   容厉云蓦然转过身来。   容戌似乎惊了一惊,双手还做着托着孩子的动作,他惊慌的看着沈氏,解释道,“娘……您在说什么,汐月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   “你还说谎,你方才明明动手要掐她!”沈氏只觉得心肝都在颤抖。   容厉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两人。   容戌苦笑不已,他撑着额头,无奈的道,“娘,我知道你心里一心一意的把容恒当成你的儿子,对我……您恐怕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可是就算您心里向着容恒,却也不能这样随意的诬赖儿子。汐月是我的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我们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娘,我自己的女儿我都没有抱过一次,我对汐月是真心的喜欢,您……您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说儿子,儿子也是有心的。汐月她还没有满月,儿子就算再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对自己的胞妹下手啊!”   容戌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可沈氏却再也不敢相信他,她抱着大哭不已的汐月退开好几步,看着容戌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魔鬼。她飞快的俯下身,拨开汐月的小襁褓,去看她柔嫩的脖颈,她的脖颈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可立刻,她马上就明白了容戌前后反差的原因,她猛然回头,就瞧见容厉云正悲呛的看着她。   一瞬间,她只觉得如坠冰窖。   容戌啊容戌,你这一招反间计用的当真是极好,当真是极好!   她豁然抬头怒视容戌。   容戌却垂着眼睛,露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儿子就知道,今日不该来的……”说着,容戌就要往外走。   容厉云一把拉住容戌,转头怒视沈氏,痛心疾首的道,“寰儿,你究竟想干什么!咱们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   沈氏张张嘴,哑口无言。   容戌的戏演的太好,她也太关心汐月。方才瞧见容戌要掐汐月,她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去。可她忘了,容戌怎么敢当着容厉云的面这样对汐月!仰着头,目光透过容厉云看向他身后的容戌,容戌对她露出一抹讥诮而冷厉的笑容。   沈氏心中暗惊,这个容戌……绝对是一条蛇,一条毒蛇!   她悲哀的看着容厉云,这个男人被利用了都不自知,他把容戌当成儿子,却不知,容戌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父亲,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对待他!   房间里充满了汐月尖锐的哭叫声。   沈氏瞧着容厉云恼怒的面容,忽然笑了,她轻轻转过身去,“容厉云,迟早有一日,我们要被容戌害死!”   “娘……”   “你千万别叫我娘!太子殿下,我当不起你这一句娘!”她哄着怀中的汐月,对两人摆摆手,“你们走吧,我要哄汐月睡觉了!”   容厉云还要说什么,却被容戌拉住胳膊,“爹,娘心情不好,咱们有话还是到外面去说吧。”   容厉云深深的看了沈氏一眼,眼睛里全都是失望之色,拉着容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戌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两人沉默无声的走到容厉云先前的住所,容戌低垂着眉眼,容厉云满脸的愤然,心情都不甚好的样子。点燃房间里的烛火,容厉云仍旧带着怒气,他终究是忍不住,一掌拍出去,一张椅子轰然一声碎成了无数木屑。   容戌惊了一惊,见他还要发火,忙按住了他的胳膊,“爹,您别难受了!”   他怎么能不难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手心手背完全和不到一起,尤其是寰儿,对着戌儿哪里像是对亲生儿子,就是对个陌生人都不如!他深吸口气,握住容戌的手,“戌儿,你别怪你娘……”   他这话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从戌儿记事开始,一直说到了如今他二十四岁,现在再说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力了。寰儿越是这样抵触戌儿,他就越发的觉得对不起他!他紧紧的抓住容戌的胳膊,“戌儿,你娘她……”   “爹,您别说了,儿子什么都明白。”容戌叹口气,把容厉云按在凳子上让他坐下,自己则蹲在了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轻声道,“儿子自幼没有长在娘亲身边,从来也没有尽过一丁点的孝道,娘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不管怎么样,儿子的命都是您和娘给的,就算娘她再怎么讨厌儿子,儿子都不会怨她,更不会恨她。您放心吧。”   容厉云摸摸他的脑袋,眼睛里泛出一丝泪光,“孩子,委屈你了。”   容戌淡淡一笑,没有再言语。   父子二人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容厉云拉着容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很是担忧的瞧着容戌,“今天怎么来王府了,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儿了?”   提起正事,容戌的面色也严肃了下来。   他点点头,沉声道,“爹,皇上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今天在宫里还吐了血,看来日子是没有多久了。我原本还想着找个破绽弄些东西让他死的无声无息,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继承皇位了……”   容厉云听的认真,很是赞同的点头。   “可是——”   “可是什么?”   容戌面色微冷,厉声道,“可是今天侍疾的时候皇上突然把我和容誉叫到呃一起,让我们兄友弟恭,还说已经立下了传位的遗诏,只等他驾崩之后就让孙清正公布登基的人选!”   什么?!   容厉云霍然起身,面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先前吕公公的话都是真的?!”   “十有八九!”   容厉云脸色变的铁青,厉声道,“好个老皇帝!我这个皇兄到死了都要来这一招,以前父皇在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怕几个皇子在他生前斗的不可开交,就立了传位的遗诏,皇兄他竟然也效仿起了父皇的这举动,难道他忘了,当年他就是因为抵不住猜忌,所以弑父谋反吗!”   “爹,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容厉云冷着脸沉眉沉思了片刻,好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冷冷的道,“既然让孙清正宣纸,那圣旨肯定在孙清正的手中,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孙清正手中的圣旨给偷出来。如果皇位传给你,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传位给容誉……那就一把火烧了圣旨!”   跟他想的法子完全一样!容戌没有反驳,他点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今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儿子就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圣旨应当是在孙清正的手中,现如今的大学士府守卫增加了好几倍,要想不惊动大学士府的人偷到圣旨……恐怕不太可能。”   容戌露出苦恼的模样。   “这个你别担心,就算要偷圣旨也不能让你的人去,万一中间出了岔子,恐怕就算皇上想要传位给你,也要再重新考虑考虑了。”   容戌眸子一闪,“那怎么办?儿子手上也没有这么厉害的人。”   “放心吧,你那里没有,爹爹这里有。”容厉云拍拍他的肩膀,“索性大学士府就是以前的丞相府,我手底下的人对那里倒也熟的很,能放东西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我会让身边的人想法子把圣旨给偷来的。哼!姓苏的老家伙想扳倒我们,被咱们弄的死死的,姓孙的也不行,戌儿,等你登基了之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孙家的人!”   “爹,您放心,儿子明白!”   “好!果然是我容厉云的好儿子!”   两人都露出森然的笑容,这样一看,倒真的像极了一对父子!   屋子里没有点火盆,寒风呼呼的往屋里灌,容戌关上窗子,又和容厉云说起话来,“爹爹,您打算亲自去偷圣旨吗?”   容厉云微微一诧,“你怎么知道?”   “这样重要的事情,爹爹怎么可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容戌担忧的瞧着容厉云,“爹爹,上次您和容恒交手,伤势都好了吗?”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   “不行,这样恐怕会有危险!爹爹,儿子有个提议,要不然……儿子亲自去偷吧,您调些人协助我,儿子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您,但是放眼望去,这大远,除了容恒韩子玉还有赵淳,也鲜少能找出能伤我的人。而且孙清正是文官,他们府里也没有什么会武功的,就算守卫森严,儿子若是偷不到圣旨,再不济轻功也够看,足够让自己逃出来。”   容厉云有些犹豫。   “爹,您别担心我,真的!其实我们谁去都一样,只要大学士府闹了乱子,恐怕不论是谁都会把这笔账算到儿子的头上,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您的伤势儿子实在不放心,儿子对大学士府也算是熟悉,爹爹您再给儿子画个大学士府的地图,这样儿子肯定可以偷到圣旨。若是偷不到……哼,儿子便放火一把火烧了大学士府,就不信烧不掉圣旨!”   虽然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想着皇上能把皇位传给他,可是他跟容厉云都知道,这不过是奢望罢了。   之所以要跑这么一趟,为的也就是在不闹那么大,不付出那么多代价的情况下,让情况逆转。   容戌见容厉云还在犹豫,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他忽然仰起脸,叹口气,“爹爹,儿子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   “那……好吧。”容厉云到底是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令牌放在他的掌心,看着他疑惑的面容,容厉云轻声道,“这个是调动暗卫和死士们的令牌,只要你亮出这个令牌,我手底下的人全都会听你的命令。”   容戌一惊,“全部?”   “对!全部!”容厉云微微一笑,“这可是爹爹攒了二十多年全部的身家,足足有五千的死士,还有上千的暗卫,全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只要看到这令牌,就算让他们卖命,他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容戌又是一惊,惊讶道,“那若是这令牌丢了,落到旁人手中……”   “放心吧,丢不了的。”容厉云微微一笑,“这令牌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里面含有剧毒,谁若是想触碰这东西,必须要吃了解药才行,要不然只会致命。”   容戌捧着令牌的手微微颤了颤。   容厉云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爹爹早就给你吃过解药了,你怕个什么,这东西你可要好好的保存着,爹爹的身家现在可全都交给你了。”   容戌微微一笑,“爹爹的好容易积攒的东西自然是爹爹的,儿子就不信,没有这令牌,那些死士和暗卫还能不认主子不成!”   容厉云摇摇头,“他们认令不认人的,那些暗卫都不是我亲自调教的,调教他们的人从来也都是遮面不见人的,所以不管做什么,从来都是拿这个令牌号令他们,现在这令牌到了你手中,你就是他们的主人了。”   “这怎么行,爹爹……”   “你别说了,这些人原本就是替你攒着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忙的,现在爹爹也老了,有好多事情力不从心,而且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爹爹把这东西交给你也放心。现在是关键时候,若是毁不了传位的圣旨,那咱们就要背水一战了,这些人放在你手里,也能给你添一些成功的把握!”   容戌的眼眶微微红了,“爹爹,谢谢你!”   “跟自家爹爹说什么谢!”容厉云拍拍他的肩膀,“等爹爹给你画好大学士府的图纸你再去偷圣旨!这段时间也可以准备准备以后的事情了。”   容戌了然,如果圣旨偷不了也毁不掉的话,这事儿孙清正肯定会跟皇帝禀报,到时候与其让皇帝来对付他,倒不如他先发制人,把皇帝给灭了。   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问鼎皇位?!   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令牌,这是头一次容厉云跟他交底,以前他明着暗着问他究竟有多少势力,他从来都避而不谈,只说没有到他知道的时候。他心中暗暗气恼不已,如今可算是跟他透了底了。说实话,他完全没想到容厉云二十多年竟然攒了这么多的人,五千的死士,一千暗卫,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那就相当于他平白无故的多了能对付容誉六万的人马,他如何能不高兴!   容戌沉声道,“爹爹,有这些人马,何愁咱们大业不成!”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开怀笑了起来。   容戌走后,容厉云又回了沈氏的院子,不知不觉,他和容戌已经谈了一个时辰的话,到寰儿院子的时候,她院子里的烛光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院子都漆黑一片。   容厉云大步的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上竟然被上了锁,他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拍开房门,刚要动手,脑海中却浮现出小女儿的可爱模样来。那孩子娇气的很,若是听到动静,恐怕又要哭闹半宿了。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匕首,一点一点的把门闩给挑了起来,很快就听到“啪嗒”一声,门闩落了下来。   他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火盆还在烧着,一片温暖。   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上了烛光。   房间里沈寰并没有睡着,她好不容易把哭闹的汐月哄睡着了,这孩子兴许真的是惊吓到了,哭了大半个时辰,睡着了还抽抽噎噎的,瞧着十分可怜。刚刚把孩子哄睡着就听到门上有动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容厉云,她还以为容厉云不会来了。   房间明亮了起来,厚重的帷幔被撩了起来,她转头皱眉瞧着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容厉云,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容厉云暗暗气恼,这里有他的妻子有他的孩子,他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沉默无声的脱掉外衣,把沈氏抱到最里侧,小心翼翼的不压到中间的汐月,然后他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下意识的去瞧汐月,就瞧见她的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也不晓得哭了多久,小脸都憋的红通通的,此时已然睡着了,却还在抽抽噎噎的。他顿时心疼不已,轻轻的拍着小小的襁褓,难得的去责怪沈氏,他压低声音道,“你方才把她给吓着了!”   沈氏原本睡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   “寰儿……”   “你别叫我。”沈氏也怕吵到刚刚睡着的女儿,同样压低了声音,她转过身来,盯着容厉云的眼睛,“容厉云,我只告诉你一遍,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方才我之所以失态是因为容戌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动手要掐汐月,所以我才会扑上去!”   “不可能!”   她就知道他不会相信。   她勾起唇角讥诮的笑笑,“我就知道。”她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容厉云,既然他不信,那她就算说一万句他也只会以为她在找借口。   戌儿怎么可能会对汐月下手!   容厉云压根不信,戌儿也是他瞧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急功急利了点,也不折手段了点,但是那都是对别人,对他这个父亲一向十分敬重也十分亲厚,打死他他都不信戌儿会对他在意的人下手。   容厉云拍拍睡着的汐月,在她稚嫩的脸颊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全完没有把沈氏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容厉云却忘了,皇宫之中长大的人,跟他谈亲情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容厉云和延昌帝还不一样是同胞的亲兄弟,可他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是一样在算计自己的亲哥哥,并且巴不得他赶紧死吗!   此时的容厉云若是知晓他今日把调动暗卫和死士的令牌交给容戌,却让他以后的人生陷入一片黑暗,他肯定不会把权利都交给容戌。   ……   翌日,容戌再次在夜晚的时候登了门,容厉云已经画好了大学士府的地图,他用朱砂笔在几个重点地方标了记号,嘱咐容戌,“大学士府能藏东西的大约就是这么几处,第一是前院的书房,第二是后院的书房,还有就是孙清正住的院子。这三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尤其是前院的书房。”容厉云把手落在重点标记的前院书房上,沉声道,“之前我们一直怀疑姓苏的那个老东西活着的时候跟容恒有接触,现在看来的确非常有可能,我之前查过这个老东西,这家伙成天就在书房中不怎么出门,所以我怀疑书房里应该也有暗道和密室。孙清正已经在那里住了一年多,如果有密室和暗道估计他也摸的一清二楚了,所以你要着重的搜一搜外院的书房,暗卫中有擅长五行八卦的人,你带着一起,若是有密室找起来也能方便一点。”   容戌沉着脸点头,认认真真的把大学士府的地形图都给看了一遍,随后才轻声道,“爹,您放心吧,儿子一定会把圣旨给偷到的!”   容厉云点点头,“切记要小心,能不惊动人便不惊动人,爹爹还是希望你能光明正大的登上皇位。”   容戌了然,若是拼死一搏的话倒不是没有胜算,只是胜算也顶多只有五成,到时候就算登上皇位了,被人诟病还不说,自己的亲信恐怕也损失了好多了。   容厉云见他思考事情十分周全,也十分欣慰,轻声道,“你这两日先不要行动,最好在宫里能套套皇上的话,能套出来再好不过,而且你掌管的十万大军也该安排安排。”   “放心吧,昨日我从王府回去之后就避开了人去寻了赵淳,赵淳如今是九门提督,掌管着京城中的治安,有他做内应,我的兵马要想不声不响的进入京城,攻破城门应当能轻松许多。这些天儿子一直关注着容誉的动作。”说道这里容戌讥诮的笑了,“容誉平日中都住在郑贵妃的芳华殿等着第二天早些去给皇上侍疾,昨日皇上说立好圣旨之后他就出宫了。呵——司马昭之心!他恐怕也回府做了一些安排,儿子还要想想法子,把他给灭了!”   三皇子一死,就算圣旨上是让他继位,那也不得不换成他了!   容戌面容越发的冷,一抬头就瞧见容厉云赞许的眼神,他目光微微一闪,笑道,“爹爹,您好好养伤,等儿子登上皇位,您就是至高无上的太上皇了!”   “傻儿子,你登上皇位这太上皇也轮不到爹爹来做。”   戌儿的身份不能曝光,也就意味着完全不能让他这个亲爹名正言顺的做太上皇,不过没关系。他轻声道,“爹爹只想着你能做至高无上之人就行了,等你登基之后我跟你娘就带着你妹妹去隐居,过闲云野鹤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容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容厉云又道,“既然要做最坏的打算,那也该把秦惜给抓起来了!容恒到底是个祸害,必须有牵制他的人!”   “爹爹放心,这个儿子心中自有计较。”   “你办事爹爹总是放心的!”   ……   三日后。   容戌的十万大军刚有异动,容恒便发现了,容戌果然坐不住了,他找到韩子玉,跟韩子玉商议了起来,两个人讨论了整整一个上午,谁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可以知晓的是,京城的气氛越发的凝重了。   这一日,容恒特意交代秦惜和青翎,“最近京城兴许要发生异动,只要有任何的异动,你们就躲到地下的密室之中,密室里我已经放了水和吃食,应该能撑个半个月。青翎,密室你进去过,通向哪里你应当也清楚吧?”   青翎点点头,“主子爷,我都知道。”   “夫人有孕行动不方便,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青翎面色一肃,沉声道,“属下会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夫人!”   容恒紧绷的面容微微放松了下来,一转头瞧见秦惜忧虑的模样,他走到她身边,轻笑道,“想什么呢?”   “你呢?”   容恒心中暖融融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自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媳妇,你记得,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我!”   秦惜咬着唇,她路都走不动,这个模样的确只能给他帮倒忙,她点头,“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容恒露出欣慰的模样。   十月初十!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大远朝的骤变便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容戌带着几个黑衣人,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大学士府的外围。   人数不多,加上容戌也只有五个人,但是几个人都是容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几人浑身黑衣包裹着全身,伏在树枝的枝桠间,蓄势待发。   突然。   大学士府的后院传出惊叫的声音,有火光从后院之中升腾而起。   立马有人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   没多时便有人从后院冲出来,跑来前院,指挥守卫的侍卫们,“后院走水了,你们分出来一些人,快去救火!”   侍卫们齐齐一愣。   后院的总管大喝一声,“还愣着干嘛,快去救火啊,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在后院呢!”   侍卫们一听,立马慌了神,当即就有侍卫首领分出了一半的人马冲向了后院。   又过了半晌,火势还没有熄灭。   前院的侍卫却不敢擅离职守,容戌眼瞧着到了更换巡逻守卫的时候,趁此机会,对身后的四人招招手。   “准备……行动!”   ------题外话------   继续推荐俺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呃,亲爱滴们,别嫌烦啊。   今天删后台广告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亲爱哒的留言给删了,肉痛的要死,不知道是哪个亲的留言被俺眼瞎的删了,对不起,呜呜呜,瓦挠墙哭去。   ☆、第七十章 造反(注意题外话)   夜半时分。   明月高悬,繁星寂寥。大学士府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主屋里的几盏灯光几乎都已经灭了,可还有一个人的房间是亮着的。   孙远扬在自己的院落之中,他坐在烛光下,泛黄的古籍医书几乎被他翻烂,他的眉头却依旧紧蹙着。在他坐着的地方放着许多书籍,零零散散的扔在桌子上,很快,他把手中的书籍又翻完了,烦躁的丢掉。   前两天容恒来寻他,跟他说了惜儿的情况,其实不用容恒来说,他自己就已经上心了,她的情况的确很是少见,他翻阅了许多的书籍看到她这种情况的女子,最后几乎都是一尸两命。   稍微幸运一些也要么是孩子活着,大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可以说少之又少。   想他堂堂鬼医,自己的心疾医不好也就罢了,他身边的人他难道也救不了吗!   披上一件衣裳,他面沉如水的走出房间,他平日中也不喜欢人伺候,如今已经是夜半时分,院子里自然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的石柱灯罩中留着两盏灯,照的院子泛着微弱的光芒。寒冷的夜风吹过,刺骨的寒。   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这股子寒气,相反的,寒气吹来,他反而觉得精神了许多,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他干脆缓步踱出了院子。院子里的人基本都睡了,只偶尔看到几个守院子的婆子丫鬟,丫鬟婆子跟他行礼,他皱着眉头,避了开去。这一走慢慢的就走到了僻静的地方。   这曾经的苏丞相府最为僻静的地方恐怕就是以前苏瑾曾经住过的院落了,现如今姑姑住在里头,此时院子里也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站在院子门口,身形久久不动。   他不是专门接生的大夫,对这一方面涉足不深,他只能制出能保持体力的药物,让惜儿生产的时候吞下能相对之下生产的容易一点,可是面对惜儿那么大的肚子,他真的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拧着眉头,缓缓从衣襟中掏出那一方洁白的手帕,他轻轻抚摸着上面精致的刺绣,缓缓捏紧了。   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她!   激荡的心情微微平复了下来,他挪开步子刚要离开,脚步却陡然一顿。面前的小院子后侧突然升起了一股子淡淡的青烟,现在才十月份,他们府里还没有发放银碳点火盆,哪里来的青烟?疑惑刚刚冒出来,就瞧见那青烟越来越浓,隐隐有变成黑烟的趋势。   心中一惊,孙远扬猛然冲进了院子。   “来人!来人!着火了!”   他冲进院子,大喝道,“人呢?都起来!着火了!”顾不上多想,他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子里的时候却瞧见房间里供着观音像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了,木质的供桌已经被烧毁了一半,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寒风呼啸,劲风很大,吹得火苗四下散开,落在门窗上,落在地上铺着的地毯上,火苗越窜越大。   “咳咳……”   浓烟呛的他掩住口鼻,孙远扬避开火苗,冲到房间里,方才他的呼唤声让孙氏清醒了过来,孙氏从睡梦中醒来面对的就是这满屋子的火星。   “姑姑!快走!”   孙远扬抓起孙氏,孙氏白着脸,眼睛熏的已经睁不开,她拼命的咳嗽着,从床头的椅子上抓起了小袄披在身上,握住孙远扬的手就往外冲。   “远扬,快走!”   “走!”   幸好孙远扬发现的及时,此时的大火虽然烧的正旺,房间却没有瓦解的趋势。孙氏两腿发软,孙远扬忍住不适,一把将孙氏背在了背脊上,背着她从火场之中逃窜出来。   幸好院子里的人并不多,两人从火海中逃出来之后,火势越烧越大,两人慌忙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喊,“着火了,快逃啊!”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只有那么几个人,很快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等院子里的人都逃出来之后,火苗已经窜到了屋顶。   风很大,眼看着火势就要窜出院落,落到别的院子身上。   孙远扬当即下令,“让府里的人都起来,都来救火!”   “是!”   院子里的人立马就冲了出去,孙氏心有余悸的瞧着被火舌吞噬的院子,他们已经出了院子,可那一股子炙烤感还是让他们退出了好远。   孙氏脸色有些发白,“远扬,怎么会着火?这院子好好的怎么会着火啊?”   “姑姑,你受伤了没?”   “没有!远扬你呢?”孙氏转过身来,上上下下的把孙远扬打量了一遍,瞧见他只是脸上沾了一点灰,月白的袍子有些受损才松了一口气,“远扬,幸好有你,要不然……姑姑今日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孙氏心有余悸的瞧着那窜的老高的火苗。整个院子仿佛是一堆干柴,轰然烧了起来。   孙远扬瞧着孙氏衣裳不整的模样,她跑出来的比较匆忙,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袄,下身就只有一条薄薄的亵裤,脚下连鞋子都没穿。寒风凛冽,他当即把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到她的身上,“姑姑,您这样不行,先去爹娘的院子里穿件衣裳,这样冷的天容易染上风寒。”   “可是这里……”   “这里有侄儿看着,没事的。”孙远扬招来赵嬷嬷,“嬷嬷跟姑姑一起去穿件衣裳来,这里交给我了。”   孙氏和赵嬷嬷眼看着前院的家丁们已经跑了过来,个个都提了水桶往院子里泼,心下不由得一松,“好,那我们先去了。远扬你自己当心点,院子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控制住火势不要蔓延就好。”   孙远扬点点头,“放心吧。”   大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   前院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二三十个家丁,可面对这样严重的火势,就算是下大雨恐怕都要好一会儿才能浇灭,更何况是这么一丁点的水!幸好这院子比较偏僻,跟别的院子间隔挺远,他当即吩咐家丁,“这院子里的火不用管了,把窜出去的火苗浇灭!”   “是!”   众人松了口气,在院子门口就能感觉到一股子热浪扑过来,风稍稍一窜,那火花就能溅到身上,烤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他们自然乐的不往火源处蹭。   孙清正和孙芷很快就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瞧见这火势,孙芷抽了一口冷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着火就着火了?哥,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   孙清正的面色要严肃的多,瞧着冲天而起的火苗,他的眸子冷厉的吓人。   “老爷老爷……这火势太大了,我们这么点人,根本就不行啊。”一个家丁从院子里冲了出来,衣角都被火苗烧黑了,他慌忙用手把火苗扑灭。   孙清正犹豫了一下,吩咐家丁,“去把巡逻的侍卫们叫来一批灭火,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偌大的大学士府,惊叫声一片。   很快侍卫们就赶了过来,大学士府的侍卫都是从他执掌的十万兵马中挑选而出的,身手都相当的不错,侍卫们加入了之后火势立马就得到了控制。院子还在噼里啪啦的烧着,但是幸好火势已经不再蔓延了。   “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孙远扬对气味比较敏感,他吸吸鼻子,仿佛嗅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异味。   孙清正皱眉,仔细的去嗅,一股子炽热的火气味,还有焦黑熏人的烟火味,这中间夹杂着一股子很淡很淡的油味。   油!   “是油味,爹,我也闻到了!”孙芷大声道,“有油味,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火!”   孙清正当即面色大变!   几乎是立刻的,他“唰”的转身就走,对侍卫们大喝道,“来人,跟我来!”   “孙大人……”   “立马跟我到前院的书房中,有贼人!”   侍卫们听闻,全都扔掉了手中的水桶,当即就跟着孙清正飞掠而去。孙芷心下惴惴,转头问孙远扬,“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走!”   孙芷当即抱住他的胳膊,身形如电的就飞射了出去。   这一行人已经惊动了守卫的侍卫们,侍卫们一个个的全都举着火把往外院书房的地方聚拢起来。而此时的书房中,容戌和四个黑衣人已经进了书房中,索性书房中的书册虽然非常多,但是却没有什么机关,几个人进了书房,顾不得多想,每个人手中举着一个小小的灯笼,灯笼散发着点点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书房中的书册实在是太多,足足十多个书架,每个书架上又有十层左右,每一层放着几十本的书籍,容戌看到这么多的书籍,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殿下,这书太多了,如果这样找恐怕找个三天三夜都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容戌面人如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咬了咬牙,转头看向身边仔细观察书房的人,这人正是容厉云交给他的,说是十分精通机关的人,“看出个所以然来了没有?”   那黑衣人站在书房的最中央,他仔细的想了想,如果他是这个书房的主人……他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那里,又会把机关安置在什么地方。他眼睛飞快的把书房扫了一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丝角落,好半晌,脑海中刚刚有些眉目,却听到身边的人低咒了一声,“不好!有人来了!”   容戌也听到了脚步声,面色顿时大变,既然打算要“偷”圣旨,所以他就没有带几个人,加上他一共也就五个人,若是被人给发现了,恐怕逃都是个问题。   他咬牙,没想到孙清正竟然这样聪明,马上就意识到所谓的火攻不过是调虎离山的法子,他咬牙,想放弃却又不甘。耳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他面色大变,厉声问身边的黑衣人,“到底有没有眉目?!”   “殿下……再等等……”   等?   他哪有这么多的时间等?!   这一次若是被发现,下一次根本就没有机会再来偷圣旨了,且不说大学士府的守卫会更加的森严,只要被发现,等他走了之后,孙清正恐怕会立刻进宫,到时候皇上知道他有异心,立刻就会来对付他。   他越想越怒,刚要大骂出声,就听到身边黑衣人惊喜的声音,“我想到了!”   “快动手!”他急声催促。   那黑衣人果然不愧是容厉云挑选出来的人,他走到书房的最中央,竟然发现这个书房的格局都是按照阴阳八卦阵来的,他走到哪最中央的地方,伏在地上,轻轻的敲了敲地面的方砖。   “铛铛——”   “空的!”黑衣人顿时一喜,一掌就拍开了那一块方砖,方砖顿时粉碎粉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方砖破碎的瞬间,一根锐利的箭雨飞射而出。   容戌一惊,抽出腰间的长剑就去挡那箭雨。   最前面的黑衣人虽然精通机关,却不擅长武功,又离得近,没能及时躲开,当即就被箭雨刺成了刺猬,他瞪大眼睛喷出一口鲜血,立马就毙了性命。   容戌暗骂,“没用的东西!”   可同时,心中又升起一股子的欣喜,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里头,又怎么会弄出这样的箭雨来防着人!   箭雨落的很快,片刻功夫就已经落完了,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容戌厉声吩咐剩下的三个黑衣人,“你们挡在书房的门口,无论如何,替本宫争取到时间。”   “是!”三人立马从容戌身边退开,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躲在了书房的门口,等待着人群的到来。   容戌见此,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开地上被刺成刺猬的尸体。他生怕那机关再冲出什么东西来,不敢靠的太近,小心翼翼的用长剑拨开地上的砖灰,灰被拨开,立马就露出小小的空间中一个鎏金的金盒子。   容戌心中一喜,他已经认了出来,这个盒子显然就是皇上平常常用的盒子,看来圣旨恐怕就是藏在这里头。他略微犹豫,把地上的尸体横在自己的跟前,然后伸手用长剑把那鎏金的盒子给挑了出来。   与此同时,书房的房门大开,整个书房都被火把照的明亮如白昼一般。容戌心中一惊。   竟然来的这样快!   “挡住!”他压低了声音,刻意改变了声线。   三个黑衣人立马就冲了出去,立在了房门边,和外面的侍卫打成了一团。   孙清正厉喝道,“把书房层层包围,不能让贼人们逃出去!”   “是!”   三个黑衣人武功虽然高,但是毕竟人少,虽然守住了房门,但是还有窗子呢。立马就有侍卫们破窗而入,冲了进来,手握长剑对着容戌就刺了过来。   锦盒!   容戌就地一滚,顺势把锦盒抱在了怀里,他的轻功很好,抱着锦盒在书房中窜动!眼看着侍卫们越涌入人数越多,他咬紧了牙关。   看来今天这锦盒是别想带走了!   躲闪间,他一掌震开了锦盒,在火把的照射下他一眼就瞧见里面用金丝银线织出来的圣旨,他胸口急跳!低喝一声,一剑逼退了冲上来的侍卫,一个璇身落在了书架之上。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打开了圣旨。   明黄的圣旨上,“传位”两个大字如此的清晰,他飞快的打开圣旨,在看到圣旨上的那个名字时,一颗心缓缓的沉了下去。   他没有看清楚圣旨上所有的字,可唯独“容誉”那两个大字如此明显,出现在传位圣旨上的名字,除了传位之人,还能有谁!   容戌此时恨不得仰头狂笑三声。   果然!   果然是真的!   既然要传位给容誉,那么他这个太子立了是做摆设的吗!   容戌双目通红,他一把将圣旨扔了出去,握住长剑就要把圣旨给毁了。   “拦住他!”孙清正大喝。   可已经来不及了,容戌站在书架上,侍卫们已经来不及爬上去从他手中把圣旨给抢回来。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长鞭“唰”的一声卷了过来,长鞭裹住圣旨,一把将圣旨给扯了回来。   “混账!”   容戌哪会让这圣旨落入孙清正一行人的手中,握住长剑迎头便刺了过去,那圣旨还在半空之中,就已经被他的剑气绞住,划了一块下来,划下来的那一块悠悠荡荡的从半空中飘下来,容戌一个腾空跃起便飞射而出,在长鞭再次扫过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一小片的黄色布料接在了手中。   他放在眼下看了一眼,这一小块正是玉玺盖上的那一块,他心下稍安,手指一个用力,顿时便把那圣旨捏成了齑粉。他扬手一撒,齑粉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大胆狂徒,竟然敢毁圣旨!”孙清正脸色大变,厉声道,“毁圣旨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之罪,来人,务必把这歹人就地正法!”   侍卫们蜂拥而上。   “孙清正,你好,你很好!”容戌没有再刻意压制声音,目光森然的盯住孙清正,说出的话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要记住你今天做的事情,改日必让你百倍奉还!”   孙清正明明就猜出他是谁,还让人下杀手,根本就是故意与他为敌。   孙清正远远的站在书房的门口,目光同样冰冷,“太子殿下,若是皇上知道你毁了他传位的圣旨,到时候殿下恐怕没有时间找本官的麻烦了!”   “太子?!”   “竟然是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的声音,我曾经听太子殿下说过话,这声音就是太子殿下的!”   侍卫们吃了一惊,手中的动作下意识的就停了下来。   “不许停手,太子殿下意图谋反,众位金羽卫的将士们听本官的命令,诛杀叛逆的太子!”   容戌面色一变,完全没有想到孙清正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的身份揭穿出来,这些人都是金羽卫的将士们,今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他就是直接跟十万个金羽卫为敌了。   他咬牙,没有承认,更没有再说话,厉声道,“撤!”   “杀!”   侍卫们略一犹豫,让他们刺杀太子殿下,他们可不敢啊!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容戌已经破窗而出。   “拦住他!”   侍卫们如梦初醒,听到命令立马就要冲出去,可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去立刻挡住了侍卫们的身影,他们是暗卫,如今容戌就是他们的主子,只要保护了主子,就是丧命都在所不惜!   因此,很快容戌就抓住机会躲闪了出去,他的轻功很高,这院子里也只有青翎的轻功在他之上,青翎下意识的想追,却被孙远扬拉住了手腕。   “哥,为什么不让我追?!”   “你轻功在他之上,可武功却不是他的对手,追上去只有送命的份!”   孙芷捏着手中的圣旨,急的团团转,“爹爹,这可怎么办才好?皇上把这圣旨交给您保管,如今这圣旨却成了这幅模样,您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孙清正面沉如水,从孙芷的手中接过破碎不堪的圣旨,这圣旨从他入手就没有看过一眼,此时瞥了一眼,看清上面的话语时,他眸子微微闪了闪,随手就把那圣旨扔到了手中的火把上,圣旨立马卷入火舌,化为灰烬。   孙芷瞪大眼睛,“爹?”   “圣旨既然已经毁了,就毁个彻底!”孙清正抿紧唇,看着容戌离开的方向,又看着已经被侍卫们擒住的三个暗卫,刚要过去问几句话,三个暗卫却像是约好了一般,对视一眼,狠狠的咬碎了口中的毒药,立马中剧毒而死。   后院的大火冲天,还在拼命的燃烧着,可却已经没有人顾得上了。   突然,一道火红的焰火冲天而起,仿佛是一道讯号,在夜空中爆出一道鲜红的火花。   孙清正的脸色变了又变。   “容戌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定然是有所安排。”孙远扬冷静的分析,“这信号应当是他放出去的,爹,容戌他……恐怕要动手了!”   孙清正冷着脸吩咐孙芷,“芷儿,你去定安侯府叫韩子玉即刻进宫觐见,就说太子要反!让容恒跟韩子玉一起进宫保护皇上!”   孙芷面色一肃,“我这就去!”说着,闪身就离开了大学士府。   “小心点!”   孙清正飞快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令牌,交给孙远扬,“这令牌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你即刻带几个侍卫去皇宫里,务必在容戌动手之前进入皇宫!切记,一定要小心,告诉皇上容戌的举动,如今三皇子也在皇宫之中,禁卫军是三皇子统领,让三皇子率领五万的禁卫军,务必要保护皇上的安危!”   孙远扬从他的手中接过令牌,沉着脸点头,“儿子知晓了!”孙清正点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嘱咐他们,“一定要保护少爷的安危,不管什么时候以少爷的安全为主!”   “属下明白!”   立马就有人牵出了几匹马,孙远扬领着几个侍卫立刻翻身上马,往皇宫的方向冲射而去。   如今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谁占了先机,便能占部分的优势!   孙远扬离去之后,孙清正也翻身上了马,他对身边的侍卫们大吼道,“诸位,随我一起去京郊率领十万金羽卫,保护皇城!”   “保护皇城!”   “保护皇城!”   孙清正又留了些侍卫保护府中的安全,剩下的人全都冲出了府邸,向着城外驻扎的军营处行去。   一行人在夜色中策马狂奔,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射而出。   ……   与此同时。   简亲王府之中,简亲王没有睡着,他知道容戌今天去了大学士府偷圣旨,所以心下有些不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今夜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偷圣旨的行为失败,或者是圣旨上不是容戌的名字,那么他们就要行动了!   容厉云难得的没有在沈氏的院子里休息,他在自己的院落中,已经穿好了一身的铠甲,黑漆漆的铠甲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他手里握着一柄长剑,静静的等待着!夜半时分,房间的门突然被“砰砰砰”的敲了三下。   容厉云心下骤然一惊。   “进来!”   来人是院子里的暗卫。   “王爷,太子殿下放了焰火!”   容厉云擦拭剑身的动作陡然一顿,放了焰火就代表行动失败,同样的,也代表了他已经在行动了!容厉云面沉如水,反手一插,长剑便入了鞘。他大步从房间中走出来,召集了王府中所有的暗卫!   足足上百人!   在容戌行动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说好了,如果行动失败,容戌立马就去调动他执掌的十万骁骑军,他的十万人马在和赵淳里应外合的情况之下早就等在了城外的地方,就等着他发令之后立马就涌向皇宫之中。   他们要以三皇子造反为由头,进宫清君侧!   所以现在,他必须立马进宫帮助容戌!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成败在此一举!容厉云瞧着跪在院子中密密麻麻的近百的黑衣人,沉声道,“三皇子容誉意欲谋反,已经被太子殿下发现证据,如今太子殿下已经进宫去剿灭乱臣贼子,你们跟着本王进宫,分成两批人马,五十人人跟着本王进宫活捉郑贵妃,另外五十人守在定安侯府,只要定安侯和镇国大将军离开了侯府,立马冲进去,活捉定安侯夫人!定安候和三皇子勾结成党,只要你们活捉了定安侯夫人就是立了大功,将来荣华富贵绝不会少!”   “是!谨听王爷吩咐!”   他随着近百的黑衣人冲出了院子,在看到院子门口的那人时整个人却猛然一震。   沈寰抱着襁褓中熟睡的汐月,裹着一身的披风,正静静的站在院子门口,惨淡的月光下,她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   她的目光清亮,瞳孔中仿佛烧了一团火,那炙热让他几乎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   “寰儿……”   “容厉云,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她安静的站在那里,身形萧瑟。   容厉云张了张嘴,好半晌,他瞧着垂着头散到两旁的暗卫,大步往她身边迈了过去。他想抓她的手,可她却满脸厌恶的躲了开去。   “寰儿,宫中有变,我必须去看看!”   “有变?!”她目光犀利的盯住他,“这变化恐怕也是你和容戌搅出来的!”   “寰儿,这事儿你别管了,你带着汐月安心的在王府等消息……”   “站住!”   容厉云停住脚步,他心下有些着急,眼下的时间是最宝贵的,他不能这样浪费,他没有转身,身形只是顿了一顿,便要再次往前。   “容厉云,今日你若是敢去伤害惜儿,我就带着汐月死在你跟前!”   容厉云霍然转身!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沈氏从头上拔下发簪,轻轻的抵在汐月稚嫩的脖颈上,面色决然,她看着他转过身来,声音反而微弱了下来,眼眶里含着一汪泪,“容厉云,你不要逼我!”   “你疯了,那是咱们的女儿!”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再敢伤害恒儿,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我知道汐月是我们的孩子,你打的不就是这样的主意吗,当初你不惜一切代价让我生下汐月,为的不就是今天吗!你以为有了汐月,我的爱就会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恒儿死在我跟前吗!容厉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想伤害恒儿,除非先过我这一关!”   容厉云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目赤欲裂,“不许你伤害我们的女儿!”   沈氏握住银簪的手有些颤抖,可慢慢的,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她的手稳若磐石!她也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女儿,可是比起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女儿,她更爱的是她养了二十四年的恒儿!   容厉云的手段有多卑鄙她知道,方才他的命令她也听的一清二楚,活捉秦惜为的是什么,根本就是为了威胁恒儿。   恒儿……   她的恒儿一生凄苦,她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她靠在身后的大树上,防止容厉云的靠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容厉云,那些大道理我都不想跟你说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安安静静的在府里陪着我,什么都不做!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是什么结局,等事情结束了之后我都可以带着你跟汐月归隐三林。第二……我现在就和汐月走在你们的前头,你可以继续去成就你的大业,也可以继续做你的宏图大梦,但是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你,我会带着汐月一起离开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就算是挫骨扬灰我也绝对不跟你死在一处!”   容厉云捏紧了手中的长剑,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夜风吹来,两人相对而立,明明是夫妻,一颗心却仿佛隔了十万八千里那样的远!   “寰儿,你非要这样吗?”   沈寰不语,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恒儿和容戌的矛盾不可调解,她也根本不去做这个无用功,可是不管恒儿和容戌要怎么斗,她都不能让容厉云去插手。   恒儿若是失败了死在容戌的手中,她阻止不了,甚至任何事都做不了,但是,最起码,她可以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恒儿就算是死,就算是输,也绝对不能是在容厉云的手里。   如果是那样,她这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自己的丈夫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她恨他,一辈子不原谅他,可汐月呢!她还是个稚子,什么都不懂的孩童。难道要让她在母亲对父亲的憎恨之下长大吗!   所以容恒赢了也好,容戌赢了也好,那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容厉云绝对不能插手。   “容厉云……我一直都想问你,在你心里,究竟什么才是最重的。你尝尝说为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可是你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次不是在往我的心上捅刀子!你关心我,关心的却都是表面上的东西,你不能看到我受伤,如果有人要害我,你第一个就把她给灭了,可是……”她眼眶的眼泪托眶而出,喉中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哽的厉害,“你从来都只在意表面上的东西,从来也不问问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的身体完好无损,可一颗心却早已千疮百孔,你若是真的爱我,当真能这样诛我的心吗!”   她一字一句,宛若泣血一般的指控他!   容厉云脚下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经时不待人,他也想抛下一切,但是若是抛下一切,代价却是戌儿的性命。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妻子和女儿,他举棋难定,进退维艰!   他望着决绝的沈寰,知道她这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性命在跟他做赌注,他心下不禁一软。   他手里的势力已经都交给了戌儿,既然如此,就算少了他这一百个暗卫,少了他简亲王府的三千亲兵,应当……也不碍事,影响不了大局吧。   他心中萌生了一丝退意。   戌儿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小小的孩童了,他考虑事情比他老练全面的多,不用他说,他肯定也知道去抓秦惜和郑贵妃,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不再在她的心上捅一刀了。   沈寰见他面色犹豫,忍不住满眼期盼的瞧着他。   容厉云握紧长剑的手微微一松,刚欲扔掉手中的长剑走过来,却见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她的背后,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掌成刀,落在她的后颈之处,将她劈晕了过去。   沈氏只觉得后颈一疼,整个人不可抑制的软了下去,银簪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脆响,那声音如同她瞬间破碎的心脏,无力而脆弱。   容厉云一把接住险些软倒在地上的沈寰,一只手抱住她,另外一只手抱住依旧熟睡的汐月,待看清对寰儿下手的那人影,他当即大怒,“混账!你做什么!”   一掌劈晕了沈氏的不是旁人,竟然是他那个在后院之中如同隐形人的文姨娘!文姨娘入府已经十多年,因为是皇上送来的妾室,他十分排斥,明里暗里也从来不会分给她半点宠爱,索性这个文姨娘也是个十分聪明且不争宠的女子,在后院中倒也十分安分,所以就被他给留了下来。   可这十多年,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文姨娘竟然还会武功。   他目光如电的盯住文姨娘。   文姨娘却没有了在王府中十多年的温和卑微,她今日穿了一身凌厉的灰色劲装,英姿飒爽,分明就是江湖女子的打扮。   暗卫们齐刷刷的把文姨娘围了起来。   文姨娘丝毫不惧,淡淡的看着容厉云,沉声道,“王爷不必这样盯着妾身!当初妾身进王府是太子殿下从中周旋的,这些年太子殿下都让妾身在王府保护您和王妃,眼下正是太子殿下需要您的时候,您当真要坐视不理吗!”   容厉云面色复杂难言。   他从来也不会怀疑容戌的心思,戌儿和他要谋的事情只有他们的人知道,文姨娘既然说出了戌儿的情况,显然是知道内情的。戌儿让人保护他和寰儿,而他却在关键时刻想着撒手。   他咬咬牙,转身进屋,把怀中昏迷的沈寰和汐月放在他的床榻上,留下了十多个暗卫下来,“保护王妃的安全!”   “是!”   容厉云到底不太放心文姨娘此人,文姨娘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率先走出了院子,头也不回的道,“太子殿下让妾身去定安侯府,妾身先行一步!”   容厉云见她走了,狠狠心,带着暗卫们便离开了王府。   “随本王进宫!”   ------题外话------   这两天评论区频现招聘打字员的广告,这些都是骗人的,亲们千万不要相信。   更不要去加那些人的QQ,以免上当受骗。大家一定要注意啊。   ☆、第七十一章 沈氏被抓   与此同时!   定安候府中,容恒和秦惜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容恒十分警醒,当即就醒了过来。他瞧着窝在他怀中依旧熟睡的秦惜,悄无声息的掀被子下了床。   他和媳妇休息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有人不知趣的来打扰,尤其是这样的深夜,既然有人叫他,必然是出了事情。   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沉眉瞧着门外的青翎。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主子爷,大学士府突然着了火,应该是您猜测的事情发生了。”青翎面色沉如水,“现在我们要不要行动?”   容恒披上披风,瞧着被浓雾遮住的夜色,沉声道,“立马去叫子玉!”青翎立马就冲出了院子。容恒转身回屋,用被褥裹起熟睡的秦惜,又把她的衣服裹在被褥之中,抱着她就出了房间。   秦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容恒……”   “没事,你继续睡。”   秦惜心里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眼皮重的完全撑不开,她轻咬舌尖,剧痛让她陡然清醒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暂时还不太确定。”容恒脚下的步子很稳,也非常的快,不多时就带着秦惜来到了前院的书房之中,他瞧着眼睛睁的囫囵的秦惜,“不睡了吗?”   秦惜摇头。   容恒就把关上了书房的大门,扒开被褥,给她穿上衣服,她现在的行动很不方便,已经不能自己穿衣服了,又替她把鞋子给穿上,容恒见一切都已经妥当了,就拿了个太师椅来让她坐下,这才打开了房门。   书房中没有人气,十分阴冷。   秦惜瞧着大开的房门,初冬的夜武器很浓,她坐在书房中都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浓雾顺着窗口和大门飘进来,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容恒,是不是容戌反了?”   “还不确定,但是十有八九应该是。”容恒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嘴唇紧抿,“应该有人来传消息了。”   秦惜也很快听到了脚步声,她探头去看,就瞧见韩子玉已经穿上了一身的戎装,而站在他身边的却是一身素衣的孙芷。   “芷儿?!”   “表姐!”孙芷只跟她打了个招呼便急切的瞧着容恒和韩子玉,“表姐夫,韩子玉,太子反了!爹爹让我来通知你们,现在立马进宫去保护皇上,太子恐怕就要攻进皇宫了!”   韩子玉和容恒的面色顿时一沉,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涌动着只有他们两个能看懂的复杂。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容恒,咱们即刻进宫!”   “好!”   容恒回头瞧着坐在椅子上的秦惜,嘱咐青翎,“青翎,立马带夫人进密室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来!”   “主子爷,您放心,属下一定好好保护夫人!”   容恒点点头,又嘱咐秦惜,“照顾好自己,我去进宫了。”   秦惜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容恒!小心!”   “放心吧,我知道的。”容恒摸摸她滚圆的腹部,“你照顾好自己,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   秦惜郑重的点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拖他后腿!   容恒再次点头,摸摸她的脑袋,“我走了!”话落,他和韩子玉便出了书房,侯府里的人全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一个个都已经换好了衣服,整装待发。   定安侯府中的人全都是容恒的人,一个个武功都不弱,此时已经聚集在了书房的门口,容恒见状,抬高了声音,喝道,“太子容戌谋反,此时皇城危在旦夕,你们可愿意随本侯剿灭乱臣贼子?”   “听侯爷吩咐!”   “我也去!”孙芷咬牙,“表姐夫,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皇宫!”   “你一个小孩子别凑热闹!”   “我没有凑热闹,我可以帮上忙的!”   “不行!”容恒打断她,带着韩子玉和众人就带人冲出了侯府,骑上马匹,直逼皇宫而去。孙芷咬牙,抢了一匹马也跟了上去。   “孙芷,你别凑这个热闹,不小心会送命的!”   “我要去宫里保护我哥哥!”   孙芷策马奔在前头,她原本是想着留下来保护表姐的,但是瞧着容恒已经安排的好好的,有密道的话肯定会很安全的,所以她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去宫里保护哥哥。哥哥身上虽然有药粉,可是他不会武功,真的出事了,别人都去保护皇上了,谁会管哥哥!   容恒见她下定了决定,叹口气,嘱咐身侧的暗卫,“等会儿进了皇宫,以保护孙小姐为先!”   身边有人立马就应了一声。   一行人冲进冬夜的寒雾之中,直逼皇宫的方向行去。   而此时的定安侯府可以说已经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府邸,容恒留下了青翎还有三个暗卫在书房里保护秦惜。等人走尽了之后,青翎吩咐三个鹰羽卫的人,“把府中的机关全都打开!”   三人立马飘然而去!定安侯府中处处都是机关,只是平日之中为了担心伤到自己人,平日中都不怎么打开,今天情况不同,非要让想趁机来侯府抓人的人吃尽苦头!   三个人很快就把机关打开,然后回到了书房之中,青翎已经打开了密室的通道,扶着秦惜进了密室之中。   三个鹰羽卫的人也立马跟了上去,仍旧是先前容恒带她来过的那个密室,青翎和三个鹰羽卫显然是进来过这里的,对暗道十分的熟悉,一点机关都没有碰上,还是那个石门,不过这个石门需要内力高深的人才能推的开,单凭青翎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四个人合力才把石门给打开了。   几个人进了密室之中,密室的石门“砰”的一声又重重的合上了。   青翎这才松了一口气,立马转身扶住了秦惜,“这里是侯府刚刚建成之后鹰羽卫的人亲自挖出来的密室和暗道,后面还有好几个密室,并且有通道通到别的地方。这里很安全,别人根本就进不来,夫人您就安心在这里歇一歇。”   秦惜点点头,这还是之前容恒带她来过的密室,密室不小,四处都放着夜明珠,所以十分亮堂,房间里的冰棺已经没有了,所以也不觉得冷。密室之中的金银珠宝已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一张简易的床铺,床铺上还有被褥之类的东西。   秦惜在床铺上坐下,又看了一眼密室,密室中空荡荡的,唯独床边的桌子上放了许多的点心,还有许多用油纸包包裹着的干粮,她打开一看,有牛肉干还有饼子之类的东西,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水桶,水桶里盛着满满的清水。   青翎见了也十分感概,“主子爷真是细心,竟然把这些东西都给准备好了。”   秦惜微微一笑,心里暖融融的。   “夫人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呢,等您一觉睡醒了,应该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不了。”容恒去拼命,她怎么可能有心情还睡得着。三个鹰羽卫的人都是男子,因此在进了密室之后就避了开去,秦惜扶着青翎的胳膊起了身,问青翎,“这密室有多大?从哪里出去,有多少通道?”   “这间密室不算大。”青翎指了指密室的石门,“推开石门从那里出去就能看到别的几个密室还有暗道!当初挖这个暗道的时候就挖了通道,有两个方向,一个通往大学士府,另一条通向城外,夫人要不要去别的密室里头看看?”   “好!”   青翎就扶着秦惜往前走,到了密室的出口,她让秦惜扶住墙壁,然后用运足内力,缓缓推开了密室出口的石门。   石门打开,秦惜才发现这密室之外竟然还另有乾坤。   如今目之所及之处是两条漆黑的通道,通道的两侧墙壁上架着小小的烛火,瞧着十分的阴暗,通道一左一右,最中间是几个密室。   青翎见秦惜瞧着那通道,轻声道,“左边这个是通往大学士府的,右边的通向城外。”   秦惜点点头,扶着墙壁就往左边的通道走,青翎慌忙拉住她,“夫人,还是不要往前走了,大学士府现在肯定也乱着呢。”   “我知道,舅舅肯定给安排好了,我不过去,就是顺着这里走走。”   青翎这才放心,扶着她往前走,三个鹰羽卫的人静静的跟在后面。   秦惜大约往前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些累,她靠着墙壁轻轻喘气,“真没用,才走这么会儿就累了。”   “您怀着身子呢。”腿又肿的那样厉害,自然是走不远的。青翎搀扶着她,跟她听着原地休息。   通道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很长很阴暗的通道,一人多高,宽度能容三个人并排前行,不是很大,但是秦惜知道,能有这样的通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要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还真的是有很大的困难。   秦惜靠着石壁歇了一会儿,刚要往回走,身子却蓦然一僵。   “夫人怎么了?”   秦惜没有回答,她目光顺着方才自己的靠着的地方缓缓下移,赫然瞧见石壁上竟然有两根头发丝“长”在上头。她微微一惊,伸手就去扯那头发丝,这一瞧之下,面色却蓦然一变。   “青翎,把墙壁上的蜡烛拿下来!”   “夫人……”   “快点!”   青翎眼见秦惜发现了什么,也不敢多说,立马就把墙壁上的蜡烛拿下来了一根,秦惜接过她手中的蜡烛,放在身边仔细的看。这一看之下更是倒抽一口凉气!   这头发丝哪里是“长”在石壁上的,这里分明就是一个石门!只是因为石门和石壁之间缝隙小的只有一根线的缝隙,再加上通道内光线阴暗,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方才若不是不小心手触碰到了头发丝,察觉到了痒,恐怕也根本不会发现。   这里……分明就是有人在这里开出了一个石门,并且从这里经过过,不小心落下了两根头发,夹在了石门之中。   秦惜面色严肃的盯住青翎,“这是容恒开的石门吗?”   “不是!”青翎面色有些不好看,立马否认,“这通道挖掘的时候奴婢也跟着一起挖的,根本就没有这个石门!”青翎面色变了几变,“夫人,密室里恐怕也不安全了,奴婢带您离开这里!”   秦惜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她抓起那长发放在鄙夷间轻轻嗅了嗅,可通道里都是潮湿的气息,这一根头发的气味她还真的闻不出来。她想了想,问青翎,“距离方才芷儿来府里通知消息到现在,大约有多久了?”   “两刻钟左右!”   秦惜心下稍安,她沉眉思考了许久,抿紧了唇,吩咐青翎,“你们几个合力,把这石门推开!”   “夫人……”   “青翎,听我的!”   ……   孙远扬握着父亲给的令牌,一流畅通无阻的到了皇城,可到了皇城之后却遇到了刺杀。   “少爷,您只管往前冲,属下给您挡住这些刺客!”   “你们小心!”   他不能再做停留,夹紧马腹,再次策马狂奔了起来。容戌走的匆忙身边没有带多少人,所以拦路的肯定也只有这么几个人,孙远扬瞧着身边的人拦住了暗卫,当即就离开了。   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令牌,直冲到了宫门口,宫门已经落了锁,只有几个侍卫守在宫门口严阵以待,瞧见夜色中有马匹冲过来,侍卫当即就拦了下来,“谁在那里,赶紧下马,否则我们要动手了!”   “本官是吏部文选清吏司!”   “大人深夜进宫可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还是请寅时上朝了再来吧。”   “本官有要事一定要进宫,立马让人开皇城大门!”   “这……不合规矩啊。”   孙远扬把手中的令牌亮给两个侍卫看,等两人看清了才从马背上直起身子,“这令牌你们应当认得,耽误了本官的事情,你们有九条命也不够死!”   两人一惊,看到令牌顿时不敢再拦,其中一人上了城墙,把孙远扬的令牌呈了上去,城墙上的将军立马就让人打开了城门。   孙远扬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握住缰绳,策马就往宫里狂奔而去。   他进宫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皇城之中守卫森严,禁卫军很快就发现了他,孙远扬边往前奔边大喝,“太子殿下要谋朝篡位,尔等速速去通知三皇子殿下!”   什么?   太子殿下要反?!   众人陡然吃了一惊,就在他们怔楞的瞬间,孙远扬已经狂奔了出去,马儿奔的很快,很快就在延昌帝的寝宫门前停了下来,他把亮起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了寝宫之中。   身后的禁卫军瞧着孙远扬离去的背影,愣愣的询问队长,“怎么办?太子殿下要反,这事儿到底是真的假的?”   队长咬咬牙,“孙大人的儿子说的话恐怕……”他也不敢说,大步往前奔去,“你们继续巡逻,我去寻三皇子殿下去!”   不管消息真假,一定要先通知三皇子殿下,若是真的,他能立上一功,若是假的,那也是孙大人的责任!   孙远扬飞快的进了延昌帝的寝宫,当瞧见寝宫中的情况,他一双眼睛顿时睁大!   ……   简亲王府。   容厉云眼瞧着文姨娘离开之后才放心的带着暗卫们离去,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他刚刚带人离开王府之后,走出了王府的文姨娘便从拐角中走了出来。   她瞧着容厉云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从腰间掏出一个哨子吹了吹,没过多久,身边就围了三十多个死士出来,文姨娘从怀中掏出先前容厉云交给容戌的那块令牌,把令牌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冷哼道,“令牌在此,尔等听我号令!”   “是!”   “去简亲王府,把简亲王妃和汐月郡主一起抓了!要活的!”   “是!”   三十多个死士从来都是听令行事,如今看到令牌,根本就不会考虑为什么令牌的主人会让人对简亲王妃下手!文姨娘大大方方的又进了简亲王府,带着三十多个死士直冲容厉云的院子。   为了保密,一路上碰到的王府中人,全都杀了灭了个干净!   从王府的大门口,一直到内院之中,血流满地,横尸遍野。文姨娘冲到了容厉云的院子里,院子里的容厉云留下来的暗卫立马就冲了出来,一个个掏出腰间的长剑挡住文姨娘的脚步。   “什么人!停下!”   文姨娘冷笑一声,把手中的令牌抵在暗卫的脸上,“奉命带走王妃!”   暗卫一惊,可方才王爷才说了,要他们保护王妃。暗卫仔仔细细的把令牌看了一遍,却完全没有作假的痕迹,一时间忍不住犹疑了起来。   文姨娘冷喝一声,“还不退下!”   “不行!王爷吩咐了的……”暗卫和死士还不同,死士只负责听令行事,完全不要思考,可暗卫不同,暗卫都是培养出来的,有脑子,并且容厉云留在沈氏身边的暗卫已经保护了沈氏许多年,因此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握紧了长剑,“我等只听信王爷的命令!”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杀!”   两拨人马立马就撞到了一起,暗卫和死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功也都很高,但是有一点,暗卫只有十来个人,但是死士却有三十多人。文姨娘没有出手,只穿了一身劲装靠在墙上看着两拨人马打斗。   有温热的血溅到她的脸上,她含笑抹去。   太子殿下,可惜你不在这里,否则若是看到这一幕该多么高兴啊。暗卫是容厉云的,死士也是容厉云的,两方的人马就这样打的你死我活,完全不留情面。   哈哈!   多好啊!   文姨娘趁暗卫打斗的功夫,一个璇身闪入了院子,冲进了容厉云的房间,这里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因为她作为一个姨娘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容厉云的房间,就算是被宠幸的时候,也是容厉云去她那里,不过容厉云显然不喜欢她,除了刚开始进府的时候,兴许是为了保存皇上的面子,跟她同房了几次,再之后就慢慢的淡了。   她进府的时候也是个韶华芳龄的小姑娘,对容厉云这样出身高贵样貌不俗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所以很轻易的就爱上了容厉云,但是她在容厉云的心里不过是一根草,哦,不!说不定连草都算不上,因为她入府三个月之后就跟被打入冷宫了是一样,容厉云再也不跟她亲近。   十多年的独守空闺,让她一腔的爱慕全都变成了愤恨!   她进了房间,瞧见被她打晕的沈氏躺在容厉云的大床上。她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的整整齐齐,不用想也知道是容厉云走之前给盖上的,这个女人是容厉云心尖尖上的女人,占据了容厉云的全部的心,床榻上襁褓中的那个小女孩,同样是容厉云心尖尖上的女儿。   容厉云!   你说如果我杀了你的妻子跟你的女儿,你会如何?   会不会疯掉?   文姨娘的五官扭曲了起来。她目光阴冷的盯着床上的一大一小,心中的杀意渐渐的泛滥起来,她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床榻,每一步仿佛都踏在这十多年的屈辱之上。   她红着眼睛,忍不住捏住了手中的长剑!   刚要痛下杀手,脑子却陡然清明了起来。不行!太子指明了要抓活的,肯定还有用,她若是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那她也不用活了。   文姨娘咬紧牙。   沈氏算你好运,等太子殿下利用完了,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她冷哼一声,虽然不能杀,但是给点教训却是可以的。她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狠狠的在沈氏的肩膀上划了一道。沈氏只觉得肩膀猛然一疼,她整个人都疼醒了过来。   “醒了?”文姨娘居高临下的瞧着她。   “文……文姨娘?”   “是我!”   文姨娘呵呵的笑了,她捏着手里染血的匕首,伸出舌头缓缓的把上面的血舔了个干净,瞧着沈氏见鬼般的惊恐目光,她忽然笑了,只是目光却是森然的,“怎么,这才几个月不见,不认得我了?”   沈氏蓦然惊醒过来,顾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她猛然抱起襁褓中的汐月就要下床往外跑。   文姨娘哈哈一笑,并未阻拦。   她迈着小步子,笑吟吟的走出了房间,不出预料的瞧见脚步顿在院子里的沈氏。此时的院子杀戮已经退下,完全没有意外的场面,十来个暗卫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还剩下二十个左右的死士们形成包围圈,把沈氏严严实实的围堵了起来。   沈氏紧紧的抱住汐月,熟睡的汐月仿佛也感受到了不安的气息,张开嘴巴嗷嗷的哭喊了起来。   夜色之中,四下无声,冷厉的风从外头窜到院子中,让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婴儿的哭声就显得越发的尖锐和刺耳。沈氏惨白着脸色,缓缓转过身来,她仰着头瞧着站在台阶上的文姨娘,“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劳烦王妃跟妾身一起去宫里走一趟。”   沈氏立马明白过来,目光尖锐起来,“你是容戌的人?!”   “王妃果然聪明,一猜就猜对了。”文姨娘笑的风情万种,“不过呢,好像已经晚了。”她对死士们使了个眼色,声音冷了下来,“抓起来!”   死士们正要动手,却听到院子外一声清冷的怒喝响了起来,“住手!”   文姨娘眉头一挑,顺着明亮的院子往外看去,就瞧见同样换了一身劲装打底的沈姨娘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沈妹妹这是要插上一手吗?”   “文姨娘,你别太嚣张了!”沈姨娘把院子里的人扫了一圈,她咬咬牙,一个腾空翻身就落在了包围圈中的沈氏身边,她抽出腰间的软剑,抿唇道,“文姨娘,姐姐对你不薄,你非要如此吗!”   文姨娘的目光落在她的长剑上,笑道,“竟然不知道妹妹也是个练家子,这样也好,姐姐我都多少年没有活动筋骨了,咱们姐妹两个交交手!”   她一点也不担心沈氏跑了,这么多的死士,她一个不会武功受了伤又抱着孩子的女人想跑往哪里跑?   她握起长剑便攻了上来,沈姨娘咬咬牙,迎了上去。   两人刚一交手便已经试出了对方的深浅,沈姨娘直接在文姨娘的攻击之下倒退了六七步,而文姨娘下盘稳若磐石,根本就没有动一下。   “我还当是什么武功高强的来救人,这么一点点三脚猫的功夫竟然也敢冒出来,沈妹妹,你还真是不知轻重啊。”   沈姨娘咬紧牙关,“你对付姐姐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的下场不需要你来定。”   “妹妹你逃吧,她不会杀我的。”沈氏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候沈姨娘竟然冒了出来,她跟这个族里的堂妹关系虽然比旁人亲近些,可到底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的,可就是这种时候,竟然是她挡在了她的跟前。沈氏眸子里浮起一层泪花,她扶住踉跄后退的沈姨娘,瞧着她瞬间惨白的脸色,悲声道,“你有武功,你快走!”   走?   她来了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而且现在的情况,她根本也逃不掉。   沈姨娘站直身子,捏紧了拳头,再次提剑迎了上去。文姨娘冷笑一声,不躲不避,也没有让人帮忙,直接横起长剑就去档沈姨娘这一剑,哪里知道沈姨娘这一剑竟然是虚晃一招,她飞快的从腰间掏出一个烟雾弹,砸在了众人的面前,然后揽住沈氏的腰身就往府外跑。   文姨娘哪里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一招,一时不妨竟然被她得逞,待她伸手打开烟雾,沈氏和沈姨娘已经不见了。   “混账!追!”   她目赤欲裂,绝对不能容忍沈氏在她手底下逃走,偌大的王府中只有小小的婴儿哭泣声,文姨娘听了听那声音,指着一个方向,“追!”   沈姨娘跑的并不快,她的武功本来就不高,轻功也是一般,带着沈氏和一个孩子只觉得力不从心,额头上渐渐的渗出冷汗,慌乱之间,她速度更慢了,耳边听着文姨娘的低吼声,她拼命的加速度。   “妹妹……”   “别说话!”   沈姨娘喘息一声,气息猛然一泄,她低呼一声,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往下坠落。   掉在地上,她用自己的身子做了人肉垫子,让沈氏摔在了她的身上,两人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就已经被再次包围。沈姨娘苦笑不已,“姐姐,我恐怕不能把你和汐月带出去了。”   “妹妹……”   沈姨娘从地上爬起来,文姨娘已经容忍不了她,握住长剑就飞身扑了过来,“沈妹妹,你该下地狱了!”   她竭力去挡,文姨娘眸子一闪,也用了一个虚招,她长剑往小小的汐月身上刺去,沈姨娘瞪大眼睛,想也没想,整个人用肉身挡住了那长剑。   “噗——”   “妹妹!”   “姐……姐姐。”沈姨娘不停地吐着鲜血,慢慢的软倒下去,她眼睛已经开始发黑看不到了人影,可还是紧紧的拽住沈氏的手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如果……瞧见了二公子,记得……记得告诉他,就说……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沈氏泪流满面,原来……她这最后一丝丝的温暖竟然也是恒儿给她的。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妹妹竟然是恒儿在她身边安排的人,怪不得,以前恒儿装傻的时候,她和恒儿走的总是那么近,怪不得恒儿以前老是跟她说,可以信任妹妹。   “妹妹!”   沈姨娘的手却已经冰冷了下来,她重重的倒在地上,背心还插着那柄长剑。   文姨娘毫不留情的拔出了长剑,血喷了她一脸,她一脚把沈姨娘的尸体踹了出去!这女人,差点坏她好事!   “文氏,你会遭报应的!一定会的!”   “在我遭报应之前,会先送你们下地狱!”文姨娘收了长剑,她看了看月亮的方向,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当即下令,“立马把她带到皇宫!”   “是!”   ……   容恒和韩子玉带着人冲进了皇宫之中,两人速度很快,索性韩子玉也有进宫的令牌,所以也顺利的进了皇宫。容恒和韩子玉两匹马齐头并进,身后上百人也骑着马紧紧的跟在其后。   韩子玉握紧了缰绳,瞧着被寒雾笼罩的皇城,他面沉如水,“容恒……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顺利了点?”   容恒拳头紧握,指尖泛白。他当然感觉到了!可是现在已经不容他们多想了,一行人到了延昌帝的寝宫时,三皇子已经聚集了人马等在了那里,看到他们到来,他当即松了一口气。   “韩将军,定安候,你们来的正好,孙公子从宫外带来消息,说皇兄谋反,很快就要带兵攻进皇宫,本宫现在正在整合禁卫军!可皇兄他既然要谋反恐怕这五万禁卫军根本就不够看的,韩将军,你作战经验比较多,还要请你帮忙了!”   韩子玉翻身下马,沉声道,“我和容恒也是听说了太子要谋反的消息,所以立马就进宫来保护皇上了,三殿下,太子谋反已经是事实,所以眼下最当今的就是调兵!太子他既然要谋反必然不会没有准备,若是我所料不错,恐怕过不了多久太子的人马就要攻进来了,孙大人已经去城外调动他的十万大军,所以咱们一定要撑到援军到来!”   “韩将军,你说的对,本宫座下还有十万大军在郊外……”   “三殿下要出宫调动兵马吗?”   狗屁!   让他去调兵,万一撞见了太子带着的十万兵马,他带多少人也不够死!容誉眸子转了一圈,从怀中掏出调兵的虎符,郑重其事的交给韩子玉,“韩将军,眼下的情况本宫根本就走不掉,父皇这里也需要人手,所以调兵的事情本宫就交给你,韩将军一向是本宫十分敬重的一个将军,调兵遣将也比本宫手段要高明的多,所以这个事情就交给韩将军去做了,本宫……本宫一定带着五万禁卫军在皇宫里静候你的佳音!”   容誉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差点让韩子玉喷笑出声,他硬生生的忍住,也严肃的从容誉的手中接过令牌,“三殿下,您放心,太子殿下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为了登上皇位竟然不顾兄弟情义,不顾父子亲情意图谋反。本将军为了大远的江山不落在这等小人的身上也一定会调兵前来帮助三皇子!”   “一切就有劳韩将军了!”   “子玉义不容辞!”韩子玉再次翻身上马,看向容恒,“容恒,你跟我一起去吧!”   容恒还没说话,容誉已经再次发表意见了,“韩将军,本宫没有打过仗,战术部署恐怕还是定安候要高明一些,皇兄他最起码有十五万的兵马,禁卫军只有五万人,以少敌多,本宫……实在力所不及,所以韩将军带人马前去吧,定安候便留在皇宫里和本宫一起御敌!”   容誉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容恒眸子一闪,飞快的和韩子玉对视一眼,韩子玉哪里猜不到容誉的心思,这人还真是无耻之极,以前瞅着还是个人,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让人窝火,他让韩子玉去调兵,一是怕死,二嘛,很简单,因为想留在皇宫里“保护”皇上,能在皇上的身边保护着,那就是护驾有功。   偏偏自己又舍不得出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出力的能力,所以就把容恒留在皇宫里,有容恒在,五万的禁卫军交给容恒来统领,还能提高一点成功率。当然了,若是撑到了援军赶到,那“护驾”的功劳却都归到了他三皇子容誉的身上。   韩子玉这个时候懒得跟容誉计较,他讥诮的挑起嘴唇,这人恐怕觉得太子造反还是好事儿一桩,太子造反了,他有十万兵马,孙清正十万兵马,禁卫军五万的兵马,而容戌算来算去明面上也只有兵马十五万。他恐怕还以为容戌是落于下风的。   他又不知道容恒也是皇子,所以容戌死了,他就是唯一的一个皇位继承人。   韩子玉瞧着容誉眸子里闪过的激动神色,抿上了嘴。   “好!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也不多说了,容恒,你在宫里务必要好好保护皇上,一定要撑到我带人回来!”   “放心去吧!”   韩子玉带着鹰羽卫的好手,也带上了容誉给的虎符,再次冲出了皇宫。   容恒和容誉则是立马把禁卫军安排好了工作,容恒立马下令,“一共五个城门,除了陛下的宫门口留两千禁卫军,其余人马兵分五路,守住五个城门!切记,只管拖延时间,很快就会有援兵到来!”   “是!”禁卫军吼声震天。   “城门若是破了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且战且退,不要恋战!”   “好!现在,立马随本侯去守卫皇城,保护皇上!”   “守卫皇城,保护皇上!”   “守卫皇城,保护皇上!”   容恒立刻带着几万兵马,往皇宫的大门方向行去!容誉没有去,战场如杀场,他不能拿自己宝贵的性命做赌注。   因此,容恒带兵马离开之后,他便进了延昌帝的寝宫,孙芷也随他一起进去。   一刻钟之后,容戌已经带上了十五万的兵马,还有容厉云给他的六千死士加暗卫。   他骑着马,在皇宫的正门口,以剑指天,大喝道,“大远朝的好男儿们!三皇子容誉谋朝篡位,如今在宫里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们要让他得逞吗!”   “不能!”   “不要!”   “很好!”容戌丹田一震,吼道,“皇宫已经被乱臣贼子占领,咱们攻进去,救皇上!”   “救皇上!”   “救皇上!”   容戌调动起士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进攻!”   ------题外话------   这一章足足写了七个小时,好心塞。   ☆、第七十二章 逆子,还不跪下!!   容戌是要光明正大的去“救驾”去的,所以自然是带着最多的人来到正门口。   容恒猜到他会从正门这里通过,所以他行到了正门前,他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密密麻麻身穿盔甲的将士们。夜色浓重,风声呼啸,漆黑的盔甲在惨白的月色下泛着着冰冷的弧度。从高处看过去,密密匝匝到处都是漆黑的人头。   再远一些,士兵们的身子被浓雾遮盖住,渐渐的看不清楚了。   城里城外,火把燃烧着,将漆黑的夜照的宛若白昼。城楼下的翻飞的旗帜越发的扎眼。容恒一身黑色的长袍站在城楼上,衣袂翻飞,面容冰冷。   他和容戌一个在城墙上,一个在马背上,两人目光相撞,一个幽深,一个疯狂。   “容恒!本宫奉劝你尽快开城门,否则等本宫打进去,第一个要你的性命!”容戌勒住缰绳,言语森冷。   容恒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弯长弓,长弓足足有一人高,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一支羽箭,右臂猛然用力,只听得“咯吱”一声轻响,一下子变把长弓拉成了满月。   他拉开长弓,把箭矢的方向缓缓移到了容戌的眉心。   容戌豁然一惊,他对容恒的武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当即就要夹紧马腹躲开他的羽箭,可身子才刚刚一动,他立马就瞧见了容恒嘴角讥诮的笑容。   不行!   他身为一军主帅,这个时候怎么能躲!   这样一想他立马不躲不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眼神凌冽的瞪着容恒。容恒松开弓弦,羽箭“唰”的一声就破空而出,羽箭划破夜色,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速度之快宛若闪电一般。尽管容戌心里已经有了防备,可看到那羽箭射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羽箭太快,太凌厉,也太危险。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却不得不咬牙迎了上去。   他握紧长剑,横起长剑就去挡那羽箭,可他的内力和容恒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阶段的,羽箭飞来,他用长剑去挡,“叮——”的一声脆响,他虽然挡住了羽箭,可却根本抵不住羽箭的力道。硬生生的被一支小小的羽箭的力道击的落下了马背。容戌厉喝一声,在十多万将士的目光下在半空之中凌厉的翻了一圈,他握住长剑,一剑劈开了那羽箭,羽箭瞬间一分为二,就算是被劈开了,可力道丝毫不减,竟然朝着两个方向冲射而出。   “唰——”   “唰——”   “砰砰——”   随着两声羽箭刺中的声音,两面象征着骁骑军的旗帜“怦然”一声倒下,正正的落在士兵们举着的火把上,那两面明黄色的旗帜瞬间烧成了灰烬。   还未交战便被毁了两面旗帜,乃大凶之兆!   十万的骁骑军立马爆发出一阵轰然的议论声。   “是定安候。”   “定安候出手了,定安候是我们大远的战神啊!”   “在边关八年,几乎从未吃过败仗!”   容戌一个翻身重新落在马上,脸色铁青铁青,浑身都充满了煞气。听到士兵们的议论,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大吼道,“住口!定安候已经和三皇子勾结成奸!已经是叛贼!”他仰头眼神冰冷的扫视容恒,“容恒,你若是现在放下兵器,本宫可以念在你对大远朝立下的汗马功劳的份上,饶你一条性命!”   他自然不可能饶恕容恒的性命,只是话却要说给底下的士兵们听,做出个“仁义”的样子来。   “容戌,你可真会颠倒黑白!”容恒冷笑一声,运足了内力,声音震天,“诸位大远朝的将士们,太子容戌不仁不义,当今皇上重病,如今还在寝宫里躺着,可容戌却趁此机会谋朝篡位,你们当真要跟着他一起谋反吗!镇国将军韩子玉已经去调集兵马镇压谋反佞臣,很快就会赶来!”   这声音如雷一般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大军里的将士们立马议论纷纷。若是旁人说这番话兴许没有人会相信,可容恒不同,容恒虽然杀了五年多了,但是在他战功赫赫,尤其是带出了许多的将士们,在军中的威信极高。而且还提到了韩子玉,韩子玉为人吊儿郎当,但是在军中的威信同样相当的高。   因此,将士们的面色顿时犹疑了起来。   容戌面色越发的冷厉,瞧见身边一个小士兵投来的怀疑目光,他目光一冷,反手一剑就捅死了小士兵,容戌身边的将士们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容戌同样抬高了声音,大声道,“叛军在扰乱军心,你们都是大远朝的铁血男儿,难道要去听一个侯爷的话却不信本宫吗?本宫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篡位的理由!”   士兵们听到这话,顿时点头。   毕竟是容戌自己操练出来的兵将,心里到底还是比较相信容戌的,因此大军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容戌见此心下微微一松。他高呼道,“众将军听本宫令,兵分五路,没路三万人吗,攻打五个城门,务必要在叛军来临之前把皇上解救出来!”   “是!”   容戌以剑指天,立马下令,“攻城!”   众将军领命前去,赵淳则和容戌留在了一起。因为容戌提前有了准备,所以攻城的楼梯和大树桩全都准备的好好的,容戌攻城的命令下达了之后,“刷刷刷”二十几个梯子立马就竖在了城墙上,梯子很高,立马就有士兵们一个个的往上爬,城墙上的士兵拦在那里,阻止他们登上城墙。   而城墙下,几十个士兵抱着圆滚粗壮的树桩“嘿嘿哈哈”的大叫着,拼命的开始撞击城门。城门里几十个士兵死死的抵住城门,每撞击一次几乎都能听到门里侧的惨呼声。   城墙上不断有箭雨落下,容戌挥剑挡去那些羽箭,嘴角的讥诮笑容越发的明显。   他算过了,禁卫军只有五万人,每个城门肯定放了有一万人,而他们是每个城门三万兵马,以三对一,怎么也不可能输。   一旁的赵淳同样穿了一身漆黑的盔甲骑着战马和容戌并肩而立,他瞧着不断有士兵从梯子上坠落下来,面沉如水。   边挡开箭雨,边在士兵们震天的高呼中抬高声音和容戌说话,“殿下,这样下去不行,时间这样拖延下去,恐怕援军就要来了,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攻开城门!”   容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却还算镇定,“援军一时半会儿应该到不了,本宫让简亲王的暗卫和死士们去挡住他们了,那些人都是武功高强,杀人如麻的人,应该能抵挡好一阵子。”   “殿下还是不要太过乐观,简亲王的人马死士加上暗卫也不过六千人,就算以一敌十对付六万人也已经勉强了,更何况……京郊处可不只是十万大军,孙清正去调动了他的十万大军,三皇子殿下肯定也让人去调动了十万的飞虎军,一共二十万的兵马,他们就算是阻拦,又能阻拦的了多久!”   容戌面沉如水,他知道赵淳的话有道理,可眼下却也只能如此了。士兵们像是落雨一般从城墙上一个个的跌落下来,他铁青着脸色往城墙上一扫,却见容恒以横扫千军之势将那些士兵们一个个的用长剑挑下了城墙。城墙足足有十几丈高,受了伤又这样坠落下来,根本就没有活路。   容恒!   容恒!又是容恒!   每次坏他好事的人一直都是这人,他咬紧牙关,转头看赵淳,“你若是对付容恒有几成的胜算?”   “完全没有!”赵淳摇头,“我虽然没有和容恒交手过,但是韩子玉的厉害却是见识过的,听说韩子玉的武功是容恒一手调教出来的,容恒的武功比韩子玉要高出去太多,我连韩子玉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容恒!不过……眼下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对付容恒。”   “谁?”   “简亲王!”   提到容厉云,容戌的面色更加难看了,他已经放出了焰火,按理说容厉云应该已经到了宫门外了,可到现在他竟然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这人……果然信不过。   关键时候消失的无踪无影!   他刚要低骂出声,却听到身后有马匹的声音响起,他回头一看,方才他险些骂出口的人正骑了马出现在他跟前。   “王爷可算是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便喊容厉云为王爷,他忍不住讥讽道,“本宫还以为王爷临阵逃走,把这一摊烂摊子交给本宫就不管不顾了!”   容厉云勒住缰绳,听到容戌的话苦笑不已,他没有告诉容戌,方才在王府的时候,面对寰儿的威胁,他是差一点点就妥协了的。他叹口气,没有计较容戌讽刺的语气,温和的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容戌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容厉云,沉声道,“容恒的武功太高,爬上城墙的士兵几乎没有能活着上去的,本宫正在头疼,想找个人拖住他,然后让咱们的士兵们冲上城墙,这样里应外合很快就能破城!”   容厉云点点头,跟容戌请命,“殿下,牵制容恒的事就交给老臣吧。”   容戌本来就在等他这句话,当即就点了头,“那就有劳王爷了,王爷要小心安全!”   容厉云微微颔首,他翻身下马,冲到扶梯的旁边,一个翻身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跃几丈的高度就到了扶梯中间的部分,他足下一点,在扶梯上借了力道,一直冲到了城墙上。   城墙上的箭雨射下来,他握住长剑挥开,凌空两个跳跃便已经落在了城楼上。   容恒一剑从刚突围上来的一个士兵身体里抽出来,反手一剑就跟容厉云斗在了一处。   这是二十四年以来,“父子”两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交锋!   容厉云刚因为容恒和沈寰争执了一番,此时看到容恒满心都是痛恨,他二话不说,转眼就和容恒斗到了一起。   容恒冷笑一声,握紧了长剑也迎了上去,两剑相抵,容厉云倒退好几步,“容厉云,看来你的伤还没有大好啊!”   容厉云面色铁青,他先前刺杀容恒,被容恒一剑贯穿了肩头,这才过了一个多月,虽然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可却也没有痊愈。他面色泛白,如今他要做的不是要杀掉容恒,而是要拖住他。   眸子一转,他靠在城墙上,防止身后有人偷袭,他冷冷的看着容恒,打定主意拖延时间,横起长剑在胸前,冷声道,“若是知道你有今天的本事,当初你生下来我就不该心软留了你一条性命!”   “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爹爹的不杀之恩?!”   “容恒,你说话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同样的,我也巴不得你早点下地狱才好!”如果不是容恒,他和寰儿的关系又怎么能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咬牙,捏紧了长剑,“你别得意太久,容戌已经让人去抓秦惜了,很快你就要承受比我更痛的事情,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在自己的面前……容恒,这就是你的报应!”   容恒面色微微一变,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曾经他对这个父亲还是有眷恋和孺慕之情的,可早在五年多前他就已经深深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不怕容戌的人去抓媳妇,密道很安全,而且定安侯府的机关已经闲置了这么多年,此时刚好也是用的到的时候,他恨得是容厉云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那个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的人是他。   他血红着眼睛,提剑便刺了过去,容厉云立马握住长剑横在胸前,两人长剑相交,火花四射。两人离的极近,容恒一点点的把长剑往容厉云的脖子上移动,怒视他,“容厉云,如果不是为了我娘,我早就杀了你!”   他在简亲王府装傻了这么多年,刺杀他的机会不少,可是每一次看到娘亲他都忍了下来,期望着他有一天能回头是岸,可是这人显然没有向佛的心,从来也不曾跟任何人妥协。   为了寰儿?!   容厉云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他额头青筋直跳,用力把容恒的长剑往外推,咬牙切齿的道,“这话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如果不是为了寰儿……我早就杀了你,你若是老老实实的装疯卖傻,我兴许能留你一条性命,可惜……容恒,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   容恒讥笑,“你还要骗自己多久,留我一条性命?容厉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背地里藏着的杀招!”   容厉云根本就没有打算留他的性命,哪怕他是一个装疯卖傻的傻子,不但给他下药,还打定主意暗杀他!这也算是慈悲了吗?   “废话不多说,容厉云,今天我不会为了娘亲跟你妥协!”   “那么刚好,我今天也要除掉你这个祸害!”   两人同时用力,内力“砰”的一声碰撞起来,两人被震的同时退后,容恒退后了三四步,而容厉云身后是墙壁,整个人都撞在了墙壁上,脸色比容恒更白两分。   肩头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口陡然撕裂开来,有潺潺的鲜血从冰冷的盔甲中流出来,他握剑的手顿时有些发抖。   见此,容恒目光中闪过一丝快意,握住长剑再次迎了上去。   容厉云拖住容恒,也算是拖的很是有用,因为没了容恒,很快的容戌的人便攻了上来,赵淳登上了城楼,带着身边的亲兵们翻身跃下,里外夹攻!城门内的人立马惊慌失措起来。   赵淳见此,当即下令,“杀!”   “拼了!”   “跟他们拼了!”   士兵们杀红了眼睛,知道注定要死,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孤勇,和赵淳等人拼杀了起来,但是也只是拖了那么一盏茶的功夫,还是被诛杀殆尽。   城门破!   “侯爷!城门破了!”   容恒面色却不见紧张,他翻身从城墙上飘然落下,瞧着潮水般涌进来的士兵们,当即下令,“撤!”   面对巨大的人数差异,还有不利的地形,再加上涣散的军心,这城不破都不可能。   容厉云没有去追,而是捂着肩头的伤口落在了后头,容戌带着兵马冲进了皇城,心中无比的快意,他几乎已经看到美好的明天在向他招手了。   只要他的兵马在所谓的援军到来之前,他冲进父皇的寝宫之中,逼着他立下传位的圣旨,到时候孙清正还会带兵围剿他?笑话!那时候乱臣贼子就是容誉,他就是“救驾有功”的太子!   容戌疯狂的笑着,策马奔进了皇城。   与此同时,别的四个城门处也传来了好消息。   “启禀太子殿下,东城门已破!”   “太子殿下,西城门已破!”   “南城门已破!”   “北城门已破!”   容戌低吼一声,“冲进皇宫,保护父皇!今日你们救驾有功,他日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吼吼——冲啊!”   满皇宫的人都沸腾了起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冲天的火光,又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沸腾的人群,容戌知道,这是因为他带来的士兵们全都冲进了皇城,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容戌带兵到达了延昌帝的寝宫时,容恒和容誉带着仅剩的四万多将士们把寝宫牢牢的围了起来。容戌的兵马也已经聚集到一起,他十五万的兵马死伤并不多,密密麻麻的把那四万多的禁卫军围了个密不透风。   容戌高高的坐在马上,俯视容恒和容誉,“你们不用挣扎了,让本宫进去寝宫看看父皇!”   容誉心沉的厉害,不停的往外张望,为什么……援军还没到。   “三皇弟这是在看什么,在等援军吗?”容戌哈哈一笑,“不用等了,忘了告诉你,本宫已经让人把所谓的援军都挡在了外面,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谋朝篡位,本宫可以看在你是父皇的儿子的份上,留你全尸!”   “闭上你的臭嘴!”容戌拔出长剑,怒视容戌,“你这小人,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杀到皇宫里,你不用得意,我们这里的人数虽然很少,可你以为你的人能挡住援军多久?二十万的援军,只要我们撑到他们赶来,你就必死无疑了!”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容戌对身后的人招招手,冷声道,“带上来!”   容誉忽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他瞪大眼睛,就瞧见分散开的人群中几个黑衣装束的暗卫把一个女子捆绑着往这里提,那女子脚步踉跄,头发散乱下来十分狼狈。看不清容颜,但是那一身绯红色的长裙上绣着的孔雀如此熟悉。   他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上前了两步,“母妃!”   容戌抓住的不是旁人,正是郑贵妃。容誉捏紧了拳头,怒视容戌,“容戌,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明明有派人保护母妃,可为什么母妃竟然还是被容戌给抓了。郑贵妃抬起头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泪痕,她浑身被捆的紧紧的,容戌见了哈哈一笑,他翻身下马,一脚踢中郑贵妃的膝盖窝,郑贵妃惨叫一声就跪在了偌大的大殿前方。   “三皇弟,若是想让你母妃活着就赶紧的放下手中的兵器,否则本宫可就要用郑贵妃的血来祭旗了!”   “母妃……”   “誉儿!誉儿你救救母妃……”郑贵妃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阵仗,脸色吓得惨白如纸,她跪在地上,拼命的蠕动身体,可身子才动了一动,容戌就冷笑一声,一剑刺在了她蠕动的脚踝上,她惨叫一声,伏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   “贵妃娘娘可要好好的跟三皇弟说说,三皇弟篡位本来就是不对,本宫能在这里提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既然本宫提点了没用,就请贵妃娘娘来劝劝三皇弟,让三皇弟赶紧收手吧。”   这分明就是让郑贵妃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容誉“造反”的事实。   郑氏她自己也知道,她想闭上嘴不说话,可容戌带血的长剑就落在她跟前,仿佛……仿佛只要她不肯承认,下一剑就会落在她的身上。   她怕!   她怕啊!   “誉儿,救救我救救我……”   “母妃!”   容戌蹲下身子捏住郑贵妃的下巴,眯起了眼睛,轻轻的道,“贵妃娘娘还要袒护自己的儿子吗!嗯?”他晃了晃手里的长剑。   郑贵妃的心理彻底崩塌。   她顾不上自己儿子复杂的眼神,闭上眼睛抖着声音道,“誉儿,你……你这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赶紧收手……”   容誉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郑贵妃,身子猛然一晃,踉跄的退后两步。她明明知道!她明明知道这话她若是说出口,对他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她竟然还是在容戌的威逼之下说了出来,她明明知道,只要她承认了他“谋反”的事实,他就会万劫不复。   他瞪着那个从小就说疼他爱他的母妃,明明是他的亲娘,为什么要这样把他往火坑里推!做母亲的不是能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吗,容戌才划了她一剑,她竟然立马就把他推出去了!   何其可笑!   何其讽刺!   何其……可悲!   郑氏不敢看容誉的脸色,她知道这话她不该说,可是她怕,她是真的怕,她入宫二十多年,刚进宫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娘娘,皇后敦厚平日不爱管人,后宫的事情都是她才操持,她习惯了高高在上,也弄死了不少跟她作对的人,可是她从来也没有用剑指着的经历,她真的怕,容戌跟誉儿从小就不对付,两个人都恨不得对方赶紧死了才好,所以容戌不是在威胁誉儿,如果她不听容戌的话,容戌真的会把她给杀了的。   她怕死,她还有好多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她还要做大远朝最尊贵的太后娘娘,所以她不能死……誉儿,母妃对不起你,可是母妃没办法,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她这个大活人。   禁卫军仅剩的四万多士兵听到郑贵妃的话立马骚动了起来。   不是说太子才是谋反的人吗?三皇子殿下不是在保护皇上吗?为什么……如今却爆出了三皇子才是谋反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竟然做了三皇子手底下的刀,竟然被三皇子殿下给骗了吗!   谋反!   这是多大的罪名!   诛九族啊!   容戌满意的瞧着禁卫军的军心已经因为郑贵妃的一句话涣散了起来,他立马抬高了声音,大喝道,“诸位将士们,你们听到了没有!意欲谋反的人是三皇子,父皇重病,他便挟天子以令诸侯,幸好本宫发现的及时,这才赶紧进宫来营救皇上!你们都是我大远朝的好男儿,是被三皇子蒙蔽了所以才会跟本宫作对,只要你们现在立马放下兵器,本宫可以不追究你们队本宫的大不敬!”   人群立马又骚动了起来。   有人从人群中跑出来,“太……太子殿下,您真的可以既往不咎吗?”   容戌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自然!本宫说话一言九鼎,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那士兵看看人数极少的禁卫军,再看看密密麻麻站着的十多万的兵马,到底是求生的意识占了先,他咬咬牙,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跟着效仿,很快,扔剑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容誉面色铁青,转身怒斥道,“你们都停住!太子才是谋反的人!”   “三皇弟,你就别苦苦挣扎了!”容戌心情颇好的笑起来,“你若不是谋反,那大可以把父皇从寝宫中请出来,你可敢这样做?让父皇跟这些将士们说个清楚!”   容恒站在容誉的身侧,无声的冷笑。   在场的人中也只有他们这些身份高些的人才知道,延昌帝重病卧床,而且就在前两日已经口不能言,就算此时延昌帝被从寝宫中请出来,也根本没办法说究竟是谁在造反,容戌就是明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然而,这番话却更加瓦解了禁卫军们仅有的那么一点信心,太子殿下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皇上当真被三皇子给囚禁了,要不然人家哪里敢说这个话。   还有一些禁卫军是容戌安排进来的心腹,还是不相信,忍不住高声道,“三殿下,您就让皇上出来,让皇上给您澄清一番!只要皇上说个明白,一切就都了然了!”   容誉青着脸道,“父皇他重病在床,口不能言,根本就说不了话。”   然而,这话说出口,不像是解释,更像是推脱。禁卫军原本还半信半疑的人见了容誉这般,也不再犹豫,扔掉了手中的长剑。统领他们的人虽然是三殿下,可是他们效忠的人却都是皇上!   容恒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目光穿透所有的人,落在了紧闭着的寝宫之中,眼神幽深的让人完全看不明白。   四万多的禁卫军,投降了绝大多数,只剩几个容戌的亲卫心腹站在他的身侧,坚决不肯投降。   若是说原本的形式是出于劣势,那么现在就更是无法直视。   容誉的落败几乎已经成了必然的事情。   容恒却依旧悠然,他缓缓看向外城的方向,二十万的援军……也该到了吧。   想法才刚刚落下,就已经听到震天的马蹄声轰鸣着响起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慌忙回头去看,就瞧见为首的孙清正带着身后数不清的将士们将容戌的人层层的包围了起来。不止如此,很快的,韩子玉的也带来了人马,二十万的大军把容戌十五万的兵马都包围了起来。幸好皇宫够大,要不然还当真容不下这样多的人。   容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可很快的,他又笑出声来,因为容厉云给他的那些暗卫和死士也冲了进来,现在的情况,对方的军心不稳,而他的人数也好,实力也好,都已经占据了上风。   现在就算是硬拼,他赢的几率也比较高!   至此,京城中所有的兵马都在皇宫中聚集了起来。容戌又指着郑贵妃的脖子,让她把方才的话又给说了一遍,当即孙清正和韩子玉那边的军心立马就有些动荡起来。   容戌满意的笑出声来。   韩子玉施展轻功从包围圈的外层落在了中间,和容恒并肩而立,他今日穿了盔甲,比平日看上去要严肃的多,可一说话就什么都毁了,他捏着手中的柳叶飞刀,笑眯眯的瞧着容戌,用内力把自己的声音散发出去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太子殿下,你也别耍这些小聪明了,谁是谁非大家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若是无心造反,那后面的那些暗卫和死士都是干嘛来的?别说的自己跟一朵纯洁的白莲花似的,把剑竖在人家的脖子上让人家照着你的话重复,啧啧,这有什么意思呢,要不然这样好了,你把郑贵妃交给本将军,让本将军来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郑贵妃跟本将军说的跟之前在你面前说的完全一致,那本将军就让十万大军放下手里的兵器,投降了好不好?”   容戌面色微青,冷冷的扫了韩子玉一眼,“韩子玉,你确定要和本宫作对?”   “嗯哼,本将军不是喜欢跟你作对,只是嘛,就是看不惯伪君子啊,所以每次看到太子殿下都想把太子殿下脸上的那一层假面具给撕掉!”说到后面,他语气已经转为了森然。   “看来韩将军打算跟本宫作对到底了,既然如此,那本宫不介意先送韩将军上路!”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韩子玉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一个太子能撼动的了的,他高呼一声,“众将士何在!”   “在!”喝声震天。   “太子要本将军的命,你们该怎么办?”   “杀!”   “杀杀杀!”   容戌额头青筋直跳,“韩子玉,你以为你们二十万的士兵就能和我们对抗了!”   韩子玉忽然诡异一笑,“谁说是二十万!”   容戌一愣,刚要反唇相讥,面色却猛然一变。只听的宫中马蹄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那响声震天,大殿外的士兵们只觉得恍若地震一般,这声势竟然比先前韩子玉带领十万兵马过来的时候更加的震撼。   韩子玉瞧着呆愣住的容戌,咧嘴一笑,“太子殿下,二十万兵马不够,那如果再加上十二万呢!”   容戌和容厉云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还有十二万兵马?!”容誉却高兴了起来,他兴奋的瞧着韩子玉,大为赞赏,“韩将军,本宫一定会在父皇面前给你记上一功的,你今天保卫了皇城,他日本宫一定会好好的褒奖你的!”   韩子玉翻个白眼,对容誉彻底无语,什么叫好好褒奖他?说的跟他现在已经当上了皇帝似的。   他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兴奋的脸色通红的容誉,而是转眸看向了脸色发白的容戌,“太子殿下,如今你还觉得稳操胜券吗!”   “韩子玉,你这是私自调动兵马,你这是杀头之罪!”   “唔……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本将军的性命,不过本将军必须要告诉你,太子殿下若是扔掉手中的兵器,本将军还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话,呃……给你留个全尸好了。”   “韩子玉,你找死!”   容戌一剑刺了过来,他的武功可比不上韩子玉,韩子玉一个闪身就避了过去。   容戌还要再动手,脖子上却落了一柄长剑。   他蓦然回头。   赵淳的长剑悬在他的脖颈上,目光无悲无喜。   “赵淳,你是要造反吗!”容戌心惊肉跳,大喝赵淳。   “殿下,要造反的是您,一直都是您!”这一惊变连容恒和韩子玉都没有想到,目光沉沉的盯住了赵淳,赵淳却仿佛没有察觉他们的眼神,冷冷的盯住容戌,“太子殿下,你还要欺骗我们到何时?我们都是大远朝的人,大远朝的士兵,听信了你的话,认为三皇子当真谋朝篡位了所以才会跟着你进宫来讨伐,可没想到殿下竟然都是骗我们的!殿下,你及时回头是岸吧!”   容戌又惊又怒,他想到任何人会背叛他都没有想到赵淳会背叛他,赵淳知道他和容厉云所有的事情,当初为了测试他的衷心,他甚至让赵淳去灭了苏家的满门,后来虽然有些犹疑,可他立马以联姻的方式笼络了他的心,打死他他都想不到,这样关键的时刻,赵淳竟然叛变了!   劝他回头是岸?!   好一个无辜的建昌候!   好!好!好啊!   容厉云面色也是一冷,“赵淳,你以为你撇的清吗!”   “我只是受了太子殿下的蒙蔽和蛊惑,所以才会做下错事,如今不过是突然醒悟回头了,就算是撇不清……”他淡淡看了容厉云一眼,“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到时候任由陛下处置也就是了!”   容厉云和容戌同时捏紧了拳头。   形式再次逆转!   容戌做最后的挣扎,“你们才是叛军,本宫是来救驾的……”   “你这个逆子竟然到现在都不知悔改!”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几十万大军全都没了声音,几十万双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原本紧闭的寝宫大门,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大殿中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延昌帝。   容恒和韩子玉对视一眼,面色无波,两人率先跪下,“叩见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如梦初醒,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延昌帝没有喊平身,在孙远扬和孙芷的搀扶下,一步步迈出了寝宫,他的眼睛已经再次恢复了锐利,犀利的眼神直刺容戌。   “逆子,还不跪下!”   ------题外话------   推荐好友天上蓝瑾的新文《重生之名门嫡杀》,求收啊,嗷嗷   简介:他出生低贱,她费尽心思为他提升地位。   他不受重视,她在陛下那里为他说尽好话!   他想要皇位,她殚精竭虑的为他筹谋!   一朝登基,她等来的不是他‘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诺言,而是一诏死令。   他说,她拥兵自重,违逆圣旨。   他说,她欺君罔上,不受调令。   他说,既然她那么的为他着想,那么的喜欢他,爱他,那么临到最后,再帮他一次,为他去死,让他收复北隅十万铁军。   姬韶华仰天大笑,笑的疯癫:“权谋之争,战场厮杀,我自认从未输过!却如何也没想到,最后却反而栽在了后宅之争,后宫算计,你们这些伪君子真小人之手!若有来世……我姬韶华指天发誓,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永坠阿鼻地狱!”   ☆、第七十三章 容戌最后的挣扎   “逆子,还不跪下!”   容戌陡然瞪大了眼睛,他豁然转眸,就看到重病在身,卧床不起的延昌帝在孙远扬和孙芷的搀扶下正缓缓的往这边行来。他胸口“砰砰”直跳,双眼几乎喷火。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他明明早就已经病的吐血,病的说不出话,为什么现在竟然能走动,他透着通明的火把仔细的打量他,就瞧见他面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头却很好,这哪里像是重病初愈的模样。   容戌一颗心渐渐的沉下去,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无数个念头。   赵淳瞧见延昌帝,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惊讶,他很快就收了架在容戌脖子上的长剑,缓缓的跪了下去。   延昌帝目光犀利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他走近了大殿中央唯一的空地上,目光在成千上万的士兵身上转了一圈,眼神复杂的让人看不懂。好半晌他也没有让人平身。而是走到了容戌的不远处,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逆子,做了这样的错事,如今还能理直气壮的站着吗!”   容戌面色发白,弯起膝盖,终于缓缓的跪了下去,“父皇……”   “你可有话要为自己辩解!”   “父皇,儿臣……”容戌脑海中瞬间出现了无数的念头,终于他咬咬牙道,“儿臣在宫外听说父皇被三皇弟挟持,所以震惊之下就慌忙赶来救驾!”   延昌帝缓缓摇头,竟然到现在都不知悔改,他叹息的看着容戌,“朕这些年当真是白培养你了!你……太让朕失望了!”   容戌豁然抬头,狭长的眼睛里满是阴沉和怒火。   培养?!   失望?!   哈哈,可笑!   他已经知道今天他必输无疑了,他不甘,他愤恨!他跪在地上,冷冷的望着延昌帝,既然他把话挑的这样明白,那他也不遮遮掩掩的了,他讥诮的瞧着延昌帝,“父皇!您口口声声的培养儿臣,却从来都不跟给儿臣一个准话,您的平衡政策用的那叫一个绝好!给儿臣多少东西就给容誉多少东西,您分明就是故意要看着我们争斗起来,您安的是什么心以为儿臣不知道?儿臣在你的眼里根本就是一个傀儡!一个完全没有用的傀儡!哈哈!您培养我什么了?啊?您又给我过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给容誉多少就给我多少,我才是这大远朝的太子啊!我才是未来的储君啊!”   容戌低吼起来!   延昌帝的脸色变得相当之精彩,他瞧着跪在地上的几十万大军,叹口气,对韩子玉和孙清正摆摆手,“大军从哪里带来的便带到哪里去吧……”他目光落在围在容戌身后的那五千的死士还有一千暗卫身上,眸子微微转冷,“这些人……杀无赦!”   容戌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腾”的一下从地上起了身,冷冷的盯住延昌帝,“父皇,您别太过分了!”   “处置谋反的人,朕杀了他们已经足够仁慈!”延昌帝声音转冷。   容戌飞快的在心中权衡利弊,他身边虽然有十万大军,但是人家效忠的根本不是他,有父皇在,他这个造反的事情算是彻底没戏了,可是他的六千人马却是自己的,但是面对四十多万的大军,却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延昌帝看出他的想法,语气森冷的道,“容戌,你一直很聪明,可是聪明却从来也没有用在正途上过!”   容戌瞧着他森冷的眼神,知道今天他已经不打算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他就是死,也要搏一搏。   他起身退后几步,身后的暗卫和死士们一层层的把他包围起来,他拔出长剑,下令,“听令!擒贼先擒王,把皇帝抓起来!”   “是!”   暗卫和死士们只听令行事,如今听到容戌吩咐,不顾一切的就飞身扑上来,想去抓延昌帝。几十万的大军立马就起了身,容恒和韩子玉把延昌帝还有孙远扬孙芷从包围圈中挤出去,嘱咐道,“你们小心!”   延昌帝沉眉想了想,嘱咐容恒和韩子玉,“留太子和简亲王活口!”   “父皇,不可啊,皇兄他是谋朝篡位,其心当诛啊,您留下他的性命,恐怕日后还要生波澜……”   延昌帝只是冷冷的扫了容誉一眼,容誉心中不甘,却不得不闭上嘴巴。   容恒点头应了一声,便率领了兵马将容戌等六千余人层层的包围了起来。   这或许称不上是战争!   而是一面倒的诛杀!   容戌的人数不少,若是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输的这样凄惨,可怪就怪他太过狂傲,也太过自信,太相信延昌帝已经是苟延残喘的情况,以至于竟然让情况翻转成了这样。可是……他明明从吕公公的口中听说皇上已经口不能言,并且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而且……他也亲眼看到了他吐血,可谁来告诉他,现在的情况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准备的明明已经够充足了!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他发了狠,提起长剑对着韩子玉就冲了上去。   “韩子玉,你去死吧!”   都是韩子玉破坏了他完美的计划,他明明让人注意了韩子玉和容恒的行为,也明明注意了京城外没有兵马调动的情况,可他的十二万大军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谁来告诉他!   他眼睛血红,二十多年的努力到如今毁为一旦,他恨!他恨啊!   他距离跪在地上的郑贵妃很近,想也不想,一剑就捅死了她!这女人从小就跟他做对,他就是死,也要杀了他,让她也跟着一起下黄泉!   郑贵妃尖叫一声就要跑,可她哪里跑得过容戌,更何况场中已经彻底混乱了起来,她伸手就要取捞容誉,“誉儿,你救救母妃……”   容誉站在人群外,想着她方才的出卖,抿紧了唇,没有动。   一剑穿心!   郑贵妃瞪大眼睛,没有合上眼睛,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韩子玉和容恒就在旁边,也没有去拦一下,这女人的确可恨!   容戌杀了郑贵妃,一剑就对着韩子玉和容恒横了过来,容恒和韩子玉跟他单打独斗都占上风,更别说是两个人合力了,很快就把容戌逼的退无可退。一旁的容厉云见此,咬咬牙提剑迎了上来,转身就和容恒纠缠了起来。   容恒和容厉云缠斗起来,那边韩子玉稳稳的占着上风,很快就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容戌,你不是我的对手,让你的人放下兵器吧!”   容戌不敢,他拼死了要在韩子玉身上留下印记,可事实却是他的长剑完全近不了韩子玉的身,他咬牙,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   “想死?可没有这么简单!”韩子玉飞快的点了他周身的几个大穴,带着他飞身跃起,落在显眼的屋檐上,用内力吼道,“你们统统住手,否则本将军杀了他!”   “戌儿!”   容厉云一惊,腾空就要对韩子玉杀过去,容恒一剑把他拦下来,他登时怒目而视,容恒毫不怀疑,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被容厉云杀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韩子玉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折扇上十四片沾了血的柳叶飞刀缓缓的抵住了容戌的脖颈,他站在屋檐上笑眯眯的看着容厉云,“简亲王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否则本将军的飞刀可是不长眼的。”他不去看脸色铁青的容厉云,转而看向那些已经停了手却没有放下兵器的暗卫和死士们,在容戌耳边低语道,“还不让他们住手吗?”   容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憋在喉咙里,他咬紧牙,穴道杯点,完全不能动弹,对下方的人喝道,“放下兵器……”   暗卫和死士手中的兵器“哗啦啦”的扔了第一,孙清正立马让人把这些人全都压了下去!   满地的横尸,满地的血腥。   一场逼宫的戏码就如此闹剧一般的落下了帷幕。   孙清正很快就让人带走了仅剩的黑衣人们,延昌帝见此挥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孙爱卿留下,其他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是!”   几十万的大军从从容容的退出了延昌帝的寝宫大门。   容恒和韩子玉再次对视一眼,心中怪异的感觉再次浮了上来。   顺利!   太顺利了!   容戌一瞬间兵败如山倒,败的太快,同时也太轻易了。如果说容戌逼宫是一个局,那么就有一个更大的局,把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其中,每个人都是这局中的棋子,谁也没有逃脱掉。   兵马散了之后,原本拥挤的空地顿时就敞亮了许多,如果不是地上一堆的尸体和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恐怕所有人都要以为方才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境。   延昌帝转身再次进了寝宫,吩咐众人,“你们都进来吧!”   场中剩下的人立马顺从的进了他的寝宫之中。   容戌和容厉云是被压进去的。   入了延昌帝的寝宫,延昌帝便在孙远扬的搀扶下坐在了雕花的龙床上。孙远扬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延昌帝,很快就退到了龙床后不显眼的位置,同时也把孙芷给拉了过来。   直到今天,他才确定了真正深不可测的人是这个皇帝,平日中情绪丝毫不往外流露,伪装的也足够成功,他奉了父亲的命令冲进了皇宫,冲到了皇上的寝宫之中,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大跌眼镜。   所谓的重病在床的延昌帝竟然换上了一身龙袍,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预料到今天会出事一般,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进来之后,延昌帝冲他淡淡的笑了笑,他当即就把所有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今天的一切,分明就是这个皇帝设下的棋局,所有的人都是他不可或缺的一个棋子!今天的情况突然就稳定了下来,恐怕也完完全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孙远扬垂下了眸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不管如何,眼下的情况对他们来说,都是十分有利的。   孙芷张张嘴,想问他什么,被他握住了手,缓缓摇了摇头,孙芷当即闭上了嘴巴。   容戌和容厉云已经被压到了寝宫之中,跪在了延昌帝的面前。容戌被点了穴道,容厉云被绳子紧紧的捆绑起来,两人都穿着盔甲,此时那盔甲上也沾满了血,看上去十分的狼狈。韩子玉和容恒还有孙清正站在龙床的一侧,防止两个人突然发狂对付皇上,虽然这几率非常的小。   容誉也站在了延昌帝的身边,满脸愤然的瞪着容戌。   “父皇,皇兄勾结简亲王谋反,罪不可赦,您可不能心软放了他们!”   延昌帝一双犀利的鹰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退下!”   容誉心有不甘,方才他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容戌的手里了,此时恨不得宰了他这个后患,可看父皇的意思……竟然不像是要杀了他的模样,因此他有些着急。   “父皇……”   “朕让你退下!”   声音已经是彻骨的冰寒,容誉心中一惊,抬头瞧见延昌帝森冷的眼神,当即不敢再说话,狠狠的瞪了容戌一眼,不甘的退了下去。   他捏紧拳头,容戌谋反的事情众人皆知,就算父皇想要维护他,也没有人会答应!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好了些,容戌已经注定和皇位无缘了,他作为父皇仅剩的儿子,以后什么不是他的,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跟父皇找不痛快?!这样一想,他胸口的怒火当即就消散的无影无踪,缓缓退了下去。   大殿之中寂静无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气氛压抑的可怕。   寝宫的大门并未关上,此时有凌冽的寒风灌进来,即使大殿中烧了火盆都全然没有作用!   延昌帝静静的看着容戌,目光幽深而复杂,“你……为什么要谋反!”   “不谋反等着父皇把皇位传位三皇弟,然后再等着他来杀掉我吗!”容戌讥诮的道,“父皇,您满心向着容誉,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既然如此,那我又和您客气什么!”   延昌帝听到他这话眉头当即一凝,眼神怪异起来,“你听谁说朕要把皇位传给老三?”   容戌心中一咯噔,很快又冷笑起来,“难道不是吗?父皇您不是跟我和容誉说了,已经立好了传位的遗诏?等驾崩之后就让孙清正宣读吗!”   “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容戌咬牙,他谋反的事情都成真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也顾不上延昌帝再降他的罪,他咬牙道,“今天晚上我带人去孙大人的府邸,找出了父皇传位的圣旨,上面的确写了容誉的名字,所以……”   “所以你才决定造反是吧。”延昌帝打断他的话,冷冷的看着他,“你确定你那圣旨看仔细了?!”   容戌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没有看清楚,但是他看到了圣旨上“传位”和“容誉”四个大字,这几个字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孙清正,那圣旨还在吗?”   孙清正从怀中掏出已经被容戌绞烂的圣旨,羞愧道,“皇上,臣有罪,臣没能保护好圣旨……”   延昌帝并不在意他的话,从他手中接过残破的圣旨,打开之后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随手丢给容戌,“你自己看吧!”   容戌不明所以的看了延昌帝一眼,他被点了穴道浑身不能动弹。延昌帝叫来韩子玉,“把他的穴道给解了。”   韩子玉有些犹豫,“皇上……”   “没事,你们这一堆人在这里,他还能伤到朕不成!”   韩子玉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如果不给容戌解穴,好像他就打不过容戌似的,不过他也不担心容戌会作怪,有他和容恒在,容戌就是再长十个八个手臂,也不可能伤到皇上。   他走到容戌身边,弯下腰身给容戌解了穴道。   “你自己看看那圣旨!”   容戌抿紧唇,从地上捡起已经破碎的圣旨,他缓缓打开圣旨,一字一句的看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三十九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容戌,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太子容戌。三皇子容誉德才兼备英武不凡,特封为荣亲王,赐江南封地,容誉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容戌的手蓦然一抖,渐渐的仿佛连锁效应一般,他的胳膊也开始发抖,腿也在都,整个人都不可遏制的抖如筛糠。他不敢置信的盯住那“皇太子容戌”几个大字,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瞪出来!   笑话!   天大的笑话!   皇位竟然是传给他的!可是他做了什么,他竟然让自己从一个名正言顺登基的皇太子变成了乱臣贼子,变成了一个谋朝篡位的佞臣!他死死的捏住传位的圣旨,指骨都泛起了白色!他瞧着圣旨上被他削掉的那一小块玉玺的印记,先前还庆幸自己毁的对,可如今……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才好。   他当时……为什么就没有多看几眼,为什么就只看到了“容誉”那两个大字呢!   他口中满腔的苦涩,眼神颤抖的抬起头,看向延昌帝,哑着声音问他,“为什么……”   延昌帝抿唇看着他的模样,无声的叹口气。   “既然你要传位给我,为什么要遮遮掩掩,为什么要顾左右言其他,为什么要态度暧昧含糊!”容戌红着眼质问,“为什么!你如果明确的告诉天下人,告诉他们你要传位给我,还有谁会不服,今天的事情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现在看到我谋反了,看到我篡位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就因为你的态度把我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你是不是特别的得意!”   容戌猛的从地上站起来,延昌帝传位给他的圣旨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丝的理智!他就算是篡位失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明明事情不需要弄到这个地步,可为什么他的态度要如此含糊,为什么要让孙清正监国,又为什么要让韩子玉辅政,这样的态度让他如何能不误会!   他想要往前冲,却被眼疾手快的韩子玉一把拽住!   “放开我!放开我!”   “子玉,放开他!”延昌帝疲惫的揉揉眉心,瞧着已经疯癫状态的容戌,低低的道,“想问什么都尽管问吧,父皇全都给你解答。”   因为过了今天,容戌就没有以后了。   容戌何尝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冷冷的望着他,“为什么要让孙清正监国,让韩子玉辅政!”   “因为孙清正和韩子玉他们效忠的永远都是大远朝!”延昌帝摇头略带失望的看着他,“孙爱卿和你有不睦的地方朕都知道,你满心以为孙爱卿会为了对付你无所不用其极对吧,戌儿你错了!孙爱卿是个忠君爱国之人,他就算对你有不满,但是只要朕传位给你,他一样会效忠你,韩子玉也是同样的,所以你错就错在认不清事实,总以为天下人都是你的敌人。”   延昌帝见他红着眼睛犹如发疯的野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厉云,“这些年你和容厉云在谋算什么朕都一清二楚,只是不想过问罢了。”   容厉云心下一震,震惊的抬头。   皇兄竟然知道他背地里的动作?!   “不用这样看着朕。”延昌帝缓缓摇头,“容厉云,你是朕的同胞兄弟,朕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背地里做的一些事情,可是朕看在同胞兄弟的份上,看在从小长大的情谊,也看在母后的份上一直都装作不知道,反正以你的本事就算是要谋反,也根本不会成功。所以朕就让你慢慢的折腾,可是却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真的敢谋反,还敢试图弑兄……”他满眼的失望,“朕自问这些年对你不薄,却没想到你冷血如此,连血肉亲情都不顾!”   容厉云抿紧了嘴唇,面色灰败。   “所以……皇兄是猜到我们今天会有动作,所以提前就布置好了一切吗?”   延昌帝没有否认,“没错!原本让孙清正和韩子玉监国就是为了试探你们的态度,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朕自然不会动你们,可是……你们太让朕失望了。十月初七那一日容戌就开始调动了城外的十万兵马,接近了皇城,那一日朕就知道你们终究是要动手了,可是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丁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想到……”   “所以皇兄的病也都是装的?”   “不全是,朕的确生了病,却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严重!”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他仰天大笑,眼泪一点点的浸湿了眼眶,原来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筹谋了二十多年的事情竟然全都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他心中一片苍凉,拳头几乎要捏碎了,“所以……兵马是提前就调动过来的,是吗?”   延昌帝点点头,“是朕让韩子玉托容恒去京城附近调动了兵马,瞒住了一切的消息!”   怪不得,怪不得他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不禁想,如果换成了他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同胞兄弟有造反的心并且一直在暗中做小动作,他会不会像皇兄这样把事情隐瞒下来,并且完全没有动作。   答案是不会!   如果换了他,知道皇兄要谋反,他肯定第一个杀了他。   他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皇子,和皇兄一样的皇子,那时候他也是想做皇帝的,可是父皇却从来不给他实权,只让他做一个闲散的皇子。   他抬起眸子,眼眶通红,“当年,父皇传位给你,为什么?”   “因为父皇说你的心太冷硬,若是你登上皇位,所有的兄弟你必然一个不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当时父皇就已经看出来了,的确,如果他登基做了皇帝,他肯定会把所有的威胁全都除掉。他一直以为皇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也一直以为父皇并不看重他,此时回头一看,发现他大错特错!   皇兄若不是顾念着兄弟情谊,又怎么会把他的性命留到现在!   他跪在地上,寒风吹在身上,身体冰冷僵硬,他通红的眼眶流出一滴眼泪,没有再看延昌帝一眼,低低的道歉,“皇兄……对不起!”   延昌帝瞧着容厉云的模样,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耍的情景,眼眶也泛起了红。   容厉云造反的事情众人皆知,他就算有心要保他,也根本不可能。他叹口气,“这些年朕一直多次暗示你停手,你却不肯听朕的话……”   容厉云垂着头,挺直的背脊仿佛失去了力气,一点点的弯曲了下来,他伏在地面上,痛哭出声。   那时候的他被权利蒙蔽,又怎么会听皇兄的话!   他陡然想起王府中的妻子和女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悔恨,“皇兄,臣弟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臣弟最后求皇兄一件事。”   “说吧。”   “臣弟谋反的事情……寰儿她并不知情,汐月还年幼,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求皇兄念在最后一点情分的份上……不要把罪名牵扯到她们母女的身上。”   延昌帝靠在龙床上,也有些无力,他半阖着眼睛,缓缓摇头,“朕不会把罪名落到她们母女身上。”   容厉云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皇兄,臣弟今生注定对不住您了,若是有来世,但愿能还给你!”   延昌帝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许久,没说话。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浊气,沉声道,“太子容戌和简亲王容厉云意欲谋反其心可诛,即日起查封太子府和简亲王府,简亲王容厉云赐毒酒!太子府所有家眷打入天牢!太子容戌……终身幽禁凤凰山,终生不得下山,不许与任何人来往!”话罢,他又叹道,“把太子妃和小郡主一起送往凤凰山!”   他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心杀掉容戌。   容厉云听到延昌帝的判决,心底泛起感激,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终身幽禁,可是不缺吃不缺喝,还有家人妻子和女儿陪着……应当也不会多艰苦。   可容戌显然不这样想,他终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登上皇位,从小被人灌输这种念头,他如果不爬上高峰这辈子就只能死掉,把他终身幽禁,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红着眼睛,低吼道,“不可能!我宁可死都不会让你幽禁!”   “容戌,你别再冥顽不灵了……”容厉云生怕他激怒延昌帝会被杀掉,猛然用力挣脱了身上的绳子,用力抓住容戌,“你赶快跪下谢恩!”   “你滚开!”   容戌一脚踹开容厉云,红着眼睛瞪他,“凭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你教我的,不做人上人宁可死!是你从小给我灌输这种思想的,现在你让我心甘情愿的谢恩被幽禁!容厉云你滚开,我最恨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好好的,都是你毁了我!”   容厉云重重的跌在地上,他对容戌完全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被他一脚踹到了腹部,他用足了力气,踹的他撞碎了椅子,重重的砸在地上。他捂着疼痛的小腹,额头冷汗涔涔,肩膀上的伤口原本已经不再流血,此时再次被撕裂,鲜血横流!   “容戌……”   “你住口!你们谁也别想幽禁我,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他的恨彻底爆发,他对容厉云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父子情深,他最恨的人就是容厉云,如果不是他,他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模样,以前跟他虚与委蛇是为了从他手中套出他手里的权利,可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他嘿嘿的冷笑着,从容誉开始一个个的挨个把屋子里的人都给指了一遍,最后指尖落在容恒的身上,他疯狂的笑起来,“容恒!哈哈容恒,我人生的轨迹全都是被你给打乱的,我要送你礼物,我要最后送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哈哈,你别这样看我,我发誓,你会震惊的,哈哈,一定会的!”   “容戌,你究竟想干什么!”容恒皱眉。   “容恒,我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怎么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呢,我甘心,不甘心啊,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好过呀,哈哈,容恒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你猜猜?唔……你说说你最在乎的人是谁?我把她给你带来好不好?!”   容恒一惊,立马摇头,不可能!定安侯府中的密室和暗道不可能有鹰羽卫之外的人知晓,媳妇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他们不可能被容戌找到的!   可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容戌,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嘿嘿,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放心,你们一定会满意的,一定会的,哈哈!”   容戌放肆的笑声几乎穿透大殿的房梁。   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容誉从方才容戌看到圣旨的时候脸色就相当的难看,他以为父皇是偏向他的,可是没想到……父皇竟然还是立了传位的圣旨给容戌!他暗暗捏紧了拳头,如果他不是沉住气了,那等父皇驾崩了之后,容戌登基,他是不是就没命了!   父皇啊父皇!   枉儿臣这样敬重您,您竟然一心要置儿臣于死地啊!   容誉站在火盆边,可即使是熊熊燃烧的火盆也完全不能温暖他的心,他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眼下却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容誉咬咬牙,站到了中央,恳切的瞧着延昌帝,“父皇,皇兄他已经疯了,留着一定是个祸害,您不能在这样纵容他了!”   他没想到父皇对容戌竟然有这么深的感情,明明是容戌造反,明明应该是死一万次都不够的死罪,可父皇竟然还不打算杀了他!终身幽禁?不不不,容戌这样的人,只要是活着,就一定是祸害!他不能留着一个祸害,将来等他东山再起咸鱼翻身。   绝对不能!   “父皇,造反本就是罪不容恕的罪名,您对皇兄父子情深儿臣能够理解,可父皇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儿臣和皇兄的父亲,更何况皇兄他完全没有悔过之心!父皇,您若是不严惩皇兄,今后后世之人若是效仿那可如何是好!”   “效仿?!老三你也想来一次吗!”   容誉顿时一惊,背后飞快的冒出一层冷汗,头皮一阵发麻,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父皇明鉴,儿臣绝不敢有这样的不臣之心!”   延昌帝冷哼一声,“不敢是最好!”   但是容戌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好,竟然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延昌帝叹口气,他无力的靠在床架上,瞧着容戌癫狂的模样,忽然失去了语言。   他对容誉和容戌从来都是不同的,疼容戌要比疼容誉多的多,第一容戌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头一次做父亲自然欣喜的多,第二则是他是嫡长子,身份也比庶出的孩子要尊贵许多,因此他对容戌一向十分宽容。   可现在看来,也许他的宽容是错的!   他叹口气,吩咐韩子玉,“废黜容戌太子的称号,把他抓住,连夜压到凤凰山!”   “遵旨!”韩子玉拱拱手,身形一动,伸手就去抓容戌,容戌哈哈一笑,在韩子玉即将抓住他手腕的时候他诡异的笑了,伸手一捞便把毫无防备的赵淳抓到手里,用长剑狠狠的抵住他的咽喉,“你们都想抓我,都想要我的命,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哈哈,到最后谁死还不知道呢,你们冲过来我就宰了他!”   韩子玉皱眉看着赵淳,赵淳的武功仅次于他,怎么可能被容戌给抓住。他拧眉回头看向延昌帝。   延昌帝把今天的事情都尽收眼底,对赵淳全然没有好印象,当然,赵淳在最后的关头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说是被容戌蛊惑才会如此,如果他不顾赵淳的性命,恐怕会寒了一些人的心,因此他对韩子玉摇了摇头。   韩子玉当即冷哼一声退到了容恒的身边。   “容戌,你究竟还想折腾什么?”延昌帝皱眉。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容戌挟持着赵淳退到墙壁上,防止有人偷袭他,他笑的诡异,压低了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你们再等等,很快了,很快就来了!”   一行人竟然真的就跟他一起在寝宫中等待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听到了外头有脚步声传来,有禁卫军惊慌的进了寝宫里禀报。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有人闯进皇宫了!”   “是谁?!”   “是……为首之人说是简亲王的姨娘,她还……”挟持了简亲王妃。   “快让她进来!”容戌没等禁卫军把话说完,立马兴奋的打断他,他知道,肯定是文姨娘来了,他特意交代文姨娘的事情她肯定给办妥了。哈哈,他骗容厉云说要去抓秦惜来威胁容恒,可容恒把秦惜保护的太好,他肯定找不到机会下手,既然如此,他何必舍近求远,非要找秦惜呢。有沈寰那个女人也是一样的啊。   哈哈哈!容恒对沈寰的感情绝对不亚于对秦惜的感情,一个养了他二十四年的母亲,如果容恒亲眼看到她死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会不会崩溃!容戌疯狂的想着!   “皇上?”禁卫军为难的看着延昌帝,延昌帝摆摆手,“让她进来吧!”   “是!”   大殿外响起了脚步声,众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就瞧见文姨娘左手握着一柄匕首挟持着沈氏,右手捧着一个小小的襁褓便进了寝宫。   屋中之人脸色均是一白。   “娘!”   “寰儿!”   “沈寰!”   “王妃!”   ------题外话------   推荐好友非常特别的文《恶毒女配》   简介:   小三柔情似水,善解人衣;老公另有所爱,敷衍冷淡;原配就该成为衬托小三温柔的垫脚石么?就该是最后领了饭盒成全奸夫淫妇的炮灰命运么?   现代外科权威萧依依穿越成了被炮灰的女配后,从此走上了一条炮灰女配逆袭之路!   剧场一:   “你抓我来做什么?”   “备用!”   “备用?难道丧尸还有储备粮食的习惯么?”   “难道你是在建议我现在就吃了你么?”   “……你还是把我当储备粮吧!”   “不,我现在有食欲了。”   “……”   于是萧依依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吃了个透,一直被吃了两天两夜!   丧尸的精力果然是禽兽!本文重口,不喜慎入!   ☆、第七十四章 真相大白!(精)   “娘!”   “寰儿!”   瞧见这一幕,容恒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几乎毫不犹豫,一个健步冲到了容厉云身边,狠狠的拽住他的衣襟,“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要好好保护她吗,为什么我娘会被容戌抓起来!”   容厉云愣愣的跌在地上,任由容恒抓住他的衣领,他愣愣的看了一眼容戌,又缓缓的把目光落在文姨娘的身上。他明明亲眼看到文姨娘离开了王府,也明明让身边的暗卫保护寰儿,可为什么……现在寰儿却还是被文姨娘抓起来了!   容恒一把扔掉呆愣住的容厉云,他目光犀利的盯住容戌,容戌从来没有见过容恒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兴奋的眼珠子通红,他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容恒,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说话间,文姨娘已经挟持着沈氏和襁褓中的汐月来到了容戌的身边,容戌一把将赵淳推出去,转而把长剑落在了沈氏的脖颈上!   沈氏脸色苍白如纸,脸上还有点点的血迹。她进了寝宫之中,已经把里面的情况都尽收眼底,她目光淡淡的落在容厉云的身上,看到他狼狈的倒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她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随即把目光转到了容恒身上,像小时候他摔倒一样,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看到他身上没有受伤,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终于缓缓落到了实处,目光里也浮现出了轻松。   她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容戌长剑的威胁,目光温柔的落在容恒身上,柔声问他,“恒儿,有没有受伤?”   容恒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娘,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他摇摇头,上前两步,却见容戌立马警惕的捏紧了长剑,把长剑的剑刃更贴近了母亲的脖颈,他连忙停下脚步,目光阴森,“容戌,你究竟想怎么样?!”   容戌眼珠子血红血红,宛若发疯的野兽,“我所有的不幸全都是你们造成的,所以既然我过的不好,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我要让你们全都后悔,以后的下半生都活在愧疚伤心里!”   他靠在墙壁上,笑的张狂而疯癫,整个人都抖动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完全没有控制,冰冷的长剑很快就在沈氏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容恒眸光一紧,慌忙退后两步,“容戌,你冷静点,你以为你伤害了我娘,你就能逃掉了吗!”   “我没想逃,哈哈,事情败露了,我往哪里逃!”容戌诡异的笑笑,“我跟你说,我决定谋反的时候就想过有可能会失败,哈哈,但是有什么关系,做不了人上人还不如去死!我这些年受够了,每天都担惊受怕,每天夜里都要被噩梦惊醒,生怕自己的秘密会被人发现,容恒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妒忌你,凭什么你可以躲在温室之中,你衣食无忧,你什么都不缺,你还有这个贱人……”容戌一把拽住沈氏的头发,强迫她扬起脖颈,他狂躁的吼,“这个贱人对你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可我呢?我每天都活在惊恐中,你知不知道皇后是怎么死的?”   容恒面色微微一变,陡然抬头望向容戌。   “嘿嘿,没错,就是我害死的,其实她对我挺好的,除了严厉一点其他的完全跟个平常的母亲一样,可是我怕啊,我怕她发现我的秘密之后立马就捅破了,到时候我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我杀了她!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喜欢喝茶,我就每天去给她泡茶,茶叶里被我加了一点东西,然后她就每天晚上做噩梦,每天精神都不好。其实她手里也不干净,她处置了好多的妃子,所以她害怕,她一天比一天衰弱,后来就被自己给吓死了,哈哈,这个法子是不是很高明,她竟然到死都没有怀疑我。唔……你说她是不是很蠢,真的,我都没有见过这么蠢的女人,死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着不放心我的话。那时候我才几岁?好像还不到十岁,哈哈,那是我头一次杀人,她死了之后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终于不用害怕了,终于也不用每天面对着这样一张脸了!”   此言一出,不只是容恒,就连延昌帝的脸也变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戌,“皇后是你害死的?!”   “哈哈,是我!没想到吧,没想到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对不对?当时皇后死了,你把伺候她的人都给杀了,但是却没有怀疑我,哈哈!”容戌再次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延昌帝面色铁青,“唰”的一下从龙床上起了身,他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就算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她也养育了你接近十年!对你一向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心肝都挖给你才好!你竟然能对她下手!”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   有人了然,有人惊愕,有人不敢置信。容戌也愣住,握着长剑的手有些抖,“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容厉云和容恒也愣住了,皇上他竟然知道容戌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是!朕知道,你不是朕的儿子朕也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没有满月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皇位传给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   “因为朕早就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延昌帝失望的看着他,“可是你却从来也没有把朕当成你的父亲过!”   容戌面色瞬间复杂万变,悔恨、无奈、质疑、森然!好半晌他的眼睛又阴了下去,他退后两步,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不不不!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儿子过,如果你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你就不会试探我,也不会故意歪曲我,你根本就不信任我,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如果真的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一次次的试探他,怎么可能当着他和容誉说出那么多似似而非的话。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延昌帝眸子一直落在容戌紧握的长剑上,他瞧着沈氏的脖颈已经划出了一道血痕,瞧着她苍白失血的面容,面色微微一变,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戌儿,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放了王妃,朕答应你,不会要你的性命!”   “不可能,除非你再下旨把皇位传给我!”   延昌帝抿紧了嘴唇,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承认,其实他对容戌是有戒备心的,因为知道不是自己的儿子,也知道他暗中和容厉云勾结,而且这个儿子跟他一向不亲近,所以他就存了试探的心思,他当时还在想,如果容戌通过了他的试探,他可以把皇位传给他,他知道他的绝对对不起容恒,可是没办法,他对容戌的感情比对容恒要多的多。   当年刚刚知道两个孩子被掉包的时候,最初的愤怒和憎恨过去了之后,后面却满满的都是欣喜。恐怕没有人知道,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沈氏,她的孩子能在他膝下长大,那时候他当成是上天的一种恩赐,所以对容戌特别的好,容戌还小的时候跟他也十分亲近,他每次看到容戌都忍不住想起沈寰,但是沈寰在简亲王府,容厉云根本就是避讳他们两个人见面,所以很少带她进宫,就算是进宫也只是去看母后,尽量避免他们见面。   所以他每次看到容戌的时候,看着他有一分相似沈氏的眉眼,都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后来容戌渐渐的长大了,他不愧是沈寰的儿子,从小就十分聪明,读书也好,学武功也好,都是佼佼者。他十分欣慰,就封了他做太子。可到他五六岁的时候却慢慢的变了,六岁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了最开始的孺慕之情,也没有了亲近的意思。反而越发的疏远,先前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才慢慢的明白。   因为容厉云接近了他,告诉了他的身世!   当时他是气愤的,容厉云这个皇弟他一忍再忍,抢了他心爱的女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抢走他的皇位。可每次想对付他的时候,想想母后,再想想年幼时的情分,最后再想想沈寰……终究是忍了下来,最后他也想开了,容厉云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他也就不在意了。   可现在不一样,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几十万大军都见证了太子谋反的事情,他已经不可能再当做事情没有发生,把皇位传给容戌的。就是他答应,朝堂里的文武百官们也绝对不可能答应。   更何况……如今已经爆出了他的身世,他就更不可能做皇帝了。   延昌帝悲哀的盯住容戌,“皇位是不可能传给你了……”他瞧着容戌手里的动作蓦然一紧,慌忙道,“你别激动。虽然皇位不能给你,但是别的事情都好商量,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把王妃给放了,咱们凡是都好商量!你不想被幽禁?可以!朕答应你不幽禁你,朕可以给你封地,让你做个逍遥王爷,一辈子逍遥自在,这样行不行?”   容戌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眼神便冷了下来。   逍遥王爷?!   哈哈!   怎么可能!   容恒也好容誉也好,只要他们两个人有一个人登基了,都不可能放过他,到时候他还是只有一条死路。   “原来你们都在意她。”他更用力的握紧了长剑,嘿嘿的笑起来,“这样更好,我总算找到一个人可以刺激你们全部的人了,哈哈!”   “戌儿……你别乱来,那是你亲娘啊。”   容厉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他的亲生儿子,一把长剑架在寰儿的脖子上,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他能做什么呢。   容厉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错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当年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把两个孩子给对调了,他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心如刀绞。原来戌儿对他的尊敬和爱戴全都是假装的,可笑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他想起前几天寰儿跟他说过的话,她说他一定会后悔,当时他还不以为然,可现在,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满身的伤痕,他悲伤的看着容戌,“戌儿,你有什么恨都往我身上招呼,当年……是我为了一己之私想着让你做人上人,所以才会策划了把你和容恒对调了,你娘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恨就恨我,你杀了我也好,怎么折磨我都行……别伤害你娘……”   火盆里银碳在燃烧,冒出一阵青烟,熏的他眼睛发红,他捂住脸老泪纵横,“戌儿,你娘是无辜的……”   “狗屁!你住口,她一点都不无辜!”容戌红着眼睛,眼眶里也有眼泪流出来,不知道是痛恨还是别的什么,他嘶吼道,“你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知道了真相之后为什么还是对我那么冷淡,我以为她知道我是她儿子之后就会对我好,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我,哪怕到了现在眼里心里也只把容恒当成她的孩子,又不是我的错,她要恨也该恨你,凭什么这么不待见我!她都不把我当成她的儿子,你凭什么让我把她当成我的母亲!凭什么!”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只有容戌的粗喘声响起,“你们都是混账,你们所有的人都该死!”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容戌挟持的沈氏突然哑着声音说出了话,因为刀刃离她实在太近,她说话间喉咙微微一动,就觉得有冰冷的刀刃刺进了喉咙,温热的鲜血顺着脖颈一直往下流。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容戌手中的长剑,微微侧首看向他,因为喉咙受伤,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声音很慢,一字一句的道,“想知道……为什么你会落到这般田地吗?”   容戌接触到她清凉的眼神,突然安静了下来。   整个大殿只有沈寰微弱的声音,“……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你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怪不得旁人,全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感觉到脖颈间的长剑微微一紧,她的喉咙又是一阵疼痛,她苍白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强忍住那疼痛,她虚弱的道,“因为你从来也不肯接受旁人的好意!你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如果以诚心对待皇后和皇上,他们只会像我疼爱容恒那样疼爱你,可你没有这样做,你杀了皇后。皇后死了你还不安心,你还想杀皇上,甚至,你还想杀掉容恒,杀了容厉云,再杀了我!你不是缺乏安全感,你是自私!”   “闭嘴,你闭嘴!”   沈寰冷眼看着容戌恼羞成怒,继续道,“被我说到痛处了对不对!容戌,其实你一直说我没有心,可没有心的人根本就是你!起初我是不知道容恒不是我的孩子,后来我知道了。如果你对容恒不那么赶尽杀绝,如果你性子不是那么阴冷孤僻,也许我会觉得愧对你,身为你的母亲却从来也没有照顾过你……但是你自己生生的让我对你没办法愧疚,只有痛恨!皇后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疼爱。皇上有错吗?他明明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他明明知道你策划了谋反的事情,可是他还是立你为太子!容厉云……”   提起容厉云她声音微微一顿,眼睛缓缓的从容厉云的身上移开,她疲惫的阖上眼睛,悲声道,“容厉云他的确有许多的事情都做错了,他罪不容恕,可是他对你的感情从来也没有掺一点假,他把你当成最亲的人,为了你甚至从来都不肯抱容恒一下,你知不知道容恒小时候都是在父亲的冷落下长大的!容恒他有什么错?他原本应该是身份高贵的皇太子,应该有一个疼他爱他的父母亲,可是他的身份被你代替了,他在边关八年,经历了多少生死难关,你知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的刀伤剑伤?他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你谋杀,他被逼无奈装了五年多的傻子,他……何其无辜!”   她想起容恒小时候的经历,眼眶顿时通红一片,冷冷的望着容戌通红的眼珠,“不论是什么事情,你只看到你自己的利益,只以自己的利益出发,你看不到周围身边的人对你的宽容,你也看不到真善美,在你的眼里只有阻拦你道路的人,他们都该死!你觉得你自己最无辜,觉得所有人都欠了你,可你扪心自问,所有的伤害是不是全都是你自己亲手造成的!”   容戌又发起了狂,他恶狠狠的瞪着沈氏,凶狠的眼神恨不得能把她一口吞了,他咬牙切齿的吼,“你住口!不许再说了,否则我杀了你!”   “要杀便杀吧。”沈氏阖上眼睛,“就算是我欠了你,你把我这条命拿走,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了……”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容戌受不了她这样一层层的剥开他的心,没错,他是觉得所有人都欠他的,可难道他说错了吗,这些人,哪个没有欠他!他瞧着面如死水的沈氏,忽然诡异的笑出了声,“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不怕死对不对,嘿嘿,总有你怕的东西!”   他忽然从文姨娘的手中抢过襁褓中的汐月,把那染血的襁褓放在沈氏的眼前,襁褓中的汐月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挥舞着小手嗷嗷的大哭起来。   大殿中的人立马都紧张了起来。   “容戌,你不要乱来!”延昌帝怒斥,“你非要让事情变得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延昌帝话音一落,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对着容戌包抄了过去。   容戌把手中的襁褓举过头顶,恶狠狠的道,“让你们人都退开,否则我立刻摔死她!”   延昌帝脸色微微一变,大手一挥,“你们都退下!”   “退出我一丈之外!”   众人又看向延昌帝,延昌帝咬牙,“退!”   所有人都退了开来,容戌的身边立马只剩下他和文姨娘,还有被挟持的沈氏和汐月。   “啊——啊啊——”   汐月仿佛察觉到危险,哭声震天。   沈氏面色顿时惨白如纸,“容戌,你要杀我就杀,汐月她才刚刚满月的孩子,你……你不要伤害她……”沈氏紧张的盯住容戌的胳膊,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把孩子砸到地面上,她的汐月才刚刚满月,还是一个稚嫩的孩子,根本就经不得这样对待啊。“容戌,你不是恨我吗,你对付我……求你别伤害汐月,她还小,她以后还长着,她从来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她是你同胞的妹妹啊……”   “戌儿,别伤害汐月,求你……”   “容戌,你今天若是敢动汐月一根头发,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信你尽管试试看。”容恒目光森冷,他头一次这样憎恨一个人,就是容厉云他都没有这样憎恨过,他死死的盯住容戌,“你自己也是有妻子有女儿的人,你不怕她们下场凄惨吗!”   容戌却只是笑,笑的让人心里发毛,他瞧着大殿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心里无比的畅快,“哈哈,真好,真好啊!我可算看到你们一个个都紧张了,哈哈,你们别跟我说那么多道理,我不听!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你们愿意杀太子妃和小公主就去杀,我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她们?哈哈,大卸八块我也不怕,怎么死不是死,我不怕,哈哈哈,我一点都不怕!”   容恒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不怕容戌提什么要求,就怕他什么都不提。他如果这个时候冲出去,他有把握能救下汐月,可是……可是娘亲在容戌手里,他如果出手,容戌肯定会对娘亲下手!   背后一层的冷汗冒上来,容恒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却只能咬紧牙关按兵不动。   “你们说我怎么杀这小娃娃好呢,唔……”他把襁褓放在自己的眼前,兴奋的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小小的汐月也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挣扎着大哭起来。容戌见了更加的兴奋,他伸出手用手指狠狠的戳汐月稚嫩的脸颊,“哭!使劲哭,我听到你哭的声音越大,我就越兴奋。”   沈氏心疼的泪流满面,“容戌,你这个畜生,畜生!”   汐月疼的哭的嗓子都哑了,在场之人无不痛恨的怒视容戌。   “我就是畜生,我这个畜生还是你生出来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恨我?是不是想杀了我?”   “如果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你出生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可惜啊可惜,现在回不到二十四年前,你也没本事掐死我了,哈哈!”容戌再次张狂的笑起来,他瞧着怀中哭泣的汐月,眼神骤然一狠,猛然用力把怀中的襁褓往墙壁上砸去!   “不!”   “汐月!”   “容戌你这个畜生!”   容恒一直提着心观察着他的动作,在他的手扬起来的瞬间,他就已经飞身掠了出去,可是他们先前被容戌逼的退出去太远,哪怕他动作快如闪电,却也来不及。   他伸手去抓襁褓,却晚了一步!   那襁褓硬生生的从他的指尖往墙壁上砸去。   “汐月!汐月!”   就在容恒一颗心沉到谷底的时候!汐月就要被扔到墙壁上摔死的时候,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汐月的襁褓距离墙壁还有一寸远的时候,原本好端端的墙壁竟然在汐月要砸过去的时候猛然从中间裂开,谁也没有想到那墙壁竟然是一个密室的开口,墙壁“唰”的一下被打开,墙壁里的人稳稳的接住了砸过来的孩子!   “惜儿!”   “媳妇!”   没错,来人正是秦惜和青翎几个人。青翎迅速的抱住怀中的汐月,另外一只手扶住秦惜,缓缓的从墙壁处走了出来。   容恒猛然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竟然被冷汗浸湿了。看到秦惜他大步的迈过去,“媳妇……”   “是我!”   秦惜挺着大肚子,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容恒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却没有问出来,只是扶住了她,另一只手从青翎的手中接过了小小的汐月。   这一场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惜儿!”孙远扬快步迈过来,“你怎么会来?”   “表哥,现在先不要说这个。”秦惜叹口气,目光复杂的在延昌帝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即道,“等今天的事情了了,惜儿再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你们。”   孙远扬点点头。   不管秦惜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来的,眼下汐月被救了回来,这才是最当紧的。   容厉云瞧着汐月被救,脚下猛然一软,踉跄的瘫在地上。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汐月就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中死死的捏着长剑,他发誓,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一剑杀了容戌这个畜生!   相对于众人的庆幸,容戌的脸色相当之难看,如果他知道那墙壁是个密室,他根本不会为了制造“血花四溅”的场面,而选择把汐月往墙上砸!   往地上摔也不是不可以,一样会摔死一个小孩子,可是他想报复所有人,所以就想着让汐月死的越惨越好,摔在地上的震撼当然不如摔在墙上那样明显,而且摔在墙上还能让他们看的更清楚,让他们都看看自己疼爱的小孩子是怎么样死在他们的面前的。   秦惜!   他目光阴鸷的盯住秦惜,这个坏他好事的女人!   秦惜走了一晚上的路,现在十分疲惫,虽然察觉到容戌不善的目光,却没有理会。她先前发现了暗道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猜测,为了证明她的猜想,她带着青翎和保护她的鹰羽卫就顺着暗道找过来,哪知道密道的长度足足让她走了半个时辰。   可暗道越长,她心里的想法就越发的肯定。   除了延昌帝,谁有这个本事能发现容戌挖掘的暗道,并且还让人挖了这么长,竟然都没有被容恒给发现。   她头一个排除的就是容厉云和容戌,如果是他们两个,知道容恒挖了这么个密道,恐怕早就让人进暗道里去抓她了,可是没有!她和容恒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甚至,容恒先前藏在密室里的金银珠宝全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先前表哥特意找到她,让她给容恒带了一句话,话很简单,只说他配的一些药丢了,而拿走他药粉的人却是舅舅。   他配的药粉是吃下去能让人看上去病入膏肓的药,并且诊脉也诊不出来。这是之前他发现容恒身体里有毒,配了解毒药之后弄出来的药粉,一直放在他的房间从来都没有动过。   可他的药不见了,并且延昌帝立马就出现了他配的药的那些症状。再加上舅舅被延昌帝下令监国,所以表哥立马就把消息告诉了她和容恒。当时容恒本来在想办法调动兵马,关键时刻能对付容戌,可知道了这事儿之后立马就停了下来。   延昌帝显然是装病,既然要装病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他自然也有对付容戌的方法,所以容恒所有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韩子玉很快就收到延昌帝的命令,让他秘密的调动兵马,因为延昌帝下了死命令,不许告诉任何人,偏偏那个时候容戌的人盯着韩子玉盯的太紧。韩子玉和孙清正商量了之后就把这事儿交给了容恒办理。   那时候她和容恒就猜测到,延昌帝恐怕知道容戌和容厉云勾结的事情,所以想将计就计,把他们的人马给引出来,然后一举歼灭。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她和青翎到了密室的尽头就是方才的那一面墙壁,他们到的时候就听到大殿中的骚动,因此几人就没有出现,一直想等合适的机会趁机救出沈氏,可容戌却要杀掉汐月,她们这才慌忙现身,救了汐月一命。   汐月还在不停的哭泣,嗓子撕扯的厉害。青翎根本没抱过小孩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哄。容恒见此,连忙从她怀中接过汐月,抱着她低低的哄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声音太温柔,还是汐月真的哭累了,渐渐的,她轻轻吮吸着自己的手指,抽抽噎噎的在容恒的怀里睡着了。   一时间,容恒对汐月极为羡慕,这样小小的孩童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多么险恶,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如今处在多么危险的场景,所以她还能睡的着。   他把小小的汐月放在一旁的龙床上,让她离危险的中央远远的。   安置好了汐月,容恒把秦惜也拉到了后面,让她和孙远扬还有孙芷青翎站在一起。   大殿中响起低低的抽泣声,沈氏瞧见汐月获救,眼里的泪水再也压制不住,低低的哭泣了起来。   幸好!幸好她的汐月好好的。   “闭嘴,不许哭!”容戌死死的掐她的手腕,沈氏当即疼的面色惨白,却死死的抿住唇,不让自己失声叫出来。容戌看她隐忍的模样再次痛快起来,“没关系,一个小东西没死也就没死吧。沈寰,你说我怎么杀你比较好呢,我给你几种死法好不好?唔……凌迟?要不梳洗之刑?我记得容厉云上次杀冯氏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刑罚,可惜啊可惜我去的晚竟然没有看到。不过梳洗之形还要找热水来,太浪费时间了……”容戌语气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要不咱们干脆血腥点,我先砍了你的四肢,然后再割掉你的舌头,最后再一剑穿心好不好?”   “魔鬼,你这个魔鬼!”沈氏终于忍不住,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她不怕死,可她怕被折磨死。   她知道容戌说的话不是吓她,容戌现在的状态,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容戌,你不要乱来……”   “父皇,你害怕了吗?”他嘿嘿的笑出声来,他目光从延昌帝发白的面容和容厉云灰败的脸上移开,笑吟吟的低头开口,“娘啊,你看看,还是有好多人在乎你的嘛。”   沈氏咬住嘴唇,努力遏制发抖的身体,不让容戌有报复的快感。   容戌的眼神却落在了方才打开的墙壁上,他也不是傻子,他已经想明白这个暗道是通向哪里的,秦惜一直没有出过定安侯府,此时却从皇宫的密室里走出来。   皇上竟然还说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会这样费尽周章的挖了密室通到容恒的府邸?   哈哈,真的笑死人了,把他当三岁小孩子哄!   “容戌,你究竟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娘!”   容戌本来想说怎么都不可能,可想到容恒方才对秦惜不好痕迹的关心,他眸子忽然一转,诡笑着看着容恒,“既然你这么想做孝子,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好了,你想救她——拿秦惜来换!”   大殿顿时一阵寂静。   容恒的目光倏然沉了下去,“不可能!”   “哈哈,看来你也没有多爱你‘娘’嘛。”容戌掐住沈氏的胳膊,眼睛猩红,“你听到了没有,你辛辛苦苦养大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在你的生死关头都不愿意救你,难过吗,想哭吗?”   沈氏目光欣慰的看着容恒,话却是对容戌说的,“恒儿这样做我很高兴,如果他因为你的威胁就抛妻弃子,也不是我沈寰的儿子!恒儿,你别管娘了,娘这辈子都没有后悔养育了你。”   容戌暴怒,“你闭嘴,不许你再说一句话,否则我杀了你!”   沈氏突然就不怕了。   为母则刚,她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受威胁,突然就不惧了,她最后把大殿中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目光在容厉云身上微微一顿便落在了容恒和秦惜的身上。   “恒儿,娘一直盼着你和惜儿的孩子赶紧出生,能抱一抱孙子,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娘死之后汐月就交给你和惜儿抚养了,孩子交给你们我放心,别告诉她容厉云和我是她父母,让汐月认你们两个做爹娘,你们两个教出来的孩子以后肯定乖巧又懂事……”   “娘,你别说傻话,我会把你救回来的……”   沈氏摇摇头,含泪的眸子终究是放在了容厉云的身上,“容厉云,你……悔了吗?”   “寰儿,我……错了!错了!”容厉云痛哭出声。   是他让所有在正轨上的事情脱离了控制,是他酿成了现在的局面,可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让寰儿承担这个后果!   “容戌,我该恨的人是我,你把你娘放了,我到你那里,你想怎么杀我都行,你放了你娘……”   “你……”容戌摇摇头,“不值钱!”   容厉云死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在乎,达不到他让所有人痛苦的目的,他目光微微一转,再次嘿嘿的笑出声来,他挑衅的道,“容恒,你不肯拿秦惜来换她,那你自己来换!”   “不行!”   “好!”   不行是秦惜说的,好是容恒说的,容恒转眸愧疚的看了一眼秦惜,“媳妇,对不起!”   “容恒……”秦惜胸口砰砰直跳,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媳妇,换了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   秦惜一愣,抿紧了嘴唇,没错,换成是她,母亲危在旦夕,她也愿意用性命去换的。   容恒往容戌走过去。   “把你手里的剑扔掉!”   容恒随手扔掉手中染血的长剑。   “恒儿,不要!”   “娘……别说话。”   沈氏泪流满面,她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容恒,忽然咬紧了牙关,不躲不闪,整个人往容戌的剑身上撞去!   她就是死也不要让恒儿落在容戌的手里!   “娘!”   ------题外话------   推荐好友紫狐血的新文《庄亲王福晋》喜欢清朝文文的亲们可以去看看,么么哒   简介:   她,是没有喝下孟婆汤,意外获得了一个带着灵泉的空间,还有一位医尊的传承的幸运儿。   幸运儿最终投胎成了一名大清贵女,成为了郭络罗氏家的嫡女——郭络罗·婉儿。   他,是大清皇朝尊贵的冷面阿哥,排行十六的爱新觉罗·胤禄。   她是郭络罗家不受宠的嫡女,独自住在庄子里生活。   他看中了她的温柔,善良,淡薄却又透着迷糊可爱的性子打动,自愿装失忆,慢慢虏获她的心,只为将她拐回家中做娘子。   两人慢慢擦出爱的花火,在胤禄‘恢复’记忆后与之结为了夫妻。   他宠她上天,小心呵护。   她爱他如命,认定终生。   且看两人如何相亲相爱,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吧!   ☆、第七十五章 沈氏之死(精)   “娘!”   容恒惊叫出声,让他痛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容戌察觉到沈氏的想法,剑刃微微倾斜了一下,用力的拽住她的头发,硬生生的把她贴近剑刃的脖颈给拽了过去。   “贱人!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容戌,你这个魔鬼,你放开我!放开我!”   “做梦!”容戌冷笑一声,用了狠劲,沈氏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他硬生生的拽掉,她疼的闷哼一声,眼泪流进发鬓中,“容戌,你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一定会的!”   “在我下十八层地狱之前,一定会先把你们都给拉进去的。”容戌哈哈一笑,揪紧了她的头发,他用长剑的剑刃拍了拍她的脸颊,剑刃上沾了血,冰冷而粘腻,如同一条盘踞在喉咙的毒蛇,随时会在她的身上要一口,释放出最毒的毒液,让她毙命。   她含着眼泪,看着容恒一步步的靠近过来,“恒儿……别过来,娘本来就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你还年轻,你的以后还有无限可能。你还有秦惜,还有她腹中没有出世的孩儿……”   “娘,我都知道。”   但是他没办法,他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   “恒儿,就算你过来了,他也不会放过娘的,你别犯傻……不值得的。”   容恒对她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怎么会不值得!那是他的母亲,在他年幼的时候会把他抱在怀里,生怕他跌倒摔了,在他面对父亲的冷落黯然的时候,她会出现在他的身边,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在他出发去边关的时候,因为担忧偷偷的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哭,在他痴傻的时候也会竭尽全力的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就像娘能为他付出一切一样,他同样也能为了母亲付出。   他当然知道就算是走到了容戌的身边,容戌也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娘,但是……他眸子微微一闪,离的近了,总归是有机会救出人来的。   “殿下,不能让他过来,他武功高,咱们制不住他的!”   文姨娘瞧着容恒一步步的靠近,心跳有些急。   她今天来了皇宫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她在简亲王府里憋屈了十多年,今天还是头一次这么痛快,尤其是看到容厉云脸色灰败,眼神灰暗犹如丧家之犬,不不不,也许丧家之犬这四个字不能来形容他,还不够,或者用万念俱灰和肝肠寸断比较合适。   所以怎么能放过沈氏呢,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杀死自己心爱的妻子,这是多么让人振奋的事情,就是想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殿下,直接杀了沈氏,他们都在意这个女人,杀了她让他们都痛苦去,这不是你的初衷吗!”   “你别说话!”   容戌自然有他自己的计量,他瞥了文姨娘一眼,嘿嘿的冷笑起来,她打的什么主意他知道,但是,还没到时候。   眼看着容恒在距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容戌又兴奋起来,“不许停,走过来!”   容恒脚步只是微微一顿,便再次抬起脚步向容戌走过去,秦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容恒的每一步仿佛都踏在她的胸口上,疼的厉害。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不让自己成为容恒分心的原因。   孙远扬揽住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别担心……容恒有药粉……”   秦惜咬着唇,口中已经有腥甜的味道,她狠狠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在安慰孙远扬还是在安慰自己。   没错,容恒身上有表哥给的药粉,只要他能靠近容戌,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手腕上的银镯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她轻轻抚摸着被她的体温暖热的镯子。容戌和沈氏离的太近,否则她就能用这个暗器把容戌给杀了。   她思绪翻腾间,容恒已经走到了容戌的身侧,他面色平静,“我来了,你可以放了我娘了!”   “哈哈,哪有这么容易,你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呢。”容戌给文姨娘使了个眼色,“去找绳子,把容恒给绑了,再把他的穴道点上,让他用不出来武功!”   “是!”   文姨娘不顾大殿中几道恨不得把她撕裂的目光,她眼睛在大殿中转了一圈,冷哼一声,不顾众人离她只有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反正沈氏在容戌的手里,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汗毛。她走到龙床的旁边,握住龙床上的帷幔,“唰”的一下就把整个帷幔都拽了下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象征着身份地位的明黄色帷幔撕成布条,她试了试布条的韧度,满意的笑了。   走到容恒的身边,先把容恒的几个大穴给点上,像他们习武之人都有内力,文姨娘只是封了他的内力,却没有点限制他行动的穴道。容恒只是挑了挑眉,完全没有反抗。文姨娘心里有些嫉妒,酸溜溜的看了沈氏一眼,“你倒是有个好儿子!”说罢,冷哼一声,反剪住容恒的双手,用布条把容恒捆了个结实。   她还是不放心,干脆从容恒的胳膊最根部开始绑,用力之大硬生生的在他的胳膊上勒出了几道血痕。   容恒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文姨娘做完了,满意的拍拍手,“行了!”   容戌目光嗜血,他抬起了下巴,“过来吧。”   容恒双手被绑在身后,在容恒和文姨娘看不到的地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缓缓的夹住了一根布条。他缓缓的走到容戌的身边,在他的身边站定,凌厉的凤眸直视他的眼睛,“现在……可以放入了吧。”   “好,我放人……”   容戌悄悄握紧了长剑的剑柄,嘴角勾出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另外一只手从沈氏的头发上挪了下来,他推着沈氏的背脊,仿佛要把她推到容恒的怀里,又像是要把她推到剑刃上。容恒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他的手上,眼神锐利。   大殿只人大气都不敢喘,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却见容戌忽然微微一笑,森然而诡异,他一把将沈氏推了出去,另一只手飞快的掐住容恒的脖子,而握住长剑的那只手却飞快的刺向失重的沈氏。   这一剑若是刺中了,必死无疑!   “寰儿!”   容恒面色微微一变,陡然用力,用肩膀猛然顶住了容戌的手臂,那长剑的方向被他顶的硬生生的偏离了方向,沈氏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还不等众人去营救,一边的文姨娘却一把拉起了沈氏,掐住了她的脉门!   韩子玉和容厉云刚刚抬出去一步的脚又硬生生的顿住。   而容恒和容戌已经动起了手,容戌握着长剑,没命的往容恒的要害上刺,容恒内力被封,又被绑住双手,只能靠肩膀和腿来和容戌对抗,显然落于下风。   韩子玉面色一变,打开折扇就要冲上去。   文姨娘却在此时冷哼一声,捏住沈氏脉门的手微微用力,冷声道,“你们谁若是敢上前,我就杀了她!”   “该死的!”   韩子玉硬生生的停住了步伐,他面色铁青的望着打斗中的容恒和容戌,容戌的武功本来就不弱,更何况容恒这样吃亏的情况下!容戌穿着盔甲,容恒的脚踹在他的身上,他只是冷笑,而容恒身上却只是最平常的一件黑色锦袍,容戌的长剑很快的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些印记。   容恒低吼一声,一个侧身躲过容戌的长剑,他双肩猛然用力,只听得“撕拉——”一声裂锦之声,容恒硬生生的挣脱了布条,布条被他的硬生生的撕裂开来,明黄色的布条瞬间变的粉碎,被外面的劲风一吹,洋洋洒洒的落了众人一身,犹如下雪一般。   谁也没有想到容恒竟然有这么彪悍的力量,就连最了解他武功的韩子玉都不知道他竟然可以在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英勇。容恒挣开了布条就察觉背后有寒气刺来,他就地一滚避开了长剑,立马一个反身和容戌打斗了起来,他更擅长的其实是近身搏斗,在边关用内力毕竟是少数,近身搏斗才是最进攻也最能防守的功夫。   在容戌又一剑刺来的时候,他身子一动避开了他的长剑,一只手已经握住他握剑的手腕,用力一折。   “咔擦——”   “啊——”   容戌尖叫一声,右手的手腕硬生生的被容恒给折断,他额头冷汗直冒,还没有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就听到容恒轻喝一声,横起手肘就对他的咽喉冲了过来。   容戌面色一变,只来得及大喝一声,“文姨娘!”   文姨娘立马拔掉头上的一根发簪,狠狠的刺在了沈氏的手臂上,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沈氏闷哼一声,脸色惨白!   容恒硬生生的止住了继续进攻的脚步,僵硬的停在原地。   容戌喘着气,右手以十分诡异的姿势垂着,用左手持剑,半跪在地上撑住自己的身体,看到容恒没有再近身,他抹去额头的冷汗,用剑拄着地,强撑着站了起来。   “容恒,你的确厉害……可是没用,呵呵,只要沈氏在我的手里,你就永远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容恒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言语,好半晌他才道,“放了我娘!”   “你不反抗,让我通一剑我就放了她!”   “容恒,他骗你的,他不可能放了娘的,你别听他的……”   容恒没理会沈氏的话,转而冷静的平视容戌,“你确定你会放人!”   “你可以赌一把啊,试试看我会不会放人,哈哈,目前你有选择的机会吗?”   他的确没有!   容恒颔首,“好!我不反抗!你动手吧。”   他不是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只是他必须要靠近容戌才能把药粉洒在他的身上,不抓住他,主动权一直都在他那边。   “容恒……”秦惜终于坐不住了,在孙远扬的搀扶下缓缓的上前了两步,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阻止容恒,可她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停了下来,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小心!”   容恒眸子里划过一丝温柔,他轻轻点头。   容戌大怒,“别在我面前上演这种场面,你们该知道惹恼我的下场!”他愤然靠近容恒,他也不傻,见识了容恒没有内力还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之后,他自然不会靠近容恒。在距离容恒还有十步远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用左手握住长剑,对准他的心脏,猛然一剑射了出去。   这一剑他用足了内力,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还有飞快的速度就飞射而去,他嘿嘿的诡笑起来,这样的速度容恒不躲不避,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容恒!”   “容恒!”   容恒瞳孔微微一缩,他默默的在心里数着,等着长剑射入他身体的瞬间微微侧侧身子避开心脏的位置。   可是他计算的精准,却没有算准别的可能。   一道身影比剑的速度更快,就在长剑即将贯穿他心脏的时候,那身影蓦然抱住了他,用身体替他挡住了长剑。容恒几乎在触碰到那身体之后下意识的带她躲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   长剑狠狠的贯穿了沈氏的身体,她被长剑的力道刺的狠狠的落在容恒的怀里,蓦然喷出一口鲜血。   谁也没有想到,在脉门被捏住的情况下,沈氏是怎么从文姨娘的手底下逃出来的,又是怎么能在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候,比内力射出去的剑更快的速度跑过去的。   等众人回过神来,她已经伏在容恒的怀里,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容恒愣愣的看着她的身体滑倒,愣愣的看着她,对他伸出了手。   记忆中母亲的手纤细、白皙、修长!可此时那一双葱白般的手却沾满了鲜血,指尖都在剧烈的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愣愣的看着那只手,脑海中一片空白。   “恒……恒儿……”   她微弱的声音宛若一道天雷劈在容恒的头顶,他猛然跌在地上,握住那只染血的手。   “娘……”   “别……别哭。”   哭?   他哭了吗?   他不知道,脸上一片冰凉,他紧紧的握住母亲的手,转头对孙远扬吼,“孙远扬,你快来救救我娘!救救她!”   孙远扬快步走了过来,在看到沈氏被刺穿的背心时他目光微微一凉,缓缓的对着容恒摇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医术高明能从阎王殿里抢人回来吗,那你救救我娘啊!”   “容恒,你冷静一点……”   冷静?   他怎么冷静,他握住母亲的手,她的手正一点点的失去温度,他脱掉身上的披风,用力的把她给裹在披风中,试图留住她的体温,“娘……娘你别离开我……”   孙远扬心中不忍,可是沈氏中剑的地方是要害,回天乏术,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缓缓从腰间掏出一枚药丸,塞进沈氏的嘴里,她满口的血,张嘴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孙远扬捏开她的下颌,猛地握住她的下颌用力一抬,把药丸送进了她的咽喉。   容恒满脸希翼的看着他。   孙远扬摇摇头,“不是能救命的药丸,这东西只能让她撑的时间长一点。有什么话……你们快说吧。”   容恒的眼神蓦然灰暗了下来。   沈氏有了这颗药丸的支撑,感觉身体比方才没有那么疼了,她的目光穿透容恒的肩膀,缓缓的落在了瘫在地上的容厉云的身上。容厉云在看到她中剑的那一瞬间便软在了地上。他看的分明,那里是背心,刺穿了背心的人,从来都没有活下来的。   他看到她的眼神看过来,连滚带爬的到了她的跟前,他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她,可是她满身的鲜血,他的手顿在半空中,他怕碰到她的伤口。他的寰儿一向最怕疼,他还记得刚刚跟他成亲的时候,她不小心打碎了花瓶,被瓷片划伤了手,只有一点点大的伤痕,可她却抱着手痛的哭了好久。   现在……她浑身都是伤,一身的血把她的裙子都染成了红色,她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让人心底忍不住的发寒,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寰儿,你别吓我……别吓我……”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延昌帝,秦惜,孙清正,青翎想了想,抱着沉睡的汐月也围了上来。   沈寰看着众人忽然笑了,她这一笑便带动了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满口的血。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手握住秦惜的手,一手握住容恒的手,面色煞白,眼神竟然还是温柔的,她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断断续续的道,“你们……你们一定要、要好好的,相亲……相爱!”   容恒早已泪流满面,秦惜也通红了眼眶,她重重的点头,“娘,我和容恒,一定会好好的,我们会把汐月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照顾,您……放心……”   沈寰欣慰的笑了起来,她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秦惜眼眶通红的看着孙远扬,“表哥……你想想办法,让娘把她想说的话说完……”   “我尽力试试……”   孙远扬盘膝坐在沈氏的身边,抽出从不离身的金针,捻动了几下,密密麻麻的扎在她的心脏旁边,护住她的心脉。   沈氏原本惨白的脸色微微恢复了些人色,她去看延昌帝,“皇……上,求你一件事……”   延昌帝目光悲痛,“你说!”   “让恒儿……好好的。”   这是一个保证,大家都心知肚明。容戌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必死无疑,可是延昌帝还有容誉这个儿子,从刚才容誉对容戌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肯定容不下有人跟他争皇位。所以如果容誉坐上了皇位,容恒肯定依旧危险。   她跟延昌帝要这么一个保证,就是为了哪怕是容誉坐上了皇位,也能让容恒活的好好的。   延昌帝当然也明白沈氏的苦心,他苦涩的点头,“你放心,容恒他……到底是朕的儿子,朕不会让他有事。”   他咬重了“朕”这个字眼,刻意以皇上的身份给她保证。   “谢……谢谢你。”   延昌帝喉间仿若塞了一团棉花,哽的厉害。他强压住眼角的湿润,缓缓的摇摇头,“都是我应该做的。”   金针的持续力却没有多久,沈氏的脸色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下去,她目光渐渐的涣散,强撑着在众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在孙清正的身上微微一顿,对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孙清正心中复杂难言,这个女子是他年少时爱过的人,此时看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容恒的怀里,他心中悲痛,瞧见她脸上的笑容,他勉强回了她一抹笑。她却很快就别过了头,眼睛落在了容厉云的身上。   “寰儿……”   “兜兜……转转,已经二十六年了……”她的手越发的冰凉,她看着容厉云,一字一句说的异常艰难,“你从来、不信我爱你……其实早在成亲后一年,我就、就爱上了你,你却不信……不信我……”   容厉云呆呆的愣住。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来,落在身下的地毯上,很快就晕湿了一小片的地毯。他用强硬的手段把她从孙清正的身边抢过来,他知道皇兄对她的感情也不同,所以从来也不肯让她见皇兄。他担心害怕,怕她有一日会被人抢走,后来她慢慢的开始对他笑,可却偶尔会失神,他愤恨,他知道她在想孙清正,所以他用卑鄙的办法让他离开了京城。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都当她是被逼无奈所以嫁给他,所以才跟他生活在一起。   可原来。   她竟然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爱上他了吗!   容厉云突然像个小孩子一般,痛哭起来,“寰儿……我错了!我错了!”   他这一生仿佛都是一场笑话,唯独她是他最美的风景,可是他却不知道珍惜,他为了子嗣纳了妾,让她伤心让她难过,为了自己的私心,把孩子掉包,为了担心和容恒生出感情,他从来也不肯接近容恒,他回头想想,这二十四年,明明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可他却全都用在了勾心斗角,玩弄阴谋上面。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他想起今天他出发之前,她抱着汐月在院子门口安静的站着,眼含泪花的劝他收手,可他没有听!他为什么没有听呢!为什么!   错的明明是他,为什么老天爷要把报应落在她的身上,为什么!   “容厉云……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爱你。累……我好累了……”她的声音慢慢的微弱下来,眼睛也轻轻的阖上,“我……想睡了……”   她的手一点点的从容恒和秦惜的手上滑落下来,两人试图抓住她的手,可她的手还是无力的滑了下去。   “娘!”   “寰儿!”   悲痛的哭声响彻整个大殿,可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合了进来。   “死了!哈哈,终于死了,我杀了她,哈哈,你们知不知道我早就想杀她了,死得好,哈哈哈。”   容厉云霍然转头,眼睛血红的盯住容戌。   容戌早在刺中了沈氏之后就被飞身赶到的韩子玉控制住,韩子玉捏住他的脖子,目光森然,“你闭嘴!”   “哈哈,我好开心,我为什么要闭嘴,死了,全死了吧!”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容厉云血红了眼,提着长剑就冲了上来,对着容戌就砍了过去,“我杀了你!杀了你!你这个禽兽,畜生!你这个人渣!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娘都不放过,我们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有人性的人渣!我杀了你!杀了你!”   他已经疯癫的模样,竟然把长剑当大刀用,一剑一剑的往容戌的身上捅,他机械的重复着手中的动作,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睛里是刻骨的恨意。容戌张狂的笑僵硬在脸上,身上被容厉云捅出无数个窟窿,看着十分的触目惊心。   没有人阻止他,如果说谋反了给还尚且给他留下一条性命,那么现在没有人能再原谅他。杀养母之后再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的禽兽活在世界上只会成为毒瘤。   容厉云一剑一剑的捅死了容戌,看着他倒在血泊中,他却丝毫没有报复后的快感,他愣愣的丢下染血的长剑。   一切都扭曲成了这个模样。   他看了看死不瞑目,眼中尤带着不甘愤恨的容戌,再看看倒在容恒的怀中面容安详的沈寰。他最爱的人们,已经全都离开了他。他愣愣的走到沈寰的身边,在她的身体旁边跪了下来,他从容恒的怀中把她抢到自己的怀里,容恒血红着眼睛瞪着他,宛若发狂的野兽,怎么也不肯松手。   秦惜红着眼眶握住他的手,“容恒,娘她肯定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容恒目光呆滞的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双手。   秦惜瞧着狼狈不堪的容厉云,她是打心眼里恨这个人的,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容戌,她苏家的三百多口人命怎么会消失。她的爹娘那么恩爱,容厉云他当初动手的时候又可曾想到他今天也会有这样妻离子散的下场!   先前她是发了狠的要手刃容厉云的,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他总会死,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他。   但是死之前他这样的痛苦,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难受!   爹,娘,嫂嫂!   你们看到咱们仇人的下场了吗?容戌死了,死的这样的凄惨,容厉云也活不了了,你们如果泉下有知,是不是能合上眼睛了。他们两个是主犯,还有从犯……秦惜的充满杀意的眼神落在人群外的赵淳身上。   容厉云和容戌我不能亲手手刃了他们,可是赵淳……我一定亲手杀了他,为你们报仇!   大殿中的容厉云突然大哭大笑了起来,整个人疯了一般,紧紧的抱着沈寰的尸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哭。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异样的复杂。   这人这会儿看着可怜。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落到今天的下场,也完全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大殿里的文姨娘被韩子玉一剑穿心,死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容厉云的方向,嘴角露出畅快的笑。   好半晌之后,容厉云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爱怜的垂下头,把长剑从她的身体里拔出来,又从地上捡起布条,把她脸上的鲜血一点点的擦拭干净。   “寰儿,你最怕脏了,我帮你擦干净,擦干净,你等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了,黄泉路上我也陪着你。”   他好不容易把沈寰脸上手上的血都擦干净,再去转头看容恒,他的目光仿佛被灌进了一层灰暗,黯淡无光,仿若已经心如死灰,“容恒……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你……抱歉的话我不想说了,我只求你把汐月抚养成人,别……别告诉我是他父亲。”   “我会把她抚养长大,但是——不是为了你!”   不管是为了谁都好,容厉云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龙床上的那个小小襁褓,也好!汐月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也不会伤心。他再次垂首,目光温柔眷恋,“别怕……我来陪你了!”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地上捡起长剑,没有人阻止他。他谋反已经是事实,就算不自杀也会死,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成全。   他一剑用足了力道,狠狠的捅在自己的心脏,他当即喷出一口血,那血喷在沈氏的脸上,他抬抬手想去给她擦干净,可手臂已经没了力气,只用最后那么一点的力气拥住沈寰,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场闹剧算是彻底收尾!   每个人的心情都异样的沉重,尤其是容恒,秦惜担忧的看着他,在沈氏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之后,他的面容就平静的让人害怕,他的脸上还有没有干的眼泪,眼神呆滞。   “容恒……”   容恒忽然转身,紧紧的、紧紧的抱住秦惜,他的手臂仿佛绳子一般,狠狠的把她勒在怀中,用力之大她的骨头都微微作痛,可她什么都没说,强忍住疼痛,抬起手臂,缓缓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容恒,你还有我,还有咱们没有出世的孩子,还有汐月等着你照顾……”   容恒的脸伏在她的肩窝里,秦惜原本还在劝慰,可在感受到他炙热的眼泪之后,突然就噤声了。   他甚至肩头都没有抖动,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哭声,无声的哭。   她是曾经失去过父母亲的人,她知道那种绝望那种无助,这种时候,不管什么样的安慰都是那么的无力。她抿紧了唇,只轻轻的抚摸他的背脊,像是在安抚炸毛的猫,一点一点的,从上到下,轻柔的抚摸着。   渐渐的,他紧绷的背脊一点点的在她的怀中软了下来。   秦惜坐在地毯上,她一抬眼就能看到沈氏安详的容颜,她心想,也许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如果活着,她要面对的是心爱的丈夫要被赐毒酒,要面对她的亲生儿子被处死……虽然有汐月,可她一辈子再也不会笑,她更没有办法面对容恒。   容恒所有的不幸全都是容厉云造成的,而容厉云是她爱的人,她每次看到容恒恐怕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他们一家人曾经是那么的对不起这个孩子。   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纯粹。   所以……就这样吧。   大殿中的人已经开始在做收尾的工作,经过今天这一夜的折腾,延昌帝已经疲惫不已,他愣愣的坐在龙床上,揉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哑着声音吩咐韩子玉,“把容戌……以太子之礼葬了。”   韩子玉微微一愣,心有不甘,“皇上,您先前已经下旨废黜容戌的太子之位!”   所以怎么能以太子之礼厚葬他,他根本不配!   “哦,是吗!”延昌帝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许久他才对韩子玉摆摆手,“那你看着办吧。”   人已经死了,就是以再厚的礼下葬也是死了。韩子玉已经领命下去,让几个禁卫军进了大殿,把大殿中的尸体抬了出去,只留下了容厉云和沈氏的。   韩子玉出了大殿,抬着容戌尸体出来的禁卫军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韩将军,太子殿下的尸体怎么处置?”   别的乱臣贼子尸体扔了也就扔了,可太子的尸体……他们不好做主啊。   韩子玉眸子一冷,“皇上已经下旨废黜太子的称呼,大皇子容戌谋朝篡位其心可诛,把他的尸体扔到凤凰山!”   禁卫军顿时一惊,“韩将军,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就算不是太子了,可也是皇家的人啊,这样岂不是打皇室的脸吗?而且凤凰山都是荒郊野岭,扔到凤凰山就相当于是扔给野狗野兽们吞食了啊。禁卫军吞吞口水,“韩将军……”   “就按我说的做,谁敢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是!”   两个禁卫军立马把容戌的尸体给抬了出去,韩子玉想着容恒这些年的遭遇,冷眼瞧着,桃花眼中满满都是冰冷之色。   听说尸骨无存的人来生只能沦入畜生道,容戌,你也只配做畜生!   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回了大殿,而此时大殿中的气氛又变了。   婴儿的哭声让容恒瞬间惊醒,他松开秦惜,从地上一跃而起,大步到了龙床旁边抱起了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汐月。   婴儿刚刚满月,特别的小,跟个猫儿差不多大,她睁着眼睛,五官已经有了娘亲的轮廓,她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睛里满满的蕴着泪水。   “啊——啊啊——”   小婴儿挥舞着手大哭起来,容恒哄了半晌,可怎么都没用,她哭的鼻子泛红,眼泪停不住的流,容恒有些慌,求助的瞧着秦惜,“她怎么了?”   秦惜扶着青翎,缓缓走了过来,“应该是饿了。”   她听产婆跟她说过,刚出生的孩子一天要喂好几次奶的,今天的情况特殊,这孩子恐怕还没有喂过。容恒立马守在外面的宫女弄来了羊奶,一点一点的喂着汐月喝了下去。   秦惜看他专心喂孩子的模样,心里不禁微微一软。   汐月却不怎么买账,容恒用勺子喂她,可她的嘴实在太小,根本就喝不进去,容恒急的满头的汗,却没有办法。秦惜从她怀里接过那孩子,坐在凳子上,“我来吧,你……把娘的遗体处理一下。”   容恒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反驳,从她身边起了身。   韩子玉走过来问他,“容恒,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把我娘带回去,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葬了。”   “那容厉云呢?”韩子玉问的有些生硬。   容恒瞧着大殿中的那两具尸体,就算是死了,竟然也是相依偎在一起的,他内心很不想把他们合葬,可是……他心里知道,娘亲她是爱容厉云的,她心里,肯定是不想那么孤独的吧。   他阖上眼睛,“容厉云……我也带回去。”   延昌帝听到容恒的声音,有些无措的看着他,“容……容恒……”他刚要说什么,却见容恒的眼神如同夹了冰雪一般,锐利的像刀子像他看了过来,他心下到底是愧疚的,想了想,轻声道,“你……朕会下旨,恢复你的身份,朕……会补偿你!”   容恒讥诮的笑笑。   补偿?   明明知道他是他的儿子,却任由他被容厉云一次次的暗杀,甚至他装傻了五年,延昌帝也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他原本以为他不知道,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早在他和容戌被对调的一个月之内就知道了真相。   呵——   补偿!   他受的那些苦,他经历的那些生死,是他一句简简单单的补偿就能平静的了的吗!   延昌帝也看出了他的讥讽,他叹口气,“不管怎么样,早朝的时候朕会公布你的身份。同时……传位给你!”   大殿中的容誉陡然瞪大了眼睛。   “不行!儿臣不同意!”   ------题外话------   呼……死了!写的瓦眼泪汪汪的。   ☆、第七十六章 天下大乱   “不行!儿臣不同意!”   容誉听到延昌帝的话脸色骤然一变,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父皇,这事不妥……”   延昌帝冷眼瞧着他,目光一瞬间锐利的如同夜色中撕裂天际的闪电。   容誉虽然惧怕这个父皇,但是现在他自己的利益要受损,他怎么也不能服软,他垂着头,咬紧牙,装作没有看到延昌帝的眼神,可声音到底是底气不足,“父皇,这事……不妥……”   “哪里不妥,你倒是和朕说说看!”   “这……”   容誉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延昌帝的话,容恒本来就是父皇的儿子,如果父皇要把他认回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简亲王和王妃已经都毙命了,就算把他们的罪名全公诸天下也没有人会阻拦。如果简亲王妃还活着,父皇兴许会顾忌王妃不会把容恒认回来,掉包皇嗣加上谋朝篡位就是一百条性命都不够死的。可是王妃也死了,父皇已经没有顾忌了。   容誉咬咬牙,他原本还想着容戌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跟他争大远朝的天下了,哪里想到竟然又冒出来了一个容恒,先前容恒还是他亲密的合作伙伴,转瞬之间竟然就又成了他的对手。他想着先前和容恒韩子玉几个人商量怎么对付容戌的事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恶心。   尤其是看容恒的模样,分明就不是刚刚知道自己的身份,听到他被掉包的消息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震惊,他就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了,容恒分明就是利用他来对付容戌,偏偏他这个傻子竟然还真的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完完全全的被利用了个彻底。   他额头青筋直冒,他隐忍了这么久,怎么能把眼看着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   他咬牙,仰头看着延昌帝,“父皇,朝堂中谁人不止谁人不晓容恒是简亲王府的二公子,您这样把他认回来也要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才行啊,要不然朝堂中有谁会轻信这件事?恐怕……恐怕到时候还会说……说……”   “朕倒是想听听看朝堂中人会怎么议论朕。”延昌帝冷冷的瞧着容誉,“你继续说!”   “朝堂中的人兴许会说……说父皇您因为女色,所以才让王妃的儿子做您的儿子……”   延昌帝嘴角划出一抹冷意,静静的望着前方低着头貌似谦卑的容誉,对于他这个儿子他一向是不喜欢的,首先是因为郑贵妃是他的母亲,其次便是因为他这个儿子他也是看着长大的!懦弱而不甘于平凡,典型的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这样的人只适合做一个闲散的皇子或者是王爷,可是他自己却完全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明明没有这个本事,却非想要揽这个活计。   做皇帝是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权利的另外一面却是操劳,还要有脑子!容恒和韩子玉分明就是在利用他,他竟然也没有发觉,还有秦惜……把秦惜召到宫里多少次,竟然也没有发现她表现出来的单纯和无辜全都是装出来的,他怎么可能让这么无用的儿子做皇帝。   当真如此,恐怕大景朝还不用来发兵,好好的一个国家就要被他给败了。   现在……竟然又要拿着他这个父皇的感情事来做文章了。   延昌帝目光中闪过讥诮。   他可以想象的到,如果早朝上把容恒的身份给曝光了之后,三皇子一党的人恐怕当真要拿简亲王妃来说事来质疑他的决断。他目光落在已经没有声息的沈氏身上。   方才他已经答应过了,要保容恒的平安。   容誉心眼太小,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可是再多的早知道也没有先前的那么一幕那么震撼,就因为郑贵妃先前说了对他不利的话,后面他明明可以把郑氏救回来,他却没有。他若是登基,又岂能有容恒的活路。   就算不是答应沈氏的,他也打算让容恒登基了。其一是这些年来对他的确亏欠甚多,最重要的却是合适,这个孩子心之坚韧,装傻充愣了五年,又善于隐忍,更重要的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内心中还能拥有那么一点柔软,以后做了皇帝也不至于变成一个因为仇恨而扭曲心神的人。   这样的人,才堪以大任。   “证据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自然有证据。”   容誉不甘啊!   为什么明明已经算计好的事情,容戌也死了,他的目标也达成了,却又重新冒出来了一个敌人。他咬紧牙关,眼睛里全都是阴鸷的光芒。   延昌帝看他的样子,冷哼一声,“容誉,朕必须要警告你,可别想着犯傻,今天的容戌应该足够给你敲响警钟了。”   容誉浑身一震,抿紧了唇,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他不甘也好,愤恨也好,全然都没有用,只要父皇身体一天好好的,大远朝的士兵们效忠的人就依旧是他。现如今他的兵马别说不在皇宫,就是在皇宫里见证了容戌的事情之后也不会有人头脑发热的跟着他一起谋反。   更何况这里还有韩子玉,还有孙清正……他就是想动手也完全没有办法。   怪就怪他实力不够,连像容戌那样不顾一切的奋力一搏都不够。   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前行压下。心里仿佛有一把无名火,烧的他眼睛通红。   他瞧着满大殿的血,鼻翼间充满了血腥味,长袖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他看向不远处的容恒,他一身的黑色长袍,此时正在蹲在沈氏的尸身旁边,眼神悲痛,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做了最后一搏。   “父皇,就算您有心恢复容恒的身份,也要看他自己本人同不同意吧,容恒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简亲王府的二公子,心里早就把皇婶当成了他的亲生母亲,让他认祖归宗恐怕……”   他故意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让人有无限的遐想空间。   延昌帝坐在偌大的龙床上,一双锐利的鹰眸微微一黯,他知道容恒心里必然恨极了他的。当初他在知道了孩子掉包之后最初的愤怒之后却是淡淡的欣喜,每次看到容戌那张小脸他都忍不住想起沈氏,所以就咬咬牙,把一切都给隐藏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容恒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每次心软的时候他总是告诉自己,没事的,再坚持坚持就好了,容恒好歹有沈氏的关心和疼爱呢。   就连当初容厉云以容恒痴傻,要废了他简亲王府世子爷的称号,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因为确实一个痴傻的孩子的确没有办法继承王府,那个时候他对这个孩子其实是放弃了的,一个傻子能干什么?不是不愧疚的,只是他再次安慰自己,虽然不能继承简亲王府,可他也封了容恒做定安候,自己凭本事努力来的爵位总比继承王府更加的威风,不是吗?   所以这些年在自己自欺欺人的情况下,他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了容厉云对容恒的暴行。   容厉云多次刺杀容恒他也是知道的,每次容恒都安全的躲开了不是吗?   所以他能靠自己好好的活着。   也会活的很好。   延昌帝苦笑着叹口气,容厉云虽然是一切悲剧的制造者,可他却是一切悲剧的推动者!   “父皇……”   他的思绪被容誉的话拉了回来,一转眸便瞧见容誉目光中淡淡的急切,他皱眉道,“这样的好事儿,你以为谁会拒绝!”   容誉准备好的一大堆的说辞全都被这一句话打散了。他当即哑然,没错,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做皇子可比做一个只有闲职的定安候要强的多的多了,谁也不会拒绝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让你的怜悯见鬼去吧。”容恒早已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不作理会,他抱起沈氏的尸身,讥诮的看着延昌帝,“我不在意你的皇位,你爱传给谁传给谁,我是大远的定安候,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容恒……”   “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皇位传给容誉,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大远朝是怎么走向灭亡的!”   延昌帝心里猛然一个“咯噔”,他皱眉瞧着容恒,“你别不识抬举……”   “的确!那你就去抬举想被你抬举的人!”容恒转眸看向秦惜,“走,咱们回家!”   “好!”   秦惜一手抱着汐月,一只手扶住青翎,把身上大半的力气都交给青翎,身后容恒让禁卫军把容厉云的尸体也带走,几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离开了延昌帝的寝宫。   身后的延昌帝气的面皮发青,他都已经有这样的诚意了,容恒竟然不知好歹的拒绝!   “父皇,容恒根本就不稀罕……”   “你给朕闭嘴!”延昌帝憋了一肚子的火,容誉却非要往枪口上撞,他怒视容誉,“就算容恒一百个一千个不稀罕,那他也是朕的儿子!”   容誉的脸色变的相当的难看。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退下!”   容誉心有不甘,却没有办法,他现在要回府去找幕僚好好的商量一下,怎么对付容恒!   ……   容恒和秦惜走出了宫门,不再管宫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的时候容恒是骑马,回去的时候却是不能,有宫人赶来了一辆马车,青翎赶车,容恒和秦惜抱着小小的汐月坐在马车中。马车里沈氏和容厉云的尸体也堆在里面。   容恒一直握着沈氏的手,一路沉默。   出了宫门,一片寂静,马车中的气氛太过僵冷,秦惜也不想看到容厉云,哪怕是尸体她也觉得难以忍受。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月亮已经移到了西天,马上就要天亮了。夜色寂静,唯有森冷的风呼呼的吹着。   官道两旁的杨树叶子已经掉落的不剩下多少,这天已经有了冬天的萧瑟了。   宫外的空气很好,没有血腥味,风仿佛都是甜的。秦惜眺目远望,几乎家家户户都陷入了黑暗,京城的百姓们恐怕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已经是朝堂中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唯有他们……没有受这一场谋反的影响吧。   胸口间沉闷的厉害,她轻轻的抚着胸口,面色有些苍白。   索性天色太黑,马车中更黑,也索性容恒的注意力没有在她的身上,所以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车帘打开冷风就灌进来,她抱着怀里的汐月,生怕年幼的她染上风寒,又把车帘给合上了。经过今天的事情,汐月的襁褓上也沾了许多的血迹,她嗅着那气息,稍稍忍耐了一下,用襁褓把她裹的严严实实。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的很慢,可再慢的路程也总有到达的时候,很快众人就到了定安侯府,定安侯府灯光明亮,大门上挂着的灯笼还亮着,大门大开着,府里的人进进出出的往外搬尸体。   府里的人本来都已经跟着容恒全都离开了,在大局定下的时候他们就回到了侯府,先前侯府里的机关劝都打开了,所以趁机闯进侯府想抓她的人都命丧于此。   大门的台阶上血迹斑斑,府里的管家让人提着水桶把那水迹冲干净。   容恒率先下了马车,让人把容厉云的尸体弄下来,他则是抱着沈氏的尸体进了院子,管家很是聪明,什么都没有问,秦惜抱着汐月,也被青翎扶下了马车。   院子里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秦惜经过一天的折腾,她本身就怀着身孕双腿浮肿,根本走不了多少路,此时又抱着汐月,尽管有青翎扶着,每一步走的还是非常吃力。   “夫人,要不我让人找东西抬着您进去吧?”   青翎看她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有些心疼。先前在通道里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就是一个正常的女子都要累个半死,更何况夫人还怀着身孕,如果不是靠着一股子毅力撑着,恐怕夫人早就倒下了。   她叹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是平常,不用她心疼,主子爷都亲自抱着夫人进府里了,可今天主子爷没了母亲,心情必然十分压抑难受。   “没事的。”秦惜紧紧抱住汐月,生怕不小心把她给摔了,她轻声道,“府里就这么大,已经到前院了还能走多远?很快就可以歇着了。”   “夫人,主子爷他……”   “这个时候别打扰他了,他心里难受,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青翎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院子里的人也都回来了,如果不是院子里淡淡的血腥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院子里的烛光被点亮,屋里却是一片漆黑,青翎询问守在院子里的丫头,“主子爷没回来吗?”   “还没有。”   小丫头摇摇头,看秦惜抱孩子抱的很是吃力,从她手中接过了汐月,容恒手底下的人都十分有分寸,尽管有些惊奇为什么夫人会从府外回来,并且还抱着一个小娃娃,却也没有多问。   青林把秦惜扶着在床上坐下,秦惜一双腿已经感觉不像自己的了,尤其是脚底板,又疼又酸,刚坐到床上,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青翎把房间里的蜡烛点亮,房间里有些凌乱,青翎随手收拾了一下,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了汐月,吩咐小丫头,“让厨房里弄些热水来给夫人洗洗。”   “是!”   众人身上都染了血腥,不洗一洗根本没办法休息。   青翎瞧着怀里的小人儿,身体僵硬的很,“夫人,小郡主以后怎么办啊?”   “自然是我和容恒养着。”秦惜看她抱着孩子的姿势非常僵硬,忍不住淡淡一笑,“给我吧。”   青翎忙不失迭的把孩子交给秦惜。让她抱孩子还不如让她去杀人来的自在。秦惜抱着孩子,掀起了盖住汐月面部的襁褓,她嘱咐青翎,“找个小褥子来,把她这一身换掉。”   “好。”   青翎很快找来了东西,秦惜担心给孩子换襁褓的时候会让她着凉,就让青翎弄来了火盆,又把窗子和门都关上了,这才给她换褥子。扔掉染血的襁褓,熟睡的汐月竟然都没有醒过来,因为天冷的缘故,她穿着一身粉色的棉袄和小棉裤,头上还戴着一顶虎头虎脑的小帽子,小褥子揭掉了之后越发显得孩子小的厉害,秦惜给她重新绑上褥子,可绑的并不好,她折腾来折腾去,孩子的小眉毛都皱起来,眼看就要醒了,她慌忙停住手,抱着孩子在怀里轻轻的晃动着,汐月很快就再次熟睡。   她的额头已经惊出了一层细汗。   她绑不好索性也不榜了,轻轻的把孩子放在床上,拿被子盖住,嘱咐青翎,“明天……不,等会儿天亮了之后就让人找个奶娘来,这孩子不吃奶恐怕不行。”   青翎点点头,“等会儿奴婢就让人去府外去寻。”   说话间,厨房里的人已经弄来了热水,秦惜让人青翎看好汐月,在耳房中简单的沐浴了一番,把身上的血腥气息全都洗掉,沐浴的时候听到房间里汐月的哭声,她顾不上那么多,在小丫头的搀扶下起了身,快速穿上衣服就进了屋。   进屋的时候却瞧见容恒已经回来了,正抱着汐月小声的哄。她微微放下了心。她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到容恒的身边,汐月却还在哭,怎么都哄不好。容恒见她来了,慌忙问她,“她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她也没带过孩子,她哪里知道。   “是不是饿了?”   “应该不是,方才她喝了小半碗的羊奶,应该不是饿了,会不会是……尿了,或者拉了?”   容恒蓦然一愣。   秦惜就掀起汐月的尿布,一看,果然是拉了,她叹口气,把尿布给抽出来,又让青翎打来了热水,找来柔软的布巾把她的屁股擦干净,汐月的哭声果然就弱了下来。   两个人把汐月哄好了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秦惜从他怀中接过汐月,瞧着容恒一身的狼狈,轻声道,“去洗个澡吧,也能舒服点。”   容恒转身而去,秦惜就把汐月放在床上,自己也上了床,她肚子太大,不能平躺着,就侧着身子面对着汐月睡。汐月已经再次睡着,她瞧着她的眉眼,果然有几分和沈氏相似。   “夫人……”   “你也回去歇着吧,别忘了让人去找奶娘。”   青翎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容恒很快就从耳房中出来,熄灭了蜡烛,上了床合上了帷幔。他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双目紧闭仿若睡着了一般,可秦惜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睡着,今天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失去了挚爱的母亲,同时还知道了延昌帝明明知晓他的身份,却眼睁睁的看着他陷入不能自拔的地步。   他以前应该对延昌帝有过期盼的吧,所以才会这样的愤然和失望。她也闭上了眼睛,可同样的也睡不着,她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就全都是血。她睁着眼睛仰着头去看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在秦惜以为就这样过一夜的时候,一只手却穿过了汐月,正正的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秦惜诧异的睁开眼睛,此时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她能看到床外侧的容恒也睁开了眼睛,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生怕吵醒了汐月。   容恒却摇摇头,什么都不说,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秦惜知道他心里难受,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睡吧。”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都阖上了眼睛,但是也同样的,都没有真正的入睡。   ……   延昌帝的寝宫中。   容誉和赵淳等人已经退下了,大殿中的尸体和血迹也全都被洗的干干净净,不但如此,寝宫里还点了熏香,熏香的气味弥漫,把整个大殿的血腥味都盖住了。   延昌帝只留下了孙清正和韩子玉,他恼怒的瞧着两人,愤然道,“你们看看,看看容恒那个态度!他是朕的儿子,不是朕的老子,对朕就这个态度吗!朕是要传位给他,又不是要他的命,他怎么就那么不屑一顾,多少人为了这把龙椅争的头破血流,他倒好,送到他手里他都不要!他以为朕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吗!”   韩子玉撇撇嘴,轻哼道,“是是是,您的儿子多,您可以把皇位传给三殿下啊,何必找容恒呢。”   延昌帝当即怒目而视,韩子玉当做没看到,他心里替容恒很是不值,如果他是容恒估计做的也不会比容恒更好了,他叹口气搬了个凳子出来,给孙清正一把,自己也坐了下来,反正他对延昌帝一向都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他嘀咕了一声,“累死了!”然后瞧着延昌帝,“皇上,您让臣和孙大学士留在这里干嘛啊,您倒是说说,这马上天就要亮了,臣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您如果没事儿的话臣就回去睡觉了啊。”   延昌帝深吸一口气,怒火倒是消散了一些。   “你们还不知道朕让你们留下来是什么事吗!”   孙清正还没说话,韩子玉就已经懒洋洋的道,“臣不敢擅自揣测皇上的心思……”   延昌帝狠狠瞪了韩子玉一眼,“韩子玉,你给朕好好说话!”   “好吧,那就好好说话。”韩子玉面色把二郎腿放下来,面色正经了下来,“皇上,现在在您面前说话的不是韩将军,也不是韩小侯爷,就当臣是容恒的一个朋友,臣说的话兴许是大不敬,您要治罪也随便您。您口口声声说容恒他对您不敬,那请问他该怎么样对您才是对的?一个从来都没有对他尽过责任的父亲,您老高兴了就把他认回来,不高兴了就让他自生自灭,也不考虑考虑容恒他自己的感受。不是我说,这皇位兴许在容戌和容誉那里他们会争的头破血流,可在容恒来看,那龙椅跟一把破椅子也没有区别,他从来都不想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一颗心早就被你们伤的千疮百孔了!”   瞧着延昌帝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话,他等了片刻也没有听到他说出一个字来,见此,他嘴角划过一丝讥诮,淡淡的道,“皇上,其实我挺佩服您的,真的!为了容戌可以让江山易主,这魄力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但是站在容恒的角度却没有办法理解您的所作所为!您可知道,您写下的传位圣旨,传给了容戌,如果容戌今天没有早饭,您可知道后果是什么?好,您不说,那我就干脆挑明了说吧。但凡容戌登基做了皇上,容恒绝对没有活路,他知道容恒是您的儿子,他恨容恒入骨,一旦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利,第一个人杀的就是容恒……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这个后果,您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去思考那么多而已,因为在您的心里,容恒和容戌……根本就不是手心手背,容戌被您捧上天,容恒就活该被摔进地狱吗!”   瞧着延昌帝面色复杂下来,韩子玉脸色越发的冷,“一个父亲,明明知道这样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却还是这样做了,这跟您亲手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容恒只是对您冷嘲热讽几句,您就不平衡了?就觉得他是大不敬了?您想怎么样,就因为您要承认他的身份,他就应该感激涕零,跪在您的脚下高呼吾皇万岁?呵呵,这么蠢的事儿可不是容恒能干出来的!”   他的一番冷嘲热讽终于让延昌帝恼羞成怒,他瞪着韩子玉,咬牙切齿,“韩子玉!”   韩子玉已经撩起长袍跪在了地上,“臣方才一番话全都是肺腑之言,若是皇上觉得臣冒犯了您,只管降臣的罪便是!”   “你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是啊。”韩子玉淡淡的看着他,“皇上,您若是也跟他几次三番的出生入死,看着他怎样在边关苦苦挣扎只为了活命,再看看他身上有多少致命的伤!身上的伤好医治,心上的伤却怎么都痊愈不了,皇上,您若是瞧见了,恐怕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延昌帝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做的的确不对,叹口气,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转眸去看孙清正,这个他信任的臣子此时同样用淡淡的谴责眼神瞧着他。   延昌帝苦笑不已,他靠在床架上,脸色有些苍白,对韩子玉挥挥手,“起来吧,朕不治你的罪!”   眼下还能对他说这样肺腑之言的,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了。他揉着眉心,“容恒他……根本就不愿意认朕,怎么办?”   “他不认您,您认他就行了。”韩子玉轻声道,“除非您真的要把大远交到容誉的手里。”   怎么可能!   他皇位的人选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容誉,完全不合适!他不会把老祖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他败坏。   孙清正也道,“皇上,大景朝传来的消息您也该知道,眼看着楚容就要登基了,三皇子他……”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轻声道,“他毕竟不是楚容的对手,楚容的野心咱们都心知肚明,先前没有表示也是因为大远的情况比较乱,可现在……恐怕楚容登基之后便要开始对付大远了。”   延昌帝继续保持沉默。   孙清正继续道,“皇上龙体康健自然没有妨碍,臣也说个大不敬的话……皇上,您还是早些把储君的人选定下来。三殿下、并不是个安分的,您若是不收回他手中的权利,恐怕逼急了他,也会做出和容戌一样的事情来。”   延昌帝一拍床架,“他敢!”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韩子玉说话可没有孙清正那么谨慎,轻哼道,“这事儿可保不齐,皇上,如果先前您不是让孙大人监国,让臣辅政,恐怕今儿个造反的不只是容戌呢!”   什么狗屁的平衡之道。   当皇帝的不知道都在想什么,如果早点把储君的位置定下来了,从来也不给容誉这个机会,容誉保管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哪里有这么多事儿!偏偏要给他和容戌的一样多,让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好了,场面控制不住了,最后就死的死,伤的伤呗。   延昌帝拧起了眉头,所以眼下他也知道,能对付楚容的皇子,也只有容恒了,所以不管容恒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他都必须把他给认回来。   大殿的风吹的厉害,延昌帝喝了两口冷风就抿着唇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皇上……”   “咳咳,没……咳,没事。”好不容易咳嗽才止住,他只觉得喉咙涌上一股子腥甜,摊开手便瞧见了一手的血,他愣愣的瞧着掌心的血迹,韩子玉和孙清正已经从凳子上起了身,“来人,传御医!”   “别传了。”延昌帝摇摇头,“方才孙远扬给朕看过了,他不是传说中的鬼医吗,他明确的跟朕说了,朕时日无多。御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勉强坐直了身子,“这事儿朕心中已经有论断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皇上,那赵淳该怎么处置?”   提起赵淳,延昌帝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以前他还觉得赵淳是个可用之材,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他若是能跟容戌共同进退,他还会欣赏他一点。   可他却跟个墙头草一般,看到事情有不对的地方立马就转了风向,这人……根本就留不得,留着也只会成为祸害!   可现在却不能动,现在动了他,估计会引起骁骑军的惶恐,骁骑军也是被容戌蒙骗了才会造反,他只打算把几个高级将领换掉,其他人却是不打算动的。   他对韩子玉摆摆手,“这个你别操心了,朕自有打算!天快亮了……你们别回府了,就在宫里歇一歇,等下朝了再回去。”   “……是!”   十月十一。   这一日延昌帝上朝。   京城昨夜的震荡有些人百官们已经明了,因为京城外的三个军营里都有文武百官们的亲属在里头,因此消息完全瞒不住,而且昨夜几十万的铁骑几乎踏破了官道,震天的厮杀声众人也听的分明,因此今日百官们尤其沉默。   尤其是太子党。   容恒今日没有上朝,延昌帝目光在扫了一圈,在朝堂上把太子谋反的事情全都说了个清楚明白,并说明太子和简亲王一同被绞杀,把对太子府和简亲王府的惩罚也都当朝宣布,就在三皇子党窃喜的时候,延昌帝突然又爆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容恒和容戌在二十四年前被简亲王掉包,并且说是昨天简亲王亲口承认的。   这事顿时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有人恍然,有人质疑。   “皇上,万一是简亲王最后的报复呢,谁不知道容恒是简亲王的儿子,兴许他故意这样说,故意乱人阵脚呢。”   延昌帝轻轻的看发言的温太傅,淡淡的道,“朕已经查明了真相,确定容恒就是朕的儿子!”   此言一出,质疑的人也闭上了嘴巴。   皇上又不是傻子,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儿子登上自己的皇位?三皇子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容誉叮嘱过了,在朝堂上竟然也没有提出什么质疑。   延昌帝满意的点点头,韩子玉和孙清正的话对他到底是有用的,他当即下令封了容誉为荣亲王,赐了江南的一处封底。   众人顿时了然,大远朝的规矩,皇子一旦封王,便没有机会再争夺皇位,皇上这是下了决心要让容恒登基了。   不但如此,延昌帝在朝堂上夺了容誉掌管飞虎军的兵符,并且寻了个由头,贬了一个三皇子党的人,于是百官们再次明白,一夜之间,风云变幻。原本的三皇子党和太子党的人都大跌眼镜,谁也想不到,不是太子登基,更不是三皇子登基,而是由容恒执掌了大权。   百官们均不敢吱声。   最后,延昌帝直接让人到定安侯府去传旨,封容恒为太子,并且把从容誉手中刚刚夺来的飞虎军的令牌,包括先前容戌执掌的骁骑军的令牌让人一并带给了容恒。   一时间百官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一年多前他们还看不起的简亲王府的二傻子,现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手握实权的太子殿下了!   最最悔恨的人就成了温太傅,当年如果他坚持把温婉嫁给容恒,那现在他的女儿不但不会死,还成了太子妃啊!他几乎要捶胸扼腕,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早朝的最后,延昌帝贬了几个昨夜和容戌一起造反的将军,而赵淳……直接被延昌帝革了九门提督的官职,同时,也削了他建昌候的侯爵,至此,赵淳算是直接从官员变成了庶民。   但是赵淳还是松了一口气,只要留得一条性命,总归有能咸鱼翻身的时候。   他当即在朝堂中摘下了官帽,退出了皇宫。   延昌帝还算留情面,兴许是看在老侯爷的份上,并没有收回侯府的府邸,留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   十月十二。   大景朝的太子楚容提前登基,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发兵讨伐大远。   理由是,大景意图跟大远和亲,可他们尊贵的公主却被拒绝,其二是楚容出使大远的时候遭遇刺杀,险些丧命。   大景的士兵们听了愤怒不已,誓要挥兵南下,绝不让他们的公主白白的受这个屈辱,更不让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的伤白受!   至此。   天下大乱!   ------题外话------   知道之前楚容提和亲的时候为嘛没有坚持了吧?老早就算计好的~   ☆、第七十七章 奸夫   大远的朝堂上该清洗的官员已经被清洗了出去,朝堂中人心惶惶,尤其是先前和太子私交甚密的更是生怕皇上会处置了自己。   再加上大景已经开始发兵讨伐大远,两国已经六七年都没有打仗了,此时突然又发动起了战争,安逸了这许多年的官员们自然十分紧张。   可定安侯府里的容恒却完全没有受到朝堂中人的影响。   他已经两日都没有上朝。   这两天他一直在忙给沈氏下葬的事情,他不想草草的给母亲下葬,因此跟平常人那般,在前院的大厅里停灵,准备停个三日,他也做了儿子最后的那么一点孝道,每天守灵。   延昌帝让吕公公来传圣旨的时候,容恒没有起身,也没有接旨,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堂中,灵堂中空无一物,只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很大,里面并排的躺着沈氏和容厉云。   他并不想给容厉云守灵,可看在母亲养育他二十多年的份上,他也不想再跟一个死人计较,所以便一起办了。他跪在棺材的旁边,头上顶着白色的麻布,身上穿着一身白袍,腰间也勒着一根麻绳,静静的跪在棺材旁边。   他的身前放着一个小小的火盆,盆子里正燃烧着白色的纸钱。他一点点的把纸钱扔到盆子里,盆中的火苗瞬间就攀升了上来,烧成了灰烬。   吕公公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叹口气瞧着容恒,“侯爷,老奴奉皇命来传旨了。”   容恒讥诮的笑笑,他已经两三天都没有休息好,脸色苍白中带着一点灰败,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吕公公,背脊笔直,跪在那里往火盆中扔纸钱。   “侯爷……”吕公公又叹口气,他握着手里的圣旨,轻轻的走到了容恒的身边,瞧了一眼漆黑的棺材,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活着的人总要好好的活着……才能不辜负那些爱你的人啊。王妃如果能看到,也肯定想您好好的过日子的……”   容恒头也不抬,“吕公公如果没事请回吧。”   吕公公顿时一噎,他怎么会没事,是来宣纸的呢。说话间,后院的秦惜也接到消息来到了前厅之中,她今天也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长裙,衬的一张脸越发的没有血色。   容恒听到声音才抬起头,瞧见秦惜眉头微微皱了皱,“这里太凉,你别过来,回院子里待着。”   “要守灵我这个儿媳妇自然也要守着。”秦惜摇摇头,停灵已经停了两日了,但是这两天她照顾着汐月完全脱不开身,所以一直没有来,好不容易把汐月的奶娘给选定了,不用怎么担心汐月的情况了,她自然要来守灵的。   而且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她作为府里的女主人,总要来接旨的啊。   吕公公见秦惜来了反而松了一口气,实在是看着容恒这个模样根本不像是会接旨的,眼见着秦惜要跪下,吕公公慌忙扶住她,“皇上吩咐了,夫人您身怀六甲免跪。”   秦惜也没有跟他们客气,当真就不跪了。   吕公公打开圣旨,把延昌帝立太子的圣旨快速的宣读了一遍。   “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朕之长子容恒,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文华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钦此!”   一番话仿佛背过无数遍似的,速度极快,宣读完圣旨之后生怕容恒不肯接旨,慌忙把圣旨卷起来塞到容恒的手里,察觉到容恒立马要把圣旨扔进火盆里,吕公公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握住容恒的手,“我的小祖宗,万万使不得啊,烧圣旨是大不敬之罪啊,老奴知道您心里有怨恨,可是再多的怨恨也请您忍一忍。”吕公公压低了声音,“皇上他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尤其是这两日,王爷和王妃还有容戌的死也让皇上受了刺激,现在……皇上他每天都咳血。如今皇上已经在朝堂上承认您的身份了,老奴知道您不屑,可是侯爷啊……有了权力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所以……您不管乐意不乐意,这圣旨是一定要接的啊。”   容恒的手微微顿了顿,吕公公话音落下之后,他缓缓抬头,直视吕公公,“你……是他的人,对不对?是他让你接近我的?”   吕公公一愣,不用说这个“他”他也知道容恒指的是延昌帝,他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叹息道,“当初的确是皇上让老奴接近您的,但是老奴没有对您撒过慌,皇后娘娘对老奴的确有救命之恩。您装傻的事情老奴也没有告诉皇上,也没有告诉皇上您建立了鹰羽卫。其实皇上他对您……还是有愧疚之心的。”   容恒讥诮的笑笑,没言语。   吕公公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好半晌也只能摇头,“皇上让老奴告诉您,等王妃的丧事办完了之后就让您回去上朝。大景朝已经发兵大远了,再过不了多长时间恐怕就要有战争了,皇上的意思是,想让您早日登基。还有……最近太后的身子也不大好,皇上让您如果有时间就去宫里瞧瞧太后娘娘。”   容恒的目光终于动了动,“奶奶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吕公公摇头,“太后娘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又听到了容厉云和王妃去世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是要难受一场的,每日里睡的也不踏实,御医瞧了也只说是心病,根本就没法子。”   “我知道了。”   说完容恒便不再言语了,只把手里的圣旨随意的丢到了一边,继续守灵。吕公公瞧着十分的无奈,给秦惜使了个眼色便踏出了大厅,秦惜见此,扶着青翎的胳膊跟了出去。   院子里冷风呼啸,落叶满天,秦惜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公公有事吗?”   “夫人……”吕公公佝偻着身子,目光落在院子里的白幡和白色的灯笼上,微微一叹才转过眼来瞧着秦惜,诚挚的道,“眼下的情况恐怕也只有夫人的话侯爷能听的进去了,您好生劝劝侯爷吧,再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啊。侯爷他总不可能真的一直呆在侯府里不出去了,而且大景朝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一个弄不好,真的会出大问题的。”   “公公放心吧,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其实容恒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一时之间迈不过这个坎来,丧母之痛岂是这么容易能够平息的。距离容戌逼宫已经过去了整整两日,这两日之中,容恒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已经有两日没有吃过一粒米,她每次张口想劝他节哀,可话到嘴边了又被她咽下去。   现在容恒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她对吕公公道,“公公回宫吧,等母妃的丧事办妥了之后,容恒会去上朝的。”   吕公公得了秦惜的话,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对秦惜一揖,由衷的道,“多谢夫人了。”   送走了吕公公,秦惜就来到了灵堂之中,她一言不发的在容恒的对面跪下,抿着唇从竹篮中拿过一把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   她跪着其实很不方便,跪的也很难受,肚子很重,坠的她双膝很疼。大厅中没有铺毯子,地面是青色的石板,跪在上面又冷又硬,一股子寒气从膝盖慢慢的蔓延到腿部,秦惜却仿若未觉,一点点的烧着纸钱。   一摞纸钱烧完,沉默的伸出手去,要再拿一摞。   可她的手却被容恒给按住了。   她抬头看着容恒。   两天的时间,对于容恒来说兴许是过了两年那么久,他面色苍白灰败,他已经整整在这里跪了二十多个时辰,两日两夜下来,他脸上冒出暗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他按住她的手,他的手失去了以往的温暖,此时冰冷而僵硬,秦惜被那冰凉刺激了一下,手指微微一抖。   “回去……”   他已经两天都没怎么说过话,此时一出声,嗓子哑的不像他自己的。   秦惜却摇摇头,固执的拿出了一摞纸钱出来,“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回去,我给汐月找了合适的奶娘,汐月已经不闹腾了,我在这里陪你。”   “不行。”   已经是初冬的季节了,地上又冷又硬,她怎么受得了!而且她还有了身孕,以前他不信神佛,可遇到他之后却不得不信,这世界上的确有一些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这里阴气太重,他并不想让她在这里待着。   瞧着她一脸的坚决,容恒有些头疼,他了解她,倔起来的时候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他语气微微软了些,“媳妇,这里呆着对你身子不好。”   “我知道。”   容恒捏着突突直跳的青筋,“媳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需要时间调整,你给我点时间……”   “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陪着你而已,容恒,我们两个是最亲近的人,如果你遇到事情就把我推出去,那还算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夫妻?难道我只能跟你同富贵,却不能同患难吗?”瞧见容恒面色微微一动,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也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就静静的陪着你,什么都不说了,等你想通了,咱们再一起回去。”   “你的身子……”   “你担心我,我也同样担心你。”秦惜搓着他的手为他取暖,“我才跪了这么一盏茶的功夫你心里就忧心,那你跪了二十多个时辰,让我如何不心疼。”   容恒抿了唇,“媳妇,我身子好……”   “身子好也不是你这样作践的,容恒,你要尽孝道的心思我能理解,我也不反对,但是你已经两天滴水未进,这样根本不行,你是想让娘去了也要忧心你吗!”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可不这样说,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果然,听到她提起沈氏,他目光微微一动,转眸去看漆黑的棺材,好半晌他才闭了闭眼睛,“好……我吃东西。”   秦惜松口气,立马转头吩咐青翎,“快把饭菜端上来。”   容恒的饭菜一直都是让人热着的,所以弄来的很快,他两日都没有吃东西,秦惜担心他肠胃受不了,所以让人做的是比较容易消化的肉粥还有小菜米饭。   容恒起身,却因为跪了两日,双腿发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身边的青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主子爷,您快吃点东西吧。”   容恒走到一边,打开了食盒,他不想辜负秦惜的好意,可他确实没有心情吃东西,喝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一旁的小丫鬟立马给他断了一杯参茶过来,他把参茶喝了大半,青翎在他耳畔道,“主子爷,夫人这两日也没有怎么吃东西。”   容恒的眉头当即就拧了起来,“怎么回事?”   “夫人说您不吃她就陪着您不吃。”青翎道,“劝都劝不动,还不让奴婢跟您说。”   怪不得她脸色这样苍白。   容恒心下有些内疚,他转头去看她,秦惜背对着他跪着,即使穿的厚也能看出身子的单薄,从背后看完全看不出是个怀孕了的女子,肩头瘦削,很是单薄。容恒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内疚,心疼……像是打落了的调味品,五味杂陈。这些日子,他事情太多,对她的关心太少了,他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然瘦成了这个模样!他走到她的身边,不顾她的反抗,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秦惜一时不妨,惊呼了一声。   “容恒……”   “咱们回去。”   “不是还要守灵吗?”   “先回去。”容恒脚步未停,“等晚上再来。”   这个结果是秦惜乐于看到的,她勾住容恒的脖子,倚在他的胸口,任由他抱着回了他们的院子。   容恒直接把她放在了床上,让人送来了吃食看着她一点点的吃完,瞧着她苍白的脸色,他目光微沉,“你这两日有没有睡?!”   “有。”   只是没有睡好而已,容恒这两日都在前厅里守灵,今天刚给汐月找好奶娘,这两日汐月都是跟着她一起睡,汐月才刚满月没多久,是个很健康的孩子,每天夜里要起来两次给孩子喂奶,还要给她把尿,所以根本就睡不踏实,她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腹部,无限的哀伤起来,带孩子还真的不是谁都能干的了的活儿,汐月平日中很是娇贵,只要是醒着的时候肯定不能在摇篮里,必须人抱着才行,这孩子跟她又特别合眼缘,别人抱还不乐意,要让她抱才行。   所以才两天折腾下来,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   她揉揉脸,“我脸色很难看吗?”   何止是难看!   容恒摸摸她的脑袋,“你好好歇着,别的不要管了,今天晚上再守一夜,明天把娘下葬了我就回来陪你。”   “嗯!”   这两日很多事情,秦惜都没有跟容恒说,比如王妃的葬礼办的很是简单,可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容恒被封为太子昨天早朝上皇上就已经明确的说了,只是今天才拟好圣旨送过来而已,现在文武百官恨不得把定安侯府的门槛踩烂了才肯罢休。想要借着吊唁的机会来巴结容恒的那些官员们她统统都让人赶了出去。只放了舅舅一家进了府邸。   幸好容恒现在的身份够高,要不然她这样的行为早被人看不惯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朝中的人大多也都是张眼睛的,知道她以后要做太子妃,更甚者是皇后,再加上她肚子里怀着孩子,自然没有人敢招惹她。   秦惜也乐的个清静,反正容恒肯定不会希望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了沈氏的安宁的。   十月十四!   容恒和秦惜一同把沈氏和容厉云下葬了,选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很低调,只有他们还有韩子玉几个人来了,立好了墓碑,容恒和秦惜抱着汐月郑重的磕了三个头便回了府邸。   沈氏下葬之后容恒便跟换了个人一般,开始正常的上朝,延昌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经开始让内务府的人准备新皇登基的龙袍,礼部的人也开始准备新皇登基的事宜。   延昌帝的身体不好,所有的事情就落在了容恒的身上,容恒再次开始忙碌起来。这中间容恒带着秦惜进宫看了太后一次,太后比起先前看到的时候更加消瘦了些,瞧见容恒的时候眼泪“哗啦啦”的不停往下流,直握住他的手说他受苦了,容恒和秦惜抱着汐月,陪着太后坐了一整天,太后瞧着小小的汐月,眼睛又湿润了。   “容厉云他做出那么多的错事,奶奶也不想给他说什么话,就是哭了这个孩子,才生下来这么点大,就没了爹娘。”太后摸摸熟睡汐月的脸颊,红着眼睛道,“这孩子你们养着吧,就让她以为你们是她爹娘,要不然这孩子没个爹娘,日后哪里有依靠。”   “奶奶,孙儿和媳妇会把她好好养大的。”   太后连连点头,两人陪着太后坐了一整天,太后也知道容恒的忙碌,到天快黑的时候,她摆摆手人让秦惜和容恒两个人回去。   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让容恒原谅延昌帝的话来,甚至言语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这么个人。   秦惜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个太后是当真疼爱容恒的,心疼容恒,所以不会强求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十月十六。   这一日,被打入天牢的太子家眷们被刺了毒酒,包括容戌那个小小的女儿。   延昌帝本意要留她和周华一命,好陪着容戌,可容戌既然死了,他的家眷们自然要替他陪葬,这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最起码让他在黄泉路上不会那么孤单。   同日。   建昌侯府中的鎏金匾额被拆掉,换成了简简单单的赵府两个大字。   与此同时,赵淳的家里已经闹的不可开交。   瞿氏泪流满面,抓住赵淳的衣袖,“淳儿,颖儿他是你唯一的亲妹妹啊,你去救救她好不好,她一个弱女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太子造反跟她也没有关系,她也没有参与其中……你就去救救他,爹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啊……”   赵淳面沉如水,赵颖儿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可以他自然不会让她死,可是眼下他已经自顾不暇,更没有精力去救颖儿。   他拨开瞿氏的手,摇头,“娘,我也没办法……”   “你怎么会没办法,就算侯爵被皇上给撤了,你也有共事多年的同僚啊,咱们偷偷的……偷偷的从天牢里把颖儿换出来,不会有人知道的,她还不到十七岁啊,还有大好的年华,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瞿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紧紧的抓住赵淳的胳膊,“你救救她……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太子造反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赵淳额头青筋直跳,终于有了不耐烦,他甩开瞿氏,怒声道,“当初我就不同意让颖儿嫁给容戌,你们却不肯听我的,非要把她往火坑里推,现在你又来求我,我是谁?!我现在什么都不是,这一次如果不是我看事情不对,赶紧变了风向,你以为你还能看到儿子吗!娘,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等着抓我的把柄,好去通知皇上和容恒,在他们那里博取存在感,我们避开还来不及,你非要让儿子死在天牢里,你才甘心吗!”   瞿氏被赵淳的一番话骂的愣住,她的脸上还有没有干的泪痕,愣愣的瞧着赵淳,仿佛第一次看到他。她的身体早就不好了,现在更是每况愈下,如今已经瘦骨嶙峋,病入膏肓,尤其是这两天听到颖儿要被处置,更是悲痛欲绝,现在被赵淳这样骂着,她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老侯爷见此慌忙扶住了妻子,他怒视赵淳,“你怎么对你娘说话的?!不管能不能成,难道你连试试都不去试试看吗!赵淳,颖儿是你的亲妹妹,一个爹一个娘的亲妹妹,你的心当真就这么冷硬,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处死吗!”   呵呵……   他的心冷?!   他的心若是再冷一些,他就直接丢掉府里的所有人一走了之,这破地方他半点都不想待着了。   他“唰”的一下从凳子上起了身,眼神冰冷,“爹,你若是有法子你只管去救人,试试看谁敢在这个时候违抗皇上的命令去把妹妹给救出来,呵呵……你不也是侯爷吗,朝堂中也有不少人是你的同僚,你去朝廷里打听打听,看看有谁会看你一眼!这里已经不是建昌侯府了,是赵府,明白吗?我们府里的人也不是什么侯爵了,现在是庶民!容恒很快就要登基了,这些年咱们对容恒做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这辈子赵家都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你想救妹妹那你就去托人去救,哈哈……儿子睁着眼睛看着你能不能成功!”   老侯爷沉默了下来。   赵淳讥诮的笑笑,说罢便想拂袖而去,站在他身边的瞿氏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当真没法子吗?”   “没有!”   “那你能不能安排娘去再见她最后一面,这样……行不行?”瞿氏退而求其次。   “娘若是想见颖儿,就让父亲去安排吧,儿子无能为力!”   老侯爷再次大怒,“你怎么可能无能为力,你这些年在朝堂中的事情都是白做的吗!”   赵淳被拉住袖子,一时间倒是走不掉了,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中,揉着酸疼的太阳穴,无奈的再次重复,“我已经说过了,眼下不可能会有人帮我们!”   容恒多少次派人杀他,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再被容恒抓到把柄,他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赵颖儿去冒险!   他瞧着两个老人目光中的眼泪,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他们两个就是这样,之前他就和他们说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能事事都跟着容戌,可他们就是不肯听,总觉得容戌一定会做皇帝。不顾一切的把颖儿嫁给了容戌,且不知容戌娶了颖儿也不过是府里多了一个女人玩玩罢了,他对颖儿半点感情都没有,还妄想着让颖儿以后做皇后。   别说是现在容戌失败了,就算容戌当真做了皇帝,也绝对不可能让颖儿这样的女儿家做皇后的。   只是可惜,他们却没有人看的清容戌,还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容戌的身上。   有什么因就种什么果,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怪不得旁人,颖儿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他却不想用自己的未来去赌了。   “淳儿,那咱们以后……就只能这样过日子了吗?”瞿氏心下惴惴。   府里皇上赐的良田和庄子全都被收回了,眼下他们府里就只剩下两个铺子了,铺子又不赚钱,他们侯府里有这么多张嘴,还有这么多人要穿衣吃饭,就那两个铺子怎么可能养得活这么多的人!   她的诰命身份也被剥夺了,现在对瞿氏来说,无异于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之中。   这样的落差,她完全接受不了。   “母亲这两日便让府里的下人们敢散的散了吧。”赵淳道,“也能省一些开销。”   瞿氏的脸瞬间就白了。   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她捂着脸,“淳儿,你去投靠容恒好不好,他是太子……很快就会做皇帝,你这么有本事,容恒肯定会要的……”   “够了!”   赵淳厉声打断她,他不敢置信的瞪着瞿氏,胸口起伏不定,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   哈哈!   可笑!   真的可笑之极!   母亲竟然觉得和容恒还有调和的可能?哈哈,还让他去投靠容恒!别说容恒根本不接受,他自己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和容恒注定是死敌,容恒和秦惜成了亲,马上就要有孩子,就这么一点,就注定他和容恒只能做敌人。   他冷冷一笑,“你们别打这种主意,我跟容恒……不死不休!”   他再也不想听到父母口中说出任何让他难以接受的话,当即就拂袖而去。   他和容恒不可能有调和矛盾的一天。   容戌不是太子这事儿他早就知道,容戌虽然想瞒着他,但是容戌却有很多事情要经过他的手去办,所以他也猜出了十之八九。那时候他是不想跟着容戌的,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了,跟着他的人也没有好下场,反而跟着容誉才是最稳妥的,可是容戌看出了他的想法,为了试探他的忠心,让他去勾引苏瑾,并且成功的和苏瑾订了亲,然他在成亲的那一日杀了他们。   迎亲的队伍全都是太子府的亲兵,外面穿着喜庆的衣服,里面全都是盔甲。苏家和容恒的关系十分亲近,他灭了苏家满门之后就知道,已经不可能和容恒有任何的牵扯。   再见也只可能是敌人!   他疲惫的走出院子,一时间竟然无处可去,走来走去竟然还是回到了书房之中,院子里的下人们瞧着他的眼神都变得十分诡异,有些惧怕,有些恨不得离他远远的。赵淳看在眼里,嘴角讥讽的意味更加的明显了。   到了书房,推开房门便看到了里面悠悠然坐着的女子。   女子斜倚在一个铺了厚毯子上的贵妃躺椅上,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捧着一杯茶,无比惬意的抿着茶水。听到房门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书卷,笑吟吟的把手里的茶杯放到小几上,瞧见赵淳面色阴沉,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   “哦?咱们的侯爷回来了啊,我可等了你许久了。”   “秦珊,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女子正是秦珊,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笑吟吟的瞧着赵淳,“就是来找侯爷说说话啊,唔……咱们夫妻可许久都没有见面了。”   侯爷?   这是讽刺他呢!   赵淳眉头皱的更深,却大步迈了进来。这里是他的地方,难不成他还能怕了这女人!   “如果没事以后不要来书房!”   “呵呵……我就是想看看昔日风光无限的建昌候现在变成庶民了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还跟以前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呢。”秦珊从贵妃椅上起了身,捧着她那杯茶继续小口的抿,她的目光在赵淳的脸上转了一圈,笑了,她走到赵淳的身边,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看来侯爷这些日子过得的确不舒心呢,瞧瞧这脸色,多难看啊。”   赵淳一把推开她。   秦珊被推了一个踉跄,手中的茶杯都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她眼睛里有阴鸷的阴冷爬上来,回头再看赵淳的时候却已经再次带上了笑意,“侯爷这一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你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开!”   “呵呵,心情不好啊?让妾身猜一猜,是不是你那亲爱的小妹马上就要死了?所以你难受了,心疼了?”   赵淳面色一冷,秦珊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卡主了她的脖子,他把她抵在墙上,中间撞到了两个椅子。   “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这件事,侯府里知晓的人就他和爹娘,秦珊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根本不应该知道!   “谁告诉我的侯爷不用知道,真的,完全不用知道。”秦珊一点惧怕的意思都没有,依旧笑吟吟的,“我知道现在侯爷的处境很是艰难,现在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你面前,就是不知道侯爷有没有兴趣。”   赵淳眉头一挑,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光芒,他眯起眼睛,缓缓松开了对秦珊的钳制,“说来听听?”   “侯爷不怕隔墙有耳吗,附耳过来。”   赵淳冷冷的看着她,动也不动。   “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只能妾身来就侯爷这座山了。”秦珊婷婷袅袅的走过来,伏在赵淳的耳畔,吐气如兰,轻轻的在他的耳畔呢喃了两句,话罢,她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满意的看到他的目光瞬间幽深起来。   “怎么样,妾身的提议侯爷感兴趣吗?”   “原来……竟然是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秦珊压低了声音,吹着他的耳垂,一只手已经揽住了他的腰身,声音魅惑,“侯爷……您二十好几的人了,难道就没有需求吗,妾身跟您成亲一年多了,现在还没有圆房,难道……侯爷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码?”   赵淳淡淡的瞧着她,不发一语。   秦珊嘴角一勾,慢慢的伸手,扯掉自己腰间的绸带,这么冷的天,她外衣里面竟然一件衣服都没有穿。衣服从身上滑落,立马就露出了白皙的身子。   赵淳的眸子深了深。   秦珊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她赤裸着身子缓缓贴住赵淳,指尖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打着圈儿,仰头笑看着他,“为了咱们的合作……侯爷,您觉得是不是该跟妾身……庆祝一下呢?”   “夫人这样热情,为夫怎么能扫兴呢。”   赵淳毫不怜香惜玉的把秦珊推到在地上,地上铺着地毯,可摔的还是不轻,秦珊却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只是微微僵硬了一瞬,下一瞬便笑的更加的明媚。   两人倒在地上,衣裳扔了一地,一室旖旎!   半个时辰之后,赵淳便穿戴好了衣服,缓缓的起了身,秦珊撑着手肘躺在地上,身上只搭了一件裙子,露出白皙的小腿和手臂。她的脚趾轻轻勾着赵淳的小腿,眼神慵懒,“侯爷还真是厉害呢,妾身都起不来了。”   赵淳的脸色却十分的难看,“残花败柳!”   他也不是未经人事的男人,处子的感觉自然不一样,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跟他圆房过的女人,却已经不是处子,并且床上的手段相当之高明。   这功夫若不是多次实践,根本不可能如此娴熟。   他俯下身死死的掐住她的脖颈,“秦珊,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你现在还担着赵夫人的名声呢!”   秦珊嫁给他之前是处子这是必然的事情,可就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别的男人勾搭到一起了,他却完全不知道。   赵淳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秦珊却依旧笑着,仰着头露出她精致的锁骨,目光迷蒙,“怎么,侯爷吃醋了吗?”   “吃你的醋?”赵淳俯身拍打着她的脸颊,“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秦珊的面色终于阴暗了下去。   赵淳已经不再理会她,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眼神相当之居高临下,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床上功夫不错,可惜了……就是太脏,否则我倒不介意跟你再来几次。”   秦珊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秦珊,你不会以为你有了奸夫撑腰就能在我面前这样无所顾忌了吧。呵呵,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千万别在男人面前肆无忌惮,否则……最后你肯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他的话语一下子冰冷了下来,瞧着面色微变的秦珊,嘴角的笑容再次勾了起来,“告诉你的奸夫,下次来府里的时候小心点,若是被我给发现了……秦珊,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整理好衣物,再也不看秦珊一眼,冷冷的从她身边跨了过去。   书房中的秦珊听到他脚步毫不犹豫的远去,眼眶瞬间通红,可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恨意。   而出了书房的赵淳已经施展轻功从赵府中掠了出去,那去的方向……赫然是定安侯府!   ------题外话------   ┗|`O′|┛嗷~   ☆、第七十八章 皇帝驾崩!   十月二十!   边关传来八百里加急,边关动荡,并且来势汹汹,短短的三日时间,就已经破了边城,逼的大远的兵士们不得不倒退一百里,大景的官兵们趁机占领了边城,并且持续的发动进攻。   这一仗可谓是狠狠的在大远的脸上扇了个巴掌。   延昌帝听闻之后气急攻心再次吐血,已经卧床不醒了,与此同时,礼部的人已经加速了新皇登基的事宜。因为延昌帝病倒的缘故,许多事情不得不落在了容恒的头上,容恒没有住进皇宫里,所以每天的奏折全都送到了定安侯府,容恒在侯府的前院书房里处理奏折,秦惜偶尔会去帮忙,瞧见那小山般堆积的高高的奏折,她都忍不住叹气。   容恒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每日里来拜访的官员们数不胜数,有人是真的有事来跟他商议,有些人纯粹就是来套近乎的,容恒让人统统赶出去,如果有事早朝上让官员们讲个清楚,如此一来,来打扰他们一家人清静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同时,秦惜也忙碌了起来,那些官员们走不了容恒那边的门路,就通过家里的夫人和小姐们来找秦惜套近乎,秦惜原本不想招待,可她也不想躲在容恒的背后做个小女人,所以就和众位夫人小姐们说说话聊聊天。   她怀孕的事情旁人都一清二楚,有些夫人们倒是有分寸的很,来跟她说一些育儿经,秦惜听了也都认真的记在心里,还有一些人送了补品之类的东西,秦惜一点都没有敢动,生怕有人在东西里动手脚。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只挑了些以前的三皇子党和太子党的一些典型示好的人见了。   那些夫人们无一例外,见了她起先就是一脸忐忑,生怕容恒会因为他们的相公之前跟着容戌或者是容誉以后会降罪的。新皇若是登基朝堂必然要重新洗牌一番,所以她们都十分害怕,生怕新皇会找她们夫君的麻烦。   对于这些人,秦惜的都直接给了准信。   “殿下不是记仇之人,更不是小家子气之人,只要诸位夫人的夫君一心一意的效忠大远,自然无碍。眼前大敌当前,若是再跟以前那样弄一些什么派系,那本夫人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秦惜的话,众位夫人的心顿时大定,回到家里就跟自家的相公说起了这事儿,如此一来,人心惶惶的朝堂也安定了许多。与此同时,诸位夫人们也开始盛传,什么太子妃心胸宽广啊,什么贤良淑德啊,什么才德兼备啊……总之就是把秦惜夸成了一朵花似的,秦惜听到青翎从府外传来的消息,忍不住摇头失笑。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得到这些子称赞,其实她也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冲着容恒的面子上去的,如果她不是太子妃,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称赞她。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的名声是彻底翻转过来了。以前是名声不好的妒妇,就几天的功夫就变成太子的贤内助了。   其实秦惜特别不喜欢听到别人喊容恒太子,更不喜欢别人喊她太子妃,因为只要听到这两个称呼,她立马就要想起来容戌和周华,所以那些夫人们来到府上,她从来都是自称本夫人。   就因为这个,那些夫人们竟然又传出她亲和没架子之类的话,听的她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把不喜欢的人都给送走了,秦惜却没能闲下来,侯府里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给她量身子,准备做皇后的冕服。更甚至,延昌帝都已经病的起不了身了,竟然还让宫里的礼仪嬷嬷来教她宫里的礼仪。起先秦惜还跟着学学,那些嬷嬷有了延昌帝的命令,也完全不会理会会不会得罪她,严苛的让人几乎以为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要学站姿!坐姿!走路的姿势,还有如何接人待物。   秦惜想着容恒,尽管不喜欢,可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这一日,她又在院子里学站姿。   宫里来的两个礼仪嬷嬷就站在院子里看着秦惜,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青翎站在一棵树下,有些紧张的看着院子里的秦惜。   夫人身子本来就弱着,肚子又大又圆,让人忍不住担心那么大的肚子会不会坠的她摔倒。   秦惜在院子里笔挺的站直,可还是达不到两个嬷嬷的要求。   两个嬷嬷一个姓周,一个姓郝,所以秦惜就称呼她们周嬷嬷和郝嬷嬷。两个嬷嬷,周嬷嬷长的圆润些,也比较慈祥,跟秦惜说话的时候都是温柔细语,很容易给人好感。但是郝嬷嬷就不一样了,郝嬷嬷虽然姓郝,但是性子可真的不好。高高瘦瘦的身侧,因为太瘦,下巴尖刻。所以就显出了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她的长相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性子,郝嬷嬷已经五六十岁了,据说宫里的有品阶的妃子们全都要被她调教一番,就连先皇后都是她教导的,因此十分自傲,对秦惜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时常刁难。   眼看着秦惜在院子里站好了,郝嬷嬷十分不满,皱眉道,“太子妃平日中就是这样站的?懒懒散散的像个什么样子!”她走到秦惜的身侧,拿着戒尺重重的拍在秦惜的肩头,瞧着秦惜痛的冷了脸,她丝毫不在意冷着脸道,“站姿最基本的就是头正,肩平,臂垂,躯挺,脚并!你再看看你,哪一条合格?你贵为太子妃,日后若是进宫了难道就这样站着?无端端的让人笑话。手……别捧着小腹,知道太子妃怀孕了人金贵,可金贵也不是这个金贵法,手臂垂下来,背脊挺直了……”   秦惜冷眼扫了一眼郝嬷嬷,“你若是再动手动脚,便滚出去!这里是定安侯府,不是皇宫,本夫人也不是那些妃子,你若是想耍本领就到别人身上耍,本夫人不奉陪!”   郝嬷嬷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态度,当年先皇后进宫的时候也没敢对我这样说过话,你自己学的不够用心,反倒怪起我来了,我瞧你别说是三五日学不会,就是给你三五个月你也学不成!”   “那就不劳烦你操心了,青翎,送客!”   让她学规矩,她为了容恒的面子,行!她学。但是她是学规矩不是为了受气,更不是为了让郝嬷嬷来打她的,她捂着被郝嬷嬷打过的肩膀,脸色越发的冷,她跟容恒成亲之后,婆婆性子好,奶奶对她也好,就算是温婉,以前瞧见了表面功夫也是做做的,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教训过。   而且还是一个嬷嬷!不过就是一个礼仪嬷嬷,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她吩咐青翎,“立马让人去准备马车把她给送回去,让人告诉皇上,就说我这里有周嬷嬷就行了,郝嬷嬷的架子大,本夫人惹不起。”   “是!”青翎摩拳擦掌,她也看不惯这个郝嬷嬷。她们两个礼仪嬷嬷是昨天用过早膳的时候来的,当时主子爷在前院书房里批阅奏折,夫人也没有让人通知主子爷,所以主子爷还不知道这两个嬷嬷来教导夫人礼仪的事情。   如果主子爷知道了,早就把这两个人给撵走了。   夫人有心要学这个她也不好阻拦,但是这个郝嬷嬷太过目中无人了,自从昨天中午的时候瞧见夫人用膳之后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到了下午开始教规矩的时候手里更是拿了个戒尺,也不知道是在给谁下马威。   好在昨天她戒尺也只是拿在手里,没有动用,所以青翎还当是摆设,现在瞧着她竟然敢拿戒尺打夫人,她的面容也冷了下来。   青翎瞪着郝嬷嬷,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态度很是强硬,“郝嬷嬷,请吧!”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还没有人敢对我这样……”   “现在不是有人敢对你这样了吗,你不就是一个礼仪嬷嬷吗,还真的把自己当根葱了!”青翎嗤笑,“趁我们夫人还没有动怒,你赶紧的离开,要不然……哼哼!”   “太子妃!”郝嬷嬷的面色瞬间沉下来,尖刻的脸越发的尖刻,她声音含着淡淡的警告,瞪着秦惜,“我是受了皇上的口谕来教太子妃学习规矩的,可不是太子妃想赶就能赶的!”   旁边的周嬷嬷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郝嬷嬷,你少说两句!”   “我凭什么少说两句,我们本来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教导她的,太子妃这个样子以后入主了后宫,若是规矩不到位,旁人只会说咱们没有教好,以后怎么让别的妃子们信服。”   秦惜微微一愣,感情延昌帝让她们两个嬷嬷来教她规矩是为了以后给容恒的“小妾”们做个榜样呢。   她原本还想学,现在听到郝嬷嬷的话彻底没了兴趣,扶着青翎的胳膊走到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凳子上裹上了厚厚的垫子,坐在上头十分舒服,也不凉。   她方才还有些气恼,此时心里却只剩下温柔了。   容恒知道她中午的时候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又担心石凳子太凉了,就让人把凳子给裹上一层厚厚的毯子,他的心思倒是极为细腻的。   秦惜这样想着,嘴角已经露出了温柔的弧线。   她对青翎摆摆手,“把人送出去吧。”   “两位嬷嬷……请吧!”   周嬷嬷陪着笑,“青翎姑娘,要不然今天由我来教太子妃礼仪吧,若是太子妃累了,我们明天再来教也行。”   青翎看向秦惜,等她做决定,却见秦惜仿佛没有听到周嬷嬷的话,手里抱着一杯白开水正在小口小口的饮着,青翎见此,立马就明白了。她摇摇头,依旧站在那里,“两位嬷嬷还是回宫去吧。”   郝嬷嬷当即怒了,“我再说一次,我们两个是奉皇命来教太子妃礼仪的,可不是太子妃想不学就不学的。”   “本宫说她可以不学,她就能不学!”   门口传来容恒微沉的声音,院子里的人顿时一诧,秦惜瞧见容恒进了院子,微微一笑,十分自然的从凳子上起了身,“你怎么回来了?”说着就瞧见青翎嘴角得意的笑,秦惜当即明白了过来,她失笑摇头,“青翎让人去叫你了?”   “嗯。”容恒抿着唇淡淡的笑着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站着不舒服就别站着了。”   秦惜顺势在他的搀扶下就坐了下来。   容恒转眸去看僵持中的两个嬷嬷和青翎,眉头微微拧起。方才青翎让人去书房通知他,说是有事让他回来一趟,他以为是秦惜不舒服,慌忙就来了,哪里知道一回来瞧见的就是对峙的一幕。他来了有一会儿了,也听到了三个人的话,大致也猜到了许多的东西。   瞧着郝嬷嬷一脸傲然的模样,容恒的面色也沉了下来,“青翎,你亲自把两个嬷嬷送回皇宫,告诉老皇帝,让他少整那些幺蛾子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郝嬷嬷脸色一变,“殿下……”   容恒面无表情,眼神淡淡的看过来,郝嬷嬷只觉得浑身发冷,竟然真的没有敢说话了。   周嬷嬷见此,连忙连拉带拽的把郝嬷嬷拉出了院子,周嬷嬷微微摇头,郝嬷嬷是真的不会做人啊,当真把这个太子妃当成宫里的那些妃子们来教训了,她也不打听打听,太子爷对这个太子妃有多上心,说实话,太子妃能配合着她们学礼仪她就已经觉得很意外了,毕竟太子妃怀着孩子呢,身子也金贵,她昨儿个晚上就劝郝嬷嬷了,说走个过场也就罢了,可她却不听,非要把太子妃一头压下去才行。   现在好了,连着她一起都被撵出去了,周嬷嬷叹口气。   ……   院子里。   容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惜看,看的秦惜很是有些不自在,端着茶杯的手差点把打滑把茶杯给扔了,她尴尬的摸摸鼻子,“干嘛这样看我?”   “你不是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吗,怎么还跟着她们学规矩?”容恒顺势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了几口,“宫里来人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最近不是忙吗就没有跟你说,我想着学点宫里的规矩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若是召见一些人,免得不懂规矩被人给笑话了。”   “谁敢笑话你,我杀了她!”   “那就成昏君了。”   “为了媳妇,做个昏君又何妨!”容恒微微一笑,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伸手覆上她的小腹,“这两天有没有觉得累?”   秦惜明白他在说什么,微微摇头,“就是见了一些夫人而已,哪里算的上累,你才是真的累。”她抚摸着他的眼睑,心疼道,“这里都发黑了,你这个太子做的也太累了,都多少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容恒摇摇头,没说什么。   太子这身份对他来说是个新领域,他刚刚做了太子,延昌帝就病了,他现在虽然是太子却做着皇帝的事儿,所以才会比较忙,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他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不想做这个太子,可是后来他给娘亲下葬了之后他就已然清醒了过来,子玉说的不错,有了权力才能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他若是不做这个太子,太子之位只能落在容誉的身上,容誉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心胸却极为狭隘,到时候他会成为容誉的拦路石,与其到时候被人当成绊脚石踢开,倒不如从来不给容誉这个机会!   他垂下头就瞧见她在揉胳膊,他随口问她,“怎么了?”秦惜叹口气说没什么,容恒哪里相信她,伸手撸起她的长袖,瞧见她白皙的手臂上鲜红的一道印子,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他联想着方才的两个嬷嬷,声音立马冷了八度,“刚才那两个嬷嬷对你动手了?!”   “说我站姿不对,就打了一下,没事的,那嬷嬷也不敢真的用力打。”   容恒却没有被她的话安慰,他若是知道那两人还敢对媳妇动手,根本不会让青翎这么简单的把她们两个送回皇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怒火给压了下去,“以后老皇帝不管让你去干嘛你都别听他的。”   秦惜咧嘴一笑,没说话,老皇帝现在好歹还是皇帝呢,一个圣旨下达了,她哪里有不服从的份儿。   她搂住容恒的腰身,心下略略有些忧虑,现在容恒还是太子,还没有登基呢就有这么多的事儿,以后若是登基了,他们两个岂不是永无宁日?!   她叹口气。   “想什么呢?”   “想以后。”   秦惜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想起两个嬷嬷来教她规矩的用意,一时间只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容恒若是不做皇帝,只娶她一人旁人兴许说她运气好,说容恒傻,这样也就过去了,可容恒要做皇帝,自古以来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不管是为了皇嗣也好,还是为了平衡前朝百官的关系也好,这都是必不可免的。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心慌,忍不住抱紧了容恒。如果有一天容恒突然顶不住压力了,也要三宫六院,那她……该如何自处?   “媳妇,你怎么了?”容恒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低声询问,秦惜却不想跟他说这个让他分心,他已经够忙的了。她摇着头不肯说话。容恒捧起她的脸颊,一眼看到她目光中来不及掩饰的担忧,“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吗,担心什么?”   “没什么。”   “媳妇!”   秦惜叹口气,终究是妥协了,她抱住容恒的一只胳膊,眼睛却落在了一棵差不多掉光了树叶的大树上,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容恒……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对吗?”   容恒下意识的回答,“当然。”   现在他们两个就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娘亲没了,延昌帝这个父亲他也不打算原谅。他收紧手臂,紧紧拥住她,如果不是有媳妇跟他们没有出世的孩子,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靠什么毅力支撑下去。   两人紧紧相拥,金色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肩头,无端端的有种朦胧梦幻的美感。可秦惜的心里却有一股子无法挥去的隐忧。   ……   十月二十一。   边关的战报一次又一次的传到了京城,这一日早朝的时候,容恒冷了脸色,他沉声询问,“边关的守卫将军是谁?”   “是李卫将军!”韩子玉刚从边关回来一年多,对边关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从百官中走出来,“殿下,李卫将军为人十分英勇,并且还十分有谋略,如今连李卫将军都要来求助,恐怕边关的形势已经刻不容缓……”   容恒对李卫也有印象,他对大景朝的知名将军们也有几分了解,沉声询问那报消息的士兵,“大景领兵的将军是谁?”   “不知道,完全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以前从来没有在边关出现过。”那士兵仿佛知道容恒会这样问,几乎不带犹豫的,一番话就已经脱口而出,“那将军十分年轻,听说是大景的皇帝亲自任命的将军,十分英勇善战,李将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手段狠辣,有勇有谋,李将军在他手底下吃了好几次亏,根本就不是那个将军的对手。还有,那个将军脸上一直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特别年轻,听声音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容恒眉头猛地跳了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十分不好的预感。   “那将军叫什么名字?”   士兵有些羞愧,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知道……只知道他身边的人都唤他苏将军!”   容恒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如果他没有猜错,领兵的人恐怕就是苏荣景无疑了。他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立马明白了,苏荣景对大远十分仇视,认定了是老皇帝害死了他们一家人,所以现在楚容登基了,立马就任命他为大将军,苏荣景他……分明就是来复仇的。   就是不知道苏荣景知不知道他做了太子,又知不知道媳妇做了太子妃。   他眉心微拧,真的是苏荣景那这事情还真的不好办,他沉眉片刻,一时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苏荣景是他正经的大舅哥,他的行为他也能理解,如果换了是他,说不定不会隐忍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开始报复了。   “殿下……”   “嗯!”容恒回过神来,看着面色郑重的韩子玉,“什么事?”   “殿下,臣请命去边关。”   容恒没有反对,他这两日就想把韩子玉派出去了,眼下朝堂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容誉一个人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边关催的又急,所以就点点头,“好,明天本宫给你点兵。”   早朝很快就下了,容恒留下孙远扬和韩子玉,回府的时候带着他们二人一同回去。   到了府邸才开始商量事情。   孙远扬当真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立马就猜出了大景的将军是苏荣景,他和韩子玉跟着容恒一起进了书房,他瞧着容恒的模样,低声询问,“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打呗!打他个落花流水,什么狗屁的苏将军,我就不信了,本小侯还揍不死他!”韩子玉轻哼一声。   容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韩子玉并不知道秦惜就是苏瑾的事情,更不知道姓苏的将军是苏荣景,所以瞧见容恒这样皱着眉头郑重其事,只当是容恒不信任他,他拍着胸脯保证,“容恒你放心,边关才是我的地盘呢,那个什么苏将军,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行了,你住口吧。”   “咋了?”   韩子玉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远扬跟看傻子似的看了韩子玉一眼,好心的给他解释,“那个苏将军是苏荣景!”   “苏荣景?苏丞相的儿子苏荣景?!”   容恒和孙远扬同时点了点头。   “我去,苏荣景这是疯了啊。苏丞相就是被容戌以通敌卖国的罪名给陷害了的,现在都没有洗清冤屈呢,他怎么跑到大景去了,这不是更加让人做实他的罪名吗。这人怎么想的。”   韩子玉有些着急,他捏着手里的扇子瞧着容恒,“如果真的是苏荣景事情就真的棘手了,容恒,你说该怎么做。”   苏丞相唯一的血脉,肯定不能杀。但是以苏荣景对大远朝的仇视,若是想劝服恐怕也是难事。   容恒微微沉吟,转头看孙远扬,“表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孙远扬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的叹口气,“苏荣景心里有恨你应当比谁都清楚,苏家一家三百多口的人命,要想劝服他肯定有困难,如今为今之计,你想办法洗清苏家的罪名,这样兴许能减轻一些苏荣景心里的憎恨。他的身份不能曝光,否则将来恐怕回到大远也要被人诟病,你……可以从惜儿那里下手,让惜儿把苏家真正的仇人告诉苏荣景。现在容戌和容厉云已经死了,这样也许能减少一些他心里的恨。至于对皇帝的恨……皇帝时日无多,不用他报复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眼下苏家的仇家也只剩下赵家了……”   韩子玉有些听不明白,他挠着头,“说服苏荣景干嘛要从秦惜那里想办法啊?秦惜跟他很熟吗?”他想着先前楚容带着那个面具男来大远的时候,面色突然有些扭曲,他眼神诡异的看着容恒,“容恒……不会是苏荣景看上秦惜了,所以你打算让秦惜使美人计?!”还不等容恒回答他就义正言辞的道,“容恒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能这样干,这法子也太卑鄙无耻了。”   容恒,“……!”   孙远扬没忍住,失笑道,“韩子玉,你想到哪里去了。”   “呃……不是我想的那样吗,那你们要让秦惜干嘛啊。”   容恒抿唇不语。   苏荣景把秦惜这个妹妹当成心头之宝,其实他能理解苏荣景的想法,他本来是天之骄子,家庭和睦,有一个心爱的妻子,妻子已经接近临盆,却在朝夕之间顷刻化为乌有,秦惜是他唯一的妹妹,恐怕也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所有力量。   他叹口气,没理会韩子玉的问题,沉声道,“我怀疑大远的消息被楚容给封起来了,否则苏荣景若是知道我做了太子,媳妇做了太子妃,怎么样也会让人送书信来问问情况的,可是这些日子我一封他的书信都没有受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苏荣景应该是故意把他身边的人都给清理了一番,所以他才会当上那个将军。”   “我也是这样想。”孙远扬表示同意。   “今天我会和媳妇商量商量,想办法给苏荣景送一封信过去。”   “送了也他不一定能收的到。”孙远扬脸色有些苍白,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容恒,你要做两手的准备。”   “我知道。”容恒点头,看着韩子玉,“子玉,你明天出发去边关,一定会碰到苏荣景,我今天会写一封信给你,你若是碰到他就把书信交给他,就说是媳妇写给他的。你去了边关不管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情况,绝对不能伤害他的性命,明白吗?”   韩子玉眼睛在容恒身上看了一下,又在孙远扬的身上转了一圈,纳闷道,“你们两个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他又怕不跟韩子玉说,他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就长话短说,“简单的来说,苏荣景是媳妇的兄长,如果苏荣景在你手里出事了,媳妇一定会杀了你。”   韩子玉还是头疼。   苏荣景什么时候跟秦惜扯到一起去了,还兄长?他眼神诡异的盯着容恒,这厮根本就是一个醋坛子,之前还没有跟秦惜成亲的时候,看到秦惜跟孙远扬这个表哥在一起都吃味的不行,天天在秦惜那里占便宜就是为了把人家吃的死死的,也让别的男人都死心。如果苏荣景是秦惜的“兄长”,又没有血缘关系,充其量也就是个义兄,容恒不但不吃醋,不但不想着打击报复情敌,竟然还要他手下留情。   啧啧。   肯定有猫腻。   “你别瞎猜了,苏荣景是惜儿的亲哥哥!”孙远扬顿了顿,再次重复,“亲的!”   韩子玉吞了吞口水,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得,结结巴巴的道,“苏……苏荣景是秦漠北的私生子?还是秦惜是苏丞相的私生女?!”   容恒和孙远扬齐齐的瞪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他不问了就是了,反正他们要表达的无非就是不能伤害苏荣景呗。他肯定不会的啊,就冲着苏丞相的面子,他也不能对苏荣景做出什么事情的。   他点点头,“我有数了,你们放心吧。”   容恒安下心来,韩子玉虽然有时候做事挺不靠谱,但是答应的事情是从来不会反悔的。   孙远扬又和容恒说起了话,“眼下你也要想法子洗清了苏家的冤屈才行,要不然……惜儿也好,苏荣景也好,心里的仇恨都没办法消除。”   “我知道。”   “还有一点。”孙远扬道,“我知道你有心思要对付赵淳,不管你怎么对付他,记得留他一命,苏荣景若是回来了,他的仇人却死光了,他满腔的仇恨要往谁的身上发泄。”   容恒对他考虑事情的周全性十分赞同,苏荣景怀着满腔的恨离开了大远,满心满意的想着要手刃仇人,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仇人全都死光了,他心里堆积起来的恨若是发泄不出去,恐怕这个人这辈子都废了。   他点点头,“多谢提醒。”   他是想杀了赵淳,不过孙远扬说的对,说起来,赵淳才是苏家灭门案的执行者,不管是奉了谁的命令,他亲手杀了苏丞相,苏夫人,还有苏家的少夫人,包括……苏瑾,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在苏荣景的心里,当时的画面肯定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所以他心里最恨的人恐怕就是赵淳这个所有人命的执行者。   他想起去年大年夜的时候,苏荣景带着面具和赵淳比试,如果不是媳妇阻止了他,恐怕他能当场杀了赵淳。   他叹口气,“你们回去吧,我要和媳妇商量商量这件事,她知道了苏荣景这样,恐怕心里更不好受。”   ……   容恒当天晚上就把苏荣景的事情跟秦惜说了,秦惜听到坐在那里愣了许久。   哥哥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写信了,她这段时间竟然也完全没有想到哥哥的情况。他竟然……去了边关,还打仗。她揪着胸前的衣襟,突然觉得心里闷的难受。   如果当初哥哥不知道她还活着,恐怕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就如同她,当初如果不是知道哥哥已经逃出去了,恐怕在当天就选择跟赵淳同归于尽了。   亲人全都不在了,活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媳妇?”   “嗯!”秦惜回过神来,她抚着小腹,轻轻的咬住唇,“容恒,你给我拿笔墨纸砚过来,我要亲自给哥哥写封信。”   “……好。”   媳妇的亲笔书信自然比他的信要有用的多。   容恒很快就拿来了笔墨纸砚,他在身边给她磨墨,秦惜却提着笔久久的落不下去,她不知道该写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分量,只要是为了她,哥哥甚至可以放弃报仇,她也是同样的,可就是因为知道她的语言会给哥哥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反而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她拧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提着袖子开始落笔,她写的很慢,每个字,每个词每一句话都慎而重之,好不容易才艰难的完成了一封信。   容恒见她在信中写了这么一句话,“仇恨如山,哥哥要报仇我陪你一起,可却不该以无辜人的性命作为代价。”容恒这句话看了许久,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其实心里都知道,媳妇对老皇帝很是憎恨,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顾忌着他的身份,从来都不肯说,甚至小心的不让他察觉。   他同样的恨延昌帝,却因为身份因为各种原因,完全不能动手杀了他替媳妇报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原谅他——哪怕他已经吐血,哪怕他让吕公公一次又一次的宣他进宫想见他一面,他都不会前去。若是他跟延昌帝恢复了父慈子孝的情况,让媳妇如何自处?   当然,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不可能和延昌帝冰释前嫌。   容恒在心里深深的叹口气。   秦惜一共写了两封信,一模一样的内容,一封是容恒通过鹰羽卫发出去的,这一封容恒猜测他应该是收不到的。另外一封交给了韩子玉,让他务必带给苏荣景。   隆历三十九年十月二十一,容恒在京城中点兵二十万,把兵符郑而重之的交给了韩子玉,点兵仪式过了之后,韩子玉便率领着二十万的大军赶往了边关。   十月二十二,久病卧床的延昌帝再次吐血,自此昏迷不醒,御医都看过了一遍,全然没有能救的法子。礼部也已经开始准备皇帝的丧礼以及新皇的登基大典。   十月二十三日晚,延昌帝已经奄奄一息,临终前他突然回光返照,在龙床上清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看到了容恒和容誉的身影在床前,百官在寝宫里跪了一地。   或许是人之将死,他脑海中回忆起年少的时光,拉住容恒的手不停的忏悔,“是父皇对不住你和你母后……”   容恒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延昌帝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拉住容恒的手臂,“容恒……原、原谅我……原谅我……”   眼下的他只求原谅,他的声音很小,小到百官们没有人听到,小到只有近在身前的容恒和容誉才能勉强听清楚。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中全都是祈求。   容恒却一点点的拨开他满是皱纹的手,声音冷静如昔,“皇上,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延昌帝的手渐渐的失去了力气,他的目光渐渐涣散,瞪大了眼睛看着容恒。竟然到死……都没有叫他一声父皇啊……他带着愧疚和不甘,离开了人世。   皇帝驾崩,享年四十六岁。   十月二十六日,礼部已经准备妥当,安排新皇登基!     ☆、第七十九章 杖责温怡   十月二十六日,新皇登基!   礼部的人已经准备妥当,虽然时间很是仓促却也赶制出了龙袍和凤袍,这一日容恒和秦惜都进了皇宫,他们要在皇宫里试衣服。   两人都不是喜欢皇宫的人,容恒也不愿意在延昌帝的寝宫里生活,所以两个人就在先皇后的旧居里待着。   皇宫里不比定安侯府,人很多,宫女太监们把容恒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容恒没有让小宫女上手给他更衣,而是让小太监。好不容易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换身上了,秦惜瞧着只觉得恍惚。   一直都想到容恒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亲眼看到了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慌。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袖口和领口襟口和袍子的下摆都绣着祥云,龙袍很是尊贵,也很耀眼,刺的她眼睛微微有些疼痛。   他半侧着身,秦惜能清晰的看到他紧绷的下颌还有清冷的眼神,就这么短短的半个月里,他的气质变的更加的冷硬,也更加的……疏离。   她正这样想着,容恒却已经换好了衣裳转过了头来,他瞧着她的时候,目光中的清冷和疏离都不见了,目光里是她最为熟悉的温柔。   她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   她坐在寝宫的床榻上,手里还抱着眼睛宛若黑葡萄似的汐月,汐月已经快两个月了,现在比起先前的时候倒是出落的越发的漂亮,皮肤吹弹可破,眼睛清澈的紧,这孩子有些娇气,但是和秦惜很是投缘,平日中清醒的时候只要瞧见秦惜,肯定不让奶娘抱。   容恒已经走了过来,瞧着汐月睁大眼睛瞧着他的模样,眉宇微微软和下来,他抚了抚汐月的脸颊,他的手其实已经很好看了,也没有什么茧子,可是比起汐月的小脸还是粗糙了些,汐月立马就不舒服的别过头去,咿咿呀呀的拒绝他的碰触。   容恒好笑,“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这样的娇气。”   “像你啊。”   容恒瞪着眼睛,“哪里像我了。”   秦惜潋滟的眸子里笑意一闪,笑吟吟的瞧着容恒,“又娇气又难伺候,哪一点不像你。”   她说的是容恒先前装傻的时候,那个时候什么委屈啊受伤啊的表情简直不用过脑子就能冒出来,伤到哪里了就跟她撒娇,满脸委屈的说好疼。这样一想,还真的跟容恒那时候的性子像极了。   容恒也想到了这里,他微微一笑,坐在了秦惜的身边,从她怀里接过汐月,嘱咐秦惜,“你也换衣裳吧,等会儿来不及了。”   文武百官们已经等在外头了。   秦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容恒,能不能……不要立后……”   她不想做他的皇后,只想做他的妻子,总觉得皇后这个称呼冷冰冰的,让她十分难以接受,她也不喜欢皇宫,这里的宫殿那么大,人也那样多,可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更加的孤独。这里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帘子,把所有的美好都遮住了,只剩下黑暗和冰冷。   听到秦惜的话,容恒顿了顿,眼神复杂难言。   他们两个是对方的枕边人,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知道秦惜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那么华丽的身份,可是他还是比较自私,他若是在皇宫里,当然也想把她留下来。   他叹口气,挥退了宫人,腾出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媳妇……陪着我。”   陪着我……   就这么一句话,秦惜竟然发现她的心软了。她苦笑不已,其实礼部的人早就准备好了,立后和新皇登基放在同一天也是容恒跟礼部下了命令的,其实她知道事已不可为。她看着容恒的眼睛,他的凤眸依旧温柔,温柔的底下竟然藏着一丝丝的惶恐,好像生怕她会逃走一样。   她失笑摇头,就算她不做皇后,也是他的妻子,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她能跑到哪里去。   叹口气,“时间快来不及了,让人进来给我更衣吧。”   容恒松口气,让人把宫人给招进来了,容恒把手里的汐月交到了青翎的怀里,从宫人手中接过她的凤袍和凤冠,亲手给她穿戴。   “皇……殿下,这不合规矩……”宫女一脸惶恐。   容恒冷眼扫过去,那宫女立马噤声了。   秦惜失笑,压低声音,“你吓她们做什么?”   容恒但笑不语,手中的动作却飞快的替她把衣裳穿到了身上,凤袍也是用几天的时间赶制出来的,虽然时间比较短,可做工非常精细,谁也不敢在凤袍上偷懒凑合,同样的明黄色的布料,袖口领口和襟口也绣着祥云图案,和容恒的龙袍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龙袍上绣的是五爪金龙,而凤袍上绣着的是展翅欲飞的涅槃凤凰。   秦惜和容恒并肩而立,透过大殿中的铜镜看着彼此,两个人异样的和谐。秦惜嘴角露出一抹恬静的笑容,凤袍其实很宽松,因为她怀了孩子的缘故,腰带也不敢束太紧,她还是头一次这样穿,有些不自在,转头问容恒,“难不难看?”   “不!很好看。”   “你就会哄我开心。”   “的确很好看。”容恒的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这样重要的场合,刚好咱们一家人都在见证。”   一家人……   秦惜心里暖融融的。   容恒给她戴上凤冠,凤冠很华丽,但是跟华丽相反的还有就是厚重,秦惜带着那凤冠几乎要把脖子给压断了。她突然想起之前跟容恒成亲的时候,娘给她弄的那凤冠全都是黄金打造,也差点压断她的脖子,她还以为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哪里知道还要受这样的罪。   想到要戴着凤冠一整天,她小脸立马就苦了。   容恒失笑,捏捏她的脸颊,“忍一忍,大典过了就换常服。”   “呃……这样不太和规矩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秦惜愉悦的笑出声来。   两人换好衣服宫人就开始催促了,容恒扶着秦惜就走出了大殿,两人随着宫人一路前行,一直到了早朝外面的空地之中。登基大典原本应当到郊外去的,但是因为时间紧促,所以一切都从简了。文武百官们已经跪满了整个广场。   接下来的时间秦惜完全是晕头转向,脖子压的几乎要断掉,她什么都不管只握住容恒的手,把一切都交给他。她其实是一个特别讨厌繁琐东西的人,只前面两个步骤记的还算清楚,后面的就完全记不得了,任由容恒摆布也就是了。   秦惜就知道宫人们不停的唱喝着,文武百官们三跪九叩十分的恭敬。一直从早上到了快正午的时候,登基大典总算是完成,孙清正亲手端来了玉玺交给了容恒,也有人给容恒戴上了象征着皇上地位的冕珠。秦惜耳边听着丝竹声一直没有停顿过,好不容易差不多了,又有銮仪卫的人扶着两人坐上了御辇,把两人送回了寝宫,随后就是再鸣鞭。   秦惜只觉得人都要被折腾散了架,好在到中午的时候容恒看她累了,找个时间让她休息了一番,容恒让秦惜换一身常服,可秦惜却觉得这样重要的场合,若是换了恐怕要遭人诟病,她自己也就罢了,却不想让容恒背上“昏君”的骂名,所以咬着牙忍了忍。   百官随着他们一起去祭祖,祭祖的时候一共有九十九层的阶梯要走,最顶端有香案,只要他们点了香把香插到香炉之中,再跟百官们挥挥手也就算是完成了。   九十九个台阶!   秦惜站在最底下,仰头看着几乎看不到头的台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还没有开始爬,小腿就开始发软了。   她苦笑,“容恒,要不然你自己爬吧,我在下面等你好不好?”   容恒摸摸她的脑袋,摸摸她的脑袋。   “那可不行,这样的时刻你怎么能不在我身边。”   好吧。   秦惜咬牙,打算拼一拼。还没等她以英勇就义的姿势爬第一个台阶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被人凌空抱起。   “哎?”   阶梯下的文武百官们哗然,随即就有议论声传来,秦惜脸上一红,在百官们看不到的角度拍着容恒的胳膊,急切道,“快放我下来,他们看到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   秦惜无语,可容恒的手臂跟铁钳似的,根本就不容她反抗,容恒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也仿佛没有听到任何的议论声,抱着她从第一个台阶慢慢的往前走。   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秦惜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也就厚了脸皮,干脆不去管别人的想法了。寒风呼啸,她有些冷,在容恒的怀里缩了缩。   “冷吗?”   “有一点。”   容恒搂紧了她,脚下步子不停,低头温柔的问她,“有没有好一点?”   秦惜点点头。   九十九个台阶,这里一向只有皇帝才能登到最高处,可现在容恒却抱着她一起,跟她看最美的风景。   两人走到中间的时候耳边的议论声就不见了,只听到呼啸的风声,没有别人了,两人说话也自如了许多。   “这登基大典还真是麻烦的很。”   “是啊,所以我们只来这么一次也就行了。”   秦惜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   “容恒,你说你还好一点,最起码有内力有武功,如果哪个皇帝登基的时候结果爬这些阶梯爬着爬着爬不动了,那不是很搞笑吗?”   容恒脑补着这画面,心想一个皇帝穿着龙袍呼哧呼哧的爬阶梯,阶梯下的文武百官们瞧着皇帝狼狈的样子……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的确很搞笑。不过目前为止,大远朝的皇帝们应当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皇子们从几岁开始就要学习武功,爬阶梯应当没有什么难度。   好不容易两人到了最顶层,最顶层就摆着一个香案,没有一个人,容恒把秦惜放下来,从高处往下眺望,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层层叠叠的房屋院落,金碧辉煌的宫殿,粼粼波光的湖泊……这样往下看,风景倒是极为美丽的。   秦惜拢了拢衣襟,就是冷了些。   容恒把她放在一个防风的地方,嘱咐她,“你就在这里站着,等我烧了香再过来。”   “好。”   她漫不经心的观察着整个京城,视线十分开阔,不知道什么时候容恒就站在了她的身边,两人瞧着阶梯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那是京城里的百姓们,当两人开始对着下方招手的时候,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声音穿破云霄,大的惊人。   秦惜和容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她伸手压住鬓角被大风吹乱的长发,笑看着容恒,“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着那么多人对自己俯首,不得不说,真的特别能让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龙椅抢破头。”容恒站在高处,风把他们的声音吹的有些破碎,可他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秦惜的耳中,“不过他们没有我这么幸运,能有自己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秦惜就轻松了不少,容恒把她送到凤宸宫就离开了,他前脚走了秦惜立马就卸掉了身上的累赘,换上了一身常服。   还没有来得及吃一点东西,就有宫女进大殿里禀报,“皇后娘娘,外面有命妇们要拜见您。”   秦惜叹口气,喝口水润润喉,感叹道,做皇后真是好多事儿啊。   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让青翎把汐月抱到里屋里去睡,免得吵醒她,随后便让宫女们带着命妇们进了大殿。   一群人秦惜一眼瞧见了舅母,还看到了一些熟人,比如温太傅的夫人,再比如先前两天在定安侯府求见过她的几个夫人们。她不着痕迹的对舅母身后的孙芷眨眨眼,孙芷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惜正奇怪孙芷怎么来了,这一转眸就瞧见命妇们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带着年轻的女子,她眉头一挑,她倒是刚刚知道,原来这些命妇家里竟然都有女儿。   她甚至在人群中瞧见了太傅府的温怡,还有永禄候府的韩子霜。   命妇们全都穿着正式的诰命衣裳,年轻女子们也都是盛装打扮,不等秦惜打量一遍,命妇们便已经全都跪了下来,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秦惜坐在大殿中的椅子上,对众人摆摆手,吩咐青翎,“赐座。”   索性命妇们来的也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个人,不过每个人都带了女子进来,所以就显得人挺多的。众位命妇们很快就落座,秦惜垂着头喝水,就感觉到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眉头微微拧了拧,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了温夫人凌冽的视线。   她眉头微微一挑。   温夫人到这会儿恐怕还觉着温婉是被她害死的,所以对她才会这个态度吧,她刚要开口就瞧见温夫人身边的温怡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温夫人面色十分难看,狠狠的瞪了温怡一眼,可面容到底是恢复了正常。   秦惜瞧见温怡脸上羞怯的红霞,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来。   她坐直了身子,就瞧见今天被诸位夫人们带进来的女子们无一不是盛装打扮,浓妆艳抹。除了孙芷和韩子霜,几乎每个女子都和温怡一样,面色酡红,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要绞碎了。   秦惜看到她们这表情,如果再不明白点什么,就白活了两世了。   她轻轻叹口气。   容恒啊容恒,这些烂桃花,你说我是给你砍掉呢,砍掉呢,还是砍掉呢!   一群人瞧着秦惜不言语也不说话,那些年轻女子们立马急了起来,不约而同的给身边的命妇们使眼色。   所有人都看向叶氏,她是皇后的舅母,听说皇后没有嫁人的时候跟这个舅母就十分亲厚,若是这种事情让她带头,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些人目光灼灼,叶氏皱了皱眉,当没看到。   不得已,众人只能看向温夫人和永禄候夫人。   温太傅的身份高,永禄候府的老夫人正是韩子玉的继母,现在韩子玉是炙手可热的皇上亲信,她虽然和韩子玉关系不好,可也到底是因为韩子玉的关系,身份水涨船高,比起旁人自然就尊贵了些。   温夫人不想做这个出头鸟,老侯夫人见此便皱了皱眉,瞧见秦惜看过来,她脸上立马绽放出一抹笑容,拉着身边的韩子霜跟秦惜道,“皇后娘娘,这个是臣妇的女儿子霜,臣妇听子霜说先前和娘娘有过一面之缘,回到府中一直跟臣妇念叨娘娘的好,不过这段时间京城里事情多,臣妇没有让她出门,弄的今日才瞧见娘娘。”她扯了扯韩子霜的胳膊,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还不拜见皇后娘娘!”   秦惜听的好笑,韩子霜的确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在之前容戌的太子府上,当时她也没有跟韩子霜说过一句话,哪里就有交情了。   她的目光落在韩子霜的身上,能看出她眼睛里的抗拒和不甘,可她还是听从母亲的话,给她福了一礼,嘴角抿的很紧,一个字都没说。   老侯夫人十分尴尬,狠狠的瞪了韩子霜一眼,和秦惜赔笑道,“娘娘……这孩子有些认生……”   “无碍的,本宫倒是觉着韩小姐十分有个性。”   秦惜有些感慨,韩子霜分明就是被逼着来的,故意在她面前无礼,恐怕就是为了不让她看上她。   有了老侯夫人坐开头,底下的那些命妇们全都开始介绍起自家的闺女来,当然,有些命妇们没有嫡女,就从家族里找出了聪明漂亮的嫡出女儿来,一时间众位命妇们都开始推销起自家的女儿来。   每个人生怕被旁人家的闺女比下去,言语间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秦惜当在看笑话,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年轻女子们也面色娇羞,粉嫩的小脸如同桃花似的好看。   如果这些人不是想着来给容恒做小的,她倒是真的有心情多看几眼,可现在嘛……一点兴趣都没有。   眼看着底下的命妇们马上就要吵起来了,秦惜给青翎使了个眼色,青翎当即低喝一声,“在皇后娘娘面前这样喧哗,成何体统!”   命妇们如同卡主脖子的小鸟,当即就消音了。   没过多久,温夫人便忍不住了,轻声道,“娘娘,臣妇家的温怡跟您也见过几次,温怡她性子温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臣妇家的女儿也是,听说皇后娘娘绣工了得,臣妇家的女儿绣工也很好呢……”   秦惜轻叹一声,看着众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知道她们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容恒等会儿完事儿了肯定要回来,这些人呢,肯定是想在容恒跟前让容恒看一看她们家的女儿,想法子把她们送到容恒的身边呢。   她们激烈的讨论着,秦惜已经对孙芷招招手,孙芷当即搬了小凳子来到秦惜的跟前,秦惜附耳和孙芷说起了悄悄话,“芷儿,你怎么也来了?”   “哥哥让我来的。”孙芷嘿嘿一笑,同样压低了声音,“哥哥让我来看笑话的。”   秦惜失笑,她知道孙芷鬼点子多的很,眸子一闪问她,“你说如果是你遇到这情况,你怎么办?”   “全都打出去!”   秦惜脸上一黑,的确是芷儿的作风,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也打出去了,就跟之前瞿氏到侯府要把女儿推销给容恒一样,直接扔出去。可现在这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她若是这样干了,保管能被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   容恒刚刚登基,朝堂表面上平静,内里深处就跟漩涡似的,她也不想给容恒再增加负担。   她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她轻咳一声,底下的命妇们立马又噤声了,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秦惜见此,微微一笑道,“既然诸位夫人家的女儿都如此的才华横溢,那不妨比试一番好了,刚好本宫今儿个没事儿,也可以看一看歌舞。”   此言一出,众位夫人小姐们的眼睛齐刷刷的一亮。   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岂不是默认了什么?   有人欢喜有人愁,她们才艺是有的,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东西也不行啊。擅长丝竹的没有乐器,擅长跳舞的也没有带舞衣……   秦惜倒是善解人意,嘱咐青翎,“让教坊司的人把乐师们送来,把那里的乐器也都送来。”   青翎搞不清秦惜的想法,却也老实听命的去了。   底下的人兴奋不已,命妇们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倒还沉稳些,那些花儿似的小姑娘们激动的脸都已经红了。   孙芷凑近秦惜,跟她咬耳朵,“表姐,你打什么主意呢?”   “我这会儿反正闲来无事,既然她们想要给我表演,我若是不看岂不是太不给她们面子了。”秦惜也压低了声音,笑看着孙芷,“她们这些人什么想法还当我不知道呢,刚好,今天让她们知难而退。”   孙芷嘿嘿一笑。   她就说嘛,表姐什么时候对情敌这么宽容了,原来还有后招,既然这样,那她就看戏好了。   哥哥还担心表姐在宫里被人欺负,特意让她过来呢,然后回去把宫里发生的事儿告诉他,她就说表姐这个人精着呢,肯定不会吃亏的。没有等多久,青翎就领着教坊司的乐师和乐器们来了。当然了,青翎也贴心的给准备了舞衣。   有些小姐们的才艺是一样的,也就意味着谁先开始,谁就能最先给秦惜留下印象,因此小姐们为了出场的顺序又开始较上劲了。秦惜笑吟吟的,让青翎给写了号,然后抓阄,这样众人才没有意见。   于是容恒来到凤宸宫的时候就听到了宫殿里丝竹的声响,容恒的眉头微微一挑,他还以为媳妇今儿个已经累了,肯定已经歇息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情听琴声。   大殿门口的小太监瞧见他来了,尖着嗓子就要喊皇上驾到,被容恒制止,他含笑跨进了大殿中,看到殿里的这么多人,眉头微微一挑,目光飞快的转了一圈,瞧见大殿中诰命服装衣裳的诰命们,再看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们,眸子微微一寒。当看到窝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秦惜时,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惜。   他脚步刚往前走了两步,秦惜似乎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瞧见是他,下意识的道,“你回来了?”   “嗯!”容恒轻轻应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   大殿中的人这才瞧见容恒,慌忙跪下行礼,“皇上万岁……”   “平身。”   容恒没有顾得上她们,走到秦惜的身边,瞧着她困倦的模样,对她伸出手去,“累了怎么不好好歇着,老远就听到这里吵吵闹闹的,是不是她们吵到你了,我把她们赶走?”   秦惜瞧见容恒,困意全都没了,她轻哼一声,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还是平淡无波,“我……妾身就是无聊了,刚好诰命们带了小姐们来给妾身找乐子,就让她们表演一番,倒也能解解闷。”   容恒听到那一声柔软的“妾身”,再看看她似笑非笑的眸子,只觉得背后寒毛直竖,他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拿一件披风裹住她的身子,扬声道,“你闷了?”   “有点。”秦惜的声音闷闷的。   容恒叹口气,压低了声音,“过两天我带你出宫转转。”   秦惜眼睛一亮,“真的?”   容恒含笑点头。秦惜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累了,这里的事情你处理一下,我去休息会儿,等会儿汐月也该醒了,看不到我又要哭了。”   容恒点点头,给孙芷使了个颜色,孙芷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扶着秦惜进了里屋。   到了里屋,孙芷脸上顿时堆起了忧愁,“表姐,你这样把皇上扔到一群狼堆里,不怕他被那些小姐们吃的骨头渣都不剩啊!尤其是那个温怡,你是没瞧见啊,刚才你跟皇上说话的时候,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皇上,眼睛里都快冒火了。我真的就不明白了,你说说那些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都有妻子了,还光明正大的来勾引人,简直太不要脸了。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把她们都给教训一遍,看她们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了!”   秦惜拍拍她气红的小脸,拉着她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瞧着她,“我都还没生气呢,你气个什么劲儿。”   “表姐,你不怕皇上被人勾走啊。表姐你可要当心啊,这段时间皇上那叫一个风头正劲,多少人都想把自家的闺女往后宫里塞呢,以前皇上痴傻的时候无人问津,做定安候的时候身份虽然贵重,可也不足以让那些心高气傲的小姐们做妾,可现在不一样了啊,皇上后宫里就表姐你一个,那些自认为身份高贵的贵女们肯定要下手了,看身份进宫就是个娘娘,她们不心动才鬼了。”   “我知道!”   “你知道还把皇上丢给那些女人,表姐,你现在身怀六甲,男人又都是见异思迁的,你可当心点。”   表姐和容恒的感情她看在眼里,说实话,她不太相信容恒能做出背叛表姐的事情,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做了皇上肯定要平衡前朝的关系。先前爹爹跟哥哥说话都被她不小心听到了,好像是说这两日就已经有官员们开始往皇上的手里递奏折,说什么后宫空虚,皇家的子嗣太少,让皇上早些开枝散叶。   她听了都想骂人,后宫空虚?空虚个屁啊!表姐不是人啊,还有皇家子嗣,表姐肚子里的就不是容恒的子嗣了?!   孙芷瞧着秦惜脸上依旧无动于衷,顿时就急了,“表姐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啊!”   秦惜想了想,握住孙芷的手,“该是我的别人抢不走,如果容恒真的对别人动心了,那我想管也管不住啊。所以你就别操心了,而且我相信容恒。”   孙芷欲言又止。   秦惜却展颜一笑,摸摸她的脑袋,“别发愁了,相信我,容恒肯定能处理好的。”   她不是不能把那些女人给处理掉,不要名声扔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她的手段再强硬,不让她们看到容恒的态度,她们都不会死心,所以干脆让容恒去处理吧,也刚好让那些女子们见识见识容恒的手段,只有容恒震慑住她们了,才能打消她们的念头。   此时的外殿之中。   众位小姐们瞧着容恒的目光简直要把他给吞了,如果说先前还有小姐们不乐意来见容恒,现在大多数人心里却都是欢喜的。   她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跟容恒不是同龄人,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他,只听说他曾经在边关待了八年,而且还是不败战神,所以在小姐们的心里就把他想象成了虎背熊腰,面色狰狞的大汉,此时看到容恒本人,瞧见他的面容,只觉得胸口的小鹿砰砰的乱跳。   容恒的面容本来就生的极好,要不然当初秦惜看到也不会被惊艳到,比起秦惜第一次看到容恒的时候,他的皮肤黑了许多,面容冷厉,下颌紧绷,怎么看都是一道风景。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显得他越发的高贵,凤眸微眯,眼睛里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就这么一面,就让那些小姐们丢了魂魄。   更尤其……皇上就只有皇后这么一个女子,方才对皇后又如此的关怀备至,这足以看出皇上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一个身份高贵,容貌绝佳,至情至性之人,就算是找遍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温怡瞧着他的脸,心口乱跳,只要能嫁给容恒,就算是做妾又如何?!   而此时的容恒在目送秦惜进了里屋之后,目光中的柔情便被冷厉所代替,他冷眼瞧着大殿中目光灼灼的小姐们,冷冷的道,“皇后她身怀有孕,精神不好,你们拜见过了回府便是,为何要打扰皇后休息!”   开口就是满满的质问。   诰命夫人和小姐们脸色一白,当即就跪了一地。   温怡咬了咬唇,仰头瞧着容恒,“皇……皇上,是皇后娘娘让我们留下来陪她解闷的……”   “皇后那是不好拂了你们的面子,你们瞧见她都要睡着了,还不知道要退下吗!”   温怡小脸惨白如纸,再没有一句话要说。   容恒负手而立,俯视众人,冷冷的道,“皇后娘娘身子贵重,若是因为你们伤了身子,朕要你们的命!”   底下众人齐齐一颤。   容恒把她们瑟瑟发抖的模样看在眼里,继续冷声道,“你们的那些小心思全都给朕收起来,以后没事不许来见皇后!退下!”   温怡面色不甘,她好不容易盼到了见容恒一面的机会,怎么肯就此离去,她咬咬牙,不甘的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总要找妃子进宫的……”   “怡儿!”   温夫人哪里知道温怡竟然会把话挑明白了说,她面色陡然一白,不管怎么样,皇上都没有挑明,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跟自荐枕席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皇上已经把话说的这样明白。她瞪着温怡,她还当皇上是以前的那个定安候吗,说话这样的肆无忌惮!   她喝止温怡,“你给我闭嘴!”   “娘……”   “让你闭嘴听不懂吗!”温夫人咬牙,怒其不争的剜了温怡一眼,这才对容恒叩了一首,“皇上,小女教导无方,出言无状,还请皇上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绕了她这一次。”   容恒面色冷厉,“既然温夫人也知道她出言无状就不应当带到皇宫里来,下次朕不想在皇宫里再看到她。”   “是是是,多谢皇上宽容大量。”   温夫人拉着温怡就要退出宫殿,温怡哪里肯,她为了容恒,早就不顾脸面了,硬生生的甩掉温夫人的手,她不甘的仰头瞧着容恒,“皇上,您总要平衡前朝的关系……”   容恒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冷冷的打断她,“温小姐!你以为朕若是不迎娶你,就平衡不了前朝的关系了?”   温怡面色一僵,“小女……小女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要把话说明白,朕不妨再说一遍,只要朕做皇帝一天,后宫之中就只会有皇后一人!”   众女子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心有不甘,还有聪明人已经明白了,萌生了退意。   韩子霜头一个对容恒福了一礼,“皇上,臣女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事情,不知可否先行回府。”   容恒脸色好看了一些,挥手示意她离去。老侯夫人心有不甘,但是韩子霜已经离去,她无奈之下也只好福了一礼跟了上去。有了韩子霜带头,大殿中的聪明人也找了理由,相继离去。   走也不过是走了一小半,更多人还是对容恒不死心的。   尤其是温怡。   温怡眼眶微微发红,“皇上……”   容恒不等她说完,便吩咐身后的吕公公,“温太傅府的二小姐出言无状,顶撞朕,吕公公说该当何罪?!”   吕公公一丝不苟的道,“此乃大不敬之罪,当斩!”   众人脸色齐齐一白。   容恒面色愈发的冷,“今日朕初初登基,不想见血,吕公公,让人把温小姐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是!”   吕公公应了一声,让宫女们去寻来了太监,把温怡给拖了出去。   “不……我没错……”   温夫人脸色发白,以前她还敢憎恨容恒,可现在容恒做了皇帝,她连憎恨的心思都不敢有,生怕温怡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她慌忙堵住了温怡的嘴,两个太监当即就把她拖了出去,温夫人白着脸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幕一出,大殿中的女子们脸色变幻不定,慌忙都寻了理由离开了皇宫。   容恒瞧着众人消失在视线中,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经过今天这一次,想来她们对他再不敢有什么心思了。   可容恒却不知道,他今天这行为却还是给秦惜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题外话------   推荐瓦的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也是重生宅斗,闹书荒的亲们可以去瞅瞅,么么哒,爱你们。   明天咱们惜儿要有麻烦喽~   ☆、第八十章 强逼着册妃!   年的天好像特别的冷,才十月底就已经有了天寒地冻的感觉,早上起来的早了都能看到御花园的草坪上结了一层白色的冷霜。索性皇宫里的植物多种多样,因此这么冷的天倒也没有让人觉得萧瑟。   秦惜一直住在凤宸宫中,容恒也没有住延昌帝留下来的寝宫,每天不管忙到多晚,回去肯定去凤宸宫跟她一起休息。   秦惜的麻烦来的很快,快到她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一日,容恒一大早就去上朝,秦惜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好了衣裳,又用完了早膳,正在宫殿里跟汐月玩耍,就有宫人来传话,说太皇太后让人叫她过去一趟。   秦惜听到太皇太后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容恒已经登基,以前的太后也升了一辈,做了太皇太后。   秦惜也没有放在心上,奶奶她年纪大了,有时候也会让她和容恒过去作陪。   她想了想,嘱咐青翎把汐月也给抱着,一起去看太皇太后。   青翎这段时间已经慢慢的能抱着汐月而不让自己僵硬了,她熟练的找了个褥子出来吧汐月包裹的严严实实,瞧着汐月黑葡萄似的眼睛,忍不住笑了,“夫人,小公主还真的越看越像主子爷呢,这眼睛更像。”   容恒登基之后就封了汐月做公主,在皇室宗谱上的身份也改动了一番,所以汐月现在名义上就是她和容恒的孩子了。   她听到青翎的话,转头去看汐月,这孩子看到她立马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让她抱。秦惜失笑,伸手就要从青翎的怀中接过汐月。   “哎,别,夫人您还是自己走路吧,您自己都走不稳妥,可别抱孩子了。”   秦惜忍不住翻个白眼,“你害怕我把她给摔了啊。”   可不是吗。   这孩子长的这么可爱,万一真的摔了可怎么办,青翎眼珠子一转,嘿嘿的笑了起来,捏着嗓子学宫人说话的样子,“哎呀,皇后娘娘,您身子现在贵重,可千万不能抱孩子啊。”   “噗嗤——”   秦惜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目光柔和的瞧着青翎,现在在宫里也就只有跟青翎相处才能这样的轻松自在了。   她没有再去接孩子,拍拍青翎的胳膊,“走吧。”   三人出了门,立马就有宫女扶住了秦惜,身后还跟着一长串子的宫女太监,秦惜对这种阵仗感觉到非常的无奈,可现在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就算觉得无可奈何,也尽量去适应她“皇后”的身份。   一行人慢慢的走到了太皇太后的宫宇。   庄嬷嬷早就等在了外头,瞧见秦惜来了连忙迎了上来,“娘娘快进来,外面风大,您身子不方便怎么不让人用车辇抬着来。”   “大夫说我这身子要经常走动走动以后生产的时候才会轻松许多,而且也没有多少路程,无碍的。”   庄嬷嬷也就不再多说,对青翎笑笑,把她们迎进了大殿里,宫女太监们都留在了殿外。   太皇太后自容厉云和延昌帝相继去世之后,整个人都消沉了很多,秦惜瞧见她就觉得她好像短短的半个月中又苍老了许多。比起先前,如今的太皇太后穿着越发的朴素,她的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佛珠,面色越发的慈祥。   听到秦惜的脚步声,她顿住抚弄佛珠的手,对秦惜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秦惜走到她身边,刚要行礼就被太皇太后握住了手,“都是一家人,别行那些虚礼了,你身子不方便,快坐下吧。”   秦惜也没有推辞,对她笑了笑就坐在了她的身边。   太皇太后瞧着青翎抱着的襁褓,苍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对青翎招招手,青翎立马很有眼力劲儿的把孩子交给了她。她把汐月抱在怀里,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抚了抚她的小脸,浑浊的眸子也有了几分潮湿。   “这孩子来的也好,不至于绝了厉云的香火。”   秦惜抿唇不语,太皇太后轻声哄着汐月,汐月竟然也十分给面子,露出没有牙齿的笑容,笑的极为开怀。   太皇太后更高兴了,在孩子的脸上就亲吻了一下,抱着孩子好半晌,她到底是年纪大了,很快就抱不动了,这才恋恋不舍的把汐月交到了青翎的手里。   “惜儿,奶奶应当感谢你,不计前嫌把这孩子养的这样的好。”   秦惜但笑不语。   她之所以养这个孩子不是为了容厉云,也不是为了沈氏,很纯粹的只是为了容恒而已,她也不想在太皇太后跟前多说什么,容厉云终究是她的儿子,纵然有再多的不是,她肯定也不想听到。   两个人又根据汐月的情况,说了好些的话。秦惜目光转了一圈,发现大殿中的一些东西都变了模样,以前那些华丽的东西都不见了,大殿中供着一尊观音像,香炉里插着的香还在燃烧着。   秦惜叹口气,握住太皇太后瘦的只剩下皮的手,轻声道,“奶奶,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容恒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也顾不上来看您几次,但是心里对您的感情跟旁人到底是不同的,您就算是为了容恒,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   “放心吧,我这个老太婆现在什么都看开了,什么恩恩怨怨的都不想再理会了,只想瞧着恒儿他能过的轻松自在也就行了。”太皇太后话音微微一转,目光落在了秦惜的身上,柔声道,“惜儿啊,哀家听说前两日容恒让宫人把温太傅家的二女儿给打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秦惜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眉心微微一跳,轻声道,“这事儿惜儿知道,容恒也跟惜儿说了,温怡她说了大不敬的话,所以容恒才稍作惩戒。”   太皇太后点点头,疲惫的靠在身边的床架上,瞧着秦惜道,“对待大不敬的人自然是要严惩的,恒儿他让人打了温怡二十大板也是轻的。奶奶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   “惜儿,现在恒儿也不是定安候了,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你也是贵为国母的人了,日后,不能再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了,知道吗?”   秦惜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自然是称呼容恒为皇上,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叫容恒为容恒,是因为完完全全的把她当成家人来对待的。她心中酸楚,难道她和容恒要从亲密的夫妻变成冷硬的称呼对方“皇上”和“皇后”的人吗。   太皇太后轻轻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哀家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规矩不可费,恒儿他对你如何哀家心里也有数,但是你也不能恃宠而骄,你兴许现在觉着爱家的话有些刺耳,可哀家都是为了你们好,你明白吗?”   秦惜不想反驳她,太皇太后如今是容恒唯一的血脉至亲了,对她更是十分的厚爱,所以她尽管心里不舒服,却也不会给她撂脸子。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低眉敛目的听太皇太后继续说话。   她心下苦笑不已。   她竟然忘了,太皇太后是容恒的奶奶,却只是她的皇祖母啊。她对她所有的感情都是因为容恒,如果她损害了容恒的利益,太皇太后自然不会再慈爱的对她。   太皇太后眼见秦惜如此乖顺,心下也十分满意,顺势便跟秦惜说起了容恒的事情,“恒儿年纪也不小了,贵为一国之君,温小姐那样的事情肯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容恒严惩了温怡那也是应当的,但是那些命妇们倒是也没有做错,恒儿他年龄不小了,至今还没有子嗣,就算他自己不着急,哀家也替他着急。”   青翎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冷,她已经能想象到太皇太后把夫人叫来是为了什么了。她眸子转了转,不着痕迹的在汐月的屁股上捏了捏,汐月本来就娇气,这样一捏她当即就嗷嗷大哭了起来。   汐月的哭声立马就打断了太皇太后正准备要说的话。   “这是怎么了?”   青翎抱着孩子轻轻的晃悠着,沉声道,“太皇太后,小公主应当是饿了,奴婢这就把孩子抱出去让奶娘喂奶。”   太皇太后立马就从大炕上站起了身,赶紧吩咐青翎,“快去快去,千万别饿着孩子了。”   “奴婢这就去。”   青翎立马抱着孩子出了内殿,出了大殿之后她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直接抱着汐月就回了凤宸宫,到宫门口便询问宫女,“皇上回来了吗?”   “还没有。”   青翎吩咐宫女,“去前朝守着,皇上若是下朝了让皇上去太皇太后那里,就说皇后在那里。”   宫女得令立马就退了下去,青翎面色冷然,怪不得太皇太后故意挑了主子爷上朝的时间把夫人请了过去,原来竟然是鸿门宴。夫人自然不能反驳长辈的什么话,要不然只会惹的太皇太后更加的不喜,可是她作为夫人的丫鬟,也不能瞧着夫人吃亏,眼下这种情况,把主子爷叫回来调解是最好的法子。   而此时的宫殿中,太皇太后在青翎离开之后便又旧话重提。   “惜儿,先前你母妃还在世的时候给恒儿选了你,那时候你母妃对你赞不绝口,哀家也觉得好。这也快一年了,你行事哀家也看在眼里,对恒儿的感情更是让哀家欣慰。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想来你心里也清楚的很。”   秦惜只是低眉敛目不言语。   太皇太后看了就有些不喜,索性直接把话给挑明了,“容恒是一国之君,后宫里一直空虚着也不是办法,你们父皇刚驾崩不久也不适合选秀,所以哀家就做主让人把待嫁闺中的贵女们画了画像。”她对庄嬷嬷招招手,庄嬷嬷立刻就进了内室之中,很快就拿出了一摞厚厚的人物画出来,太皇太后使了个眼色,庄嬷嬷就把那些画都给了秦惜,秦惜指尖微微轻颤着,从庄嬷嬷的手里接过了人物画。她低着头,没人看到她嘴角讥诮的笑容,她一张张的翻阅着那些画像,看的极为认真。   画像里的女子都是十五六岁的及笄之年的女子,个个容貌出挑,身形窈窕,每张画像上都有女子具体的年龄身份和兴趣爱好。她粗粗一看,画像足足有五六十张。   她竟然都不知道,京城中竟然有这么多待嫁的贵女。她更不知道太皇太后做这准备有多久了,竟然弄来了这么多的画像。或者是容恒让人把温怡给打了之后她就察觉到了危险,所以让人给准备好了画像吗。   秦惜讥诮的笑了笑。   太皇太后见她没有反驳的在那里认真翻看画像,只当她是接受了,她面上的表情也松了松,对秦惜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来,“这些画像你拿回去仔细的看看,然后挑几个合你眼缘的人留在宫里伺候着吧。”   她原本想着秦惜若是不同意,她还有后招的。看到她这么乖巧,也不反抗心下就送了一口气,既然她这么乖巧,那她这个老太婆也不能太过分了,所以让秦惜自己挑人进宫。这样好歹挑出来的人日后她能压的住。   她慈爱的看着秦惜,轻声道,“惜儿啊,你放心吧,后宫里不管进了多少女子,哀家都跟你保证,谁也不能撼动你的地位,你一辈子都是中宫之主,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你也快临盆了,若是生下男丁那是再好不过的,若是女孩子也没关系,哀家也一样的欢喜,你可以放心,嫡长子一定会从你的肚子里生出来,这一点哀家跟你保证。”   秦惜只觉得心冷,齿冷。   如果她不爱容恒,太皇太后说的这些她自然能察觉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爱容恒,她不可能让容恒的身边出现除了她之外的女人。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画像,指甲几乎要把那些画像给戳破,努力控制住表情,她缓缓抬起头来。   “皇祖母,您这事儿是不是要过问一下容……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想要册封妃子们,惜儿一定笑着把妃子们迎进后宫。”她自己离开!   最后一句她没有说出来,不想让太皇太后觉着是在威胁她。   可她这句话已经让太皇太后不舒服了,她捏着手中的佛珠皱眉看着秦惜,“册封妃子自然是要过问恒儿的,惜儿,哀家不妨告诉你,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有不想三妻四妾的,只不过顾忌着你所以不好直言罢了,你若是给他召了妃子,他只有感谢你贤惠大度的。”   她顿了顿,眯着眼看着秦惜,目光是少有的凌厉,“这种事情就算恒儿他不同意,你也应当劝着来,如果他不是皇帝哀家自然不会管他这个事情,但是他现在是皇帝,这一点是不可更改的,只要容恒一日是皇帝,一日就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他有自己的责任,而皇帝的责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子嗣。你父皇的子嗣就只有寥寥那么两个,现在轮到恒儿了,哀家不可能看着他子嗣凋零!”   秦惜不置可否的抚着自己的小腹,淡淡的笑了笑。   皇帝!   做了皇帝难道反而不能随心所欲了吗,如果是这样,这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做了还有什么意义?她瞧着太皇太后有些发青的脸色,轻声道,“皇祖母放心吧,只要皇上跟惜儿开口说要充实后宫,惜儿绝对不会阻止。”   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太皇太后气恼不已!她也不是非要做这个恶人,如果容恒不是皇帝,他一辈子只娶秦惜一个她一点意见都没有,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她心中有些恼怒,这个秦惜平日中看上去聪明乖巧,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这样的顽固不化。   一点都不知道孰轻孰重!   “秦惜,你也懂事点,容恒他现在日子并不好过,前朝多少官员心里不放心,不把女儿或者妹妹送进宫,他们哪里知道恒儿介不介意他们以前跟过别的主子,就算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关系,你也不该阻止他。”   秦惜轻轻抬起头来,“皇祖母,惜儿从来也没说过要阻止他的话。”   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太皇太后更是气恼,“你不就是仗着恒儿他心里有你吗,秦惜,女人不能恃宠而骄,他今天能宠你,明天就能心里喜欢旁人,你还不如大方一点,给他召些女子回来,日后他总会记得你的好。”   秦惜叹口气,目光无悲无喜,十分平静,“皇祖母,您的话惜儿都明白,也知道您是为了皇上好,但是您有没有想过这样容恒会不开心?他是个成年人,已经二十四岁了,他想要什么他会去争取,而不是让别人硬塞给他!前朝的事情惜儿也略有耳闻,但是我相信,以容恒的能力平衡这些关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您为了皇嗣……”秦惜抚着小腹,面容有些悲哀,“难道惜儿腹中的孩子就不是皇嗣吗?先皇有那么多的孩子,可是最后却只剩下容恒和容誉,皇祖母您难道没有想过是为了什么吗。人多的地方总是有斗争,容恒他下朝之后已经够累了,难道回到家里还要让他去平衡关系吗?皇祖母您若是真的为了容恒好,就请放手让容恒去处理这些事情,他会处理的很好的……”   “够了!”太皇太后猛然打断她,气冲冲的从大炕上一坐而起,冷眼看着秦惜,“说到底你就是不肯让恒儿册封妃子,秦惜,你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的心思哀家能不清楚吗,你就是想独占着恒儿,但是哀家必须告诉你,从开国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皇帝只娶一个皇后的,这事儿根本就没有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皇嗣,可容恒的膝下绝对不能只有一两个孩子!你怪哀家多管闲事也好,痛恨哀家拆散你和恒儿的关系也好,哀家这事儿做到底了。”   太皇太后冷了脸,吩咐庄嬷嬷,“把人带出来!”   庄嬷嬷一愣,有些迟疑,“太皇太后……”   “带进来!”   庄嬷嬷无奈,给了秦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轻轻的退出了大殿。秦惜面色微微凉了下来。看来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但是她会坚持自己的底线,她的话说的已经相当的明确了,如果容恒要纳妃,她会把位置给腾出来,可是容恒如果不愿意,那么谁也不能逼迫他。   就是太皇太后也不可以!   秦惜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气氛立马就僵冷了下来。   庄嬷嬷很快就重新出现在大殿中,秦惜冷眼看过去,就瞧见庄嬷嬷身后的两个盛装打扮的女子,两个女子年约十五六岁,容颜绝美,一个身穿粉白色的对襟小袄,下身着一条素色的长裙。另一个一身纯白色的襦裙,外面罩了一件粉色的轻纱。一个面如芙蓉,另一个玲珑剔透,怎么看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两个女子她有印象,十月二十六容恒登基那一日,她们两个跟着命妇们出现在了凤宸宫中。   一个擅长作画,一个擅长抚琴。   秦惜越看心越冷。   两人跟着庄嬷嬷到了她和太皇太后的跟前,两个女子十分懂礼数,到了跟前就跪下伏地行了大礼,“臣女见过太皇太后,皇后娘娘。”   “起来吧。”   太皇太后给庄嬷嬷使了个眼色,庄嬷嬷便拉着两人起了身,她看着两个女子身上的穿着十分满意,先皇刚过世不到七天,所以两个人没有穿的花枝招展,都是素色的衣裳倒是显得十分懂礼数。   她瞧着两人跟秦惜道,“她们两个一个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李韶华,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妹妹许霓虹,都是京城中名门望族之后,不管家室还是教养都是极好的。”说着她转头看向两个女子,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在宫里陪伴哀家左右,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   两个女子面色一喜,当即行礼道谢,“承蒙太皇太后厚爱。”   她们先前见过皇上,又年轻有位,容貌又出挑,什么都是好的,简直就是如意郎君的不二人选,只是二十六那一日皇上当着她们的面让人打了温怡二十大板,还说后宫里只会有皇后一人,因此她们自然有些退缩,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回到家中之后就接到了太皇太后在旨意,先是让人给她们画了画像,今天还让她们两个人进了宫,这样的殊荣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她们也不是傻子,虽然皇上对皇后一往情深,可是家中父母对她们寄予厚望,她们怎么样也要进宫来讨皇上的欢心的。   太皇太后对两人算不上满意,也不讨厌就是了,这两个人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份也好容貌也好性情也好,都是极为出挑的,她到底是心疼容恒,不会让性情乖张的人进宫闹事,所以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温怡那个姑娘。   她自认为已经足够为秦惜考虑了!   秦惜眼睛微微发红,不是委屈,而是愤怒。为什么所有人就是见不得她和容恒好呢,她以为太皇太后是个例外,以为她是真心的为容恒考虑,可到了现在,竟然也不可免俗的让他纳妃,先是纳妃,再后面呢?逼他和人洞房,然后就是雨露均沾,最后就只会把事情弄的一塌糊涂。   偏偏她还自以为是为容恒好!   她捏紧拳头,顾不上考虑太皇太后的想法,更顾不上全她的脸面,猛然从大炕上起了身,“皇祖母,惜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放肆,哀家还没让你走,你就敢走?!你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秦惜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脸色“唰”的冷了下来,她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爽朗的大笑声。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不高兴了。”   太皇太后和秦惜同时转头看过去,就瞧见容恒一身龙袍都没有换就来到了宫殿之中,他的身后还跟着吕公公。   容恒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再看看秦惜冷硬的面容还有太皇太后隐隐泛着怒火的脸色就已经全都明白了,他心下微微一叹,大步迈了过来,挥挥手示意两个容颜姣好的女子退下,两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奈的退出了宫殿。容恒径直走到太皇太后的身边扶着她,打趣道,“奶奶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   太皇太后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面色僵硬的瞪了容恒一眼,沉声道,“你来的倒是及时,生怕哀家吃了秦惜不成!”   “哪能啊,奶奶您慈祥又善良,怎么舍得为难惜儿呢。”   她的脸色微微一冷,“你是说奶奶为难了她,就是不慈祥不善良了?”   容恒叹口气,转眸看了秦惜一眼,瞧见她面色泛白,眼眶微红,知道她必然是受了委屈,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太皇太后不是别人,是他的奶奶,从小疼他疼到大的奶奶,他心里纵然有诸多的不满,却也不能说出来伤了她的心。   他扶着她坐下来,“奶奶您说的哪里话呢,惜儿若是哪里惹您生气了,您是长辈说她两句也是应该的,不过她现在怀着身子,大夫说了情绪不能波动,要不然……”他故意顿了顿,让人留下无限遐想,半晌叹口气,“惜儿若是哪里惹您生气了,孙儿代她跟您赔不是,您大人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不要跟她计较好不好?”   “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用的着你替她道歉!”太皇太后当即就不满了。   容恒无奈,走到秦惜的身边,捏了捏她的手心,“惜儿,跟奶奶陪个不是。”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秦惜能听到的声音道,“咱们回去再慢慢说。”   可秦惜却仿佛没有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她蓦然仰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容恒。方才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她觉得愤怒而委屈,可没有想哭,但是现在容恒让她道歉,她心里却仿佛砸了一个大石头,沉重的厉害,喉咙仿佛塞了棉花,哽的厉害,她眸子里也泛起了泪光。   “容恒,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让我道歉?”   容恒默然,“惜儿……”   她轻轻退后两步,避开他的触碰,强忍住眼泪摇头道,“这件事我没有错,我也不会道歉。”   她一直努力的要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妻子,对于容恒爱的人她全都给予包容,甚至……她都能强忍住对容厉云的恨来照顾他的女儿,可是她也是有底线的。   如果超出了她的底线,她不会接受。   她长袖下捏住画像的手一直在哆嗦,她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其实很累,以前在王府中,她在想,为了帮助容恒,她可以跟冯氏和温婉斗,她努力的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他计划的事情很多,她已经帮不上忙,哪怕如此,她也不去拖他的后腿,一直努力的照顾好自己,不让他担心。   他知道他对太皇太后的感情深厚,却也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让她道歉。   他可知道,她若是道歉了,就代表她做错了,太皇太后只会变本加厉!   她摇着头,不停的后退,只是眼神更加的坚定,她重复着她方才的话,语气更加的严厉,“我没有错,也不会道歉!”   “惜儿……”   “容恒,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绝不会让步!”   容恒有些头疼,他只是不想让两个人的矛盾更深,现在惜儿若是服软了,他再跟奶奶说说好话,奶奶兴许就不那么坚持了。   他只是想先缓解了如今的僵局而已。   太皇太后听到秦惜的话越发的气恼,愤怒的指着她大声的对容恒道,“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对待长辈就是这样冷言冷语吗。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她气的有些口不择言了。   容恒面色当即一沉,“奶奶!”   她怎么能这样说媳妇!   可容恒的维护只会让太皇太后更加的气恼,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容恒,你是一国之君,重感情是好事,但是绝对不能这样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你明不明白!”   容恒看奶奶气成这样,心下十分不好受,心里憋的一肚子火都压了下来,他慌忙扶住她,轻轻的给她顺着气,“奶奶,朕已经下旨公告天下,此生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个人。”   “那又如何。皇帝后宫只有一个皇后本来就没有这个先例,只要秦惜以皇后的身份上个奏折让你册封妃子,还有谁会多言?!”   容恒下意识的看了秦惜一眼,“奶奶,这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太皇太后见他这种时候竟然还看秦惜的脸色,当即大怒,“你一个皇帝要册封妃子,难道还要看皇后的脸色!容恒,你看你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有没有一点作为正室该有的大度,哀家以前瞧着她还觉着是个好的,现在瞧着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皇后竟然还能干涉皇帝选妃了,这样的皇后要她作甚,不如早些废了!”   秦惜再也听不下去,扔掉手中的画像,随手一扬,几十张的画像如同下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她挺直了背脊,抿了唇大步的出了宫殿。   容恒瞧着那些散在地上的画像,眸子瞬间一沉。   太皇太后却越发的恼怒,指着秦惜的背影低斥道,“你看看她是个什么样子,竟然不给哀家行礼就走了,容恒,这都是你惯出来的!”   容恒见秦惜走了,脸色变了变,他下意识的就要追出去,可太皇太后已经感觉到了他要跑,眼睛微微一转,突然痛苦的呻吟一声,抚着胸口倒了下去。   容恒大惊,一把扶住她,“奶奶!”   太皇太后倒在容恒的胳膊上,面色青白的看着他,“容恒……哀家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理解哀家的一番苦心呢。哀家只是为了让你能多子多福,也为了让你能轻松一点,你若是娶了这些妃子,就不用那么辛苦的让旁人猜测了。你刚刚登基,容誉肯定还不会死心,如果不给那些大臣们吃一剂定心丸,他们怎么敢跟随你啊,秦惜她任性妄为,难道你还要向着她吗!”   容恒心中着急,可太皇太后抓着他的手臂,他也不可能把她给甩开,他强忍住追出去的欲望,想了片刻,轻轻和她说道,“奶奶,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恒儿好,这些事情您就别管了,就当是恒儿求您了!”   “恒儿,你太让哀家失望了!”   容恒知道今天不彻底说服她以后肯定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强忍住出去追人的想法,搬了个凳子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推心置腹的跟她道,“奶奶,恒儿在简亲王府长大,见了许多的事情,容厉云他不喜欢那些小妾可还是给娶回家了,您可知道娘亲她有多伤心?也同样是为了子嗣,可后来呢?您看看容厉云他一辈子过的幸福吗?他的那些小妾们都想着法儿的害娘亲,如果娘亲弱一些,或者容厉云的警惕放松一些,说不定娘亲她早就没有性命在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容厉云和娘亲的再多感情也都变少了,这样到最后所有人都不幸福,您若是真的为了恒儿好,恒儿求您对惜儿好一些,先前恒儿是个痴傻的孩子,可媳妇她还能嫁给恒儿,从来没有对恒儿有一点不耐烦。这一生能遇到她,就是恒儿最好的福气了,如果是为了子嗣……恒儿会努力跟媳妇生好多的孩子,也会好好的教导他们,让他们长大了相亲相爱,和睦相处,所以奶奶,求您对她不要那样苛刻……”   等容恒从太皇太后的寝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   可是这半个时辰却没有能说服打动太皇太后,她瞧着容恒迫不及待的追出去,红着眼圈,低吼道,“哀家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孩子来,为了他媳妇竟然顶撞哀家……”   庄嬷嬷叹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她挺认同皇上的话的,她也在后宫里待了大半辈子了,看惯了先皇的那些妃子们争风吃醋,有人为了权势,有人为了地位,还有人为了家族荣誉,极少的那么一部分人是为了爱,可是最后的结果呢?先皇的妃子们怀孕的不少,可为什么到最后先皇驾崩的时候竟然只剩下皇上和容誉?所以说有时候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又温和又没有架子,人也是极孝顺的,最重要的是跟皇上的感情好,皇上心甘情愿只要她一个,都这样了,还求什么呢。   可惜啊,太皇太后就是看不透这些!   容恒回到凤宸宫,凤宸宫里十分安静,他心下有些不安,询问守在外头的宫女,“皇后回来了吗?”   “回来了。”   “可有什么异样?”   “回皇上,皇后娘娘回来了之后又走了。”小宫女忐忑的看了一眼容恒,垂头道,“皇后娘娘方才回来之后脸色白的特别吓人,娘娘回到寝宫,让青翎姑娘收拾了行李,然后……然后就出宫去了。”   容恒的心猛然一沉,“皇后有没有说去哪里了?”   “娘娘说了,皇上若是回来了,就让奴婢告诉皇上,就说她回娘家去了。”小宫女偷偷瞥了一眼容恒的脸色,看他的面色沉如水,还是硬着头皮把话给说完了,“娘娘还说……皇上回来之后不必去寻她,娘娘说、说她想冷静几天。”   容恒苦笑不已,看来这事情真的闹大发了!   ------题外话------   ╮(╯▽╰)╭如果转变一下身份,老太太是秦惜的奶奶,就不会这样了,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而且太皇太后有点吃醋容恒对秦惜比对她好,心塞塞。   ☆、第八十一章 动手!   秦惜的娘家也只有孙府了。   容恒回到凤宸宫里换了一身平常穿的衣裳,没有带什么人就出了皇宫,他深知,有些事情越拖越难解决,所以现在要先把媳妇肚子里的火气都给散散才行。   他叹口气,总算知道了那些婆媳矛盾为什么这样不可调节了,媳妇跟奶奶都是他爱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想伤害,更不想让她们任何一个人伤心难过。   他快马加鞭的去了大学士府,没有用皇帝的銮驾,算是私底下去的,尽管如此,大学士府里的人也丝毫不敢懈怠。容恒到的时候,孙远扬已经等在了大门口,看到他来了,一点都不意外。   容恒瞧见孙远扬,脸上只剩下苦笑了,他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守门的侍卫,瞧见守卫要行礼,说了句平身就进府里了。他走到孙远扬跟前问他,“媳妇她来了吗?”   孙远扬也不刻意为难他,点点头道,“在后院里跟芷儿还有姑姑说话呢。”   容恒松了一口气,既然还能跟人聊天,那应当就是没生太大的气。   孙远扬转身进院子,随口跟容恒道,“你这会儿先别去后院,我有话想跟你说。”   容恒叹息,有时候有一个过于护着媳妇的大舅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他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虽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秦惜的事情,可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两人找了一处避风亭坐了下来,虽然已经是初冬,可避风亭中却没有风能吹进来。容恒瞧着大学士府的模样,一时之间再次想起先前的苏家,心中感慨万分。   两人刚刚坐下就有小丫鬟送来了茶水,容恒以为孙远扬会兴师问罪,可是并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背后是光秃秃的树枝,衬着他瘦削的肩头,竟然显得有几分萧瑟。小丫鬟送来了茶水,他握起紫砂壶,把托盘上的倒放的茶杯竖起来,道了两杯热茶,茶水滚烫,有氤氲的茶气冒出来,却转瞬就散了。   孙远扬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到了容恒的身边,自己也捧了一杯,他却没有喝,而是打开了盖子,茶杯中的茶叶在淡绿色的茶水中起起伏伏。他指着那茶叶,眼睛没有看容恒,仿佛自顾自般的说道,“看这茶叶其实和人生也差不多,或沉或浮。有人追求荣华富贵,有人追求粗茶淡饭,有人追求名利,也有人追求淡然。”   容恒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目光沉沉的没有言语。   孙远扬盖上茶杯,把那杯热茶轻轻的捧在手心里,他抬起头,目光十分平静,“惜儿她追求的是什么你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比我要清楚的多,虽然惜儿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但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大致清楚。惜儿不是个任性的姑娘,当初在王府里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也从来不会回来抱怨,现在……必然是你们做了什么超出她底线的东西,所以她才会这样任性。”他顿了顿,直视容恒的目光,“有时候其实我希望她能任性一点,这样就不会那么让人心疼了。”   容恒默然。   “任性的另外一个好处,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容恒,她什么都不说不代表她傻!”   容恒苦笑,“我知道,我从来也没当她傻,我知道她为了我受了许多的委屈。我会妥善解决宫里的事情,不会再让她受委屈的。”   聪明人话至于此,孙远扬点点头,“最好是这样。”   在秦惜带着包袱来了大学士府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愤怒的,惜儿怀着孩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容恒都该让着她一些,可他却任由她出了皇宫回了娘家。   他一直到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二十六容恒登基那一日,多少诰命夫人带着自家的姑娘们进了皇宫,母亲也是诰命,为了应景也带着芷儿去了,去了才知道是为了让人选妃。   芷儿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说了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对于容恒处理事情的方法还是比较认同的。可是当天晚上太皇太后身边的庄嬷嬷就来了府里,说明了来意,然后让画师把芷儿的样貌画下来,为了让她参加宫里的选妃。他和芷儿当即就拒绝了,庄嬷嬷毕竟不是光明正大奉懿旨来的,所以也没有怎么劝说,很快就回去了。   他不放心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太皇太后直接让人把二十六进宫拜见惜儿的那些小姐们全都让画师给画了下来,甚至还不止那些小姐们,还有一些身份不如何高的女儿家。他当时就意识到要出事,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告诉容恒。   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容恒如果连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那也不是容恒了。可是他忘了一件事情,如果如今的太皇太后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让容恒选妃,容恒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她偏偏打着为容恒好的旗号,而她刚好又是容恒极少在乎的人之一。   所以今天瞧见惜儿来了府里,他最先冒出来的就是愤怒,他们好好的姑娘嫁给了容恒,却大着肚子还要跑回府里,必然是容恒伤了她的心。容恒和秦惜从开始他都看的真真切切,所以最开始的愤怒被压下之后就想着中间肯定有误会。   果不出其料,容恒很快就追了过来。   他抿了口茶,瞧见容恒面上的急切,忍不住淡淡的笑了,就该这样让他着急一下,要不然怎么会理解惜儿心里的苦涩。   “孙远扬……”   “惜儿这会儿还在跟我姑姑说话,你再等等吧。”孙远扬打断容恒的话,沉声道,“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追上来,自然也能等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容恒除了苦笑也只剩下苦笑了,这个孙远扬……还真是护短啊。   其实这样也好,好歹媳妇受了委屈能有个温暖的小窝可以待一待,心里也能有些安慰。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容恒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心下有些急切,偏偏孙远扬面色淡然的很,仿佛一点都没有看出他急切的模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小丫鬟进了亭子中,恭敬的福了一礼,轻声道,“少爷,表小姐已经回自己的院子里了。”   孙远扬点点头,他知道秦惜并不喜欢皇后这个身份,所以就把大学士府当成她的娘家,并且让大学士府里的丫鬟婆子全都跟以前一样唤她为表小姐,这样她也能轻松一些。他挥挥手示意小丫鬟退下,淡淡的从凳子上起了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给了容恒一句话。   “我娘给她安排在沁竹苑。”   容恒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大步就往后院里行去。   沁竹苑是苏荣景和刘瑜以前住的小院子,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东西也只是稍微有些不同,她进去的时候小丫鬟已经把床铺都给整理好了,房间里也给点了地龙和火盆。   青翎和秦惜一起回来的,她手里还抱着小小的汐月,汐月刚刚还在听大人们说话呢,这会儿就睡着了。她小心的把汐月放到床榻上去睡了,安排汐月的奶娘在院子里找了个房间住下。看人都走光了,这才替秦惜脱下大裘,有些愤然的道,“夫人,您怎么就非要出宫呢,这样不是跟示弱是一样的吗!”   秦惜坐在温暖的大炕上,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并没有把出宫的原因告诉娘亲和芷儿,只是说在皇宫里有些不适应,所以想出来小住几天。孙氏尽管有些怀疑她的话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告诉她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正常的,只是要互相信任互相包容。   秦惜想到这里不禁叹口气。   回过神的时候听到青翎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如今您和主子爷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太皇太后也真是的,非要给你们折腾点事儿出来,难道看到您和主子爷过的开心幸福她老人家还不开心吗?”   青翎表示理解不了,“以前太皇太后挺好的,怎么主子爷登基做皇帝了,她反而就变了呢。”   秦惜听到青翎絮絮叨叨的话不但不烦,心里还暖融融的,青翎也是真的为了她好,要不然哪里敢这样说太皇太后的坏话。   她失笑,“青翎,小心祸从口出。”   她这话若是传出去了,那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青翎嘿嘿笑了一声,“奴婢才不怕呢,反正有夫人撑腰。”   秦惜失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青翎见她面有疲惫之色,扶着她在垫了虎皮的软椅上躺下来,“夫人,要不您去床上躺一会儿吧,到用膳的时候奴婢再唤您起来。”   “不用,恐怕要不多久就有人来拜访了。”   青翎一愣,给秦惜盖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夫人……您是说主子爷要来?”   秦惜闭上眼轻哼一声,不置可否。青翎还有些不相信,主子爷要追来的话应该早就追来了吧,她们已经从宫里出来了一个半时辰了,要追的话不是早就来了吗?   她去看秦惜的脸色,却见她面色带着一股子的笃定,青翎长了张嘴,没多说了。   就在青翎给秦惜盖好了毯子出了房间要关门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风袭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一把抓住了容恒的长袖,青翎瞧见容恒有些愕然,“主子爷?”   “嗯!”容恒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急着推房门,转而看向青翎,“她……情绪还好吗?”   青翎看着容恒的眼神十分诡异,“主子爷您来了啊?奴婢还以为您在太皇太后的寝宫里挑妃子呢。”   容恒当即一噎,瞪了青翎一眼就推门进了屋子。青翎在身后做了个鬼脸,没有离开,守在了房间门口。   容恒没有听到屋里有动静,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火盆边的躺椅上躺着的女子,她闭着眼睛,房间的窗户没有关,有微风吹进来,扬起她的长发,绸缎般的长发落在躺椅的旁边,飘飘扬扬,竟然让人有种无根可依的错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张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瘦的只有巴掌大,尖尖的下巴让人有些心疼。眼睑下的青黑十分明显,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的心忽然有些疼。   其实他一直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比较辛苦,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她现在行走十分困难,晚上睡觉的时候连一口水都不敢喝,因为担心夜里去耳房太多而吵醒他。偶尔夜间汐月醒来看不到人也会哭闹,她半夜再辛苦再累也都爬起来去哄孩子。   其实是他对不住她,一直都想着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等前朝的事情稳定下来了就能替她分担好多事情了,可一直到现在,她还在因为他而受委屈。   容恒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她的呼吸很轻,盖着毯子几乎看不到她在呼吸,容恒心里陡然有种会失去她的错觉。他在地毯上坐了下来,轻轻的握住她搭在扶手上的手。   秦惜其实听到容恒来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而已,感受到容恒握住她的手,力道很轻,似乎生怕弄疼了她,她的手心冰凉,他的手掌滚烫,她的手落在他的手心里就觉得微微一热。她心里也不好受,想着今天在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发生的事情,她的确有些冲动了。其实容恒又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是不知情者。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无波的瞧着他,“来了?”   “嗯!”   容恒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平静,有些不适应,“媳妇……咱们回家吧。”   秦惜摇摇头。   容恒脸色微微一变,“我知道今天的事情让你伤心了,我没有打算册妃,只是奶奶比较固执,所以我只是想把她老人家先安抚了,然后再想办法说服她老人家死了这条心……”   “不用解释了,我都知道的。”秦惜从躺椅上坐起来,容恒见此连忙起了身,揽住她的肩头轻轻的把她扶了起来,秦惜顺势起了身,轻轻叹口气,瞧着容恒小心翼翼的模样,她轻声解释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考虑,只是当时那种时候我不可能道歉的,容恒,你相不相信,只要我道歉了,明天那些画像上的女子就能全被皇祖母招进皇宫?”   容恒苦笑,他刚才跟奶奶谈了这么久奶奶都没有松口,可见是极为坚持这件事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奶奶如果知道惜儿回了娘家,肯定对她更加的不喜。   秦惜拢了拢衣袖,看了容恒一眼,“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迁就,唯独这件事情是不可调解的。刚从皇祖母那里回去的时候我的确很生气,生气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让我服软,可回到寝宫里之后我就已经平静了下来。我之所以来大学士府,不是为了跟你赌气,而是为了给自己和皇祖母留一些空间和时间。今天皇祖母能抽你不在的时候让我去她那里,明日依旧可以这样做,尤其是你跟她肯定没有谈好……是吧?”   容恒抿了抿唇,没有否认。   秦惜看一眼也就明白了,“皇祖母是个固执的人,如果我还在皇宫里,她可以再次趁你不在的时候让我去她那里,今天我能忍住不跟她吵架已经十分艰难,若是当真忍不住了,把皇祖母气出个好歹来,也只会让你难做。所以我决定退一步。皇祖母看不到我怒气总会散的,到时候你再想法子跟她谈。”   容恒一愣,心下有暖流涌入。   这个时候媳妇竟然还在为他考虑,他心里有些愧疚,握紧了她的手,“媳妇,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秦惜目光中这才有了一丝笑意,抽回她的手,轻哼了一声,“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就应该你去解决!”   秦惜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婆媳相处不好,现在搁自己身上可算是明白了。皇祖母虽然不是容恒的娘,却是他至亲的奶奶,所以皇祖母让她给容恒册妃,虽然一半是为了容恒好,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跟她较量呢。   老太太刚刚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孙子,这时候伤心中还有害怕呢,害怕她没有亲人了,所以刻意在容恒这里找存在感呢。   这种时候,老太太说是在跟她较劲,其实是在看容恒的态度呢,而她……根本就是个无辜被牵连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战场空出来给他们祖孙,老太太对容恒的好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她撤了出去,老太太还能舍得对容恒发火?   才怪了!   所以这事儿她不打算掺和,越是掺和老太太就越是不依不饶,也越是对她有意见。   想通了之后她立马就让青翎收拾了行李“回娘家”了,也让老太太知道她秦惜也是有娘家人的,可不会任由他们捏圆捏扁。   容恒见秦惜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心下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想劝秦惜跟他一起回去,可想了想还是作罢。他一天不说服奶奶,宫里的那两个女子恐怕就一日在后宫里,到时候奶奶天天让媳妇去给她请安,依媳妇的性格,天天让那两个女子在她跟前晃悠,媳妇要么把自己憋的吐血,要么把奶奶气吐血。   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所以还是等他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接她回去吧,反正她也不喜欢皇宫,刚好趁这个机会在大学士府里住一段时间,也算给她一点时间适应适应。   这样一想,他也就不着急把秦惜带回去了,摸摸她的脑袋,“那你在大学士府里好好待着,有表哥在,我也放心。”   秦惜点点头,“放心吧。”   容恒来的快,走的也很快,确定了秦惜不是赌气之后就回去了,他刚走,孙远扬就来了秦惜的院子,他来的时候秦惜正搬了个凳子在门口刺绣,秦惜远远的看到他来了,就要起身跟他打招呼。   “行了行了,你别起来了,赶紧坐着。”孙远扬看她那肚子都不敢让她动,她的脚小,生怕她撑不住那么大的肚子,他赶紧把秦惜扶住,瞧着她手里绣着的东西微微一愣,“这是?”   “小孩子的衣服啊。”秦惜摸着柔软的布料,眼神也温软了下来,她抚摸着小腹轻声道,“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想着能给孩子做件衣服穿。”   孙远扬看她手里已经做了半成品的小棉袄,心里也有些柔软。他从小竹筐里拿出那小棉袄,有些愕然,“只有这么大吗?”   那小棉袄顶多只有他的巴掌大,哪里像是孩子穿的,给小猫咪穿还差不多。   秦惜还是头一次看到孙远扬说这么傻的话,一个没忍住“噗嗤”就笑了,“这可不小了,小孩子生下来也就小猫咪那么大呢。你没有看到汐月吗,汐月现在裹在襁褓里你没瞧见,其实也比猫儿大不了多少,她已经快两个月了,刚出生的小孩子更小,这衣裳足够孩子穿的了。”   孙远扬瞪着手里的小棉衣,愕然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底还有惊叹,他由衷的道,“把一个孩子养育成人可真不容易。”   一个小猫儿大的小孩子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真的是不简单啊。他头一次感叹起父母的不容易。   “是啊,养孩子可不是养小猫小狗,给它两口吃的就行了,还要教他做人的道理,还要让他念书,反正挺操心的,我也没有做过娘亲,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肯定能的,你这么细心,教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秦惜眯着眼睛,笑的十分期待。   孙远扬见此就趁机把话题转到了容恒的身上,“太皇太后估计对容恒的期望也比较高,所以才会对你不满的。”   提到这个,秦惜哼哼了两声,她靠在门框上,感受着暖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笑的跟偷腥的猫儿似的。   孙远扬见此,心中更是一片柔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啊,也知道跟容恒耍心眼了。”   秦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孙远扬眉头一挑,笑的十分开怀,“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跟容恒一起回去。唔……你跟太皇太后整治了起来,第一呢,在皇宫里留着会让矛盾加剧。第二嘛,故意示弱。如果说容恒先前把你和太皇太后看的同样重要,但是你一示弱就不一样了。一个强势的皇祖母,跟一个处于弱势的妻子,容恒的心自然就偏到你这里来了。”   秦惜小脸一红,嗔怪的瞪了孙远扬一眼,“表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啊……”   就这样把她心里最深处的那么一点点的私心都给剖解出来了,她捂着发红的脸,她还以为没有人看出这一点呢,哪里知道竟然还是瞒不过表哥。   “表哥你太坏了……”   “傻丫头!”他用力揉揉她的头发,看她的长发乱成了一团,直到她怒目而视才松了手,“表哥又没有说你这样做不对。”   秦惜眼睛一亮,“那表哥你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喽?”   孙远扬无声的笑笑,目光中有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其实你这样表哥挺欣慰的,男人这种生物不能一直顺着毛捋,偶尔让他有点危机感再好不过了!”   秦惜惊讶的看着孙远扬。   孙远扬顺势盘膝坐在地上,跟秦惜一人靠着一边的门框,笑眯了眼睛,“听到表哥说这样的话觉得很惊讶?”   秦惜猛点头。   何止是惊讶啊,她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表哥自己也是男人啊,竟然这样说男人。   “所有的男人都有劣根性,有些男人的劣根性表现在欲望上,有些男人的劣根性就是犯贱,还有些男人是喜新厌旧。唔……比如说你对他太好了,时间长了他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你如果对他不好吧,他又想着怎么样来征服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看看周围身边的男子,哪个不是这样的。”   秦惜吞吞口水,心想那容恒应该是属于第一种。欲望……每次在床上都跟变成了野兽似的,让她根本就没有招架的能力,她小脸红了红,瞧着表哥通透的眼神,她慌忙转移了话题。   “那表哥,你是属于哪一类型的?”   “我?”孙远扬眉头一挑,“我哪一种都不属于。”   “呃……”   孙远扬瞧她眉宇间的最后一点不快也都消失了,他也笑的十分轻松,他想了想,他也是男人也有劣根性,只是一直被他压抑着而已,因为从小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看事情比较淡然。   如果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应该也是野兽型的,表面上冠冕堂皇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恐怕也要化身野兽。   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瞧见秦惜正眼巴巴的等着他的答案,他没好气的道,“你表哥我是属于谪仙型的!”   擅长成人之美,也比较无欲无求。   谪仙?!   秦惜瞪大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孙远扬,“表哥你还真敢说,你被韩子玉附身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自恋。   孙远扬哈哈一笑,十分爽朗的样子,“表哥哪里不像谪仙了?!”   秦惜无语凝噎,故作嫌弃的摆摆手,“表哥你脸皮真厚!”   两人说说闹闹的,最后对视一眼,均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这样,秦惜暂时在大学士府住了下来,在大学士府的日子十分的悠闲自在,她每天抽一点时间来给她没出生的孩子做做衣服,偶尔让青翎抱着汐月在院子里走动一番。表哥和芷儿每天都会来她的院子里跟她说话聊天,表哥来的比较多,害的秦惜以为他把朝堂上的官职给辞了。   容恒抽空也会来看她,有时候忍不住了就直接把奏折也带到大学士府里批阅,还美名其曰“跟孙大学士有事商议”,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她在大学士府过的无比的惬意,比先前在皇宫里不知道要自在多少倍。   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吃饭吃的也多了,所以这么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看上去丰腴了许多。容恒每每见了也无比的欣慰。表哥会跟她说说朝堂的情况,比如韩子玉一行人二十万大军到达哪里了,再比如哥哥率领大军已经再次破了大远一城。还比如朝堂上最近奏请皇上册妃的奏折满天飞,每次都被容恒狠狠的呵斥一顿,说什么先皇刚刚过世,这些大臣们竟然敢让他册妃,呵斥大臣们对先皇不敬之类的话。   龙颜大怒之后,大臣们也就停歇了一番。   秦惜听了也没说什么,估计是容恒还没有搞定太皇太后,要不然那些大臣们如果不是看到了苗头,也不敢上奏。不过这些事情容恒从来不跟秦惜说,也不知道是不让她担心还是别的什么,表哥还告诉她容恒在朝堂上雷厉风行,以强硬的手段折了容誉所有的臂膀。   唯一让她有些忧心的是她让鹰羽卫送出去给哥哥的信没有音信了,她想了想,已经猜测到这封信估计是落不到哥哥的手里了。她现在也只能指望韩子玉快点把她的信笺带给哥哥,让哥哥不再掺和到大远和大景的战争中去。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五,秦惜已经在大学士府里住了六天。   秦惜也已经怀孕了七个月。   秦惜一国国母在大学士府小住的事情朝堂上已经传遍了,容恒的解释是让皇后在娘家安胎。   这一说法,让人立马就联想到太皇太后招进宫里的那两个女子,恐怕皇上是担心那两个女子伤害皇后,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因此众人又看出了皇上对皇后的重视,还有就是皇上对大学士府的信任。   因为这个,大学士府的门前也开始络绎不绝的有客人来拜访,害的舅母天天要陪着那些诰命夫人们说话应酬,对此秦惜恨是有些愧疚。   而另一个地方。   也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是夜。   这一夜的京城乌云密布,乌黑的云一层层的压下来,仿佛在酝酿一场极大的风暴。以前的建昌侯府,如今的赵府的一个院子中,一个黑色的人影熟门熟路的从墙头翻了进来,那黑色的人影浑身上下都被用黑色的布层层的包起来,只剩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的身形被黑色的布裹的有些臃肿,看不清是男是女。   那黑色的人影进了院子,他长袖一挥,袖子中出现的迷雾散开,守卫的丫鬟婆子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了下去。   黑衣人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的人已经睡了,呼吸十分平稳,黑衣人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因此惊醒了房间中安睡的女子。   “谁?!”   女子的声音十分警惕,黑衣人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把屋子里的烛光点亮了。女子掀开帷幔,瞧见黑衣人,面色微微松了下来,可还没有彻底放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是一紧,她不顾寒冷,只穿了一身亵衣就下了床,紧张的道,“你怎么来了,这段时间赵淳对我看的很紧,就等着你露面了好把你抓起来,府里的家丁都比往常要多了些,这样你还敢来!”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秦珊。   黑衣人听到她的话,轻哼一声,“那几个家丁能奈我何?!”   声音有些雌雄不辨的沙哑,这黑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秦家杀了秦漠北,之后又杀了府里老太太的黑衣人。   黑衣人点了蜡烛之后房间里便明亮了起来,他长臂一伸便把秦珊揽到了怀里,俯身看她,“这些日子想我了没有?”   秦珊小脸一红,伸手就揽住了黑衣人的腰身,“当然想。不过你别小看了赵淳,他这个人心思鬼的很,他如果抓到你的话,你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下次还是小心一点。”   “我知道。”黑衣人把她拉到床上坐下,秦珊立马如同水蛇一般缠了上来,黑衣人也没有反抗,任由她勾住他的脖颈,沉声问她,“上次让你跟赵淳说的话你都说了吗?”   “说了,我估计他也有些心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哼,容恒恨他入骨,如今是没有时间收拾他,等容恒腾出手来,他得死几百次都不够,所以他肯定会认真考虑我的话的。”   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脱下鞋子十分自如的躺在了床上,瞧见秦珊媚眼如丝,他轻哼一声,拉着秦珊在他身边躺下。大手一挥,床上的帷幔便落了下来。   大床上,秦珊一个翻身伏在黑衣人的身上,指尖若有若无的落在黑衣人的胸膛上,她愉悦的笑出声来。   “你胆子还真大,竟然敢跑到别人的院子里,睡别人的妻子。还睡的这么气定神闲,瞧你这模样,若是不知晓的人还当你是这府中的男主人。”   “我对做这府里的男主人没兴趣,对你这只妖精有兴趣。”   秦珊掩唇笑的愉悦,眉宇间全都是魅惑。   她俯下身刚要和黑衣人亲密,黑衣人却握住了她的肩头,阻止了她的前进,“先说正事。”   秦珊目光中的欲火消散了下去,轻哼一声,翻身坐在了床上,靠在床架上把散开的衣襟拢好,她瞥了黑衣人一眼,轻哼道,“就知道你没事儿不会来找我,说吧,什么事儿。”   “你最近必须尽快把赵淳给说服了,我这些日子应当就要离开了。”   秦珊一惊,转头去看他,“你要去哪里,你主子交给你的任务你做完了,你就要走?”   “快了。”   秦珊目光一眯,拧眉看着黑衣人,“你这次的目标还是秦惜?”   黑衣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该你问的别问。”   秦珊心里一堵。   “我怎么就不能问了,我问一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不用你帮忙,这事儿我自有主张。”   秦珊咬唇,想了想最近的情况,沉声道,“你说的快了是找到机会了吧。哼!秦惜现在贵为皇后,虽然没在皇宫里,但是大学士府的守卫森严,你想对秦惜下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不会武功的人绰绰有余,可对上了会武功的侍卫,两个就得给你打趴下。”   秦珊的话里满满的都是试探。   黑衣人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冷哼一声,不屑的道,“那算什么,别说是在大学士府,就算是在皇宫里,我也有法子把她给弄出来。”   “你主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秦惜?”   “我再说一次,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秦珊心下暗恼,这人接触她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可她除了知道这黑衣人是个男人之外,别的完全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跟她泄露,她试着从他的口中套话也没有一次能成功的。   她暗暗咬牙,气恼不已,“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抓秦惜,我就不帮你说服赵淳!”   “你威胁我?!”   秦珊看他瞬间阴冷下来的眼神,身子微微一颤,强忍住害怕,委屈道,“我哪里是威胁你,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跟了你,你却连自己是谁都不告诉我,你说你快走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我问你也是想多了解你一点,这样以后我也能去找你……”   “你不用找我,也找不到我,等我有时间会来找你的。”   还是一个字都不跟她透露,秦珊恼恨不已。她也不敢再多问,生怕真的惹恼了这人,沉声道,“行,我会帮你劝服赵淳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动手总可以告诉我吧?!”   黑衣人微微沉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才道,“后天!”   ------题外话------   推荐好友纯露鬼鬼的新文《最强贵女》   本文双洁,男强女强,复仇、宅斗、种田、极品汇聚,一路爽到底,宠溺无极限!   鼓动爹娘和离、调教纨绔兄长、闯出悍女的名气,踹掉虚伪未婚夫,可是那位少年将军,咱不熟,不约好吗?   ☆、第八十二章 被掳   翌日。   阴沉沉的天终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或者不能称之为雪,而是细小的冰晶,半夜的时候冰晶就已经落下了,伴随着冷雨,天气仿佛一夜之间从冷变成了寒冷。   天亮了之后秦惜还是觉得冷,穿了一身棉衣,坐在火盆边直搓手。她从宫里出来的比较匆忙,衣服什么的全都留在皇宫里,身上穿的也都是普通的冬衣,晴天了还好,这样的阴雨天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因此秦惜就不出门了,吃穿用度都打算在院子里。   用过早饭时候秦惜还是觉得冷,门窗全都关上了,屋里火盆也在烧着,可脚底板还是一阵阵的寒气往上冒,她连忙挪了挪小凳子,离火盆更近一点。   用过早膳的时候青翎从外面回来,她出去了才一小会儿的功夫,脸都冻的有些苍白,收了伞一进屋就往火盆边凑,她把一个小包袱放在秦惜的身边,搓着手哆哆嗦嗦的道,“今天的天真冷,外头根本就不能待人,雨夹着冰粒子就是一滴落在身上都觉得冷的瘆人。夫人,这是表少爷那里寻来的一件雪狼皮的大裘,您赶紧披上。”   秦惜解开小包袱,包袱里里面那件雪白的大裘没有一丝杂色,手抚上去就能感觉到柔软,雪狼皮本来就少见,更别说是这样一点杂色的都没有了。她微微一愣,转头问青翎,“你从表哥那里寻来的?”   “对啊,刚才奴婢出门去给您找衣裳,但是您现在肚子这么大,表小姐她们的衣裳你根本穿不了啊,刚好表少爷下朝了,瞧见奴婢去兆以上,就让奴婢去他那里把这件大裘给拿来了。”   秦惜皱眉,把包袱又给系上了,她摇摇头,“还回去吧。”   “啊?”   “表哥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最怕的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现在天气陡然一寒,他的身子肯定受不了。这雪狼皮来的必然不容易,说不定就是他每年都穿着的,我在房间里又不出门,也用不到这个东西,表哥他每日里还要上朝……还是把这个还给他吧。”   她记得先前芷儿跟她说过,表哥最怕的就是忽冷忽热的天气,先前夏天的时候就是因为太热了险些犯了病,现在冬天这样的冷,没有这样的动物皮穿在身上御寒,恐怕他身子会不舒服。   “可是……”   “别可是了。”秦惜把包袱递给青翎,有些歉疚,“外头还下着雨呢,还是得让你跑一趟,你把这大裘还回去,等雨小一些了再让人回宫去把我的衣裳给拿过来。”   青翎无奈,只得接过了那包袱,叹息道,“……好吧。”   秦惜还没有让人去宫里拿衣裳,容恒就在下朝了之后带着她的衣裳来到了大学士府。   容恒让人拿的衣裳很多,足足两箱子,都是专门给秦惜做的衣服,她的肚子太大,普通的衣裳都穿不上,所以都是府里的人专门给做的,进宫了之后就是宫里的绣娘给做了。容恒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锦袍,连个袄都没穿,外头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裘,他站在屋檐下吩咐人把两个箱子抬进了房间,这才挥手让人退下。   秦惜瞧见他单薄的穿着,皱了皱眉,没说话,再看看他让人带来的两大箱的衣裳,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坐在火盆边没动,瞧见屋里没人了才轻哼了一声,“你给我带这么多衣裳是想让我在舅舅这里住多久啊。”   容恒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哭笑不得,他没有走到她身边,而是学着她的样子搬了个小凳子在火盆边,等身上的寒气被驱散了才把小凳子挪到她的身边。瞧着她冻的有些发白的唇,他没好气的从箱子里找出了一件貂皮大裘出来给她披上,又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还是一片冰冷。   容恒皱眉,“你今儿个一天都没离开火盆吧,怎么手还是这样凉?”   “这个身体底子不好,到冬天就这样,没法子。”秦惜搓搓手,忽然反应过来,瞪了容恒一眼,“你别顾左右言其他,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打算让我在舅舅这里住多久,嗯?给我送来这么多衣裳,是不打算让我回去了啊?”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酸溜溜的道,“是不是宫里的美人太多了,想不起来我这个糟糠之妻了啊?”   容恒挺喜欢她这样撒娇吃醋的样子,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宫里有美人吗?我没见过啊。我每天下朝了之后都不往后宫里去的,每天都在勤政殿里批奏折。”   秦惜面色一喜,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掉容恒的胳膊,轻哼一声,“骗人!”   “没有骗你。”   “你这些天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啊?我就不信你没有在皇祖母身边看到那两个女子。”秦惜别过头去,轻哼道,“皇祖母不给你牵这条线才鬼了。”   “孙远扬没跟你说吗?”   “呃……”   说什么?   秦惜转头看向容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容恒勾唇一笑,捧住她的脸颊,重重的在她唇上啃了一口才道,“你这个醋坛子,我哪能让别的女人在咱们家里待着,前两日她们两个染上了风寒,太医院的太医给看了说是会过病气儿给奶奶,所以我让人把两个小姐送回府了。”   秦惜一愣,眼睛里立马就有了笑意,“你干的?”   “怎么能说是我干的呢,只是那两个小姐不小心给我奉茶的时候把茶水洒到了我身上,所以我就罚她们在大殿门口站了两个时辰而已嘛。”   秦惜眼睛里笑意更浓,捧着容恒的脸,也重重的在他在嘴上啃了一口,“容恒我太爱你了!”   哈哈,容恒这损招都能用出来,要知道虽然前些日子没有下雪,可是毕竟已经是十一月,眼看着下个月就是腊月了,就算是大白天,那北风一刮,也是相当的冷的,两个小姐一个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嫡出妹妹,都是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让人家在风口里站两个时辰,哪里有不生病的道理的。   她抿嘴笑的像只小狐狸,仰头笑眯眯的瞧着容恒,“嘿嘿,表哥都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我呢。”   容恒心道,他巴不得你在大学士府里多住些日子,多让我心里不舒服,怎么会把这事儿告诉你。嘴里却笑道,“表哥兴许是给忘了。”   容恒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转头问容恒,“皇祖母生气了没有?”   容恒面上的笑淡了些,轻声道,“还好,奶奶总不可能为了两个小姑娘跟我生气。”   秦惜点头,她就知道是这样,如果是她在宫里的话就不一样了,指不定皇祖母以为是她跟容恒说什么了,所以容恒才这样干的。她叹口气,“你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啊,你跟皇祖母商量的怎么样了?”   容恒无奈,“奶奶她这个人比较固执。”   好吧。   秦惜叹口气,年纪大的人好像都比较固执,尤其是太皇太后,她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后,十多年的皇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哪里吃过瘪,所以相对于别的老人家,这个固执的就更厉害了。秦惜倚在容恒的肩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没说话了。   也是她太心急了,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就说通了老人家呢,看来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啊。   她无奈的摸摸肚子,“容恒你要努力啊,我还想跟你一起过年呢。”   容恒心里一片柔软,他抱紧了她,“你放心吧,今天十一月初八,离过年还早着呢,其实我能感觉到奶奶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些了,让那些小姐们进宫陪她聊天解闷的话再也没有说过了,而且这两天还跟我提起了你和汐月,言语间倒是很想念的,媳妇,你再给我点时间,最多半个月,我肯定说服奶奶,让她不再插手咱们的事情。”   秦惜点点头,她对容恒的话是半信半疑的。   她先前那样忤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能想念她才有鬼呢,想念汐月她是相信的,就算提起她,估计也是提她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秦惜没有猜错。   太皇太后跟容恒确实提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知道秦惜回了娘家,太皇太后当即就发了火,说她这个皇后太恣意妄为,开国以来也没有听说过皇上和皇后闹了矛盾,皇后就回娘家的。所以太皇太后当即就打算让人把秦惜给带回来。   她当时是这么跟容恒说的,“她一个人要回去也就罢了,她肚子里还有皇室的血脉,怎么能这样不顾大局的就回去了?坐马车那样颠簸,若是伤到了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办?她就是年龄太小,一点事儿都不懂,真的出事了,看她去哪里哭!”   容恒无奈,只说大学士府的孙远扬医术高明,也阻止了她去让人把秦惜带回来的行动。   容恒想着先前奶奶盛怒的模样,那个时候媳妇若是也在,必然是两败俱伤啊。他叹口气,只能尽快加快速度说服奶奶,虽然耗时,可两边都能相安无事,也是最好的法子。   只可怜了他,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搂不到自己媳妇,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现在他不抱着媳妇竟然都睡不好觉了。每天这样抽空出来看看媳妇的日子……真的十分痛苦啊。   容恒留在大学士府跟她一起用了午膳,到中午的时候冰粒子下的更密集了,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都冻得回房间去了。秦惜也觉得冷的厉害,上了大炕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容恒看她只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失笑,摇摇头,却也踢了鞋子上了大炕。大炕被烧的热乎乎的,刚上去就觉得身子一暖。容恒坐到秦惜的身边,直接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用身体给她暖着身子。   秦惜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八爪章鱼似的缠上他的身体,容恒对于这种投怀送抱十分享受,伸手抱紧了她,笑眯了眼睛。   两个人就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开始闲聊。   “你今天不忙吗?没有奏折要批阅啊?”   “今天不忙。”   容恒搂紧他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让两个人靠的都舒服些,这段时间刚刚登基事情自然是比较多的,忙碌也成了最基本的状态,容恒最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怎么也不能这样一直忙碌下去。   自从延昌帝废除了丞相制之后就是由皇帝直接监管六部,这样一来权利倒是抓在手里了,但是会让自己变的异常的忙碌。做皇帝并不是他最终极的想法,他也不想这样忙碌,所以他最近在找能信任的人重新把丞相制度实行起来。   他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孙远扬,孙远扬对待事物有种超脱常人的看法,而且才华横溢又聪明绝顶,这样的人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他也跟孙远扬谈过,被他给拒绝了。   他现在还记得先前孙远扬拒绝他的理由,当时他是下朝了之后,他让人把孙远扬叫到了勤政殿,明明他穿着一身朝服,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像朝堂中的人,更像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修仙者。   很多次容恒都有这种感觉,每次早朝的时候他坐在龙椅上,一眼看过去,孙远扬其实站的地方不明显,他的容貌也不是百官中最出挑的。可是很奇怪的是,每次他的目光从百官身上掠过,一眼就能看到他。   宛若鹤立鸡群,那样的格格不入。   当时孙远扬眼神带笑,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没有,他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惜儿,我这辈子都不会踏入朝堂。”   容恒只觉得惋惜,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的身体的情况在那里放着,真的做了丞相,恐怕要操劳,对他的身体也没有益处。   所以他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   从此两人再也没有谈过类似的话。   “想什么呢?”   容恒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眼瞧见秦惜不满的视线,他抿着唇微微一笑,没有隐瞒,“我在想应该找个有能力的丞相出来,这样我就能轻松的多了。”   “有合适的人选吗?”   容恒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丞相虽然有独揽大权的可能,不过容恒对自己有信心,如果连一个丞相都控制不住,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就太失败了。   提起丞相,秦惜不得不想到自己的父亲,她一直在想办法给爹爹翻案,可是最近的容恒太忙了,忙到她不忍心再给他添压力。她靠在他想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嘴角微微抿起,“容恒,我听表哥说最近朝堂上都是上折子让你册妃的?”   “现在已经少很多了。”   他登基之后从来没有在朝堂上发过脾气,那一日直接当着百官的面严厉的训斥了温太傅,兴许是他的怒火让百官们知道了他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所以当即就消停了下来。还在努力坚持的也就是那些清正的御史了。   他瞧着她欲言又止,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其实苏家的事情他登基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进行翻案的打算,只是暂时不想告诉她,这事儿提起来就是她的伤心之处。容恒抚上她的小腹,转移了话题,笑吟吟的问他,“最近孩子乖不乖?”   提起没出世的孩子,秦惜脸上泛起了柔和的光芒,她在容恒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他怀里,轻声道,“一点都不乖,现在踢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哎,容恒,这孩子以后若是出生了该多皮啊,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样皮可不是好事儿。”   容恒失笑,“你小时候还不是挺皮的,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我听娘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刻都坐不住,长大了慢慢的就稳重了。而且皮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过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什么都比不上健康开心。”   两人说着话,今天一天都没有动静的肚子突然又开始动了,容恒和秦惜的手都放在凸起的肚子上,那孩子动了一下,两人立马都感觉到了。   “这还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说他,所以这么激动吧?”秦惜瞪眼。   她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肚子又被踢了一下,这回连容恒的眼神都有些诡异了。   容恒摸着她的小腹,试探的道,“咱们的孩子以后估计特别聪明,还没出生呢都能听懂咱们说话了。”   容恒话音刚落,秦惜的肚子又被踢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秦惜轻咳一声,低声道,“也不一定呢,万一生出来是个小笨蛋呢。”   这回肚子没动静。   “怎么会呢,咱们的孩子一定是绝顶聪明的。”   秦惜的肚子被连踢了两下,这回两个人可算是明白了,感情这孩子只喜欢听好话,不喜欢听不好听的,所以夸奖的时候就兴奋,说他哪里不好了,立马就不动弹了。   秦惜嘴角一抽,小声的嘀咕,“这什么破小孩,不知道兼听者明偏听则暗吗,这样老喜欢听好听的可是怎么回事儿。”   容恒也压低了声音,“没事,以后出生了之后咱们好好教育他。”   秦惜的肚子被连着踢了好几下。   秦惜嘴角又是一抽,声音压的更低了,只让容恒听到,“……小屁孩还知道抗议了。”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抿了愉悦的笑。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愉悦的闲聊过了,因此聊的十分的开怀尽兴,一直到晚上容恒要离开的时候秦惜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可怜巴巴的拉住容恒的袖子。   “外头的雨还没停呢,这时候最冷了,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下,明天上朝的时候再跟表哥还有舅舅一起进宫?”   容恒也很想这样,但是他今天在大学士府已经待了太长时间了,等会儿回宫了还要继续奏折到很晚,准备明天的早朝,所以尽管心里不舍,还是摸摸她的脑袋跟她道别。   “媳妇,乖啊,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吧。”   如果容恒知道他这一走,再见到秦惜竟然是那么长时间之后,他肯定会牢牢的守在秦惜的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可是有些变故就是如此的让人始料不及。   第二天。   一大早表哥和舅舅就出了门,秦惜和青翎两个人待在房间里,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站在外头吹一口气都能冒出白色的雾气。秦惜在房间里做衣裳,青翎就抱着汐月哄孩子。   一切的一切看似十分的平静。   可到用午膳的时候突然就有了些变化,汐月睡着了,青翎跟每天一样去给秦惜弄午饭,秦惜在房间里坐着,突然就听到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竹哨声。   她起先也没有在意,继续刺绣,可慢慢的,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右手明明捏着绣花针,她想要去扎针,可是整个右手完全不受控制,根本就不听她的主导。   她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从凳子上起了身,然后僵硬的往门口迈去。秦惜大吃一惊,她根本就没有想动。   绝对没有!   可她的身子却像是皮影戏里的木偶人一样,被人用绳子穿起来,然后被人控制。她眼神有些惊恐,她害怕这种不受控制的事情。她伸出手想要扒住房门,可是脑子刚刚发出指令,手却完全不听她的使唤。她僵硬的掀了帘子,僵硬的出了房间。   她的衣着很单薄,在房间里还有火盆和地龙,可现在冷风一吹,身体好像一张渔网,寒风顺着网口不要命似的往里头灌,她的脸当即就白了白。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弯了下来,然后伸手握住了屋檐下放着的雨伞。   身边的小丫鬟见了她,微微一惊,“表小姐……天这么冷,您怎么不穿一件厚衣裳就出来了,您是有事要办吗,吩咐奴婢就行了。”   秦惜不受控制的摇摇头,撑起了雨伞,她明明想要咬住嘴巴不说话,可她还是听到了自己平稳无波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青翎回来了让她不用来找我,我很快就回来。”   小丫鬟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奴婢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小丫头哪里敢违逆她的意思,当即就不敢说话了。秦惜浑身发毛,撑着雨伞完全不受控制的往外走,大雨很快就浸湿了她的鞋子和裙摆,一股子森森的寒冷从脚底一直冲到头顶。   可秦惜不知道,她的动作她自以为很僵硬,可是在别人看来却是十分的顺畅自然,完全没有一丝丝僵硬的痕迹。她的语言也十分的顺畅,完全也没有被人逼迫的痕迹。   秦惜就这样在许多人的注视之下离开了院子,她出了院子,甚至还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青翎。青翎瞧见她微微一惊,上前就去扶她,“夫人您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就出来了,是有事吗?”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出来转转。”   秦惜轻声回答,她的眼神十分挣扎,她想通过眼神让青翎发现她的异常,可是她的头却不受控制的别开了,完全没有和青翎的视线对上。青翎有些着急,“夫人,再大的事儿也不能这样的天出来啊,您还是进屋吧,万一染上了风寒可怎么办?”   秦惜心中一喜,巴望着青翎能把她拉进院子,可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严厉的道,“青翎,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容恒让你是来保护我的,不是为了让你来监视我的,别忘了,咱们到底谁才是主子!”   秦惜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这根本不是她想对青翎说的话,可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她看到青翎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脸上浮起受伤的神色,她想要去安慰,可开口的竟然是,“行了,别摆脸色给我看,我现在要走一走,你回房去给我拿件大裘来。”   青翎苦笑,轻轻退后了两步,恭敬的对她行礼,“是,奴婢这就去拿。”   秦惜知道她的话伤害了青翎,可她完全不想这样说啊!   到底是谁在控制她的身体,竟然还能控制她说话!   她不寒而栗,背后汗毛倒竖。   青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转身就进屋给她拿大裘去了,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在青翎转身进院子的时候已经大步的往前迈了。她顺着道路大步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大门口。   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跟她打招呼,都被她冷着脸打发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大门口,她终于恐慌了起来,很显然,有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控制了她的身体,这样的光明正大,就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要把她给掳走。   她瞧见大学士府的大门,瞪大了眼睛,她拼尽全力不让自己踏出脚步,可还是不行。   她的脚步大步的往前迈,守门的侍卫们见到她立马躬身行礼,“皇后娘娘,您这是……”   “本宫有事要出府一趟,你们闪开。”   侍卫们看她身边一个人都没带,有些犹豫,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娘娘,现在下着大雨,天又冷……”   “放肆!本宫的话你们竟然也敢不听?!”   守门的侍卫顿时一惊,“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秦惜大步的迈出了大门,耳边的竹哨还在吹着,那声音仿佛是指引一般,拉着她不断的前行。她很快就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子中,天太冷,路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大街上也没有人,因此秦惜就连求救都没有办法。她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被人牢牢的操控着,唯一可以听自己使唤的竟然只有眼睛了,可是她的眼神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人对视,更没有办法让旁人看到她眼睛里的挣扎。   她不敢想象,如果容恒知道了她这样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该有多么的狂暴。他们明明昨天还约定好了,今天他会来看她的……   容恒……   容恒,你在哪里……   ……   容恒……   容恒,你在哪里……   正在上朝的容恒心中突然一悸,就是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秦惜绝望的召唤,他的心跳几乎停了下来,眼皮狂跳,心脏也砰砰的跳动了起来。他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襟,心里突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他顾不上多想,“唰”的一下从龙椅上起了身,打断滔滔不绝的御史,铁青了脸色,“下朝!立马下朝!”   “皇上……”   容恒却顾不上那么多,心里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几乎要溺毙了他。他直接从台阶上大步走下来,抓住孙远扬的胳膊,“走,跟我一起去大学士府。”   孙远扬一愣,“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快走!”   孙远扬顾不上多想,更顾不上看百官们的脸色,瞧见容恒的面色铁青,他只当是御史让他册妃惹恼了他,可是看到他眼睛里深深的不安时,孙远扬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两个人冲出了大殿,外头的冷雨落的很厉害,孙远扬只顾得上撑起一把雨伞把两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他也有些惴惴不安,询问容恒,“到底是怎么了?”   “孙远扬,你信不信心灵感应?”容恒面沉如水,“我刚才好像听到媳妇跟我求救了……”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大学士府,两人骑了一匹马,等两人到了大学士府的时候身上的衣裳早就被淋了个湿透,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可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   当马匹在大学士府停下的时候,容恒看到大门口的嘈杂和喧闹,一颗心当即就沉了下去。   两人下了马,他直接就往院子里冲。   他一眼看到青翎一脸焦急的和家丁们低吼着,容恒快步上前,青翎看到容恒,脸色立马就白了,“主子爷……”   “夫人呢?!”   青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愧疚道,“夫人她……不见了。”   容恒的心瞬间冷了。   他眼神如电,甚至顾不上责罚青翎,转身就往外冲。   孙远扬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去找九门提督,让他派人封锁京城!”   “主子爷……”青翎脸色惨白如纸,她手里甚至还拿着貂皮大裘,她咬牙道,“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知九门提督了,眼下城门应该封锁了,夫人她……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没有出城。”   青翎指甲抠在身下的青石板上,内疚不已,是她大意,是她的错,她被夫人骂了之后就回房间给她拿大裘去了,可等她出来的时候夫人已经不见了,她找了整个院子也没有找到夫人,还是别的院子里的人告诉她夫人往大门那里去了。她到了大门口询问了守门的侍卫,得到的答案让她的心瞬间就凉了。   夫人不是个任性的人,肯定不会一个人这样出去,她亲人不多,全都在府里,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让她非出去不可。她立马就想到了夫人的不对劲,她去给夫人准备午膳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就是那么两刻钟的功夫,人就变了,她想到夫人的失常,几乎是立马就肯定了夫人肯定被人给控制了。   她咬牙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容恒,容恒大惊大怒之下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一双凤眼漆黑的深不见底,像大海深处的漩涡,只一眼就能把人绞进去,然后毙命!   “方才她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声音没有?!”容恒一下子抓住了关键,他想过了,能以这种方法抓走惜儿的人必然是在她的身体上动了手脚。这样控制人的手段,除了楚容他想不到别人!   青翎仔细回想了一下,眼睛突然一凝,“有!有声音,奴婢好像听到有竹哨的声音!”   他突然想起了上一次楚容那么痛快的就给惜儿解了身体里的情蛊,是惜儿本来就中了两个蛊毒,还是他在给惜儿解蛊毒的时候趁机又给她下了新的蛊毒?!   青翎跪在地上,把事情交代完了之后才敢抬起头,“主子爷,是奴婢粗心大意……没有发现夫人的异常,请主子爷责罚。”   “你是该罚,我把她交给你是让你保护她,可你却失职了,你自己去刑堂领罚!”   青翎的脸白了白,却一个字都没有为自己辩驳,她给容恒福了一礼,缓缓的退了下去。   孙远扬把两人的交谈都听的真真切切,和容恒一样,他立马就想到了蛊毒,除了蛊他想不到有能控制人行动的东西。   孙远扬心下也又是担忧又是愧疚,惜儿毕竟是在大学士府丢的,他责无旁贷。他想起秦惜怀着的大肚子,脸色的血色完完全全的褪了下去,他转眼去看容恒,却见他的脸色也同样的苍白。   他沉声分析情况,“如果真的是楚容的人,应该不会伤害惜儿。”   容恒不置可否,他冲出大门,翻身上马,立刻就往外冲。孙远扬看他满脸肃杀的模样,想都不想,立马让人牵了马循着容恒的方向冲了出去。   容恒去的地方是九门提督府。   青翎有容恒的令牌,自然可以调动他们的兵马,容恒到的时候新上任的九门提督已经出了门,容恒问了他手底下的人,都说是去了皇城。容恒片刻也不停留,马上就往皇城的方向冲去。   他到了皇城的时候皇城的守卫已经从两个人增加到了二三十人,九门提督看到容恒冒着大雨冲过来,立马就迎了上来。   “皇上……”   “城门封锁了多久了?”   “臣收到青翎姑娘的消息立马就封锁了起来,来往的人都有严格的排查,臣也已经问过了守卫的士兵,今天并没有怀胎的妇人出城,如今皇后娘娘应当还在京城之内。”   还在京城之内!   九门提督的话却没有让他放下心来,就算没有出城,谁敢保证此时的惜儿是安全的?!   他捏紧了缰绳,指骨都泛起了白色,冷着脸吩咐九门提督,“让守城的人都仔仔细细的查看情况,不只要查怀胎的女子,还有……还有身子虚弱的女子,看到可疑之人都必须留下来!”   带走惜儿的应该就是楚容的人,楚容不会伤害惜儿不假,可是他不敢保证楚容会不会伤害惜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子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   容恒的手有些抖。   他头一次感觉到天竟然这样的冷。   惜儿跟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是他人生中仅剩的温暖,如果他们出事了……他不敢想象这种可能!   他仰头看天,天空暗沉的如同盖上了一层灰色的布,他头一次憎恨老天爷,为什么对他如此不公!难道一定要让他身边的人统统都离开他就满意了吗!   “啊——”   他愤怒的嘶吼着,守城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容恒的眼珠子已经成了血红色的,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城墙上。   他是手瞬间鲜血淋漓。   “容恒!你这个时候冲动一点用都没有!”孙远扬已经跟了上来,他翻身下马,一把拽住想要继续自残的容恒,厉声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惜儿给找回来!你这样耽误一刻钟,惜儿的危险就多了一刻钟!”   容恒血红着眼睛回过神来,他死死的捏着拳头,雨水混着血水往下落,他铁青着脸吩咐九门提督。   “调动你手底下的所有兵马,搜!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就算是要挖地三尺也必须把皇后给找出来!”   “臣——遵旨!”   ------题外话------   给解释一下,其实之前秦惜中的就是两种蛊毒,一个情蛊,一个是用声音控制她身体的蛊毒,所以之前楚容才会那么痛快的给她解情蛊。   唔……就是这样。   ☆、第八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五天!   已经整整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以来,朝堂的百官们可算是知道了皇上的不好惹,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失踪了,有人高兴,有人蠢蠢欲动,还有少数人担忧。   趁这个功夫,原本被狠狠训斥过的百官再次开始上奏,什么皇上后宫空虚,什么后宫不能一日无主之类的话,说到底无非就是要把自家的女儿送到后宫里,好巩固自家的地位。   容恒第一次在朝堂上动了雷霆之怒,如果不是朝堂中的几个老人拦着,他差点把带头上奏的温太傅直接斩首示众!   经过这一次,百官们算是看出来了,皇后娘娘就是皇上的逆鳞,完全的不能碰触,这些天,宫里的不少宫人猜测皇后可能遭遇了毒手,这话被皇上不小心听到,直接被砍了。   这话传到百官们的耳中,他们哪里还敢放肆,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了。   这一日,容恒又带着满身的风霜和疲惫从宫外回来,九门提督几乎把所有嫌疑人等都给抓了起来,他每日都会去认令,他每一日都是怀着满满的希望出宫,再带着满满的失望回宫。   大雨已经不下了,天空转而开始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他回到凤宸宫,挥退了宫人。偌大的宫殿,缺了一个人竟然显得如此的空荡,他疲惫的伏在床上,大床上似乎还有她残留下的气息,如此熟悉。   容恒心里前所未有的空,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手中却只有空气。   “容恒,我想跟你一起过年呢……”   耳边似乎还响起那天她跟他说过的话,他是怎么保证的呢,十五天就把她接回宫,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一切都已经变的物是人非了。   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一点都没有秦惜的下落。   媳妇……   媳妇你在哪里……   仿佛是回应他的想法,突然有脚步声从宫殿的门口传了过来,尽管明明知道不可能,可容恒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一跃而起,向着宫殿门口冲去。当瞧见门口的人时,他愣愣的停住脚步,苦笑不已。   他就知道,不是他的媳妇。   “恒儿……”   出现在凤宸宫门口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瞧见容恒眼底里掩饰不住的失望,心里也不好受,他转眸看着他半湿的衣裳,心里酸涩难言。伸手握住容恒的手,他的手也是一片冰凉。才短短的五天时间,她的恒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越发的紧绷,一双眼里全都是红血丝。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进了大殿,大殿中没有少地龙,也没有点火盆,宫人们也被遣散了出去,因此显得格外的清冷冰凉。   太皇太后心里又是一酸。   她拉着容恒坐在大殿里的凳子上,自己也由着庄嬷嬷扶着坐在了容恒的对面。此时的容恒双目有些空洞,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太皇太后忍不住低声道,“恒儿,你……是不是怪奶奶了?”   容恒指尖微微一顿,抿紧了嘴唇没说话。他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奶奶没有让他册妃,就不会惹恼了惜儿,惜儿也不会搬出皇宫,如果是这样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可是他明白,这些全都是他自己为了自己好过才编造出来的理由,就算媳妇没有搬出皇宫,以那样的情况,被抓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他恨的是楚容,他和媳妇明明过的好好的,他非要上来插一脚。他也恨自己,为什么百密一疏,没能护住她!   “恒儿……你果然是在怨奶奶……”   容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瞧见太皇太后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心下苦涩,却还是轻声安慰她,“奶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媳妇她被人掳走,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疏忽,就算她没有搬出皇宫,也一样会是这个结果……”   太皇太后看他颓废的模样,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伸手握住容恒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恒儿啊,奶奶接下来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是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惜丫头被人给抓走了奶奶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这事儿既然已经成了事实,那我们再伤心能有什么用?依奶奶看……惜丫头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奶奶!”   “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可是奶奶说的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如果别人把她给抓了是为了要挟你,那不用你掘地三尺抓她的人也该跟你提条件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恐怕就是出了事情。奶奶知道你跟她的感情很好,但是也不能不接受这个事实啊。恒儿,你一直都是奶奶最疼爱的孙子,奶奶最心疼的就是你,奶奶也看不得你这个模样,惜丫头她再好也只是一个女子,你伤心归伤心,却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骨,过些日子奶奶会给你安排些女子进宫,有了旁人……兴许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奶奶!”容恒心里乱糟糟的,他毫不犹豫的从太皇太后的手里抽出手来,头一次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她,“惜儿现在还下落不明,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是我容恒的妻子,唯一的!”   “可是她……”   “她不会死,不会!”容恒红着眼睛,他心里窝了一团火,猛地从凳子上起了身,一刻也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奶奶,您究竟想怎么样,难道非要让我也变成容厉云那个模样您就高兴了吗!惜儿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是我最爱的人。奶奶,别人谁都能说她出事了,可是就是你不行,您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为什么不能试着理解我一点?我要首先是容恒,然后才是这个皇帝!您怕我专宠惜儿一个人乱了朝政吗?难道您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竟然连这么一点的信心都没有吗?惜儿她也不是惑乱朝纲的人!”   太皇太后十分伤心,她明明是为了恒儿好,她只是不想看到他伤心而已啊。   她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庄嬷嬷见此慌忙扶住她,拼命给容恒使眼色,“皇上,您别说了。”   容恒看太皇太后脸色苍白下来,心里微微一软,他拼命的压抑心头的火,深吸一口气上前扶住老太太,“奶奶,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恒儿真心的求求您,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话了,您这话是诛恒儿的心啊!”   “恒儿……奶奶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这种好。”容恒大手一挥,烦躁的道,“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了?您怎么变的恒儿都要认不出来了,难道恒儿做了皇帝在您看来幸福就不重要了吗!”   “奶奶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   所以才让他选妃,她也只是知道前朝的事情太多,压力太大,如果选妃了之后尽可以让她们自己去斗,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啊。   太皇太后觉得很伤心,她真的很伤心,她最疼的孙子现在竟然用这样谴责的口气跟她说话,她真的很难接受。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这样的,他知不知道如今这样独宠秦惜一个,现在是挺好的,可等他以后不喜欢秦惜了呢,现在的所有宠爱到时候都会变成那些妃子们针对她的理由。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大度一点,雨露均沾,这样不是更好吗。先皇为什么那么喜欢沈氏却没有把他接进皇宫?就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伤害她。   可是既然秦惜已经嫁给恒儿了,这一点就改变不了了,所以她让恒儿平衡关系……这难道也错了吗?   太皇太后瞧着容恒充血的眼睛,心里一阵阵的发疼。   “奶奶,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恒儿好,就求您祈祷着恒儿能把媳妇给寻回来……如果她没了,恒儿也活不下去了。”   太皇太后倏然一惊,“你说什么?!”   “如果媳妇没了……恒儿也活不下去……”   “啪——”   容恒话还没说完,就被太皇太后重重的甩了一巴掌,他被打的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起了鲜红的手掌印。   庄嬷嬷一惊,伸手拉住还要再打人的太皇太后,惊慌道,“太皇太后!您这是在做什么,您眼前的人是皇上,是您最疼爱的孙子啊!”   “我知道,我打的就是他!”她铁青着脸色,浑身颤抖,瞪着容恒,恨其不争的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说要寻死觅活,我今天非要把他打醒不可!”   容恒呵呵的笑出声来,声音苦涩的让太皇太后都愣了一愣,容恒安静的转过头来,仿佛方才被打的人不是他。他眼神无波的看着太皇太后,抿紧了唇道,“奶奶,您就当自己的孙子没出息吧。我活了二十四年了,这二十多年,给过我温暖的人除了您和娘亲,就只有韩子玉和惜儿了,她是唯一一个恒儿痴傻的时候不嫌弃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那种时候给了恒儿所有爱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和孩子,恒儿根本不屑于做这个皇帝。您知道我和媳妇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是能有朝一日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游山玩水,她织布我耕田。您别用这样震惊的眼神看我,恒儿说的都是真的,这辈子起起伏伏生生死死全都经历过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平淡和安稳,所以她不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是恒儿这辈子温暖的信仰!您就当恒儿没出息吧,做不了您心里的那个皇帝!所以……奶奶,这是恒儿最后一次跟你说这件事情,这后宫之中只会有一个女主人,她的名字是秦惜!”   太皇太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暖的信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秦惜之于恒儿,竟然是这么重要的存在。她瞪大了眼睛,还有些没办法笑话她听到的话语。   大殿门口传来吕公公的声音,“皇上……吏部文选清吏司求见!”   吏部文选清吏司不是旁人,正是孙远扬。   容恒浑身一震,这几天孙远扬告病在家,实际上一直在寻惜儿的下落,此时他进宫,难不成是有了线索?!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匆匆而去。   太皇太后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许久都没有收回来。大殿的大门被打开,有雪花随着风飘落在殿内,只是瞬间的功夫就融化成一点点的水迹。   她看着那飘零的雪花,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愣愣的看向庄嬷嬷,“庄嬷嬷,真的是哀家多管闲事了吗?”   庄嬷嬷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叹息道,“太皇太后,皇上的意思不是您多管闲事,您从小疼皇上到长大,皇上心里哪里能不知晓?皇上若是不在意您的想法,哪能让皇后娘娘搬到大学士府去住?说起来还不是为了让您想通。皇上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说实话,老奴知道了皇上是先皇的孩子之后更是觉得他不容易,这一生之中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呢?老奴倒是很高兴皇上碰到了皇后娘娘,否则的话皇上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有了爱心里才有那么多的顾虑啊。”   太皇太后愣住,久久不发一语。   庄嬷嬷也不敢再多说,太皇太后跟她再亲近,她也只是个奴婢,话到了点子上也就行了。   好半晌太皇太后才苦笑不已,她呼出一口浊气,叹息道,“这些道理你都知道,哀家这个老太婆竟然完全没想明白。”   “您老是当局者迷呢。”   庄嬷嬷说的对,如果没有秦惜出现在恒儿的生命里,恐怕他的生命中全都是恨了,那样的皇帝对大远来说绝对也是灭顶的危难。   她叹口气,苦笑,“我这个老太婆都两只脚埋进黄土里的人了,竟然还……算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哀家又何必掺和这么多。我现在只希望能尽快把秦惜给找回来,要不然恒儿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庄嬷嬷松口气,可算是想明白了,她轻声道,“皇后娘娘一定能平安回来的。”   “……但愿吧。”   ……   容恒飞速赶到了勤政殿,他刚到大殿顾不上身上落了满身的雪,看到孙远扬便问,“有惜儿下落了吗?”   “没有!”   容恒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连带着脚步也沉重了许多。   “那你进宫是什么事情?”   “皇上,请开城门吧!”   “什么?!”   “把城门打开吧。”孙远扬拱手,沉声道,“臣和九门提督带着人差不多把京城翻了个遍,家家户户都给搜索了一遍,可还是完全找不到皇后娘娘的下落,再关着城门恐怕会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容恒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媳妇失踪的当天他去了城门口,当时只是让九门提督的人加强了防卫,可是却没有找到人,他心里慌的厉害,干脆下令让人把城门给管了,这样一来,没有人能进出京城,也不会有人把媳妇给带出京城。   可五天下来,京城都彻彻底底的搜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媳妇的下落。   他冷着脸,好半晌才摇头,“不行,不能开城门,万一城门打开了,他们把媳妇带走了怎么办?”   “皇上,引蛇出洞!”   “不能这样引!”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百姓们已经怨声载道了,楚容的人既然有本事把皇后娘娘给抓走,肯定在京城中有什么密道,既然是动了手,肯定就是有了应对的措施,如果他们一直在密道里藏着,城门能关三五日,却不能关一两个月。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赌,打开城门,兴许楚容的人以为咱们放弃了,会铤而走险的从城门口想办法离开,这样咱们的人在暗中也能逐一排查。”   容恒冷着脸沉默着。   他也知道孙远扬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可是他害怕,在京城他还能一一排查,可出了京城他就不敢保证了,大远那样大,要想找一个被人藏着的人何其困难?所以他不敢赌,也不想赌。   “皇上,楚容的人把皇后给抓了,应当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拖延。楚容的人来了,总不可能是楚容亲自来,到时候若是逼急了人,皇后娘娘免不了要吃苦头。更何况……娘娘已经怀胎快七个月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产,这种时候若是拖的久了……到时候若是生产……”   他没有说完,但是他知道容恒能理解他没说完的话,惜儿的身子比不得旁人,他们有时间跟那人耗着,可惜儿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直都是他和容恒的隐忧,若是惜儿已经落到了楚容的手中,楚容为了保住惜儿的性命,肯定不敢强行的堕胎,月份太多的孩子,堕胎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所以楚容肯定会等到惜儿生产之后,楚容能为了惜儿做到这一步,为了威胁容恒也好,或者是为了牵制苏荣景也好,再或者是单单纯纯的为了惜儿这个人,他都不可能铤而走险,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惜儿的性命。   可是现在……惜儿不在他们的身边,也不在楚容的身侧,这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容恒颓废的坐在勤政殿的龙椅上,他捏着龙椅的扶手,手指越来越用力,他死死的捏住那龙头,几乎要把它给捏碎。   所有人都想做皇上,都想掌握所有的生杀大权,可他做了皇帝,却都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想到媳妇有可能被人关在阴暗的地下密室中,那么冷的天,她本来就畏寒,她如何能撑得住。   他抬起头,对孙远扬点点头,“让九门提督把城门开启吧,朕会让鹰羽卫的人守在暗处。”   孙远扬松口气,这五天下来,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十分病态,他强行忍住,靠在了勤政殿的书架上,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书架,他调整了呼吸,再次道,“皇上,上次您的提议还作准吗?”   容恒淡淡的看他,凤眸中有浅浅的疑惑。   “恢复丞相制的事情!”   容恒坐直身子,“你想通了?”   “是,臣想通了!”孙远扬仰着头,轻声道,“臣毛遂自荐,皇上若是要封,便封臣吧。”   “你……”   他记得孙远扬上次还半点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臣只有一个请求。”   容恒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轻声道,“你说!”   “如果皇上决定御驾亲征,请陛下带上臣!”   ……   秦惜被捆在一个地下密室的椅子上,密室只有一间房屋的大小,密室没有通风的地方,所以自然也没有火盆可以点,她被捆在一个椅子上,索性椅子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鹿皮,要不然她非冻死不可。   可即使如此,秦惜还是觉得寒气无孔不入的顺着她身体里的毛孔往身子里冲。   她已经被捆了五天,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才会被松开手脚活动活动手臂和脚踝。她想要伸手触摸自己的小腹,却根本不行,双手被反剪着绑在身后,完全无法动弹。   密室里没有计时的东西,她也完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天,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憋死了。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秦惜知道是有人给他送饭来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还搬下来了一个躺椅,胳肢窝里还夹着两床厚厚的被褥。秦惜看到那人,眼神立马冰寒了下来,眼角眉梢跟冰渣子似的冷了下来。   来人把躺椅放在房间里,又把厚厚的褥子叠了两层铺在上头,最后才走到秦惜的身边把绑住秦惜的绳子解开了,秦惜的手脚一得自由,立马就鄙夷的往后退,半点都不愿意跟那人接触。   可因为手脚被绑了太长时间,她的腿已经彻底软了,刚一起身,还没来的急撤退,就险些跌倒再地,她大惊失色,仓促间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小腹。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秦惜被两只手臂紧紧的抱在臂弯里,她面色大变,站直了身子第一件事就是甩开那人的胳膊,可那人的胳膊跟铁钳子似的,她用尽了全力,自己的胳膊都要甩掉了,却甩不掉他的胳膊,并且那手臂有缓缓收紧的趋势。   秦惜脸色瞬间一变,“赵淳,你给我松手!”   “做梦,以后我都不会松手!”   没错!   把秦惜抓起来的人正是赵淳,这一点恐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那一日秦惜走到小巷子里的时候碰到的人其实不是赵淳,而是一个浑身裹在黑布里的黑衣人,黑衣人吹着竹哨把她引来之后就要带着她离开,可是赵淳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硬生生的把她从黑衣人的手里抢了出来。那个黑衣人虽然能控制蛊虫,但是武功却不高明,被赵淳几招就打退了,两个人都有顾忌,都怕被人发现,所以黑衣人逃走的时候赵淳并没有让人去追。   之后赵淳就把她带到了现在的赵府中,秦惜没有想到赵家竟然也有密室,可想一想这宅子赵家的人已经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有些秘密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间密室就在赵淳房间的底下,秦惜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知道,只知道除了赵淳,别的人还真的没有进来过。   她在密室里能清楚的听到赵淳的房间里的声音,所以九门提督和表哥一起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拼命的想动一动,弄出点动静让他们听到,可是完全没有!   她张口去喊,根本就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所以她也明白了,估计这密室里也是什么特殊材质做成的,或者是通风的问题,反正密室里的人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外面的人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秦惜只能听着表哥和九门提督把房间给搜查了一遍,然后失望的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几天,可是她知道,关心她的人此时一定急疯了,尤其是容恒……她搬出皇宫是因为容恒册妃的事情,如今容恒还不知道该有多内疚。   感觉到赵淳的手臂越说越紧,秦惜面色大变,狠狠的用眼睛剜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我的手里,等风头过去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一辈子。”赵淳的眼神十分憧憬,连带着看秦惜的眼神都是温暖柔软的,他不是感觉不到秦惜的抗拒,不过那又如何的?现在还不是落在他手里了。他打横抱起秦惜,看到她骤然变化的脸,他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冷哼了一声,“你放心,我还没有禽兽到对一个孕妇下手!”   他把秦惜打横抱在了铺着褥子的躺椅上,又拿另外一床褥子盖住她,瞧着她被捆的发红的手腕和脚踝,他眸子微微一闪,蹲下身子就去给她揉脚踝。   “你干什么!”秦惜几乎是瞬间就炸了毛。   赵淳冷哼一声,握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脚有些浮肿,更多的冰冷,他捆的力道很重,所以脚踝的地方被勒出了一道红痕。他动手揉着她的脚踝,运足了内力的手落在她的脚上,很快就把她的脚给揉热乎了。   秦惜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微微放松了下来。可她心里半点感激都没有,呵呵,这人把她绑成粽子,现在发善心来给她揉腿了!等腿上恢复知觉了,她一脚踹开赵淳,怒目而视,“滚!”   赵淳面色一变,狠狠的握住她的脚踝,猛然一个用力,秦惜疼的脸色惨白,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闷哼声。   禽兽!   畜生!   她在心里把赵淳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赵淳才松开了手,赵淳轻哼一声,放开她的脚踝,替她穿好鞋子,冷冷的道,“要想不受罪就老老实实的,否则有的你的苦头吃!”   秦惜咬牙。   这几天赵淳对她就是像现在这样,时而冷硬的跟她杀了他全家似的,时而又温柔的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似的。她对于赵淳这种分裂的人格高兴不已。   疯了才好!   “赵淳,容恒肯定会找到我的,你……也一定会被他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的!”秦惜眼神冰冷,“你趁早放了我,说不定我还能劝容恒留你个全尸。”   赵淳把先前捆着秦惜的椅子搬过来,坐在她身边,完全没在意她的话,“你以为容恒能找到你?呵呵,别做梦了,容恒以为是楚容的人抓了你,就算要找人也会去找楚容,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这几天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不是一样没能把你给找出来?封锁了京城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把你关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就不信容恒能把京城封锁个一两年。”   秦惜一惊,赵淳这是打算把她关在这里一两年?!   她目光一转,冷冰冰的道,“那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楚容让人把我带回去,我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逃走了,楚容知道是你把我给关起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把他给逼急了,他一样会告诉容恒我在你的手里,到时候……”   “到时候我早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赵淳截断她的话,把一旁的食盒扔给她,冷硬的道,“吃饭!”   秦惜绝对是一个十分识时务的人,眼下的情况她必须要吃饭才能保持体力,也必须吃饭给她腹中的孩子汲取养分。因此她也不在意赵淳的态度,更不怕他会在饭菜里下毒,赵淳对她有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所以肯定不会让她死的。   她打开食盒,食盒里的饭菜还颇为丰富,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她拿着筷子就开始吃。   越是这样的处境她反而越发的冷静,她很快就吃完了食盒里的东西,吃的都有些撑的感觉了才丢开食盒,忍不住抚了抚小腹。   赵淳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眼神瞬间就阴鸷了下来。   如果不是她怀胎的月份太大了,他一定毫不犹豫的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他赵淳看上的女人,怎么能给别人生孩子!可他打听过了,月份足的孩子如果强行堕胎,最后只会一尸两命。所以他忍着!等到她生出了孩子,他一定会亲手把容恒的孽种给掐死!   秦惜肚子上阴测测的,不用看她也知道赵淳在想什么,她用被褥把自己的小腹给遮起来,瞧见赵淳看过来,她亦是冷眼望过去,“你该滚蛋了!”   赵淳“唰”的一下起身,伸手掐住她的脖颈,阴森的道,“秦惜,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不想受苦,最好掂量掂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用力掐住她,冰冷的眼睛比冰雪还要冷峭,“你以后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所以……再让我听到你这样不恭不敬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想让女人对你恭敬,那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赵淳被她激怒,眼睛里倏然窜出一团火,他俯下身子毫不留情的啃食她的嘴唇。秦惜身子一僵,用尽力气的反抗,她拼命的扭动着脖子,不让赵淳接触到她。   赵淳的靠近和接触都让她觉得恶心!恶心的她几乎要把前两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她偏过头,他的嘴唇就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冰冷的嘴唇如同一条盘踞着的蛇,让她汗毛倒竖。   她拼命推开赵淳,从躺椅上跳起来躲到角落中,一只手触碰到她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上,冷冷的道,“你别过来,赵淳你让我恶心!你离我远一点!”   “秦!惜!”   秦惜拼命的去擦拭她脖子上的痕迹,那嫌恶的模样让赵淳瞬间铁青了脸色。他几个大步迈过来,一把将她按在身后的石壁上,冰冷的石壁贴着她单薄的衣裳,她当即打了个寒颤。   “秦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惜仰着脖子,倔强的瞪着他,“赵淳,比起你的轻薄,我更宁愿去死!”   一句话就让赵淳想起了去年腊月的时候,那时候秦惜和容恒刚刚成亲,他把秦惜掳到山洞里,为了抵触他的碰触,她差那么一丁点就咬舌自尽。   思及此,他眼神陡然一寒,整个人都阴郁了下来,他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如果你想寻死,我一定在你寻死之前……剖开你的肚子,然后亲手杀了你的孩子!”感觉到她的颤栗,他残忍的笑出声来,“秦惜,你知道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秦惜抿了唇没说话。   赵淳见她没再跟刚才那样反驳他,松开了手,他拽住她的手,强硬的把她推倒在躺椅上,然后又拿起了绳子。   秦惜一看那绳子就头皮发麻,赵淳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每天在密室中的时间不会太长,每次走的时候就会把她牢牢的捆起来。   在密室里她不是没有想过用镯子里的钢针把赵淳给杀了,可是如果赵淳死了,恐怕她也要饿死在密室里一辈子都出不去。这个密室也有一个石门,进来的时候需要机关,出去的时候却完全是凭借力气把石门推开的。她完全推不开这个石门,而且就算出去了密室,这里是赵府,如果瞿氏和老建昌候知道赵淳死在她手里,恐怕就算是和容恒作对也会把她给杀了。   赵淳是赵府唯一的独苗,赵淳死了,他们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所以在她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眼看着赵淳已经捏着绳子开始要捆她了,她坐起身子从赵淳的手中把绳子抢了过来,一把扔了出去。   赵淳发现自己也许真的是变态,因为他看到秦惜这样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时竟然觉得心里无比的舒畅。他心情十分愉悦,起身就去捡被扔远的绳子。   这密室就这么一点大,就算要扔,能扔到哪里去?   秦惜看他再次拿着绳子狞笑着走过来,低吼道,“你为什么要绑着我?我又逃不掉!”   赵淳冷哼一声,不为所动。他也不是为了防止秦惜逃跑,就这间密室,再有两个秦惜也逃不掉。只是他不得不防备楚容派来的那个黑衣人,他算是知道了,那黑衣人的竹哨声能控制秦惜,所以为了防止黑衣人的竹哨声让她失控,他必须把她给绑起来。   “你脑子里一堆的东西,我不得不防!”   秦惜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的怒火,冷冷的瞪着赵淳,“我能跑到哪里去!我在这间密室里已经被你关了多少天了!赵淳你这样折磨我还不如杀了我!”   “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你竟然说是折磨!”赵淳的脸色冷了下来,“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是个人!我需要吃喝拉撒!你捆着我我怎么解决问题?!尿身上还是拉身上!”秦惜血红着眼睛低吼,“你这样不是折磨我是什么!”   赵淳一愣。   他还真的忘了这个问题,五天下来,他一直捆着秦惜,只有在她吃饭的时候才会松开她,密室中放了一个小小的痰盂,不过捆着的她怎么可能解决?   怪不得她一直不敢喝水。   不知为何,他的心忽然就软了软,刚好瞧见她手腕露了出来,露出里面的红色勒痕,他想了想,终究是把绳子给扔了出去。   就算听到了黑衣人的竹哨声,她也逃不出去!   赵淳冷哼一声就收拾了食盒离开了密室。   他走之后秦惜可算是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痰盂那里解决了三急问题。   刚提上裤子就又听到了脚步声,头也没回就冷声道,“赵淳你又来干什么!”   来人却没有说话,脚步竟然还有些凌乱,秦惜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到来人,她眉心一跳,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秦、珊!”   ------题外话------   推荐啊推荐,推荐俺的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没看过的亲们一定要去瞅瞅啊,也是重生宅斗复仇,女主很彪悍!   看了记得订阅啊,俺要饿死了。   /(ㄒoㄒ)/~   下一章标题:秦珊之死。期待吧期待吧~撒花~   ☆、第八十四章 秦珊之死   “秦、珊!”   来人正是秦珊,秦珊打开了石门,一眼瞧见了秦惜她竟然丝毫都没有觉得诧异,眉目间还闪现了一丝了然来。她缓步走近了密室,瞧见密室中的躺椅还有厚厚的褥子,原本还算是平静的脸上瞬间被煞气所取代。   她咬牙进了密室,讥诮的道,“赵淳对你还真是体贴备至啊,竟然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的妥妥的。”说着,她转头来看秦惜,脸色因为嫉妒显得异常的扭曲,“秦惜,你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让这么多男人对你趋之若鹜!你都成了亲的人了,为什么不守着你的男人过一辈子,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你说说,你这样努力的在我跟前找存在感,我怎么能不对你‘好’一点呢!”   她憎恶的瞧着秦惜,像是看到了恶心的东西,想要别过头去,可是又因为心里的恨,恨不得让眼神化为实质,狠狠的刺穿她的心脏。   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最恨的人就是秦惜。   但是她秦珊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所以在秦惜成亲之后她就没有去找过秦惜的麻烦。秦惜的身份已经非比寻常,如果现在不是沦为阶下囚了,她也不敢来寻她的事情。   这个女人,设计害死她的姨娘,杀了她的妹妹,还夺走她爱的人的心!   她的人生以前是花团锦簇,现在却弄成了这个模样,甚至为了一些原因,还要委身别人。她想起姨娘在世的时候,想起小妹也活着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是府里温和娴静的大小姐,是姨娘手中的掌心宝,也是赵淳心尖尖上的女子。   可是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毁了。   她强忍住心里的痛恨,走到秦惜身边,居高临下的打量她,“秦惜,想不到吧,有一天竟然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你以前害死我姨娘和妹妹的时候,你让人在我成亲的时候给我的脸毁成猪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因果报应?!”   秦惜冷眼看着她,不为所动,只是手指缓缓的落在了右手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上。她淡淡的掀了被子,不着痕迹的把手腕的方向对准了秦珊,这才懒洋洋的道,“报应?我还以为你说你云氏和秦慧落到身死的地步才是报应呢!”   秦珊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陡然阴鸷了下来,她倾下身子,似乎伸手想去掐秦惜,可想到了什么,手指只是动了一动便忍了下来。她收了憎恶的表情,转而笑的自在又闲适,“你啊,不就是想激怒我吗?我现在可不会上你的当了。秦惜啊秦惜,其实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究竟有哪一点好呢?怎么那么多男人就是瞎了眼只喜欢你呢?”   秦惜淡淡的耸肩,“兴许是他们眼睛瞎了?”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两人的气氛登时就僵硬了起来,秦惜瞧着她的模样,心下有些诧异,这一次再见到秦珊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现在的秦珊看着可比以前变化的多了。身材就算被裹在厚厚的冬衣里,也能看出窈窕的身段,尤其是一双眼睛,以前她的眼神经常是阴鸷的,而现在……阴鸷的被藏在最深处,她展现出来的却是魅惑,一皱眉一抿唇,透着的全都是风情。   更多的是性子的变化,如果是以前的秦珊,方才她说的这一番话秦珊早就炸毛了,可现在她还能保持镇定。   看来秦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啊。她无所谓的笑笑。   偏着头打量秦珊,嘴角夹着一抹淡淡的笑,“你费尽心机的找到这里来,应当不是为了跟我叙旧的吧。”   “的确不是。”   “有话不妨直说。”   秦珊悠悠然的坐在了先前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秦惜,“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皇上为了找你,京城都险些被翻起来了,城门都关闭了好几天了,不过……今天就打开了,估计是皇上把你给放弃了吧。还有哦,告诉你一个对你来说不算好的消息,据说太皇太后知道你失踪了之后,立马就开始张罗给皇上册妃的事情了,呵呵……秦惜啊秦惜,以前我还觉着你兴许是找到了一个良人,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皇上以为你死了,然后立马就要找别的女人了,啧啧,这样对比起来,你好像也没有比我幸福到哪里去啊。”   秦惜垂着眸子默默的把秦珊带来的消息听了一遍,这是她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听到外界的消息。   封了城门。   她心里有些复杂,容恒啊容恒,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秦珊见她原本面色还有些不太好看,可听到了她的话之后反而露出了笑容,眉头皱的死紧,她俯身看向秦惜,“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在告诉你,容恒很快就要册妃了!”   “他不会的!”   “你就这么笃定?秦惜,你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要找出比你出挑的女人可不是什么难事,你凭什么以为皇上会对你念念不忘?别忘了,他现在可不是简亲王府的痴傻二公子了,人家的选择多了去了,只要他愿意,随便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的女子充实后宫,环肥燕瘦任君挑选呢。”   “他不会的。”秦惜淡淡的重复着这句话,语气相当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就是一个事实,不会有任何的情况推翻。   秦珊瞧见她这样笃定的模样,眼底终于浮现出了恨意,她上前就去抓秦惜的手,秦惜挥手打掉她的手,眉眼一冷,“秦珊,你最好老实一点!”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秦珊怒目而视,“你别忘了现在究竟谁才是阶下囚!”   “你把赵淳给支开找到了这里,赵淳知道吗?赵淳如果知道了,你说他还会留着你吗?”   她是大远朝的皇后,私藏皇后的罪名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赵淳既然把她关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在这里,而现在秦珊却找到了这里。赵淳是个聪明人,也足够狠辣,知道秦珊知道他的秘密之后,她敢肯定,秦珊只有一条路,就是死!   赵淳那样的人她是见识过的,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更何况秦珊跟他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的!   所以在秦珊踏进密室的那一刻起,在她的眼里,秦珊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秦惜瞧着秦珊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忽然笑了,“秦珊,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秦珊脸色变了变,眸子闪过一道冷芒,“合作什么?”   “你放我出去,我保你一命!”   “呵呵,好笑,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秦惜你最好还是不要耍那些小聪明。这里是赵府,府里府外全都是赵淳的心腹,你是逃不掉的。”   秦惜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目光灼灼的瞧着秦珊,“你说如果我告诉赵淳你来过这里,赵淳会怎么处置你?”   “我是他的妻子,他自然不会将我如何。”   “唔……我是该说你自信呢还是应该说你愚蠢呢。”   秦珊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对秦惜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咱们可以打个赌,我赌赵淳如果知道你来过这里,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你信不信?”   秦珊一惊,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坐而起,“不可能的!”   她是赵淳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赵淳不可能会这样对她,绝对不可能,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冒出来。   会的!他会杀了你的。你应该知道赵淳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珊一颗心直坠谷底。   是的,她内心深处知道赵淳是什么样的人,她暗暗后悔,不该尾随着赵淳来到这院子里,更不应该在赵淳出了房间之后让人支走了她,她偷偷的开启了机关找到了这里,如果赵淳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她,一定会的!   她太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狠辣了。   她这会儿才有功夫开始想,先前黑衣人要对秦惜下手,明明应该是黑衣人把秦惜给抓走的,可是为什么秦惜却落在了赵淳的手中。黑衣人也没有了踪影,他去了哪里,是被赵淳给灭口了吗?   越想脸色就越是苍白,她并不想死,下意识的起了身就往外头走。   “晚了……我看到你了,我会告诉赵淳的。”   “他不会信的!”秦珊下意识的反驳。   “是吗?”   她听出秦惜语气中的讥讽,蓦然回头看她,“你究竟想怎么样?”   秦惜再次笑出声来,她懒洋洋的倚在躺椅上,目光有些慵懒。   “秦珊,咱们可以再打一个赌,今天就算你没有出现在这里,如果我告诉赵淳你来过,你说说他会怎么做?”   会杀了她!   秦惜了解赵淳的狠辣,秦珊跟他成亲了一年多,更是了解的淋漓尽致,她想起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寒。如果秦惜跟赵淳说她来过,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   这就是赵淳。   心狠手辣的赵淳!   她终于失去了淡定从容,眼神出现了慌乱,“你究竟想怎么样?”   “合作,跟我合作!”   秦惜从软椅上起了身,挺直了背脊,“秦珊,只要你能帮助我离开这里,我不会让赵淳伤害你一根汗毛。不但如此,等我离开了这里,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部都一笔勾销。我还会让容恒给你一大笔银子,足够你挥霍一辈子,到时候你尽管可以拿着银子找一处繁华之地,买了庄园养着奴婢,过你想过的日子,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限制!”   秦珊胸口砰砰直跳,看着秦惜的眼神却是怀疑的,“你说的是真的?咱们两个之间的仇恨你都能不计较?”   “我若是想要计较,你以为凭我的身份,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秦珊默然。   没错,秦惜已经坐上了皇后的位置,只要她想,她尽可以早就把她传到了皇宫,然后随便给她安插一个罪名送她上西天。她对秦惜口中的生活也十分向往。她受够了每天仰仗男人过活的日子,也受够了每天必须要讨好男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嫁到建昌候府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生活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尖刻的婆婆,冷嘲热讽的小姑子,不管事的公公,还有冷眼相对的相公。她为了能在这个府邸生活下去,巴结婆婆和小姑子,对相公的喜好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为的就是能活下去。可是他们还是不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她想成为人上人,操控别人的人生,却不想再做被操控的那一个。   她沉思了许久,终于对秦惜点点头,“好!我会想办法……不过我没有能力带着你一个孕妇从赵府里逃走,我会想办法离开赵府,去找九门提督的人……让他们来救你!”   秦惜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松弛了一下,她由衷的道,“好!秦珊,我今天说过的话都作数,所以……也请你记住你的话!”   秦珊点点头再也不敢迟疑,小跑着离开了密室。   ……   接下来的时间秦惜一直在等秦珊的动作,可是接连两天的时间过去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渐渐有些不安,不知道究竟是秦珊故意骗了她,还是事情有了变动。   赵淳还是每天都会来给她送饭,偶尔还会给她带来一些点心和茶水,更甚至他还每天给秦惜换痰盂,秦惜觉得震惊的同时也越发的防备。   赵淳能做到这一步,只说明他对她势在必得,所以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这一日,赵淳又来了,石门打开的时候她就瞧见赵淳更往常不太一样,此时的他满身的煞气,她心中一惊,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却强行忍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的异样情绪。   赵淳大步的迈进了密室,手里却罕见的没有带食盒进来。   秦惜发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却装作没有发现,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小憩。   赵淳一靠近,她就感觉到他身上依旧带着的寒气,忍不住皱眉睁开了眼睛,伸手挡住他欲靠近的身子,“别靠近我!”   赵淳呵呵一笑,尽显阴鸷。   他一把打掉秦惜的手,伸手用冰冷的手掐住秦惜的脖子,眼神有种嗜血的冷厉,“秦惜,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竟然让你以为能从我手心里逃出去,嗯?!”   秦惜心里猛然一“咯噔”第一反应就是秦珊失败了,赵淳的手上用足了力道,秦惜喉间疼痛,她强行忍住不适,寸步不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哈哈,好一个不知道!我真的是小看了你,也小看了秦珊,我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找到密室里来,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恨你入骨的女人说的跟你站在一条线上,呵呵,让秦珊出去报信?你是想让容恒来救你吗?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上一次我把你抓到山洞里是露了痕迹才会被容恒给发现,这一次……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你在我的手里,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一次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你别想从我的手心里逃出去!”   秦惜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她捏紧了拳头,果然是秦珊的行动被他给发现了。她有些失望,原本还想着能用秦珊作为突破口,现在看来是没有指望了。   她淡淡的垂下眼睛,“秦珊呢?”   “相见她?”   “不想!”   “不想也不行,秦惜,我必须要让你看看,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赵淳忽然松开了钳制秦惜脖子的手,大步的出了密室,秦惜胸口砰砰直跳,她没有放松下来,只知道这一次赵淳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她。果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赵淳就再次踏入了密室,这一次,他的手中还带着秦珊、   秦惜瞧见秦珊的那一刻,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秦珊跟两天之前的模样几乎是天壤之别,她的脸上被匕首划了不知道多少道,整张脸都花的不成样子,她的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血迹,有潺潺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此时的她拼命的在赵淳的手里挣扎着,她看起来特别的疼,浑身都在不停的颤抖着,她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碰脸颊,可是手才刚刚碰触到脸颊,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赵淳的手一松,她整个人就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像是还没能接受被毁容的事实,她大哭,“赵淳……我恨你,我恨你!”   赵淳对她的威胁丝毫不在意,冷冷的看着秦惜,他什么都没有说,可秦惜的背后汗毛却竖了起来,她能感受到赵淳没有说出口的话。   秦惜,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如果你敢背叛我,你的下场一定会比秦珊更惨!   秦惜抿紧了嘴唇,秦珊她了解,是个极为在意容貌的女子,赵淳毁了她的脸就是毁了她最重要的东西,所以秦珊才会这么崩溃这么疯狂。   赵淳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小腹上,秦惜悚然一惊,她用被褥盖住小腹,遮住赵淳赤裸裸的眼神,厉声道,“赵淳,你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那就要看你到底听不听话了!”赵淳冷冷的跟她对视,嘴角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秦惜,你知道的,我的耐性一向都不太好,你可要仔细的掂量掂量惹怒我的后果,你放心吧,这辈子我就算是下地狱也一定会拉着你一起的!”   “你这个魔鬼!”   赵淳呵呵的笑笑,半点不在意她的评价,“没错,我就是魔鬼,所以你给我记好了,我一定、一定不会放你离开!”   小小的密室中只有秦珊凄厉的哭喊声,那声音在密室之中不停的回荡着盘旋着,让人想忽视都难。秦惜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心寒。她知道赵淳说的都是真的,他的手段狠辣,他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她的手在被褥中握成了拳头。   赵淳!   她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魔鬼,若不然,她的孩子等出生的那一刻就是死亡的时候!   秦珊还在绝望的嘶吼着,她素色的衣裳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那一滴一滴的血宛若妖娆的红梅一般绽放在她的衣服上,脸上火辣又冰凉,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完了。   她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一个女人,没有了容貌,活在世上还能有什么用途,她忘不了成亲那一天宾客们看着她仿若看到鬼的眼神,她的脸疼痛不已,她的心却已经痛到麻木了。   明明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她竟然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贴身丫鬟竟然被赵淳给收买了,她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大门,已经看到了不远处还在搜查秦惜的士兵们,就在她张嘴要去喊的时候,她的嘴猛然被人从后面给捂了起来。是她的贴身丫鬟去跟赵淳通风报信,让她所有的计划全都付诸东流。   她还毁了脸。   她的脸!   “赵淳……赵淳我跟你拼了!”   她不想活了,她没有了脸她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这辈子所有在意的人都没有存在了,她爱的男人为了秦惜竟然毁了她的脸,竟然能对她狠到这个地步,她想起她没有出阁的时候,那时候的赵淳对她温柔如水,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身边。她回忆起来,却仿若隔世,甚至有时候她在想,是不是她的记忆产生错乱了,为什么那么浓烈的感情到现在就被不屑一顾了?   哈哈!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男人!男人啊!全都是薄情寡性的东西,全都是犯贱的东西。她爱他,他不屑一顾,秦惜对他不屑一顾,他偏偏爱上了她!   哈哈,多么搞笑的事情。   她整个人对着赵淳扑了过去,歇斯底里的大吼,“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赵淳,你去死!去死吧!”   可是她哪里是赵淳的对手,她的身子还没有靠近赵淳,就被赵淳厌恶的一脚踢飞了出去。密室就那么一点点的空间,她整个人都撞在了密室的墙壁上。秦惜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能听到那让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秦珊喷出一口血,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她被赵淳踢到了秦惜的身边,看到秦惜站起了身,抚着小腹要躲到角落中,秦珊目光中慢慢的都是阴鸷,她现在顾不上思考秦惜皇后的身份,也顾不上去考虑之前合作的事情。她已经沦入地狱了,所以她要拉着所有的人一起下地狱!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个飞扑就扑到了秦惜的身侧,拔下她头上的银簪,抵住秦惜的脖子。   一整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做的异常的流畅,等秦惜和赵淳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惜已经落入了秦珊的手中。   赵淳的脸色终于变了,“秦珊,你放了她!”   “我……不!”她咳出一口血,阴测测的笑了,“赵淳,原来你的脸色也是会变化的,哈哈……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在乎的东西,你不是喜欢秦惜吗,你不是爱她爱的如痴如狂吗,我倒要看看,我杀了她,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秦珊!”赵淳上前一步,铁青了脸色,“我奉劝你,你现在如果住手,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你若是执迷不悟,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怕神马?哈哈!我的脸都被你给毁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赵淳,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恨你,秦惜杀了我姨娘杀了我小妹我都没有这么恨她,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做梦都想杀了你!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招惹我?你口口生生说要娶我,会让我过上好日子,再也不会让人看不起我,这些不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说的,你承诺过我的……可是你却背弃了你的承诺!你如果不爱我,你大可以不娶我,那时候以我的容貌,我会找个好人家给嫁了……可是你却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绝望!赵淳,我的一辈子都被你给毁了!毁了!”   “你冷静一点……”   “我为什么要冷静,哈哈,你终于怕了是吧,我现在动一动就能跟你爱的人同归于尽。赵淳,你说你贱不贱?啊,你贱不贱!秦惜从来都没有给过你一点好脸色,你竟然也会喜欢上她!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看不到我有多努力的让你爱上我吗,你对我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你那么的冷漠,让我差点错以为以前说要娶我的那个赵淳是我臆想出来的。”   赵淳的脸色由青变红,又由红色变成了青色,反反复复好不精彩!   他捏紧了拳头,暗暗后悔自己应该在第一时间把秦珊给灭了口,以至于现在竟然大反转,从优势变为了劣势。   她看着秦珊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已经在秦惜的咽喉处戳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有鲜红的血从脖子上顺着喉咙往下低落,渐渐的没入衣服上被吸收掉。   他的心忽然有些抽疼。   方才在秦珊的脸上划了那么多刀,她脸上的血瞬间盖住了原本的颜色,他看着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只有痛快,谁让她竟然敢背叛他,竟然妄图去找容恒搬救兵置他于死地,他怎么会让她得逞!   一脚把她踹到墙上她吐了一口血,他也觉得痛快,可是此时看到秦惜流出了血,他竟然感觉到心疼。他面色微变,一步步的迈了过去……   “别过来,否则我立马就杀了她!”秦珊握住匕首的手紧了紧。   赵淳立马就停住了脚步。   他瞧着秦惜苍白的脸色,目光阴鸷,秦惜就是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里,谁也不能越俎代庖!   “秦珊,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建昌侯府,呵呵,赵府?这里是世界上最脏的地方,秦家都没有这里脏,我要离开你的地方,你现在立马放我离开!”   “你放了秦惜我就放你走!”   “呵呵,赵淳你当我傻吗,我以前会相信你是因为我爱你,现在你以为我还会傻的相信你的鬼话?只要我把秦惜给放了,你立马就能一剑杀了我!”   “你想怎么样?”   “我要让秦惜跟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哈哈,有她当挡箭牌,你才不敢伤害我。”   闻言,秦惜试图调整手腕上银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缓缓放松了双手。   她垂着眸子,两人都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如果秦珊的提议成功了,她就能离开赵府,只要出了赵府,她就有办法让巡逻的人发现她,到时候她就能回到容恒的身边。   秦珊红着眼珠子,她现在心里充满了绝望,她也的确不想活了,额头上的血滴下来,糊在睫毛上,黏黏腻腻的感觉,就像是泥沼,她深陷其中,出不来!她已经不想活了,她的脸就是她的一切,她从小就被人夸赞是个美人,现在脸也毁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但是却不想死在这么肮脏的地方,所以她必须离开这里!   “我要离开……我一定要离开!”   “不可能!”   赵淳也不傻,秦珊如果离开了赵府,他私藏皇后的事情第一个就会被容恒发现,到时候容恒一定会灭了他赵家的满门,到时候一样是死。他突然就镇定了下来,缓缓退后两步,抱着双臂贴着墙壁站着,冷冷的笑了,“秦珊,你要杀就杀吧,你杀了她,我一样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候我会用石磙,一点一点的把你碾成肉酱,然后埋在赵家的宅子里,让你就算是死,也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就算是做了鬼,魂魄也只能留在赵家!”   他的语气狠绝,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秦惜的心蓦然一沉。   她就看到赵淳的眼睛转到了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嗜血的残忍,“她死在赵府我还能得到她的尸体,如果出了府……尸体我都得不到。呵呵……秦珊你杀吧,这样也好,死了就永远都逃不出这里了,就能永远的陪着我了!”   秦惜的心底猛然一寒,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憎恶的别过头去,“赵淳,你真让我恶心!”   “恶心?哈哈,恶心就恶心吧,秦惜,遇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被你逼成现在这个样子。死吧,你死了我会把你冰封起来,然后把你的肚子给剖开,把容恒的种掐死然后再把你的肚子给缝起来,呵呵……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放心,我会说到做到的,到时候我会把你放在棺材里,跟你举办冥婚!你本来就该是我的妻子,本来就是!你别期望着容恒能找到你,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哈哈,秦惜,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疯子!”   “我是疯子,我为了你而疯!”   秦珊却有些绝望,秦惜能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道是憎恨还是因为害怕,她握着簪子的手也开始哆嗦。   秦珊没想到赵淳竟然能禽兽到这个地步,她低头看了一眼秦惜,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秦惜,我以前还嫉妒你,我竟然还嫉妒你!我现在知道了,被赵淳这种人惦记上根本就是下地狱。哈哈,我竟然爱过这样的人渣。人渣!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秦惜,他对你也不是爱,他是占有!”   秦珊激动的时候簪子也握不住了,秦惜只觉得喉咙被戳的生痛,她努力的仰起脖子,试图离簪子远一些。   她也看出了赵淳眼里的坚决,知道赵淳是真的宁可她死在这里也不会让她离开赵府。她头一次没有反对秦珊的话,赵淳对她的确不是爱,而是可怕的占有欲!那种占有欲毁天灭地,她在看到赵淳眼底的疯狂时,终于忍不住颤了颤。   此刻的她,宁愿落在楚容的手里,也不想落在他这个人渣的手中!楚容起码还有些人性,但是赵淳……已经彻底脱离人性的范畴了!   禽兽!   “赵淳,你狠……我没有你狠,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既然你要一个尸体,那我就给你一具尸体!”秦珊被逼的发了狠,她捏着银簪就要往秦惜的脖颈上刺去,既然她活不了,那谁都不要想好过,哈哈,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死吧!   她举起了手,但是她快,却也没有秦惜的暗器那么快,秦惜没想到,她的暗器竟然第一个竟然是用在秦珊的身上的。她和秦珊紧紧的贴在一起,所以赵淳也完全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   他只看到秦珊眼睛里的杀意弥漫开,然后捏紧了簪子就要往秦惜的脖颈上刺,可是还没有刺过去,她整个人的身子就蓦然一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秦惜,胳膊上再也没有一丝力道,她瞪大了眼睛一点点的软了下去。   赵淳很快就嗅到一股子腐蚀的气息。   秦惜快速的从秦珊的身边逃了出来!她不是圣母,既然秦珊没办法带她离开赵府,还要杀她,那她自然不会再留着她的性命。   她刚刚脱离了秦珊的钳制,手臂就是一紧,赵淳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了身侧。秦惜下意识的挣扎。   “你再敢动,我杀了你!”   她听到他饱含杀意的声音蓦然一僵,死死的咬住牙关,生怕激怒了赵淳他真的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因此强行忍了下来。   两人一起看向角落中的秦珊,秦珊身上中了两枚钢钉,还有另外两枚刺在了墙壁上,她萎靡在地上,整个人因为痛苦缩成了一团。钢钉上腐蚀的药水是孙远扬给的,药效自然不用多说。   那钢针刚刚扎到秦珊的身上,她的小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着,然后散发出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很快,她就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滩黄色的水。   秦惜掩住鼻子,遮挡住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好半晌赵淳才缓缓放开了秦惜,他缓步上前,走到墙壁的旁边,瞧见钉在墙壁上的乌黑钢针,眉头跳了跳。他不敢用手去触碰那钢钉,见识了那东西的厉害,他不敢轻举妄动。   秦惜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着能不用这暗器就不用,可秦珊要杀她,她也不能束手就擒,所以无奈之下就用了。现在……恐怕赵淳对她要戒备心十足了,她下次若是再想对付他……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预想的暴怒却没有来临,秦惜看到赵淳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她面色紧绷,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可密室的房间太小,她就是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很快整个人就贴上了密室的墙壁。   然而,她预想中赵淳的防备和暴怒竟然都没有出现。   他缓缓的靠近她,眼睛里有种病态的喜悦,他抓住她的手,秦惜感觉到他的手冰冷冰冷的,宛若死人的手一般,头皮不由得发麻。在这样紧绷的气氛下,她没想到,赵淳竟然笑了,笑的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眼底的阴鸷和森然也被喜悦给遮了起来。   她听到他说。   “秦惜,你明明有杀手锏,却没有用在我的身上。你是不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   ------题外话------   昨天有亲提出来,说秦惜怀孕七个月被绑起来五天没流产太不合理了,我狂汗!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是我失误,(主要是我没怀过)(⊙﹏⊙)b,所以瓦去把昨天的文给修改一下,改成三天哈。   ☆、第八十五章 灭温太傅一族   大雪漫天。   整个世界都被裹成了白色,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白色。大雪已经接连下了三日,地上的积血已经到了脚踝的位置,每踩一步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容恒一身黑的的锦袍站在御花园的梅林中,漫天的白色和粉嫩的桃花脚趾相应,形成冬日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可容恒却丝毫没有赏景的心情,他双眼放空立在风雪中也不知道立了多久,头顶和肩膀上都已经落满了白雪,就连眉毛和睫毛几乎都变成了白色。   不远处的吕公公面色有些焦急,想要去唤他却又有些不敢。   皇后娘娘一直没有找回来,城门已经打开了,皇上每天只要下朝了之后就去在城门附近的暗处守着,看有没有人乔装打扮把皇后娘娘给带走。可是兴许是抓走皇后娘娘的人太狡猾,竟然一直按兵不动,如此已经过了整整十天了,可还是一点皇后娘娘的消息都没有。   最近的朝堂上还发生了一件遭受百官们议论的事情,皇上封了孙家的公子做了丞相大人。丞相原本已经被取缔,以至于六部的几位尚书们权利增加,如此一来,几个尚书自然是不同意的,以孙远扬资历太少做原因来攻讦孙远扬。但是皇上决心已定,众人就是再无奈也没有办法。   吕公公想着这两天宫中的流言蜚语,心下有些惴惴。   也不晓得是谁在宫里散播了流言,现如今众人都说皇上是因为重视皇后娘娘,所以才在这种时候提拔皇后娘娘的娘家人。都说皇上是鬼迷心窍,还说皇后娘娘是红颜祸水。吕公公也不知道这话有没有传到皇上的耳中,他只知道这几天的皇上越发的沉默,并且性子阴晴不定的厉害。   就连他这个在延昌帝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老人都看不出这个年轻的帝王究竟在想什么。   吕公公见他站在雪地里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着急,他踌躇了片刻,硬着头皮上了前,“皇上,您还是回宫吧,这里太冷了,您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龙体当紧啊……”   “吕公公……”   “奴才在。”   “皇后她最喜欢下雪天,也最喜欢梅花,若是她在宫里,恐怕天再冷也要出来赏雪的……”   吕公公心里微微一酸,他忍不住轻叹,大远的皇室怎么都喜欢出痴情种呢,先皇和简亲王为了一个简亲王妃伤透了心,容世子为了一个温婉也丢了性命,现如今,皇上为了皇后娘娘也肝肠寸断。   他叹口气,真的不知道“情”之一字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他想了想,还是把雨伞遮在了容恒的头上,轻声道,“皇上,如果皇后娘娘在宫里的话,看到您这样不爱惜身子肯定会生气的。”   “是吗?”   吕公公看他苍白的脸色放空的眼神,心下有些不忍,皇后娘娘失踪了十天,他这十天就跟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现在的他就跟木偶似的,没有魂魄没有精气神。   “皇上……回宫吧。”   容恒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他仰头看向天空,天空落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他的指尖落在一棵梅花树的树枝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咔擦”一声折断了一枝梅花,随手便把那株梅花扔到地上,他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茫然已经变成了坚毅!   “朕等了十天,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便不等了!”   “皇上……”   “吕公公,传朕旨意,传丞相和孙大学士还有六部尚书们进宫!”   吕公公隐隐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也不敢耽误时间,立马就让小太监出宫去传旨了。   容恒大步的迈进了勤政殿。   等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个大臣们便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勤政殿,容恒见人到齐了,目光在孙远扬的身上转了一圈。   孙远扬见此便拱手道,“皇上唤臣等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边关战事吃紧,大远连失两城,朕决定御驾亲征,带动士气!”   “皇上……不可啊。”当即吏部尚书就出来反对,他面色微变,“皇上,您是皇上,龙体尊贵,岂能去战场冒险,战场刀剑无眼,万一伤了龙体那可如何是好啊。”   “朕从来也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以前在边关就出生入死了八年,边关对于朕来说没有那么多的危险。如今已经到了冬天,大远的士兵不如大景的士兵耐寒,若是打起持久战恐怕会有所不敌,如今朕若是前往,必然能振奋军心。”   “可是皇上身份尊贵……”   容恒竖起手掌示意吏部尚书不必多言,他沉声道,“正是因为朕的身份尊贵,所以才必须起领头的作用,我大远的士兵们为了保护边关在战场上拼死搏斗,朕又岂能心安理得的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   吏部尚书依旧不安。   眼下皇族凋零的厉害,正经的皇族也只剩下皇上和荣亲王容誉,如果皇上出了事情,那……   容恒也看出了众人的忧虑,却只当没看到。他淡淡的道,“朕离京之前会做好安排,孙大学士!”   “臣在!”孙清正出列。   “朕会携着丞相大人一起赶赴边关,京城的事情便先交给大学士来掌管。”他看向吕公公,吕公公立马捧了一个托盘上来,红木的托盘上盖着一片红色的绸布,吕公公走到孙清正的身边,把绸布缓缓的揭下,露出托盘上的一柄长剑来。众大臣们都看向长剑,容恒见此沉声道,“朕赐你尚方宝剑,此剑便代表了朕,若是朕不在京城期间有人意图作乱,便以此剑杀之!”   孙清正面色一正,跪下领下了尚方宝剑。   容恒又从怀中掏出了虎符,京郊处原本有三十万大军,韩子玉赶赴边关的时候带走了二十万,如今还剩下十万的兵马,容恒把调动十万金羽卫的令牌交给了孙清正,“这十万大军由大学士差遣,若是有人意图不轨,便调动兵马绞杀!”   “臣——领旨!”   容恒再次看向六个尚书,“朕今日叫你们来便是为了让你们协助大学士监国,你们都是大远的栋梁之才,也是朕信任的官员,让你们协助大学士监国,可有什么问题吗?”   几个尚书听着容恒的话,心里也热血沸腾。原本还以为皇上因为皇后娘娘的失踪一蹶不振了,没想到这样的时刻,皇上竟然会赶赴边关,他们能有这样的皇帝,还有什么好求的,当即痛快的应了下来。   “回皇上,没有问题!”   容恒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决定了,朕和丞相会即日出发,你们也多做做准备。”   “臣领旨!”   这些人中大概也就孙清正和孙远扬知道容恒去边关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在京城里找不到秦惜的踪迹,他索性不再等待,直接赶到边关去,他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到边关一是能鼓舞士气,第二恐怕就是为了打下大景的几个城池,再和楚容谈条件。   容恒跟众人说完便挥退了六部尚书和孙清正,只留下孙远扬一人。等人走完了之后,容恒摆摆手,示意大殿的宫人们都退下,等宫殿里只剩下他和孙远扬和吕公公了他才从高高的龙椅上走了下来,伸手示意孙远扬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起在内室的一个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皇上,您……还是要保重龙体,否则哪里有精力去寻皇后娘娘。”   “朕知道。”   吕公公倒了茶推给两人,两人各捧着一杯茶,容恒抹了把脸,冷了脸色,“楚容既然敢对皇后下手,朕就不会再这样按兵不动,你好好准备一下,咱们明天就出发。”   孙远扬错愕,“明天?”   “没错,宜早不宜迟,皇后已经有孕七个多月,朕担心若是再不出发,对她不利。”   孙远扬认同的点点头,“好,那等一会儿臣回府之后就立马收拾东西。”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京城的防卫需要撤掉了吗?”   “不撤,若是全都撤了,恐怕他们以为咱们在故布疑阵。”容恒捏着茶杯,力道几乎要把茶杯给捏碎,“朕已经让宫里的画师把皇后的画像画了出来,明日早朝的时候让人把画像发放出去,贴到大远所有的城池搜索皇后!”   孙远扬抿了一口茶,热茶入喉,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温暖了整个身子,他的手却还是冰凉的。   他知道容恒的挫败,他们至今为止竟然都不知道抓走惜儿之人的长相,所以没有办法去抓捕贼人,只能以惜儿的画像作为对象去抓捕那些人。容恒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逼迫抓走惜儿的人在大远里生活不下去,他们既然是奉了楚容的令把惜儿给抓走了,肯定不会在大远隐匿太长的时间,要不然楚容头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而容恒这一招,就是为了逼迫他们离开大远。这样他去边关了之后才能有和楚容谈判的则本。   他点头道,“不过……皇上还是小心一些,咱们这一离开京城,恐怕荣亲王不会安分。”   “他一个王爷名不正言不顺,手里又没有兵权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不必担心他!”   “皇上不要小看了他,听说最近太傅大人和他走的挺近的。”   “朕知道。”   容恒的消息自然比孙远扬的消息来的更加的早,也更加的详细,他冷笑一声,“温太傅既然找死,朕又怎么能不成全他,朕今天就会处置了他,也给那些想要图谋不轨的人敲一敲警钟。”   孙远扬听到他什么都想到了,也就放了心,他从凳子上起了身,对容恒拱拱手,“既然如此,那臣就回府去准备准备。”   “去吧。”   孙远扬很快退出了大殿,他一走,大殿的气氛立马又冷了下来,好半晌,容恒才喝完手里已经冰凉的茶水,茶水入口,满嘴的苦涩。他皱着眉头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又吩咐吕公公,“宣温家二小姐进宫!”   吕公公一诧,垂头掩饰眼底的惊讶,很快退了出去。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传!”   ……   温怡接到容恒圣旨的时候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她跪在地上再三跟传旨的公公确认,“你、你确定皇上让我进宫?”   小公公微微一笑,“咱家是来传皇上口谕的,就是借咱家一百个胆子,咱家也不敢假传圣旨啊,温小姐快准备准备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温怡激动的在雪地里跳起来,跳的时候触碰到先前在皇宫里被打了二十大板的屁股,疼的她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可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激动的握住温夫人的手,“娘,您听到了没有,皇上让我进宫,他让我进宫呢。”   温夫人和温太傅对视一眼,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温太傅走到小公公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握住他的手,塞了个荷包进去,“小公公,不知道皇上召小女进宫所谓何事?本太傅可能一起过去?”   小公公颠了颠荷包的重量,笑的十分愉悦。温太傅是一品大臣,他也不敢得罪,压低声音道,“咱家也不知道皇上让温小姐进宫所谓何事,不过皇上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传口谕让哪一家的小姐进宫呢,这可是难得的殊荣啊,太傅大人可要给温小姐好生打扮一番。太傅大人就不要进宫了,皇上的口谕只让温小姐一个人进宫。”   温太傅勉强一笑,“好,那本太傅这就让人去准备马车。”   小公公点点头,“太傅大人要尽快,吕公公说了,皇上挺着急的。”   温太傅让人去准备马车,他想了想,和温夫人一起进了温怡的院子,温怡兴奋的冲进了内室,此时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了,兴奋的让贴身丫鬟给她准备漂亮衣服了。   温夫人没有进内室,和温太傅一起站在外厅里,她听着温怡兴奋的嚎叫声有些忐忑,忍不住看向温太傅,“老爷……皇上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怡儿进宫啊?他不是不待见怡儿吗?”   “我也不知道。”温太傅国字脸满是严肃,他看了一眼温夫人,沉声道,“我总有一股子不太好的预感。”   “老爷您可别吓妾身。”   “夫人。”温太傅握住温夫人的手,“京城中谁不知道皇上不待见温怡?这个时候让温怡进宫恐怕……”   “老爷,会不会……会不会皇上发现了您和荣亲王……唔……”   温夫人还没说完就被温太傅捂住了嘴巴,他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之后才松开了她的嘴,压低声音训斥道,“胡言乱语什么,这事儿隐秘的很,皇上不会知道的。”   “那皇上他……”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懂。”温太傅低声道,“不管怎样,皇上已经让人传口谕了,温怡总不能不进宫。”   “老爷,要不咱们让小公公回去告诉皇上,就说怡儿身体不适吧。谁都知道怡儿先前被打了二十大板,这会儿就说身子还没有养好。而且皇上他只是让人传了口谕,又没有下旨,应该……应该没事的吧?”   温夫人的口中都是不确定。   她的话音刚落,内室的帘子就被拉开了,温怡的脑袋从帘子后探了出来,叫嚷道,“爹娘,我一定要进宫,怡儿好不容易等到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他从来都没有让女子进宫伴驾过呢,这是多大的殊荣啊,你们可不能坏怡儿的好事儿啊。”   温夫人低声训斥,“一个女儿家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温怡吐吐舌头,“反正我一定要进宫,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说着“唰”的就放下了帘子,继续换衣服了。   温夫人和温太傅对视一眼,无奈的抿紧了唇。都怪他们平日中对这个女儿太过溺爱,现如今一点规矩都没有。   温怡生怕耽误时间,很快就换了一身杏黄色的袄裙出了房间,生怕耽误时间,她头发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脸上的妆容也是淡淡的。她快步出了房间,扯着裙子,有些不安的问温夫人,“娘,您看这样行不行?会不会不够庄重?”   “行了行了,就这身吧。”温夫人见女儿一身杏黄色的袄裙,袄裙十分淡雅,绣着小雏菊,瞧着十分清新,裙子的领口袖口和襟口都滚了一圈白色的兔毛,瞧着也添了几分可爱。虽然妆容清淡,不过十六岁的少女青春就是最大的资本,若是浓妆艳抹倒失了属于这个年龄的纯粹。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了一件杏黄色的大裘给她系上,边动作边嘱咐她,“皇上让你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万万不可跟上次进宫那般没有规矩,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因为你给家里带来什么灾难,你可知道?”   “放心吧,女儿知道怎么做的。”   温夫人看她张望着外头,分明是一副马上要走的模样,半点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不由得拉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你听娘跟你说,皇上让你进宫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怎么可能不是好事,娘你想太多了!”温怡拉下温夫人的手,急切的道,“娘!您别管了好不好,好不容易女儿才等到这次机会,不能让皇上久等,要不然就真的是没有规矩了。”   “你!”   “行了夫人,别说了,让她去吧。”温太傅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皇上让温怡进宫是好事,那对他来说自然更是好事,先皇已经去了,他这个过了气了的太傅也不受重视了,如果怡儿能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对他自然没有任何坏处。思及此,他郑重的看着温怡,沉声嘱咐道,“宫里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双,如果再跟上次那样,可别怪为父回来严惩你。还有……上次皇上才让人打了你……”   温怡不耐烦的打断父亲的话,咬牙道,“上次是因为有秦惜那个贱女人!皇上他英明神武,但是被秦惜那个小贱人给迷了心窍,所以才会那样对女儿的。爹爹,女儿能感觉到皇上对女儿是有些不一样的,只是先前顾忌着秦惜才没有什么表示,现在嘛……谁不知道秦惜那个贱女人失踪了十天了,哼,死在外面了才好呢。她不在了就没有人拘束着皇上了,皇上一定是想起女儿的好了,这才让女儿进宫的。”   温太傅听她一口一个贱女人和小贱人,脸色变了变,怒斥道,“乱说什么呢!”   温怡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也就是在你们跟前说说,爹娘放心,到了皇上的跟前,女儿一定乖乖的,马车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女儿这就进宫去了。”   说着,也不去管温太傅和温夫人了,直接带着丫鬟一溜烟的就跑了。温夫人在后头低喊,“把手暖给带上……”   “不了不了,要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温怡兴冲冲的跑到府外,她一向不喜欢下雪的天,因为路上都是泥泞的,不过今天瞧着天空飘着的雪花,怎么看怎么觉着欢喜。她一路小跑到府外的时候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之前传口谕的小公公也还守在外头,笑眯眯的等着她。   温怡想着过了今天她就要成为皇妃了,冷哼一声,目不斜视的从小公公身边走了过去。她走到马车的旁边,为了摆谱显示自己高贵,直接拍拍贴身丫鬟的肩膀,小丫鬟无奈的在马车旁边俯身,温怡踩着她的背上了马车。   一屁股坐上马车,脸色却是一变,她兴奋之下忘了之前开了花的屁股,这么一坐,整个人痛的弹跳而起。想着她马上要做皇妃了,她怒斥车夫,“本小姐要做的马车,怎么不知道垫厚实一点,颠着了本小姐,本小姐要了你的命!”   几个车夫都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一点也不敢顶撞,只赔笑赔不是。温怡生怕耽搁了时间,冷哼一声也不计较了,“行了行了。赶紧赶车!”   温怡一路上都很是兴奋,还不容易到了皇宫,当她发现容恒召见她的地方是凤宸宫她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了。   凤宸宫!   竟然是凤宸宫!   据说皇上登基之后没有在先皇的寝宫里居住,而是每日都在凤宸宫中休息,所以凤宸宫现在就跟皇上的寝宫是一样的。一个年轻的帝王宣召了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进他的寝宫……   温怡的小脸飞上一抹红霞。她深吸一口气,再三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都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仰首挺胸扶着贴身丫鬟的手走到了宫殿的门口。   吕公公在殿门口已经站了许久,也把温怡的一系列的动作都给收入眼底,他淡淡的笑着,笑容里有几分讥诮。温家的这个小姐还真是……不知所谓啊。   眼看着温怡已经步伐端庄的走了过来,他淡淡的笑着,“温小姐,皇上已经在大殿里等着您了,您快些进去吧。”   温怡虽然脑子不够灵光,但是对吕公公还是不敢摆脸色的,吕公公在先皇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新皇登基之后还在跟前伺候,说是容恒的心腹也不为过了,她没有立刻进大殿,而是握住了吕公公的手,不着痕迹的塞了几张银票给他,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吕公公,以后您可要在皇上跟前替小女子多多美言几句啊。”   吕公公暗骂温怡傻叉,以为宫里的宫人都是白痴吗,这样光明正大的塞银票,简直就是要把他拉入浑水。他当即手一翻又把银票塞给了温怡,他垂下手淡淡的道,“温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温怡摸着手里的银票,怒视吕公公一眼。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哼!反正她过了今天也要成为皇妃了,等她成了皇妃,看她怎么整治这奴才。   思及此,她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吕公公一眼,转身就进了大殿,留下身后的吕公公默默摇头。   就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小姑娘,皇上不使用皇权,伸根手指就能把她碾压死。   温怡进了大殿,一眼瞧见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子,此时的容恒还穿着没有换下来的龙袍,明黄色的龙袍让他显得越发的清贵,他悠悠然的坐在小桌旁边的凳子上,自斟自饮,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酒香气息,她一口酒水没喝,只是看着这一副画面都觉得自己醉了。   心头陡然被刺了一下,她其实是知道的,皇上此时借酒消愁一定是为了秦惜。她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心下狠狠的诅咒着。   秦惜啊秦惜,你可千万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一定要死在外面才行,你放心吧,以后皇上就由本小姐来替你照顾了。   想到这里,她的小脸上又浮起一丝红晕,咬着唇娇羞的走到了容恒的身边,她对着低头饮酒的容恒轻轻福了一礼,“臣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容恒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依旧自斟自饮着,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的脸上隐隐有几分潮红。温怡没有得到皇上的“平身”二字也不敢起身,就这样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很快她就觉得腰腿都开始颤抖,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起来。   难道皇上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听到她的话吗?温怡轻咳一声,抬高了声音,再次行礼,“臣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恒这才淡淡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来了啊,坐吧。”   温怡一喜,胸口砰砰直跳,皇上跟她说话的姿态太过熟稔,让她惊喜不已。就跟……就跟老夫老妻似的。她脸上又是一红,十分乖巧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她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她屁股上的伤才好了六七分,这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又冷又硬,她皮肤一沾上凳子就觉得臀部一阵剧痛传来。   容恒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微微皱眉,沉声道,“怎么了”   温怡生怕触怒了他,忙赔笑,“没什么没什么,挺好的。”   她坐下来之后容恒就再次低下了头,她忍不住环目四看,赫然发现这大殿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伺候的宫人,她胸口砰砰直跳,难道是皇上要跟她……然后怕人打扰了,所以才把宫人们都给遣散了出去?这样一想,她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对身后的丫鬟摆摆手,示意她也退下去。   小丫鬟有些犹豫,虽然对面的是皇上,可是这样孤男寡女的相处着……也不合规矩啊。她刚刚犹豫,就看到小姐对她怒目而视,眼睛里全都是阴沉的杀气,她心下一惊,也不敢多言,忙行了一礼就慌慌张张的退出了大殿。   小丫鬟一走,大殿中顿时就只剩下温怡和容恒两人了。   温怡瞧容恒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只当容恒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她轻咳一声,凑近了容恒,从桌子上执起酒壶给他斟酒,“皇上,这样的小事儿交给臣女做就行了,臣女给您倒酒。”   容恒也没有阻止,任由她倒了酒在酒杯中。   温怡看他还是一言不发,心里就有些打鼓也有些着急,瞧着容恒一杯酒下肚,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不知皇上让臣女进宫……所谓何事?”   容恒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目光清冷,“你说呢?”   温怡却没有注意到他冰冷的眼神,眼看着容恒看过来,她羞涩的红了脸,下意识的垂下了头,“臣女不敢揣测皇上的圣意。”眼看着容恒还要喝酒,她忙按住了酒壶,一脸关切的道,“皇上,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酒醉伤身。”   容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温怡的目光下,竟然当真放下了酒杯。   温怡胸口小鹿乱撞,内心澎湃不已。   皇上……皇上竟然会听她的话,她不让他喝酒了,他竟然真的就不喝了!她嘴角的笑容再也没有办法压抑,瞧着容恒半晌都没有动作,她悄然无声的凑近了容恒,娇声道,“皇上,这天儿好冷,臣女也有些冷呢。”   容恒淡淡的看了一眼她身侧的火盆,温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着距离自己不过短短一臂远的火盆顿时尴尬不已。她轻咳一声,结结巴巴的道,“皇上……臣女知道您心情不好,要不臣女跟您说说话吧,也许您的心情能好一些。”   容恒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温怡像是得到了鼓励,立马就柔声说起了话,“皇上,臣女知道您心里惦记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失踪了臣女心里也很是伤心,您放心吧,京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一定能把皇后娘娘给找回来的,您别担心了。”   容恒听她提到秦惜,目光冷了冷。   温怡却没有发现他的眼神,继续道,“有时候臣女其实挺羡慕皇后娘娘的,能得到皇上的倾心,这一辈子都没有遗憾了。”说着她偷偷的瞥了容恒一眼,见容恒没有任何不满,放下了心,说话也大胆了起来,“您到底是皇上,身边也不能没有个体己的人。其实按理说这话不该由臣女来说,不过臣女是真的关心皇上,皇上……您还是册几个妃子在宫里吧,这样也能陪您说说话,您想喝酒的时候给您倒倒酒,您累的时候给您捶捶肩膀捏捏腿,这样兴许就不觉着难受了。”   “是吗?”   “是啊是啊。皇上您真该好好考虑一下,臣女也听爹爹提起过,说皇上训斥了让您册妃的大臣们。哎,皇上您这又是何必呢,其实男子哪一个不想有几个体己人陪在身边,臣女知道您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所以才不肯册妃,不过现在皇后娘娘不在您身边,您倒不如册几个妃子,到时候就算皇后娘娘回来了,想发脾气也没道理啊。总不能皇后娘娘失踪了也要让您守着她一人吧。”   容恒脸上的笑容加深,眼神却愈发的冷,他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凤眼流转之间竟然有几分邪魅,“哦?那照你说,让哪几个女子进宫伴驾为好呢?”   温怡的脸红霞遍布,她垂下头绞着手中的手帕,咬唇道,“这个……这个您让臣女怎么说嘛……”   容恒的眼神更冷了。   他看了一眼小桌上的沙漏,算计了一下时间,又看了一眼温怡,忽然笑了!   ……   门口的吕公公也算计着时间,当一刻钟的时间过了之后他瞥了一眼凤宸宫不远处巡逻的禁卫军们,对他们招了招手。一行五人的禁卫军很快就到了跟前,才走到大殿的门口众人就听到大殿中传来了一声怒喝。   “来人,抓刺客!”   吕公公心下一惊,慌忙带人冲了进去,众人进了大殿,一眼就瞧见大殿中的皇上正捂着手心,手心中赫然有血光闪过,而打扮的妥帖的温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她倒在地上,瞧见冲进来的禁卫军,大吼道,“不!我没有!我没有刺杀皇上!”   吕公公已经挡在了容恒的面前,怒视温怡,她的手中还塞着一根银簪,此时的银簪的尖锐的顶端分明有血迹。他怒吼道,“这大殿中除了你就只有皇上,如果不是你刺杀皇上,难不成皇上的手是自己划伤的吗!”   “是他自己划伤的……真的是他自己划伤的啊。”   可没有人相信温怡,她已经被几个禁卫军钳制了起来,她满脸的不敢置信,她刚才满心欢喜的以为容恒要册她为妃,她还正做着春秋大梦,怎么会……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化了呢。容恒把她推在地上,她还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容恒就从她头上抽了银簪,然后在手掌心中狠狠的划了一下,她还没有回过神,容恒就已经把银簪塞到了她的手中,并且让人赶紧进来抓刺客。   她被人反剪住双手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红着眼睛对着容恒吼,“你算计我?是你算计我的!”   容恒握住手,冷冷的看她,对吕公公道,“朕好心让温小姐进宫伴驾,温小姐却不满朕不封她为妃,发了疯的要刺杀朕,朕一时不妨被她伤了手。”   吕公公垂下头,“奴才明白。”   这是皇上让他以这个理由把事情散播出去呢。   容恒又道,“刺杀皇上是什么罪名?!”   “回皇上,弑君等同于谋反,此乃诛九族的大罪!”   温婉惨白了脸色,她拼命的在禁卫军的手中挣扎着,惊恐的道,“我没有!我没有刺杀皇上,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啊!容恒,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对你一心一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容恒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的吩咐吕公公,“让禁卫军首领带兵马把太傅府包围起来,温家的女儿要刺杀朕,温太傅责无旁贷,温家但凡是姓温的,八岁以上的男子和九岁以上的女子全都赐死,八岁以下的男子九岁以下的女子发配边疆,终身不得入京!”   “奴才遵旨,立马让禁卫军首领去办!”   温怡瞪大了眼睛,她拼命的伸出手想抓容恒的脸,红着眼睛嘶吼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进宫,你就是为了杀光我们家的人!容恒!容恒!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我就是爱你啊,我爱你就有错吗,就因为我爱你,你就要把我们一家人全都杀了吗!我恨你,我恨你!”   容恒眼皮都不眨一下,他不是没有别的法子整治温太傅,只是这个法子是最有效,也是最快捷的。   他明天就要离开京城,没有时间去找温太傅跟容誉勾结的证据,所以这个法子是最好用的。温家所有的人都死有余辜,他半点都不同情,瞧着温怡歇斯底里的模样,他冷声道。   “拖出去!”   ------题外话------   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了~   ☆、第八十六章 秦惜的转机(本卷完)   太傅家的小女儿刺杀皇上的事情在一天之内就已经传了出去,有容恒刻意为之,自然很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部都知道了。   这事儿传出去竟然只有一个版本。   皇后娘娘失踪之后皇上心情抑郁,所以就让人传旨让温家的二小姐进宫伴驾,哪里知晓温家的二小姐竟然因为皇上对她的态度问题,恼羞成怒,竟然刺伤了皇上。   刻意谋杀皇上,这罪名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也丝毫不含糊,立即就让人把太傅府给围堵了起来,并且封了太傅府,太傅府所有的人要么死要么被发配,总之就是一个惨字。   这事儿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心有余悸,皇上的性子阴晴不定,幸好没有送自家的闺女进宫,要不然恐怕现在被灭门的就不是太傅家了。索性皇上对这个太傅也还算是敬重,因此没有打算把他给斩了,而是直接让身边的吕公公去了天牢,赐了毒酒,给温家的人留了全尸,也因为这个,容恒被人百官们称颂,说他是难得的心胸宽广,换了别人,被人刺杀恐怕要将那人碎尸万段了才解恨。   翌日早朝。   容恒当即就把要御驾亲征的事情在朝堂上和百官们说了,百官们自然是不同意,多番劝阻,容恒却一早说服了六部的尚书们,听到百官们意料之中的不同意,他使了颜色给几个尚书。   六部尚书之首的吏部尚书出来说话,“皇上一心为国,能有这样的心思也实属难得,只是皇上要保重龙体,这般臣等才能放心啊。”   吏部尚书出来说话了,其他的几个尚书也纷纷出来表态,这样一番容恒一句话没说,却是把局面给扭转了。   他在朝堂上宣布让孙清正代理国事,并且要跟丞相大人一起去边关,百官们对孙清正还是十分敬重的。这人是难得的清正的官,而且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曾经让他监国,此时再让他监国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如此一来,容恒在下了朝之后立马就让孙清正从郊区的金羽卫中调动了两万的人马,跟他一起赶赴边关。   临别之前他去看了一次太皇太后,并且让青翎把小小的汐月交给了太皇太后照料。   太皇太后听到容恒要出征,自然是十分紧张,“恒儿,你是大远朝不多的皇嗣了,你……”   “奶奶放心吧,恒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太皇太后看他去意已定,面色坚决知道拦不住他,她让奶娘把汐月抱到里面的内殿中睡觉,这才看向容恒,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奶奶问你,你这次出征……是不是跟秦惜有关?”   容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奶奶,恒儿一定会把惜儿给带回来的。”   太皇太后苦笑不已。   如果她知道秦惜对恒儿竟然这么重要,她先前兴许就不会百般刁难了,她叹口气紧紧的握住容恒的手,“奶奶知道你是大人了,做了什么决定奶奶也阻止不了你了,奶奶现在只希望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奶奶您放心,恒儿会的。”   “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   于是太皇太后就送他出了宫门,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太皇太后才收回眼睛,她扶着大殿门口的一根廊柱,廊柱冰凉,她愣愣的转头看向庄嬷嬷,苦笑道,“庄嬷嬷,哀家以前兴许真的错了。”   庄嬷嬷站在她的身后,瞧着漫天风雪一个字都没说。   如今的太皇太后是巴不得秦惜早点安全的回来,上次容恒跟她谈心了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容恒说的没错,他要先是容恒这个人才是一个帝王,可惜她先前却看不明白。她有些不敢想象,如果秦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或者真的回不来了,她的恒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望着飘着雪花的天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诚心诚意的祈祷。   观音菩萨,求您保佑这个孩子,他的前半生已经够辛苦了,只求您让他的后半生过的平顺一些……   ……   容恒当天就冒着风雪和孙远扬一起去了郊外,郊外的两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容恒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士兵们顿时斗志昂扬,跟着容恒就出发了。   容恒这一路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情况,所以好多人都知道他已经御驾亲征了,这些人之中自然也包括了赵淳。赵淳听到容恒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他出门打听了一番,又找了以前朝堂上的几个熟人询问了一番才算是确定了,原来容恒当真离开京城了。   可是京城中的防卫却一点都没有撤销,容恒离开京城之后四处都开始张贴皇后娘娘的画像,并且说只要寻到了皇后娘娘告知当地的官员便赏金万两,并且封侯封王!   这消息一出,大远朝的人都给沸腾了,除了京城中的人别的地方的人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失踪的事情,这消息一出,有人惊讶有人震动还有人兴奋,张贴的画像几乎每个人死死的看了一遍,然后开始观察身边有没有皇后娘娘的存在。   有人心中腹诽,还真的有这么大胆子的人,竟然连皇后娘娘也敢掳走。   这个事情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赵淳决定离开京城。   他不是不能把秦惜关起来一辈子,只是他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每天只能给她送饭的时候见她一面,这样短暂的相处让他极为不舒服,所以他打算离开京城。   他想起   城。   他想起先前秦珊活着的时候尽量的拉拢她,让他去投靠楚容,他当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现在自然也不会去投靠。那个黑衣人是秦珊的姘头,秦珊来拉拢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楚容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打算去投靠楚容,不过却打算去大景的地盘转转。   他这两日在城门口晃悠了一番,发现城门口的防卫虽然没有撤下,但是已经松散了许多,他若是动一动手脚应该可以离开京城。既然大远不安全了,那他就带秦惜去大景朝,找一个山清水秀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这样他们就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待在一起了。   这样一想,赵淳立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秦惜这两日也感觉到了赵淳的变化,自从那一日秦珊死了,赵淳问出那一句“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之后,秦惜就发现,赵淳对她的态度变化了许多。   不是之前那样阴阳怪气的模样了,而是变得十分温柔,对她也十分有耐心,她说什么他就笑眯眯的听着,也不反驳。秦惜看到他这个模样不但没有松一口气,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   这一日,赵淳又来给她送饭。   依旧是三菜一汤,她垂着眼睛吃着饭菜,就听到赵淳跟她轻声道,“你准备一下,这两日咱们就要走了。”   秦惜扒饭的手微微一顿,抬眸凝眉看他,“走?去哪儿?”   “去大景!”   秦惜心口一跳,放下筷子不着痕迹的套话,“是吗?京城的防卫都撤了吗,你有本事把我带出京城?”口气隐隐有挑衅的意思。   赵淳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看了秦惜一眼之后才慢悠悠的道,“忘了告诉你了,京城的防卫已经全都撤掉了,看来容恒也没有多在乎你嘛!”   秦惜面色一凉,烦躁的盖上了食盒的盒子,冷冷的看着赵淳,“你究竟想说什么!”   “就是告诉你一声,容恒对你也没有那么在意嘛,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赵淳看她也没有心情吃饭了,笑眯眯的替她收拾了食盒,心情很好的道,“前两天寂寞了,竟然把温家的女儿叫到皇宫里伴驾了,你说这个伴驾……是怎么伴的呢?”   赵淳分明就是意有所指。   秦惜心下微微一愣,大脑飞快的转动了起来,温家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温婉一个温怡,既然温婉已经没有命了,那剩下的这个自然是温怡,容恒对温家的小姐有多排斥别人不知道她却是一清二楚,就算容恒真的变心了,也绝对不会找温家那样没有教养的女儿。   这一点她还是十分自信的。   所以……容恒叫温怡进宫估计是温家要倒霉了。   虽然这样想,但是瞧着赵淳一脸期待的模样,秦惜还是配合的变了脸色,她怒视赵淳,“你闭嘴,容恒不会这样的!”   赵淳哈哈一笑,心情更好了,他把收拾好的食盒放在手边,笑道,“也就你自己不信了,你都不知道宫里宫外都是怎么传的,都说温怡肯定要入宫为妃了,啧啧,还有,容恒估计是有了新欢,所以才把京城的防卫给撤了,也就是象征性的让人找你的下落,依我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别的女人代替你的位置了。”   赵淳故意没有说太傅府已经被灭门的事情,更没有告诉她容恒御驾亲征的事情,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满意的看到秦惜变化的脸色。   “你骗人!”   “骗人不骗人你心里应当有数的,容恒不撤了防卫,我又怎么能带你离开京城呢。”   秦惜心里有些乱,她一时间猜不透容恒为什么会突然撤销了防卫,更不知道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   密室里有些冷,秦惜忍不住抱紧了身上的褥子。   赵淳见此笑的更加高兴了,他巴不得秦惜早点对容恒死心,然后跟他一起过日子。他眼见着目的达到了,提着食盒就往外走,“我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老老实实的跟我一起离开京城,你放心吧,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秦惜鄙夷,不过现在对她来说,情况已经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她还生怕赵淳会把她关在这里一辈子,既然他要带她离开,她自然是巴不得。只有让她接触人,她才有机会逃跑。   瞧着赵淳的背影,她皱着眉头抓紧了褥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想带我去哪里?”   赵淳也没打算瞒着她,转身笑吟吟的看着她,目光里有意思隐隐的希翼,连带着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温和的,“我带你离开大远,去大景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以后你也不是大远的皇后娘娘了,而我……也不是建昌候了,以后你就做秦惜,我就做赵淳。两个人跟平常夫妻那样生活,好不好?”   秦惜不语。   赵淳也不在意,他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她耗着。   刚要出门,听到她在他的背后又道,“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你们赵家你也不管了?”   赵淳心下一喜,她这是关心他吗!   他猛然转身走到秦惜的身边蹲下,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秦惜却避开他的碰触,他竟然也不觉得生气,转而握住她膝盖上的褥子,“我这辈子为了赵家付出了太多了,现在决定要为自己活一次。秦惜你放心,只要你真心跟着我过日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秦惜心下冷笑不已,却不得不跟他虚以委蛇,她抚着   蛇,她抚着小腹,“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你有什么条件,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的孩子出生了之后你不许伤害他,能做到吗?”   赵淳面色顿时一冷,他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惜,冷冷的道,“你还是忘不了容恒?”   “当然忘不掉,他是我这辈子爱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秦惜仰起脖子跟赵淳对视,淡淡的道,“如果我说不爱他了你会相信吗?还有,就算我不爱容恒了,这个孩子我也一定会生下来,因为这不只是容恒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赵淳目光中寒光闪烁,死死的盯着秦惜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秦惜仰着头跟他对视,寸步不让。   她和赵淳虚与委蛇最基础的条件就是……保护她的孩子。她不知道还要在赵淳的身边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用多长的时间逃出去,可她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她等得起,孩子却等不起。   “赵淳,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敢跟你同归于尽!”   ……   秦惜不知道赵淳是怎么想的,先前她的话说给赵淳听了,赵淳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在接下来的两日之中,赵淳果然安排好了一切。这一日赵淳穿了一身厚厚的大裘进了房间,也给秦惜带了很厚的衣裳,她知道赵淳是要行动了,她换好了衣裳之后赵淳就在她口中塞了一颗药丸,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丸,生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坚决不肯吃。   赵淳见她反抗的厉害,好心的给了个解释,“这不是害你的药丸……”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轻哼一声,“对你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危害,吃下去之后会改变容貌,让人认不出来,之后再用淡盐水把脸给清洗了也就行了。”   秦惜这才肯吞下药丸,吞下没有多久之后就感觉到脸一阵阵的痒,她刚要伸手去抓,却被赵淳握住了手腕。   “不能抓,忍忍就好了。”   又过了片刻果然没有那么痒了,赵淳看着她的模样满意的笑笑,这样就没有人能认出来了。   秦惜看他眼神诡异的厉害,忍不住摸了摸脸颊,触手一碰就觉得脸好像比之前要“大”了一圈,眼皮也有些下垂。赵淳好心的扔给她一个铜镜,秦惜拿起小镜子照了一下,眉头狠狠的跳了跳。   此时的她的脸已经浮肿了起来,因为浮肿脸上的五官几乎都变了形,不过肿的很是“正常”,如果一个人瞧见她这张脸,肯定不会想到她的脸是肿,而会认为她原本就张这样。   肥了一圈的脸,再加上圆滚滚的身子,给人一种十分臃肿的感觉,旁人若是瞧一眼,也必然不会觉得她是怀着身孕,而会觉得她很胖。不过幸好她的脸倒没有毁的特别夸张。   恐怕赵淳也知道,如果弄的太丑了,反倒容易让人看到,倒不如这样平淡无奇的脸,就是让人瞧一百遍,再看第一百零一遍的时候也认不出来。   秦惜丢开铜镜叹口气,她这个模样恐怕就是容恒到了她跟前也不一定能把她给认出来。   赵淳给她准备的衣裳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穿上了之后肚子倒是看不出来了,就是胳膊腿全都厚了一圈的模样。   赵淳看着她的模样十分满意,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布条把她的手狠狠的绑了起来。绑好了之后放在长袖下,倒也看不出来。感觉到她下意识的挣扎,他淡淡的瞥她小腹一眼,“若是多说话多动作,我直接把你肚子剖开。”   他声音淡淡的,但是秦惜还是敏锐的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森冷和狠厉。   她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一起光明正大的出了密室,赵淳已经支开了院子里的人,他没有带包袱,只带了一些银子,银票和一些金银首饰,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秦惜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人瞧见秦惜虽然有些吃惊,却什么都没有问。很快就出了赵府的大门,秦惜看到不远处巡逻的士兵们,胸口砰砰直跳,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就察觉到小腹被抵了个寒气森森的东西,耳边是赵淳淡淡的声音,“你可以试试看,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秦惜眸子一寒,顿时压住了所有的想法。   出了大门之后,赵淳便领着她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那是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小巷子里有一个车夫和一个马车,车夫是赵淳的心腹赵亮,赵亮见了两人立马迎了上来。   “少爷……”   赵淳领着秦惜走近,皱眉看他,“都准备妥当了吗?”   “妥了,少爷放心吧。”   赵淳点点头,那边的赵亮立马就走到了马车上头,马车的车厢很大,也很厚。赵亮上了马车,随意的掀起了一个木板,木板下有一处空旷的地方,刚好能够藏下一个人。   秦惜看那马车,眉心一跳,这马车倒是准备的十分的合格,从外头去看根本看不出有那么大的一个夹层,她几乎能猜到赵淳把她扔进隔层里,然后士兵们搜查的时候肯定注意不到那个夹层。她头皮一阵发麻,怒视赵淳,“你让我待在里头?!”   赵淳从马车中拿出一捆布条,牢牢的把秦惜捆了个结实。   秦惜根本反抗不了,只能瞪着他,“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怕我掀起什么风浪不成?还是你觉得你本事太小,根本看不住我?!”   “别对   “别对我用激将法,没用的。事关重大,我自然要小心一些。”他把秦惜牢牢的捆住,在她锐利的眼神下避开了她的小腹,再弄出了一个布巾塞到了她的口中,等一切都办好了才拍拍手,从袖子里掏出吹毛断发的匕首,淡淡的看她,“等会儿出城的时候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无情。”   秦惜嘴巴被塞住,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目光从他手中寒光熠熠的匕首上移开,转向皇宫的方向。   她不知道容恒已经御驾亲征离开了京城,眼神有些哀伤。   大雪依旧在飞舞着,她只是在雪地里站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头上和肩膀上就已经落了一层白雪。她却丝毫没有赏雪的心情,容恒,难道我就要这样离开你身边了吗?   寒风吹来,落雪落入她的脖颈,她突然冷的打了个寒颤。   赵淳见此,冷哼一声,把她弄上了马车,直接扔到了马车的夹层中,随即又把木板给合上。赵淳把马车里的厚毯子拿出来盖在马车上,又把一个小几从角落里扯出来压在木板上,等做好了这些,他径直倚在车壁上,倒了一杯热茶,淡淡的抿着。   赵亮见都准备妥当了,下了马车,绕到前头赶车去了。   马车的车轮碾在厚厚的白雪上,发出“咯咯”的响动,秦惜被迫塞在马车的夹缝中,冷的直哆嗦。她想动一动身子,可是马车中的缝隙就那么一丁点,她进去了就完全变化不了姿势,胳膊腿全都被绑的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塞的严严实实,她尽量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肚子能舒服一点。   孩子,你放心,娘亲一定会带你逃出这个男人的掌控。   马车轱辘的前行着,秦惜偶尔听到路过的路人急匆匆的往家赶,大约过了两颗中的功夫,秦惜听到一声“站住!”马车就悠悠然的停了下来。   她知道这是到了城门口,要检查马车了。   她胸口砰砰直跳,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她感觉到赵淳下了马车和守城的士兵们交涉了几句,然后几个士兵竟然就放行了。   秦惜的心微微一凉。   就在马车继续要前行的时候,秦惜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等等!”   秦惜蓦然瞪大了眼睛,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舅舅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一定是舅舅的声音。   而此时马车中的赵淳面色也微微一变,他再次掀了马车的帘子下了马车,看到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的孙清正,他眸子微微一闪,走到孙清正的身边微微拱手,“草民参见大学士。”   孙清正对赵淳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目光在落满积雪的马车上转了一圈,握住缰绳淡淡的看他,“下了这么大的雪,赵公子还要出门吗?”   “是的,要出京城。赵家如今比不得以前有侯爵的地位,一家子那么多口的人总归是要吃饭的。草民听说江南那边有商机,刚好那边也太平,所以就想趁这个功夫去看看。”   孙清正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他微微颔首,询问城门的士兵,“马车可仔仔细细的搜过了吗?”   “回大学士,已经搜过了。”   孙清正点点头,刚欲策马离去突然听到马车中有细微的动静传了出来,这动静不只是他听到了,赵淳也听到了,赶车的赵亮也听到了,赵亮的脸色当即就是一白。赵淳的面色也极快的变化了一番,长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可还算是镇定。   孙清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他一个凌厉的翻身便下了马,一把推开站在他身边的赵淳,飞快的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马车的空间很大,足足有一间房屋大小,东西放的不多,他眼睛飞快的把里头的东西给查看了一遍,因为东西不多,很是一目了然。角落里放着一个包袱,的确是像出远门的样子。   他确认他方才没有听错,他目光再次扫了一圈,就瞧见小小的灰色包袱竟然动了动。   身后的赵淳微微一笑,站在他身侧笑道,“是一只小猫儿,路上太闷,养只小猫也能解解闷。”   孙清正就瞧见那小小的包袱动了动,没多时,里头果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脑袋,果然是一只小小的猫儿。   他一时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赵公子还真是有这个闲情逸致,竟然还有功夫养猫儿。”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赵淳靠在马车上,笑容浅淡,“总不能因为丢了侯爵便不活了吧。”   孙清正诧异的看他一眼,“赵公子倒是想的开。”   赵淳低低的笑,面上不见落寞,只有清淡。他瞧着孙清正还没有放下车帘的意思,轻笑道,“大学士若是没事的话那在下就要告退了,大雪天儿的晚上黑的也快,早点出城了,也能多赶些路。”   夹缝中的秦惜闻言瞪大眼睛,她拼了命的想要再制造点动静出来,可她念头刚刚一闪就突然嗅到一股烟雾冲进了夹层,她一时不妨吸了两口,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   身上再也使不出一丁点的力道。   外头的孙清正又让士兵把赵亮赶车的地方给搜查了一遍,正要搜查车辕的时候,突然有马蹄声传来,众人都凝眉看了过去。   “老爷,老爷不好了!”   孙清正看出此人是他府中的家丁,皱眉训斥道,“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   “老爷……是大姑奶奶,大姑奶奶突然晕倒了,夫人让奴才来寻您,让您赶紧回府。”   孙清正一惊,也顾不上跟赵淳说话了,低斥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皇后娘娘失踪的事情没能瞒住大姑奶奶,大姑奶奶听说皇后娘娘失踪了半个月之后突然受了刺激就晕倒了。”   “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请了,大夫已经在看了,但是……老爷您还是赶紧回府看看吧。”   孙清正顾不上那么多,翻身就上了马。   秦惜失踪的事情谁都没有敢告诉妹妹,他是知道的,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知道惜儿出事了,肯定会崩溃,所以他下了死命令,不许府里的人乱说话!   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她给知道了。   他不敢想象妹妹知道了这消息该有多绝望,因此顾不得多想,快马加鞭就往府邸的方向赶了回去。   秦惜迷迷糊糊中听到舅舅离去的声音,也听到了家丁说娘亲晕倒的消息,她一颗心揪紧了起来,眼角微红,一滴清泪没入发鬓。   是她这个做女儿的太不孝了,已经成亲嫁人马上自己也要做娘亲了,竟然还让自己的娘亲给她操心。   马车这次再没有被人搜查,很轻易的就出了城。   出城又行出了一段时间,赵淳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之后面色才阴冷了下来,他捏着小猫的脖颈,小猫在他手中呜咽挣扎了两下,他眸色一冷,狠狠的掐断了它的脖子。   随手把小猫的尸体扔了出去,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做了一手的准备,他就知道,秦惜那个女人根本不能信!   好不容易走到了无人的地方,赵淳命令赵亮停下马车。   赵淳打开木板夹层,握紧了布条就把秦惜给扯了出来。他瞧着她身上绑着的布条,冷笑出声。   “秦惜啊秦惜,枉我还生怕弄疼了你没有用绳子绑你,可你简直不识抬举,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你是想干嘛?嗯?想让你舅舅发现你?呵呵。真是可惜了,你的目的没有达成,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绝望?”   秦惜跌在车厢中,对赵淳怒目而视。   赵淳仿佛这才瞧见她嘴巴上的布巾,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你现在说不出来话。”   他把她嘴巴上的布巾拔掉,秦惜嘴上得了自由,立马就怒声呛他,“你才不识抬举,你全家都不识抬举!”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听话啊。”赵淳拔出匕首,匕首寒光闪烁,他瞧见秦惜脸上努力掩饰的恐惧,还是用匕首的锋刃顶住了她的小腹,他狰狞着脸,“秦惜,你别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说说,你刚才的那一番举动,让我怎么罚你才好。我这一匕首捅下去,你说你的孩子还能不能幸运的活下来。”   秦惜脸色“唰”的一白,目光惊恐的看着赵淳。她身上还绑着布条根本没办法移动,她只能拼命的蠕动着身体,让小腹离他手中的匕首远一点,再远一点……   “现在知道怕了?”   “你一刀捅过来,孩子会死,我也会!”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死死的捏住拳头,她努力克制自己,“赵淳,你总不想把我从京城里带出来,就得到我的一具尸体吧?”   “当然不想,可是我都告诉你了,让你听我的话,你怎么就学不会乖巧这两个字呢。”赵淳遗憾的耸耸肩,眼睛里全都是阴森,“我今天如果不给你一个教训,恐怕你改天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你想怎么样?”   “要么我一刀捅过去,要么……你亲我一下。”   秦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就这两条,你自己选,呵呵,虽然我也不想天天抱着你的尸体,但是谁让你这么不乖呢。亲我一下今天的事儿咱们就翻篇了,要不然……秦惜,我宁可只要你的尸体!我是亡命之徒,就看你爱不爱惜自个儿的性命了!”   他没有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秦惜想从他眼底看出一丝的玩笑和戏弄,可是没有,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杀气。   她咬着嘴唇,让她亲他?她就是死也做不到。   眼前的人是她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她不杀了他就已经是便宜了他,怎么可能去亲他!她缓缓闭上眼睛,“要杀你就杀吧!”   “你!”   秦惜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如果赵淳不是她的杀父杀母仇人,她为了和容恒团聚,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愿意跟他做做戏,无非就是亲一下,又掉不了一块肉,但是赵淳不行。   他是她这辈子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赵淳咬牙怒视她,他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刺过去,他是真的想给她一个教训,可看到秦惜一脸坚决宁死不屈的样子,他又忍不住痛恨她。   这个女人生下来肯定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手中的匕首高高的扬起,可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   就这样放过她他又不甘心,他狠狠的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睁开眼睛,赵淳怒吼,“你宁可死都不肯亲我一下?我就这样让你痛恨让你恶心?秦惜,我一直都想不通,就算我之前在你和容恒成亲的时候把你给掳走,差点把你给强了,可不算那一次,我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吧,你究竟为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给我好脸色?”   秦惜讥诮又痛恨,冷冷的看着他,却   看着他,却没回答他的话,“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你是不是算准了我舍不得杀了你!”   “呵呵,别恶心我了。”秦惜不想再跟他做戏,讥诮看着他的眼睛,让他看清楚她眼底的痛恨,“赵淳,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我一生所有的美好全都被你给毁了,你不配得到我的原谅,更不配知道原因!”   赵淳冷了脸,恼怒的一匕首刺在她的手臂上,他含乐恨在里头,刺的很深,秦惜的手臂上顿时就冒出了血色,她疼的脸色微白,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赵淳猛然拔出了匕首,立马就有温热的血喷了出来,他咬牙低吼,“这算是我给你的教训,秦惜,再有下一次,我真的杀了你!”   秦惜冷笑不止。   两人之间那点虚伪的假装算是彻底撕碎。   接下来的一个月,一直在赶路期间。赵淳到底是心虚,不敢走官道,他手中有一张地图,几个人就顺着地图上的指示往前走,每每到达一个关卡的时候,赵淳就会把她塞在马车的夹层中,一路上倒也算是太平。   转眼就到了年底的腊月二十四。   这一个多月的赶路,一路上紧赶慢赶,竟然已经快要抵达边城,越是往前走,越是能看到疏散的流民,赵淳下车问路的时候,百姓们好心的提醒他们,“你们啊还是别忘前走了,这些日子正打仗呢,虽然这段时间打了胜仗,但是边城还是很危险的。大家都是往南方迁移呢,你们怎么还往北去啊。还是别去了吧,韩将军为了不伤害百姓们,把百姓们都给疏散了。”   赵淳听了点点头,竟然真的没有再前行,而是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秦惜算了算日子,她已经怀胎快九个月了,随时都可能生产,可现在还没有从赵淳的手中逃出去,她该怎么办?   在客栈中住了下来,晚上听到了鞭炮声,秦惜打听了一下才想起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她有些恍惚,去年的今天她跟容恒刚刚成亲。才短短的一年时间竟然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在客栈里她也是被绑着的,赵淳担心她会耍手段,一路上都尽量绑着她。   秦惜以为自己还要在赵淳的手里不知道多久,可她没有想到,很快,她就迎来了她的转机!   ------题外话------   推荐俺滴旧文《嫡女重生之一品世子妃》,明天就是新的一卷了,也是最后一卷了,本文应该下个月就会完结,哎,好忧伤。   ☆、第一章 妙计引来韩子玉!   大远京都到边城这一路,秦惜也经常住客栈,赵淳一直都是开两间客房,每天理所当然的跟她住在同一间房里,另外一间房留给赵亮,但是尽管如此,在赵淳再一次只开了两间房之后,她还是怒目而视。   赵淳当做没看到。   开了房间,赵淳让店小二送热水到楼上,随后才扶着秦惜上了楼。   他们开的房间是楼上最偏僻的房间,倒是十分不招人注目,秦惜怀胎已经快九个月,肚子比先前更大了,她每天必须捧着肚子才能勉强移动。但是赵淳为了防止她有什么行为,从来都是捆着她的双手的。   好不容易在搀扶下到了楼上的房间,她这才走了几步的路就觉得有些心慌气喘,秦惜苦笑不已,她这幅身子可要怎么逃跑?   很快店小二抬来了热水,顺便把房间里的火盆也给点着了,房间里这才有了一点温暖。   “小二哥,能不能找个女子来帮我沐浴?”   “行啊。”小二哥笑着回答,“不过就是要加一点银子。”   秦惜点头,“可以,你找人来吧。”   小二奇怪的看了赵淳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瞧着这女子身怀六甲马上要生产的模样,当然下意识的把赵淳当成了她的夫君,她这个样子要沐浴自然是有些麻烦的,可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不用自己的夫君帮忙,而是要找人。   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点点头笑道,“好嘞,我马上让人来帮忙。”   “不行!”赵淳听到秦惜和小二的对话当即皱了眉,冷冷的看了小二一眼,这才转眼看向秦惜,“我帮你,不能让别人来!”   秦惜怒目而视,“我不用你帮!”   “那就不要洗了!”   秦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怒火,她生怕连累到店小二,转头对他道,“小二哥,你先出去吧,等会儿我在叫你。”   “好的好的。”店小二也发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他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慰赵淳,“这位公子,您娘子身怀六甲,您还是让着她点儿吧,怀孕的女子若是动气对身子可不好。”   一句话说完就瞧见赵淳脸上露出有些古怪又有些欣喜的笑容,小二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看不懂,摇摇头就出了房间,顺带把门也给关上了。   秦惜见人走了之后才冷冷的看着赵淳,“赵淳,我一个弱女子,身上能对付人的东西全都被你给搜走了,你还担心害怕什么?你若是生怕我逃走,就守在门口,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帮我沐浴!”   提到这个她就恼怒,她先前杀了秦珊之后,身上的首饰全都被赵淳给搜刮走了,赵淳生怕她会对他下手,她的目光转到床边的包袱上,她的银镯子就在里头。没有了暗器,她一个怀胎九月的孕妇要想对付武功高强的赵淳,还有一个身强力壮的赵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淳,你立马出去!”   赵淳被先前店小二的那一句“娘子”取悦到,又听到小二说孕妇动气伤身,他想了想,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当真退了出去。   秦惜就听到他下楼的声音,没多久就听到有“蹬蹬蹬”的脚步声,随后门就被打开了,来人不是赵淳,而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   “夫人,我来帮你沐浴吧。”   ……   赵淳很快也上了楼,守在了房门口,他对秦惜到底是不放心的,这个女人脑子里的鬼点子太多,一路上悄悄的做了不少的暗号,都被他给发现并且悄悄的除去了。   他靠在门口苦笑不已,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强的占有欲!他每次看到秦惜和容恒在一起脸上露出的笑容就觉得刺眼,恨不得把那幅画面彻底撕碎。思及此,他目光中闪过森然的冷芒,他抛弃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为的就是保住自己这一条命,以后他会跟秦惜在一起,会一辈子在一起!   谁也不要想拆散他们,除非他死了!   而此时房间中的中年女子也扶着秦惜进了浴桶之中,秦惜知道赵淳肯定在外头听着,因此不敢和女子多说什么。   “小心点,地上有点滑……夫人这肚子可真大,应该是双胞胎或者是龙凤胎吧?”   秦惜身子没入浴桶之中,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夫诊脉没诊出双胞胎来。”   那夫人诧异的看她一眼,拿着布巾给她擦背。秦惜不着痕迹的道,“夫人是这客栈中的老板娘吗?”   “是啊。”老板娘是个善谈的人,一边给她擦背一边叹气道,“以前这个小镇上经常有做生意的来,所以小店里的生意还算是不错,不过自从开始打仗了之后人都搬走了,生意就开始大不如前了。以前客栈里还请了几个小二哥还有专门伺候女子的小丫鬟,生意不好了之后就给辞退了,哎,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秦惜道,“旁人都搬走了,夫人怎么没有一起离开?”   “去哪里啊,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一家老老小小的全都在这里呢,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根啊。除非是大景的那些土匪真的破城而入了,要不然我们肯定不能搬走的。”   秦惜泡在热水中,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轻声道,“放心吧,大景的士兵们肯定打不进来的,镇国大将军不是来到边关了吗,肯定能打退那些人的。”   “一定能的,其实   “一定能的,其实这个城以前都被大景的给破了,后来韩将军来了之后又给收复回来了,再过一段时间,肯定能打到大景的地盘上去的。哼,就是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教训,再也不敢生事了才好。”   秦惜失笑,“老板娘还会用成语呢?”   女子面上一红,“就是接触的人多了,听他们说的,我们边境的人哪里会懂得读书写字啊,也没有学堂,一个镇上能出几个认识大字儿的还真是不容易呢。”   秦惜有些失望,她还想着能不能让他们给传书信给韩子玉,如今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不过想想也是,赵淳怎么会找个识字的人来伺候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身上也没有什么能代表她身份的信物,一时间倒真的不晓得该用什么法子逃出去了。   那老板娘给她擦拭着身子,还在说着话,“我瞧着夫人气度倒是十分不凡,应当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眼看着都要临产了,怎么也不找个产婆跟在身边,要不然生产的时候多危险啊。你们还是往南去吧,再往北二十里就是两军对峙的地方了,若是碰到了大景的土匪,那可就危险了,大景的人啊都是些杀千刀的啊,残忍的怕人,像夫人这般怀了孕的女子,他们能残忍的挑破肚皮把孩子给挑出来……真真是造孽啊,他们自己家里就没有妻儿吗,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秦惜从她口中又得到了两条有利的线索,不由得精神一振。   她抿着唇看向老板娘,“他们大景的将军就不管吗?任由他们这样?”   “管什么啊,大景的人全都是豺狼虎豹!夫人您是不知道,当初破城的时候,本来说是要屠城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屠城……就算这样也没有什么好光景,年轻貌美的女子都被抓去玩乐了,还有年轻力壮的男子也都被杀了,说是没有屠城,可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女子说起来,声音就悲愤了起来,她咬牙道,“幸好当时这个城破了之后韩将军及时赶到,要不然今天夫人来了恐怕瞧见的是一座废墟了。”   秦惜舒服点的姿势趴在浴桶上,叹息道,“自古以来,打仗受苦的都是百姓,这仗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老板娘吸吸鼻子,微微笑了一下,“应当打不了多久了,皇上御驾亲征来了呢,将士们士气大增……”   秦惜心中蓦然一惊,御驾亲征?!   她刚要询问,就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赵淳面色冰冷的站在门口,秦惜的浴桶就在房间的正中间,房门一开,她的肩头就暴露在赵淳的眼底。她面色大变,身子往水下缩了缩,“赵淳!你干什么,出去!”   赵淳冷冷的看了老板娘一眼,冷声道,“废话少说!”   老板娘被吓的浑身一颤,连连点头。   赵淳这才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间,老板娘脸色有些苍白,想跟秦惜说什么,想起方才赵淳的警告立马噤了声。   秦惜看她吓的不轻,连忙道,“你别怕,他这是冲着我来的。”   老板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劝慰道,“夫人啊,和自家夫君别动气,我瞧着你相公对你还挺好的,方才我上来的时候听到他在打听吃什么东西对孕妇好呢,您也别跟他置气,对他态度好一些……”   秦惜面色一冷,“他不是我相公!”   老板娘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您相公?”   秦惜不想多说,心里还在震惊刚刚老板娘说的消息,她却不能再问了,赵淳刚才就是在敲打她呢,如果她再问一句,赵淳能直接冲进来把老板娘给撵走。   御驾亲征!   从赵淳的反应她几乎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容恒来边关了……恐怕来的时间比她还要早一些,他为什么来边关?   她胸口砰砰直跳,眼眶也有些酸涩。   大脑飞快的转了一圈,她已经明白了容恒的用意,容恒恐怕以为她是被楚容的人给抓了,所以才会到边关来吧,他是为了救她……   老板娘说再往北二十里就是两军对垒的地方,那么……容恒现在距离她就只有二十里?!   容恒!   容恒!   老板娘看秦惜一脸哀伤的模样,心下有些惴惴,一个年轻男人和年轻女子在一起,女子怀着身孕,而且两个人还开同一间房,恐怕是谁都会以为他们两个是夫妻的,竟然不是……   她瞧着秦惜的冷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干脆闭嘴不言了。老板娘很快就给她沐浴完,然后搀扶着她从浴桶里走出来,看她行动不方便,还给她穿上了衣裳。   秦惜回过神来,眼睛在床上的包袱上落下来,她缓缓打开了包袱,瞧见里头放着的她的银镯子,还有她的发簪。大多是一些碎银子还有银锭,林林总总的竟然一包袱都是,还有一些面额很大的银票。她想了想,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块二十两重的银子交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瞧见秦惜打开的包袱里的钱财吃了一惊,不过倒是没有贪婪的模样,只是有些羡慕也有些忧虑的道,“夫人,您……银子可要藏好一些,城里流民比较多,让他们瞧见你们这么多银子,恐怕要遭到一些人的眼红的。他们反正要离开这里了,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抢都有可能的。”   ”   秦惜目光一转,突然有了好主意。   她强忍住激动,把手中二十两的银子塞给老板娘。   老板娘微微一惊,连忙摆手,“夫人,要不了这么多的,给十个铜板就行了。”   “拿着吧,老板娘你是好人,这些银子若是节省一些也够用个十年八年了,等仗打完了之后就拿着这些银子再做些买卖。”   老板娘抬头看她,看到秦惜的眼神她微微一愣。这夫人的脸是一张平凡到极致的脸,可眼神却十分的好看,潋滟中带着温柔,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看痴了。秦惜对她微微一笑,老板娘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秦惜手里的银子,感动的道,“夫人,多谢您,您也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秦惜淡淡的笑了笑,捧着小腹坐在了床榻上。   老板娘把火盆里的火给挑旺了一些,又给秦惜行了一礼,“夫人若是无事就好生歇着吧,我去给夫人添一些饭菜来,再让人把房间里的水给抬出去。”   “有劳了。”   老板娘摇摇头,她手里的这二十两银子是她好几年的收入呢,弄些饭菜又有什么关系。她缓缓退出了房间。   老板娘刚走,赵淳就进了房间,进了屋目光就落在了打开的包袱上,眼看着秦惜的那些物件一件都没少他才不着痕迹的别过头去。   秦惜瞧见他的视线,讥诮一笑,“我若是把我的首饰给了老板娘,恐怕这家客栈里的人今儿个就要没命了。”   赵淳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秦惜也不傻,这包袱既然大大方方的放在床上,赵淳也不在房间里,摆明了是要试探她的,她可不会上赵淳的当。不过……她已经有了法子要吸引人的注意了。   赵淳走到床边,把打开的包袱重新系上,瞧见少了二十两银子他没有什么举动,银子都是身外之物,若是她花的高兴便由她去吧。   秦惜拿褥子把自己盖起来,瞥了赵淳一眼,没有问任何关于容恒的话,赵淳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告诉她,她就是问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快老板娘就把饭菜给送来了,除了赵淳点的饭菜之外竟然还有一锅鸡汤,老板娘看秦惜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家里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鸡是自家放养的土鸡,倒是比那些专门养着来卖的鸡要好吃一些,鸡汤也能补身子,夫人您多喝一些。”   秦惜对她笑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趁热喝吧,我先下去了。”   老板娘放下饭菜,又让店小二把房间里的浴桶给抬了出去,房间里这才恢复了平静。   秦惜捧着肚子下了床,一步步艰难的挪到了小桌子的旁边,小桌子旁边就是火盆,她坐下倒是不觉着冷,她坐下来一声不响的盛了一碗鸡汤开始喝。   果然是自家养的鸡,很香,也很鲜。   秦惜喝了一碗就觉得胃里热乎乎的,十分舒服。那边赵淳看她吃的挺香,也坐到了她身边跟她一起吃饭。   秦惜很快放下碗筷,问赵淳,“我们什么时候走?”   “先住下,等把附近的情况摸清楚了再说。”赵淳三下两下的把碗里的米饭扒到口中,然后也放下了碗筷,他看着秦惜的眼睛,迟疑的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我问了你会说吗?”秦惜冷笑,她不想看到赵淳这张脸,捧着小腹又一步步艰难的挪到了床榻上,她闭上眼睛,“我只奉劝你小心一点,容恒和韩子玉就在距离这里二十里的地方,若是给他们发现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他们迎敌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功夫到这里来。”赵淳不以为意,冷哼道,“这样不是更好吗,距离他们只有二十里,你说如果以后容恒知道你就是我在他眼皮子地下给弄走的,他会怎么样?”   秦惜“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怒目而视。   赵淳面色有些冷,也从凳子上起了身,“没有人知道你在我手里,更不会有人知道我带你来了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惜……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他说完也就出了房间,秦惜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石头,在床榻的边缘刻了一只小小的鹰,又刻了个箭头,往北的方向。小小的鹰身子都刻的很简单,唯独一双眼睛她下了功夫,锐利的如同瞧见了猎物。刻完了之后飞快的把石头塞到怀里,又用床单把那小小的鹰给盖了起来。   她给容恒做的一件黑色的锦袍,那是容恒最喜欢的衣服,所以容恒如果看到这只鹰,肯定知道这是她刻出来的,也肯定知道她被带去了北边的方向。   秦惜叹口气,摸着自己的小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晚上的时候赵淳跟她在一个房间里休息,他当然是自己打了地铺,跟老板娘要被褥的时候老板娘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是碍于赵淳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到底是没有敢多问。   秦惜对于跟赵淳同一间屋子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要不在一张床上就行了。   赵淳不跟秦惜一张床可不是因为什么不忍心对她下手,而是他跟大夫打听过了,女子有孕期间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不能与男子同房,否则他怎么也不可能放过秦惜的。不跟她睡一张床也只是因为担心自己一时忍不住,到时候心里难受的人还是他自己。   烛光熄灭之后没多久秦惜就听到了外头放鞭炮的声音,她微微一诧,这个时候怎么会放鞭炮。   她于黑暗中问赵淳,“今天是什么日子?”   “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秦惜心里一瞬间浮上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小年夜,今天竟然是小年夜,她侧着身子睡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竟然是小年夜,她跟容恒成亲的一周年啊。   如果她现在跟容恒在一起的话,容恒应当会跟她一起怀念这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吧?想到这里,她心中酸涩不已。   肚子突然被踢了一下,秦惜目光柔和下来,安抚的摸摸小腹。   孩子,你也想念你爹爹了吗。   仿佛听到她心中所想,小腹又被踢了一下。秦惜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捧着小腹在阵阵的鞭炮响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翌日。   秦惜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赵淳的身影,赵亮如同门神似的杵在门口,看她醒过来就打开了房门,让老板娘伺候秦惜梳洗。秦惜用完早膳还没有看到赵淳的影子,有些奇怪。   她问赵亮,“你家主子呢?”   赵亮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探路去了。”   赵亮对秦惜一点好感都没有,在他看来秦惜就是个祸国妖女,害的他家少爷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她从京城给带了出来。   女人都是祸水,尤其是这个女人,祸水中的祸水!   这一个多月,他可没少在秦惜的手上吃亏,因此对秦惜更是深恶痛绝,如果不是少爷让他看着秦惜,他肯定瞧也不瞧她一眼。   秦惜对赵亮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听到赵淳不在的消息,她眸子微微闪了闪,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床上的包袱,包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了,里头的银子落了一床,但是她的簪子和镯子却都不见了踪迹。她心下冷笑,先前她杀了秦珊之后,第二天赵淳就把她身上的首饰收刮走了,肯定是猜到她的首饰有问题。   她不知道为什么赵淳明明猜到东西有问题却没有扔掉,而是选择带在身上,不过这对她是好事,她自然不会去提醒。瞧见首饰没在里头,她知道肯定是赵淳害怕她用那东西对付赵亮,然后趁机逃跑,所以就给她拿走了。   她心里暗骂了一声,下了床走到了窗沿。   楼下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也有叫卖声,只是清冷了些,秦惜打开窗子,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她俯身往下看,就瞧见往来的人群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风很大,她站着吹了一会儿冷风头发很快就被吹乱了。   赵亮见了就皱眉提醒她,“风冷,你最好关上窗户。”   “就是死囚死之前也能有顿饱饭,我还不能吹吹风透透气了?”   赵亮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既然爱受冻就受冻去吧,就算是冻死了,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秦惜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好一会儿仿佛是有些无聊,跟赵亮道,“你去把客栈的老板娘叫来,我太无聊了,要跟她说说话。”   “不行!”   “赵亮,你家少爷难道没有告诉你,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都必须听我的!”   赵亮哑然,少爷的确跟他这样说过,可是……可是谁知道秦惜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你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你还怕看不住我?赵亮,你是觉得自己蠢呢,还是害怕着了我的道?!”   赵亮哪有赵淳道行那么深,当即就被激怒了,他横眉竖眼,“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你从我眼皮子地下溜走了不成!不就是让老板娘过来跟你说话吗!行,我这就去叫!”   这里是二楼,他也不怕秦惜逃跑,“蹬蹬蹬”的就下了楼,没多时就把老板娘给叫来了。赵亮眼见秦惜坐在那里动都没有动一下,十分满意,冷哼一声,“人给你叫来了。”   “把床上的包袱拿过来。”   “你又想干嘛?!”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赵亮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蹬蹬蹬”的跑到床边,把包袱里的银子都捡进去,系上了之后跑到秦惜的身边,“啪”的一声就把包袱重重的放在了秦惜面前的桌子上,他怒视秦惜,“行了没?还有什么吩咐没!”   “没了。”   秦惜耸耸肩,跟他挥手,“你可以滚蛋了。”   赵亮憋红了脸,死死的压住火气,没好气的守在了门口,怒瞪着秦惜。秦惜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愤怒,打开了包袱,又递给了老板娘一块二十两的银子。   老板娘又吃了一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已经收了夫人二十两银子了,怎么能还收。”   秦惜笑笑把银子塞到她手中,轻笑道,“我们恐怕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昨天你炖的鸡汤我喝了挺好的,这银子算是买鸡的钱,还麻烦你在我住下来的这几日每日里都炖一锅鸡汤来。”   老板娘有些想收又有些不安的模样,“几只鸡值不了这个钱……”   秦惜强硬的把银子塞给了老板娘,“拿着吧,付了银子我喝了才安心。”   老板娘见她这样说,暗暗咬牙把银子给收了下来,心中暗暗下决定,在这位夫人住下来的这几日,一定   几日,一定要让她住的舒服些。   倚在门边的赵亮冷笑一声,暗骂了一声,“假好人!”   他声音没有刻意压制,秦惜和老板娘都听了个清楚,秦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当做没听到,老板娘的面容就有些尴尬。   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夫人瞧着金银不缺,但是日子并不好过,她几乎没有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过,这个家丁守在这里显然是为了看住她。想着她昨儿个问她要了褥子让那个清贵的男子打地铺,她心里有些了然。   估计是小两口闹了矛盾,所以才会这样,她心下叹口气,其实按照她这个局外人来看,赵淳一表人才,而这位夫人却相貌普通,她是修了福气的。但是两天接触下来却觉着这夫人性子倒是极好的,所以想来小两口闹矛盾了,也是那位公子做错了什么。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不予评判,低低劝了两句也就没说什么了。   包袱大开,里头的银票松松散散的摊在桌子上,他们坐在窗口,劲风一吹,银票立马就被风吹的纷纷扬扬,有些顺着窗口就落了下去。   “啊——”   老板娘失控的叫了一声,她看着银票上的数额,立马就站不住了,“掉了掉了,夫人我去帮你捡,让别人捡到了肯定就跑了!”   秦惜似乎也吃了一惊,“那就麻烦你了。”   老板娘小跑到门口,瞧着站在原地的赵亮,有些恨其不争的道,“这位小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杵着,赶紧下去捡银票啊,让人家捡走了等你家少爷回来瞧见了,肯定要骂你的。”   说着就飞快的下楼去了。   赵亮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捡银票还是该在这里守着秦惜。   秦惜靠在窗边往下看,底下的人已经疯了围成了一团在那里捡银票,因为数额巨大,谁都不肯相让,骂骂咧咧的,有些还打了起来。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就是这样,发生这样的集体斗殴事件,肯定能惊动这里的官员,这里离容恒那么近,兴许他就能感觉到异样,也许……就会来查看了吧。   银票都是京城里最大的钱庄里的银票,全大远包括大景都有这钱庄,在哪里都能兑换,只是他们的银票上面有京都的印章。这种敏感的时刻,这样多来自大远京都的银票,还引起了这样的轰动……只要消息传到容恒的耳中,他肯定能察觉到异样的。   又有大风吹来,桌子上残留的银票也飞舞了起来,有些落在了房间里,更多的却被风卷到了窗外。秦惜就听到楼下的人沸腾了,嘶吼着“捡银票了”红着眼睛就开始抢银票。   楼下的人群越聚越多,眼看着已经聚拢了近百人。   秦惜笑了。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恒古不变的定律。   赵亮红了眼睛,眼瞧着秦惜半点不为所动,急的要跳脚了,他飞快的跑到跟前,把包袱给系上,又把房间的银票给一张张的捡了起来,把包袱牢牢的抱在手里,怒视秦惜,“你故意的吧?!”   “嗯哼,我故意的能让风吹过来,能让风把银票给卷走?赵亮,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赵亮红着眼睛,“这些银子是少爷最后的家底了,你要把它败光啊!”   “败光了正好,让他以后沦落不是更好。”   赵亮扬起手,几乎要揍秦惜一顿,可想到若是真的揍了她一顿,指不定回来少爷怎么收拾他,他咬咬牙,强忍了下来,把包袱抱到自己怀里来,“少爷白对你好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眼狼?!   呵呵,可笑!就算白眼狼,白眼狼也是赵淳!   赵亮从窗子下往外看,心里疼的滴血,可是却不敢真的跑下去捡银票,万一秦惜趁机跑了,他就是把命配给少爷都不行。   越看心里越堵的慌,赵亮狠狠的瞪了秦惜一眼,“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警告道,“你老老实实的待着,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真的揍你!”   秦惜不以为然的笑笑,当真走到床榻边闭着眼小憩去了。   秦惜有些紧张,胸口砰砰直跳。现在这一会儿十分庆幸赵淳不在这里,否则在银票落下的时候赵淳肯定就带着她离开这里了。而赵亮的脑子比较简单,只当是丢了几张银票肉疼一下,一时间也没有想那么远。   她现在只希望赵淳晚一点回来,这个客栈落银票的消息也赶紧传出去,这样就能等到救兵来了。   可是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就在底下的人群还没有散的时候,赵淳回来了。   他带着满身的风尘,面色有些阴沉的进了房间,劈头盖脸就问赵亮,“底下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人围在下面?”   他这一路都是能低调就尽量低调,就算住客栈也都是找普通的客栈来住,就是担心惹上麻烦,也担心遇到太多的人,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了之后就有这么多人围在底下,还一群人在一旁打架斗殴,打的鲜血淋漓,更多的人眼巴巴的睁着眼睛仰着头望着这个房间?!   更甚至有人百姓们要冲上来,幸好几个店小二还有掌柜的都拦在了外头,这才挡住了他们。   显然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而且还跟他们有关。   赵亮哪里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方才的事情和赵淳说了一遍,赵淳听闻之后面色顿   之后面色顿时一变,他狠狠的瞪着秦惜,“秦惜,你做的好事!”   他可不是赵亮这个傻子,知道秦惜是故意引人来的。   他立马下令吩咐赵亮,“去客栈的马棚里把马车牵出来,咱们即刻动身,马上就走!”   赵亮有些傻眼,“少爷,去哪里啊?”   “去哪里都不能待在这里了,快走!”   “好,我这就去赶马车!”赵亮看到赵淳铁青的脸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飞快的就跑下楼去牵马了。   赵淳也把房间里的金银细软收拾好,伸手拽住秦惜,“走!”   秦惜被拽了个踉跄,捧着小腹低喝道,“你放手。”赵淳暗恨她的小动作,此时却顾不上惩罚秦惜,拉着她就往外走。在门口碰到了老板娘,老板娘下楼去的早,捡到了两张银票,瞧见赵淳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副要走的模样,当即吃了一惊,“夫人,你们这是……”   “我们要走了。”   “不是说要住几天的吗?”老板娘有些不安的看着手里的银票,伸手递给秦惜,愧疚的道,“我就捡了这两张,都被他们给抢光了……”   秦惜没有收,丢了银票却笑眯眯的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摆摆手道,“银票你留着吧,我们要赶时间,就先走了。”   赵淳拽着她快步的离开了客栈,留下一脸愕然的老板娘,她愣愣的看着手里两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悄悄的吞了口口水,愣愣的转头看向掌柜的,掌柜的显然也有些吃惊。   这是家里有多少银子啊,方才掉的银票最起码也有二三十张吧,两三千两的银票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秦惜却不知道,就在她被赵淳拉着离开客栈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韩子玉就骑着马,带着几个士兵们,来到了客栈前。   韩子玉接到消息的时候以为是大景来的奸细作乱,刚好如今大营又容恒镇着,所以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把打架斗殴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审了才知道竟然是因为银票的关系。韩子玉一身大红色的锦袍,利落的翻身下马,在一个头破血流的男子跟前站定,从他手中抽出了两张银票,瞧见京城的盖章时,他眉头微微一挑。   然后当即就审了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就是这客栈上二楼突然落了银票,然后我们就抢了起来。”百姓们找回了理智,有些不安的道,“是真的,这些人全都可以作证!”   韩子玉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案。丢了这么多的银票竟然不下楼来找?韩子玉把银票又扔给那男子,转身便进了客栈。   老板娘见到韩子玉,快步迎了上来!   ☆、第二章 兄妹相见   老板娘见到韩子玉,快步迎了上来!   “韩……韩将军?”   老板娘只在当初韩子玉来到城里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眼,当时韩子玉一身红色的长袍十分扎眼,此时又看到他带着士兵前来,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韩子玉对她点点头,指着楼上的房间问老板娘,“那房间里的人呢?”   老板娘对韩子玉十分敬重,听他问话慌忙回答,“他们已经走了,刚才才走的,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呢。”   “他们,是有几个人?”   “有三个人,应该是京城来的人,说话带着京城的口音。三人一对应当是夫妻,跟在身边的有一个小厮。”老板娘瞧着韩子玉有些沉的脸色,慌忙道,“韩将军,那位夫人是好人,她身怀六甲,不过吃了妾身的一份鸡汤就给了妾身二十两的银……”   韩子玉面色一变,打断老板娘,“你说那夫人身怀六甲?!”   “是……是啊,怎……怎么了?”   韩子玉因为秦惜的失踪,现如今对身怀六甲的女子十分的敏感,听到老板娘的话,他紧紧的抓住老板娘的手臂,急吼吼的道,“那位夫人叫什么名字?”   “不……不知道。”   赵淳也好,赵亮也好,从来都没有当着老板娘的面叫过秦惜的名字的,为的就是不被人发现秦惜的身份。   “那位夫人是不是马上要临盆的模样?肚子大的有些离谱?还有是不是容貌十分出挑?”   老板娘闻言连忙点头,“妾身问了那夫人,那夫人说她怀孕已经快九个月了,但是妾身瞧着她那肚子大的可真真是有些离谱,瞧着倒像是双胞胎的样子。不过容貌却很是普通,一张脸平常的很……不过一双眼睛倒生的极为好看,眼睛里就跟、就跟浮了层雾气似的,瞧着人的时候也十分的温柔。”   老板娘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那夫人姓甚名谁,但是那夫人的夫君的名字妾身却是知道的。妾身听那夫人都是唤那男子为赵淳!”   韩子玉面色顿时大变。   赵淳?!   竟然是赵淳?!   韩子玉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老板娘口中的夫人就是秦惜无疑,容恒到了边境之后就告诉他秦惜失踪的事情,但是他们都猜测是楚容的人把秦惜给掳走的,哪里想到秦惜竟然会在赵淳的手中。   他脸色瞬间铁青,捏着老板娘的胳膊也不自觉的用上了力道。   老板娘惊呼一声,“韩将军,痛!”   韩子玉一脸歉然的松开了手,急声道,“夫人,赵淳和那位夫人往哪个方向去了,你可瞧见了吗?”   老板娘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还真的没注意,方才赵淳从外头回来了之后看到这里这么多的人拉着那夫人就赶紧走了,妾身瞧他们挺急切的样子也没有出门去送。不过他们的马车倒是十分精致,应当有人瞧见了,韩将军可以问问百姓们。”   韩子玉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客栈,他出了客栈的门,立刻吩咐带来的士兵,“你们一人去通知城主封锁城门,另外一人回大营把皇上请来,就说皇后在边关出现了!”   士兵们一惊,慌忙应了一声。   韩子玉则是走到了客栈的大门口,今天虽然是晴天,但是前些日子下了许久的雪,如今道路上还有一些残余的积雪,这里是边境的小城,道路都是土铺的,他很快就发现了马车的车轮印。   他一个凌厉的翻身上马,吩咐身后的几个士兵,“你们跟本将军来!”   几个小兵们不敢怠慢,翻身上马跟着韩子玉一起顺着车辕的方向追了出去,韩子玉有些着急,一路上马儿跑的飞快,每到一个分叉口就会停下来去看马车车轮留下的痕迹。   沿着车轮的印子往前前行,虽然因为路上分叉口不少,但是韩子玉还是有信心能追的上,他们骑的都是战马,而赵淳的马儿再好也是马车,并且还拉了三个人,就算是全力往前冲,也跑不了太快。   韩子玉追了三刻钟的时间就瞧见前面的那一辆精致的马车,他精神一震,夹紧马腹,大吼道,“赵淳,停下!”   马车不为所动,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韩子玉扬起马鞭,甩在马儿的屁股上,马儿嘶鸣一声,跑的更快了。   韩子玉的马是好马,因此很快冲了上去,横在路上把马车给拦了下来。瞧见赶车的赵亮,他眉目顿时一冷。   这个小厮是赵淳的贴身小厮,算是他的心腹,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和赵淳打交道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一次。   马车被拦路,只能停下,赵亮瞧见韩子玉有些害怕,勉强保持着镇定,他拉住缰绳,深吸一口气,“韩将军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追我干嘛?”   韩子玉冷哼一声,翻身下马,直接把赵亮从马车上扯了下来,他“唰”的一下掀开了车帘,却没有瞧见马车中原本该有的人。   马车中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韩子玉面色一变。   该死的!   中了赵淳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他利落的跳下马车,一把揪住要逃的赵亮,冷声道,“赵淳人呢?”   赵亮深吸一口气,伸手要拍掉韩子玉的手,可韩子玉哪里是他对付的了的,一双手跟铁钳子似的紧紧的箍住他胸前的衣襟。赵亮见拍不掉也不做无用功了,只瞪着   不做无用功了,只瞪着韩子玉,装傻道,“韩将军这是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奴才,我们少爷去哪里了我哪里知道,而且我们少爷虽然已经是个平民了,但是韩将军也不该仗势欺人吧。我们少爷不过是来边城寻生意做做,韩将军你和我们少爷也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至于见了面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韩子玉知道他在拖延时间,反手掐住他的脖子,冷笑道,“看来你学不会什么事老实。”他目光盯住赵亮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随即就是赵亮响彻天际的尖叫声。   赵亮捂住手腕疼的冷汗淋漓,面色扭曲。如果不是韩子玉掐住他的脖子,肯定要疼的在地上打滚了。   “说!皇后被赵淳带到哪里去了!”   “我……我、不知道!”   韩子玉冷笑一声,把赵亮推到几个士兵的手里,冷声道,“绑起来,把他带回军营,好好审问。”   他刻意咬重了“好好”两个字,几个士兵们立马就揪住赵亮的胳膊反剪住他的双手,答了一声“是!”   手上的疼痛稍微缓和了一些,赵亮怒目而视,“韩将军,就算你是大将军,也不能这样对待平民百姓!”   韩子玉冷哼一声,并不理会,“把他压下去,切记,别让他死了。”   “是!”   韩子玉翻身上马,又顺着原路返回,这一次他开始注意分叉口的脚步,可这条路是通往城里的路,所以来来去去的难民比较多,脚印更是凌乱的很,再加上已经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恐怕人是找不到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疑的脚印,韩子玉顺着脚印追过去,不过行了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又没了踪迹。   他骑着马在空旷的天地中,握住缰绳的手缓缓收紧,前方是一座山,名叫落日山。落日山山脉连绵,山的这边是大远的境地,翻过山头,到了另外一边就是大景的地盘。   看来赵淳已经打听了这里的情况,所以决定从翻过这座山,逃到大景的地盘吧。他不敢想象,如果容恒知道赵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秦惜给带走了,会怎么样。   但是他的确已经不能再追过去了。落日山的山脉长达数百里,就算是宽度也有足足的近百里,虽然已经是冬天,大部分的猛兽都已经冬眠,但是里头沼气很多,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赵淳会走哪里,所以完全没有办法去追。   韩子玉低骂一声,无奈之下却只能策马回到先前的客栈中,远远的就瞧见客栈被一群士兵们包围了起来,韩子玉冲进人群,随手把马儿的缰绳交给了一个士兵,“皇上呢?”   “在楼上……”   韩子玉顺着上了楼,找到容恒的时候就瞧见容恒正对着床沿发呆,一旁立着一身白衣翩然的孙远扬。容恒和孙远扬听到脚步声蓦然转过头来,看到是他,容恒一双凤眸陡然亮了起来,“人呢?!”   韩子玉低下头走到他身边,愧疚的道,“中了赵淳的调虎离山之计,赵淳他恐怕……进了落日山了。”   容恒面色一冷,眼神阴鸷的厉害,孙远扬的脸色也难看的紧。   韩子玉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慰容恒,“兴许……兴许赵淳抓的人不是皇后……”   这话他自己都说的十分心虚。   如果赵淳抓的不是秦惜,那为何要跑?根本就说不通。   容恒坐在床沿,伸手指了指床沿上刻着的那只雄鹰,沉声道,“不可能的,必然是惜儿无疑,这只鹰一定是她刻下来的,她是在告诉我,赵淳带着她往北去了,赵淳恐怕是打定主意要去大景了。大远如今根本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孙远扬想起先前在京城的时候他跟着九门提督一起搜查赵府,那个时候如果他搜查的仔细一些,是不是已经把惜儿给找出来了?思及此,他的脸色立马苍白了下来。他白着脸走到容恒的身边,声音却十分冷静,“皇上,现在我们可以想办法和苏荣景通信,让苏荣景派人守在暗处,等赵淳和皇后进了他们的地盘,立马把赵淳给抓起来。”   容恒靠在床榻边,眼神缠绵而眷恋的盯着床榻,他几乎还能嗅到房间中她残余的气息。他懊恼不已,一直都猜着她落到了楚容的手中,哪里猜到竟然是赵淳下的黑手。   他咬牙,“唰”的一下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事不宜迟,子玉,你立马让人派士兵驻扎在落日山的附近,万一赵淳不去大景,也不能让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远扬,你立刻去接触苏荣景,务必要让他知道惜儿可能落入了大景的边境,让他想办法一定要护住惜儿的周全。”   “是,皇上!”   容恒最后深深的看了房间一眼,他想着她昨天一天都在这里,想着她坐在床沿上小心的避开赵淳刻下了那只鹰,想着赵淳对她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他的心微微一沉。   此时的他倒宁可惜儿是落在楚容的手中,楚容虽然对她势在必得,但所有的算计还算是光明正大,而且楚容身边有苏荣景,惜儿落在他的手中肯定不会吃苦。可是赵淳不一样,他简直就是个疯子。他当初登基的时候就该不顾忌那么多,直接把他给杀了!   现在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赵淳没有冒险把惜儿腹中的孩子弄掉,可他还是不敢放心。她已经怀胎快九个月,随时都有可能生产,想着先前   ,想着先前的产婆跟他说的话,他心里一阵揪痛,他再次嘱咐孙远扬,“一定要让苏荣景的人在暗处守着,赵淳不知道苏荣景跟惜儿的关系,所以肯定不会防备,如果看到人太多,他肯定不会出来,到时候……让他一定记得沿着河边做埋伏。”   他担心惜儿会直接在落日山上生产,若是那般……身边连一个产婆都没有,他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况。   孙远扬知道他的担忧,“放心吧,我省得的,但是皇上……眼下还有一件事太过棘手……楚容眼看着就要赶赴边关,我担心到时候……”   “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宁可惜儿落在楚容那里。”   孙远扬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噤声不语。   他也明白容恒的担忧,他是大夫,比容恒更知道惜儿的情况,所以眼下……最当紧的就是让惜儿进入一个良好的环境中,这样平安降生孩子的希望才会比较大。   只是……楚容到底是容恒的情敌,他对惜儿的兴趣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明白的,而且惜儿被掳走肯定跟楚容脱不了干系。如果惜儿落入了楚容的手中,她的安全倒是能保证了,但是惜儿若是生出了孩子……孩子的安全可谁都保证不了。   不只是孩子,以楚容对惜儿的心思,恐怕她的清白……   孙远扬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他能想到的容恒肯定也能想到,现如今容恒为了惜儿的平安,已然顾不了那么多了。   容恒见两人沉默下来,扬起了脸,面色坚毅的看着韩子玉,“子玉,军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韩子玉忽然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皇上,你要做什么?”   “朕要带人进山去寻惜儿。”   “不行!”   韩子玉和孙远扬齐齐反对。   孙远扬拱手跟容恒请命,“皇上,您不能去,边关的将士们好不容易因为您的关系士气大涨,您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这件事交给臣吧,等通知了苏荣景之后,臣立刻带一拨人进山去找皇后娘娘。”   “不行,山里太危险了,你是惜儿的表哥,是她在乎的人,朕更不能让你孤身犯险。”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臣才更要前去。”孙远扬沉声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才是真的不能孤身犯险,但是臣可以,明明知道她的下落却要守株待兔,臣实在是等不下去。皇上放心,臣会多带些人手,找到山里的河流之后,再想办法顺着河流跟上去。肯定不会有事的,而且臣会医术,如果找到了皇后娘娘,还能照看她的身体。”   容恒犹豫不决。   韩子玉见此,也围了上来,“丞相说的没错,皇上,眼下这种时候你怎么能走,如果皇后娘娘当真被苏荣景救下了,您却在山里,到时候皇后娘娘第一个想看到的人恐怕就是您,您若是在山里,娘娘该有多失望?而且丞相是鬼医,再从鹰羽卫中调出几个善于侦查和善于辨别方向的人跟着丞相一起进山,肯定效果更好。”   “……好!”   ……   而此时的秦惜日子的确不好过,赵淳一路连拖带拽的把她扯到凤凰山上,冬日的山林树木都萧瑟的很,地上全都是干枯的落叶,脚踩在上头就能能到碎裂的声音。   她捧着小腹,踉踉跄跄的前行,“赵淳!你放手,我自己会走!”   赵淳铁青着脸,却没有听她的话,依旧冷着脸拖着她前行。   “我肚子疼……”   秦惜白着脸,她原本就走不快,这样被拖着前行更是难受的厉害,小腹隐隐作痛,那疼痛让她吓白了脸,如果在这里生产,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命丧于此。   她拼命的往回缩着手,怒视赵淳,“松手啊!”   赵淳听到她说肚子疼箍住她手腕的手才微微放松了一些,两人已经进了丛林深处,好半晌也没有看到有人追过来,赵淳这才冷冷的放开了秦惜的手,秦惜还没有松口气,他反手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   一声巨响,赵淳用了极大的力道,秦惜闷哼一声,竟然被这一巴掌扇的倒在了地上,她只觉得耳根处阵阵发麻,口中满满的都是血腥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伏在地上好半晌都没有缓过劲来。   尽管如此,她倒在地上的瞬间,都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   她张张嘴,嘴角立马就有温热腥甜的液体流了出来,伸手一触,一手的血。   “秦惜!”赵淳似乎还不解气,蹲下身子狠狠的拽住她胸前的衣襟,怒声道,“你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嗯?你不是想把容恒给引过来吗,他不是一样没有找到我们吗。秦惜,别给脸不要脸,我对你的忍耐心是有限度的,这一巴掌是我给你的教训,再敢有小动作,我一定杀了你!”   他狠狠的瞪着秦惜,那眼神如同野兽一般,恨不得把她撕碎吞之入腹才解恨。   耳畔寒风阵阵,秦惜心里也有些凉,可她一点都不后悔,虽然容恒和韩子玉他们没有能救的了她,但是最起码已经知道了她的下落,也肯定会有应对的措施,挨一巴掌换他们一个心安。   值!   赵淳恼怒生气之后在原地停了很长的时间,他又重新拉着秦惜按原路返了回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兴许容恒不会派人守着。但是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想太多了,透过密密麻麻的藤蔓看到守在落日山旁边的士兵之后,   士兵之后,他顿时冷了脸,继续拉着秦惜往深山里走。   秦惜算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跟着赵淳一路前行。   好在赵淳放缓了脚步,两人慢慢的往前走,倒也不急着赶路了。   冬天的白天总是特别的短,两人太阳落山之后就寻了个山洞住了下来,他们这一次走的比较匆忙,赵淳身上就只带了两个包袱。一个包袱里放着银子和银票,另外一个包袱里放了两件换洗的衣裳。   赵淳仔细的探查过山洞里没有冬眠的野兽之后就捡了枯枝,在山洞里点了火堆,把包袱打开,厚厚的大裘披在地上,然后背上了另外一个包袱。   他临走之前还是不放心秦惜,把一件衣服撕成了布条,把她的双手和双脚都捆了起来,这才转身离去。   “赵淳,你就只会这样束缚着人吗?”   “对你……我不得不防!”   赵淳说着就出了山洞,出去打猎去了,他们来的匆忙一点水都没有带,所以眼下必须要在山林里找到小河,没有水必然是活不下去的。赵淳出去探路,又把山洞的门口搬了个大石头封住,这才安心的离去。   秦惜这个女人只要一会儿不看着她,她就能生出事端来。   秦惜被捆着手脚在山洞里根本无法行动,山洞里十分潮湿,尽管她身下被垫了大裘还是一样的阴冷。她小腹隐隐有些难受,她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孩子啊孩子,你可要争气点,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生。   天眼见着黑了下去,赵淳出去了许久都没有回来,山风呜咽呼啸,十分瘆人。秦惜苦笑一声,忍不住自我安慰,幸好是重新活了一世的人,要不然碰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要吓死的。   嘴角才刚刚一勾就扯动了脸上的伤,她脸上一阵疼痛,顿时收住了笑容。   赵淳!   赵淳!   她捏住指骨暗暗发誓,等她从他手底下逃出去,一定要让赵淳以最惨烈的死法离开这个世界。   赵淳是天彻底黑了之后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只已经褪了皮并且已经清洗干净内脏的兔子。   她心中了然,肯定是找到水源了,但是他们没有盛水的容器,所以赵淳没有带水回来。他进了山洞,火堆的光芒把山洞照的暖融融的,瞧着倒十分温馨。瞧见秦惜跟他走的时候保持一样的姿势,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他讥诮的笑了。   坐在火堆旁边,抽出腰间的长剑把兔子贯穿起来,放在火堆上慢慢的烤,他看也不看秦惜一眼,也不去给她松绑,淡定自若的烤起了兔子。   “给我解开……”   赵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烤兔子。   秦惜被手腕和脚腕都被捆着,动一动都十分费劲,这会儿胳膊已经开始酸涩了,她瞧着赵淳冷着脸的样子,知道赵淳是故意给她教训,她咬紧了牙关,默默的忍了下来。   赵淳看她不出声了倒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瞧见她闭着眼睛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副认命的模样,那一张小脸是真的有欺骗性,可他深谙她诡诈的性子,自然不肯相信她半分。   兔子烤着发出油滋滋的声音,很快就有香味弥漫了开来。赵淳烤好了兔子才解开了捆着秦惜手脚的布条,瞧着她脸上的伤痕,他阴阳怪气的道,“你若是不做那些小动作,现在就能在客栈里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而不是在这里找个野兽住过的山洞住着!”   秦惜手脚得了自由,站起了身子活动一下筋骨。   听到赵淳的话,她扭动手腕的手微微一顿,斜睨他一眼,冷笑道,“住野兽住过的山洞挺好的,你不就是禽兽不如吗,住在这里还便宜了你。”   “秦惜,别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惹怒了我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死样子,就是想激怒你。”秦惜捧着小腹笑吟吟的看着他,眼底冷光闪烁,“赵淳,今天我对你的无耻见识的更深刻了些,赵亮恐怕是唯一一个队你忠心耿耿的人了,你竟然能把他抛下让他面对容恒和韩子玉,你猜猜他现在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活着?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猜猜好了,我猜他肯定活着,容恒也肯定知道我落入你的手中了,赵亮既然是你最信任的人,容恒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他死呢,让我猜猜啊,现在他要么就是在遭受鱼鳞剐的酷刑,要么是被斩了四肢拔了舌头挖了眼睛,唔……其实还有一个更好的手段,不知道容恒会不会用在他身上,在他身上划无数个小口子,卸了他的四肢和下巴,让他没办法动弹,然后全身都淋上蜂蜜,再把他丢到山林里,啧啧……到时候啊,就会有无数的蚂蚁爬到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把他的肉吞下去,他就能睁着眼睛瞧着自己的身体被啃噬,其实照我说,这才是最残酷的酷刑。”   赵淳冷眼看着她,寒光闪烁。   秦惜笑看着他,“赵淳,你可千万要祈求一下自己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就会用这种法子对付你,你这样穷凶极恶的男人,就应当用最残忍的法子弄死你。”   “可惜,你等不到这一天!秦惜,我就算是死,临死之前也会先杀了你!”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赵淳和秦惜的运气并不好,两个人沿着河流往前走,第二天竟然就碰到了一只黑熊。赵淳第一个发现了黑熊,吃了   黑熊,吃了一惊。秦惜也吓了一跳,黑色的熊兴许正在觅食,瞧见他们两个人,立马看了过来,一双兽眼寒光熠熠,十分吓人。   瞧见他们两个黑熊看上去格外的兴奋,扑腾着四肢就朝他们冲了过来。秦惜头皮一阵发麻,那黑熊站起来足足有三个她那么宽,比赵淳的个头还要高,一双熊掌伸出了尖锐的爪子,十分的瘆人。   赵淳抱着秦惜的腰,当机立断的施展轻功把她放到了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只来得及嘱咐她“抓住树干,小心别掉下来。”就下了大树,秦惜却没有放松下来,因为她从书上看过,熊都是会爬树的。   果然。   那熊瞧见他们两个爬到了树上,当即就跑过来,先是用两只前肢狠狠的晃动树身,幸好赵淳放着她的这棵大树足够粗,丝毫没有被撼动的意思。那黑熊见此,顺着树干就要爬上来。   秦惜的眼睛和黑熊没有感情的兽眼对视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她紧紧的抓住了树干,无声的吞了吞口水。人生在世,谁都会死,可是她不想死的那么惨烈。此时此刻的她只希望赵淳能厉害一点,把这黑熊给杀死。   赵淳冷喝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长剑森森的刺了过去。   黑熊察觉到危险,立马从树上跳下来,一人一熊就这样缠到了一处。赵淳有内力,身体灵活。可是黑熊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虽然体型硕大,但是动作也十分灵活,最重要的是力气很大,爪子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竟然比赵淳的长剑冷芒更甚。   一人一熊斗的十分激烈,秦惜看的也十分惊悚,幸好这黑熊都是单独行动,要不然他们死定了。赵淳用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把黑熊给一剑穿心,他自己也被黑熊抓了一爪,正中胸前,鲜红的五个指痕印十分明显,伤口很深,衣襟破碎,鲜红的鲜血正从他胸口溢出来。   他受了重伤脸色有些惨白,随意的撕掉身上的衣服包扎了一下,施展轻功把秦惜从树杈上抱了下来。   因为赵淳受伤的缘故,大约一百里的路程,两个人直接走了五天才算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山脚下。   站在山头已经能瞧见了大景的边境和城池,有士兵们在对进城的百姓们来来回回的巡查,而秦惜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相信容恒肯定会有行动的,所以此时此刻竟然一点都不担心了。   赵淳站在山头,脸色有些苍白,守卫的人不多,而且有些松散,他也吞下一粒易容丹,把自己的面容改变的普通一些,这才携着秦惜的手一起下了山。   他警告秦惜,“别再让我发现你的小动作!”   “我能有什么小动作,这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我疯了才会有动作。”   赵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出了容恒掌控的地方就已经是安全的了,这个城池还算是安静,他不太放心,一手揽着秦惜的腰身,匕首却握在了手中抵着她的背心。可这动作落在别人的眼里却只觉得亲切,让人以为他是伸手扶住秦惜的腰身。   秦惜感觉到背心传来的威胁,淡淡的勾唇一笑,没有言语。   两人下了山,一路走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只有两个守门的士兵,见到他们两个虽然衣着有些狼狈,但是面料都是上乘,立马就拦住了路,“这两个倒是面生的,喂,你们从哪里来的?”   赵淳已经准备好了一副说辞,对这守门的士兵们点头哈腰道,“这位将军,我和妻子是从大远的边城穿过落日山赶来的……我们是大景京都的生意人,之前两国没有打仗的时候在边关那里做生意,哪里知道突然打起了仗,大远的那些将军啊,都不是好人,收复了城池之后就想把我们大景去的商人都杀干净。我和我妻子无奈之下只能从落日山那里偷偷的穿过来,身边带着的家丁们为了保护我们也被黑熊给吃了,我和妻子好不容易才从落日山里逃了出来,麻烦将军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去……我的妻子很快就要生产了,可是已经许久都没有看大夫了……”   秦惜诧异的看了赵淳一眼,她发现赵淳说话开口竟然带了一点大景人的口音。   赵淳却没有瞧见秦惜的眼神,他说着偷偷的塞给了两个守城士兵一人一块银子,讨好的笑道,“还请两位将军给我行个方便……等我进了城,以后回了帝都一定多多报答两位将军。别的不说,我和帝都里的一些官员们还都有些交情的……”   两个士兵掂量了手中的银子,见赵淳虽然面容普通,可身上的确有一股子贵气,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哎呀,都是大景的人这点方便自然是要给的,你们两个也算是幸运,落日山里野兽可不少,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赵淳心有余悸的道,“可不是嘛,路上碰到了野兽,不过幸好……幸好活着回来了。”   士兵银子到手也不为难他们,摆摆手道,“行了行了,赶紧进城找个地儿歇歇吧,瞧这一身狼狈的。”   “多谢将军了。”   赵淳揽住秦惜的腰身,在两个士兵的目送下,缓缓的进了城。   秦惜瞧着城里走动的百姓们,恍如隔世。   这里跟大远的氛围的确十分不同,男子女子都有在街上叫卖的,女子出来逛街的也不少,不但有平常女子,还有一些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带着丫鬟光明正大的   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街边的。   秦惜瞧着这一切,才终于有了离开家乡的真实感。   两人并不知晓,就在他们两个进入了城中之后,守门的两个“贪财”士兵才变了脸色,两人见秦惜和赵淳进了城,其中一人扔掉手中的长剑,“我去告诉将军人已经来了,你继续守着。”   “去吧,要尽快,我瞧着方才那个男人不像是个好惹的。”   “我知道。”   ……   秦惜和赵淳一起往前走,赵淳受了伤,两人没有立马找客栈,而是先去找了药铺,因为打仗的关系,这里又是边城,药都很贵,赵淳眼皮都不眨的就买了下来。   几天刚刚好是大年三十。   大景的百姓没有过年的习惯,但是边城的人和大远离的比较近,所以也受大远百姓们的影响,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秦惜深深吸口气,闭眼仰头感受着阳光的温度,今年……她是真的不能和容恒一起过年了。   赵淳一路上紧紧的拉住秦惜,生怕她会趁机逃走,可他不知道,秦惜早就没有力气了,她脚上的绣花鞋在山里已经磨坏了,脚疼的厉害,她知道,肯定是被磨出水泡了。   赵淳刚要去找一家客栈住下,原本好好的大街突然就沸腾了起来,赵淳心下一惊,只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抓住秦惜躲到了人群之后。   秦惜就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啊……是苏将军来巡城了,啊啊啊,我可见到苏将军了。”   “听说苏将军现在还没有娶妻呢。”有女子娇羞的道。   “没娶妻也轮不到咱们啊,真想看看苏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子,可惜他一直带着面具,根本就看不到。”   “就算是长的丑我也喜欢,苏将军年少有为,英武不凡,就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倾心了。”   秦惜胸口砰砰直跳。   大景的边城。   戴面具!   姓苏!   她几乎可以肯定,来人是哥哥!   她站在人群之后,目光灼灼的盯住空出来的马路,紧张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没多时她就瞧见一个青衣男子骑在马上,身后带着十多个士兵正在巡城,他戴着面具,不好痕迹的和周围的百姓们打招呼,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一圈,似乎是感受到秦惜的视线。他“唰”的一下转眸看了过来。   这一刻,秦惜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   ------题外话------   唔……说说吧,想赵淳怎么死,征求大家的意见,残忍点没关系,尽管残忍!   推荐好友简寻欢重生宅斗女强爽文《重生嫡妃宠翻天》   携恨重生,素手抄刀,斗继母,惩嫡妹,灭渣男,溜王爷,手到擒来。   ☆、第三章 哥哥带你回家   秦惜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止。   她敢确定,她的眼神和哥哥一定对上了,哥哥很快就骑着马离开了大街,秦惜也慌忙垂下了头,不让赵淳发现她的表情。   她此时万分的庆幸,庆幸她和哥哥的关系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也庆幸赵淳完全不知道苏荣景是她的哥哥。   一旁的赵淳瞧见苏荣景也惊了一惊,他跟苏荣景在去年大年三十的晚上见过一面,还差点丧命在苏荣景的手中,只是当时他只以为这男子是楚容身边的侍卫,现在才知道他姓苏。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这个苏将军身上散发的杀气,当时如果不是秦惜阻止,恐怕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皇宫了。   思及此,他瞧着秦惜的眼神温和了一些。   她的脸上还带肿意,嘴角先前也被他一巴掌打破了,现在结了疤,只是左脸比右脸看上去大了一小圈,巴掌印倒是消退了些。   秦惜被他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只以为他发现了她表情的异样,忍住紧张她皱眉,“看我做什么!”   赵淳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秦惜,你好好跟着我,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别跟我闹了,嗯?”   秦惜冷嗤一声,甩开他的手,“你以为到了大景的地盘你就安全了?赵淳,这里是边关,容恒随时都能打进来。”   “所以我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在这里稍稍休息两天,咱们就出发往帝都的方向去,到时候寻个安全的地方久住。”   赵淳瞧她面上满是不以为然,方才还温和的面容又冷了下来。有些人就是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了。   他再次揽住她的腰身,匕首已经落在了她的背心,“走吧,找间客栈去歇着。”   随着苏荣景带人离去,此时的人群已经散了,还有许多女子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苏荣景。秦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哥哥挺直的背脊渐渐远去。   她跟着赵淳一路前行,此时却没有了不安,因为她知道,哥哥一定看到她了,并且……已经把她给认了出来。   赵淳带着秦惜到了城里的一个普通客栈,依旧是找了个简单的房间就住了下来,大年三十,客栈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因此客栈老板瞧见他们两个住客栈还有些惊奇,不过开客栈的人见的来来往往的人都比较多,因此也没有多问。   赵淳进了房间就拿了银子托客栈的老板去买了些厚衣裳来,又让人弄了热水沐浴了一番,他胸前的伤痕中间没有上药,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番,五天过去伤势不但没有好转,还有要溃烂的迹象。   赵淳白着脸擦干了身子,把从药铺里买来的药粉全都洒在了伤口上,这才用白色的纱布包扎了起来。   期间赵淳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秦惜,秦惜别过头去当做没看到,她是不可能去帮他包扎伤口的!赵淳见她面色冷然,嘴角也抿了起来。   大景在北方,比大远的京城要冷的多了,客栈里的床全都是土炕,只是兴许这几天没有什么客人,土炕没有烧,所以有些冰凉。赵淳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又加了银子,掌柜的才把土炕给烧了起来。   土炕烧起来之后,再加上房间里的火盆,整个房间顿时就温暖了许多。   刚到客栈的时候赵淳的脸色还不太好,可到了晚上的时候竟然又变的和煦了起来。   秦惜听到他在门口吩咐掌柜的,“今儿个是大年夜,多备些酒菜来。”   “是是是,我这就去准备。”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白天的时候还是大晴天,哪里知道天黑了之后竟然又开始下起雪来了。   秦惜把窗子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没几个了,就算偶尔有几个人也都是匆匆而来,看样子应当是赶着回家过年,家家户户门口的红灯笼都点亮了,瞧着竟然也多了几分喜庆。   秦惜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身后传来强迫的压迫感,秦惜敛了笑容,“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一转身果然瞧见赵淳面色带笑的站在她的身后。她防备的离他远远的,凝眉看他。   她想她这辈子都没办法习惯赵淳和颜悦色的模样,她宁可他冷着脸对她。   赵淳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她闪躲的模样,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顿时就有冷风夹着雪花飘落了进来,房间里十分暖和,雪花落到房间立马就融化成小小的一点。   赵淳身体放松下来,靠在窗边,眼神也是这两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笑看着秦惜,“去年的大年夜我们是一起过的,没想到今年的大年夜也可以一起过。”   秦惜嗤笑,“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过。”   “可是现在陪着你的人就是我,不是吗?”赵淳今天的心情很好,完全没有被秦惜激怒,他放松的轻叹一声,“已经离开了大远的边境,这一路上倒也算是顺利,容恒的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秦惜抿着唇,不置可否。   她如果没有猜错,今天晚上,哥哥肯定就会来营救她。她瞧着赵淳放松的模样意味不明的笑笑,真的很想让赵淳看到哥哥来的场景啊。   掌柜的很快就送来了赵淳叫的饭菜,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大桌子,十分丰盛,不但如此,还送了一壶酒来。   掌柜的亲自送来的,瞧见两人笑呵呵的道,“今儿个要过大年,这里祝公子和夫人年年有余,阖家   和夫人年年有余,阖家团聚。小的也要去跟一家人吃团圆饭了,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退。”   赵淳背对着掌柜,随意的摆了摆手。   掌柜笑呵呵的往回走,跟秦惜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未停,却背对着赵淳给她做了个口型。   秦惜看出那口型是个“酒”字,秦惜见此一颗心急跳起来,这个掌柜一定是哥哥的人。不好痕迹的对掌柜的眨了眨眼睛,掌柜的这才含笑退了下去,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赵淳招手示意秦惜坐过来,秦惜也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再加上掌柜的异样,她也不推脱,找了个距离赵淳最远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饭菜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一桌子,秦惜瞧着一桌子的饭菜,最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小锅的鸡汤,如今还冒着热气,她盛了一碗,拿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赵淳今天的心情的确很好,倒了杯酒在面前的杯子中,仰起头看秦惜,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秦惜摇头,“不用,我不能饮酒。”   赵淳也不勉强她,笑着闻了一下,眼睛微微一亮,“这掌柜的倒是不小气,上好的竹叶青。”   秦惜垂头小口的喝着汤,坚决不让赵淳发现丝毫的异样。   赵淳到了大景的地盘已经完全松懈了防备,整个人从进城了之后就变的异常的轻松,他带着秦惜这一路逃亡下来,两个月也没有怎么好好用膳,更别说饮酒了,今儿个心情好,再加上是大年夜,想着以后的幸福生活,就越发的放松下来,一个人自斟自饮喝的十分开怀。   “别一直喝汤,多吃点菜。”赵淳心情颇好的给秦惜夹了一筷子鱼放到她的碗里,“我瞧你这段时间好像又瘦了。”   秦惜冷笑,她被他带着一路奔波若是胖了才奇怪吧。   她自顾自的喝着汤,偶尔夹一筷子菜吃,唯独赵淳给她夹的鱼一丁点都没有动。在赵淳压迫的视线下,她微微一笑,直接用筷子把一筷子的鱼给挑了出去。   赵淳当即沉着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秦惜,别惹我生气!”   秦惜闻言,突然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在赵淳愣神的时候秦惜忽然笑道,“赵淳,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赵淳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开怀的笑了,不是冷笑不是讥笑不是嘲笑也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连一直紧皱的眉眼仿佛都放松了起来。他有些愣神,在瞧见她面上的笑容渐渐转冷了之后才蓦然惊醒过来,“什么?”   “我在想,容恒肯定已经知道是你把我给掳走了,掳走皇后你说说是什么罪名?”   “呵——我都离开大远了,还在意他给我安插什么罪名!”   “对啊,你当然不在乎,不过你爹娘可就惨了。你在容恒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你说说容恒会把怒火发泄到谁的身上,啧啧,今天是大年夜呢,你在这里好吃好喝,有没有想过你爹娘现在是什么处境?唔……容恒的处置你爹娘的命令应该还没有到京城,不过你偷偷的从赵家溜出来,还把赵家的银子全都给带走了,无缘无故的失踪不见了,你说说你爹娘会不会着急?再过段时间容恒处置你爹娘的命令应该就能到京城了,以我对容恒的了解,要么是直接让人把你爹娘给用酷刑处死,要么……就是把他们先关到天牢里,等他回京了再慢慢的弄死,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呵呵,反正你爹娘是必死无疑了!”   赵淳脸色豁然冰冷下来,捏着酒杯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有些泛白。   他在带秦惜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可能,但是当时是因为对他们太过失望,也想为自己活一次,所以就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而且他告诉自己容恒肯定猜不到是他把秦惜给掳走的,所以他当时走的时候才能那么的潇洒。   从前些天他的行踪被发现了之后他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可秦惜却非要揭他的伤疤。   他自小爹娘就对他不薄,因为他是府中唯一的嫡长子,从小到大备受宠爱,父亲对他也格外的严厉,一直盼望着他能做人中龙凤,母亲对他也挺好。所以此时听到秦惜赤裸裸的把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说出来,他眼神便锐利了起来。   “别跟我说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是你爹娘呢。”秦惜笑吟吟的撑着下巴,手刚碰到脸嘴角就是一疼,她无奈的放下手,依旧淡笑着道,“其实我觉得你爹娘挺惨的,把你生下来养你这么大,你竟然不顾他们的死活就离开家了,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卷走一大批的银子。其实说实话,我一直都特别讨厌你娘,典型的自私自利的女人,不过这个女人对你跟你妹妹倒是挺上心的,现在吧,落到这地步也怪不了别人,你说对不对?”   赵淳面色铁青。   秦惜似乎没有刺激完,继续笑吟吟的道,“其实要说赵颖儿也可怜的很,你明明知道她嫁给容戌最后只能悲剧收场,但是作为她的亲哥哥竟然完全不去阻止,啧啧……最后她也只能被处死了,先是赵颖儿,然后是你爹娘,不过我想他们应该都会在地下等着你的,相比你也不会让他们等多久的。”   “秦惜!”   “我耳朵好使着呢,你不用喊这么大声。”   “大年夜你就非要这样气我,我不高兴了你以为你能过的多好?”   “没办法啊。我就是看到你那张   看到你那张高兴的脸就忍不住想刺激刺激你。”秦惜笑的十分惬意,末了,她耸耸肩,放下筷子,捧着小腹从凳子上起了身,“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赵淳恶狠狠的盯住她的背脊,他现如今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摔掉手中的筷子,酒杯也不用了,泄愤般的捧着酒壶就灌起酒来。   秦惜背对着他,听到他灌酒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故意激怒赵淳,为的可不就是要让他借酒消愁吗!   她掀起被子上了床榻,从被褥中翻出一块被她藏起来的石头,石头有拳头大小,是她用来防身的。面对赵淳这样的人,虽然石头不一定能对他产生威胁,可她手上若是没有一点防身的东西,只会叫她更加的不安。   赵淳不得不承认,他的确被秦惜给激怒了,明明知道秦惜是故意让他难受,可他还是难受了,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他怒声对外头吼,“小二,上酒!”   他的声音太大,让人想忽视都不行,不多时就有一个男子捧着一壶酒打开门迎了上来,那小二垂着头,让人瞧不清脸上的表情,笑着推开了房门,“公子,来了!”   小二的声音平平无奇,可是秦惜听到的时候一颗心却压抑不住的砰砰的跳动了起来,那“小二”的身形她再熟悉不过。   哥哥!   “小二”托着托盘进了屋,含笑靠近了赵淳。此时的赵淳是背对着门坐着的,和秦惜有一段距离,那小二就笑吟吟的托着托盘进了房间,不好痕迹的拦在了赵淳和秦惜的中间。   赵淳警惕的确放松了太多,完全没想到到了大景的边境竟然还会被人算计,因此完全没有防备。“小二”把酒壶放在桌子上,赵淳刚要摆手让他退下,就在他摆手的那一刻。   电光火石之间,他眼前有寒光蓦然一闪。   赵淳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马上就要冲到秦惜那里,可苏荣景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苏荣景见了赵淳绝对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双眼睛血红血红,满满的都是杀气。他从托盘中抽出长剑,剑光一闪,长剑已经对着赵淳的肩膀刺了过去。   “赵淳,吃我一剑!”   他并没有打算立马杀掉赵淳,一年半前爹娘妻子和瑾儿惨死的模样还浮现在他眼前,他若是这样轻易的杀了他,难解心头之恨!   赵淳听到男子唤他的名字就知道事情不好,他为了隐匿身份,故意吃了易容丹,却还是被认出了身份,这只能说他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他心下一惊,瞧见男子的剑已经刺了过来,就地一滚便避开了男子的长剑,他起身,刚要施展内力,面色却又是一变,丹田中空空荡荡,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存在。   他脑子飞快的把今天的情况给转了一遍,立马明了,怒视男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在我酒里下药!”   “是谁?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苏荣景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脸,他的脸上还有疤痕未曾褪下,衬着他狰狞扭曲的脸色瞧着十分吓人,可赵淳已经认出了他来。   “苏荣景?!”   “没错,就是我!”苏荣景捏着剑的手都在发抖,他胸臆间憋着一团的仇恨,讥诮的看着赵淳,“想不到是我吧,赵淳,我苏家一家三百多口人命,到了你归还的时候了!”   赵淳脸色变了几变。   “你是大景的那个苏将军?”   “是我!”   “怪不得……”赵淳只当是今天在大街上苏荣景就认出了他,他冷冷的盯住苏荣景,拖延时间,“苏荣景,你爹就是因为叛国罪定罪的,你倒是给他长脸啊,竟然直接叛国投靠了大景,你说如果你爹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   苏荣景呵呵冷笑,“赵淳,不要妄想拖延时间了,整间客栈已经全都被我包围起来了,今天……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看剑!”   若是换了一年半之前,苏家还没有被灭门的时候,苏荣景绝对不是赵淳的对手,可是这一年多中,苏荣景练功近乎疯狂,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武功练的精进一些,是不是当初就能把瑜儿和小妹一起救了逃出去?每每这样想,他都疯狂的磨练自己,短短的一年半的时间,他的武功已经呈直线的速度往上飙升。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赵淳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赵淳如今中了他的药,根本就使不出内力。   苏荣景如同猫逗老鼠一般,长剑戳戳刺刺,很快在赵淳的身上划下无数道血痕,可就是不一剑要了他的性命。赵淳起初还躲的厉害,试图临死之前把秦惜给杀掉,可是苏荣景怎么会再让他接近小妹,他冷笑着瞧着赵淳一身的衣裳被鲜血染红,瞧着他逃的动作慢慢的迟钝下来,瞧着他最后无力的任他宰割。   苏荣景哈哈的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如此的凄厉苍凉。   “苏荣景,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杀你?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赵淳,我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赵淳浑身是血,如野兽一般喘息着,他目光死死的盯住秦惜,眼神闪了闪,突然仰头瞧着苏荣景,指着秦惜冷声道,“她是我的妻子,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苏荣景,你不是恨我吗,那就先把她给杀了。”   他落到苏荣景的手里必然是活不成了,可是   成了,可是如果要死,他也要秦惜陪着他一起死。   苏荣景听到他的话,眉宇瞬间一冷,他讥诮的扬起嘴角,用长剑指着赵淳,“赵淳,你别想跟我再耍心眼,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为了防止赵淳再作恶,苏荣景“唰”的扬起长剑,秦惜只听到“刷刷”的两声响动,随即就是赵淳隐忍的惨叫声。   苏荣景的背部很宽,挡住她的视线,没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他直接挑了赵淳的手筋,挑完了之后便对外头低喝一声,“来人!”   房间被从外头撞开,进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苏将军,请吩咐。”   “先把他捆起来,带回军营!”   “是!”   几个男子见赵淳一身的血污,有些惊讶的看了苏荣景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抽出了绳子,把赵淳绑的结结实实。   赵淳脸色有些发青,“苏荣景,你杀了我吧。”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那么快的,赵淳,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赵淳面色一寒,他知道苏荣景对他的憎恨有多么的浓烈,当初……他灭了苏家全家三百多口,亲手把苏家的人给杀绝了,如今落入苏荣景的手里,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一定会非常非常的惨烈。   他眸子一变,嘴巴微微一动,苏荣景眼疾手快的卸了他的下巴,他捏着他的下巴冷笑道,“赵淳,我说过,不可能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他对赵淳恨之入骨,一把捏碎了他的下巴,赵淳闷哼一声,疼的冷汗淋漓。   苏荣景转身,来到秦惜的身边,秦惜眼眶含泪仰头看着他,对他张开了手臂,苏荣景瞧着她的眉眼,不是他熟悉的样貌,可却是他最亲的妹妹。他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傻丫头,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秦惜的眼泪唰的一下落了下来。   “哥哥……”   “别哭别哭,哥哥最怕你哭了。”   苏荣景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眼泪,可他越擦秦惜的眼泪落的越急,他无奈只能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他心里疼的厉害,他从容恒的口中得知她失踪的消息之后,跟容恒一样,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楚容,所以立马让人去楚容身边去打探,可是出乎他的预料,楚容身边并没有出现陌生的女子,就连作息跟平日中都没有区别,他只当是楚容把妹妹给藏了起来,刚要回大景的帝都去找楚容问个明白,突然又收到孙远扬的消息,说瑾儿被赵淳给掳走,进入了落日山。   他一颗心整整提了五天。   这五天来一合上眼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苏家被灭门那一日,瑾儿为了拖住赵淳,抱着他让他赶紧离开的画面。   他不敢在边城埋伏人,生怕赵淳发现了对瑾儿不利,所以让他的心腹守在城门口,但凡是发现了大腹便便的孕妇马上来跟他禀报。他以为顶多三天他们就能到了,哪里知晓竟然足足等了五天。   两个人进城之后他立马就搜到了消息,为了确认消息的真假,他可以去巡城,在人群中瞧见了瑾儿,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她。他们兄妹两个从小就有默契,所以他能在瑾儿换了灵魂的第一眼认出她,更何况如今她只是易了容。   不管过了多久,瑾儿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不一样的。那是血脉至亲血脉相连的感觉,他们谁都不会认错。   可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从孙远扬的口中得知赵淳对瑾儿的占有欲有多强烈,所以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敢拿瑾儿的性命做赌注。他一直跟在赵淳和瑾儿的身后,看着他们开了客房,随后就立马和掌柜的联合了起来,在赵淳的酒水里下了药,瑾儿她怀有身孕肯定不会喝酒,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让掌柜的偷偷的告知瑾儿酒水有问题。随后他就冒充成了店小二,准备在他们吃完饭之后进来收拾残羹剩饭,却没想到赵淳会提前叫他进来。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不敢有丝毫的破绽。   怀中的瑾儿哭的声音哽咽,苏荣景的眼眶也红了,他搂着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肩膀的瘦削,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不敢想象,这两个月妹妹究竟吃了多少苦。   这一刻竟然无比的痛恨容恒,他把瑾儿叫给他,容恒却没能护她周全!   尽管已经知道了瑾儿失踪的原因,也明明知道有些事情防不胜防,但他就是见不得自己的妹妹受苦受难,尽管明知道自己是迁怒,却也狠狠心把容恒给迁怒了!   等瑾儿哭声渐渐的停歇下来,他才捧起瑾儿的小脸,仔细的打量她,她瘦了许多,去年见的时候脸上还有点肉,此时下巴已经尖尖的,因为瘦,颚骨愈发的明显,眼睛也愈发显得大。透着烛光瞧见她嘴角的伤痕,目光陡然一寒,他抚摸她嘴角的伤痕,她痛的下意识的后退。苏荣景眼神唰的一下冷了,指着赵淳,厉声道,“他打的?”   秦惜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似乎生怕他走了,泪眼朦胧的点头。   “哥哥会帮你报仇的。”苏荣景见她大腹便便的模样,眼神中有一瞬间的复杂,他用褥子把她整个的裹起来,打横抱了起来,“走,哥哥带你回去。”   秦惜还在抽噎,却伸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胸口低低的啜泣,“好,回去!”   赵淳在房间里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完全反应不过来。   苏荣景在经过他身边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在他心口狠狠的踹了一脚,这一脚用足了力道,直接踹的赵淳喷出一口血。苏荣景心里的窒闷稍稍褪去一些这才冷着脸吩咐几个男子,“立刻把他带回去,不要让他死了。”   几人都听出苏荣景对这人的恨,连忙点头,“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他‘好好’活着的。”   苏荣景点点头,抱着秦惜出了客栈。   他担心她受凉,用被褥把她裹的密不透风,可尽管加了一个被褥的重量,他还是心酸的发现怀了孕马上要临盆的瑾儿竟然如此的轻,在他的手臂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他想起孙远扬接触到他的时候跟他说的话,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腹部上,一颗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两人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秦惜就瞧见客栈果然被士兵们层层的包围了起来,瞧见苏荣景抱了个女子出来,众人都有些惊讶,索性天黑了下来,倒也看不真切。苏荣景挥挥手让士兵们都撤回了军营,他没有带秦惜坐马车,他知道怀胎的女子做马车若是颠簸了对身体不好,更不敢带着他骑马,索性就这样抱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   鹅毛大雪簌簌的往下落,两人都没有打伞,很快身上就落了一层的雪。   秦惜从被褥中探出脑袋,她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眼眶还有些红肿,紧紧的抓住苏荣景胸前的衣襟,“哥哥,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哥哥都带你去。”   “哥哥。我……我想见容恒……”   苏荣景失笑,腾出一只手狠狠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的道,“你这死丫头,哥哥辛辛苦苦把你救出来,你倒好,竟然相见别人,没良心的丫头,娘说的没错,果然是女生外向!”   秦惜小脸红扑扑的,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哥哥,我也想你啊,你这次就跟我一起回大远好不好?我给你的信你都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韩子玉交给我看的。”   秦惜点头,“哥哥,咱们的仇人是容厉云和容戌还有延昌帝跟赵淳,眼下他们死的就只剩下赵淳一个人了,容恒会帮苏家翻案,也会洗清爹娘的罪名,咱们苏家的仇也算是报了。哥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大景再好也不是咱们的家啊,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做了大景的将军有多难受。我这些日子听说大景的士兵们很是残忍,每攻下一座城就会屠城,哥哥,他们或许跟我们一样,原本也是幸福和美的一家人,却因为战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不想瞧见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苏荣景苦笑着摇摇头,“不是我下令屠城的。”   “我知道。”   “还有一个原因怎么不说?”   “呃?”   “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容恒吧,瑾儿,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和容恒站在敌对的阵营。”   秦惜沉默,她承认,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大远和大景的战争如果必不可免,他也不希望指挥作战的那个人是哥哥。她心里有些愧疚,哥哥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人,可她的心里却多出来了一个容恒,以后还会多出来她的孩子……   她愧疚的看着苏荣景。   苏荣景抱着秦惜步伐稳健,穿过一条条街道往前走,街道上还残余着鞭炮放过之后的红色碎屑。他一低头就瞧见她愧疚的眼神,愣了一愣,立马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摇头失笑,“傻丫头,想什么呢,哥哥瞧见你找到幸福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吃容恒的醋的。只是心里有些责怪他没有保护好你。”   秦惜脸上落了几片雪花,雪花刚落到脸上就化成了水渍,落在脸上如同眼泪一般。   听到苏荣景的话她连忙替容恒辩解,“不怨容恒,真的不怪他。”她把她被人用蛊毒控制,听到竹哨声就控制不了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苏荣景,这才道,“当时那种情况,根本就防不胜防,所以哥哥你别怪容恒。”   “真是女生外向,我不过说了他一句,你就有这么多话来顶我。”   秦惜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有误会……”   苏荣景胸腔震动,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惜反应过来,横眉竖眼,“哥,你故意逗我?!”   “嗯哼!”   秦惜瞧见这样能跟她开玩笑的哥哥心中有些恍惚,还有些欣慰,以前小的时候哥哥就经常这样逗她玩,可苏家没了之后上次她在大远看到哥哥的时候他阴鸷的完全找不到过去的痕迹。   她不想哥哥被仇恨控制,只希望他能多善待一下自己。   “哥,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什么?”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啊?”   “傻丫头,哥哥留在大景的目的是什么?”   秦惜一愣,留在大景就是为了报仇啊。如今……仇人该死的都死了,最后一个也落入哥哥的手中了,他们的大仇其实算是已经得报了,所以……   秦惜面色一喜,“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家?!”   “嗯。”苏荣景再次腾出一只手,用褥子把她的小脑袋给盖了起来,柔声道,“都快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不见沉稳。”说着才回答秦惜的话,“收到你信笺的时候就开始想着要回去了,只是后来听说你失踪了,心里就有些怪容恒,故意跟他作对,所以就没有搭理他。哥哥现在   。哥哥现在十分庆幸,没有离开大景。”   “那哥哥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明天恐怕不行,要先找大夫看看你的身体,这里距离容恒那里还有近百里,就算是坐马车也要走上两天,哥哥担心你的身体,而且……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确定了你的身体可以坐马车之后哥哥会先把你送回容恒的身边,等过两天再回去。”   秦惜立马紧张起来。   “哥,你还要留在这里几天吗?”   “当然。”苏荣景叹口气,“楚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能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总要跟他辞行的。”   “他会放人吗?!”   “会的。以前我跟着他的时候就跟他协议过,只要我大仇报了之后,他不会拦着我回家。楚容他虽然对你……态度有些诡异,但是对旁人,尤其是对下属十分守信,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更何况他如今做了皇帝,一诺千金,自然会守信。”   秦惜抿了唇没说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楚容那人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都能用,哪里算的上正人君子!不过她知道哥哥的,不管楚容是不是正人君子,哥哥却是标准的正人君子,不管楚容对她如何,对哥哥的确是有救命之恩,也的确有知遇之恩,怎么说哥哥都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开的。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秦惜却不知道,苏荣景心里还有一桩事,那就是她身体里的蛊毒。   蛊毒必然是楚容让人下的无疑,蛊毒一日不解,那她失踪的事情就可能一而再的发生,他必须要想办法从楚容的手中把解蛊毒的法子找出来才行。   苏荣景带着秦惜到了城外的大营中,当着诸多人的面把秦惜抱入了他的帐篷里。   士兵中肯定有大远的探子,今天他这一举动一出,明儿个消息就能传到容恒的耳中,也算是安他的心了。   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把秦惜放在他的床榻上,又让人送来了火盆,这才冷声询问,“赵淳押回来了吗?”   “押回来了,放在东营里了,将军要去看吗?”   苏荣景面上浮出残忍嗜血的笑。   “去,现在立马就去!”   ☆、第四章 赵淳之死完结请假公告   “去,现在立马就去!”   苏荣景回头看秦惜一眼,眼神还有没有来得及收回的阴鸷,“瑾儿,你先在营帐里歇着,我很快就回来。”   “哥,我跟你一起去。”   秦惜知道哥哥肯定要用最残忍的方法来对付赵淳,赵淳是他们一家人的血海仇人,她怎么能不去看看他的惨状。   她撑着身子从床上起了身,对着苏荣景不赞同的目光只是笑笑,“哥哥,咱们的仇人,我一定要亲眼瞧着他是怎么死的!”   苏荣景瞧着她挣扎着起身,慌忙上前去扶她,“你还怀着孩子,见了太血腥的东西不太好……”   “再血腥的都见过了,这点还怕什么。”   苏荣景下意识的还是把她当成小时候那个小女孩来疼爱的,想让她过的单纯快乐,自己把所有的黑暗全都背负在身上,可是哥哥哪里知晓,早在他们苏家被灭门的时候,那个单纯无知的苏瑾就已经彻底死了,现在活下来的人是秦惜!   苏荣景看她坚定的目光和冰冷的面容,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痛心,他扶起她,“走,哥哥带你去。”   苏荣景不放心她的身体,又给她披了一件大裘,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了之后才带她出去。外头的雪已经落了一地的白,营地又是在郊外的山底下,只有一面靠山,所以风极大,两人刚出帐篷冷风就吹了过来,刀子一般的割在脸上,生疼生疼。   苏荣景扶着秦惜一路前行,秦惜就觉得他的身子原本还有些放松,可越是接近营地就越是紧绷,她透过火把的光芒转头看过去,就瞧见他下颌紧绷,双眸血红。   秦惜反手握住他的手,苏荣景下意识的握紧。   兄妹两个一直穿过了几个营帐,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前,帐篷前守着穿着棉袄的士兵,本来在跺着脚搓着手取暖,瞧见苏荣景来了立马站直了身子。   秦惜认出来,这两个人正是先前客栈里瞧见的几个士兵之一。   “怎么样了?”   “绑在里头等着将军呢,嘿,这小子骨头可真硬,两只手筋都被将军给挑了,浑身全都是伤口,竟然也不喊疼。不过失血挺多,我瞧着马上就要昏迷了,将军你赶紧进去瞧瞧吧。”   苏荣景点点头,掀起帐篷的帘子便进了帐篷。   这个帐篷十分简陋,帐篷的材质应该只是简单的布料,完全不挡风,秦惜进了帐篷感觉跟站在外头没有什么区别。索性帐篷里有一个巨大的火盆,那火盆倒不是用来取暖的,一把铁钳子在炭火里烧成了红色,随时都能印在人的身体上。   帐篷上头挂着不少的刑具,有染血的鞭子,有沾了血的各种铁的刑具,黑漆漆的在帐篷里泛着冷光,瞧着就十分骇人。赵淳被绑在帐篷的一个十字架上,一身的衣裳早就沾满了鲜血,他长发凌乱,衣裳褴褛,脸色惨白如纸。原本半昏迷般的歪着头,听到帐篷外的动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定定的落在秦惜的身上。   他的眼神黝黑中带着一股子歇斯底里的痛恨,竟然比先前遇到的黑熊还让人心悸。   秦惜咬紧牙关,狠狠的瞪了过去。   苏荣景从帐篷上取下一根长鞭,缓缓走近赵淳,冷笑着看着他,“赵淳,你有没有想过会落在我的手中?!”   赵淳下巴被他捏碎,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野狼似的眼睛凶狠的盯住他。   苏荣景手中的长鞭甩的啪啪作响,他看了看手里的长鞭,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低头想了想,走到帐篷外跟外头的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才转身进屋。   难得的,他暂时没有对付赵淳,而是找了个凳子让秦惜坐了下来,“瑾儿,你坐着别动,剩下的都交给哥哥。”   秦惜点点头,“哥,你把他下巴接上吧,不听到他的惨叫,怎么能平复咱们的心情呢。”   “哈哈,好,哥哥把下巴给他接上。”   苏荣景走到赵淳的身边,双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秦惜就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咔擦”声,赵淳的下巴就已经被接了上去。   赵淳下巴刚被接上便开了口,他的眼神在苏荣景和秦惜的身上转来转去,眼神惊疑不定。   如果他没有听错,方才苏荣景唤秦惜明明是“瑾儿”,而秦惜也分明称呼苏荣景为哥哥,这消息太过震惊,让他一时之间完全接受不了。   他看着秦惜,“你……究竟是谁?”   “不记得我了?”秦惜捏着拳头冷笑,“赵淳,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去年的四月二十一,咱们的大婚之日,你是如何把我爹娘和嫂嫂杀掉的,又是如何灭了我们苏家的三百多口人命!更记得清清楚楚你是如何一把长剑贯穿了我的心脏,呵呵……怎么这么震惊?没想到吧,没想到我苏瑾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赵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你吗,因为我从来都不是秦惜,我是苏瑾!现在你明白了?!”   赵淳身子蓦然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惜。   荒谬!   简直太荒谬了!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他想厉声斥责她说的都是假的,可是同时脑海中却浮现了他预见秦惜的一幕幕。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去年的四月二十一之前,他是见过秦惜的,因为秦惜是秦珊的妹妹,所以他见过好几次,每次瞧见她,她都是一副云   瞧见她,她都是一副云淡风轻还有些怯生生的模样,可就在四月二十一日那一天,她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当时跑去丞相府,说是苏瑾的朋友,替苏瑾给他们一家人收尸,可是他分明不记得苏瑾和秦惜有交情。   还有……当时她的神情那样悲痛,当时他还在怀疑,如果是替朋友的父母收尸,怎么会有那样悲痛的情绪?那种恨不得以身代之,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的恨连掩饰都掩饰不了。   还有……她一次又一次的憎恨和厌恶的眼神,以前他以为秦惜是对他有好感,再加上秦珊的关系,所以恨不得入他的眼,故意吸引他的注意。   原来……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去年大年三十宫宴的时候苏荣景要杀她,她会那么激动的阻止他。她根本就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分明就是为了不让苏荣景受到牵连。   怪不得秦惜明明跟他在一起,苏荣景却没有迁怒秦惜。   以前的所有的疑点一瞬间全部都串联了起来,赵淳恍然大悟,他不敢置信的盯住秦惜,声音有些哑,“所以……你已经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了?!”   他当初为了娶秦珊,自降身份,把苏瑾的名字迁到了他家的户籍上,不但如此,还把苏瑾的尸体带回了府邸,葬在了他家的祖坟中。他面上忽然浮现出痛快之极的笑容,“哈哈,原来,我们竟然早就成亲了,原来竟然是这样。哈哈,秦惜,我这次就算是死了也痛快了,哈哈,你竟然已经落入我家的户籍了,生是我赵家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是我赵家的鬼。哈哈,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夫妻,苏瑾的尸体还葬在我家的祖坟中,秦惜啊秦惜,我们是死也分不开的!”   秦惜瞧着他疯狂的模样,扶着苏荣景的胳膊起了身,走到他身边,讥诮的看着他,“赵淳,你想的恐怕有点多。苏瑾的尸体早在下了你家祖坟的当天晚上就被容恒给挖出来了,呵呵,这一点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苏瑾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也绝对不会愿意进你赵家的祖坟中,还有……入你的族谱?呵呵,你以为以容恒和我现在的身份,会让苏瑾的名字落入你们赵家的户籍?这一点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了,早在容恒登基的时候就让户部尚书把苏瑾的名字从你家的户籍上划了下去。这一生不管是苏瑾也好,秦惜也好,跟你赵淳……半点关系都没有!”   赵淳的脸色终于变得铁青,他拼命的挣扎着,身上的铁链子因为他的挣扎哗啦啦的作响,他面色狰狞,“不!你骗我!”   “我有没有骗你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   “不可能,不可能的,容恒他……”   “容恒跟我爹爹有来往,这个你清楚吧,他跟我爹爹是忘年之交,当时你去灭苏家的门,他虽然没办法救我爹娘,但是却不会让你把苏瑾的尸体葬在你们家!后来我跟容恒成亲之后容恒就发现我的身份了,所以你觉得容恒会把苏瑾的户籍落在你家吗。”   这一点秦惜倒不是骗赵淳的。   容恒登基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苏瑾的户籍从赵家划掉,现在名义上也好,苏瑾都是苏家的大小姐,跟赵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当时因为这件事,心里暖融融的。   容恒从来都是把她的事情做为优先的事情考虑的。   “赵淳,在我看来你这一生真是可悲的很啊,亲人,朋友,爱人,你一个都留不住!”   秦惜深深的知道,要刺激一个人,诛心才是最狠的手段。   他知道赵淳在意的是她,所以就拿他最在意的人来刺激他!满意的看到他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秦惜淡淡的笑了。   “所以……今天从进城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是吗?苏荣景认出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是吗!”   “没错,容恒知道我跟你从落日山那里奔向大景的地盘应该就通知了我哥哥,所以,天罗地网早就布置好了,就等你自投罗网。”   “哈哈,哈哈哈,原来竟然是这样!”   赵淳疯狂的仰天大笑了起来。可笑,可笑啊。可笑他竟然以为到了大景之后就安全了,没想到,一切竟然都在别人的计划当中。哈哈,多么可笑的事情,正如秦惜所说。亲人,朋友,爱人,他一个都留不住。   秦惜眼看着他疯癫似的大笑着,满脸都是绝望,她和哥哥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同时,也都有痛快的报复感。   “绝望吧,赵淳,早在你当初杀了我们全家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赵淳笑的疯狂,眼泪都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心中苍凉,他仔细想想,这一生他竟然真的一事无成。   他发誓要效忠容戌,却在最后的关头背叛他。他说要去秦珊,以后会好好的对她,却在中间移情别恋,让秦珊对他失望透顶背叛了他。他从小就疼妹妹,却眼睁睁的看着颖儿跳入火坑。他心疼他的爹娘,却让他爹娘因为他要被容恒虐死。他信任他的心腹赵亮,却在生死关头让他一个人赶马车离开,引开了容恒,现在……恐怕死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哈哈!多可笑的事情。他竟然到现在才恍然大悟。他这辈子唯一坚持的恐怕就是对秦惜的爱,可是到了最后关头却还是没能留住她,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才知道她竟然是苏瑾,他杀了她的爹娘,杀了她的嫂嫂,还砍了   嫂,还砍了她嫂嫂的两只手臂,苏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虽然他是奉命行事,可是人的确都是他杀的。   哈哈!   爱上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女子,怪不得……怪不得不论他怎么做,秦惜都没有另眼相看过。   原来如此!   原来竟然是如此!   秦惜眼看他的情绪已经崩溃,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她握住苏荣景的手,“哥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苏荣景点点头。   他们两个拥有同样的恨,此刻心灵相通。一个诛心,一个虐身,总归一定不会让他们的仇人好过。   帐篷外的人在外头喊了一声,“将军,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苏荣景走到帐篷门口,从士兵的手中把带着倒刺的鞭子接了过来,黑色的长鞭,带着冰冷的倒刺,瞧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苏荣景把鞭子捏在手中,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   “瑾儿,你站到一边去。”   秦惜乖巧的离他们远远的。苏荣景捏着鞭子走到赵淳的身边,瞧着他死灰般的眼神,他“啪”的一下一鞭子甩在他的身上,赵淳疼的闷哼一声。   冰冷的倒刺立马就染上了鲜血,带下来一块深深的皮肉。   苏荣景就这样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赵淳的身上,他抽的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但是偏偏就是不往他的要害上抽。每一鞭子下来都有血水溅出来,点点的血痕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渐渐的血红起来,脑海中再次回放着苏家被灭门时候的惨状。   凌乱破碎的尸体!   满地横流的鲜血!   爹娘瑜儿和瑾儿绝望的眼神!   他想起瑜儿来,他的妻子,她的腹中还有他们没有出生的孩子,他甚至还带着做父亲的欣喜,可那欣喜还没有来的及表达完就全都变成了绝望。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啪!啪!”   他每一鞭子都用尽了力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恨,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   全家三百多口的人。   他直直抽了三百多鞭子。   赵淳起初还会扭曲着脸闷哼一声,到后面已经疼的麻木,他眼神渐渐涣散,浑身再也没有一丝的力道,他想咬舌自尽,却连咬舌的力气也都消失殆尽,失血过多直接导致他陷入半昏迷,他的双眼已经涣散,浑身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作为建昌候时的意气风发。   他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子,渐渐的,疼痛的感觉仿佛远去了,他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许晕!赵淳,不许晕!”   苏荣景血红着眼睛,瞪着赵淳,此时的赵淳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血人,就连呼吸都变得若有似无。苏荣景死死的捏住长鞭,再次往他的身上抽打过去,“赵淳,你就是晕了,我也要把你抽醒!”   赵淳晕了醒,醒了又晕,他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只觉得这一天过得无比的漫长……   苏荣景眼看着赵淳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看到帐篷中的一桶盐水,他提过来,兜头浇到了赵淳头上。   “啊——”   他的身上已经遍布伤痕,被冰冷的盐水一刺激,只觉得所有的感官全都又活了过来,他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   “生不如死的滋味还没有尝够,怎么能让你死!”   苏荣景终于满意的听到赵淳的惨叫,他心里升起阵阵的快意,捏住他的喉咙,“赵淳,当初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我可比你痛苦的多了,现在你觉得痛了吗,我告诉你,这才刚开始呢。”   苏荣景抽出长剑,又挑了他的脚筋,手筋和脚筋全都被挑的赵淳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废人。   苏荣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他打开瓶塞,小小的瓷瓶中顿时冒出一股子清甜的气息,苏荣景把瓶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赵淳的伤口上,笑的异常的凶狠。   “赵淳,你可要忍住了,真正的痛苦,现在才刚刚开始!”   瓶子里的液体进入空气,香味顿时就弥漫了开来,整个帐篷瞬间香气四溢,不多时,连帐篷里的血腥味都尽数被盖了下去。秦惜还有些不明白那东西是什么,就瞧见原本疼的面色扭曲的赵淳脸色突然就变的狰狞了起来。   “啊!”   他的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晃动的身上的染血的铁链子哗哗的响,那惨绝人寰的叫声,让外头营地里的士兵们都身体发寒的缩紧了脖子。   秦惜头皮亦是有些发麻,腹中的孩子突然踹了她一脚。   秦惜面色微微一变,别过了头去。   孩子跟她抗议了啊。   赵淳尖叫,“杀了我!杀了我!”   身上的伤口触碰到瓷瓶里的液体,仿佛瞬间就成千上万只的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他每个神经都在痛,额头请进暴起,“杀了我!”   苏荣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拼命的挣扎,看着他疯狂的嘶吼,听着他的嗓子渐渐的失去了力道,他满意的笑出声来。   “赵淳,我说了,这才是刚刚开始。”他扔掉手中的瓷瓶,低喝道,“来人!”   帐篷外的两个士兵立马就低眉顺眼的进了帐篷。   “扒光他的衣服,扔到雪窝里去,快冻死的时候把他拉进来,扔身体软了   扔身体软了之后再扔出去,别让他死了,明天我继续来看他!”   士兵们打了个寒颤,慌忙应了下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该是有多大的仇恨啊,他们的苏将军算是最慈善的将军,打仗的时候俘虏都不杀,攻城了之后也不让人屠城,甚至不让士兵们扰民,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瞧见苏将军这样冷厉阴狠的模样。   两人偷偷瞥了赵淳一眼,这人肯定是把苏将军得罪的狠了,要不然苏将军肯定不会这样对他。   这样一想,顿时就没了同情心,解了赵淳手上身上的铁链子,就把他架到外头,扔到雪窝里去了。   苏荣景见此,勾唇一笑,帐篷里还是有血腥气息,苏荣景扶着秦惜往外走,“瑾儿,走,明天咱们再来看他!”   秦惜点点头,“好!”   她看的出来,把赵淳狂虐一遍的哥哥面容虽然依旧阴暗,但是却放松了许多。他们都不是圣人,不懂得以德报怨,所以只有亲手诛杀了仇人,才能卸下肩头背负的重山。   而她……之所以没有让容恒立马把赵淳给弄死,为的就是把这最后一个仇人留下来,让哥哥亲手解决。   如果不让他出了胸口的憋了一年多的恶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兄妹二人沿着帐篷往回走,他们也不知道在帐篷里待了多久,此时外头的雪下的更大了,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苏荣景扶着秦惜进了最中间的帐篷里,扶着她躺下,“你今天就在这个帐篷里住下,哥哥已经让人去找了大夫和产婆,明天应该就能到这里了,你安心歇着,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秦惜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哥,你去哪里?”   “我去副将的帐篷里,跟他挤一夜。”   “别!”秦惜不肯放手,“哥哥你别走,咱们兄妹两个一年都没有见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是要守夜的,刚好咱们说说话吧。”   闻言,苏荣景在她身侧的床铺上坐下,用被褥把她盖起来,让她枕着他的大腿,伸手轻轻的梳着她的头发。他声音轻柔,“要跟哥哥说什么?”   “说说你当初是怎么从大远逃出来的,还有怎么碰到楚容的,还有你的脸……为什么会毁容……”   “好,哥哥全都告诉你。”   ……   另一边。   大远的边城。   尽管是大年三十,可容恒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天刚黑就开始下雪,他站在专属他的帐篷中,望着大景的方向出神。   已经过去了五天,还是没有惜儿的消息。   孙远扬带人进入了落日山,也没有了任何消息。他瞧着漫天的大雪,突然又想起先前秦惜说的话。   我想跟你一起过年呢……   心间蓦然一痛,容恒捂住胸口的位置,面色苍白。   五天了,从落日山横穿过去,不过一百里路就是大景的边境,五天的时间怎么样也该走到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他不敢往深了想,只能期盼着惜儿能平平安安的到达大景的边城。孙远扬已经把消息递给了苏荣景,苏荣景在跟孙远扬接触了之后立马就去了跟落日山接近的城池,他应该……全都布置好了吧。   吕公公站在帐篷旁边,瞧着容恒身上堆积的白雪,终于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皇上,您还是进帐篷里歇着吧,皇后娘娘福泽延绵,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样苍白的安慰容恒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此时早已听到麻木了。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容恒缓缓转头,便瞧见火把之下一抹大红色的颜色正往这边飞奔而来。   “皇上,有消息了!”   容恒浑身一震,快步迎了上去,“有皇后的消息了?!”   “有了有了!”   韩子玉兴奋的把手里的纸条交给容恒,惊喜的道,“楚城那里用飞鸽传书传来的消息,说是苏将军今天一天没有回营地,晚上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怀孕的女子,说的应该就是娘娘,还有……好像赵淳也被苏荣景给抓起来了。”   容恒已经快速的把手中的纸条浏览了一遍,紧绷了两个多月的心突然松弛了下来。这一松,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了一下。韩子玉慌忙扶住他,“皇上,别担心了,娘娘既然已经顺利和苏荣景汇合,安全肯定是没有问你了,眼下最当紧的就是赶紧把娘娘接回来。楚容已经在帝都到楚城的路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到楚城,等楚容到了楚城之后,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娘娘给接回来,恐怕有难度……”   容恒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用力的捏紧了手里的纸条,一把抓住韩子玉的胳膊,目光灼灼的道,“苏荣景为什么要抱着她……她的身子……”   “没事的。”韩子玉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有事苏荣景怎么可能有心情带她回军营。一定是娘娘她怀孕走路不方便,所以苏荣景才一直抱着她。皇上您别担心了,娘娘安全了,这是好事儿,您今天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我等会儿就让人去传信给丞相,让他们早些回来,丞相的身体也不好,横穿落日山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如果皇后娘娘回来了,知道丞相为了她去了落日山还没有回来,肯定要难受的。”   容恒点头,“对,快把孙远扬找回来。子玉,你马上派人去接触苏荣景,最好是让他亲自把惜儿护送回来。”   来。”   “臣明白!”   容恒终于有了秦惜的消息,他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一个好觉,可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只想立马长了翅膀飞奔到她的身边,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惜儿,你等我。   快了,很快咱们就能见面了!   ……   秦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哥哥已经不在帐篷里,她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   她身子才刚刚动了动,帐篷外的人就已经听到了动静,帐篷的一角被打开,秦惜瞧见竟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见她醒来,笑吟吟的进了帐篷,“夫人,您醒了?”瞧着秦惜疑惑的眼神,她轻声道,“我是将军在楚城里找来伺候夫人的,夫人您叫我春喜就好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洗漱的热水。”   秦惜心中一片柔软,“我……那个,将军呢?”   “将军去看昨天抓来的犯人了。”春喜扶着她起身,替她更衣又弯腰给她穿上鞋子,“将军昨天在帐篷里守了您一夜呢,将军待您可真好,夫人您真是有福气。”   秦惜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   这女子恐怕是误会她跟哥哥的关系了,瞧见春喜眼睛里的羡慕她微微一笑,却没有开口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是不能以妹妹的身份出现的,要不然消息传到楚容耳中,指不定怎么样呢。   春喜给她更衣完毕之后就端来了热水给她洗漱,又给她准备了吃食,吃食十分简单,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已经快晌午了,这会儿没什么吃的,等中午了我再让人准备点好吃的过来。”   秦惜这些日子干粮什么的都吃过,自然不会嫌弃吃食的简单,很快就解决掉了早饭。   春喜见她一点架子都没有,立马就高兴了起来,“夫人,您别出门了,外头还下雪呢,将军让人请了大夫和产婆过来,大夫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我这就让他进来给您诊脉。”   “好的,多谢你了。”   春喜不好意思的笑笑,快步跑出去了。   秦惜坐在简单的帐篷里,安静的等着,哥哥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房间里放了两个火盆,火烧的都很旺,所以外头下雪了帐篷里还是挺暖和的。   秦惜撑着身子走到帐篷口,正欲掀开帘子就听到外头士兵议论的声音。   “哎……咱们将军原来有妻子啊,怪不得皇上说给将军赐婚将军都不愿意呢,不过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将军成亲的事情,将军瞒的可真严。”   “可不是吗,昨天我都给吓了一跳,不过瞧着将军平日里冷着脸,对夫人是真的好,昨天从楚城的客栈一直把夫人抱回这里,足足二十里路呢,竟然抱了一路。”   “是啊是啊,昨天将军还在帐篷里守了夫人大半夜,夫人睡了他才走的。不过既然是夫妻,为啥不干脆住一个帐篷啊,多麻烦。”   “……”   秦惜听到外头的议论声,摇头失笑,干脆也不出去了,这会儿出去了让那些士兵瞧见了,无端端的让他们尴尬。   她在帐篷里坐了一会儿,把帐篷打量了一遍。这里的摆设十分的简陋,一张床,一个小几,还有两个凳子。秦惜想着以前哥哥凡是用的东西都讲究用最好的最精致的,再看看如今的情况,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春喜果然带了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进了帐篷,哥哥也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帐篷。   大夫看上去五十岁的模样,头发花白,跟她目光对视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温柔。   秦惜“唰”的一下从凳子上起了身,震惊的指着那大夫,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表……”   “咳!”苏荣景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   秦惜目光一转,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几个人进了帐篷,苏荣景便对春喜挥挥手,“春喜,你先下去吧。”   “是,将军!”   春喜不舍的看了苏荣景一眼,这才出了帐篷。春喜走了之后秦惜嘴角的笑容再也藏不住,捧着肚子两步走到老大夫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表哥表哥!”   “是我!”   孙远扬含笑看她一眼,扶住她的胳膊,“快坐下吧,马上要生产了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秦惜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苏荣景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转头瞧着孙远扬,酸溜溜的道,“我这个亲哥哥的话他都不爱听,倒是挺听你的。”   孙远扬淡淡的笑笑,不置可否。   秦惜兴奋的问他,“表哥你怎么来了?怎么还打扮成这个样子?”   “你跟赵淳进了落日山之后我就带人来了,比你和赵淳先到了楚城。”孙远扬打开药箱,掏出一个软垫子垫在她的手腕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的身边给她诊脉,“一直看不到你的人,然后就在楚城守了下来,昨天瞧见你和赵淳本来想动手的,不过苏将军比我们先了一步,刚好苏将军要找大夫,我就来了。我的容貌大景的许多士兵都认得,所以无奈才打扮成这个模样。”   一番话把秦惜的疑惑全都解了。   秦惜接连看到亲人十分高兴,小脸红扑扑的,瞧上去气色都好了许多。   孙远扬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不再言语。   苏荣   苏荣景和秦惜紧张的看着他。   好半晌孙远扬才放下了手腕,脸色有些诡异。   “瑾儿她怎么样?”   孙远扬没有立刻回答苏荣景,脸色依旧诡异着,害的秦惜和苏荣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表哥……”   “没事没事,就是突然觉得你的脉象,好像……好像有两个孩子,又好像……有三个……”   “啊?”秦惜傻眼,“之前表哥不是说只有一个吗?”   “先前的确没诊出来……”他凝眉瞧着秦惜,“最近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   “有一些。在落日山的时候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疼了两天又不疼了。”秦惜脸色紧张起来,“表哥,孩子没事吧?”   “没事,这孩子倒是坚强的很,跟着你吃了两个月的哭还能好好的,等出生了之后肯定也是个福大的。”孙远扬目光松弛下来,“我一直担心你肚子里只有一个,现在可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秦惜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也知道,她的肚子大的近乎有些不正常,如果真的只有一个孩子的话,出生的时候还不得费劲死?这会儿听到肚子里竟然有两个孩子,立马就放松了下来。   “这几天应该就会生了,在军营里总不是办法……”孙远扬转头跟苏荣景商量,“要不趁她还没有生我带她回大远吧,在这里总不是那么回事。而且皇上还在边境,这两个月来他整个人都瘦了几圈了,而且惜儿若是生孩子,皇上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能看着孩子出生也是好的。”   苏荣景没有犹豫的点了头,“行。她在这里呆着我也不放心,你带她先回大远吧,我过几天也回去。”   孙远扬诧异的看他一眼,他还以为要说服苏荣景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   “哥,赵淳呢?”   “死了!”苏荣景摸摸她的脑袋,“今天早上就被我给杀了!”   他到底是不想瑾儿看到他杀人的模样,也不想让她怀着孩子见那么多的血腥,所以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就去了关押赵淳的帐篷,那个时候赵淳已经大半条命都没有了。他亲手砍了他的四肢,挖了他的眼睛,拔了他的舌头,等这一切作完的时候赵淳已经失血过多没了性命。   他当即就让人把他的尸体扔到山上喂野狗去了!   死了!   这个祸害总算是死了,秦惜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些空。   她和哥哥的大仇总算是得报了,她和哥哥一直都是报仇支撑着走过来的,可此时仇人全都死了,心里没有了恨的人,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她转头去看哥哥,他面容也有些苍凉。   秦惜不由得一叹。   孙远扬打算当天就带秦惜离开的,可事情总是人算不如天算。   当天下午秦惜就开始肚子疼,一波一波的阵痛袭来,疼的她脸都白了。   孙远扬和苏荣景也白了脸色。   “孙……孙远扬,瑾儿这是怎么了?”   “好像、好像是要生了!”   两人对视一眼,苏荣景瞪大了眼睛,立马冲出了帐篷大吼起来。   “快!快让人去找产婆!”   ------题外话------   一直说十一月份要完结,这次是真的要完结了!好多好多的不舍,哎,这篇文是某心连载文里最勤奋的一次,几乎每章都是万更。结局大概还有五到十万字,五天后放出来,如果能做一章写完那就做一章上传,如果一章写不完,那就先传大结局上。然后再五天过去传大结局下。   完结之后会写哥哥和刘瑜的番外,刘瑜也重生啦,哈哈,给哥哥一个圆满。   亲爱哒们,五天后见啦!   ☆、第五章 大结局(完)   “快,快让人去找产婆!”   此时的秦惜已经离开了军营的帐篷,跟着孙远扬住在了客栈里,原本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离开了,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开始阵痛了起来。   一波一波的疼痛,起先还能忍耐,可到后面越来越疼,肠子如同打了结,搅和在了一起,疼的她冷汗淋漓。   客栈中的两个男人脸色比她的还要难看,惨白惨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苏荣景几乎是用吼的让人去找产婆,幸好先前因为秦惜要来这里,产婆都是提前找好的,产婆很快就来了,看到秦惜的情况也吃了一惊,立马让人去烧热水。   孙远扬和苏荣景被赶到了房间外头。   两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坐不住,尤其是听到房间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秦惜每叫一声,他们两个人的心都要颤上一颤。   而秦惜的阵痛一直从早上持续到晚上,天黑的时候还依然没有要生的动静。   苏荣景站都站不住了,跑到房间门口,拼命敲打起门来,“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产婆无奈的打开房门,“苏将军,再等一等吧,还没到生的时候呢。”   苏荣景一眼瞧见房间的床榻上疼的弯成虾米的秦惜,脸色顿时一变,“她都疼成那样了,怎么会还不生!你到底是不是产婆,到底会不会接生!”   产婆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反驳苏荣景,只叹气道,“苏将军,平常女子有些阵痛能痛两天才生呢,这才哪到哪儿,您就安心的等着吧,今天夜里能生下来就不错了。”   “那她就要这样疼着?”   “女儿家生产都是这样的……”产婆把苏荣景推出去,“将军还是在外头等着吧。”   苏荣景有些傻眼,更多的却是担忧。   女儿家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他转头去看孙远扬,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女儿家生产真的都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   孙远扬苦笑不已,他虽然是大夫,但是又不是产婆没有给人接生过,那里会知道这个。   可还不等两个人着急上火完,就有人找到客栈里来,“将军将军!皇上已经到了楚城,现在已经到了军营,如今正在到处找您,让您务必马上回军营!”   苏荣景面色一变,“什么?皇上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一刻钟之前,让您赶紧过去!”   苏荣景心下一惊!   他虽然接到楚容要来边关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他竟然来的这么快,眼下这种时候……他咬牙,转身和孙远扬道,“你快带着瑾儿离开这里,不能被皇上发现了。”   “惜儿这个模样,怎么走?!”   孙远扬也担心,楚容处心积虑费劲心思要把惜儿带到大景来,他若是知道惜儿的踪迹,肯定不会放人的。可是眼下惜儿正在生产,肯定是不能移动的,若是移动,会产生什么后果,谁也不敢预料。他想了想,快步走到客栈的门口,用力拍打着房门,“产婆!产婆!”   产婆无奈,再次打开了房门。   “如今夫人能移动吗?”   产婆惊了一下,连忙摆手,“这个时候只能躺在床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了,万一颠簸之下把羊水给弄破了,那不只是孩子,就是大人也有危险的。”   孙远扬心沉了沉。苏荣景也听到了产婆的话,他捏紧了手中的长剑,跟孙远扬道,“你安心守在这里,楚容应该不知道惜儿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拦住他,不让他发现……等瑾儿生产了之后我立马安排你们离开这里。”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孙远扬有些忧虑的看着他,“你小心一些。”   万一被楚容发现了端倪,他担心苏荣景会有危险。   “无碍的,楚容到不至于会对我下手。”他对孙远扬拱拱手,耳边听着瑾儿的惨叫声,心下有些遗憾,看来他是没办法第一眼看到他的外甥或者是外甥女了。匆匆留下一句,“你照顾好她。”他便跟着士兵匆匆而去。   苏荣景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军营中,大雪依旧下着,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脸上,生疼生疼。他下了马,询问营地的士兵,“皇上在哪里?”   “将军您可回来了,皇上现在在您的帐篷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您快去看看吧。”   苏荣景点点头,大步迈进了营地中。刚到他的帐篷门口,就瞧见帐篷的外头守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士兵们瞧见他,对他拱拱手,“苏将军快进去吧,皇上正在帐篷里和几个将军议事。”   苏荣景松了一口气,照这样来说,那楚容应当还没有发现瑾儿在这里,否则哪里会跟人议事,第一件事就是去寻瑾儿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这才进了帐篷里。   掀开厚重的敞篷帘子就有热气扑面袭来,他不过走了这么一天的功夫,帐篷里竟然变了一副模样,地面上被铺上了厚厚的白色的地毯,房间里也布置了一番,火盆烧的正旺,房间里又多了一个红木桌案,此时的桌案上摆满了奏折。   帐篷里点了好几根手臂粗的蜡烛,把帐篷照的灯火通明。   楚容正站在桌案之后,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异样的尊贵耀眼,而几个将军们全都跪在帐篷里头,背脊挺的笔直,帐篷里的气氛十分的凝重。   他进去之后楚容抬   他进去之后楚容抬眼看了他一眼,冷硬的面容稍稍一缓,“去哪里了,才回来?”   “去巡城了,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没多久。”   楚容摆摆手,身后的公公立马搬了张凳子给苏荣景,苏荣景瞧了一眼跪满了的将军,没有坐下,他对楚容拱拱手,“皇上这是……”   “若不是这些废物,朕也不会来的这样快!”楚容转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将军们,脸色又是一冷,“之前朕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城池攻陷了之后要善待百姓,善待俘虏,你们都是怎么做的?竟然敢屠城!谁给你们的胆子!”   几个将军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道,“皇上,先前我们是打算善待百姓的,但是……但是他们联合起来偷袭我们的士兵,一而再再而三的,若是不斩草除根只会后患无穷,这才屠城……”   “住口!”   楚容大怒,一脚把说话的将军踹出去老远,怒声道,“还敢来糊弄朕!若不是你们抢走了他们的妻子,抢走了他们的妹妹,他们会偷袭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以为朕在帝都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小李子。欺君罔上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   楚容身后的李公公手握浮尘,沉声道,“回皇上,全都是诛九族的死罪!”   那将军这才变了脸色,扑在楚容的脚边,大哭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楚容丝毫不为所动,冷声吩咐帐篷外的士兵,“来人,把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以示惩戒!”   “是!”   立马就有士兵们进了帐篷,把那将军硬生生的给拖了出去。楚容这一举动直接让跪着的将军们白了脸色,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   他们也不是故意抗旨不遵的,只是大远和大景原本就是宿敌,从先皇的时候就开始打仗,两国的子民早就异样的痛恨彼此,所以城池攻陷之后,根本就控制不住局势。   而且士兵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到边关这么长的时间,不碰女人早就憋坏了,好不容易攻陷了城池,当然会找些女人来玩玩乐,他们瞧着事情没有闹多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哪里知道皇上会为此大发雷霆。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垂着眼不敢看楚容。   楚容余怒未消,冷声道,“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虽然是大景的皇帝,可并不嗜杀。因为他深深的知道,百姓们无所谓谁做皇帝,只要做皇帝的人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就行了。所以他才让人善待百姓善待俘虏,这样他的名声打出去了,以后攻城也会让大远守城的将士们有一点归心。   可现在,全都被这群人给破坏完了!   他几乎能肯定,现在大远的士气肯定前所未有的强大,大远的百姓只会更加憎恨大景的士兵,蝗虫过境般的伤害谁能承受的起?就算是城破了,也肯定会跟大景的士兵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思及此,他越发的恼怒,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案,桌案砸在几个将军身上,几人闷哼一声,被砸出去老远。   “混账东西!来人,这几个人连降三级,你们都给朕冲锋陷阵去!”   几人轻轻松口气,索性没有要他们的性命,慌忙跪下叩谢隆恩。   楚容冷声吩咐李公公,“小李子,传朕的命令,以后但凡是投降了的俘虏,谁敢杀,朕先杀了他!还有……谁若是敢再欺辱平民百姓,敢奸污女子,全都按军法处置!”   “是,奴才领旨!”   李公公立马退出了帐篷传旨去了,楚容看到帐篷里跪着的将军们,越看越是恼怒,“还跪着做什么,都给朕滚出去!”   “是是是,我等这就滚,这就滚!”几个将军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帐篷。   几人离开了之后楚容依旧气愤不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复下来,他对苏荣景招招手,“现在的情势怎么样了?”   “不好。”苏荣景据实以报,“原本咱们的人马还能跟大远对抗,但是韩子玉赶赴边关了之后又带了二十万的援军,把城池都给收复了,现在容恒又来了边关,如今大远士气大涨。再加上先前破城时引起了民愤,现在大远既有士气又有民愤,如果不是因为天气恶劣,大远的士兵不适应如此严寒的天气,恐怕早就打进楚城来了。就算是现在情况也依旧不好,只要雪停了,天气稍稍暖和一些大远恐怕就要发兵了。容恒和韩子玉都是难得一见的帅才,如今两个人又聚拢到一起,恐怕更加难以对付。”   楚容坐在床榻上,面色凝重了下来。   “这也是朕急忙赶来的原因。”   容恒和韩子玉被大远的士兵们称之为“战神”从来没有吃过败仗,光是他们两个一起在边关就已经给了许多人信心了。他叹息一声,他真的没想到容恒竟然是延昌帝的儿子,因为这个意外,打乱了他诸多的计划。   他原本还在沾沾自喜,大远的皇子一个容戌一个容誉,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可造之材,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登基,到时候他就能想办法用暗中的势力支持另外一个跟其对抗,这样他不用明着插手,就能坐收渔人之利。   谁想到中间冒出来一个容恒!   延昌帝传位给容恒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容恒竟然是延昌帝的儿子   昌帝的儿子!他觉得他跟容恒肯定是上辈子的宿敌,要不然这辈子怎么就刚好同时喜欢上秦惜,又刚好是敌对的位置。   想起秦惜,他眸子又变了变。   他的人原本都把秦惜从大学士府里弄出来了,谁知道竟然被人打成了重伤,还不容易那人给他传来了消息,说是赵淳把秦惜给带走了,他再让人去赵府打探消息的时候才知道,赵淳竟然已经离开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秦惜肯定是被这人给带走了,可天大地大,他一时竟然也找不到赵淳的痕迹,更何况大远毕竟不是他的地盘,他想找一个人,还要不被容恒给发现,的确是有难度。   赵淳这个人他让人打探过,知道他对秦惜的想法不简单,所以心下更是忧虑,若是……   他强行打断自己的猜测!   “荣景,朕有件事要交代你。”   “皇上请吩咐。”   “最近多关注边城来往的人,若是有可疑之人记得让人抓起来,还有多注意即将临盆的女子。”   苏荣景眸子蓦然一闪,他垂着头,故作不解的看着楚容,“哦?皇上是要找什么人吗?”   “算了,朕自己让人注意着。”他突然想起来,秦惜失踪的消息他是瞒着苏荣景的,倒不是为了防着他还是怎么样,只是连他和容恒都找不到的人,让苏荣景知道了也只是白白的担心,倒不如不说。   据他所知,容恒在大远的境内张贴了秦惜的画像,只要找到她就能封侯拜相,所以赵淳带着秦惜肯定是无处藏身,而如今最好的去处应当就是大景了。而楚城正是大远和大景交界的第一座城池,所以他猜测赵淳应当的近期就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了想,他把给秦惜下蛊的人给带来了,有他在的话,只要秦惜出现在楚城,他吹响竹哨惊动了秦惜身体里的蛊虫,应当就能找到秦惜了。   这样一想,他便对苏荣景摆摆手,“朕会让人找的。”   “皇上不放说说要找什么人,臣在楚城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找人的话应当比皇上要方便一点。”   楚容犹豫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想知道?”   “跟臣有关的人吗?是……瑾儿?”苏荣景面色微微一变,“瑾儿她不是好端端的在大远吗,怎么会来大景的边城?!”   “朕一直担心你听了着急,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秦惜她失踪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你坐下!这是要去干嘛!”   “臣要去找瑾儿!”   “你去哪里找,她现在人在哪里谁都不知道!”   “皇上不是说她会来楚城吗,臣就在楚城里守着。”   “你、朕就知道不该告诉你。”楚容按住他让他坐在凳子上,“人是被赵淳给抓去的,应该没有性命之危。”   楚容知道事情也瞒不过去了,索性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荣景,只是掠过了他给秦惜下蛊的事情。   苏荣景坐在凳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皇上,臣只想问,瑾儿的失踪……跟您有没有关系?”   楚容尴尬的轻咳一声。   “所以就是有关系了?!”   楚容无奈,他也不想苏荣景从别人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他产生什么想法,所以便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他,瞧着苏荣景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楚容到底是有些心虚。   毕竟人家亲妹子原本过的好好的,都是他的私心,所以现在才落得下落不明的地步。   “荣景啊……”   “皇上!”   苏荣景蓦然跪倒在地上,垂着眼睑,浑身抑制不住的怒气外涌。这一点他倒不是做戏,虽然明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再一次听到,他还是气恨楚容!他堂堂一国君王,竟然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来。   他握住手中的长剑,双手举过头顶。楚容见了突然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就听到苏荣景沉声道,“皇上,臣就只有瑾儿唯一一个亲人,她还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找到自己的幸福,微臣现在只想看到妹妹能过的好好的。您对瑾儿的算计就当是臣还了您的救命之恩,现在臣只求皇上拿出解蛊的引子,瑾儿的事情也不需要皇上操心了,臣找到了瑾儿以后会带她离开这里。既然皇上已经到了楚城,臣也就放心了,臣正式跟皇上请辞,请皇上应允!”   楚容叹口气,他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个样子。其实在他知道赵淳因为他的关系把秦惜给掳走了之后他就后悔了,与其让秦惜落在赵淳那样的畜生手中,他宁可秦惜一直安安稳稳的待在容恒的身边。   他瞧着苏荣景紧绷笔直的背脊,知道这一次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苏荣景这世上恐怕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为了秦惜他能不要自己的性命,如今知道秦惜是因为他被人抓走,没跟他拼命,只是请辞就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   他走到苏荣景的身边伸手把他扶起来,“算了,这事儿的确是朕做的不地道,但是苏荣景,朕真的没有想伤害秦惜。”   苏荣景紧紧的抿住唇,不置可否。   算了算了。   楚容叹口气,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其实他对秦惜的确有种占有欲,不过这种占有欲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他发现他只要看到秦惜就会心情愉悦,哪怕她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把秦惜拉到他的身边,为的也就是让自己的   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罢了。   他瞧着苏荣景的眼睛,沉声道,“朕可以答应你的请辞,也可以把解蛊的药引子给你,但是……要找到秦惜之后再说。”   苏荣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马垂了下去,心中的不安却在慢慢的消除,希望他今天这一番举动,能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与此同时,心里却又开始牵挂起瑾儿的情况,他看了一眼床头边上放着的沙漏,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时辰。瑾儿她……也不知道顺利生产了没有。   ……   楚容理所当然的在苏荣景的帐篷里住下了,苏荣景自己则去另外找了个帐篷入住,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因为下了大雪的缘故,夜间倒也显的十分亮堂。   这样冷的天,守卫的士兵也只能靠着说话来缓解缓解困意和冷意了。   偏偏楚容有些睡不着,耳力又好,那些话就全落在了他的耳中。   士兵甲,“苏将军的妻子也不知道被苏将军弄到哪里去了,咱们这好不容易能碰到个女子,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人都不见了,真好奇苏将军的妻子长什么模样。”   秦惜被苏荣景抱回帐篷的,当时天黑了没有人看到她的容貌,后来一直下雪,秦惜又没有出门,所以见了她容貌的人还真的不多。   士兵乙便道,“我瞧着将军夫人好像马上就要临盆了,估计是到城里找了客栈吧,你想想啊,咱们这里冰天雪地的,东西也少,万一将军夫人在这里生产,那多危险啊。”   “这道也是,不过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苏将军有妻子呢,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似得。还有被苏将军抓回来的那个男人,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见将军对谁那么狠过,硬生生的折磨死的,跟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说不定真的有夺妻之恨呢,我听说将军夫人好像就是跟那个男人一起被将军给找到的,为了抓那个男人,将军还用了不少的人手呢。依我看,估计是将军夫人长的貌美,被那个男人给抓走了。”士兵压低了声音,“就是不知道将军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去去去,别胡说。”   “我可不是胡说,你想想啊,孤男寡女的,谁敢保证啊,将军这也是心大……”   “行了行了,别说了,别让人听见了!”   ……   楚容听得胸口急跳,他几乎可以断定那个所谓的“将军夫人”就是秦惜不疑。几乎是想都没想,他立马就披上了衣裳,穿戴妥当之后立马冲出了帐篷,找到方才说话的小兵。   两个小兵见皇上出来了,脸色均是一变,他们还以为皇上已经熟睡了。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都有后怕,皇上若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你们方才说将军夫人?她现在在哪里?”   两人不敢不答,忙道,“不……不知道啊,昨儿个还在军营里呢,今天一大早将军就把人给送走了,应该是在城里的客栈里吧。”   楚容脸色变了又变。   几乎是立刻的,他沉了脸,吩咐士兵,“去把苏、不,去把宋将军给叫来,别惊动苏将军。”   “是!”   宋奇是他安排在苏荣景身边辅助他的人,也是副将军,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宋奇很快就到了帐篷里,瞧见楚容穿戴整齐微微一诧,“皇上深夜叫微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带兵,去城里,把城里的客栈都搜索一遍,问清楚有没有即将临盆的女子入住,若是有,立马来通知朕。切记,不要惊动客栈里的人,也不要惊动苏将军。”   宋奇拱手应是,很快就带兵离开。   宋奇走后,楚容便有些坐立不安,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些恼恨苏荣景的欺骗,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他立马就明白了,苏荣景这是在护着自家小妹,倒也说的过去。他面容沉肃,不知道秦惜被苏荣景送走了没有,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若是送走了……现在去拦截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若是没走……若是没走,他又该以什么面目来面对秦惜呢?楚容难得的有些头疼。他捏着太阳穴苦笑不已,若是谁知道他这个一国之君因为一个小女子头疼,恐怕十分难以置信。他叹口气,跟几个皇弟争皇位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头疼过。   先前不是没有后悔过,让人把秦惜给抓来,也答应了苏荣景的条件,可是现在……人眼睁睁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他再放手,他还真的舍不得。   他揉揉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想秦惜离开了好,还是没离开了好。   宋奇很快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   “皇上,城中的客栈里的确住了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臣去查的时候还发现了有武功高强的人守在暗处,若不是以巡城的理由,恐怕就要被人给发现了。不过那女子好像正在生产……”   楚容发现他听了这个消息竟然还是欣喜的成分占了多数,确定了秦惜的消息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坐在桌案后的凳子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宋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询问,“皇上……”   楚容一抬头便看到他欲言又止。   “说吧。”   “那女子好像是苏将军的妻子……昨儿个苏将军还把她带来军营了。”   楚容点点头,叹气道,“她不是苏将军的妻子,是他的妹妹。”   宋奇瞪大   宋奇瞪大眼睛。他还一直以为苏将军是个孤儿,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妹妹。他去看皇上,却见皇上又垂下了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尴尬的站在帐篷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该退出去。   就在他想找借口出帐篷的时候,突然瞧见桌案后的皇上猛然起了身,他吓了一跳,“皇上?”   “带上几十个士兵,跟朕走!”   “是!”   楚容到底还是私心战胜了理智,他暗暗的告诉自己。秦惜,这一次可不是我把你抓来的,是你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楚容到底还是去了客栈,今天是大年初二,城里家家户户的红灯笼还没有取下来,他骑着马停在客栈的楼下,仰头望着二楼灯火通明的房间,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脸,他却没有觉得冷,瞧着那橘黄色的蜡烛光芒,只觉得那温暖好像入了心一般。   待他要更进一步的时候,鹰羽卫的几个人却落在了客栈的门口。   宋奇登时握起长剑,拦在了楚容的面前。   “保护皇上。”   楚容翻身下马,低低的唤了一声,“暗卫,把他们拿下。”抬起脚步刚要迈进客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嘱咐暗卫,“不要伤人性命。”   他一声令下,不知道从何处飘出来了几个暗卫,立马和鹰羽卫的四个人战到了一处。   楚容又吩咐士兵们守在客栈外头,只带了宋奇进了客栈,客栈的老板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吓傻了。   两人也没解释,直接上楼去了。   楼上等在房间外头的正是孙远扬,孙远扬方才听到动静就已经看到了楚容,此时再瞧见他就没有了意外,只是目光微微冷了些。   “竟然是你,孙丞相。”   孙远扬拦在客栈门口,脸色虽然苍白却透着一股子坚毅,“大景皇帝还是先离开吧,惜儿在里头生产,您这个时候进去恐怕不太方便。”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这一嗓子把楚容吓了一跳,他脸色变了变,急声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该请的人都请来了没有?产婆的经验丰富吗?”   孙远扬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收了戒备心,淡淡的点头道,“产婆已经在里头了,惜儿她疼了许久,产婆说快要生了。”   楚容没有闯进去的意思,而是跟孙远扬一样,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若不是知道真相的,还以为里头生产的是他的孩子呢。   大雪纷飞,随风落在二楼的栏杆上,冻的几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宋奇见此便下楼找掌柜的要了几个火盆放在了走道上,虽然寒风吹得还是冷,却已经好的多了。   楚容刚到不到两刻钟,苏荣景就匆匆赶来,他到底还是知道楚容找到了客栈,心下懊恼不已,跑到客栈,看到情况一切还算是好,他才安了心。   他和楚容的眼神对上,一个没解释,另一个也没有要听解释的意思。既然瞒不住了,苏荣景干脆走到楚容的身边,“皇上,您方才答应臣的事情还作不作数?”   “作数,等她生产了之后,朕就让人把她身上的蛊解了。”他瞥了苏荣景一眼,沉声道,“也应允你辞行的事情。”   苏荣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倒是有些惊疑不定。   “皇上,臣若是要带瑾儿离开这里呢……”   “这个以后再说。”   苏荣景和孙远扬的心同时一沉,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忧虑!以后?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可是这里是大景,是楚容的地盘,根本不是深究的时候,惹怒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苏荣景暗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楚容真的有心不放了瑾儿,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眼下瑾儿在他的手里,他若是把瑾儿送去大景的帝都,就是容恒也没有本事把瑾儿给救出来。   两国的兵力相当,容恒若是要靠打仗,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把大景给攻下来。他现在只希望,楚容能对瑾儿温和一些。   房间里再次传来痛呼生,苏荣景顿时顾不得多想,立马紧张了起来。   到了后半夜她的痛呼声频率越来越高,叫的也越来越凄惨,听的门外的三个大男人硬生生的僵直了背脊,浑身紧绷的厉害。   而此时客栈里的秦惜躺在床上,她的双腿打开,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褥,浑身的冷汗早已把衣裳给浸湿,就连头发也湿的一缕缕的粘在脸上。   “夫人,用力用力啊,已经开了五指了,很快就能生产下来了。”产婆看她力气已经用的差不多,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年轻公子给她的药丸,她从怀中掏出药丸放在秦惜的嘴里,“含住,这药丸能让你增加力气,夫人,你跟着我呼吸。对,呼气,吸气!就是这个频率,慢慢的调整呼吸,现在先不要喊,保存力气,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产婆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离她好远。   她恍恍惚惚的把药丸吞了腹中,浑身的力气仿佛回来了一点,她睁眼看着产婆,跟着产婆的呼吸调整着呼吸。   不要喊?!   可是真的好痛啊。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床上的床单被她死死的抓在手里,竟然硬生生的被撕破了两道口子。   好疼,她真想现在就一刀结果了自己。   “快了快了,再忍   快了,再忍忍,孩子很快就出来了。”   孩子……   秦惜陡然清醒了过来。她不能放弃,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还有孩子。她硬生生的憋住喊叫声,脸憋的通红,身下的床单早就濡湿了一片,揪着床单的指骨都泛起了白色。   产婆看她调整过来了,这才又小跑到了床尾,她跪坐在秦惜的脚边,伸手探了探。   秦惜只觉得一股热流流淌出来,还有缓缓不断的趋势。她憋着气,断断续续的道,“怎……怎么回事……”   产婆的脸色微微一变,羊水破了。   宫口却只开了六指。   再不加把劲儿,孩子没有羊水,恐怕会活生生的憋死。她的手有些抖,“夫人,您开始使劲吧,一定……一定要使劲儿。”   秦惜憋足了劲,开始用力。   产婆的手在底下接着,可在瞧见缓缓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小脚丫的时候,她的面色终于彻底变了。   难产!竟然是难产!   她伸手又把已经出来的小脚丫给推了进去。   “产……产婆……”   秦惜感觉到了,有些不解。   产婆的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她已经知道了秦惜是贵人,她不敢妄自行动。她小跑到门口,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外头的几个男人顿时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了?”   “是……难产了。孩子胎位不正,现在出来的是脚丫,羊水已经破了,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和孩子……”   “住口!”苏荣景红了眼睛,揪住她的衣领,“你不是这里最好的产婆吗,你想办法!快想办法!”   产婆被勒的说不出话来。   孙远扬见此忙去扯苏荣景的手,厉声道,“苏荣景你冷静点,你若是把产婆给弄死了,就没有人给惜儿接生了!”   苏荣景血红着眼睛不为所动,他伸手去推产婆,“你快救救她,快点!”   “眼……眼下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有什么办法还不快去用!”楚容也红了眼睛,“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你们……是要保大人还是要保孩子。若是保孩子,就要动刀把孩子给取出来,若是保大人……那只能用揉的,把孩子给揉出来,但是这样风险很高,到最后可能大人和孩子都会没命……”   这也是产婆犹豫不决的原因,她不知道这几个男人里哪个才是孩子的父亲,所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动……动刀!”   就在三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的同时,房间里传来秦惜微弱的声音。声音虽然小,可几个人全都听的真切。三个男人同时红了眼睛,“不行!”   楚容推开房门就要冲进去。   “不行不行,产房男人是不能进的,不吉利。”   “走开!”   苏荣景和孙远扬也一起冲了进去。   房间里密不透风,烧了几个火盆竟然让人感觉到燥热,房间里的血腥味浓郁十分浓郁,冰冷的剪刀泛着冷芒,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人的心里都异常的沉重。   走到秦惜身边,看着她满头大汗,苏荣景蹲在床头,紧紧握住秦惜的手,“瑾儿,别说傻话,让产婆动手揉一揉,兴许母子都能平安。”   “不……不行!”   她用尽力气反驳,她听到产婆说难产的时候心也凉了半截,她眼圈红肿,她知道的,如果剖开腹部,孩子肯定可以安然无恙,可是如果用揉的,到最后谁也料不到结局。   她宁可用保险点的法子,起码……还能给容恒留个念想。   想起容恒,她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最后终于不堪重负的滑入鬓角,她紧紧的抓住兄长的手,“哥……孩子、出生之后,交……交给容恒。别……别告诉容恒我死了,就说、我被赵淳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了……给他留点希望……”   “不!”   他红着眼睛对产婆低吼,“还愣着做什么,揉啊!”   产婆被吓了一跳,慌忙走到床的中间去揉她的腹部。   “不……不行!”   秦惜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苏荣景牢牢的控制住,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紧握住她的手呢喃道,“瑾儿,哥哥在这世上就你最后一个亲人了,你忍心把哥哥扔下来吗,若是你出事了,哥哥还怎么活!瑾儿,就当是为了哥哥,咱们赌一赌……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一定会的!”   秦惜喉咙一哽,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   “哥……”   “还有容恒,你以为你把孩子给他了他就能过的好吗?惜儿,他的幸福也全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你若是没了,他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瑾儿,就当是为了我们,咱们赌一赌,赌一赌好不好……”   苏荣景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祈求。   秦惜泪流满面。   “……好!”   苏荣景眼睛一亮,扭头对产婆低吼,“别愣着了,快啊!”   “是是是!”产婆再也不敢耽搁,慌忙去揉起了秦惜的腹部,秦惜疼的咬住牙关,口腔里全都是血腥味。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这样的力道揉着她的腹部,揉着她腹中的孩子……   她呜咽着痛哭起来。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凭借着最后的毅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孙远扬见此,抽出腰   此,抽出腰间的几根金针,落在她的大穴上。她的神智瞬间回笼。她听到产婆的声音。   “快了快了,已经揉正了,夫人,使劲儿,快使劲儿,马上就出来了!”   “啊——”   她拼劲力气,面色都扭曲起来,死死的揪住床单用尽力气,终于感觉到下身仿佛有东西滑落下来。   “生了生了!”   “啊——”   小孩子高亢的啼哭声让几个人都放下了心。产婆动作娴熟的剪掉脐带,用准备好的小褥子把海子擦拭干净,又用褥子把孩子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高兴的道,“是个小少爷,是个小少爷呢。”   秦惜面上露出一抹释然欣慰的笑容,眼泪却悄悄的滑落了下来。   小小的孩子,猫儿般大小,兴许是在肚子里憋的时间有点长,身体有些发青,秦惜刚要起身去看他一眼,肚子却突然再次剧烈的疼痛起来。   产婆一惊,慌忙把手里的孩子塞给苏荣景,“还有……还有一个!”   接下来这个孩子出生的就顺利的多了。产婆高兴的手舞足蹈,“又是一个小少爷!”   因为孙远扬的关系,提前倒是料到了是两个孩子,所以准备了两个小褥子,产婆兴奋的面颊通红,她给人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接生到双胞胎的。   这太难以置信了。   然而,刚刚把这个小少爷擦拭干净,秦惜却又惊叫了起来。   产婆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还……还有一个!”   天呐!   不只是产婆,秦惜和屋子里的三个大男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惜。   三胞胎,这也太夸张了吧!   最诡异的是孙远扬和苏荣景,两个人一手抱着一个小孩子,两个小孩子哭声震天,他们都没有抱过小孩子,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最后生出来的是个小姑娘。   可生产出来之后,秦惜却没有听到哭声,她浑身汗湿,想要撑着身子去看情况,可身子还没有动一下,就晕厥了过去。她的体力早就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孙远扬的药丸,再加上他的金针恐怕早就晕过去了,此时终于撑到三个孩子出生,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床榻上。   楚容一惊,“怎么回事!”   孙远扬俯身看了一下情况,轻轻松口气,“没事,应该是累晕了。”   三个男人同时转身看向刚刚出生的小孩子,小孩子最后一个出生,羊水又破的比较早,现在浑身发青,一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产婆抱着小孩子,用力的拍打着小孩子的屁股,可是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动静。她惋惜道,“是个小姑娘呢……”   若是小姑娘也活的好好的,这一胎生出了儿子女儿都有了,多有福气的人啊。   孙远扬走到跟前,小姑娘只有巴掌般大小,但是五官竟然已经能看出来有了惜儿的痕迹,他不想放弃。把怀里襁褓里的老二交给楚容,抱起产婆手里的小姑娘,把她放在褥子上,用手掌轻轻的挤压她的胸口,用秦惜交他的心肺复苏的法子给她做人工呼吸。   产婆看他面色凝重,有些不忍的道,“没用的,没呼吸了……”   孙远扬冷冷的瞥她一眼,产婆浑身发凉,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两个男人都看着孙远扬的动作,一颗心提的高高的,都是秦惜的孩子,任凭哪一个出了事,恐怕她都要伤心好一阵子。孙远扬这样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觉得怀中的小家伙又恢复了心跳,他心下一喜,就听到小姑娘“啊——”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孙远扬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才发觉背后竟然汗湿了一层,两条腿也有些发软。   身后的楚容连忙扶住他。   孙远扬站直了身体,把褥子上的小人儿抱起来,小姑娘竟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黑漆漆湿漉漉,跟惜儿的眼睛十分相似,朦朦胧胧的蒙上一层水雾。   他对小人儿露出一抹笑容,小小的人儿立马挥舞着双手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孙远扬一愣,眸子里便染上几分温柔。没有给这个小家伙准备褥子,他便把小家伙放到了楚容的怀中,“我去找掌柜的要个小褥子来。”   楚容一手抱着一个小家伙,眼睛瞪的老大。   左边襁褓里的男孩子长的有点像容恒,哭的撕心裂肺的,右边的小家伙长的像秦惜,对他咧着嘴笑。楚容立马就喜欢上小家伙,毫不犹豫的把怀里的男孩子交给了苏荣景,他专心抱着怀里的小姑娘,逗她开心。   小姑娘也十分给他面子,笑的十分开心。   楚容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他登基之前父皇就在他的身边给他安排了不少的通房小妾,登基之后后宫的妃子更是数不胜数,他深知子嗣的重要性,所以这两年也生育了一子一女,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抱过他们,听到他们哭就觉得厌烦,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但是怀里的小家伙不同,仿佛十分喜欢他,对他笑的特别开心。楚容由衷的笑出声来,他生怕小家伙着凉,慌忙脱下身上的大裘,用柔软的大裘把她给包裹起来。大裘上的狐狸毛蹭在她的身上,她笑的更开心了。   她的眼睛清澈而无邪,让人看上一眼,心仿佛都要被净化了一般。楚容爱不释手的抱着他,就是孙远扬来了,他竟然都没舍得把孩子交给他。   “   “这是容恒的孩子!”孙远扬忍不住提醒。   “那又如何!”   楚容发誓,他一定要把这孩子留在他的身边。这念头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脑海中立马就出现了一个小姑娘,长大了扎着两个羊角辫蹦蹦跳跳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叫他父皇。他心一动,几乎是下了决定,他留不住秦惜,可一定要留住这个孩子。   从孙远扬的手中抢过小褥子,牢牢的把小姑娘给包裹在其中,一抬头就瞧见孙远扬和苏荣景警惕而敌视的目光,他轻哼一声,“这孩子我要了。”   “不行!”两人同时反驳。   “除非你们不想让秦惜离开大景了!”楚容紧紧的抱着小家伙,抬眼淡淡的看着苏荣景和孙远扬,“你们应该知道,这里是大景的地盘,如果朕非要把秦惜和这三个孩子给藏起来,就算是容恒,也没有办法。大景和大远兵力相当,我若是强行把秦惜立为皇后,又有谁能阻止?到时候我把这三个孩子跟秦惜隔起来,让他们叫我父皇,这也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孙远扬目光一变,“你愿意养容恒的孩子?”   “只要朕喜欢,有何不可!”   孙远扬和苏荣景对视一眼,苏荣景咬咬牙,沉声问楚容,“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最小的小家伙留给你,你就会放瑾儿和两个孩子离开?”   楚容闻言,深深的看了昏迷的秦惜一眼。   一个能为了给容恒生孩子要剖开自己腹部的女人,他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她的心。自古以来男子多情,女子专情,爱上了就是一辈子,只可惜他以前对这个认知并不清晰,此时瞧见了这生产的一幕才算是彻底明白。   就算他把秦惜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得到的也只能是她憎恨的眼神,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呢。他不敢说自己是个天大的好人,但是也绝对不是无恶不作的坏人,他也有自己骄傲的事情,他更不屑于利用秦惜和这几个孩子让容恒对他缴械投降。   争夺天下本来就是男人的事情,跟女人孩子都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留在身边呢。思及此,他又深深的看了昏迷的秦惜一眼,随即才抬起头对孙远扬点点头,“是的!”   只要把怀里的这个小家伙给他,他情愿把秦惜还有容恒的两个孩子都还给他。   苏荣景点头,“好,那就把小家伙给你。”   孙远扬一惊,“不行,若是惜儿醒来发现了……”   “不让她发现。”苏荣景当机立断的道,“就让她以为这孩子一出生就死了吧。皇上,你让人去找个初生的死婴来。”   “可以!”   两人达成协议,苏荣景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不起楚容怀里的小孩子,但是他别无选择。楚容从来都是说话算话,既然承诺了会放了瑾儿跟两个孩子,那就一定会放了他们。这样是最好的办法,总不能真的惹恼了楚容,真那样的话,瑾儿要再过多长的时间才能见到容恒,才能跟容恒团聚?   他深吸一口气,再去看楚容的时候就瞧见他正一脸温柔的逗弄怀里的小孩子,他也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温柔的模样,既然这么喜欢,那待在他的身边应当也不会受委屈。   就这样吧。   孙远扬沉眉沉思了片刻,随即苦笑不已,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   “既然如此,那我这两天就带瑾儿离开这里。”苏荣景生怕楚容随时后悔,“到时候你再跟容恒尽情的打吧。”   “不行!”   苏荣景和孙远扬同时抬头看他,眼神锐利。   “她刚刚生产完,等做完月子再走。”他微微沉吟,瞥了两人一眼,“更何况,她身上的蛊毒也要解。”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同意下来。   ……   秦惜是第二天才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她还在那家客栈里,只是换了一个房间,房间换成了一楼,后面就是一大片覆雪的竹林,十分漂亮。   她是揪着一颗心醒过来的,因为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最小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哭。醒来的时候就瞧见床榻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儿子,她坐起身子,把房间都给打量了一遍,也没有看到第三个襁褓。   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揪紧了衣襟,眼眶发红。   “夫人,您醒了?”   听到动静,门外的人推开了房门,小心的不让风灌进来,瞧见秦惜,她立马把热水端了进来,“夫人,您现在身子还弱呢,赶紧躺着。”   秦惜红着眼,咬唇看着她,“你……我的另一个孩子呢?”   眼前这女子是苏荣景给她特意找的有经验的人,专门来伺候她的,听到秦惜的话,她微微一愣,惊讶的道,“另外一个孩子?没有啊?我是苏将军找来伺候夫人的,今天一大早才来的,来的时候就瞧见两个孩子,没有别的了啊。”   秦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眼眶愈发的红。   “我……苏将军人在哪里,还有我表哥呢?他们都在哪里,你把他们叫进来,我有事要问问他们。”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女子放下盆子,立马出了房间,没多时她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房门打开,露出孙远扬和苏荣景焦急的面容。   “瑾儿,醒了?!”   “惜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哥哥,表哥……”秦惜红着眼眶看着两人,“三   两人,“三儿呢?”   两人一愣,面上露出几分悲戚来。   他们走到秦惜的床榻边,静静的看着她,“那孩子在娘胎里憋的时间太长,没了……”   秦惜瞬间泪流满面。   她捂住脸低低的呜咽起来,她的孩子……   “哭了这一次以后就别哭了,月子里这样哭,以后眼睛会留下病根。”孙远扬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拥住她,“惜儿,这不是你的错,虽然三儿没了,还有老大跟老二呢,你看看他们,长的跟容恒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秦惜低头看了襁褓中的两个孩子,眼泪落的更急了。   苏荣景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表哥说得对,瑾儿,既然那孩子没了,就是跟你还有我们都没有缘分,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好好照顾好这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楚容已经答应我了,等你做完了月子,会送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大景,到时候咱们就能回家了。”   秦惜一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楚容要放我们离开?”   “嗯,他还说要给你解蛊毒。”   秦惜面色一变,“他又在算计什么?!”   她不相信楚容有这样的好心!   “没有。瑾儿,你别想那么多,这一次楚容是真的放弃了。”   “不可能,除非……”她“唰”的一下抬眸看着两人,“你们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哥哥,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一辈子给他效命?!还有表哥……楚容是不是胁迫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你们不要为了我跟他妥协!”   两个男人心下微微一叹,秦惜虽然猜岔了方向,但是也算是猜出个大概来了。   “不是,瑾儿你别想那么多。”苏荣景安抚她,“你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会放我还有孙远扬,我们一起,都离开这里。我看这一次楚容是真的想通了,他看你情愿不要命也要给容恒生孩子,看开了许多,所以准备放我们离开。”   秦惜还是不相信,“哥哥,你别被他给骗了,楚容那个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什么阴招损招全都能用出来。”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吗?”   楚容推门进了房间,方才秦惜的一番话他已经全都收入耳中,他瞧着秦惜冷着的眉眼,却也只能苦笑了,他关上门,叹气道,“你放心吧,这次我是真的想明白了,等你月子坐完了之后我就放你们离开,留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身边,也只能膈应自己。”   秦惜目光依旧惊疑不定,却抿了唇没有再说什么。她不再看楚容一眼,转头看向苏荣景,“哥哥,三儿呢?我要看她一眼。”   她的孩子就算没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要牢牢的记住孩子的模样。   “我这就去让人抱来。”   苏荣景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气氛登时就冷了下来,孙远扬扶着秦惜躺下,“你刚刚生产过,不能这样坐着,还是躺下吧。”   秦惜的确坐着的时候下身一阵阵的疼痛,她苍白着脸色,在孙远扬的搀扶下缓缓的半躺下来。两个人默契的视楚容为无物。秦惜一低头便瞧见两个孩子并排躺在她的身边,她想起丢了性命的三儿,眼眶又是一红。   两个孩子的襁褓颜色不同,其他的简直都是一模一样。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才出生了一整天,皮肤竟然光滑白净。她先前曾经看过初生孩子的书籍,说是生出来几天都是皱巴巴的,她的孩子倒是极为漂亮的。她忍不住抚了抚两个孩子的面颊。   “表哥,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啊?”   “蓝色襁褓里的是老大,绿色襁褓里的是老二。”孙远扬搬了个凳子坐在床沿,安静的看着两个孩子,目光十分柔和,他指着老大跟秦惜道,“这孩子耳后长了一颗小小的痣,倒是能轻易的辨认出来。不过这两个孩子性子差别大的很,你很快就能发现了。”   昨日秦惜生产了之后就昏迷了过去,这两个孩子是他和苏荣景照看着的,两个人也都发现了,老大安安静静的不爱哭闹,老二但凡是睁着眼睛的时候没有一刻能停下来的,要么哭的撕心裂肺,要么就挥舞着胳膊眯着眼笑的开怀,这样明显的差异,他们都能轻易的辨认出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了。   秦惜抱起大儿子的襁褓看了一眼,他的耳后果然有一颗小小的痣。她瞧着两个孩子已经初初有了容恒的轮廓,一时间悲喜交加,复杂无比。   悲的是容恒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孩子出生了,现如今更是没能看上孩子一眼。喜的是她总算是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思绪间,房门再次打开,苏荣景已经把一个小小的孩子抱了进来,秦惜再也忍不住,眼眶通红,她伸出双臂从苏荣景的怀中接过那小小的孩子,只有巴掌大小,浑身青紫,身子早就冰冷僵硬了下去。小孩子皱巴巴的模样看不出究竟长的像谁,秦惜捧着小小的一团,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三个男人无声的看她哭泣,好半晌楚容才给苏荣景使了个眼色,苏荣景立马走到床边,把孩子从秦惜的手中接了过来,他一手按住她的肩头,“瑾儿,节哀顺变,这孩子跟你无缘,不能强求。你安心养身子,这孩子也该入土为安了……”   “哥哥……你好好安葬了她……”   “放心吧,哥哥会办妥的,你别担   的,你别担心了。”   秦惜很想把这孩子带回大远,不管如何,也想让容恒看上一眼,可是楚容的态度十分明显,必须要等她坐完了月子之后才能离开,如今虽然已经是正月初,还下着大雪,可若是等个一个月过去,这孩子的尸体恐怕也要腐烂了……   ……   大远的边城。   又是两天过去,可容恒再也收不到任何关于秦惜的消息,不止如此,苏荣景也好,孙远扬也好,全都没有了动静。   容恒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再也等不下去,这一日,终于把韩子玉叫到了帐篷里。   “皇上……”   “子玉,从明日开始,你便率兵强攻楚城!”   韩子玉一惊,“明天?”   容恒沉着脸点头,“是,就命天,明天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攻城,让你手底下的将军们全都领你的命令行事,这些年你在边关的威信也高,制住他们应当没有问题。”   韩子玉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皇上,您……”   “朕要去大景!”   “不可,皇上万万不可!”韩子玉面色一白,撩起长袍便跪倒在地,“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千金之躯,万不可以身犯险。皇上若是要去营救皇后娘娘,那您留在这里攻城,臣带人去救娘娘!”   “朕心意已决,你不用多言。”   “皇上……”   “孙远扬那里已经没了任何的动静,昨夜却有探子传来书信,楚容已经到了楚城,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恐怕苏荣景孙远扬还有……皇后全都落入他的手中了。这个时候你再去也不能挽回什么局面,说不定也要被楚容给扣住。”   “那皇上就更不能去了……”   容恒伸出手掌示意韩子玉噤声,他面色坚毅,“子玉,眼下的情况我们都清楚的很,大景的兵力虽然没有大远的足,但是个个英勇善战,大景和大远从老祖宗的时候就开始打仗,到现在都没有分出个胜负来,这样长年累月的打,只会损耗兵力,最后也不一定能取胜。所以若是这样慢慢的耗着,说不定朕这辈子都见不到皇后了,朕必须孤注一掷,冒一次险。苏荣景已经没有消息了,恐怕也是被楚容给软禁起来了,所以肯定不会再用他了,主帅不是他,你应对起来也自如许多。大景能对付你的将军没有几个,这时候楚容来了,肯定要出战来应付你的,所以……”   “所以皇上是打算让臣牵制住楚容,然后您去后方救皇后吗?”   容恒点头,“没错,楚容既然要率兵打仗,自然不会把皇后放在军营里,所以肯定是在楚城之中,朕想办法穿过落日山进入楚城,把皇后他们给救出来。”   “可是孙丞相已经穿过落日山进了楚城,皇后娘娘也是从落日山穿过去的,如今恐怕那里守卫森严,要想进去楚城,也不是什么易事!”   “朕知道,也没打算孤身犯险,这一次朕会把所有鹰羽卫的人都带上,总归是要搏一搏的。子玉,朕不可能放任皇后在楚容的手中。”   韩子玉略微沉吟便点了头。他深知容恒对秦惜的感情有多深,所以知道劝说也完全没用,既然如此,他也不浪费口舌。今日容恒只把他一个人叫来军营里,原因也十分清晰,因为他要冒险去楚城将士们肯定不会同意,索性也不叫他们来参谋。而且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他作为臣子自然是不能同意容恒的做法,但是作为他的好兄弟,他深知他不能说不能劝,他能做的就是牵制住楚容,让他没有抽身的机会来管楚城的事情。   思及此,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容恒,“皇上,您若是这样一走,恐怕明日消息就传到楚容的耳中去了。”   就像大景朝的士兵中有他们的探子,他们的士兵中间自然也有大景朝的探子。   “这一点朕已经有了考量,朕会让人易容成朕的模样,偶尔出来露头,这障眼法用个十天半月的应当没有问题。”   既然他已经全都想好了,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   ……   秦惜一直在客栈里住着,她产后身子十分虚弱,半点奶水都没有,秦惜想自己喂孩子的打算也只能彻底泡汤。她每天都躺在烧着火盆的房间里,所以外头再如何天寒地冻也完全感受不到。   哥哥和表哥每日里都会来陪着她,帮她带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老大十分好带,睡的时候老老实实的,醒的时候也安安静静,饿得时候才会嗷嗷两声。老二就不行了,长了几天身体也皮实了,每日里闹的更欢脱了。所以房间里出现最多的场景就是两个小小的摇篮中,一个婴儿哭的震天响,另一个婴儿安安静静的躺在里头,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眸,有时候他会偏着头去看他身边的弟弟,一双还没长出来多少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模样,似乎不明白弟弟为什么没有一刻能安静下来的。   每当这个时候弟弟就会挥舞着双臂留着满嘴的口水看着哥哥,似乎想让他也加入欢呼的阵营。   秦惜每日里跟这两个小家伙在一起,心里头软和的厉害,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容恒不在身边了。   哥哥和表哥很喜欢两个孩子,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学会了怎么抱孩子,从最开始的浑身僵硬,到后面已经驾轻就熟了   驾轻就熟了,有了他们两个,秦惜抱孩子的时候反而很少。表哥也不让她抱,只说月子里若是抱了孩子,以后年纪大了胳膊也会疼。秦惜无奈,也只好看着眼馋了。   表哥为了给她补身子,还特意开了一份药膳的单子,让客栈里的老板严格按照他的食谱给她制定早中晚的膳食,客栈的老板也知道他们身份不俗,所以平日中很是尽心尽力。   楚容自从她生产了之后就很少过来,不知道是被她那一日的言语刺激了,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从那天之后就没有来过,她也乐的清静,她心里到底还是厌恶楚容的,如果不是她,她现在和容恒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波折。   这一日,秦惜早早的醒来,她这幅身子到底是年龄小,生产了之后恢复的也快,下身已经不怎么疼了,她索性就下了床,逗两个孩子玩儿。哥哥帮两个孩子在楚城里请了两个乳娘,乳娘们自己也都是有家的,所以每日里孩子喝奶的点儿提前来了,喂完了之后秦惜就让她们自行回家了。   让她奇怪的是,这一日哥哥和表哥来的竟然比以往都晚,已经用完早膳好一会儿了竟然还没有看到人影。秦惜抱着哭闹的老二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孩子被她哄着立马就不哭了。等她把两个孩子哄睡着了,哥哥和表哥才姗姗来迟。   她一抬头就瞧见两人面色有些忧虑的模样,秦惜微微一诧,“这是怎么了?”   苏荣景和孙远扬进了屋,两人瞧见她气色好点了才放了心,听到她的询问,两人对视一眼,孙远扬这才开口道,“大远突然发兵开始攻打楚城,楚容已经去迎战了,这一仗倒是打的激烈的很,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停下来过,两国的兵力各有损伤,恐怕这次大战要爆发了。”   秦惜哦了一声,点点头没说什么。   打仗也很正常,她这里没有消息,容恒自然知道她是落入了楚容的手里,发动兵马来打仗也是正常的。   她没怎么放在心上。   苏荣景和孙远扬再次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   “哥哥,表哥,你们方才是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就是去打听了一下情况。”   其实两人是去看三儿了,那孩子其实就被楚容安置在这客栈不远处的另一家客栈中,他们两个每日里都会抽空去看看,那孩子这几天下来,五官和瑾儿越发的相像,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楚容这几日没有来瑾儿这里看她,也是因为把所有的身心都投入到了那孩子的身上。   孩子已经取了名字,叫做楚思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相信楚容竟然会对一个孩子那样的耐心,亲自给她换尿布,把屎把尿,如果不是男人,恐怕能直接给这孩子喂奶。有时候孩子尿他一身他也不在意,把外衣一脱就算是了事儿了。每日里陪着孩子玩耍,现在那孩子跟他倒是十分亲近,看不到他就要哭闹。   他们两个觉得对不住那孩子,每日里都会去看一看,昨日楚容连夜去应战,那孩子瞧不见楚容一直哭闹,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了,这才过来看瑾儿,所以耽搁了时间。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跟她说的。   接下来的两日秦惜已经能察觉到楚城中紧绷的气氛,两个奶娘来给孩子喂奶的时候都是愁眉不展,而她身边的那个使唤丫头也是面带愁云,生怕大远的兵马会打入楚城,并且跟先前大景的士兵对待大远的百姓那样——屠城。   秦惜却知道,容恒就算是攻破了楚城,也绝对做不出屠城的事情来,这种事情倒是能一时痛快,但是后患无穷。残暴不仁只会让人反抗的愈发激烈,宁死也绝不会屈服。   大年初八这一日。   秦惜的客栈里迎来了几个客人。   其中竟然还有熟人,赫然是秋意。秋意带着几个人进了客栈,直奔到她的房间中,“小姐……”   “秋意?”秦惜也十分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偷偷跟着皇兄的人一起溜出来的。”   秦惜这才注意到秋意的身后还跟着一行人,一个一身奇装异服打扮的女子,这样冷的天,女子竟然穿着一身兽皮的短衫,头发没有挽成发髻,而是以一根七彩头绳扎成了两条辫子垂在肩头。七彩的头绳夹杂在墨黑的长发中,十分的漂亮扎眼,短衫是半袖的,滴滴溜溜的挂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铃铛和彩绳。她白皙的手臂露在外头,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灯笼裤,那裤子十分宽松,若是脱下来,一个裤腿里头足能装下一个人,偏偏两条裤腿的颜色还不一样,一个浅绿,一个绯红。不过这一身的奇装异服穿在她身上竟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美丽。   女子的五官亦是十分出挑,尤其是一双眼睛,一双眼睛比大远的人眼睛要深邃许多,带着一股子异国风情的美。   那女子见她打量自己,长眉一挑,整个五官都生动了起来,十分的美丽。   秋意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穿着就正常的多了,一身宝蓝色的宫装长裙,腰身纤细,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滚毛大裘,五官不算极为出挑,皮肤却极好,白皙如雪。那女子眼神柔和,瞧着倒是个好相与的,只是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隐隐的有股子探究的意味。   三个女子   三个女子的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打扮的人,侍卫已经全都被关在了房间的外头。   秦惜看向秋意,淡淡道,“秋意,这两位是?”   秋意一拍脑袋,“看我这脑袋,都忘了跟小姐介绍了。”她指着那工装长裙的女子,面色有些尴尬的道,“这位是……呃,我皇兄的……贵妃。”   秦惜瞧她尴尬的模样,心中好笑。   楚容有妃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偏偏秋意这弄的跟……跟对不起她似的,她扶额,她跟楚容又没有关系,楚容有妃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她轻咳一声,转眸看向那奇装异服的女子。   秋意见此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大景一个族里的圣女,名唤楚媪,小姐你叫她楚姑娘就行了。”   秋意刚要介绍秦惜,那楚媪便笑着上了前,笑眯眯的看着秦惜,“公主不用介绍了,大远皇后的名头我早就听闻过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闻名不如见面啊!”   秦惜眉头一挑,总觉得这叫楚媪的女子眼神十分的怪异,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趣味,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何,瞧见这女子一身爽朗,倒也不觉着厌恶,遂对她点了点头。   楚媪见她面色温软,轻哼一声,目光却落在了摇篮中的两个婴儿上,瞧见两个婴儿,她目光中精光闪烁,轻声道,“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容恒的孩子,跟容恒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秦惜诧异。   “你认得容恒?”   “自然认得。”   秦惜却觉得她提起容恒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她目光犹疑的瞧着楚媪,眉头微微一挑。   难不成,又是容恒的桃花?不会吧,容恒又没有去过大景,应当不至于跟大景朝的女子有什么关联的。当天她才知道,这个叫做楚媪的女子竟然是楚容派来给她解蛊毒的。   这一天,人都来了个齐全。   楚容百忙之中竟然也抽出了时间赶了过来,苏荣景和孙远扬自然也在。   秦惜知道这楚媪竟然是给她解蛊的人,眼神微微变了变,瞧着楚媪的时候眼神也冷淡了些。   “喂,我给你解蛊,你怎么还给我摆脸色呢。”楚媪搬了个凳子坐在秦惜的跟前,眉头微微一挑,“你该不是以为这蛊虫是我给你种下的吧?”   秦惜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她记得表哥跟她说过,蛊虫都是以主人的血养着的,她既然能给她解蛊,自然就应该是给她下蛊毒的人。   “哼,可不是我给你下的蛊虫,我可没那么无聊。”楚媪毫不温柔的把秦惜的胳膊拽过来,直接撸她的袖子,露出她白皙的手腕来,她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根针,用针蓦然一划,秦惜的手腕上就出现了几粒血珠子。她轻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把瓶塞打开,将瓶子中的东西倒在了她的手腕上。   众人屏住呼吸看过去,赫然瞧见瓶子里倒出来的竟然是以只绿油油的小蛊虫。   秦惜一阵头皮发麻。   苏荣景面色立马一变,抬脚就要上前阻止,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就算不懂蛊虫也知道你手里这个是蛊虫,是让你来给瑾儿解蛊的,你又拿出蛊虫来做什么?!”   孙远扬对蛊虫比他了解的要多一些,见此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苏兄,这蛊虫应该能把惜儿身体里的蛊虫给吸引出来。”   “不愧是鬼医,还是你识货一点。”楚媪把蛊虫倒在秦惜的手腕上,让它把她手腕上的血珠子给喝掉,那绿油油的小蛊虫立马就变了颜色,浑身都红通通的泛起了红光。楚媪的面色凝重了些,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竹哨子,对着蛊虫吹了吹,那蛊虫立马发出一阵低低的意味不明的尖啸声,秦惜就觉得胸臆间一阵阵翻腾,面色陡然泛起了白色。   “忍住,我不是给你下蛊的人,而下蛊之人也不愿意来给你解蛊,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我这蛊虫是我族里蛊虫之首,它喝了你的血之后就能跟你身体里的蛊虫产生共鸣,它此时尖啸便是让你身体里的蛊虫快些出来。你忍一忍吧。”   秦惜咬住唇,尽管面色发白,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楚媪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吹起了竹哨子,竹哨声温软,她吹了许久也不见有蛊虫从秦惜的身体里爬出来。房间里的人面色都有些担忧,楚媪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竹哨,“蛊虫在你身体里待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不愿意出来,我又没有下蛊之人的血,所以现在要加重力道了,可能会有点痛苦。”   秦惜额头冷汗淋漓,目光却十分沉静,“我忍得住,你动手吧。”   楚媪点点头,再次把竹哨子放在了唇边,只是这一次的哨声不似方才那般温柔,而是尖锐中带着凌厉,秦惜手腕上那个红通通的蛊虫尖啸声也越来越大,它小小的身体拱成了小小的一团,每尖啸一声,身上的血色便褪下去几分。   秦惜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在一瞬间移了位置,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她死死的抠住身边的桌子,尖锐的指甲在桌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抓痕。孙远扬见此,快步走到她身边,用手握住她的手,“抓住我。”   秦惜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握住孙远扬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抓裂他的手腕。   孙远扬面不改色。   剧烈的疼痛丝毫没有舒缓的趋势,她却能清晰的感觉   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身体里移动,从下腹的位置一直往上爬,慢慢的移到了小腹,胸口,一直移到了肩胛处,移到肩胛处的时候疼痛稍缓,再然后众人就瞧见一团绿油油的小虫子顺着她胳膊上的皮肤一点点的爬出来,跟上次解蛊的情形十分相似,从她的手腕上的伤口处探出了脑袋,然后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这个蛊虫十分小,只有米粒般大小。   楚媪的哨声越发的激烈。   那蛊王见到爬出来的蛊虫之后,“唰”的跳到小蛊虫的身边,张开大口竟然就把那小小的蛊虫给吞了下去。秦惜只觉得浑身一松,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孙远扬的怀里。   “这便是解了吗?”苏荣景还有些没缓过来。   “解了。”   楚媪把方才装着蛊王的瓶子拿出来,瓶口对着蛊虫,那蛊虫十分乖巧的就爬进了瓶子里,她用瓶塞牢牢的把瓶子给盖上。一抬眸就瞧见秦惜失血的面容。她微微一笑,目光中有一丝钦佩,“我用蛊王解了不少人身上的蛊,能坚持下来一声不吭的……你是头一个。如果你不是容恒的妻子,说不定我还愿意跟你做朋友呢。”   秦惜累的说不出话来,只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她跟容恒有仇?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楚媪冷哼一声,从凳子上起了身,眼睛落在大远的方向,面色却有些扭曲,“该死的容恒,别让我碰到他,否则我非剁了他不可!”   秦惜只觉得好笑。这女子话说的狠,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的杀气,不过是说玩笑罢了。   不过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问她原因,眼前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这是累极了才有的症状。   孙远扬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榻上。   “你先好好歇着吧。”   秦惜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楚媪诧异的看了孙远扬一眼,没说话。   秦惜很快就入睡了,众人便出了房间,让人意外的是楚媪竟然在秦惜的房间旁边开了一间房,跟她做起了邻居,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容见秦惜的蛊毒解了心里也放了下来,给秦惜下蛊的人是他的一个手下,那个手下被赵淳打伤了之后就回到了他的身边,这一次他原本是想想让那人来给秦惜解蛊的,没想到那人竟然真的喜欢上了秦珊,认为秦珊的死肯定跟秦惜有关,所以宁死也不愿意来给秦惜解蛊。   索性楚媪是他们族里的圣女,有蛊王能镇压着,要不然这蛊虫一时之间还真的引不出来。而蛊虫在人的身体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情愿出来,对人身体的伤害也就越大,方才瞧见楚媪的法子没用的时候,他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转身欲走,身后却有怯怯的声音响起,“皇……皇上……”   楚容回头便瞧见了他的贵妃。   是父皇做主给他娶的贵妃,是他大景朝丞相之女,名唤郝柔。她的人跟名字一样,的确十分温柔,家室什么都好,人也善良,只是……他不喜欢罢了。他方才就瞧见了她,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此时瞧见她出了口,站在走廊里皱紧了眉头,“这里是边关,你一个女子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妾身担心皇上……”   “朕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边关太乱,朕很快让人护送你回宫!”   郝柔眼眶一红,咬紧了嘴唇。她得知公主和楚媪要来边关,所以苦苦哀求公主带上她一起来,她跟秋意也十分合得来,所以秋意禁不住她的哀求就把她给带来了,她也只是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好不好。   “皇上,妾身……妾身……”   楚容眉头一皱,他们大景朝的女儿家都十分的豪爽不羁,这个郝柔可以算是贵女中的极品了,跟大远朝的大家闺秀一般,平日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身子也不太好,所以性子就十分的腼腆,跟个小白兔似的。他还是比较喜欢秦惜那样带刺儿的花,对这样温顺的女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到她言语结巴,他愈发的不耐,“朕还有事先走了。”   “皇上,您去哪里?妾身跟您一起去。”郝柔小跑到楚容的身边,不顾众人的眼神,紧紧的拉住他的大裘,面上是难得的坚毅。瞧见楚容的眼神看过来,她眼神又是一虚,讪讪的放开了他的大裘。“皇上,妾身陪着您。”   楚容刚要说不用,突然想起了什么,攥住她的手腕,“你跟朕来!”   郝柔面容一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楚容带着郝柔到了另外一个客栈里,在走廊里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立马加快了脚步,熟门熟路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奶娘抱着楚思雨正在哄着,可孩子怎么都哄不好,瞧见楚容进了房间,奶娘面色顿时一白,“皇上……”   楚容皱眉看了她一眼,从她怀中接过了孩子,“下去!”   奶娘立马离开了房间。   楚容轻轻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小小的楚思雨瞧见是他,收了嚎啕大哭的眼泪,瘪瘪嘴,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乖啊,思雨,父皇来了,别哭了,父皇最近忙,不能每天来看你,是不是想父皇了?”   楚思雨伸着小手臂,咿咿呀呀的低语,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却不哭了倒是真的。   一旁的郝柔看了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她从   眼睛。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皇上,她听到皇上让着孩子唤他父皇更是惊了一惊,皇上才从帝都里出来多久,怎么就有一个孩子了?   她走近楚容的身边,实在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小家伙一眼,这一看之下更是吃惊。这孩子的五官跟秦惜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她忍不住掩唇惊呼了一声,“皇……皇上,这孩子……”   楚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郝柔一肚子的话全都吞进了腹中,她虽然没有生产过却也知道这孩子大概也就是刚刚出生了几天的功夫,跟秦惜的那一对双胞胎瞧着一般大小,她虽然单纯却不傻,立马就明白了几分。   皇上……皇上他竟然把人家的孩子给偷了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她一直都知道皇上的心里住了一个女子的,也知道这个女子是大远的人,这一次皇上说让楚媪来给人解蛊,不知为何,当时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女子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女子。   她见了秦惜,其实一时间看不出秦惜哪里吸引了皇上,她的容貌虽然漂亮,但是大景朝容貌美丽的女子不知几何,而且皇上也不是这么肤浅的男人。她刚才观察了秦惜好一会儿,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在那个女子身边竟然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她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就是看中了秦惜这一点,所以才会喜欢上她。   她咬住嘴唇,“皇……皇上,您真的喜欢秦姑娘的话……可以立她为后,妾身……妾身不会在意的。”   她知道秦惜嫁过人还有了孩子,不过这些在大景朝的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的父亲是大景的丞相,先皇在世的时候先皇的意思是让她做皇上的正妻的,但是皇上不同意。皇上登基了之后也有不少人上奏折让皇上立后,可皇上也丝毫没有这个意愿。她是后宫中最有希望坐上皇后位置的人。   可……她目光眷恋的看了一眼皇上。   只要他高兴,她什么名分都不要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觉得高兴就行了。   她以为她说这话皇上会高兴,却见皇上的目光更冷了些,她微微一颤,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皇……皇上?”   “住口!”   楚容心下恼怒不已。若是秦惜的心能在他的身上,他哪里会让旁人给出这个提议,如果秦惜的心在他的身上,就算跟容恒对抗又如何?!这才是他最懊恼的地方,一个女子的心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让他立她为后作甚?!   他瞧着郝柔委屈的模样,心中烦闷,“朕又没有欺负你,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给谁看!”   郝柔更委屈了,却不敢表示出来,勉强对楚容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皇上没有欺负臣妾,是臣妾自己……自己不中用……”   楚容一窒,胸口越发的憋闷。   “皇上,您让臣妾来这里……”   楚容这才想起了正事,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秦惜的孩子,不过现在她是朕的女儿,秦惜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朕这些日子很忙,你愿不愿意做这孩子的母妃?”   郝柔瞪大了眼睛。   母……母妃?这孩子的?!   她低头看了孩子一眼,白皙光滑的皮肤,水汽迷蒙的大眼睛,唯一跟秦惜不像的地方恐怕就是笑的时候,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臣妾愿意!”郝柔连忙道。   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皇上对这孩子十分看重,如果她把这孩子养在膝下,皇上以后肯定会跟她多几分亲近的。而且她本身也喜欢小孩子,更何况这孩子是皇上的孩子。   大远朝不是有句话吗,爱屋及乌,只要是皇上喜欢的,她都喜欢。   她红着脸颊点头,“皇上,臣妾愿意做这孩子的母妃……”   楚容松了一口气,刚好,他这段时间恐怕一直要忙碌,下人照顾着到底不怎么放心。他后宫中的那些女人,最善良单纯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了,把孩子交给他,他也可以放心。   他小心翼翼的把楚思雨交到她的怀中,然后仔细的观察着楚思雨的面容,郝柔没有出嫁的时候曾经帮自己的哥哥带过孩子,所以抱孩子的动作十分娴熟。轻轻的把楚思雨抱在怀里,轻轻的颠着,楚思雨竟然没有哭。   楚容诧异的看了郝柔一眼。   这孩子性子鬼的很,一般人是不让靠近的,唯独跟他亲近。就是苏荣景和孙远扬有时候来看她,她高兴的时候让他们抱抱,不高兴的时候也是要哭的,奶娘天天给她喂奶,她也照样不喜欢奶娘,如今到了郝柔的怀里,竟然没有哭也没有闹。   楚思雨伸出小手就去抓郝柔的发髻。郝柔一愣,把头上的发髻打散了,把长发放到她的手里让她扯。   小家伙顿时用力的扯起来,咧着小嘴笑的十分开怀。   楚容放了心,既然这孩子喜欢郝柔,那什么都好说,他特意交代郝柔,“既然如此,这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照顾,别让别人发现这孩子的存在,皇妹也不要告诉。”   “妾身知道了。”   ……   秦惜蛊虫离开身体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这些日子她还是不能出门,每天在心里盘算着赶紧到月   着赶紧到月子完结,这样她就能离开大景去跟容恒相见了。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楚媪每日里都来跟她聊天说话,连带着秋意也会过来,只是每日里秋意都是愁眉不展的模样,而楚媪的一身热情就跟用不完似的,典型的大景爽朗的女子,笑的时候有时候能震破房顶。   因为两个女子经常在她房间里,所以哥哥跟表哥来的时间倒是少了,只抽两个女子不在的时候才会来看看她。   楚媪每次看着她两个孩子的时候,秦惜都有些心惊胆战。   因为这厮的眼神复杂又诡异,眼神恨不得把他们两个给吞了才好,害的秦惜越发的好奇她跟容恒有什么过节了。   不过任凭她怎么问,每次楚媪都是又羞又恼,嘴巴却跟蚌壳似的,就是不跟说。秦惜隐隐约约的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容恒的手底下丢了很大的面子,要不然不会恼怒。   不过害羞……   她心里一动,没有深想。   还是楚媪忍不住了,她深深的瞅着秦惜,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哎,你怎么不问我跟容恒是什么关系啊?你不怕我跟他有过一段情?”   “不会!”   “为什么?!”   楚媪十分好奇,好歹她也是个大美女,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身段有身段,大景朝对她有意思的男人一抓一箩筐,可秦惜怎么就不把她跟容恒联系在一起想呢。秦惜瞥了她一眼,“容恒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   “因为他只喜欢我!”   楚媪目光诡异的瞅着她,这人……也太自恋了吧。她轻咳一声,“呃……秦惜,其实你可以谦虚一点,真的!”   秦惜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要不要猜猜我跟容恒什么时候认识的?”   “还用猜吗,肯定是他以前驻守边关的时候。”   好吧,猜对了。她挠挠头,拍拍秦惜的肩膀,“其实你跟容恒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哎,你们两个也挺惨的,说实话,容恒现在估计急吼吼的想把你救回去呢,我一想到他那么着急,说句不厚道的话,我还挺高兴的。哈哈,谁让他以前……呃,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你放心吧,只要容恒有胆子来救你,我肯定配合她把你送出去。哎,我是多么善解人意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可惜你家相公就是眼神不好,竟然不喜欢我。”   秦惜听她奇奇怪怪的话,深深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好半晌,她的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胳膊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你穿这么点儿,不冷吗?”   “我穿的够厚的了,其实你不知道,在我的家乡呢,冬天的时候好多人都是上面穿着棉袄,下面就穿一条短的皮裤,然后穿一双长筒靴,还有穿超短裙的,白花花的大腿都在外面露着,我这点算什么啊。也幸好我掉到大景了,要是掉到你们大远,我穿这一身估计要被人当成妖女乱棍打死了。”   秦惜眉头一挑,“大景不是你的家乡吗?”   楚媪面色微微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哎,这个秦惜也挺奇怪的,让人瞧见就下意识的放松,一不小心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她干笑一声,连忙从凳子上起了身,“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情呢,先出去了啊,顺便去给你找奶娘去,你家两个孩子也该要吃奶了。”   说着,一溜烟就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秦惜摇头失笑。   楚媪走了,秋意却没走。秋意知道她下不了床之后立马就说要来照顾她,她眼下是大景的公主,秦惜哪里能让她干活,可秋意就是不听,非要在她身边伺候。   楚容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表示,然后秋意就在这里待了下来。   此时的秋意正在房间里洗布巾,准备是给两个孩子擦擦身子的,可她已经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了,一盆热水从冒着热气到这会儿热气都没有了,她手里的布巾还是没有洗出来。秦惜走到她身边,瞧见她失神放空的眼睛,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小姐……”秋意马上回了神,这才想起来要做的事情,她的手还泡在水盆里,水已经没有热度了,她顿时面色讪讪,“我想事情出神了。”   “没事,今天化雪,天冷的很,还是不给他们擦身子了。”秦惜把她的手从水盆里捞出来,又递给她一条干的布巾,靠在床边看着她,“这两天就瞧见你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   “小姐……”   “是不是跟韩子玉有关?”   秋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把手上的水迹擦干,拉着秦惜在窗边坐下来,“小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听说韩子玉率兵正在攻打楚城,现在两国各有损伤,皇兄也已经调兵累增援了,我不懂打仗,但是也知道这样打下去,对两国都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我也没有能力阻止,小姐,我、我不想看到韩子玉跟皇兄为敌……”   秦惜心下了然,秋意果然是喜欢上韩子玉了,她想起韩子玉对秋意也是挺在意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打算的?”   “我能怎么打算?”秋意苦笑,“我一个弱女子,什么忙也帮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离他们近一点等消息罢了。刀剑无眼,战场就是杀场,小姐,我都不敢去城头看一看,我睡觉都梦到好多的血……你说我该怎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秦惜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她又叹口气,“别着急,秋意,其实我也不想看到战争。我虽然不喜欢楚容,但是他毕竟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想看到他跟容恒站在对立的场面。我跟容恒是夫妻,他想什么我大概也知道,其实容恒并不想打仗……”   “我知道我知道,是皇兄先发动的兵变,还屠了两个城……”   “所以,容恒他为了百姓必须反击,否则就成了孬种了。秋意,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发生战争,不妨多劝劝你皇兄,我看的出来,他还是挺疼你的,你说的话他应该也能听进去一些。”   秋意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我试试。”   秦惜淡淡的笑了。   他从哥哥的口中得知,下令屠城并不是楚容的意思,可眼下已经激起民愤了,所以楚容的野心再大,也不可能把大远给吞下去了。更何况,大远武有韩子玉,文有孙远扬,他们两个一个是帅才,一个是顶尖的幕僚,还有一个容恒,说实话,照她看来,大景赢的几率并不大。   还有就事大景攻城的时候是在冬天,大景人耐冻,冬天气候严寒,在他们看来是很如鱼得水的,所以当时能攻下两座城池,完全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成分。现在不同,已经过完年了,天儿很快就会转暖,到时候大景就优势全无了。   所以她猜测,楚容应当也是不想打这个仗了。   只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所以也只能咬牙挺住。   她甚至猜测,楚容决定放了她也跟这场战争有关。   诚然,楚容的确可以拿她来威胁容恒,容恒也会忌惮三分。但是楚容应该也了解她,她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楚容对付容恒的利刃。她被楚容发现的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楚容真的利用她来对付容恒,她大不了一死。她若是死了,容恒必然会倾尽一国之力,拼死了兵力也会跟楚容打。   楚容应当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肯做个人情,放她离开大景。   早在他的人屠城的时候,他的野心就已经被击碎了。   ……   正月十一!这一日,天终于放晴了,正午的时候不用烧火盆竟然也能感觉到太阳的热气了,秦惜难得的打开了窗户,外头风不大,夹着太阳的气息吹进房间里,无端端的让人心旷神怡。   秦惜已经坐月子十一天了,先前被严令禁止不许沐浴,不许洗头发,今天天气好,索性没人管她,她把自己洗干净,只觉得神清气爽,十分的舒服。房间里的褥子和被子也都被秋意指使人拿出去晒了。   屋檐上的积雪被太阳融化,滴滴答答的顺着屋檐往下落,倒如同下雨了一般。   秦惜抱着醒过来的老二,出了房间,她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一看,守卫的士兵还是不减,她抿紧了唇,不语。   隔壁的楚媪听到动静也出了房间,她伸个懒腰,瞧见秦惜出来,她眉头一挑,“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坐月子吗,你家老二又醒了啊,奶娘怎么还没来呢?”   “两个奶娘家里也有孩子,这会儿还没过来,估计是耽搁了,以往没有这样过,再等等吧。”   楚媪哦了一声,走到秦惜的身边逗孩子,“嗨,小宝宝,你要叫我姨姨呦……”小家伙十分不给面子,别过头去。楚媪讪讪的笑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总不能一直叫他小宝宝吧。”   秦惜一愣。   先前容恒是打算若是生了儿子便叫容锦,生了女儿便叫容瑾,可现如今两个儿子,她倒不知道要叫什么了,这些天也一直没有给他们取名字,一直都是老大老二这样喊着。   她想了想,“老大叫容锦……这个孩子的名字,等会儿让我哥哥和我表哥取吧。”   两个人就倚在走廊的柱子上说话,已经到了平日中孩子喂奶的时间,所以老二有些闹腾。秦惜进屋看了一眼老大,老大也醒了,挥着小手示意他饿了。楚媪抱着老大跟秦惜一起站在走廊里,她眼力比秦惜好,一眼瞧见楼下的两个奶娘结伴而来,遂抬抬下巴,“两个奶娘好像已经来了。”   秦惜也瞧见了两个奶娘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饿老二一会儿,恐怕要哭闹不止了。两人抱着两个孩子进了房间,两个奶娘很快就上来了,两人都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有些害怕。   秦惜也没在意,轻声道,“既然来了就赶紧给孩子喂奶吧,这两个孩子都饿了。”   “是……”   那奶娘声音有些沙哑,似乎伤了嗓子一般,秦惜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却见那奶娘忽然抬起了头,对她眨了眨眼。   秦惜面色一变,一颗心唰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容恒!竟然是容恒!   她死死的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转头对楚媪道,“楚姑娘,你帮我去唤一下我哥哥和表哥吧,刚好有事要跟他们说。”   “好吧。”   楚媪也没有怀疑,缓缓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之后秦惜才“唰”的一下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她愣愣的看着易了容的容恒,未语泪先流。   整整两个多月没有见容恒,此时的容恒容颜十分陌生,可是那一双凤眼如此熟悉,带着鲜红的血丝。她捂着唇呜咽出声。   容恒却比她反应快   比她反应快,快步走到她身边,用力把她箍到了怀中。用力之大,她几乎感觉到腰肢都要被折断,她没有推开他,伸手死死的抱住他。   “容恒、容恒!”   “嗯!”   “容恒……”   “我在。”   “容恒……”   “媳妇,我在。”   秦惜痛哭起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唤容恒却没有人应答,如今总算是等到他来了。容恒也紧紧的抱住秦惜,两个多月不见,她比先前离开的时候好像更瘦了一些,腰肢纤细,纤细羸弱,肚子上的“球”已经不见了,容恒一转头,便瞧见床榻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乌黑澄澈的眼睛,一眨不眨。   容恒的心热的厉害,更紧的抱住了秦惜,他还以为她还没有生产,却哪里想到竟然已经生出了两个孩子,她生产的时候该有多痛,他却没有能在她身边陪伴她,更错过了两个孩子的呱呱落地的场景。   容恒的眼眶通红了起来。   他昨天就已经带人来到了楚城,果然如子玉所说,守卫森严,但是他还是想办法进了城,他查探了各家的客栈之后,发现这一家的客栈被士兵守着,立马就猜到媳妇肯定在这个客栈里,他四下打听了一下,更是确认了里头的人正是秦惜。他没有敢轻举妄动,生怕不小心打草惊蛇,所以潜伏了一天,然后就看到两个女子结伴出了客栈。他把人掳了去,才知道她们两个是他孩子的奶娘。而这两个奶娘,也是唯一不需要被士兵们检查的对象。   索性他身边有擅长易容的人,把他易容成了奶娘的模样,他又用缩骨功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了奶娘身材的高矮,这才算是万无一失,成功的进入了客栈。   两人的温馨相拥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嚎啕的大哭打断了,秦惜恍然惊醒,推开容恒擦去眼角的泪痕,她把嗷嗷大哭的老二抱在怀中,跟容恒道,“两个孩子,这个是老二,他应该是饿了。”   容恒有些傻愣愣的呆在那里,看了看秦惜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秦惜,有些紧张起来,“可是……奶娘没有来,怎么办?”   他担心奶娘见到大景的士兵会坏事,自然不敢把她们给带过来,而他身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鹰羽卫中十分擅长易容的属下。   听到孩子嗷嗷大哭,又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老大,他更加紧张了,“怎么办,要不然……我去给他们把奶娘给找来……”   “不行,会被人发现的。”   秦惜想了想,无奈的看了容恒身后的属下一眼,容恒立马了然,挥挥手示意属下出去。   那人出去之后,秦惜就听到“咔擦咔擦”几声响动,她诧异的看向容恒,就瞧见容恒的身子撑破了女子的衣裳,整个人已经恢复成她记忆中的容恒身材。这一举动不只是秦惜惊讶了,就连他怀里的孩子见了都忘了哭,张着嘴眼睛瞪大的看着容恒。   出乎容恒的预料,孩子竟然伸出手让他抱,他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把孩子给抱了起来,索性他之前抱过汐月,所以也不会觉得生疏,温柔的把孩子抱入了怀中。   秦惜这才转过身去,撩起了身上的衣裳,解开了肚兜,先把老大抱在怀里喂奶。她先前没有喂过,孩子吸的她生痛生痛,老大吸了许久都没有吸出奶水,不免有些呆愣。   秦惜心道,幸好不是第一个喂老二,要不然他吸不出来指定又要哭。   老大又吸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吃到了奶水,秦惜满头大汗——疼的!她这段时间表哥给她的药膳在吃,所以平日中也有些涨奶的感觉,只是奶水不多而已,把两个孩子喂了个半饱,就没有奶水了。   她瞧着老二不哭了,这才放下了心。   中间她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表哥他们来了,秦惜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喂完了孩子之后,她才让两个人进了屋,当然,跟着两个人一起进屋的还有楚媪。   容恒已经躲在了门后,听到几人进屋的动静,他立马眼疾手快的擒住了楚媪,捂住了她的嘴。苏荣景警惕心非常之高,感觉到有人攻击过来,下意识的就要动手。   “哥哥,不要!”   苏荣景硬生生的收回了蕴含内力的一掌,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容恒。他吃了一惊,再看容恒的打扮,顿时了然于心。   孙远扬自然也看了个清楚明白,那眼神在预料之外,又仿佛在预料之中。   唯独被捂住嘴巴的楚媪怒视着容恒,一直呜呜个不停。   容恒下意识的一掌就要给她毙命,秦惜连忙阻止,“容恒,别杀她!”   “她是楚容的人。”   “她不是坏人,你别杀她。”   容恒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不放心,点了楚媪的穴道,他捂着楚媪的嘴,冷冷的警告她,“你若是不出声我就放开你,否则,我杀了你!”   楚媪感觉到背心传来兵器的冷硬感,心里直骂娘!她无奈,只能点头同意。   容恒这才放开了她。   楚媪得了自由立马怒目而视,“混蛋容恒,我好心救了你老婆,你竟然恩将仇报,卑鄙!小人!”   容恒皱眉看着她,“你认得我?”   楚媪越发的恼怒,“你不认识我了?”   楚容仔仔细细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眉头依旧紧皱,很显然,记忆中并没有这个   并没有这个女子的存在。他这疑惑的模样气的楚媪险些吐血三升,她压低声音骂道,“该死的,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再仔细想想!”见容恒还是想不起来,她暗中磨牙,提醒道,“妹妹的,八年前你守卫边疆的时候,当时韩子玉把我抓了扔到你床上!”   容恒恍然大悟,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韩子玉为了测试他是不是喜欢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女人扔到了他的帐篷里,当时他发现了之后立马就让人把她给撵出去了。竟然是眼前的女子?!   楚媪见他终于想起来了,怒骂道,“混蛋,我一个大美女哪点配不上你了!你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简直太伤人自尊了,别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   这是楚媪的心头之痛,当年她刚刚穿越,竟然穿越到大远的边城,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呢,竟然就被韩子玉给盯上了,然后把她捆起来,换上了一身薄纱长裙,然后就把她扔到了容恒的床上。她对于跟帅哥来个一夜情什么的自然不排斥,可是哪里想到,这个容恒既然如此不解风情,发现了她之后不顾她衣着暴露,直接就让人把她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丢了出去!   丢了出去啊!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想她一个绝世美女,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嫌弃过,当时就把容恒列为最没有风度最冷血冷情的男人!这件事对她来说丢脸至极,她当时就把容恒当成了平生中最大的敌人。   她还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变的更漂亮了让容恒刮目相看,让容恒后悔当初对她的“侮辱”,可没想到,八年之后再次见面,他竟然不认识她了!   不认识她了啊!   这比当年把她五花大绑扔出去更加丢脸!楚媪从怀中摸出一个小镜子,照照自己的脸,还是一样的貌美如花啊,按理说她这样的绝世美女,让人见了一面就应该过目不忘啊!   她把镜子又收回去,愤怒的瞪着容恒,“现在你想起来我了没!”   “原来是你!”   楚媪心下一喜,终于想起来了,她冷哼一声,“没错,就是本姑娘!”傲然的挺了挺胸,双手叉腰道,“怎么样?本姑娘比八年前更妩媚多情了吧,后悔当年把本姑娘扔出去了没有!哼哼哼,本姑娘可告诉你,你老婆身体里的蛊虫可是我想办法给引出来的,你现在算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姐姐等着你还呢。”   容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楚媪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从怀里掏出她的蛊王,瞪着容恒道,“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想着杀人灭口别怪本姑娘跟你不客气啊,我这里是我们族里的蛊王,你敢对我动手,我就让我的蛊王爬到你身体里,吃光你的五脏六腑!”   容恒的眉头皱了皱,低斥道,“疯婆子!”   楚媪瞬间炸毛,“你才是疯婆子,你全家都是疯婆子!”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秦惜拦住楚媪要去抓容恒的脸,她算是听出来了,估计这楚媪被容恒伤过自尊,所以才会对他这样记恨,不过相处的这几天她觉得楚媪并不是坏人,所以伸手阻拦了两人。“容恒,你带了多少人来?楼下的士兵们不少,硬碰硬的话楚容那边随时都会调遣兵马过来,这样咱们肯定逃不掉的。”   容恒点点头,“别担心,这次我肯定带你们离开这里。”容恒转头对苏荣景点点头,这才看向孙远扬,“表哥手里还有没有什么药粉?蒙汗药之类的?”   “有。”孙远扬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许多药粉来,“今天我会想办法把这药粉下在客栈的饭食中。”   秦惜心下一松,能不惊动楚容就不惊动楚容,这样再好不过了。不过……“楚容也不是蠢的,他肯定知道表哥身上带了不少的药粉,厨房那里也肯定守卫森严,要想下药恐怕不是容易事。”   “嗯哼,对你们来说不容易,但是对本姑娘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楚媪的身上。   楚媪撇撇嘴,挑衅的看向容恒,“不过呢,要想我帮你们的忙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要去厨房下药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楚媪的身份不同,她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还口口声声说是她给媳妇解了蛊毒,身份定然不简单,还有能进入这客栈里居住而不被驱逐,很显然是楚容的人,如果她愿意帮忙,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条件嘛,很简单。你必须跟我道歉!”楚媪指着容恒,冷哼道,“必须承认当初是你瞎了眼了才没有看上我!”   一屋子人无语凝噎。   秦惜的嘴角也有些抽搐,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竟然能记仇记八年之久。   容恒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喂,你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我可不会帮你们,哼,反正皇上他对我还挺不错的,我干嘛要得罪他去帮你们,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嘛。让皇上知道了恐怕还要怪罪我……”   “我同意!”容恒艰难的,一字一句的道,“当初……是我瞎了眼没看上你!”   楚媪瞬间满足了,深邃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笑意,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她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本姑娘就说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怎么会有看不上本姑娘的人嘛,果然是你瞎了眼。”她小跑到孙远扬的身边,从他的手中夺   他的手中夺过了药粉,郑重的道,“这不是什么毒药吧?”   “不是毒药,是烈性迷药。”   这还差不多。   楚容对她不错,她当然不可能为了帮容恒他们就毒害那么多的人,这一点她还是做不出来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装着蛊虫的瓶子拿出来,把蛊虫倒在了药粉上,蛊虫趴在上头却没有吃,她这才放了心。   她这蛊王有辨别毒药的能力,或者说喜欢吃一些毒药,既然不吃,那就不是毒。   她把药粉收起来,转头问秦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那就今天晚上好了,反正皇上他这几天不在,刚刚好!既然决定要走了,那你们就小心点吧,虽然客栈这里我能帮你们,但是到了城门口我可就帮不了了,你们还是想法子在城门关闭之前快点离开吧,要不然被皇上弄个瓮中捉鳖,那就不太好看了。”   楚媪出了门,容恒却有些惊疑不定,派了个人跟在她的身后,“她能信吗?”   秦惜的直觉是,“能!容恒,虽然没有什么原因,但是我直觉以为她可以相信。”   她话一出,苏荣景孙远扬和容恒都不言语了,她和楚媪相处的时间最长,而且她的直觉很准,反正楚媪有人看着,应该也不至于现在去跟楚容告状。   这样一想,几人稍稍放下了心。   当天晚上,众人就开始行动起来,秦惜已经收拾妥当,两个孩子她没敢抱着,一个交给了哥哥,一个交给了容恒。两人武功都十分高强,他们两个抱着孩子安全上也能得到保证一些。   楚城戌时关闭城门,而晚饭都是在酉时用的,楚媪在不到酉时的时候就进了厨房,这里的人对她是一点的防备心都没有,楚媪很快就把事情给办好了,然后上来跟秦惜说了一声。   秦惜等人都在她的房间里安静的等待着,没过多时,楼下起初还有将士们说话的声音,到酉时多的时候就彻底没了动静。   容恒抱着孩子出门看了一眼,就瞧见楼下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他对苏荣景等人招招手,“快走!”   众人立马就往外走。   容恒为了减小目标,来的时候让鹰羽卫的人都在城外候着,所以他们带来的人其实并不多,所以必须要在没有人发现之前快速离开这里。   楚媪站在原地却没有动。   秦惜回头便对她招手,“走啊,一起离开这里。”   “不行,我到底是大景的人,不能离开的,你们走吧。”   秦惜脚步一顿,“不行,万一楚容把账都算到你身上怎么办?”   “放心吧,他对我一向还比较宽容的,而且我放了你也算是成全了你和容恒。我其实能看出来的,楚容他又想把你给放了,又想困着你不让你离开,我放了你们,刚好他也不用纠结了。你们快走吧,他不会把我如何的。”   秦惜愣愣的看着她,她咬着唇,好半晌才对她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   楚媪含笑点点头。   几个人立马下了楼,楼下看守的士兵们果然全都陷入了昏迷,有两个孩子,大家谁都不敢骑马,只能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开这里。夜色的笼罩下,几人身形如电,倒也离开的很快。苏荣景和容恒一人抱了一个孩子,秦惜和孙远扬则是被容恒带进来的鹰羽卫揽着极速前进。   他们所在的客栈距离城门并不远,城门看守严密,几人对视一眼。   秦惜看着森严的守卫,心下惴惴,“怎么办?”   几人藏在大树之后,商量对策,容恒道,“眼下只有硬闯了。”他从怀中掏出召集鹰羽卫用的烟花,对这几人道,“这焰火放出去之后城外的鹰羽卫就会出动。当然,楚容也会看到这焰火,不过他在边关,距离这里到底是还有些距离,应当不会很快赶过来,而这中间的时间,就是咱们需要争取的。”   “明白!”   秦惜有些紧张,死死的捏住表哥给她的药包。她透着黑暗往城门口看去,城门上点着火把,可是大开的城门深处竟然一片漆黑,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就等着他们入虎口。   她忽然有些不安。   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虽然楚容承诺了会放她离开,可是她觉得这事情并不靠谱。   容恒很快就点燃了焰火,红色的焰火飞上天际,“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守城的人立马就被惊动了,还是有人快速的往城门聚拢。   见此,容恒快速的抱住襁褓中的孩子,“唰”的一下冲了出去,苏荣景等人立马就跟了上去。城门的守卫非常的多,但是城外的鹰羽卫也开始出动了,容恒一招一式全都是杀招,他的武功高强,内力高深,一掌拍出去便把城门口的几个士兵们拍飞了出去。趁此机会,几人快速的离开了城门。   “来人!来人,有人硬闯城门,快去通知皇上,快!”   “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士兵们围堵了上来,士兵们不多,大约就二十人左右的样子,容恒一马当先,跟方才一样,“砰砰砰”的几掌拍出去,开出了一条路,回头厉声道,“快走!”   马上就会有更多的人涌上来。   苏荣景等人快速的顺着开出来的道路飞快的往前奔,只要离开了城门进入了落日山,那么就算是安全了。   秦惜   秦惜胸口砰砰直跳,在士兵们要冲过来的时候,一包药粉撒出去,直接放到了几人。   几人很快就出了包围圈,毕竟这里虽然是楚城的城门,可到底不是主城门。秦惜已经看到黑暗中有浑身漆黑的人马已经快速的涌了过来。   “是鹰羽卫的人,我们的人来了。”   秦惜一颗心微微一松,耳边风声阵阵,足以看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鹰羽卫的人很快就聚拢了过来,秦惜的心也松了下来,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黑衣人们来到了场中之后,竟然团团的把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容恒的面色亦是一变,苏荣景这才看出,带领这一群黑衣人飞奔而来的人,赫然是宋奇。   他脸色“唰”的一白,“宋奇,怎么会是你!”   “苏将军,你太让我失望了,也太让皇上失望了,皇上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联合外人来对付皇上。”宋奇拔出长剑,冷声道,“下官一向敬重你,却也不能放你们离开。苏将军,等会儿皇上就会赶来,你等会儿还是跟皇上求求情,皇上应当不会为难你。”   苏荣景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的念头,他目光冷然,逼视宋奇,“是楚媪给你送了信?”   宋奇面色微微一诧,“原来圣女竟然也有一份功劳在里头。圣女没有告知我们你们会来,只是皇上英明,自从大年初一开始就让属下带着人马藏在城门这里,暗中抓捕一些人。这些日子皇上尤其着重交代了,让属下带人搜了落日山,发现落日山中有许多人的足迹,这才知道有人竟然从大远潜到了大景。昨日属下就已经让人把那几十个人给控制了起来,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原来竟然是这样。   秦惜咬牙,楚容口口声声的说要放他们离开,可却利用她引来容恒,他恐怕知道容恒会来,所以才特意让人守在这里的吧,这两日楚容都没有看她,是担心露出马脚,还是在跟属下的人商量怎么算计他们!   她咬着唇,目光环视了一圈。   这一圈的包围圈围的可真够严密的,一层一层的宛若铁桶一般,容恒一个人兴许能逃走,可是还有她还有两个孩子,还有表哥不会武功……思及此,她快步走到容恒的身边,从他的怀中抢过了孩子,“容恒,我知道你有本事逃走,快走!”   容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抱紧了孩子,握紧了长剑,没说话。   秦惜急得跺脚,“楚容不会伤害我们的,你先离开这里,只要你不出事就能继续想办法来救我们……容恒你不能出事,你快走啊!”   “惜儿!”   秦惜白着脸抬头看他。   容恒却握紧了她的手,“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弄丢了你,这一次,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手了。”也许楚容不会伤害她的性命,但是他宁可死也绝对不能容忍她待在一个对她心怀叵测的人身边。他深深的看着她,嘴角竟然还有一抹笑容,“更何况……不到最后,谁能知道鹿死谁手?!”   不知为何,秦惜看着他嘴角的笑容,突然就不担心也不害怕了。她含笑反握住他的手,“好,我陪着你。”   容恒抿了唇笑了。   宋奇却看不过去了,挥挥手,“把他们抓起来,抓活口!”   “等等!”   容恒冷眼一扫,面色冰冷。那些士兵们浑身一颤,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容恒淡淡的看着宋奇,“楚容什么时候来?!”   宋奇是认得容恒的,有些激动,他如果抓到大远的皇帝了,那可是大功一件。但是他也知道容恒不是泛泛之辈,一时间竟然真的不敢轻举妄动,沉声道,“皇上很快就会赶过来。”   “那就等他来吧,朕刚好有事要跟他谈谈。”   他的语气十分清淡,仿佛说的事情再正常不过,宋奇却有些受不了这口气,讥诮的道,“大远皇帝,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吗?只要本将军一声令下,就能把你们全都给抓起来。”   “呵……朕既然敢来,就有全身而退的法子,你若是一定要强攻,那不妨试试看!”   此言一出,宋奇顿时惊疑不定起来,他知道,他的人数虽然多,但是容恒的武功十分高强,别说是现在,就是六年前他镇守边关的时候,大景的多少将军听到容恒的名字就会变脸色。他想了想,皇上说了要抓活口,显然就是不想伤了他们,而且等会儿皇上若是来了,他们的人手就更多了,那样的话他们就更逃不掉了。   思及此,他当即点点头。   “好,本将军敬您是条汉子,就让你们等着皇上的到来。”   于是,城门口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圆圈的最中央站着几个人,虽然身陷囹圄,可每个人都气度不凡,面无惧色。四下无声,很快就有马蹄声响起。所有人都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众人跪下之后,人群中的几人自然理所当然的看到了楚容,楚容一身戎装,眼神复杂的从秦惜的身上转到了容恒的身上。他翻身下马,立马就想走入人群。   “皇上,万万不可,危险!”   “退下!”楚容冷声道,“大远的皇帝敢到朕的地盘上来,难不成朕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还不敢跟他站在一起!”   闻言,宋奇只能   ,宋奇只能退了下去。   人群散开,楚容走入人群之中,他目光很快就恢复了沉静,淡淡的看着容恒,似笑非笑的道,“朕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敢来。”   “一切不是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你也是算准了朕会来,所以提前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不就是在等着朕吗。”   楚容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好半晌他才眼神复杂的看着容恒,沉声道,“你也知道朕会布下天罗地网,可还不是一样来了吗。其实朕告诉自己,如果你不来,朕绝对不放人。”   秦惜听到这里怒目而视。   果然,先前说什么她坐了月子就放她离开的果然都是狗屁话。   “卑鄙!”   楚容深深的看她一眼,苦笑不已,压低声音道,“反正朕在你的心里是落不了什么好了,不过这一次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对你的确好。”   秦惜怒瞪他。   楚容苦笑着看着秦惜,轻叹口气,目光却缓缓的落在了容恒的身上,瞧着容恒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十分的沉静,“你输了!”   容恒却笑了,“是吗?”   “难不成你还有后招。”   “对付你这么个老谋深算的,怎么可能没有后招呢。”容恒笑看着楚容,轻笑道,“信不信,此刻楚城已经被攻破了?!”   楚容面色一变,“不可能!”   “不信?那就再等等看吧。”   几人各怀心思,竟然都镇定了下来,没多时,所有人都听到马蹄震天的响声,大地仿佛都被这声音震的动荡了片刻。   楚容的面容蓦然一变。   “楚容,楚城已破!”   ……   半个时辰之后。   还是先前秦惜居住的那家客栈,可此时的容恒已经不再是偷偷摸摸的入住的模样,他和楚容在一张圆桌前相对而坐,两人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楚城的确已经被韩子玉率兵攻破,如今楚容把他们一行人困在了客栈中,客栈被层层的包围住,密不透风。而在这些士兵的外围,又密密麻麻的包围了几层的士兵,为首之人正是韩子玉。   所以眼下已经呈现了僵局。   容恒一行人虽然被楚容抓住,但是楚容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他动手了,韩子玉的人马必定踏平这客栈,届时他一样的逃不掉。   容恒先前放焰火,一是为了召唤鹰羽卫,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韩子玉动手的信号。   容恒和韩子玉之间的联系从来也没有断过,韩子玉在昨天就已经给他传了消息,有八层的把握能攻破楚城,只是那个时候惜儿一行人还在楚城之中,所以他让韩子玉暂时不攻破城池,而是和大景的将士们拖延时间。   而方才他的焰火,就是让韩子玉开始进攻。   所以,现在的他足以有了跟楚容谈判的资本。   相对于容恒的淡然轻笑,楚容的脸色就难看的多了,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事情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幸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他想了想容恒的战绩,也就放平了心。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余人都被送到了别的房间。楚容抬眸,看向容恒,“你待如何?”   “很简单。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和气生财。”   “怎么个和气生财法?”   容恒眸子一闪,笑吟吟的看着楚容,“明人不说暗话,各退一步,你放我们离开,韩子玉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今日之后,天下江山,各凭本事!”   楚容瞥他一眼,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桌案,似乎在思考容恒话语的可行性。容恒也不打扰他,任凭他做出判决。   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楚容固然可以让人占了先机先杀了他们,但是到时候韩子玉的人扑上来,他一样逃不掉。这个就是所谓的同归于尽法。而和气生财的法子也很简单,楚容放过他们,韩子玉自然也会放过楚容,今天就相当于他们两方打了个平手,这楚城他也一样可以拱手让给楚容。他为的只是救走惜儿。所以今日之后,不管是谁心有不甘,都可以重新开战。   楚容抿了抿唇,他也不过沉思了片刻便笑着倚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我想问问你,你这一趟赌上自己的性命,可曾有半分后悔过?”   “不曾!”   “好!不愧是秦惜看上的人。”他轻轻敲打着桌面,“今儿个算是我失策了,在我的地盘上竟然让你得了主动权。”   容恒瞥他一眼,“我也在你手底下吃过亏。”   言下之意——别装!   “哈哈,哈哈哈,的确,我算计了你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楚容从椅子上起身,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带着你的人撤出楚城吧。”   说着就出了房间。   容恒不着痕迹的松儿一口气,幸好楚容不是赵淳那样偏激之人,他也出了房间,房间外的走廊上,所有人都等候在那里,秦惜看到容恒安然无恙的走出来,面上有轻松之色,便知晓他成功了。   她不由得对他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容恒走到她身边,单手拥住她的肩膀,跟她一人抱了一个孩子,他目光在苏荣景和孙远扬几人的身上一扫而过,含笑看着众人,“走吧!”   楚容跟他们一起下了楼梯。   有楚容带路,一路上自然没有人为难他们,众人走到客栈的外头,   栈的外头,围着的人群自动散开,露出后面韩子玉大红色长袍的身影。   容恒拍拍他的肩膀,“走!”   韩子玉也不含糊,躬身下跪,“恭迎皇上!”   容恒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带着一行人回了边城,楚城还是大景的楚城,他倾了一城,却换了秦惜等人的平安,很值!   楚容负手而立,站在他们离去的后方,目光却一直跟随着秦惜,可他却失望的发现,秦惜从头到尾,一次都没有回头。   寒风簌簌,有种入骨的深刻寒冷,他苦笑不已,终究是他强求了。   秦惜,但愿以后没有我的羁绊,你能幸福!   身后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楚容一回头便瞧见秋意脚步不稳的跑出来,她今天也被下了迷药,此时迷药的作用刚刚缓解,楚容看她眼神焦急,轻轻握住她的肩头。   “人已经走了。”   秋意瞬间泪流满面,“皇兄……”   楚容沉默的把她揽到怀里,“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秋意紧紧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痛哭出声。   韩子玉……他来了竟然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果然是痴心妄想了,韩子玉那样风流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她这么一个平凡的丫头放在心上。   她喉间哽的厉害,转头去看黑压压的士兵们,士兵们的身影遮住了那一抹大红色,完全看不到了。   楚容轻轻的揽着妹妹,忍不住叹息一声,他们两个算不算……难兄难妹?   ……   容恒的人马撤出了楚城,但是战争却并没有落下帷幕,秦惜回到了大远的地盘才总算是露出了最舒心的笑容。当天晚上秦惜就让人往家里传信,告诉舅舅和娘亲,她平安归来了。但是她毕竟还没有出月子,不能长途跋涉,所以暂时没有回大远。   苏荣景虽然到了大远,却并没有要做大远将军和楚容对抗的意思,容恒知道楚容对他有恩,也从来不勉强,孙远扬依旧做着军师外加丞相,一切的一切全都恢复了正轨。   正月二十八。   大远和大景再次爆发了战争,这一次,容恒兵力全发,御驾亲征。大景的楚容亦是御驾亲征,携了兵马和容恒痛打了一仗。这一仗被记入史册,死伤也最多,大事却被后世成为“和平之战”。   因为这次的战争过后,接下来的数十年,两国却突然交好。让人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仗,大远和大景各有损伤,大远一共折了五万的兵马,而大景亦是折了接近六万的人马,可谓是相当的惨烈。秦惜等人在帐篷里都能闻到远处传来的血腥气息。   浮尸百里,尸横遍野。   楚城还是被攻破了,但是大远付出的代价也太过灿烈,虽然是胜,却是惨胜了一筹。   二月初二。大远再破大景一城。   二月初五,大景派来使者求和。   而容恒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同意了下来,两国当即就拟定了协议,大远打下来的两座城池可以归还给大景,要求大景用相当的银钱来兑换,楚容欣然同意。为了表示诚意,楚容跟容恒商议,要把嫡亲的妹妹和亲到大远。当然,和亲的对象不是容恒,而是镇国大将军韩子玉。   容恒闻言,也欣然应允。这一场战争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二月初十,大军班师回朝。   大远战胜了大景,此为一喜,皇后娘娘也被寻到了,此为双喜。双喜临门,一路上百姓们夹道相拥,十分热闹。   韩子玉要留在边关收拾残局,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秦惜跟容恒同一辆马车,这马车是特意改造过的,空间很大,也完全感受不到颠簸。秦惜和容恒还有两个孩子坐在这马车之中,两个孩子已经满月,五官越发像容恒了。   容恒平日中尽显父爱,经常抱着两个孩子小心的哄着。   马车中,容恒趁两个孩子睡着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的坐到秦惜的身边把她拥入了怀中。   “这两个小魔王可算是睡着了。”   秦惜失笑,两个小家伙是他们两个亲力亲为的照顾的,所以夜里也跟他们一起睡,这一个多月下来,两个人被两个孩子闹腾的不行,尤其是老二,每天夜里都要哭闹一番,再加上要给他们把屎把尿的,夜里要起来好几次,所以两个人还真的没怎么顾得上说话了。   “容恒,老二的名字我打算让哥哥和表哥取,你看行吗?”   “行。”   容恒答应的痛快,谁取这个名字,也改变不了孩子是他的种不是!所以他表现的十分大方,“让丞相和你大哥两个商量商量。”   “好!”   秦惜已经知道表哥被容恒封为丞相的事情,她有些叹息,“表哥身体不好,你还封他做丞相让他操那么多的心,我瞧着表哥这段时间脸色很是难看,容恒……等回京城了之后就撤了这丞相的职位吧,被让他操劳了……”   提起孙远扬,容恒难得的沉默了下来,他深深的看了秦惜一眼,把她揽在怀里,“好,回京之后就把丞相这个职位给撤了。”他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沉默了许久才道,“媳妇……你最近多陪陪表哥吧。”   秦惜身子猛然一僵,“什么意思?!”   “没什么。”容恒掩饰性的笑着,“孙远扬这个人呢,什么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里,也就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了。”   秦   秦惜咬住嘴唇,眼眶却有些发红。   “好……我知道了。”   回京的路上并不怎么赶时间,遇到官家的驿站就会停下来休息,秦惜也会抽时间,每日里都去看表哥。表哥最近都是跟哥哥坐同一辆马车,哥哥看到她,许多次都欲言又止。   这一日,又在驿站里住了下来。   秦惜再次去看孙远扬,走到他门口却碰到刚刚出来的哥哥,驿站毕竟比较小,大家住的也比较挤,哥哥和表哥两个人十分投缘,所以就住在一处。   “哥……”   “嘘——”孙远扬做了噤声的姿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夕阳西下。   两人在驿站的竹林旁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瑾儿,孙远扬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秦惜一惊,“哥,表哥他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他有心疾,不能劳累也不能有激烈的情绪波动,他是不……”   “瑾儿,你别紧张!”孙荣景面色了然,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冷静点,我看着他最近的身体是十分虚弱,他……对你感情不一般,你多看看他,让他心情能好一些。”   秦惜鼻子酸涩难言,双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才能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哽声道,“我知道了!”   苏荣景摸摸她的脑袋,“去看他吧,哥哥出去走走。”   “嗯!”   秦惜收拾好情绪去看表哥,打开他的房门就瞧见他一身洁白的长袍安静的坐在房间的窗户口喝茶,有橘红色的光芒顺着窗子洒下来,落在他如玉的侧脸上,十分的温柔宁静。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瞧见她的瞬间,一双丹凤眼中仿佛被注入了漫天霞光,异样的温柔。   秦惜努力压制住心里的酸涩感,缓步走到他的身边,走到他对面的坐了下来。   “怎么过来了,容恒他也舍得把你放出来?”   秦惜深深的看他一眼,距离的近了她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色苍白的宛若透明,就连唇色也是苍白的。她眸子一闪,轻笑一声,“我是来让表哥给老二取个名字的,容恒说你学识渊博,让你取这个名字再好不过了。”   “我?”   孙远扬有些诧异的指着自己,瞧见秦惜郑重的点头,他反而有些局促,“真的让我取?我没给孩子取过名字,取的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表哥取的我都喜欢。”   孙远扬紧张起来,立马就去翻随身带的书籍,秦惜怕他伤身,按住他的手,“不用翻书了,表哥你喜欢哪个字就用哪个字就行了,不用那么讲究。”   她的手碰触到表哥的手,这才发现,他的一双手竟然冰凉的如同落雪一般。她一时不妨,生生的被冻的打了个寒颤。   孙远扬慌忙抽出了手,笑道,“我今儿个穿的少,别冻着你了。”   秦惜嗔怪,“那你还不多穿点,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放心吧,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的。”他转移了话题,想了想才看向秦惜,“取‘安’字好不好?平安健康的意思。”   “好,就叫容安!”   孙远扬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来,他从窗口往外看去,瞧着太阳一寸寸的落了山,便询问秦惜,“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容恒说还要半个月。”   “你让他加快进度吧……”   秦惜心一颤,眼泪险些夺眶而出,她死死的咬住唇忍住,努力用含笑的声音回答他,“……好。”   她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她怕她忍不住会痛哭出声。房门关上,她捂着脸站在门外,有点点的水渍从指间滑落。   不多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起初还能压抑的住,越到后面就越是难以自控,他咳的厉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的那种剧烈咳嗽。   秦惜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身子必然蜷缩成虾米的模样,撕心裂肺。   她拼命的捂住唇,不让喉间的呜咽声溢出来。她知道的,表哥是为了她才会来边关,是为了她才会冒险穿过了落日山,也是为了她才会受了那么多的波折。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所以容恒知道了,哥哥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   她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瞎吗。为什么要让容恒和哥哥提醒了他,她才看出表哥的异状。   房间里的咳嗽终于一点点的平息了下来,秦惜忍不住回头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却见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手中赫然握着一方染血的手帕。而那手帕……如此熟悉!   如此熟悉!   她再也忍不住,提着裙子快速的跑开了。   ……   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开始加快了许多,秦惜这些时间每日都会陪着表哥说说话,瞧见他目光中有一丝隐忍的时候便知道他身体不舒服,立马就告辞。他不想让她看到他狼狈的一面,那她就当做看不到。   三月初一。   这一日,终于抵达了京城,而表哥的身体也越发的羸弱,连走路都成了问题,他索性就不下马车。京城中的百姓们都来迎接他们,舅舅舅母他们全都来了。容恒很快就回了宫,而秦惜却是带着孩子先去了大学士府。   孙氏看到她早就泣不成声,秦惜也被勾出了眼泪,母女二人抱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最后还是孙氏反过来安慰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天秦惜没有进宫,而是打算在大学士府住下来,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太皇太后却坐不住了,她跟容恒一起上了门。   他们来的十分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到了秦惜的房门口秦惜才发现了。她吃了一惊,起身就给太皇太后行礼。   “儿臣参见皇祖母。”   “快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快步扶起了她,她这才发现秦惜对她的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奶奶变成了皇祖母,她眼眶发酸,紧紧的握住秦惜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惜有些尴尬,她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太皇太后,所以才会在大学士府住下来,可她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会找到这里来,她抬眸看向容恒。   容恒却含笑看着她,并未言语。   太皇太后知道秦惜生了两个儿子,高兴的不行,虽然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她还是看了一眼,瞧见了之后就忍不住了眼泪,握着秦惜的手直说好。   “好好好!我们容家一下子就来了两根苗儿,惜丫头,你受苦了。”   秦惜抿了抿唇,想起她生产时的九死一生,亦是红了眼眶。   太皇太后见此更是含泪道,“孩子啊,以前是奶奶糊涂,不该想方设法的拆散你跟恒儿,这才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把你给抓走了,奶奶……奶奶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昏了脑子,奶奶……奶奶真是愧对你。你也别生奶奶的气,等会儿就跟奶奶还有恒儿一起回宫好不好?这段时间你跟恒儿都不在身边,宫里真真是冷清啊,我这个老太婆这才悟出来,有你们的地方才是家啊。奶奶以后再也不会劝恒儿册妃了,只要你们两个过的开开心心的,奶奶什么都不求了。”   秦惜瞪大眼睛。   她还以为太皇太后一辈子也不会转变观念,没想到……她抬头去看容恒,容恒也正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   秦惜的心结也算是解开了,她伸手握住太皇太后的手,解释道,“惜儿不回宫不是因为生奶奶的气,只是我娘她因为我失踪的事情每日里以泪洗面,惜儿这才来先看看我娘。”   “应该的应该的,你娘她为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你做女儿的的确该先来看她。”   话虽然这样说,一双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大床上的两个襁褓,秦惜见此,心下不免有些酸涩,她若是生的都是女儿,不晓得太皇太后会不会如此重视。强迫自己把不好的念头都挥出去,眼下的情况已经是极好的了,她点点头,“好,惜儿这就收拾东西,跟奶奶一起进宫。”   太皇太后听到她愿意喊她“奶奶”了,当即就含泪带笑的笑出声来,“好好好,走,咱们回宫!”   秦惜去跟表哥的房间跟舅舅舅母还有孙芷告别,哥哥苏荣景则住在了大学士府,这里是他们以前的家,他自然喜欢住在这里。   秦惜看孙远扬脸色难看的厉害,却还是想撑着身子送她,她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表哥,你赶路累了,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   孙远扬目送秦惜离开。   他回来之后就撑着身子回了房间,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孙清正和叶氏还有孙芷看了心都提了起来,三人去送了秦惜几人离开,回来就看到他倚在桌子上,肩头瘦削的厉害。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娘,别麻烦了。”孙远扬无力的扯住叶氏的袖子,疲惫的笑笑,“我就是大夫啊,医人却不能自医。”   叶氏红了眼眶,“别说话,在床上躺一会儿。”   孙远扬摇摇头,“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了……”   叶氏和孙芷都低泣起来,她们看出来了,如今的孙远扬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已经不是苍白的颜色,而是变成了铁青色。   “哥……”   “你们都别说了,听、听我说。”他的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我有些话想交代你们……”   ……   翌日。   秦惜哄睡了孩子,刚要出宫去看表哥,凤宸宫的大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芷儿?”   “表姐……”孙芷眼眶通红,跑到她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快去看看我哥,他……肯定想见你。”   秦惜如坠冰窖,眼眶瞬间通红。   孙芷已经拉住她的手腕,用轻功带着她飞快的往外奔去,这是孙芷头一次把轻功发挥到极致,秦惜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满脸的泪。   她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到达的大学士府,她只知道她到的时候府里一片静谧,安静的……吓人。   孙芷把她放在孙远扬的房间门口,哽声道,“表姐……哥哥要交代我们的话都交代完了,你……送他最后一程吧。”   秦惜跌跌撞撞的跑到房间里,一眼瞧见一身白色春衫的表哥。   仅仅是一日不见,他却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床榻边,看到她来了,竟然还能对她扯出一个笑容。   秦惜的一双脚仿佛钉在了门口,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半分。   他今天看上去是特意打扮过的,身上的春衫……身上的春衫赫然是她当初未出阁的时候给他做的那件。   白色的锦衣长   色的锦衣长袍,上头绣着青翠欲滴的青竹,那衣裳格外的新,仿佛衣裳的主人从来都没有舍得上身过。他头上插着一根翠色的碧玉簪,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越发苍白的皮肤。   “表哥……”   他对她招招手,秦惜步履沉重的走到他身边,她蹲在他的身边,抱住他的膝盖,无声的哭。   “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话虽如此说,他自己却也红了眼眶,他摸摸她的头发,每句话说的都断断续续,显得十分艰难,“今儿……外头、天气好不好?”   “好,是大晴天,好多花儿都开了。”   “真的?扶我去花园里看看好不好?”   “……好!”   她伸手想去给他拿一件大裘披在身上,他苍白着脸摇头,“不用、我……这一身、挺好。”   秦惜死死的咬住唇,没有坚持,伸手扶住他,一步步的往外走。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大半的重量都交给了她,两个人走的很慢,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下人。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走到花园里,农历的三月,天已经回暖,花园的花儿竞相开放。   他仰头看着花园外的一片桃林,此时的桃花开的正好,粉嫩的花瓣随着清风纷纷扬扬的落了满地。他指着桃林,“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好!”   桃林里并没有坐的地方,他也不在意那么多,找到最中心的一棵桃树,席地坐在了地上,他靠着碗口粗的桃树,轻轻喘息着。   “表哥……”   “嗯。”   她心中涩的厉害,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陪着他坐在他的身边。   粉嫩的桃花瓣落了两人一身。   “表哥……”   “嗯!”   “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这句话仿佛一道闸口,她再也忍不住,失控的情绪让她泪崩,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表哥,你好好的好不好?”   他无奈,从怀中掏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笑意温软,“人哪有不死的……”   她的眼泪却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源源不断。   他瞧着她的模样,终于也有些控制住,眼眶微微泛红了起来,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伸手把她抱进了怀中,“傻瓜。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了多久,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了。我早已算到了结局,只有你是我生命中的意外。”   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生不会多长,所以这辈子从来都是无欲无求。遇到她本是意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从看戏的人变成了入戏之人,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但是他不后悔,索性……这一生都清淡寡淡,唯有她成了他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为她,他在人生的最后尝到了酸甜苦辣,尝到了男女之情,虽然他从来都是以守护者的身份出现,可他已经满足了。   他也不想死,如果他身体康健,说不定……他也会像赵淳或者是楚容那样,不管结果如何,也会是要搏上一搏……   怀中的人哭的越发的撕心裂肺。   他满足的笑了,他爱的人能在他临终之前为他伤心流泪,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生命中有一个叫做“孙远扬”的男子出现过,如此……还奢求什么呢。   重重的拥了她一下,似乎要记住她身上的温度,可随即,他仿佛已经汲取了所有的温暖,缓缓推开了她。   秦惜发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指尖也凉的厉害。   “表哥……”   “咳咳……咳咳咳……”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依旧是那种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那种咳法,她想要去叫大夫,却被他死死的握住手腕。   “表哥,表哥……”   “别……怕……”他终于止住了咳嗽,却喷出了一口血,他目光已经有些模糊,她的模样也渐渐看不清,他知道他大限已至,他问出他藏在心里许久的一句话。   “惜……儿,若、若有……来世,你先遇到我,可会……爱上我?”   “会!”   他笑了!不管是真心也好,安慰他也好,他……此生足矣。   他缓缓闭上眼睛,的身子再也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缓缓的歪倒在她的怀中,一双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他累了……   真的累了……   桃林突然有强烈的风吹过,漫天的花雨从天而落,落在他惨白的面颊上,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落在他……洁白的长袍上。风声呜咽,仿佛也在因为他的离开而悲痛,而夹杂着风声,女子悲痛欲绝的哭喊声久久不断。   久久……不散!   孙远扬的葬礼办的十分低调,什么人都没有请,应他自己的要求,焚化了躯体,洒在了花园的梅林之中,没有墓碑,没有坟茔,简简单单,就如同他的人一般,无欲无求!   孙远扬去世之后,舅舅孙清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当即在早朝上递了辞官的奏折。容恒知道他心中难受,不欲再在朝堂这个漩涡中深陷,遂允了。孙清正却没有离开京城的意思,容恒也没有收回大学士府,只是把大学士府的匾额改成了孙府,他也能理解孙清正的想法,他的儿子死在这里,他自然要守在这里。   三月初八,孙远扬的丧事彻底办完。   办完。   “惜儿……惜儿?”   秦惜陡然回神,轻轻的嗯了一声。   容恒担忧的看着她,自从孙远扬去了之后她就是这样恍恍惚惚的模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表哥如果还在,必然想让你开开心心的。”听到他提起表哥,她的眼眶又有发红的趋势。   “容恒……”   “嗯,我在!”   “表哥是舅舅唯一的儿子,他去了……以后孙家就无人了。”   “你是想?”   “我想……不管是锦儿也好,安儿也好,以后若是哪个不做皇帝,就过继到表哥名下,以表哥儿子的身份……继承孙家,这也算是对舅舅和舅母的唯一安慰……”   容恒顿了顿,“……好!”   秦惜没想到他同意的那么痛快,红着眼睛看着他,再次痛哭了起来。容恒无奈的揽住她,任由她的眼泪沾湿他的衣襟。这一场足足哭了半个时辰之久,容恒任她发泄,发泄了才不觉得压抑。   等她的眼泪平息下来之后他才缓缓道,“我要给苏家翻案了,应该就是这两天。”   ……   容恒果然说到做到,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直接在朝堂上对于苏丞相一家谋反提出了质疑,随即就有人呈上了洗脱苏家罪责的证据。   证据当然都是捏造的,苏丞相跟他的关系他也没办法披露,只能找别的蛛丝马迹,并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容戌的身上,只说是苏丞相不肯效忠他,所以才被他陷害丢了性命。   第二日他便让人把苏丞相一家青白的皇榜张贴到全国各地,算是彻底洗刷了苏家的冤屈。   说到这里,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一下,赵淳一家全都被发配到了边关,并且永世不得入京。荣亲王容誉还算是老实,容恒以延昌帝临终前的旨意,给了他一块封地让他做了王爷,只是不是延昌帝以前划分的江南,而是一处相对于偏西北些的地方。江南富足,他自然不会让他去江南搜刮民脂民膏。   苏家被翻案了之后,苏荣景的身份也被披露了出来,而他……也终于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站在大远的地盘……而不被人耻辱。   苏家翻案了之后,秦惜和容恒跟他深谈了一番。   “哥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苏荣景目光有些迷茫,以前家里一切安好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边关守卫边疆。后来……后来跟瑜儿成亲了之后,他就趋于安宁,想在京城里找一份喜欢的事情做做,不求能赚多少银子,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就好。后来……他除了想报仇,已经再没有别的打算了。   此时听到妹妹这样询问他,他才发现,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   他才二十岁出头,可这一生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什么都已经经历过了一轮,此时回头想想,除了沧桑只剩下沧桑了。   他思考了半晌,还是苦笑着摇摇头,“暂时没有什么打算。”   容恒和秦惜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不安。   尤其是秦惜,她不怕别的,就怕哥哥大仇已报,什么都做完了,会……想不开。她给容恒使了个眼色,容恒点点头,转眸跟苏荣景道,“有没有兴趣入朝为官?”   他和惜儿想的很简单,就是想给他找点事情做做,这样一来,应该就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了。   苏荣景却摇摇头,“没有这个打算。”他抬头看着两人,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两年前我都没有寻死,现在……就更不会了。”   他含笑摸摸秦惜的脑袋,突然心生一念,他手指微微顿了顿,“或许,我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了!”   “嗯?”   “瑾儿,你嫂嫂她一生坎坷,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我陪着她幸福一生。我想去净慈寺的山头搭一间茅屋,在那里陪着爹娘和你嫂嫂,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儿。”   秦惜默然。   这样的结局,兴许对哥哥来说,算是最圆满的吧……   三月二十。这一日韩子玉终于收拾了边关的残局,回到了大远的京城。容恒亲自在城外接了他回来,当天白天在朝堂上表奖了一番,他本来已经是镇国大将军,已经没有再晋封的空间,因此容恒便封了他为异姓王。这也是大远第一个异姓王。   到晚上的时候韩子玉在宫里没有出来,跟容恒把酒言欢,他们两个明面上是君臣,可骨子里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好兄弟。   秦惜见韩子玉春光满面,趁机敲打了他一番,“既然马上要成亲的人了,心也该收一收了,秋意待你如何我看的一清二楚,子玉,你可不能伤了她的心。”   韩子玉郑重的点头。   说实话,他原本都以为这辈子都要跟秋意错过了,那个平日中乖巧,但是一旦惹毛了就会炸毛的女子,他失去了之后才晓得惋惜,此时失而复得,自然是万分的高兴。   “皇后娘娘放心吧,您若是不放心臣就看着臣吧,臣若是做了对不起秋意的事情,索性不是还有您这个皇后娘娘给她撑腰吗。”   秦惜失笑,“你知道就好。”   容恒亲自给韩子玉赐婚,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五。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其实已经足够了,现在正是联姻的好时候,自然是越快越好,对两国都好。秦惜参加了韩子玉的婚礼,因为   婚礼,因为是和亲,所以排场十分隆重,容恒也去了,在两个人拜堂了之后为了不让宾客们感觉到拘束,所以两人早早的就离开了。   两人手牵手坐在马车中回了宫。   说出去兴许都没人相信,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跟平常的百姓夫妻一样的,白天容恒上朝,有时候忙了她就去给他整理整理奏折,跟他一起办公。闲暇的时候她更多的是照顾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已经五个多月,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却已经十分让人不省心了。两个人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或者说三个孩子……还有一个汐月,汐月这个小姑娘说话早,竟然已经会开口叫人了。   第一个叫的就是“娘”,当时秦惜抱着她,心里又激动又酸涩。她想起她早逝的那个小女儿,心里酸的厉害。   她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容恒,当初她怀的是三个孩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表哥去了,也只剩下哥哥知道了,她特意嘱咐过不让哥哥告诉容恒,哥哥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从来也没有跟容恒说过。   她紧紧的抱着汐月,心想,兴许这个孩子就是上天赐给她的那个。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她死去的三儿,可是她没有办法,让容恒知道了,不过是多一个人伤心罢了。   汐月跟容锦还有容安两个都能玩到一起,会说的第二个称呼就是弟弟,每天都要跑到凤宸宫对着摇篮流着口水喊弟弟,两个小家伙也很喜欢这个姐姐,只要她来了,都高兴的手舞足蹈,咧着嘴笑。   容恒和太皇太后见了这场面也十分高兴,尤其是容恒,他对三个孩子完全没话说,因为对沈氏的爱,他是真心的把汐月当成亲生女儿来照顾的。   容恒登基的第三个年头,太皇太后仙逝了。   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完了之后,容恒就做主把小儿子过继到了孙家,并且把大儿子容锦册封为了太子。   这一举动百官自然不同意,还没有听说过皇嗣过继到臣子家去的,可是此时的容恒早已不是刚刚登基时候的容恒,他手段雷厉风行,朝堂里的官员们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尽管不同意,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孙清正听到这个消息眼眶红了红,叶氏却是泣不成声。儿子活着的时候他们就想让他成亲,让他能有个孩子,不说什么香火的问题。他们只是想有个孩子以后能深切的记住他们的儿子,以后每当儿子忌日的时候能替他烧烧香,不至于百年之后提起孙远扬这个人,所有人都无奈的摇头说没听说过。   只是儿子活着的时候不想祸害人家姑娘,所以从来也不愿意成亲,后来……后来就是喜欢上了秦惜,这一点他们都看出来了。儿子的死,他们府里没有一个人因此怨恨到秦惜的身上,那一天晚上儿子生怕他们会对秦惜有隔阂,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给他们二老听了。   他说她就是他生命里最后的光,照亮了他的余生。   说他的身子本来就撑不了多久,若不是秦惜的缘故,他胸口的那口气早就断了。   这一点他们是认同的,因为……早在皇上出征之前,他的身子就已经十分的虚弱,那时候每日里呕血,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后来惜儿被人掳走之后,他奇异般的好了起来,然后又坚持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在救出了惜儿之后才撒手人寰。   孙清正和叶氏都知道过继孩子的事情十分的不容易,为此心里十分感激容恒和秦惜。   不过虽然是过继,却只挂了一个“孙”姓,容安改成了孙安,依旧是在容恒和秦惜的身边养着,不过他们已经知足了。彼时,两个孩子已经一岁半接近两岁,正是最可爱玲珑的时候,秦惜每日里都会抱着两个儿子来跟他们说话,生怕他们烦闷。   他们老两口都记在心里。   兴许是在秦惜的刻意教导之下,孙安那个孩子,到了府上就叫他们爷爷奶奶,每次唤的他们两个心都要被融化了。   出乎秦惜的预料,孙芷竟然到了十八岁都没有成亲。   这一日,她来跟她辞行。   “你要去哪里?舅舅和舅母年纪都大了,你……”   “我知道。”孙芷抿了唇,笑容有些惆怅,“表姐,这个念头哥哥去世之后我就有了,可是那时候爹娘刚刚痛失爱子,我又怎么能离开,现在一年多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年多你的种种行为我都看在眼里,有你在,爹娘这边我也放心。而且……我不会走太久的,最多三个月肯定回来看看,表姐……我想四处去看看。”   秦惜沉默了许久才看着她,“你想好了吗?”   孙芷重重的点头,“就是爹娘要多拜托你照看了。”   秦惜拍拍她的肩膀,“只要你高兴就好,跟舅舅和舅母好好说。”   孙芷再次点头,转身而去。   京城……对于她来说像是一座枷锁和牢笼,她是打算带着父母一起走的,可是她知道,哥哥在这里,他们哪里都不会去,所以让她做一次不孝女吧,她想把被折断的翅膀拼凑起来,飞到各地去看一看。   ……   净慈寺的山顶处。   容恒和秦惜一人牵着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站在了山顶,山顶上几座坟茔异样的显眼,坟茔的旁边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茅屋,只是那茅屋之中已经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了。   秦惜想着哥哥终于找到了幸福不由得欣慰的笑了,她于烈烈山风中搂住容恒   中搂住容恒的腰身,“容恒,好像所有的人都已经有了结局。”   不管是圆满的也好,残缺的也好,都给了结局。   容恒握住她的腰身,趁着两个小家伙好奇的跑到茅草屋里玩耍,他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媳妇,我答应你的事情,你再等等。”   “嗯?”她疑惑的看他。   容恒轻笑一声,并未解释,他瞧着她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迷蒙中带着一丝丝的迷离,心头不禁微微一热,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刚要深深的吻下去,却……   “哥哥,爹爹又在占娘亲的便宜了。”   “嗯!”   “哥哥,爹爹太过分了,老是跟我们抢娘亲,我们现在去把娘亲抢回来好不好。”   “孙安……”   “哎?”   “你忘了每次抢了娘亲之后的下场了?”   孙安想起每次把娘亲抢到手之后,还没来得及抱一抱,就被爹爹拎着衣服的后领子扔出去的事情,顿时寒毛直竖。他为了抢娘亲,被爹爹扔出去那么多次,为此还练了一身的好轻功。思及此,他立马退缩了,“呃……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抢了。”   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声音虽然小,但是以容恒的耳力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暗暗咬牙,冷眼瞥了两人一眼。他这道眼风若是在朝堂上扫谁一眼,当即就能把人吓的腿软,可是这两个小家伙却看惯了他的眼神,根本就不知道“怕”是个什么东西。   偏偏这两个小混蛋,每次都在他跟媳妇亲热的时候出来,然后用尽各种方法来破坏他们,多少次他蓄势待发的时候房门被敲,他都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   偏偏这两个混蛋找的理由都十分极品。   什么夜里睡觉害怕,想让娘陪着睡。   什么做了噩梦,不敢再睡了,也要娘陪着。   什么为了表示孝心给娘泡了一杯茶让娘去尝尝。   ……   如同这样的理由简直多如牛毛,他都不愿意数了。   他暗暗磨牙,瞧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他的缩小版,懊恼不已。这两个破小孩怎么就长的那么像他呢……害的他每次看到他们……都想揍他们。   若是长的像媳妇,他估计他下不去那个手。   “你们两个别得意,等老子熬到你们长大!”   皇太子容锦撑着肉嘟嘟的小下巴,嫌弃的看了一眼容恒,很快就别过头去,那模样……就好像在说,切~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容恒。   这小屁孩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腹黑的跟只狐狸似的,偏偏有是小大人的模样,平日中跟媳妇还好,对着他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惜见容恒黑了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容恒怒目而视。   “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娘,我跟哥哥才不是孩子,我们是男子汉。”孙安双手叉腰,一身小锦袍穿在身上十分的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肉嘟嘟的小手,他一脸傲然道,“爹爹他都是老男人了,很快就会老的走不动了。娘,以后我跟哥哥长大了我们来保护你!”   秦惜噗嗤一笑。   比起老大的腹黑,老二孙安简直就是一直小毒舌,一张小嘴高兴的时候能把人哄的开心的很,小嘴儿毒起来的时候,能让人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才好。   宫里的宫人们都被这两个小家伙整的又是想靠近他们,又不敢靠近他们。   容恒暗中磨牙,决定了,把十八岁的时间缩到十六岁。   于是。   在两个小家伙满了十六岁的时候,容恒一道传位的圣旨就下来了,直接传位给十六岁的皇太子容锦,并且让同样十六岁的孙安留在朝堂上辅政。   而卸下了身上重担的容恒则是带着娇妻游山玩水去也。   留下朝堂里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哥,你是皇帝了,以后记得慢慢忙哈,小弟我要去找爹娘了……”   容锦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淡淡的把圣旨扔到弟弟的眼前,指着“辅政”那两个大字,缓缓的道,“看到了?”   孙安顿时苦了小脸。   “哥哥,哎呀,我的好哥哥,你一个人受苦受罪也就罢了,别拉上弟弟啊。”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兄弟,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容锦嘴角露出一抹快哉的笑容,一把拎住弟弟的后领,把手边的一堆奏折都扔给了他,“……所以,小弟还是帮哥哥整理奏折吧!”   “啊啊啊……皇兄你太惨无人道了!”   据说,当天勤政殿中传来孙安十分惨烈的哀嚎声。   ------题外话------   啊啊啊,终于彻底完结了,明天开始继续更新苏荣景的番外,吼吼,以后应该还是固定在早上七点钟更新。/(ㄒoㄒ)/~,完结之后突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又突然空了一大块。   ☆、第一章 小姑娘真是狠毒(苏荣景故事)   刘瑜第一次见到苏荣景是在她十四岁的时候。   她是吏部员外郎的嫡出女儿,吏部员外郎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员,按理说她原本一辈子都见不到丞相大人的公子的。可偏偏那天就是那么巧,那一日是丞相夫人四十岁的生辰,而丞相夫人在她母亲过世之前曾经有过几次数面之缘,所以专门给她也发了请柬。   父亲刘建对这件事异常上心,以至于几年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的父亲竟然让人给她准备了一身极为华丽的长裙。   刘瑜心下冷笑不已。   面上却带着恭谨的笑容,“父亲,丞相夫人兴许只是偶尔想起了母亲,所以才会给女儿送了请柬,指不定明儿个就忘了,恐怕不用找这样大费周章吧?”   “你懂什么!”   刘建听到刘瑜说这样的话,当即就冷了脸,训斥道,“丞相夫人是什么身份?一品诰命夫人!能入的了她眼的人能有几个?她既然点名让你去,就是你入了她的眼!刘瑜我警告你,这事儿你必须放在心上,当做头等大事来对待。还有,到了丞相府要规规矩矩的讨丞相夫人的欢心,万一弄砸了,直接滚到田庄里,再也不用回来了!”   刘瑜静静的垂着眼睛,心下越发的冷。   这就是她的父亲,眼睛里从来就只有利益。   说起来她这个父亲也算的上个“人物”了,他是偏远地方来的一个小小秀才,到京城里来长见识的。机缘巧合之下和外祖父碰了一面,当时的外祖父是太医院正五品的院使,刘建知晓之后对外祖父大献殷勤,当时的他多会伪装啊,竟然能让外祖父看走了眼。   不但对他青眼相加,还有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   刘建就这样做了正五品的上门女婿!   外祖父柳原对这个女婿十分看重,在他跟自家女儿成亲之后更是拿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外祖父身为太医院的院使,在太医院做了二十多年的事,人脉也有不少,所以就用自己的人脉在吏部给他谋了个差事。   后来刘建就凭借着巴结笼络,溜须拍马竟然真的一路高升,坐上了吏部员外郎的地位。外祖父在他做到员外郎的时候就已经去世,而柳家也理所当然的被他这个女婿继承。   外祖父离世之后他的真面目就暴露了出来,原来他以前说的什么孤儿身份全都是假的,他在家乡有年迈的母亲,还已经有了妻子和一双儿女。   母亲柳氏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是因为刘建的原配妻子带着一双儿女找上门来!   当时母亲已经怀了弟弟,听到自己心爱的夫君竟然有妻有子大受打击,成天的以泪洗面,但是却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刘建自从外祖父去世之后对母亲就已然没有那么关心体贴,当他瞧见自己一双儿女的时候,直接就定了主意,把原配妻子张氏作为妾室纳入了府里。母亲是个十分通情达理之人,也因为她家里的情况比较简单,心地良善,不忍心那一双孩子受苦,所以尽管无奈,却也同意了下来。   不但如此,还让身边的人去了刘建的老家,把他年迈的母亲接了过来。   她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她的心善,造就了她后来悲惨的人生。   祖母是个种田的老实人,到了京城之后对母亲倒十分的好,可是张氏原本是刘建的正妻,哪里能容忍自己从妻子变成了妾室。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手段。   母亲单纯善良,根本就不是张氏的对手,后来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离开人世。   而张氏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府里的正室夫人。而她刘瑜……也从原本的嫡女,变成了现在的嫡次女,多么可笑的事情!   刘瑜想着父亲的“能耐”再次在心中冷笑。   “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刘瑜轻福一礼,淡淡的道,“是,父亲,瑜儿一定会想尽办法讨丞相夫人的欢心。”   刘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低低的“嗯”了一声,“你知道怎么做就行,爹爹也在吏部员外郎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多年了,还一点变动都没有。丞相大人统领六部,若是他开口了,爹爹就能平步青云了!”   刘瑜再次冷笑。   白日做梦吧!   竟然想让她去巴结丞相夫人,然后再让他受益?笑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丞相大人刚正不阿,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   她垂头不语。   刘建见此便眯了眼睛,意味深长的道,“瑜儿啊,爹爹记得你也已经十四岁了吧,平常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以前爹爹对你疏忽了,若是这次你好好办事的话,爹爹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刘瑜心中凉的厉害,这是在拿她的婚事威胁她?!   她面上露出惴惴的神色,忙行礼道,“父亲,女儿一定竭尽全力。”   “嗯!退下吧。”   刘瑜从刘建的书房中走出来,迎面便瞧见了刘建如今的正室夫人张氏往这边行来。她正要装作没看到离开,却被张氏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张氏变成正室夫人之后特别喜欢摆谱,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身边总是带着丫鬟婆子,众星捧月一般,可身上那一股子乡村的气息是怎么都挡不住的。   刘瑜被两个粗使婆子拦了下来,淡淡的抬头,冷眼瞧着张氏。   张氏一身大红色的锦衣不断头福字的褙子,下身一身绿色的长裙,头上   一身绿色的长裙,头上簪满了金簪银簪和金步摇,她脸上打了粉,偏偏皮肤暗沉蜡黄的厉害,粉也不是什么好的胭脂水粉,打在脸上抹都没抹开,活生生的似涂了一层面粉,走路的时候甚至都能看到白色的粉末在往下坠落。   刘瑜厌恶的别过头去。   “二小姐这是上哪儿去啊,见到本夫人竟然都不行礼了?”   “本夫人?我倒是想知道你算是哪门子的夫人,户籍可有在户部备份?!”刘瑜讥诮。   张氏的脸色一变,这是她心头之痛。   刘建虽然让她做了府里的正室夫人,但是却怕被官场中的人诟病,所以没敢在户部那里备案,所以眼下她虽然能在府里呼风唤雨,可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府里所有人都唤她一声夫人,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夫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唯一让她庆幸的是,家里的一双儿女都是光明正大的嫡长子和嫡长女。   想到自家的孩子,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顾不上计较刘瑜言语的冲撞,轻咳一声才道,“二小姐,听说丞相夫人给你下了请柬,这事儿可是真的?”   刘瑜一眼看出张氏的目的,冷冷的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张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理所当然的道,“若是真的,自然要带上你大姐姐,你大姐姐是这府里正经儿的嫡长女,你不过是个嫡次女,有这样的好事儿自然要以你大姐姐优先!”   “那你就让刘菲拿着请柬去吧,我倒是瞧瞧她能不能进的了丞相府的大门!”   张氏面色一变,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性的,被刘瑜这话一刺激,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双手叉腰就破口大骂起来,“你这小蹄子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有老太太给你撑腰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太婆她能活几天?以后这府里当家做主的人还是我,我可警告你,你敢这样对我,我以后就敢给你找个死老头子让你嫁过去,瞧瞧你还敢不敢嚣张!”   刘瑜眸子一闪,拔高了声音,“你敢咒祖母?!”   “死蹄子,你闭嘴,我什么时候咒老太太了,你这个小贱货,嚷嚷什么,生怕人家听不到啊!”   刘瑜目光骤然一寒,刚要冲上去教训她,就听到身后的房门打开,她听到动静目光一闪便红了眼圈,“母亲,你怎么能这样骂我?我也是父亲正经的嫡女,就算不得你的欢心,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还有祖母……祖母虽然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你作为儿媳妇却也不能这样诅咒她赶紧死掉,这在自己家的府邸也就罢了,若是父亲有同僚来府中做客,听到你这样的言语,私底下该怎么讨论父亲?大远朝百事孝为先,尤其是吏部尚书,最是重孝道。若是让跟父亲不和的官员听了去,指不定要状告到吏部尚书那里去,到时候父亲别说升迁了,恐怕因为你言语的问题,还要被人趁机拉下水!”   “你给我闭嘴……”   “你才给我闭嘴!”   房门打开,刘建冷冷的盯住张氏,他虽然不要脸的事情做的多,但是对名声却十分在意,以前觉着张氏一个妇道人家不碍什么事儿,可方才听到刘瑜的一番话,竟然生生的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忽然想起这十多年没有升迁的原因!   难道是……他目光落在张氏的脸上,指着她的鼻子训斥道,“你瞧瞧你像个什么样子,有没有一点正室夫人的模样,张口便是脏话,以后再敢说这样的话,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张氏悚然一惊,暗恨不已。   该死的,她在府中作福作威惯了,老爷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她竟然忘了老爷也会对她发脾气。   她低下头呐呐的道,“老……老爷……”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妾……妾身听到了,以后再也不敢骂人了。”   刘建又蹬她一眼,想起方才刘瑜的话,冷声道,“还有老太太那里,老太太是我的亲生母亲,再让我知道你刻薄她,我非休了你不可!”   张氏又是一惊,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老爷给的,如果得罪了老爷,那她这个贵夫人就当不成了,她慌忙点头,“是是是,老爷,妾身以后一定把老太太当成亲娘一样侍奉!”   刘建余怒这才平息下来,却是吩咐刘瑜明儿个参加丞相夫人设宴的时候,带上府里的大小姐刘菲。   刘瑜淡淡的应了一声是。   ……   翌日便是丞相夫人四十岁寿辰的日子,刘建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份厚礼,让刘瑜带过去。因为刘瑜的关系,刘家的子嗣竟然去了一大半到丞相府。   张氏所出的嫡长子刘钰,嫡长女刘菲,还有一个养在张氏身边的庶出的四小姐刘心瑶。   刘心瑶之所以能得张氏的欢心是因为她小嘴儿特别甜,还有就是会看人脸色,知道巴结她,她跟刘菲的关系自然也是极好的。   马车上的时候,刘心瑶便和刘菲道,“大姐姐,你瞧瞧二姐姐那个清高的模样,真真是让人瞧着不舒服,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还当只有她是府里嫡出的小姐呢!”   刘菲也恼恨刘瑜,昨儿个母亲因为刘瑜那个小贱人被父亲关了禁闭,府里的下人偷偷的议论她可听的一清二楚。   她才是这府里的嫡长女,绝对不能让刘瑜压下一头。   思及此,刘菲淡淡的瞥了刘心瑶一眼,   心瑶一眼,“四妹妹,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吗?”   “大姐姐,刘瑜她不是得了丞相夫人的青眼吗,那咱们想法子让她在丞相府出丑不就行了?丞相府的人那么多,到时候传出去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到时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刘菲心下一动,“这事儿……”   “这事儿就交给小妹办吧,大姐姐您就好好跟丞相夫人叙话,务必在丞相夫人那里留个好印象,小妹还指望这大姐姐以后飞黄腾达了能拉小妹一把呢。”   刘菲得意的笑了,“只要四妹妹跟我一条心,那是自然的事情。”   很快几辆马车就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口。   今日的丞相府格外的热闹,来来往往的全都是气质高雅的男女们。   刘菲心下有些惴惴,她长这么大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竟然有些自卑。拉开车帘子,却瞧见前头的刘瑜已经下了马车,她冷哼一声,也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府里的家丁们把礼物抬进了府邸,刘钰被带入了男宾,刘瑜等人则被带入了后院里。   刘瑜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不过却还算适应,她跟着带头的嬷嬷去了后院的花园里。如今正是初春,花园里的花儿开的倒好,姹紫嫣红,花香四溢。而来参加宴会的女子们亦是打扮的如同花儿一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说话,偶尔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刘瑜瞧着那些小姐们,眼底露出羡慕来。   丫鬟领着她见了丞相夫人,她这是头一次瞧见苏夫人,只觉得她目光柔和慈爱,一看便是个好相与的。她身边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据说是丞相府里唯一的一个女儿——苏瑾,苏瑾的容貌跟苏夫人有几分相似,不过眉宇间全都是活泼开朗,见了她也不问她的身份,拉着她的手就喊姐姐,弄的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苏夫人笑的十分慈爱,转头跟她道,“你就是柳儿的女儿吧,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刘瑜低眉敛目,姿态有些拘束。   苏夫人似乎也看出来了,笑容温软的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瑾儿带你瑜姐姐出去转转。”   “不劳烦苏小姐……”   “瑾儿这丫头调皮的紧,倒是少有人能入她的眼,瑜丫头就跟她一起玩玩吧。”   刘瑜连忙应是。   刘菲和刘心瑶自然跟着她们一起,刘瑜发现苏瑾当真是活泼开朗,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走路都不老实,连蹦带跳的。她带着她们去了一个湖心亭里,这里人很少,水里都是五颜六色的锦鲤,十分漂亮。   苏瑾把她们带到这里,一会儿的功夫就呆不住了。刘瑜便笑道,“瑾儿妹妹不用管我们,出去玩吧。”   “瑜姐姐你真的太善解人意了,那我去玩儿喽。”说着,挥挥手就走了。   刘菲见此眼睛一闪,“苏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瑾似乎不在意,“那就来吧。”   亭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刘瑜和刘心瑶。   刘心瑶眸子一动,瞧见四下无人,伸手便去推刘瑜。刘瑜对她一直都有防备,指尖一动便撒了一包药粉,刘心瑶低叫了一声,身子下意识的一歪。   刘瑜毫不犹豫的把她推进了湖水中。   “啊——救命!”   刘心瑶其实会游泳,只是湖水太冷,她一时又没有防备,竟然就这样掉下去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扑棱着手臂就要往岸边游。   刘瑜找了根长棍子,守在了岸边。   眼看着刘心瑶已经游到了岸边,她冷笑一声,用棍子又把她按进了水里头。   “啊——刘瑜你这个小贱……”   一个“人”字还没有骂出来,刘瑜心下一狠,用棍子抵住她的肩膀,又把她推远了岸边。   “小贱人可不是你能叫的!”   “姐姐,二姐姐我知道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救我上来……”   刘瑜冷笑,她一向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人若犯我,百倍奉还!所以她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尤其是在经历了娘的事情之后,她深深的明白对待敌人就不能手软!   “刘心瑶,这些年你可没少算计我,我都记着呢!”   刘心瑶在水里冻的打寒战,她已经喝了好多口水,如今是初春,湖水冰冷彻骨,她很快就白了脸色。   “二姐姐,不是我要害你,是大姐姐……是大姐姐看不惯你,我不过是个庶女,我哪敢对付你,都是大姐姐指使的……我也是没办法……”   刘瑜讥笑,“刘心瑶,别演了,你的功力还不够看的。”   刘心瑶在刘瑜又一次把她捅到湖水里的时候终于变了脸色,她面容狰狞的道,“刘瑜,我如果死在这里,你回府一定会被严惩的!”   刘瑜丝毫不惧,竟然还笑出声来了。   “刘心瑶啊刘心瑶,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你如果死在丞相府,你以为父亲会为了你跟丞相府翻脸?别做梦了,你的地位可没有那么重要。”刘瑜懒洋洋的靠在岸边的一棵小树上,笑眯眯的看她惨白了脸色,“我告诉你吧,如果你死在这里呢,刘建只有高兴的份儿,因为牺牲你一个庶女,却能让丞相夫人心里歉疚,这样就成功的在刘家和丞相府中间建了一座桥梁,啧啧……别用这么绝望的眼神看我啊,谁让你不长脑子呢。”   刘心瑶终于害怕了。   她知道刘瑜说的都是真的,她生母早就没了,为了生存她只能巴结张氏,可是张氏不是她的生母,她就算再巴结她,也不可能让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如果她死了,张氏也好,父亲也好,没有一个会过问的。   猛不生的又灌了几口水,她被冻的四肢僵硬,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的沉了下去。   刘瑜见状冷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可刚刚一回头却是一惊。   一个白衣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笑吟吟的看着她。后来刘瑜才知道,那个笑容温润中夹杂着几分趣味的男子,正是丞相府的公子——苏荣景。   “小姑娘家家的,还真是狠毒啊!”   ------题外话------   大结局还在写,先上传番外,哥哥的番外会一直连载的,估计字数不会少。唔……喜欢哥哥的亲们记得支持啦,么么哒   ☆、第二章 撇清关系   “小姑娘家家的,真是狠毒啊。”   刘瑜蓦然一惊,随即立马冷静下来,“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你少狗拿耗子。”   苏荣景看着她摇摇头,眼看着刘心瑶一惊沉下去一会儿了,他这才推开刘瑜施展轻功,他整个人踏在湖面上,伸手一捞便把刘心瑶从水中捞了出来。等他再掠过来的时候依旧是白衣飘飘,脚上都没有沾一滴水。   而此时的刘心瑶已经冻的脸色发青,浑身僵硬。   苏荣景嫌弃的把她扔到岸上,从怀中掏出了手帕,把手上的水迹擦拭干净。如果不是在他自己家,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今儿个是娘的生辰,他可不想让家里死人。   一转头却见刘瑜对他怒目而视,他眉头一挑,“小姑娘年龄不大,心倒是歹毒的很。”   “与你何干!”   啧啧,这脾气可真是差。   其实刚才他来的时候就瞧见瑾儿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跑,当时他刚好找瑾儿有事就跟了过来,也瞧见了是刘心瑶先要出手去推刘瑜的,不过有些出乎意料,这小姑娘压根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低头查看了一下刘心瑶的情况,只是晕过去了而已,他随手把肩头的披风解下来盖到她的身上。一转眼便瞧见面前面色冷然的刘瑜。   他以前倒是没有见过这小姑娘。   他站起身,轻声询问,“你是谁家的姑娘,我以前怎的没有见过?”   “与你何干!”   苏荣景嘴角一抽,眼神怪异起来,“你就只会说这四个字吗?”   刘瑜冷着脸,冷冷的把苏荣景的容貌收入眼底,转身就要走。   “你就这样走了?恐怕不太好吧。”   苏荣景伸手拦住刘瑜,“你不怕我叫人来?”   刘瑜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在乎的道,“叫就叫呗,你把我家妹妹推到河里了,你还好意思叫人!”   苏荣景失笑。   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竟然想把罪名嫁祸到他头上来。   他倚在方才刘瑜倚过的小树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我什么时候推你家妹妹了,啧啧,小姑娘可不要随意诬陷别人。”   “哼,不是你推的难道是我推的不成?这里可是丞相府的后院,你一个男子今儿个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此时却突然出现了,我妹妹也掉进河里了……你说旁人若是瞧见这场景该如何做想?”   苏荣景认真的想了想。   “唔……莫不是要以为我跟你家妹妹有首尾?或者是我贪图她样貌出众,故意溜到后院里来轻薄她,结果她抵死不从,便投河了?”   刘瑜心中所想被他全部说出来,面上立马就有些挂不住。   她只能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你不怕你妹妹醒过来之后把你供出来?”   “不怕!”刘瑜道,“能出入丞相府的都是贵公子,她能有这个机会巴上你,自然会把你咬的死死的。”   苏荣景失笑,如果这小姑娘要算计的不是他,他真的要拍手叫好了,的确啊,眼下这种情况,就是长了几张嘴也说不清楚的。不过嘛……谁让他是丞相府唯一的少爷呢,只要他把身份亮出来,哪里会有人相信这小姑娘的话?!   他瞥了一眼昏迷的刘心瑶,不住的摇头,难不成他一个丞相府的少爷,竟然会瞧上一个脸都还没长开的幼女?!   不过瞧着明显已经轻松下来的刘瑜,他好心的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公布出来,但是他不公布不代表有人能忍得住啊。   刘菲跟着苏瑾一起离开了,就是故意给刘心瑶找机会让她对付刘瑜呢,她算计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就拉着苏瑾一起过来了。   之所以拉着苏瑾,也是为了能让事情闹的大一点,好让她的“好妹妹”脸面全部都丢尽了才好。   远远的就看到地上躺了一个女子,刘菲心下一喜,脚步迈的更大了。   苏瑾对她一点都不喜欢,看着她快步往前,轻哼了一声,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   刘菲走的近了才瞧见地上躺着的竟然是刘心瑶,而原本应该出事的刘瑜却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还跟一个白衣男子在那里说话。   刘菲也不认得苏荣景,瞧见刘心瑶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当即惊呼一声,快步奔了过来,瞧见刘心瑶身上盖着的白色披风,她只当刘心瑶是死了,立马就大哭道,“我可怜的妹妹,你死的好惨啊。你告诉姐姐,是不是刘瑜那个小贱人把你推下河的。你别怕,姐姐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她说着“唰”的一下抬起头来,怒视刘瑜,“小蹄子,心瑶就是有千万般的不是,你也不该害死她!她可是咱们的亲妹妹啊。骚蹄子,他是谁?”刘菲指着苏荣景,怒视刘瑜,“你这个小贱货,就知道来勾搭男人,是不是心瑶她撞破你的好事了,所以你才把她推下河的!”   苏荣景听着刘菲一口一句脏话,皱紧了眉头。   “你是谁家的小姐,如此污言秽语,有请柬吗?”   刘菲瞧着苏荣景的样貌不凡,又听他言语中维护刘瑜,心里又妒又恨,对他自然也没了好脸色,“我自然是有请柬的,你个奸夫你又是谁!我可警告你,任凭你身份再高,今日害死了我小妹,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里是丞相府,自有丞相大人为我家做主的!”   刘瑜讥   !”   刘瑜讥诮的笑笑,“那你就让丞相大人来做主好了。”   她是一点都不怕的。   就在此时,后头慢悠悠的苏瑾终于赶过来了,她瞧见岸边的情况,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吞吞口水看向苏荣景,“哥哥,你不是跟爹爹在前院里招待客人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就是一静。   刘瑜眉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她看了苏荣景一眼,似乎不相信他身份一般,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想起她方才的诬陷,她懊恼的皱眉。   既然是丞相府的公子,方才她诬陷的那些“罪名”不用说话就彻底洗清了,那她也就脱不了嫌疑了,她心下有些凉。   刘菲的面容更是精彩。   在苏瑾那一声“哥哥”落下之后她就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荣景,想起她方才说的“奸夫”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瞧着苏荣景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讪讪的道,“原……原来是丞相府的公子,呵呵……方才小女子心里着急妹妹的情况,这才失言了,还请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失言了会骂出那些脏话来?可真是有意思。   说话间,已经有许多人匆匆赶来,瞧见当下的情况立马就愣住了。   苏荣景也不想戳穿刘菲,瞥了一眼人群,淡淡的道,“方才我来的时候瞧见你家妹妹失足落下湖中,所以就把她救了上来。她没死,只是昏迷了,既然刘小姐担心你妹妹的情况,就早些回府让人给她治病吧。”   刘瑜诧异的看了苏荣景一眼。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戳穿她,竟然还给她撇清了罪名。   苏荣景的话自然比她的话,比刘心瑶的话更具备信服力,有苏荣景给她开脱,就算是刘心瑶醒了之后叫嚷着是她把她推下湖里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刘瑜悬着的心微微松弛了下来。   刘菲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还不容易碰到丞相府的公子,又是如此出众,听说丞相府的公子还没有成亲,若是……这样一想顿时就羞红了脸颊,哪里顾得上去管地上躺着的刘心瑶。   她羞怯的道,“公子您真是好心,今日公子救了我家小妹,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噗嗤——”   苏瑾实在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她喜欢看书,经常在书上看到一些戏文,眼下刘菲的话,若是换成戏本子,恐怕就要换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她瞅了刘菲一眼,笑的诡异,这女子是成心的惦记上她哥哥了啊。   眼看着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她立马捂住嘴,眉眼弯弯的摆手,“哎呀,你们别管我,别管我,哈哈……”   苏荣景走到她身边,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心里在想什么,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行了,你让人去找大夫,给刘家的小姐医治一番,虽然是春天了,可湖水到底是冷,再不驱寒,恐怕日后要落下病根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   这件事算是就此落下帷幕。   刘瑜想着以后应当再也见不到苏荣景了,可没想到事情还是有意外发生的。刘心瑶落水之后就发了高烧,丞相府也送来了一些药材。可张氏对庶女苛刻,自然不舍得把上好的药材用到她的身上,所以刘心瑶回府之后就开始发热,张氏只当是小病小灾,也不给她请大夫,用老家的土方子给治了治,还说一定有效之类的话。结果最后刘心瑶高烧不退,拖了几日竟然就丢了性命。   这事儿传到丞相府,丞相府便备了厚礼,让人来慰问一番。   而这个人,正是苏荣景。   ------题外话------   ╮(╯▽╰)╭,番外不好看哇?为嘛木有一个留言的啊,哭,六号发大结局,明天再发一章番外,就开始努力写结局了,然后结局写完了再写番外。哥哥的故事还挺长的,因为刘瑜后面也会重生,嘿嘿。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的新文《重生之毒女贵妻》喜欢的亲们记得去支持哈,么么哒   ☆、第三章 丢人现眼   刘瑜并不知道苏荣景来了自己家里做客。   苏荣景是突然来的,所以连刘建等人也完全没有防备,更别说做什么准备了。   这一日,刘瑜正在老太太的房间里陪老太太说话,老太太恐怕是府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了,所以她十分珍惜,对老太太也越发的好。   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瑜儿啊,你父亲有没有提起过你的婚事?”   刘瑜坐在老太太身边,面色难得的柔和,她摇摇头,“没有!祖母,您别担心,我这才多大啊?还不到议亲的时候呢。”   “怎么还不到议亲的的时候!”老太太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轻声道,“你大姐姐就是议亲晚了,现在都十七岁了还没有成亲,你可不能步你大姐姐的后尘。旁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一二岁就开始议亲,挑好了放在那里走几年的亲戚,到了及笄了就能成亲嫁人了。你现在都十四岁了,你父亲怎么还一点都不伤心。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问一问,你是这府里的嫡出小姐,怎么能这样一直拖着。”   刘瑜瞧老太太要起身,慌忙按住她,“祖母您别担心了,刘菲是长女,她还没有成亲,张氏怎么会让人给我议亲,这说不通的。”   “那怎么能行,瑜儿你放心,祖母会亲自操办你的婚事,不会让人插手的。”   刘瑜默然。   大远朝讲究长幼有序,尽管她再不承认刘菲是她的姐姐,可这种事情不是她不承认就能行的。她若是跳过刘菲成亲了,只怕刘菲以后更加的嫁不出去了。这样对女儿不利的事情,张氏怎么也不可能去做的。   祖母虽然是府里的老太太,但是父亲对她并不尊敬,连带着张氏对老太太也爱答不理,祖母要想给她操办婚事,十分有难度。而且张氏现在是府里当家的女主人,于情于理来说她的婚事也要张氏来操办,张氏恨她入骨,又怎么可能给她找什么好亲事。   这样一想,她面色微微缓和,倒不如就这样拖着吧。   “祖母,就这样吧,瑜儿也不想嫁人,就等刘菲成亲了之后再说吧。”   “那总不能刘菲她一辈子嫁不出去,也要拖累你吧!”   老太太话音刚落,院子门口就传来一声明显的讥诮声。   刘瑜和老太太一转头就瞧见刘菲带了个丫鬟正在大门口站着呢,她脸色冰冷异常,缓缓的进了院子,瞧见刘菲和老太太看过来,当即冷笑一声。   “祖母,您可真是偏心的厉害啊,我也是你的孙女,你怎么就巴望着你孙女嫁不出去呢。祖母,您可别忘了,我和哥哥才是从小在你膝下长大的孩子,才是你正经儿的孙子孙女呢。”   老太太瞧见她脸色就沉了沉,她对这个孙女跟对张氏一样,半点好感都没有。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儿子来京城,她和张氏还有孙子孙女在一起生活,张氏泼辣,经常嫌弃她这个老太婆没用,成天的不给她饭吃,动辄打骂。连带着孙子孙女见了她也从来不给她好脸色。   所以她从来也不肯承认张氏是她的儿媳妇。   后来刘瑜的母亲知道她的存在,把她接到了城里,还给她安排了大房子,让人伺候着她这个老太婆,不但如此,每日里都来陪她说话,她承认的儿媳妇是刘瑜的母亲。   自然对刘瑜要比刘菲更加的看重。   听到刘菲的冷言冷语,她沉着脸瞥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奉了母亲的命令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刘菲半点都不客气的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也不行礼,随意的拿起石桌上的点心就开始吃,瞧见刘瑜和老太太坐在一处,她又是一阵讥诮,“刘瑜,你可少巴结这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父亲母亲都不待见她,你巴结她也没用,有这个心不如去巴结我娘啊,说不定我娘心情一好,就赏你口饭吃,或者是赏你一桩好亲事呢。”   她嘴巴里还吃着糕点,这一说话,满嘴的渣滓就喷了出来,十分不雅。   刘瑜厌恶的退开两步,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瞧着她穿金戴银的模样,讥诮道,“打扮的再像千金大小姐都没用,骨子里一样上不了台面。”   刘菲最讨厌别人说她上不了台面。脸色一变,拍桌而起,“刘瑜,你说什么?!”   刘瑜缓缓起身,抬起下巴挺直背脊,尽管穿着普通,却有一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和傲气。   她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你、上、不、了、台、面!”   刘菲大怒,伸手就要给刘瑜一巴掌。刘瑜怎么会让她得逞,在她手挥过来的时候已经牢牢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她反手用力“啪”的一巴掌已经重重的落在了刘菲的脸上。   刘菲被打愣了,反应过来之后扑上来就要伸手挠刘瑜的脸,抓她的头发,刘瑜冷笑一声,一脚把她踹到地上爬不起来。   “刘瑜,我要跟你拼命!我要杀了你!”   “那也要看你是不是我的对手。”   要论打架,她虽然不怎么会,可也不会在刘菲的身上吃亏,她有个最大的优势刘菲比不上。她狠!而且不怕死!   她拔下头上的银簪子,用尖锐的簪子头对着刘菲,“不怕死的就来吧!”   刘菲看她那股子狠劲,一时间竟然真的不敢上了,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尖叫,“刘瑜你这个小贱人   ,“刘瑜你这个小贱人,我要告诉我娘,让我娘不给你饭吃,让她饿死你!以后你都别想花这府里的一分钱,我要让我娘给你找个糟老头子嫁出去,让你一辈子都落不到好。还有这个死老太婆,你不是对她好吗。我要让我娘断了她吃药的银子,让她跟刘心瑶那个没用的废物一样,惨死在府里!”   刘瑜脸色一冷,“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张氏是谁,能一手遮天!这府邸是我外祖父和母亲的府邸,是我们柳家的府邸,就算我娘死了,这里也应该由我继承,刘菲,莫不是你这个大小姐做的久了,就理所当然以为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吧。这户主写的可还是我外祖父的名字!”   “放屁!这是我刘家的产业,我父亲入赘到了这里,你娘死了自然该父亲继承家业。”   “那你也看看我姓什么。呵呵,若是我姓柳,那父亲自然算是入赘的,可我姓刘!我没有跟外祖父的姓,又凭什么说父亲是入赘的!你也别跟我耍贫嘴,逼急了我,我就去找父亲的关系,要回这宅子,让你们一家子全都滚出去!”   刘菲脸色一变,“要滚也该是你滚,这里是我家!我家!”   “那你不妨去户部问一问,看看这宅子到底署的是谁的名字!”   刘瑜这话不是空话,宅子要过继给旁人是需要去衙门留红戳的,需要交一大笔的银子,还要上上下下的打点,而刘建是个十分小气十分抠门的人,定然不舍得去衙门弄这些麻烦事的。   所以她料定地契上的名字还是外祖父的名字。   现在外祖父人都不在了,她才是第一继承人,所以她若是找了父亲以前的关系去闹一闹,指不定真的就能把宅子给要回来。   只是她现在没有一定的把握,所以才不跟刘建撕破脸罢了。   “刘瑜,你这是不孝。大不孝!”   “你指着祖母的鼻子骂祖母是死老太婆就是孝,呵呵,刘菲,你还真是搞笑!”   “我也觉得十分可笑!”   院门外陡然传来一声微冷的声音,几人惊讶,同时转头看了过去,就瞧见苏荣景一身洁白的锦袍缓缓的进了院子。在他的身后是面色发白的刘建和一脸尴尬的张氏。   几个人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更不知道已经听了多长的时间。   刘瑜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苏荣景,有些惊讶,刘菲更没想到苏荣景会来府中做客,小脸顿时飘上一抹红晕,她目光一转,立马捂着脸嘤嘤的啜泣起来。   “爹娘,你们可来了,我好心来给祖母请安,哪里知道二妹妹见了我就给了我一巴掌。你们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苏荣景站到刘瑜的身边,转头讥诮的看了刘建一眼,嘲讽道,“刘大人还真会教育女儿,我从来没瞧见哪家的小姐能跟贵府的大小姐似的,指着祖母的鼻子骂人,这若是换到了别人家,恐怕早就以不孝的名义执行家法了!再不济也要打断双腿!贵府的大小姐倒好,竟然这般理直气壮,啧啧,还有演戏的功夫也不错,看看这会儿泫然欲泣的模样,倒真的跟吃了亏似的。”   刘建老脸通红,快步上前,“啪”的甩了刘菲一巴掌,咬牙道,“你给我滚出去!”骂完了才转头讪讪的看着苏荣景,“是我管教不严,有辱家风,有辱家风啊!”   刘菲被打蒙了,投到张氏的怀中大哭起来。   张氏的脸色变了变,狠狠的瞪了刘瑜一眼,却不敢和苏荣景顶嘴。   方才丞相府的公子来了府上,听到他们提起了府中还有个老太太,就说前来拜访,三人把刘菲的狂妄言语全都听了个一遍。她原本是要进院子里来阻止女儿的,但是苏家的公子却阻止了下来。   她拍拍刘菲的肩膀,“别哭了,还不够丢人吗!”   她虽然不识大体,但是也知道丞相府的公子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张氏咬牙,把所有的罪过都怪到了刘瑜的身上。   都是这小贱人,如果不是她,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老爷不孝若是传到了朝中,让丞相大人对他印象不好了,老爷肯定会怪罪下来的。她这样一想,脸色就白了白。   苏荣景却不再理会他们,笑吟吟的看着刘瑜,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笑道,“第一次瞧见你,你在害人,第二次瞧见你,你又在打人。女儿家啊,还是温柔点的好。”   “若是温柔一点,与世无争一点,苏公子恐怕根本没机会见到我!”刘瑜也压低了声音。   她若是不狠毒一些,早就被张氏给害死了!   苏荣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抬高了声音,“刘小姐,这宅子的确是柳大人的,我们家和柳大人有些交情,刘小姐如果要去公证这宅子的所有权,不妨来找我帮忙,我本人十分乐意锄强扶弱的。”   刘建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五品官员,虽然有些油水,可大部分都给了上司,哪里轮的到他,他又不善于经商,若是这宅子被刘瑜给要了去,他就是再拼个十几年,恐怕也赚不了这宅子的钱。   可是……苏荣景若是给她撑腰,这宅子是铁定能要回去的。   他只想给自己几巴掌,当初怎么就贪图那么一点便宜,没有去衙门里过户呢!   现在他只能把目光放在刘瑜的身上了,先稳住他,他再赶紧想办法把宅子给过户了。   思及此,他尴尬的看向刘瑜,“瑜儿啊,你大姐姐她口不择言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是爹爹的嫡女,爹爹怎么会对你不好呢。”   刘瑜冷笑不已。   她转头郑重的看着苏荣景,不顾刘建铁青的脸色,“你真的愿意帮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我们现在立马就去衙门!”   ------题外话------ 本书由(俯拾荆棘)为您整理制作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