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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应付了绿琴。李梅的精神又开始溜号起来。 对于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事情,李每其实并不是十分清楚,她只记得当天是和李雷那个倒霉催得东西在一起的,两人吃了点饭又喝了不少酒,然后再一清醒,李梅就来到了二百多年前。 没错,她居然十分神奇的来到了清朝,并且还成为了一位皇子的妾侍,这位皇子叫胤禛,而她叫年若兰。 绿琴手脚麻利的刚给她梳完头,门口就有个太监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对年若兰(下文统称)道:“禀侧福晋,贝勒爷往这边来了。” 来了就来了,兴奋个什么劲儿。 年若兰没好气的翻了个小白眼儿,施施然地拿起只精致的花钗子插入到了自己的发间。 “你今日的气色看上去到是好了不少!”门口处传来男子的低沉的声音。 只见走过来的是一位年约三十上下,穿着身子赭褐色长袍和灰绒鼠马甲,腰部接着金黄的玉带的男子,他五官偏冷,嘴角微微垂着,给人一种不怒而威十分不好亲近的感觉。 这位就是年若兰如今的金主,皇四子胤禛了。 年若兰转过身,轻轻柔柔地说道:“妾身给四爷请安了!” “既是请安,为何不行礼?你就是坐着给爷请的吗?”胤禛挑着眉头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年若兰。 “人家只是看见四爷来了,心理太过惊喜,高兴的软了腿而已,四爷可不要生人家的气哦!”年若拦轻轻嘟起自己樱红粉嫩地小嘴儿,十分爱娇地说道。 胤禛果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流露出一丝丝无奈的笑容,似乎在感叹着,果然是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年若兰仪态万千的站起了身,走到胤禛身前十分自然的抬起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有些调皮地说道:“就知道四爷最疼兰儿了!” 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接她的。 “你还知道好歹啊!”胤禛摇了摇头,轻瞪了她一眼:“以后不许在这样了!” “嗯!”年若兰秀丽的小脸一红,露出个羞涩的笑容。 那十分纯真爱娇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讨厌,胤禛心底那本来还有一丝丝的不快,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正院内。 乌拉那拉氏,李氏,宋氏,还有张氏,赵氏等人分了两桌坐下,彼此间是笑语嫣嫣,气氛十分的热闹。特别是李氏她是个十分热辣的美人儿,穿着身暗红色的金丝驺花绣五彩丹蝶儿连裳旗袍,浑身珠翠围绕,她又正处在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年龄,所以整个人都显得特别艳丽,也特别的招人眼球。此时她的身边左右正坐在两个孩子,左边的是个七八岁大小的小姑娘,长相秀气,神情有些腼腆的样子。右边的则是一位四五岁大小的小男孩,梳着条小鼠辫儿,人也有点瘦看起来恹恹地不太有精神。此时李氏正满脸笑意的说着什么,张氏几个也特别的捧场,众人开心和气的简直就像是一家人。 当然,从某些方面来说,丈夫都是一个男人的她们,也的确算是一家人了。 “贝勒爷到———年侧福晋到————” 众人停了正热闹的话头,齐齐站起身对着门口行礼,果不见一会儿功夫,胤禛与年若兰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但见那男子坚毅刚猛,浑身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而身后的那个女子则是另一个极端,真是冰做肌,雪做肤,五官柔美似精灵,一双纤眉似蹙非蹙,一张朱唇不点而红,正是个响当当的绝代美人儿,还是病西子的那一款。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看起来真是和谐极了,当然也是刺目极了。 “妾身给爷请按,爷万福金安。”众人齐声拜道。 “今儿家宴,无需多礼,都起来吧!”胤禛挥了一下手,淡淡地说道。 “妾身见过福晋,福晋吉祥。”年若兰低眉顺眼,十分乖巧的给乌拉那拉氏行个礼。 “年妹妹身子刚好,快起来吧!”乌兰阿拉氏端庄而又不失亲切的笑了笑。 年若兰站起后,又主动与李氏行了个半礼叫了声:“李姐姐!” 李氏与她一样是侧福晋,又比她年长,年若兰自然是要叫姐姐的。 “年妹妹的病可是好了?真是谢天谢地,要我说你这身子骨可真是不太强,每个月的都得病上七八日,真叫人好生担心,我那正好有一副调理身体的养身方,十分管用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去!”李氏同样十分热情得说道。 “那就多谢李姐姐了。”年若兰微微一笑。 与李氏见完了礼,宋氏,张氏等人也过来与年若兰见礼,宋氏是格格的份位,严格来说她是胤禛第一个正式的女人,曾经有过一个小格格,不过出生后没多久就夭亡了,后来听说也怀过一次身孕,不过孩子也没有生下来流产掉了。至于张氏,孙氏,吴氏,王氏,赵氏等人都是侍妾的身份,与胤禛的宠爱也较为稀少,所以是府里最没有地位的一群人。众姐妹和和气气地行了礼,正式坐了下来。这座位也是有着排序的,因为是圆桌的关系,不用说乌拉那拉氏肯定坐在胤禛的左手边,而往年李氏是坐在胤禛的右手边的,不过今年形式却发生了变化,年若兰当仁不让的来了个取而代之。 李氏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年若兰目光平静,唇角带笑,完全当作没有看到。 见了这一幕,顶上的乌拉那拉氏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李氏性子张杨又仗着生了府里唯二的两个孩子便处处与她争锋,乌拉那拉氏早就在心理恨上了她,如今府里面又来了个更加年轻美丽的年若兰,正好可以当刀子,压一压李氏的气焰。 李氏带着恼恨的看了眼年若兰,随即目光一转,对着身边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布宜哈,弘盼,你们两个不总嚷嚷想阿妈了吗,如今阿玛在这,还不过来磕头给阿玛拜年。” 此话一落,胤禛的目光果然落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大格格布宜哈领着弟弟十分乖巧的走到了胤禛身前,磕头行了礼。胤禛的目光立即软化了下来,似是知道大格格胆小,所以连声音也是格外的轻柔了些,满屋子女人带着浓浓的醋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理面又酸涩,不约而同的想着若是自己也有个一儿半女那该多好,便是乌拉那拉氏也是脸色一黯,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弘晖。年若兰倒是表现的十分淡定,她觉得这两孩子确实是挺可爱的,特别是大格格,小姑娘清清秀秀乖乖巧巧的,可比她亲娘招人喜欢多了。 等四贝勒爷终于关怀完自家孩子后,这场家宴终于可以开始了。 照例的,胤禛不咸不淡的讲了几句话,乌拉那拉氏当先敬酒,众人同举杯,年若兰轻抿了口杯中酒水,觉得这味太淡了些,不如二锅头有劲儿。 食过半晌,胤禛停了筷子。 众人也跟着停了筷子。 李氏的手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推了推儿子。 弘盼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了胤禛身边,抱着他的大腿亲亲热热地说道:“阿玛,孩儿最近新学会写了一些字,你去看看我写的好不好吧!” 胤禛抬起头摸了摸他的小鼠辫,脸色虽然严肃,不过还是欣然地点了点头。 孩子热爱学习,他这个当爹的总是高兴的。 李氏见他点头,脸色瞬间笑颜如花,她十分骄傲的抬起脑袋巡视了一圈,特别是在看向年若兰时,还得意的挑了挑眉头。 年若兰对她友好一笑。 今儿初一,胤禛重规矩,肯定会宿在福晋那,李氏是在截福晋的和,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李氏领着两个孩子乐滋滋地跟着胤禛走了。 留下的众人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吃了,乌拉那拉氏当先就表示散了吧! 绿琴给年若兰细细地系上披风,她家主子身体娇弱,得格外小心呢! 第2章 年羹尧 前日,胤禛领着乌拉那拉氏还有李氏和弘盼去皇宫里面参加宫宴,年若兰身体有恙,没去,自己在床上睡了一天,并且晚上吃了十个大水饺,猪肉葱花馅的。 昨日,四贝勒府召开家宴,年若兰出席,混了个半饱回来。 今日,因为胤禛的兄弟十分多,这个阿哥那个阿哥的,于是弟弟开始给哥哥拜年,总之这种你来我往的拜年盛况一直持续到了整个正月的结束。 正在喝着红糖稀饭的年若兰表示,幸亏四阿哥有点家底,否则的话怕是随礼的份子就能压垮他,当然,你问年若兰是怎么知道胤禛有“小金库”的,年若兰表示:她哥说的呗! “看看,这方美玉颜色氏多么的绿,成色氏那么的纯,大小正好够给你做一套首饰的了,你自己选个喜欢的样式,让京城里手艺最好的工匠十分来雕,出来的东西一定好看!”此时坐在年若兰身边翘着二郎腿侃侃而谈的就是年若兰的哥哥年羹尧。 正月十六,他来给胤禛拜年,顺便过来看看他的宝贝妹妹。 按理来说,芯子里面已经变换了的人是很心虚,很害怕与原身家人相见的,万一要是被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儿,那岂不是彻底玩完。不过年若兰的情景却又有所不同,概因为这换了芯子的不单只是她一个,年羹尧跟她一样,也是个穿过的西贝货,两个人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不仅一起倒霉的穿了,穿了后还又成了亲兄妹,不得不说,这真的是非常非常有缘分,用年若兰的话就是,简直是滴着黑血的孽缘啊! 很少有不喜欢珠宝的女人,年若兰也不例外。 在摸了美玉,抚了珍珠,蹭了蹭玛瑙,顺便把年羹尧递过来的两千两银票塞进袖子后,年若兰柔柔弱弱地说了句:“来人啊——” 绿琴还有司棋几个立刻走了过来。 “把哥哥带过来的这些东西收好,还有送盏碧螺春过来。”感情人家来了这么长时间,年若兰连水都没给喝呢。 自己主子与二爷虽是亲兄妹,不过近段时间却似是格外的要好,主子对二爷简直可以说的上是各种拿腔拿调了,偏二爷也吃她这套,兄妹两人的感情真是好的没边了。 茶水送上来了后,年若兰挥退了屋子里的人。 看起来是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单独与他说了。 “这玩意儿喝起来就跟草根子似的,忒没味儿!”年羹尧露出十分嫌弃地表情。 “牛嚼牡丹。”年若兰同样十分娇弱的白了他一眼。 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年羹尧立刻打了个冷颤,虽然明知道这个身体里的是自己那个性格彪悍的妹子,可是这换了一层皮的作用太明显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不好。 “你可真是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真的很嫩吗?呵呵&青春真是好啊!”年若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笑的特别特别娇羞。 年羹尧脸色一僵,露出了个吃翔的表情,深深地为对方的厚脸皮而叹服了。 “说正经的,你今儿送这么多礼过来,看来你那跑船的生意做的还挺红火的!”现在清朝还没到闭关锁国的时候,与海外诸国也有往来,商人逐利常有大船出洋贩卖中国特有的茶砖,丝绸,瓷器等物,以获得暴利。年羹尧就是搭上了这条路,入了股份,不过半年时间,却是获利极多。 “哈哈,还行,还行,勉强养家糊口而已!”年羹尧脸上有自得之色,口中却装模作样的谦虚道。 年若兰见不惯他这样,不由立即开口打击道:“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天爷就是给了你这么一个英俊潇洒,学识渊博的壳子,你能走的也不过是这种歪门邪道。” 这里要正式说明一下,年羹尧同志在没穿之前,混过。黑,可以说是专门走歪门邪道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我肚子里的这点墨水,若叫我和原主一样,天天在那个什么劳资翰林院里面呆着,不是把我憋死,就是得被人发现我是个西北货。” 话说他们兄妹两穿的时机各有好坏。哥哥穿过来的时候,人家原主已经是得了进士的身份,在翰林院里做着检修,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他穿过来后,直接捡了这个便宜,否则的话凭自己的本事,累死他也考不上什么进士啊!而年若兰穿过来时,是在她成为胤禛侧福晋的第三天,若是再早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她就不用嫁给胤禛,而是嫁个与自己家身份相当的,稳稳当当做个正房夫人,对于这点年若兰心理其实是比较遗憾的。 前一世,她曾经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出卖过自己,成为了别人眼中不齿的存在,虽然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不过若是能够再来一世……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的。 收拾好心情,年若兰道:“你不是已经召了几个谋士在身边了吗?还有,我知道你也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的,平时多练习一下写字,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人看出太大的破绽。” “我知道!”年羹尧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我觉得吧,这年羹尧与年若兰许就是咱两的上辈子呢!” 年若兰其实心理也用这种想法,要不然这无缘无故的,自己兄妹怎么就跑到这么个鬼地方,上了他们的身呢? “好了,言归正传。那远洋的生意终究不能长做,风险太大,现在的航海技术可不像咱们那个时候,一个大浪头打过来,保不齐就得全军覆没,你见好就收吧!” 年羹尧心想:这远洋的生意可是也有四爷一份的,想要脱手,也得看看四爷的想法。这个话头在心理转过,嘴上却嗯了一声。 “你让我给你寻的很妥帖的妇科大夫我给你寻着了,另外还有个专擅调理膳食的娘子。” 年若兰如今这身子美则美已,不过却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天气冷了热了,心情郁了闷了,都会让她发烧脑热,属于体质虚弱,特别特别病娇的那种。 “嗯,你明儿就让这两人过来,厨娘就留在我身边,至于那大夫你在京城里给他安顿好了,我以后会得常麻烦人家呢!”譬如说月经不调,譬如说怎样避孕。 年若兰觉得在自己没有把身体调理到一定时候,是绝对不能要孩子的。 兄妹两个叨叨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有人禀告说,胤禛要留年羹尧在正堂用膳。 “照顾好自个!”年羹尧抬起手,拧了下自己妹子的小美脸蛋。 “废话!”年若兰一个白眼儿飞过去,特别特别病娇的哼了一声。 晚上的时候,绿琴过来禀告说,已经把年大人带过来的各种货物,登记造册了。 “把那匣子南海珍珠给福晋送去。”年若兰靠在床上,手里端着碗滚烫烫的猫耳朵,慢条斯理地说道:“李侧福晋,宋格格那,也挑些礼物送去,!哦,我还记得还有一个金封的琉璃玉项圈,挺漂亮的,小姑娘带着最好看,拿给大格格吧!” “什么项圈?”突地一道男子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 年若兰抬头望去,果不就见着了正掀门帘子往里进的胤禛。 “哥哥带了些东西给我,我便从中挑了几样,想要送给福晋,还有李姐姐她们……兰儿给爷请安,爷吉祥……”年若兰站在男人身前俯身而礼。离着近了,能闻到他身上那些似有似无的酒气,年羹尧那混蛋最能给人灌酒,嗯,看来胤禛也没逃了他的魔掌。 “快起来!”胤禛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笑的亲手扶起了她。 年若兰皱了皱自个的小鼻子。 “还不去给爷拿解救汤来,还有,热水也端过来……” “兰儿是嫌爷身上有酒气?” 胤禛今儿大约也是喝高了,伸出手猛然把身前立着的小女子死搂在怀里。 一身酒气……好臭…… 年若兰觉得自己要被熏晕过去了。 “呜呜,快放开我……”她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米有办法,谁让她整个脑袋都被男人按在怀里,连呼吸都困难的。 胤禛听了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人是不常笑的。 更不用说是这样开怀的笑了。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来,年羹尧灌酒什么的,果然必须十分的给力。 绿琴司棋两个同时对视一样,抿嘴一乐,同时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当然,年若兰要的那些东西什么地也没有必要送过来,因为她很快就没有什么精力,嫌这嫌那得了,红撒杖内,男人的粗喘声和女人娇嫩的呻吟声渐渐响起。 红烛摇曳,一室春光旖旎。 第3章 弘盼逝 没过三天,年羹尧给她寻的那两人果然主动登门了。那厨娘姓彭,是南方人,寡妇,没有孩子,自己煲的一手好烫。年若兰对她非常满意,于是彭厨娘顺利进入到四贝勒府,留在了年若兰的小厨房中。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人看着挺慈和,年若兰的身子没什么大病就是虚寒,那大夫给开了几幅顺气补血的方子,又再年若兰的要求下,留了道避孕的方法,其实也简单,只是把一些特质的药材扎成荷包,挂在床头或枕头下,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避孕,不过这方法对女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后遗作用,年若兰还是比较满意的。 翻了年,进入到了三月,天气回暖了些总算没有那么冷了,然而,四贝勒府却没有像是天气一样温暖起来,反而陷入到了一片冰冷的僵凝中。 李氏的孩子,府里的二阿哥弘盼,昨天晚上上厕所摔倒了,磕破了头,虽然当时就请了太医,不过病情还是严重了起来。 人现在也是昏迷着,太医的意思,怕是要不好。 年若兰是在第二天早上知道这个事情的。 “主子,您要不要去看看?”绿琴小心翼翼低说到。 “自是要去的!”年若兰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二阿哥好端端的怎么会摔破了头,伺候的下人们都是死的吗?” 对此,绿琴自也是无言以对的。 年若兰收拾了一下,吃了碗枸杞肉丝粥垫了垫肚子,方才领着两个丫鬟往李氏院子那边去了,李氏住的院子叫‘丹芷院’,里面除了她以外还住了张氏、吴氏等几个侍妾。 “年侧福晋到—” 年若兰普一进屋,抬眼便看见了正背对着她,一双手握的死紧的胤禛、趴在床边嘤嘤哭着的李氏,以及满脸满脸黯然一副忧心忡忡之状的乌拉那拉氏。 “爷,福晋。”年若兰行了个礼。 胤禛回过身,见是年若兰,阴沉的面色微微好转了些,他哑着声音道:“来了!” 年若兰点点头,纤眉蹙起:“臣妾昨晚服了安神的汤药,竟不知二阿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不知道现下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胤禛闻言脸色一黯。 年若兰见了,心中也是一纠,不由自主的她往着床边走了几步,但见那拔步床上,二阿哥小小的人儿躺在锦绣被中,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整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看上去着实不怎么好。 不会是撞成颅内伤了吧! 想起家宴那日他还是个能说能跑的孩子,现在却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年若兰心理也是极为不好受的。 “爷,时间差不多了,您还得上朝呢,这里就交给妾身来照顾吧!”乌拉那拉氏轻声说道。 “是啊,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年若兰叹息一声,也同样对着胤禛劝道。 “那这里就有劳福晋了。” 胤禛是个公私无比分明的人,即使是儿子病倒了,他也绝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去上朝而守在床边的。 “爷————”李氏一听胤禛要走,立刻抬起头,露出她那张哭的已经种起来的面庞,双眼里满满地都是无助的光芒,胤禛看了眼床上的弘盼心理也是一软,温声道:“爷下了朝就回来,你好好照顾弘盼。” 李氏捂着嘴巴又哀哀凄凄的哭起来。 胤禛走了不多久,听见消息的宋氏也急急忙忙地过来了,众人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坐在花厅里干等着。 这一等就是一整个白天,不过直到胤禛回来,弘盼也没能够醒过来。 “年妹妹身子素来不好,这有我守着,你先回去歇息吧!”乌拉那拉氏关心地说道。 “福晋才辛苦呢,从昨儿晚上开始,您就没合眼吧!”年若兰轻声道。 胤禛听了两个人的话,转过身来,果然在乌拉那拉氏和年若兰的眼下看见了青乌的疲倦之色。 “你们两个都回休息,这里有太医在!” “爷————”两人齐声道。 胤禛挥了挥手,乌拉那拉氏和年若兰相互对视一眼,年若兰当下府了下身,缓缓地退了下去。 “主子在那呆了一天,肯定饿坏了吧,厨房的彭娘子熬了盅红枣燕窝粥,您快喝些暖暖身子。” 年若兰确实是有些饿了,闻言也就从善而流了。 “让小得子去丹芷院那边守着,又什么消息立刻回来通传。” “主子放心,奴婢晓得了。” 这个晚上,年若兰总惦记着那边,睡的也不慎踏实,迷迷糊糊地就到了三更,突然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声,年若兰立刻惊醒了过来。 绿琴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主子,小得子报说,二阿哥刚去了。” 年若兰微微一怔愣,虽然心里面隐约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不过当真的发生后,还是会感觉到有些难过和悲伤。 这倒并不是说她有多么喜欢弘盼。 只不过————那毕竟是个幼小的孩子啊! 年若兰到的时候,弘盼已经被收殓进了小棺材中,他这样夭亡的孩子甚至连个碑也不会立下。 李氏已经哭晕了过去。 胤禛则面无表情的站在当下,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眼睁睁的失去自己的孩儿了,丧子之痛,让这个素来冷硬的男子,也是心如刀割。 这个时候,年若兰并没有主动上去说些什么温暖开解的话,她不过是寻了个地方,站在那里跟着大家一起掉起眼泪来。 一时间,屋子里面尽是女人的哭声。 胤禛紧紧地闭了下眼睛,而后,转身就走。 那一个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没有知道他在里面想了些什么,或是做了些什么,只不过当他第二日出来时,他依然是那个大清朝不苟言笑的四贝勒爷。 “伺候二阿哥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还有一个奶娘,都被杖刑而亡了。”小得子进来禀告道。 去了一个二阿哥,却搭上了七条人名,这就是皇家,这就是贵贱。 年若兰摇了摇头,心理却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是到此为止了。 李氏痛失爱子,胤禛心中有怜悯之情,于是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有大半时间竟都是在丹芷院中度过的。对此,绿琴和司棋两个表示很忧心,要知道前一个有这种待遇的可是她们的主子。对此,年若兰倒是看得很开,每天是汤汤水水的吃着,还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日子过的是非常非常滴“腐败。” 这一日,胤禛外出归来,想起自己已有些日子没到年若兰那边去了,便脚步一转,往依兰院那走去。 胤禛到的非常突然,而且还十分卑鄙的,没有事先让人同传,这就导致了此时囧囧有神的状况发生。 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此时静止了。 哐当——一声,年若兰手里拎着的,酱的油汪汪,顿地稀烂烂地猪蹄儿掉在了桌子上,再一翻滚的,掉在了地上。 这一定是幻觉,胤禛怎么会出现在门口,重要的是怎么会在自己如此没有形象的时候出现在门口呢,对!这一切都是幻觉,来,深呼吸,闭上眼睛,再呼吸,睁眼————他还是在啊! 年若兰几乎想要泪奔而去。 自己清冷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难道今日就要坏在一只猪蹄上了吗? 本来还以为能够多装一些时间的,难道这么快就要暴露出一个东北老娘们彪悍的本性!这真的是非常不幸啊! “给爷请安,爷吉祥。”年若兰柔柔弱弱的站起来,那风刮就倒的样子与刚才狂啃猪蹄的样子,实在非常的拍若两人,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胤禛走了进来,没有说话,只是用着非常奇妙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年若兰。 年若兰的心理素质显然不是一般的好,她抬起自己白嫩的小手,非常秀气的绾了下耳边的碎发,娇嫩如月绸般的小脸蛋上还非常适时的浮现出一层薄红,非常非常的不胜娇羞。 “爷吃晚饭了吗?“不胜娇羞的年若兰如此问道。 胤禛唔了一声,表示没有。 “那就一起吧,其实妾身也没有吃呢!” 年若兰十分自然地说道,好像刚才狂啃猪蹄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于是,胤禛看着她的眼神就越发的奇妙了。 很快的,新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 吃放时,两个人都十分的安静,年若兰手里拿着只羹匙,正在一下一下的很秀气的喝着百叶莲子汤。 他没有再提什么猪蹄,年若兰暗暗送了一口气。 吃完了饭,胤禛也没有走,直接让苏培盛把自己还没有处理好的公文拿过来,看样子今晚上要宿在这里了。对此,绿琴,司棋,书女,画屏四个大丫鬟都觉得无比的高兴,年若兰也特意泡了个香嫩滑溜的花瓣澡,二十几天没有做了,她其实也有些一些蛋蛋地想要… 第4章 砸脚 次日天明,年若兰睁开眼睛,胤禛已经不在身边了,她长长地打个哈欠,看了眼外面乌沉沉的天色,觉得胤禛这个皇子阿哥活的也是够辛苦的。 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要出门,半夜才会睡觉,而且这种辛苦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年若兰觉得当年那些高考生们怕是都没有他这么苦逼。 这年头,皇二代也不好当啊,年若兰翻了个身,非常心安理得的睡起了回笼觉。 穿越到清朝皇子的后院,有一点是比较好的,那就是妾室不用每天去主母那里立规矩请安之类的。基本上,只要你不是自己巴巴地想要往前凑,能安安心心地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那么没有一般的事情发生,当家的福晋也不会故意把你叫过去磋磨,当然暗地里的那些手段并不算在内,年若兰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对于自己的定位也是无比准确的,她就是个妾,胤禛就是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作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所以打从一开始年若兰就没有与福晋对着干的意思,她的直接竞争对手其实是李氏,间接的对手是那些日后肯定还会层出不穷的鲜花门。 而怎样使自己这朵花,开的长盛不衰,这是年若兰这一生都要钻研下去的课题。 “东西送来了吗?”年若兰兴致勃勃地问道。 绿琴笑着说到:“主子稍等,你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果然不足半刻钟,一只半人高的长方形玻璃鱼缸,便出现在了年若兰的眼中。 不仅是她,依兰院的几个大丫鬟也都好奇的围了过来,但见这透明的玻璃鱼缸布置的真是极其好看,鱼缸的底部铺着洁白细腻的碎沙,还有许多五颜六色的雨花石以及一些工艺画的赤色珊瑚,除此之外里面还有随波飘荡的大量的细边海带,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正四处游荡,看起来十分无忧无虑的鱼群们,都是一些指头长短的小金鱼,品种极多,光是颜色就有几十种,那些花纹,长相各异的就更不用说了。 “真是漂亮啊!”琴棋书画里最小的是画屏,小姑娘今年才十二,性格也最活泼。 “大爷真是厉害,奴婢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鱼缸呢!”性情稳重的绿琴也忍不住连声赞叹道。 不过是个赏景的鱼缸罢了。看把她们稀奇的。 年若兰翻了个小白眼儿,让人把鱼缸放在了指定的地方,旁边还架了两盏蒙着轻纱的八角琉璃灯,晚上的时候,燃着灯光,照耀在水面上一定会更加漂亮的。 “既然你觉得它这么漂亮,那照顾这些鱼儿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年若兰对着画屏笑着说到。、、“啊?”画屏张着嘴巴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期期艾艾地说道:“可是主子,奴婢不会养鱼啊!” “不会去学吗?这鱼缸里的鱼,死一条就扣你半吊月钱,若是不想要变成穷光蛋的话就好好养着它们吧!” 她是只管欣赏的那种人,至于怎样去照顾这些鱼儿,年若兰可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理会的。 画屏小姑娘一张小脸彻底变成了苦瓜,突然就觉得这些刚才还觉得十分美丽好玩儿的小鱼儿们,似乎也没有那样的可爱啦。 胤禛晚上来的时候同样也看见了那座十分显现的玻璃鱼缸。 五颜六色的小鱼们在透明的玻璃缸中游来游去,看上去真的很悠闲,也很漂亮。 “是哥哥送过来的玩意儿,怎么样很有趣吧!”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胤禛背着双手,微微颔了下首,摇头道:“亮工就是喜欢陪着你胡闹。” 玻璃在这种时候可是非常昂贵的东西,京城里除了两家琉璃厂外,可是再没有别的地方能够烧的出来。 “臣妾身子不好,很少出去走动,养一些这个,也是为了平日里解个闷罢了!”年若兰拿起一只小网勺,兴致勃勃地递给了胤禛:“四爷要不要喂食给它们吃啊?很好玩的!” 食物是那种红红的鱼线虫,看起来有点恶心的样子。 不过胤禛却是毫不在意地,此时听了年若兰的话,心里面也起了兴致,就依言把那小网接了过来,开始给鱼儿们喂起食来。只见这些小鱼儿们,每当食物落下时,就会一窝蜂似的涌上来,那些长的小的,游的不快的,往往都抢不到食物。 于是这个时候就能听见年若兰叽叽喳喳地声音:“这个还没吃到呢,爷你再喂些……哎呀,怎么游的那么慢……你看看这几条这是太贪吃了,肚子都凸出来了还要去抢……” 胤禛也不嫌她烦,脸上反而挂着轻松的表情。 “又去依兰院了?”李氏捏着手心里的帕子,脸色阴沉沉地直扣着手心。 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闻言也不敢出声,低着头小心翼翼低站在旁边。 因着弘盼没了,李氏大病一场,如今人看着倒是清瘦了不少。不过李氏这个人的抗打击能力显然是非常强的,所以现在想起虽也伤心,但更多的注意力已经变成了怎样把爷多往她院子里拽,好早日再生一个儿子出来的上面了。 如今的四贝勒府里,论地位,她自不如福晋。论宠爱的多少,清丽绝伦的年氏显然开始后来居上。 李氏又没了弘盼这张王牌,心里面怎能不急。 “你去依兰院,禀告贝勒爷,就说,就说大格格思念弟弟,常常夜不能寐,如今已是病倒了,请爷过来瞧瞧……”李氏眼睛一转,便想出了这么个招儿。 她自己病了,许是胤禛不会过来,不过要说说大格格病了,以胤禛对这个女儿颇为疼爱的程度应该是能够请来的,这样一想,李氏心理立刻敞亮了起来。 “是,奴婢这就去!” 消息传到依兰院时,绿琴几个丫头气的一双眉头几乎都快要扭断了。 年若兰呵呵一笑在心底狠狠记了李氏一笔。 “既然大格格病了,那爷就过去看看吧!”为胤禛整理了一下衣领,年若兰乖乖巧巧地样子真的非常可爱。 “嗯,爷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胤禛点点头。 年若兰对着他笑了笑。 结果这个晚上,他都没有回来。 所以说,男人的话有的时候真是当不得真的。 “那李氏绝对是故意的!”绿琴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挠人的样子。 “这种手段,一次两次可以,四爷又不傻,李氏不可能总得计的。” 果不就是如此,接下去的十几天中,胤禛若是来到依兰院中,李氏那边必定以大格格的各种事情过来截人。 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衣服还没有脱呢,大格格惊梦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大格格的身子一向都很不错,怎么这段时间总是频频生病,是不是照料的人不精心啊?”年若兰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 女人间争宠的事情胤禛见得多了,李氏的这点手段哪里够看,不过是这段时间看在她痛失弘盼的份上才不去计较,谁想到她却变本加厉,连仅剩下的一个孩子也要利用。 “你说的没错,李氏既然照顾不好格格,那就换人照顾,把格格送到福晋那里去,跟着福晋学学规矩,省的跟她那个娘一样,竟有歪心思。” 年若兰闻言满意一笑,软绵绵的把身子靠进了胤禛怀里。 既然你打我的脸,那也休怪我回煽过去了。 这段日子府里面没少看年若兰的笑话,都说这位年侧福晋是个软面团,由的李侧福晋搓了搓去,谁想到不过短短时日,风头就变了,年侧福晋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把大格格给“送人”了。 果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对于大格格的到来,福晋还是挺高兴的,反正能让李氏吃瘪的事情,她心里面都是非常乐意的。当然相对来说,李氏可就氏非常不高兴了,儿子刚死,女儿又送给别人养了。 她能高兴的起来那就是天大的怪事了,李氏一着急,一上火,嘴里就起了两个大水泡,这下可是羞于见人了,整天躺在床上直哼哼,一时间倒是消停了不少。 五月的时候,太子胤礽的侧福晋,生了个小皇子。 满月的时候,福晋去道贺,还非得把她给拉上。年若兰想着就当出去散散心吧,也没拒绝。 与众位成年的分府单过的阿哥们不同,太子作为国之储君一直都住在里毓庆宫,说实话这毓庆宫得格局其实真的不大,相反还比较逼仄,但是架不住这里布置的豪华啊,便是一个区区侧福晋的屋里,装的也是金碧辉煌的。 一屋子的女人们坐在一起,就像是一群鸭子聚在一起,热闹是热闹,不过也够吵人的了。 年若兰手里捏着把泥金柄儿的仕女圆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她看上起挺漫不经心,挺淑女高贵的,其实一双耳朵早就立了起来,正兴致勃勃的听着周围的八卦内容。 从谁谁家要娶儿媳妇了,谁谁家生的小闺女丑的跟猴子似的,到某某阿哥家的小妾流产了,某某阿哥与自己老婆不睦倒是对侧福晋言听计从之类之类的。 身为一个基因里就携带着八卦因子的女人,年若兰听的着实很happy呢。 第5章 确实是挺喜的 正当年若兰听着隆科多大人新纳进门的小妾是多么彪悍的气死了正房夫人时,门口处有太监高声传道:“八福晋到——” 此声一传,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出屋子里众人的视线或多或少的开始向门口聚集而去这却也难怪,在场的众位皇子福晋中,除了太子妃石氏勉强有的一拼外,剩下的论家世出身没一个顶的上这位八福晋,更何况这位姑奶奶在没有成为皇子福晋前,其美貌便在京城中广为流传,颇有点艳压群芳的意思。 年若兰挑着眉头,带着三分好奇两份不服一分挑剔的目光,轻轻地扫了过去。 当年曹雪芹在描写王熙凤出场时,是这样的:这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仙份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璃璎珞圈,身上穿着镂金百蝶穿话大红云缎窄银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话洋驺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分娩含纯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这段话一出,王熙凤给人的那种彩色的,张扬的,风情万种地感觉瞬间就迎面砸来。而此时此刻,八福晋给人的感觉也是不遑多让,明明都是差不多样式的大红色皇子福晋妆,偏偏人家就能穿出一种烈火玫瑰般的风情。 四贝勒府里的李氏走的也是美艳路线,不过她的美艳中带着的是一种谄媚与流俗,可是这位八福晋那是艳丽中带着火焰,她一来,仿若整个房间都亮堂了三分。 “太子妃,众位嫂嫂,弟妹们,我来晚了,还情你们勿要怪罪!”八福晋笑语嫣嫣,十分爽朗的打着招呼。 众人闻言,自是连道:不晚,不晚,这个叫八弟妹,那个叫八福晋的,可是热闹。 人嘛那都是分圈子的,人家正经妯娌在那边笑语盈盈家长里短的说着,年若兰这边是各府的侧福晋围一起,年若兰人长的特别有仙气,换句话说就是不怎么接地气,给人的感觉特别的高傲,跟朵天山的雪莲花似的,特别有排他性。其他的侧福晋们也不太敢主动跟她攀谈,年若兰倒是乐得如此,只支愣着耳朵在那里听着便是。 这次,给太子生下儿子的是侧福晋,李佳氏。 孩子抱过来给众人看了一圈,小孩儿看起来挺健康也挺可爱的。满月宴上,李佳氏压根没出现,从头到尾都是太子妃在招呼着各路客人,她在这方面绝对是一级好手,没有出现过一点差池,浅笑言谈间每个客人都被照顾到了,年若兰突然就有了一种,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的感概,有美貌妾侍给自己生儿子,有宽容贤惠,交际关系一把手的正妻给自己镇场子,太子爷殿下,果真是很有福气呢! 吃了一口盐酥焦香的小银鱼,年若兰女士无不感慨地叹息道:皇二代什么的,天生就是人生赢家啊! 带着半饱的肚子和一箩筐的八卦绯闻,年若兰愉快地结束了这场久违的“散心之旅。” 胤禛和他的兄弟们本是在前院吃酒,不过回来的时候倒是和她们一起的,领着自己的一妻一妾,刚跨进贝勒府朱红色的大门槛,就见一个穿红绸沃青掐牙袖背子的丫鬟正一脸喜气洋洋地等在门口,见胤禛走过来,立刻跪在地上,高声道:“奴婢给爷和福晋道喜了,爷,有大喜事啊!” 胤禛停下脚步,看了这丫鬟一眼,大约是觉得有点眼熟便问道:“你是李氏房里的丫头?” “回贝勒爷,奴婢红绫正是李侧福晋的大丫头。” “哦?”胤禛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个喜形于色的丫头,心里面忽然一动,沉声道:“何喜之有啊?” 那叫红绫的丫头,便用着一种扬眉吐气地声音,十分高兴地说道:“贝勒爷,您往我们李主子那边去一趟就知道了,这件大喜事,主子想要亲口告诉您!” 胤禛沉吟一下,转过头对着乌拉那拉氏道:“这个李氏就爱弄这些事情!” “许是李妹妹那真有什么大喜的事情要告诉您呢!爷,还是去一趟吧!”乌拉那拉氏在袖口中的手指攥的死紧,脸上却露出不带一丝勉强的笑容。 胤禛点了点头,视线在无知无觉好似在望风的年若兰那扫了一眼,然后就淡淡地说了句:“那爷就去看看。” 半晌后———— “福晋?”年若兰提醒似的叫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瞬间回过神来,年若兰抬起手绾了下耳边的碎发,娇娇滴滴地说道:“您慢慢欣赏庭中景色,妹妹就不奉陪了。”说罢,微微俯了下身子也不管乌拉那拉氏氏骤然僵硬的身子,在绿琴的搀扶下施施然地往依兰院那边去了。 “主子说李福晋那边是什么好事啊?”走了十几步,绿琴一脸担忧地问道。 “傻丫头,你心里都明白的事,还用问我嘛!”年若兰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你家主子天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永远不会伤着自个!” 回了依兰院,年若兰一碟桃杏果脯没吃完,李氏那边的消息就传来了。 果然是天大的好事,人家又怀上了! 按照她现在的月份,年若兰掐指一算,应该是弘盼刚走了没多久后怀上的。 这效率!年若兰慢吞吞地咽下口中的果脯,暗暗赞了句:真tm是高啊! 李氏怀了身孕,最高兴的莫过于胤禛,他堂堂贝勒爷,府里如今却一个男嗣都没有,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了,所以对于李氏此次的怀孕,他肯定是非常高兴的,这从流水一样滑向丹芷院中的各种赏赐上就能看的出来。 过了五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屋子里置了张香榧床榻,年若兰每日嫌热不爱动态时就往榻上一躺,让几个小丫头在旁边扇扇凉什么的。 这一日,她从小憩中醒来就看见绿琴寒着张脸立在旁边。 “怎么着了,是谁惹我们琴姑娘生气了?”年若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绿琴见她醒了,忙拿了个秋香色的金钱蟒抱枕垫在她的脖子下,嘴上道:“奴婢哪里是为了自己不高兴,只是丹芷院的那位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年若兰挑了挑眉:“她又做什么了?” “一刻钟前,奴婢遣了底下两个丫头去冷库那边取冰回来,谁想到那库司却说,府里的冰已经不够用了,咱们底下的丫头就纠缠着询问怎么会不够的,若是不够新冰什么时候能送来,就在这时李侧福晋身边的红绫也过来娶冰,那管事瞬间就变了颜色,对红绫巴结的不的了,红绫说要取冰,他砖头就开了窖,取了十足的冰块上来。咱们的奴婢就问:你刚才不是说没冰了吗?怎么这会又拿出来了,那管事居然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不是没有冰,只是冰很少,只能先着落李侧福晋那边。还说什么,这是福晋的意思。主子,你听听这话,气不气人!她李氏是侧福晋,您也是侧福晋,凭什么就要先可着她!” “她现在大着肚子,连福晋都要让其三分,你又何必上杆子生这闲气。”年若兰完全不在意,只见她挥了挥手用着十分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一会儿让小得子往我哥哥那边送封信,告诉他,天气炎热,他娇弱可爱的妹妹却没有冰使了,让他看着办吧!” 年羹尧同志果然非常给力,第二天的时候,两大车的冰块就被送进了四贝勒府。说来也巧,冰车送来的时候,正赶上胤禛回府,当下召了苏培盛过来询问了一句,知道这是年羹尧给妹妹送的冰,胤禛的心里当时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今年天气比往年热起来的早,内务府孝敬过来的冰就有些不足,再加上李侧福晋怀着身孕,更不耐热,所以……”苏培盛躬着身在胤禛身后轻声禀告道。 胤禛脸色有点阴,本来欲往依兰院去的脚步也停了停,转个身往书房那边去了。 冰送来了没几天,年若兰却病了。说起来也是有点丢人,她是因为贪凉,睡前多吃了半碗红豆凉沙,当天晚上就有些闹起肚子,第二天就开始发起低烧来,这对于曾经一次五根棒棒冰都没问题的她来说简直揍是嘲讽。 迷迷糊糊地从低烧中醒来,年若兰觉得喉咙紧的厉害,刚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就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她得床头,俯着身子,手放在她得额头上。 纤细而卷翘的睫毛蝴蝶一样眨了眨,年若兰也不着急起身了,反而嘟起了有些干裂的小嘴儿,哑着嗓子委屈地说道:“难受!” 胤禛见她小脸烧的红扑扑,眼角处也留流出些晶莹地泪水儿,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怜爱,然而嘴上却冷冷地说道:“该!现在知道难受了,自己身子本来就弱,还贪凉吃冰,爷看你就是自找的!” 年若兰闻言,脸色的红色似乎更浓了,幼细的手指捏着被子往上拉着,直到把自己的半张小脸都埋了进去。 “爷,您就别说了,人就知道错了啦!” 胤禛见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脸上不由一乐。 第6章 张氏吴氏 “主子,药来了,您快趁热喝了吧!”绿琴脸上带着笑容,捧了药碗过来。 年若兰见了小脸顿时一拉,扭头便道:“我不喝!” 绿琴面现为难之色,转过头看着胤禛小心翼翼地说道:“爷,您看……” “都多大了,又耍孩子气,布宜哈都比你懂事!”胤禛先是瞪了年若兰一眼,而后很自然地接过药碗坐到了年若兰的身边,看那样子是要亲手喂了。 一旁的绿琴见状,抿嘴一乐,微一俯身,悄悄地撤了下去。 年若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儿半坐了起来。 胤禛用着汤匙盛了药汁出来送到年若兰嘴边。 “真的很难喝的唉!”年若兰撅着嘴巴一脸不情不愿地样子。 “药哪有不苦的!快喝。” 年若兰看着胤禛近在咫尺充满男子气概的脸庞,忽而眼睛滴溜溜一转凑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胤禛听了立马咳咳了两声,瞪着年若兰的眼睛越加“凶狠”了两分。年若兰才不怕他,反而脖子一抻,冲着胤禛直窃笑。 那模样像足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胤禛瞧了心里面是又爱又恨,当下便发起狠,一手捏住年若兰的下巴,快速含下一口药液对着那张有些苍白干裂的小嘴迅速哺下。、年若兰呜咽一声,苦涩的药液在两唇之间来回流荡,年若兰因为低烧的原因而越加滚烫的口腔温度则让胤禛舒服的不得了,年若兰的舌头灵活的就像是一条小蛇,或攻或守,变着发的去撩拨“敌人”,在最后一次重重地缠吸了下对方的舌根后,年若兰明显的听见了一声低沉的粗吼。 一条令人脸红的亮银色线条在空中闪现。 年若兰的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搂住了胤禛的脖颈,痴痴笑道:“爷,药液都撒出来了,您可拿紧些!” 胤禛深吸一口气,看着年若兰的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恨恨道:“你就撩拨爷吧,等你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爷在说什么啊,兰儿完全听不懂呢!”年若兰十分无辜的眨了眨自己水润的双眼。 天真无邪的就像是个不知情事的处子。 总而言之,今儿这顿药液喝的是格外的漫长,不过等胤禛从依兰院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轻松的,简直可以称的上是春风满面了。 跟在后头的苏培盛见了也不禁暗暗啧叹,这满府里能把贝勒爷说惹生气就惹生气,说哄高兴就哄高兴的怕也就是这位年侧福晋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胤禛得了空都会来这边坐坐,两人或说说话,或斗斗嘴,或静静地靠在一起,关系显然在不知不觉间又亲厚了两份。就这样,年若兰的病在小半个月之后终于完全康复。 “今儿天气特别好,主子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绿琴见年若兰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不禁如此提议道。 “也好,晒晒太阳,我这身子骨说不定还能强上些。”年若兰点点头。 说是晒晒太阳,不过看着几个丫鬟又是打伞,又是执扇,又是准备茶具绣垫等物的样子,连年若兰自己都觉得,自己许是真这么弱不禁风啊。 今儿的天气确实是格外的好,日头很足,还刮着些清风,年若兰深吸一口气,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 贝勒府里有一座小花园,里面有假山奇石,小乔流水风景很是不错。 年若兰一行人就是往那边去的,一路上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的停下歇会儿看看风景什么的。 “什么声音!”年若兰忽然停下脚步,轻皱着眉头:“怎么好像有人在哭?” 几个丫鬟同时作出侧耳倾听的表情,绿琴听了半晌,眼睛向着前方不远的一处山石中看去:“主子,好像有人在那边。” 年若兰一挑眼角:“去看看!” 绿琴点点头,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扬声道:“何人在里面鬼鬼祟祟,年侧福晋在此,还不速速出来!” 山石后头明显传出两声惊叫。 片刻后,年若兰便看到有两位女子从山石后头依次走了出来,先头的一位年约二十出头,身量苗条,左眼下有一颗妩媚的泪痣,后头那个则年龄较小,鸭蛋脸,柳叶眉,嘴角边上有一个浓浓的酒窝,此时她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两人看见不远处立着望风的年若兰,脸上同时出现了不自在的惶然之色。 “婢妾张氏、吴氏见过年侧福晋。” 看着底下跪着行礼的两个,年若兰挑了挑眉头,也没叫起,只不咸不淡地问道:“这大白天的,二位姐姐跑到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去做什么,而且这吴姐姐怎么还哭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没错,年若兰遇到的这两个却也算是府里的熟面孔。 这两人都是胤禛的侍妾一个姓张,一个姓吴。 张侍妾原是李氏屋里的丫头,后来被李氏抬举做了侍妾,她得资历和年纪在府里的几个侍妾中也算是最大的,另一个姓吴叫做吴霏霏,也不是什么好出身,不过年少貌美,性子也比较老实,不是那种爱起刺儿的人。眼下这两人一出来,刚才究竟发生些什么也是不言而喻了,不过就是欺负人的把戏罢了! “回年侧福晋,婢妾心里其实也纳闷呢,刚路过这里时,婢妾就听见有人在低声哭泣,心里一时好奇就看了过去,原来是吴妹妹,婢妾就问妹妹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泣啊,原来是吴妹妹一直养着的那只八哥死了,吴妹妹伤心就自己躲起来偷偷地哭!““吴氏,张氏的话可是真的?”年若兰站在伞下,淡淡地问道。 吴氏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张氏,却正好撞上了对方望过来的双眼,那眼睛笑盈盈地,还带着股淡淡地担忧。吴氏浑身剧烈的抖了一下,俯在地上磕头道:“是是是这样的,都是婢妾的错,都是妾的错。” 年若兰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一圈,片刻后晒然一笑,只道:“司棋。” “奴婢在!” “回头知会下面一声,弄只漂亮伶俐点的八哥儿回来,给吴姐姐送过去。” 吴氏的头低的越加深了,颤声道:“谢,谢侧福晋。” “嗯,今儿天气好,我出来随便走走,两位也自便吧!” “是,婢妾恭送侧福晋。”张氏抬起头年若兰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年若兰也没看她,带着人继续向着花园那边走去。 “张氏一直这么欺负吴氏吗?”年若兰轻声问道。 “是!这两人现在都住在丹芷院,而且正好还是对门。张氏仗着曾经伺候过李侧福晋,在几个侍妾里面惯会作威作福,吴氏年龄小,性子又最软,跟个面团似的,张氏找着机会总要刺刺她。”自打进了四贝勒府,因为侧福晋的身份,因为胤禛的宠爱,也因为舍得花钱,年若兰在府邸里可是拉拢了不少眼线,像是这些个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年若兰既是想知道,那便没什么难的,所以她也知道,最近半个月里,胤禛找了吴氏两次。想来也是,府里面总共就这么些个女人,自己患病需要休息,李氏怀孕也伺候不了,福晋是妻子,所以胤禛若是有需要了,侍妾们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真像是根肉骨头呢!”扔在哪儿都要人疯抢。 “主子?” “没什么!”年若兰摇了摇头:“前面有个亭子,去那坐坐吧,走得有点累了。” 逛了一上午的花园,回来的时候,彭厨娘正好煲了养胃滋补的乌鸡汤,年若兰喝了一小碗,又吃了些花式点心,便开始睡午觉,这是她每天必保的活动项目之一,简直是风雨无阻。睡了大约两个多小时,年若兰方才依依不舍的起床,换了身浅藕色的绣并蒂莲的裙子,外罩了身玫瑰紫的马甲,年若兰不太喜欢穿旗装,梳旗头,还是汉服比较适合她,不仅漂亮雅致最关键的是穿起来很舒服。 年若兰现在过的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被包养”的日子。 好吃好喝,不用工作,每天的时间随你安排,而且还不会像现代一样因为被“包”而收到鄙薄,反而人人还得巴结你,攀着你,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年若兰现在过的日子,那还真是“挺幸福”的。当然,幸福也有幸福的烦恼,比方说年若兰常常会感到很无聊。在这里女人们能打发无聊的手段十分有限,女红是最普遍的,不过年若兰显然没有点亮该技能点,所以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为了给自己被“保养”的生活增加点儿娱乐,年若兰正在写书。 是的,不是看书,是写书。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回来的女人,作为一个看了多年三俗小说的女人,年若兰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名!作!家!的!! 特别专心致志的写了几页小说,时间不知不觉地便到了日落西垂。 “主子,苏公公来了!”绿琴亲声道。 年若兰放下手中的笔,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点头道:“请苏公公进来。” “奴才给年主儿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笑了笑:“绿琴给苏公公端个绣墩子过来。” “谢侧福晋赐座!”苏培盛小心的坐了个半座,抬起头,口中笑道:“奴才奉贝勒爷的命令,给您送物件过来了。” “哦?”年若兰摆出一副好奇地样子:“是什么好东西?” “还不给侧福晋抬进来。”苏培盛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便见奴才们抬着几样物什走了进来。 第7章 东西 抬进来的一共是三样东西。 头一个是紫檀木做框绘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玻璃炕屏。第二件则是只一人高的黄金色落地自鸣钟,最后一个则是被两个奴才抬过来的展开一看,却是只翡翠凉席。三样东西在这个时代上来说都算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了。特别是后头两样,自鸣钟是南洋贸易那边得来的,听说是欧罗巴那边的王室才能用的东西,翡翠凉席则是碧碧盈盈,几可以说是巧夺天功也不知道胤禛究竟是从哪里淘腾出来的。 年若兰见了东西,心中果然十分欢喜。 苏培盛又再旁边说了许多奉承话,年若兰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的多了。 东西珍贵好看是一方面,另一方满府里胤禛只赏了年若兰这些,也足可以让人看见对他对年侧福晋的宠爱了。 这就是一个信号,告诉全府的人,虽然李侧福晋有了身孕,可是人家年侧福晋才是“圣宠优渥”的那个。 年若兰瞄目微转,忽而提起笔,在一张便签上涂涂抹抹了几笔,折好,递给苏培盛,嘴上道:“把这个替我送给四爷,还有,就说兰儿谢四爷恩典。” “是,小的一定把侧福晋的话带到!”苏培盛笑的一脸和气。 年若兰点点头,让人给他封了个装有金稞子的香囊,又让绿琴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 苏培盛出了依兰院,直接往胤禛那复命去了。 此时,胤禛正在书房,手边是成摞的佛经,看上去正在抄经。 苏培盛端了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胤禛也不抬头,只淡淡地问道:“东西都送过了?” “是!都送去了。”宿配上笑眯眯地说道:“年侧福晋可是高兴坏了!” 胤禛闻言轻轻地笑了一下。 趁这个机会,苏培盛赶紧把年若兰交给他的便签递了过去,胤禛挑挑眉,打开一看,当时便脸色一顿,但见那上面却是一副卡通样式的简笔画,画中是两个小人,一个月亮头鼠儿辫儿的小男孩,一个穿着旗装的下丫头,小丫头正垫起脚尖亲自小男孩儿的脸蛋上,小男孩似乎脸蛋有点红,一副害羞的样子,顺便一提的是,两人四周还画着好几个萌萌地心形。 “四爷?”眼见自家主子一张脸变来变去的样子,苏培盛在旁边轻声叫了一句。 “咳咳……”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把便签迅速塞进手边的书本中。不过看着那线装书上印着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几个字…… 胤禛最后还是把那便签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爷,年主子还说,今儿她们那晚上吃锅子,想请您去一起用。” “这大夏天的吃什么锅子,也不怕上火!”胤禛饮了口手边的清茶,对着苏培盛挥了挥手。 苏培盛躬了下身,脚步轻快的退了下去。出了书房,他直起身子对着不远处招了招手,很快地,便有个年纪较小的太监颠颠地跑了过来,对着苏培盛舔着脸叫道:“师傅,有事您吩咐!” “嗯,你跑趟依兰院,就说贝勒爷今晚会到那边用膳。机灵些,明白吗?” “好嘞!” 晚膳的时候胤禛果然过来了,一进屋,便看见了立在香榧床榻边,对着自己一个劲儿笑的年若兰。 “兰儿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嗯,起来吧!”胤禛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见她穿了件月白色的绣兰花旗装,乌黑的头发绾成只简单的旗髻,肌骨荧润,气色极佳,心情不由越发好了起来年若兰站起身后,亲自伺候着胤禛上了榻,又是伺候脱鞋,又是端茶倒水的简直巴结的不的了。 胤禛看着她在一旁忙忙乎乎,还时不时偷抿着嘴巴偷看自己的样子,心里一晒,那份不为人知的大男子主义不禁又膨胀了几分。 “行了,别忙乎了。”胤禛到底不舍的她做这种杂事,指着炕桌的对面道:“坐下来。” 年若兰抿着嘴巴笑了笑,高高兴兴地做了过去。 “今日看着倒是精神。” “这些日子妾身每天都在院子里头走一走,晒晒太阳。”年若兰歪着小脑袋,看着胤禛的目光里充满了情意绵绵:“而且爷今日还送了兰儿东西,每一样,兰儿都喜欢,心理欢喜,看上去自是格外精神。谢谢爷!” “不过几样东西罢了,值当什么。”胤禛挑了挑眉头,显然被年若兰哄的很高兴:“以后爷给你更好的!” “嗯,兰儿相信爷。”毕竟这将来可是能当皇帝的人啊! 胤禛是个十分寡言的人,年若兰娇娇弱弱地然而实际上确是个十分能说的人,再加上她声音极好听软软糯糯的,还有几分小幽默,一番家长里短下来,只让人感到轻松愉悦。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而后小厨房那边便把锅子准备出来了。虽然现在的天气较为炎热,然而,无论是胤禛还是年若兰倒真是有段时间没吃这东西了,此时闻着味了,还真是有些把肚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年若兰没穿过来前,因为脾胃弱是长年吃素的主,可是在穿过来后却是个无肉不欢的人,胤禛的口味则比较不好琢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或是特别不喜欢的。年若兰也不费那个脑筋去特别在这方面讨好他,每次胤禛来着用饭,都是随年若兰口味的,这次也不列外,锅子是那种铜制的鸳鸯锅,一边是清汤一边是辣汤,锅子底是熬的松烂的猪大骨配着枸杞,大枣,莲子等物。年若兰很喜欢贝勒府里的盘子,全都是官窑烧出来的贡品,白釉金边,一个个都精美的不的了,简直可以称的上是艺术品了。切的薄薄的羊羔肉,晶莹剔透的牛脊髓,再上毛肚,螃蟹,鲜虾和各种即时青菜,配上豆鼓,芝麻酱,腐乳汁,香菜末,姜末,醒糟汁,香葱花等物,满满登登地布置了一桌子,年若兰和胤禛两个吃的无比痛快,特别是胤禛,因为吃的满头大汗中间还把外面穿着的衣裳给脱了,年若兰又叫人拿了一小坛竹叶青过来,亲自给胤禛满上了一杯,伴随着腾腾地热气还有年若兰时不时的俏皮软语,胤禛这顿饭吃的真是十分愉悦的。 用完了膳,年若兰陪着胤禛坐了会儿,然后就去沐浴了,没办法锅子好吃是好吃,只可惜吃了后总会沾上些味道,年若兰有点小洁癖,特别受不了自己身上沾上什么异味。洗了香喷喷的花瓣浴,年若兰回了屋里,胤禛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出水芙蓉的样子,心里不由大动,年若兰自上次生病后,两人也有些日子没亲近过了,再加上年如兰还总是时不时的聊骚着他,胤禛的心里也早就压抑许久了。 “头发湿湿的,不舒服!”年若兰走近胤禛身边,撒娇样的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胤禛心里有火,此时离的近了,更是能够闻到一股子淡淡地幽香。 “过来,爷给你擦擦。”他的声音有点嘶哑,看着年若兰的目光有着难以掩饰的炙烈。 年若兰甜蜜蜜地笑了一下,也不客气,递了只暖香炉过去,然后就特别自然的上了床榻,整个人躺下,只把脑袋枕在胤禛的大腿根处。 年若兰的头发非常的美丽,又黑又有光泽,手指穿过去就像是穿过一匹最丝滑的绸缎,胤禛低着头,一边用手指玩弄着她得秀发,一边看着大腿处的年若兰露出小猫一般舒服的表情。 “有那么得劲吗?”胤禛哑着声音,低头问道。 年若兰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的撞在了一处,年若兰突然往上凑了下身子,吧唧一口咬了胤禛还留有些青须的下巴处,胤禛唔地闷哼一声,年若兰嘴巴不大,牙齿倒是锋利的狠,这样一咬竟是有些见了血丝。 年若兰看着胤禛骤然眯起来的双眼不但不怕,脸上还露出挑衅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小野猫,伸出自己红嫩的小舌,舔了舔沾了丝鲜血的嘴角。胤禛瞬间青筋突爆,下一秒钟,年若兰只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已是被狠狠压在了男人的身下,两个人嘴对着嘴疯狂的亲吻起来,就像是故意报复一样,年若兰被吻的几乎缺氧,不但额头冒汗,眼前都闪烁着一块块地黑斑。 男人在“激昂”的时候,似乎特别的喜欢撕女人的衣服,很快的,年若兰身上的衣服就像是雪花般洒落一地。胤禛丝毫没有给年若兰任何喘息的机会,再一次吻上了那张气喘吁吁的小嘴儿。 激情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次日天明,年若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绿琴和画屏两个过来服侍她穿衣裳,画屏年少,见了床帐里狼狈的样子,脸上脖子上全都红了,低着头不敢抬眼,绿琴则是满面春风的,抿着嘴直乐和。 年若兰则很是没精打采的,昨儿晚上,四贝勒爷狂性大发,压着她折腾了三回,弄得年若兰都有些后悔,不应该把人撩拨的这么厉害的。 到头来,爽的是别人,吃苦的却是自己。 第8章 神器 接下来的整个六月,胤禛除了去福晋那两次,剩下的时间却都是在依兰院过的。依兰院这边可是“如沐春风”的不的了,便是连扫院子的丫头,腰板子也比它人硬上不少。这般盛宠,可是生生往有些人的眼珠子里面插,不过年若兰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在乎,每天过的都挺开心。因为胤禛跑的勤,她有点怕自己会怀孕,还特地多做了几个避孕的香囊荷包什么的放在床帐里。她故意避孕的这件事,整个院子里只有绿琴一个人知道,看着主子这样做,绿琴心里真是着急上火的,不由问道:“主子,这得避到什么时候啊!” 年若兰今年才十六岁,十六岁,在她原先的那个时代还是个高中生呢,再说,原主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就是现在勉强怀孕,年若兰都担心自己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或者是孩子生下来却不是个健康的,那岂不是更让人伤心。 “别着急,时候到了,自然就不避了。” “求您了,给奴婢个准信吧,要不然奴婢真是要急死了。” 皇宫里面三年一次选秀,主子现在虽然受宠,但在府邸里到底没有什么牢固的根基,万一以后要是来了个更加年轻漂亮的……绿琴是真担心的!! 反过来再看看那李侧福晋,就因为生过儿子,在府里的地位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便是福晋都得让其三分呢。 “好了,我心里有数,最多不过三四年,待我身体真的完全适合怀了,到时候再生也不迟啊!” 绿琴见年若兰一副固执的样子,心里面虽急却终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最后也只能顺着主子的意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又过去了两个月。 八月初八是福晋乌拉那拉氏的生辰,因为不是整寿,乌拉那拉氏自己也没有大办的意思,只说在府邸里摆两桌酒席,自家热闹一番也就是了。 酒席是在正院那边摆的,开席时已是华灯初上。 年若兰到的时候胤禛和乌兰阿拉氏都没有到。 李氏却是在的。 只见她今儿穿了件玫瑰紫的芍药花旗装,那旗装特意在腰部做的略紧,正好把李氏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显了个正行。算算时间,李氏是二月怀上的,如今也差不多是将近六个月左右,此时李氏正拉着大格格的手在说些什么,年若兰扫着她,李氏又何尝不是关注着年若兰,自己闺女之所以被送到福晋那边去,年氏这个贱人绝对是幕后黑手,再加上她现在虽怀着身孕,但胤禛去年若兰那得次数明显比去她那里的次数要多的多的多,李氏性子素来好胜,爱妒。此时见到年若兰这个苦主,心里能痛快就是怪事了。 “呦!原来是年妹妹来了啊!”李氏率先打了招呼,只见她挑着眉眼,露出一脸尖酸刻薄的表情,似笑非笑次地看着年若兰。 “李姐姐来的倒是早。”年若兰泰然自若的迈进门槛,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今日的她穿了件白蓝色绣百蝶的旗装,乌黑的秀发简简单单的梳成个小两把,上面没有带任何的首饰,只在左右各簪了朵白色的牡丹花,小巧的瓜子脸蛋,弯弯地的柳叶眉,再加上那双总是朦朦胧胧如烟雨般多情而迷人的双眼和最简便那一抹柔和如春风般的惬意微笑,即使这满屋子站的都是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年侧福晋之美,冠绝四贝勒府。 “布宜哈给年娘娘请安。”大格格站着远远地,很小声的对着年若兰行了个礼。 大格格行完了礼后,张氏,孙氏,吴氏等几个侍妾也上来给年若兰行礼。 年若兰叫了起。 姐姐妹妹这套的程序走遍了后,李氏挑了挑眉头,率先发难:“年妹妹最近身子骨如何啊,听说你前段时间又病了,唉!不是姐姐说你,你这身子啊是得好好调养调养,就这么隔三差五的病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啊?” “呵呵,我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那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我自己倒是不怎么着急,毕竟这满府里比我年长的没怀上子嗣的姐姐们多的是!”年若兰看着李氏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李姐姐您,想必孕期一定辛苦的很吧,瞧瞧这脸色蜡黄蜡黄的,还有眼角,啧啧,怎么还出皱纹了呢?” 李氏一听年若兰这话,下意识的就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眼角。她这一胎从怀上起就不怎么安稳,李氏没少被折腾,也因为这个她脾气变得越发恶劣,不仅经常训斥伺候的奴婢,便是住在她院子里的那几个侍妾也变着花样地被狠罚了几回。 “年侧福晋怕是看错了,李侧福晋明明就是容光焕发,青春正好,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得贝勒爷的喜爱,依婢看啊,侧福晋这一胎定也是个小阿哥,这种福气啊,我们这些俗人是万万比不上的!”说话的是张氏,只见她一直站在李氏后头,那副谦卑巴结的样子跟她欺负吴氏时的尖酸刻薄也算是两个极端了。 年若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的却是不可置否的笑容,而就在这时,门口处却有人高声通报道:“爷到,福晋到——” 众人随即起身,对着这一前一后进来的夫妻齐齐拜道:“给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胤禛抬了抬手,淡淡地嗯了一声:“都起来吧!” 跪着的李氏在起来时,突然踉跄一下,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霎时出手扶住了她。 胤禛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抹关切的表情:“这是怎么了?” “回爷的话,侧福晋这胎儿怀的着实辛苦,经常会有头晕,眩目的感觉。”扶着李氏的是她得大丫鬟那个叫红绫的女子。 “要你多嘴!”李氏佯装恼怒的轻斥了一句,而后双目微转,看向胤禛,用着柔情十足的语调道:“能为爷延绵子嗣是我的福气,受些小罪,又值当什么!” 胤禛的视线在李氏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转了一圈,而后稍微往前走了两步,亲手扶起了她:“爷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了!” 李氏立刻红了眼睛,破涕为笑道:“有爷这句话,对于妾身来说就什么都值当了!” 眼见李氏轻而易举的获得了全场的注目,胤禛身后的乌拉那拉氏脸上瞬间就有些不大好。 今日是她的寿辰,她才是主角,却凭白被别人抢走风头……乌拉那拉氏轻轻地看向李氏,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那双向来温柔慈蔼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少许,众人各自落座,寿宴很快便开始了。 乌拉那拉氏当先端起酒杯,对着胤禛道:“今日是妾身的生辰,爷和众位妹妹都到场来贺,妾身心中着实高兴,这一杯酒先敬爷!” 胤禛微一颔首,同样端起酒杯,口中道:“这些年来府邸后院多亏福晋照料,你的好,爷心理面有数!” 乌拉那拉氏闻言,心中骤然一热。 两人喝完了这杯酒,接下来,年若兰和李氏也依次敬了酒,不管内里面是什么想法,每个人的面上都不会带出来,全是一副高高兴兴,喜喜悦悦的样子,一时间这屋子里面可真是莺声燕语,繁花锦簇。 食过半晌,酒过三巡,宴席已接近尾声。 今日是乌拉那拉氏的生辰于情于理胤禛都会留在她那边的。 “恭送爷,恭送福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胤禛与乌拉那拉氏相携离开。 年若兰淡淡地看了眼那边的李氏,见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胤禛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嘲讽一笑。 “爷和福晋真是伉俪情深呢……绿琴,咱们也回吧!” “是!”绿琴扶了年若兰的手,在李氏看过来的视线里,满是自在的离开了。 不过与自己一样都是个妾罢了,装什么高贵!!!李氏心中暗恨。 “侧福晋,您也累了一天了,婢妾伺候您回去。”张氏凑上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李氏的胳膊。 “哼,咱们走!”李氏只觉得心理憋了一口气,不由抠起手指,狠狠地在张氏的手背上拧了一下。 张氏身子骤然一抖,然而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变淡,仍旧是笑盈盈地,充满了对李氏的谦卑。 “主子回来了!”卧房里,书女放下膝盖上的针线笸箩,对着年若兰行了一礼。 琴棋书画,四个丫鬟。 绿琴个性稳重,细心,就像是年若兰身边的大总管,司棋最擅长算账,掌着年若兰的小库房钥匙,书女则是长于针线,画屏年纪最小是个包打听。 年若兰嗯了一声,眼神看向笸箩里面的东西,霎时一亮,十分高兴地说道:“你做出来了啊!” 书女听了这话脸色猛然一红,不是别的,实在是主子让她做的这个东西太过羞人了。 年若兰两手小心翼翼地扯着这只物件,来回翻看了两下,不由高兴地点头道:“不错,就是这个样式,阿书,你以后应该改名叫阿巧的!” 此时不光是书女,便是一旁立着的绿琴见了年若兰手里的物件,脸色也红的够呛,不由呛呛地说道:“主子,快放下吧,太,太羞人了!” “有什么羞人的,我跟你们说这东西对女人来说是极好的,不仅可以有效的防止胸部下垂,健美乳房,拥有迷人的乳沟,更重要的是她很轻薄,很凉快,夏天穿了也不热!” 没错,年若兰手里捏着的这件,只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布片与细钢圈构成的东西,就是现代女人的美胸神器——胸罩了。 第9章 摔倒 两个丫鬟可没有她们主子的厚脸皮,没看见书女做这个时,都是偷偷摸摸的挑着没人的时候嘛! 年若兰看着脸色通红的两个丫鬟们,有些恶劣的微微一笑,故意逗弄她们道:“以后让阿书多做一些出来,让你们几个都带上,保证个个都长着对美胸。” 这话实在太污了!两个丫鬟面色通红,齐声嗔道:“主子!” 年若兰眼神转了转刚想要说什么时,突然地,小得子在外面高声叫道:“年主子,奴才有事禀报。” 年若兰皱了皱眉头,书女立刻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收拾好、“进来吧!”绿琴叫道。 小得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年若兰见他一副鬼祟的样子,不由道:“出什么事了?” 小得子抬起头,声音里很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禀主子,李侧福晋在回去的路上摔倒了!” “摔倒了?”年若兰的双眼里闪过抹浓浓地惊讶。 李氏可是正怀着身孕呢,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了。 “丹芷院那边正乱着,福晋已经传了太医,李侧福晋怕是摔得不轻啊!”小得子道。 “主子?”绿琴轻声叫了一下。 年若兰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年若兰到的时候,整个丹芷院是灯火通明。满屋子都跪满了人,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坐在主位上,一个脸色阴子难看,一个柳眉轻蹙忧心忡忡。年若兰见了礼后,轻声问道:“福晋,妾身听说李姐姐刚刚摔倒了,不知现下如何啊?” 乌拉那拉氏便道:“也算李妹妹命大,摔倒的时候,她身边的大丫鬟机灵,用自个身子垫了一下。要不然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年若兰听了这话,便明白了,李氏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没掉。 是以此时也立即作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双手合十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不过,这好端端的,李姐姐怎么会突然摔倒了呢?” 李氏可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而且她又对自己的肚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怎么看也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啊! 乌拉那拉氏闻言后叹息一声,眼神看向了底下跪着的众人。 年若兰顺着她得视线扫过去,便发现众人中,跪在最前头的赫然是张氏还有吴氏两个。 “说!”胤禛狠狠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青瓷盏被震到地上,咔嚓一声碎成无数的瓷片。 年如兰微微往后蹭了一小步,她怕扎了自个的脚丫子。 “李氏到底是怎么摔倒的!”胤禛脸色青黑一片,看着人的目光,都带着股杀气:“今日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爷绕不了你们!“爷饶命,爷饶命啊!”张氏,吴氏还有丹芷院的几个丫头吓得连连磕头。 “爷,爷,妾身,妾身知道侧福晋是如何摔倒的!” 本来一脸惊慌模样的张氏突然开口说道。 年若兰闻言微微挑了下眉头,听张氏这话的意思,李氏似乎不是自然摔倒的啊! 果不是如此,只见张氏咽了咽口水,脸上有泪,用着破釜沉舟般的声音扭过头,看向了一旁跪着的吴氏,苦苦劝道:“妹妹,事到如今,你就招了吧!” 吴氏大惊失色,一张俏丽的小脸霎时间白的似鬼,颤声道:“张姐姐,你什么意思!” “妹妹,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在侧福晋身后狠狠推了她一把,所以侧福晋才摔倒的!”张氏含着眼泪,哭哭啼啼地说道:“我知道,自打侧福晋怀了孕后,脾气一直不大好,你在她面前没少挨罚,前日,李侧福晋更是拿了竹挑子抽了你一顿,可是不管你心里面再怎么恨她,也不应该去害她肚子里的小阿哥啊!” “你、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眼看胤禛骤然望过来的阴冷眼神,吴氏已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大喊大叫道:“你说谎,你害我!爷,您别信她,我真的没有去推侧福晋,我是冤枉的啊!” 张氏此时突然闪电般伸出手来,一撸吴氏的胳膊,对着胤禛道:“爷您看看!” 只见吴氏的胳膊上横七竖八的全都是青紫的血凛子,看起来真是凄惨骇人极了。 乌拉那拉氏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李妹妹也是,再怎么样也不该……” 李氏喜欢拿别人出气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张氏总是见缝插针的在李氏面前说吴氏的坏话,李氏偏听偏信,对吴氏自然更是百般看不上眼了。 “吴氏?”胤禛眯着眼睛,神情之中充满了令人胆寒的阴冷。 “不,真的不是我!”吴氏连连摇头,她指着张氏疯狂地叫大道:“是你陷害我!” “吴妹妹,我是为了你好,你要悬崖勒马,向爷请罪,方能得到些宽恕啊!” “我根本就没做!你,你们都说话啊,告诉爷,我根本就没有推侧福晋!“后面跪着的几个丫鬟惊恐的相互看了看,带着哭声道:“启禀贝勒爷,当时的天色很黑,奴婢们顺着长廊往丹芷院那边走去,谁想在长廊的转角时,侧福晋就摔倒了,当时站在侧福晋左手边的是红绫姐姐,张姨娘和吴姨娘并排走在福晋后面,奴婢们站的位置更靠后,所以,所以也没有看清到底是谁把侧福晋推到的!” “既然吴氏和张氏都在李侧福晋后头走着,那这二人就都有嫌疑啊!”年若兰妙目微转,突然开口说道。 张氏露出惊讶的嘴脸,不可置信地呼道:“年侧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是李侧福晋身边的丫头出身,侧福晋对奴婢几是再造之恩。奴婢对她也是忠心耿耿,维护李侧福晋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害她?” “哦?”年若兰微微挑了下眉头,不可置否地说道:“既如此,那你手背上的淤痕又是怎么来的啊?” 张氏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就想要把自个的手缩回袖子里去。 众人随即望了过来,果然也在张氏的手背,看见了两个非常明显的青紫色的疙瘩,一看就是女人的指甲抠钻所出。 能这么做的,除了李氏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 “爷,福晋,请你们相信婢妾,婢妾真的是亲眼看见吴氏趁人不备,去推的侧福晋!” “既是趁人不备,怎么又能让你清楚地看见?”年若兰好笑地问道。 “对!我想起来了,当时在转角的时候,你突然往前走了半步,正好挡在了我的前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侧福晋才摔倒的,是你推的侧福晋,现在怕暴漏所以才推我出来顶缸,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吴氏瞪着眼睛,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张氏的样子。 张氏往后微微仰了下身子,流泪道:“吴妹妹你真的是倒打一耙啊,既如此,你做的那些个事情,我也就没有必要为你隐瞒了!爷,福晋……”张氏呜呜道:“婢妾的丫头,曾经亲眼见到过吴氏的丫头用混了马尿的香灰,沿着房根底下撒着,一边撒还一边冲着侧福晋正屋的方向吐着口水!” 此言一出,胤禛看向吴氏的目光越加冰寒了起来。 一旁的年若兰却有些雾煞煞的,又是马尿,又是香灰的是个什么意思。最后还是绿琴在耳旁小声道:“这是个诅咒人的法子,听说只要这要做了,那个被怨恨的人,就会疾病缠身,霉运连连。” 年若兰听了这话,面上却微微的沉了一下。 这种事情要是搁在现代来说,屁都不是,但是年若兰却知道,封建时代的世道其实是非常相信这些鬼神之事的,要不然民间也不会有什么恶五月的说法,而魇咒等事更是谁碰谁死。 “苏培盛!”胤禛冷声道。 “奴才在。” “去把伺候吴氏的丫头带过来,还有,搜屋子!” “嗻!” 苏培盛办事十分麻利,没过三分钟,吴氏的丫头就被带了上来。 府邸里侍妾们的地位是最低的,身边基本是只有一个丫头在伺候,吴氏身边这个也是个年纪较小的,看上去青青涩涩,不太知事的样子,此时被压了过来,已是吓得抖如筛糠了。 张氏立即尖声把自己刚才那遍话说了一遍。 小丫头吓得浑身直打摆子,却一个劲儿的摇着头,慌慌张张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做过张氏说的那些个事情。 就在这时,苏培盛上得前来,把一个被手帕包裹住的东西递到胤禛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爷,这是在吴氏房间的柜子里面翻出来的!” 胤禛寒着脸,打开一看,下一秒,勃然变色,只见他砰——地一声把那东西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底下的吴氏道:“你好大的胆子!” 屋子里的众人都往那东西看去。 随即通通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在地上躺着的是一个白段子扎的简单小人,小人的脑袋,四肢都很俱全,而且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在这小人的背后用着赤色的朱砂大大的写了李美华三个大字,而且吗字上还有数跟深深扎进去的银针。 此情此景,根本不必解释,所有人明了,这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的。 第10章 乱棍打死 东西出来了,吴氏却彻底傻眼了,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屋子里什么时候竟出现了这个。 “来人啊,把吴氏带下去……”胤禛看着摊在地上的吴氏,眼神中充满了暴戾:“给我乱棍打死!” 年若兰心里霎时一沉,反射性的就想要张口,身边的绿琴却突然掐了她一下,年若兰转头看,绿琴摇了摇头脑袋,面上有淡淡地哀求。 也就是这个功夫,几个奴婢已经如狼似虎的把摊在地上的吴氏往外拽去,吴氏回过神来,拼命的哭叫着,然而却完全的无济于事,很快的她就被拖了出去,声音也在瞬间消失了。 “妾身给爷请罪,都是妾身不好,治府不严,才会生出这样的事情,妾身实在愧颜!”乌兰那拉氏跪在地上,低眉顺眼,一番惭愧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胤禛的胸膛急速起伏了两下,他素来厌恶咒魇等事,此时也是被气的狠了。 便在这时,一直在里间给李氏瞧病的太医出来了。 胤禛深吸口气,问道:“李氏如何?” “回四爷的话,李侧福晋已吃下保胎药,臣也施过止血针了,胎儿暂时无事,只是李侧福晋毕竟大动了胎气,必须要安心静养!” 胤禛闻言阴冷的表情才算微微好转了一些。 再次回到依兰院时已经是接近三更了,然而年若兰却丝毫睡意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得眼前总是浮现出吴氏被拖走时那绝望的样子。 “主子,这是碗安神汤,趁热喝了吧!” 这种汤药里面一般都放了助眠的药材。 喝了以后,基本上都能睡个好觉。 年若兰接过药碗,用着银匙轻轻拨弄了两下,叹息道:“吴氏算是白死了!” “主子的意思是……”绿琴站在年若兰的身后,轻轻为她捏揉着肩颈。 “吴氏素来胆小,怎么会有那个胆量敢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去推李氏。” “那么不是吴氏便是张氏了!”绿琴轻声道:“可也没有理由啊,张氏一向以李侧福晋马首是瞻,是她得心腹,怎么会突然想要害她呢?” 其实这一点,年若兰自己也有一些想不通。 若说张氏故意去害李氏,可是她冒这么大的险,能得什么好处啊? “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个诅咒娃娃都是从吴姨娘的房间里搜出来了的,所以……”绿琴摇了摇头,想起吴姨娘那青春貌美的样子,也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 “张氏和吴氏就住在对面,她若是想要往吴氏屋子里塞点儿东西,却也不难。”年若兰冷冷一笑。 琴棋书画几个,无论年若兰去了哪儿,屋子里总会留一个看家,所以外人是万万不可能往她屋子里放什么东西的,但吴氏她们就不同,身边只有一个丫头伺候,一些洗衣打扫的事情有些时候还要自己做,抓她们的空子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奴婢知道主子心善,只是事已至此,您还是不要多想了。”绿琴轻声劝道:“夜深了,您也早点睡吧!”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十分爽快地一口干掉了手里的安神汤。 一夜无梦。 李氏滑倒事件结束没多久,在一日的请安中,四福晋突然对众人放下一枚炸弹。 “四爷子嗣单薄,额娘十分忧心,所以指了个格格过来,咱们府里马上又要多一个妹妹了!”乌拉那拉氏用着轻快的语调,十分慈眉善目地说道。 年若兰听了却微微挑了挑眉头。乌拉那拉氏所谓的额娘,指的定然是宫里面的德妃娘娘,她是四阿哥的亲生母亲。 原本以为怎么还有两年左右才会进新人的,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了。 不过话说话来,在这个时候被指过来的,想也不会是什么好出身,最大的可能是宫女子什么的。 果然只听底下的张氏接口道:“敢问福晋,这位格格,姓什名何,是个什么出身?” 乌拉那拉氏道:“记得应是姓武,是娘娘身边的人。” 那就是宫女了。 年若兰淡淡地笑了一下。 阿哥的“格格”们,也算是上了玉蝶的妾室了,况且武氏又是德妃娘娘身边伺候过的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武氏进门的时间就定在了一个月后。 胤禛进依兰院内室的时候,看见门口放着个绣花墩子,画屏坐在上面,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正在打瞌睡。 苏培盛刚想要叫,胤禛却摆了摆手,自行绕了过去。 苏培盛十分机智的没有跟过去。 进了内室,绕过一展粉釉的牡丹屏风,胤禛脚步霎时就顿住了。 只见在那不远处的香榧床榻上,铺着件碧绿盈盈地翡翠凉席,而在那翡翠凉席上,正有一美人儿,慵懒的睡的香甜。她长发披散,玲珑如雪的肌肤上,却只裹着几块巴掌大小的布片,那布片也不知是何物,看上去十分古怪但是却又无比诱人,从胤禛站着的视角上,轻而易举的便看到那因为紧紧包裹而更加显的圆润凸翘的玉臀,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一片阴影的神秘地带,以及……胤禛的脸色有点僵硬,然而一双眼睛却像是胶水一样,眨都不眨的往年若兰身上黏。 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年若兰发出一声急促的闷哼,最私密的地方已是被重重地撞了进来。 “爷,哈……哈……”年若兰发出断断续续地喘息声,一张脸蛋因为缺氧已是通红一片,看起来倒有几分可怜:“你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啊?” 胤禛十分激动,正忙着耕耘呢,哪里有时间回答她的话、不过也不需要回答了,剩下的时间里,年若兰除了呻吟外,便再也不能发出其他的动静了。 两个人都平息下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大黑天了。 年若兰沐浴过后,腰酸腿软地摊在胤禛身边,垂着他的肩膀,撒娇地说道:“爷都把兰儿弄疼了!此时胤禛也只穿着件单薄的里衣,露出大片的胸膛,他一脸餍足的表情,笑着说道:“哪疼了,让爷看看!” 四阿哥虽然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其实暗地里也是个会调戏人,会说荤段子的男人呢! 年若兰脸色通红,握着又娇又软的小拳头,不痛不痒地垂了他肩膀一下。 胤禛心情大好,哈哈一笑,长臂一伸,把人搂了过来。两人的唇舌不知不觉的又绞缠在了一起,一股股电流在两唇之间流荡不休,胤禛的嗓子里冒出一阵低沉的吼叫,好半晌两人才分了开来,年若兰小脸通红,胸脯气促起伏着,看着胤禛渐渐又开始危险起来的眼睛,娇滴滴地说道:“不要了,人家受不住了!” 雄风太盛,所以不堪承受什么的,大约是个男人都爱听。 胤禛也不例外。 两人腻腻歪歪地缠了一会儿,直到绿琴小声的在外面问了声,是否要用膳时,年若兰才红着脸笑眯眯地从胤禛的怀里逃脱了出来。 天气炎热,晚饭吃的就是过水面条,卤子有好几种,豆角肉丝的、黄瓜木耳鸡蛋的、蘑菇酱的、胤禛喜欢吃鸡蛋酱,配着细葱丝的而且年若兰还知道胤禛喜欢往面里面加两叶薄荷。用完了晚饭,胤禛看了会儿陈条,年若兰则是在一旁翻着话本,然而翻着翻着就滚到了胤禛怀里。 很显然,美人的吸引力比手里那干枯无聊的陈条有趣多了。 于是,四贝勒爷很没有定力的扔掉陈条选择了美人儿。 次日,年若兰睁开眼睛,与往常一样胤禛已不在身边。 “绿琴……”年若兰叫了一声。 “主子。”早就在外面立着的绿琴立刻满脸笑意的掀开了猩红的帐帘:“沐浴的大水已经备好了!” 还是你了解我~! 年若兰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霎时,那湖水绿的丝绸被子从身上滑了下去,露出胸前那一大片绝美的风光,绿琴脸上一热,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睛。 主子他们也太那个了……居然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羞人了。 洗了晨浴后,年若兰又用了些早膳,边吃边听着画屏给她八卦一些小道消息。 主要有两个。 一个是李氏昨儿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又大发雷霆,狠狠处罚了张氏,很明显张氏虽然把吴氏推出去做了替死鬼,但到底在李氏心里面留了个疑影儿,已经远不如以前那么受信任了。 第二个则是那个快要进门的武格格,听说福晋挺看重她,已经拨了个单独的院子给她。 “福晋倒是抬举她。”绿琴露出有些忧心的样子。 “总归是德娘娘身边的人儿,到底要给几分面子的。”年若兰淡淡地说道。 “只怕是来者不善啊。” 年若兰呵呵一笑,大有深意地说道:“那可不一定,烈火烹油,别被烧焦了才好啊!” 时间就这样滴滴答答的向前走去,武格格进门的日子终于到了,那一日,一定粉色小轿儿顺着四贝勒府的边角门而进,里面的武姓少女怀揣着一点紧张与无数的兴奋,即将迎来自己全新的生活。 第11章 武格格 “府里怎么这样吵?”胤禛停下脚步,本就阴沉沉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他的亲弟弟十四阿哥,刚在宫门口跟他吵了一架,胤禛心里面堵的厉害,所以此时能够心情好那就是怪事了。 身后的苏培盛闻言立马笑了一下,小声道:“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今儿是武格格进门的日子,福晋特意让人摆了两桌酒,给武格格道喜。” 胤禛明显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武格格是生母德妃赐过来的,按理说,胤禛应该是要给几分面子的,然而只要想到,刚才老十四脸红脖子粗的,跟他吼的那些话,胤禛就实在是不想去见这个武格格。 “爷?”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胤禛脸色变幻无穷,好半晌后,方才冷笑一声,甩袖道:“去你年主那!” 对于胤禛的突然到来,年若兰其实挺惊讶的,还以为他今日要去做他的新郎官呢,没想到却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当然,心理虽然是这么想着,但面上,年若兰却一点都没有露,更是半点都没提那个武氏。 胤禛是个不耐汗的人,一到夏天就要遭不少罪,偏偏他又是那种把扣子系在脖子下的男人。 年若兰看着他发迹边上的隐隐汗水,脸上立露出心疼的表情,口中急急忙忙地说道:“绿琴快奉茶,司棋再去取两个冰山来、书女去把我给爷做的那件无袖背心找出来……” “快把衣裳脱了!”年若兰垫起脚尖去勾胤禛的衣裳扣子:“早就跟爷说过了,这大夏天的,您少穿着一些,偏不听,看看出了这么大汗,呀……还生了痱子……”年若兰撅着嘴巴露出一脸不高兴地样子。 感受到年若兰对自己急切的关心,胤禛那本来堵的厉害,闷的厉害的心里,微微松快了些。 看!即使与生母有隔阂,即使与亲弟弟有成见,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心真意关心自己,亲近自己的人。 胤禛阴冷的面色渐渐地柔和了不少,他看着年若兰跟只小蜜蜂似的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由缓缓地吐出了口气。 年若兰女红的手艺自然没有书女的高,不过因为有幸继承原主的一些才艺的原因,所以一些简单的东西倒也会做,这件无袖的大衫就是年若兰做的,布料是那种凉丝的,穿在身上滑滑凉凉,也不沾身子,款式有点像是跨栏背心,穿戴起来特别的简单。 不知道是不是胤禛现在正感怀着的原因,面对着这种无论不类的衣裳,他居然倒也穿了。 别说,这全身上下一件大背心子,露出胳膊,光着两条大腿,整个人瞬间就感觉凉快起来,似是连呼吸都痛快多了。 年若兰让胤禛上了香榧榻,又找出治痱子的香粉给他涂了。 胤禛爬在上面,脑袋压着胳膊,从年若兰的角度上恰好能够看见他那条垂下来的大长辫子。、不知道是不是看熟了关系,年若兰现在居然还会觉得男人梳个长辫子什么的也挺好看。 “爷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生气了吗?”年若兰一边给他涂粉,一边随意地问道。 小三这职业想要干一辈子,光凭美貌什么的,绝计是不行的额,还得从感情上抓。 年若兰也不指望自己成为什么解语花之类的,她只期望有一天,胤禛能够不把她当外人,换句话说,她希望胤禛在她面前能够更加轻松,自在,能够把一些不能给别人说的话,跟她说。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年若兰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底下却传来闷闷地声音:“今儿在乾清宫门口碰到了佟大人。” 年若兰脑袋微微一转,便记起了他说的这人是谁。 佟大人指的便是佟国维,这位大人在康熙朝可是很了不得,其位高权重暂且不说,他与胤禛还有一层较为特殊的关系,胤禛的养母孝懿仁皇后,就是佟国维的亲生女儿。 年若兰仔细倾听,她知道胤禛肯定还有话没有说完。 果然———— “我与佟大人本是偶遇,见了便上前打个招呼,却被十四弟看了去,可恨他不知情理,不知上下,竟出言讽刺与我,说我忘本,还说我只知道巴结佟家,这真是岂有此理!!!”胤禛显然是气的狠了,攥起拳头使劲儿往榻上砸去。 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十四阿哥真的是这样说的?这也太不分是非了吧,佟大人是重臣,又是当朝国丈,而且还是长者,除了皇上外,任人都不可能视而不见,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吧,十四阿哥这样说您,可真是太过分,也太没有道理了!”年若兰一脸义愤填膺地样子。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喜欢有人附和自己与自己一起讨伐“敌人!” 年若兰说的这番话,一下子就对了胤禛的心思,可不就是嘛,只是平平常常的打个招呼罢了,平什么就被说的那样难听。 胤禛狠狠地磨了磨牙花子。 “不过爷也不用太生气,若是气坏了自己便不值当了。”年若兰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十四阿哥年少气盛,有些事情想的怕也不够周到,您可是他的嫡亲兄长,找个机会好好与他说道一番,让其俯首认错,也就是了!” 兄弟?胤禛暗自冷笑一声,恐怕在老十四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亲哥哥吧! 否则怎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还有额娘……是不是也在十四面前说了些什么,所以才导致他…… 胤禛的思维散发的极快,而且越想心里面就越不得劲儿,偏偏在这时,苏培盛在外面禀告道:“爷,福晋派人过来,想请您过去一趟。” 胤禛回府却没上新格格那,反而跑到年若兰这边来的事情,现在基本上是个人都知道了。 乌拉那拉氏有意抬举武格格,所以此时就派人过来“提醒”了,至于她想要提醒的是胤禛,还是年若兰,那就不得而知了。 胤禛现在心里面正烦着呢,闻言立刻就露出满脸不耐烦的样子,然而,还不待他开口,身后的年若兰便一马当先的开口道:“去回福晋,就说年侧福晋身体不舒服,爷过来探望,这一时半会的怕是回不去了。” 其表情之骄,言语之横,活脱脱地把“恃宠而骄”这四个字演绎的是淋漓尽致。 外面候着的苏培盛暗自砸了砸舌头,立马脚步轻快的走掉了。 胤禛支起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年若兰。 年若兰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伸出跟小手指头,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点着胤禛的后背,嘟嘟囔囔地说道:“爷不会立刻说,要走啊之类的话吧!” 那岂不是被打脸? 胤禛看着她一脸怯怯,一脸讨好的样子,心里面忽然暖融融了起来。 宁愿自己担着善妒的名头,也要顺着他的心意,处处为他考量,这样的女人怎能让那个胤禛不心头欢喜。 “兰儿身子不适,爷自然是要陪着你得!”胤禛长臂一伸,年若兰整个人便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两人面对面的躺在榻上,胤禛把头埋在了年若兰的秀发中,有一种淡淡的冷香味传来,十分的好闻,他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 “爷困的话,就睡一觉吧。”年若兰老老实实的躺在他的怀中。 “嗯,你陪着爷!”胤禛声音暗哑地说道。 “好!”年若兰伸出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十分奇异的,胤禛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这一夜,胤禛留在了年若兰的身边,而那位新进门的武格格却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里,独守空闺,自此以后年若兰这三个字便被她狠狠地记在了心里。 虽然没有伺寝,不过究竟是已经过门的格格,按礼节,武氏在第二天来给乌拉那拉氏敬茶,年若兰作为侧福晋自然也是到场的。 只见这位新进门的武格格,年约十六七的样子,穿着一身桃红色的绣蝶旗装,梳着两把头,头上带了一只金累丝嵌红宝石的花形簪子,样式独特,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宫里面造出来的物件,应是德妃赏给她得,至于长相,倒也十分标志,身材不错,看起来珠圆玉润的有点“好生养”的意思。武格格跪在了乌拉那拉氏身前,十分恭顺地敬茶道:“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请用茶。”乌拉那拉氏微笑着用了武氏敬过来的茶,而后又十分自然的从手腕上退下只老玉色的镯子,赏给了武氏。 武氏眼含感激的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而后站起身,复又跪倒在年若兰身前,敬茶道:“婢妾给年侧福晋请安,请侧福晋用茶。” 不知道是不是年若兰的错觉,她总觉武氏把“侧”这个字,似氏念的格外用力些。 “日后都是一家人,武妹妹不必多礼。”年若兰用唇边略沾了沾茶水,便放下了,身后的绿琴递了只葫芦形的香囊过来,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武氏低眉顺眼的接了。 年若兰便让她起身。 “咱们府上还有一位李侧福晋,只不过她现在怀着身孕,不方面出门。”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 武氏立刻接口道:“婢妾一会儿就去给李侧福晋问安。” “嗯,你是个知礼的。”乌拉那拉氏看起来对武氏十分的满意。 这哪里是问安,这是添堵去了吧。 年如兰有点不厚道的,轻笑了一下。 第12章 小阿哥 年若兰似乎有点猜错了。 李氏不但没有对武格格“横眉怒指、挑三拣四”的借机压风头,反而对其十分厚待。用包打听画屏小姑娘的话来说就是【武格格从丹芷院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捧礼盒子的就有十几个丫头。】年若兰站在玻璃鱼缸后头,一边听着画屏叽叽喳喳的声音,微微地挑了下眉头:“李氏这是想要拉拢武格格?” 绿琴拧着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胤禛依旧每日都来依兰院这边,那位如桃花般娇嫩的武格格这下子可就有些坐不住了。 进府半月却没有承宠,已经有好些风言风语开始流传起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乌拉那拉氏看着坐在那里低着头,眼睛通红的武氏,摇头道:“可是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得,你年轻美貌,人比花娇,得宠爱是迟早得事情,不用太过着急!” “回禀福晋,婢妾出身低贱,能够进府成为贝勒爷的格格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心里怎么会有半丝委屈。”武氏臻首半抬,露出楚楚可怜之相:“只是出宫时娘娘曾寄希望于婢妾,希望婢妾能够讨得贝勒爷欢心,能够好好伺奉福晋,是婢妾自己无用,进府半个月了,别说讨爷得欢心,便是连他的一面没见成。婢妾、婢妾、实在是辜负德妃娘娘的一片爱护之心。” 眼看武氏在那里哭了个梨花带雨,乌拉那拉氏的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 只不过————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柔声道:“怎么说哭就哭,真是团孩子气。好了,你的事情,我是记在心中的,放心!爷总不会冷你一辈子的。” 武氏听了这话赶紧站起身来,面带着感激地直说道:“婢妾在宫里面时,就常听德娘娘夸赞福晋,说您是个最贤惠不过的人儿,如今看来果不是如此,那婢妾就全都拜托给福晋了,您的恩德婢妾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 “都是一府的姐妹,你这话说的就外道了!”乌拉那拉氏轻声笑了一下,亲自扶起了武格格。 武格格既然选择旗帜鲜明的站在自己这边,乌拉那拉氏便也真的愿意推她一把。 本月十五,胤禛准时出现在了乌兰那拉氏的院子中。 夫妻两个坐下来一起用膳,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满满一桌子菜都是精心准备好的。乌拉那拉氏亲手执起一壶温酒倒入了酒盏之中递与胤禛。 胤禛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乌拉那拉氏又给胤禛夹了一筷子的菜,胤禛尝了两口,非常的清淡。在乌拉那拉氏这里吃饭就是这样,饭菜的颜色无论做的多么鲜艳,然而所有菜肴的口味却都是极淡的。 这其实跟他自己也有很大关系。 胤禛记得年少时,康熙曾经说过他喜怒不定,为了摘掉这顶帽子,他不但开始研读经书,沉静性情,更是用戒骄戒躁来时刻加勉自己,胤禛是个但凡做什么事情,就必须要做到近乎苛刻地步的人,所以连那时用的饭菜,都必须是清淡的。长久以往,乌拉那拉氏,不!甚至包括李氏还有府上其他的女人,似乎全都以为四爷喜欢口味清单的东西,最腻晕腥的食物。 其实胤禛并没有特别喜欢,或特别不喜欢某一个口味,但是清单的吃多了,也会烦的不是! 胤禛不期然的就想起了年若兰,她倒是从来都只考虑她自己喜欢的,自己跟着她倒是吃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想起在依兰院吃过的什么炸田鸡啊,酱泥鳅啊,之类的东西,胤禛情不自禁的微微笑了一下。 “爷,是想起了什么,怎么突然笑了?”乌拉那拉氏柔声问道。 胤禛摇了摇头,随意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兰儿。” 兰儿… 这隐带亲昵的两个字,瞬间犹如一把小刀插入乌拉那拉氏的心间。 “年妹妹青春貌美,性子又温柔体贴,爷会喜欢她,自不奇怪,只不过——”乌拉那拉氏用着温柔的语气劝说道:“只不过爷也要雨露均沾些,方才能后宅安稳啊!” 胤禛挑眉:“哦?福晋的意思是?”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只道:“旁人倒也罢了,那位新进门的武格格,爷却不应该忘的。这些天来,妾身也观察了她,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不但人长的跟朵桃花似的粉嫩,性子也是很好的,再说,她又是额娘送来的人,总归是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四爷如今这样冷着她,待下回妾身进宫请安,额娘问起武格格的事情,妾身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福晋的意思,爷明白了。”胤禛放下手里的碗筷,顿时觉得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他站起身淡淡地说道:“书房那边还有几道折子没看,福晋自己慢慢用吧!” “恭送爷。”直到胤禛的背影完全消失,乌拉那拉氏方才起身。 “福晋何必这样,您明知贝勒爷他会不高兴地。”乌兰那拉氏的心腹侍女锦如一脸担忧地说道。 “那又如何。”乌拉那拉氏的表情有些淡淡的骄矜,她伸出手,轻轻弹了两下自己的裙摆,慢声道:“我是爷的妻子,是福晋,有些话,只能我来说。” 也许胤禛是真的听进了乌拉那拉氏的“劝告。”也许是胤禛到底顾忌宫里面的生母,总而言之,在两日后的一个晚上,胤禛踏进了武格格的屋子。 “爷到底还是去了!”绿琴叹了口气。 “早晚的事情罢了,一个大活人进了府,无冤无错的,爷不可能冷她一辈子。”而且武格格顶多也就是被稍微迁怒了一下罢了。 绿琴心里面也知道是这个理儿,遂也不在继续提起。 虽然平日里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少,不过日子过的总也还算安稳,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 这一日晚上,用了晚膳,胤禛和年若兰摆了棋子,手谈一局。年若兰棋力不如胤禛,常常被其杀的片甲不留,偏偏她还屡败屡战,斗志十分旺盛。 胤禛也蛮喜欢与年若兰下棋,只见他嘴角含笑,不执棋子的手心中搁着条檀木的佛珠,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撵着,而对面的年若兰却低着头,死死盯着棋盘面,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好啦,你又赢了!”大约也是看出来,自己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无用之功,年若兰一塌肩膀,露出个“憔悴”的表情:“我认输!真是的,这局居然比上局结束的还快,输的还惨,爷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年若兰嘟嘟嘴儿,在那里念念叨叨地。 胤禛偶然听了几句,不由晒地一笑,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只听苏培盛高声道:“爷,奴才有事要禀。” “进来吧!” 苏培盛进来后,跪着地上道:“爷,李侧福晋肚子疼,似是快要生了。” “怎么会现在就生?太医呢?可是传了太医?”胤禛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子,他眉头紧皱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 胤禛一边问一边往外走,年若兰也不可能自己留在这边,当然也跟着往外去。两个人急匆匆地到了丹芷院,刚一跨进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那声音着实凄厉异常,年若兰吓的一机灵,幸是身后的绿琴扶了她一把。 乌兰那拉氏此时已是先一步到了,见了胤禛忙行了一礼嘴上道:“爷不必忧心,接生的稳婆还有所有生产的用具,俱都早就备好了,太医也到了,李妹妹不会有事的!” 胤禛微微吸了口气,淡淡地嗯了一声。 李氏这一胎儿生的还算顺利,前后总共有了一个多小时就把孩子生下来了,当室内穿出属于小孩子儿的啼哭声时,胤禛的双眼猛然一亮,乌拉那拉氏握紧了拳头,便是连年若兰都挑了挑眉头。、很快的,接生的稳婆就抱着只猩红的大包袱出来,她满脸的喜气,对着胤禛点头哈腰地说道:“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侧福晋生了个小阿哥!” 胤禛听了这话,果然是大喜。 乌拉那拉氏脸色在瞬间一黯,不过在下一秒却又掩了没去。 “快把小阿哥给我看看!”乌拉那拉氏十分欢喜地说道。 稳婆把手里的小阿哥送到了乌拉那拉氏的怀中,乌拉那拉氏抬起手掀了下盖在孩子头上的被延,突然微微愣了一下,胤禛与年若兰借着她的手,也随即看去。 但见那大红包裹里的小人儿,实在是太瘦小了些,脸色十分暗黄,脑袋上的胎毛稀少的都没有几根,哭声也很微弱,有气无力的,一看就不十分健康的样子。 胤禛那本来还十分高兴的的脸色,突然就变得淡了一些。 第13章 慧娘 满月宴那天,胤禛亲自为小阿哥取了名字,叫做弘均。 因为弘均是现在府邸里还“活着”的唯一男嗣,对于这个孩子,不但宫里面的德妃娘娘赏赐了大量东西下来,便是康熙皇帝听说也垂问了几句。 有了这么个大宝贝在手,李氏可谓是春风得意,在满月宴的那天,简直是恨不得飘起来。 几家来道贺的福晋见了,心里难免膈应。 “看看她那轻狂样儿,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 “纵是金贵些,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 “四嫂就是性子太好,小心她以后骑在你的头上!” 这些话里面有是好心的,有是不忿的,当然更不乏那种嘲笑揶揄的,乌拉那拉氏是个好面儿的人,是以此时就是面上再想维系着,但看着李氏那副忙前忙后,活像她才是四贝勒府女主人的架势,心里面也是堵的厉害,而年若兰却全程唯坐壁观,脸上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总而言之,就是在神游天外。 三阿哥满月宴结束后不久的一日,胤禛来到了依兰院对年若兰说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南巡?”年若兰惊讶的挑高了眉头。 胤禛点点头,他眉羽舒张,可以看的出来心情是极好的。 “此次南巡,是为了视察永定河的工程,皇阿玛亲点了我,还有老八,老十三同去。” 永定河位于北京西部,发源于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全河流经山西,内蒙古,河北,北京,天津五省市,可以说是中国北部最大的一条水系。 康熙三十七年,清朝廷开始大规模整修永定河河道,在卢沟桥以下至狼城河筑堤坝。 而此次南巡的主要目的地,便是要视察这条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正在兴建却还未完成的河堤大坝。 年若兰看出他心中高兴,不由道:“皇上亲点的几个阿哥中,属爷最为年长,皇上是信任爱重您呢!“胤禛听了这话,摇头一笑,然而眉宇间却完全是一派舒展的样子。 对于他们这样的皇子阿哥们来说,不怕事多,就怕没事儿可做。 “只是爷这一去,兰儿怕是有些日子要见不到您了!”年若兰话锋一转,露出个期期艾艾的表情,一双雾萌萌地大眼中开始发出朵朵楚楚可怜的光波来。 胤禛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依兰儿看该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年若兰狡捷一笑,微旋转,整个人一头扎进胤禛的怀抱中,抬起头,嘻嘻笑道:“那当然是带着人家一块去了,这样的话,爷日日都能看见兰儿,就不用想的心肝儿疼了!” “你这小东西倒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胤禛低下头,缓慢的含住了那张鲜红的小嘴儿。 事实证明年若兰这个小东西,不但会自己往脸上贴金,而且一张樱桃小口也甜的厉害。 令人,欲罢不能。 然而,事实上也证明,胤禛是个无比狡猾的人,他在欲罢不能之后才告诉年若兰此次他一个女人都不打算带去,糖衣吃掉,炮弹打回说的就是他这种行为了。 年若兰嘶嘶地捂着自己破了皮儿的嘴角儿,深深地觉得吃大亏了。 清晨时分,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四贝勒府的门前却已经乌洋洋地跪了一地的人。 “府里就有劳福晋了。” “爷放心出门便是。”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胤禛点了点头。 “爷这一路要保重身体,妾身和三阿哥等着您回来!”李氏双眼通红,看着胤禛的目光中充满了绵绵情谊,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身。 宋格格等人也抓紧机会,说了些个暖心柔情儿的话。 武格格更是满脸的泪花儿,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胤禛的视线越过旁人看向了年若兰。 “早去早回。”年若兰笑的十分开心,还举起自己的小爪子对着他挥了挥。 在一众哭哭啼啼的女人中间,果然十分抢镜。 直到胤禛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时,乌兰那拉氏方才道:“都散了吧。” 李氏第一个站起身,瞬间眼泪全收,只见她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嘴里念叨着:“昨儿晚上三阿哥闹了一夜,我这也正困着,正好回去补个觉。红绫咱们走。” 李氏走了,宋格格还有其他的人也纷纷告辞了。 年若兰看了眼福晋,以及福晋身后正默默擦着泪珠儿的武氏,微微笑了一下,也回了依兰院。 待人都走没了。 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你也伺候过爷几回了,肚子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武氏先是脸一红,随即又一黯。 只低声道:“婢妾还没那个福气。” 乌拉那拉氏闻言,眼中闪过抹失望,不过依旧拍了拍武氏的手,柔声道:“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别着急。” 武氏柔柔地应了一声,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目光也越发的感激了。 因为胤禛的离开,府里面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年若兰的日子也亦如从前般的悠闲。没事儿的时候就逗逗鱼儿,逗逗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溜达两圈,写写书什么的。 这一日,绿琴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见了年若兰扬声便道:“奴婢给主子贺喜了,大奶奶有孕了。” 年若兰闻言双眼唰地声闪亮起来,连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大爷身边的来顺,亲自报的喜,人现就在外面呢!” “快,传他进来。” 片刻后只见一穿青绸短马褂,头戴毡帽的小斯笑呵呵地跑了进来,迎头便跪:“奴才来顺给小姐请安了。” “什么小姐,我们主子可是侧福晋。”绿琴佯装嗔怒的瞪了来顺一眼。 来顺呵呵一笑,一脸憨憨的样子。 “好了,别打趣他了,来顺快说说,大奶奶真的有孕了?”年若兰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来顺一脸喜气洋洋地说道:“大夫已经确诊了,大奶奶已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爷大喜,第一个就派小的来通知您嘞!” “真的?太好了!!!”年若兰喜的几乎跳起来。 只见她一张小脸兴奋的通红,兀自在地上转着圈圈儿。 “绿琴!” “奴婢在!” “你马上给我梳妆打扮,我要亲自去看看嫂子。” “是!” 几乎是用着旋风般的速度整理妥当,年若兰向着乌拉那拉氏那边去了,直接说明了来意。乌拉那拉氏也表示这是件喜事,不但准了年若兰出府,还备上了一份儿厚礼。 年家祖籍是凤阳府怀远县,高祖父曾做过明廷的户部尚书,后来满清入关,年家“顺应时代潮流”改头换面成了清廷的马仔,至祖父那一代时,因功被抬入汉军镶黄旗,年若兰的父亲年遐龄官至工部侍郎,膝下有五子两女,这五子两女里,只年羹尧与年若兰是正室所出,而年羹尧的妻子,也就是年若兰的嫂嫂,也是位系出名门的女子,她得祖父是鼎鼎有名的国相纳兰明珠,她的父亲则是那位曾经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的纳兰性德。 轱辘辘地马车带着满心兴奋的年若兰朝着年府的方向急速行去,约么两刻钟后,马车一停,小得子在外面喊了声:“主子,到了。” 一旁地绿琴顺着车窗缝隙向外面望了一眼,随即高兴地说道:“主子,大爷在门口迎着您呢!” 果然不是如此,年若兰一下马车就看见了立在门口,背负双手,冲着她直笑的年羹尧。 “就知道你肯定得来!”年羹尧用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语气,施施然地说道。 年若兰仪态万千的走到他身边,洁白娇软的双手却“悄悄地”掐在了他的胳膊肉上:“少废话,我又不是来看你得!” 兄妹两个俱都满心欢喜,携手向着里头走去,从正门而进,绕过垂花堂,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前行,便到了一间大院之中,院中有五六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正在玩闹,见了主子们进来,几个小丫头俱都跪在地上叽叽喳喳地请安。年若兰眼睛尖,看见有一个丫头的袖口处半露出来只钱袋子,心知这肯定是她们因夫人有孕而得的喜钱儿。 几个小丫头争先恐后的打着帘子,有一个声音脆的直接叫嚷道:“夫人,夫人,大爷来了,大小姐也来了!”年若兰进了屋子,抬眼一看,就见有一女子正被个丫鬟扶着,用着很是激动的眼神看着年若兰。 “站着干什么,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快坐下。”年若兰急走几步,来到这女子旁边,二个人的手掌情不自禁的握在了一处。 年大奶奶姓纳兰,闺名雅慧,年羹尧喜欢称其为慧娘。 “你们两个也真是肉麻,这两两相望竟无语凝咽地样子,让人看了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两口子呢!”年羹尧开口打趣道。 慧娘听了这话脸上唰的一红,连脖子上都透出色儿来。 年若兰却冲着自家哥哥翻了个小白眼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要是个男儿身,慧娘姐姐还能轮的着你?” 年羹尧寻思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呢! 第14章 因由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的关系之所以这样好,里头其实也是有着因由的。 当年,年若兰兄妹还没有穿来时,年羹尧与纳兰雅慧便已经成亲了,而且这夫妻二人的感情其实并不是十分的好,不,更准确的说是十分的糟糕。 一来,纳兰雅慧从长相上只能说的上是略清秀,中人之姿而已,实在很难入年羹尧的眼睛。 二来,纳兰雅慧虽出身名门,不过她亲生父母俱都早早双亡与娘家的关系也并不像是年家想象中的那样亲密。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时候,府里面有一位雪珂姨娘,这位姨娘不但貌美且才清出众,而且还与年家老夫人有一些微子旮旯犄角的亲戚关系,年羹尧对这位爱妾宠溺甚深,对纳兰雅慧这个不解风情的妻子便更加冷淡了。 于是这位雪珂姨娘仗着宠爱便处处挑衅欺辱纳兰雅慧,纳兰雅慧被她挤兑的实在没有办法,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对于总是偏听偏信的丈夫,渐渐地也就完全死心了。 夫妻两个的关系就这样完全冰住了。 如此又过了两年,便是年若兰兄妹的穿越了。 年若兰穿过来的那天,正好是她成为胤禛侧福晋的第三天,而且还是回门的那一天。 当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屋子围着她得女人。 有头发半白,却拉着她得手,正在叨叨咕咕的老太太,有坐在她身旁用着满腔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的中年贵妇,还有几个年轻的穿金戴银立在当下的少妇,以及满屋子的着红着绿的俏丽丫鬟们,而年若兰在无比的震惊中,突然就看见了纳兰雅慧。她坐无声无息的坐在众人的身后,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淡漠,不如说是心如死灰。 那一瞬间,年如兰如遭雷击。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纳兰雅慧实在太像年若兰曾经的一位故人了。 前世时。 年若兰兄妹出身在贫民窟里,他们的母亲是一个亚裔妓女,至于父亲,呵呵……那种东西打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的。出生在这样一个极其恶劣的环境里,年若兰兄妹童年所遭受的一切便可想而知,而在年若兰只有五六岁的时候,当妓女的母亲终于死在了滥。交而来的性。病上,年若兰当时若不是靠着稍微年长的哥哥每天坑蒙拐骗的弄些吃的,早就活活饿死了,然而上天对于年若兰兄妹总算往开了一面,因为种种的阴差阳错,在快要死掉的当口,他们被当地的一对华人老夫妇暂时收留了,这对老夫妇开了一家简陋的中餐馆,膝下有个孙女,那孙女便是年若兰的那位故人,名叫方雅慧。 方雅慧十分的善良,拿年若兰当作亲生妹妹看待,在中餐馆的那几年里,是年若兰前世时最开心也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 年若兰喜欢方雅慧,而且她还知道,自家哥哥也喜欢方雅慧,当然,她得喜欢与哥哥的喜欢是不同的。 但就在年若兰做着方雅慧成为自己嫂嫂,一家人从此以后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时,一场突入起来的惨事从天而降。 那是一场席卷整个唐人街的暴徒行动,所有华人的商店全部被砸被抢,那些穿着朋克衣服,纹着骷髅头,手中拿着各种武器的暴徒冲进了老夫妇的中餐店。 那对年迈的,好心的,被年若兰亲切的称为阿公阿婆的老夫妇浑身是血的永远躺在了地上。 而方雅慧死的更是凄惨,她是被暴徒,强。暴后,捏断颈项而亡的。 年若兰永远也忘不掉,当她和哥哥高高兴兴的拿着用积攒了许久的钱币买回的那瓶香水回到家时所亲眼看到的一切。 那天是方雅慧十八岁的生日,可是她却永远收不到自己的生日礼物了。 年若兰兄妹的人生也在那天起,完全被改变了,仇恨充斥了他们的心灵。 再以后,年若兰的哥哥自愿加入了当地黑帮,从此开始长大十几年刀头舔血的日子。 最终,他们兄妹为阿公阿婆,还有雅慧姐姐报了血海深仇。 那些沾满他们鲜血的暴徒,一个一个以更加凄惨的方式死去。 然而,再多的鲜血也换不回那些曾经的人。 多少个午夜梦回,年若兰心如刀割。 而如今,再睁开眼睛,一个与方雅慧长的一模一样的纳兰雅慧出现在了年若兰眼前。 这怎么不让她震惊,又怎么不让她欣喜若狂。 若李雷李梅兄妹是年羹尧和年若兰是的来生,那么年若兰打心眼里认为,纳兰雅慧便是方雅慧的前世。 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有了这样的认知,年若兰自此待纳兰雅慧自然与别人不同。 久而久之,两人情感越加弥厚,特别是在年若兰帮助纳兰雅慧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抓住那位雪珂姨娘做恶的小辫子,把她生生扫地出门后,纳兰雅慧便把年若兰引为闺蜜,二人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年若兰拉着纳兰雅慧的手,高兴地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纳兰雅慧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也是大为感动。 年若兰待她是真好啊,什么都想着她,在纳兰雅慧心中是比亲姐妹都要亲近的人。 “谢谢!”纳兰雅慧流着眼泪,紧紧抓着年若兰的双手,哽咽道:“兰妹妹,嫂嫂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自从年若兰站到纳兰雅慧身后,不但帮着她扫清了雪珂姨娘,还劝着夫人等长辈要待其和顺宽容些,更重要的是——年羹尧突如其来的回心转意。 对待妻子,他不再是永远的冷冷淡淡。 反而变得十分疼爱纳兰雅慧。 所以在纳兰雅慧的心中,这一切都是年若兰从中“劝和”的功劳,如今,纳兰雅慧在年府里是谁都要敬重的少奶奶,丈夫又对自己紧张在乎疼爱非常,现在纳兰雅慧又即将迎来自己的亲生孩儿。 回想起前些年的日子,如今的一切,对于纳兰雅慧来说简直就是梦里的日子啊。 姑嫂两个手拉着手,都红了眼睛。说了好半起子话,年若兰又在府里用了晚饭,做的几道菜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待到夕阳西下,天色渐黑时年若兰才在纳兰雅慧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对嫂嫂好一些。”年若兰面色严肃,定声道:“这是咱们欠她的。” 马车外头的年羹尧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捋了下年若兰额前的刘海儿又狠狠拍了下她得脑袋儿瓜:“行了,哥心里有数。你在四阿哥府里也机灵点儿,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就跟哥说,有的是招收拾她!” 年若兰闻言立刻飞了个白眼儿过去,哼道:“还用你操心!” 怀着无比美好的心情,年若兰回到了四贝勒府,先去乌拉那拉氏那里点了个卯,而后又回了依兰院,正巧彭厨娘熬出了一锅红枣糯米甜汤粥,年若兰自己喝了一碗,其余的也全都分了下去。 “去把库房单子给我拿过来,今儿过去的匆忙,竟什么都没带过去!” “您这么急急忙忙的亲自去看望,不比什么都让大爷他们高兴啊!”绿琴一边叫了司棋去取单子,一边笑眯眯地对年若兰道:“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了,今儿还是头一次见着您开心成这样呢!” “能不开心嘛,那可是我亲侄子亲侄女!”年若兰的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已经完全弯成了只月牙儿。 绿琴见了,心中不由暗想道:如今只是外甥,外甥女便高兴成这样,若是有朝一日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主子只不定要高兴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不一会儿,司棋便拿了厚厚的一摞单子过来, 年若兰知道年家其实并不缺什么东西,特别是年羹尧还有着南洋贸易的生意,所以她便只在单子里挑选一些宫廷里面御制的,在外面寻不到的东西出来,足足筛选了许久,年若兰才算微微满意。 “主子,天黑了,您也该休息了!”绿琴看着大半夜依然神采奕奕地主子,不由轻声劝说道。 年若兰是兴奋的有点儿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晌,东寻思寻思,西寻思寻思的。 前世时,她和哥哥都是没生养过孩子,在世界上最亲近的骨血只有彼此,可没想到,穿越一世,居然真的在这个时代落地生根了,现在居然还有了孩子。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一个活生生流着他们骨血的孩子啊! 他一定会长的白白嘟嘟,可爱非常,头顶上也许会有两个旋儿,这也一定是随了她姑姑的缘故,聪明! 想象着那个不远的将来即将出现的可爱画面,年若兰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都醺醺然了。 一夜没睡儿的结果就是年若兰不仅乌青了眼睛且身子又开始出现感冒的症状。 蔫蔫地躺在床榻上,于大夫放下给她把脉的手指,开口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火旺盛,多休息,多喝水,就行了!” 这堪比林黛玉的身子! 年若兰有些怨怨地砸吧了下嘴角儿,昨儿晚上那刚刚升起的,许是自己也该要一个孩子的想法,此时也全都不见了。 第15章 回府 时间不知不觉得向前走去,转眼间离胤禛离开京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天气也开始明显的变冷了。 年若兰屋子里的香榧榻啊,翡翠凉席啊什么的早就已经收拾起来了,连一看就干净清亮的浅蓝色烟雨纹的床帐也变成了银红色的撒花帐。 这一日,年若兰刚用了早饭,乌拉那拉氏便让人来请她。 待年若兰过去的时候,便见李氏、武格格、宋格格等已经坐在那了。 “见过福晋!”年若兰对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一礼。 “妹妹不必见外,快起来!” 与李氏见了平礼又受了武格格、宋格格的礼,年若兰方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儿叫众位妹妹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爷昨儿来了封家书,想必妹妹们心里面都惦记着,今儿便一起看了,也省的你们担心。”说罢,便示意身边的锦如把信给大家传阅一下。 锦如第一个把信给了年若兰。对面的李氏眉头一挑,哼哼的冷笑了两声。 胤禛性格冷冽,所谓的家书自然不可能是儿女情长的那套,整封信的言辞其实都十分的简明扼要,全篇总结起来无非就是,爷忙,爷好,勿念。 年若兰看完也就看完了,最夸张地是武格格,这人一拿起那薄薄的信纸来,也不知道是在那字里行间看出什么追心刺骨的话来了,竟然眼眶一红,开始呜咽的流起了眼泪。 待乌拉那拉氏问起她为何哭时,武氏是这样回答的:“婢妾见了爷的字迹,知道爷如今安稳妥当,心中情感勃发,实是情不自禁,还请福晋勿要怪罪。” “武妹妹对爷一片真情,和谈怪罪二字!”乌拉那拉氏看着武格格的眼神十分十分的慈祥,充满了一种欣慰的感叹。 对面的李氏闻言立刻发出一声极其高亢的嗤笑,只见她捏起自己手里秀丽繁华的牡丹花香帕,冲着天棚狠狠地发了个白眼儿,嗤嗤笑道:“行了,爷又不在这,你装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给谁看呢,也不嫌恶心。” “李侧福晋怎么能这样指责婢妾。”武格格脸色一白,冲着李氏道:“婢妾绝对没有装模作样,婢妾只是……” “好了!”乌拉那拉氏突然出声打断了武格格急切的辩白,只听其对李氏道:“武妹妹年纪轻,进府的时间也短,不过她是个心底最纯良不过的人,有些经不住事,李妹妹不要对她太过严苛!” “福晋说的是。”李氏讽刺一笑,神情之中显然充满了不以为然。 被当面斥了一顿,武格格的脸色也难看的不行,不过那脸色的泪到底也是没了。 乌拉那拉氏瞧了底下一圈,微吸了口气,柔声道:“算算时间,爷本来也该回来了,只不过万岁爷隆恩,指了咱们爷替圣上去祭奠明太祖,这一来一回怕是又得一个月。” “这是皇上看重四爷。”年若兰笑意盈盈地说道:“而且能为万岁爷分忧,爷心里想必也是高兴的!” “年妹妹说的不错!”乌拉那拉氏大点其头。 众人可不管祭不祭奠的,此刻闻言胤禛要挽回,无论是李氏还是武氏、宋氏脸上都不免带出点失望,于是又过片刻,乌拉那拉氏一挥手,众人方才散了。 年若兰回了依兰院,一进屋就看见画屏那小丫头站在屋子中间正指挥着几个奴才在往里面挪东西。 “主子大安!”见年若兰回来了,画屏忙笑嘻嘻地过来请安。年若兰对着屋里巡视一圈,笑道:“这是金钱橘吧,别说,色儿还挺鲜艳的。!““回主子,是花房那边刚送来过来,奴婢瞧着挺喜庆的,就挪了几盆进来。” 这几盆子金钱橘,长的的确十分好看,年若兰忍不住伸出手摘了个小橘子下来,这玩意儿也扒不了皮,直接用着手帕子擦擦,便放到了嘴巴里,霎时一股子又酸又涩的味道直冲口腔。年若兰秀丽绝伦的五官立时皱成朵老菊花,迅速低着头呸呸呸了好几口,一旁的绿琴大惊,立马冲到桌子旁端了盏花茶递给年若兰。 “主子真是孩子心性,那果儿盘里的大秋橘有的是,个个都是酸甜可口,鲜嫩多汁,主子干什么非要尝这个!” 年若兰用着茶水漱了好一会儿,方才把嘴巴里刺激的味道冲淡,砸了两下舌头,她摇头道:“怪我,手欠了!” 绿琴哪舍得怪自家主子,最后只能嗔了画屏两句,让她把那几盆金钱橘搬的远一点,起码是年若兰的那对纤纤玉手勾不到的地方。 换了身雪花绢质的翠绿裙子,旗头也改为堕马髻,年若兰懒洋洋的枕在海棠秋枕上,绿琴一时轻,一时重的给她垂着腿。 “今儿武格格可是丢了大脸了……”绿琴好笑地说道:“她大约也是没想到,李福晋会这样不给面子的直接打脸吧!” “李氏素来喜欢掐尖儿,而且武氏现在已经是摆明了车马要站在福晋这一边的,李氏自然不会再给她什么好脸色。”年若兰轻轻弹了下自己的那被磨的十分光滑有形的指甲,毫不在意地说道。 绿琴点了点头。 没有男主人的四贝勒府在这段时间里,显得十分平静,除了三阿哥时不时的需要宣太医过来看病外,后院的众多女人们日子过的都有点“了无生气”了,然而,这种“无聊”的日子,终有会结束的一天,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完成祭奠明太祖任务的胤禛,即将回到京城。那是一个天气阴沉的日子,北风哗啦啦的吹着,吹的院子里的树木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怪响,再加上那光秃秃地枝条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有点渗人的感觉了。 然而,尽管外面天气再不好,再阴沉也完全不影响屋子里面那几乎快要燃烧出来的火热情绪。 武格格站在门口一个劲儿的张望着,一方绣的精致的梅花帕子都被她拧成了乱团,而穿着桔色团花彩绣八宝纹旗装,带着金丝雀嘴儿簪,一身富丽堂皇,艳如芍药的李氏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便是平日不声不响几如隐形人的宋氏,今儿也换了身松绿色的撒花褙子,头发上绾了只珍珠攒花的钗子,总而言之,这屋里面除了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妆容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外,几乎每个女人都仔仔细细的打扮了一番。 时过一刻,在众人望穿秋水的目光中,乌拉那拉氏身边最得脸的太监,张贵兴匆匆的回来禀告道:“禀福晋,爷现在已经从宫里出来了,再一会儿就能回府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也不由浮现出抹喜悦,起身道:“众位妹妹,随我一起去府门前迎爷回来。” 李氏等人齐声说是,面上均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果然,待一刻过后,就见远远地有一行马车行来。 胤禛的面容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给爷请安,爷万福!”乌拉那拉氏当先打头跪了下去,李氏等人同样如此。 离府将近两个月,此时回了家,见到了久违的妻妾们,胤禛的心情显然也很是不错的,只见他亲自扶起乌拉那拉氏口中道:“爷不在的日子,辛苦福晋了!” “不辛苦,都是妾身分内之事罢了”乌拉那拉氏眼眶有些水光,看着胤禛柔声道:“倒是爷,看着都瘦了!” 胤禛淡淡一笑,也不答话,反而用着目光扫了眼乌拉那拉氏身后。 “年氏怎么没到?”胤禛眉头一皱,明显的发现这里少了个大活人。 “年妹妹身子弱,昨儿又发烧了。是我强压着没让她来的。”乌拉那拉氏说道。 胤禛皱着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了些,便在这时,只听一道极动情的呼唤声骤然响起:“爷——————”李氏一阵旋风似的直接刮了过来,一把扑倒胤禛怀里嘤嘤地开始哭诉道:“爷,你总算是回来了,咱们的弘均都想死你了,每天都瞪着眼睛直要找阿妈呢!” 李氏这话纯属就是胡言了,弘均那样丁点大的小孩儿,能记着自个的奶娘就不错了,何论胤禛了。 不过这话落在胤禛耳朵里,显然极是受用的。 “弘均身子可强健了些?” “孩子好着呢,就是想您!”李氏红着眼睛,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 胤禛拍了拍李氏的后背,口中道:“爷等下去你那看看他。” 李氏听了这话立刻破涕而笑。 众人见李氏这幅得意的样子,心里面可真是冒出了无穷的酸水,特别是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的武格格,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嫉恨。 一行人簇拥着胤禛往府邸里头走去。 胤禛稍作歇息,果然依言去丹芷院看了弘均,弘均比着刚出生那会儿看起来大了些,也胖了些,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蜡黄,这是先天不足的症状,娘胎里带的,除了好好养着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李氏不但打扮得艳丽多姿,拉出儿子过来当坠子,且精心制备出了一桌子精美的菜肴,连最上好的贡酒也温的热了,想要把胤禛留下来的意图那是非常的明显。 不过很可惜,胤禛完全没有在这用饭的意思。 “好好照顾弘均,爷改日再过来。”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爷吃不在这用吗?”李氏抬起头露出楚楚哀求的样子。 胤禛却摇了摇头,淡淡地书到哦:“爷去依兰院那边看看,你自己用吧!” 看着胤禛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李氏面色骤然铁青一片,咬牙切齿道:“年氏!!!!!!” 第16章 松子与糖葫芦 苏培盛躬着身子,手里拎着只晕黄的灯笼,小心翼翼地在前面照着光亮。 刚踏进依兰院的大门,苏培盛突然指着前方说道:”爷,您看看呐,那站着的似乎是年侧福晋! 胤禛闻言立刻定睛一看,果不是如此,就见那院子里正孤零零的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看那体型,不是年若兰又是何人。 不知不觉的胤禛的脚步加快了。 “爷————” “你怎么站在这!” 两人同时说话。 “爷瘦了也黑了!”一行泪水不知不觉的从年若兰的眼中留下,她不太好意思的抬起手用力的擦了擦,还特别可爱的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 “福晋说你又病了,不好好的呆在屋里,站这做什么?”胤禛伸出手摸了年若兰的脸蛋一下,发现那上面冰凉刺骨的狠,一双眉头不觉的更加紧皱起来。 “我觉得爷今儿一定会来看我的,所以就在这等着了!” 胤禛看着她那瘦的尖尖的下巴与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嘴上不用唬道:“若爷不来呢,你难不成要在这里等一夜!” “不会的!爷肯定能来!咳咳……”年若兰抿着嘴巴露出一副自信又傲娇的小表情。 胤禛看着她又咳上了,赶紧把人搂进了怀中,往屋子里去了。 年若兰脸色青青白白的,显然冻得厉害,胤禛心疼她,嘴里不由又数落斥责了几句,年若兰却全当听不见,没脸没皮的坐在人家大腿上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面钻。年若兰若是想要缠一个人儿那可是连冰山都能给你弄化了,两人磨磨蹭蹭,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这两个月未见的离别之情给填补了一二。 正巧这时绿琴也过来问是否要进膳了。 “你还没吃?”胤禛扭过头去问她。 年若兰嗯了一声,抬眼道:“要和爷一块吃!” 晚膳吃的是面条,年若兰这几天生了肠胃病,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软懦易消化的东西。不过因为知道胤禛十之八九也要吃的,所以年若兰特意嘱咐厨房多做了几种味道的面条,其中有一道牛肉酸辣面是彭姨娘家乡那边的一道特色,吃起来那叫一个字——爽!胤禛吃了一口,当场就快被辣出眼泪来,偏他又是个倔的,硬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吃,这面是越吃越香,酸辣味儿的爽度也是越吃越够味。最后胤禛吃的是满头大汗,放下碗筷的时候还轻轻地谓叹了一声。 两人用完了膳,年若兰自动自发的又腻进了胤禛怀里。 “爷这一路上都遇见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了?” “永定河的堤坝修的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宏伟?” “明太祖的陵墓是什么样子的啊?”年若兰娇声软语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向外抛着,而每当胤禛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她又总会适逢其会的发出惊叹,赞美的声音,这无疑让胤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了,再注意时,都已经是就寝的时辰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这个晚上,胤禛留在了依兰院。 正院,乌拉那拉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澈的泪水自眼角处滑落而下,她本来以为,这个晚上胤禛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她这边的。 丹芷院内,李氏狠狠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她就知道年氏那贱人就是只狐狸精,就是病了也不忘就勾搭男人。 “爷留在了年侧福晋那?”武氏冷冷一笑,露出算计的嘴脸:“也好,就让年氏和李氏去斗吧,她们两个斗的越狠,我便越有机会!” 今晚,对于胤禛所有的女人们来说,也许都是个无眠的夜晚。 年若兰盘腿坐在炕上,身前是一方红木漆的小桌儿,桌子上是一大笸箩的松子,这些松子个个黄肥油大,吃一个满口喷香。年若兰手上拿着个极秀气的小锤子,一锤一个的,砸的特别来劲儿,这些松子儿都是年羹尧送过来的,年若兰以前就爱嗑这些么个零碎儿东西,正砸的爽快时,绿琴端着盏热茶走了进来。 “主子,可歇歇吧,您都快砸了一天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总算把手里的活计停下了:“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就得自己砸,吃的才香呢!” 打入了冬,年若兰十天里面有九天都得在炕上呆着。并且于大夫的那些个开胃健脾的小药丸儿还得留缝吃着,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总会时不时的来个发烧脑热呢! 喝了热茶,年若兰把手放在桌子上面一搂,在用青花瓷的小碗接着,很快一整个小碗里就堆满了松子仁。 “把这个给爷送过去,剩下的这些晚上用来炒松仁玉米,让彭娘子多加点糖。”年若兰说道。 苏培盛接到那食盒时,特意偷偷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完后,当即眼角一抽抽。这院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给爷单独送过吃食,送的最多的自然是各种汤品,其次是样式惊奇或口味比较好的点心,像年主儿这样,单送一碗松子仁儿的还真是没有。 看着那孤零零的放在偌大食盒中的小瓷碗,苏培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挺寒颤的。 “这是年侧福晋送过来。”苏培盛笑着把那小瓷碗摆在了胤禛的左手边。 很快便要到圣上的万寿了,胤禛这段日子一直在忙乎着这件事儿,连后院都去的少了。 “听送来的奴才说,这松树子是年侧福晋一个一个亲手扒出来的!”苏培盛腆着笑脸,满是乐和的说道。 此话一出,胤禛果然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小碗松树仁儿上,抬起两个手指头,捏了一小把放在了嘴巴里,当即一股子松油的喷香味儿便盈满了整个口腔。 还不错!胤禛淡淡地想到。 两个时辰后,苏培盛再进书房送茶时,那瓷碗就已经完全空了。 这一日,年若兰睁开眼睛,一撩帐帘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张口便道:“什么时辰了?” 绿琴听见动静,忙点了灯火过来:“回主子,已是辰时了,外面下了大雪,所以才这样黑。” “下雪了啊!”年若兰作势要起身,绿琴忙把绣海棠的金线枕放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昨儿晚上睡的早,不困了。”年若兰道:“你去给我拿条热巾,我要擦擦脸。” 绿琴哎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最烦冬天,也最讨厌下雪!”年若兰忽然十分感叹地说道。 绿琴的脸上做出了个惊讶地表情:“奴婢还以为小姐很喜欢冬天的,犹记得有一年,您还在咱们府里开了个赏梅宴,一群小姐们聚在一起,又是赋诗又是煮茶又是赏景的,可是热闹!” 年若兰知道绿琴说的是这身子的原主。 “哪呢!我其实最讨厌冬天了,冷的要死,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我冻死。” 绿琴听了只当年若兰是夸张地玩笑之语,又哪里知道这真的是她发自肺腑的感概。小的时候,有多少次她躲进破败的被子里面,瑟瑟发抖,有多少次在大雪寒冬的时候去垃圾桶里捡剩菜剩饭吃。那些个日子里所受到的苦楚,又哪里是一言可以道尽的。 兀自陷在回忆中,沉默了半晌,年若兰忽然摇头一笑,想起一事,口中便道:“一会儿让小得子去前门大街上给我买一百根糖葫芦回来。” “啊?”绿琴惊讶,她觉得自家主子这转变的话题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顶着风雪,胤禛一迈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了那游廊边上,插着的一大串糖葫芦,一个个的插在窗户缝上,鲜红鲜红的,扎眼的不得了。 “你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呢?”胤禛扫了一下肩头的积雪,张口便问。 本来在炕上坐着,正摆着棋谱地年若兰闻言立刻抬起了脑袋,见他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特别可爱的伸出小手一下一下的勾搭着:“爷来了,快,这边暖和!” 在胤禛心里,整个府中,属年若兰这丫头最没什么心眼儿子,一天到晚跟个小孩儿似的,一高兴了,就什么规矩都忘了。 所以此时年若兰的这种近乎“失礼”的动作,胤禛也没有去追究,反而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亲近,是赤子之心。 “你在门口插多么多糖葫芦做什么?”绿琴等人伺候胤禛脱了鞋,胤禛一抬腿坐到了年若兰的对面。 “吃不完,摆着好看!”年若兰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一点都没有浪费可耻的观念,说完,还让人从外面拿进来两串,非要胤禛尝尝。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每次吃起来都有一种幸福的滋味。” 胤禛拧不过她,低下头,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霎时一股子酸味便直冲进了嘴巴里。 胤禛眉头猛然皱起。 一旁地年若兰哈哈大笑,坏里坏气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的欠收拾。 第17章 区别对待 康熙皇帝万寿那一天,宫里面正好诞生了一个小阿哥。 康熙皇帝对这个新生儿可是欢喜的不的了,不但亲自给小阿哥取了名字,且还册封了他母亲为舒妃。 年若兰听了这件事情后,不由咂了砸舌头,对康熙帝这本事也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到现在为止加上公主什么的,康熙皇帝的子女小么泱的得有二十几个了吧,更不用说孙子这一辈儿的了。 怨不得胤禛总是拼命的想要在他皇阿玛面前刷存在感了,实在是不刷不行啊,大家都是儿子,他既没有太子那样天然的特殊优待,也不能像小阿哥们那样在父亲面前耍娇争宠,想要出人头地,可不得就靠自己嘛! 康熙皇帝的万寿结束后不久,很快地新年的脚步也紧跟着来了。 今年,年若兰还有李氏一起跟着乌拉那拉氏进宫了,当然同去的还有三阿哥弘均,顺带一提的是,乌拉那拉氏把武格格也给捎上了。 一踏进永和宫的大门,一股子清淡悠远的清香味便浮在鼻尖下,抬眼望去只见这正殿中已是乌压压地坐了许多人。 “儿媳/婢妾给额娘/德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正坐在主位上与一年轻少妇说笑着的德妃闻言,立刻转过头来,用着柔和地声音道:“老四家的来了,这小家伙是弘均吧,快,把孩子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穿着喜红色袄褂,青灰色绸裤儿正憋着小嘴露出一脸惊慌,扎巴着小手的弘均被送到了德妃眼前,德妃的也没直接身手去抱,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笑着对底下说:“看看,咱们弘均长的多精神!” 一直坐在德妃身边的年轻少妇闻言,脸上也立刻浮现出了笑容,紧跟着说道:“可不是嘛,看这孩子的眉眼跟四哥长的多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德妃笑呵呵的斜了她一眼,嘴上道:“你也不用羡慕,待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一定也随他阿阿玛!” 一直坐在旁边,一副温纯笑着的乌拉那拉氏闻言微微一愣,用着诧异地眼神看向了那年轻少妇:“十四弟妹这是……” 十四福晋完颜氏抬起手,羞涩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脸上全然都是欣喜地表情:“是,太医说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满是幸福的表情,心里面不由一黯,然而嘴上却惊喜地笑着说道:“这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些说。” “就是,本宫若是早知道,今儿就不让你过来了!”德妃看着完颜氏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朵娇脆的珍宝。 “人家就是想要给额娘一个惊喜嘛!”完颜氏十分可爱的笑了一下,拧着身子凑到德妃身旁,一个劲儿的坐着小儿女的撒呓状。 “你看看,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个小孩儿脾气!”德妃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完颜氏的脑门,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能叫人轻易地看出,她此时有多么的高兴,对于自己的小儿媳妇又是多么的满意。 年若兰坐的位置正好是乌拉那拉氏的下首,所以她轻而易举的看到,乌拉那拉氏的侧面脸颊有一点点地僵硬。 这却也难怪。 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虽是嫡亲的兄弟,不过两人年岁相差较大,胤禛性格严谨苛责,十四阿哥听说却是个意气风发的率性之人,并且作为胤禛的枕边人,年若兰或多或少能够感觉出来,胤禛与自己的生母还有亲兄弟之间存在着一定的隔膜,或者更加明确的说,这对亲兄弟不太对付,两人间隐隐地有着股敌意。而德妃对待这两个儿子的态度大约也是全然不同的,这从她对待两个儿媳妇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待乌拉那拉氏她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待完颜氏却是慈祥和蔼,亲近十足,大家同样都是儿媳妇,面对着这样大的区别待遇,乌拉那拉氏心里能好受几乎怪了。更何况一个是年华渐已凋零,唯一的儿子的又死了,一个却是青春正好,肚子里还揣着个明日的希望之星。 德妃与完颜氏说笑了一会儿后,话题一转,又指向了乌拉那拉氏。 “说起来,老四的子嗣还是太单薄了些,膝下就弘均这么一个,实在是让本宫不放心啊!” “都是儿媳的不是。”乌拉那拉氏微低了头,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本宫知道你是最贤惠不过的了,这哪里是你的错!”德妃摇摇头,而后居然把矛头指向了年若兰:“年氏,“你入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本宫听说老四对你也极为宠幸,怎么到如今肚子里也没穿出什么信来?” 这是在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年若兰心理冷冷一笑,然而面上却摆出副愧对的表情,只道:“是妾身福薄了!” 德妃看着年若兰,直摇头,好像再说,既然知道自己福薄就别总摆出副狐媚样把爷往自己屋里拉,有那时间多让胤禛去别的女人那灌溉灌溉,说不定现在小阿哥们都遍地跑了呢! 坐在对面的李氏看着年若兰这幅吃瘪的模样,心里面当真是欢喜非常,若不是用着张帕子捂住嘴角,她都能笑出声来。 德妃在“谴责”了年若兰后,话锋一转,对坐在远处的武氏道:“香平,上前来,让本宫看看你。” 武氏闻言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赶忙着走到了德妃身前。 她原就是德妃身边的宫女出身,虽也不是那种最得利儿的,不过德妃与她总比胤禛其他的女人要熟一些的。 “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武氏迫不及待的跪在地上,看着德妃的目光充满了想念与濡慕。德妃叫了起,口中笑道:“怎么还称自己为奴婢,你已经是老四的格格了,怎么样,在府里过的可好?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没有!”武氏眼中含泪儿,柔情款款地说道:“福晋贤惠,最是善良和气不过,婢妾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只是心里常常想念主子您!” “你在府中好好伺候老四,服侍福晋,早日生下一儿半女的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孝顺了!”德妃笑着说道。 武氏重重地点了点头,艳如桃花般的小脸儿红扑扑地,一叠声的说着亲近的奉承话,德妃也很给面子,态度一直都挺亲切的。 反正跟年若兰相比起来,人家明显是更喜欢这个武格格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正殿里的气氛一直都挺不错的,十四福晋完颜氏是个嘴巧的,有她在身边说一些亲亲热热地话,德妃的心情总也是不错的。 年若兰自己坐在那里正觉得有些无聊时,外面有太监拖的长长地声音猛然响起:“四阿哥到———十三阿哥到————十四阿哥到————” 正殿里除了德妃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给四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给十四爷请安。” “都起来吧!” 年若兰站起身后,一抬头,便看见了三位身材昂藏的男子走了进来,打头的胤禛暂且不说,十三阿哥胤祥,是个面貌白皙,五官端正嘴角边有着一丝亲切笑意的男子,他的母亲是敏妃,人已经没了,今儿过年想必就跟着自个四哥过来了。而至于胤禛的亲兄弟,那位鼎鼎大名地十四阿哥,便是年若兰见了,也要忍不住赞一声——人中龙凤了。且见他身材修长,结实有力,五官端毅,双目顾盼神飞,便是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整个人充满了一股子朝气蓬勃的劲头儿。胤禛与十三阿哥进来,一个刻刻板板地叫了声额娘,一个爽爽朗朗地叫了声德母妃。十四阿哥却与他们两个都不同,一进来,唰唰两步走到德妃身边,单膝跪在地上,活力十足亲亲热热地嚷嚷道:“儿子给额娘请安了,愿额娘福寿安康,青春永驻!” 德妃看见自己小儿子这幅欢脱的样子,心里面立刻跟抹了蜜似的,甜的腻人儿,连说道:“好了,好了,额娘知道你得孝心。快起来,让额娘好好看看你!” 母子两个也差不多有段日子没见了,此时见了,那场面真是亲热的不的了。十四阿哥跟他亲哥不同,在德妃面前惯会服软卖乖,他首先把自己当成了德妃的儿子,然后才是皇子阿哥,所以德妃待他,自然也与普通母亲待自己儿子没什么不同,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一个说十四你看起来怎么瘦了,另一个立马就说是想额娘想的,一个说你都是做阿玛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没正型,另一个就说我就是做祖父了,也是额娘的贴心小儿子,这母子两个时间间都有些旁若无人的架势了。 而在底下站着的胤禛,每当这个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就觉得不得劲儿,就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于是,他整个人也就越加沉默,越加的阴郁了。 年若兰看着站在那里,被“干晾”着的胤禛,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句话来————有对比,才有伤害。 估摸着这些年来,胤禛没少被这么伤着。 也是个可怜的娃啊! 年若兰勾了勾嘴角,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第18章 好消息 从宫里面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大黑了。 待年若兰终于能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家那张大绣床上时早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了。 一夜好梦,直到天明。 正月初八的那一天,年羹尧过来拜年,胤禛特意设了桌酒席款待他。 年若兰十分有幸的当了回作陪。 年羹尧这个人在对付胤禛时真的很是有一套。 首先,他在胤禛跟前从来都不把自己油嘴滑舌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因为那张一看就很正直的脸孔的缘故,年羹尧把正人君子,国之栋梁,这几个字表现的是微妙微翘,胤禛又是一个十分爱才的人,自然觉得年羹尧是个可造之人。其次,年羹尧真是够机灵,会服软,他说话的时候,十句里有一句必当能够搔到胤禛的痒处,胤禛与他说话那真是越说越投机,越说越高兴,三来,人家年羹尧早就成了胤禛的班底心腹,胤禛的许多事情都是由年羹尧着手去做的,更何况年单凭羹尧主动献上来的南洋贸易这一条,每年就能带给胤禛十几万两的雪花银子,两人有一致的利益,四来,不是还有年若兰这个中间桥梁嘛,说他们是连桥,也不为过吧。 总而言之,这顿饭三人吃的都是很是满意。 送走年羹尧后,年若兰服侍着胤禛休息,照例的抱怨了两句,胤禛也不在意,摇头笑了笑带着满身的酒气就把年若兰压在了床上。 时间就这样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地就出了正月。 这一日,年若兰站在自家大鱼缸字前,拿着跟芦苇杆子正在逗鱼儿玩而,看着这些小鱼儿们被她拨弄的东倒西歪的样子,心里的恶趣味就会得到满足。 “主子,福晋身边的锦如来了!”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拉长着声音道:“叫她进来吧!:” “奴婢给年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年若兰头也不回地问道啊:“福晋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却是一件喜事。”锦如站起身子,用着笑意盈盈地口气道:“好叫年侧福晋知道,咱们府里的武格格有喜了!” “哦!那可真是大喜事。”年若兰坏心眼儿的用着芦苇杆子去敲一条蓝尾金鱼地脑袋,敲的它是抱头鼠窜的:“太医说多长时间了吗?” “有一个多月了的喜脉了。”锦如露着笑脸如此说道。 武格格有喜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满府皆知了,据说福晋乌拉那拉氏特别的高兴也特别的重视这一胎儿,不但派了个极有伺候孕妇经验的嬷嬷过去还赏赐了她大量的东西,什么血燕,鱼翅之类的补品更是可着劲而的往武氏那边送。 “备上份厚礼,绿琴,你亲自给武格格送过去。” “是!”绿琴应了一声。 这事在年若兰耳边也不过是听完就忘的事而,日子该怎么过自然还怎么过。 而且相对武氏的有孕,年若兰自然更加关心另外一个孕妇。 纳兰雅惠最近的孕期反映比较大,而且这丫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上杆子要给年羹尧抬丫头。 年若兰知道纳兰雅慧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她倒真不是装贤惠什么的,只不过确实是心疼自家丈夫,她怀着胎自然不能行房,这样长的孕期里纳兰雅慧怕把自己丈夫给憋坏了。年若兰真心觉得纳兰雅慧这女人心软地有点过头,换一句话就是有点傻了。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年若兰也没有客气,十分彪悍的直接喷了她一脸口水:“他要是真有那个心,不用你说,自己就出去找食了。用你在瞎操心,再说,人要是真抬回来了,万一再是个雪珂姨娘,折腾不死你!” “不,不会的,我打算抬的是个老实本分的丫头。”纳兰雅慧懦懦地说道。 “行!就算这丫头老实,那你心里就真愿意啊?你自己的丈夫要分享给别的女人,他的甜言蜜语温柔相对会分给别的女人,晚上他会搂着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而且我跟你说,妾室这种东西是源源不绝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在你身上的的那颗心就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了呢!” 纳兰雅慧听见年若兰这么一说,小脸一苦,果然不出声了。 年若兰见了立即火上浇油,只见她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用着失望地语气道:“嫂嫂啊,其实你不知道,娘和祖母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给哥哥再送人的想法,但全都让哥哥给推了,他顶着这么大的压了是为了谁啊?不还都是为了你,可是你呢?在这件事情上不仅没有站到他的身边,反而主动着把他推给别人,你这不是伤他心呢吗?” “不,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纳兰雅慧听见年若兰这么一说,眼睛里立刻涌出了泪花,有羞愧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嫂嫂,哥哥对你是真心的,他就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你能不能多信任他一点呢?““是我的不好,都是我的不好。”纳兰压慧呜呜直哭着。 年若兰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方才抬起自己手里攥着的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着。 “嫂嫂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年若兰有着低低地声音道:“你明明有这个机会可以与自己爱的人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我——” “妹妹!你别再说了,这件事情是嫂嫂想差了!”纳兰雅慧紧紧握着年若兰的手。 年若兰离开后,当天晚上,纳兰雅慧就盛装打扮一番又亲手做了一桌子饭菜等着自家丈夫归来,纳兰雅慧就自己的“错误”进行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赔罪,年羹尧再柔情蜜意的安抚一番,夫妻两顺水推舟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当然,在晚上的时候,夫妻两个躺在床上,纳兰雅慧脑袋里面浮现的却是年若兰在自己耳边一一诉说的那些个所谓的招数。 “谁说非的真正做了才算爽快,你可以用一些其他招式嘛!”当时的年若兰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而她说的那些个话则是更是让纳兰雅慧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然而夜深人静,自己的丈夫就躺在身边,纳兰雅慧涨红着一张脸,心中却像是装了只小鹿砰砰地狂跳着。 年若兰不知道纳兰雅慧有没有按照自己教的那些个手段去用,不过她自己到时“温故而知新”了一把。 所以这个晚上胤禛觉得自己要疯了。 身下的孽根被那双柔腻的小手花样百出的弄着,或拉或拽或揉或按,胤禛双目赤红,呼出的气息几乎烧着了长个床帐。 终于特别丢脸的,在一声虎吼中,胤禛释放了出来,。、年若兰笑的一脸妖孽,把上手染着的白浊一点点的全都抹在了胤禛赤裸的胸膛上,特别是那殷虹的两点更是格外的照顾、看来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啊!年若兰笑的一脸得意。 这一日,于大夫照常过来给年若兰诊脉,他现在每个月基本上能来个两回。 “侧福晋体寒的症状已经有所减轻了,老夫再添几济药材,侧福晋按时服了再过个半载,身体基本上与常人一样了。” 年羹尧找的大夫果然靠谱。 年若兰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她有月经不调的毛病,信期总是不准,但自从喝了一年他开的方子后,这月经不调的毛病算是全好了。 所以对着于大夫的医术,年若兰心里还是信得过的。 “太好了!”送走了于大夫,绿琴双手合十露出个谢天谢地的表情。 “瞧把你乐的!”年若兰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心里自然知道绿琴在想些什么。 “奴婢就不信主子自己不急!” “你说对了,本小姐还真是一点都不急。”年若兰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儿。 绿琴抿了抿嘴巴,才不相信自家主子说的话呢。 连武氏那个后进府的都有了,主子她能不心急嘛! 不过这下可好了,眼见是胜利在望啊,等主子身体完全好起来,以她每个月的受宠程度,想要怀上孩子那可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啊! 绿琴只要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理面美不滋儿的,简直看什么都顺眼。 武氏坐在临床的大炕上,身下铺着秋香色的金钱蟒大条褥,身后靠着软香枕,一张梅花样式的小几上放着匙著香盒,此时她正一手拿着银匙慢条斯理的调制着胭脂的颜色。 “主子快看,这是花房那边刚送过来的狐尾百合,瞧瞧这颜色多么漂亮啊!”武氏身边的丫头彩娟笑嘻嘻地说道。 武氏抬起头看了那花一眼,笑了笑,挑眉道:“不过是束花罢了,瞧把你乐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稀罕的东西?”彩娟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嘻嘻地说道:“主子爷前日赏的那对美人窑,算是稀罕物吗?” 武氏听了脸上一红,卒道:“就你碎嘴。” “了奴婢说的也是事实啊,主子想来喜欢那些个精美的瓷器,主子爷就送了您一对价值连城地美人窑,这可是对主子您的一番心意啊!” 第19章 疑心 武氏听了彩娟的话先是得意一笑,而后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百无聊赖地说道:“一对美人窑又算得了什么,咱们府里的好东西,爷怕是都赏给依兰院的那位了,什么落地钟啊,翡翠凉席啊,便是人家屋里用的盘子碗儿的,都是爷特意让人从官窑中烧出来的!” 语气里满满地都是酸意。 彩娟听了这话嘻嘻一笑,只道:“那年侧福晋就是再得宠,可进府这样长的时间了也没见她肚子里有什么响动啊,如此看了也不过是个没福气的,哪里比的上主子您,您现在可是咱们府里最金贵的人儿了,来日生小阿哥,说不定啊————”彩娟靠过来,低声道:“有一日,您也会成为侧福晋的!” 彩娟这话可是瘙在武氏心里最痒的地方了。 “就你这张嘴巴最甜了!”武氏抿唇一乐,抬起手拧了下彩娟的小脸蛋。 正在主仆两个说说笑笑地时候,武氏的另一个丫头彩枝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嘴上道:“主子,李侧福晋来了!” “她来干什么!”武氏眉头一皱,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 “格格你要小心啊!那位怕是来者不善呢!”彩娟也是一脸紧张的神色。 李氏性子张杨,手段毒辣,武氏嘴上不说,心里面还是有点怵她的。 武氏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从床榻上下来,正巧,这时李氏也带着一帮人哗啦啦的走了进来。 “婢妾不知李侧福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侧福晋见谅!” 武氏作势行礼,李氏却伸出手止了她的动作,嘴上笑盈盈地说道:“是我冒昧前来,武妹妹别嫌我打扰你休息才是!” “侧福晋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能来,婢妾心里面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往日的针锋相对,此时倒真像是一对好姐妹,亲亲热热地样子,一个赛一个真诚。 李氏是个极讲究排场的人,平日里就是逛个园子都得带上一帮子人,今日也不列外。 “还楞着干什么,快把咱们主子给武格格带的礼物放下啊!”李氏身边的大丫鬟红绫轻声斥了一句。 于是后面捧着各种礼盒的奴才们,便开始动了起来。 “侧福晋这是做什么?”武氏看着不肖一会儿,就已经叠的老高的礼盒,脸上露出试探地表情。 “妹妹无需多心,这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而已。”李氏极开怀的笑了笑,还伸出手,拍了拍武氏的胳膊。 武氏不禁越加犯起嘀咕来了。 按理说,现在整个府里,最看她不顺眼的就应该是李氏了啊,怎么今日却———— “那就多谢侧福晋厚爱了!” 李氏笑了笑,而后挥挥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红绫立即领着一帮子人退了下去。 李氏看了眼武格格。 “你们也下去吧!” “是!”彩娟和彩枝也都下去了。 李氏与武氏东拉西扯的唠了些无用的东西,直到武氏忍耐不住,方才道:“侧福晋今日来,怕是有话要对婢妾说罢,不用绕弯子,您直言便是!” “好~!武妹妹果然是快人快语!”李氏忽然正了下脸色,严声道:“武妹妹,您可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 武氏听了这话,一双桃花眼霎时露出惊骇的目光,呼道:“侧福晋这是何意?” “何意?傻孩子,你现在已经走在了刀刃上,可是自己却不自知!”李氏摇头叹息道:“武妹妹是个聪明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钩代夫人的故事。” 钩代夫人是汉武帝的宠妃,她生下了一个儿子,汉武帝想让她得儿子做自己的继承人,却唯恐钩代夫人挟子以乱朝政,于是就把钩代夫人给杀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杀母立子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武氏恰好也是知道的。 “李侧福晋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吗?汉武帝要杀钩代夫人是因为她活着会碍事,而你现在虽不会碍事,可是生下了这个孩子后就会了啊!” 武氏却也不傻,片刻后,便明白了李氏的意思。 “你是说福晋要杀我?” “不错!”李氏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福晋丧子多年,如今年岁大了,怕也是不能生了的。她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非得抱一个孩子过来养在膝下,可是若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还在……呵呵……福晋哪里会安心!” “不会的,自我进府以来福晋待我一向体贴宽容,绝不会害我的!”武氏瞬间冷了脸下来。 “平白无故的,她为何要对你这样好,为何处处亲着你拉着你,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肚子,她啊不过是想要借腹生子罢了!”李氏露出艳丽的微笑,但是嘴里吐出的字句却像是毒蛇般直往人心里面钻:“你以为福晋真的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别天真了,她的手段阴毒着呢,你知道宋格格吗?” 武氏听她提起宋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宋氏是胤禛名义上的第一个女人,在乌拉那拉氏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格格了。 “宋氏的第一个女儿夭折了后,没两年她却又怀上了一个,恰恰那个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怀孕了,乌拉那拉氏那个时候可是真贤惠啊!凡是好东西自己不用,先往宋氏那边送,无论什么都处处想着她,那个时候她两个可真是好到一个人似的呢!不过你猜,最后怎么着?”李氏看着武氏一字一字地说道:“最后宋格格那八个月大的已经成型地男胎掉了,她自己终身不能有孕而福晋——平安的生下了大阿哥!” 武氏的脸蛋唰的下就惨白了,抖声道:“你、你是说福晋害了宋格格呢,那爷呢?爷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李氏笑盈盈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妹妹你不一定信我的话,不过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妹妹,你心里面,还是有点谱子的好!别到时候,凭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武氏半晌无言。 “格格你怎么了?”彩娟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直问道:“可是李侧福晋又借机欺辱你了?” 武氏低着头,脸色变幻无穷,半晌后忽而道:“那位蔡嬷嬷平日行踪如何?” 蔡嬷嬷就是福晋给武氏找的那个有伺候孕妇经验的嬷嬷。 “蔡嬷嬷平日里倒不怎么出屋,不过每隔几天都会往福晋那边去一趟,直呆到大半日方才回来!” 武氏沉着脸,许久后方才说道:“派个机灵点的丫头,多注意着她些,以后从她手里送过来的东西,都偷偷倒掉,我不吃!” 她并不是轻信李氏,不过就像是李氏说的那样,小心驶得万年船,她现在可是半点危险都不敢冒的。 “主子认为那武氏会相信您说的话吗?”红绫小心翼翼地扶着李氏道。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她心里面栽下一颗种子,只要有这颗种子,武氏与福晋迟早得离心。况且,怀孕地女人最不能担惊受怕,我就是要武氏时时小心在意,刻刻惶恐不安!”李氏笑的一脸娇媚儿样。 然而谁又知,她心里面已是打定了注意,绝对不能让武氏把孩子生下来! 春风袭遍大地,不知不觉地,外面院子的柳树也抽枝发芽,年若兰的生日也即将到来。 她有个习惯,每年的生日,都一定要吃生日蛋糕。 所以厨房的彭娘子这段时间以来是伤透了脑筋,整天光琢磨着这个叫做“生日蛋糕”的东西了。 福晋乌拉那拉氏向来是个“妥帖”的人,年若兰的生辰自然也记的是一清二楚的,她得意思是要给年若兰办一桌,不过让年若兰给拒绝了,只说自己年纪小,用不着兴师动众的。乌拉那拉氏见她确实不想办,便也没再说什么,只让人备了只金累丝嵌红宝石的蝙蝠簪子当寿礼。 李氏、宋氏、武氏等人也意思意思的送了些东西过来,年若兰看都没看看直接让人放库房里面去了。 生日那天早上,年若兰先吃了寿面,那上面还卧着两个糖心儿的鸡蛋,面条很细,汤底是大骨头汤的,配着火腿,蘑菇,冬瓜,香菜等物,再滴上两滴子香油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傍中午的时候,年羹尧也让人送来了寿礼。 心形的盒子,上面包了层极薄也极细腻的紫色段子,左角处还系了只漂亮的蝴蝶结。 年若兰过生日的时候,除了喜欢吃蛋糕外,还特别喜欢拆礼物,特别是年羹尧送的礼物,不特殊,不新意,做妹妹的指定绕不了哥哥。 打开心形的盒子,霎时一股子刺眼的光芒从盒子里面反射了出来。 只见陈列在其中的是一套精致唯美,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钻石首饰。 “哇啊!!!”四个丫鬟里,属小画屏最欢脱,直接开口道:“这是什么东西,好亮,好闪,好美啊!” 第20章 生日 钻石首饰对于年若兰来说并不陌生。 前世时,她自己就有许多套,来自不同品牌,不同产地,以及不同人送的各种钻石类首饰。只是现在还是两百多年前的大清朝,钻石的珍惜程度还有切工打磨的工艺并不为人们所知,年羹尧能弄来这样一套首饰,肯定是花了大代价下了大心血的! 伸出手指,年若兰挑起一只钻石耳坠,耳坠整个是流苏形,一颗颗闪亮细碎的钻石镶嵌在一起,其长度可以直达自己的肩头。清朝女人都有耳朵眼,且还不是一个。年若兰当场便试了试,看着镜子中那反射而出的画面,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阿书!”她挑着眉忽然叫了一声。 书女哎地一声看了过来,只见她们家主子露出个小狐狸似的笑容,整双眼睛闪闪发亮的。向来内向腼腆的阿书狠狠打了个冷颤,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上一次看见主子要她做那种所谓的“胸罩”时,露出的就是这种表情。 果不期然—— “我又有一个好主意哦!”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美丽的首饰,总的有能配得上的华衣不是吗? 今日,胤禛回来的很早,进了府直接便奔着依兰院这边来了。 “请爷大安,爷万福金安!”年若兰站在门口看着缓步而来的胤禛,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胤禛最喜欢看年若兰笑的样子,那小模样,特别的招人儿。 “起来吧!”胤禛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走过来,亲自扶起了年若兰。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 “这是什么香?”胤禛发觉屋子里面迎荡着一股淡淡的微香,不由随口问道。 “是迎春花的味道。”年若兰笑着说道。 胤禛果然在屋子里头看见了好几处在花瓶里插着的迎春花。年若兰素来不喜欢燃香,熏香之类的,只喜欢新鲜的花卉,所以她得屋子里头一年四季的总能看见各种不同的鲜花。 两人各自落座后,年若兰立即抬起头用着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望着胤禛。 胤禛心里一乐,面上却不显,反而沉默了起来。 年若兰就一个劲儿的用小鹿班比的眼神看着他,直看到胤禛受不住了为止。 “咳咳……”胤禛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喊道:“苏培盛!” 早就在那边候着的苏培盛立即捧着东西过来了。 年若兰的一双眼睛霎时间就变得闪闪发亮。 苏培盛躬身吧盒子送进了年若兰的手中,带着雀跃的心情年若兰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结果———— “这是什么鬼!”年若兰看着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有彪出那句脏话。 只见躺在那精致红缎上的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上面恭恭谨谨的写了三个大字《金刚经》这是佛经吧,居然有男人在女人生日的时候送佛经? 年若兰脑门一阵抽搐,简直不知道是自己少见多怪了,还是人家四贝勒爷太过奇葩了!! “爷……怎么会想起送我这个?”年若兰用着欲哭无泪的眼神,充满谴责地看着胤禛。 “怎么,你不喜欢?”胤禛本来扬起的嘴角开始微微塌了下来。 若是一般女人肯定会说什么,只要爷给的东西,婢妾全都喜欢之类的话。可年若兰偏不——只听她在那里嘟嘟囔囔地说道:“爷自己喜欢佛经就罢了,干嘛还强迫人家喜欢,我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过西施气死貂蝉的女人,反正以后肯定不会去出家的,看这么多佛经干什么!” 这已经不是胤禛第一次送她佛经了。 年若兰就不明白了,你说这样一个醉心权势,心狠手辣,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时时都在算心眼儿的人,怎么就这么“向佛”呢,他自己向也就算了,还喜欢强迫别人也向。 整个四贝勒府里除了年若兰这外,哪个女人的房里不都供着几尊佛祖观音的像啊! “多诵佛经可以明性,见真,你性子不够沉稳,多读读经书对自己有好处。”胤禛嘴角一抽【爱花见花开,美过西施气死貂蝉】她怎么就好意思说呢。 年若兰弹了下手里的经书,微微撅起了自己的小嘴巴。 “禀年侧福晋,容奴才插一句嘴,这本经书啊跟普通的经书可不一样,这一字一句的都是由咱们爷亲手抄写的!” 年若兰听了这话发出一声轻啊!再细细一番,那书中的字迹果然是胤禛的。 “多嘴,滚下去!”胤禛眉头一皱,当场斥了句。 苏培盛嘿嘿一笑,十分欢愉的滚开了。 “爷怎么不早说!”年若兰喜滋滋地嗔了胤禛一句,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 “喜欢?” “嗯!”年若兰狠狠地点了点头小脑袋。 胤禛满意地冲她笑了下,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让年若兰几欲吐血的话来。 “爷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以后,你把这本佛经完全背下来!” 我草~~~~你说啥~~~~ 年若兰目瞪口呆。 …… 今日是年若兰的生辰,做的东西自然也格外的多,都是她喜欢吃的,二十几道菜,满满登登的一桌子,看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胤禛自然是跟着她一块吃的。 因为这顿饭吃的早,吃完了后天色依然还是大亮的,年若兰正想着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呢,胤禛却突然说道:“去换上件平常的衣裳!” 年若兰一愣,大眼珠子骨碌碌突然暴发出一阵亮光,扒着胤禛的胳膊就问:“爷要带我出门?” 胤禛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年若兰欧耶地一声,欢喜的不的了,先对着胤禛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而后就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换衣裳了。 清朝的人一般都穿两种衣裳,一种是旗装,一种是普通百姓穿的汉装。 年家虽然在旗,可从骨子里面来说,还是百分百的汉人,而且年若兰本身就属于那种带着江南烟雨味道的美人儿,此时尽管换了一身较为普通的衣裳,却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上身是一件八成新的白色绣花裳,外罩了件清丽淡雅的比肩褂,下身则是杨柳色的垂边裙,腰间是一条四合如意涤,头上挽着汉家女最常见的云髻,髻上插了一只珍珠簪,清清雅雅,却不失灵动尊贵又带着股小女儿似的风情,十分引人眼球。 胤禛定定地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后对着旁边站着的绿琴淡淡地说道:“去给你们家主子拿条斗篷过来。” 这时节要什么斗篷!年若兰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不过为了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出府机会,她依然乖乖巧巧的披上了那条翠纹织锦羽段的斗篷。 二人出了府,直接上了马车。 自从嫁人后,或者说自从穿过来后,年若兰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够出门。仅有的那么几次也全奔着年府那边去了,而且每次她都要算计着时间,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根本没有那个机会领略北京城真正的风景。 今儿倒是满足了她这么一把。 纤白的小手挑起车窗上的明黄色帘子,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使劲儿的往外看着。很明显他们现在行走在其间的大街非常的繁华,只见街边上处处都是繁华的商铺,衣食住行,简直应有尽有。年若兰看的十分来劲儿,对面的胤禛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本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动了动嘴巴,到底没有把话说话来。小半个时辰后,马车一停,年若兰发现他们到了一座酒楼。 这酒楼的门脸极大,上面携着块牌匾上书——仙客来,三个大字。 胤禛领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包厢,这包厢设计的极有意思,只要敞开了门,从里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的全景。 此时楼下搭建的戏台子上正有人粉墨登场,敲锣打鼓,吹拉弹唱,可谓是热闹之极。 这个时候人们,特别是达官贵族后院的女人们大都比较愿意看戏,年若兰也喜欢,觉得特别好玩儿,那剧情有的时候比韩国肥皂剧还不靠谱,譬如说她曾经就看到过一场“关于孝道”的戏,讲的是一个有个大户人家的老太太生病了,请了好多大夫都看不了她这个病,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悲恸不已的时候,她家来了个道士,那道士跟她说啊,想要救老太太的命需要人心口上的三滴血做药引,于是高潮来了,老太太指明要自己的儿媳妇出这心头血,她儿媳妇舍不得小命誓死不从,然后被自个夫君以不孝为名个休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听说了这件事情,她主动找上门来,表示自己愿意献出心头血给老太太做药引,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姐献出了心头血后,侥幸——没死。她流着眼泪儿,拖着病弱的身体,在大雨中消失在了长街上,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剧里的那个公子,被这位小姐的高尚情操深深感动了,当然,故事的结局自然就是,老太太的病好了,公子也娶了这位美貌如花的小姐,对方还因为自己高尚的品德而被世上称赞。 整个故事,除了那个被休弃的妻子,完全就是din的结局啊! 可是年若兰就想不明白了,既然这个戏说的是孝道,那内公子怎么就不挖自己的心头血出来就他妈啊! 第21章 小心眼儿 大约是这个世道的人们被各种道德压制的实在是太狠了些,所以在戏曲上往往就会出现那种细寻思起来特别荒诞可笑的剧目。 年若兰就特别喜欢看,她不光看,她还喜欢写,没错,年若兰有一个小小、小小、小小地心愿,她幻想有一天自己的写的那些个小说也能编排成戏剧,就像是那些被改变成电影电视剧的小说一样,只要一想想,就特别的让年若兰热血沸腾。 胤禛不动声色的往年若兰那便瞄了一眼,就见那小人儿探出个脑袋,双眼发亮嘴角高高翘起,正津津有味儿地看着底下的戏台子。 这个戏班子叫“芙蓉台”,常年在南方那边演,因为本子新也有几个撑台的柱子,所以在南边戏园里声誉很不错。他们也是昨儿才抵达的京城,今儿是在京城演的第一场。 嗑着瓜子喝着花茶,底下众人群起叫好时,年若兰也没落下,一双小巴掌拍的比谁都响,整张小脸红扑扑的跟颗大苹果似的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戏曲一般都分折子,一折子的时间大约是在二十多分钟左右,且在这种公众场合,戏班子表演的一般都是高潮戏份,年若兰今儿看的这场戏里有武戏的部分,看着台上武生咿咿呀呀地架势,年若兰突然特别好奇地问胤禛:“爷,你会武功吗?就是一蹦三尺高,飞檐走壁的那种!” 轻功啊~~~想想就让人怪热血沸腾的。 胤禛向来知道这小丫头的思维跨度非常大,有的时候说说话呢,就突然能想到别的地方去,是以此时也不意外反而老神在在地回答道:“八旗子弟人人都要练骑射功夫!” 年若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小声问道:“在地上挖三米的坑,爷站在里头能自己蹦上来吗?” 胤禛霎时黑了脸蛋,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 于是年若兰就知道了,他许是蹦不上来的。 看了两个多小时候的戏,年若兰心满意足地从酒楼里面出来了,此时天色已经大黑了起来,京城里有宵禁的规矩,此时离着宵禁还有一些么的功夫。 “苏培盛!”年若兰叫道。 “奴才在。” “你找个人去北大桥第三个墩子处,那里有个卖臭豆腐的老头,给我包一斤臭豆腐回来,让他多放点臭汁儿啊!” 苏培盛哎了一声,回身就打发人去买了。 “又吃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胤禛听年若兰一口一个臭豆腐的,脸上立刻露出不喜的表情。 “嘻嘻,爷不知道吧!臭豆腐可是人家最喜欢吃的东西!” 胤禛挑眉:“爷以为你最喜欢的事糖葫芦。” “爷还记这点啊,嘿嘿,真高兴!”年若兰傻呼呼地笑了起来。 胤禛:…… 没多长时间,臭豆腐就被买了回来。年若兰也不顾胤禛黑下去的脸色,十分自然的就在马车中开始吃起来了,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嘶嘶、哈哈,、嗯嗯地声音,这包臭豆腐上果然如年若兰所愿的那样撒上了许多臭汁儿还有碎辣椒,马车里的空间本来就很封闭,年若兰这么一开吃,巨大的味道霎时散了开来,于是胤禛的一张脸更加的黑了! 不过直到马车回了府邸,他到底也没说不许年若兰吃的话来。 摸了摸自己的鼓鼓胀胀的腹部,年若兰微微眯起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而后她发出一声惊呼:“呀!” 胤禛张开眼睛望了过来。 年若兰露出有些后悔的神色哀叹地说道:“哎呀,我还有蛋糕没吃呢!” 胤禛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两人回了府邸,还没进依兰院,就见李氏的大丫头红绫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跪下道:“启禀主子爷,三阿哥病了,整个人上吐下泻的,侧福晋请您过去看看!” 胤禛听了这话脸色霎时一变,皱眉道:“可是请了太医!” “请了的,只是三阿哥啼哭不已,让人见了焦急。” 胤禛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武氏肚子里的暂且不算),心里自然极为在乎,在加上这三阿哥打出生起就是个弱的,三天两头的生病,胤禛自然就更为挂心了。 “爷快去看看吧!”年若兰在后头柔柔地说道。 胤禛回过头瞧了她一眼,微微颔了下首:“爷一会儿就回来!” “嗯!”年若兰冲着他笑了笑。 绿琴站在依兰院的大门前见自家主子姗姗而回,脸上不由露出高兴地笑脸,不过又见主子身边没有爷的影子,这露出的笑脸不免的又往回缩了缩。 “这是什么味道?”离着近了,绿琴的鼻子闻到了一丝丝不和谐的气味。 年若兰十分欢愉地告诉她:”正宗北京臭豆腐!” 绿琴:“……”这还是她那个高冷清雅,永远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姐吗? 用着满头的黑线,绿琴艰难地说道:“奴婢这就去准备大浴。” “嗯!去吧,去吧,对了,顺便把于大夫留的那些个管肠胃的小药丸儿拿出来。”年若兰摸了摸自己白腻光滑的小下巴,依她对自家这副病弱身子的评价,还是立即吃上些小药丸儿,好得也能亡羊补牢一些吧。 胤禛在李氏那里坐了好半晌,弘均确实病了,小脸苍白的躺在床上让人见了心理十分不落忍,胤禛亲自喂了他药喝,李氏在旁边看着,觉得心理暖融融地十分地感动。胤禛呆了半晌,觉得弘均稳定了些便想要离开,谁知道他一起身躺在床上的弘均就开始哭。 “爷在留会儿吧,均儿这是舍不得你走呢!” 胤禛低下头看着三阿哥虚弱难受的样子,到底又重新走了回去。 “弘均闭上眼睛,睡一觉,病就好了!”胤禛抬起轻轻拍了拍三阿哥的小小的背后。 这个一向冷硬的男人,大约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才会露出这样柔软的表情。 “主子?”绿琴看着年若兰那纤细的,单薄的,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的背影,脸上不由露出心疼的表情,悄悄地靠过去,充满担忧轻轻叫了一声。主子其实是很希望爷能够来的吧,因为今日毕竟是主子的生辰啊! “嗯?什么事情啊?”年若兰打盹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绿亲霎时觉得心塞非常,瞧瞧,这满脸的黄瓜片啊~~~说好的失望呢,说好的伤心呢?都是骗人的! 即使稳重温柔如绿琴这一瞬间也忍不住在心里面疯狂吐槽了起来。 “天晚了主子歇着吧!”绿琴满脑袋黑线地说道。 年若兰撑了个懒腰,淡淡地嗯了一声。 半晌之后红烛熄灭。 胤禛顶着漫天星光而来。 “爷————”苏培盛转过身,一颗脑袋垂的几乎伸进地下的缝隙里。 依兰院的大门从里面放上了门闩。 “奴才这就去叫门!”苏培盛道。 “慢着。”胤禛的表情在黑夜里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但是苏培盛毕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他以自己的项上人头发誓,爷现在的心情一定不会有多美好的! “回书房!”片刻后,胤禛转身,如此说道。 【如我是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书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与其城中。次敌乞已。还至本处。饭食乞。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叨叨咕咕地声音已经在屋子里面持续了好长时间,年若兰一甩手中的经书,觉得自己是头疼欲裂。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记忆力也不错,不过佛经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咬文嚼字了,最重要的是年若兰本身完全不解其意。不过她还不敢不背,胤禛为人刻板钉是钉某时某,说了让她半个月之内把佛经背下来就觉对不会再多宽裕她一天。 正头疼欲裂的直想挠墙时,画屏一脸怯怯地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后,只道:“主子,奴婢跟您说一事件啊!” “啥事?”年若兰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于是画屏就把胤禛昨儿晚上来了,却吃了个闭门羹地事情给说了出来。年若兰还不觉得怎么样,一旁站着的绿琴可是露出大为懊恼地表情,似是觉得自家主子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依兰院的大门每到二更时,都是要上闩落锁的。这是年若兰自己定下的规矩。 “行!我知道了!”年若兰点了点头。 画屏退下去后,年若兰在绿琴担忧的目光中再次拿起了桌子上的《金刚经》、这一次,她的注意力明显比刚才集中多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胤禛没有踏进依兰院一步。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年若兰十分冷静地问道。 琴棋书画四个丫头俱都围在她得左右,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通红红一片。特别是绿琴她整个人几乎快要少着了,连眼睛都几乎不敢睁开了,此时闻得主子的问话,也只能颤颤巍巍地回道:“银耳雪莲梨花汤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主子,您真的,真的打算就这样去啊?” 第22章 书房 “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年若兰微微翻了个小白眼儿,艳红的嘴角处露出个有些坏坏地笑容。然后在绿琴还未松口气地时候,嘻笑着说道:“当然是先得裹着条披风再去啊!” 贝勒府。书房处。 苏培盛一脸喜气的走了进来,明黄色的灯光下胤禛正在看着手中的折子,苏培盛轻声叫道:“爷!” 胤禛没抬头,只轻轻地嗯了下。 “爷,年主子来了!” 胤禛听了这话抬起了脑袋。 苏培盛笑眯眯地说道:“年主子此刻就在外面呢!” “让她进来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嗻!” “年主儿,爷让您进去!” “有劳苏公公了。”年若兰向着他笑了一下,而后对着站在自个身后的丫头们道:“你们在外等着。” “一个时候后我若是还不出来,你就拿着套干净的衣裳,明儿清晨过来接我!”年若兰俯在绿琴耳边说道。 绿琴满脸通红,看着一脸自信的主子,只能懦懦的应了声:“是!” “兰儿给爷请安了!”一进屋,绕过驾傲雪寒梅的屏风,年若兰对着胤禛笑意盈盈地拜了下去。 胤禛也不抬眼,依然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折子上,只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 年若兰依言站起身,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出对方对自己爱搭不稀理的态度,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到了胤禛身边。霎时,一股子淡淡地幽香味便钻进了胤禛的鼻尖处。 “爷先歇歇吧,看看您,眼睛都有血丝了!”年若兰像是娇蛮的小姑娘,硬是从胤禛手里把折子抢了过来。 这下子,胤禛也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身上了。 “胡闹!”胤禛唬着脸,狠斥了一声。 年若兰却没皮没脸的嘻嘻一笑,指了指自己拿进来的食盒子:“这是妾身亲自煮的银耳雪莲梨花汤,最是润肺醒神,爷尝尝看吧!” 只见此时的年若兰整个身上裹了件银白色的披风,一袭乌黑的秀发如瀑般披散而下,她似是刚刚沐过浴,头发有些湿润,洁白腻人的小脸也水润润,红扑扑从胤禛的角度上,似乎连那些毛茸茸的细小汗毛们都可爱的一颤一颤的。 看着她脸上那副讨好与怯怯的笑容,胤禛就是再心硬,此时也摆不出冷脸来。 年若兰特别勤快的淘了碗羹汤,用着银制的小勺轻轻搅了搅,还放在唇边吹了下,这才递给了胤禛。 “味道怎么样?”眼看胤禛喝下,年若兰知道对方肯定是接受了自己的“示好”。唇角一掀,忙不迭的连声追问道。 胤禛露出个不可置否的表情,不过好逮没再说什么讽刺的话。 一小碗银耳雪莲梨花汤很快便被胤禛用完了。 东西没了,男人立马又开始摆出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随手拿起了一本折子,无视之意甚是明显。 年如兰见装冷冷一笑。只见她施施然地站起身,用着手背在身前煽了扇风,而后发出一声令人无线瞎想的呻吟,娇声道:“这里好热啊!” 说罢,便伸出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胤禛抬头随意的望了她一眼,然而这一望便再也收不收视线了。 只见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具完美无缺的女性胴。体。 别误会,人家年若兰其实是穿衣裳的,尽管这件衣裳穿起来的效果比不穿还要———— 整件衣裳是纯黑色的冰蚕丝制成,一字裸肩,鱼形的流畅线条,在胯骨处的侧面完全分开,雪白的大腿在里面若隐若现,更叫过分的是年若兰没有穿鞋子,只在脚踝处缠绕着一条钻石脚链。整个雪白的肩头完全暴漏在空气之中,那一条尊贵华美的水滴形钻石项链在晕黄的灯光下闪烁出迷人的光芒。 在胤禛怔愣的目光下,年若兰骄矜的笑了一笑,就在男人的面前,来回走了几个猫步,年若兰个子不高,但身材却凹凸有至,特别是那只挺翘的臀部,在没有贴身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布料包裹下,似是连每一次臀峰的颤抖都清晰可见。 奇装异服,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胤禛本想要狠狠训斥她,然而自己的喉咙却不受控制的滑动了一下,更为过分的是,身下的孽根居然就这么被撩拨了起来。 胤禛的脸色有点不好。 “我是来检查功课的!”年若兰摆出副小兔纸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发觉出胤禛的异态,反而十分乖巧的把手中的《金刚经》呈给了胤禛:“按照爷的吩咐,妾身已经把经书完全背下来了呢!” 说罢,还很骄傲的挺了挺自己那已经露出半个圆球的酥胸。 胤禛移开了眼睛。 也不接那经书,只哑着声音道:“那就背来听听!” 于是在午夜的书房中,穿着性感诱人犹如一条黑色美人鱼儿的女子,开始一字一字的背起了佛家圣典《金刚经》。 她背的很流利,且一边背还一边慢慢地来回走着,雪白的大长队在黑色冰绸的掩盖下若有若现,极是勾人眼球,胤禛只觉得自己身上仿若着了火,那红润小嘴儿里吐出的经文,也完全无法熄灭这股欲望。 “啊————”正在背经书的年若兰发出一阵特别娇弱做作的呼声,整个人跌在了胤禛身上,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握住,那力道都有些让人发疼了。“爷,你好讨厌,人家的经书还没有背完呢!”年若兰掬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在胤禛高挺的鼻尖上来回剐蹭着。 “妖精!”胤禛狠狠地把头埋在了年若兰雪白的肩头上。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公子,你可千万别被我这个小妖精给迷住了啊,否则的话————”年若兰娇媚一笑,温软的小手倏地向下一握,攥住了胤禛的那活儿。胤禛倒吸口冷气,看着年若兰的目光炽热的几乎把人烧着。 “这个小妖精会吸干你得阳气,把你永生永世都困在她的身边!”带着十分危险的话语,却彻底燃起了男人心底的征服欲。 胤禛冷冷一笑,大手一挥,霎时身前大桌上的笔墨纸砚和成摞的书本折子哗啦啦的往下掉去。年若兰只感到后背一凉,天旋地转间已是被人放在了桌面上。 “想要迷住爷,那就得看你这妖精,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望着胤禛几欲吃人的眼光,年若兰妖娆一笑,主动伸出手,把那颗半月亮门的脑袋狠狠压了下来。 说那么多做什么,手底下见真章吧! 苏培盛听着屋子里面骤然响起来的动静,脸上微微一愣,然后立马转过身子对着四周站着伺候的奴才们道。 “都站远着些!”而后才对一旁站着的绿琴道:“琴姑娘,年主子许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要不您到那边的偏屋坐着等会儿?” 绿琴十分尴尬的对着苏培盛笑了下。 次日清晨,年若兰眼眶发黑,一脸被严重摧残的疲惫样,她是被人用软轿送回的依兰院。 绿琴觉得自家主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夜闯书房故意诱惑主子爷什么的,传出去终究有碍自己的声誉。 对于绿琴的担忧,年若兰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回了依兰院迷迷糊糊地洗了个澡后就睡下了。 “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李氏脸孔气的发青,浑身都打着冷颤,显然是愤怒之极。 “不要脸,下作,狐狸精,缺男人缺到饥渴难耐了,忍不住去勾引爷们了!这种下贱的事情,亏她也能做的出来,真是令人不耻!” 李氏气的心火旺盛。 其实她会如此愤怒也是有着因由的。多年前,用着送夜宵的手段去书房“勾搭”爷们的事情其实她也做过,不过与年若兰的成功不同的是,李氏是失败了的,她不但没有勾搭上胤禛,反而被其大大的责罚了一顿,乌拉那拉氏更是当着满府邸人的面前,让她狠狠做了回杀鸡儆猴中的那只鸡。也是自那起,胤禛的书房对于他的所有女人们来说就成了禁地,是约定俗成的不允许踏足了地方。 可是如今的年若兰却打破了这个规矩。 人家不但进去了,还在里面呆了一宿,第二天更是被一顶轿子送回去的,但凡是长个脑袋的,都会知道那一晚上里面发生了什么! 同样都是送“宵夜”自己被狠狠责罚了一顿,对方却被轿子恭恭敬敬地送走,这么明显而又强烈的对比,让李氏心里怎么平静,怎么不怒火腾升!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李氏身边的大丫鬟红绫端着盏温茶过来,小心翼翼地劝道:“您看那年氏平日里装的跟个天仙儿似的,对谁都瞧不起一样,其实骨子里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爷不过冷了她半个月,她就受不住了,自己不要脸皮巴巴的往上凑,对于这种人您真犯不着生气,不值得!” 李氏胸膛极具起伏了两下,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才算终于把这口气给捋顺了。年氏的事情暂且可以放下,不过有一件事对于李氏来讲才算是当务之急。 “武氏那怎么样了?” “主子放心就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武氏发作了!” 李氏微微勾起嘴角,脸上露出满意地神色。 第23章 武氏流产 武氏出事的时候,年若兰正在沐浴。 沐的还是花瓣儿浴。 “已经宣了太医,福晋和李侧福晋都已经赶了过去。”司棋和书女两个张着洁白的大巾在年若兰身上快速而轻柔地擦拭着。 “是她的肚子出了意外?”年若兰轻声问道。 绿琴往前略微凑了凑:“听说已经见了血。” 年若兰眉头皱紧了些,孕妇若是身下流血,多半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待年若兰穿好衣裳也顾不得还未干的头发,便匆匆地往武氏那边去了。 恰巧的是胤禛今日并不在府内,听说是去了十三爷那边,还未归呢! “年侧福晋到——”年若兰刚迈进屋子,便看见了脸色发青的乌拉那拉氏与坐在那里做一脸担忧状的李氏。 场面有点乱糟糟的,特别是内室里还时不时的传来武氏的惨叫,让人听了心里越加的渗的慌。 “武格格怎么样?”年若兰轻声问道。 乌拉那拉氏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知道还没有结果,年若兰便也不再追问,只施施然地坐到了乌拉那拉氏的下首旁。若是没有记错,算起来,武氏现在应该是四多月的身孕了。 年若兰的目光在福晋还有李氏的面上轻轻一扫,嘴角边露出个微凉的笑容。 少顷之后,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乌拉那拉氏急切地问道:“武格格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事?” 那太医面上显出为难的神色,摇了摇头,跪道:“禀福晋,臣无能,格格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巨大的失望之色,只见她攥着手中的锦帕,一字一字地问道:“敢为太医,她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流产?” 年若兰也竖起耳朵,望了过来。 那太医犹疑了一下,大抵也是不敢把话说实只道:“还请福晋把平时伺候格格的人叫进来,让臣一一询问下!” 福晋目光一闪,立即吩咐了下去。 少顷,两个长相颇为俏丽的丫鬟跪在了地上,这二人一个叫彩娟,一个叫彩枝,是武氏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一圈,而后寒声道:“你们两个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说一遍,从武格格什么时候见的血,还有她这一日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全都给我细细的道来,不得有一丝隐瞒!” 那个叫彩娟的丫头当先抬头答话,只听她颤着声音道:“回福晋,主子是在一个时辰前开始肚子不舒服,又过了片刻身下便开始流血,奴婢心中恐慌,便急忙去正院向您禀告此事。”这丫头又接着说道:“主子今日早膳食了一碗碧梗粥,小半碟子汤包。中午用的是膳房送过来的清蒸时鲜,芙蓉糕,滑溜鸭脯,荷叶鸡。晚膳用的则是姜汁凤爪,烧茄子……”彩娟冥思苦想,一样样的回忆着。可以看的出来,武氏虽然怀着身孕不过胃口还是很不错的,而且直到她用完了晚善时肚子还是好好的。 乌拉那拉氏拧眉细听着,直到彩娟把话说完,方才对着太医道:“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太医摇了摇头:“臣要看一下格格今日的剩食残渣。” “武格格这一日的吃食可还有留着的吗?” “是!还有的!”彩娟道。 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领着太医去看食物残渣。 “你们两个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没有说出来?确定武格格今日吃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吗?” 那彩娟和彩枝闻言对视一眼,后者的脸上,明显有怯懦的神色,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彩娟狠狠使了一个眼色,彩枝脖子一缩,便不敢再说。乌拉那拉氏怎会看不出着其中的猫腻,当下脸一寒,发作起来。彩枝年龄小扛不住事,当年抖着声音说道:“回福晋,格格在饭后一刻钟后还、还用了一碗补汤。” “什么补汤?” “是、是蔡嬷嬷熬制的补汤。” 蔡嬷嬷是福晋派过来专门伺候怀孕的武格格…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去,把蔡嬷嬷带进来!” 片刻后,一位四十岁上下,头发抿的流光,穿着暗青色褙子神情十分平稳的妇人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老奴给福晋请安!给年侧福晋请安,给李侧福晋请安!” 李氏慵懒的歪在椅子上,此时见了蔡嬷嬷,嘴角略微一弯露出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对着乌拉那拉氏道:“此人是福晋指派给武格格的吧,福晋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是很稳妥的啊,怎么如今却……呵……莫不是受了什么指使?” 乌拉那拉氏漠然地看了李氏一眼,却并不接她那话茬儿,只对地下跪着地蔡嬷嬷问道:“今日的补汤可是你送来的?送的是什么汤?” “回福晋的话,今日的补汤的确是奴婢亲自送来的,汤是乌骨鸡汤加了红枣、枸杞,山榆,藕片,是一道滋补养神的食补汤…” 福晋当初之所以把蔡嬷嬷派过来,就是想要蔡嬷嬷在吃食上为武氏把把关,女人怀孕的时候,有些东西能吃,有些东西却是绝对不可以吃的。武氏年轻不知道深浅,所以福晋才让蔡嬷嬷来看着她的。 “那补汤是你亲手煎熬的,亲自给武格格的?其中可还经了它人之手?”乌拉那拉氏问道。 “补汤是我在厨房亲手熬制的,期间并无夹杂它人之手,后来汤熬好了后,是彩枝姑娘过来取走的。”底下的彩枝连忙点着自己的小脑袋,可是旁边的彩娟却面色难看,隐隐有心虚之态。 乌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又问彩枝:“那补汤武格格可是喝了?” 彩枝急忙道:“格格肯定是喝了的,空掉的碗还是奴婢送下去的…” “是你亲眼看见你们家格格喝的?” 彩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很显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武格格服下了那碗补汤。 “那便是你服侍着你们家主子喝的了?”乌拉那拉氏利剑一样的目光放在了彩娟身上,彩娟身子一抖,伏地道:“回福晋的话,那汤,那汤我们家主子并没有喝!” “哦?”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下一秒,猛然降下雷霆之怒只见她砰——地下狠狠地拍了下身旁的茶几,指着这二人怒声道:“好一对贱婢,一个说主子喝了,一个却说主子没喝,满嘴的谎言,来人啊,全都给我拖出去重重地打!”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彩娟吓得摊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求饶道:“今日蔡嬷嬷送来的补汤……格、格格不喜欢那汤的味道,可又怕辜负了福晋的一片美意,所以,所以就没喝而是、而是倒掉了!” 乌拉那拉氏听到这里脸色猛然一黑。 年若兰也挑了挑眉头,李氏更是直接开口讽刺道:“呦!这好好地补汤不喝,还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的倒掉,知道的说武妹妹是没有胃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防着谁呢!” 乌拉那拉氏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底下跪着的彩娟,正在这个时候,到外面去检查剩食的太医回来了。 “禀福晋,臣已经仔细检查了格格今日所用的饭食,并无什么特殊的东西。” “你老实回答我,今日武格格还吃了什么!”乌拉那拉氏寒声说到:“可想好了,若是再有一句隐瞒,我绝不饶你!” 彩娟灰败着脸色抖声道:“格、格格今日确实喝了一碗补汤,不过那汤不是蔡嬷嬷送过来的,是,是格格自己私自叫人做出来的。” 在座的众人听了此话,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自那日李氏过来后,武格格心里就对福晋有了提防之心,总觉得对方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对福晋送过来照料她的蔡嬷嬷更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蔡嬷嬷送过来的饮食药膳,武氏表面上是满怀感激地接了,暗地里却全都偷偷倒了出去。正巧在这个时候,厨房里面有一个姓方的嬷嬷也是个熬补汤品的好手,一来二去的,两边便接上了头,这边给些银子,那边的方嬷嬷就时不时的给武格格熬些汤汤水水的送过来。就这样一直送了一个多月,直到今日,武格格在流产前还用了对方送过来的汤品… 乌拉那拉氏听到此处哪里还不知道武格格心里那些个隐秘的想法… 当场便是又气又恼,自己好心好意地想要让她平安产子,她倒好,竟然跟自己耍上心眼了。乌拉那拉氏寒着一张脸,命人去传方嬷嬷。片刻后,一个高高瘦瘦,穿着诸色布衣,神情有些油滑的妇人走了进来。面对着乌拉那拉氏的垂问,方嬷嬷完全承认自己的确接了武格格的“私活”。恰好,她那里还有一些剩余的汤品,乌拉那拉氏便叫太医去查看。 结果这一次还真的让太医查出了其中的猫腻… 第24章 贵姐。 “这汤里面可是加了参枝?”太医久闻了会那已经凉透了的补汤,如此问道。姓方的厨娘此时已是被吓得诚惶诚恐了,跪在地上连说道:“确实加了人参。福晋,奴婢这方子绝不会有错的,没有一样是犯了忌讳的!” 那太医却摇头道:“武格格之所以会流产不再这道汤品的方子上,而在这只参枝上。” “哦?”乌拉那拉氏皱眉道:“这是何意?” “回福晋这根本就不是参枝,而是一种名为岐黄木的根须,此物经过特殊手段的侵泡后,其外表的样貌会与参枝一模一样。常有黑心的药材商拿此物鱼目混珠,图取暴利!而岐黄木性凉,有活经疏血的效用,武格格又是怀孕初期,胎盘不稳,是以……” 是以就流产了。 原来武氏是被“假药”给害了的。年若兰听到此处,嘴角处不由狠狠抽动了一下,堂堂皇阿哥的女人居然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假药给害了,日后说出去,胤禛的一张脸皮一定会很痛很痛的。 “蠢不可及!”乌拉那拉氏双眼冒火,此次事件完全是武氏自作自受,府邸里面有的是存留的上好药才,武氏不用府里的,偏偏自己偷偷让人去外面购买,这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李氏用娟帕轻捂着自己的唇角,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年若兰回到依兰院的时候,微微打了个喷嚏。 “刚才走的匆忙,主子头发都是湿的,别再伤风了。”绿琴担忧的对着底下的小丫头说道:“快去准备一盏姜茶,多放些蜜糖。” 年若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身上是有点不太舒服。 很快的,那姜茶便被送了进来,年若兰皱着眉头喝了,用着绣兰花的帕子轻轻地在嘴角旁擦了擦,她吩咐道:“去把画屏给我叫过来。” 画屏小姑娘年纪小,性子活,院子里的姐姐们也疼的,平时用不着做什么活计,所以只要一有时间,画姑娘就会一条泥鳅般到处逛荡着,这贝勒府里无论是福晋院的,李氏院的甚至是大厨房里都有几个她能说的上话的小姐妹。 所以她的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那姓方的婆子是彩娟的干娘?”年若兰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画屏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语带不屑的说道:“方婆子性子油滑,贪财,最喜欢占便宜,不过她确实很擅长灶上的手艺,武格格平日里喜欢吃些什么,都是方嬷嬷给做的。” 既然方嬷嬷贪财,喜欢占便宜,那她在拿了武氏的银子后,万没有不苛刻得道理,但就凭她也绝对没有故意拿假药来害武氏得胆子。那么,那所谓的假药又是从何处入手,是不是有人故意做了套子,来引方嬷嬷上钩。 各种七七八八的念头在年若兰脑海中翻腾不休。 良久后,她微微一叹,武氏没了孩子到底已经成为了事实,而且她还敢保证,武氏一定会因为此事失宠与胤禛。 年若兰猜测的果然没有错! 第二天,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武氏身边的两个丫头因为服侍主子不利,被打了一顿后逐出府去,那个方嬷嬷也没有得好,五十大板下去,后半生怕都得躺在床上度过,而惨遭流产的武氏不但没有得到胤禛丝毫的怜悯疼爱,反倒被胤禛狠狠记了一笔,如今已是以养病的说法,禁足在了房间里。 失去了胤禛的宠幸,又得罪了乌拉那拉氏,武氏以后的日子便可想而知了。 “昨日还如枝上桃花娇艳夺目,今日却成地上的泥巴,任人践踏。命运这玩意儿也真是够无常的了!”年若兰喃喃自语,正在磨墨的绿琴没有听清,不由微微转了下脑袋问道:“主子在说什么?” “没!”年若兰大笔一挥,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写了大大的四个字:“干、他、娘、的” 自武氏流产后又过了小半年的光景。 四贝勒府里,年若兰依然是最受宠的那个,胤禛一个月的时光里,最少有十日都会在依兰院这边度过,李氏仗着有弘均,每月也能把胤禛弄到她屋里歇上几日。这一天,年若兰刚用了晌午饭绿琴便满脸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口中直呼道:“主子,大喜啊,咱家大奶奶生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哗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双眼放光道:“什么时候生的?男孩儿女孩儿,嫂嫂可还平安?” “今儿早上发动的,生了两个都时辰,是位姐儿,母女平安!” “阿弥托佛,谢天谢地!”年若兰一双眼睛晶晶亮亮,几若天上星辰,一叠声地说道:“赶紧准备马车,我要去看我的大侄女!” 年若兰抵达年府的时候,纳兰雅慧还在昏睡中,年若兰不让人打扰她,寻了年羹尧,兄妹两个一起傻兮兮的看着那大红包裹里,像是小猫咪一般可怜又可爱的小娃娃。 “你快看,你快看,她吐泡泡了!”年若兰双手合十,不停地来回搓蹭着,看着小娃娃地脸上充满了垂涎欲滴的神色。一旁的年羹尧也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兄妹两个的脑袋不约而同的凑在一起,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傻笑着,傻笑着,年若兰突然眼睛一红,没出息的流出了眼泪儿,又哭又笑,狼狈不堪地说到:“哥,你有孩子了!” 年羹尧看见妹妹哭了,心中一疼,伸出大手来使劲儿压了压年若兰的脑袋,他赤红着眼睛,声音沙哑地说到“妮儿,以前都是哥连累了你!” 年若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上辈子,再他们还没有穿过来的时候,初涉黑帮的他有一次遇见了一件极大地麻烦,甚至惹下了杀身之祸,而年若兰为了帮助自己的哥哥活下来,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了自己,十几岁青春正好的她,上了一个足可以做她爸的男人的床。年若兰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哥哥是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她最重要的人。不过若说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关于孩子的事情了,在选择出卖自己之前,年若兰去了医院,做了子宫摘除的手术,所以注定了,她那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年若兰即使红着眼睛,也不忘讽刺打击自个哥哥:“我告诉你,你欠我的两辈子都还不完,所以注定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你都得百般的对我好,永远护着我,不能让任何人欺负我!!!!” 面对着自家妹妹那傲娇的小模样,年羹尧收起自己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认真的表情,重重的嗯了一声! 强忍着想要把孩子偷偷抱走的冲动,年若兰万般不舍的回去了,而非常恰好的是胤禛也刚从宫里面回来,两个人在大门口照了个面,于是非常自然地,二人一块向着依兰院走去,一路上,年若兰叽叽喳喳,无比欢乐的向胤禛描述起她的大侄女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招人喜欢,简直就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云云,其骄傲的表情与夸张地神态,十分的引人发笑。胤禛对年羹尧十分看重,知道他得的是个女儿,不由皱了下眉头道:“可惜不是个小子” 年若兰立刻拧起了自己的一对柳叶眉,跟个小老虎似的撇着脸说道:“女儿怎么了,哪里不如小子了,女儿是父母贴心小棉袄,漂亮乖巧又懂事比淘气没边的小子不知道好上多少!!!” 胤禛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会引起这样“剧烈”的反响,此时,不由摇头一笑,有手指着她道:“好好好,女儿好,女儿最好了,等什么时候兰儿也给爷生个女儿,让爷有件贴身的小棉袄?” 年若兰小脸一红,抬起手肘,很是胆大的杵了胤禛的胸膛一下,娇俏地说到:“爷别忘了,在咱们府里您可是已经有了一件小棉袄了,哪里还需要别的?” 说完,对着胤禛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儿,留下一大串银铃般的笑容一骨碌的朝着前方跑去。胤禛看着她那欢喜淘气的样子,一股子笑意不由自主的涌上嘴角。 这个女孩子的身上似乎总有一股子活力,便是旁人在她身边呆久了,不知不觉的也会被感染上几分,踏着晚霞,胤禛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年羹尧家的宝宝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大名是年羹尧自己取得,是十分直接而且令人脸红的名字,就叫做年爱慧。至于小名,纳兰雅慧和年羹尧一直要求让年若兰来取,年若兰十分欣然的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在经过许多天的冥思苦想后,年若兰终于圈定了一个,就叫做————贵姐。她希望自己的大侄女,这辈子都是个“贵”命。 贵姐满月宴没过了多久,十四福晋完颜氏的孩子也出生了,是个小阿哥。洗三那天,胤禛、乌拉那拉氏和李氏一同过去贺了。(年若兰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出席。) 待回来的时候,胤禛的脸色便有些不好。据说是因为十四阿哥太过高兴,而喝高了几杯,有些失了分寸,在宴上与胤禛发生了不愉快。胤禛一向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当着那么多兄弟,被自己的亲弟弟给卷了颜面,以他小心眼儿程度,能高兴那就是怪事了。 对此,年若兰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只轻巧的解开了他的头发,用着手指轻轻去揉捏他的头皮。胤禛双眼紧紧闭着,脑袋放在年若兰的膝盖上。 年若兰一边为他轻轻揉捏着,一边轻轻地哼起小调来。 悠扬轻快有些一丝丝淡淡地温馨与安抚。 胤禛本来紧绷的表情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微一翻身,把整张脸埋在年若兰的肚子上。 男人啊~~~年若兰低下头,在他的鬓角上蜻蜓点水般亲吻了一下。 有的时候,真是脆弱的不可思议呢。 第25章 憋气 再次见到武氏的时候,是在又一年的春节家宴上。 听说是福晋以过年为由,求爷放她出来的。 武氏整个人显然是有了极大地变化,面容还是那个面容,但是整个人的气质与精神状态却再不复当初。听给她看病的太医说,武氏因为上次的流产彻底伤了身子,这辈子是断不可能再有子嗣的了。她静静地坐在宋氏的下首处,猛地一看,两个人的身上竟似有些相同的东西。照例的,由胤禛开席,乌拉那拉氏敬酒,年若兰与李氏敬陪,整个场面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席罢,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正院,其余的女人则是各回各院。 “又是一年啊!”仰望星空,年若兰发出一声感概。 一年,一年的,时间怎么就过的这样快呢? 回了依兰院,年若兰立即让人把门锁上。 屋子里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在向她招着手。 霎时间,关于时间都去哪了的深刻感怀,全部被扔到了爪洼国。 没办法,每次吃“家宴”时,年若兰总是吃不饱,大过节的却还要饿着个肚子,想一想就觉得很苦逼。 “你们都过来坐下!”年若兰对着琴棋书画四个招了招手。 四个人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绿琴对着其他三个说到:“主子都说了,咱们就座吧!” “谢主子。”四个丫鬟行了一礼,满脸喜气的坐了下来。 酒菜已经都是上好了的。 绿琴为年若兰斟了杯酒,是一种叫做苦若的酒,年若兰特别喜欢喝,觉得这酒够劲。 “新年快乐!”年若兰率先举起了酒杯。 “愿主子,玉体安康,万事如意。”四个丫头共同举杯。 她们四个是从年家陪嫁过来的丫头,是年若兰身边最亲近的人,年若兰从心里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们。饮下一杯酒水,大家果断开吃,火锅这种东西吃的就是一个气氛,热气腾腾间,几个女孩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断开过。 因为饮了不少烈酒的原因,第二天,非常正常的,年若兰起不来床了,她的头很痛,整个人趴在榻上直哼哼。胤禛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几乎软成一团的女人。 胤禛的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好。 年若兰穿着身睡衣,是粉红色细绒的,上下两层带兔耳朵帽子的那种,面对着胤禛的黑脸,醉酒头疼的年小兔子捂着自己的脑袋露出求饶的神色,哼哼唧唧地说到:“昨天是新年嘛,人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胤禛一撩下摆坐在了年若兰的身边,年小兔子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袖下摆,以撒娇作为手段企图蒙混过关的意图十分的明显。胤禛看着她这样一幅赖皮的样子,除了叹息外,还能怎么样呢!让苏培盛送来解酒醒脑的小药丸,胤禛一边看着她服下,一边对站在一盘的绿琴问道:“你家主子昨儿喝了多少?” 绿琴低下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回道:“没,没喝多少。” 其实,年若兰整整喝掉了三壶酒。 喝到后来,还想上桌子,非要来一段“热情的沙漠”。 胤禛眼睛多利啊,一听绿琴这丝毫没有底气的声音,就知道年若兰昨儿晚上定是喝的酩酊大醉。 眼见男人的脸色又开始板了起来,年若兰一个飞扑,扎进了胤禛硬实的怀抱中:“好了啦,人家真的知道错了,下不为例好不好!” 胤禛看着她眼底隐隐地乌青,唬着张脸问道:“若还有下次呢?” 年若兰眼睛骨碌碌一转,小脸蛋在胤禛的胸膛处,来回的剐蹭着。 :“若是还有下一回,就随爷处置!” 胤禛哼了一声,大大的手掌放在年若兰身后的两团软肉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在年若兰骤然粉红起来的小耳朵旁,低声道:“再有下次,爷打烂你的屁股!” 切,~(﹁﹁)~~~你才不舍得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喜欢的不就是前面和后面的这几团肉吗?年若兰在心里狂撇着嘴巴,面上却越发笑的甜美讨好了。 正月十五那一天,宫里面要展花灯。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一块去了,同时带着的还有弘均,年若兰和李氏都没有出席。本来去的时候是好好地,不过等回来的时候,年若兰却听说,弘均受伤了。 “好好的怎么会伤着?”年若兰眉头一皱,紧跟着问道:“伤在哪里了?可是厉害?”有乌拉那拉氏跟着,怎么还会让弘均受了伤。 “听说是伤在脸上了,是十四爷家的弘明阿哥不小心给挠的!”绿亲把听来的消息报告给了自家主子:“听说李福晋很生气,话里话外,都是埋怨福晋没有照顾好弘均阿哥!” 府里唯一的小阿哥受了伤,甭管是大还是小,作为他的庶母年若兰理所应当的要去看望一番。迈进丹芷院的大门,便有大丫头们过来请安,年若兰叫起后随口问道:“李侧福晋可是在屋里?” “回年侧福晋的话,我们家主子正在屋中照顾阿哥呢!” “哦!那此时可还有其他人来探望了?” “福晋刚刚过来看过,现下却已走了的。” 边说边走,年若兰很快便被请进了屋内,绕过一展孔雀开屏的红木屏风,年若兰抬眼便看见了歪在榻旁一脸倦色的李氏。 “年妹妹来了!”李氏见年若兰过来了,不紧不慢地起身招呼了一声。这两个人从来都不对付,特别是李氏,那可真是打心眼里认为年若兰就是自己此生的头号劲敌。 “我听说弘均阿哥受伤了,所以特地过来看一看,怎么样,孩子没事儿吧!”年若兰坐在了李氏对面,李氏的丫头红绫为年若兰奉上了杯热茶。 “唉!那真是玄之又玄啊,弘均差一点就被伤了眼睛。”李氏提起此事那还真是一肚子的气。原来昨日,胤禛与乌拉那拉氏进宫后,便分头行动,胤禛去了康熙皇帝那里,乌拉那拉氏则带着弘均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自然十四福晋完颜氏也是在的。 德妃逗弄了一会儿孩子,便把几个小阿哥放在一起让他们在一旁的榻上玩耍,自己却与两个儿媳妇说说话。谁想到正说着时,小阿哥们那便出事了。 十四阿哥家的弘明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把弘均给挠了。 其实按照年龄来说,弘明可是比弘均要小很多的,可是弘均自出生后就一直体弱,而且性格也有些胆小。而弘明却恰好相反,是个熊脾气的主儿,他那小爪子也锋利,一爪子下去,就在弘均得脸上留下了三条红印子。当场,就见了血丝。 “若是杵在了眼睛上,或是在脸上留下什么疤痕,我家弘均得一辈子不都得毁了,现在我想起来都一阵阵的后怕!哎!要到底不是亲生的孩子,哪里能照看的仔细!”李氏抹着眼泪,语气中倒是挺愤愤的。 年若兰听她这么一说,基本上就明白了,弘均指定是不严重,那么小的孩子再使劲儿,又能使到哪去,再说他们周边肯定有嬷嬷宫女什么的看护着,不过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制止罢了。 年若兰不爱看李氏这等装腔作势要死要活,好像她儿子怎么了的状态,反正孩子没事儿,她也过来意思意思了,便就算行了。放下东西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年若兰就打道回府了。 后来听说,十四阿哥特意为了这个上门陪了不是。按理来说,胤禛应该高兴才是,不过事时上恰好相反,四贝勒爷他又憋屈上了。其实在胤禛心底,这事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小孩子间磕磕碰碰地太正常了,更何况弘均与弘喜本该就比其他人更为亲近些才是。然而,十四阿哥却弄的这样郑重其事,还跑来到什么歉。难道在他心底,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就是这么小肚鸡肠,连一个亲侄儿都要记恨? 胤禛心里是越想越冒火,越想越憋气。 原来吧,他憋气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个人在那憋。后来,有了年若兰,反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胤禛竟开始习惯往她这扎了。 对此,年若兰既感到满意,又感到有一点压力。 没办法,胤禛黑脸的时候,特别吓人。 年若兰既然享受到了其他女人享受不到的这个【特别待遇】自然也就要承受这种虽时会踩雷的高危风险。 总而言之,她有点苦、逼。 今年,年羹尧是带着纳兰雅慧还有贵姐一起过来拜的年。 贵姐现在是越长越精致可爱了,别说,那五官眉宇间还真的有些像她姑姑。 对此,年若兰可是高兴满意地不的了。 抱着孩子便不撒手了。 “妹妹,你现在可还用着那避孕的药?”纳兰雅慧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打年前那功夫就停了。”年若兰摇摇头,十分轻松地说道:“于大夫说了,我这身子调养了两年,怀孩子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26章 选秀 “别着急,大概还是缘分没到,我也是与你哥哥成婚多年,才得了贵姐儿一个的。”纳兰雅慧先是柔声劝说道,而后却又凑过脑袋,悄悄说到:“妹妹,嫂嫂听说栖霞寺的送子观音很灵的,你不妨诚心诚意的去拜一拜,说不定很快就能有了的!” 年若兰囧了一下,心想:看来你还是很急的。 不过她也知道纳兰雅慧是为了自己好,话说话来,眼瞅着今年的选秀又要开始了,胤禛这边不可能不进人的,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所以纳兰雅慧才替自己着急了。 “嫂嫂放心便是,轻重缓急,我心里头知道。”年若兰对着她点了点头:“等哪日有时间了,我就去那寺里拜一拜,临时抱抱菩萨脚,求菩萨也赐给我一个橡贵姐儿这样的可爱女儿!” “别,别,你要先求菩萨送给你个男孩儿,然后再要女儿也不迟啊!”纳兰雅慧一脸着急的说道。 年若兰觉得自家嫂嫂真是实诚的可爱,不禁笑的上接不接下气,怀里的贵姐儿看见姑姑笑成这样,傻乎乎的也看着笑起来,这一大一小霎时笑闹成了一团。 让一旁的纳兰雅慧窘得直红脸。 年羹尧一家告辞离开后,胤禛来到了依兰院,年若兰帮他换了身衣裳,看着年若兰粉扑扑红嫩嫩的脸颊,胤禛问道:“今儿高兴了?”。 “嗯!高兴!”年若兰笑眯眯地垫起脚尖,在胤禛如刀锋般线条利落的侧颊上落下一吻,啾——地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胤禛狠狠地挑了下眉头,年若兰却对着他嘿嘿嘿地笑起来。胤禛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内心里其实还是很享受年若兰对自己的这种特殊亲近。 想搂就搂,想亲就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在胤禛眼睛里,年若兰那真是天真单纯啊,虽然外面看上去仙仙儿的,但实际上就是个傻白甜,特别,特别需要他精心看顾着。 两个人下了会儿棋,照例的,年若兰一赖再赖了几次,不过最后还是被胤禛毫不留情地杀了个片甲不留,为了报自己输棋之仇,年若兰决定要在另一个战场上赢个回票。于是,今天晚上的胤禛简直要爽上天。小禛禛被弄得是又红又肿,其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不能为外人道也。 清朝的选秀是三年一次,一般会在当年的三月至四月之间进行,凡是在旗女子满十四至十六周岁者,皆必须参选,其选中的秀女除了为皇帝冲填后宫外,皇子阿哥,宗室贝勒等的妻妾也基本上会从里面选出。而每当这个时候,整个京城的贵妇圈们就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有那参选秀女的人家,闺女被指了门好亲,全家自然都跟着欢喜高兴,可是也有那已经成了亲的女人们,知道自家门内又要进几个新鲜花朵来分得丈夫宠爱,这要是能高兴起来便是怪事了。然而无论这些女人们有多么的担忧,怀疑,与不安。该来的东西还会来,该进门的人照样会进门。 所以当乌拉那拉氏说出,圣上为四阿哥指了两个秀女进府的时候,无论是年若兰还是李氏又或是其他的其一些人,心里面居然还会升起一股终于落定的安稳感。 “一位是四品典仪官钮祜禄氏大人的嫡女,另一位是耿性管领之女。”钮祜禄氏虽是满洲八大姓之一,不过很明显这位新要进门的格格并不是主枝主脉,而另一个耿格格,父亲官位更是低微也不足为虑。 李氏想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点笑意。 而年若兰这里,打从两个格格要进门的消息传来后,就果断的【部了,胤禛来探望了几次,年若兰俱都避而不见。府邸里便开始传出些不好的风声。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皆都心怀窃喜,暗暗盼望着年若兰更加作下去,最好作到胤禛完全厌了她才好呢!然而,让她们十分失望的是,胤禛不但没有因为年若兰的善妒而不满,心里面居然还鬼兮兮地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意之感。 “主子,苏公公又来了!”绿琴打了帘子,脚步轻巧的走了过来。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只道:“请他进来。” 少顷,苏培盛进来,打千道:“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了。”“苏公公请起。司棋给公公看座。” “不劳娘娘麻烦,奴才是奉贝勒爷的命令来给您送川贝白玉汤来的,这川贝白玉汤是用上好的川贝,雪莲,何首乌熬制而成,口感清冽,有调胃健脾的功效。贝勒爷知道主子您最近食欲不振,所以特别让人熬了这汤,给您送过来。” 年若兰闻言没有笑,眉宇之间反而漾起一抹情愁,只听她喃喃自语道:“难为爷还想着我。” “瞧侧福晋您说的,您可是咱们爷心尖尖上的人,万没有忘了的道理。” 年若兰听罢,摇了摇头,面上却有苦涩之状。 自然,她的这一番表情态度,通过苏培盛的嘴巴,百分百还原给了胤禛。 女人,心眼子怎么就都这样小。 胤禛的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色。 “主子,您这都晒贝勒爷快一个月了!”绿琴看起来特别的着急上火:“再没多久两个新格格就快进门了,您可别在这个时候恼了爷,让他人钻了便宜!” “行,我知道了。”年若兰饮了一口那个什么劳资的川贝白玉汤,别说还真挺好喝。自从她【部了以后,胤禛就隔三差五的让人送吃食补汤啊什么的过来,年若兰被这些汤汤水水们补的那叫一个白里透红,整个人就跟那汤圆似的,叫一个q弹滑嫩,小脸蛋几乎都能掐出水来。 胤禛是在第二天晚上过来的,这一次,年若兰倒是没再避而不见。“病好了?”胤禛掀起下摆,坐在床榻边上,露出一脸揶揄地表情。 年若兰挑着眉眼看着他,故意说反话:“没有,都已经病入膏肓,病的都快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勿要胡言!”胤禛先是唬着张脸斥了一声,而后看着年若兰那副蔫头蔫脑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而且两人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年若兰的饥饿营销手段达到了预期效果,此时此刻,胤禛心里面还真是十分的想她。 “好了,耍了一个多月的脾气,也该够了!”胤禛从来不哄女人,年若兰这次算是开了头回了。 年若兰被他拽在怀里,脸蛋紧贴着他坚实的胸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突然轻轻地说到:“胤禛,我爱你!” 胤禛浑身上下陡然一僵。 他这一生,虽然有许多的女人。可无论是生母德妃,养母孝懿仁皇后,又或者是结发妻子乌拉那拉氏,她们没有一个人亲口对自己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 可是年若兰说了。 胤禛就像是被一个时速五百的直线球,猛然击中脑门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思维,都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年若兰的眼睛有点红,眉宇间莹绕着股淡淡地哀愁,而那双望着他的双眼,却充满了单纯,浓烈,而又炽热的感情,烧的胤禛的心间都变得滚烫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年若兰从胤禛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用力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用着调皮而轻快的语气对着他说道:“爷还没有用晚膳吧,正好我也肚子饿了,咱们一块用些吧!” 胤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后,方才移开眼睛:“叫底下的人传膳吧!” 夜晚,红撒帐内,灼热的一幕正在上演。 年若兰如同条八爪鱼一样,四肢狠狠地缠在胤禛的身上,如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在半空中拉起一条优美的糊涂,精灵般娟美的脸蛋因为情动而绯红一片,最终在一声低沉的嘶吼和女子长长的吟哦吼,这场持续良久的性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年若兰被折腾的累极了,几乎刚被放下,就不管不顾的晕睡了过去。胤禛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两个人简单的擦了一下,而后便把人搂紧了被窝中。 这一夜,胤禛直视了年若兰许多时间,方才渐渐地睡了过去。 …… “要把人放在我的院子里?”年若兰挑了挑眉头看着顶上的乌拉那拉氏。 “府里空余的院落不多,而且多少有些陈旧,李妹妹的丹芷院也有张侍妾等人住着,并不宽宥。即将进府的两个格格又都是新人,我便想着让妹妹通融一下,挪一个进去,也好与妹妹你做个伴!” 整个贝勒府里,论院子大的大小,便是福晋住的正院都没有年若兰的依兰院大,而且最关键的是整个依兰院里除了年若兰外便再没一个主子。 “不行!”丝毫不顾及乌拉那拉氏的情面,年若兰斩钉截铁地就把事情给回了:“我的院子只有我能住,旁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休想要迈进一步,福晋您嘞,还是另想办法吧!” 堂堂四贝勒府还能没有两个女人住的地方?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第27章 新人 塞人进依兰院并不是乌拉那拉氏的主要目的,她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想要试探一下年若兰对自己所下命令的态度。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乌拉那拉氏已经明确感觉出有些东西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十三岁便嫁给了胤禛,二十几年的夫妻生涯,乌拉那拉氏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胤禛,但总有一些地方,是除了她以外其他女人并不了解的。 胤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此,暂且不提,但是在对后院女人们的态度上,乌拉那拉氏则可以百分百的说,他是一个绝不受“要挟”的男人,女人们可以通过邀宠,谄媚,以及各种手段来获得他的宠爱,但这些手段里,却绝对不会有也不敢有给胤禛摆脸子的情况。 可是年若兰却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让乌拉那拉氏明白,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是有敢捋虎须的存在。为了两个还没有进门的格格,年氏就敢跟爷摆脸色瞧,并整整晾了他一个月。而偏偏,胤禛还没有被触怒,没有因此彻底冷落年氏,反而是采用了哄着的手段。自尊高傲如他,什么时候也会对一个女人低头了? 乌拉那拉氏开始感到了不安。 而今天年氏对自己坚定的回绝,则让乌拉那拉氏深刻明白了,这个年氏的心,果然也开始“大”了起来。 想她刚进府时,对自己是何等毕恭毕敬,如今却也一口一个爷说的了,这难道不是恃宠而骄,得意便猖狂吗? 好啊,她的府里这是要出第二个李氏了。 百种念头在脑海里如激流般冲荡不休,然而,乌拉那拉氏的面上却丝毫未变颜色,直到年若兰告辞离开,方才彻底沉下了整张面庞。 年若兰尚不知道,或者说即使知道了也不在乎,乌拉那拉氏已经把她升为了头号危险人物的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又走过了小半个月,两个新进的格格分别在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八,与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九,被一顶粉色小轿,由东小门,抬进了府邸。 因为两个人进府的时间挨得极近,所以敬茶的日子便干脆挪到了一起。 正院,方厅之中,乌拉那拉氏,年氏,李氏,宋格格,武格格,以及张侍妾等人俱都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较为安静,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也没个人出声。 “钮祜禄氏格格到——耿格格到————”终于来了。 李氏等人浑身一震,颇为几分迫不及待的向外望去。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也微微转了头去。 但见此时,门口处,正徐徐走来两位少女。当先一位穿着身银粉团花褙子,脸如圆盘,五官清秀,细品之下倒也颇为耐看。另一位则是有着小麦色肌肤,看上却有着点农家少女朴实之感的女孩子,总的来说,这两个的姿色只能说是一般,不要说与年若兰相比,便是与武氏,或几个年轻的侍妾相比较起来,也是颇有不如的,坐在年若兰对面的李氏,红唇微掀,脸上不由露出了放心的神色本来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松快了一些。 早就有丫头拿了蒲团摆放好。 两个新进格格小心翼翼地跪在上面与乌拉那拉氏敬茶。 乌拉那拉氏和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又分别赏赐了她二人见面礼。“婢妾给年李侧福晋请安,请侧福晋用茶。” “真是花朵一般的两个人儿啊,而且看着就是知礼儿的,咱们爷有福气咯!”李氏笑眯眯地饮了口手中的茶水。 二人见李氏受了茶,心里面不由松了口气。 这位李侧福晋,当真是妩媚艳丽,容貌极好。而且人家膝下又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儿,在贝勒府里极有地位,对二人来说是属于那种绝不能得罪的类型。 予李氏敬了茶也受了她的赏赐后,二人来到了年若兰身前。 “婢妾给年侧福晋请安,请侧福晋用茶。” 上手的茶盏被人接过少顷后,只听上头传来一道清清雅雅地声音道:“都起来吧!”。钮祜禄氏与耿氏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抬眼望去,霎时,只觉得心头一震,一种世间竟有如此美人儿的感慨立时浮上心间。 但见眼前这位女子,一身雪白的绣兰花旗袍,外罩了件锦绣云纹的比丝马甲,一袭乌黑的秀发梳成个小二巴头,上面簪了只八宝彩玉的琉璃钗,女子五官精致柔美,肌肤雪白细腻的近乎透明,她神色慵懒的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美丽,空灵,仿佛天上的仙女。 钮祜禄氏的心头霎时漾起抹难言的苦楚。 府里有如此美的人存在,相貌平平,家室不显得自己真的能够得到爷的看重,真的能在府里立下足吗? 接了年若兰递过来的赏赐,接下来这二人又与又与宋氏、李氏等见了礼,张氏等几个侍妾也过来给二人请了安,如此这一套流程便算是走完了。 月上梢头。 一身粉红色薄纱,白色绸裤,钮祜禄氏正坐在铺着大红色鸳鸯绣被的锦床上清秀的脸蛋上露出十足的紧张不安。她今年只有十三岁,搁在现代还只是个孩子,可如此她却已经嫁为人妇,并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自己人生的初次。 爷会长的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喜欢我? 自己要怎么表现才能讨好到他。 钮祜禄氏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脸上的颜色也是一红白一会红的,可见脑袋里斗争的激烈程度。然而对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等待的那个却依然没有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钮祜禄氏似乎有人在说话,她心里一激灵,不由一下子站了起来。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钮祜禄氏的陪嫁丫鬟馨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赤着双脚,脸上隐隐有期盼之色的主子,馨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下头小声说道:“主子,爷今晚不来了。” 钮祜禄氏一楞,新人进门一般会有三天的独宠,而且她总比耿氏早进门早一天,怎么看,爷也应当先到她这边来的啊! “爷。是去了耿姐姐那?”钮祜禄氏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馨儿的一颗头颅垂的更低了些。 “贝勒爷去、去了依兰院。” 钮祜禄氏知道依兰院是年侧福晋住的院子。 “这样啊!”此时此刻,说不是往那肯定是骗人的,钮祜禄氏淡淡地叹了口气,目光中露出一抹怅然地神色。 “主子不必如此。”馨儿见钮祜禄氏黯然下去的神色,不由赶紧劝道:“奴婢刚刚打听到,听说当年武格格进门的时候,爷也是去了年侧福晋那,所以……” “好了,你不用说过了,我没事的。”钮祜禄氏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地说到:“如年侧福晋那样的美人儿,爷会特别爱重也是常理…把蜡烛熄了吧,我困了。” “是!” 昏暗地床帐内,钮祜禄氏辗转反侧。而此时此刻,依兰院内却是灯火通明,年若兰狗皮膏药一般黏在胤禛的身上,两条光滑露裸的小腿来回踢呀踢得。 胤禛的目光在她那圆润粉嫩犹如贝壳一般的脚趾头上移开,拍了拍那饱满的诱人的翘臀,胤禛哑着声音道:“你老实一些。” 蹭啊蹭的,蹭的人一身的火。 年若兰嘻嘻一笑,抬起头,对着某人抛了个媚眼。今日的她穿了身肉粉色的冰蚕丝睡袍,睡袍里面带着蕾丝边的胸罩与更加隐秘之地的三角内裤,在其中若隐若现。把乌黑的长发,梳成了一条长长地大辫子,此事年若兰正调皮的用辫子梢去撩胤禛的下巴。 “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年若兰嘻嘻笑着说道:“从前有一个男子,在寒冷的夜晚坐着马车回家,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位衣不蔽体几乎快要被冻死的女人,男子把女人接上了马车,并且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用体温为她取暖,直到把女子送到家,男人都没有对她有丝毫的侵犯。” 毛刺刺的发丝像是小钩子儿一样在男人的下巴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剐蹭着,年若兰吐着滚烫的热气,在胤禛的耳边窃嘻嘻地问道:“爷,你说说,这个男子为什么就忍得住呢?” 胤禛垂下眼睛,五官绷得紧紧地,若不是翘臀处那硬邦邦地活像是放了个根铁杵的某物,还真是挺像正人君子的。 也不待男人回答,年若兰便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依我看,那男人十成九是个银枪蜡头货,中看不中用,所以才能正人君子,才能坐怀不乱,爷~~~~~你说人家讲的对不对啊~~~~~~~~~” 纤弱的身子在怀里面撒娇似的来回蹭着,看着年若兰那贼嘻嘻地调皮双眼,胤禛心里面一阵阵地咬牙切齿。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到底是不是银枪蜡头这件事作出了相当的、彻底的,无比激烈的实验。 总之,整个过程火爆地一比那啥。 第28章 示好与热河行宫 次日清晨年若兰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犹如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大卡车从头到脚碾过了一遍,酸痛的似乎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看着主子那一身情、事后斑斑驳驳的身子,绿琴简直是连脖子都红透了,主子和爷真是,真是都让人没法说了。 等好不容易把身体整理干净,衣着打扮都利索后,时间基本上也快到中午了。年若兰神情蔫蔫儿,胃口也不大好,只随意吃了两口便罢了。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胤禛就像是食髓知味似的,每晚都会来依兰院这边,两个如花似玉的格格被晒在那里,焉能不心急。渐渐地府里便有些风声传出来,都说年侧福晋有手段,府里虽然进新人了,但很显然在爷的心里最看重的依然是年侧福晋。 康熙四十一年,七月盛夏,康熙皇帝上奉仁宪皇太后往塞外避暑。着皇太子胤礽、直郡王胤禔、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随行。 消息普一传来,后院之中便有许多不平静升起,概因为人人都想要做那随伺之人,其中以李氏闹得最为欢腾,至于年若兰倒表现的极为淡定,似乎已是知道结果的样子。 两个侧福晋尚且不说,底下的几个格格,到底也是坐不住了。 这一日午后,年若兰刚从午憩中醒来,绿琴便来报说:“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来了。”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来多长时间了?” “有小半个时辰了,两个格格怕扰了主子您休息,不许奴婢过来通报,只坐在花厅中等着。” 年若兰听罢点了点头,起身道:“服侍我换衣吧!” 少顷,几人相见。钮祜禄氏与耿氏屈膝便拜:“婢妾见过年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都是我贪睡,让两位妹妹久等了。”年若兰用着手里泥巴金的园扇,轻轻一指,嘴上轻快地说道:“好了,不用多礼,快起来。绿琴去上茶来。” 钮祜禄氏与耿氏见年若兰一脸海棠春睡的慵懒,心里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年侧福晋是真的再午睡,而不是用话搪塞她们。 “两位妹妹今日到我这依兰院,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钮祜禄氏与耿氏闻言相互对看一眼,最后还是钮祜禄氏开口道:“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婢妾们只是来给侧福晋请个安。”有钮祜禄氏些缅甸地说道:“婢妾们年龄小,不知事,日后怕是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侧福晋呢!” “是啊!”耿氏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年若兰,脸上露出忐忑地表情:“还请侧福晋日后不吝赐教。” 年若兰的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流转一圈,半晌后,方才轻柔一笑,淡淡道:“二妹妹太客气了。” 可以看的出两个似乎都不是那种擅于言辞的人,特别是耿氏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而后就低着头坐在那里,畏畏缩缩的,有一种小家子气。倒是这位钮祜禄氏看上去虽也有些紧张,但说出的话到底还是比较恰当好处的。 “这是婢妾亲手做的点心,是用清晨没有落地的露水与百余朵玫瑰的幼蕊,烹制而成,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还请年侧福晋不要嫌弃!”钮祜禄氏腼腆地说道。 “总也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年若兰一放手中的泥金园扇,伸出手来,直接拿起一块做成花朵形的糕点,放在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果然是入口即化,清甜非常。 耿氏也没空手来,人家拿着的是自己亲手绣的帕子,十条手帕,每条都精精致致的绣着一种鲜花的样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一只漆粉色的长形盒子中。 这两人大概心里都知道,人家年侧福晋身家不菲,好东西有的是所以送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能表达心意的那种。 年若兰含着笑的谢过了,待两人走的时候,又让绿琴赏了不少东西过去,钮祜禄氏与耿氏谢了赏,眉宇间隐隐地留出了一丝高兴,觉得这位年侧福晋应该是接受了她们的示好。 “除了我这里,她两还去了哪?”年若兰随口问道。 “昨日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去了福晋那里,今儿便来了主子这里。” “李氏呢?” “回主子,听说只送了些东西,人却是没过去的。” 乌拉那拉氏是正妻,地位【超然】。而能在后院里真正形成气候的不外就是年若兰与李氏。李氏有孩子,年若兰有宠爱。两个人可以说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有分歧,就得站队。今日,钮祜禄氏与耿氏无疑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论是示好也好,示弱也罢。 总之,她们是对年若兰低头了。 今日是十五,时隔半个月,胤禛去了乌拉那拉氏那里,两人用了晚膳,乌拉那拉氏便问起了随侍塞外的人选,胤禛嗯了一声,便道:“爷打算带着年氏去!”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而且她心在心里面有一种驱虎吞狼的念头,如果能让年氏和李氏斗起来,她做享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 如此,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人灭了灯,合衣休息。 床帐中,乌拉那拉氏平息静气的等待着。然而好久后,身边传来的却是悠长的呼吸声。 胤禛他睡着了。 一股巨大的失望之色从乌拉那拉氏的心头划过,她悄然地转过头,看着胤禛那平静的睡容。良久后,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触手的肌肤依然紧绷光滑,可是自己毕竟三十三岁了,已经不再年轻了。 无论是年氏还是李氏,她现在都已经比不过了。 人老珠黄,已经再不能让男人喜欢了。 一滴滴眼泪从乌拉那拉氏的眼角中划过,默默地她拉了下身上的被子,整个人埋了进去。 他在安稳的睡觉,而她却在被子底下默默地流着眼泪,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下。 康熙四十一七月初八,圣驾启程塞外,于此同时年若兰也坐上了四贝勒府的马车,她的心情十分愉悦,带着股类似要出去旅游的兴奋。 总而言之,她很高兴。 琴棋书画四个,年若兰只带了绿琴和画屏两个,前者能在各方面照顾她后者则可以用来在路上说话解闷儿。舟车虽劳顿,但对于久困于后院的年若兰来说,每一处风景都会让她流连忘返。 就这样一路行走着,半个月后,他们抵达了热河行宫。 清朝的热河行宫指的其实就是现代的承德避暑山庄。康熙二十年的时候,清政府为了加强对蒙古诸部的管理,巩固边陲。在距离北京三百五十公里的蒙古草原建立了木兰围场,而为了解决皇帝从紫禁城到木兰围场的吃住问题,清政府在两者之间相继修缮了二十一座行宫,热河行宫作为其中修缮的最大,最美,最好一座行宫,而深受康熙爷的喜欢。 热河行宫作为一皇家园林,地域之广阔,你就是走上两天也未必能转完,而且这里面有山区和湖区,又有如水心榭,沧浪屿,热河泉等别出心裁地景致。 年若兰前世的时候多是在国外生活,而且她人比较懒,做做美容什么的还行,旅游这种又苦又累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所以即使回过几次国,所参观过的景致也不过是紫禁城还有八达岭长城之类的区区几处。,所以此时乍一见这充满绿意,湖水相间,无一不精致的绿色园林,只觉心胸无比舒畅,空气新鲜的让人浑身都舒坦。 抵达的当天晚上,胤禛是一身酒气回来的。 年若兰服侍他换了衣裳,喂了解酒药。 “爷光顾着喝酒了,晚上应该也没怎么吃东西吧!”年若兰吩咐一旁地绿琴:“去拿点夜宵过来。” “不用了!”胤禛摇手:“爷已经吃过了。” “可我想吃啊!”年若兰有些撒娇地说道:“爷就当陪陪我吧!胤禛看了她一眼,没吱声,绿琴一俯身,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怎么喝的这样多!”年若兰探出小鼻子,在胤禛的怀中东嗅嗅西嗅嗅的,然后露出一个嫌弃地表情,伸出自己的三根手指头:“爷最少得喝这个数吧!” “今儿皇阿玛高兴,让我们兄弟几个陪着喝了些,爷还算好的,你没看见十六、十七两个,是被人给抬回去的。” 年若兰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爷的这些兄弟们,哪个最能喝?” 胤禛想了想,只道:“大哥最能喝,记得有一次,他连喝过十二坛女儿红,依然屹立不倒。”语气中颇有佩服之意。 呵呵,十二坛女儿红,那还尊是高手啊! “其实太子也挺能喝的!”胤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露出点感慨的神色。 年若兰却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太子虽是他们的二哥,但毕竟占了【诸君】的名义,众人不可能像灌别人那样去灌他。 虽然,大家都是兄弟。 第29章 十三福 年若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死死扒在某人身上。 话说,胤禛睡觉时候的姿势,那真是一板一眼的不的了,从闭上眼睛,到第二天天亮,全程不带有一点变换的。 就是那种,平躺,双手合十放在胸部的样子,活像是殡仪馆里放着等到被告别的遗体。有好几次,年若兰都没忍住去探探他的鼻息。 胤禛难得不用去早朝。 年若兰也不叫他,只转过身子,单手乘着脑袋默默地看着他。 男人长得其实算不上十分俊美。 年若兰见过德妃和十四阿哥,那两人从长相上来说无疑都是十分俊俏的人物,所以胤禛他——大概是随了康熙帝。他无疑是不怎么爱笑的,所以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一种执拗的凌厉,年若兰的目光从胤禛高挺的鼻子上划过,然后落到了他的唇角上。 胤禛的嘴唇很薄。 不都说唇薄的人,薄情嘛!年若兰觉得这话大约是有几分道理的。 伸出手,年若兰捏住了这个薄情之人的鼻子。 她大概是唯一敢去捏胤禛鼻子的女人了。 所以在下一秒,年若兰那光溜溜的翘臀上,便被狠狠拍了巴掌,拍的她是呜哇乱叫,含着眼泪直呜呜:“爷,你骗人!你装睡!”什么人,简直太坏了! 胤禛睁开眼睛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清晨的阳关顺着雨过天晴的浅蓝色帐子透进来,变成一种微蓝的色调,浅浅地洒在胤禛的脸上,在他斜过来的狭长眼角处勾勒出一抹晕彩。 年若兰立刻就觉得自己小心脏被一只小钩子给刮着了,也顾不上【哭】了,连忙扑过去,色女一般的在胤禛的脸蛋上落下两个响亮的啵啵。 “爷可真好看,看的兰儿的心都痒痒了!” 胤禛:“……” 他刚才是被调戏了吗? 然而还没等,长得一般。唇薄寡情地四贝勒爷再有什么反应,年若兰那双洁白细腻的小手就特别不矜持,特别不要脸的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直接握住了男人的那处。 本来就处在晨勃状态的孽根,立刻精神一振。 年若兰翻身而上,骑在胤禛身上,露出骚气满满地表情,特别勇敢地问道:“爷,来一发不?” 胤禛咬牙,草,不来那还算男人嘛!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儿一定要让这小妖孽知道知道爷的厉害。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 本来想要进来服侍主子们梳洗的绿琴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白日正亮,主子和爷……感情真好啊! 绿琴红透着整张脸,只能颤颤地如此想到。 经过几年的调养,年若兰的身子早不像原主似的那么虚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床上的战斗中,她由原来只能被动的承受,到现在能与敌人斗个旗鼓相当。人在床上,兴致起来的时候就会做的激烈无比,跟打仗似的,谁都不让谁,胤禛本来就是个征服欲极强的男人,年若兰这种下床白莲花,上床霸王花的表现,真个是让他欢喜满意的不的了。 酣畅淋漓的战斗结束。 两人全身上下全都是又黏又湿的,年若兰趴在床上,大眼睛微微翻着,胸膛急速起伏着,明显是有点脱力的样子,胤禛也没好到哪里去,整张脸都有些泛着紫了,两边的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一脸纵欲过后的样子。 半晌后,两人总算起了床,换好了衣裳。几个小丫头一脸通红的把狼狈不堪的床帐里头给收拾了。温温馨馨地一起用了膳,胤禛对年若兰道:“老十三这次是带着他的福晋兆佳氏来的,兆佳氏是个和气人,你若是无聊,可以找她去闲聊。” “是!我知道了!”年若兰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伸出筷子给胤禛的碗碟里夹了块杏仁酥。 胤禛走后不久,年若兰就把小得子唤了进来,开口问道:“打听清楚了吗?这次来行宫的都有什么人?” 她指的自然是各家阿哥们后院中的女人。 “回主子,奴才都打听清楚了!”小得子笑嘻嘻地躬身道:“太子家来的是侧福晋李佳氏,侧福晋林氏。直郡王家来的是侧福晋吴雅氏,格格关氏。十三阿哥家来的是福晋兆佳氏,十四阿哥家来的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格格张氏。十五阿哥家来的是格格钱氏,十六阿哥……”小得子一连串的爆出许多人名,最后又周全了句:“圣上则是带了密嫔娘娘,襄嫔娘娘,庶妃王氏,庶妃刘氏。” 年若兰掐指一算,发现这次除了十三阿哥外,还真没有阿哥爷们带自家福晋来的。嗯…听闻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感情向来融洽如今看来这话怕是不错! 这样一想来,年若兰觉得自己有必要与这位十三福晋打个招呼去。 想到就做,让人备了礼。 整整齐齐地着装完毕,年若兰带着绿琴和画屏两个就往十三阿哥住的院子走去。大概是因为胤禛与胤祥较为交好的缘故,两人住的院子也挨得极近。 年若兰坐着撑杆的捻子,没出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十三福晋兆佳氏,是个看起来十分文静清秀,有着书卷气息的女子,而在十三福晋兆佳氏的眼中,年若兰的清丽绝伦也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第一印象。 两人见了礼,兆佳氏请年若兰上座。 年若兰在外面的时候还是很能【装】的,两个女人又都有心结实对方,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谈笑的还算十分愉快。 兆佳氏发现年若兰并不像是她的外表那样【曲高和寡】反而十分风趣健谈,态度也是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兆佳氏觉得与她说话很轻松。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年若兰晚上和胤禛粘粘糊糊,时不时的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白天则是精神满满地和兆佳氏一起逛园子。康熙皇帝曾亲自为这座行宫里的三十六处美景命了名字,年若兰与兆佳氏就按照这三十六个名字,挨着个的逛过去。 “要说这皇家园林就是比府里头住的舒服!”年若兰摇着手里的侍女园扇,一边走着一边与兆佳氏咬着耳朵。 “府里面就是一个院子,方方正正的,像是个监牢。哪里像是这边,山水湖光,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人呆在里面也觉得自由,舒坦!” 兆佳氏一点头,觉得年若兰说的极对! 好的景致可以开阔人的心胸,时常的走走逛逛,总比一天到晚的窝在屋里头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强。 两人沿着成荫的柳树底下走了一会儿,正打算到那边的湖心亭上休憩一番,没想到却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年若兰定睛一看,却是苏培盛的一个小徒弟。 第30章 温宪公主 年若兰停下脚步,微微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样慌张。” 这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口中道:“启禀两位主子,温宪公主殁了!” “你说什么?”年氏与兆佳氏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和硕温宪公主乃康熙皇帝之五女,生母是德妃乌雅氏也就是说她是胤禛一奶同胞的亲妹妹十四阿哥胤禵的亲姐姐。 几年前,她嫁给了佟国维之孙舜安颜,这一次却是陪着太后来热河行宫的。 “怎么会这样,我虽听说过公主在来行宫的路上时偶有不适,可、可如今怎么就……”兆佳氏面露黯然,摇头叹息。 两人接到消息自是不可能在继续逛园子,忙各回了住院,匆匆摘了头上珠钗,穿了素色衣裳,然后急急忙忙地向着太后住的行宫走去。 两人抵达的时候,外厅处,已经是跪了一群女人,每个人都面有悲色,安安静静地跪在那里。轻拽着个宫人,问了明白,原来太后因为听见温宪公主的死讯,伤心悲痛过度,以至突然晕厥。 现下人还没有醒。 康熙帝和众皇子正在里面守着太后呢。 年若兰与兆佳氏各自找了个地方,也安安静静地跪了下去。 对于这位温宪公主年若兰其实连面都没有见过,若说让她升起多少悲痛欲绝的心情,那肯定是没有的,唯一的,大概也只是对于在如此年轻的时候生命便凋零了的惋惜与遗憾吧。 跪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里面突然传出了一些动静,应是太后醒过来的缘故,又过半晌,康熙皇帝与众位阿哥方才里面鱼贯而出。众女跪在地上给皇上叩首请安。 年若兰心中虽是好奇这位大清最高统治者真正的长相,但却也知道这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是以只一脸哀凄,低眉瞬目的跪在那里。 “温宪自幼抚养在皇阿娘膝下,如今年级轻轻去这么去了,让白发人送黑法人,怎能不令朕与皇阿娘痛心!”康熙皇帝露出一脸悲痛的样子。 “皇阿玛,万要保重龙体。” “温宪素来孝顺懂事,定不愿看到皇阿玛为自己伤心。”“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众皇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着。 年若兰支愣起起耳朵认真分辨着这其中的声音,却发现这些【皇阿玛】里似乎并没有胤禛的声音。 难以忍耐地,年若兰悄悄抬头望去。却一眼在众皇子中看见了胤禛,他依然是那副冷冰冰地样子,但似乎在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的冲击,整个人有些不再状态。而另一位十四阿哥,却是满眼的通红,脸上的表情是无比的悲痛。 少顷,康熙皇帝与众位阿哥离开。 太后病着,不喜人多烦扰,只留了两个随行的娘娘就近服侍,其余之人便全都退下。 温宪公主停灵三日后,康熙皇帝命众位阿哥扶陵回京。 半月之后,紫禁城,永和宫。 德妃卧于床榻,神情消瘦,眉宇悲痛,显然还没有从女儿亡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十四阿哥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德妃的双手。 “你姐姐已经安葬了吗?”德妃流着眼泪问道。 “是,五姐已经葬进了佟佳祖坟。” 德妃闻言紧紧闭了下自己的双眼,眼泪崩流,浑身因为悲痛还在轻轻颤抖着。 “自从失了胤祚与嘉柔后,本宫以为老天不会再夺走本宫的孩子了,可是……可是……如今……”德妃失声痛哭:“我的温宪啊,她还那么年轻……” “额娘!”十四阿哥也是虎目泛泪,紧紧握住德妃的双手道:“额娘别伤心,您还有我啊!” 眼见这母子二人抱头痛哭,站在几步之远的胤禛却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多余的存在,他也想要上前去安慰自己的额娘,可是太多年的隔膜与冷淡,让他几番张嘴,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所以到最后,胤禛只是深深地看了沉于悲痛中的德妃一眼,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掉了。 因为年幼时被抱养给别人的经历,胤禛无论是与德妃,十四阿哥又或是两个妹妹,其实都并不是十分的贴心亲近。 可是他却依然清晰地记得,十一岁的温宪曾亲手绣过一个荷包给他。 “绣的不好,还请四哥不要嫌弃!”漂亮的小姑娘,带着羞涩的表情,递出荷包的样子在胤禛的记忆里留下了无比深刻的烙印。这是我的亲妹妹,又漂亮,又懂事。彼时还很年少的胤禛带着点点喜悦,点点骄傲的这样想道。 正午的阳光暴热的打在人的脸色,胤禛紧紧地闭了下眼睛。 四贝勒府。 乌拉那拉氏一早就叫人在大门口候着,终于盼到了回来的胤禛,乌拉那拉氏看着他,脸上不由露出心疼的表情,连日的奔波,让胤禛看上去风尘仆仆地,人也轻减了一些。 “爷回来了!” “嗯!”胤禛把马鞭随手交给后面的苏培盛,因为太过炎热,他的额头还有鬓角全部都是汗珠子。乌拉那拉氏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降温的东西,两人进了屋里,胤禛当即喝了三杯凉茶。安葬完温宪公主,胤禛还要赶回热河行宫复命,所以大约只能在府里呆上一天,明日便要启程回去的。 乌拉那拉氏正与胤禛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说:李侧福晋带着弘均阿哥来了。 宣了两人进来。 胤禛的目光在李氏那张娇艳而激动地面庞处扫过,然后便定在了弘均身上,弘均如今已到了能够自己独立走路的年岁,小小的娃娃,正用一种天真的,怯怯地目光望着他。血脉相连,大约是一种最真挚的也最让人无法说的清道的明的感情。 胤禛的目光倏地便柔和了起来。 叫了弘均上得前来,胤禛仔细地问了他许多生活琐事,如身体可还康健,一顿能吃多少东西,平时都喜欢顽些什么。弘均见他言语温和,对其的一些惧怕之心渐渐淡去,对父亲天然的亲近与濡慕之感袭上了心头。 一旁的李氏看见此幕,自是喜上心间。 乌拉那拉氏也是嘴角含笑,仿佛也非常欣慰和欢喜的模样。 这个晚上胤禛是在李氏那里度过的。 “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李氏抬起手,娇媚无比的要为胤禛更衣。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丝丝的香味,十分的浓烈。 胤禛有些不喜的皱了皱眉头,然而,他却突然想到了弘均,想到了已经逝去的温宪。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说不定哪一天说没就没了。 而他却只有弘均一个孩子。 太少了! 一个翻身把李氏压在床上,胤禛淡淡地说道:“嗯,安置吧!” 河北。热河行宫。 “主子,您也该歇息了!”绿琴轻声劝道。 “嗯,知道了。”年若兰把脸上粘着的黄瓜片,一片一片的取了下来,又用着合着牛奶的水洗了把脸,然后便脱了衣裳,乖乖地钻进了被子里。 “算算时间,爷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年若兰突然自言自语地问道。 “主子是想爷了?”绿琴轻笑了起来。 年若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下巴。 良久后,才叹息一声道:“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儿!” 习惯了夜夜有人给自己暖被窝,这冷不丁的没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主子别担心,要不了多长时间,爷就会回来的!”绿琴放下周边银粉色的薄纱帐帘儿,轻轻地熄了屋里的烛火。 几分钟后,年若兰——她睡着了。(′Д`) 胤禛马不停蹄的回到热河行宫的那一天,正巧赶上了一场大雨,众阿哥们点都比较背,被淋成了落汤鸡。康熙见了儿子们那一个个地可怜劲儿,立刻心疼了,赶紧让他们回去换衣裳。 “胤礽的衣裳朕这里还是几套,快到后面换去!” “还是皇阿玛心疼儿子…”太子笑着说道。 跪在太子身边的直郡王,捋了下脑门上滴滴拉拉地雨水,双眼中闪过抹嫉恨与不服。 众阿哥们散去,胤禛自是回了年若兰那里。 年若兰已是接到他回来的消息,连洗澡水都给人家备好了。年若兰默默地服侍着胤禛梳洗,等全都弄干净后,两人方才有时间说话。 胤禛问了些年若兰的近况,年若兰便说了些。 温宪公主毕竟已经去了,胤禛看起来似乎也完全平静了下来,年若兰便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伤心事。只捡了些愉快的事情说了。 不知道是不是淋了雨的关系,又或者是连续奔波的原因,当天晚上胤禛在睡着了以后,便开始发起低烧来。 还是年若兰率先发现的。 测了体温,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年若兰也就没有惊动太医,只是采用了物理降温的方法。 她坐在床边,守了胤禛一夜。 待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胤禛的体温已经完全正常了。 看着年若兰眼底那隐隐地青黑。 胤禛的心尖尖蓦然地就颤了一下。 第31章 骑马 胤禛病情愈合未几,圣驾便启程前往木兰围场。 年若兰作为随行人员,自然也得跟着离开。 眼见年若兰面上那股子依依不舍的怅然模样,胤禛不由说到:“京城里也有几座跟这不相上下的园子。待闲暇了爷带你去住些日子。”年若兰闻言,眼睛不由一亮,甜甜腻腻地凑过去,扒着胤禛的胳膊道:“爷说的可是真的?” 胤禛挑眉,满满地霸道总裁范儿。 说的也是,以后这位可是要当皇帝的人,这满天下的园子还不是想住哪住呢,想怎么住就怎么住。稍微幻想了一下自己日后傍大款,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年若兰嘿嘿嘿地发出一阵阵地窃笑声。 胤禛看着她那副活像成功偷了灯油的老鼠样的表情,眼角不由一抽,别开了头去。 走了三四天,终于抵达了木兰围场。 年若兰这次住的不是皇家园林了,改大草原上了。 看着青青草原上一个个雪白的蒙古包,年若兰的鼻尖里似乎都闻着了股羊的腥味。年若兰在这边忙着安顿家什,那边的胤禛却陪着康熙皇帝在接见蒙古王宫们。 月上中天的时候,大营内燃了巨大的篝火,康熙皇帝宴请诸王公,蒙古人本就极为好酒,在他们的眼里能喝的才是真英雄,不能喝的那就是软脚虾。 康熙皇帝自然不可能亲上阵与人拼酒,不过他有儿子啊,而且还是很多的儿子。于是以太子胤礽为首,诸位阿哥们从旁助兴,一众人等从傍晚一直喝到月上中天。待康熙皇帝挥挥手表示,这一场宴会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时,可怜的十六、十七两位阿哥已经是醉的如死狗一般了。 于是,年若兰来到这青青草原的第一晚上,不是仰望无垠星空,顺便感叹两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之类的。而是带着一身的旅途疲惫还要去照顾胤禛这个酒鬼。 好想咆哮肿么破。 十三福晋兆佳氏来的时候,年若兰正在换衣裳。 “你这是?”兆佳氏惊讶地挑着眉头,看着眼前一身红色骑马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的年若兰。 “怎么样,还不错吧!”年若兰原地转了两圈,看上去喜气洋洋地:“四爷说了,下午会带我去骑马!” 要知道这机会可是年若兰缠了胤禛好久才求来的。 “年妹妹,你真漂亮!”兆佳氏上上下下的看着年若兰眼神里是掩都掩不住的惊艳,怨不得向来冷脸的四贝勒爷会如此喜爱她,果真是人间绝色啊。 “呵呵,运气好罢了!”穿到这么一副好皮囊里头,年若兰觉得自己确实是挺运气的。连同是女人的兆佳氏都觉得年若兰漂亮了,就不要说是它人了,在去马场的路上,年若兰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惊艳的目光。 “四爷!”虽然离着还有一段距离,不过年若兰依然在几个月亮头里,一眼瞄到了自家那个。 胤禛闻言转过身去,看着一身大红色骑马装,满头小辫子,脚踏乌靴,腰别角刀,跟个蒙古姑娘似的年若兰,不由楞在了那里! “哎????那是小四嫂吗?”十三阿哥胤祥发出惊呼的声音,还特别幼稚地揉了揉眼睛。在胤祥的印象里,这个小四嫂一直走的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路线,而眼前这个明明是活力四射仿若小太阳般热情十足的类型。要不是两个人同长了一张脸,胤祥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她们是一个人的。 胤祥的惊呼让胤禛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有些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就在这时,年若兰已经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见过四爷,见过十三爷!”年若兰眼睛亮晶晶地,看起来有点兴奋地样子。 “嗯,起来吧!”胤禛又看了她一眼,方才抬了抬手。 年若兰立刻就站直了身子:“爷,这就是您的马吗?” 胤禛的身旁正站着一匹枣红色的蒙古马,看起来颇为神骏的样子。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 于是年若兰就上前几步,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马嘴下,马儿低着头仔细的嗅了嗅,然后,鲜红的长舌头就不客气的舔了过啦。 “是糖块?”十三阿哥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 年若兰点点头,十分高兴的用另外一只手却马儿的脑袋,马儿打了个喷嚏,很乖的让年若兰摸了。 “四爷,咱们这就走?”年若兰几乎用这迫不及待的口吻问道。 胤禛看了年若兰那身英姿飒爽的旗装一眼,沉声问道:“你会骑马?”其实,他有特意给年若兰准备了一匹性格温顺的小牡马。 年若兰抬头挺胸十分骄傲地说道:“不会!” 十三阿哥胤祥一个没忍住几乎笑了出来。 “但是爷可以带我骑啊!”年若兰歪着脑袋,用力拍了拍马儿的大脑袋:“它是这样的健康强壮,多带一个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原来小四嫂打得是这个主意啊!自觉摸到脉络的胤祥好笑的对着自家四哥叽咕了两下眼睛:“那四哥这就去吧,弟弟还有事,先走了!” 胤禛:“……” “快点嘛!~”胤祥刚走,年若兰边迫不及待的张开了双臂:“快!爷,抱我上去!”又是骑装,又是马鞭,角刀的架势弄这么足,还以为是个什么高手,结果却是个连马镫都上不去的生蛋子。 胤禛心里一阵咬牙切齿,直觉的年若兰让自己在兄弟面前丢面子了。不过———— “果然还是高出的风景好啊!”坐在马背上,年若兰发出一声感叹。胤禛冷哼一声,翻身而上,在年若兰沾沾自喜的呐呐中,突地一甩鞭子,狠狠地击在了马臀上。 枣红色的大马霎时四蹄狂奔,风驰电掣的向前跑去。 “啊啊啊啊啊——————”年若兰被吓得连声大叫,却被刮起的狂风呛住了嗓子。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纵马狂奔了半晌,胤禛颇为尽兴的降下了速度。年若兰懒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只觉得自己这几十斤肉,似乎快要被颠散了。不过还是很好玩! 年若兰摸着手底下马儿那又长又软的鬃毛,十分欢喜的想着。 “爷骑的真好!”她仰起小脑袋,亮晶晶地眼睛里全都是赞叹。 胤禛一笑,显然是被这充满崇拜的赞叹给愉悦到了。 “你——”就再他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脚下的草地隐隐地传来一股震动,再抬头,便看见有一些人正骑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胤禛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微微眯了下眼睛。 “是太子。” 年若兰闻言,纤眉一挑,十分嫌弃地嘟囔了一句:“真扫兴,草原这么大,怎地就碰上了,白耽误功夫。”胤禛本来应该斥责年若兰对太子无礼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回去。 对面的几十匹骏马几乎是眨眼间便到了二人面前。 胤禛与年若兰翻身下马,上前去见礼。 “原来是四弟。”这个时候的胤禛与太子的关系还是十分亲近的,太子见了他自然也会露出好脸,只听其笑着说道:“孤让人找了你一上午了都没长到人,原来是佳人有约啊!哈哈哈……” 胤禛摇摇头,似乎对于太子的打趣非常的无奈。 趁此机会年若兰也算看清了这位太子殿下的长相。 面庞清瘦,五官端正,颚下有一缕青须,一双眼睛十分锐利。 太子胤礽是康熙与元后唯一的嫡子,年仅两岁就被立为了太子,康熙帝对这个儿子的喜欢,绝对是超越了他以后的所有儿子,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分享,这一身的惶惶气度,其他的皇二代可比不了。似乎是感觉到了年若兰似有似无的大量,胤礽的目光一转,也放在了这个站在他四弟身后的红衣女人身上。 一抹惊艳的光芒在胤礽的眼中闪过。 年若兰听其交谈,方才知道原来现下太子正与直郡王做涉猎比赛呢。 “万不能让大哥赢了这场比赛去,四弟,孤这便先走了!”太子大笑地说道。 胤禛对着太子拱了拱手。 眼看太子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年若兰方才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胤禛,这家伙不会是为了躲开太子与大阿哥的这场比猎,所以才会那么好心的带我出来骑马的吧!越想似乎越是这么回事,年若兰不禁在内心深处狂骂了好多声,奸诈小人。 “想什么呢?”胤禛一回头,就看见了年若兰那张奇奇怪怪地脸蛋。 “没有啊!”一秒钟换画风,年若兰甜甜腻腻地缠了上去:“爷,咱们再骑一会儿吧。这次你稍微慢点,不然的话人家的屁股都被颠开花了。” 胤禛:“……” 两个人在草原上骑了好长时间,等到回营帐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傍晚了,进了大帐,年若兰刚把那身大红色旗装换下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瓷器的碎裂声。 “你说什么?”胤禛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太子把老十六射伤了?” 第32章 回京 金帐之内,康熙帝面沉如水。 皇太子胤礽、直郡王胤褆、四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等随行阿哥全都跪在地上,每个人都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空气中隐隐绷着股僵凝,似是风雨欲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地,帐帘被掀开,一位胡子花白的太医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康熙帝的目光一凝,沉声问道:“老十六如何了?” “回万岁爷的话,箭头已经取出,十六阿哥这次是伤了肩膀处,不过所幸没有伤到骨头,只要止血过后,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 太医的话刚落,金帐之内变响起了好几声放心似的叹息。 特别是太子胤礽,此时他的一双眼睛里已是浸满了泪水,将落不落的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可怜。康熙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嘱咐太医要用心照顾十六阿哥后,便挥手让其退下。 当金帐里只剩下康熙和他的儿子们后。 太子胤礽果断的第一个开了口。 只见他跪在地上,双目有泪,端正的脸上尽都是羞愧的表情:“儿臣无意之中伤了十六弟,实在是愧悔难当,请皇阿玛赐罪!” 康熙帝心中自然是有怒火的。一个儿子伤了另一个儿子,当爹的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可是看着太子这样一幅愧悔自责的样子……幽深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在众位阿哥的屏吸静气中,康熙帝沉声道:“事情的经过朕已经了解了。胤礽,你虽失手伤了老十六,却也是因为天黑障目,视线不佳之故。然而,十六毕竟是你亲弟弟,你伤了他,朕却也是要惩罚啊!嗯,就惩罚你呆在自己帐中思过三日,以视惩戒。” “儿臣领罚。”太子磕头道。 康熙帝的目光又转向了直郡王处,对齐道:“老十六是跟着你去打猎的,身为兄长却没有照顾好弟弟,也该罚!与太子一样禁足三日。” 直郡王闻言,虎目之中闪过一抹不服之色,只见他抬起头大声道:“皇阿玛明鉴,太子当时明明已经看见儿子等一干人,却为了争胜,丝毫不顾手足之情,抽箭便射,我看他想射的不是老十六而是儿臣吧!” “大哥!”胤禛与胤祥两个同时惊叫了一声,而那边康熙皇帝却是怒而爆起,大发雷霆:“你这个混账东西!” 兄弟相残什么的,简直就是康熙皇帝心中最大雷点。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便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康熙帝亲自举着鞭子要抽死胤褆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胤禛和胤祥、胤祯几个忙上前拦着,说好话的说好话,抱大腿的抱大腿,十五阿哥更是一副被吓到了的小样,那模样活似要哭出来似的。 太子胤礽跪在那里,嘴里喊着皇阿玛息怒,心里却真个是把大阿哥恨了个通透。大阿哥心里也愤怒委屈着呢,觉得康熙帝太偏心眼子了,胤礽这个废物除了有个当过皇后的娘外,又有哪一点配得上储君的名位了。 愤怒的老爹,几个各怀异心的儿子,总之场面着实热闹非凡。 太子无意间把十六阿哥射伤的事情,现在几乎已经是传得人人皆知了,年若兰如此八卦的性子,怎么能放过这种新闻,立刻遣了打听小能手,画屏姑娘前去打,画屏姑娘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活灵活现。 原来今日太子与大阿哥相约比试狩猎,这两个人打小就不对付,长大了后更是水火不容,谁都不服谁。这次狩猎,两人各带了一群人马,从白日比到傍晚,就在约定的时间即将到的时候,大阿哥胤提一箭射中了只白鹿,那白鹿却并未立即毙命,负伤逃窜了进了处密林中,十六阿哥自告奋勇表示要替大哥把猎物捡回来,然而十分恰巧的是,太子这个时候也带着人马过来了,并且一下子就看到那只负伤中箭的白鹿,当然天黑将黑,又是林子,太子又怕被不远处的直郡王抢了先,于是也没多想举箭就射,结果白鹿没射成,到射到了要去检看猎物的十六阿哥身上。 当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后,年若兰只想感叹一句:“这十六阿哥也太点背了吧!”十六阿哥现下是还没开府的住在宫里的少年郎。好容易,亲爹带着出来放放风,结果就被射伤了。 而且这伤基本上也就算白伤了。 摇头感叹了一番后,年若兰就算把这事放下了,看了眼天色,觉得胤禛这晚大概是不能回来了,便伸伸懒腰,一个咕噜钻进被窝中,碎觉觉去了。 次日天明,年若兰睁开眼睛,胤禛果然没有回来。 大概是昨儿骑马骑的太疯的缘故,后遗症今儿就显了出来。年若兰是腰酸背痛,特别是小屁股和两条大腿里子是又酸又麻。于是这一天,她就只能趴在床榻上瞪眼睛干哼哼了。 胤禛是在下午的时候回来的,黑黝黝地眼睛里泛着许多红血丝,年若兰赶紧让绿琴拿了些吃食过来,待胤禛用过后方才一脸心疼地说到:“爷快上来休息一会儿吧,你就算再担心十六阿哥,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胤禛脱鞋的双手一僵,抬起头,看了年若兰一眼。却见对方正用着无比真挚,无比佩服,无比敬仰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他真的是为弟忧心的好哥哥一般。 脸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胤禛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道:“老十六昨日晚上发了会儿烧,爷去守了他一会儿……嗯,不过所幸并无大碍。” 年若兰见好就收,悄悄地抿嘴一乐,然后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身侧,准备和胤禛同志一起补补眠。 “皇上,太子于昨夜悄悄派出三名暗探,前往京城给索额图大人送信,这是截获得信件,请圣上过目!” 康熙皇帝正在朱批的手微微一顿,再抬头时,已是面色阴沉:“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过全信,半晌后,康熙帝五指握拳重重地击在龙案上。 他心里有气愤也有伤心。 信中:胤礽因误伤十六阿哥,觉得康熙帝会因此对自己心生不满,不安之下,方才写信向索额图求【支招】。可是对于康熙来说,自己的儿子不相信自己,反倒死心搭地的相信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在朝中有着众多党羽的大臣。 明明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胤礽不要与索额图走的太近了,可他偏偏还是———— 康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幽深。 如此,又过半月,十六阿哥伤势基本上痊愈,圣驾便再次返回热河行宫,可谁也想不到,皇太子在这个时候却又病了。而且不知为何,康熙帝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对皇太子显得比较冷淡。既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对皇太子特别着紧。 这番景象落在其他阿哥们眼中,那便是带上了深意,而更加让人看不懂的是十月中康熙帝突然命十三阿哥胤祥祭泰山。 不说获此【殊荣】的十三阿哥是如何的‘诚惶诚恐,辗转反侧的’。单说胤禛,他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平静下的激流似的,每天不是去康熙帝那边刷存在感,就是去太子和十六阿哥那挥洒兄弟的关心,偶尔的还会带年若兰在园子里转悠两圈。 反正,看着是挺悠闲地。十四阿哥到是过来了找了他两趟,不过走的时候,看上却却似乎有点不太痛快。 又过半月,天气完全凉快下来,康熙帝下旨,圣驾返回京城。 太子胤礽因为病情未愈,留行宫处休养。 年若兰对于这一次的【旅游】总体上还是非常满意的,于是带着点恋恋不舍的心情和几大箱子的【旅游纪念品】,年若兰随胤禛再次踏上了回京之路。 圣驾进了京城,康熙帝没有让几个阿哥们进宫,而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于是,当年若兰下得马车后,看见的就是这几乎把门口都挤满了的人头。 “恭迎贝勒爷回府!”以乌拉那拉氏为首的众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都起来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众人起身后,年若兰上前一步也与乌拉那拉氏行了礼。乌拉那拉氏握着年若兰地手,和蔼而真诚地笑道:“这一路上多亏妹妹替我照顾爷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愿意一直这么照顾着。 年若兰微微笑了一下,差点没把上面那句话给说出来。 众人拥着胤禛往里头走去,年若兰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一寻摸,哎?李氏跑到哪里去了?胤禛走的时候,还深情不悔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呢,怎么回来的时候却没见着她的人儿,这不符合李氏的人设啊! 还不待年氏发问。 那边的乌拉那拉氏倒是给出了答案:“李妹妹原也是在门廊下等着爷回来的,可也不知怎地,突然晕倒了过去,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此时正在丹芷院给李妹妹诊脉呢!” 结果这一瞧,就瞧出个大惊出来。 人家李氏——又怀了。 第33章 改行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年若兰愣住了。 一旁地绿琴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表情,刚想要劝些什么,就见年若兰突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嘟嘟囔囔地说道:“应该是送温宪公主的灵柩回京的时候怀上的吧,啧啧,妹妹刚埋土里就有心睡女人去,还一睡就有了,啧啧……该说胤禛射的准呢,还是李氏那块地特别好呢!” 绿琴在旁边使劲抽搐了下嘴角,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 胤禛回府,侧福晋有喜,这不是双喜临门嘛! 于是当天晚上,乌拉那拉氏就摆了酒宴,说是要大家好好庆贺一下,年若兰坐在那里看着这些有段时日没见得诸多娇艳脸孔们,竟觉得有些怀念。 兴致一好,不免就多喝了几杯,看在诸人眼里多少就有点“借酒消愁”的模样。说的也是,任你年侧福晋怎么霸着爷,可就是生不出孩子,你不愁,谁愁? “年氏你不善饮酒,喝茶吧。”胤禛突然开口说道。 年若兰愣了一下,心里头叫了声小气,不过到底是不敢再继续喝了。话说,今天的果子酒,真的很不错,里面似乎还加了些薄荷喝起来有点冒凉风的感觉。 抢了大风头的李氏因为需要静养的原因,现下没来,不过这并不耽搁其余的女人对胤禛的热情,便是连看上去老老实实,不善言辞地耿格格都起身给胤禛敬了杯酒呢。 总之而之言,这顿接风宴大家吃的都挺开心。 饭毕,胤禛跟着乌拉那拉氏回正院了,年若兰自己回了依兰院。 “年侧福晋…”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年若兰转头去,原来是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 “久月未见年侧福晋,婢妾心中甚是想念,给您请安了!”钮祜禄氏俯身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亲手扶起了二人,只道:“两位妹妹客气了!” 几人站在那里,说了一会儿子话,言谈中,年若兰能够感觉出来这二人对自己的谦卑与小心翼翼地讨好,这却也不容易,要知道现下可是李氏怀着身孕,风头正劲,她两却还是选择和自己更亲近一些,这本身就需要一种决断了。 “两位妹妹若有闲暇,大可以往依兰院走动走动,咱们平日里说个话,解个闷什么的,也好打发时间。” 钮祜禄氏与耿氏对看一眼,眼中都有惊喜的光芒闪过。 耿氏小心翼翼地说道:“侧福晋若不嫌我二人愚笨,日后定然要常去给您请安!” 年若兰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 如此,又过几日,年若兰与乌兰那拉氏支会了一声,便乘着马车往年羹尧那边去了。刚一进门,纳兰雅慧就迎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可算是又见着你了!” “嫂嫂这是想我了?”年若兰亲亲密密的与自家嫂子拥抱了一下,而后便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起来:“我的宝贝贵姐儿呢,快,出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你那大侄女正在后头出恭呢!”纳兰雅慧拉着年若兰的手,笑着说道。姑嫂两个座到了床榻上,各自说起了近段时日的琐事。正说着时,那边的奶嬷嬷就抱着贵姐儿进来,小孩子这个阶段正是可爱的时候,贵姐儿长得本来就玉雪白嫩,年若兰见了立刻就不撒手了。 在观看了贵姐儿犹如小乌龟似的表演翻身后,年若兰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什么,那个李氏又有了?”纳兰雅慧眉头一皱。 “嗯,人家生育能力好呗!”对于这点,年若兰自己都承认,整个四贝勒府里就没哪个能超越李氏生孩子的数量。这其中有胤禛【宠爱】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她的身体的确非常容易怀上的关系。而与之相反的,年若兰大概就属于那种特别不容易怀上的类型,虽然不用避孕药很长时间了,她得到的雨露宠爱也是最多的,但肚子就是没动静。纳兰雅慧立刻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反倒是年若兰自己看的很开。 “这就是个缘分的事儿,咱们这些凡人也强求不得,老天给你了,那就好好生养着,不给你,那也是让你省心。”年若兰一边摸着贵姐儿的小脸儿,一边轻笑着说到。 纳兰雅慧张了张嘴,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年羹尧。 “弃笔从戎?”年如兰抽搐了一下嘴角。 纳兰雅慧一点头,提起自己的夫君,那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自豪之意:“夫君说了,他乃堂堂男儿,正是该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时候。妹妹你都不知道,夫君他这两年多来,是多么认真的在练习着武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一日落下。夫君志向如此远大,咱们这些做亲人的定要支持才是。” 我哥哥究竟是怎么忽悠你的矮!听着纳兰雅慧滔滔不绝的样子,好像明天年羹尧就能成为封疆大吏似的,满脸都是自豪的光芒。 不过年若兰心里却是门清的,相比于在翰林院这种都是学霸的地方混,年羹尧显然更加适合走军武的路子。 “那哥哥说没说,想要去哪里投军?” 纳兰雅慧一眯眼睛,摇了摇头:“这倒没说,不过无论相公去哪,我们娘两个儿跟着便是!” 年若兰:不要再秀恩爱了,眼睛都要瞎了好不好。 年若兰在这边用了晚饭,方才回了府邸。一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苏培盛了。 “给年主儿请安!” “爷在里头?”年如兰往着里面看了一眼。 “爷也是刚到,年主儿快进去吧!”苏培盛打着千的说道。果不其然,年若兰一进室内,就看见了正站在透明鱼缸前头,往着里面喂食的胤禛。 “给爷请安!”年若兰甩着手绢俯了下身子。 “回来了。”胤禛头也没转地说道。 “是!”年若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胤禛旁边,笑着说道:“去我哥哥那里串个门子。贵姐儿现在长大了些,已经会自己爬了,见到我可亲热了,还一个劲儿的往我脸上亲口水呢!说着,说着,便颇为自豪的笑了笑,仿佛受小孩子欢迎,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胤禛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仔细分辨年若兰现在所说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 “爷看着我做什么?”年若兰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疑惑地问道:“是蹭上什么脏东西了吗?” 胤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夜色浓重,撒花帐内。年若兰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然后浑身一个激灵,懒懒地躺在了男人赤裸的胸膛上,胤禛也面目狰狞的连续耸动了几下,达到了顶峰。 休息片刻,便叫了人进来收拾,等一切等清洁干净了,年若兰早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了,胤禛伸出胳膊面对面的搂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用另一只手缓缓低摸了摸年若兰柔软的小腹。眼中流过出一抹淡淡地温情,胤禛有些沙哑地说道:“爷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得理解爷,爷是皇子贝勒,府中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不过你也别着急,总有一天会有孩子的,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你……” “爷。”胤禛的话还没说完,那头睡得迷迷瞪瞪的年若兰就发出了一声可怜兮兮地小奶音儿:“我能趴着睡吗?这样躺着不舒湖。”年若兰和她那刚会爬的小侄女一样,都深谙俯趴乌龟式的好处。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头一次对女人解释,头一次哄女人,头一次吐露温情的四贝勒胤禛:“########”。 年羹尧的事情,最后到底是胤禛给她的信儿。 说是要去山西那,具体职务说了挺长,年若兰没听明白,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光头小兵,应该是过去就能当个头头的那种。 “亮工却是能为我分忧之才。”胤禛脸上带着点感慨,似乎以为年羹尧好端端的翰林院不呆,非要大老远的跑去山西那边,都是为了他的缘故。 简直是一颗红心向四爷,忠的不能再忠了。 年若兰在旁边听着,嘴角却在一个劲儿的抽抽,看来她老哥不仅把自个媳妇忽悠了,还把上司也给忽悠了。甚好,甚好啊! 说启程就启程,没过了半月,年若兰就泪眼蒙蒙地送走了哥哥一家,她主要是舍不得纳兰雅慧和贵姐儿。 “最近朝廷并无战事,亮工虽是从军,安全上却是无虞的!你不必太过忧心。”严谨年若兰那一脸泪蒙蒙地样子,胤禛不由开口劝道。 “唉!哥哥有四爷照应,我肯定是不担心的。”年若兰深深滴叹了口气:“就是想着。我在京城里唯一可以串门的地方都没了,所以难过罢了~!” 胤禛:“###########” 总表错情什么的,也够让人闹心的了。 第34章 群芳 天气一日比一日凉了,年若兰这娇弱的小身子骨毫无意外的又被这每年必来一次地流感给击中了。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躺了十天半个月,好容易胖出来的那点肉,又全没了。 “想吃涮羊肉!”年若兰抱膝坐在床上,双眼含着泪,看着胤禛的双眼中充满了控诉:“就想吃涮羊肉,今天要是吃不着我就不活了!” 胤禛看着床上撒泼使娇,一个劲儿的嚷嚷地女人,脸上是漆黑一片,不过到底顾忌她还病着,便强压着性子道:“羊肉性臊,你现在病刚好不易吃这种东西。”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羊肉……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天天让我喝白粥,把我现在弄得跟小白菜儿似的,从头到脚都绿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年若兰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然还开始吧嗒吧嗒的掉上了眼泪。 他堂堂贝勒爷的侧福晋竟然馋肉馋的都哭了,这事要是传出其,保证是京城第一笑谈。 胤禛两下两排牙齿是磨了又磨,看着年若兰那哭哭啼啼时不时还打个膈的小模样,心里面真是又爱又恨。既想抱在怀里好好搓揉两下,又想脱掉她裤子很很拍她两下屁股。 怎么就跟个孩子似的,这样能折腾人。 “行了,爷晚上让他们给你熬碗肉丝粥,成了吧!”四贝勒爷。一个没忍住,到底抬起手,狠捏了某人两下湿乎乎的脸颊。 年若兰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太划算:“可我还是想吃涮羊肉!” “要么吃肉粥要么吃白粥,你自己选吧!”胤禛立刻冷酷无情地说道。 年若兰抽哒了一会儿,只好勉强同意了。 万分珍惜的把一大碗香喷喷的肉丝粥喝下肚,年若兰露出一脸特别幸福的表情。 “这半个月可是苦了主子了!”绿琴看年若兰这样,可是心酸坏了,要是到她们家主子看着娇娇柔柔的可却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长时间的不沾肉腥,对年若兰来说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没事儿,别担心,太医不是说了嘛,我很快就会好的!”年若兰拽了下绿琴的胳膊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忧,然后又把手里的碗往前送了送,窃兮兮地问道:“还有吗,你再去给我盛一碗吧。” 绿琴为难:“主子,您肠胃不好,不能多吃!” 说好的心腹呢?都是骗人的! 年若兰嘴巴一撇,刚想要继续忽悠她,就见绿琴露出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喜滋滋地说道:“对了,主子,爷还给你留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呢!”说着就让一旁的司棋去取,片刻后,就见司棋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进来了。 “山楂开胃,主子现在吃啊正好!”绿琴把糖葫芦递到年若兰手里,高高兴兴地说道:“奴婢算是看明白了,爷心里,真是有主子的!”所以就算是那边的怀孕了,她们也不用感到害怕。因为最被贝勒爷放在心头的还是他们家主子。 年若兰看着手里裹着晶亮糖衣的鲜红色山楂丸儿,心里面头不知何为竟涌出了一股别样的感觉,好像有点甜又好像有点酸,真是特别的奇怪。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晃走,年若兰啊呜一口,狠狠地叼住了这颗山楂,咯嘣咯嘣地,吃的那叫一个欢实。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转眼间便入了冬,胤禛一年一次的生辰也即将到来。 关于送什么礼物给胤禛,年若兰绞尽脑汁的想了一圈。送“男朋友”礼物这事吧,其实也是个学问。送的东西最好是那种既讨对方喜欢,又包含自己心意,最好还能让对方时不时看见的物件。 年若兰想了挺长时间,才决定给胤禛送个佛手串儿。串儿珠是用最好的乌檀木磨得,年若兰托人满京城的才找到这么一块木料。串珠子的线绳则是她亲自编的,特地在末尾的坠子底下暗刻了个小小的兰字。不明显,除非用手去摸,否则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生辰当日,乌拉那拉氏在府里摆了酒宴。太子还有其他阿哥们都送了贺礼过来,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帧亲自来贺。阿哥爷们在前院喝酒,以乌拉那拉氏为首的女人们则是在后头用膳。 席开了三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八福晋郭络罗氏、十三福晋兆佳氏、十四福晋完颜氏坐一桌。年若兰、李氏、大格格、弘均坐一桌,宋氏、武氏、钮祜禄氏、耿氏坐一桌。 人都说女人是花,这么一帮子女人聚在一起,那就像是进了御花园了。然而,这满园子的花再多,总的也有个上下高低。单论容貌,属两人颜色最盛。 一是坐在主桌上的八福晋郭络罗氏一身大红色绣金旗装,仿若枝娇艳欲滴的玫瑰之花,艳而不俗,满是妩媚风流。另一个便是年若兰了,但见她一身银白色旗装,身姿袅袅,神情清淡,仿若天边一朵高不可攀的雪莲花,兀自清冷着。 女人嘛!十个里十个都重视自个的容貌,而且女人爱攀比,就是嘴上不说,心里面也少不得来回比试一番。 郭络罗氏就是这样的,几年前在太子侧妃的满月礼上,她就注意过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如今这女子长大了一些,颜色却也越发的好了。 “素闻你府中有位才女,八岁能诗,九岁能赋,可就是这位年妹妹?”郭络罗氏妙目微转,看向了底下地年若兰。她到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同为美女,且都顶着‘有才;的光环,是以心下较为好奇罢了。 “年妹妹素来蕙质兰心,聪颖非常,只是尽些年似是并不怎么爱这诗词歌赋之道了。”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其实年若兰刚嫁进来那时候,她也很震惊得!原听说是个极有才华,极清高的女孩儿,没想到人家进府后,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对待胤禛,年若兰是能伸能屈,哄人时的小模样,就是乌拉那拉氏看了都觉得骨头麻酥酥的。对待府邸里的下人,她也很和气从来没有打骂的情况发生,但是如果有人触怒了她,年若兰那也是绝不手软的,所以府里下人们对年侧福晋是又敬又怕丝毫不敢怠慢。 “是嘛!那真是可惜了!说起来,我和她还是同一个诗社的前后辈呢!”京城里有一个特别出名的女子诗社,唤为群芳会,能入会的女子,出身,样貌,才艺,皆要出类拔萃,郭络罗氏在闺阁的时候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是以还做过这群芳会的两任会主。 年若兰(原主)是十一二的时候入的会,不过因为身子素来不好,是以一些群芳会组织的活动什么的都很少参加,与郭络罗氏这位前辈更是没打过照面。才女什么的指的是原主,可不是老娘我啊!年若兰在心底叹息一声,话说原主那小姑娘确实挺有才的,年若兰看过她留下的一本自己写的诗集,清秀婉约,隐隐地还带着股孤高自赏,文学才艺确实不错! “八福晋过奖了,不过是一些薄名罢了,哪里能担的上才女两个字!”说是什么说,不过那矜贵仰起的雪白颈项,可是把【姐就是这么有才,就是这么出色】的态度,表现出了个淋漓尽致。反正郭络罗氏又不能现场逼她做诗什么的,架势当然要摆足了啊。 八福晋微微一笑,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培盛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福晋,爷让老奴把二阿哥带到前院去。” 这话一落,那边的李氏立刻就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精神瞬间百倍,只见她娇娇媚媚地起身,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手去拉身旁的弘均,眼睛四处扫了一圈,高声道:“弘均,还不快跟苏公公过去,记住,你是咱们府里的二阿哥,到了前头可得知礼一些别给你阿妈丢人。” 弘均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有点蒙愣的点了点头。 主位上,乌拉那拉氏微微眯了下眼睛。 年若兰也挑着眉看着眼突然之间就变得眉飞色舞的李氏。有的人就是这样,特别喜欢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谁压了她,她心里保管就不舒服,非得找回风头才得劲儿。 似是发现了年若兰望着自己的眼神,李氏毫不相让的看了过来,嘴角扯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李氏道:“年妹妹怎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可是有何指教不成?” 年若兰淡淡一笑,那清丽绝伦的笑容直叫人看呆了眼去。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些担心李侧福晋罢了,看您这咋咋呼呼没个稳当的样子,可别又像怀二阿哥的时候那样,不小心再摔那么一跤。那样的话,可就不好了啊!” 李氏闻言面色骤然一黑。 注:二阿哥应该是弘昐不过因为是夭折所以不列齿序。 前文有些处的确是bug,待蠢作者修文时,会改掉的!大家先凑合看吧~~~原谅俺,么么哒!!!! 第35章 嬉笑 在座的都是久经后宅道道的,哪里看不出来年若兰与李氏的相争,更有那好事的,譬如十四福晋,还会用大有深意的目光去看乌拉那拉氏,嘻嘻笑着的眼神仿若再说,原来四嫂家里也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一团和气啊! 乌拉那拉氏是个多好面子的人啊,哪里愿意让妯娌们看了笑话,当下便有些沉了脸色,寒声道:“今儿是爷的寿辰,二位妹妹还是安静些,只管用膳便是!” 李氏听闻斥责,当下便有些没脸,一时看着年若兰一时又看着乌拉那拉氏,脸色变来变去的。倒是年若兰,仿若丝毫没有听出乌拉那拉氏的斥责之意,大大方方地笑了:“福晋说的是。”完了,还特别“慈母心肠”的夹了块蟹肉糕,放到了大格格身前的碗盘中:“格格也多吃些,今儿这蟹肉倒是肥嫩。” 今年已经十岁的大格格浑身一抖,本来就垂下去的脑袋,一下子就低的更低了,跟着只小鹌鹑似的,看上去那个可怜见儿的。 李氏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恶气涌上心头,直恨不得把这一桌子酒菜都掀在年若兰这个贱人头上去! 食过半尚,这顿寿宴才总算是完事了。 年若兰回到依兰院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本以为胤禛今天晚上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在临睡的时候,人又来了。 胤禛今日着实喝了不少。身上都带着股酒味,臭烘烘的,可把年若兰嫌弃个够呛。 “就你敢在爷面前捂鼻子!”看着年若兰那副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的样子,胤禛就来气。 “爷快去洗漱吧!”年若兰嘟着嘴巴,寸步不让地说道:“熏得人家脑袋都痛了!” 胤禛本来是要去洗漱的,但是看年若兰这幅嫌弃自己的样子,反倒来了倔性,当场就走过去,拎小鸡崽仔儿似的给人蓐了过来。搂着脑袋就往自己的怀里按去。 看着年若兰被熏得只哇乱叫的样子,胤禛心情极好的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闹了半尚,年若兰被胤禛弄得都浑身是味了,没办法也只能再去洗漱一回了。这一洗,可是好嘛,直接来了个鸳鸯浴,弄得大半个耳房都是渐出来的水,整个房间狼狈的都没法看。 胤禛在男女情事上的花样其实是很少的,至今为止最刺激的一回就是上次年若兰偷跑去他的书房。两人天雷勾地火似的在人神圣的书桌上来的那么以一回。而这次的鸳鸯浴则是另一种不同感觉的刺激。 胤禛也是发了狂兴,浴盆里弄完一次,把人按在门上,以高难度的姿势站着又来了一回,幸亏年若兰身子骨软乎,要不然还真有段吃不消。 两人胡天胡地的闹了半宿,方才相互搂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胤禛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了躺在自个身边睡得跟头小猪似的某兰,她居然还流口水了。 胤禛嫌弃似的皱了皱眉头。 苏培盛听见里面的动静,估摸着主子是醒了,便脚步轻巧的走了进来,隔着屏风小声问道:“爷可是要起了?” 今天还要上朝,胤禛自是要起的。 很快的,外面就有人燃了灯火,一行丫头捧着朝服、朝珠、金盆,手帕,香胰,木桶等东西进来。待胤禛着衣完毕后,突然说道:“去把你年主子昨儿送的佛手串拿过来。” 苏培盛应了个是,少顷后,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胤禛把佛手串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退下了常年缠在自己左手边上的红木珠子,把它换了上去。 胤禛的生辰没过多久,康熙帝的万寿也到了,每到这个时候都是各府最忙碌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又要筹备万岁爷的寿礼,又要开始准备过年的各项事宜,几乎忙的是脚不沾地的,而与之相比,府里的两个侧福就显得悠闲的多了。特别是李氏,不知道是不是又犯了什么孕期综合征,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时常听说她身边伺候的丫头被打被罚,便是那个最受李氏宠幸的红绫都被骂了好多次。总之,现在的丹芷园可是个雷区,府里的奴才们基本上都要绕道走。 “主子,福晋让人给您裁衣的绣娘来了!”绿琴走过来轻笑着对年若兰说道。乌拉那拉氏每年都会让人裁新的衣裳出来给府中众女,当然,按照级别不同每个人多能得到的衣服数量也不下相同。譬如说年若兰,她每季固定的会有四身新衣裳。 “嗯,让人进来吧!”年若兰淡淡地说道。 很快地,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女子便走了进来,她是京城里有名的绣澜阁的绣娘,府里这两年的衣裳都是她给做的。“民女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孔绣娘进了门,立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头道。如他们这样的草民,进了皇亲贵人的府邸总免不了要紧张地。 “师傅不必多礼,请起。”话说穿了这么些年了,她也适应这种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或者动不动就被别人下跪的场面了。所谓量体裁衣。年若兰站在当下,四肢伸长,孔师傅拿着尺子在她周身迅速的量着,一边量还一边默声念着数字,似乎在背诵着年若兰各部位的尺码。 少顷,量体裁衣完毕,孔绣娘在年若兰这里吃了一盏茶,然后便客客气气地退下了。 七日之后,做好的四套成衣就被送来了。一套是青色百宝相花缂丝锦袍,一套是玫瑰色蹙金双层棉长裙,剩下两套则是旗装,一套是银粉色裹狐狸毛上绣梅花纹的旗装,一套是铁绣红撒花亮金缂丝蟹爪菱花旗装。 “这位孔绣娘的手艺真不错,瞧瞧,这梅花团绣的多精致啊!”绿琴脸上露出赞不绝口的表情。年若兰也是个爱美的人,当下就把衣裳怀上了,然后站在水影镜前,美滋滋的孤芳自赏起来。 看着镜中,那张宜嗔宜喜的绝美小脸。 年若兰娇声一笑,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镜面道:“镜子啊,镜子,告诉我,谁是世间最美的女人!什么,你说此时出现在镜面上的就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哎,真不愧是能够通晓万物的墨镜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噗嗤!”琴棋书画几个被年若兰这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给逗得够呛,全都忍不住的喷笑了起来,便连平日里最为腼腆沉默的阿书也死死的捂住了自个的嘴巴。 年若兰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反而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认真的对着四人道:“以后咱们屋子里还是少放几枚镜子吧,放多了,我真怕有一天自己会爱上自己。”那塞西斯都能爱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我这么美,这么带劲儿,真是有点把持不住啊! 年若兰的话让四个丫头更加把持不住了,各个都笑弯腰,屋子里姑娘们的笑容不绝于耳,直到有人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众人骤然望去,就见门口处不知道何时竟进来了两人,后一个弓着腰笑的一脸涨红却要强行憋着的是苏培盛,而前一个……还需要说吗? 年若兰脸上霎时露出颤颤的表情,心里面却在狂骂着外面守门的小得子,死奴才,也不知道通传一声。 “兰儿黑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年若兰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来,对着胤禛行了一礼。琴棋书画四个也赶紧跪在地上请安。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乌黑的发旋儿上转了一圈,而后道:“你们先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后。胤禛也不叫起,直接伸出手掐住了年若兰那软绵绵,白嫩嫩滴小脸蛋。世界第一美人自己爱上自己胤禛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说辞呢! 胤禛的十根指腹上都是常年骑马射箭留下来的老茧,这么用了来回掐掐揉揉地,年若兰立刻哀声叫疼了起来。胤禛直欣赏够了这种疼的扭曲的小脸,方才满意的放下手指。 年若兰捂着红肿的双颊,一张小嘴嘟的几乎能挂只有瓶子。 晚膳的时候胤禛是在这边和年若兰一起用的。 吃的是水煮鱼。 新鲜的三斤多沉的鲤鱼,洗净剖片用各种调料入味,煎鱼至外表金黄,然后放入大量的切成段的辣椒快,还有一些菌类,青菜之类的,放入清水中漫火煮至沸腾。一盘子热气腾腾的水煮鱼,外加几碟小菜,全被这两人一扫而光,胤禛可比年若兰的食量大多了,那条水煮鱼有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 两人吃饱喝足,然后便开始各干各的,胤禛看着自己手头上的折子,年若兰则是俯在桌子上练习会毛笔字,话说,她的字帖还是胤禛给打得正样。不过四贝勒爷的字体风格太过凌厉,年若兰觉得自己练一辈子怕是都练不出,那个他所说的什么劳资的风骨。 第36章 风起云涌 圣上万寿之后,便是新年,一切年节礼仪行程与以往并无不同。出了正月,康熙皇帝的弟弟裕亲王福全却突然病倒,这兄弟二人感情一向不错,闻裕亲王有恙,康熙帝连日前往其府邸探望,并命皇八字胤禩于叔父榻前伺疾。然而,时过半月,裕亲王病情不见丝毫好转,于月末竟已出现弥留之态,康熙帝闻言大惊,立刻前往裕亲王府。病榻之前,康熙帝看着已有将死之态的福全,想起年少时的种种事情,不禁萧然泪下。皇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等人也均都立在一旁。裕亲王之长子保泰及一众子孙则跪在地上面露哀色。 裕亲王陷入昏睡,未苏醒,并于当晚与世长辞。 康熙皇帝下旨厚葬裕亲王并由世子保泰袭爵,众皇子亲往悼念。裕亲王下葬后半月,康熙帝单独召见了皇八子胤禩,赞其在裕亲王病时的种种孝顺之举,并说道:“你叔父生前多赞你不务矜夸,聪明能干,有德有才。朕闻言,十分欣慰。” 胤禩当即叩首只道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份内之事,是皇叔父过赞了云云。康熙皇帝见他如此谦虚谨慎,心下更为满意,当即又交了几份较为重要的差事与他。如此,一直隐于众人之后的八阿哥开始渐渐走到台前,露出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这其中心里面落差最大的当属太子无疑。他自两岁起便被立为太子,心里面早就认定自己会成为大清朝的下一任皇帝。然而,随着年岁越久,太子发现不知何时皇阿玛待他似乎不像往昔般那样处处关照疼爱。况且,他的弟弟实在是太多了,不说一直于他不对付的大阿哥,便是老三、老四、老五几个也都各有才华而如今老八、老九、老十四等几个年轻啊哥也都成长了起来。近些年,康熙帝已经让众子开始在各部轮值,这就有了让他们在朝政上渐施手脚的机会,可是贵为太子的胤礽能做到依然只是每天留在东宫学习、学习、再学习。皇阿玛未老,众位弟弟们却已经长出了爪子,磨厉了牙齿,他这个太子已经开始坐的不安稳了。 狠狠地把手里的上好徽笔摔了出去,胤礽的脸色变幻无穷,也许索额图说的对,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前朝的波涛汹涌暂且不说,单说年若兰这里。 “又要南巡?”她眨了眨眼睛露出疑惑的表情,话说这位康熙帝可真是一个少见的【勤政派】基本是每年都会亲自到各地方巡查一番,无论是南巡、北巡还是西巡,都留下了他的踪迹。 “圣上真是关心百姓疾苦啊!”先是例寻的叹了一遍,随即年若兰便直接问起自己最关心的:“爷也要跟着去吗?” 胤禛夹起一筷子炒干蘑,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他近些日子很少踏足后院,且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年若兰听他这样一说,也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两人用了晚膳,胤禛并没有留下而是回了书房。 “不知爷这次会带着谁去?”绿琴轻声道:“主子,刚才何不问上一问,您稍稍求上几句,爷定会带着您的。” 年若兰却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这次倒是不怎么想去。”一来,南巡不像是避暑之类的以游玩为主,爷们做的定是正事,几日一个地方,几日一个地方的赶路,肯定特别辛苦。二来,年若兰最近也隐隐约约的感觉道朝堂上似是开始不平静起来。虽然知道胤禛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是这个胜利的过程,绝对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里面绝对会有这各种各样的政治斗争。年若兰可不想在这种险恶的时候凭白凑上去儿女情长什么的,那样只会让胤禛感到心烦。 事实上,胤禛这次不打算带任何一个女人去,众人虽有失望,但想着自己不去别人也去不了,心下倒也算平衡。于是,三月初八,圣驾从京师启程,同行的有直郡王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皇太子胤礽留于京城监国。 圣驾离京后,太子便频召索额图近前说话,二人常在室内密谋。暗卫早把诸多情报,报于康熙耳中,康熙闻言心中大恨,已是下定决心只待南巡之后,便要动手除掉索额图。 如此,十七日,康熙帝过涿州,二十四日至济南府。 二十六日,康熙帝登泰山,驻泰安州,命免南巡所经过山东二十四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完钱粮,山东受灾歉收二十五州县康熙四十一年未完钱粮豁免上交。 二十九日康熙帝渡过黄河,在桃园乘舟,至淮安府,沿途视察河堤,指示河工传旨张鹏翮,永定河修筑挑水坝,很有效益,应遵照式样,在黄河烟墩、九里岗、龙窝三处筑挑水坝数座,试看有无效益。可速备贤能官员,多备物料夫匠,在回銮之前完工。 四月一日,康熙帝经扬州、镇江、常州,抵苏州。 十一日,康熙帝抵杭州,检阅驻防官兵,并赏给银两十八日,康熙帝离杭州。 二十日返苏州,向大学士们指出:大凡居官,固贵清廉,尤必和平,始为尽善。为督抚者,以安静不生事为贵。 二十一日,谕各省督抚等官各将藏书目录呈览。 二十二日,对大学士等再次强调:地方督抚安静而不生事,于民有益。如果只仗才干,不体谅下情,以此争先出众,百姓必受其殃。 二十三日,康熙帝离苏州。 二十六日抵江宁府,遣大学士马齐祭明太祖陵,赏赐扈从官兵及驻防兵银两。 二十八日,康熙帝离江宁返京,舟经镇江、扬州、高邮、宝应,二十九日,登岸,察看高家堰堤,谕示防险人员应选比县丞职衔稍大,家产殷实者担任,此等人知自爱身家,又有选用之望,必能尽心防守。随后,康熙帝继续乘舟,经东平府、东昌府、沧州、天津卫,于十四日在扬州登岸,驻南苑。 终,于五月初五日返回京城。 然,还不待诸大臣从繁重辛劳的南巡途中缓过神来,康熙帝便以雷霆手段以索额图“议论国事,结党妄行”的罪名拘禁于宗人府内。 此命一下,举朝震动。 太子胤礽于乾清宫前长跪不起,言,索相乃是遭人歼污,见请皇阿玛明察秋毫,不要冤枉忠臣。康熙帝闻言大怒,斥太子不忠不孝。这对世间最尊贵的父子第一次有了正面而激烈的冲突。眼见太子失势,大阿哥胤禔真是心花怒放,指使起党羽在朝中越加剧烈打击太子一党,一时之间,朝堂之上那叫一个刀光剑影。 毓庆宫中,太子胤礽一脸阴沉的坐在榻上,有宫女盛了茶盏上来,小心翼翼地跪于脚边,口中道:“太子爷用茶。”话未说完,就见太子夺过茶盏向这宫女头上狠狠一砸,霎时,这小宫女头顶喷血,滚烫的茶水渐了她一头一脸。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太子爷饶命!”这小宫女俯却连擦一下血都不敢,趴在地上便开始求饶。 胤礽嫌其碍眼,一脚踢过去,怒道:“给爷滚开!” 便在这时,胤礽的身边的大太监江富贵走了进来,一看眼下这情况,忙让人把这头顶冒血的小宫女拖下去,对着胤礽道:“太子爷息怒,太子爷息怒。四贝勒来了!” 胤礽一听,眼睛一亮,迅速起身道:“快请四弟进来!” 少顷,胤禛走了进来,太子挥退众人,对其叹道:“如今孤的毓庆宫,也就四弟愿意来走走了!” “太子何出此言。”胤禛见太子眉宇间焦躁难掩,且面上隐隐有怨怒之色,心下不由一动。 太子长叹一口气,请了胤禛坐下,二人开始叙起话来。说道索额图处,太子心中充满抑郁与暴躁,言语中充满了,这一切一定都是老大捣的鬼,就是他指使手下陷害索额图的。“老大一直觊觎孤的太子之位,只可恨孤往日顾念手足之情处处对其忍让,如今却是害了索相!”太子双手握拳,怒目圆睁,显然是恨到了极处。 胤禛心中却知事情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康熙帝最忌讳的是结党营私,偏偏索额图以太子为箭牌,在朝中处处拉拢人心。一国哪有二主,独断乾坤的康熙帝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 这次是索额图,下一次也许就是…… 胤禛的目光在太子暴躁的面孔上一闪而过。 片刻后,胤礽发泄完毕,问策于胤禛。 胤禛便道:“恕臣弟直言,太子您这个时候做的不是去求皇阿玛赦免索额图,而是应该与其划清界限,否则的话,您再这样与其纠缠不休,只会让皇阿玛伤心,让皇阿玛厌恶您,您若是就此失去圣心,岂不是就让大哥他们称心如意了?” 胤礽闻言浑身一颤,双目之中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 第37章 又是一年生辰到 是拼尽一切的把索额图拉出来,还是忍痛断尾求生,这是一个对胤礽来说无比艰难的选择,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当然希望能够保住索额图,但是却又无比惧怕因此会失去康熙皇帝的宠爱。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有人替代胤礽做出了选择。 曾经地吏部右侍郎,国史院大学士兼任佐领,保和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于宗人府畏罪自杀。 他死后,康熙皇帝斥其为“天下第一罪人”,又命逮捕索额图诸子,交其弟心裕、法保拘禁,并命:“若别生事端,心裕、法保当族诛!”大臣麻尔图、额库礼、温代、邵甘、佟宝等,也以党附索额图之罪,被禁锢,“诸臣同祖子孙在部院者,皆夺官。江潢以家有索额图私书,下刑部论死” 一时之间,满朝上下凡与索额图有所牵连者皆遭覆灭,太子一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重创。 太子心中郁恨难言,结果竟一病不起。 康熙帝开始时并未当真,以为太子是在做戏,谁想几日之后,太医来报说太子隐有不好之状。康熙帝闻言,那丝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父子之情终于被唤起。急忙往毓庆宫看望,见太子一脸灰败,病体沉疴之状,心中霎时一疼。 终是自己亲自教养,疼爱了三十几年的儿子。 康熙帝心里舍不得。 见康熙帝伤感垂泪,病势熊熊地胤礽也跟着哭起来,嘶哑着声音一声声地叫着皇阿玛,叫的康熙的一颗心都软化了开来。父子两个抱头痛哭一顿,胤礽又自认不孝,忤逆了父亲要下跪请罪,康熙帝哪里肯让,垂泪表示,所有的一切都是索额图的错与太子无关,父子两个哭了半晌,表面上算是【冰释前嫌】了。 自此,胤礽算是把自己从索额图一案中择了出来。 众大臣见圣上依旧眷顾太子,也不敢再一味攻击东宫,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然而,依旧有那小丑不断上窜下跳,康熙帝一查,却是大阿哥在身后指使。竟有折子宣称胤礽失德不配再做太子,请皇帝废之。 康熙帝大怒,不仅立即下令将该官员处斩,全家流放宁古塔,更是对大阿哥严加斥责,罚其禁足家中,无旨不得再入宫内。 抹掉了索党,遏制了大阿哥,康熙帝终于算是能够缓一口气了。而在这一场剧烈的政治风波中,如四阿哥、八阿哥等人却已经敏锐的看出来,原以为坚若磐石的太子,原来也并不是那样的坚挺,原以为不可仰视的太子,原来也并不是那样高不可攀… 皇阿玛喜欢他,他就是太子。若有一日,皇阿玛厌弃了他————野心如同那荒野之中的枯草,一经燃起,非要烧遍整个草原,非要把自身烧成了灰炭才会熄灭。 京城,四贝勒府。 年若兰正在换衣裳,今日是她的寿辰,而且是二十岁的整寿。所以虽然心里面不太愿意,但于情于理她都得去参加乌拉那拉氏为她准备的宴席。 “主子您看,是穿这件银粉色珠叠花的旗袍,还是穿这件晚烟紫霞如意纹的旗袍,这件雨过天晴的墨荷也衣裳也不错!”绿琴拿起一件件衣裳,忙不迭地在年若兰身前比划着,嘴巴里碎碎念念地说道。 年若兰瞧了这些华服一眼,随意道:“今儿是生辰选个喜庆点儿的,我看那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的就不错!” 绿琴一看也觉得不错:“这衣裳绣了兰花,与主子的名字也算是遥呼相应了!” 年若兰不太有精神的嗯了一声。 “奴婢知道主子不爱见她们,可就这一天,您稍微忍忍吧!” 年若兰耸了耸肩膀,嘟囔道:“我就是不爱见那个李氏。你看吧,今儿肯定又得拿她那肚子说事,瞧着就烦!” 绿琴笑了一下,心想,李侧福晋与您交锋,哪次不是被您挤兑的脸红脖子粗啊! 换好了衣裳,年若兰又把哥哥送自己的那套钻石首饰带上了,走在阳光底下,那叫一个光彩夺目,显些晃瞎了众人的眼睛。 乌兰那拉氏把宴席的地点设在了花园里,此时正是牡丹花开的正好的时候,用乌兰那拉氏的话来讲就是,这次可以一边庆祝年妹妹的生日,一边与众姐妹赏牡丹花,一举两得。 “见过福晋,福晋吉祥!”年若兰曲膝行礼。 “妹妹不比多礼,快起来!”年若兰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已经来了,此时她正站在一盆子姚黄前驻足欣赏呢! “福晋喜欢牡丹花?”年若兰站起身,随意开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笑了一下道:“牡丹雍容华美是花之王者,谁人不喜!” 年若兰笑了笑,然后在乌拉那拉氏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把那硕大的花蓬掐了下来,然后走上前,把牡丹花插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耳髻旁,来回看了一眼,点头道:“果然好看!” 乌兰那拉氏下意识地用手去碰触了一下花瓣,苦笑道:“我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哪里还好再簪什么鲜花,真是胡闹!” “福晋风华正好,怎么就簪不得鲜花了!”年若兰笑着说道:“再咱们府里能配地上牡丹的,也就只有福晋您了!” 乌拉那拉氏一愣,这话要是在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她也不过是当底下人的奉承话罢了,然而由年若兰嘴里说出来,即使依然不过是句奉承话,但乌拉那拉氏自己的也承认,她的确是被取悦到了。 年若兰这是坐不住了?要跟自己联手?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乌拉那拉氏脑海中翻腾不休。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对年若兰露出端庄的笑容。 两人在这里说了会儿话,不多时钮祜禄氏与耿氏相携而来。见了二人纷纷请安,乌拉那拉氏叫了起,又过片刻,宋氏也姗姗而来。 “听闻宋妹妹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乌拉那拉氏露出一脸关切的表情。 宋氏低眉顺眼,温温顺顺地说道:“婢妾谢福晋挂心,不过是些许小病,如今已是全好了!”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头。 年若兰的目光在宋氏身上一转,就见她今儿穿了件青色的衣裳,浑身打扮得极也极其简朴。在府里,宋氏基本上属于隐形人的那种,胤禛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她院子一次,而且她的性格也是那种特别沉闷的,偏还总喜欢低着个头。反正看上去就不太有朝气,属于非常容易被忽略的类型。 年若兰正想着时,就听见一道故意捏起的嗓音尖锐的响了起来:“呦!福晋还有几位妹妹都来了啊,本侧福晋身子笨重,来的晚了,还请福晋和众位妹妹见谅啊!”年若兰眉毛一挑,给了扶着她的绿琴一个看吧~~果然是这种话的腻歪眼神。 远远地,就见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过来。李氏这人就这样,讲就所谓的排场,便是逛个花园都恨不得带上十七八个人。待走到近前姿态十分矜傲的给乌拉那拉氏行了个礼,反正她现在肚子大了,总不能全跪吧! “今儿可是年妹妹的好日子啊!”李氏一边摸着自己凸起来的大肚子,一边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想当年,年妹妹初进府时,那可真是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啊,现在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唉!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大格格也来了!”年若兰却压根没理李氏这茬,反而对着站在一旁的大格格招了招手,大格格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叫了声年额娘。年若兰哎了一下,然后便又掐了朵有小一些的,含苞待放的嫩粉色牡丹花,簪在了大格格的头上。 “真漂亮,咱们大格格也是大姑娘了!”相比于男孩子,年若兰更喜欢女孩子,瞧着就文文静静地,多招人喜欢。 “布宜哈再有两年,也快要出门了!” 这个时候,女人十二三岁嫁人的极多,看府里的钮祜禄氏就知道了,她进门的时候才十三,耿氏更小十二。年若兰每每想到这点,就觉得罪恶。啧啧,祸害儿童什么的,搁年若兰那时代,不进牢里蹲个半辈子,都对不起法律这两个神圣的字眼儿。 “那到时候得给咱们大格格择个妥帖人家,咱们贝勒府的大格格,可不能受了欺负!” 乌兰那拉氏含笑点头。 布宜哈小姑娘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一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眼见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竟是对自己全然的无视,这可比和她对骂一番,更让李氏气愤。 “布宜哈,没看见额娘来了吗,怎么不过来说话!”李氏强压着怒火道。 大格格闻言身子一僵,而后抬起头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乌拉那拉氏对着她轻笑地点点头,大格格这才敢走到李氏身边去。 这到底是我的女儿还是福晋的女儿!!!!! 见大格格对福晋的那一脸乖顺样儿,李氏就觉得自己自己气的似乎连肚子都开始抽疼起来。 第38章 看你还作不 今儿是年若兰的寿宴,以【热闹】【赏花】为主,所以只在院子里置了个大桌子,福晋、侧福晋、格格们均都坐在了一起。 乌拉那拉氏显然是用心置办的了,今儿的饭菜主以鲜果为主,样式别致又漂亮。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见爷来啊!”李氏捏着个手帕,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撑着自个的下巴,做关心状地对年若兰说道:“年妹妹以往可是最受爷喜欢的了,今儿你寿辰,爷不应该不来啊,年妹妹难不成是你惹爷生气了?” “李姐姐这话是说笑呢吧!”年若兰转过头,皱了皱眉头,用着十分义正言辞地口吻道:“爷乃大清国堂堂贝勒,每天日理万机,有忙不完的国家大事,而我不过是后宅中一个区区妇人。以往生辰,爷或是赏脸参加了,那也不过那赶上有空闲罢了。李姐姐居然觉得一个后宅妇人能左右爷的行踪,姐姐,这到底是你太高估妹妹我的魅力呢,还是觉得爷是个为了女人可以罔顾朝廷差事的昏庸之人!” “你——!!”李氏听了这话面色陡然一变,急忙道:“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我哪里是这样想的!” “可是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啊!”年若兰十分无辜的对李氏眨了眨眼睛。 李氏立刻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旁边的人见之,心里头都暗想着,这李侧福晋也真是的,明知道人年侧福晋牙尖嘴利,与其争吵时就没有赢过,偏偏还一次又一次的去撩拨,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嘛! “你们两个啊,就是爱斗嘴!”乌拉那拉氏向来是打圆场的高手,一张嘴就给这话定了所谓【斗嘴】的性质。乌拉那拉氏心里忌惮年若兰,但是更加厌恶李氏,是以此时便接着说道:“不过李妹妹说话以后也要注意一些,让着咱们这些姐妹听见也就算了,万一传到了爷的耳中——”乌拉那拉氏脑海充满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李氏心中恨恨,可此时却也一定得顺着这个台阶往下走。 “是,都是婢妾失言了,请福晋恕罪……”李氏咬了咬牙对着年若兰不情不愿地说道:“也请年、年侧福晋不要在意!” “罢了,罢了!”年若兰特别宽宏大量的挥了挥手,用着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连爷都说过,她是说话不过脑子的,我又何苦要去计较。” 几个格格听了这话,脸一红,差点没喷笑出来。李氏就不一样了,她一对儿拳头握的是咯嘣脆响,看着年若兰那张清纯无辜的小脸,恨不得扑上去狠狠挠花她的脸,撕烂她的嘴,看她还能不能这样嚣张。 “不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罢了,就什么可得意的!” “李氏!”乌拉那拉氏一拍桌子,凌厉的眼神骤然看向了她,一字一字道:“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李氏心中一抖,眼神慌乱的巡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算是触了众怒了,要知道现在在座的各位这大部分可都是没下过蛋的鸡啊! “啊呀!”李氏急中生智,急急忙忙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作疼痛状:“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没看见李侧福晋肚子疼吗?还不赶快扶她回丹芷院去。”乌兰那拉氏不咸不淡地说道。于是,像是来的时候一样,一大帮子人轰轰烈烈的簇拥着李氏离开了,不同的是,来时李氏像只趾高气扬的母孔雀,走的时候相只脱了毛的母鸡。 李氏丢了如此大的脸面,待她一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是笑了起来,没办法,人李侧福晋的人缘就是这么的糟糕。 接下来的时光过得还算比较愉悦的,众人说说笑笑,各饮了一些果酒,这才散罢。 回了依兰院,绿琴为她换了身衣裳,有些担心地说道:“今儿主子可是给了李侧福晋好大的没脸,虽是大快人心了,但她肚子里到底怀着个孩子,爷那边会不会对您有什么意见!” 年若兰摇手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的,并且很显然的人家并没有忘记给年若兰带生辰贺礼。 看着那雕花的紫檀木盒子,年若兰居然有点不太敢去接。 “不会又是什么佛经吧!”年若兰憋着小嘴儿,一脸你不会那么狠心的样子吧。事实上人四贝勒爷就是这么个狠心儿的玩意儿,只不过人今次送的是《法华经》。 年若兰露出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不过幸好,胤禛并不只送了这个。 这是一个金雕壳儿的镶嵌红、绿宝石的精致女士怀表,打开一看,熟悉的表盘,熟悉的罗马数字,以及那一声声熟悉的指针转动的轻响声。年若兰看着表盖内里,扣着的那张女子小象,微微挑了挑眉,用着大有深意地木管看着胤禛,十分愉悦地问道:“这是爷亲手为我画的小像吧,爷居然还精通素描?” 画的不能说是十分的好,但的确可是看的出来,那女子的头像是年若兰本人无疑。 “皇阿玛向来喜欢西学,宫里也有几个西洋来的画师,爷小的时候跟着郎师傅学了段时间,不过也算不得精通!”胤禛对于自己的绘画水平所做出的评价还是较为中肯的。对于这件生日礼物,年若兰可是比收到什么经书都欢喜多了,她这人一欢喜,就会变得特别粘腻,喜欢缠磨人,于是,胤禛不得不带着一脸【嫌弃】的表情,被年若兰这个大狗皮膏药亲亲摸摸了好一会儿,要不是估嬷着时间不对,年若兰差点就把人直接按在床榻上了。 没办法,高兴的时候,就要来一发嘛!!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与往年一样,小厨房那边特意做了生日蛋糕出来,不得不说,经了这些年的历练,关于做蛋糕这个项目,彭姨娘无疑是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今年,年若兰已经能够吃上带水果的蛋糕啦! 胤禛不爱吃这甜不啦唧的东西,年若兰就跟他分享了自己的长寿面。 “爷得活的长长久久的。”年若兰抽了抽小鼻子,看着胤禛的眼睛也湿软湿软的。 胤禛听了这话,心里却微微一动,自己比年氏大了十几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还是自己先—— 吧嗒,吧嗒的眼泪,特别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来。 年若兰抽噎地说道:“这样爷以后,就可以年年陪着兰儿过生辰了!” 只有真正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每天想着,念着,惦记着的女才总是会莫名的去想一些非常莫名的事情吧! 胤禛心里感慨,面上也免不了一柔,只听其无奈地说道:“吃个面也能把自个给吃哭了!放心,以后你每一年的生辰爷都陪你过!” 年若兰抽了抽鼻子,有点开心,有点羞涩的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趁着气氛正好,年若兰若无其事的就把今儿在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对着胤禛说了一遍。 “她说我是下蛋的母鸡!”年若兰气哼哼地说道:“她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爷你是公鸡呢!” 胤禛嘴角一抽抽儿,他一下从衙门回来就直接来的依兰院,自然是年若兰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李氏是有一些骄横了!”胤禛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爷会处理的!” “别别别!”年若兰听了这话,反而摇了摇手,叹息一口气道:“爷还是别处理的好,不管怎么说,李姐姐现在还怀着身孕呢,今儿我也是一时冲动,便与她拌了几句嘴,左右不过是一些女子的小心眼罢了……再说,李姐姐说的也没错,这些年了,我是没有为爷生儿育女过啊!”说着,说着,竟似又要哭起的样子。胤禛最受不了年若兰哭了,只要人眼泪在他面前一流,那真是能流到他的心肝里头去啊! “那是缘分还没有到,爷都不急,你急什么!”胤禛唬着一张脸对年若兰道:“今儿是你寿辰,应当高高兴兴地过才是,看看,就这么一会儿子,你哭几起子了!” 年若兰抽了抽小鼻子,到底止住了眼泪。 说来也巧,人年若兰这边刚被哄好了,那边苏培盛就进来报说:“爷,李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红绫请见,说是李主子肚子不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肚子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找爷过去有什么用!”胤禛黑着脸,显然对李氏总拿着个肚子说事的行为,感到了无比的腻歪:“你亲自去告诉李氏,就说是爷说的,让她平日里消停一些,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便也罢了,若是生不下来——爷的贝勒府里也不缺她一个侧福晋!” 年若兰唇角微掀,眼中有抹细微的光芒闪过,想必胤禛的这句话一出,李氏日后定不再敢拿肚子做妖了。 甚好,甚好啊! 苏培盛躬身应是,退下去,就直接往丹芷院那边去了。 李氏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等来的不是胤禛,而是这样一句冰冷无情的话。 霎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 年氏,你个贱人! 李氏恨的几欲吐血。 第39章 李氏产子哥哥高升 年若兰生辰过去没有多久,朝政上趋于太平的康熙皇帝又开始坐不住了,于是,六月中旬的时候,他开始了又一次的巡幸塞外。作为总是会被父亲带出去的儿子,胤禛再一次中选了。康熙帝这次还钦点了皇太子胤礽随行,大概是想通过此举告诉那些蒙古王公们。太子依然是太子之类的意思。 年若兰这一次,依然十分【幸运】的得到了跟随的机会是与去年一样,热河行宫,蒙古草原,从六月到十月整整四个月的时间,她顽的着实在非常开心。 十月的时候,圣驾返回京城。 十一月,康熙帝开始西巡。 因为听说这次圣驾过抵达西安,年若兰便让人准备了大量的东西,都是要带给留在西安的年羹尧的,虽然每隔两个月,她都能收到哥哥嫂嫂的来信,可是心里面却依然想的厉害。胤禛看着手里面那厚厚的,搁手一摸,起码就得有几十页的信纸,眼角不由一抽抽的。 “爷可一定要交给哥哥啊!”年若兰十分认真的嘱托道。 胤禛:“……” 胤禛走了后年若兰便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整天宅在家中,以求可以把自己这段时间都有些晒黑了的皮肤养回来,所以每天在照例的抱怨了下没有防晒霜的是多么痛苦之类的话后,就是开始狂往脸上做面膜,敷黄瓜片。 安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十一月,这一日,府里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丹芷院的李侧福晋要生了。她是在中午的时候发动的,底下的人来报信的时候,年若兰正倚着金钱蟒抱枕津津有味的看着画本呢! “知道了!”年若兰淡淡地对着底下跪着的小得子挥了挥手。 小得子退了下去。 “主子……”绿琴轻声叫道。 年若兰嗯了一声,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后,方才说道:“服侍我换衣,哦,还有叫画屏给我拿碟点心过来,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反正甭管众人心里头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那都是必须要亲自往丹芷院去一趟的,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关切之心呢!年若兰到的时候,李氏已经被抬进了产房里,没听见动静,估嬷着里面还没有开始正生。乌拉那拉氏已经在这了,宋氏、武氏、钮祜禄氏、耿氏也是在的,各自见了礼,年若兰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约这个时候谁都没心思再打什么机锋,厅堂里安安静静地,几乎是落针可闻。是过了二十多分钟,里头开始传来李氏那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年若兰垂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那葱白的十根指尖。 算起来这是李氏生的第四个孩子了呢! 女人生孩子时,所发出来的那种惨叫声,真的十分令人感到揪心和恐慌的,仿若光是听着,都能让人浑身发毛。李氏的声音一声比着一声高亢,一声比着一声凄惨,年若兰皱着眉头,深深地怀念起隔音板这种东西。 “二阿哥怎地站在这里!”突然地有人惊呼一声。 年若兰眉头一皱,当即望了过去,只见二阿哥弘均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口的角落里,大约是被里头的惨叫声吓坏了,此时那一张小脸白的几乎跟纸张一样,小身子也在瑟瑟发抖着。 乌拉那拉氏脸色骤然一变,怒道:“是谁把二阿哥带到这边来的!”小孩子魂魄轻,最受不得惊吓,而且二阿哥素来胆子小,此时定是吓坏了。 弘均的小身子在激烈颤抖着,腿一软,竟是跌在了地上,当场便大哭起来,一声声地喊着额娘。在乌拉那拉氏作出动静之前,年若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只道:“婢妾去看看二阿哥,福晋还是留在这里吧!” 说着,便走到弘均身边,把人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 弘均长得确实十分瘦小,依年若兰这两把子力道,居然也能抱的动。 弘均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哭着,年若兰快步把孩子抱离了花厅,很显然,这孩子被李氏的惨叫吓得不轻。 “你娘没事儿,她在里面给你生小弟弟呢!” “生孩子都会很痛的,你娘生的你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呵呵,当然不会死了,不信你明天再去看看,保证你娘还活蹦乱跳的!” 年若兰一边抱着弘均一边往丹芷院外头走去,远远地,几个婆子丫头一脸焦急的跑了出来,看见年若兰亲自抱着哭成开花的二阿哥,均都吓了个半死。其中一个嬷嬷伸出就要从年若兰怀里把弘均抢过去,那一脸戒备的表情,活像年若拉是个拐卖幼儿的人贩子。 “好大的狗胆!侧福晋面前也敢放肆!”绿琴上前一步,厉声斥道。那几个丫鬟婆子立刻跪在地上,那要抢二阿哥的嬷嬷一脸紧张地开口道:“年侧福晋恕罪,实是奴婢们刚刚没寻到二阿哥所以太过心焦的缘故,一时冲撞了侧福晋还请侧福晋饶恕则个!”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竟让二阿哥自己跑到这边来,要你们有什么用!”年若兰冷冷说道:“都给我跪在这里反省。”说罢,也不再看几人骤然苍白的脸颊,抱着弘均便提脚离开,不是回自个的依兰院而是去了大格格那里。大格格是个女孩子,又是弘均的亲姐姐,两个孩子在一起呆会儿,许是能让弘均那受了惊得小心肝儿平静一些。 布宜哈是个安静而懂事的小姑娘,见了年若兰和弘均来了,先是吓了好大一跳,再听年若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后,就会懂事的跑去哄弟弟了。 年若兰也没着急回丹芷院去,老实说,她也不愿意在那听惨叫,于是就干脆留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这两个小孩子。 弘均蔫蔫地靠在姐姐身边,时不时的露出晃神的表情。 就这样,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 小得子过来报说,李氏终于生了,是个男孩儿。 年若兰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傍晚的时候,她总算回了自家小院,一进门,画屏几个就殷殷勤勤,小心翼翼地又是服侍她换衣,又是要给她揉肩锤腿的,年若兰瞅了她们几个一眼,好笑地说道:“行了,行了,干嘛一个个的都是这副表情,你们家主子我又不是什么玻璃人,哪那么脆!” 画屏几个听了同时抿嘴一乐,绿琴瞪了她们几个一眼,嗔道:“还不都干活去!” 几个丫头嘻嘻一笑,推推搡搡地下去了。 待屋子里只她主仆二人时,年若兰方拧了下眉头,疑惑地问道:“二阿哥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把弘均引过去的! 绿琴也露出一脸思考的表情,轻声道:“主子的意思是……” 年若兰眼睛微微眯着了些:“算了,这事咱们别插手,李氏自己会去查的,你让小得子多注意一下丹芷院那边的动静。” 绿琴点头道了声:“是!” 三阿哥洗三的那天,因为胤禛不在府里的关系,所以从规格上来说那就是从简了,这让李氏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不过再不舒服她也得受着,而且让李氏闹心的远不止这一样。她的另一个儿子,二阿哥弘均这两天又病了而且病的还挺厉害,李氏的一颗心都在为此高悬着,忧惧之下,这让本来就在产后虚弱期的她看上去十分的憔悴,似是一下就老了好几岁,偏偏她还不想让人看出来,特意抹了满脸的浓妆。年若兰看着她那艳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蛋,差点都没喷笑出来。 三阿哥看着比二阿哥刚出生那会儿子可是强壮多了,被放到金盆里的时候,哭的震天的响,李氏在里头听见了,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洗三的各种仪式完成后,乌拉那拉氏抱着孩子和众人一起到里面去与李氏说话。 当然说的都是各种讨喜的话,李氏涂抹的通红的脸蛋上可以说是满面风骚,看着众人的眼神,得意的似乎都快要把眼珠子飞出来了,看的众人心里是一个个的直窝火。 正说的【热闹】时外面有人来报说爷来家信了。 乌拉那拉氏一想,自己是在三天前给爷去的信,禀明李氏产子的事情,这一来一回的光是三天肯定不够啊!叫人把信呈了上来,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乌拉那拉氏快速的浏览器来,片刻,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李氏第一个坐不住了,只听其急切地问道:“福晋,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婢妾和三阿哥?呵呵,说起来三阿哥现在还有没名字呢,爷可是在信中给三阿哥起了名字?”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摇头,只道:“爷只说他一切都好,让咱们不必担忧,并没有提起过你和三阿哥……” 李氏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乌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年若兰身上。 “倒是年妹妹,姐姐在这里要恭喜你了,爷来信说,你的长兄年羹尧大人在此次圣驾检阅西安驻防官兵时大大地露了脸面,圣上大悦,如今已是封了年大人为西安总兵了!” 年若兰:“……” 似乎她老哥混的还不赖嘛! 第40章 升值的因 清朝的总兵究竟属于一个什么样的级别呢! 这就要从清朝整个武官的体系说起,大体来讲,清政府在全国的每一个省都设立一个提督,提督往下就是总兵、总兵往下是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千总、百总、把总。 如果要对应现代的军衔就是。提督:正大军区政委、副司令员。(上将、中将) 总兵:省军区司令员。(中将) 副将:集团军军长。(少将) 参将:军长、副军长。(少将) 游击:师长。(大校、少将) 都司:旅长、师级团长(大校、上校) 千总:营长。(中校) 百总:连长。(少校、上尉) 把总:排长。(中尉) 年羹尧初到西安的级别是百总,而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居然就从百总直接升到了正二品的总兵,几乎等于是手握一方重兵了大员了,这种提升速度,用坐火箭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 所以当乌拉那拉氏说完这句话后,整个屋子里立时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年若兰的身上,几乎每个人都在想着,上天怎么就这么偏心眼子呢,让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感受着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年若兰十分镇定的微微一笑,抬起眼,恰好与李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啧啧啧……瞧瞧,这一脸扭曲的样子,真是不好意思了,年若兰对着她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妹妹我今儿似乎又抢了您的风头嘞! 年侧福晋的兄长升为总兵的消息一传出来,不说其他,单是依兰院里伺候的奴才们都觉得与有荣焉,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欢喜的笑容,自然,年若兰的心里面更是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升官发财总是让人感到开心的不是! 况且最重要的是:年若兰打从眼里希望自家哥哥能真正抛弃过去的那种生活方式,能够堂堂正正的做出一份事业来。 很显然,年羹尧现在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所以说,穿越什么的,男人许是比女人要占优势的。 轮番的感叹了一番:男女不平等,那家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之类的话题,她素白的小手一挥,当即表示为了庆祝本侧福晋的兄长高升,今儿依兰院所有人晚膳——加餐! 十二月初,圣驾回京。年若兰看着身姿矫健策马而下的胤禛,不可否认,她心里面涌上来的是高兴的情绪。傍晚的时候众人一起用了接风宴。大红包裹里的三阿哥轻易迎得了胤禛的欢心,当即亲取名为弘时。李氏扣头谢恩,胤禛又问为何不见二阿哥,乌拉那拉氏则道二阿哥这段时间身子不太好,一直卧床休息。 胤禛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也没有再说其他。 饭毕,年若兰回了依兰院。 二更时,小得子过来报说:胤禛先去了丹芷院看望了二阿哥,呆了半个多时辰,然后便返回了福晋那里。 年若兰听了后淡淡地嗯了一声,让人熄了灯火,就此睡去。 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次日一早,年若兰睁开眼睛,当即下了一大跳,就见绿琴正站在自己的床头前目光咄咄地看着她! “干嘛呢!”年若兰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抽一抽的,人下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主子,可算醒了!”绿琴露出喜滋滋地神色:“主子,爷刚才来了,不过看主子您睡得正熟,不让奴婢叫您,现下正在咱院子里练剑呢!” 胤禛还会练剑呢? 年若兰大奇,当下便匆匆做起了身,披了身衣裳就往外面窜,凭着绿琴在后头叫唤也不回头。胤禛却是正在院子里面练剑,而且别说,练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一招一式间行云流水,一刺一劈间刚劲有力与公园里那些个练太极拳太极剑的大爷大妈可是不同,真有点功夫片的感觉。 一个回剑入鞘的动作后,胤禛的耳旁立刻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寻声望去,眼见年若兰披着单衣,乌黑的头发全都散下来,脸蛋红红,一副海棠春醒的样子。面上霎时就是一黑,当即就斥责道:“还不给我进去!”年若兰一听,瘪了瘪小嘴儿把刚要说出口的赞美之词立马咽回了肚子里。 反正等年若兰着好衣裳,洗漱打扮好,坐在饭桌上准备用早膳时,胤禛的整张脸还是唬着的。 两个多月没见,一见又给我脸色看。 年若兰在肚子里狠狠地哼了两声,然而做出来的动作,却是十分狗腿的,往人胤禛身前的盘子里一个劲儿夹东西,还时不时地夹带点:这是爷最喜欢吃的西葫芦鸡蛋馅的素包子,还有这鸡蛋灌饼,酱汁是我最近新研制出来的哦,超级好吃,爷您快尝尝之类的话。胤禛看他忙来忙去一副小松鼠腮帮子鼓鼓地样子,到底没在板着张脸色,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 西巡辛苦,康熙皇帝特意给底下的儿子们放了三天的假,胤禛这才有时间过来。 两人用了早膳后,年若兰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年羹尧的事情。 “可是吓了人家好大一跳!”年若兰用着臣妾的小心肝真真是不堪重负啊的表情,半个身子都扒拉在胤禛身上鬼鬼祟祟地问道:“爷,你是不是徇私枉法了啊!” 利用特权给大舅子走后门什么的。 胤禛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年若兰咔吧咔吧眼睛亡羊补牢曰:“当然,像爷您这么清正廉明,铁面无私的人,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事儿的,所以说,就快告诉人家吧!” 小手合十做哀凄的祈求状。 胤禛咳了一声,不过这次总算没在吊某人的胃口。 原来康熙皇帝圣驾至西安时,检阅了当地驻防官兵的较射。当时参加检阅的共有六百名士兵,年羹尧把这六百名士兵以一百名为方阵,拿出了当年解放军部队在天安门广场阅兵时的风采和气魄,正步走,齐步走,原地踏步走,稍息、立正、报数。一整套程序下来,那种属于军人的刚毅和响天动地的豪情,不单单让康熙而是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大受震动。更不用说,那一声声的如火般的口号声【皇上万岁,大清万岁】别说康熙皇帝了,便是喜怒不行于色的胤禛,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这还不算,这六百名士兵,还亲身实地进行了各种操演,无论是马上功夫还是战阵的演习均是出类拔萃,除此之外,年羹尧还献上了一种护身甲的改良方式和一种红衣大炮的改良方式。 出身名门,自身才学渊博[进士,翰林院任过值],如今又在兵事上展现了自己过人的军事才华,作为从骨子里就很赏识有才之人的康熙帝而言,年羹尧的窜红也就可想而知了。 “亮工实乃大才也!”说到此处,胤禛也不禁露出十分真实的笑容,显然对于年羹尧的表现实非常非常的满意。这却是当然得,属下越给力,他这个做主子手里的筹码不就越多嘛! 原来是这样啊! 年若兰这才明白过来,虽然【阅兵】的手段有点投机取巧的感觉,但是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年羹尧在这一年里肯定是付出了很多很多这才换来了今日的一鸣惊人。 “放心,你写的那些信,爷已经让人交给年夫人了。” 年若兰点点头,柔柔顺顺地靠近了他的怀抱里。 年若兰心里面其实一直对二阿哥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产房处有着一定的疑问,不过在小得子回报说,李氏只是狠狠责罚了伺候二阿哥的嬷嬷和下人,并没有再牵连出什么旁的后,心里面也就渐渐地把这件事情抛开了。 不想却在此事的一个多月后,画屏小姑娘一脸蛋神秘兮兮地跑了过来,只见她俯身在年若兰耳边眉飞色舞的说了一段话。年若兰听着听着一对柳叶弯眉不期然地便皱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年若兰疑惑道。 “绝对是真的!”画屏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在二阿哥身边伺候的有一个叫丹萍的小丫头,今年才十二岁,她在外面有一个老子娘,两个多月前患了重兵,当时她急的不行,还管府里面的几个丫头借了钱,然后就在一个多月前,她手里突然就有钱了,不但给她老子娘治好了病,还有余钱还别人了。她面上说,是一个远房舅舅接济的,但是奴婢去查过了,她根本没什么远方舅舅,这段时间里倒是与武哥哥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头,认了干姐妹!” “武氏?”年若兰想了一想觉得若这件事真是武氏做的,也不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当初武氏可是因为错买【假药】稀里糊涂的流了产,若说这里面没有府里女人的手笔,年若兰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主子,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爷啊?” “你是傻子啊!”还不待年若兰说话,绿琴便嗔怪一声,狠狠地瞪了画屏一眼:“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没来惹得一身骚,凭着她们斗去呗,无论是谁把谁斗倒了,对主子来说都是好事!” 画屏闻言嘿嘿一笑,露出原来如此地表情。 年若兰微一沉吟,却摇了摇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既然是被她知道了,就不可能当作不知道。年若兰不是那等悲天悯人的圣母,可也绝看不下那等拿孩子作妖的人。 是以在当年晚上,她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跟胤禛说了,没直接说就是武氏做的怎么怎么样,只略提了提二阿哥受惊的过程,胤禛心思素来缜密,定会放在心上。 两天后,丹芷院那边有消息传来。 原来那日二阿哥是“无意”间在窗户底下听见两个丫头的说话,知道母亲是在前面生产,这才悄悄地溜过去的。自然,那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就是丹萍。 “丹萍咬死了此事跟武格格一点关系都没有。”绿琴轻声道:“福晋发了话,丹萍玩忽职守现下已是要发卖了出去。” 年若兰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虽然丹萍似是有些可怜,但被惊吓的至今依然卧床不起的弘均又何尝不可怜。随后,武格格那边也出传来的不适病倒的消息,只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吓得了。 此事暂且结束,年若兰遂也撂开了去。 第41章 荏苒 时光入水,岁月如梭。 转眼间两年的时光就此流去。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康熙四十六年的春雨却似乎并没有这样值钱,因为断断续续的它已经下了三天了。冰冷地雨幕为京城的四阿哥府上蒙上一层层的阴影。 恰在此时有一驾青顶双棚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于大门前停息,片刻后,从中走出一人,但见他一身银鼠皮长褂,外罩深灰色无袖坎肩,腰上系着坠了玉坠儿的黄带子,拇指上是只翠绿扳指,左手腕上是串乌檀木的佛手串,脚上则踏着黑色短马靴。身材高大挺拔,五官线条略显严厉,不是胤禛又是何人? 苏培盛举着伞,跟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生怕自己走路溅起的水花会污了主子的鞋面。 在四贝勒府,从正门倒后院有一条直通路,这条路的尽头分别有三处,一直往前走是福晋乌拉那拉氏住的正院,靠左边的是李侧福晋住的丹芷院,右边的则是年侧福晋住的依兰院。 胤禛在岔路口上丝毫没停的往右边去了。 冰冷的雨水让往日里总显得很热闹的依兰院也安静了许多。胤禛抵达的时候,不知道在哪猫着的小得子猛地窜了出来,站在门口就扯着嗓子笑盈盈打千道:“奴才给爷请安,年主儿刚才还叨咕着爷快回来了,让底下熬了红枣姜汤给爷驱寒呢!“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底下的脚步不由地快上了半分。 刚一跨进室内,视线霎时间就变得明亮起来,适宜的温度也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回来了!”一道轻快的女声响起。这是位任谁看了都觉得十分美丽的女子,乌发,墨眉,琼鼻,朱唇,身段婀娜风流,一身气质却高华无双。虽只是一身简单的装扮,但是光站在那里,微微笑着的样子都用这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韵味。此人便是年若兰无疑,两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反倒为她平添了十二万分属于女人的种种风情。 莲步轻移,带着一脸笑容,年若兰几步就走到了胤禛身前,见他肩袖下摆等处已有污湿的地方,连忙说道:“爷快脱了衣裳,换上干净的,绿琴去把煮好的姜汤拿过来,司棋再在屋子里摆两个火盆子!” 胤禛站在那里任着年若兰在自己身边跟只小蜜蜂似的忙来忙去。视线一转,突地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胤禛皱眉,抬颚道:“那又是什么?” 他的侧福晋有的时候会弄出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出来,对此,胤禛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哦,那叫沙发!”年若兰一边服侍着他着衣,一边带着点得意地笑容说道:“是一种用来休息的家具,很舒服的,爷一会儿也去试试吧!” 胤禛看了那个所谓的沙发一眼,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头。 年若兰卧室的风格一年四季的总是在做着改变,特别是近些年来,她在府里完全站的住脚了,更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雪白的羊毛地毯,长方形的玻璃茶几,一后仰就可以舒服靠上的花朵形靠垫,以及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抱枕,还有那浅紫色圆珠串成的一排排长短不同的可以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幽美光芒地珠帘。 干净、温暖、舒适,就是年若兰对自身居所不懈的追求。 换好了衣裳,年若兰握着胤禛那双依然很冰凉的大手,来到了沙发前,两人一起坐了下去,沙发十分的柔软,坐在上面就像是坐在团棉花上,非常舒服。胤禛显然也觉得挺不错的,无师自通的往后一倚,全身肌肉似是都放松了下来。 不多时,绿琴端了红枣姜丝的热茶过来,年若兰则要了杯热果汁,胤禛瞧了眼她手上同样十分奇怪的奶白色方形杯子,对于年若兰的审美显然也不是全都能认同。 驱了身上的潮寒,两个人坐下来说了会儿子话,最近朝廷上并不十分太平,他在外面忙着勾心斗角,倒是难得能有些闲暇说些话。 “今季的天气也是够奇怪了的,上午下雨,下午下雪的,不知是春还是冬!~” 年若兰只是随意抱怨一句,胤禛却十分认真的叹了气只道:“气节不分,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怕今年又是个多雨之年。”对于农业灌溉系统和排水系统并不发达的大清国而言,不下雨的时候百姓的日子难过,雨下的太多了,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因为那会非常容易形成洪灾而且也会大面积的使粮食减产。 “爷也不要这样说嘛!许是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年若兰有点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忙不迭地说道:“再说圣上连年都前往永定河那边视察水利工程,想来今年就是——应该也不会像康熙二十八年那样惨烈的。” 康熙二十八年发的那场大水,几乎淹到了紫禁城。连康熙皇帝都不得不暂避宫外,就更不用说再这场灾难中所死去的百姓数量了。 眼见胤禛眉宇间依然有着一丝忧虑,年若兰在心里也不由摇摇头,胤禛这个人纵使对权力有着无比强烈的欲望,但却也从没有忘记过对这个国家的责任。 他痛恨一切贪赃枉法之徒。 他厌恶所有尸位素餐的人。 他打从心里对自身的血统出身感到骄傲自豪,对这个由爱新觉罗家族控制的庞大帝国有着天然的维护之感。 不累吗?年若兰心想:我光是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累的慌。 “爷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年若兰弯下腰,把胤禛脚上的拖鞋拿掉,然后放到了沙发上,轻笑着说道:“咱晚上吃锅子,时候到了,我叫您!”胤禛半个身子都陷在沙发里面,只觉得全身上下暖洋洋的,不知不觉的就把眼睛给闭上了,年若兰拉了张丝绒毯子过来,轻巧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胤禛睁开眼睛,他是被肉香味给熏醒的。今儿晚上起的是羊肉锅子,年若兰最喜欢吃火锅这种食物,不过因为她总是吃完后上火,所以胤禛限制了她吃锅子的次数,一个月绝对不能超过两回。 热气腾腾地火锅,最鲜嫩的内蒙古羊羔肉,两人热火朝天的吃了个干净,饭毕,胤禛叫苏培盛拿了折子过来办公,他现在在户部当值每天也是忙的很。年若兰也不吵他,独自去耳房洗漱。没办法,锅子虽好吃,但奈何却是特别容易让身上染上膻味。 底下的丫头早就准备好了所有的洗漱用品,年若兰打去年开始就让人在自己耳房中做了自己的一个长五宽三的私人浴缸,热水也是用特殊管道接过来的,只要外面留着的灶坑中有燃料,浴缸里的水就一直是热乎着的。年若兰最喜欢在里面泡澡,有的时候泡着泡着就泡睡着了。 “主子的皮肤真是好啊!比最好的云蚕丝摸起来还要光滑呢!”画屏半跪在浴缸外面,手里撩着水花为年若兰擦拭着后颈处。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笑了一下,她这四个丫头,从来都是把年若兰当作天仙来夸,在她们眼里年若兰几乎就是天仙般的存在了,就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了! 说起女人,年若兰又想起一事,掐指算算时间…… “今年又是个选秀年呢!”年若兰自言自语道。 几个丫头听了这话,神情一塞,绿琴听了却十分淡定地回道:“选秀又如何,府里就是再进新人又如何,咱们主子在爷心中的位置那可是谁都比不了的,就是进来了,也无非像是那两个似的,晒在那罢了!” 绿琴指的是钮祜禄氏与耿氏,这两人打进府以来,基本上没得过什么宠爱,在府里面与宋氏一样都是被边缘化的人物,而年若兰则基本上属于【椒房独宠】的状态,胤禛一个月起码有十七八天会在她这边睡。 只是可年若兰肚皮不太争气,一直没什么动静。于大夫每次过来看诊都说年若兰的身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那么剩下的也许就真的是缘分的问题。 琴棋书画,甚至远在西安的纳兰雅慧都十分替年若兰着急。 不过年若兰自己对这个倒是万分的想的开,基本是没有为此烦恼过,洗了个花瓣浴把自己弄得香喷喷了以后,年若兰穿上了一件极有心机的真、性、感、内。衣。三点都是玫瑰花一拉就开什么的,想想都不能忍受。 没错,年若兰今晚心情不错,所以十分、非常的想要被人【安慰】。 打年若兰再一次踏进室内,胤禛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一男一女再一次睡了这么多年,彼此的一个眼神基本上就知道,大家今儿晚上是不是有状态,是不是有兴趣。 以往的时候,胤禛若是有需要了,年若兰也从来都不拒绝,但是偶尔有些时候,当年若兰是自己想要的时候,胤禛往往就能体会一番平时绝对体会不了的绝妙滋味。 很显然今天晚上注定会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夜、晚。 第42章 若兰有孕。 一场酣畅琳琳的性事让胤禛连日来的倦惫尽数消失,他悄无声息的坐起身看着正扒自己胳膊睡得正香的某人。 某人是一个急切自私的实用主义者,像是冬天或是室内温度较低时,她就会八爪鱼似的抓着你不放,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贴在你怀里,但一旦到了夏天或者气温很高的时候,某人就会嫌弃你嫌弃到不忍直视的地步,很不得缩到墙角去贴墙壁睡一样。 而且她还特别喜趴着睡觉,睡着睡着时,还时常地会在嘴角边上挂上一丝丝的口水。 总而言之,这是胤禛所有睡过的女人里,睡品最不好的一个。 可是偏偏胤禛又最愿意和她睡! 把被子给某人往上拉了拉,胤禛掀开月光色的帐帘起了床。外面听见动静的苏培盛早早地就等在了一旁,要说这年侧福晋打进门那时起就没有早晨起来主动服侍爷穿衣的时候,基本上每次胤禛离开的时候,她都在梦想里睡得热火朝天。 今日也不列外。 年若兰睁开眼睛,手一抹,旁边的位置基本上已经完全冰凉了下来。懒洋洋地叫了人进来,懒洋洋地洗漱穿衣,懒洋洋地用了早膳。 “今儿看上去总算是要放晴了!”站在窗户底下,年若兰看着外面的天空,脸上露出一丝丝笑容。 “是呢!这阵子过后,就该暖和了!”绿琴站在自家主子身边轻声说道。 康熙四十六年的选秀如同这开始放晴的天气一样,如约来临。 紫禁城。永和宫处。 德妃正在与一位少女说着话。但见这位少女明眸善睐,色若春花,穿着一身亮丽的银粉色缠枝儿旗袍,乌黑的头发绾成小巧别致的二把头,上面簪着精致的桃粉色簪花,少女年方十四,姓乌雅氏她与德妃是同属一族,并且是还没有出五服的亲戚。乌雅氏在满洲算不上什么大性,宫里面若不是出了个德妃,大约早就被人忘在脑袋后面了。 乌雅。芳菲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几乎快要从胸口中蹦跶出来了,德娘娘早就已经给她透露出意思过,自己应该是会被指给她生下的皇四子,皇四子是贝勒,而且听闻人很冷厉,他会不会喜欢自己呢,乌雅。芳菲既觉得激动又觉得不安。 虽然在极力克制自己,但乌雅。芳菲的一双眼睛却总是时不时的往门口望去。 一旁地德妃何其耳聪目明,但见了她这样,眉头不禁微皱,这样沉不住气的性格,可是走不长远的。 便在这时,永和宫的掌势太监高声传道:“四阿哥到——十四阿哥到——” 听见两个儿子都来了,德妃的脸色不觉露出了微笑,片刻后,胤禛兄弟两个走到近前,双双跪下问安:“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今儿怎么这样巧,你们兄弟两个竟是一块来的!”德妃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待二人坐下后,她便笑着说道:“而且你们两个看上去似是很高兴啊,是发生什么好的事情了吗?” 果不是如此,虽是极力压抑,但这兄弟二人的眉宇间依然能够看到一丝丝的兴意,特别是十四阿哥,此时听闻额娘问话立刻眉开眼笑地回道:“额娘,皇阿玛有意分封爵位于诸阿哥!” 德妃听了这话以后,眼睛同样一亮:“这话可是真的?” 十四阿哥兴匆匆地点了点头。 德妃心里头一算,康熙皇帝儿子不少,但是身上真的有爵位的却不多,除了太子外,诸阿哥里爵位最高的就是大阿哥的郡王之位,其余的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都是贝勒再往下的皇子们甚至连贝勒都没混上。 若这一次,皇上真的决定分封诸子,那么十四最起码也能得个贝勒的爵位。而胤禛,说不定就是郡王甚至是亲王了。想到这里德妃脸上的笑容越重,不过这话不能明说,特别是不能当真外人的面明说,于是德妃只是笑道:“阿哥们都长大成年了,理应为你们皇阿玛分忧更多的重担,切记你们不单单是君臣,还是父子啊!” “儿臣紧记皇额娘教诲!”两人站起身齐声道。 德妃笑着压了压手:“好了,好了,快坐下吧!对了,本宫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吧,这位是你们的远房表妹芳菲。” 早就站在边上等着的乌雅。芳菲立刻起身行礼,带着许多紧张地问安道:“臣女乌雅。芳菲见过四爷,见过十四爷。” 两人一进屋其实就看见了乌雅。芳菲,微扫了眼她的衣裳就知道定是本届的秀女无疑,十四阿哥当下笑道:“原来是芳菲表妹。”十四阿哥青春正茂,长得还英武不凡,乌雅。芳菲一张小脸蛋立刻红了个通透,眼睛似是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了。 十四阿哥则是露出狭促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这位娇俏美丽的小表妹。胤禛抬起头,扫了这二人一眼,随即便转开了视线。 胤禛兄弟两个在永和宫这边用了午膳,方才各自散去。 四月末选秀的结果出来,四贝勒府里面被指了个新格格进来,不是别的,正是德妃的那位远方侄女,乌雅。芳菲。 敬茶的那一天年若兰照例出席,乌雅。芳菲与当初的武格格不同,武格格虽也是德妃身边出来的,不过到底只是个宫女子出身,乌雅氏则是正经的八旗秀女,况且与德妃毕竟是亲族关系。所以她虽是后进的,但是不管是宋氏、武氏又或是钮祜禄氏都不敢拿大。 年若兰对此十分无动于衷,不,应该说,她现在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正极大地干扰着她的情绪。 她的经期延迟了。 自从调养好身体后,年若兰的经期就变得很准时,从来都没有延迟过,可是上个月在它本该来的时候却迟迟没有来。绿琴对年若兰的生理状况几乎是了若指掌,当她发现此点时,几乎高兴的软了腿脚。 可大约是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绿琴暂且压下心中狂喜,暗自忍耐着,待到两半个月后,年若兰依然没有来月信后,方才有了几分把握。 “你说我怀孕了?”年若兰挑眉道。 绿琴欣喜的狂点着脑袋:“绝对是的!主子,这一次绝计错不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开化寺变换无穷,良久后,方才说道:“还是等段时间再看吧!” 于是这一等就等到了乌雅氏进门。 胤禛踏进依兰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恭喜主子有孕,贺喜主子有孕!” 胤禛身子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主子?在依兰院里,能被称为主子的还有谁? 胤禛脚步骤然加快,几乎变成了一路小跑。 猛然掀开门帘子,就见花厅内跪满了丫鬟奴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喜的表情。而坐在主位上的年若兰却似乎有些晃神的感觉,似是还没有从这种惊喜中缓过神来。 胤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真的有了?” 年若兰身前跪着的于大夫立刻回道:“启禀贝勒爷,侧福晋却实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于大夫总进府给年若兰调理身体,胤禛是认识的,确是个医理高明的大夫,不会诊错的。所以说,若兰她果然是有了!一种巨大的幸福之感突然地在胤禛的心头间猛然绽放,他向来线条严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特别不符合他原本气质的哈哈大笑起来。 年若兰被他的笑声惊醒,总算是缓过神来。赶紧让底下跪着的一帮下去,这才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撒娇似的锤了他的胸膛一下,脸红道:“爷可小声些,别把房梁给震塌了!” 胤禛显然无比的高兴,长臂一伸,便把年若兰圈在怀中,一双眼睛却看着她的肚腹处,脉脉情谊在目光中流转。 “总算是有了!”胤禛带着点感概地说道。 年若兰笑了一下,没有回话。 年侧福晋怀孕了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几乎在瞬息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四贝勒府,这个消息的震动程度堪比十二级大地震,认知中无论怎么受宠都下不了蛋的女人,突然间就有了—— 乌拉那拉氏失手打碎了茶盏。李氏更是气的显些一口血没吐出来。 “这是好事啊!”钮祜禄氏裹吮了一下被扎出血的手指,脸上的表情却是怅然若失的。 一旁地耿氏低着头,也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年若兰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恭喜自己的居然是她们。 “听闻年侧福晋有孕,婢妾们特意前来探望。” “多谢两位妹妹了。”年若兰的目光在乌雅氏与武氏脸上流转一圈,连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什么时候,这两位又跑到了一起。 第43章 丁忧 乌雅氏正是春花般灿烂的年华,一脸的青春懵懂劲儿,言语举止间不像是那种严谨沉稳的。倒是武氏,经了这些年的沉沉浮浮,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骄矜,说话时,处处透着股小心。而且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武氏是在巴结着乌雅氏。想来也对,两人有【德妃】这么个相关联的背景,能够走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年若兰对于两个人的到来,既没有表现出热情也没有任何的刁难,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付着。乌雅氏以恭贺为名送上了一床红石榴色的百子千孙帐,年若兰让绿琴把东西接收了。 反正也不会用上。 乌拉那拉氏对于年若兰的有孕也表现出了极大地欢喜,虽然没有亲自过来探望,但也让身边最得利得大嬷嬷过来送了许多补品,钮祜禄氏、耿氏更是三天两头的过来探望,只丹芷院的李氏则是毫无动静。 “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呢!”画屏小姑娘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年若兰笑了笑,而后淡淡地扫了眼底下站着的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放下手中的温茶,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四个打小就跟着我,是我最信任的人,咱们之间也不需要拐什么弯子,我有话便直说了。” 以绿琴为首四个丫头跪在地上,定声道:“请主子示下。” 年若兰嗯了一声:“只一点,你们四个记牢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处:“既然老天爷让我有了这个孩子,那么我就要确保他平平安安的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府里不太平,你们心里也该有数,所以从今日起更要提高警觉,任何可疑的东西都绝对不允许在依兰院中出现,任何可疑的人员,一经发现,要立刻禀告于我,宁可冤枉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四个丫头心头一提,齐声道:“奴婢遵命。” 年若兰点点头,对于四个丫头的工作范围作出了一个重新的划分,对于可能出现任何纰漏的地方做出了重点防范。譬如说,小厨房,凡是要入年若兰口中的东西必须要经过检验,除了四个丫头外任何人不允许进入年若兰的卧房,总而言之,再她怀孕到生产的这段时间里,依兰院要固若金汤。 “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们事先讲清楚。”年若兰沉声道:“有些主子怀孕后,会把自己的丫头抬出来固宠,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但这事在我这,是绝计不能容忍的,望你们四个谨记在心,莫要坏了咱们主仆这么多年的情谊。” “奴婢们万死不敢,但请主子放心!”四个丫头磕头如蒜。 年若兰见最小的画屏面露紧张忐忑之意,似是红了眼眶,心里不禁有些愧疚,但是年若兰的性格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她宁可提前画出道来,也不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模糊过去。 “好了,你们心里有数便是。”年若兰示意四个丫头起来,微微放柔了声音道:“你们放心便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都在我的心里头放着,定会给你们择一个满意的夫君,叫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琴棋书画脸上纷纷一红,各自不好意思着。 傍晚的时候,胤禛过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了正站在玻璃鱼缸前的年若兰:“在做什么?” “呀……”年若兰猛然转过身,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做惊吓状,看着胤禛脸色发白地嗔道:“爷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吓死我了!” 胤禛心里一急,不由快步走到身前,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年若兰的腹部,不说自己不好,只怪她道:“是你自己楞神了吧,怎么样,可是难受?苏培盛去传太医……” “不用!”年若兰抓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着急的脸色,忽然低下头噗嗤一笑。胤禛看着她那窃喜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是被她给骗了,再一看前方不远处,自己两人的身影完完全全的印在了那深蓝色的鱼缸壁上。 胤禛后槽牙一顿磨蹭,若不是估计着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定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胆大的女人。 年若兰却在那里嘻嘻地笑着,两只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忽然踮起脚尖趴在胤禛的耳边,吐气如兰地嗔道:“我就稀罕你为我着急的模样!” 胤禛抬顿时什么气就都没有了。 府里的规矩,若是有女人怀孕,爷们一般都不会留宿的。但胤禛今儿晚上实在是舍不得走,于是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中间隔得空挡都能跑火车了。 年若兰侧着身子,手鞠着自己身前的一缕头发又悄悄去勾了一缕胤禛散下来的头发,贼兮兮地给系在了一起。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胤禛就说什么也弄不开了,年若兰睡得死,胤禛一扯头发她就疼的直哼哼,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剪子把打结的部分给剪断了。 抱着回来在收拾她的想法,四贝勒爷匆匆上朝去了。 胤禛前脚刚走,年若兰后脚就把眼睛睁开了,看了眼枕头旁边那缕被剪下来的混缠在一起的头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手一伸,就把那缕头发塞到枕头底下去了。 睡了个稀里糊涂的囫囵觉,年若兰这才起了床,方才梳洗收拾完毕,小得子忽然从外面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磕头道:“主子,刚才年府来信报说,家里的老太太,去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一愣,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是两日前的辰时左右,老太太是突然中风去了的。” 年若兰的父亲在几年前就已经以老乞休致仕回了四川老家,年家满门,除了年羹尧外也全都跟着回四川去了。年老太太就是年若兰和年羹尧的祖母,在年若兰那微薄地印象里是个慈眉善目,脑袋却有点糊涂的人。 “叫送讣信的人进来,我有话要问他。”年若兰叹息一声如此说道。虽然与年老太太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情,但年若兰却依然换了身素服,又冲着东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挤出了几滴眼泪。 胤禛回来的时候显然也已经接年老太太去逝的消息了,见年若兰眼角湿润,一脸郁郁地表情,不禁劝道:“年老太太七十高龄而亡,算是喜丧,你不用太过伤心。”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适时地掉了几滴眼泪。 如此做派,纵然虚伪,但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是人家的孙女,长辈亡了,儿孙们又哪里能够不悲伤。更何况,古人极是重孝,年若兰若是表现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胤禛保证第一个厌弃她。 年老太太去了没几天,年羹尧丁忧的折子就报到了御前。 所谓丁忧是一种孝道的体现。意思为父母死后,子女必须持丧三年,期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必须离职,称为丁忧。这是对于【父母】死亡的规制,然而这次亡去的却是【祖母】这就在可以丁忧也可以不丁之间。 全看官员自个怎么想。当然,一般来说绝大多数选择是不丁的。 但年羹尧却偏偏上折子说自己要丁。 他现在可是在努力往提督的位置上再争一争的关键时候,胤禛心里面其实也在为这事闹心呢。然而出乎于很多人意料之外的是,康熙皇帝对于年羹尧的这种不恋权位,心中至孝的行为着实激赏非常,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夸赞了年羹尧一番,准其丁忧,不过不是三年,而是一年。那么顺理成章的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等这一年过去,西安提督的位置百分百地就是人家年羹尧的囊中之物了。 “许是皇上想到了自己吧!”晚上的时候躺在床上,说起白日的种种,年若兰柔声道:“人老了,都希望子女们个个孝顺,皇上如此赞美哥哥丁忧的举动,无非也是想要在众人面前竖个榜样罢了!” 胤禛何尝不明白康熙帝此举的意思。 皇阿玛一年比一年老了,而他们这些皇子们却一日比一日挣得厉害,皇阿玛看在眼中心里大约也是焦灼的吧! 看着胤禛兀自沉思的脸孔,年若兰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可以,这位可是比谁都精呢! 睁着眼睛沉思了许久,待到胤禛回过神来,一转头,才发现身边的女人已经睡得无比纯熟了,而且人家还是趴着睡的。胤禛皱了皱眉头,直接坐起身姿,伸出胳膊把年若兰小心翼翼地掰平躺着了。 “也不怕压着肚子!”胤禛看着她呼呼熟睡的样子,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掐了掐她睡的红扑扑地脸颊。 第44章 夭折 年若兰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摸着腹部那明显开始变得不平坦的地方。才总算是有了一点自己真的在孕育一个小生命的实感,老实说,这感觉有点奇妙。 这一日傍晚,京城中下了一场大雨,这已经是这半月来的第五次大雨了,年若兰躲在屋子内聚精会神的进行着小说创作,正写的酣畅淋漓时,外面突然打了个雷,发出好吓人的一声响动一旁在绣墩上坐着的绿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外面扫了两眼,而后又走到年若兰身边把红漆小桌上的琉璃灯罩子微微挪了挪,轻声道:“主子写了一下午了,歇息歇息吧,而且天黑了别累着眼睛。”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手里握着的笔,而后掏出怀表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四点多了。 按理来说,胤禛每天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 “雨下的这么大,爷今儿晚上许是就留在宫里了。”绿琴知道年若兰在想着什么。 年若兰看了眼外面乌黑黑的天气,觉得谁这个时候要是还在外面呆着,那可真要受罪了。 正想着时,突然地,小得子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噗通声跪在了地上,摸了把脸上的水珠子,张口就道:“禀主子,苏公公刚刚派人回来说是二阿哥在宫里面突然晕倒了,现下福晋和李侧福晋已经准备赶过去了。” “什么!”年若兰听了这话,露出大吃一惊地神色。 府里的二阿哥打去岁开始就进了御书房与他的小叔叔们,还有同是弘字辈的哥哥弟弟们一起读书习字,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里过的不甚开心又或者是课业任务太繁重了,年若兰偶尔两次遇见二阿哥时,发现这孩子似乎越见瘦弱了。 “主子别急。福晋没派人过来叫您,应是想让您留在府中。” 绿琴柔声道:“二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年若兰皱了皱眉头,心中却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赶在宫门关闭之前,乌拉那拉氏与李氏进了皇宫,二阿哥现在被安置在了永和宫中,两人到的时候,就见二阿哥已经昏迷不醒,床头边上守着的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地德妃与面目肃然地胤禛。李氏看见儿子,一下子就受不了,哭着就扑了上去一口一个弘均,一口一个我的儿啊的叫着。二阿哥明显是在发着高烧,小脸蛋通红,嘴唇却干裂起皮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呜呜,半个前面弘均回府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怎地现在就病成了这样!”李氏趴在床头,想都没想地边脱口而出:“爷,定是有人害了弘均,你要替他做主啊!” 在御书房上课的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李氏张口就是有人害了弘均,岂不是在指责……胤禛当下脸色一沉,觉得李氏此人真是奇蠢无比,不由气的大骂道:“愚妇,你闭嘴,太医已经说了弘均这是受凉以至高烧,哪有什么人害他,休要胡言乱语!” 李氏见胤禛黑脸,这才忙着跪下赔罪。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看见此幕,双眸微垂,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是底下跪着的一个宫女,平时就负责照顾弘均的饮食起居。 这宫女年龄不大,此时显然也是被吓着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道:“回福晋的话,二阿哥打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些闹肚子,奴婢要去请太医,二阿哥不允,说是不愿意麻烦别人,只吃了从府里带过来的一些小药丸儿,不想今儿早上却突然发起低烧来,二阿哥怕耽误学业,坚持要去御书房上课,没想到,这上着上着,就,就晕过去了。” 弘均性子柔顺胆小,秉承的是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念头,所以即使身体不舒服,也宁愿自己忍耐着。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滑过一抹疼色,而一旁的德妃则是在眉宇间闪过了些微的尴尬,弘均是她的亲孙子,亲孙子在宫里面病了,她这个做祖母的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总逃不了一个疏忽之罪的。 这个晚上,胤禛他们几个都留在了宫中照顾孩子,不过弘均完全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至三更时更是从口中吐出黄恒,太医跪在地上,只是干摇头。 胤禛的心一时间就跟掉在冰窟窿眼里似的,浑身都透着股冷意。 这个晚上,谁都没有睡着。 傍天明的时候,弘均虚弱无比的醒过来一次,任谁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阿妈!”眼见胤禛坐在自己床头,弘均干哑着嗓音虚弱的叫了一声,胤禛心里切成了八瓣儿疼的浑身都在打哆嗦。 “阿玛在这呢!”扯着自个嘴角,胤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阿玛,师傅给布置的功课,弘均都背下来了……弘均没丢了阿玛的脸面。” 胤禛闻言心中大恸,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蛋。 “弘均没给阿玛丢脸,弘均是阿玛的骄傲!”胤禛抖声说道。 躺在床上的弘均闻言,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开心的笑容,带着这股笑容,他静静地的闭上了眼睛。 胤禛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孩子良久良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寝宫门外,响起李氏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知道二阿哥殁了的时候,年若兰的心里涌上了一股难受。二阿哥的死因是急症。尸体是不能够放在宫中的,所以当天下午就被装殓好,送回了府邸里。 就在半个月前,二阿哥也是从这道门前往皇宫的,而半个月后的今日,从这道门外回来的却是他的尸体。 在这个时代,刨去人为的手段,死在自然疾病之下的孩子其实也是非常非常多的,没有任何防御疫苗,没有任何快速见效的治疗药物,一场小小的感冒,许是就能要了许多孩儿的性命。 十三岁的大格格在灵堂上已经哭的晕了过去,小姑娘与弟弟感情一向很好,难怪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李氏便更不用说了,若是没有弘时,只怕是要寻死觅活的了。 弘均的丧事是福晋乌拉那拉氏操持的,而自那日从宫中回来后,胤禛便再也没有于后宅中露过面。 “贝勒爷定是伤怀于二阿哥的亡故。”站在身后,绿琴不轻不重地为年若兰揉捏着肩膀。 “爷虽性格冷硬,但对孩子们,却是有一副柔软心肠的。”这从他待大格格身上就能感觉得到。大格格虽是女孩子,但胤禛对其也是疼爱的非常的,一个月总有几次会与女儿一起用膳,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曾忘了赏给大格格。 年若兰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忽而道:“叫小厨房煮碗安神汤,我一会儿要给爷送去。” 绿琴听了后抿唇一笑,只道:“现在也只有主子能宽慰贝勒爷一二了。” 十分明显的,想要宽慰胤禛的不仅仅只有年若兰一个。 书房外,年若兰看着正在与苏培盛纠缠的女人,微微挑了挑眉头。 “格格放心便是,东西、老奴一定替您送进去了……爷现在正忙着,您还是回去吧……”苏培盛面上笑意盈盈地半点不耐的意思都没有。 那披着乌丝金花斗篷,身姿袅袅,青春勃发的不是乌雅氏又是何人。 “不劳烦公公了,这银耳雪梨汤我自己送进去便是了。”乌雅氏提着手中的食盒,拧着身子就要往里钻。苏培盛却硬是挡在乌雅氏的身前,脸上笑着的表情微微有些收敛起来。 正在这时,年若兰走近了。 苏培盛眼尖,见了人立刻也不管身前的乌雅氏了,连着央的小跑了过来,打千道:“奴才给年主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轻笑着说道。 苏培盛笑呵呵的站起了身子。 不远处的乌雅氏看见年若兰来了,脸色微微一变,踌躇一顺也走了过来,俯身道:“婢妾见过年侧福晋。” “原来是乌雅妹妹。”年若兰上下打量了一下乌雅氏,点头道:“这么晚了,乌雅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乌雅氏看了眼年绿琴手上同样提着的食盒,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唇翘起道:“侧福晋是为什么来的,婢妾就是为什么来的!” “原来如此。”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我和乌雅妹妹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呢!” 乌雅氏垂着眉,勉强的笑了一下。 年若兰却不再理她,只对苏培盛问道:“爷可在里面?” “回年侧福晋的话,爷正在书房看折子呢!” 年若兰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提步向里面走去,无论是苏培盛也好,还是守在书房外的其他伺候的奴才们也好,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的,于是,几息之后,年若兰便推开了书房大门,身影消失于内。 乌雅氏见状,脸上猛然一黑,牙一咬,拧着身子也要冲过去。 谁想,苏培盛却像是提前知道一样,瞬间拦在她身前。两人撞在一起,乌雅氏显些被撞了一个磕头。 “凭什么她可以进去,我就不能进去!”乌雅氏气的双眼发红,整个身子都在打着摆子。 苏培盛却耸拉了下眉角,唇角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充满了嘲讽地弧度。 第45章 捐钱 “来了…”胤禛从书写中停下,他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而后又随意地问道:“外面怎么了,那么吵?” “没!野猫乱叫呢!”年若兰脚步轻盈地走了过去:“爷在写折子?” 胤禛脸上闪过一抹沉色,叹息道:“今年全国各地,频下暴雨,西南那边已经有洪涝的现象发生了,皇阿玛最近也正为此劳心。” 胤禛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他现在在户部当差,等于是在大清国的钱袋子里工作,可也就因为如此,国库入不敷出的状态,胤禛比谁都清楚,这其中有康熙帝频频施恩连年免除各地税收的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官僚系统腐败滋生的问题。胤禛性格本就刚烈,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可是碍于种种形式又不能发作,只能暗自忍耐,也怨不得他最近的心情一直晦暗地不的了。 年若兰带的把带来的夜宵往桌子上一放,对着胤禛笑了下说道:“这几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吃些酸的东西,小厨房就特地研制了几道酸味的点心,这碟子青枣糕就很好吃,爷要不要尝尝?” 胤禛听了这话立即皱了皱眉头,上下仔细地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半晌后才叹息般地说道:“爷这段时间有些忙,没功夫就看你,你心里面不要有怨言。” “我都知道的。”年若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胤禛的脸颊:“兰儿知道爷的心里一直都是记挂着我们娘两儿的。” 女人的手很柔也很温热,贴在脸上的感觉非常的好。 有一种被理解和包容的感觉。 胤禛看了眼年若兰又看了看她已经凸突起的肚子,脸上本来很严厉的线条,突然地,就软化了下去。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脉脉温情了起来。 胤禛与年若兰一起用了夜宵,年若兰又说了一些自己孕期的事情,家长里短,虽是无用的废话,但胤禛还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直到外面打起了二更的梆子,年若兰这才站起身,笑着说道:“天不早了,妾身该回了,爷也早些睡吧!” 胤禛闻言唔了一声,却在年若兰将要站起身时,淡淡地说道:“天黑路滑,今晚就留在这睡吧!” 年若兰面色一红,扭捏道:“这不好吧。” 胤禛白了她一眼,哼道:“有什么不好,又不是第一次了。” 年若兰噗嗤一声笑了下,俏丽丽地飞了个白眼过去。 这夜,有人春风得意,自然就有人要失意的了。这个失意的不是别人,正是乌雅氏,她几乎把整个枕头都哭湿了。 “格格别哭了,您的眼睛都肿啦。”贴身丫头铃儿露出一脸急切的表情,连着声的安慰道。 “你就让我哭一哭吧,我今儿遭了这么大的没脸,明儿指不定被人怎么耻笑呢。”乌雅氏呜呜道。 铃儿在旁边急的没有办法,当下想也不想的就把乌雅氏的靠山搬了出来:“格格别着急,您可是德妃娘娘的族侄女,是爷的表妹,就是看着这份关系上,谁人敢耻笑您啊!” 乌雅氏听了这话,又气又急地哽咽道:“我与德妃娘娘虽是出自同一族的,可德妃娘娘身在宫中,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而且自我进府以来,除了第一夜,爷,爷就没再来我屋里歇息过。铃儿你说,爷是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啊!” “怎么会!主子你完全是多想了!”铃儿恨声道:“依奴婢看都是年氏那个狐媚子的手段多,把爷给迷住了。” 乌雅氏听见年氏这两个字上下两排牙齿就是一顿的很咬,呸道:“你说的没错,瞧,年氏那个妖妖媚媚的样子,怀了孕也不老实!” 乌雅氏十分心急于获得胤禛的宠爱,一方面是源于一个女人的本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德妃的【暗示】。胤禛的爵位若是再往上升一升,这侧福晋的位置就会多出一个,后院里的女人想要【升职】那就要做出相应的贡献,而为爷们们延绵子嗣就是女人能够做出的最大贡献,乌雅氏若是顺利的为胤禛生下一子半女的,她又有德妃暗中撑腰,这侧福晋的位置定是没跑的。 然而可惜的是,乌雅氏对于前景的规划是非常美好的,但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胤禛都不过来跟她睡,这孩子又怎么会生的出来。 “府里面李侧福晋一向与那年氏势同水火,主子何不与她联手共同对付年氏?”铃儿眼珠子一转,自觉找到了一个好方法。 乌雅氏闻言,神情微动,似是听进了心里。 “爷讲个故事吧!”睡塌上,年若兰侧着身子窝在胤禛的怀里。胤禛长这么大,何曾给人讲过什么故事,所以此时给出的回应就是——沉默。俗称,装聋作哑。 “不是我想听…”年若兰仰了下头,对着胤禛的翻着青茬的下巴十分认真地说道:“是你儿子想听,真的,他在我的肚子里所以我知道,他许多天都没有听见他爹的声音了,可想,可想啦。所以您就给他讲个故事,说说话呗!“胤禛:“......” 于是这个夜晚,伴随着四贝勒爷那平板的活像是背课文的低沉声音,年若兰舒舒服服的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直到身边的女人完全熟睡,胤禛方才止了声音,年若兰猫儿一样的窝在他怀里,胤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硬硬的,像是块石头。 但是却又无比温热,因为那里面孕育的是生命。 胤禛不期然地就想到了弘均,弘盼,还有他的长子弘晖。 “你得给阿玛好好的!”不知道多久以后,胤禛呢喃地如此说道。 两人在春天时的那场关于【气候】的谈话,终是让胤禛给说着了,毫无疑问今年是个灾年,频繁的雨水让各地受灾严重,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胤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抢险救灾‘的工作中,黑天白天地都不在府里。而这一日,乌拉那拉氏也把众人集合在她的正院中。 年若兰是最后一个到的而且必定也是最抢眼的那个。 银白色的雪花段绣宽腰旗装,没穿花盆底,而是一双嫩粉的桃花鸳鸯绣鞋,没有一丝一毫怀孕女人的憔悴与辛苦,年若兰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极了,那巴掌大的小脸儿居然还胖了一圈,粉嘟嘟的有了一层婴儿肥。 “婢妾来晚了,还请福晋不要怪罪。”在众人咄咄的视线下,年若兰轻飘飘的行了个礼,笑着说道。 “一点都不晚,年妹妹不必多礼。”乌拉那拉氏全然一片温和慈爱之色:“你身子不便,绿琴,快扶你家主子坐下。” 年若兰笑着道了声谢,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年若兰的下手坐着钮祜禄氏、耿氏、宋氏、正对面坐着的则是一脸搭眉耸眼的李氏,乌雅氏与武氏等人。见众人都到齐,乌拉那拉氏轻咳一声而后道:“想来大家也知道,近些日子全国上下水灾肆意,百姓民不聊生。圣上还有贝勒爷都为此事日夜操心奔波,咱们后宅中的女人虽不能替爷分忧,可也要尽一下自己的绵薄之力,所以,我决定捐白银五百两用来赈灾,各位妹妹们,心底最是良善,也要慷慨解囊才是!” “这是好事啊!”年若兰兴致勃勃地第一个开口道:“婢妾愿捐白银四百两以做赈灾之资。” 对面的李氏闻言,心里头那叫一个膈应。 四百两,对她而言也不算是个小数目了。不过话逼到这份上。输人不输阵啊,于是牙一咬,也道:“婢妾也愿意捐银四百两。” 年若兰含笑而睇,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浓浓地【鼓励】。看的李氏是一阵恼火。接下来,乌雅氏等几个格格也娟出了一定数量的银子,当然,肯定是没有年、李二人多的。 捐出银子的几天后,胤禛回来了。 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到他有心事。 胤禛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面,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不,更准确的说,他一直都在思考琢磨着什么。年若兰觉得大概是朝廷上有什么事情,让他犹豫不决了。 什么话是可以问的,什么话是不可以问的,年若兰一直分得很清楚,所以此时也并不出声只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胤禛似是就为了过来看她一眼,没呆一会儿,就回书房去了。 半个时辰后,几个谋士匆匆进了四贝勒府直往书房而去。 “太子吞了赈灾款项的证据爷已经拿到手了……”其中一个谋士脸上露出兴奋地光芒,激动地连声说道:“自索额图倒台以来,太子一系势力大减,而且皇上对太子的不满也是与日俱增,爷…,此时正是您脱离太子,自立门户的大好机会啊!” “是啊!”另一个谋士也点头道:“若此事操作得当,圣上对太子定然更加不满,说不得,他这太子之位便要坐不下去了,到时候群龙争首,爷才有从中取利的机会!” 第46章 宗人府一日游 “我看此主意极为不妥。”很显然,这些人里也有不认同的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马褂留着三尺清须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对着胤禛拱手道:“圣上对太子纵然日渐不满,但是太子两岁起就被立为储君,在朝中广有根基,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是想立就立想要废就废的,再有爷一直以来都站在太子的阵营之中,若是贸然反水岂不是落下话柄,怕是圣上心中也会不愉的吧!” 这位先生说的话,可以说是正中了胤禛的心怀。他是个极度重视自己名声的人,于公太子是君,于私太子是兄,他若是做出背后告发的事情来……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虽是令人称赞,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愿意跟这样的人交往呢? “依乌先生的意思是?”胤禛定声问道。 邬思道沉吟片刻,眼睛忽地一亮,显然已是计从心来:“依再下看,这件事情爷万不能自己打在前头,不如来个祸水东引,直郡王一向与太子有隙,您不妨把这证据巧妙地让他获悉,直郡王定会如获至宝,向皇上控告太子的罪名,到时候他二人相争,四爷便可以从中取利。” 邬思道的话语说完,房间里立时陷入到了寂静之中,胤禛背负着双手,眉头紧皱,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胤禛停了下来,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皇太子贪墨的公款,由我想办法把那窟窿填上!” 几个谋士闻言可谓是大吃一惊,五十万两的白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胤禛拿什么来填。 “爷何须如此!”一个谋士跳出来,激动地阻止道:“先不说银子的事情,如若日后皇上察觉此事,爷您这样绞合到里面去,岂不是让皇上以为,您和太子是一个党派的!” “是啊!是啊!~”另一个谋士也急声劝说道:“太子无德,连赈灾的款项都敢扣下,爷何必要为他兜着。” 这些人中,只有邬思道在听闻胤禛的话后,没有急着跳出来阻止,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妙啊!妙啊!”突然地,邬思道抚须而笑,大声赞叹道。 其余的几个谋士皆都望了过来,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风刮了,树叶会动。船过了,水面会留下波痕。”邬思道如此说道:“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出手做了一些事情,多少都会留下些痕迹。咱们若是祸水东引,把事情引到大阿哥那边去,皇上真的能够毫无察觉吗?与其冒这个风险,不如把此事由四爷担下来,五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皇上一定会察觉出其中的猫腻,到时候,皇上也只会称赞四爷而不会怪罪的!” 银子我出了,罪名我揽了,事情我担着了,而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啊?是为了太子,可更是为了皇阿玛您的脸面啊! 到时候再康熙帝的心中,胤禛定是一个忠孝两全的儿子。 众人听了邬思道的话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只是—— “这以五十万两的银子又到哪里去弄啊?”其中一个谋士露出为难的表情。 胤禛一摆手,沉声道:“银子的事情,爷自有安排。众位先生不必多虑。” 书房中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将明,几个先生才一脸疲倦的各自散去。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 胤禛被康熙帝当庭训斥,并且给拘进宗人府的事情,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四贝勒府的上空炸了开来。乌拉那拉氏脸色骤然灰败一片,李氏更是不堪激动的快要晕倒的样子,而其他的几个格格,也都是哭的哭,哽咽的哽咽,总而言之,府邸里面是一片的凄风苦雨。 趁着众人惊慌成一团,年若兰则让小得子立刻出门,往十三阿哥府里去一趟,小得子回来说,十三爷留了口信,说是会极力为四爷求情,宗人府阴湿潮冷,还请家里面派人过去给送些被褥吃食。 年若兰听了当即就让人备了马车,连乌拉那拉氏也没告诉直接就奔着宗人府去了。宗令也没难为年若兰的意思,所以她很顺利地就见到了胤禛。 “噗嗤……”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重逢哭泣,年若兰看着胤禛的第一眼反倒是笑了出来。胤禛的脸色本来就黑,年若兰这么一笑就更黑了。 “这地方是你一个孕妇该来的吗?”胤禛背着双手,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 年若兰看着关在【笼子】里的男人,不期然的就想到了动物园了里的那些个猛兽,有点没牙老虎的感觉。 “您当我愿意来这啊!”年若兰伸出手一个劲儿的在鼻子前面煽动着,没办法,这里面的霉腥味太大了:“你要是不把自个给弄到这来,我能来嘛!”年若兰的眼睛瞬间变红了起来:“不亲眼看见您,我这心里能放的下吗?”胤禛最见不了年若兰流眼泪,闻言,眼中立刻划过抹不在自。 毕竟是皇子阿哥,也没有人真敢上锁什么的,所以年若兰很轻松的就钻了进来。站在胤禛的面前,年若兰心里真觉得很神奇,前几天两人还舒舒服服的坐在啥发生闲聊天的,今儿就跑到牢房里成了阶下囚了。 “皇上也太狠心了!”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年若兰毫无避讳,气哼哼地就说开了:“你怎么说也是他老人家亲生的吧,就是犯了什么错,他骂一下打一下也就算了,犯得上把您给扔进牢里面吗?这是人能带的地方吗?又潮又湿的,墙角挂着蜘蛛,说不定还会有老鼠,爷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堆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份罪啊……”年若兰叨叨叨、叨叨叨地嘟囔了一大串。,胤禛倒是不嫌她烦,也没打断她。 年若兰说了一大堆没用的,就是没问胤禛,您老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又或者是您老什么时候能出去的话。琴棋、司棋两个丫头手脚麻利儿的开始在牢房里面规置了起来,厚实的棉被褥,换洗的衣裳鞋袜,笔墨纸砚,熏香蜡台,反正能想起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基本上都拿过来了。 胤禛上午刚被押进来,一个时辰后,年若兰就跟着杀进来。不得不说,这是极为神速的。 “我觉得吧,福晋肯定不能让我过来。”年若兰扬起头,用着颇为自豪的语气,美滋滋地说道:“所以我就趁着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杀进来了。嘿嘿,怎么样,我很机灵吧?” 胤禛心想,可不是机灵嘛,那一颗心上都恨不得扎八个窟窿眼了。 两人坐在铺盖好的木板床上,年若兰靠着他的肩膀偷偷地咬着耳朵:“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胤禛觊了她眼,哼道:“你就这么确定爷会没事儿?” “那是,您这么气定神闲的,肯定没事。”没见着人时,年若兰还不敢保证,可如今见了面,心里倒是一下子就踏实了。 胤禛也不和她绕圈子,只弯着胳膊,用手掌拍了这丫头小脑袋两下:“老实在家呆着,爷没几天就出去!” “您老这苦肉计,施得也忒遭罪了。”年若兰嘟嘟囔囔地说道。 胤禛瞪了她一眼。不过到底没舍得骂出来。 这里毕竟不是久呆的地方,差不多都规置好了,人看起来也挺好的,年若兰便挥一挥衣袖,潇洒的走掉了。回了贝勒府,刚进大门,她就被人堵在了大门口。 乌拉那拉氏要见她。 对于年若兰不经允许就私自出去,前往宗人府的事情,乌拉那拉氏心里是有气的,但现在胤禛的事情显然更重要。 年若兰把胤禛的情况对乌拉那拉氏说了一遍,当然,这是一些很表面的。对于乌拉那拉氏问的,爷有没有说,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进宗人府的,又什么时候能出来的问题,年若兰一概摇头,只说,不知道,不清楚! “那你到底是进去干什么了!”乌拉那拉氏气的脸蛋发青。 年若兰无辜的抹了两下湿软的眼角,只道:“妾给爷也送被子去啦啊……”知道那牢房里晚上有多冷吗?嗯? 乌拉那拉氏:…… 四贝勒被投进宗人府的事情,在整个朝廷上下弄得是沸沸扬扬,而关于他是怎么触怒皇帝的原因,却没有一个太过明确的说法。只是有一些传言,似是与西南的那批赈灾银子有关。 相比满府的愁云惨淡,年若兰就显得消停多了,大门一关,该吃吃,该喝喝,那小日子过的别提多带劲儿了。 要说,人年若兰为什么这么【淡定】。 主要还是因为一封来信,信是年羹尧写来的。这两兄妹小的时候经常玩一种暗号,所以通常这种表面看上去很平常的信,在年若兰眼里,带表的就是另一番意思。 而在仔仔细细地阅读了该信后,年若兰只有一个想法。 胤禛,不愧是以后要当皇帝的人,简直忒tm的老奸巨猾了。 第47章 圆明园 紫禁城。养心殿。 康熙放下手中的秘折,久久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突然地,康熙帝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龙案,他明显开始苍老了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狰狞的表情。“太子,好一个太子!”本来站在一旁近身伺候的梁九功被吓了大跳,噗通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压在自己的手背上,连声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康熙帝怒火炽烈,又如何能熄,只见他腾地下站起身,死死握住两只拳头在地上来回跺脚走着,边走边怒声道:“自胤礽两岁被立为太子,朕便对他处处优待,不但亲自教导其读书功课,一应用度也全是按照朕的比列来享用,朕没有一丝一毫的亏待过他,可是,他呢,依然贪心不足!” 梁九宫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胤礽明知道,这一次是老四替他背了黑锅,可是他居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把自己的兄弟推在前头顶罪,这样的兄长,这样的储君……”康熙帝气地浑身发抖,双目几欲冒出火光。 “皇上,龙体为重啊!” 康熙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他突然道:“梁九功你传朕的旨意,往宗人府去一趟,立刻释放四阿哥归府。” 康熙帝恨太子罔顾国法的贪婪,但更恨他不念兄弟情谊的狠心,倒是这个四儿子胤禛,平日看上去冷冷清清地,但这次却肯为了太子,为了朕的颜面,自己偷偷地掏出了五十万两银子去填窟窿,这一次,确实是朕错怪他了! 康熙帝想到此处,心里浮现出浓浓的愧疚欣慰之感,对胤禛的看重与喜欢,已然又上了一个台阶。 胤禛是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出的宗人府,一出宗人府的大门,胤禛就看见了十三阿哥,两兄弟感情一向不错,胤禛莫名其妙的进去了,十三阿哥这段时间以来也没少奔波操心。 “四哥!”胤祥特别激动地叫了一声。 胤禛一颔首,眉宇间显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兄弟两个在宗人令客客气气地恭送下往四贝勒府那头去了。当下就把还没接到消息的满府人震了个底朝天。 乌拉那拉氏看见缓步走过来的胤禛,腿肚子一哆嗦,激动地差点没厥过去。她们这些女人就是那一根根细细的藤蔓,若离了胤禛这颗大树,这辈子基本上也就到头了。胤禛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主心骨。 所以不光是乌拉那拉氏,便是平时最老实巴交的耿氏等人也都一副激动的不知如好是好的样子。 “年氏呢?”胤禛寻了一圈,唯独少了一个。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塞,擦了擦眼角,只道:“年妹妹身子不便,爷还是先去整理下自个,再去看望年妹妹吧。” 胤禛一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事实上,胤禛回来的时候,年若兰还躺在被窝里与周公聊天呢,她是被绿琴给强行弄醒的。 “主子,主子……” 年若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家小绿的那张欢喜满天的脸蛋:“怎么了?这么早就把我弄醒?” “主子,好消息啊,爷回来了!”激动滴声音。 “爷回来了,他回来就回来……他回来了?”年若兰整个脑袋骤然清醒了过来,脸上也露出兴奋地光芒:“你说的是真的?爷从宗人府回来了?” “是的!主子,刚进的大门。”绿琴连连点头,几乎喜极而泣:“主子,这下好了,爷定是没事了!” 年若兰听了这个消息,心里面确实非常高兴,虽然年羹尧在信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讲了一遍,但是任何计策都是需要冒风险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成功。 不过,幸好,这一次,上天是眷顾胤禛的。 回了府邸,略作洗漱,胤禛就直奔年若兰这边来了。一进屋,就看见了正站在那里,两眼水汪汪地某兰。 “站着干什么,不认识了?”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高耸的肚子上转悠了一圈,佯装不满道。 “是不认识了!”年若兰破涕而笑道:“爷进去一圈,怎么似乎还有些变胖了?想必宗人府的伙食一定很好吧!” “胡说!”胤禛瞪了眼某人,大步走了进来。 年若兰身子一倾,像是只欢喜雀跃的小鸟,一下子就扑进了胤禛的怀里,吃力的张着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面颊贴着颈部皮肤,小猫小狗似的蹭啊蹭的。 胤禛伸出手压了压她的脑袋。 双眼中却流露出一抹笑意。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彭厨娘最近研究出了一种豆瓣儿牛肉酱,非常的鲜香好吃,年若兰就把牛肉酱摸着馒头片里递给胤禛,他一口气能吃下两三个馒头。年若兰自己则是喝了一杯豆浆,还有每天早上硬性规定的一碗蔬泥,又用了些粥食,大约今儿比较高兴,她还吃了半屉灌汤包。 两人用完了饭,胤禛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然后就直奔皇宫而去了。 谁也不知道在养心殿里这对父子说了什么,反正大家知道的就是,胤禛是【眼含热泪,深受感动】的离开的,并且同时带走的还有康熙帝赏赐下来的各种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有补偿胤禛那五十万两银子的心理,在众多赏赐中,有一样东西,几乎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康熙帝把位于西郊的圆明园赏赐给了胤禛。 当年若兰知道这个消息得时候,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她可是还记得胤禛曾经许下的要带她【逛园子】的承诺。这回说什么也得让他把这事应了。所幸,四贝勒爷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只表示,圆明园那边还需要收拾一番,待过段时日,有闲暇了,再待年若兰过去住段时间。 朝堂上,康熙帝虽是把太子贪污赈灾银子一事给按住了,但是心里已然是对太子有了更大的不满与嫌隙。胤禛这一次虽是遭了些罪,但一来他刷了下康熙帝心目中的形象,二来,因为太子这一次的【袖手旁观】,导致胤禛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其远离起来,为日后的彻底【翻脸】奠下了合情合理的由头。 至于那五十万两银子的由来。 这就不得不提起年羹尧了。这五十万俩有一大部分都是他弄来的,至于是怎么弄来了,这就不得不说远洋贸易这一项了,在年羹尧还没投军的那些年来,他的远洋生意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弄得是风生水起,在浙江、福建等沿海地区,建立了不小的势力。 当然,在他投了军后,这些势力基本上就全都交还给胤禛了,所以人家四贝勒爷才这么有底气,说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就拿出五十万两银子。 胤禛也是人精子一个,与皇阿玛一番【恳谈】之后,这份远洋生意从今以后就要有五成进到康熙皇帝的私库里,这大约也是康熙帝为什么这样大方把圆明园赏赐下来的原因。 就这样、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地便是两个月过去了。 各地的受灾情况,基本上已经平息下来,胤禛有了空隙,果然应承了年若兰的话,带着她往圆明园去了。圆明园位于北京西郊,总面积大约有五千多亩地,一百十五十余景,内有山川湖泊,亭台楼阁,既有宫廷在建筑的雍容华贵,又有江南园林的委婉多姿。 不单单是年若兰,便是胤禛自己,也对此处十分满意。 能在众皇子中,得到这样一座园子,胤禛都不知道被他的兄弟们暗中酸过多少次了。 此时此刻,年若兰只恨自己现在身子笨重,不能撒着欢的好好游玩一番,不过沐浴着这清爽的空气,入目的又是山光湖色,年若兰的确觉得自己的整个心胸都舒爽了许多。 “爷,我住在哪啊?”年若兰搂着胤禛的臂膀,笑若春花地问道。 胤禛神色轻松地回道:“你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 一副这是咱们的院子,你说了算的样子。 于是,年若兰笑的越发开心了,孩子气似的把脑袋靠在他的胳膊上,嘟囔道:“爷住在哪,兰儿就住在哪!” 胤禛摇头失笑。 年若兰和胤禛两个在圆明园里面游山玩水的呆了大半个月,若不是年若兰有身孕,胤禛绝不放心把她一个留下来,年若兰还真是不想离开。 回府后没多久,康熙皇帝又要开始南巡。这一次,年若兰是绝计不能跟去的。那么谁能陪侍南巡,便成为了四贝勒府里众人最关注的一件事情。 钮祜禄氏和耿氏近段时间也往依兰院跑的更勤了,她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年若兰知道,她们心里也是想要去的。 “两位格格对主子素来恭敬,这一次,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她们两个去呢!”绿琴在一旁轻声说道。 年若兰却沉默不语。 绿琴怕年若兰心里犯酸,不由劝道:“主子可万不能钻了牛角尖啊,现在您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生下小阿哥,其余别的,都是次要的!” “我知道。”年若兰抬起手中的茶盏,喝了口里面的杏仁奶茶,只道:“不过这一次,怕是不能如了钮祜禄氏她们的意了。” “主子的意思是?” 年若兰嗯了一声,大有深意地说道:“这一次南巡陪伺的机会,十之八九会落到乌雅氏的头上。” 第48章 撞 年若兰猜的一点都没错。 当一身黑领金色团花纹镶白缎阔栏边的乌雅氏站在众人面前,一脸娇羞的表示:“妾定会一路上好好服侍四爷,但请福晋和姐姐们放心”时。众人脸上的颜色都不怎么好。几日后,圣驾启程,年若兰没有去相送。 胤禛走了后,府里面一下子似乎都清净了不少。 年若兰只管紧闭门户,安心养胎。 为了使肚子里的孩儿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年若兰一日三餐的饮食都是被严格制定而成,保证肉食与蔬菜的营养摄入均衡,除此之外,每天必保的还有散步,晒太阳,抚琴,和与腹中孩儿交流。 莹嫩玉白的小手闪电般伸向果盘,然而却被另一双更快的双手给横刀夺爱了。绿琴紧紧地抓着掐牙红的金边大瓷盘,看着年若兰的目光就像是在防贼。 “主子是怎么答应奴婢的?”绿琴眯着眼睛,正经一幅讨债鬼的样子。 “不过就是几块黄桃罢了,好绿琴,你就让我再多吃两块吧!”年若兰双手合十,最近变得很是肥嘟嘟地脸蛋上露出好可怜的样子,绿琴见了,心里一激灵,强行控制住自己,好声好气地对着年若兰道:“桃子性微寒,主子现下怀着身孕,不宜多食。” “我不管,我不管。”年若兰往身后秋香色的大引枕上一靠,十分孩子气地开始扭着身子道:“我这一个夏天连口西瓜都没吃上,现在桃子又不让吃了,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滋味!” 年若兰悲悲怆怆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主子,您在坚持坚持啊!”绿琴表情万分温柔滴劝说道:“等您把小主子生下后,想吃多少西瓜桃子,奴婢都依您。”说罢,立即叫来了画屏,画屏小姑娘接过大大的果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里面的东西消灭的半分不剩,绝不让主子再看见一点。 年若兰:“……” 吃不到桃子,年若兰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嘴脸,整个人摊在床榻上,她现在肚子大了,连平躺着都有些费劲儿。绿琴心里也知道她辛苦,不过事关肚子里的孩子,那氏半点马虎都不敢的。 正无聊着时呢,外面的小得子通传一声,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年若兰的看着他拎在手里的东西,一双眉头微微一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是鸟?”年若兰笑着问道。 小得子笑呵呵地把鸟笼子上的遮阳布拿下去,霎时就露出了里面那只灰羽黄嘴儿的,身子还没一个巴掌大的小鸟儿,它看上去还挺活泼的,正睁着一双豆子样的小眼睛,好奇的东看西瞅的。 “回主子,这是只鹩哥,极聪明还会学人说话呢!”知道年若兰呆着无聊,小得子这也是为主子排解来了。鹩哥别看身形不大,但却非常的聪明,并且的确是经过事先训练的了。小得子一逗,它张嘴就道:“主子吉祥,主子吉祥,主子真漂亮!” 年若兰笑嘻嘻地看着那笼子里面活蹦乱跳的小鸟,勾了勾手指:“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小得子嗻了一声,提林着鸟笼子躬身走到年若兰身边。 小鹩哥成功的获得了年侧福晋欢心,成为了其最新爱宠,不但遣了个小太监专门伺候它,还被年侧福晋赐了个名字,叫做小灰灰。小灰灰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一个是学年侧福晋说话,另一个就是一个劲儿的看着离着它不远处的那座大玻璃鱼缸。 就再年若兰悠闲养胎,没事儿的时候还逗逗宠物的日子里,已经抵达热河行宫许多天的乌雅氏心里面却是不怎么好受的。这一次,她之所以能够随伺,德妃的功劳完全站在首位。 不过人家帮的你一次,不可能永远都帮你。 所以,她一定得抓住这次机会,一定得怀上爷的孩子。否则那侧福晋的位置,说不定会便宜到谁的头上去了… “格格……”只见一个穿着绿色比丝马甲的小丫头掀了帘子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乌雅氏见状连忙问道:“怎么样?可是爷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铃儿急急忙忙地凑在乌雅氏身边,一个劲儿的咬着耳朵道:“爷在前殿饮了酒,而且醉的还不轻,是被苏公公扶着回来的。现下正在耳房那边洗漱呢!” 乌雅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动。 那铃儿笑嘻嘻地又说道:“格格,这可是好机会啊,酒水之物最容易动、情,一会儿四爷回来了,说不定就能与成就好事了。” 乌雅氏脸色猛然通红,嗔怪道:“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巴。” “这有什么!”铃儿怂恿道:“主子本来就是爷的女人,只不过爷在府邸里时被年氏那个妖精迷住,主子不能常常在身边服侍,所以对您不太熟悉罢了,这一次,您可是要在行宫这边呆上两个多月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主子又是这样的青春貌美,娇媚可人,到时候灯一拉,帐一撂,爷的心里面不就有您了?” 铃儿这话可是说到乌雅氏心坎里面去了,此时一颗心脏跟揣了兔子似的蹦来蹦去。 “主子,别愣着了,奴婢给你梳妆打扮吧!” 乌雅氏秀丽的脸蛋上浮现出两团晕红,抿嘴低声道:“去把那件彩绣牡丹的衣裳拿出来……““好嘞!”铃儿雀跃无比的应了一声。 这主仆两个匆忙但却细致的开始梳妆打扮起来,一刻钟后,乌雅氏已经是盛装准备完毕了。 可是这个时候,胤禛还是没有回来。 “你再去出去瞧瞧。”乌雅氏道。 铃儿却说道:“主子何不亲自去寻爷?” 乌雅氏脸色更显娇羞,拧着手指低语道:“就你多话。” 铃儿咧嘴一笑。 到底,乌雅氏听进了丫头的话,带着铃儿还有一壶解酒药往耳房那边去了,本也离得不远,只几分钟便道了,铃儿伸出手刚要去青纹竹的帘子,突然地从里面猛然窜出一个人,两个正好撞在了一起,霎时跌成了一团。 “你这死丫头,着急忙慌地是要赶着投胎去啊!”铃儿不敢大吵大闹,但心里也是闹恨的厉害,撞了她的是个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少女,低着头,缩着肩膀,慌慌张张的跪在一旁,让人看不清脸。铃儿打眼一扫,就知道这是个行宫里伺候的宫女。当下想也不想,上去就一嘴巴子扇过去,咒道:“死丫头,幸是你撞得是我,要是撞到了我家主子,看姑奶奶不扒了你的皮!” 那粉装宫女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求道:“格格饶命,格格饶命。” 声音如诉如泣,带着股能痒到心间的可怜儿劲。 乌雅氏目光一凝,当下便要让其抬起头来,然而便在这时苏培盛脚步匆匆地过来了:“原来是格格来了,爷刚躺下,万别扰了他的清净。”乌雅氏当下也就顾不上脚底下的这个丫头了,掀了帘子便进去了。 “别愣在这里了,还不快些下去!”苏培盛道。 宫女颤颤巍巍地磕了一个头,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跑掉了。 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宿配上摇了摇头,心想,原来也就脸蛋像点儿。 乌雅氏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燃了浓重的熏香,已经正躺在床榻上,他只着了件藏蓝色的绸裤,上半身是裸着的,只搭了条丝绒被盖着。 脸色有些潮红,呼吸确实平稳的,的确是熟睡了。 一抹失望的神色从乌雅氏的眼中缓缓划过。 “主子,来日方长啊!”铃儿在其耳边轻声细语道。 乌雅氏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辉煌绣丽的旗服,扯着唇角,勉强地笑了一下。 京城。四贝勒府。 年若兰正在看家书,是纳兰雅慧寄过来的,因为年羹尧正在家中丁忧,所以他们此时正在四川老家。纳兰雅慧与年若兰是闺蜜一般的关系,有什么烦闷的事情,不好跟别人讲,但却愿意与年若兰倾诉。在详细的关怀与嘱咐了年若兰的孕期诸事后,纳兰雅慧在信的最后几页用轻描淡写的手法说了一些老家的事情。 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出,她情绪似有不对头的地方,稍微一想,应该是与纳兰雅慧的婆婆也就是年若兰的生母有关。年夫人是正室,膝下就年羹尧和年若兰两个孩子。 与已经去世的年老太太不同,年夫人是个性格挺尖刻的人,掌控欲强盛,她打心眼里就看不上做事柔弱的纳兰雅慧,觉得她撑不起门户。这些年,眼瞅着儿子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位高权重。可是膝下竟然还只有贵姐儿一个丫头片子。 年夫人她能不急,能不怨纳兰雅慧吗? 第49章 魔术 “可是大奶奶遇到了什么难事?”绿琴捧了盏奶茶过来,微微皱了些眉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会处理好的。”生活是自己的,年若兰跟他们再亲,也不能事事都插手,而且她也相信,年羹尧是个清醒的,肯定会护好她们娘两的。 绿琴听后笑了笑,只道:“主子说的是。” 中午睡了个饱饱的午觉,趁着外面天气凉爽下来的时候,年若兰开始每日一次的放风。 “听说园子那边的几颗杏树开的正好,主子要不要去那边逛逛?” “也好!”年若兰点头,依兰院的景致天天看,早就看腻歪了。 “要说,还是圆明园好,空气都比这边新鲜。”等胤禛回来后,必须要接着缠磨他,若是能搬到那边不回来,就更加好了。到时候,她豪园住着,儿子在身边养着,还有是个皇子阿哥可以时不时的过来打个炮什么的。 小日子,定然美腻了。 绿琴扶着她,司棋在后面打着遮阳伞,五六个小丫头和小太监在后面跟着,一行人簇拥着年侧福晋往小花园的地方走去。画屏小姑娘新得了两个笑话正在主子面前卖弄,但奈何年若兰笑点较高,在绿琴等人齐齐笑出声的时候,她还是一片,哎呀,你们这就被逗笑了,这也太好糊弄的淡定表情。 不多久,一行人到了小花园。年若兰的双脚刚踏上石板小径上时,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 “是三阿哥?”年若兰轻声问道。 绿琴皱眉眉头,看了眼天空,就见那上面正歪歪斜斜地飞着只纸鸢,知道肯定是三阿哥在这边放风筝呢。 “主子小心着些,别让人冲撞了您!”她关键是怕李氏也在这边,那女人口毒心狠的,绿琴可不想自家主子被气着了。 “无妨的。”年若兰笑着摇了摇头,挑眉道:“走,咱们看杏花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着,没一会儿,一阵风刮过了过来,顺带的,还有那只被风刮下来的纸鸢。 纸鸢挂在杏树的枝桠上,不高,稍微踮下脚尖就能取下来。 “是我的!”就在年若兰抬眼时,远远地一个小胖墩叽里咕噜的就跑了过来,绿琴、司棋两个上前一步把年若兰护在了身后。小胖墩穿着宝蓝色的小褂子,梳着挑老鼠辫儿,头上还扣着顶镶了金玉石的小帽子。 “谁让你拿本阿哥的风筝了,还给我!” 小胖墩露出脸极不高兴地表情,看着年若兰的小胖脸蛋上也露出气呼呼地表情。 年若兰翻看了下手里桃红色的蝴蝶形纸鸢,别说,做的还挺精致的。 “这是你的纸鸢?”年若兰挑眉问道。 三阿哥弘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道:“就是我的!” “你说是你的,可你有证据证明吗?”年若兰恶作剧心里骤然发动,对着小胖墩十分认真地说道:“其实这只纸鸢是我的!” 弘时立刻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十分不愿意地嚷嚷道:“是弘时的,不是你的!”“这真的是我的!”年若兰示意绿琴两个退下,来到三阿哥身前,露出一脸神秘地样子,低声道:“我这个纸鸢与一般的纸鸢不同,它是个神奇的纸鸢,可以随意的变大变小,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 说罢,就看见年若兰直接身子,对着纸鸢念念有词,然后轻轻挥动手臂,在弘只的小脑袋上猛然虚抓一把,本来一直拿在它手里的纸鸢突然就不见了。 弘时惊讶的整张小嘴长得滴溜圆。 年若兰再张开握着的拳头时,出现在手心里的是一直小型的蝴蝶簪子。 “看变小了吧?”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可怜的弘时小朋友已经完全被震傻了,整个人愣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出来。 “三阿哥,三阿哥!”就在这时,几个跟着来的宫女太监们终于是找着自家小主子了,然而,再猛然一看,疑?那不是年侧福晋吗? “给测福晋请安!”一群人扑愣愣的跪了一地。 年若兰脸色的笑容微微淡了一些,点头道:“都起来吧!” “三阿哥,怎么自个跑到这边来了,让您额娘着急!”只见其中一个年长的丫头站起身,先是充满敌意地看了年若兰一眼,而后就要去拉弘时的小手。 这人不是别的,正是李氏身边的丫头,那个叫红绫的。 此时此刻,弘时小朋友正因为大纸鸢变成小簪子的事情,在神奇着呢,当然不肯被拉走。一个劲儿的在年若兰身前蹦跶着,要去看她手里的东西。 “弘时叫我一声年额娘,我就再把纸鸢给你变回来好不好?” 弘时当下想都没想,争嘴就喊了声:“年额娘!” 年若兰哈哈一笑,当即双手紧握,又吹气又念词的,在小弘时充满神奇与期望的视线下,小簪子再次变成了大纸鸢。 “虽然这纸鸢是我的不是你的,不过看在弘时这么可爱的份上,年额娘就把这个送给你了!”年若兰把手里的纸鸢撒到了弘时的怀里,并且悄悄滴嘱咐道:“要好好保存哦,这可是一直神奇的纸鸢!”弘时紧紧握着纸鸢的一只翅膀,本就不大的眼睛霎时瞪得更加圆溜溜地了。 年若兰微微一笑,带着绿琴等人往远处去了。 “那女人沾染过的东西也敢给三阿哥碰!”当李氏听完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脸都气绿了,当下伸出手就要去抢弘时攥在手里的纸鸢,弘时立刻哇哇大叫起来,说什么都不松手。 “你给我松开!”李氏大怒。 “不要,这是年额娘送给我的神奇纸鸢,是我的,不给你!”李氏这下子脸都要气绿了,什么年额娘,弘时的额娘只有她好不好。 “你松不松开!” “我就不!”弘时被李氏宠坏了,打骨子里就不怕这个娘,是以此时熊孩子的本色立刻发挥出来,睁大眼睛,梗着脖子,一副我就不听话,你能把我怎么地吧的表情。 李氏怒极,当下想也不想,一个用力把弘时手里的纸鸢撕了个七八乱。 “哇哇——”小娃娃地哭声立刻震房梁似的爆发起来,他猛然冲到李氏身前,两只小拳头噼哩叭啦地向李氏身上砸去:“那是我的,你凭什么弄坏!坏人、大坏人!” 李氏气的头顶冒烟儿,可到底舍不得揍儿子一顿,只能让人把嗷嗷哭的熊孩子给强行抱了下去。 “三阿哥还小,知道什么。主子心里有气,也不该拿他出啊!”红绫端着盏清热败火的温茶,轻声说道。 李氏闻言脸色依然臭的厉害。她这几天就比较闹心,她唯一的胞兄因为醉酒闹事当街把一个良民给打死了,从而摊上了官司,家里面来信,希望李氏通过四爷的关系能把这个事儿给摆平。 但关键是,四爷现在不再府里。而且说实话,李氏自己也觉得没脸,她出身不好,当初也不过是因为生下了小阿哥所以才被抬了侧福晋的位置。 同样都是兄长,人年羹尧就步步高升,在四爷面前极有脸面。而她的兄长确实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废物。 人比人气死人,李氏心里能舒坦才是怪事呢! “大爷的事情,主子到底不能不管。”红绫轻声道:“要不您就给爷去封信吧!” 李氏脸上露出犹豫地表情,半晌后,方才泄气般地摇了摇手,只道:“哥哥那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结果的,再看看,若是能用银子解决就最好,不到万不得已,我真是不想走爷这条路啊!”胤禛最忌讳有人打他的名号出去胡作非为,而李氏心里很清楚,她那个不争气的兄长,肯定是没少以皇阿哥的小舅子身份做妖的。 年若兰可不知道自己一时性起,用来骗小孩子儿的魔术表演给李氏母子带来了一场怎样的争吵,人家在小花园里一直逛的舒心了,满意了,方才慢悠悠地回了依兰院。 “我想要洗澡!”年若兰一脸严肃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绿琴感紧就叫人去浴室做准备。 捧着自己西瓜般鼓溜溜的肚子,年若兰坐在大大地汤池子里头,十分感概的来了句:“要是能再喝上口酸梅汤就太好了!” 绿琴垂着眼眸,拿着香香的胰子在年若兰雪白的后颈上轻轻蹭了蹭,一脸我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 年若兰瘪着嘴巴儿,露出你真残忍无趣的表情。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转眼间,离着胤禛离府也有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热河行宫。 苏培盛掀了猩红色的门帘子,弓着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胤禛正在书案上写着折子。 长久以来的主仆默契,胤禛头都没抬,淡声问道:“何事?” “回主子……”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快步走到胤禛身边,俯下身小声地再其耳边说了些什么。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胤禛的眉宇中划过一抹诧异,不过那也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片刻后,就华为了平淡。 “嗯,知道了,叫太医过去看看,若是真的,就派两个丫头先服侍着!” 苏培盛低眉顺眼,嗻了一声。 第50章 夏宁儿 上等的粉瓷儿釉花茶盏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而刚刚还执着它的女人,则脸色发青,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说什么?”乌雅氏抖动着身子,整个脊梁骨绷得犹如把弓箭:“你再给我说一遍?”铃儿跪在地上,用着极度小地声音为难地说道:“主子,是真的,太医已经看过了,那个贱丫头真的是有了!” 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般,乌雅氏突然泪流满面。她曾经梦想过无数次,太医会跪在地上,用着恭喜的口气说道,格格您有孕了。而没想到,今天她确实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怀了的那个不是自己。 到底是谁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爬了爷的床,是什么时候爬的床,对此乌雅氏竟然一无所知,这简直就是在活生生的扇她的脸面啊! “那个贱人是谁!”乌雅氏流着眼泪,一双眼睛确实赤红赤红的好像是要杀人一样。铃儿仰着头,露出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道:“主子,可还记得月前贝勒爷醉酒的那次,就死那个在耳房门口撞了奴婢的小贱人!” 铃儿这样一说,乌雅氏也想起来了。 怨不得,那日,她如此慌张的往外跑呢,原来是—— “那小贱人定是趁爷喝醉时爬上榻的,贱人,竟叫她捡了个便宜,若早知道如此,奴婢那日就该多扇她七八十个耳光!”铃儿咬牙切齿一脸恼恨的样子。 乌雅氏心里更是恨的咬死,她几乎都能想象的到,待日后回府时,她该受到众人怎样的耻笑。 狠狠哭了一场,乌雅微微冷静了下来,站起身对着铃儿道:“快给我更衣,我倒要看看那个敢爬爷们床榻的贱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铃儿哎了一声,踉跄地站起身快速的为自家主子服侍起来。 乌雅氏装扮完毕后,深吸一口,带着人走了出去。小贱人已经被安排进了独立的一个屋子,乌雅氏到的时候,就见着门口处正守着两个丫头。 “给格格请安!”两个丫头见乌雅氏到了,赶忙跪下行礼道。 乌雅氏嗯了一声,微微抬起自己较为细弱的下巴,只道:“人呢?” 其中一个小丫鬟低眉顺眼地说道:“回格格,安主子正在屋里,太医为其诊脉呢!” 乌雅氏牙龈一抽搐,当下相也不想便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脉象平稳有力…不必担忧……胎儿成长的很好……” 乌雅氏站在八仙过海德屏风后头,视线直对着何仙姑那张描眉细画的脸蛋,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令人厌恶。 尖锐的指尖扎在手心处,带出火燎燎的疼痛感,乌雅氏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位便是夏妹妹吧!”绕过屏风,乌雅氏笑的矜贵。 此时此刻,在屋子里的有三人,一是正在把脉的太医,二是站在塌前听着的苏培盛,这三嘛,便是那躺在床上的女子了。 而乌雅氏的目光便是完完全全的放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瞬,乌雅氏的一双眉头变狠狠一跳,概因为这女子看上去忒地眼熟。雪肤花貌,神情楚楚可怜,五官仔细一看,竟然与年氏有五六分的相像。 夏宁儿羸弱起身,慌慌张张地跪在榻角,磕头道:“奴婢给格格请安。” 乌雅氏强行把自己震惊地表情微微收敛了些,一双目光依然在夏宁儿脸上寻搜不休,然后嘴上却笑着说道:“以后便是一个府的姐妹了,夏妹妹不喜如此多礼。” 从年龄上来看,夏宁儿明显是乌雅氏要年长一些,但此时却被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 夏宁儿十分惶恐的站起了身,怯怯的看了眼一旁的苏培盛。 “老奴给乌雅格格问安!” “苏公公请起。”乌雅氏一脸关怀地轻声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知道夏妹妹有了身孕,心里头真是喜不自胜,便迫不及待的过来探望一番,铃儿,快把我给夏妹妹准备的贺礼拿过来。” “是!”身后的铃儿绷着好几个大红盒子过来。一一地放在床榻上。 “妹妹现在可是金贵身子,别站着,快坐下吧!”乌雅氏对着夏宁儿说道。 夏宁儿十分紧张地到了声是,从始至终,她的脑袋都是低着的,一副瑟瑟缩缩的小鸡仔样儿。通身的小家子气,忒地拿不出手,乌雅氏眼睛划过抹浓浓地鄙夷。 苏培盛却笑了笑,只说了声,奴才该回去给爷复命了,便带着太医走了。他走后,屋子里便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中,夏宁儿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面前这位乌雅格格她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地在自己身上割着刀。 下意识地,夏宁儿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夏妹妹真是好福气!”乌雅氏笑意盈盈地说道。 夏宁儿脸色发白,整个羸弱的身子在瑟瑟发着抖。她是热河行宫的里伺候的宫女,如她们这样的人,只有每年皇上南巡稍微落脚的时候,才能见到宫里面的贵人。而且她们这样的宫人,能够派送的活计,也不过是做些洒扫的粗活。 主子们平时惯用的肯定还是自己带过来的人。 所以若不是有心去攀高枝儿,怎么会在爷们洗澡的时候,就那么凑巧的在屋子里头,乌雅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夏宁儿定是在其中使了手段的。 而且这个女人也真的是敢想敢搏,要知道,若是没怀上这么个孩子,如她这样的身份,睡了也是白睡,胤禛定许是连她这个人都不会记得。 这样一想,尽管面前的夏宁儿露出如惊恐小兽般无辜的嘴脸,乌雅氏也半分不敢掉以轻心。且不说远在行宫的这两个人女人是怎样针锋相对,暗涛汹涌的。单说,此时远在京城的年若兰这边。从午睡中醒来,用了盏牛奶茶,照常的又抚了半个小时的琴早院子里遛达两圈,正逗着小灰灰时,小得子进来报说钮祜禄氏格格来了,年若兰便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只见一身低领蓝衣紫裙,裙子镜面和底边均镶黑色绣花栏干,袖口镶白底全彩绣牡丹阔边的钮祜禄氏走了进来。 “给年侧福晋请安!”钮祜禄氏行礼道。 “妹妹快起来。”年若兰招呼着她起身,上下看了她一眼,露出欣喜地笑模样,只道:“今儿这衣裳颜色倒总算艳了些,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总穿的那么素气,瞧瞧,今儿这样不是挺好?” “这身蓝紫的云锦缎儿,还是年侧福晋您赏赐给妾的呢,这不,做了身衣裳,就赶紧来到您眼前显摆了!”年若兰听了抿嘴一乐,深深觉得,这个钮祜禄氏也真是个妙人儿。 “对了,这是妾今儿早上新蒸的一笼屉桂花蜜糖糕,年侧福晋常常,可还合您的口味?” 年若兰听了这话,当即笑笑,用着湿帕子净了净手,执起一小块便放在了嘴巴里。钮祜禄氏见状目光微微一闪,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真诚了三分。 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人到上门的频率,基本上为一周两次左右,或是一起来,或是自己独自一人来,每次都带着些小东西过来,或是吃的或是囊啊帕啊的零碎东西,每次也只在这里呆上个四十分钟左右,既能与年若兰说说话,也不会让人觉得久坐厌烦,总之这度量把握的确实不错。 今日也是如此,两人笑盈盈地说了会儿话,钮祜禄氏又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她离开了后,绿琴的脸色便有了些不好,嗔怪道:“奴婢虽然知道钮祜禄氏格格没有坏心,可就怕万一的,您也不该直接就把蜜糖糕给吃下去啊!” “没事儿!”年若兰挥了挥手,露出个我心里头有数的表情。绿琴叹息一声,便也撂开这个话题。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呢时,小得子从外面颠颠儿地跑了进来,一脸蔫坏的表情。 年若兰依在枕头上,挑着眉眼看着他。 一般得公公露出这个表情时,便代表了有八卦可以知道了。 小得子果然不负主子所望,当即便笑呵呵地跪在地上道:“主子,奴才刚刚打探出了一消息,是关于丹芷院那边的……” “吊什么胃口呢,快说!” “嗻!”小得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探听出的消息完完全全的倒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李家大爷已经被压进天牢里面去了,被打死的那家不依不饶,非要往大了闹不可……” 这又是一个由女人而引发的【事故】。 李家大爷素来贪花好色,那日醉酒后,偶然就在街上相中了一个小娘子,精虫上脑之下当街去调戏一番,谁想这时,那小娘子的丈夫回转了,见了自家娘子如此被欺负哪里肯干,两相便就对上,大打出手。 那小娘子的丈夫不是个寒门秀才,论身手哪有常年混在烟花柳巷的流氓厉害。 一番痛殴之下,身伤心伤,怒火交加一个晚上都没过,就撒手人寰了。 “这还不算完呢”小得子接着说道:“……” 第51章 比不得 小得子脸上的幸灾乐祸不要太明显。 “那家人把李侧福晋的兄长告上了官府,而且就在衙门老爷开审的时候,那个被当街调戏的小妇人,为了以死明志,替夫伸冤,居然,居然一头撞死在了大堂上。”小得子说到这里时不由啧啧了两下。 “啊!”不单是一旁的绿琴发出声惊呼,便是年若兰的目光都瞬间冷下了几度。 “李家现在已经求到府邸里来了,这事儿闹得这样大,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 “这李侧福晋的兄长也太凶狠了,不但当街调戏妇人,居然还使人致死,这、也太没有王法了!”绿琴眉头紧皱,叹息般的摇了摇头。 “王法?”年若兰冷笑一声:“你就是再过二百年,那王法面前还做不到人人平等呢,就别说现在了。” 绿琴感叹两声也就完了,她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个方面。 “李家大爷犯了事,李侧福晋这下可是要着急上火了!”死的人虽是个寒门小户,但毕竟身上也有这秀才的功名,而且还有女子当堂触柱身亡什么的,这事怕是早就在外面开始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吧!李氏想兜那肯定是兜不住的。而且胤禛,也定然难逃个包庇纵恶之罪。 想到此处,年若兰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恶人纵然要有恶报,但最怕的是这件事后面再有什么人指使。 热河行宫,胤禛狠狠甩开手上的秘折,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苏培盛跪在当下,连呼吸都轻不可闻。半晌之后,胤禛狠狠吐出一口气,铺开桌面上的信纸,刷刷地开始书写起来,共是两封信,一封写给了留在京城的邬思道,一封则是些给了十三阿哥胤祥。 “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胤禛冷然道。 苏培盛嗻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接过了信件。这还不算,胤禛皱着眉头考虑了许久,而后又突然道:“为爷更衣!” “四爷,现在都二更的天了!”苏培盛提醒道。 胤禛微愣,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 这一夜,他书房中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宿。 谁也没有想到,胤禛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自动自觉,无比坦白的把这件事跟康熙帝说了个通透,其言语之诚恳,表情之内疚,以及被莫名其妙连累的的郁闷演绎地是淋漓尽致。 康熙帝闻言也只是洒然一笑,并无怪罪胤禛之意,反而好生劝说了几句。 胤禛感恩扣头,当即表示要严肃处理此事,绝对秉公执法,还受害者一家一个公道。 于是,这件事情就以闪电般的速度得出了结果,李家大爷被判杖行五十,流放两千里。 “老四倒是决断!”八阿哥露出一脸钦佩地表情,轻声叹道。 郭络罗氏看了自家丈夫一眼,抿了抿嘴唇,到底没有说话。 撵着纸边的一角放在灯火上燃烧,八阿哥微微一笑,颇有些神秘的意味。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的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圣驾准备回京了。这一日,四贝勒府门口乌压压的站了一堆人,绿琴小心翼翼地扶着年若兰,一双眼睛却如容老鹰般紧紧地盯着四周。 乌拉那拉氏站在最头前,年若兰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李氏则是一身素衣领着大格格还有三阿哥站在一起,她形貌憔悴,眉宇间流露出浓浓的不安,一只攥着三阿哥的手掌也握的死紧死紧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行马车来到了府邸门前,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当即迎了上去。年若兰抬起头去看,再下一秒,果然看见了俯身下车的胤禛。 跟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微微有些黑了。胤禛刚一下车,后面的青蓬双顶的马车上紧跟着就下来了两位女子,头一个正是乌雅氏无疑,就见乌雅氏下来后,居然伸出手对着后一个女子道:“夏妹妹,你慢着些!” 众人都不傻,这种异样的情景哪里能瞒住她们的眼睛,是以一个个的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夏妹妹】身上。 但见此女十六七岁上下,一身银白色团纹旗装,梳着二把头,头上插了只素色的小白花簪子,她缩着肩膀,低着头,一双手却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位是?”乌拉那拉氏收回目光轻声问道。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只说了句:“在热河行宫收的侍妾,已经有了身孕。” 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纷纷一凝。 乌拉那拉氏却下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年氏。 年若兰半个身子靠在绿琴身上,嘴角含笑,一双眼睛脉脉地在胤禛身上流转不休,一脸情深思念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乌拉那拉氏却觉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要不就是这个年氏太会演了,要不然就是————乌拉那拉氏暗暗摇摇头,心想,年氏心里面怎么会没有爷呢? 正想着时呢,就见胤禛突然对着年若兰那边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好生打量了一番。月牙儿白的绣着兰花的旗装,袖边是镶白缎阔栏干的段子,衣襟前挂着一串稀有的珍珠玉石串,没穿花盆底而是一双湖水色的绣鞋,人看着胖了些,脸上都有些婴儿肥了,肉嘟嘟的让人手心直痒痒。 胤禛看着年若兰,年若兰也看着胤禛。 两人同时一笑。 似是说不出的莞尔默契。 一行人簇拥胤禛进了屋里,众人落座,这个时候夏宁儿方才上前行礼,也是直到此时大家才算真正看清了此女的长相,与乌雅氏一样,几乎所有人在看过夏宁儿后,都有一种,这人跟年侧福晋长得很像啊的想法。 “你真的是姓夏吗?这么一看,简直神似极了年侧福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生姐妹呢!”说话的是武氏,只见她用帕子捂着自个的嘴巴,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无比惊讶的样子。 “我第一次看见夏妹妹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呢!”乌雅氏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仔细看看夏妹妹的五官,那脸型,那鼻子,那嘴巴,简直与年侧福晋是一模一样啊!” 夏宁儿坐在那里,听了此话立即站起身,似是被吓到了一样露出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年若兰微微一笑,十分和蔼地说道:“夏妹妹不必紧张,茫茫人海中两个相像的人碰在一起也是种缘分呢!” 夏宁儿越发的无措,越发的羸弱可怜起来。 “好了!”胤禛皱了皱眉头,眼中似是划过抹不耐,只道:“不过是一两分想象罢了,夏氏卑贱之躯如何能与兰儿相较,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夏宁儿脸色骤然一白,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要昏倒的样子。年若兰则是慢悠悠地扫了众人一眼,嘴角边上划过抹浅微之弧。 “爷累了,你们都散了吧!”胤禛起身道。 “爷……”就在这时,李氏噗通声跪了下去,磕头道:“婢妾,婢妾有罪。” 胤禛皱着眉头定定的看了她少许,对着周围挥了挥手。 众人一俯身,皆尽退下。 坐着软轿回了依兰院,刚一进门,小得子便脚步匆匆的跟了进来,关于夏宁儿的事情已是打探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是行宫里负责洒扫的宫女,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姐妹,性格胆小,以前经常被别人欺负。是在爷的一次醉酒下成的事儿,如今已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乌雅格格也真是个废物!”绿琴向来很有口德,然而此时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被爷们拉上榻就拉上了,事后也就是一碗避子汤的事儿,偏乌雅氏没能耐看不住人,楞是等人家暗结珠胎了才醒过味来,也难绿琴说她是废物。 小得子躬着身子接着说道:“主子,福晋已经把那夏氏安排进了自个的院子里,还拨出了两个婆子,四个丫头过去伺候她!” 年若兰唔嗯了一声,而后突然说道:“今儿晚上咱吃的清淡些,让小厨房置桌素斋上来。” 绿琴张了张嘴,看着主子与平常并无二样的脸色,她自己心里面却是一纠一纠的难受的不的了。 主子跟爷感情那么好【她自以为】,可是依然要看着爷一个一个的往府里面纳女人,主子的心一定像是刀割般难受吧!想到此处,绿琴觉得自己眼眶一阵阵发热,显些没掉出眼泪儿来。 胤禛处,李氏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而且她不仅自己跪着还拉了大格格和三阿哥一起跪着。 “都是妾的兄长不争气……妾万死……求爷宽恕”。 李氏倒是聪明的没有请求胤禛再去“救救她哥”而是泪流满面的十分愧悔的道着歉。 “求,求阿妈绕过额娘吧!”十三岁的大格格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此时被母亲强拉过来跪请求,一张白嫩的面皮上早就臊了个透,眼圈里都荡着泪花了。 弘均更是蹬蹬地跑到胤禛身边,搂着他的大腿,仰起胖乎乎的脸蛋子,对着胤禛道:“阿玛额娘知道自己错了,您就原谅吧,犯错的是额娘的舅舅,又不是额娘,阿妈你不能迁怒啊!” 胤禛的目光在弘均还有大格格的脸上转悠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一身素衣,形容憔悴,涕泪横流的李氏身上。 一双眉头微微一皱。 厌烦之心顿起。 第52章 貂皮 晚膳前,胤禛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依兰院的大门口。 一进来,就看见年若兰正依在门边上一个劲儿的对他笑。 两个多月没见,胤禛心里面也怪想她的,是以此时面上难免的就带出了两分欢喜。 “站在这做什么,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多讲究!” 年若兰抿着嘴巴,笑着嗔道:“这不是有日子没见,稀罕您了呗!”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脸上一扫,而后落在她高耸地肚皮上,目光中划过抹暖意。 两人说笑的进了屋里,胤禛坐在沙发上,年若兰非要坐在他腿上,本来就是双身子的人,特别的沉,胤禛觉得自己办个身子几乎都快陷入沙发中了。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年若兰小猫小狗似的一个劲儿的蹭着。 “想我没?”年若兰贼嘻嘻地问道。 胤禛唬着脸,没吱声。 年若兰见他沉默,似是不满了,张开自己的小嘴巴甜腻腻的就在人家四贝勒的下巴上狠叼了一口,霎时就出现了个钟表圆印儿,上下特别的整齐。 “别胡闹!”胤禛拍了下她的屁股,狠瞪了她一眼。 年若兰撇撇嘴,突然抬起手摸着自个的肚子,唉声叹气地说道:“儿子啊,你阿妈看来是不想咱们娘两了,他心里没有咱们啊,娘和你还是走吧,省的留在这受气!” 说吧,就要起身,胤禛下意识的手腕用力,年若兰屁股还没离开人家大腿儿,就被狠压了回去。 “行了,别闹!”胤禛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满府的女人就没一个如她这样的放肆,可偏偏,胤禛又狠不下心真的斥责于她。 年若兰见好就收,嘻嘻一笑,这回不是咬他下巴了,而是直接叼上他薄薄的两唇。粉嫩的小舌头如容最狡猾的细蛇,虽然柔软却充满了一种凶狠的攻击性,缠、吮、挑、钩、一条小舌竟是能舞出十八般武艺,或是狠狠勾拽,或是抵死缠绵,中间竟是连口气都不让被吻住的人喘。 真乃激情与技术相伴,攻击与柔情并存。 没有尝试过正宗法式深吻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天堂般的舒服。胤禛无疑是十分幸运的,但也是十分不幸的,他舒服是舒服了,刺激是刺激了,可惜大腿上坐着的这个却是看得碰不得的。 感受着臀部底下那膈人的硬物,年若兰抿着殷红的唇角微微一笑,缓缓起身对着胸膛急速起伏的胤禛道:“兰儿饿了,爷,咱们用膳去吧!” 胤禛默不出声,只一双眼眼睛像是狼一般,狠狠地盯着年若兰。 晚饭吃的是素斋,这对于连续两个月经常吃烤肉、奶茶,青囊之类的胤禛而言,无疑是十分符合胃口的。 “爷尝尝这个水晶四季饺儿。”年若兰邀功似的笑道:“这道菜可是妾身发明出来的啊!” 晶亮到透明的薄皮,开着口成碗状,中间捏住正好分成四份,每一份里面都是一种馅料,青菜的翠绿,胡萝卜的鲜红,鸡蛋的鲜黄,香菇的肉头,再蘸上特质的芥末味调料,吃到嘴巴里别提有多鲜美了。 胤禛闻言,当即很给面子的用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不过鉴于年若兰刚才故意勾引他起火却不负责灭火的恶劣行径,胤禛丝毫没有表扬她的意思,反而道:“你有琢磨这些的功夫,不容多抄两本佛经,也能养养自个的性情!” 年若兰不理他,笑嘻嘻的自己也夹了个水晶四季饺放到嘴巴里,一副我完全没听见你再说啥的样子。 两人用了晚膳,胤禛便回正院去了,乌拉那拉氏站在门口迎着他。一进门,便看见了满满一桌子的未动的饭菜。 “福晋还没有用?”胤禛随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则笑着说道:“今儿不太饿,只略略用了些,锦如叫人把这些都撤下吧!” 胤禛的目光在那动都未动的一桌子饭菜身上划过,摆了摆手道:“嗯,那是南瓜绿豆汤吧,爷也许久未用了,福晋陪着吃些吧!”说罢,便坐到了桌边。 乌拉那拉氏一直挂在脸上的淡然微笑,终于真切了些,双眼中迸发出抹喜意,乌拉那拉氏欢喜地坐在了胤禛对面。因为在年若兰那里已经吃的顶饱。所以胤禛也真的只用了两口南瓜绿豆汤。 乌拉那拉氏在饭桌上说起了夏宁儿的事情。 “一路奔波劳苦的,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怕是会出什么问题,明儿宣太医过来给她诊诊脉。”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 乌拉那拉氏看了眼他的表情,试探地问了句:“夏姑娘这份位?”她的意思是问,要不是给夏宁儿抬个格格,毕竟已经怀了身孕。 “不必了,给个侍妾的身份便可以了。”胤禛摇头道。 乌拉那拉氏笑了一笑,十分顺从的点了点头。 回京后的胤禛,似乎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书房的灯火几乎夜夜亮到天明,与众人想象中,年侧福晋会因为夏宁儿而嫉愤的场面完全没有出现,胤禛移情夏宁儿而忽视年侧福晋的情况更没有出现。 日子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依兰院的年侧福晋依然是府里最受爷宠爱的那个,而前两年还能跟年侧福晋抗衡一下的李侧福晋则是完全没了一争之力,若不是膝下还有个三阿哥,怕也是要就此沉沦下去了。 “主子,苏公公来了!”绿琴禀告道。 年若兰哦了一声,视线离开正对着她叽喳乱叫一通的小灰灰,口中道:“请苏公公进来。” “奴才给年主子请安了…”苏培盛行礼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抬手道:“苏公公不必多礼,可是奉了爷的命令而来?” “是!”苏培盛笑着点头道:“近日来得了几张上好的貂皮,爷这就吩咐奴才给您送来了。” “是嘛,拿上来我看看。” 片刻后,两个大箱子就被人抬了上来,,绿琴打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执起最上面的一件毛皮,绿琴高兴地说道:“主子快来看看,是最上等的紫貂皮,这样大,这样完整的一块,真是少见啊!” 年若兰接过绿琴手中的紫貂皮,上手一抹,脸上也露出欢喜的笑容,在清朝,有头品玄狐二品貂、三品四品穿倭刀。“(倭刀是青狐的别称,毛色兼黄黑,贵重次于玄狐)。的话,足可以见貂皮的昂贵程度。 苏培盛抬过来的整两个箱子里,如这样的姿貂皮共有四大只,无论想要做什么都是尽够了的。 年如兰眼神轻眨,对着苏培盛问道:“福晋那里可也有?” 苏培盛笑呵呵地道:“爷说了,这紫貂华美就适合您穿着,福晋那里却是没有的!” 福晋那里没有,别人那里肯定就更没有了,这满府里看来只她一人得了。 年若兰笑了笑,面上欢喜,眼神深处却是微凉的。 小满是夏宁儿身边服侍的丫头之一,对于这个新主子,小满心里基本上是很满意的,夏宁儿性子好,从来没有打骂过奴婢,为人十分的和气,有的时候和气的甚至都有些懦弱了。端着漆红色的茶盘,小满走进屋里,正看见太医在为夏宁儿诊脉。 片刻后,诊脉完毕,太医起身脸上似是有些疑惑之状,站在夏宁儿榻前的一位嬷嬷立即问道:“敢问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太医摇了摇头,心想,这位夏姑娘的脉象的确平和有力,刚才把出来的那一丝异样,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嬷嬷放心,夏姑娘很好!”太医犹疑了一会儿,终是如此说道。 那嬷嬷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安心的神采,对着床榻上的夏宁儿道:“你这一胎儿,福晋可是紧张着呢!” “劳福晋烦忧,大恩大德,宁儿永不相忘。”夏宁儿低眉顺眼的说道。 嬷嬷微微一笑,对于夏宁儿的知情识趣感到非常满意。 待太医和那嬷嬷都走了后,小满方才把手中的温茶递给了夏宁儿,又把她身上的粉蓝色团花纹的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离着近了一股子淡淡地幽香便钻进小满的鼻子里。 “主子又用香料了?”小满皱了皱眉头,轻声劝说道:“您现在怀着身孕,还是不要用这些东西的好。” “没关系的,只是一些瓜果香片儿的味道儿。”夏宁儿笑了笑,十分和气地说道。 小满的目光在夏宁儿尚未见怎么隆起的肚子上看了眼,有点担忧又有点高兴地说道:“总之,您还是小心一些吧,现在什么都没有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重要!等您将来生下了小阿哥,怎么招也能得个格格的身份,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咱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了!” 夏宁儿点了点头,看着小满的目光充满亲近与信任。 傍晚时分,夏宁儿能够清楚地听见躺在外榻上的小满发出绵长的呼吸之声,她睡着了,然而,床帐内的夏宁儿却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第53章 流产 夏宁儿悄无声息的坐起了身子,然后在被子底下快速而轻巧的退下了裤子,霎时,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儿便盈满了整个床帐。夏宁儿面无表情,十分镇定地从床边的暗格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净的裤子,在两腿之间夹上足够厚实的细条软垫,再把换下来的东西重新藏了起来。做好了这一切后,夏宁儿脸蛋上已经是布满了虚汗,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双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细弱到微不可谓的喘息声在帐帘中响起。夏宁儿抖着手从一只天鹅颈的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也不喝水,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肚子里那一阵阵地抽疼终于过去了,夏宁儿缓缓突出口气,把帘子掀开一角,让腥气快速的散去。仿若精疲力竭般,夏宁卧在床上,侧躺着整个身子像是虾米般的佝偻着。 夏宁儿皱着眉头,在心里面快速的计算着,这个“孩子”最多还能在自己肚子里再呆上三个月,而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她必须在这三个月里找到自己的立身之处。 福晋、年氏、李氏,毫无疑问的是府里面三个最大的势力,自己势必要择其一才能生存下去。 夏宁儿首先就把福晋给排除掉了,她心里面清楚乌拉那拉氏是在打自己肚子的注意,可是这个孩子注定是要【流】掉的,到时候,乌拉那拉氏恐怕不但不会站在自己后头,还会怪罪自己。年侧福晋那边就更是不用说了,谁愿意在眼前摆着自己的个【赝品】天天晃悠,那么剩下的怕是只有—— 想到此处,夏宁目光微微一闪,李氏虽愚蠢,但膝下总还有三阿哥,无数个纷繁杂乱的想法一波一波地涌上心头,伴随着时不时依然抽疼两下的肚子,夏宁儿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眉头紧皱,满是疲惫。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着,转眼间便到了农历二十八,也就是俗称的腊八节。至辰时起,府内大门便广开着,直到把宫里面赏赐的一大锅腊八粥,以及康熙帝亲自书写的【福】字,迎了进来。 以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为首,每个人都象征似的尝试了一口。年若兰只装模做样的沾了沾便放下了,无他,从宫里面拿过来,那锅粥早就凉透了,然而虽是这样,但每个人却都还是吃的无比认真,完事后,还的感叹两声皇恩浩荡什么的。 简直是虚伪的一笔那啥。 翻过了腊八,转眼间便是新年,大约是觉得自家孙子太多,一起拱到眼前比较闹心,这一年的新年,只有六岁以上的小阿哥才被获准到宫里面拜年。四贝勒府的弘时阿哥明显没有达标,是以今年就被留在了府邸里,。 去宫里面拜年的是胤禛、乌拉那拉氏,另外福晋还把乌雅氏也给捎上了。 “给年侧福晋请安,祝您年年有余,岁岁平安!”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跪在地上笑意盈盈地说道。 “好了,快起来!”年若兰示意绿琴亲自过去扶她们起来,嘴上道:“小嘴巴一个个的这样甜,是在等着我给你们压岁钱啊!” “可不是!”钮祜禄氏的面上划过一抹笑意,抿着嘴唇呵呵道:“年侧福晋不吝什么赏赐些下来,也好让妾和耿妹妹沾沾您的福气!” 年若兰摸着自己圆滚滚地肚皮,笑的十分开心。 三个人说了会儿话,年若兰便让着人支了桌子,说是要打麻将。整副麻将牌全都是象牙雕刻而成,典雅精致,色泽艳丽,是不可多得的牌具。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也是会顽的,再加上一个绿琴凑手,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洗牌声。 一开始的时候,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还心想着,要在牌桌上让这年侧福晋,要多多点炮,把人哄高兴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她们便发现,人年侧福晋哪里需要她们想让,不赶尽杀绝便已是手下留情了。 “碰——和——杠——”年若兰一双素白的小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牌桌上挥舞着,随着那殷虹小嘴儿中吐出的种种麻将术语,她身前的银子数量也在节节升高。 从开始到现在,整整一个小多小时里面,年若兰连庄七次,堪称运气逆天。 “侧福晋今儿的手气可真是谁也挡不住啊!”谨慎淡定如钮祜禄氏也免不了抽搐了下自个的嘴角。年若兰呵呵一笑,看着她捉起一张牌,犹豫了下,到底没敢打,最后放出的是牌面上左数第一张。 年若兰啪——地一声推到自个的牌面。 笑意盈盈地吐出了句:“和,清一色。” 钮祜禄氏:“……”。 哗啦啦的麻将牌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两点多,就在年若兰手气爆迸大杀四方的时候,小得子却突然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噗通声跪在地上张口就道:“主子,大事不好了,三阿哥和那个夏氏一起掉进荷花池子里去了!” “你说什么?”年若兰本来嬉笑一片的脸色骤然改变:“三阿哥和夏氏怎么了?” 小得子一个劲儿地点着头:“主子听得没错,他两个一起掉进荷花池子中去了。” “呀,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绿琴迅速站起身,拿了紫貂皮做的斗篷给自家主子披上,年若兰与钮祜禄氏、耿氏一起坐了小轿匆匆的往丹芷院而去。 几人刚跨进丹芷院,便听见了里面响起的震天哭声,年若兰的脚步不期然地又加快了少许。进屋便道:“太医呢,太医可曾来了?” “回主子,今儿是新年,不宜宣太医!”绿琴在耳边轻声道。 年若兰便道:“拿着我的腰牌,把于大夫请过来,要快!” “是!” 哭的那个是弘均。 比年若兰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小胖子光溜溜地坐在床榻上,周身蒙着棉被,正一抽一抽地哭的厉害,李氏坐在床边紧紧搂着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着。小的这个明眼一看就知道没啥大事,那么夏氏呢?要知道她可是怀着身孕呢! “人呢?”年若兰定声问道。 “在厢房。” 年若兰脚步一转立即向着厢房那边而去,刚毅踏进门槛,一股子淡淡地血腥之气便钻进了鼻子里,年如兰脸色一变,抬眼望去,就见夏宁儿正一脸苍白神情虚弱地躺在香木榻上,有几个婆子丫头正守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样?”年若兰把她整个人从上看到下,一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年、年侧福晋。”夏宁儿虚弱无比的睁开眼睛,见是年若兰来了,双眼中渐渐地涌上悲伤的泪花,口中喃喃地说道:“奴婢疼,好疼!年若兰伸出手悄然掀开被子的一角,那湿润而鲜红的颜色立刻便涌进了视线之中。心里一个激灵,年若兰便知道了,夏宁儿这个孩子十之八九是保不住了。 “暂且再忍一忍,大夫很快便会来的!”年若兰看着夏宁儿那鱼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蛋,轻轻地为她擦拭了下脸上的泪水:“你会没事的!” 于大夫来的很快,年若兰立即让他过来给夏宁儿看诊。在经过了一些列的施针,服药后夏宁儿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腹中的孩子随着倾到走的一盆盆血水,到底是没有了。 “主子,李侧福晋派人来问,能否让于大大夫也往她那边走一趟,给三阿哥看看。” 年若兰坐在铺了厚厚谭绒的椅子上,闻言,脸上出现了一抹讽刺地弧度,不过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随意地挥了挥手。 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是在天色大黑时回府的,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一路行来的胤禛脸上布满了风霜之色,无疑他已是知道了府中之事。 胤禛踏进丹芷院的大门,第一个便是去看望三阿哥,很明显相比与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在胤禛心里,三阿哥更为重要。他进屋的时候,弘均已经喝了安神的药物睡着了。 李氏红着眼睛守在一旁,见胤禛进来了,连忙站起身张嘴要说话,却被胤禛一个狠厉的眼神吓住,不敢言语。胤禛走到床边细细看了三阿哥一遍,弘均只是受惊、受凉了些,本身并不大碍。 胤禛看着他昏睡却气息均衡的胖脸蛋,胸腔中的心脏终于微微安稳了些。不愿意打扰三阿哥休息,胤禛出了门外,冷声问道:“夏氏如何?” 苏培盛上前答道:“在厢房处,年侧福晋正守在那里。” 胤禛闻言眉头一皱,脚步一抬,已是转到了夏宁儿处。 他已是听人禀告过,夏宁儿是为了救弘均才自己主动跳入荷花池中,虽说她一个孕妇做出如此举动,未免愚蠢了些,但被救的毕竟是胤禛的儿子。是以,此时不但不能责怪,反而要安抚于她。 “四爷到——福晋到———李侧福晋到——乌雅格格到——” 年若兰从小憩中睁开眼睛,缓缓地站起了身。 第54章 夏格格 年若兰与胤禛的目光在半空中闪电般交汇了一下后,微微俯身轻轻叫了声:“爷。”胤禛略微点头,抬手做了个动作,示意年若兰赶快坐下。她本就有孕在身熬了七八个小时的,脸色难免差了些。 “爷去看看夏妹妹吧,她,唉!”年若兰摇了摇头头,叹息一声。 胤禛神色微沉,也没再说什么,脚步一抬直径就向着里头走去,乌拉那拉氏等人也紧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外面响动的关系,本来一直昏睡着的夏宁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晕皇的灯火下,夏宁儿那苍白憔悴无一丝血色的脸蛋便暴漏在众人面前。 看见胤禛,夏宁儿浑身一抖,颤着身子便要坐起来,然后因为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她努力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 “你躺着便是无需起身!”胤禛淡淡地说道。 对于这个被自己酒后沾了身子的女人,胤禛心里其实并无任何情分,不过是看着她怀了孩子的份上,才接回府中罢了。 胤禛话音刚落,就见一道人影猛然冲了过来,噗通声便跪在了夏宁儿的脚榻旁痛哭道:“夏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你为了救弘时才会失了腹中胎儿,你的大恩大德,姐姐永世难忘。” “侧、侧福晋快起来,宁儿担当不起。”夏宁儿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无措的表情,讷讷问道:“三阿哥怎么样了,他可还好?” “弘均还好,并无大碍。”李氏跪在塌边紧紧握着夏宁儿的双手,脸上布满了愧疚与感动:“夏妹妹真是菩萨般的心肠,姐姐不知道真是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表达对你的感谢。” 李氏此番做派五分真五分假,她心里面固然十分感谢夏宁儿在儿子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但也有在胤禛面前做戏的成分,因为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弘时“闯祸”夏宁儿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没了。 “三阿哥没事儿就好。”夏宁儿虚弱地笑了笑,看起来充满了一种纯善的天真。 胤禛的目光在她那与年若兰有五分想象的脸蛋上划过,脸上的阴沉似乎微微散去了些,只听其道:“夏氏救三阿哥有功,即日起升为格格,福晋,你派人好好照顾她,让其安心养身。” 夏宁儿听了这话浑身一震,切懦的看向胤禛。 乌拉那拉氏打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堵心堵的要死,这会子则是更加的梗塞了。她真想撬开夏宁儿的脑袋看看她脑神经是不是答错线了。 你一个孕妇还下水救人,救得还是李氏的儿子,结果人家儿子没啥事,你自己的孩子却没了到头来也不过是得个格格份位的安慰奖。乌拉那拉氏不知道这个夏宁儿真的是圣母在世啊还是蠢的无边了。然而尽管心里面恼恨的要死,但是在面上乌拉那拉氏则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用这心疼的表情望着夏宁儿点头道:“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夏格格的!” 胤禛与乌兰那拉氏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这里也就没有年若兰什么事了,她身子疲累也不多呆,带着绿琴几个便回了依兰院,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听多了夏氏痛苦惨叫的缘故,这个晚上,年若兰总是在做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脑仁儿嗡嗡翁地直叫唤。 “昨晚喝碗安神汤好了!”绿琴十分心疼地说道。 年若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因为有身孕的关系,她现在是能不吃药就不要吃药,怕对胎儿不好。 “可是被吓到了?”正在主仆两个说话地时候,胤禛掀了帘子走了进来,显然刚才年若兰与绿琴的谈话声,被听进了他的耳朵里。 “哪有那么弱不禁风。”说是这么说,可是年若兰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坐在妆台前笑眯眯地对踱步过来的胤禛道:“爷今儿来的真早,是特意过来陪兰儿用早膳的吗?” 胤禛细细打量了几下年若兰的脸色,果然在其眼下发现了隐隐地青黑色,她现在正怀着身孕却碰见了夏氏流产的事情,胤禛到底怕她被惊吓着,是以一大早就过来看望。 梳妆打扮完毕,画屏几个也把早膳摆上了桌,胤禛与年若兰一起用了些,饭后,年若兰主动提起了夏氏的事情。 “昨儿匆匆忙忙地,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年若兰皱着眉头露出一脸不解地表情:“只听下人说,夏格格是自己主动跳下池子去救的三阿哥。” 胤禛微微点了一下头,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原来最近一段时日,三阿哥弘时迷上了冰陀螺这种运动,拿着个小鞭子见天的在外面抽打着,因为是寒冬的缘故,府邸里面的荷花池基本上都冰封了起来,成了一个天然的冰场,三阿哥就在那上面顽儿,原也没有什么事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天,三阿哥脚下的冰面突然裂开了,他本就是个小孩子,当时扑通一声就掉下去了。 荷花池底的水不深,但池底是淤泥与烂根密布,几个守着三阿哥的太监当即就惊骇欲死,但那裂开的洞口偏偏不大,小孩能掉下去,大人却是不成的,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池塘边散步的夏氏正好撞见了这一幕,立即叫人搬硬石过来狠砸冰面,在冰口又裂开些的时候,救人心切的她第一个跳进了池子里。 结果是弘时安然无恙的被救了上来,夏氏则因此流产。 年若兰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见解疑,反而蹙了蹙自己的眉头。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或者说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因为整个事情前后皆有矛盾之处。 其一,这大冬天的,怀孕的夏氏不好好在自己屋子里面呆着,为什么偏偏要跑到外面去,而且身边连一个跟着的丫头都没有。 其二,当时冰面上等着救三阿哥的人还有还多,即便夏氏不自己跳进去,自有人会跳进去救三阿哥。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说到底,年若兰就是不相信那个夏宁儿会如此的好心,好心到明知自己是孕妇,还要舍弃自己的孩儿去救别人的孩儿。 但是尽管疑窦重重,但年若兰终究不好把这些说出来。她与李氏有隙,若在胤禛面前提起这些来,难免会有一种她迫不及待的希望三阿哥出事的意味。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事情连自己都能想到,胤禛就更应该考虑到了才是。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夏宁儿专心养着身体,李氏总去看望不仅对其关怀有加,服汤送药之举更是频频,夏宁儿的身体经过精心调养也终于是日渐好转,胤禛也并没有亏待她,不仅拨了单独的一个小院给她,而且还大把的赏赐下了许多东西。便是乌雅氏等几个先进格格见了,也免不了有几分眼红。 出了正月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康熙四十七年,这个在历史上波澜诡秘地一年也即将缓缓地拉开自己的帷幕。而对于年若兰来说,自己那圆滚滚地肚子,也快要瓜熟蒂落了。 产前抑郁症。年若兰肯定没有,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时不时的会涌上心间,譬如说,如果她没有挺过生产这一关,或者说遇见难产,需要保大保小的选择,如果她死了,孩子活了下来,那么把这个孩子交给谁,她才比较放心?就在年若兰或扬或挫,心情起伏不定地时候,总算有一件好事儿能让她乐和一下了,年羹尧丁忧期已过,可以回京了。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这一日午后晴朗,一家双头大马车缓缓地向四贝勒府门前驶来,递了拜帖,被门房恭恭敬敬了请了进来,一男一女外加一个梳着花苞头的小姑娘,自是年羹尧一家无疑。 远远地苏培盛便迎了过来,未接近人便笑了开来,喜声道:“奴才给年大人问安了!” “苏公公有礼!”年羹尧哈哈大笑地急走两步,他虽位高权重,但对苏培盛从来都是热情客气,丝毫没有那种对奴才们颐指气使瞧不起的时候。人都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苏培盛又是个精明人儿,对年羹尧自然更加用心了些。 两人笑呵呵地说了几句话,苏培盛便道:“年大人往里面请,爷等您多时了!” 年羹尧点点头,而后对着身后的纳兰雅慧嘱咐道:“你先到妹妹那里坐坐,想来她也是想你了!’“正是呢!”苏培盛笑呵呵地说道:“年夫人先去侧福晋那坐坐,爷说了,今儿中午设家宴。” 纳兰雅慧脸上含笑,道了声:“知道了!” 年羹尧复有弯下腰,对着小小的贵姐儿道:“一会儿见到你姑姑千万别忘了管她要压岁钱!她一准给你留了。” 新年早就过了,要什么压岁钱,纳兰雅慧没好气的轻瞟了眼自己丈夫,心里面却是十分欢喜的。 小小的贵姐对于压岁钱这三个字似是无比的敏感,此时听见父亲的叮咛,立即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一脸我一定会要到钱的样子。 模样逗趣儿,便是苏培盛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55章 家宴 打从昨儿晚上开始年若兰的心就跟被小猫儿爪子挠过似的痒痒地厉害,等啊,盼啊,直到此时真正见到了纳兰雅慧母女,那根一直绷着的神经才算真的落了下来。 “嫂子!”年若兰激动到几乎蹦起来。 纳兰雅慧却连跑了几步,一把把她压回了塌上,红着眼睛嘴上连说道:“别动,别动,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这坐卧起立的一定要小心着些!”两人紧紧地交握着双手,视线同时在对方的身上留连不休。纳兰雅慧见小姑子脸儿白净气色极好,隐隐地似乎还胖了些,脸上不由露出了真心高兴地表情,红着眼睛道:“一年未见了,可是想死我了,你不知道,自从你怀孕的消息传来后,我和你哥哥是多么的高兴!” 对于年若兰来说,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真正的亲人只有年羹尧夫妇,只有他们才是真心对自己好,会永远关心自己,支持自己,给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存在。 年若兰抿着唇角,脸上露出些微傻乎乎的笑容,姑嫂两个过了最初见面的激动,年若兰方才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个小小的人儿身上。 “贵姐,快过来!”年若兰兴冲冲的使劲儿冲着穿着大红色夹袄的小囡囡招收。 贵姐谨记父母来时的教导,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就过来了,仰起粉白的脸蛋,娇娇嫩嫩地就喊了声:“姑姑好!” 一声姑姑几乎把年若兰的心都给融化了。 若不是自己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她非要把这个小人儿使劲儿按在怀里,好好稀罕稀罕。不过即使不能搂抱狂摸,但是摸头亲亲什么的还是绝不可少的。 贵姐儿十分乖巧的任着姑姑在自己粉嫩的脸蛋上烙下一个个啵啵,她那乌黑黑的大眼睛却十分好奇地看着年若兰那高高耸起地肚子,因为来之前,贵姐已经听母亲讲过,姑姑有了小宝宝的的事情了,所以贵姐儿心里面是明白姑姑的肚子为什么这样大的,那是因为…… “弟弟在里面呢!”贵姐姐指着年若兰的肚子,一颗小脑袋却歪着,大眼睛亮晶晶的,可萌可萌的样子。 “贵姐儿喜欢弟弟?也有可能是妹妹哦!”年若兰此时倒是真心觉得,要是生一个像贵姐儿这样可爱的女儿就好了的想法。 “小孩子眼见最灵了,她说是弟弟就一定是弟弟啦!”纳兰雅慧在一旁笑着说道。 年若兰斜着眼睛,嗔了她一眼。而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出来给贵姐儿吃。贵姐儿脱了小鞋儿很乖巧额坐在塌上安静地吃了起来。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两个便开始说了起来各自的事情,这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个把时辰。 中午的时候,胤禛设了家宴。 贵姐儿的嘴巴最巧,上来就嫩呼呼地叫了句:“姑父好!” 胤禛看着眼前玉雪可爱,又小又软的小姑娘,心里面也是极为喜欢的,那张总是故作严肃的脸上也破例地露出了笑地模样,当然见见面礼什么的更是必不可少的,看贵姐手里接过来的那东西就知道她这声姑父没白叫。 “奴才敬四爷一杯,这些年来若没有四爷提携栽培,哪里有奴才的今日。”年羹尧举着酒杯眼睛微红,看着胤禛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日后肯定要誓死报答您的坚定。 胤禛听到口称奴才,面上不显心里面其实是极为受用的,这表示年羹尧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依然把自己当成他的主子爷。 “亮工为我的左膀右臂,望你日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多为我分忧。”胤禛同样举起酒杯,看着年羹尧的目光满是欣慰。 二人举杯同饮。 片刻后,年羹尧再敬。只见他露出十分真诚的表情,对着胤禛有些不好意思的感叹道:“自小妹儿进府以来,爷对小妹便爱护有加,她纵有许多毛病,爷都一律包容于她,奴才这个做哥哥的心里面头真是万分感激您,这一杯就敬您对她的包容爱护之情。” 胤禛闻言微微一笑,看了眼那头正抿着嘴巴一脸我哪有什么毛病,你怎么竟瞎说话的某人,爽朗地说道:“兰儿聪明懂事,温顺善良,如今又怀有子嗣,我对她十分满意。” 年若兰:“……” 原来我在胤禛心里面是聪明懂事,温顺善良的形象啊!嗯!甚好!甚好啊!某兰瞬间笑不漏齿,摆出一副端端淑女之态。话说,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呢!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午膳,年若兰看着自家哥哥在胤禛面前侃侃而谈,那诙谐幽默的话语常常逗得胤禛大笑起来的样子,微垂下眼睛,心里面却是不觉得松了一口气。 一个被窝睡了这么些年,年若兰太了解胤禛了,他是个无比多疑的人,想要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非得有很高的情商不可,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就会被他翻脸,而就目前看来,胤禛对年羹尧还是十分欣赏与信任的。 酒过半晌,年羹尧等人告辞离开。 “好好照顾自己,外面的事有哥呢!”年羹尧轻声说道。 年若兰嗯了一声,眼睛有点红的样子。 “亮工在京城还要呆段日子的,有的是机会团聚,快收了眼泪!”胤禛看不得年若兰难过的样子。 年若兰听了这话却立即反问道:“怎么,哥哥的差事出了什么差错吗?” 没丁忧之前,年羹尧就是总兵的位置,如今起复了,不说高升怎么地也不能低过原来的位置吧! “别瞎想!”胤禛抬起手拍了某兰的脑袋瓜一下:“是皇阿玛看重亮工,对他的那些练兵之法很感兴趣,准备留他在京中一段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年若兰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这样也好,要知道全国上下这么多官员,可不是没一个都有机会在康熙帝面前刷存在感的。 年羹尧此时多刷刷脸,对日后的仕途肯定是极有帮助的!想到此处年若兰终于放心了。 亲人回来了,年若兰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心情也是一日比一日美丽,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年若兰的肚子越发高耸了,现在她站直身体,低下头,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脚背了。 “你摸摸看……”年若兰吃力的把自己一双肿成白萝卜样的大腿放到了胤禛的怀里:“一按一个坑,都弹不回去了!” 胤禛也知道她最近万分辛苦,所以也不怪她此时把小脚丫一个劲儿的望自己下巴上蹭的放肆。 “太医怎么说的?”胤禛伸出手试了试,的确水肿的很厉害。 “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年若兰唉声叹气地说道:“唉!为了这个小混蛋我这十个月里遭了多少罪啊,他出生后,要是不孝顺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要扒谁的皮!”胤禛虎目以瞪,立刻露出府护犊子的表情。年若兰颤巍巍地撇了撇嘴儿,嘟囔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嘛!” “爷的儿子以后一定是个孝顺懂事,聪慧明礼的孩子。”胤禛哼了一声,万分肯定地补充了一句:“肯定随我。” “那为啥就不能随我呢!”年若兰不愿意了,这军功章上她自觉可是占大部分的。 “你有什么好随的!”胤禛面无表情,把凑到自己嘴边上的脚丫子轻轻地攥在了手里:“好吃懒做?贪图享受?还是撒娇使泼缠磨人?” 啥玩意儿? 年若兰这彻底不愿意了。 “我不是聪明懂事,温顺善良吗?怎么今儿就变了?”她不服气。 “那只是场面上的客气话,你也信?”胤禛的面上露出一抹鄙视的神情,好似在说你除了好吃懒做、贪图享受、撒娇使泼外,脑子还不怎么好使。 年若兰被气的不行,于是,她——她下面就湿了。 别误会,此处并无污。完全是孕期生理问题,年若兰现在一激动或者是想要小解的时候,身体往往会先于脑神经元传过来的信号。 虽然下面特意垫了月事用的垫子,可是这一次大约是被胤禛气的有点狠,哗哗地,有点止不住的意思。 年若兰扎唬起身子就要往外躲,一脸急切的模样。 胤禛皱着眉头把人按住了:‘干什么去?’ 年若兰又是着急又是难堪,只说道:“出恭去,快点放开,憋不住了。” 胤禛瞅着她那笨笨咔咔地样子,也不知道哪根脑神经答对了居然真猜出了几分。 “行了,别躲了,让人进来伺候你!” 年若兰停下身子,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小脸直喷火:‘那、那你先出去!” 胤禛唇线一横,满脸都是你身上还有哪出没被爷看过,现在羞个什么劲儿的样子。 “我的肚子!”年若兰立刻哀哀叫唤。 胤禛看着她小鼻子小眼睛那样,使劲儿的磨了磨自个的后槽牙。 人一离开,年若兰立刻叫了绿琴上来,她整个下半身几乎都湿了,狼狈的让她好想去死一死。“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就盼着他快点出来了!”年若兰双眼望天,表情上十分的生无可恋。 第56章 要生啦 年若兰在心里头算了好多遍预产期的日子,可奈何肚子里的小混蛋就是这样稳稳当当,一点都不着急出来,所以年若兰辛苦的日子依旧持续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胤禛一踏进室内的大门,就看见正站在当下蠢蠢笨笨的坐着各种伸展姿势的年若兰。 “爷来了!”年若兰脸上有点虚汗,看见他来了,这才收了全身的动作,捧着自个的大肚子慢悠悠地向他那走去。 在胤禛的观念里,孕妇那是需要绝对静养的,生怕伸着磕着的,所以此时脸上难免不快,责怪地说到:“又自个折腾什么呢?” “没!”年若兰有点气喘地说道:“是于大夫教的一套保健操,他说我骨盆较小,现在多用这套操锻炼一下,有助于生产顺利!” 胤禛皱着眉头,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 “唉!算算日子,这小混蛋也该出来了啊!”年若兰愁的不行,要不是大夫们再三保证肚子里的孩子非常健康,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难道真的要满怀满十个月才出来? “着什么急,时候到了,孩子自然就出来了!”胤禛伸出手在年若兰高耸的腹部上微微磨蹭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父亲的声音,即使是跟着衣裳,胤禛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踢了他掌心一下。 果不其然就听年若兰发出一声痛呼,杵着自个的腰身叫道:“哎呦喂!这小混蛋,又踢我了!” 胤禛脸色也是一紧,不过与年若兰略微扭曲的神色相比,他望着那高耸肚皮的眼神则充满了一种神奇的温柔,摸一下还不够,非要再继续摸几下。 肚子里的小家伙更加欢乐了,打鼓似的动了起来。 年若兰虽然挺疼的,但却并不阻止胤禛,反而说道:“爷哎!您快跟您儿子说说,让他快点出来吧,可别折腾他娇柔的娘亲了!” 胤禛理都没理她,继续抚摸中。 年若兰看着他这样,一遍继续扭曲着小脸一遍在心里感叹了两声,话说,男人第一摸到胎动时还一副如遭雷劈的傻样呢,可如今却是摸习惯了,几乎每次过来,都要把手放在年若兰的肚皮上,摸摸蹭蹭地,让若能得了点什么回应,脸上立马就能看见笑的模样。 摸完了肚皮,两人相携的坐了下来,年若兰问起大格格的事情,下个月就是大格格及鬓的日子,这对于女孩儿来讲可算是一件大事,因为紧跟着她的婚事就会被提上日程。 听说,福晋现在已经在物色人选了。 年若兰不喜欢李氏,但却很喜欢大格格,小姑娘打小就挺懂事,文文静静地,一点都不像她那个争强好胜的娘亲,而且胤禛已经替自己的长女打点好了,大格格不会抚蒙,十之八九会嫁给京城的哪个大家儿郎。 “那孩子打小就老实,所以最好是找个温柔体贴,知暖知热的夫婿!”提起这茬,年若兰便有些收不住了,掰着个手指头开始数着:“武将家最好不要,男人粗手粗脚的万一要是脾气暴烈点,您闺女那小身板可是受不住,最好是找文官家的,而且不能是长媳妇,么媳最好,不需要掌家操心又最能得婆婆喜欢,女婿的人品更是考察的重中之重,太软弱多情拎不清状况护不住老婆的不能要,喜欢沾花惹草的更不能要,长相普通不要紧,要紧的是人一定要敦厚,知道心疼媳妇!这样闺女嫁过去才能过的舒心如意,这辈子也算没白投生一回女人。” 在原来的世界,女人婚姻不幸福,还能再自个【事业】上奋斗一把呢,可如今,婚姻就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业】。 这事业也要没做好,这一生肯定会过的非常痛苦。 看着侃侃而谈地年若兰,胤禛心里洒然一笑,他有的时候就喜欢年若兰这样的性子,大气,爽快,对事不对人,即使心里面再不喜欢李氏也绝对不牵连旁人。 叨叨叨地说了一大串,年若兰方才听了话头,笑嘻嘻地说道:“当然,以爷慧眼识珠的英明程度,择个优秀的东床快婿肯定不难!”胤禛呵了一声,端着红木四角漆桌上的碧玉茶盏满满地饮着。 年若兰有点不愿意的撅了撅嘴巴儿:“人家都说了这么多了,您倒是给我透个信儿啊!” 实在是耐不住某人缠磨人的功夫,胤禛最后到底提了一嘴:“纳喇氏家的星德少年老成,为人敦厚,倒是挺符合你说的那几条!”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挑了下眉头。 纳喇氏和乌兰那拉氏可是同枝里的两根支脉来着,离得近着呢,大格格这门亲事,想必福晋在其中应该也没少出力。不过这却也能够说的通,毕竟大格格幼年时便被接到福晋的院子里,想来对着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福晋心里面应该也是有着几分喜欢的吧! 两人一起用了晚饭,饭后,胤禛还陪着年若兰在院子里面逛了一圈,不过因为身子不便的原因,胤禛却是没有留宿的,只再略坐了坐,便回书房去了。 “我想要洗澡!”年若兰说道。 绿琴皱着眉头,轻声劝道:“主子两日前才洗过的!” “不行!非的洗!”年若兰特别的坚持。 绿琴拗不过她,只能让人去准备浴水,年若兰身上围着个白色的大巾便进到了池子里,水不是很热,但泡在里面却极为的舒服,仿若全身上下无数个毛孔都张开了一样。 就这样,年若兰泡了一会儿,然后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她脸一绿以为自己又【尿】了,不过随后肚突然涌上来的一阵阵疼痛则告诉她,这次怕真是不对劲儿了。 年若兰耸眉搭眼的靠在池壁上,哑着声音地叫了一声:“绿琴!” “主子?” 年若兰用转过脑袋,用一种颇为纠结地表情道:“我好像快要生了!” 绿琴心想,原来主子这是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啊 快要生了!!!!!!!!! 绿琴陡然面色大变,手里拿着的玫瑰花香胰也在一瞬间飞了出去,她立刻对着外面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年如兰看着她那惊惊慌慌地样子,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居然还有心思却劝解了她两句:“你别着急,我都跟大夫打听过了,从开始宫缩到真正分娩出婴儿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因为我是头胎,所以这段时间理应会更长一些。” 此时此刻绿琴哪里还能有心思听别的,只一边叫人进来把自家主子从汤池子里捞出来,一边叫人去请稳婆,还要把年若兰要生了的事情向胤禛和乌拉那拉氏禀告。 于是,自然而然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依兰院通通充斥了一股子紧张与兴奋地躁动。 似乎每个下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期盼。 胤禛是第一个赶过来的,他哪里想到就在今天年若兰还跟他抱怨孩子赖在肚皮里不出来呢,谁想,晚上人就被送到了产房里了。 “你家主子如何了?”胤禛背着双手,看起来颇为镇定的样子。 回答他的是画屏:“启禀四爷,稳婆已经过来了,说主子的确实是要生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快,怕是得再过一会儿才能正式发动。” 胤禛一听,人还没有生,心里就有了进去看一看的打算。 于是脚步一转,直接就奔着产房去了。 他到的时候年若兰正被众人团团围着,胤禛眼睛一觊,发现她似是正在吃东西,只是眉头使劲儿蹙着,一幅忍疼的样子。 “见过主子爷。”众人见胤禛来了,霎时哗啦啦的全都跪成了下去。胤禛嗯了一声,直径走到了床榻边上。 “你怎么样?” 年若兰咽下嘴巴里的食物,然后惨兮兮地仰起小脑袋,特别苦逼地回道:“我感到非常疼!” 更令人苦逼的是,年若兰非常清楚地知道,她一会儿会更疼。 “你们先下去。”年若兰对着底下跪着的一众人说道。 待众人都离开话,她又示意胤禛坐在她旁边,一双又软又白的小手握住了胤禛的大手。 “世人都说,妇人产子如同再鬼门关走一圈,我若是不太幸运,来了个有去无回,爷可否应我两件事情?”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瞬间就漆黑一片,眉宇间隐隐地跳动着雷霆之色。年若兰也知道他不爱听这些话,可是有些话该说的时候,那是必须要说的。 “求求您了!”年若兰摇着他的手,目露哀求之色。 胤禛抿着嘴巴,从交握的双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年若兰正在颤抖着,也许是因为此时宫缩带来的疼痛,又也许只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生产的恐惧。 胤禛闭了闭眼睛:“你说!” 年若兰便道:“若我们母子俱亡,自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若是我死了,孩子却生下来了,那么恳请四爷把这个孩子放到福晋膝下抚养,福晋无子,必能对这个孩子用心照料。” 胤禛漆黑着脸,不言不语。 年若兰却接着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我的哥哥,希望爷念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若是在日后犯了什么过错,爷也能对其宽恕一二。” 面对着年若兰那双期望的双眼与汗水涔涔地小脸。 半晌之后,胤禛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两个要求,爷一个都不应!” 年若兰立刻露出傻眼地表情。 “你若是死了,我便把孩子随便放在一个女人那里养着,嗯,李氏怎么样?说起来还能与弘时做个伴儿。还有你哥哥那,爷立马揪了他的错处,让他丢官下牢!”胤禛看着年若兰,一字一字地如此说道。 原来电视剧演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年若兰瞬间收了脸上那孱弱娇柔地表情,气哼哼地平躺回了床上,心里发狠到,妈、的,老娘就是蹦也要从鬼门关里蹦回来,不就是生个孩子嘛! 有什么的,哼╭(╯^╰)╮。 第57章 产子 有研究表明,如果疼痛可以份为十二个等级,那么女人分娩时所承受的剧痛,便是那最高的第十二级。仿佛整个身体都要坏掉似的,年若兰除了不停地吸气、喘气、并发出难以抑制的痛苦惨叫,整个人甚至连思绪都没有了!上辈子,她被人当胸捅了一刀,扎透了整个腹部时都没有这么疼过。 汗水如雨般从所有毛孔中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年若兰那素白色亵衣已经湿了个通透。 “主子坚持住,坚持住啊,小阿哥马上就要出来了!”这一刻绿琴的脸孔几乎是扭曲的,看着自家主子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她不仅心疼更是恐忧。 年若兰其实并不能听清她所说的话,因为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就像是海浪般不停地向下涌着,年若兰真的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 “侧福晋呼气,吸气,对……就这样,跟着奴婢的号子向下用力!”负责给年若兰接生的嬷嬷显然非常的有经验,十分镇定的在指挥着。 产房外,胤禛坐在那里,双目微垂着,无意识的撵着手中的佛珠。 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除了他以外,乌兰那拉氏、李氏、钮祜禄氏、耿氏、乌雅氏、等人俱在。 在这里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或高或低的惨叫声。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吧!”坐在一旁地乌雅氏,用着手中的紫蓝色帕子按了按嘴角,轻声说道:“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妇人生子,哪有这么快的!”回话的却是李氏,自打她哥哥出了那档子事后。李氏在府里可是消停了不少,不过年若兰生产这么大的事情,她是再不愿意那也是得来的,此时只听她慢条斯理的说道:“当年我生三阿哥时,可是整整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都亮了,才把弘时平安的生下来。” 乌雅氏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概因为那里面断断续续地惨叫声,实在太吓人了些,弄得她也心绪不宁了。想着年氏平时那娇娇柔柔好似风一吹就能刮跑了似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她此时躺在床上痛苦惨叫的模样。 “李侧福晋说了是,妇人生子是需要时间的,妾相信,侧妃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产子的!”接话的是钮祜禄氏,只见她眉宇微蹙,时不时看向产房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浓浓的忧虑。 装模作样,乌雅氏在里面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心想,你和耿氏就跟两只哈巴狗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年氏裙子底下钻,殊不知那个女人最是个嫉妒心强的,这些年来,何曾有一回把爷往你们那推的,这样巴结有什么用! 乌兰那拉氏的目光在众人的面上微微一扫,而后轻声对胤禛道:“爷明日子还要上朝呢,要不先回去休息吧,妾身在这守着年妹妹!” 然而胤禛却头也未抬,直接把整个决议给否了:“听不到年氏平安生产的消息,爷安生不了!” 这话落在众女耳中难免就起了许多酸意,大家同是女人,看看爷对年氏的宝贝样在对比一下自己这简直是天地之间的区别啊!嫉心强烈的如李氏、乌雅氏、等人此时的眼珠子里都泛起了几丝红意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众人都焦急的几乎躁动的时候,一声气力十足的婴孩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胤禛豁然睁开眼睛,几乎是在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众女也是坐不住纷纷起身,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使着劲儿的看向产房里。 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是格格、……李氏、乌雅氏两人在心里面疯狂的祈祷着一定要是个格格。 然而,今天老天爷注定是要让这些人失望了。 抱着大红色洋绸襁褓出来的稳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孔几乎快要笑成朵老菊花:“恭喜四爷、贺喜四爷,侧福晋生了一个小阿哥,母子均安!” 是阿哥! 巨大的喜悦在胤禛心头间猛然绽放,便是那一向都很严厉的脸上此刻也毫不掩饰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兰儿给他生了个儿子。 “快,让爷看看小阿哥!”胤禛很是兴奋地从稳婆手里把大红色的襁褓接了过来,抬起手,把盖子孩子小脸蛋上的被角拨开,霎时那张红通通,皱巴巴,跟猴屁股似的婴儿小脸就出现在胤禛的面前。 如果此时抱着孩子的是年若兰,即使这个是她亲生的,那她也要负责的感叹两声,这孩子怎么生的如此丑萌。但是,此时抱着孩子的却是人家亲爹,亲爹不但不觉得孩子丑,反而觉得这小家伙长得精神极了,当然,也可爱极了。 胤禛高兴的抱着孩子,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时不时的还轻摇两下,但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四爷对这个孩子是多么的喜欢。 乌兰那拉氏心头猛然一痛,不期然地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那是弘晖刚生下来的时候,彼时还很年轻的胤禛也曾露出如今这种惊喜与疼爱的表情。那也是乌拉那拉氏第一次知道了幸福的实质意思,可如今…… 乌兰那拉氏心悄悄的深吸口气,压下满心的悲酸,上前两步轻笑地对着胤禛道:“瞧把爷高兴的,快让妾身也抱抱咱们小阿哥吧!” 胤禛哈哈一笑,指腹轻轻地擦了擦婴孩儿红嘟嘟的小脸儿,而后就把孩子放进了乌兰那拉氏的怀里。人家抱孩子的姿势可比胤禛专业多了:“呀,咱们小阿哥还挺沉的啊!” 一旁的稳婆立即笑着说道:“小阿哥一出生就是八斤八两,哭的时候也是中气十足,奴婢接了半辈子的娃娃了,还是头一回见着这样健壮的孩子呢!” 孩子生来健康,这对于婴儿夭折率普遍很高的清朝家庭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所以胤禛一高兴,这位说了【实话】的稳婆,就得了好大的奖赏,乐的忙不迭的跪下磕头。 李氏等人不管心里面是怎么的泛酸,怎么的嫉恨交加,怎么的怨老天不长眼睛。但在胤禛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兴兴地模样,围绕着这孩子一口一个祝福、喜庆地话说着。 当真是好不热闹。 外面的种种,此时此刻,年若兰自是完全不知道的。在听见孩子啼哭声响起的那一刹,她就完完全全地晕死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等她从昏昏沉沉中苏醒过来时,才发现什么叫做筋疲力竭,什么叫做连一根小手指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了。 绿琴一直是眼都不眨的守在年若兰床边,自然也是第一个发现她苏醒过来的人。 “主子!”她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主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年若兰没有回答她,因为她发现了自个枕头边上的那只大红色包裹。 “这是我、我生的”年若兰的声音嘶哑的厉害,苍白的脸上涌现的却是一种不可思议地表情。“是!”绿琴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拿着大软枕塞进了她身后,含着眼泪激动又欣喜地说道:“是个小阿哥,八斤八两,极壮实呢!” 年若兰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低下头,看着他那正睡得喷香的小脸蛋,然后,突然地,她就哭了起来。这是她的儿子呢,由她的身体中孕育而出,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主子别哭,您生了小阿哥,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说是这么说,但绿琴自个也是没忍住眼泪啪啦啦地直往下掉,不容易,这个孩子来的太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来,她家主子因为无子的事情不知道在背后被多少人说了闲话,可今天,她们家主子有孩子了,还是个阿哥,这个孩子就是主子日后的依仗。 再没有人敢轻看主子了! 抱着孩子,年若兰狠哭了一场,她跟绿琴想的倒不一样,会哭,完全是因为一种成为母亲这个角色后的单纯高兴。 要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是自己上的医院,做了子宫摘除的手术,原来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有孩子的,可是一场神奇的【穿越】竟再一次的赋予了她做母亲的资格。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如此的感谢上苍,给了这么一次【穿越】的机会。 半晌之后,年若兰的情绪才算稳定了下来。 这孩子也是觉性大的,他娘抱着他哭的这样厉害,他却也依然是睡、睡、睡,半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因为孩子半夜肯定还会要吃奶的原因,所以年若兰尽管心里头不舍,还是让奶娘把他抱了下去。 伺候的两个奶娘都是纳兰雅慧那边送过来的,把孩子交给她们,年若兰也非常的放心。 片刻后,司棋端了一些吃食过来,年若兰微微用了一些,身体实在有些撑不住,合上双眼便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第58章 弘煦 尽管这段时日朝局动荡不安,皇上与太子的隔膜也是日渐深厚,但是当胤禛的双腿迈进依兰院时,他的心情还是不知不觉得的好了许多。“给爷请安,爷吉祥!”屋子里的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胤禛的双眼却放在了正半靠在秋海棠软枕上怀里抱着个孩子的年若兰身上。“都起来吧!”胤禛的嘴角边不自觉的就漾起了抹笑意,挥手道:“你们都下去。” “是!”待众人都退下,屋子里只留了绿琴、司棋两个再旁伺候后,胤禛走到床边,两人一上一下,目光倏然地就撞在了一起,年若兰突然地就哼了一声,身子一像是条蠕虫,蹭着蹭着的就好不客气地给胤禛一个后脑勺。 “又闹什么脾气呢!”胤禛坐在床边,摸了摸自己腕子上那条年若兰送给他的佛珠,好声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小皮脸,动不动就往下掉!” “爷心狠!”年若兰低着头,背着他的脊梁骨却撑起挑倔强的弧度:“我生气。” “爷那不是为了激你才那么说的嘛!”胤禛看着她这幅小样,心里知道对方是在撒娇拿乔呢,也不生气,反而用这又好气又好笑地声音道:“爷对谁都心狠,可何曾对你心狠过了,说着话,也不拍拍自己的良心!” 年若兰哼了一声,想起产前胤禛说的那些混账话,她就气的胸口疼,以为现在三两句的甜言蜜语就想让她消气啊,哪那么容易! “行了!把孩子给我看看!”胤禛把身子往前勾了勾,对着她说道:“爷给咱们的小四已经起好了名字!” 年若兰一听这话,不仅眼睛一亮,像条毛虫似的把身子又转了过来,开口道:“叫什么?” 胤禛上下打量了年若兰几下,脸虽然还白的很,但精气神什么的都也充足,心里面不禁微微放下了些。 “煦:光芒,温润也。咱们的小四就叫做弘煦。”胤禛低下头,看着包裹里依然睡得呼呼响得弘煦,双眼中流露出一抹温软的光芒。 “弘煦?”年若兰暗自念了几声,觉得这名字也算十分不错的了。这皇家取名字,有的时候特别喜欢取那种特别生僻的字眼。譬如诚三阿哥家的弘暹、五阿哥家的弘晊、七阿哥家的弘眖、这对比下来,年若兰反倒觉得煦这个简单易读寓意又好的名字,非常的不错了! “弘煦,弘煦……娘的小宝宝你有名字了!”年若兰伸出手在儿子那软孺地小脸蛋上轻轻蹭了蹭,弘煦小婴儿十分给面子的吐出了一个奶泡泡。好似是在告诉爹娘,自己已经知道了,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觉觉啦! “看着比昨儿又好看了些!”弘煦生下来就是八斤八两,可见人在娘亲的肚子里成长的是多么的茁壮,跟个小秤墩子似的抱在怀里格外的使人安心。 “不仅好看,还很能吃呢!”年若兰提起这个就笑的十分欣慰:“妾身这点存货可是不够这小宝贝蛋吃的。” 胤禛听了这话,微微一皱眉:“不是有奶娘吗?怎么你亲自喂?可是她们伺候的不尽心?” “没有!”年若兰轻笑着说道:“两个奶娘都极是尽心,只不过妾身想着自己身为他的娘亲,怎么地,也得让他亲口喝上几回我这当娘的奶水吧,虽然存货不多,但当个零食吃还是不错的!” 年若兰没讲什么母乳喂养的好处,只轻描淡写的把这事俏皮的含糊了过去,因为她深知胤禛是一个怎样地【老古板】这种事情她私下里偷偷做了也就做了。 反正他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自己。 果不其然,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到底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逗弄了一会儿弘煦,年若兰便叫人把孩子抱下去了。 待室内只剩下她二人时,年若兰立刻红了眼角,略抱怨地说道:“兰儿昨日可疼了,显些没死过去!’妇人产子哪有不疼的,偏她要这样当面‘邀功。’胤禛摇摇头心里好笑,但想起昨儿那一声声的惨叫和现在她那蔫头巴脑的样子,心头到底软化了下来,长臂一伸,便把人搂在了怀里,嘴上道:“爷知道兰儿辛苦了,你是咱们府上的大功臣。” “功臣不敢当,爷以后心疼心疼我,我就知足了!‘ “爷还不够心疼你啊!”胤禛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觉得小姑娘怪会倒打一耙的。 年若兰微微一笑,抬起素白的下手蹭了蹭自个的眼角。 “你放心,爷不会委屈你和煦儿的!”胤禛握住了她的双手:给年若兰下了一个保证。 虽然年若兰打心眼里面根本不相信男人所谓的这个【保证】不过面上却依然露出副感谢的嘴脸,柔柔地说道:“我和孩子都相信爷!” 胤禛拍了拍她的后背。 就在两个人温馨脉脉的时候,苏培盛脚步轻巧的走了进来,隔着琉璃的屏风对着里面禀道:“爷,年大人求见!” 屋子里的两个人听见这话,表现出的就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态度。年若兰是欣喜无比,胤禛则是面孔有点黑。 “哥哥你一定是来看我的!”年若兰兴奋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嫂嫂来了吗?” “叫年羹尧到书房去。我在那见他!”胤禛如此说道。 “爷……”年若兰看着他那有点沉的脸色,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叫了一声。 胤禛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还带着点试探的眼神,本来只有点沉的脸色却猛然一黑,唬道:“你刚生产完,这幅样子怎么见外男!” “他是我哥哥,算什么外男啊!”年若兰略有不服的嘟囔了两声。胤禛长身而起,看起来是打定决心不让这两人见面了。都嫁给自己了还总惦记着娘家哥哥什么的,胤禛冷冷地哼了一声。 兄妹关系太好,有的时候也挺碍眼! 所以到最后无论年若兰是怎么滴望眼欲穿,年羹尧是怎么地抓心抓肺地相见妹妹一面,这两人都没达成所愿。 “相公肯定得羡慕死我!”洗三那天,一身盛装打扮而来的纳兰雅慧笑意盈盈地如此说道,她怀里抱着煦哥儿,看着小婴儿的那双眼睛温柔的几乎能够化出水来。 “今儿怎么没把贵姐带过来?”年若兰寻摸一圈也没见着自己的大外甥女。 “今儿肯定人多,她一孩子来了只会添乱,待改日再让他们姐弟两个好好亲热一下。”纳兰雅慧低着头,亲了亲煦哥的小脸蛋:“瞧啊!咱们小阿哥长得多俊儿啊!看看这五官真是像极了四爷!” 年若兰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觉得要不是她的眼神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脑袋出了问题。 “小阿哥大名叫弘煦可还取了小名?” 年若兰正忙着咳嗽呢,回答她的是站在一旁的绿琴,只见她满脸喜气洋洋地样子,张嘴便道:“回夫人,取了小名的,叫大宝,是主子亲自取得!” “大宝?”纳兰雅慧念道了两声,而后笑着说道:“第一个大宝贝?这名字听着就暖心,以后妹妹若再有了孩子,按着辈排就可以叫二宝、三宝、四宝了!” “我这个才刚生下来,嫂子就想到以后了,您可真是深谋远虑。”年若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地表情:“生孩子可真是太疼了,但愿我只遭这一回罪!” “那怎行!”纳兰雅慧直接给年如兰pass了:“一个孩子怎么够,日后大宝大了,连个亲兄弟能帮衬的都没有,孩子多可怜啊,而且俗话说得好,这有一就有二,妹妹你肯定还会有的,多子才能多福呢!~’呵呵…… 年若兰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聪明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与她纠缠。 “主子……”一身翠色比丝马甲,菱花纹裙子的画屏姑娘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主子,福晋、李侧福晋、还有前来道喜的各府的福晋、侧福晋们都往这边来了!” 年若兰闻言立即收起了在纳兰雅慧面前的【傻白甜】形象,侧福晋人格瞬间上线,只听她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等好生伺候着各位贵主们,莫要丢了我和四阿哥的脸面。” 绿琴、画屏等人闻言俱都脸色一正,恭敬道是。 洗三的流程总不过是那些,区别只在于主人家是想大办还是小办。而毫无疑问的,今天的这场洗三宴无疑是大办的,其规格比着别府上的嫡子出生也差不得什么了。 足可见,胤禛对于年若兰母子的重视。 年若兰在内室里头竖起两只耳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嘈杂,有恭贺声也有说笑声,而不知过了多久后,又响起了孩童那清脆但却肆无忌惮的大哭声。 “这是仪式开始了!”绿琴在年若兰耳边轻声道:“在洗三仪式中,小孩子哭的越大声越好呢!”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只怕人多,吓着大宝。” 第59章 洗三盛况与朱三太子 李氏几乎是气的肺炸盈天,同样都是侧福晋的孩子,她的弘时洗三的时候所铺的排场竟然连弘煦的三分之一都没有。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点,李氏就恨不得把年若兰那张故作清高的脸蛋给抓成个破烂。 屋子有这样想法的人肯定不止是李氏一个,看看这位年侧福晋那副羸羸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就是她们这些女子见了,都难以自制的会生起一两丝怜惜之情来,就更不用说在男人面前了。人美,有才情,得爷们宠爱还有一个即将平步青云地哥哥,最重要的是人家如今又生了个儿子,那胖嘟嘟的可爱样子啊,不知道让多少人红了眼睛,只怪老天太不公平,把好事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年妹妹真是好福气!”说话的是十三福晋,两人曾在热河行宫有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彼此间算的上熟悉,兆佳氏对年若兰的感官非常的好。 年若兰微微一笑,对于兆佳氏的称赞表示了感谢。 “是啊,弘煦阿哥的出生可是连圣上都惊动了,还特地赏赐了东西下来,足可见年侧福晋和小阿哥是多么的福泽深厚了!”这说话的是三阿哥府里的一个侧福晋。 康熙帝赏给弘煦的是一对白玉如意,质地极珍,品相极好,在宫中也算的是一对绝佳珍品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康熙皇帝亲自赏的啊,这北京城中,每一年都会有小阿哥们诞生,可也没几个能有如此大的脸面。 “是皇上厚爱了!”年若兰微微一笑,面对着众人不停试探过来的目光,满含感激地如此说道。 其实对于康熙帝会为弘煦赏赐东西下来的事情,年若兰自己也是比较惊讶的,不过再一想想,这满京城的阿哥们府里,除了一个八阿哥,谁家的孩子都比胤禛多,如今好容易又多添了一个康熙帝高兴之下,赏赐东西下来,可能也是说的通的。 “额娘也是高兴的很呢,直夸赞小嫂嫂你有福气呢!”十四福晋完颜氏也适时的插嘴道。 “你这不是也又怀了一个嘛,来年再生个小阿哥,德娘娘肯定会更加高兴!”十三福晋轻笑着说道。 完颜氏闻言微微一笑,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得意之情。 此时,坐在末尾下首之处的乌雅氏却突然浑身一颤,悄然地看向了完颜氏。十四福晋穿着一身大红色散花银绣纹儿的旗装乌黑亮丽的头发上别着错落有致的珠翠,那微微上挑的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俏丽风情。 十四福晋她应该是生活的非常幸福吧!是啊,十四阿哥英武不凡,待人又十分和气,对府中妻妾一定也常是温言软语的吧!与总是冷冰冰地四阿哥比起来一定更有人情味儿些吧,若是当初……乌雅氏垂下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 热闹的洗三宴结束了,送走各家贵人们,年若兰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些。胤禛是在天色大黑的时候回来的,身上有酒气,一看就知道没少喝。 “快去给爷煮醒酒汤去!”年若兰对着绿琴几个吩咐道。 “不忙!”胤禛摆了摆手,坐在床榻边上,嘴角带笑地巡视了一圈:“弘煦呢?” “已经睡下了,奶娘在一旁照看着呢,爷要见孩子吗?我让人把他抱过来!” “得!别折腾他,弘煦今儿一天也累了!”说起自己的这个儿子,胤禛脸上的笑意就止也止不住:“你是没看到,今儿在宴上,老十三想要抱抱他,结果被咱们的弘煦撒了一身的童子尿。”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上一囧:“十三爷没生气吧!” “哪那么多小心眼子!”胤禛哈哈一笑,显然对自家儿子这欢欢实实的样子感到非常满意。 两人说了会儿孩子,绿琴适合的端来了解酒汤,胤禛喝下后,脸上因醉酒而升起的潮红微微退下了些:“今日太子家是谁来了?” “是李佳侧福晋。”年若兰想了想后道:“这位侧福晋似乎是不太爱说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见她跟谁攀谈。”年若兰不过是个侧福晋的位份,太子妃愿意来是给脸,不愿意来也是情理之中,挑不出什么错来! 胤禛听了这话微微一点头,脸色较为平静,也不知道心里再想着什么。 年若兰却知道,自打胤禛【宗人府一日游】的事件之后,胤禛与太子的关系就没有以前那样紧密了,这从胤禛有子,太子只送了贺礼和派了个侧福晋来贺上就能看得出来了。 不过这大概也是胤禛希望看到的事情吧! 小孩子这种东西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弘煦出生二十天之后,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没有刚出生时的丑萌样,完全变成了个白白胖胖地大宝宝。那藕节似的胳膊腿哦,那一捏一个小坑坑地胖脸蛋哦,简直是要多招人喜欢就有多招人喜欢。 年若兰这才打从心眼里觉得不枉自己去了半条命的把他生下来,真的是太可爱啦~~“大宝,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年若兰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大宝贝,弘煦睁着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晶晶亮亮地一个劲儿的朝他额娘的手上看去。年若兰摇晃的特别有节凑,或快或慢,就像是一首鼓调,清脆的狠。 母子温温馨馨地顽了一会儿,直到弘煦困倦地打了个小哈欠,她才让人把孩子带下去。 “唉!这连床都不能下的日子不知道还得过多少天?” “主子再忍忍吧!”绿琴在一旁笑着说道:“这女人坐小月子啊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了,您身子骨本来就比平常人弱些,生弘煦阿哥时可是遭了大罪的,便是做个双月子,都是使得的!” “可别!”年若兰一听这话立刻露出【恐惧】的嘴脸,连连摇手道:“我这躺在床上二十多天就受不了了,别说两个月了,那还不如死了呢!” “主子怎地又胡说八道!”绿琴先是惯常的嗔了一句,而后才喜滋滋地说道:“您生了小阿哥,这好日子,才就要来了呢!” 这个时代,一个男孩子的出生,往往能够给围绕着他生存的人们带来许多的改变,拿依兰院里的这些奴婢们来说吧,自从年若兰生下了弘煦后,这一个个的尾巴翘的几乎都快要上天了。还是年若兰着了司棋挑了两个爱起事的婆子给狠狠惩治了一番,才算把这股子邪风给压了下去。 “你去把画屏还有小得子叫进来,这整天的躺在床上都快变成聋子瞎子了!” “福晋新从安国寺里请来了一座观音像,现在每天必会有两个时辰在佛堂里度过,李侧福晋正忙着大格格即鬓的事情,宋格格一如既往的安静很少出自己的房门,武格格最近似是在学笙,院子里常常能听到笙箫之声,那位夏格格最近似乎病了不过不敢叫大夫,只遣了小丫头去府外买药吃,哦,还有乌雅格格在夜里往四爷书房送吃食却被四爷训斥了后,这段时间也挺老实的!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还是时常相互窜门……”画屏一条条的把自个打听出来的事情给自家主子叨咕了一遍。 年若兰闲极无聊,所以即使是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听得津津有味,画屏说完了后,她便把目光放在了小得子身上,笑着道:“说说,咱北京城中最近有什么消息值得听一听的?” 小得子嘿嘿一笑,只道:“回福晋,要说事情却有一件而且极为轰动!” “哦?”年若兰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趣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回主子,今日正午,前朝余孽朱三太子极其子孙,被斩于市!” “小得子!”一旁的绿琴横每一竖,气道:“这种血腥的事情,怎好在主子面前说!你也太不知事了。‘小得子脸色一白,诚惶诚恐地就要跪下,年若兰却摆了摆手:“是我让他说的,你训他做什么。再说这种程度的消息,可吓不到你主子我!” “主子!” “好了……”年若兰看向小得子,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个朱三太子的确是真的吗?”要知道在大清朝每隔几年就会在各地冒出许许多多所谓的朱三太子来,他们会打着【反清复明】这句在后世电视剧里几乎被叫烂了的口号给请朝廷带来无数的麻烦。 “是!朝廷已广发公文,确是朱三太子无疑。” “算起来,这位朱三太子岁数应该已经很大了吧!” “是,今年七十有二。” 七十二,这在古代已经极算是长寿之人了。这样大的一把岁数,合该是子孙环绕的躺在自家大床上含笑的离开人世,而如今却是要在天下人的眼前被斩落头颅。明廷在的时候他未必享受过什么太子的风光,而如今却要为了这么个名号而丢掉性命,想来却也令人唏嘘。 “朱三太子一除,皇上无疑是少了个心腹大患啊!”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觉得康熙皇帝最近的心情一定会非常的不错。 第60章 出月子 年若兰出月子的那一天带着的几乎是仿若重生般的心情。整整在温热的浴池里面泡了一个上午,直到手指脚趾都被泡的满是褶皱了,泡的全身似乎都快要化开了,才被忍无可忍的绿琴强行拖了出来。 “终于干净了!”裹着白色的大毛巾,年若兰趴在床榻上,眼睛湿湿的,脸蛋熏红一片,头发海藻样的披散在身后,整个身上都散发着蒸腾热气的她露出了心愿得偿的表情。 “哪里就脏成这样了!”绿琴看着软成面条似的主子,露出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奴婢每日晚上都会给主子用巾帕擦身的!” “那哪一样!”年若兰抬起软绵绵的胳膊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叹道:“终于不再是满身的奶腥味了!” 她又变回那个香喷喷地小兰兰啦~~ 就在年若兰兀自美着的时候呢,床榻旁边的摇车中就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守在一旁的奶娘赶忙把孩子抱了起来,年若兰便道:“来,把大宝给我!”刚把弘煦抱在怀里,他立即像是只小兽样在年若兰怀里供着自己的小脑袋,并且在下一秒,准确无比的叼住了自己的粮仓。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他胖胖地小脸,心想:又是个干打雷不下雨的玩意儿。 全身上下只裹着条白巾,光滑的肩头还有那被小脑袋挡住的若隐若现的浑圆,以及那两条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以上这一幕完全转化成了胤禛踏进内室时眼球所受到的强烈冲击。 “咳咳……”喉咙里升起一股难以自制的痒意,胤禛狠狠地发出了声音。 屋子里的众人这才发现正站在门口的胤禛。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绿琴还有奶娘忙跪下请安。 胤禛的连眼角都没瞟给她们,兀自走到床边,低下头,哑着声音道:“做什么呢!” 你瞎啊,看不见我在干什么。 “呵呵...爷,今儿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年若兰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 胤禛看了她一眼,突然脸色一拉,指责了起来:“你看你,这是副什么鬼样子!” “这不是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嘛!”年若兰听他跟自己喊,心里也不乐意了,立即就把声调往上调了好几度:“你知道我这个月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呆的多辛苦吗,这好容易出月子了,不得好好洗一洗啊,这也值得爷跟我使气,果然是生完了孩子,我就没有用处,招人烦了!” 年若兰有个绝招,就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地想哭就哭,因为她本来就长了一双秋水似的盈盈双瞳,所以哭起来的时候也就格外的好看。 看着她半拧着身子,一副委屈坠泣的样子,胤禛不觉得心疼,反而一脸面无表情地把视线放在了那完全裸落出来的雪背上。 下身紧的几乎快要炸开,胤禛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地对一旁的奶娘吩咐道:“把弘煦抱下去!” 小弘煦正吃的欢快呢,这般被强行【剥离】了,里了瘪了瘪小嘴,哇哇开哭起来。这大的哭,小的也哭,一屋子哭声,活似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一样。绿琴留给了自家主子一个充满忧虑的目光,默默地退了下去。屋子一没了人,胤禛觉得喉咙里的痒意越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行了!收起你那点子眼泪,好像在爷面前少流了点,爷对你的宠爱就能减少似的!”年若兰闻言立刻停止了自个的【假哭】,由可见弘煦的干打雷不下雨是随了谁得。 “你就是嫌弃我,就是不宠爱我了!”说是撒娇也好,说是胡搅蛮缠也好,反正年若兰是眉毛一竖,小嘴儿一撅,活似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怪爷说你么,这白天晃日的,瞧瞧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德行!有没有点侧福晋的庄重。” “不都跟爷解释过了嘛,我是刚洗完澡出来的,外门有好几个丫头守着,若不是爷谁能进来,若进不来,自然就看不到我这幅德行了!”年若兰艳红的小嘴巴拉巴拉的一副我有理,我气直的模样。 “就你话多!” 胤禛离得近了,自然就把那白巾底下的风光一览无余了。微微把头低下了些在那雪白的肩颈上轻吸了口气,胤禛哑着声音道:“是玫瑰的味道。” 浓郁、芬芳、撩人心绪。 “爷这次可猜错了!”年若兰笑的勾魂摄魄,自打她怀孕后便一直素着,现在被胤禛一撩拨,也有些情起了。雪白的双臂勾在胤禛的脖子上,她微微一笑,小邪恶的,漫不经心的样子:“您再仔细闻闻!”双臂微微用力,胤禛的脑袋适时地被压在了那高耸的浑圆上,本就半搭不搭的浴巾这下彻底落了下去。 “啧~~别吸,那是你儿子的口粮。” “闭嘴!” 含糊不清的斥责声与女子娇柔的软语声如同交错的协奏曲在屋子里面高高低低的响起。 本来还一脸担忧的守在房门外的绿琴满脸通红的退了出去,并强行把所有站在门外等待伺候的奴婢们全都遣散了开去,苏培盛笑眯眯地看了眼她,心道,这丫头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薄啊。 一个饥渴难耐,一个久逢甘霖,如同天雷勾地火的两人直折腾了一个下午,光是不同体位就试过了七八个,可见状况之激烈。 直至天色大黑,胤禛才一脸心满意足的叫人进来伺候。 年若兰浑身酸软的又沐浴了一回,趴在池壁上她软软地说道:“叫底下人的把嘴巴给我闭严了,若是有任何的一句风言风语传出去,我就要了他的命!” “主子放心,奴婢晓得轻重的!”绿琴用力的点了点头。沐浴过后,年若兰与胤禛又一起用了晚膳,饭后二人坐下来说话。 “皇阿玛已决定五月初启程巡幸塞外。” 对于这个总喜欢到处走的康熙帝,年若兰丝毫不觉得意外,只问道:“这次爷也要跟着去吧!” 胤禛点头:“除了爷外,皇太子,直郡王、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随驾。” 年若兰闻言,微微皱了下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十八阿哥今年才八岁吧,这样小的孩子可是不抗折腾的!” 她可忘不了温宪公主死亡的事情。 “老十八是密嫔所出,皇阿玛很喜欢他!”胤禛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幽幽一叹道:“皇阿玛近些年很喜欢那些年纪小的儿子。” 而他们这些年纪大的儿子,就格外的招人烦了。 “小儿子,大孙子。向来是老人们的心头肉。”年若兰觉得胤禛这个样子有点吃醋的感觉,不由摇了摇头劝说道:“皇上喜欢小阿哥不过是为了发挥自己的一腔慈父之情,可他能够倚重的却是像爷这样的成年阿哥们,而且您看看,皇上无论是南巡、西巡、还是北巡,到哪里可是都没忘了把您带上!”说起这个,年若兰的的情绪就有点低落起来,抬起手指一个劲儿的勾着胤禛颈下的盘扣子,不太高兴的样子。她刚生了孩子,自是不可能把年幼的煦儿独自仍在府里,所以这一次的南巡同样没她的份了。 “不过话说回来。”年若兰突然抬起头,视线中带了点探究,口吻中多出了几丝怀疑:“皇上这几次出巡都把太子殿下带在身边呢!”年若兰知道胤禛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却不知道原本深受皇恩的太子是怎么下去的,又是何时下去的。 胤禛听了这话目光微微一闪,只淡淡地说道:“太子是储君,皇阿玛怕是想要带在身边,日日教导的!” 谁信!年若兰暗暗地撇了撇嘴儿。 “对了,这次南巡皇阿玛同样钦点了亮工同行。” “什么?”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即咋呼了:“哥哥也要去?”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就露出股微妙的情绪,叹息道:“亮工现在可是皇阿玛面前的大红人。” 现在的年羹尧虽然还没有被赋予正式的职务,只顶了个御前行走的名头,但满朝上下却无一人敢忽视这位新贵,概因为康熙帝实在是太喜欢年羹尧这个妙人了,几乎每天都会召他伴驾。 胤禛现在在康熙帝面前露脸的时间都没他多。 呵呵……看来她老哥在皇帝面前是打开局面了。 自家哥哥向来是个面忠心奸,擅于揣摩人心的,想来在康熙皇帝面前也没少表现自个。其实年若兰不知道的是,弘煦洗三那天,康熙帝之所以会赐下如意,也是年羹尧在后面使了巧劲儿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自家大外甥长脸。 胤禛的告知,加剧了年若兰不能陪同出游的遗憾。这让她果断的扑在胤禛怀里扭来扭去的表达着自个的不满,最后把胤禛的火气都给扭出来了,按在床上好生收拾了一番,才算了事。 第61章 冲突 五月中旬,弘煦的满月礼过完之后,胤禛便随驾南巡。不知为何这一次,他没有带府内任何一个女人同去。年若兰想起他那数个夜晚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状态,心里便有一种隐隐不去的担忧之感所以在胤禛临走的时候,年若兰便表明自己想要住进圆明园去,胤禛起初不愿,但奈不住兰某人软磨硬泡,加上年若兰央求他让纳兰雅慧和贵姐儿过来与自己同住,胤禛磨不过她,最后便也遂了她的意思。 微风徐徐,和光春暖。 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坐在一起说话,贵姐儿拉着大宝的小手,两个小家伙顽的正开心。 “真的?”猛然间,年若兰发出一声惊喜至极的声音,目光灼灼地看向纳兰雅慧的肚腹。 “嗯!”虽是羞涩,但纳兰雅慧的眉宇间依然充斥着浓浓的喜悦,悄声道:“大夫看了,说是已经一个多月了!” “太好了,太好了!”年若兰欢喜无线连忙道:“哥哥可是晓得?” 纳兰雅慧摇摇头,秀美的脸蛋上满满地都是柔情蜜意:“还不知呢,我打算等他回来后,亲口告诉他!” “嫂嫂这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呢!”年若兰笑着说道。 轻摸着自己的肚腹,纳兰雅慧轻声说道:“若这胎是个男孩儿便好了,你不知道我看着煦哥儿有多眼热!” “嘘,你这话可不能让贵姐听见啊,孩子该伤心了!” “哪啊!贵姐儿也是我的心肝肉,只是、只是……” “好了,我明白的。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看把你给急的!”年若兰一脸打趣的轻笑着。 姑嫂两个正说着话,绿琴便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主子、夫人,这是今年新下来的草莓,奴婢做了草莓味的冰乳酪,快尝尝看吧!” 纳兰雅慧看着绿琴手中的吃食,笑着对年若兰道:“这吃食看着怪精致的,这么多年了,绿琴还是这么心灵手巧。” “是啊,她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就是以后嫁人了,也不能让她离了我!” “哦?听妹妹的意思是你已经有打算了?” “主子!夫人!”绿琴听了这几句,脸蛋已是红的通透,砰地声放下手中的托盘,捂着脸便跑了。 “瞧啊!这是害羞了。” “是啊!”年若兰挖了一口冰乳酪霎时一股子酸酸甜甜地草莓味道便盈满了整个口腔:“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害羞,我曾在私底下悄悄问过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喜欢踏实稳当的,还是风趣幽默的,是喜欢忠厚老实服管教的,还是喜欢精明算计能撑的起门户的。可惜,我一问,人家就像现在这样转头就跑,要不就透红着脸说什么奴婢不嫁要一辈子伺候主子之类的话,可是让我费了不少脑筋。”当事人不配合,她这月老就不好做。万一没有选择好,她这一辈子都得愧疚。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眼见年若兰露出十分头疼地表情,纳兰雅慧不禁笑着说道:“你只管放手的去挑选,绿琴是你的大丫头,身后有你撑腰,就是成婚了,她的丈夫还敢对她不好怎地!” “话是这么说,但若能两方情投意合,日后恩恩爱爱,岂不是最好!”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有很大一部分,无非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婚姻里有爱和无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绝对上天上地上的区别。 “妹妹纯善,才会对丫头们这样好,跟了你,她们这辈子也算有福气!” 年若兰微微一笑,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在纳兰雅慧要去拿冰乳酪时果断的给截了下来:“这东西冰凉的狠,你现在可不能吃!” “娘亲不能吃,那就给贵姐儿吃吧!”贵姐儿也是个小人精,手里还端着自己的那份,眼睛却盯着年若兰手里的这个。 “这种不能东西多吃,特别是小孩子,多吃了肚肚会痛的!”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所以还是姑姑来替你们消灭吧!” “那、那也给弟弟吃一点啊!”贵姐姐露出着急的小模样。 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姑姑这就喂弟弟哦!”年若兰抬起细嫩的小指头,用着指腹处轻轻勾了一点点乳酪抿到了弘煦的嘴边,弘煦非常知机的伸出了自己的小舌头。 酸酸甜甜又凉丝丝的滋味儿,让他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大眼睛笑的弯弯哒,更像只小白猪啦~~圆明园景色优美,身边又有亲人陪伴在旁,年若兰一扫做月子时的郁闷之情,每天都过得快活极了,就这样不知道不觉的距胤禛离京已有了二十几日,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远在草原上的胤禛正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波之中。 康熙皇帝每次巡幸草原的时候都会接见蒙古诸王公、比猎、设宴、军演自然都是必不可少的项目,而今年的【军演】则格外的震撼人心,两万铁血彪悍的军士,分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迈着同一个步伐而来,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还有那一声声皇帝万岁,大清万岁的口号,震得一帮蒙古王公是目瞪口呆。 康熙皇帝与一众阿哥们站在阅兵台上,看着诸王公们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心情之快意、得意、满意、几乎挂满了整张脸。看看,如此威武峥嵘的军队是我大清的军队,是朕的军队! 康熙皇帝心中豪情顿起,然而,下一秒迎入眼帘的画面,则让他本来火热的情绪骤然一冷。太子胤礽本是站在康熙帝半步之后的地方,可大约是被现场气氛所感染又或者是想要更清楚的看清底下的阅兵。太子他在不知不觉间向前移动了一些,此时站立的位置基本上已经与康熙帝持平了。 “皇帝万岁——” “大清三岁——” 万人呼喊的声音震撼大地,使听者无不热血沸腾升起万丈雄心之感,于是太子笑了,那是非常自信的,英武的,充满勃勃生命力的笑容。 好似底下的军士们所呼喊的是他一样。 仿若,他,已经成了皇帝。 康熙帝的目光骤然一沉。 【军演】之后,康熙帝设宴款待蒙古诸王公,年羹尧在宴上可谓是大出风头,无它,谁让今日那震撼人心的军演是其一手操练而成。蒙古人生性豪爽粗犷,宴间比武乃是常事,眼见这位年大人,虽身材昂藏,但看起来依然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也有意在康熙帝面前挣回几分颜面,便请了族中勇士上来要与年羹尧较力。 年羹尧闻言也丝毫不怵,借着酒性当即便下场迎战,自从【穿】过来以后,年羹尧深知自己想要出人头地,最终指望的还得是武上功夫,于是一边刻苦攻读兵法军书,一边日日习武不坠,如此八九年下来,已是练就一身不错的功夫。 上来的蒙古勇士五官粗犷,身材如熊,一看就是力大无匹之辈,谁想看起来如容文人般的年羹尧身上力气竟也不小,两人迅缠在一起,在众人咄咄目光的逼视之下,年羹尧虎吼一声,力腰旋拧,脚下一个下绊,蒙古勇士哐当一下便被摔倒在地,这一局,俨然是年羹尧获胜了! “好!”康熙帝第一个击掌叫好,脸上满满地都是欣赏喜悦自豪之色。于是,这满宴之上顿时掌声叫好之声如云,年羹尧对着众人抱拳一礼,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在篝火的照耀下流动着无与伦比阳刚之色。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有蒙古勇士跳出来与年羹尧对摔,却依然拜于其手,一连摔了三个,年羹尧方才回了座位,可谓是大出风头。 正热闹时,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众人寻声望去,发现竟是直郡王,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此时的直郡王面色通红,一双老虎般的大眼却直勾勾地看着就坐在他身旁的太子殿下:“年大人虽是身手了得,但你等却不知真正的高手却是太子殿下,。犹记得小时候,我与太子也是这样常常切磋在一起,细算下来竟是输多赢少……太子,今日酒宴正欢,你我何不下场比试一番,看看这些年来,哥哥我是否长进了一些!” 直郡王的声音直接吸引了宴上的所有人,他与太子素来水火不容,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这般赤、裸、裸的挑衅,太子他…… “哈哈哈哈,既然大哥有如此雅兴,孤又有何不可?”太子丝毫不惧,直视着直郡王的目光充满了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那个眼神仿若再说,孤是君、你是臣。孤是天上的日月,你是地上的杂草。 两人目光交汇,一股电光瞬间从中激射而出,不知为何,御座上的康熙只是静静地看着底下的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想的究竟是什么。 第62章 怨憎 直郡王当众挑衅太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然而每一次太子都是【云淡风轻】的给挡了回去,一派储君风范,当然也更显得直郡王心思狭隘不知好歹。然而,这一次,当直郡王再一次挑衅时,太子却接了他的招,且是斩钉截铁,目中隐有风雷火光的。 不顾众人劝阻,二人下得场来。 “拳脚无眼,太子殿下可是要小心了!”直郡王面膛通红,冷冷笑道。 “呵,这句话也是孤要送给郡王的!” 这时却是连大哥也不叫了。 太子与直郡王的这场比试直接牵动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气氛一时直接沉寂的几乎令人难以呼吸。 二人冷冷对视,而后在一下秒中骤然纠缠在一起,从身材上来说显然是大阿哥较为占据优势,且他过去也曾在军中效力过,身手应该了得。然而此时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不落他分毫,盘底扎实,摔角技巧熟练,大阿哥所说的太子精于此道之言,却也不是假的。 头蹭着头,肩顶着肩,四条臂膀青筋叠起,双目相对更是红了眼珠,此时的两人哪里像是什么诸君、郡王,活脱脱的就是两只愤怒的公牛,都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与刚刚年羹尧与蒙古勇士对战时,那满场的加油助威声不同,此时却无一人出声。 两人僵持良久,各自使出本事,却在每每要分出胜负时,被对方搏命挣回。 “啊啊啊啊————”突地大阿哥虎吼一声,抓住太子的腰带,就要把其高举起来,太子眼中厉光一闪,在双脚将要离地之刹那,突地来了个千金鼎,腰下暴力而出,竟是一个背摔使出,大阿哥一个不防,阴沟里翻船。 就此败北。 太子双目赤红,胸膛极具起伏,脸上充满了兴奋癫狂之色,只见他猛然回首环顾四周,大叫道:“你等还有谁不服?”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胤禛的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不期然地,他悄然向上看去,康熙帝面沉如水。 偏偏在这时,还真有不怕死的。 “哈哈哈哈哈,二哥果然好身手,弟弟来跟你玩玩儿!”此声音一响,胤禛的目光顿时如寒冰般冷了下来。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同胞弟弟十四阿哥无疑。 因为十四阿哥恰好就坐在他的身旁,是以胤禛在他话落后的第一时间就低声狠叫了一句:“老十四!” 这种时候,你往里面参合什么。 然而,十四阿哥完全无视了自家兄长的警告,神情带笑地走入了场地,只见他拱手道:“弟弟向太子请教啦!” 太子目光阴毒的在十四阿哥身上流转一圈,狠笑道:“十四弟可真是好胆量。”直郡王迅速被人扶离场中,许是因着战败了的原因,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两人说了几句,而后便迅速摔在了一起。太子才与直郡王一战,此时体力已是在走下坡路,然而十四阿哥却是年轻身状,气势如虹,若不是太子强行用技巧压制着十四阿哥,此时便要落入下风了。 “十四哥,加油!!!”这个时候,一句童言童语的声音突然在场中响起,只见十八阿哥从自个的座位上站起身,露出一脸兴奋地样子,捏着自个小拳头在空中一个劲儿的挥舞着。 太子年长,与底下的小阿哥们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与感情,而十四阿哥显然与他不同,无论是与十五、十六阿哥,还是与这个今年只有八岁的十八阿哥都能顽到一块去。 所以,十八阿哥此时为他加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十八阿哥的加油声,胤祯突然有如神助,大吼一声,竟逼的太子连退三步。太子双眼爆红,绝对不能输的意念,充斥着他全省上下每一个细胞而就在这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涌入太子的鼻尖,太子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顿时,只觉得心火中一股暴戾涌起。 “阿阿阿阿阿————”太子大叫声,当下抬起腿来,一脚踹向十四阿哥的膝盖,十四阿哥啊的一生,半跪在地上,众人脸色尽是一变,然而这还不算完,太子似乎已经疯狂,竟又飞起一脚揣向十四阿哥胸口。 “胤礽助手——” “太子————” “噗——”十四阿哥一口鲜血喷洒出来,竟是被太子给踹出了半米远。 康熙帝豁然起身,脸色阴霾,浑身颤抖不休,显然已是怒到了极处,他亲自走下御座,急步来到场中查看十四阿哥的伤势:“胤祯,你怎么样?” “皇、皇阿玛、咳、咳咳咳……儿臣没事!”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太医呢?快给朕滚出来!” 胤禛也急步来到胤祯身边,十三、十五、十六,甚至是场下的直郡王也走了过来。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围绕着十四阿哥,而太子则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脸僵硬地站在那里。 打他一脚把十四阿哥踹了出去后,胤礽那怒火中烧的脑子才终于找回了原本的理智。看着眼前这一幕,胤礽直感到手脚冰凉,直若坠下九层地狱。 “皇、皇阿妈!”太子青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然而康熙帝却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仿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引以为豪的儿子,而是一个【厌物】。 于是,太子便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十四阿哥很快便被抬了下去,康熙帝不放心他的伤势也跟着走了。宴会开到这里,算是不欢而散了。 太子孤零零地站在场下,失魂落魄的样子。 十四阿哥伤的不算重,淤血吐出去了后,人看着倒也还好,康熙帝暂且放下了些心嘱咐几句好生养着后,也没再说什么便回了金帐那边,剩余的几个阿哥爷们也只略坐了坐,便也各自回去了。 唯四阿哥胤禛,晚走了几步。 待帐中再无它人后,胤禛那张本来就面沉如水的脸蛋越加的寒冰起来:“老十四,你好大的胆子!” 自己受伤了他这做哥哥的不但不关心,反而开口便是斥责,十四阿哥心里顿时不满,脸色也撩了下来,扬眉冷哼道:“四哥这是什么意思,弟弟怎么没有听懂!” “还给我装蒜是不是!”胤禛指着十四阿哥大骂道:“太子和直郡王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参合,众目睽睽之下为何要故意给太子难堪,十四,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过是场摔跤罢了,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十四贝勒爷不是个好脾气,听见这般没皮没脸的指责,心下也火了起来,只见他蹭地下坐起身子对着胤禛大吼道:“你自个心思阴沉肮脏、就别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样!” “你说什么!”胤禛虎目泛红,气的胸口直疼:“有关太子的事情,即便是我,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你一个连朝政都还没开始参与的阿哥,硬往里面参合什么,你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吗?你这样不顾头尾的瞎胡来,出了事情叫额娘怎么办?” “你这个时候把额娘搬出来了!”十四阿哥冷冷一笑,说出的话也像是呛了火药一般:“我看你不是担心我和额娘而是怕自己被连累吧!” 胤禛气的几乎仰倒,那副样子真是恨不得生吃了十四阿哥一般。 “不听我的话,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 甩下这句话,胤禛气极而走。 独留下的十四阿哥死死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也是青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后,他的情绪才微微平复下来:“来人啊——” “爷!”很快的,便又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帐子里面有点凉,你去,弄个大些的火盆子来。” “嗻!”底下的人行动很是迅速,不过一两分钟,火盆子便被置弄好了,把所有伺候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十四阿哥这才一瘸一拐的下得塌来,他的手上捏着一件衣裳。 刚刚从他身上脱下来的,明面上还有着个大脚印子的衣裳。 胤祯把衣裳仔细的展开,然后捏着衣领子,放到了自己鼻下,轻轻地嗅了嗅。 没有任何的异味留下,胤祯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把这件衣裳丢入到了火盆之中。 没用几分钟,整个衣裳便化为了灰烬。 太子十分惶恐不安,他想要去康熙帝面前请罪,然而却被拒之门外,即使他跪在金帐之外,康熙帝也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太子的心理充满了,不安,惶恐,后悔,自责。 他不安惶恐与康熙帝的厌憎。 后悔自责着自己的冲动。 然后在不安惶恐,后悔自责中,太子更有的是浓浓的憎恨。 他憎恨着那些野心勃勃,时刻想要把自己拉下去的兄弟们。 甚至,他也是憎恨康熙的! 憎恨他对自己不再疼爱,憎恨他故意放纵其他阿哥们滋养他们的野心与自己相争,憎恨他杀了索额图让自己在朝中孤立无援。 他这个太子就像是只靶子。 底下的兄弟合起伙来攻击他。 顶上的皇阿玛无时无刻的不防着他。 他已经当了四十几年的太子了,究竟还要让他当多久呢? 第63章 局势 太子的骤然【失宠】最欣喜若狂地非直郡王莫属。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个一直压在他头顶上的太子已经有了将要垮台的迹象。再与自己心腹的言谈中,直郡王无不得意地说道:“这大清是咱们满人的天下,偏偏皇阿玛偏听那些朝中酸儒的挑唆,弄什么立嫡制。你往上数数,从大清开国起又有哪个皇帝是嫡子的出身?” “郡王说的不错!”底下心腹的马屁立刻接了上来:“自古以来凡是高位者,必是有能者居之。而郡王爷在众阿哥中又是唯一身有军功的,您既有在军队上的影响力,内里又有明相扶持,再加上又是皇上长子,若太子倒台了,这储君之位十有八九会落到您的身上啊!” 心腹的话可算是说到胤提的心缝里去了。就是嘛,纵观底下的众皇子们。老三附庸风雅,老四一天到晚净黑着脸,老五、老七都是只想安稳度日的,老八自小在自己额娘膝下长大,有这情分在定然也会全力支持自己的,老九贪财,老十鲁莽,十三没有母家支持也成不了气候,老十四羽翼未丰,再往下的小阿哥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算起来,直郡王豁然觉得,除了自己以外还真是没有人能够胜任这太子的宝座啦。 心情极度畅快的狂笑了一会儿后,直郡王想起一事,感激道:“巴赖禅师那里的供奉,下月要加倍并且再送一万两银子过去,让禅师多多替我祈福转运!” 当然,也别忘了多多诅咒太子。 “郡王爷的话,小的记住了,小的这就去办!” “嗯,快去吧!”直郡王点了点头。 待心腹离开后,他脸色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兴奋地脚步在地上来回走着。然后,直郡王便想着,自己应该趁热打铁,绝对不能让太子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立即来到案桌前,翻开张明黄色的空折,提笔便写。 【儿臣胤提恭禀皇阿玛:太子胤礽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凌普敲诈勒索……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直郡王的奏折在第二天便呈现在了康熙皇帝的案前,他现在对太子已是芥蒂万分,厌恶至极。是以一看到直郡王的奏折,立即信以为真,勃然大怒。 他立即叫来太子当众质问。 太子自是不服,只道这是直郡王陷害之言,康熙皇帝看见太子依然如此的【冥顽不灵】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竟身形摇坠,几乎跌倒。 底下众阿哥见状大惊失色,直郡王更是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太子,大骂太子不孝,不配做储君之位。 太子此时已是四面楚歌。 关于怎样处理这个儿子,康熙帝心里大约还是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心,是以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是,太子被禁足帐内,康熙帝又派了上百位军士团团包围了太子的大帐。 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太子他被软禁了。 “依奴才看,皇上现在真的是动了废储之心!}”胤禛的大帐内,年羹尧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种严肃。胤禛听了这话不禁心神一震。他与年羹尧不同,年羹尧是【穿】过来的,从本质上来说,对所谓的皇帝也好,太子也罢,打心眼里并没有那种膝盖跪在地上的仰视之感,更何况他心里头知道,那太子早晚是要下台的。但是胤禛却不同,从他懂事起,就被告知,胤礽是他的哥哥,但又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哥哥,他是太子,是大清为来的皇帝。他是君,自己是臣,在太子的面前,自己要是跪着的! 可是,又凭什么呢? 胤禛微微垂下双眼,把目光中的冷然掩去,微微皱着眉头,大有深意地说道:“皇阿玛现在要亲手废了太子,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胤礽这几十年的太子也不是当假的啊! “圣上乾坤独断,既已起了这个心,便是前方有千难万阻也不会罢手!” 历代以来,太子的更换都不是我换掉这个儿子,让另一个儿子顶上就行的事情。他关系到的是一个王朝的交替,所以无论哪朝哪代只要是扯上换太子的事,那定然会震动朝野,引发一些列的问题。 当年刘备那么想让戚夫人的儿子如意成为太子,可硬就是临死都没达成自己的心愿,为什么?因为朝中九成的大臣都强硬的反对此事,所以即使是开创了大汉盛世的刘备也不得不听从大臣们的意见。 这是皇上想换太子而失败的例子,而换太子成功的例子在历史上却也有。汉景帝就是一个,当初,他就是废了太子荣,换了刘彘做太子。朝堂上不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可是根本没用,景帝用自己铁血般的手腕把朝臣们所有的反对声死死的压了下去。 高祖与景帝同是换太子,为何一个成功了,一个不成功。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备初立汉朝时,朝堂上站的都是功勋能臣,所以为了自个的江山稳定,他不得不妥协。 但是汉景帝却不同了,那是真正的独揽朝纲。 而今时今日的康熙皇帝又未尝不是如同景帝一般。 所谓【乾坤独断】那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胤禛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着,显然被年羹尧那笃定地话语弄得是是心神不宁。 虽已月上中天,但今夜又有几人能够入眠呢? 就在众人为着太子失宠一事而蠢欲动时,又一件事情悄然发生了,十八阿哥病了。 十八阿哥今年才八岁,还是个孩子,身体自是不如成人那般健壮所以这一病也显得格外来势汹汹。康熙帝对这个小儿子,可谓是极近宠爱,闻十八阿哥病了,立即便下旨要启程回热河行宫。 很显然,康熙帝认为,那里才更加合适给小儿子休养。 “把十八阿哥抱上御撵,朕要亲自看着他!”看着一脸虚色,嘴唇惨白,病势不浅的十八阿哥,康熙帝眼睛一湿,几乎掉泪来。 年羹尧一直随伺在康熙帝周围,闻言立刻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把十八阿哥接了过来,再小心翼翼抱上了御撵。 从木兰围场到热河行宫需要走整整一天才能抵达,然而为了十八阿哥的病情,康熙帝是轻车从简,所以在傍晚的时候就抵达了行宫。十八阿哥自昨日便一直高烧不退,且出现呼吸衰竭的现象,几位随行的太医看了均都没有拿出一个可信的治疗方法来。 康熙帝看着日益衰弱的幼子,心里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均是十八阿哥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以此时也是心焦难言,十四阿哥拖着还没养好的身体日日过来看望弟弟,每每眼露悲痛,默默垂泪。至于直郡王与胤禛,这两人依然留在木兰围场那边,因为两人要“护”着太子。 如此,又过半月,十八阿哥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睁开眼睛对着康熙帝直叫皇阿玛,坏的时候就是一夜一夜的发高烧,好好的一个孩子,如今竟是都瘦成个皮包骨了。 康熙帝几乎日日都过来探望,心疼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禀皇上,太子殿下来了!”梁九宫弯着腰站在当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自打回了热河行宫后,太子依然是处于一种被‘监禁’的状态,不过每日请罪的折子倒是一堆一堆的往康熙的案上放。大约是觉得晾够了胤礽,康熙帝今儿终于准许太子出现在自个面前了。 很明显太子消瘦憔悴了许多,浓重的黑眼圈还有胡子拉查的样子,全身上下无不写满了【落魄】这两个字。父子二人相见,不期然地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胤礽强自压下满腹的心酸怨憎,磕头请罪。 康熙帝看着底下的太子,心里面却坚如磐石。 胤礽说了许多之后,这才敢抬起头,看了康熙帝一眼,见其神情也渐憔悴,心里不由一动,忽然用着十分动情地口吻说了句:“儿臣不孝,这样大的年级了,还要让您操心,皇阿玛您要保重身体啊!” 皇帝帝听了太子的话后,神情微微一动,眉宇见不禁软化了少许,叹息道:“小十八病了,朕心里面难免忧疾。” 因为一直处于【禁闭】状态,太子完全无法知道外面的种种情况,是以也并不知道十八阿哥其实病的很重,只当是小孩子的一些小毛小病罢了。而且他心里对十八阿哥到底没有什么感情,且一个劲儿的忧虑着自己的情况,是以此时闻言,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是宽慰了几声。 既没有十三十五十六阿哥的忧急如焚。也没十四阿哥的痛哭流涕,甚至连大阿哥和四阿哥的黯然神伤都没有。 表情十分不到位。 一个人心里若是揣了偏见那么再看任何东西时,那都是带着偏见的。 如今的康熙帝就是如此。 可怜的太子仍旧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没有及时到位的情绪,在他皇阿玛的眼中已经成为了他心思狠毒,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的无敌铁证。 十八阿哥终究是没有挺过去,再一个午夜悄然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看着幼子那完全冰冷下去的幼小身躯,康熙皇帝像是瞬间衰老了好多岁一般。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差。 十八阿哥的丧事康熙帝交给了四子胤禛来全权操办,胤禛对这件差使也表现出足够的重视,几乎达到了事必躬亲的地步,十八阿哥的后事被办理的十分妥帖。 康熙帝看在眼中心里总算是稍有安慰。 【帝,召集苏克拉哈,雅各布尔于深夜入帐,密谋良久,似已有决意。】看着手中年羹尧秘密传过来的暗信,胤禛死死的握了握自个的拳头。 苏克拉哈,雅各布尔,二人都是御林军领头人物。 看来皇阿玛已是下定了决心! 胤禛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如此又过一月,康熙帝决议回京。太子已经解除了【监禁】状态,但康熙帝对他的态度仍旧是模凌两可,太子的心神几乎绷成了一根绳子,最近倒是老实的不得了。 八日之后,皇驾抵达布尔哈苏台。 三更时分,金帐之内,康熙帝正在与年羹尧下棋。 两人手谈一局。 康熙帝棋路恢宏,年羹尧下法刁钻,二人经常厮杀的不亦乐乎。 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的年羹尧立刻露出抓耳挠腮的样子,康熙帝不禁微微一笑,他与人下棋,基本上没有输过,这倒不是说明他的棋艺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不过是人们不敢赢他这个皇帝罢了! 偏偏这个年羹尧却不一样,与他对弈时,康熙帝是真的在绞尽脑汁,真的在享受着围棋带来的乐趣。所以虽然有的时候被年羹尧杀的丢盔卸甲,但康熙帝还是愿意时不时的把他召来陪【下】。 年羹尧拧着眉头深思了好久,方才落下自己的棋子。康熙帝见了不禁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啪————”康熙帝的嘴角边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大笑着说道:“朕就再这等着你呢!” 年羹尧一看棋盘,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哎呀呀,不算、不算,臣下错了,臣下错了!”年羹尧急的身手就要去把自己刚才下的那颗棋子拿过来,却被康熙帝抓住了手腕:“下棋的第一条就是起手无悔,亮工可不要枉做小人啊!” “若是做了小人,就可以让皇上允许臣悔棋,那这个小人臣还真是愿意做的!”年羹尧腆着他那张貌似忠厚老实的脸,对着康熙帝一个劲儿的告饶道:“臣都连续输给皇上三盘了,您这次就通融通融吧!” 在整个大清朝,敢和康熙皇帝讨价还价的他还真是独一份了。 第64章 一废太子 康熙帝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让年羹尧悔棋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一旁的梁九宫本来想要劝一下圣上早点休息之类的,可是自从十八阿哥去了后,康熙帝难得展露出了笑容是以也就闭口不谈,只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中候着。 君臣二人一边手谈一边说起一些它事。 康熙帝问道:“朕听闻你有一个女儿?” 年羹尧点头,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带上了一股慈爱之意:“是个闺女,叫贵姐儿,今年四岁多一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乖乖巧巧的,不瞒皇上说,微臣无论在外面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只要一回到家看见大闺女,再多的烦恼也没有了。 康熙帝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大有感概地说道:“是啊,如今想起来还是生闺女好啊!” 闺女可以用来放心的疼宠,儿子却—— 年羹尧呵呵一笑,没接这个话茬儿。 这一盘棋,最后还是以康熙帝的胜利而告终。 “夜深露中,皇上早些休息,微臣告退!” 康熙帝微一颔首,年羹尧便退了出去。 把手里夹着的棋子扔在棋盘上,康熙帝幽幽叹了口气,只道:“更衣吧!” “是!” 上了床榻,康熙帝却辗转反侧,他最近睡眠质量非常的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会经常做梦,而这一夜,他又做梦了。 “师傅,快喝口热茶吧!”小太监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提捧着茶壶过来,给梁九宫满上了茶水。 “嘘,小声些!”里头的皇帝陛下好容易睡着了,梁九宫也终于能够偷偷地歇歇脚了。作为皇帝身边的可以说是最【贴身】的人,精明如梁九宫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最近的这些波涛暗流,所以他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恨不得全身上下三千五百个毛孔都提拎起来。 小太监呵呵一笑,张了张嘴巴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里头的龙帐中传来康熙帝充满惊恐的大叫声,梁九宫脸色豁然一遍,唰地声就冲进了内里。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看着明黄色帐帘中蓦然坐起来的康熙帝,梁九宫无不担忧的连声问道。 康熙帝显然是惊魂未定,整个人的神经绷得极紧,只听他突然哑着声音大叫道:“有人,有人在看着朕!” 那是双眼睛。 就在这金帐之外,死死地盯视着他。 梁九宫迅速把整个帐内的灯火燃上,康熙猛然掀开帐帘,连鞋子都未曾登上,只见他胸膛极具起伏,整个人都是惊惧之极的状态。 “说!刚才是谁在外面窥视着朕!” 看着他还有些浑浊的双眼,梁九宫知道,皇上这是被梦魇给惊住了。 “回皇上,这金帐之外,方圆百步。都是由御林军团团把持,没有人敢窥探圣上。” 康熙帝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梦里的那双眼睛吓着了的关系,他突然命令御林军在金帐四周搜捕起来。众军士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上头有命,也只有行动起来。 金帐之内灯火通明,康熙一脸阴沉的坐在床榻上,梁九宫在他身后给小心翼翼地披上了件大氅。外面的异动,很快便被众阿哥们得知。 站在远处,胤禛目视金帐那边,眉头却紧紧地拧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 看着手中的这块鱼形羊脂玉佩,康熙帝的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拿着玉佩的手都是抖着的。 “这块玉佩是在金帐的西北角找到的。”苏克拉哈跪在地上,在康熙帝极度愤怒之下,连呼吸似乎都变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康熙帝眼中的暴虐色彩越加浓重,只见他怒发冲冠,用着无比仇恨,无比愤怒地语气道:“太子,好一个太子!!!”这块鱼形的玉佩,可不就是太子胤礽的东西嘛!就在今日白天,这玉佩还挂在太子的腰上呢!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苏克拉哈与梁九宫均把头死死的按在自己的手背上。 现在,康熙帝心里面已经认定了刚刚窥伺自己的就是太子,太子有不臣之心。 “苏克拉哈,朕命你立即率兵五百,把太子给朕擒下!” “梁九宫!” “奴才在!” “宣年羹尧进帐。” “嗻!” “停止返回京城,明日起掉头回热河行宫!” “嗻!” 一道道口谕在金帐之内响起,跪在地上的梁九宫明白了,太子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众皇子的耳朵里,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即将变天的预兆与各自心里所产生的忐忑、不安、兴奋、等等情绪相互交织在一起,复杂的难以用言语说明。 几日之后,康熙帝回到热河行宫,立刻召集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至行宫前,垂泪宣布皇太子胤礽的罪状: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挞;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 康熙帝根本没有给太子胤礽任何自辩的机会,废太子一事,便已成定局。 胤禛跪在众阿哥之中,耳边听着康熙帝一条条陈列太子的罪状,心中却涌起无数复杂的感情。太子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何尝没有他的这些们兄弟的功劳,然而,太子就像是块巨石,谁又甘愿只做被石头压制住的小草呢? 京城,圆明园处。 “你说什么?”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同时到抽一口冷气:“太子被废了?” 小得子跪在地上,连连说道:“回主子是真的,皇上已经下了废太子的圣旨,敬告天地鬼神,祖宗庙堂了!” 姑嫂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纳兰雅慧疑惑道:“太子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大错,竟然就这样被废掉了?” 年若兰摇了摇头,叹息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对权利抓得那样紧的康熙,恐怕早就看不惯太子的越位处事了。“如今京城中应该很乱吧!”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将受到牵连。 姑嫂两个唏嘘感概了一番,纳兰雅慧道:“太子既已被废,储位空虚,不知道哪位阿哥爷,能成为新的储君。” “呵……等着吧,这以后的日子啊,绝对一天比一天热闹!”年若兰嗤笑了一下,不过作为历史上既定的胜利者的【家属】年若兰心里还是十分镇定且乐观滴。 如此又过一月,圣驾回京,年若兰也在一日之前返回了贝勒府。再见到胤禛时,众人均都察觉到胤禛的心情似是极度败坏。 整张脸,阴沉的万分可怕。 这一日,胤禛来到依兰院中看望年若兰母子。 “弘煦最近开始长牙了,小米粒般的四颗白牙儿,用手一摸还挺锋利的!”年若兰把孩子放在胤禛怀里,胤禛低着头,看着健健康康,白白嫩嫩的,睁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弘煦,本来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微微放晴了些。 “你把弘煦养的很好!”这般白胖的娃娃,看着就喜人。 年若兰微微一笑,十分谦虚的把这句表扬给默认了下来,而后又再接再厉的说了好些弘煦平日里闹出的小笑话儿,胤禛也不嫌烦,反而伸出手掌,让弘煦的两只肉肉的小脚丫踩在自己的掌心上。 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往上颠了颠。 弘煦大概觉得这个游戏非常有意思,立时便发出独属于孩童的清脆笑声,傻乎乎的小模样,特别招人喜欢。 年若兰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二人互动。 气氛正好时,苏培盛突然走进来,禀告道:“爷,十三福晋来了!说是有事想要求见您!” 胤禛脸上那刚刚出现的微笑猛然一紧,良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把孩子交还给年若兰。 胤禛道:“去请十三福晋进来!” 年若兰给绿琴使了个眼色,绿琴会意的一点头,走过来把弘煦抱走了。 片刻之后,十三福晋兆佳氏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不大好,即使是精心化了妆容,但也难掩神情上的疲惫焦急。 “弟媳见过四哥,见过小四嫂!”兆佳氏礼道。 年若兰立刻还了半礼,上前拉住兆佳氏的双手,十分担忧地问道:“福晋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为何如此憔悴,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兆佳氏一听年若兰问起,当下眼睛一红,对着她道:“小嫂嫂有所不知,我、、我实在是有些挺不住了。” “福晋慢慢说,万事有四爷做主呢!” 对于兆佳氏的来意,胤禛心里心知肚明,可是这件事情上,他也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兆佳氏流着眼泪,走到胤禛面前,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苦声道:“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信,我们家十三爷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65章 眼珠子别乱看 胤禛目光骤然一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在无人看到之时狠狠地攥了一下。“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话吧,告诉我,十三爷他现在到底在哪啊?”兆佳氏哭的不行,流着眼泪的样子非常的凄惘。 年若兰看看胤禛又看看兆佳氏,眉头一皱,而后走上前把兆佳氏亲手扶了起来:“福晋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兆佳氏的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胤禛,盼着能从他嘴里得出自家丈夫的消息。 “老十三……”胤禛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丝沉痛的表情,叹息了声道:“做了一些事情,让皇阿玛十分不快!” 兆佳氏闻言整个身子一晃,脸色唰的下片煞白成了一片。 “四、四哥,我们家爷不会是、不会是……” 胤禛抿了嘴唇,只道:“弟妹多心了,十三到现在为止还没事,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了京城了。” 很明显,胤禛没有对兆佳氏解释十三爷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让皇上如此震怒,以至于连京城都回不了了。 兆佳氏的脸色是一变再变,急声道:“求四哥告诉我,爷,爷他现在究竟被禁在哪里?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过去陪着他?” “此事急不得!”胤禛摆了摆手,沉声道:“十三那里,我会仔细关照,至于以后……”他的脸上闪现出一股阴霾:“还需要徐徐图之。”也就是说,十三爷这次犯的一定不是什么小错,否则的话一个堂堂皇子,还是在皇上面前比较宠爱的皇子,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这个道理年若兰都懂,就更别提是兆佳氏了。 “我们家十三爷就全指望四哥了!”兆佳氏大哭道。心下却升起一片绝望之感。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吗?”待兆佳氏离去后,年若兰站在胤禛身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为他揉捏着肩颈,带着些迟疑,她问道:“十三爷,他可是参合到了废太子的事情中去?” 胤禛睁开眼睛,半晌后,喉咙里才发出一道充满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十三他糊涂啊!” 年若兰沉默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皇太子既已被废,储位空悬,以直郡王为首的众阿哥们,丝毫没有如康熙帝所想的那样【安静】下来,反而形成了一个个利益集团,彼此间的攻歼、陷害、简直进行的是如火如荼。廷议之时,康熙帝曾在金銮殿上当众问,众卿以为哪位皇子,能配得上太子的尊位?此话一出,当即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以纳兰明珠为首的大阿哥一党,跳的比谁都欢实,言语间大有只直郡王可为太子,其余人等皆都不配的意思。康熙帝看着底下明显一副兴奋向往之色,连压都压不下来的直郡王,目光陡然一沉,当即勃然大怒,起身斥责道:“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如此之人岂可立为皇太子?” 康熙帝话音一落,刚才还洋洋得意,一副高不可攀之状的直郡王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顶上的皇阿玛,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相信之色,他不是皇阿玛最喜欢的长子吗? 不是最得看重的儿子吗? 皇阿玛却为何在如此场合,说他性躁急、愚顽? 纳兰明珠的面色也陡然灰败起来,他不像是直郡王那样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无比优秀,觉得皇父最喜欢自己。纳兰明珠很清楚,直郡王性格较为鲁莽,皇上心里未必中意。然而,在如今皇太子已废的情况下,若是运作好了,或许真能有几分机会,然而,今日皇上的一番话,却彻底把这个机会给掐灭了。 一个性躁急、愚顽的皇子,怎么能排配的上太子的尊位? 纳兰明珠知道,直郡王这次是完全出局了。 于吵吵闹闹的众人之中,胤禛微垂着头颅,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前了所未有的安静,直郡王已经完了,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 朝廷上的纷纷扰扰暂且不叙,四贝勒府中,乌拉那拉氏正把众人集合在一起,说了大格格的婚事。 “爷和我的意思本来是想把大格格在府中再多留两年的,只是最近纳喇家过来传信,他们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越发不好,想要快些见到孙媳妇进门。我和爷一商量,觉得还是孝道为先,所以已经为大格格定下了日子,是十二月初八那日。”乌兰那拉氏从容微笑道。 年若兰掐指一算,嗯,也就差不多是半年之后。 “十二月初八的确是个极好的日子。”提起这个,李氏显然十分高兴。要知道,皇家的女儿多数都是要远嫁的,她的布宜哈能留在京城里,嫁的也是大家大性的公子,对这门亲事,李氏打心眼里觉得还是很满意的。更何况,他家的老太太要是突然没了,为着守孝,这门婚事就得耽搁下来,大格格虽是十几岁的年纪,但纳喇家的公子今年可多二十有一了。 李氏感概完了十二月初八是个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喜庆的日子后,忽而话锋一转,对乌兰那拉氏笑着问道:“大格格可是咱们府上唯一的姑娘,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只不知此次大格格出嫁,福晋打算为大格格出多少嫁妆?……呵呵,当然了,妾身知道福晋来向贤惠大度,对大格格也是视如己出,肯定是不会苛待了的!” 李氏的话一落,乌兰那拉氏的眉头便微微一挑,心里面有着说不出的腻歪。 “李妹妹是大格格的生母,关心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乌兰那拉氏不咸不淡地说道:“大格格的一切嫁妆,都按照内务府的规制来办,李妹妹放心就是!” 乌兰那拉氏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李氏眼中闪过抹不愉的光彩,她虽也有心为女儿多准备着一些,但奈何家底本来就不丰厚,又不像年氏那个贱人一样有得力的娘家,所以大格格嫁的体不体面,是不是那种,光有面子,但内里亏空的,都要看福晋的意思。因为顾忌着这个,所以李氏此时也不敢过于咄咄逼人,反而扯着嘴角夸了福晋很多好话。 年若兰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虽然也觉得成亲是件喜庆事,但只要一想到,大格格那小胳膊小腿的的样子,不免觉得有点摧残祖国花朵的意思。 虽然她当年也是被这么摧过来的。 众人看着李氏和福晋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格格的婚事,心里面不由涌起一阵阵的羡慕。 人家李氏的孩子都要出嫁了,可她们却脸孩子的影儿都没半个呢,这样一想,众人的情绪未免低落下去,更有不少目光落在了年若兰身上。 若是爷不这样独宠年氏,是不是她们的机会就能大上一些? “乌雅格格为何如此看着我?”就在这时,年若兰突然歪了歪头,唇角边微微一掀,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坐在她斜对面的乌雅氏身上。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的声音一停,皆向乌雅氏看去。 感受着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乌雅氏脸上闪过几丝局促之意,然后看着年若兰那副慵慵懒懒的样子更多的还是恼恨。 “年侧福晋这是何意?”乌雅氏咬着下唇露出一脸被委屈刁难的样子:“您虽是高位,但婢妾难道连看您一眼的权利都没有了?” “眼睛长在你脸上,你想看谁自然是你的权利。”年若兰笑意盈盈地说道:“可若是那双眼中带了嫉恨、带了恶毒,而你却把这样一双肮脏的眼睛放在本侧福晋身上,那便是罪该万死了!” “我没有!”乌雅氏对年若兰的毫不留情的指责,越发恼恨,张口就道:“你冤枉我!” 年若兰脸色的笑容,越发的漫不经心,然而说出的话却像是两只巴掌狠狠地抽在乌雅氏的脸蛋上。“我贵我侧福晋,而你不过是个格格,竟敢说我冤枉你?真是目无尊卑!看来今日不给你个教训是不长记性的!” “年妹妹。”乌拉那拉氏出声打断道:“乌雅妹妹年纪小,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年若兰似笑非笑的说道:“福晋说的是,不过依妾身来看,乌雅格格不是因为年纪小,而是因为下面有人撺掇的原因,想她初进府时是个多么乖巧伶俐的女孩子,哪有如今的满身戾气,定然是身边的下人日日教唆的关系,司棋——” “奴婢在!” 年若兰懒洋洋地说道:“你立即去乌雅格格的院子里,绑了她院子上下所有下人,无论男女,各打五十大板!” “你————”乌雅氏听了这话,气的几乎仰倒,若真叫年若兰动了她院子里的人,她还有什么脸面在府中混下去。 “奴辈明了!”司棋跟温柔敦厚的绿琴可不一样,在惩治不守规矩的小丫头时,那可是极厉害的。 此时此刻,乌雅氏的脸上已经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福晋!”她赤红着一双眼睛,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乌兰那拉氏手指一动,然而今日的年若兰明显是在杀鸡儆猴,拦是拦不住的。 半晌之后,司棋来报说,乌雅氏院子里的所有奴才均已杖行完毕。 “乌雅妹妹这次可要长些记性哦,特别是这对眼睛,别乱看!““福晋,弘煦那边离不开妾身,这便告辞了。” 看着年若兰雍容离去的背影,众人皆感觉到阵阵寒意从脊椎柱上升起。 第66章 告状的下场 “主子是没有看到,乌雅格格那院子现在是乱成什么样了,到处都是哀嚎呻吟之声,而且因为所有下人都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乌雅格格身边竟是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连今日的晚膳,都没有用上!”画屏姑娘双眼晶亮,一副主子威武的崇拜之色。 “嘻嘻,要奴婢说主子早就应当这样做了,那些人以前就是仗着主子性儿好,连番上脸,今日主子大发神威,看她们日后还敢不敢作妖!”司棋满脸都是解恨之色,说句大不敬的话,她就看那个乌雅格格不顺眼了,也不看看她家主子在府里的地位和爷的宠爱,见天似的不老实,总想劲劲儿一下,早就该收拾一下了。 “好了,看把你们两个高兴的!”绿琴嗔怪了二人一眼,连声道:“别在这说闲话了,没有活要干了吗?” 司棋与画屏两个对视一眼,同时嘻哈一笑,忙不迭跑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主仆二人时,绿琴这才轻声道:“主子今日怎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年若兰一向是很懂得韬光养晦的,纵然是府邸里最得宠的那个,可是对福晋,她恭敬,从没有越位处事的时候。对平级的李氏,她虽厌烦,但也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对下面的众格格们,年若兰即使不太亲近,但也是和颜悦色,不曾故意责罚苛待磋磨过。 可今日却是大发了雷霆,直接把乌雅氏的面子放在地上狂踩。 而且,这狂踩的理由是对方用眼神对其不敬,这种没有明确证据,只自己主观意识的理由,未免有些【故意找茬】的意思。 “我的确是故意的!”素白的小手夹起快果脯,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年若兰的嘴角边露出一抹嗤笑,哼哼唧唧地说道:“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绿琴:“……” 看着僵在那里一脸无语地大丫头,年若兰摇了摇手,正色道:“好绿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今日的行事会落下不好的名声对不对?” 绿琴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我这样做却也是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年若兰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这贵族后宅之中,幼儿的夭折率是极高的,除了受医疗条件所限外,这里面有大部分都是因为妇人争斗间的结果,而那些孩子们便是这些争斗最直接的牺牲品。往日我在府中行事,采取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可如今,我有了弘煦,与那些女人争得就不止是爷们的宠爱了,所以我要立威,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的厉害,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年侧福晋惹不得,这样她们才会顾忌,弘煦才会拥有最大的安全环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御。 “奴婢明白了!”绿琴听完年若兰的话后,一个劲儿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道:“只是四爷那边……” “无事。”年若兰笑着说到:“爷不会怪我的。” 这点默契,年若兰相信,他两个人还是有的。毕竟,对于弘煦的疼爱,胤禛也并不必她差多少啊! “妾身不明不白受此羞辱,还请爷替妾身做主!”乌雅氏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起来时,那是满脸的眼泪。不过可惜的是她这眼泪基本上算白流了,因为胤禛正在写折子,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乌雅氏见胤禛竟然完全无视了自个,心下不由一急,这事若真的就这么过去,一个连身边的奴才都护不住的主子,让人说毒打就毒打一顿,这让她日后如何再能服众。 不要说一心期望的侧福晋位置,便是如今的格格份位,怕都要被人轻视了。 想到这里,乌雅氏脸色泪水更是汹涌,神情更加凄楚:“妾身实在是冤枉啊,明明没有犯下任何的错事,却被年侧福晋硬是把满院子的下人给打了,妾身自进府以来,对侧福晋可是处处恭敬地,没想到侧福晋还是容不得我,今日竟以莫须有的罪名来践踏妾身。爷,妾身好歹姓的是乌雅氏啊,您就是不看妾身,也请看一看德妃娘娘的面上,为妾身坐一回主吧!” 乌雅氏没指望着胤禛能够一次就把年若兰打入十八层地狱,但派人深责一番,或是仅仅的有个态度,也总让她有些颜面。老实说,对于年若兰,乌雅氏现在真的是打心眼里有些发怵了。 “你是什么东西,宫里的娘娘是也是可以拿来当挡箭牌的?”胤禛脸色一冷,看着乌雅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件死物,充满了厌弃。 “苏培盛!” “奴才在!” “传爷的口谕,乌雅氏对上不敬,即日起迁入静园,没有爷的准许不许踏出静园一步!” 乌雅氏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懵了。在四贝勒府,静园就如容冷宫,那是犯了大错的妇人才会被关到里面的地方,是进去后,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地方。 “爷,不要,不要啊~妾身错了,妾身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爷您绕过妾身吧!”乌雅氏摊在地上哭着闹着。苏培盛微微一挥手,很快就有两个小太监上来,倒是没堵嘴,但却是被极快速的拖了下去。 苏培盛看着乌雅氏落到这个下场,心里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个蠢得。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与宫里面的娘娘沾了点亲戚,爷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总憋着劲儿的想跟年侧福晋较量一下。 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乌雅氏被关入静园的消息,在几分钟之后,就传遍了整个贝勒府。 “主子,贝勒爷可真是向着您!”绿琴眼睛微眯,喜滋滋地说道。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对这个结果,也是比较意外的。 “爷也真是太不注重规矩了,如此以来,这满府里谁还不都得惧怕年氏三分,这让福晋您如何自处?” 听着身边嬷嬷的抱怨之声,乌拉那拉氏神情渺茫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才幽幽叹道:“爷就是这府里的规矩,他自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到底是生了儿子了,底气状足了,所以便要飞扬,便要跋扈了! “这样也好,以前她只龟缩在自个的院子里,倒是让我找不到什么破绽出来,这次她是自己想要跳到人前的,不怕抓不道她的把柄!”乌拉那拉氏双眸一沉道。 丹芷院。 “爷真是偏心到没边了!”李氏寒着一张脸,满是阴冷地说道:“年氏果然是个大敌!”她的孩子,以后也会成为她儿子的大敌! 对于乌雅氏被贬到静园一事,除了福晋和李氏外,恐怕最闹心的就要属于武氏了,原以为自个找到的是个靠山,没想到对方确是块朽木。 不要说背后乘凉了,现在不沾上腥,就很不错了! 枉自己再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力气! 捂着自个的胸口,武氏觉得全身上下真是哪里都开始疼上了。 “主子,主子,好消息,好消息,乌雅格格被爷贬入静园了!”小满几乎是连蹦带跳的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了夏宁儿:“让她平日里总找主子的麻烦,那副作威作福的样子,老早就让人看不惯了!” 原先夏宁儿怀着身孕时,乌雅氏还能客气几分,后来孩子没了,干脆直接变了脸色,反正只要是见了面,总免不了要挖苦讥讽几句。 小满早就替自家主子鸣不平了! “乌雅姐姐也是个可怜人!”夏宁儿十分温和地说道。 “也就主子这么以为,您啊,就是太烂好心了!” 耳边传来小满嘟嘟囔囔地声音,夏宁儿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康熙四十七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要早很多,似乎昨日还是深秋呢,可再一睁开眼,外面竟已是银白一片。 脱下身上的大氅,胤禛跺了跺脚,把手伸在鎏金的四角大铜香炉外,来回烤了烤,胤禛随口问道:“你们家主子呢?” 司棋和画屏两个守在外面伺候,此时听了,连忙道:“回爷的话,主子在屋里面与小阿哥玩耍呢!” “哦?弘煦醒着?” “是!”司棋嘎嘣溜脆地说道:“奶娘给喂了奶,此时精神正好,和主子在里头,顽的可高兴了!” 果不就是如此,胤禛站在外间,耳朵里依稀的还能捕捉到孩童快乐的笑声。不自觉的他的唇角就微微掀了掀,当下便提起脚步,往着里头走去。 雪白的波斯地毯上。 年若兰坐在这头,弘煦坐在那头。 她手里拿着个亮晶晶地东西,看着应该是个糖块什么地东西。 轻轻击了下手掌,当娘的万分温柔滴对着那边的儿子道:“大宝过来!” 弘煦小朋友闻言立刻做出了反应,只见他四肢跪地,就像是一只小奶狗,嗖嗖嗖地就望前面爬,别说,人爬的还挺快呢! 胤禛看着儿子那正飞快颤抖地小屁屁。 不自己觉得就磨蹭了下自个的后槽牙。 第67章 角色扮演 一个屁股墩坐在白软的地毯上,弘煦的小胸膛快速起伏着,小胖脸蛋也是红通通的一片,不过一双大眼睛却是亮晶晶地,死死地看着娘亲手中的糖果。 渴慕之意,溢于言表。 谁知坏心眼的娘亲,却目露狡猾,摇了摇手里的翠绿糖果,笑眯眯地说道:“大宝想吃吗?想吃的话,就要按娘说的做哦!” 弘煦似像是真的听懂了一样,使劲儿的点了下自个的大脑袋,嘴角边隐隐地,还有着一丝口水。 “伸手——” 藕节般的小胖手很听话的举了起来。 “再见——” 小胖手乖巧地挥啊啊! “恭喜发财!——来,宝,给娘滚一个!”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站在门口的胤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为了那么一块糖,被他娘来来回回的折腾着,那个累啊、那个辛苦啊、小胖脸红的都像是只大苹果了。 “好乖,好乖!大宝张嘴,啊——”看着晶晶亮亮地糖块终于凑到了自己嘴边,小弘煦明显兴奋了啊,整个肉墩墩的小身子使劲儿往前倾着,小嘴巴张得大大的,就等着池塘呢!然而,他面前的显然是个不怎么遵守信诺的娘亲,只见她手腕一转,擦着小宝宝鼻尖,一个回环,那糖块就被她扔进了自个的嘴巴里。 咔嘣、咔嘣地别提嚼的多响了。 弘煦完全都惊呆了,足足愣了好大一会儿后,朦朦的泪水开才始在大黑眼睛中转悠,然后再下一秒就转化为了嚎啕大哭。 那可是真是伤心的不的了啊! 可她那个专门好戏的娘可是乐的不了的,不但不哄,还在那里一边拍膝盖一边狂笑。 于是,小弘煦就更加伤心了! “有你这么看孩子的吗?”胤禛黑着脸脚步如风的走过来,腰一弯,就把儿子抱在怀里了,看着弘煦那张哭的直打嗝的胖脸蛋,胤禛是真心疼了,指着年若兰就开上了火,词都不待重样的,直骂了好几分钟。 年若兰也从刚刚的得得意洋洋,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大约是胤禛骂人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吓到怀里的弘煦都不哭了,而是抽着自个的小鼻子,眨都不眨的看着胤禛。 呜,这个人好凶,大宝要娘亲。 察觉怀里的肉墩子在不停地拧着身子,胤禛终于停了训斥声,低头望去,结果就见,胖团团正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十分急切的要往年若兰的方向勾。 【投怀送抱】的意图那是无比的明显。 胤禛当时脸就有点挂不住了。 年若兰却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把孩子接过来,还低着头亲了亲他圆光光地秃脑门。 胤禛:“……”。 没多久,弘煦有些犯困,年若兰见了便让奶娘抱下去哄觉了。胤禛脸色依然有点臭,年若兰嘻嘻一笑,又娇又软的缠磨了好一一会儿,才算把人给人哄好。从这一点上来说,弘煦比他爹强多了,起码人忘性大,不记仇。 “这是妾身庄子中出产的一种青笋,特别脆生,小厨房的彭娘子用着它腌制了好几种笋类小吃,这碟子爆炒酸笋用的就是其中之一,爷快尝尝,可好吃了!” “嗯…”胤禛尝了以后,听年若兰提起她那几处庄子的事儿,他便又随口问了几句:“今年收成如何?” “还成吧,庄子里主要就是种些蔬菜瓜果之类的,妾身要求也不高,收支平衡就成。”说起这个年若兰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提议道:“不如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妾身请爷到庄子上去住两日,当然了,我那两个小破庄子定是比不上爷的圆明园了,不过却有几分淳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年若兰本来不过是这样一说,谁想到,胤禛却点了点头,沉声道:“唔,也好,你准备准备,明就出发吧!” 年若兰一愣,这可是刚废了太子的关键时刻啊,您老不再朝堂上可劲儿蹦跶,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急流勇退了? 年若兰使劲儿的眨了眨眼睛。 胤禛又夹了一块子笋片:“爷足痹之症犯了,你那庄子上不是正好有一眼温泉吗,爷泡泡去。” 年若兰闻言抿嘴一笑:“要妾身说,爷早该歇歇了,看看您那头发,里面都有白的了!” 胤禛夹着筷子的手一顿,在年若兰笑眯眯的视线里,狠狠挑了下自己的眉头。 于是这个晚上银红色的撒花棉帐里,传来了年若兰哭哭啼啼的求饶生:“错了,我真错了,爷不老,爷您太猛了!” 不过这种哭求声似乎完全起到了反效果,因为整张床似乎晃荡的更猛了。 年若兰当年嫁人的时候,年家可是给了丰厚的陪嫁,除了各种银钱、珠宝、华服外,房契、地契什么的也是必不可少的。其中在有两个庄子离京城最近,做马车的话,两三时辰左右也就到了。 【小花庄】是这座庄园的名字,年若兰亲自起的,因为这里种植了许许多多的野花,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每次春天一到,那是疯了似的长。 远远一看,就像是一片花海样,特别的漂亮。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花朵开放的时机,整个园子不免就显得有些萧条。 管着庄园的庄头早早的就接到了主子要来的消息,是以此时正率着所有在庄园里伺候的下人们站在园子门口迎接着。 大约是太过紧张地关系,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苍白。 年若兰也没有难为这些人的意思,见了礼后,便让他们下去了。 园子里的主要住宅是三间青色大瓦房,完全是汉家百姓住房的样板,连着那院子里的石磨,水井,以及房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干辣椒,都透着股生活的气息。 年若兰抱着弘煦进了屋里。 把弘煦放上炕,小家伙就登的下坐起身子,两只大眼睛来回看这,似乎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去打些水来,我要洗漱一下!” 绿琴点了点头,自去吩咐无疑。 “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农家院的感觉?”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胤禛唔嗯了一声,负着手来回在屋里头走了一圈,没有什么豪华的大摆件,也没有什么珍玩当摆设,屋子里头除了一张特别大的,七个人横躺着都没有问题的大炕外,底下就只放置了一个落地大衣柜以及一张黄梨木做的方桌。 对于胤禛这种住惯了【豪宅】的人来说,肯定是十分寒酸的。 不过,他也只是唔嗯了一声,脸色看起来倒是挺平常的。 “爷,咱两来个游戏怎么样?”年若兰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这个游戏的名字啊就叫做角色扮演,您不是京城里头的皇子阿哥,我也不是什么侧福晋,咱两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汉人夫妻。”年若兰的眉宇间漾着抹挑衅:“您啊也可以借机体验体验,普通百姓的生活,妾身也过过干瘾,您看如何啊?” 大约是暂时离了那是非之地,他心情不错,是以名知年若兰肚子里的那点子小算盘,也答应了下来:“成,就按你说的做!” “一言为定!”年若兰笑嘻嘻地说道:“那咱可说好了啊,在游戏期间,您可不能拿皇子的架子吓唬我!” 说的好像你真的怕过一样。 胤禛脸一转,没稀得理她。 很快的绿琴就端了水盆过来,年若兰便对她道:“我和爷要体验生活,所以这些日子,你们几个就不要再身边伺候了!” 绿琴听了这话,非常神奇的脑子里与胤禛一样,浮起了,主子这又要整什么妖蛾子的想法。 不过即使是心里头再嘀咕但绿琴也依然是言听计从了,出了门,便把带来的所有下人们规拢好,她还特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培盛一眼,弄得苏培盛还挺莫名其妙的。 年若兰先用着温水给大宝洗了小脸,用自己略微洗漱了下,这才对这胤禛道:“喏,我和娃都洗完了,他爹也洗洗吧!” 胤禛看着那不太清亮的水盆,然后又看了年若兰一眼。 “咋滴,嫌脏啊,那就再去打一盆,再院子里就有深水井呢!” 胤禛磨了磨牙齿,二话不说,端起水盆子就出去了。 看着那高高扬起的藏蓝色碎花棉布帘子,年若兰嘿嘿一笑,啵————地下再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娃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你说娘该怎么折腾你爹才好呢?”哪怕以后被折腾到半死呢,管咋滴先把这几天爽过去啊。年若兰心里头的小算盘啪啦啦的直划拉着。 那边的弘煦却哈哈地傻乐起来,撅着嘴巴也要去亲娘亲。 娘亲浑身都是香香的,弘煦特别喜欢跟她么么哒。 第68章 孩他爹 苏培盛眼睛都快要凸爆了,他们家主子爷居然自个端着个水盆出来了,丫头呢?奴才呢?都死哪去了? “爷,您这是...奴才...” 胤禛一摆手,啥也没说直接就奔着院子里头那口水井去了。很明显,四贝勒爷并不是那种四体不全五谷不分的人,起码打个水什么的,完全不能难倒人家。 于是,苏培盛有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贝勒爷,自个端着水盆进屋了。 这是整什么妖蛾子呢? 苏培盛一抹自个浸了冷汗的脑门,直觉告诉他,这肯定跟年侧福晋分不开关系。 即使这是两人定下的【游戏】那要遵守的规则的除了胤禛外,年若兰肯定也是要遵守的。所以她很忙—— 把弘煦一把塞进胤禛怀里。 年若兰换了身汉家衣裳,白底碎花的那种,有点可惜的是她不会自个包那种汉巾帕子,所以干脆就把头发编成了条乌黑黑的大辫子,看起来特别特别的嫩,特别特别的纯,跟十五六成成亲的小丫头似的,特别勾人。 胤禛抱着弘煦爷两坐在炕头上,就这么,看着她在底下忙来忙去的样子。年若兰正在整理衣裳,因为要住上一些日子,所以这一次带来的东西可是不少,光衣裳就有好几个大藤箱子。 年若兰现在做的就是把一件一件的整理在衣柜里头。弘煦大约是看的有些无聊,在掰完了自己的十跟肉指头后,便仰起脑袋,带着胤禛的下巴,啊啊啊地直叫唤。 胤禛低下头,考虑了一下后,果断的站起身:“我带着弘煦去外面转转!” “嗯,把斗篷给他系上,外面有点风,别冻着孩子!” 胤禛和弘煦出去后,年若兰更是放开了手脚期哩咔嚓的干起了活,,都说由奢入简难。如今看来果不是如此,这多多少年没亲自动手收拾东西了,冷不丁地,还真有点头晕脑胀。 整整收拾了一下午,整个屋子里终于不再空旷,有了点居家过日子的人气。 “他爹,今儿晚饭吃面条成不?”年若兰笑呵呵地问道。 胤禛对【他爹】这个称呼,明显还没有适应,每次年若兰这么一叫他,都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看了眼一脸疲色的某人,胤禛大发慈悲的点了下头。 生火做饭什么的可是难不倒年若兰的,粮食蔬菜什么的早就已经在厨房提前放好了,年若兰除了最开始的手忙脚乱,接下去的工作倒还是满顺利的。 年若兰弄得是热汤面条,打了碗鸡蛋酱,又置弄了一碟子蘸酱菜,那真是特别特别简单。 “爷先凑合着吃,明儿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胤禛那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的碟子碗,似笑非笑地看了年若兰一眼。 嘿嘿嘿嘿嘿..... 弘煦现在已经能吃一些辅食了,而且这小子明显是饿了,看见那热气腾腾地面条,就跟看见亲人似的,可亲可亲啦~~年若兰盘腿坐在炕上,把大宝贝往怀里一搁,弘煦小嘴立刻长得大大的,一脸嗷嗷待哺的样子。 出乎胤禛的意料,这面条的味道居然十分的不错,烫头鲜美,面条滑嫩,还挺好吃的。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两人经常同桌吃饭,不过年若兰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胤禛的需求,布菜夹菜什么的那是更不用说,可今,从上桌子开始,她是半个眼神都没给胤禛啊。 反正桌子就这些东西,爱是不吃呗!! 年若兰用着木勺把碗里面的面条杵着碎一些,再放在嘴边垂凉了,才放到弘煦的嘴边。小家伙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跐溜跐溜的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农家大炕上,晕黄的油灯下,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吃着简简单单的热汤面条。 不知道为什么胤禛就觉得自个的心特别的暖了。 然而这温馨的时光注定是不能再尊贵的四贝勒爷心间留多久的,很明显弘煦小朋友年龄还小,嘴巴不够大,偏他还是个心急的。所以就算年若兰在怎么仔细,那些汤汤水水们还是向着他的下巴、脖子、衣襟处滴落。 不过,弘煦有带饭兜兜,所以他不怕! 可是,胤禛觉得不雅,觉得恶心啊! “他一直这样?”或者四贝勒还有点震惊。 “啊?”年若兰先是一愣,看着胤禛那满是嫌弃的脸色,方才噗嗤一笑,眯眯着眼睛道:“这算什么,爷等着吧,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胤禛每次来,弘煦不是被打扮得干净静静,粉粉嫩嫩的啊,他顶多就是见见孩子,哄他玩一会儿,就叫人抱下去了。哪里知道,一个这么大点的小孩子,一日的吃喝拉撒到底有多费劲儿。年若兰觉得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也让他体会体会,养孩子的不容易。 忙乎了一日,两人也累了,胤禛又去打了水回来,是凉的,年若兰见了便自个又去厨房烧了锅热的,两下兑到了一起。 把弘煦放在炕里头,年若兰蹲着身子,脑袋向上仰着,眼角高挑,声音拉的特别细:“孩儿他爹,奴家给您洗脚啊……” 胤禛的喉咙骤然一紧,然后没有丝毫客气的抬了抬自个的脚丫子。 年若兰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给人脱了乌靴又退了白袜就在胤禛以为那双白嫩嫩的小手要开始为自个破【服务】的时候,年若兰就笑嘻嘻的从屋里的角落中搬了只小板凳过来。 快速的把自个的鞋袜脱了,年若兰的两只脚丫子,刷地下就伸了进去,正好踩在了孩他爹的脚背上。 “不是说给爷洗脚吗?怎么把自己的也伸进来了?”胤禛直勾勾地看着她。 “对啊,我给您洗啊!”年若兰一边说,一边用着自个白溜溜的脚丫子在人家的脚背上来回搓磨着。 感情她不是手洗,是脚洗啊。 “孩他爹,水温热不热啊,烫的是不舒服啊?”白嫩嫩的小脚丫子那叫一个灵活啊,不但胤禛的脚背,就是他的脚指头也没放过。 胤禛的脚很长,很瘦,脚背上都有青筋,而且他的脚趾缝闭合的特别严实,年若兰就用自个的大脚趾一个劲儿的去蹭人家的指头,妄图给趾缝弄开。 “人都说脚趾头缝避的严实的人,特别能守的住财。”换一个意思就是,抠,吝啬。 胤禛闻言唇角掀了一下,然后年若兰就感到自个的脚丫背上的一块肉被狠狠地给拧了。 “啊————”地惨叫声,活是吓了弘煦好大一跳,蹭蹭蹭地爬大批炕边上,一个劲儿的看着底下的眼泪八岔的母亲。 事实证明,四贝勒的脚趾缝不但特别密实而且夹人还特别特别的疼。 年若兰今儿就深深滴领悟到了以这一点。 不行,不能白被夹啊,她得夹过去,于是这两人立刻化身为幼稚地小朋友,你来我往地弄了起来,让一盆子水撒了半地。 小弘煦今儿特别的兴奋,因为他被房到了爹娘的中间,感觉特别的有意思,这从他一会儿左瞧瞧,一会儿右瞧瞧上就能看得出来。 年若兰侧着身子,一手指着头,一身轻轻拍着他儿子的后背,嘴巴里面哼哼着不成曲的温柔小调,看那熟练地动作就知道这是经常哄孩子睡觉的。 弘煦望了一会儿风,终是抗不住这有节奏的排打,一刻钟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年若兰看着平躺在另一侧眼睛紧闭着的胤禛,极小声的问道:“爷睡了吗?” 久久没有人回答,就在年若兰以为对方大约真的睡着了时,那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唔嗯声。 ~(﹁﹁)~~~切,没睡觉你闭什么眼睛。 没皮没脸的爬过去,胤禛只觉得整个身子一沉,便再也不能装睡了。 “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 你说一个女人大半夜爬你身上是想要干点啥?黑暗里,年若兰翻了一个小白眼儿。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虽然年若兰现在还没到如狼的那份上,但驾不住胤禛这段时日忙啊,别看昨儿晚上她叫的血活,那十之八九还是爽的。 在床上,年如兰丝毫没有一般女人的矜持,相反,她其实是个非常非常不矜持的人。 “爷~~~~~~~~~~~~”带着热气的,贼兮兮的声音在耳朵边上响起:“你说咱两要是就这么抱着,从这滚到炕稍,得滚几圈?” 这下子,胤禛可是彻底不能【装睡】了,两只老虎钳子似的大掌唰的下就扣在那两瓣翘臀上了。 “那咱儿今晚就试试!”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颠倒,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在屋子里来回逛荡着。 “轻点……唔嗯……别掐那……哼唧唧……” 胤禛快速的拽过年若兰的小内内,团吧团吧,就给她堵嘴里了。 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儿子可是在旁边呢! 孩儿他爹,十分的深谋远虑。 第69章 孩他娘 清晨的阳光透光白纱窗映照进屋子里,年若兰和胤禛却不约而同的同时晚起了。特别是胤禛,眼下隐隐发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样子。这却也难怪,这一晚上小弘煦可没少折腾,喂了一次奶,换了两次尿布,胤禛现在一听见孩子的哭声就皱眉头。 先醒来的还是年若兰,迷迷糊糊呢,她扬声就叫道:“绿琴!” 往常一叫唤就出来的人,如今却是怎么唤都没见着人了。 过了好半晌,年若兰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脑袋顺便嘲笑了下自个的惰性,年若兰伸了伸懒腰,便坐了起来。先是往弘煦那看了一眼,小家伙依然再睡,脸蛋红扑扑地,晶莹的哈喇子顺着嘴边流出一道弧线。 低下头,一点都不嫌脏的在那小胖脸蛋上亲了一口,年若兰面上全都是温柔的笑意。 她儿子真是越看越可爱啊! “看着点大宝!”年若兰把孩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胤禛的被窝里,躺在里面的男人唔嗯了一声,不过眼睛却没睁开。 年若兰起身穿衣,然后就出了门,站在当院深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真是浑身哪里都舒服。自径梳头洗脸,然后便去了厨房,点火烧水,这便开始做早饭了。 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忙忙活活都总算把早膳弄好了。 年若兰回了屋子里,胤禛已经起了,此时他的脸色有点黑,手上拎着件弘煦的小衣裳,不过很明显,小家伙特别不配合此时正光着腚地满抗爬着。 年若兰抿了抿嘴巴,在胤禛咄咄的注目下走了上去,两手一拍,对那个顽的正欢的小人道:“大宝过来,咱要吃饭饭啦!” 弘煦小盆友喜欢他娘明显多过于他爹,听见叫唤,立刻欢欢喜喜的爬了过来,年若兰开始给他穿衣裳,边穿还对一边的胤禛道:“孩他爹,别愣着啊,去,把炕角的那些东西拿大外面去,打盆水放进去!” 昨儿晚上弘煦尿了回炕,衣裳,裤子,小褥子啥的都湿了,年若兰给搁到了炕角上,所幸童子尿没啥味,要不然胤禛那脸非得拉的更长不可。 一句孩他爹,既是调侃也是提醒这位大爷,咱两可是还在【游戏】呢,您老可不能耍脾气哦! 看着胤禛拿着一团东西走出去的背影,年若兰贼兮兮的笑了笑。 早膳是黑米粥,主食是馒头,一碟子金黄色的炒鸡蛋,一碟子煎咸鱼,年若兰还切了盘熏肉。 “宝儿看,小兔叽地馒头!”年若兰笑眯眯地把孩子抱进怀里。 弘煦果然超级喜欢,不用年若兰强迫,两个拳头大小的兔叽馒头就装进了他的小肚肚里。 “爷,一会儿咱在庄子里溜达溜达呗!”年若兰一边喂孩子一边笑咪咪地说道:“听庄头说,林子那头有一小片松树,现在都结了子了,咱去收一些回来吃!” 胤禛看了眼似乎心情极度好的年若兰,随便的嗯了一声,手上的筷子一转弯,夹起块鸡蛋放进年若兰身边的碗里:“别一个劲儿的忙活他,你也快点吃!” “哎!”年若兰抿了抿嘴巴,答应地那叫一个痛快。 两人吃完了早饭,年若兰给自己和弘煦换好衣裳,一家三口就这么出去了,胤禛抱着弘煦走在前头,年若兰则笑眯眯地跟在旁边叫了了庄头过来领着,他们一路散步一路往着松树林那边的方向去了。 【小花庄】走的虽然是淳朴路线,但占地面积还是非常可以的,里面不仅有水田、旱田、还有松树林,果树林,竹林子以及一条特截留过来的小溪。 “爷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过来垂钓!”年若兰特别有主人翁意识,一一为胤禛介绍着小花庄的景色。 一路走来,的确可以看得出这庄子管理的十分不错,起码是处处生机,丝毫没有颓败的样子。 想到这,胤禛看了年若兰一眼。 虽然平日里看着傻白甜的,但胤禛知道,年若兰心里面是非常有成算的,这从她能把整个依兰院把持的密不透风上就能看的出来这小花庄也是一样,若不是她这个主人用心经营了,凭着底下这些个奴才可弄不成如此形势。 弘煦不满足被总被抱着,等一到林子了,立刻就扎着身子往下勾,胤禛就把他放了下来,踩着满地厚实的树叶,小弘煦兴奋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年若兰半弯下腰肢,把着弘煦的两条胳膊,不让他摔倒。胤禛看了这娘两一眼,手上拎着个褡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来大宝,咱两个捡树叶,娘回去给你做个标本。” 弘煦一听立刻高兴了,他是不知道标本是啥玩意儿,不过对于捡树叶什么的明显十分有兴趣。 于是这娘两就开始埋头捡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弘煦的两只小手就变得脏兮兮的了。 嘻嘻哈哈的母子两个顽了好一会儿,年若兰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弘煦望着小松林里头又走了走,边走还边叫道:“孩他爹,在哪呢?” 声音回荡在林子里头,特别的鬼哭狼嚎。 “叫唤什么!”突然地,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显然,胤禛也是没走多远。 年若兰带着孩子顺着音找过去,然后——就看见了正坐在树杈上的胤禛。 “爷会爬树?”年若兰仰着脑袋,别说,爬的还挺高。 许是上面的空气十分的新鲜,让胤禛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闻言,脸色就露出了笑容,带着点追味地说道:“这算什么,爷七岁就能爬上御花园中最高的那颗云柏。” 原来您小时候也不是那么省心的娃啊! “啊啊啊……”弘煦小盆友冲着他亲爹使劲儿的张开了双手,脸上的表情也是充满急切的。 求抱抱的意图不言而喻。 “不行,太危险了!”年若兰立刻摇头,抱着孩子,还往后退了一步,胤禛没理她,在弘煦欢天喜地的笑容中把孩子接了过来,直接就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抓紧了!” 弘煦哈哈一笑,两只小肉熟搂的可紧可紧了呢! 于是,年若兰就看见这父子两个一块上树去了。 人在上面望风玩耍,年若兰摇了摇头,把树底下的褡裢捡起来,很明显,胤禛刚才肯定摇过树了,松数干底下躺了不少松树子,捡起来也特别的容易。 一上午的时间三人就在游玩中度过了,每个人都十分尽兴,特别是小弘煦,自从胤禛带他爬过一回树后,父子两个的关系那是突飞猛进,弄得年若兰都有些眼热了。 就这样,远离了京城是是非非的一家三口,猫在这农家庄院里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闲生活,别说,还挺有滋有味的。 这一日,年若兰抱着弘煦站在廊下,观看胤禛杀鸡。 孩他爹,毫无惧色,一手抓着两蹄乱蹬的大肥黄母鸡,一手拿着只黑铁菜刀,手起刀落,一股子鲜血便冲天彪了起来,黄母鸡狠狠抽畜了两下,颓然的去见阎王爷了。 “爷杀鸡的样子真好看!”年若兰啧啧有声的赞叹道。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巴里水哦出来,十之八九会被听成为嘲讽,不要从年若兰的嘴巴里说出来却不是这回事了,因为她脸色的表情充满了赞叹,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不过是杀只鸡而已,看你个出息! 胤禛面无表情,把手中的断了头的黄母鸡扔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木盆子里,鸡是杀完了,可还得拔毛呢!小弘煦胆子极大,非但不害怕,还勾着身子一个劲儿的要往里头看。 胤禛笑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浮现出股子满意。 爱新觉罗家的小阿哥就的胆子大一些! 等胤禛处理好了整只鸡后,接下来的就要轮到年若兰了。 “等着瞧好吧!”年若兰笑眯眯地说道。 于是今儿晚膳,胤禛吃到了香喷喷地板栗烧鸡,以及其他几道新鲜的小菜,两人还喝了壶酒,胤禛拿着筷子沾了点酒水抹在了弘煦的舌头上,辣的他直发出呲呲地声音,小脸蛋都变成红通通地一片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家三口上了炕。 年若兰把今儿捡来的那袋子树叶拿过来,去了叶面只留下叶子杆儿,年若兰与胤禛非常幼稚的玩起了【勒王八】,也就是两根叶杆儿勒在了一起,谁先断了,谁就输! 一连赢了胤禛三回,年若兰的脸上净是止也止不住的笑意:“怎么样,我的这根霸王,牛不?” 胤禛闻言哼了一声,玩了几回,他心里也就有数了,是以现下在众多叶杆儿里一扫,当下撵出了一根十分纤细的,年若兰见了心里道了声聪明。 叶子杆不是粗就好的,往往越细的,越有韧性。 结果两人这次再勒,赢家就变成了胤禛。 炕头上,一个孩儿他爹,一个孩儿他娘,外加一个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孩儿。 真的是非常有爱的一家人呢! 第70章 康熙来了 康熙皇帝的心情最近是极度的抑郁。自从太子被废了后,众阿哥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非但没有被他们皇阿玛雷霆般的手段吓住。反而是各种手段倍出,今儿你参我一回,明儿我构陷你一次,整个朝堂上为了【立储】一事每日都会吵的不可开交,儿子们就只盯着自个屁股底下的龙椅,丝毫不考虑父亲心中的烦恼哀伤,所以康熙帝的心也是真冷了,而这个时候,急流勇退完全远离了朝堂纷争的胤禛看起来就那样的显眼了。要知道,他和老五、老七、又或者是那些年少的阿哥爷等人不同,胤禛是非常有争储条件的。 生母位居高位,养母还是皇后,众阿哥中也算年长,早早就步入朝堂办差,虽然性格十分冷冽,但政事是却精明强悍只要交给他的差事从来没有不妥过,康熙皇帝对这个儿子也算信任有加,细抡起来,胤禛争储的条件甚至比大阿哥还要有底气一些。 可就是这样一个儿子,却在这种人人都争先恐后的紧要关头,突然就递上了请病的折子。 由头还是所谓的【足痹】。 有对比才有伤害,有对比才越发显得与众不同。起码此时此刻在康熙帝的心里,他对这四儿子的好感度那是直线上升,有种,起码还有个懂事的感觉。 又一次摔下请奏太子的折子,康熙帝的脸色阴沉如水。 魏珠小心翼翼地往着皇上那边瞟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上一任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宫,没人知道他是犯了什么大错,反正突然之间就被贬失宠了,伴君如伴虎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这些近侍可是再贴切不过了。所以魏珠告诉自个,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不能赴了梁九宫的老路。 “这个胤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康熙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自打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大阿哥登储之位给彻底掐灭了后,这位大阿哥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个刺激,一边开始疯狂诋毁废太子,一边又开始大张旗鼓的把老八推了出来。 最近这段时日,朝堂上会如此乌烟瘴气和他可是脱不掉关系。 康熙帝显然是气狠了,那双隐隐露出青筋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康熙帝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而双目之中闪烁出的却是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冷芒。 朝堂上再是风起云涌,可是对于远在庄园中悠闲生活的一家三口来说,显然时没有被波及到了,起码从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 【小花庄】有一口温泉眼,出水量不大,但水质还不错,年若兰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到那里面泡上一泡,如此,这边日日泡着温泉水,那边各种野味、农家菜的轮番吃着,再加上胤禛夜夜的灌溉,年若兰的小日子过的别提有多美了。 那小脸蛋粉扑扑的,全身皮肤滑的根鸡蛋似的,整个人是容光焕发的。 而对于胤禛来说,这段时日最多的收获除了放松了自个的心情外,便是与四子弘煦的关系【突飞猛进】了。原先,弘煦都不怎么认识他,现在可是把他这个阿妈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就这样,一家三口在【小花庄】里悠闲度过了二十几日,胤禛一直也没开口说回去。年若兰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然而,悠闲平静地生活却在这一日被打破了。 “四爷,皇上来了!”当胤禛听到这个消息地时候,淡定如他也免不了露出震惊地表情,就更不用说一旁地年若兰了。 “皇、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这里来?”年若兰下意识的抓了下胤禛的袖口,面露紧张:“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胤禛的心理素质到底比年若兰强大,稍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其冷静些:“无事,你一会儿照顾好弘煦!” 年若兰嗯了一声,康熙帝的突然到来的确是无比的出人意料,年若兰在一瞬间的震惊后也微微的冷静了下来:“爷快去迎接皇驾,妾身和弘煦稍微梳洗一下!” 胤禛点了点头,带着人迅速往外走去。 默默【消失】了好多天的绿琴几个也迅速出来了,打水的打水,梳妆的梳妆,紧张中带着有条不紊。 待年若兰与弘煦整理完毕后,两人带着满院子的下人迎了出去,大约一刻钟后,终是看见了下马而来的康熙皇帝,很明显,康熙帝是便装出行而来,身边只带着十几个护卫,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有没有护卫那就不知道了。 年若兰站在那里,小弘煦也站在地上,一只手把着娘亲的大腿。 “婢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年若兰一礼罢了,康熙帝便道:“是老四的侧福晋吧,起来吧,今日朕是不请自来了!” “皇上能来,是四爷与婢妾的荣幸,只是这里难免寒酸,怕是会怠慢了皇上!” 康熙帝很少有时间去关注自个的儿媳妇,更不用说是儿子的小妾了,但是他对年若兰还是很有【印象】的:“年羹尧,这就是你总提起的那个宝贝妹妹吧?” “回皇上,正是家妹!”此时从康熙帝身后出来的不是年羹尧又是何人? 康熙帝上下看了年若兰一眼,便是他阅过许多人间佳丽,此时也还是觉得这个年氏样貌极美,身姿袅袅,明眸善睐,浑身上下透着股惹人怜爱的风情,却是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啊啊啊————”就在这时,似乎是为了要昭示自个的存在感,脚边上的弘煦突然大叫起来,只见他半个身子靠在母亲的大腿上,只露出半张胖胖地脸蛋,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康熙帝。 “这是?”康熙帝自然知道这是胤禛的儿子,不过却忘了是哪一个,叫什么名字? “这是儿臣之四子,弘煦!”胤禛沉声道:“弘煦,还不过来给你皇爷爷见礼?” 康熙帝闻言立刻大笑道:“这么丁点的孩子能自个站着就不错了,见什么礼。” 正说着时呢,就见底下的弘煦突然伸出手自个肉肉的小手掌,冲着他来了个飞吻,虎头虎脑的可爱样子,真是萌化人心。康熙帝见了都微微一愣,心中不禁生起一股喜爱之情,当下便解开了自个腰带上系着的只玉佩,递给了弘煦:“这是皇爷爷给小弘煦的见面礼!” “皇阿玛不可,这蟠龙佩从伴了您几十年,弘煦小儿何德何能,能得这样大的赏赐,皇阿玛还是收回去吧!” “佩的再多年,也不过是块玉佩吧,赏给朕的孙子有何不可!勿要啰嗦!” 胤禛听了这话,目光中闪过一抹异光,但到底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年若兰便代替弘煦千恩万谢的接了康熙的赏赐。 一行人进了屋内,康熙一路行来,已是明了这个【小花庄】,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庄院,所以对于屋子里面较为寒酸的布置也没有什么疑惑。 康熙帝坐了炕上,胤禛、年羹尧、年若兰坐在椅子上。弘煦也被抱上了炕,此时正窝在康熙帝的怀里,仰着小胖脸一脸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老爷爷。 不过他很乖,不吵也不闹。 康熙帝的目光在屋子里面扫了一圈,突然就笑着对底下的胤禛道:“这地方确实清净,老四啊,你倒是很会躲啊!” “皇阿玛。”胤禛也没站起身,反而摇摇头用着您老就别打趣儿臣了的表情道:“这庄子里有一口不错的温泉,对儿臣的足痹之症有些疗效,故此才带着年氏与弘煦回来的,可万不是如皇阿玛说的那么躲清闲!” 是真是假,康熙帝心里头能没数吗? 他今日之所以来了,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突发奇想,这里面有年羹尧’无意间的推波助澜‘,也有他对于胤禛真实生活状态的疑窦,当然最多还是出来散下心罢了~不过今日看来…… “朕见你似乎都有些胖了,想来在这里是真的养的不错!”康熙帝说带到这里时微微叹了一口气:“哪里像朕一般,日日为了那些个事情烦忧!” “都是儿子们无能。不能替皇阿玛分忧!”看着发辫都已经半白的康熙帝,胤禛的脸上流露出羞愧与心疼之状,看在一旁的年若兰眼里令她的胃部十分不舒服。 哎!想不到冷面冷心的四阿哥也是个演技帝。 年若兰立时就觉得在演技这一条路上,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不过,纵是年若兰在心里大骂胤禛虚伪,但看在康熙帝的眼中,胤禛的表现无疑是让他暖心的,不孝的儿子太多,难得出了一个知道心疼他的,总算让康熙帝觉得自个这个爹做的没有那么糟糕! 第71章 倒霉的直郡王 带着弘煦,胤禛陪着康熙,祖孙三代自在【小花庄】中散步。 年若兰趁着这个机会好容易才能与自家哥哥说上几句话,不过她第一个问的不是康熙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是嫂嫂纳兰雅慧的情况:“现在有了弘煦便不宜总是离府,嫂嫂现下如何,可是辛苦?”时隔多年,纳兰雅慧又有了身孕。 “你嫂嫂挺好的,勿需惦记!”年羹尧对着年若兰挑了挑眉,口中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若无意外,最多再有半月你哥哥的差事便能下来了!” “真的啊?”年若兰听了这话,脸上闪过抹惊喜,小声问道:“可还是西安那边?” 年羹尧摇摇头:“看皇上的意思怕不是了!” 年若兰见他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便有些迟疑地哦了一声,而后又叹息般地说道:“其实我早盼着你快点离开京城了,如今这样乱的局面,咱们这样的小鱼小虾还是远着些的好!……只是嫂嫂那边,她身处孕期,这舟车不易的若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嗯,所以我打算让你嫂子先暂留京城,万事等生产之后再说!” 兄妹两个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话,年羹尧突然就把话题带到了弘煦身上。“你现在已经有了亲生儿子,不可不谓他日后做考量啊!”年羹尧直视着妹妹的眼睛,神情极是严肃。 年若兰没有一皱:“什么意思?” “别装傻充愣啊!”年羹尧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你府上的那个钮祜禄氏还留着她做什么,提早处理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色一撂,微微眯起眼睛回视着自家哥哥:“钮祜禄氏对我处处恭敬,从没有忤逆之处,我什么要处理她?” “为什么?就因为他日后会生下弘历,弘历是谁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难道你要养虎为患,让他对咱们的弘煦造成威胁?妹妹,哥哥知道你不忍心主动做这种事,不过没关系,哥哥替你……” “我劝你爪子别伸这么长!”年若兰断然截住了年羹尧未完的话语:“无论钮祜禄氏日后会生下谁,你都要记得,她是四爷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插手!” 年羹尧见妹妹犯倔,心中立马一顿发堵,这死丫头,难道我不是一心一意地为她打算吗?如此的妇人之仁,早晚会留下祸患。 兄妹两个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在一起,带着谁也不肯退让的执拗。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最终还是年羹尧在做出了让步:“好吧,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处理好。” “谢谢!”年若兰脸上也露出松了口气地表情。 年羹尧无奈一笑,抬起手弹了下年若兰的脑门,当然,若是日后钮祜禄氏真的生下了弘历,他会不会真的遵守诺言而袖手旁观,这些事情,现在也是不得而知的。 弘煦的脑袋上带了一只姜黄色的草环,他看起来喜欢极了,总是时不时的抬起自个的小胖手去摸它。 “是皇阿玛给弘煦编的。” 在年若兰一脸疑惑的视线中,胤禛难得的又解释了一句:“别多想,皇阿玛很喜欢弘煦,草环是为了哄他玩的!” “那是,咱家弘煦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孩子,皇上这个做皇法玛的能不喜欢吗?”年若兰沾沾自喜地说道。 胤禛瞟了她一眼而后方沉声叮嘱道:“一会儿要送皇阿玛回去,今晚怕是不能留在这里了,你照顾好弘煦!” “嗯,爷放心吧!兰儿知道了!” 作为尝遍无数精美菜肴的康熙帝而言,用大铁锅熬的农家饭菜无疑是很少入口的。,大酱茄子,小鸡蘑菇炖土豆、柴火豆腐……再加上锅贴的玉米面饼子,虽是简单,但吃在嘴里芳香浓郁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康熙帝饮了些酒,整个人有些微醺,饭后睡了一会儿,直到夕阳时分才醒来,这才带着来时的人马回紫禁城里头去了。 自然,胤禛这个好儿子是一路陪回去的。 “原来万岁爷就长着个样子啊!”沉稳如绿琴也难免露出后怕地神情:“突然接到苏公公的消息,说是要迎驾,奴婢们可是个个吓得要死!” “瞧你们这点子出息!”年若兰露出一脸嘲笑地表情,好像她在康熙帝面前很镇定一样。其实她心里面也是紧张地要死呢,没办法,当你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完全可以决定你是生是死,是好是坏的人时,怕是没有谁会不为此胆颤心惊。 绿琴闻听见主子的打趣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兴致勃勃地说道:“不过万岁爷真的很喜欢小阿哥呢,连随身多年的玉佩都送了!” “嗯…估摸着皇上也不过是看在弘煦年幼可爱,一时起了慈柔心肠罢了,你一会把那玉佩好生收起来,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主子放心就是,绝出不了差头!”绿琴一脸喜意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咱小阿哥算是入了万岁爷的眼,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在皇孙着一辈上,又有几个能做到?” 面对着明显处于激动兴奋之状的绿琴,年若兰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忙乎一天,她也累了,而炕头上的弘煦则早早的就陷入到了梦想中,打了个哈欠,年若兰道:“好了,我困了,你也早点睡!” “是!”绿琴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 年若兰本来以为胤禛第二天就会来回,然而没想到的是,自他一走后,竟然连着三天都没有消息,年若兰想了想后,干脆带着弘煦包袱款款的也回去了。这场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一家三口】之旅,算是落下了帷幕。 马车进了四贝勒府,年若兰刚毅下车,便派人去打听胤禛的下落,知道他此刻不在府中后,方才带着弘煦去了福晋那里,不管怎么说,这人回来了,于情于理都要去打声招呼的。 年若兰行了礼,乌兰那拉氏微笑着叫了起,而后又让人把弘煦抱过去逗了逗。年若兰察觉到乌兰那拉氏的脸色有些发黄,眼下也有倦色,不禁开口道:“福晋气色看上去不太好啊,可是病了?” 乌兰那拉氏闻言微愣,而后又苦笑地摇了摇头只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最近有些睡不好罢了!” “可叫了太医来看?” “叫了,太医开了几幅安身的方子,不过用了后也没觉得有多大的起色。” “福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地说了会儿话,乌兰那拉氏方才状似经地提起一事:“妹妹可曾听说直郡王的事情?” “直郡王?”年若兰微微歪了下脑袋,目露好奇之色:“直郡王怎么了?可是除了什么事情?” 乌兰那拉氏见她不知,一边逗弄了下怀里的弘煦一边用着叹息地口吻道:“唉!直郡王被三阿哥举报镇魇太子,人证物证俱在,皇上大怒,如今已是被革了王爵尊位,圈进府中!” “啊……”年若兰适时地发出一声惊呼,这年头没流行杀子,皇阿哥们犯再大的错,顶头的就是圈禁,当然这种等于终生坐牢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 如今不知道被圈在那里的十三阿哥还能指望胤禛登基后放出来呢,而大阿哥,这辈子怕是都没什么希望了! “大阿哥也是被蒙蔽了心智,才坐下这种糊涂事!”年若兰感慨地说道。 “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总是奢望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下场,往往都会变得很悲惨,所以这人啊,还是知足一些为好,年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年若兰嘴角一掀,露出个十分【柔顺】的表情,嘴上道:“福晋说的自是有理。” “哦,还有一事。”乌兰那拉氏用着刚刚想起地表情,轻描淡写地上说道:“大阿哥被革了爵位,其所属佐领包衣等,皇上均分给了四爷与八爷。” “哦?那这是好事啊!” 乌兰那拉氏闻言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多少就带了点真切的喜悦。后来年若兰才知道,胤禛提拔了乌兰那拉氏的两个兄弟,做了旗下的佐领。 从正院出来,年若兰便回了依兰院,听见消息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联袂过来请安。 年若兰的目光在钮祜禄氏脸色转了一圈,笑盈盈地让二人起身了。 “都是自家庄子产的一些土仪,两妹妹拿回去尝尝鲜吧!” “谢侧福晋!”钮祜禄氏与耿氏脸色露出了笑容。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府的,进了大门,直接就往依兰院这边来了。 “路上可还顺利?” “不过两个多时辰的马车罢了,这样近,自然顺利!”年若兰行了礼。 胤禛看着她一身银白色华美旗袍的样子,不禁就想到了在庄院时她一身农女打扮,见天的叫孩他爹时的样子。 两个样子都十分美丽,但后者,却多出了几分肆意的亲近。 第72章 进宫 奉了香茶,两人各自落座,胤禛视线巡视一圈方才道:“弘煦呢?” “大约是在庄子里见天的野惯了,现在可是不爱在屋子里面呆着了,我让绿琴带他出去溜达一圈,看时间也快回来了!”年若兰笑呵呵地说道。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二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年若兰问了两句大哥的事情,当然,表情十分感伤,语气十分唏嘘,万不能露出一丁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福晋与你说的?” “是啊!刚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妾身心里很是惊讶啊!”年若兰轻声道。 胤禛摇了摇头,脸色的表情见不出喜怒哀乐,他对于直郡王的事情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事:“十三弟那里缺人照顾,你命人通知一下十三弟妹,让她收拾收拾,去与十三弟作伴!” “真的可以吗?”年若兰了这话眼睛一亮,连声问道:“皇上那边可是……?” “尚未!”胤禛叹息一声:“皇阿玛对老十三已经有了心结,这个时候还是让他远离京城,反而更加安全!” 年若兰到底难掩心中好奇,犹豫一下还是问道:“十三爷他——到底做了什么?” 胤禛闻言立刻沉默了下去,就在年若兰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才开口道:“老十三构陷了太子,让皇阿玛以为太子有谋逆的想法。” 年若兰听了这话心头一震:“什么!” “十三收买了梁九宫的一个小徒弟,又悄悄让人在私底下仿制了太子的一些随身物件,皇阿玛惊夜那日,御林军们捡到的玉佩就是其中之一。” “那岂不是说皇上早就知道太子是——”是冤枉的。 “皇阿玛与太子心结刻骨,此次,不过是将错就错罢了!”胤禛的脸色露出些微感伤的神色。天家果然无情!年若兰叹息一声,至于十三阿哥为什么要如此做的原因,她也并不想问了,左右也不过是争权夺利的那套,别看胤禛现在表现的如此心痛感伤,谁知道十三阿哥做这些事情后面有没有他的关系呢? 爱新觉罗家真的十分擅长出影帝,跟他们可琢磨不起这个。 晚膳,胤禛是在这边吃的。 “弘煦呢?” “哦,他的那份已经单独做出来了,一会儿让嬷嬷……” “把他抱过来,跟咱们一块用!” “可是……” “啰嗦!”胤禛没有一皱,脸色便撩了下来:“在庄子上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别跟爷整那些没用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年若兰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没听见爷的话吗?去把四阿哥带过来!” 很明显,二十几日的父子相处,让弘煦对胤禛留下了深刻的情感,所以此时见着阿玛大人,他表现的十分兴奋,小肉手放在嘴边啵啵的来了好几下。 胖乎乎的脸色全都是肉褶子。 “爷早就想问你了,弘煦这动作是什么意思?”胤禛看向年若兰。 “嘻嘻……爷说的是这个?”年若兰眯着眼睛做了个媚眼如斯,热情洋溢的飞吻动作,胤禛拿着筷子的手指顿时就是一僵,在他猛然眯着的视线下,年若兰笑的越发得意起来。 时间如水却刻不容缓的向前流去,在弘煦终于能够开口叫一声娘时,康熙四十七年的春节也到了。 永和宫里如往年般的欢声笑语一片。德妃看起来依然那样的温和雍容,时光似乎格外厚待这个女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已是当祖母的人了。 德妃有两个亲生儿子,自然这日来给她欢喜请安的是这两个儿子的家眷们。 十四福晋完颜氏带着府上的两个侧福晋坐在德妃的右侧。 乌兰那拉氏、年若兰、李氏、以及乌雅格格则是坐在而来德妃的左侧。 “这一年一年的,过的真快啊,一转眼这些孩子们都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纪了!”德妃微笑地说道。 “额娘说的是呢,臣妾现在还能想起弘明刚出生时那肉呼呼团子一般的模样,只可惜当年的小可爱,变成了现在的淘气鬼,儿媳见天的跟着他操心,真是管也管不住!”十四福晋完颜氏抿了下嘴巴,笑眯眯地说道。 “谁说本宫的弘明淘气的?明明是再乖不过的一个孩子了!”德妃佯装板脸,轻轻拍了完颜氏的手背一下,一副婆媳关系十分融洽的样子。 底下自然不缺流缝拍马屁的人,尤其是十四福晋家的一个侧福晋,那小嘴巴巴地跟个机关枪似的,偏偏说出来的话又十分顺耳,引得众人笑了好几场。 与每次参加这种【场面】一样,年若兰纤腰一挺,坐姿端正,秀首微垂,一双眼睛却微微放空,看起来是在认真听着,其实那思绪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莺声燕语充满欢乐气息的对话一直持续了好久,就在年若兰快要听到睡着了时候,德妃突然提起了乌雅氏。 年若兰心中顿时一紧,赶紧打起了精神。 乌雅氏是在福晋以【新春佳节、阖家团圆】为名求胤禛放出静园的。对于这一点,年若兰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不管怎么样,乌雅氏毕竟是德妃那边上了名号的,胤禛若不想跟亲娘真的撕破脸皮,乌雅氏就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静园中。 福晋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出面求情,而胤禛也一定会答应下来。 德妃看着立在当下整个人明显清减很多,整个人显得郁郁寡欢,再不复初时活泼鲜艳之色的乌雅氏,心中也是涌起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太沉不住气也太蠢了些! “是!都是婢妾不好……婢妾紧遵德娘娘教导……”乌雅氏低着头,明明德妃就坐在上头,明明害她如此的年若兰就在旁边,可是她却绝口不提事情的始末。 看起来长达半年多的静园生活,在各方面都对她有着极大地改变。 年若兰以为德妃会点她的名,为此她还在心中打好了数个草稿,不过幸运的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似乎并没有为自个族侄女出头的意思。 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年若兰微微的眯了下眼睛。 在永和宫里呆了两个时辰,喝下了三盏温茶,年若兰瞅了个空,以小解做档子,打算出去透一口气。 绿琴守在弘煦那头,所以年若兰现在身边服侍的是司棋和画屏。 “主子听见李侧福晋刚刚说的那些子话了吗?一句一句的都是在夸三阿哥!”画屏小姑娘撅着嘴巴,神情颇为不忿。 她用的形容词其实都是轻的,李氏今儿确实有些【过】了,不过年若兰却也知道这是为何。康熙帝赏给弘煦玉佩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君不见德妃刚才还提起过一句嘛,而且胤禛上封的事情已经传了好久了,估摸着过完了这个年,肯定就会落实了。到那个时候,胤禛十之八九会得个郡王甚至亲王的位置,而李氏看重的不用说,肯定就是亲王世子的位置。年若兰与李氏两人与胤禛的恩宠程度,一望皆知,李氏能够抓住的也就是弘时年长的优势。 “死丫头,还不闭嘴,小心隔墙有耳!”司棋眼睛一竖,凶巴巴地说道。 不过画屏却不怕她,顶嘴道:“你比我声音还大呢!” “你们两个行了啊!”年若兰瞪了两人一眼。 画屏小姑娘悻悻地点了点头:“主子,咱们这就回去啊?” 年若兰抬起指头掐了下时间,当即就决定:“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宫宴了,到时候我再回去,永和宫里的檀香味太浓了,我不喜欢那个味道,闻着头晕!”而且她更不喜欢干坐在那里,听着那些口不对心的谈话。 画屏听了年若兰的话后,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刻建议道:“奴婢听说这附近有一小片梅林,现在真是红梅绽放的时节,主子要不要去看看?” 年若兰一听当即点头说好。 扯了下身上盘金锦绣断面并着紫貂毛的披风,手上捧着铜胎掐丝珐琅荷塘莲纹海棠式手炉,年若兰兴致颇好的在画屏的带领下,向着梅林走去。 画屏姑娘摸路和打听消息的本领,一直十分高强,主仆三人顺顺利利就就到了地方。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年若兰微微眯着眼睛,一手咏梅诗,张口便来。两个丫鬟听了立刻便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年若兰,一副我们家主子真是才女的自豪模样! 年若兰倒是没怎么注意到两人的眼神,只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咱们离得近一些,都说梅香幽冷,咱们近处感受一下!” 踩着嘎吱嘎吱没过脚面的积雪,年若兰向前的脚步却微微一停,突然道:“里面有人?” “唉?主子听见什么声音了吗?”画屏小姑娘露出个侧耳倾听的表情。 年若兰指着不远处明显留下的两条脚印道:“看那边!” 一条鞋码明显是男人,另一条却是花盆底的留下的印子。 第73章 出嫁 “主子?”画屏轻声叫道。 年若兰看着地上两排明显的脚印,双眸微眯,突然道:“咱们回去……” “主子不去赏梅了?” 年若兰摇了摇头,对着画屏耳语道:“我和司棋先回去,你留在这,看看那两个人是谁,小心些!”画屏面上一紧,重重地点了下头。 半刻钟后,年若兰回到了永和宫,端出年侧福晋的样子露出安静得体的笑容,年若兰巡视一圈,而后垂下眸子,果然不再呢!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宫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又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乌雅妹妹刚才是去做什么了?”年若兰侧过身子,笑意盈盈地轻声问道。乌雅氏就坐在她斜下首的位置,闻言浑身一僵,脸上闪过抹不自然的颜色。 乌雅氏是比年若兰还要早离开的,原因是茶渍误了下摆,所以出去换衣裳的。 “你这里——”年若兰一脸关心的指了指她的眼角:“这里有些红!” “被风雪吹迷了眼睛而已,谢年侧福晋关心!”紧张地神色极快速的从她的脸上消失,乌雅氏神色一冷,口气木然地说道。 “这样啊!”年若兰点了点头,视线转开,心里面的那根弦子却微微绷了起来。 除夕宫宴与往年一样,都是在御花园中举行的,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年若兰坐在众多女眷中,画屏、司棋两个就站在她的身后。 乌拉那拉氏忙着与各府邸的福晋们谈天说笑,李氏也拉着不知道哪家的一个侧福晋笑的兴高采烈,而年若兰的身边也围了一大波女人。虽然这里面十个有八个她不认识,但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呼着。没办法,谁让年羹尧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呢,身为他的妹妹,年若兰可是跟着沾光不少。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直到宫宴结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年若兰才露出疲惫的表情,弘煦早就已经睡着了,因为是新春的缘故,年若兰给他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绣元宝的棉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直移动的胖红包。 可是喜气! “弘煦今日没闯什么祸吧?”年若兰轻声问道。 “主子放心,小阿哥乖巧着呢!”绿琴笑着说道:“中午的时候吃了两块梅花甜糕,一碗米粥,还有半个苹果。晚膳则是……”一边听着绿琴的声音,年若兰一边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热忽忽的小脸蛋。 “…今日十四爷家的弘明阿哥与咱府上的三阿哥发生了些口角,弘明阿哥把三阿哥给推倒了在地上,还骂三阿哥是小妇养的!” 年若兰闻言眉头一皱:“弘明比弘时大了好几岁,怎么还欺负弟弟?” 绿琴便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说道:“谁让三阿哥非要往他跟前凑。” 年若兰闻言嘴角一勾,讽刺的笑了,看看,着爱新觉罗家的皇孙们可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小的年纪就知道【身份有别】了。嫡和庶有的时候还真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出来呢! 念了一会儿孩子经,年若兰护话题一转,问着画屏道:“可是看见了什么?” 画屏小姑娘明显是憋的狠了,此时听见主子终于问起了,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梅林里头的是十四阿哥与乌雅格格!” “果然是她!”年若兰皱了皱眉头。 画屏小脸潮红,明显很是兴奋:“奴婢看见乌雅格格和十四阿哥在说话,乌雅格格哭了,十四阿哥还给她擦眼泪了呢!” “这也太不知廉耻了!”一旁的司棋听了这花后,啧啧有声地说道:“主子,看样子乌雅格格与十四爷有私情啊!您赶紧把这事告诉四爷,让四爷处置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你们两个赶紧闭嘴,乱说什么!”绿琴面色虽然同样惊诧非常,但她到底比那两个沉稳许多,闻言立刻说道:“主子自有主意,要你来多嘴!” “绿琴说的对!”沉默半晌的年若兰终于开口道:“这件事情都给我烂在心底,一丝风声都不能传出去!” “主子就这么放过乌雅氏了?”画屏颇有些不忿的嘟囔道。 “傻子!先不说咱们没有确实的证据指正两人有私情,但把十四爷扯进来,那就是千万个不应该,乌雅氏算的了什么,岂能因为区区一个她,让四爷与十四爷兄弟生隙,若是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咱们不但不能获利,反而会惹得一身腥味,多不值当!” 几个丫鬟一听,觉得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是以都纷纷闭嘴,表示一切都听主子的。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年若兰知道是到府了,在宫里面忙乎了一日,大家都累了,是以谁都没有心情再说话各回各院去了。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回了正院,年若兰则抱着弘煦回了依兰院,洗漱休息自是不提。 如此,一晃数日而过,年羹尧的差使正式下来了,他被任命为四川巡抚,正一品,不到三十岁已是成为堂堂的封疆大吏。年若兰虽是深宅妇人,但含金量也跟着水船高涨,这从乌兰那拉氏对她越加客气以及流水般涌上来的各种请帖上就能看的出来。 年羹尧正式上任的前一天来府上拜见胤禛。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而后,年羹尧来依兰院看望妹妹,兄妹两个各自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年羹尧笑了一下,颇为感伤地说道:“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再看见你了!” 年若兰的眼睛有些湿润,嘴上却道:“到了任上好好办差,你表现的越出色,我在京城里就能活的越好!” 年羹尧笑了笑,左右看了一圈:“弘煦呢?” “里头呢,这就让绿琴抱出来!” “啾啾~~~”弘煦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冲着年羹尧叫了一声。 “哎!”一把抱起弘煦热忽忽的小身子,年羹尧一脸稀罕的直用自己青碎的胡茬去扎弘煦的小胖脸,弘煦被蹭的哇哇乱叫,小手小脚直乱蹬。 年羹尧离开后,年若兰的强装出来的情绪立刻跌到了谷底,痛哭流涕什么的倒不至于,但心里面却实是空落落的,难受的狠。于是,等胤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侧身躺在榻上,一副怅然之色的她! “四川乃你们老家,又不是什么陌生之地,你无需担忧!” 年若兰恍若未闻,脸上依然是一片落寞之色。 本来以为嫂嫂纳兰雅慧会在京中产子的,但很显然,她根本半刻都舍不得离开丈夫,已是决定要与夫君一块去四川了。在年瑞兰心底只有哥哥嫂嫂和贵姐是自己的亲人,如今,人一家几口都要离开了,她心里面自是极是不好受的。 眼见年若兰依然是一副落落寡欢之色,胤禛面上立时就是一黑,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年若兰被迫仰着头,眨了眨眼睛,脸黄桑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已经嫁给爷了,别总想着娘家!” 年若兰:“……” 噗嗤一声,她果断的笑了出来,而且那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捂着自个的肚子在笑了,胤禛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一张脸比墨汁还要黑。 “爷说的对!”年若兰半坐起了身子,双臂大张,露出了胤禛劲瘦的腰肢:“兰儿记着啦!” 胤禛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模样,重重地哼了一声,觉得这女人被自个惯的是越来越不着调,半点都没有刚进府时的谨慎低调了。 送走了远去赴任的兄长一家,年若兰的生活一如往常般平静,而过了三月后,大格格的婚礼也即将到来,大格格虽是侧福晋所生,但很显然,胤禛对这个女儿真的十分不错,所备嫁妆几乎用的就是嫡出的规格。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正院了!”绿琴把一只粉晶牡丹簪别在年若兰的发髻上,今儿是大格格的出嫁的日子,年若兰这个庶母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当年刚进门时,大格格还是六七岁的孩子,瘦瘦小小的,连声年额娘都不敢叫,这一转眼的都要出嫁了!” “主子日子过的和顺美满,自不觉得日子过的又多快!”绿琴扶起了自家主子笑呵呵地说道。那边的弘煦也是一身喜庆的小衣裳,年若兰拉过了他的小手,嘱咐道:“今儿是你大姐姐成婚的日子,你乖一些,不许淘气!” “好~~~”弘煦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脑袋,小奶音萌地年若兰耳朵直酥麻。 四贝勒府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年若兰去了大格格出嫁的新房,还未迈进门槛呢,里面就传来李氏那兴高采烈的声音。挑了下眉头,年如兰心想,今儿可是要让她得意一回了。 “年侧福晋到————”大丫头的传唤声,让屋子的声音微微一静。 年若兰带着弘煦走了进来。 第74章 赴宴 “见过年额娘!”一身大红色嫁衣的大格格一脸紧张地站了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女,透着股青色的美感,到底是大姑娘了呢!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快起来!”年若兰一把拉起了大格格,上下看了两眼,而后对着身旁的绿琴使了个眼色,绿琴知机,上前一步,把手中乌檀木制作的长形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大格格与屋子里的众人都随即望去,而后同时发出惊叹声。就见那洋红色的绸缎子上,躺着一套精致绝美的红宝石镶金首饰,一看便知不下千辆之数。 “这是年额娘给你填妆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大格格脸上猛然一红,嘴上怯怯道:“年额娘,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好孩子,你只需告诉我,喜不喜欢便是?” 如此瑰丽的珠宝,是个女人她都喜欢。 大格格本来就涂了胭脂的小脸,越加涨红了。她的陪嫁里也是有许多的珠宝首饰的,然而便是其中最贵的那套珍珠翡翠头面,也远不如年若兰送的这套珍贵华美。 这样的一套首饰,足可以当做传家宝了。 “傻孩子,你年额娘,素来阔绰,送这样一套东西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说话的是李氏,就见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富贵芍药的连襟旗袍,梳着繁复华丽的发髻,满头的黄金首饰,整个人真是金光闪闪,生怕别人不知道今儿的新娘子是她亲生闺女一样。 年若兰面上笑意不减,身旁的绿琴合上首饰盒上的盖子,把东西交给了大格格身边的丫头。 今儿不是她的主场,年若兰填了妆,便领着弘煦坐在了一旁,三阿哥弘时却是不在这得,他去了姑爷家,给新婚夫妇坐床去了,钮祜禄氏与耿氏陪着一旁说着轻话。 终于,一番忙碌下来,不知不觉的便要到了吉时。 年若兰站起了身带着弘煦往着正厅去了。 胤禛与乌兰那拉氏已坐在主位上,两人今日都穿了颜色较为喜庆的衣裳,乌兰那拉氏是身老红色的,胤禛则是穿了身带着吉祥如意纹的,年若兰进了后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口中道:“爷大安,福晋大安!” 弘煦则是奶声奶气地跟着叫了声:“阿妈,嫡额额。” 很显然胤禛今日的心情十分不错,见了弘煦后,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对着孩子招手道:“弘煦到阿玛这边来!” 弘煦迈着两条小胖腿十分欢快的就奔了过去,胤禛把孩子抱起,直接放在了自个的腿上,弘煦笑了笑,从肚子上的兜兜里掏出一把东西递到胤禛嘴边。 胤禛低头一看,确是瓜子,松仁之类的干果。 都是剥过皮的,白白胖胖十分引人食欲。 “阿妈,吃——”弘煦的小胖手几乎要伸进他阿妈的嘴里面了。 “爷,您看,小阿哥多孝顺,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想着您呢!”说话的是苏培盛,这老货惯会的就是见缝插针。然而,这话落在胤禛那里却是顺耳的很,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胤禛微微张开了嘴巴象征性的吞下了一粒葵花籽仁,弘煦咯咯一笑,把小手里剩下的东西重新放回了身前的兜兜里面。 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与弘煦父子温情的一面,目光微微一闪,脸上露出了少许怅然之色,年若兰看个正着,心里怎会不知她想的是什么,若是当初的弘晖阿哥还活着,说不定乌兰那拉氏早就能喝上一杯媳妇茶了。 吉时已到,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在许许多多人的簇拥下,一脸喜气洋洋地来迎亲了。 年若兰把目光放在了这位新姑爷身上,只见他身材挺拔,五官清秀,双眼澄亮,举止斯文有礼,单从第一印象上来看,应该是个挺不错的夫君人选,片刻后,大格格也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该是到了拜别父母的时候了。 胤禛沉声道:“要贤良淑德,用心服侍夫君,但也别忘了你是阿妈的女儿,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尽管派人回府上告诉一声,阿妈自会为你做主!” 乌兰那拉氏则一派慈母之色,说了几句为人媳妇的教导劝解之言,而轮到大格格的生母李氏时,她则是流下了眼泪,一副又激动有不舍的样子,哭的几乎花了妆容,只拉着大格格的手道:“你以后,要好好的,好好的!” 论到年若兰处,她则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虽短,但却也真诚。 大红色鸳鸯盖头下,看不清大格格此时的脸孔,但从那微微颤抖地肩膀,还要压抑不住的低声呜咽上也能知道,大格格此时定然是哭了的。 女儿家这一嫁,便等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自此脱离了父母家人的疼爱保护,要到一个全新而陌生的地方生活,好与不好,全都要看她一个人的了,如此惶恐,焉能不哭个两声? 然而尽管心里面还有再多的不舍,但是该走的时候,还好要走的。大格格被送上了花轿,胤禛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声,而那边的李氏更是泪流满面,追到门边,扶着门,哭的不行。 再怎么说,也是亲娘呢! 年若兰感叹一声,而后看了眼身边乐呵呵地弘煦忽然就觉得还是生儿子的好,想象一下,若是个闺女她长大后像今日这般嫁人的场面,年若兰就有种想要暴揍谁一顿的冲动。 三日之后,大格格回门,众人就她婚后生活进行了垂问,大格格低眉顺眼的一律说好,她原本就是这样软弱温吞的性子,众人也并不奇怪,而且见她眉宇间迎荡着一股羞意,便知,起码对着自个的这个夫婿,大格格应该还是满意的。 如此,时间渐过,四月下旬的时候,一张请帖被送到了年若兰的手上,话说,在年羹尧升任四川巡抚后,年若兰也跟着沾光不少,她虽只是侧福晋的位份,但是哪个哪个王府举办赏花宴了,哪个哪个老福晋七十寿宴了,即使是年若兰根本不认识的人,有时也会送请帖过来,以往的惯例,年若兰一般是不会出席的,只挑出些不好推拒的,送上礼物便可,但今日这场,却有些与众不同。 概因为这张请帖来自八阿哥府。 “主子可是要去?”绿琴轻声问道。 年若兰翻动了下手上的请帖,点头道:“我倒是蛮感兴趣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八阿哥的第一个孩子!” 于是宴请那日,年若兰跟着乌兰那拉氏去了八阿哥府。 八阿哥胤禩可以说是诸皇子中最得人缘者,这一点也能从今日这门庭若市的场面上就能看的出来,光是前来道喜的朝中大臣就来了半数以上。 这等风光场面,比着当初皇太子娶妻时也差不了多少了,更何况今日并不是什么娶妻,不过是八阿哥一个庶子的洗三宴罢了。 前头的风光无限暂且不说,单说年若兰这里,她跟在乌兰那拉氏身后被下人一路引进了后院,此时,屋子里都已经是莺莺燕燕,笑声不休了,年若兰只随眼一扫,便看见了光是皇子福晋就来了七八位。 “四嫂来了!”郭络罗氏见了乌兰那拉氏进来,悄然起身,脸上露出笑意盈盈地表情。 “今日是个好日子,焉能不来道喜?”乌兰那拉氏走过去,妯娌两个笑呵呵的见了礼。年若兰站在乌兰那拉氏半步之后的位置,对着八福晋也行了一礼,郭络罗氏对着她笑了笑,请了两人落座。 年若兰是侧福晋的身份,坐在了右侧第二排的位置上,她的左边是三阿哥府上的一位性瓜尔佳氏的侧福晋,杏仁眼,柳叶眉,脸蛋圆润细腻,嘴角边还有个酒窝窝,看着十分喜庆的样子,三阿哥与三福晋素来不合,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他对着自己的两个侧福晋却倒是不错,这位瓜尔佳氏就是很受宠的那个,而且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属于性格较为活跃的那种。 在这种女人聚堆的地方,最容易听到各种各样的八卦,今次,也不列外。年若兰坐在那里,就听一旁的瓜尔佳氏与旁人的窃窃私语之声。 瓜尔佳氏道:“看八福晋笑的那样开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孩子是从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呢!” 瓜尔佳氏身旁的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侧福晋也是个碎嘴子,闻言立刻也跟着发出轻笑声,嘻嘻道:“谁说不是,要说这八福晋也是够艰难的了,成亲这许多年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自己怀不上孩子不要紧,还拦着八阿哥不纳妾,若非如此,这孩子早就出来了!” 瓜尔佳氏抿着嘴角笑了两下,又道:“这次生孩下孩子的听说只是个侍妾?” “嗯,是八阿哥府上姓张的女子,一年前进的府,是八福晋亲自挑出来的人选。” “她这是不挑不行了吧!” “是呗,不过八福晋可是小气呢,这张氏虽是生了孩子,可八福晋只提了她做格格,侧福晋的份位还是空着的呢!” 八福晋出身、样貌、才华,俱都出类拔萃,有多少女人会在她面前感到自惭形秽,而这种样样皆好的女人,自然更不少不了心怀嫉妒者了。 第75章 摔落 八阿哥胤禩最近在朝堂上可谓是风光无限,大有就是下任太子的意思,八福晋的身价在众妯娌中自然也是水船高涨,看着她一脸明媚笑意,八面玲珑的样子,就知道此时的她有多么的春风得意,孩子不是自个亲生的又如何,众妯娌中没有亲子的多了去了,三嫂、四嫂、五嫂不都是无子的嘛?又不是只她一个。待日后八爷成了太子,继了大统,看谁还敢来嚼她的舌根子。郭络罗氏心情极其舒畅的发出阵阵笑容,只觉得未来一片美好,胜利即将到来。 洗三开始时,年若兰看见了八爷的长子,小小的婴儿被裹在红梅色的襁褓里头,四斤多沉的样子,皮肤较为黝黑,也不知道是像谁。 年若兰跟着众人给小阿哥填盆,福晋们扔的一般都是金叶子,金稞子,宝石戒指之类的,侧福晋就扔银叶子、银稞子,因为人多,那金盆没一会儿就被金银等物满了底,可是把主持洗三仪式的收生婆婆乐的够呛。 洗三仪式结束后,众女眷们入席用膳,而后到了申时左右,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便离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各上了马车。因为人多拥堵,马车好一会儿不能离开。绿琴便打开车上的玲珑柜子,取了里面的茶罐、糕点等物。 “今日真是好大的排场!”绿琴轻声说道:“人人都传,八阿哥会当上太子,主子,您说,八爷会吗?” “这我怎么知道。”年若兰笑了笑:“谁能当上太子,可是万岁爷说了算的,他老人家若是不同意,凭着底下再折腾,也决计是不成的!” “可是朝臣们似乎很支持呢!您看,今日来了这样多的大臣呢!”绿琴抬起头,顺着窗隙处向外看了一眼,而后叹道:“若是四爷成了太子那便好了!” 年若兰闻言笑笑:“么,这种事情可是说不得准得,说不定有朝一日,四爷真的会继承大统呢!” “那主子就会成为娘娘了!”绿琴双眼一眯,脸上有着止不住的喜色:“再怎地,也会是个妃位吧,就像是宫里面的德妃娘娘一样,怎地一个威风了得!” “哈哈哈……”主仆两个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片,似乎赶明儿,年若兰就进宫为妃,从此过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说笑了半晌,马车终于开始缓缓而动。 年若兰饮了口手中的瓜片香茶,唇角微微掀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回到府中时,已是天色已是黑了,年若兰进了依兰院便看见廊下站着的苏培盛。 “奴才给测福晋请安了!”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叫了人气来:“爷来了?” “是,来了有效半个时辰了,此时正在屋子里与小阿哥顽呢!” 年若兰点了点头,带着绿琴等人走了进去,普一进入到内室,果然就看见了胤禛,他正盘腿坐在榻上,弘煦也坐在他旁边,手里那着只木头做的小马,左摇右晃,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给爷请安!” “回来了。”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年若兰笑了笑,走到近前,把踏上的弘煦抱了起来,亲亲他胖嘟嘟的小脸问道:“大宝有没有想额娘啊?” 弘煦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露出了自己粉红色的牙床肉,奶声奶气地说道:“没!” 年若兰:“……”看来她离开的时间还是不够长啊。 哄着孩子顽了会儿,年若兰换了常服上了床榻,说起了今日八爷府上洗三宴的事情,年若兰说的随意,见过了什么人,吃的菜色是什么,几乎是想到哪就说的哪,胤禛全程沉默,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神情。 年若兰就蹭到了他的身边,往下一滑溜就倒了下去,把脑袋放在胤禛的大腿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胤禛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可是累了?” “还好。”年若兰转了下身子,头朝着胤禛的胸腹处。 胤禛唔嗯了一声,半晌后,他突然说道:“今日早朝,有大臣再次提起立储一事,皇阿玛口气似有松动,竟说出众议谁属,朕即从之的话来。” 这是民主选举吗? 年若兰笑了一下,伸出手,拨了两下胤禛衣襟上的蟠龙扣子,哼哼道:“皇上惯来乾坤独断,最恨人结党营私,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与笃定胤禛日后会得继大统的年若兰不同,胤禛本人,此时无疑是要挣扎的多得多的,有太多的谋算和不确定,让他整个人在这段非常时期里变得心浮气躁,实在是很难如以往般冷静的做出判断,是以此事在听了年若兰的话后,情不自禁地便说道:“许是皇阿玛心中真的定下了人选。” “那爷以为,皇上属意的人会是谁?”年若兰弯曲着手指一下一下的蹭着胤禛颈部的皮肤,胤禛抓住了那只捣乱的小手,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年若兰见状便也不再说话,微微闭上眼睛,做假寐状,胤禛靠在身后的金钱蟒靠枕上,抓着年若兰微凉的小手,思绪却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 如此,又过几日,朝廷上的立储风波越加激化。以佟国维、马齐、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为首的朝中重臣联名保奏胤禩为储君,朝中诸大臣复议者甚多。 康熙帝见状,沉吟不语,心里却对胤禩结党营私的行为大为忌惮。这位乾坤独断的皇帝连当初的太子都容不得,又岂能让八阿哥来觊觎皇位。于是,直郡王被瞬间贬入尘埃的情景再次出现,康熙帝召众皇子至乾清宫,当众宣称: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互勾结谋害胤礽,将其锁拿治罪。 八阿哥胤禩当场便震惊到言语不能,从天上摔到地上的滋味,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皇阿玛所言,绝无此事,八哥是冤枉的,皇阿玛勿要听信小人谗言!”九阿哥胤禟与八阿哥一向交好,此时见了好兄长落难,立即挺身而出,情真急切地连连说道:“儿臣敢拿性命担保,八哥绝不是这样的人,皇阿玛定是错怪他了!” “放肆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这个孽子!”康熙帝冷笑一声,从龙案上甩下一张明黄色的秘折,指着底下的胤禩道:“你等且都看看,这个孽子都做了什么!” 九阿哥胤禟牙一咬,伸手把摔在地上的折子拿起来,迅速一浏览,霎时冷汗如雨下,折子竟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胤禩与众大臣交往的种种细节,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出了什么样的约定许下了什么样的好处,竟是丁点不漏,尽数承与纸上,似是记录之人当时就在左右一般。 秘折不仅让胤禟心如擂鼓,便是在那里等着看好戏的三阿哥等人,也免不了汗如雨下,在心里面疯狂猜测着,是不是自己私底下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也全都被人记录在案。 但凡往细处一想,无一不觉得天旋地转,后背顿生凉意。 康熙帝见众人俱都面色惨然,心里面怒火更加炽烈,怒道:“来人啊,把胤禩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给朕拘拿起来,压进宗人府!” “皇阿玛不要……皇阿玛手下留情……八哥无此意!”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等人纷纷上前,挡在胤禩身前。特别是九阿哥,他脾气颇为乖戾,暴烈,此时见康熙帝大有不顾亲子之情的念头,猛然大吼道:“皇阿玛若是要处置八哥,就连儿臣也一块处置了吧!” “你这孽子!”康熙帝怒火攻心,当下想也不想抬起脚来一脚踹向九阿哥,胤禟被康熙帝含恨踹中胸口,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一旁地五阿哥见胞弟有危险,再也不能旁观,猛地扑倒康熙脚边抱着康熙帝的大腿,满面是泪的苦苦哀求着。 胤禛也一脸急切地大声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众位看呆眼的阿哥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始哀求康熙帝平息怒火。 半晌后,至始至终脸色煞白一片的八阿哥,重重地一个头磕自爱地上,大哭道:“万事都是儿臣的错,请皇阿玛保重龙体。” 十四阿哥连连求情:“皇阿玛,皇阿玛,八哥仁和宽厚,对兄长恭敬,对弟弟没宽和,待皇阿玛更是敬重孺慕,万没有什么结党营私的念头,情皇阿玛明察秋毫!” 康熙帝脸色阴沉,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在众阿哥们身上流转不休,不知道过来多久后,他重重地闭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气,挥手道:“即日起八阿哥胤禩革去贝勒位,禁足家中,无旨意不得外出一步!” 虽是被革了职,但起码小命保住了,九阿哥等人松了口气,胤禩则是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用着沙哑无比地声音道:“儿臣不孝。” 康熙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面的忌惮与厌恶,丝毫没有减少一丝。 第76章 上奏 八阿哥被打落尘埃的这一天晚上,胤禛把自个独自锁在了书房中,晕黄的灯火足足燃烧了一夜,胤禛也整整在书案后坐了一夜,次日清晨,苏培盛进来伺候,发现胤禛的眼下是青黑色的,然而他的神情确实冷冽的似乎已经作出了某种决断。 “你提议复立胤礽的皇太子之位?”康熙帝看着底下跪着的胤禛,双目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胤禛闻言,双手拱起,言语真挚地说道:“儿臣却是此意。二哥从前种种却有不妥之处,然而这其中多数也是旁人窜梭,挑拨之故,如今他已知错,身边奸佞之臣也已伏诛。儿臣请皇阿玛给二哥一个机会,复立他的储君之位!” 康熙帝闻言沉吟半晌,仔细打量着他这四子,而后突然道:“你可知道在众多举荐皇子为储君的奏折中,也有几封是支持你的!” 当然,对比大获人心的老八,胤禛那几分区区的举荐奏折,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儿臣不才,怎堪大位。”胤禛垂首道:“万事都由皇阿玛圣裁!” 康熙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微的笑容,眼角旁的褶皱也微微舒展了开来:“不枉胤礽昔年对你的关照,你还是念着旧情的!~” “本就是自家兄弟,自然有情!”胤禛笑着说道。 康熙帝大点其头,不仅好生夸赞了胤禛几句,还留了他用午饭。 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正是太阳最足的时候,胤禛被光线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不禁用手搭起了凉棚,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斥的绝不是什么开心高兴的情绪,而是烦闷、郁郁之情。 “四爷!”就在胤禛提脚欲走的时候,苏培盛从后面追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刚刚德妃娘娘传信过来,想请您往永和宫走一趟。” 胤禛闭了闭眼睛,片刻后,唔嗯了一声,脚步转动往着德妃那边去了。 “四阿哥到——”永和宫门口站着的掌势太监远远地见到胤禛过来,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一溜着过来请礼问安。 胤禛叫了人气来,随口道:“额娘做什么呢?” 那太监便道:“回四爷,良妃娘娘刚才来了,德主正在与其说话呢!” 胤禛听到此处,脚步不由微微一顿。 八阿哥生母良妃卫氏,出身卑贱,乃是辛者库贱籍之人,因其样貌绝美,在一尘偶遇】中被康熙帝一眼相中,曾经也是有过一段十分受宠的时间,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康熙帝忽然就对这位卫氏不感兴趣了,有传闻说,若不是顾忌八阿哥的颜面,卫氏此时连个妃位也是混不上的。当然,即使是现在,卫氏于后宫中也不过是个失宠的,需要寄人篱下的女子。 胤禛进门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正在说话的德妃与良妃。 “儿臣见过额娘。”胤禛掀开下摆,跪下行礼道。 “老四来了,快起来,额娘宫里今日新做了一盘茶糕,是你小的时候最爱吃的!” 胤禛行了礼后,依言站起身而后方才对着一旁站立在那里的良妃拱手道:“见过良母妃。” 良妃盈盈一礼,叫了声:“四阿哥。”良妃虽已是徐娘半老的年龄,但一张脸蛋依然是保养得宜,风华不减,胤禛纵是见惯自家皇阿玛后宫的各色美女,也不得不承认,抡起颜色,良妃卫氏堪称后宫第一美人。 只是此时的第一美人,显得有些憔悴,眼眶是微红的,眉宇间聚杂着无数忧虑,不用说,定然是为了八阿哥胤禩的事情而担忧着。 “娘娘与四阿哥说话吧,臣妾先告辞了!”良妃对着德妃施了一礼。 德妃点点头,让了身边亲随送了良妃出门。 待她走后,德妃招了胤禛坐下,口中却叹道:“不过短短一日,竟憔悴如此,这就是当娘的心啊!” 胤禛闻言脸上并无出现任何表情,只道:“良妃娘娘是来为八弟求情的?” “除此之外,还能为什么呢?”德妃摇头道“皇上不肯见她,惠妃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她便求到了我这里,哎!你是不知道,卫氏素来安静守己,不到万不得已是绝计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 胤禛唔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德妃唠叨着的又说了一些话,底下的亲随上了一碟子茶糕上来,小孩巴掌大笑的正方形糕点,成花型摆放,一碟里也就七八块的样子。 德妃亲手递给胤禛一块,胤禛接过后面无表情的放在嘴边咬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清淡的味道。 吃完了一整块后,胤禛饮了盏茶水,漱了口中味道而后对德妃认真嘱托道:“额娘告诉老十四一声,让他少与老八混在一起!” 德妃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地表情:“你弟弟是个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若是这样对他说了,保管他会蹦出无数的说辞来堵本宫的。”虽是苦笑,但德妃的眼中划过的却是浓浓的自豪疼爱之色,放佛在说,她的小儿子就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之人。 胤禛微微垂下眼睛,指腹磨蹭了一下手中的茶盏,直接说道:“皇阿玛已决意复立胤礽的太子之位。” 德妃脸上的微笑猛然一顿,双眉紧皱,半晌之后才微微发出声叹息,喃喃道:“唉,果然是这样!” 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疑道:“额娘早就猜出来了?” 德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本宫会规劝着些十四的,他惯来热血冲动,你是他亲哥哥,要多多扶持他!” 胤禛闻言脸上则露出不可置否的神色,十四素来待他如仇敌,心里面怕是早就没有他这个一奶同胞的兄长了。 从紫禁城里面出来,胤禛上了马车,径自回了府中,年羹尧昨日来了信件,除了二人日常的通信外,更是给其妹年若兰带来了一封家书。 胤禛回到府中后,直接就奔着依兰院这边来了。他到的时候,年若兰正在教弘煦数数。 红色的斑花地毯上,母子两个对坐着,年若兰两只手中是数个手指粗细的木棒,弘煦很聪明,现在已经能够准确数出十以内的棒棒了。 “五!”年若兰轻声道。 弘煦闻言立刻伸出自个的小胖手,从年若兰的手中一根一根的抽出木棒,十分准确的抽出了五根棒棒。 “咱家大宝真聪明!”作为奖励,年若兰给了儿子一个可爱的香香。弘煦是个十分喜欢听表扬的孩子,小嘴一裂,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胤禛掀了帘子刚走进来了,就听见了他清脆稚嫩的笑声。 无忧无虑,似是能把心里面的阴霾都驱散走了一样。 “做什么呢?”眼见胤禛走过来,坐在地毯上的弘煦立刻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扎巴着两条小短腿跑到胤禛身边,仰着脑袋叫道:“阿玛!阿玛!” 胤禛单手一提,弘煦便落到了他的怀里。 “看!”弘煦把手里攥着的木头棒棒放在胤禛眼前显摆了一圈,红红地小嘴还确认似地说道:“五!” “嗯,咱们弘煦都会数数了!”胤禛显然也不愿意打击孩子学习的积极性,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弘煦光秃秃的月亮脑门。 “爷回来了!”年若兰站起身行了个礼,而后走上前轻拍了下弘煦的小屁股:“别磨你阿玛,快下来!” 胤禛昨儿在书房一夜没睡得事情,她可是知道的,睡眠不足,肯定会心情不好,年若兰可不想让弘煦去触他的霉头。 弄了碗水果泥,让弘煦自个到一旁挖着,年若兰与胤禛落座:“这是小厨房新做出来的枣泥糕,有些甜,爷要不要尝尝?” 胤禛看了一眼,轻嗯了一声,抬起手送了半块进到嘴里,霎时一股子甜腻腻的枣泥味道便盈满了整个口腔,与在德妃宫里面吃的几乎清淡无谓的茶糕不同,枣泥糕明显是属于十分重口味的点心。 可是胤禛却十分喜欢。 年若兰看他连着用了两块,又要去吃第三块,便笑着阻止了:“一会儿还要吃完饭呢!留些肚子吧!” 胤禛便收回了自个的手掌。 “今儿在永和宫,额娘也给爷留了一盘子糕点。” 年若兰闻言挑了挑眉头,心想,原来今儿胤禛去见了德妃。 “其实爷一点都不愿意吃那种茶糕,没滋没味的,吃它还不如吃馒头。” 可是这么多年了,显然德妃根本没发现自个长子真正的喜好,或者是也许她只是不够关心罢了! 想到此处,胤禛心里面不免升起一股郁意,神色厌厌了两分,这对母子又闹什么别扭了?年若兰在心里头腹诽了两句,在她看来德妃其实也是个很奇葩的女人,明明在其他方面是个那样精明通透的人,偏偏却对付不了自个的两个儿子。 特别是长子胤禛,母子两个有时候客气的,还不如外人。 第77章 封王 “这是亮工捎回来的家书,你且看看!”胤禛沉声道。身后的苏培盛立刻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年若兰眼睛一亮,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后,她脸上露出惊喜地笑容,对着胤禛道:“嫂嫂已是平安生下孩子,是女儿,取了乳名,唤做馨姐儿。” “又是个丫头?”胤禛听到此言,眉头一挑,口中道:“爷记得亮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姑娘吧!” “姑娘怎么了?姑娘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妾身还想要个姑娘呢!”年若兰这边的话音刚落,那边的弘煦就有些炸毛了,放下玻璃小碗,蹭蹭蹭几下就蹭了过来,抬起肉嘟嘟的小手使劲打了下年若兰的胳膊,嘴巴嘟着,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小人精,哪都有你!”年若兰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点了点自家大宝的肉脑门。 “亮工已近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子,甚是不妥,你也多替他留意一下,若是哪家……” “可别!”年若兰迅速截断了胤禛要说的话,脸一板,十分认真地说道:“人家小两口过的恩恩爱爱的,我可不想做哪添堵的事情。即使哥哥这一辈子都没有儿子,他也不会纳妾的!” 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一句:“荒唐”便脱口而出。 “这不是荒唐!”年若兰把一旁地弘煦搂进了怀里,低声道:“这是爱!因为哥哥爱嫂子,所以怕她难过怕她伤心,所以不会纳妾。他是心甘情愿的!” 胤禛脸色变换来变换去,他看着年若兰变得漠然的脸孔,忽然就觉得即使这个女人在他身边已经这样多年了,然而,有些时候他也许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 “你————”胤禛张了张嘴,他想问你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然而,他到底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个答案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 如此,又过半月,康熙帝于南苑行猎,召众皇子随行,言谈间无不流露出对于胤礽的思念,众人见状,心里已有几分明悟。当晚,康熙帝便召来了废太子,见胤礽形容憔悴,镣铐加身的样子,康熙帝痛心不已,胤礽跪地,愧悔痛哭,康熙帝既已有复立之心,此时便已顺阶而下,父子两个彻夜长谈,康熙帝亲自解开胤礽腕上诸多枷锁,冰冻的父子关系开始缓和。自此,康熙帝每一日都会召胤礽近前说话,并且对臣下诸人直言道:“每召见一次,胸中疏快一次”。 眼见太子又有东山再起之势,三阿哥、九阿哥、等人便快要坐不住了,特别是三阿哥,老大圈了,老八废了,眼瞅着自个的赢面大涨,谁知,康熙帝又把胤礽给弄出来了。 这不是开涮了吗? 三阿哥急的是团团转,每日抓心挠肺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而此时的胤禛却完全沉寂了起来,既不像是其余阿哥们那样频频动作,也不到胤礽那里去巴结邀功,甚至连康熙帝那边都少露面了。 终于,经过一段时日的铺垫,康熙帝自觉万事俱备,于一日,召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领侍卫内大臣、都统、护军统领、满大学士、尚书等入宫,亲自向他们宣布:“皇太子前因魇魅,以至本性汩没耳。因召至于左右,加意调治,今已痊矣。”把皇太子之前的种种错事皆归于【魇魅而失本性】上。 康熙帝又召废皇太子、诸皇子及诸王、大臣、都统、护军统领等进一步澄清事实,说胤礽“虽曾有暴怒捶挞伤人事,并未致人于死,亦未干预国政”,“胤禔所播扬诸事,其中多属虚诬”。接着,当众将胤礽释放。 如此,康熙帝想要复立皇太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皇太子一党自是欣喜若狂,而其余诸阿哥则心思难定,不知康熙帝是否有意平息诸子心中不服之气,再下旨为废太子平反后,康熙又降下旨意,分别将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晋封亲王,七子胤佑、十一子胤晋封郡王,九子胤禟、十二子胤祹、十四子胤禵,俱封为贝子。 “皇恩浩荡,爷如今已被圣上封为了雍亲王。”乌拉那拉氏明显是真高兴,整个面上都是神采飞扬的笑意,她的话音一落,正厅中的众人立刻也惊呼笑闹起来,无论是双手合十一,眼角泛泪一副激动无比之色的李氏,还是向来犹如隐形人的宋氏,均都一副喜悦同庆之色。 母凭子贵,妻凭夫荣。她们一生皆与胤禛绑持在一起,胤禛身份权势上去了,她们自也跟着水船高涨,享着富贵荣华。是以人人皆是满脸喜悦。年若兰也是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升官发财总是一件令人感道愉悦的事情。 封王的旨意虽已颁诏,但因为要先举行太子的复立仪式,是以其余阿哥们的晋升仪式便要往后挪。如此,又过一月,皇太子终复立,当了一年多【接下只求】的胤礽,被曾经一手把他打下地狱的康熙帝再一次立为太子。 然而,康熙帝与太子的皇权矛盾依然存在,这就像是一颗巨型炸弹,深深埋藏在这父子二人的心间,终有一天还是会爆发出来的。皇太子既已复立,朝堂上总算恢复了少许清净,各位有志夺嫡的皇子们也稳当了下来,静静地等候着下一次的机会。 “从今日起,主子就是亲王府的侧福晋了!”绿琴喜气盈盈地说道。年若兰闻言笑了笑,只道:“行了,别说好话了,时辰差不多了,万不能去晚了,省的别人说我轻狂。”三日前,乌兰那拉氏已经由礼部册封完毕,今日则轮到了年若兰与李氏,二人要一同受封。 “主子放心,准误不了事情。”绿亲放下手中的象牙梳子,冲着门外喊了句:“快把东西拿进来!” “来啦——”就见司棋、书女、画屏三个各捧着红木方盘过来,分别是免冠、吉服、还有一双黄金色段面的嵌着各色宝石的花盆底鞋子。 “主子看看,这衣裳多漂亮啊!”绿琴万般珍惜的为年若兰展开了那件吉服朝褂,整件朝褂呈石青色,绣五爪正龙四团,前后两肩各一,披领双袖皆镶嵌金片,绣海龙纹,裙裾后开,上绣祥纹无数。再观书女手上的免冠,更是珠翠缭绕,不可细说。 年若兰看了眼明显处于激动状态的几个丫头,微微一笑,指使着几人伺候自己着衣。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果真不错,年若兰平日里走的一向是【天仙】路线,今日却盛装在身,浑身上下立时就透出过无以伦比的尊贵。 “额娘,好漂亮!”也是一身新衣裳的弘煦小朋友,显然十分诚实,见了年若兰今日的打扮,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一下子就睁得十分圆滚。围着年若兰硬是转了好几圈,确定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上述那句话。 “就你嘴甜!”面对着张开小手求抱抱的儿子,年若兰果断的给无视了,只抬起自个那带着玳瑁嵌珠宝花蝶指甲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儿子肉呼呼的小手。其实她根本没留什么长指甲,可为了配合今儿的穿着,也不得不带上了这个一个玩意儿。 众人簇拥着母子两个向外走去,此时此刻,正院中已是人声鼎沸,胤禛与乌兰那拉氏坐与正位,府中众女立在当下,年若兰几乎是与李氏同时到的。二人穿着一样的吉服,带着一样的免冠,然而落在众人眼中高下却是立判。 但见年若兰辉辉煌煌,虽是闲庭信步而来,但身上有着说不出贵气。而李氏却用力过猛,脖子挺得老高,兴奋与得意让她本就开始色衰的脸上微微扭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同样一身簇新的三阿哥弘时则是有些瑟缩的跟在她的身边。 三阿哥已经是开始读书的年龄了,胤禛亲自给他启的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个老师做的太过严厉之故,导致弘时现在一见到他这个阿玛就开始腿软,六七岁的小孩子,看着还怪可怜的。 两人先给胤禛与乌兰那拉氏见了礼,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面划过抹弧度,点头道:“今日是你们两个的好日子,都起来吧!” 二人起身,很快,吉时便到了,礼部自有官员过来宣册封旨意,年若兰跪在地上,先李氏一步进行了册封,在沉长的一段宣告后,年若兰对着圣旨拜了三拜,口中道:“妾身谢主隆恩!”而后便接过圣旨和属于自己的身份金碟。待李氏也册封完毕后,二人对着胤禛与乌兰那拉氏敬了茶,又接受了其余众人的跪拜。 “今日府中设宴,为两位妹妹贺喜。”乌兰那拉氏笑着说道。 “谢福晋!”年若兰与李氏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 第78章 各有心思 宴会,会在稍晚一些的时候举行,年若兰便先回了依兰院,她得把身上的这套衣裳换下来才行。当然,与她一同回去的还有胤禛。看着那【一家三口】像携而去的背影,在场的众人无不心头泛酸,特别是李氏,攥着弘时的手指紧的都让孩子大声呼痛了。 内室里,胤禛一把按住年若兰正想要换衣的双手,他漆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年若兰微微一笑,撒娇样的崛起红唇,对着胤禛道:“爷怎么这样看我?” 胤禛定定的看了她几瞬,而后道:“你今日的装扮十分漂亮!” 年若兰闻言一愣,她自然对自己的美色十分有信心,不过一向闷骚如胤禛能够直言发出赞美,也不得不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 “是嘛!”年若兰笑了笑,口中道:“大概是与妾身平日的穿衣风格有所差异,爷看着新奇罢了!” 胤禛眉头缓缓一扬,看着正温柔笑着的年若兰突然道:“爷以后会让你穿上更尊贵,更华丽的衣裳。” “好!”年若兰笑眯了眼睛,一口答应道:“妾身可是记着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会儿,而后同时又微笑了起来。 脱下吉服,换了身银罗烟霞的连襟旗装,年若兰与胤禛坐着说了会儿话,胤禛提到了十三阿哥:“那边传信说,十三得了鹤膝风,双腿有损,几下不得床榻,身受病痛折磨。”胤禛皱着眉头,言语深沉,显然对十三阿哥的处境非常忧心之故。 “鹤膝风?”年若兰不知这是什么病症,免不了多多询问几句,胤禛说了些病状,年若兰一听,大概知道这所谓的鹤膝风似是一种极其严重的风湿病,或是骨病之类的。 “十三阿哥身体一向康健,怎会得了这样的病症?” 年若兰话音一落,那边的胤禛脸上便涌起了一抹漆黑,半晌后方才叹了口气,口中道:“那日,十三弟触怒皇阿玛,被罚了跪,整整跪了一日一夜,想就是如此患上的。” 年若兰:“……”若是这样跪着,膝盖没废掉,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爷担心十三爷的病情,那便多多送去些上好的药才吧,十三福晋不是也到了那边嘛,有她尽心伺候,想必十三爷能够有所好转的!”年若兰没问十三阿哥到底被圈在哪了,不过从胤禛的表情上来看,那地方总之也不会让人多么舒服就是。 胤禛听了这话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兄弟众多,然而真正跟他亲密的,还真就只有一个老十三,胤禛是打从心底想要救他的,然而,现在太子复立,他这个曾经陷害过太子的人,反倒不应该露面了。 “十三看着大气疏通,其实个性也很骄傲,如今身患病症,未尝没有心思沉郁不得发散的原因在内。” “十三爷吉人天相,会没事的。”年若兰轻声劝道。 两人说了半晌的话,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申时的时候,苏培盛进来禀道,说是前院宴席已摆妥当,福晋来请爷和年侧福晋过去。 “知道了,这就去。”年若兰为着自个和胤禛整理了下仪容,弘煦在屋里睡的正香,年若兰便没叫他起来,留了司棋,书女两个看着。便与胤禛携手,一起往前院去了。 今儿是年若兰与李氏的【好日子】所以两人也上了头桌。李氏坐在乌兰那拉氏旁边而年若兰坐在了胤禛旁边,李氏的阿玛与额娘还有一对兄嫂坐在另外一桌,年若兰这边则是因为年家满门都不在京城的缘故未能出席,但从四川过来的那满满十大车的厚礼则生生晃花了无数的眼球,而府邸里面的各位格格们,则分了两桌坐下,其余的侍妾,如张氏她们也有幸坐了一桌。 乌兰那拉氏举起酒盏,当先不紧不慢的讲了几句,大意无非就是那些,年若兰与李氏起身谢过,敬了胤禛与乌兰那拉氏一杯,这就算是开宴了。 作为今日当之无愧的主角,年、李二人无疑是最受瞩目的存在,特别是年氏,美貌家世宠爱孩子,竟是占了个十成十,风头之强,府中诸人无一能与之比肩。 “婢妾敬年侧福晋与李侧福晋一杯,贺您二位大喜!”钮祜禄氏站起身落落大方地对着二人道。年若兰与李氏自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各自低下头,轻抿了一下,众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各有思量。胤禛获封亲王位,这侧福晋的位置便多出了一个,而谁能顶替上位,无疑是在场众人心中都在巴望的念头,因南方大旱,皇上忧心国事,已经下旨取消了今年的选秀,也就是说起码三年之内,府上不会再进新人了,而谁能在这三年之内,成功为胤禛诞下子嗣,谁就是有功之人,谁就能坐上这剩下的唯一的侧福晋的宝座。众所周知,在府里面钮祜禄氏与耿氏向来与年若兰走的较近。年若兰以前虽然没有把胤禛推给别的女人的历史,但那时候是因为她没孩子啊,可现在她儿子已经生了,为了把这最后一个测福晋的位置放到自己手中,最好的选择不就是拉钮祜禄氏与耿氏其中之一上位吗? 众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是以此时看着钮祜禄氏与耿氏的目光便多少带了那么点子特殊的意味。就在年若兰饮下手中酒水,刚要把杯盏放下时,突然地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年若兰定睛一看,却是乌雅氏无疑。只见今日的她穿了身淡紫色的细折枝儿旗装,梳着两把头,头上戴着只珍珠钗子,整体来说,看着倒还好,只是眉宇间总荡着那么股子的窒气:“婢妾也敬年侧福晋一杯,愿侧福晋年年有今岁,岁岁有今朝!” “谢妹妹吉言。”年若兰的嘴角旁勾起一抹子似笑非笑的弧度,与乌雅氏对看一眼后,同时把酒盏放到了嘴边。相比于年若兰的轻沾酒水,乌雅氏可是仰着头一饮而尽的,然后这却不算完,只听乌雅氏在饮下杯中酒水后,纤眉一挑,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看着年若兰手中的酒杯道:“年侧福晋手上拿着的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夜光杯?” 乌雅氏话音一落,众人目光皆都望向了年若兰手中的杯盏。别说,这一看之下,真察觉出了微妙的不同之处,但见那杯子通体碧绿,质地盈润,微微有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光辉,虽不是特别显眼,但的确不是凡物。 年若兰听见乌雅氏这样一说,脸上微笑不变,头却微微转向了乌拉那拉氏那边。果然,这这位雍亲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道:“乌雅妹妹好眼力,此物的确是西域古国供奉而来的夜光杯,是圣上赐予四爷的诸多东西之一,我想着今日是年妹妹的好日子,便私自做主,拿来一用了。” “福晋美意,妾身在此谢过!”年若兰笑了笑,而后才对胤禛道:“只是此物太过名贵,妾身用怕是不太合适,还是换一盏吧!” “再名贵也不过是件东西物件罢了,有什么不合适的!”胤禛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神色。说起来,这夜光杯其实是一对,胤禛手中拿着的就是另外一只。 年若兰听了胤禛这样一说,便不再言语什么了,而那边的乌雅氏则是面上浮现出点点苦涩,终是沉默的一屁股坐了下去。乌拉那拉氏但笑不语,她身旁的李氏则是整张脸瞬间黑沉了一片,看着年若兰的目光几欲吃人一样。年若兰面上一片淡然,心里面却在急速的闪动着各种念头,福晋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竖成靶子?还是…… 晚宴在不咸不淡中悄然走过,终是走向了末尾。 “阿玛!”三阿哥弘时磨蹭着脚步出来,他低着头,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很多的害怕和不情愿:“弘时有一处功课不明白,阿玛能不能……能不能指点孩儿。” 胤禛闻言上下看了弘时两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弘时平息静气,整个人似乎越加瑟缩的时候,他沉默的站起了身子,唔嗯一声道:“是有好些天没有检查过你的功课了!” 这点子借口无疑是拙劣非常的,这从李氏那乍然明亮的双眼上就能看的出来。然而,年若兰心里头也明白,无论如何,弘时终究也是胤禛的孩儿,对于他,胤禛心里头也是期盼,疼爱的。 现在府邸里面,自个的声势太过旺盛,自胤禛封王后,已是有弘煦一定会被立为世子的言论传出,李氏于她,已完全不是对手,母亲失宠,自然而然地也导致了弘时地位的下降。 若是胤禛这边再不问不顾,弘时的处境定然会更加不好。 不为别的,单为这个孩子,胤禛也会给他这个脸面。 第79章 别拗 虽然同是侧福晋,但贝勒爷的侧福晋与雍亲王的侧福晋还是有很明显不同的,这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譬如说,整个府邸现在正开始大规模的扩建,年若兰的依兰院也重点扩建的对象,她看过堪舆,建好后的依兰院将是现在的三倍大小。再譬如说,年若兰每个月可以领到的月例银子也由原来的每月十两变成了现在的每月二十两,当然月例虽只是小钱,但随之而来的各种吃穿用度的福利待遇,总而言之是有极大提升的。 “去圆明园?”年若兰一听胤禛如此说,眼睛唰的下就亮了起来,连声道:“好啊好啊,我正嫌府邸里施工吵闹呢,躲到圆明园去,总能图个清净。” 胤禛一点头,自从太子复立后,他干脆就寻了个理由竟是连朝也不上了,整日坐镇家中,当真是做起了【富贵闲人】。 “钮祜禄氏与耿氏一向与你交好,若觉得寂寞,带上她二人同去便是。”年若兰闻言看了胤禛一眼,脸上本来欢喜的表情就有些淡了。 胤禛一下子就看出来,当场便皱着眉头道:“别瞎想,府里正施着工,离不开爷,待有时间了,爷就去圆明园看你。” 年若兰闻言笑了笑也没说别的,很乖巧的点了下头。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几辆马车拉着年若兰等人便往着圆明园去了。 “主子,似是有些不高兴?”绿琴轻声问道。 年若兰脸色淡淡地,靠在身后的车壁上,她只道:“爷是让我避风头呢!” 避谁的风头,想安的又是谁得心? “主子且放宽着心,您再爷面前是一等一的宠爱,任是谁也比不了的!”绿琴不太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再为什么犯别扭,再她看来,胤禛对年若兰已经可以说的上时极近宠爱了。 “算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有的玩就好了!”年若兰耸了耸肩膀,快速的调节好情绪,伸出手掐了下弘煦肉嘟嘟的脸蛋子,正在小松鼠样吃着糕点的弘煦特别不满的抬起自个的脑袋,气呼呼的瞪了母亲一眼。 于是,年若兰——她就又掐了一下。 “这就是圆明园啊!”钮祜禄氏与耿氏从稍后的那辆马车上下来,二人站在圆明园的大门口,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府邸里面属年若兰来圆明园的次数最多,可以说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当下便道:“圆明园景色优美,两位妹妹久居内宅,此次全当是散散心,好好游玩一番吧!” “是!”二人对着年若兰遥遥一礼,便是不怎么擅长言辞的耿氏,此时也不禁高兴道:“多谢侧福晋带抬爱!” “自家姐妹算的了什么!”年若兰笑了笑,领着两人上了小轿,一路往着里头去了。圆明园里自有主管太监,早已准备好了各人居住的院落,分拨了过来伺候的人手。 如此,年若兰与钮祜禄氏和耿氏在圆明园中安居下来,两人都是十分知道分寸的人又有心奉承与她,是以年若兰的日子过的倒也极为放松愉悦。 离开府里大半个月后的一日,胤禛独自来到了圆明园。 “你们主子呢?”这一询问便知道,年若兰今日泛舟湖上去了。胤禛听后便没有接着往里走,而是脚步一转,也往着景湖那边去了。 刚一接近湖边,果然看见了那正停在湖心中央上的一艘画舫廊船,胤禛驶了艘小舟,没一会儿便追了上去。上了船后,胤禛见四下守秘严谨,眉头一扬,止了人同传的声音,一个人上了夹板处,然后就看见了一副极为【不雅】的画面。 年若兰正在晒日光浴,在这一年之中最为炎热的天气里,有什么比躺在【豪华游轮】甲板的躺椅上,一边沐浴阳光,一边悠闲地喝着果饮而更加舒服的事情。 顺便说一句,她现在穿着的是比基尼。 花朵般娇艳的嫩红色如同花蕾般掩盖住了那神秘的三点,当然,其他部位那是完全赤裸着的! 胤禛的眼睛鹰一样盯着不远处那个放肆无比的女人,脸色黑的几乎能够沉出水来。 “呀……参见王爷!”本来是去拿水果拼盘,正一蹦一跳回来的画屏迎面就撞上了自家主子爷,立刻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的声音大的足够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自然,年若兰也是听见了的! 她迅速坐起身,脑袋寻声望了过来,于是胤禛清晰地看见了,这个女人鼻梁上居然还挂了服黑色的既滑稽又可笑的玳瑁眼镜。年若兰下意识的把手边的白巾拽过来,飞快的披在自个的肩头上。心里面却在大骂:晦气! 她哪里想到,胤禛这个消失多日的家伙会突然杀出来。 确定毛巾把自个裹得稍微能入目了后,年若兰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她乌黑的头发是半干的,完全披散下来,长度直垂腰际。面对着胤禛那张黑几乎快要爆炸的脸蛋,年若兰竖起两根手指,指天对地道:“我清场了的,这方圆一里,可是没人能踏足的!” 当然,胤禛这个圆明园的主人除外。 “都下去!”胤禛怒气冲冲的呵了一句。 画屏以及夹板上其他伺候的几个小宫女,立刻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好比被狗追得耗子般飞快的消失了。 胤禛看着年如兰,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才在年若兰期期艾艾地视线中,指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看你,光天化日之下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地一顿呵斥! 年若兰耸眉拉肩的低下头去,觉得胤禛此刻说的话似乎略微耳熟。 嗯,应该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些话了。 “天气太过炎热,妾身只是来纳凉一番罢了!”年若兰低着声音,看着自个那光裸着的,染了风仙花汁儿的十根脚趾,头也不抬地说道:“谁想到爷会突然过来啊,妾身还以为,爷已经把我们娘两个忘到脑后去了呢!” 胤禛一听这话,本来正在怒骂的嘴脸突然就是一僵。 两人久久无言,半晌后,他才深吸一口气,看着年若兰道:“还不快去穿衣裳!” 等年若兰穿好衣裳,打理利索了,画舫便直径的驶回了岸边,直到回了院落,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额娘!”弘煦看见年若兰回来了,立刻扔掉手中的图画书,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却在门口处看见了胤禛,愣了下,然后就欢天喜地的跑到胤禛的腿旁,拉着他的大手道:“阿玛!你终于来陪弘煦了!” 胤禛看见儿子,脸色好了许多,年若兰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其实她也是有些怕胤禛臭脸的样子。 进了屋子里,胤禛随处一望,见那床榻方桌之上随意摆了许多的书本画册,随手翻开一看,却是一些幼儿启蒙图书,有基本甚至是连环画似的模式,观那用炭笔,形成许多奇怪画风的纸张,胤禛就不难猜出这究竟是出于谁得手笔。 见胤禛翻书,弘煦眼睛一亮,立刻背着自个的双手,用着稚嫩地声音朗诵道:“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这是一首启于明朝描写孩子们打闹嬉戏的儿歌。 胤禛见弘煦口齿伶俐,朗朗而诵,心里蛮是欢喜,然而面上却淡然道:“抽陀螺?放空中?踢毽子?你到就知道玩耍!” 弘煦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准,他阿妈这是在训他还是夸他。 “好大宝,背的真棒!”年若兰这个当额娘的明显就【上道】多了,微低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聪明!” 弘煦脸蛋一红,很高兴的呵呵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眼睛却看向了胤禛。年若兰在胤禛的身后,轻轻地杵了他腰眼一下,胤禛便咳咳两声,犹豫了一下后,方才道:“还不错!” 于是,弘煦这下子是彻底开心了。 胤禛的晚饭是在圆明园用的,年若兰让人去请了钮祜禄氏与耿氏过来一起用膳,两人明显是听说胤禛过来了,纷纷收拾一番赶来赴宴,人少,也没分什么桌子,便是连弘煦都坐到了胤禛旁边。 钮祜禄氏与耿氏在平日里其实是极少能够见到胤禛的,是以此时心里面是激动与害怕并存,一举一动皆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即使满桌子都是珍馐佳肴,对二人来说也是食之无味的。 年若兰双手熟练地使用着白银制的蟹八件垫、敲、劈、叉、剪、夹、剔、眼花缭乱的手法下来,但见刚才还是完整硬壳的大红色螃蟹便被去了壳子,只留下雪白的蟹肉与浓浓的蟹黄盛于盘上。 放下蟹八件,年若兰拿起手帕擦了下双手,然后在那完成的蟹肉上撒上适当的酱汁,放到了早已双眼睛亮的弘煦面前。 弘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吃饭需要带着兜兜,弄得满衣襟都是的小娃娃了,他已经能够自己使用筷子啦。 虽然是特质的儿童筷。 第80章 消息 胤禛看了年若兰一眼,片刻后,又看了一眼。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抹啊呀的表情,重新拾起蟹八件重复前一次的动作。在大坨的蟹肉上撒上酱汁,年若兰把盘子放到了胤禛身前。 “爷也吃!” 胤禛沉着脸没说话,不过盘中的螃蟹肉最后倒是一丁点不剩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中。 用完了膳,钮祜禄氏与耿氏十分知机的退下了。 年若兰放下漱口的茶水,拿着手帕抿了抿唇角,问道:“爷今晚可是要留宿?” 胤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于是,年若兰就知道了这位爷今晚是要留的。 “爷似乎不太高兴啊!”去沐浴的途中,绿琴的脸上皆是忧心忡忡的表情,还略带一些埋怨地说道:“主子也太大胆了,那些个衣裳平日在屋里私底下穿穿也便是了,居然还……这下可好,让四爷逮个正着。” 大丫头十分害怕年若兰在胤禛心中掉形象,四爷会不会以为她们家主子是个孟浪轻浮的女人?若是这样,那可是就太可怕了。 “好了啦,你就不要在念叨了。”年若兰摆摆手,脸上露出头痛地表情:“谁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啊,我以后不会在作出这样的事情了!你就别在念了。” 绿琴见主子这样说,也只好把满府的担忧压在了心底,最后只嘟囔了一句:“奴婢只希望主子以后仔细着些,毕竟您也得为弘煦阿哥想想啊!” 带着一脑门官司,年若兰洗了个不太痛快的热水澡,洗完了以后,整个人也是蔫蔫地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回了卧房,弘煦已经不再这里了,应是被带走睡觉去了。胤禛则是依在朱木雕栏的床头,双腿平伸着,身上穿着规规整整的绸缎亵衣,他双眼微眯,似是在假寐的样子。 年若兰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仔细的没有碰到他,爬到里面后,身子一侧,面朝着墙壁。 天气热,她也没有盖被子的意思,打了个哈欠,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屋子里久久无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年若兰突然感腰部极其疼痛,胸口也沉沉地,隐有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猛然睁开眼睛,并不出乎意外的,年若兰发现自个正趴在胤禛的身上,纤细的腰身被一双老虎钳子死死的扣住,疼的有种快要被勒断的感觉。 “痛!”秋水一样的眼眸里,迅速浮现出一层泪蒙蒙地水雾,无辜的小白兔再次强调道:“轻一些,疼死了!” 胤禛定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然后他就把手松开了? 才不是这样! “拍——!”地一声,狠狠地手抄肉。 年若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又是响亮的一声啪——一声一声接着一声,不过几秒之内,年若兰雪白绵软弹性十足的翘臀上竟惨遭暴力蹂躏。 相比于疼痛,年若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被人打过屁股啊,她又不是什么四五岁的不听话的奶娃娃,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年若兰顿时就气极了。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窒困,但胤禛的双手却像是石头做的一样,年若兰越是挣扎,他反而打得更加来劲儿。 雨点般的巴掌声在床帏间噼哩叭啦的响起,年若兰见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心里顿时堵了口气,干脆也不动态了,死尸一样的干挺着,她倒要看看,胤禛能打多久。 年若兰的【老实】非但没让胤禛高兴,反而越加惹恼了他,原有的三分玩笑的巴掌,也变得真实的狠辣起来。就在年若兰的屁股被打得已经完全麻木的时候,她的下巴被男人非常粗鲁的抬了起来。霎时,便撞上了一双漆黑狠厉的眼睛。 “知道错了没有?”男人厉声道。 年若兰一张脸孔泛着青色,在心里面疯狂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这才勉强控制住一双想要甩他一巴掌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若兰低声道:“知道错了!” 胤禛见她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着下巴的双手也越加的用力:“错在哪了?” “我不该在船上——”年若兰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胤禛厉声截断了:“爷再问你一遍错在哪了?” 这个男人到底有完没完!当老娘我是好欺负的吗? 胤禛的强势高压下,年若兰心里那道名为【冷静】的闸门顿时被放开了,只见她仰起头颅对着胤禛连连冷笑道:“爷这话问的真是好笑,不是你把我们娘两个赶到圆明园的吗?如今,怎地又问起我来?” 年若兰喜欢住在圆明园不错,但前提是,她自愿前来。而不是如今次这般为了所谓的【避风头】,被人强行送过来。 “呵,你终于说出实话了!”胤禛发出一声嗤笑,一张脸却依然是冷的瘆人,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爷这么安排,难道不是为了你和弘煦好?” “爷若是真为我们娘两好,便只管护好了我们,让任何人任何事都伤害不了我们,那才算是本事!”胤禛这个人那是最要面子不过的了,而年若兰现在说出的话无疑是在语聚成刀,刀刀在戳他的面子。 一顿盛怒的火焰自他的双眸中迸射而出,胤禛的表情几欲吃人:“年氏,你好大的胆子!”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年若兰确实是有点怂了的。 多年生活在一起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火上浇油了,毕竟她不想真正撕破脸皮。 她确实也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于是,一滴滴眼泪开始在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中涌现,那张红红白白的又可怜又可爱的小脸上,迅速浮现出了无比委屈的神色,只听其呜呜道:“爷还不许我委屈一会儿吗?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我们娘两个扔了过来,二十多天不见人影,你让我怎么想?” 胤禛听了这话脸上顿时一僵,不过那股子暴怒总算微微减弱了一些。 察觉出紧箍着自个的双臂有放松的趋势,年若兰就是一个翻滚,从男人的身上下来,一骨碌的直径滚到了里间,着还不算,她居然还哭出了声。一声接着一声的,不大,但却透着一百二十万分得委屈,跟只小猫似的抓得胤禛心里一点都不能平静。 哭的胤禛心里最后那一点气也灰飞烟灭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响起,不知道多久后,年若兰的耳朵里面突然传来胤禛那低沉的声音:“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一向野心勃勃,最近更是在西藏处频频布置兵力,意图染指之心昭然若揭,皇阿玛早有除他之心,只是因储位之事耽搁下来,如今太子已然复立,皇阿玛心病一扫,正是要整合军队一举迁灭策妄阿拉布坦。” 年若兰听了这话【哭】声一停,皱眉想道:这么说是要打仗了?胤禛为何对我突然说起此事?莫不是? 蹭地一下坐起身,年若兰的眼睛变得滴溜溜地大:“我哥哥?” 四川离西藏可是很近的,再联想到胤禛的态度,年若兰基本上一下子就猜准了:“皇上要派哥哥去战场?”不是要派年羹尧去战场,事实上胤禛已经收到消息,年羹尧在四日前就已经与敌军交过火了。 也就是说战争已经开始了。 “亮工有勇有谋,皇阿玛已经下令封他为夷西大将军,统帅三军!”见年若兰一副花颜失色的样子,胤禛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来,把人抱在了怀里:“爷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个个都盯着战功,可谁知道你是会得了战功的那个,还是死在战场上的那个。胤禛告诉她的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年若兰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把自个砰砰乱跳的心率平稳了一些。 “爷不该瞒着我的!”年若兰冷静下来,有些怨嗔地说道。 胤禛心里自有思量,不想让她担心是一个,另一方面未尝也不是没有别的用意。 男人没接话,只是一双手抚上了年若兰的臀部,年若兰疼的哼了一声,拧着眉的样子好不可怜。 “该!让你下次还跟爷倔!”年若兰现在也没现在在演什么,只老老实实的让他搂着。 “这场仗得打多久?” 胤禛道:“顺利地话一两个月之内,便能见分晓。” 年若兰叹了口气:“不知道嫂嫂她现在心里该有多担忧。” 刚生了二闺女没多久,丈夫就要上战场,纳兰雅慧肯定也是很不容易的。 胤禛没说话。 作为嫡系中的嫡系,年羹尧此战若能大获全胜,击败准格部,把西藏版图归于大清,那便是开疆裂土的功劳,作为年羹尧主子的胤禛,所能得到的好处根本无需言语。 年羹尧就是胤禛插在军队里最深的那根定海神针,也是他未来夺嫡最重要的那块基石。 第81章 等待 胤禛在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圆明园。 “主子这是怎么了?”绿琴看着年若兰颦眉微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没怎么,画屏去给我把那鸭绒絮的垫子拿来一个。” 画屏哎了一声,一路小跑的过去置弄了。 昨儿晚上被打的实在是狠了些,年若兰又惯是个细皮嫩肉的。此时翘臀上已是青青紫紫一大片,着实惨不忍睹了些。轻之又轻的坐了下去,年若兰嘶嘶的直抽气,绿琴露出一脸担忧的样子,年若兰可没脸说自己是被打了屁股才变成这样的。 “弘煦起了吗?” “没呢,昨儿晚上小阿哥起了三次夜,现在还在睡呢!” 弘煦最近迷上了吃西瓜,吃的多了,晚上起夜便频繁了些。 年若兰哦了一声。 片刻后,早膳被整齐的摆了上来,年若兰却只吃了一碗碧梗粥便放下了。 “主子可是身体不舒服?”见她吃的少,绿琴轻声道:“或是饭菜不合口味?” “不是。”年若兰摇摇头,叹息一声,把年羹尧要去战场的事情说了一遍,绿琴听后,露出大吃一惊地神色,捂着胸口道:“这、这是要打仗了?主子,大爷会不会有危险啊?” 这问的纯粹是废话。 年若兰默默翻了个白眼,只道:“你一会儿派人回府上,给小得子送个口信,叫他用心留意着,但凡有关于哥哥的消息,无论是什么都给我送来。” 司棋、书女、小得子都留在了府里,替年若兰看家。 “是!奴婢知道了。”绿琴道了声,又见年若兰露出一脸愁容的样子,不禁说道:“主子也不必太担心,大爷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定然会大胜而归的!”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苦笑一声,上辈子,每当年羹尧参加什么帮派械斗的时候,她都是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怕第二天接到自家哥哥已经横尸街头的消息。没想到,穿越一次,换了个世界。这次不是帮派械斗了,而是上了真正的战场。 “但愿老天保佑吧!”深吸一口气,年若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她也不必再乱想什么,而且这是年羹尧自己选择的道路,便是就这样死了……年若兰想到这里一阵咬牙切齿道,若是就这么死了自个绝对要嘲笑他一辈子,绝对要!!! “阿嚏!”一处军帐中,年羹尧狠狠打了个喷嚏。正在为他包扎肩部伤口的军医立时就是一个激灵。年羹尧使劲揉了揉自个的鼻子,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却瞬都不瞬的看着桌案上铺着的羊皮地图。 “将军!”便在这时,有人掀了大帐帘走了进来,但见其年约二十出头,身材却魁梧有力,威猛异常,此人姓徐乃是年羹尧身边甚为倚重的一员猛将。 眼见年羹尧正在包扎伤口,徐裨将的脸上出现一抹浓浓地愧疚之色,脚步不禁一停,将军那日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流剑射中的,要不然自己这条命此时已然是赴了皇泉了。想到这里,徐裨将心里是感恩激动之情汹涌澎拜,看着年羹尧的虎目中都不禁泛起股子湿意。 “何事?”发觉对方久久不语,年羹尧从地图上抬起头来,一下子就把徐裨将那羞愧、激动、感恩到恨不得以死相报的热切眼神看了个真切。 一阵鸡皮疙瘩泛起,年羹尧的脸上立刻露出嫌弃地表情,怒声道:“收了你那点马尿,本将军还没死呢!” 徐裨将闻言赶紧抬起手蹭了两下自个的眼睛,上得前来,禀告道:“将军,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左右两军已经开拨,共二十万人,领军的乃是……” 听着手下的汇报之声,良久后,年羹尧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自个手里掌握的军队总计十五万人,加上左右两军便是三十五万人,这已经是一场大型战争的兵力了。 “三十五万人的粮草不是个小数目,你飞信四川,督促梁文瀚务必不能有失!” “将军放心便是!”徐裨将敲了敲自个的胸膛,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得意自豪的表情:“其实要裨下说,这场战争只咱们年家军便足够了,哪里还用的着京城的兵员,嘿嘿嘿,哪些个只会吃空饷的软蛋们,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吧!” 自打年羹尧掌军后,就崇尚【实战】的路线,每年的必保两次剿匪,军中比武那更是日日少不了的。再加上年羹尧治军严格有度,且军饷充足,从未有过拖欠的时候,是以众位将士均都服他,上了沙场,哪有不卖命的道理。 “少得意忘形!”年羹尧唬着脸,狠斥了一句“什么年家军,你等吃的是大清的军饷,享受的是陛下的福泽恩惠,以后年家军这三个字绝不可再提,谁若嘴欠再犯,军法处置!” 徐裨将听了这话,脸上出现了颤颤的表情,心想:这是咱们自己的地盘,将军也太小心了些。 年羹尧却不管手下的嘀咕,他心里深知,这一次他要击败的不单单是策妄阿拉布坦,更重要的朝廷在西藏的布局,若是能够顺利地通过这场战争让西藏真正服从与大清的统治……无数个想法在年羹尧的心间流转而过。 正在这时,旁边的军医终于处理好了年羹尧的肩伤。 “年将军要仔细着些,接下来的几日,伤口万万不能再撕裂,否则会有感染的可能!”军医尊尊嘱咐道。 年羹尧随意的一点头,便是自己听见了,而后一收案上的地图便对底下的徐裨将道:“立即诏令众将,帐内议事!” “末将遵命!”徐世则的脸上闪过抹兴奋,一抱拳,掀起帐帘大步的走了出去。上一次,他们歼灭了策妄阿拉布坦的两千人马,可是,远远不够呢,身为军人,他们还要立下更多更多的军功。 胜利,是唯一最甜美的果实。 时间渐过,转眼间,便是半月而去。 圆明园,年若兰处。 弘煦正在院里面玩沙子,正确的说是他正蹲在沙坑里面手上拿着木头制作的小铲子正在十分开心的挖啊挖的,而年若兰就坐在不远处的花廊下,钮祜禄氏与耿氏皆陪在她身旁。 圆明园闭塞,不通消息,年若兰又没有告诉她们的意思,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年羹尧正在外面打仗的事情。 “昨儿与耿妹妹去了珍禽台那边……”钮祜禄氏笑着对年若兰说道:“那样大的绿孔雀婢妾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它站在树枝上,长长的尾羽几乎垂到地上,阳光下华美的羽毛闪闪发亮,真真是神骏异常!” “是啊!”一旁的耿氏闻言也跟着连连点头:“除了那只绿孔雀外,还有一只白色的孔雀,同样美丽极了,只可惜,无论珍禽台的奴才们怎么逗弄,那两只孔雀都没有张开尾羽,婢妾们无缘欣赏那开屏之美!” “嗯,大概是那两只孔雀都是公的缘故吧!”年若兰心不在焉地说道。 “啊?”耿氏一愣。 偏在这时,那边的弘煦却似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蹭的下蹦起小身子,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往年若兰这边跑来。 “额娘,疼!”弘煦仰着小脑袋,肉呼呼的手指头指着自个的一只眼睛。 年若兰凑过去一看,只眼角有点红,大概是进了什么沙尘颗粒,不严重。仔细地吹了吹后,便也好了。 “还疼吗?”年若兰问道。 弘煦揉了揉眼睛:“不疼了!”说完,还伸出手拉住年若兰的袖口道:“额娘你陪弘煦顽啊!” 年若兰便道:“没看见我和你钮额娘与耿额娘在说话吗?不许噘嘴,乖乖地,自己堆沙子去!” 弘煦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转过身,跑了。年若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弘煦那只脏兮兮的小手一抓已经完全脏物了的袖口,无奈的叹了口气,恨恨道:“这个小调皮!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四阿哥聪明伶俐,那是极讨人喜欢的孩子!”钮祜禄氏的目光中有着压抑不住的羡慕之色:“娘娘您是多么的有福气啊!” 一旁的耿氏听了这话也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弘煦身上。深宅后院的生活是如此的寂寞,如果身边能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宽慰啊。 起码,不枉自个到这世间走一遭了。 面对着二人那似羡慕,似感叹,似自怜的表情,年若兰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见此,两人也十分知机的把话题引到了别处去。 然而———— 钮祜禄氏不着痕迹的看了年若兰一眼,心里想到:只愿有一日,年侧福晋能开恩,看在自个如此本分的份上,让她怀上一个。 她一定对对年侧福晋感激涕零,永远恭顺于她。 第82章 钮祜禄氏生病了 小得子并没有送过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真正的战场离京城是那样的遥远,就算传递过来的相关军情,也是奏给皇帝,怎会传得到处都是。 “主子,大少夫人的信到了!”绿琴手上拿着封厚实的信封,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 年若兰闻言双眼唰地一亮,几乎迫不及待地撕开了来信,纳兰雅慧的书信很厚,不过观其字里行间,似乎情绪还是很稳定的,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年若兰,说是让她不要担忧云云。年若兰仔仔细细,从头浏览到尾,半晌后方才叹了一口气。 纳兰雅慧的祖父,也就是纳兰明珠大人,再大阿哥被圈进后,便彻底失宠于康熙帝,如今已是被罢免了全职,赋闲在家,而纳兰家的子孙们并没十分出色之人,长此以往,家世定然会走向下坡。 “大少夫人如何?”绿琴轻声问道。 “没事,嫂嫂很坚强。”年若兰笑了一下:“贵姐儿和安姐儿都很好,特别是安姐儿又长大了不少,嫂嫂说她现在已经会爬了。” “大少夫人外柔内刚,一定能挺过去的。”绿琴说着永不停歇的安慰之言:“主子也不要太过担忧,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几日眼瞅着就瘦了不少!” “是嘛!”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是个瓜子脸,太瘦的话可不好看,会脱相的。 上午刚收到纳兰雅慧的来信,下午的时候胤禛便来了。 “给爷请安!”年若兰俯了府身子,还不等胤禛叫起便直径起来,对着底下指挥道:“快去准备凉茶还是冷毛巾,再拿一套爷干净的亵衣过来……” 胤禛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掀,脸上出现抹笑意。洗漱完毕换了衣裳的胤禛盘腿坐在香榧榻上,脸上露出舒心的表情,年若兰让底下的人在屋子里面再放两盆冰山,而后才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了胤禛。 “怎么样了?”白皙的脖子伸的老长,猫儿般的眼睛透着许多紧张地望了过来。 似是诚心气她,胤禛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什么怎么样了?” 水仙不开花,你跟我装什么大头蒜呢!!!! 勉强控制住喷他一脸口水的冲动,年若兰微微撅起自个的小嘴儿:“爷是明知故问!” 胤禛见她似是憔悴瘦弱不少,知道她是真担忧,但是军情上的事情,胤禛是不会对年若兰这样的内宅妇人说的过于详细的,,最后也只是沉声道:“战事进展得很顺利,亮工做的很好。” “完了?”年若兰等了好半晌见胤禛再不言语了,不禁眉头一扭,抓着他的手臂道:“哥哥有没有受伤?战局怎么样?那个阿拉策什么的毯子很厉害吗?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战争?” 胤禛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年若兰,显然不准备继续回答了。年若兰见状就知道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而且就目前来说,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蔫蔫的叹了口气,年若兰遂也知机的不再问什么了。 没一会儿,听到阿玛回了的弘煦便迫不及待的跑了进来,胤禛在孩子们面前,惯来喜欢扮演严父的角色,府邸里面的三阿哥,哪次见了胤禛不都是两股战战啊,偏偏弘煦是个心大的,丝毫不惧怕父亲的黑脸,每次见着胤禛都是亲亲热热,阿玛长阿玛短的,今次也不例外! “阿玛,看!我的蝈蝈!”弘煦踮着小脚丫,十分显摆的举起自个手上的草笼子。 自打来了圆明园后,弘煦小朋友便算是进了天堂了,每天都带着人到处疯顽着,太阳日日晒着,看着可是比再府邸里的时候黑了不少,当然,整个小身子也更加瓷实了,看着健健康康地,十分喜人。 胤禛随意瞟了那草笼子一眼,便道:“阿玛那里有一件八角盘龙纹景瓷儿的罐子,是专门装这种蝈蝈的,抓了两个放在里头,让其相斗,倒也颇为有趣。” “爷可别再助长他这个毛病可!”年若兰闻言立刻出生到:“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竟喜欢收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蝈蝈,小蝴蝶,天牛,什么的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抓了毛毛虫和蚯蚓!” 说起什么年若兰就狠狠瞪了眼弘煦,这个怀孩子,还把毛毛虫特地抓来给自己看。 年若兰对这种肉乎乎的虫子最恶心不过了,若不是为了维护住自个作为母亲的【尊严】她非得当场惊叫出来不可。 对于年若兰的话,胤禛却表现出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他看来男孩子小的时候就得皮皮实实的才好,若当成娇花似的样子,他反倒要翻脸了。 父子两个顽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便到了晚膳的时候。 “就咱们三个吃!” 听胤禛这样一说,年若兰也就打消了叫钮祜禄氏二人的打算天气炎热,年若兰干脆让人做了过水面条当主食,牛毛细的雪白拉面,配上几种风味不同的卤子,再加上碟芝麻杏仁凉拌豆角和着碟胭脂鹅脯,酱排骨,葱油豆腐,花生米等小菜。胤禛比较喜欢吃黄瓜鸡蛋的卤子,年若兰则偏爱吃蘑菇肉的,弘煦则是什么都行,一丁点都不挑食。 晚膳后,一家三口出门散步。 看着弘煦在前面一蹦一跳十分欢快的样子,胤禛突然感概道:“府里孩子少,弘煦没有什么玩伴,大约十分寂寞吧!” 雍亲王府就弘时与弘煦两个孩子,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两孩子在平日里那是极少见面的,弘煦对弘时这个所谓的哥哥,根本上也没多少印象。 年若兰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胤禛则是摇了摇头:“待再有三四年,弘煦大一些,爷便给他寻几个哈哈珠子,也算有个伴。” 对于自己府内的情况心知肚明,所以胤禛也没有说非得要弘时、弘煦两个相亲相爱什么的,不单是双方母亲不和的原因,两孩子在年岁上也玩不到一起去。说完哈哈珠子的事情,胤禛又提了两句弘煦的功课。他还不算正式启蒙,平日里年若兰也只是教些识数,儿歌和一些简单生字之类的知识,弘煦很聪明,记忆力也好,几乎一教就会,特别省心。 “再过两个月,爷就准备给弘煦启蒙。” 年若兰一听,立马说道:“弘煦还小呢,爷还是再让他玩玩吧!”胤禛听了这话,脸上立马就是一黑,张嘴便道:“慈母多败儿。”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胤禛还是做出了让步,弘煦会在明年春天的时候正式启蒙上学。看着自家儿子那活蹦乱跳的身影,年若兰不禁感叹了一句,可怜的大宝,你马上就要过上生身火热的生活了,趁着现在,赶紧乐乐吧! 一家三口在园子里逛了好半晌,直到天色渐黑,方才回转屋内,年若兰领着弘煦去耳房洗漱,弘煦调皮,把浴桶当游泳池来来回回的直扑腾,直弄的地上全是水。 一个多时辰后,娘两个这才算是洗完。 用着大大的白色浴巾包裹着弘煦,年若兰在屋子里随意一扫,而后道:“爷呢?” “回主子……”画屏蹭蹭几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开口道:“刚才钮祜禄氏格格的大丫鬟过来禀告,说是格格病了,额头发烫,身上也起了疹子,十分严重,想求您召大夫过去为其诊病,结果您不在,却被爷听了去,爷就……就去看钮祜禄氏格格去了!” 把着光溜溜的弘煦望床榻上一扔,年若兰淡淡地哦了一声。 “额娘……”弘煦光着小屁屁,两下爬起来,双手握着自个的小肥腰,不知羞的哈哈直乐。 “看你这身肥膘,真像只小白猪!”年若兰掐了自家儿子的肥脸蛋。 “弘煦是小猪,额娘就是大猪!” 年若兰:“……” 真是犯傻了,把自个也骂进去了。 胤禛回来的很快,年若兰让弘煦自己顽七巧板去,而后才对胤禛问道:“妾身听说,钮祜禄氏妹妹妹妹病了?可是有什么大碍?” “已经让大夫过去瞧了。”圆明园中就有随行的大夫。 不是御医,但医术却也算精湛。 “昨儿还是好好的呢,怎么今日突然就病了?大夫可是看出什么因由了?” 钮祜禄氏和耿氏都是那种,宁可忍着,也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若不是急症想来也就是自个吃些药丸子治治罢了。 “大夫说,钮祜禄氏是被一种特殊的虫子叮咬了,以至全身发了炎症,才会如此。”钮祜禄氏的丫鬟禀告说,她全身起了红疹,胤禛生怕是什么传染性的疾病,实在不能放心,这才亲自去看了。 “圆明园树木花草甚多,难免会招惹许多虫蚁之类的东西,你也要注意着一些,特别是弘煦,随身携带的驱虫香囊,屋子里头也……” 听着胤禛难得一见的絮叨,年若兰十分认真的点着脑袋。 第83章 种子 照常的,在第二天清晨,年若兰没有见到胤禛。 听守值的绿琴说,他天不亮就已经离开了。 用了早膳,年若兰带着人便往钮祜禄氏那边去了。 “见过侧福晋!” 看着立在床头的人,年若兰微微一笑,叫了起:“耿妹妹也在。” “是!婢妾听说钮祜禄姐姐病了,心里十分担忧,所以特来看望。” “侧、福晋……”床榻上正躺着的钮祜禄氏虚弱的睁开眼睛,认出了年若兰,挣扎着便要起身。 “快躺着,别乱动!” 年若兰皱着眉头道:“怎地病的这样重?可是吃药了?有没有效果?” 钮祜禄身边的大丫头道:“回侧福晋的话,格格已经用了大夫开的药,热度昨儿半夜就退了下去,是有好转的。”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视线在钮祜禄氏身上转了一起,特别是她脖子与手臂等处,黑漆漆地,抹的是药膏之类的东西。 “大夫说是什么虫子了吗?怎地这样厉害。”年若兰心里免不了也是涌上股后怕,蚊虫等物惯来是疾病的传播者,大人还好,若是如弘煦这般的儿童被咬上一口,那后果绝计是不会好的。 “回侧福晋,大夫说是一种名位花斑的蚊子叮咬引起的,被这种蚊虫叮咬了以后,全身会发红发痒出疹子,还会发高烧,不过大夫也说了,只要用对药,静养段时日变会好的。”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躺在床上一副虚弱之态的钮祜禄氏道:“你听到了吧?没事儿的,安心养病很快便会好的。” 钮祜禄艰难的笑了一下,哑着声音道:“婢、婢妾给您添麻烦了。” “谁也不想生病的。”年若兰轻轻地笑了一下。留下各种药材与补品,年若兰便起身离去,耿氏出来相送。 “前日我与钮祜禄氏姐姐又去了珍禽台一次,想必钮祜禄氏姐姐就是在那里被虫子叮咬上的。”耿氏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轻微的自责之色。 “放心吧,钮祜禄氏格格不会有事的。”年若兰对着耿氏笑了笑:“生病的时候难免寂寞,你不妨多陪陪她,我那里的请安就先免了吧!” 耿氏闻言俯了俯身子,脸上全然是谦卑的表情。 “原来是真病了!”离开后,画屏立刻津了津鼻子如此说道。 “怎么,你还以为她是装的啊?” 画屏心想,这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偏赶上爷来的时候病,能不让人怀疑吗? 因为对钮祜禄氏的病状有所警惕,自那日开始,年若兰就不让弘煦到处晃悠了,而且整个院落从里到外全部被熏了一遍驱虫的草药,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年若兰和弘煦都十分安好,钮祜禄的病情也逐渐好转,由此可见此次应是偶然发生事情,年若兰微觉放心。 “格格病才刚好,怎地就又开始做上绣活了?”钮祜禄氏的大丫头轻嗔着走过来劝说道:“还是要多歇息才是呢。” “不要紧的。”钮祜禄咬断了自个手上的线头子:“年侧福晋的生辰快到了,这匹青凌锦缎也算珍贵,大小够做一件旗装的了。” “这段子还是格格的陪嫁呢。”钮祜禄的丫鬟略带不舍地说道。 钮祜禄氏略带自嘲的笑了一下:“咱们觉得珍贵的东西,再年侧福晋那大约也就是个平常物件罢了!” 钮祜禄氏虽出身大族,但却是旁支旁系,父亲领的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职,哪里像是年若兰般,家底湛后,兄长又位高权重。 眼见自家主子情绪微有低落,这丫鬟十分知机的转移起了话题:“主子何必这样说,您生病的时候,王爷可是亲自过来看过的,还询问了太医许多话,可见王爷心里是有您的!” 钮祜禄氏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丫头提起这件事了,胤禛来的时候,因为发着高热的原因,钮祜禄氏对此是没有什么印象的。然而,因为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氏钮祜禄表面上做出淡然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底里面是泛起无数涟漪的,她忍不住想到,许是真像丫头说的这样呢,爷是关心自己,放心不下,所以才亲自过来看望,许是……许是自己的清净不争,终于入了爷的眼。 “年侧福晋能有如今的威风,还都是因为王爷宠爱的缘故,可是这俗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说准以后的事情啊指不定日后,主子也会得了爷的宠爱,生下个小阿哥,晋升侧福晋呢!” 钮祜禄氏对自家丫鬟描绘出的未来版图也是一阵的心动神摇。是啊,命运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得,自个小的时候不也从来都没想过有一日会嫁给个皇子。 一朵名为希望的小小种子被埋进了钮祜禄氏的心底,这让她觉得自个这么多年的等待是有价值的,前方的道路也终于能够出现一丝丝的光亮。 钮祜禄氏看着手中的针线,微微笑了一下。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中山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路傍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吴军。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星空当头,纵情吟诗的是一位身着青衣,头扎方巾,手摇折扇,年约三十四五,面无白须的中年文士。 “好好地一篇凌云壮志,气势如虹的诗篇,偏让你这酸儒念得油腔滑调,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话的人一身钢盔,浑身上下涌动着着股彪悍之气。 此人不是别的,正是年羹尧的手下悍将,徐世则。 “你个区区匹夫,怎能明白我此时的心情!”中年文士毫不客气的向对方抛了个白眼儿,而后深吸一口气,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今次成功逼围了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福策,依将军的计算,策妄阿拉布坦此次必回派兵来援,到时候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此战定能成为左右整个局势的一战。” 徐裨将闻言自然也是心头大悦,笑道:“咱们将军神机妙算,大败福策那小子的七万兵马……呵呵,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用,那里还能留着他苟延残喘。”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显然对于主帅年羹尧很是心悦诚服,不过他还是谨慎的说了一句:“策妄阿拉布坦也算是一代雄主,自有决力,就怕他打定主意,完全放弃长子福策。” “放心,将军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肯定已经想到了这点。”徐裨将撇了撇嘴道:“再说那个策妄阿拉布坦算的上什么雄主,若不是大清,哪能轮到他做上准格部的首领,如今不但不知恩图报,却要反咬一口,实乃背信弃义之小人罢了!” 当年,准格尔的大汗并不是如今的策妄阿拉布坦,而是他的弟弟噶尔丹,葛尔丹野心勃勃多次侵犯大清边疆,终是惹火烧身,被御驾亲临的康熙帝彻底打败,终是兵败自杀,葛尔丹死后,其尸身被策妄阿拉布烧毁成灰,亲自献给了康熙帝。葛尔丹死后,策妄阿拉布坦这才成为了新一任的准格尔大汗王所以徐世则说的不知恩图报,却要反咬一口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然而,人的野心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加膨胀,很显然,策妄阿拉布坦也不列外。 徐裨将的脸上有着冷酷的表情:“葛尔丹前车之鉴在前,策妄阿拉布坦的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中年文士则是摇了摇头,心里头,却也不全是这样。妄阿拉布坦之所以会如此大胆,里面未尝没有康熙帝已经逐渐老去的原因。 当雄师的爪牙已经不再锋利,豺狼自然就会变得无所顾忌。 “报——”便在这时,有传讯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到得二人面前,直接从怀里掏出封信来:“徐大人,年大将军的信。” “快快给我!”那中年文士眼睛一亮,先徐世则一步,接过信来匆匆看过,而后脸上便浮现抹喜色对着徐裨将道:“哈哈哈妄阿拉布坦果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经派了十万兵马来援!” “好!”徐裨将闻言,果然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用力挥了挥手臂,他大呵道:“立刻敲响战鼓,传令三军……” 第84章 胜利消息传回时 紫禁城,太和殿。 此时此刻,正是大朝之时,康熙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底下文武百官皆肃穆而立,就在刚刚九阿哥提出应结束八阿哥胤禩禁足,宽宥其罪的请奏,让康熙帝十分恼火,着实发了好一顿的脾气,于是现在的气氛便有些凝滞,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出声。 站在左数最前方是便是被二立为太子的胤礽,他一身明黄色的诸君袍服,头带红缨珠冠,微微低垂着头颅,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而站在他身后半个身位的正巧便是雍亲王胤禛。 不可否认,随着各位皇子的封王、封爵,太子胤礽的权利被极度的削弱了,更何况太子被废过一次,无论康熙帝后来下诏怎么洗白,但胤礽的身上到底是有了污点。 再不复从前那个完美无瑕的太子。 大约也是知道自个现在的尴尬,胤礽现在着实【老实】了许多,每每朝政时,若不是康熙指明答奏,他便如此时般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康熙皇帝的愤怒时有理由的,原以为贬黜了胤禩,能让朝中众臣表明自己的意思,没想到八阿哥笼络人心的手段真的很是高明,即使是失了圣宠的现在,依然有不少人愿意替他求情。 就在朝会气氛陷入寂静无声的尴尬状态时,突然地,宫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跑步声,有军士高声道:“启禀圣上,希夷将军八百里加急战报!” 此声一出,霎时,吸引了朝堂上下所有人的心思,康熙帝更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急声道:“快!给朕呈上来!” 魏珠一撩下摆,下得云梯,匆匆从跪地的军士手中接过写着战报的秘信,而后呈给了迫不及待伸出双手的康熙皇帝。 满朝目光皆尽望了过来。 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屏息静气后,只见康熙帝那本来紧皱的眉头霎时间便松了开来,一抹极其快意的笑容浮现在了他的面庞之上:“哈哈哈哈哈……”康熙帝大笑不止。 底下朝臣见状心里同时呼出一口气,便明了此次应该是捷报。 李光地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皇上,前方战事如何?” 康熙帝的脸上因兴奋而变得红润非常,只听其道:“亮工不负朕之厚望,已于昨日成功歼灭叛军六万人,击杀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俘虏无数!” 底下众朝臣闻言,皆都精神一振,露出欣喜之色。 太子胤礽更是上前一步,一派欣喜的高声道:“皇阿玛英明神武,大清将士战无不胜!” 胤礽的话一落,地下众臣也自也不会落下,霎时间,只听整个金銮殿上都飘荡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此时此刻,康熙帝无疑是极其高兴的,他看着底下乌压压跪着的众人,心里面陡然就升起股老骥伏枥之感,自己依然是如此的英明神武,大清江山必将在自己的手上越加锦绣如澜。 “赏!”康熙帝的声音充满了斗志:“传令下去,朕要犒赏三军……” 在满朝文武充满赞叹的歌功颂德中,胤禛跪在地上,那一双隐在宽大袖口中的双手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希夷将军年羹尧大胜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直关注此事的年若兰自然同样得到了消息。 “原来此次领军的竟是侧福晋的兄长。”消息显然十分闭塞的钮祜禄氏与耿氏纷纷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年若兰此时此刻无疑是十分高兴的,只见她下意识的拍了拍自个的胸膛,长长的吐出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有好消息传来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面泛起无数涟漪,对于深宅后院的女人们而言,娘家的助力往往能够决定她们在内宅中的地位,这是一种比男人的宠爱更为持久的一种东西。而此次,年羹尧打了胜仗,年侧福晋在府中的地位更是稳如泰山,便是福晋乌兰那拉氏日后怕是也要弹压不住了。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年大人旗开得胜,日后也定会势如破竹,大败叛军。”钮祜禄氏一脸谦卑的轻笑着说道。 “是啊!”一旁的耿氏也迅速大点其头。 年若兰闻言笑了笑,高兴地说道:“我只求尽快结束战事,兄长能够平平安安的,便心满意足了。” 因为年若兰十分高兴的缘故,这个中午她特地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十分丰盛的美食,留了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一起用膳,年若兰还开了一坛子十年份的汾酒。高兴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杯,直至膳毕,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主子,这下可是放心了!”绿琴轻笑着为年若兰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年若兰唔嗯了一声,懒懒的翻了下身子,绿琴放下雨过天晴的轻纱帐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年若兰微微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便陷入到了微醺的睡眠中。 嘴角轻轻翘起,她有预感自己能够睡个好觉。 自从年羹尧大胜的消息传来后,再往后的一个多月里,时不时的便有前方的捷报传来,终于在七月底的时候,年羹尧在临近青海湖的地方设计围杀了策妄阿拉布坦,斩其首级于军前,俘虏准格部残兵败将数万,自此结束了这次的战争。 只是年羹尧因为要继续处理西藏的事宜,暂时不能会京,剩下的两路军队却是班师回朝。那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起来,无数百姓争先恐后的走到街上,为的就是一睹胜利之师的风采。 京城,雍亲王府。 “年氏那个狐狸精这下可又要得意了!”说话的是乌兰那拉氏身边几个得用的丫头之一,唤名为珊瑚的,长得很是绣丽可爱,因为嘴巧性子活泼,自锦字辈的几个姐姐退下去后,渐渐也得了些重用。 “佛祖面前不得污言秽语。”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不悦的斥了一句,然而那双正在捡佛豆子的手却是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足可表名此时此刻,她的心底远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自持。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消息即使本人不去去刻意打听,也都会情不自禁的钻到自己的耳朵里面。熬了这么多年,胤禛由贝勒变成了堂堂的雍亲王,乌兰那拉氏变成了雍亲王福晋,这自然是令人无比欣喜地一件事情,然而就在自己的册封典礼结束后不久,乌拉那拉氏就听说了一个传闻,皇上有意为年若兰赐下一个封号,以彰荣宠。还是被雍亲王胤禛以不合规矩的借口,给委婉回绝了。 对此,乌拉那拉氏是无比感激的,她简直无法想象若是年若兰真的得了皇帝嘉奖的一个封号,那么到时候,自己这个嫡福晋还能不能做下去了。 王爷让年若兰去圆明园,乌拉那拉氏知道这里面何尝没有想要安自己心的意思,他这是在变着法子的告诉自个年氏是老实的,是安生的,是不会抢走自己福晋宝座的。 可是,乌拉那拉氏就是不能够安心啊。 “是!奴婢知错了。”珊瑚乖巧的迎了一声。 佛堂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乌拉那拉氏抬起头,看着龛笼上,满是悲悯的佛祖,幽幽地叹了口气。 雍亲王府,丹芷园。 “吵死了!!”李氏砰地下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她脸色发红,胸脯微微起伏着,一脸不耐、不悦的表情。 “主子勿要生气。奴婢这就出去警告他们那些泥腿子小声些!”李氏的大丫头红绫赶紧如此说道。 本来雍亲王府的扩建已经驱于尾声,然而李氏却偏偏提出想要在院子里再加上一座夏天可以用来纳凉的花廊,着花廊长约几十米,需要大量的雕刻工艺,为了尽快赶工,所以外面才格外吵了一些。 “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泥腿子们,难道不知道三阿哥正在午睡吗?若吵醒了三阿哥,看本侧福晋怎么收拾他们!” 红绫清楚地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有这样大的火气,但李氏向来有不顺心时拿周围人虐打撒气的习惯,是以即使是伺候她许多年的红绫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起触她的霉头。 于是一溜烟的十分痛快的去【警告】去了。而等十几分钟她回来的时候,却陡然发现李氏屋子里面来了人。 红绫站在窗下,竖起耳朵细细倾听着。 说话的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红绫细细一分辨,这才想起,此人不是别的,不正是那个侍妾张氏吗? 在几年前,张氏曾经有一段时间与自家主子走的很近,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的原因,主子弃了张氏。怎地今日,这个几乎泯灭于后院中的张氏突然又出现了? 红绫皱着眉头,听着里面的声音。 李氏的声音十分张杨,非常好分辨,只听里面的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远在圆明园的年侧福晋。 李氏就像是找到了知音般正在屋子里面破口大骂,几乎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恶毒说什么。那张氏更是有意迎奉,二人你来我往的,真真是把年福晋给诅咒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第85章 生辰 一盏茶之后,张氏从里头出来,与红绫撞了个对面。作为李氏身边最得用的一个,红绫在丹芷院里面那也是很有脸面的,张氏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在红绫面前也非常分客气。 “张姨娘。”红绫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这女人惯会两面三刀,红绫对其很是看不上的。 “红绫姑娘。”张姨娘穿着黄底白纹的半旧旗装,浑身上下除了手腕上带着只镀了金的镂刻花的镯子外,便再无一点首饰,整个人显得很是寒酸。如她们这种级别的,一年到头许是都见不了爷一面的女人,只能仅仅靠着府邸里月例银子度日,有的时候更是需要偷偷去外面卖一些自己绣的装品补贴,所以能华贵的起来反倒是怪事了。 红绫的目光在张氏那种已经明显有了皱纹的眼角旁扫过,微微侧了下身子,张氏客气中又带了两丝小心翼翼地讨好的笑了笑径自离开了。 红绫收回看着她的目光,抬起脚不,走了进去。大约是刚刚彻底发泄了一通的缘故,李氏看起来平静多了,此时正靠在丁香色的引枕上歪着。红绫走过去,半跪在脚踏上,开始为其垂起腿来。 她是学过此道的,是以一番垂推下来,李氏舒服的轻哼了声,脸上的颜色又好了许多。 “张姨娘怎么会突然过来?”似是自言自语般,红绫轻声道:“定是又拿那些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求主子了。” 李氏闻言哼了一声,双眸半眯,十分不屑地说道:“府里扩建,张氏来求我给她分个好一些的屋子。”“也就是主子您心善仁慈,念着旧情。” 张氏曾做过她的丫头,能成为侍妾也是李氏一手提拔起来的。 只是随着年月日久,张氏开始人老色衰,现在看着竟还不如比她还大些的李氏,已经完全是泯灭于众人的货色了。 李氏近些年也不太爱搭理她。 “再过几日便是年氏那个贱人的生辰了。”撂下微不足道的张氏不提,李氏拧着眉头,说起了那个让自个堵心的人,纵然万般不情不愿,可李氏到底是后宅倾轧出来的女人,自然没有傻到在年若兰如此风头正劲的时候平白做出什么让人抓到把柄的事情。 “把那方紫烟墨台的文房四宝拿出来,四阿哥明年也该要启蒙了,正好能用的上。”四阿哥这三个字自李氏的唇间吐出,带着股幽幽的冷意。 “那方紫烟墨台可是珍物,主子还是留给咱们的三阿哥吧!”红绫轻声道:“那四阿哥镇日里就知道满院子的疯玩,将来想是个不学无术的,这套紫烟墨的文房四宝给他,可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这套紫烟墨的文房四宝是她当年最得宠的时候,再生下弘盼时,胤禛赏赐给她的,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可以说是极是珍贵的东西。 李氏心里自然是不舍的,但是她同时又是一个能狠心下得本钱的人,年氏现在势大,她得相应的做出些表态,让爷和福晋看看。 “行了,我的弘时以后会有更好的!”李氏哼了一声,摇摇手道:“就按照我说的意思来。” 很快的,便到了年若兰生辰这日,胤禛踏着朝霞的余辉来到圆明园时,年若兰正在房间里看着堆积的满满当当的各种礼物而犯愁。 “王爷到————”听见动静,年若兰回过神来带着弘煦往着门口走去,果然看到了正要往里面来的胤禛。 “妾身给四爷请安!” “孩儿给阿玛请安!” “嗯,都起来吧。”胤禛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明显能够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阿玛!”弘煦一旦起来后,立刻颠颠地跑过去抱住了胤禛的大腿,胤禛低下头,伸出手摸了摸他月亮门的小脑袋。 “做什么呢?”胤禛问道。 弘煦便十分认真的回道:“拆礼物。” 父子两个说着便往内里走去,于是,胤禛便也看见了屋子里,那成堆成堆各种颜色各种花纹样式的礼物盒子。 胤禛微微停住脚步看了年若兰一眼,挑了挑眉头,用着哦,爷才想起来的表情反问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年若兰笑了一下,点了点自个的脑袋。 胤禛便唔嗯了一声,而后随意问道:“哦?什么礼物?” 今日的她穿的是汉家样式的衣裳,一袭银白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点点兰花,乌黑的发丝绾成垂云髻,髻上只别了一只芙蓉暖玉步摇,除此之外,便是那皓白的玉腕上的一只老水翠的冰纹桌子,简简单单却清新别致,让人一望便有一种侵润透彻之感十分舒服。 而此时此刻,这个如水如兰的女子却微微一耸肩,用着较为苦恼的语气道:“臣妾也不想收的,只是……”只是人家打着生辰祝贺的明目,你不收,便是情况看不起人家。一个弄不好,反倒要结下仇恨了。 年若兰何尝不知,自己之所以会突然的这样【受欢迎】与刚刚大获全胜的年羹尧自然有着极大地关系,她也不由的想到自己现在幸好是在圆明园里,若是还在府上,那情景肯定更加令人心烦意乱。 “许多都是派了下人过来,递上名帖,放下东西就走,连客气的机会都不给妾身。”年若兰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胤禛却是十分淡定,似乎这种情况已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既然是给你的生辰贺礼,那就是收着吧。”胤禛用着颇不以为然的口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皱眉头。” 我这还不是怕给你惹事! 年若兰暗暗吐槽了一句,早知道老娘就狮子大开口多要些好处了。面上嬉笑了一下,叫了丫头们过来把里头的东西迅速整理了下去。 年若兰知道胤禛今日会过来,自是因为自个生辰的缘故,然而,他这个人素来十分好脸面,如这种为一个女人过生辰而从京城跑来的事情,再他看来那是十分跌分子的。于是,年若兰便也绝口不提,好似胤禛真的只是偶然撞上了一样。 两人各自落座,说起了一些事情。年若兰自然第一个询问了年羹尧的情况,胤禛言简意赅的说了说,看他此时说起年羹尧那脸上就好似春光灿烂般的表情,就知道对于自己的这个门生兼大舅哥的年羹尧有多么的满意了。 “弘煦听到了吗?”年若兰带着又欣慰又高兴地声音道:“看看你舅舅有多厉害!” 弘煦闻言抬起自个的小脑袋,挺了挺自个的小胸膛,大声道:“弘煦的阿玛更厉害!” 胤禛微微怔楞了下。 弘煦使劲儿点了点头脑袋,看着胤禛的目光充满了信任与崇拜,只见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欢呼道:“阿玛最最最最最最最厉害!!!!” 胤禛看着他因为激动而红通通的小脸,不知为何,心里面突然流荡出一股暖流。那边的年若兰却是抿嘴一乐,把这个小人精抱在怀里,点着他的脑袋道:“对~你说的没错,咱们弘煦的阿玛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胤禛:“……” 微微转开视线,拳头抵住下颌,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年若兰暗暗一乐,眼中妙波流转却也不再继续逗他,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年若兰问了府里的事情,又汇报了圆明园中的诸事,时间便这样悄悄走过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是在晚膳的时候出现的,胤禛打量了下前者,记着她上次来势汹汹的病情,胤禛随口询问了一句,钮祜禄氏诚惶诚恐的站起了身子,小心翼翼地答了。 胤禛闻言唔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今日是年若兰的生辰,虽只有区区几个人用膳,但厨房那边却是做了整整二十四道菜肴出来,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应有尽有。 当然,彭厨娘亲手做出的每年一次,必不可少的生日蛋糕依然出现在桌面上,因为日复一日不停钻研的原因,彭厨娘做的蛋糕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 弘煦最喜欢吃这个东西了,一张小嘴巴都被蛋糕上面的奶油几乎变成白色的了。 膳毕,钮祜禄氏二人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爷,咱们出去散散步?”年若兰提议道。 胤禛不无不可,于是,这两大一小甩开了旁人,悠哉悠哉的散起步来。此时的天气已经没有白日那样炎热,十分的清爽怡人,微风吹过面颊时也特别的舒服。 “弘煦,你跑慢着些!”看着前方一蹦一跳的小猴子,年若兰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弘煦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母亲做了个鬼脸,然后嘻嘻哈哈的又一路跑开了。 第86章 回京 晨曦的微光从月光色的床帐外照耀下来,年若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伸手一探,旁片的位置还是暖和的,嗯,应该是离开没多长时间的缘故。一夜疯狂的后果,就是年若兰现在浑身像是散了骨头架子一样,从里到外都酸疼的厉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云雨后的慵懒。伸出去的手在往上一摸,察觉出那枕头下的硬物,年若兰微微一笑,摸了出来。 这是一方乌木做的长形盒子,年若兰打开来看,只见那洋红色红绸缎上,正躺着一方雪白的玉璧,一层璧上刻满了幽幽盛放的兰花,另一层上则写着【平安喜乐】这四个繁体字。 年若兰手中拿着玉璧,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不用说,这肯定就是胤禛给自个的生辰礼物了。 “绿琴……”年若兰叫道。 很快,帐子外面就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片刻后,只见帐子被人以撩,绿琴便出现在了床前:“主子今日怎地醒的这样早?” 年若兰一听,脸上露出微颤的表情。 自从来了圆明园后,因为满园子属她最大,缺乏了管制的后果,就是年若兰越来越懒惰了,几乎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 绿琴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然而在看到自己主子裸露在外头的雪白肩膀与手臂上那些子明显的印记时,脸色忽地一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这个好生收起来。”年如兰把玉璧重新装回盒子里头,递给了绿琴。 “是王爷送的吧。”绿琴双手结果东西,语气轻快地说道:“这样大且美的玉璧,一定价值不菲。全是王爷对您的心意呢!” “好了,好了,再你眼里,他就是送我一块石头,那也是深俱意义的!”年如兰整个人往被窝里头一钻,打了个哈欠道:“我要继续睡会,别让弘煦那小子过来吵我。” 绿琴抿着嘴巴一乐,口中道:“奴婢知道了。” 再次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年若兰便重新陷入了周公的怀抱。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便走过了夏天,秋天,当第一场大雪降临紫禁城的时候,年若兰终于也要结束自个圆明园的悠闲生活,不得不转回了。 “真是舍不得啊!”虽然当初来的时候有些赌气,但是毫无疑问的相比于府中,年若兰是真的喜欢在这里生活的。 “日后侧福晋想了,再过来便是。”钮祜禄氏笑着说道。 年若兰转过头看着这二人,唇角勾起抹笑意,因为朝夕相处了小半年,三人的感情多少有了些进意:“这几个月,累的两位妹妹与我在这了。” “侧福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婢妾能来圆明园住些时日,可都是托了您的福气,这种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甭管多少回婢妾们心里头可都是愿意着呢的!” 年若兰听了这话,嘴角边的笑意越发的浓厚。正在这时,有宫人过来禀告说马车已经备好。 于是,年若兰便带领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着京城驶去。 “不知道还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够回来。”画屏看着马车外那逐渐远去的熟悉景色,脸色也露出不舍的情绪。 “就你话多。”一旁的绿琴开口斥了句,她生怕画屏的话再勾起主子离别的愁意,是以小心翼翼地睇了眼神看过去。 年若兰却浑然不觉,反而把怀里的弘煦又紧了紧,嗯,小孩子就是火力旺盛,真是暖和啊。 “圆明园在好也不是我们娘两个的根基啊。”年若兰把脑袋埋在儿子软乎乎的颈肩淡淡的想道。 弘煦似有些发痒的嘿嘿笑了几声,非常童稚可爱的样子。 马车一路行驶,大约两个多时辰后,便到了雍亲王府的大门。看着朱红色大门前的那两座龙睛石狮子与那高高挂起的写着雍亲王府的牌匾,年若兰微微一笑,带着弘煦下了马车。 “请福晋大安。”年若兰礼道。 “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钮祜禄氏与耿氏在年若兰身后同样礼道。 乌兰那拉氏坐在上首,不等年若兰行完礼,便笑着说道:“年妹妹可终于回来了,快快起来,两位格格也起吧!弘煦,到嫡额娘这边来。” 弘煦年岁还小,又与乌兰那拉氏一向不亲密,所以对她的印象也十分的单薄,换句话说就是,他早就已经把这个所谓的嫡额娘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不过,年若兰却是早有准备,在回来的路上便对弘煦事事提醒了,是以此时弘煦还是很乖巧的走了过去,仰着自己的小脑袋清脆的叫了声:“嫡额娘好。” 乌兰那拉氏上下看了弘煦一会儿,方才叹道:“四阿哥可是比半年前长高了不少。” 经了在圆明园一夏天的愉快玩耍,弘煦脸上那肥嘟嘟的小肉肉们明显减下去了不少,整个的身高也比窜了起来,现在已经是比年若兰的小腿部还高上半个多头了。 摸了摸弘煦的小脑袋瓜,乌兰那拉氏低眉顺眼,十分慈蔼的问了许多话,弘煦口齿伶俐但凡是能理解其意思的,都一一答了。乌拉那拉氏见弘煦如此聪明伶俐,心里也不禁叹了口气,觉得年氏真真是好运气,能得了如此可爱董事的佳儿。 说了会儿话,年若兰几人便从主院退了出来。 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心情,母子两个回了依兰院。 司棋、书女、小得子几个老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远远地看见了主子的身影,各个都是喜笑颜开,飞快的跑了过来。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给小阿哥请安,恭贺侧福晋与小阿哥回府!”看着满院子跪着的乌压压地一群人。年若兰抿嘴一乐,心里也觉得亲近。 “就你嘴甜。好了,都起来吧!”年若兰嗔了一声,扬起手叫了人起来,小得子与司棋两个最有眼色,闻言嘻嘻一笑,立刻走上来一左一右的搀扶起来。 那副急于谄媚讨好的样子,弄得年若兰是啼笑皆非。 年若兰的回府,无疑给依兰院上下注入了一股子活力,每个下人的脸上都能看出笑容来,母子两个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内。 然后,年若兰就有些惊住了。 她原先的屋子虽然也是很华美的,但与眼下的这间比较起来,那也是相距甚远的。整个屋子,简直只能够用富丽堂皇来形容了。 “是爷亲自下的命令,屋子里一点一点重新翻修,又添置了许多东西,主子看看,可是喜欢?”司棋一脸窃喜地说道。 年若兰的目光在那烫金的琉璃窗上扫过,在那黑金色的地砖上扫过,再那古色古香雕廊画刻的大床上扫过。 然后,毫无疑问的,心里头泛起了一股股欢喜。 “额娘,这里真漂亮啊!”弘煦踮着脚尖,大大的眼睛也是四处寻看着。 “是你阿玛的一番心意,等下可别忘了谢他。” 弘煦哦了一声,松开握着娘亲的手指,在屋子里头到处逛了起来。 胤禛是在很晚的时候回来的,康熙帝的万寿将近,作为年长的皇子,他最近也是非常非常的繁忙。 “请爷大安!”年如兰站在门口,看着走进来的男人,笑盈盈地说道。 “回来了。”胤禛上下看了她一眼,年若兰走过去,亲手除了他身上的大氅,脸上很是愉悦地说道:“嗯,回来了!” 两人进了屋里,胤禛看了一圈,没见着儿子,便问道:“弘煦呢?” “今儿赶路,弘煦起的有些早,现下已是被哄睡了。”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声。 “爷晚上吃了吗?”年若按问道。 胤禛道:“在宫里面吃了一些。” 在年若兰心里,宫里面吃饭,那就等于是吃不饱的意思。于是她很自然地就对下面吩咐道:“把给爷留的饭菜,叫厨房端上来。” 四菜一汤,胤禛简单的用了一些。 毫无疑问的,这个晚上,他留了下来。 “爷最近看着可是瘦了许多。”棉帐内,年若兰执起胤禛的一只手反复看了起来。胤禛的手很长,手型不错,只是因为瘦的关系,整个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出道道青筋,显得略微狰狞的样子。 胤禛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年若兰趴在她的胸口上,披散下来的乌黑发丝有几缕扫到胤禛的鼻尖下,痒痒的。 “天晚了。”随着这三个字的道出,胤禛一翻身就把年若兰压在了身下,那双刚刚还被评价为瘦了的手掌,此时却毫不费力的钻进了年若兰的亵衣里头。 年若兰小猫似的轻哼一声,眼眸半眯,很快便也陷入到了状态之中,红烛摇曳,棉帐之内却如热情四溢,男人的粗喘声与女人的娇哦声接连的响起。 听得人是面红耳赤。 第87章 良妃 年若兰回到京城没多久,康熙皇帝的圣诞便到了。 今年的寿宴上,年若兰受到了比以往要热情无数倍的招待,那些平日里根本看不太起她的阿哥福晋们,若是见着了,也会主动过来搭话了,总而言之,年若兰的这一天过的还是非常愉悦的。 回去的马车上,年若兰与胤禛坐在了一起。 胤禛脸上十分潮红,显然是在宴上喝了不少,年若兰知道他今日也是很高兴的,一来是因为他寿宴的差使办的好,二来却是因为胤禛今年的寿礼献的让康熙皇帝格外的心花怒放。 那是一张十分巨大的,需要两个成人才能抬起的地图堪舆,上面详详细细的描绘出了大清如今所有的版图,当然,胤禛也没忘了把西藏印上去。 瞅了他一眼,年若兰倒出一杯解酒茶递给了他,而后随口提起一事来:“今儿在永和宫,德娘娘提起了良妃娘娘,说是良妃娘娘忧思过度,如今已是卧病在床了…” 胤禛闻得此言,微微睁开眼睛,先是接过年若兰手中的茶盏,略饮了一下,然后才皱着眉头道:“额娘说良妃病的很重?” “听那话里的意思。”年若兰道:“怕是要不好了。” 想起那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良妃,年若兰心里面也很是唏嘘,毕竟那是一个美丽到令人难忘的女人。 良妃的病重与已经失去康熙帝宠爱的八阿哥自然有极大地关系。即使是今日的万寿宴上,八阿哥依然禁足府中宫宴上自然也见不到郭络罗氏的身影。 胤禛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双目中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接下来的马车里变得十分安静,一直就这样回到了府中。 良妃的病比别人想象中的更加沉疴难愈,康熙帝寿宴的三日后竟已到了滴水不进的弥留状态。 德妃央不过小儿子的苦苦哀求,再加上她心里到底也有几分可怜这个命如浮萍的女人,再康熙帝来永和宫的一次机会中,是下了大力气恳求的。 “太医说了,良妃妹妹怕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德妃的脸上露出哀伤难过的表情,落泪道:“良妹妹性格柔顺,在宫里的这些年,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如今却……”德妃抬起手帕捂住自己的眼角哽咽的说道:“皇上若有闲暇,便去看望她一二吧,想来对于良妃妹妹而言也是极大地宽慰了。” 康熙帝的脸色极其平淡,但是德妃伺候他这些年,是最亲近的枕边人,所以那一缕飘荡在眉间的怅然,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 从永和宫出来后,康熙帝果然往着良妃那边去了。 虽是妃位,但良妃却一直只主在钟粹宫的一处偏殿中,康熙帝到的时候,钟粹宫的主位娘娘,惠妃却也是在的。 惠妃纳喇氏自从亲子大阿哥被圈禁后,便悄然的在宫中泯然起来,每日只吃斋念佛全不管其他。惠妃年轻的时候喜欢穿大红,粉白等颜色艳丽的衣裳,这种喜好再她步入中年时也没有改变,可是现在…… 康熙帝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素淡,荆钗皆无得女子,显些没认出来她是惠妃。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惠妃率领着宫人们跪着地上。 康熙帝叫了起。他虽圈了大阿哥,但对惠妃全并没有太大的不满,一来在胤提闹的最凶的时候,惠妃曾说过一些劝诫之语,康熙帝通过种种渠道却是知道的。二来,大阿哥在被圈禁后,惠妃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去请求康熙皇帝,反而还上表请罪,甚至请康熙帝废除她惠妃的名号。 “怎么穿的这样素。”康熙帝皱着眉头,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亲昵的意味:“而且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那里还能像那些新进宫的嫔妃们一样,穿红着绿的,那不成了老妖怪了!”惠妃笑了笑,康熙帝的目光在她那已经藏不住苍老的脸上一扫而过,心里面也是颇为感概的。 只不知道他是在感概岁月的无情,还是在感概那些往日的而如今却已经回不来的东西。 “良妃妹妹就在里面,皇上看去看看吧!”提到良妃,惠妃眼中出现了一抹浓浓的伤感,她抬起头,对着康熙帝道:“宫里的老人剩下的也不多了,看在她伺候皇上这么多年的份上,纵有千万的不是,您大人大量也宽宥了她吧!” 康熙帝无声一叹,微微点了点头。 惠妃陪着康熙到了良妃居住的偏殿,一进门,一股子刺鼻的中药味便扑面而来,惠妃的声音当先响起:“良妹妹,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来了?” 轻纱帐内的良妃闻言,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一转头,隐约的就看见了一个站在不远处的身影。 “是,是胤禩吗?”良妃的声音很虚弱,但那里面带着的却是浓浓的期盼。 康熙帝欲往前走的脚步猛然一停。 惠妃急走几步,亲自掀了帐帘露出了里面正卧躺着的良妃。她看上去不好极了,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良妹妹,你仔细看看啊,是皇上来看你了!”惠妃叫人拿了只金钱蟒的靠枕过来,小心翼翼的垫在了良妃的后脑上。 “皇上?”良妃昏昏沉沉的定睛一看,好半晌,才认出,这个站在自己窗前不远处的不是康熙帝又是何人。 “臣、臣妾给皇上请安……”良妃挣扎着想要起身。 康熙帝一抬手,止了她的动作。 “不必了,你病重,快快躺下休息。” 良妃其实现在也起不来,闻言便也没有勉强,一旁地惠妃趁着这个功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搬了把椅子,康熙帝坐在良妃身前。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却都觉得此时坐在自个面前的人是那样的陌生,便是坐在一起了,却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半盏茶之后,康熙帝离开了。 惠妃走了进来。 良妃看上去比刚才好多了,眼睛微微发着亮。 “皇上同意了?”惠妃问道。 “是!胤禩明日便、便可以进宫来看我了。”良妃的嘴角有着笑容,这是她病了这么多些日子以来,唯一露出过笑容的一次。胤禩还有出来的一日,而她的胤提……惠妃无不感伤的想到,只这一生,他母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时候。 “你这下可是放心了吧!”惠妃拉过良妃那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拍打了一下:“好妹妹,你要快点好起来,八阿哥那样孝顺,你以后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良妃闻言笑了笑,但脑袋却微微摇晃了一下:“姐姐,我心里有数,这一次怕真的是要不成了。” 早年间那一碗接着一碗的避子汤,早就把她的内里糟蹋了个遍,良妃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能在闭眼前再见一面胤禩,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良妃湿润着眼角道:“我这一生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得到的便是胤禩,唯一舍不得的也是他!” “既然舍不得,那就努力的活下去!”惠妃道:“你想想看,八阿哥那样的孝顺,若是知道他的亲生额娘没有了,他该是多么的心痛啊!” “胤禩是个好孩子。”良妃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面上有着止不住的心酸与凄楚:“是我这个当娘的拖累了他!” 惠妃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忙说了好些安慰的话,良妃哭了一会儿,方才说起了一事:“胤禩那孩子其实是姐姐抚养长大的,我走了以后,还请姐姐念着这些年的情分继续照看着他,若是、咳咳……”猛地咳嗽了一会儿,良妃艰难地接着说道:“若是有一日,姐姐能、能够出得宫去,就让胤禩奉养姐姐天年吧!” 惠妃听了这话眼中的泪水也是夺目而出。 因为她想起了自个的儿子。 明明有亲生的儿子,老了以后却要搬到【养子】家去住。这事放在以前,惠妃那是根本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可是现在…… “真是疯了。”惠妃流下悔恨难当的眼泪:“那几年真是疯了,什么太子啊,什么争权夺位啊,我那几年怎么就那样的风魔啊。若是多多劝阻儿子,她的胤提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姐姐既然知道这种滋味,那就不要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良妃使出自己的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抓住惠妃的双手:“不要让胤禩走了大阿哥的老路!” 惠妃流着眼泪,看着一脸期盼的良妃,重重地点了点头。 次日,接到解禁旨意的胤禩,天不亮时就出现在了宫门外头,第一时间直奔着钟粹宫而来。 “额娘!”八阿哥双膝一沉,已是重重的跪在床边。看着气若游丝的母亲,他的双目已经变得无比赤红了起来。 “胤禩……”良妃笑中带泪轻声叫道。 第88章 望眼镜 良妃依然没有挺的过来,再八阿哥过来看她的次日,便与世长辞了。因为乌拉那拉氏最近犯了偏头疼的毛病,下不来床,年若兰作为府邸里唯二的两个侧福晋,作为代表进宫去吊唁了良妃。 一身素服的随着众人站在灵位前,年若兰的眼睛望向前方,头几排站着的是宫里的娘娘们,每个人都一身的白裳,眼角泛着泪花,呜呜咽咽,嘤嘤嘤十分伤心的模样。 不知道她们是真的觉得难过痛心,还是因着手绢里包着的碎洋葱的缘故,年若兰微微眨了眨眼睛,拿着自个的帕子往眼角下轻轻一抹,霎时,整个眼睛便被呛了个通红。 没错,她就是属于后者的那种。 与年若兰这种面子货不一样,跪在灵前的八阿哥那是真的伤心啊,印象中风度翩翩,斯文雅致的样子完全没了,整个人消瘦的厉害,目光有些呆愣,完全一副沉浸在丧母之痛的样子,郭络罗氏跪在他的身边,八阿哥唯一的儿子弘旺则是夹在父母中间,他人小力弱,与其说是跪着不如说是靠在郭络罗氏的身边。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等一众阿哥们也前来吊唁,说完也是较为难堪,眼瞅着众阿哥们都得了分封,便是十四、十五、十六几个也成了贝子,八阿哥却被康熙帝撸去了爵位,成了【光杆司令】。如今面对着众兄弟,想来他的心底也定是颇为煎熬的。 “八弟节哀。”太子胤礽走到八阿哥身前,声音十分低沉地说道。 胤禩对着他拱了拱手,面色惨淡的道了声谢。 甭管这些阿哥们在私底下斗的有多欢,多想至对方于死地,可是在面上,他们依然是爱新觉罗家的亲兄弟,一个个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和睦呢。 吊唁结束后,年若兰又到了永和宫坐了坐而后方才回到了府中。 “德娘颇有些郁郁,应试为良妃娘娘之事伤怀。”年若兰对着乌拉那拉氏轻声说到。 乌兰那拉氏此时正躺在床上,身后好着软枕,脸色有点苍白的样子:“我虽与良妃娘娘相处不多,但也能感觉出来那是个十分和善的人,生命如此脆弱,希望额娘不要过于伤怀,保重身体才是。”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口气道。 “福晋孝顺。”年若兰很给面子的赞了一句:“您也不必太过担忧,德娘娘身边有十四福晋呢,有她劝着些,德娘娘想必很快便能释怀了。” 后宫里头每年都会有宫妃去世,除了自个的至亲,旁人便是伤心又能伤到哪里去。 多的还是面子罢了。 乌兰那拉氏自然也知道是这么个理。 “倒是福晋,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传太医来看了?” “我这偏头疼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乌拉那拉氏有些苦涩笑了笑。 年若兰自然跟着说了好些劝解的话语。 “说来还有一事要麻烦妹妹,眼看着新年将近,我这头痛的毛病一时半会的还过不去,可府里面到底不能少了张持之人,妹妹位份高又素来聪明剔透,想必也能照料的很是周全。” 年若兰听了这话知道福晋是想要自己出头的意思,可是一来,这所谓的管家全肯定只是短期的,等乌拉那拉氏好起来了,自然会把权利拿回去,二来,自个若是沾上了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是要连带受过的。 年若兰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吃力不讨好,她又不是王熙凤,可没那样大的管理欲。 “李姐姐是府里的老人,比我年长,况且从前也有管家的经验,想来是更为合适的人选。” 乌兰那拉氏怀着弘晖的时候,因着卖相不大好需要卧床休息,当时还是格格的李氏越过了先头的宋氏,接过了后院的管理权,倒也没出过什么差头。 乌拉那拉氏见年若兰并不中意的样子,微微一笑,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从乌拉那拉氏那里出来后,年若兰便回了依兰院,直接去了耳房换洗一番,而后方才来到室内,弘煦正趴在小桌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连环画。 “大宝!”年若兰叫了一声。 弘煦抬起头见是娘亲回来了,小嘴儿一裂,脸上就要露出欢喜的表情,然而在年若兰的那声大宝叫出口后,他又有点不乐意了。嘟嘟着一张小嘴儿,弘煦十分认真地说道:“娘以后不要在叫大宝了,我是弘煦。” 这小人精!年若兰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捏了捏儿子的肉脸蛋,嗔道:“弘煦是你,大宝也是你,怎地就不能叫了?” 弘煦嘟着嘴巴,露出满脸不情愿的表情:“大宝不好听,像小狗。” 在圆明园生活的时候,有奴才在私下里养了几只京巴,其中一只特别可爱的就叫宝宝。 年若兰闻言嘻嘻一笑,脱鞋上了炕,一把把儿子抱进了怀里:“大宝是娘前给你取的名字,不准不喜欢,知不知道!只不知道!”年若兰一边说一边去哈儿子的痒痒,弘煦一身软肉,最受不了别人膈肌他,小身子立刻左扭右扭的,哈哈哈哈笑个没完。 母子两个正顽闹的欢快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却是胤禛回来了。 “爷手上拿的是什么好东西?”见胤禛亲自捧着个盒子,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弘煦更是仰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胤禛笑了一下,解了身上的大氅带着身寒气上了炕,弘煦早就知机的爬了过去。 那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出乎于年若兰的意料之外。 “这、这不是望远镜吗?”虽然是单筒的且周身镶满了金华丽的金箔和宝石,颇有点华而不实的意味。 “你识得此物?”倒是胤禛,对于年若兰脱口而出的望眼镜三字,表现出了微微的惊讶。 年若兰心想:你个几百年前的土包子,姐认识的东西多了去了呢。 把东西放在自己的眼睛底下,果然,远处的画面便成了近景,而且年若兰可以肯定,这具望眼镜的镜片是经过特殊打磨过的,视觉效果十分的清晰。 “娘,我也要看!”弘煦迫不及待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臂。 年若兰把东西递给了他,又教了使用方式。 弘煦发出了一声大大的惊呼,那是一种全然惊奇的,似乎一扇并不了解的世界被打开了一样。 “阿玛,额娘,好神奇。”弘煦小脸涨的通红,十分兴奋的样子:“远处的东西变大了!” “这叫望远镜也称为千里镜,你看到它的镜片了吗?它叫做凸透镜,光线利用折射原理……”年若兰的脸上漾着轻松的笑容十分愉悦的说着,也不管弘煦真的是否听的懂。 弘煦爱不释手的拿着这具望眼镜,到处摆看着。 胤禛看着侃侃而谈的年若兰,微微挑了挑自个的眉头。 “额娘……”弘煦紧紧攥着手中的华丽非常的望眼镜,脸上露出撒娇的表情,其中的意味不言而明。 “想要的话,自己去跟阿玛说!” 弘煦嘿嘿一笑,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向了胤禛。 胤禛故意板着脸,不去看他。 于是,年若兰眼睛一转,便接着说道:“娘特别喜欢大宝这个名字!” 弘煦听了立刻十分没有立场的说道:“孩儿其实也很喜欢的!” “真的?”年若兰斜眼看他。 弘煦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小脑袋。 于是最后,年若兰保留下了继续叫儿子小名的权利,弘煦小盆友则得到了一件爱不释手的新鲜【玩具】。 弘煦迫不及待的去外面试验自个的新东西了,屋子里面便只剩下了胤禛与年若兰二人,画屏斟了茶水上来,年若兰亲手递给了胤禛。 “你倒是会做人情,爷巴巴给你寻来的东西,转眼间便送给了别人!” “呵呵呵呵……”年若兰抿嘴一笑,心想,哪里是别人,那可是我儿子,别说一具望眼镜了,但凡是我有的,凭地是什么那都是舍得滴。 胤禛其实也不过是这样一说罢了,年若兰见他兴致不错,就着望眼镜的话题,又问了几句,果然引得胤禛说兴大发。“这千里镜咱们大清原来也不是没有的,可没有哪一个,会如这个般看得如此清晰,若是这样的东西标配在军队上,定可以使斥候的侦查能力大为提升,而且……”胤禛滔滔不绝,显然心情十分之好。 年若兰却是知道,当年她的兄长年羹尧还没有【发迹】时,曾经勾连了胤禛,两人一起弄起了海上贸易,后来年羹尧从军去了,把这条商路全部交给了胤禛,这些年下来后,胤禛不但没有荒废这条生财之路,反倒是做的越加兴盛。 这从年若兰这里时不时的能看见好些西洋东西上就能看的出来。 “亮工说的没错!夷地之人,虽少于礼仪教化,但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胤禛极有远见地说道:“我大清应该取其精华,而不是固步自封。” 哥哥呦...您老是给胤禛灌了多少迷魂汤哦!!!竟然让这个最食古不化的男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年若兰瞪圆一双猫眼儿,万分心虚地如此想到。 第89章 年羹尧回京 李氏果然接过了府里的管家权。 大约是有意表现的意思,李氏对这件事特别的上心,听画屏报告说,丹芷院现在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人来人往,打签的,对牌的,领差事的,总而言之是一片繁忙之象。 对于这件事,年若兰听了便也只是笑了笑而已,李氏能有个别的东西分散下精力也好,别每天总盯着自己就成。 依兰院的花厅中,年若兰正在见人,是个看上去二十四五的男子,长手长脚,面相颇为忠厚老实。此人唤作周康,是雍亲王府的一位侍卫。 周康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不敢乱动一点,整个手掌心都是汗湿,汗湿的,一副十分紧张地样子。 他今日来是向依兰院的年侧福晋求娶来着,求的是侧福晋身边的大丫鬟,绿琴姑娘。 年若兰很长时间以前,就放出风声有意为身边的几个最亲近的丫头做打算,若是有心思的人,自然会采取行动,这两年断断续续的却也是有人来求,只是年若兰挑来挑去,始终都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可是,今日的这个———— 年若兰悄然望隐在一旁的绿琴,人家早就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了。 打几个月前,画屏告诉她,外院有个年轻的侍卫总是时不时的给画屏几个买吃食时,她心里面基本上就有数了。 “父母双堂可还建在?家中兄弟姐妹几人?”年若兰不咸不淡的问道。 周康额头冒汗,十分紧张地回答道:“禀侧福晋的话,小人家中母亲早亡,父亲一直没有续娶,拉扯着小人与长姐长大,长姐几年前嫁给了京城中一家食铺的小老板……”周康绞尽脑汁尽量周全的回答着年若兰的问题。 对于对方的家境,年若兰心里自然早就有数,周康是府里的侍卫,不是卖身的奴才,属良民的范围。从这一方面来说便要大大强于绿琴,他家老父是个手艺人,做家具的手艺很不错,在京城里开了个小铺子,生活还算殷实,更为重要的是,年若兰打听过,这周父与周母的感情十分的不错,即使周母早亡,周父也始终寡着,十几年也没有续娶的意思。 父亲长情,年若兰自然万分希望,他这个做儿子的也能遗传到父亲的这个美好优点。 半刻钟后,周康忐忑不安的退了下去,年主子没有表态他也不知这事最后是成还是不成。 “好了,你那情哥哥都走了,还不快点出来!”年若兰打趣地说道。对于这个周康,她心里面基本上还是很满意的。 绿琴整张脸涨了个通红,几乎是膝盖发软的走了过来。 “嘻嘻,绿琴姐姐这是害羞了呢!”司棋几个并不放过她,可着劲儿的在旁边说着热闹话。 绿琴如同一只大虾子般的站在那里,眼睛水汪汪的,年若兰唯恐那几个再说下去,让绿琴去钻地缝,忙不迭地瞪了闹得最欢实的画屏一眼,只道:“绿琴出嫁了以后,便给轮到你们几个了!” 司棋和书女一听,倒是脸孔红了红,露出羞涩之状,画屏姑娘却是个浑不吝的厚脸皮,闻言,反倒是万分有信心地说道:“只是主子挑的,那就错不了!” 年若兰:“……” 她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吧! “好绿琴,这个周康我基本上还是很满意的。你觉得呢?” 绿琴羞的整个人似乎都冒出烟来,讷讷的就是不说话,旁边的司棋使劲儿的杵了她一下,在其耳边小声地呢喃道:“快应了吧,你的康哥哥为了你可是等了好多年呢!” 绿琴听了这话浑身一顿,半晌后,终是吐出了一句:“奴婢、奴婢全凭主子做主!” 年若兰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嘴角,起身道:“告诉周康一声,就说这事我应下了,叫他请媒婆上门提亲,三牲六礼一样都不能少,我要绿琴风风光光的出嫁!” “主子!”绿琴的眼泪掉下来,噗通声便跪在了地上。 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这个心底醇厚,从来都是一心为自己着想的丫头。这些年了,老实说,她心底也是非常不舍的。可是年若兰更加希望,绿琴能够拥有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绿琴的婚事被定在了明年开春后,周父子亲自带着官媒来府上提的亲,年若兰当着众人的面毁了绿琴当年的卖身契,周家父子自然更是千恩万谢。 年若兰让绿琴全新备嫁,大部分差使已经完全停止了,司棋暂时顶了绿琴的位置,不过她和书女两个只小绿琴一岁多些,也是留不了多久的,年若兰已经吩咐司棋让她多多注意一下底下的笑丫头们,若是有好的,日后也能顶的上来。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这一年的新年如期而至了。作为给弘煦的新年礼物,年若兰特地缝制了一套(她负责画图,书女负责缝衣)小熊样式的亲子服,母子两个穿上毛茸茸地衣裳,看上去蠢萌的不的了,便是连胤禛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特别是年若兰还编排了一套小熊操,弘煦学的可带劲了呢! 不过可惜的是,胤禛只肯负责笑,而绝不肯穿那件属于熊爸爸的衣裳。 年若兰略觉遗憾。 因着今日打了胜仗的原因,这个年很明显的要过的比往年更加热闹,值得一提的是,年羹尧终于要回京了,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西藏土司的降表。宫宴那日,兄妹两个只远远地打了个照面,年羹尧身边围了一大群人,年若兰没能有机会说的上话,不过远远地看着他还健康如初的模样,她那颗一直绷成条线的心,才算微微放了下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正午时分。 “让小得子再去打听打听,咱们还没有过来!”年若兰站在门口,一圈一圈的来回走着。 “大爷和王爷在书房肯定有许多话要说的。,主子且宽者些心。”司棋劝说道。 年若兰皱了皱眉头,难得有些孩子气地嘟囔了一句:“这都是说了几个点了,眼瞅着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明知道我这里等的心急,却硬是扣着人不放,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对于自家主子腹诽王爷一事,底下的几个丫头嘻嘻一笑,就当没听见便是。 在焦躁的等待中,年若兰终于把人给盼望过来了。 年羹尧身穿一身便服,整个人黑了,瘦了,不过精神头却越加的足了,特别是那双眼睛,时不时的便会闪过一抹慎人的冷意。胤禛与年羹尧是一起过来的,可是在此时的年若兰眼中,除了自家哥哥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成了白板。 战争是多么令人感到恐惧的两个字,没有人知道,年若兰是多么惧怕自己的哥哥就这样的一去不回。 虽然是花盆底,但一点都不耽搁年若兰的一路小跑,如同乳燕投怀般,年若兰扑上去就给了年羹尧一个大大的熊抱。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都想要大声狂喊一声:“你mb,可下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妹妹!”年羹尧看上去也十分的激动。 于是兄妹两个就在大厅广众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配合着两人都有些湿润的双眼,那场面真是相当的煽情啊!没看周围的一众丫头,奴才们,都露出一脸动容的表情吗? 不过可惜的是,这被感动的群体里面却绝对是不包括胤禛的,实际上因为年若兰抱上去的速度太快,甚至是带着一股风的从他的身边跑过去的,胤禛有一瞬间甚至认为年若兰是奔着他来的呢! 于是,胤禛的脸变得很黑,非常非常的黑。 “年氏!”雍亲王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吧这个两个字给吐出来的。 还是人年羹尧机灵,闻言,脸上表情立刻一收,兄妹两个分了开来,年羹尧还很抱歉的对着胤禛拱了拱手,口中道:“久未见到侧福晋,臣心里面着实激动了下,失礼之处还请王爷海涵!” 胤禛对年羹尧还是很有好脸色的,最后也只是无声无息的瞪了年若兰一眼,没再继续说什么。 “儿子弘煦给阿妈请安!” 胤禛看着跪在地上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儿子,心里面的气微微散去了些,口气温和地说道:“起来吧!” “微臣见过四阿哥!”年羹尧一脸认真,像模像样的给弘煦行了一礼。年若拉见了眉头一皱,口中嗔道:“你是他舅舅,该是他给你行礼才对!” “哎!妹妹此话差矣!”年羹尧倒不觉得给一个小娃娃行礼是多么不妥的事情,反而还用一种教训地口吻对着年若兰道:“我虽然四阿哥的亲舅舅,可是在这之前,四阿哥可是万岁爷的孙子,王爷的儿子,是爱新觉罗皇上的小阿哥,我当然要向其问礼,妹妹你啊!万不能仗着王爷宠爱你,就骄纵起来,把一些规矩给忘了!” 年羹尧说的十分义正言辞。 一副忠君爱国的天地可鉴的架势。 一旁的胤禛嘴角微微浮起,脸上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外带着还看了年若兰一眼。 年若兰:“……” 这种无时无刻不想着表白上级的人,她也是打心眼里服了! 第90章 一家三口游灯会 年若兰早就让小厨房那边准备了丰盛的午膳,桌上胤禛与年羹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弘煦则坐在母亲身边,小腰上挂着只十分精巧的黄金鞘的弯刀,是年羹尧这个舅舅从西藏那边带给自家外甥的一个小小礼物。 弘煦爱不释手,十分喜欢。 胤禛心情也十分愉快,在宴上着实喝了不少酒,宴毕,年羹尧提出告辞。 年若兰出来相送。 随身伺候的奴才们早就十分知机的离了一段距离,兄妹两个走到一处垂花门前,抓紧时间说着话。 “嫂嫂与两个姐儿,可好?”年若兰问道。 “好着呢!”年羹尧嘻嘻哈哈地点了点头,对着年若兰道:“你甭总惦记着我们,自个过好了比什么都强。”末了,还加了一句嘱托:“抓紧时间再生个儿子,单煦哥儿一个,也不保险!” “说什么呢!”年若兰立刻横眉竖起,瞪眼道:“我家大宝好着呢,你少咒他!” “稀罕宝贝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去咒他!”年羹尧打了个酒嗝,他也喝的不少:“你听哥的,趁着年轻,能多生就多生,那个于大夫用着还顺手不?若是他医术不行,哥再给你搜罗去!” “行了!你可别瞎操心了!”年若兰轻巧的翻了个白眼儿,口中嘟囔道:“你上一次战场,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年羹尧洒然一笑,拍着胸脯道:“别担心,你哥哥我啊,命硬着呢!” 作为打了胜仗的大功臣,年羹尧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便是家人妻子都有恩赏,年老爷子被加封为三等公,年夫人与纳兰雅慧均被加封为一品的诰命夫人,年羹尧这一次,可算上是实实在在的为年家光宗耀祖了一回。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也算没白玩这一回命。 兄妹两个絮絮叨叨,家长里短的说了一刻钟的话,年若兰这才把人给放走掉了。回了依兰院,刚进屋,便看见了躺在炕上的胤禛,他两腿向上绷直,脚心顶着弘煦的软肚子,父子两个正玩者【叠飞机】呢! 弘煦可是乐的够呛,脸蛋红彤彤,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小嘴也没闲着,呜呜哇哇的直叫唤。 这是真喝多了啊!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唇角却微微掀了开来。 这一日,胤禛一只都留在了依兰院中,因为是元宵节的缘故,在正院那边摆了家宴,将傍晚的时候胤禛与年若兰当然还有弘煦三人往着那边去了。 “请王爷大安!”众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胤禛叫了起来。年若兰亦上前与乌兰那拉氏见了礼,口中问道:“福晋脸色瞧着好了不少,想来,头疼的毛病是大有缓解了。” 乌兰那拉氏听了这话微微摇了摇头,口中道:“我这头疼是老毛病的,不治根的。倒是李妹妹,这段时间前靠她操持府内,可是辛苦了!” 那边的李氏闻言立刻站起身,脸上挂着压抑不住的神气笑容,嘴上却谦虚的表示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云云,当不得福晋夸赞云云。年若兰抬起眼睛上下扫了李氏几眼,果然是轻减不少,眼眶下隐隐地还泛着股青色,一副睡眠不足,操心劳累的样子。 “嗯,你做的不错,为福晋分忧了!”那边的胤禛倒是淡声的夸了两句,李氏闻言立刻就跟那打了鸡血似的,整张脸庞都泛起了一股子红晕,看着胤禛的眼睛柔的都能滴出水来。 众人皆都落座。 胤禛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算是开席了。大约是中午没少喝的缘故,晚上的这顿,胤禛除了第一杯沾了沾外,便再没拿起过酒杯。 因为雍亲王爷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冷厉之人,所以他后院的女人们,多数见了他都是十分拘谨的,生怕说错了言辞惹得爷不高兴,所以这也导致了每逢什么节日家宴的场面,气氛总是不会太好。而且爷今日看上去性质不太高,连酒杯也不碰的样子,众人都很有眼色,也没哪个站起来去敬酒。 所以宴中,除了弘时和弘煦两个孩子出来道了几句节日贺词外。其余时间倒是安安静静的,特别说一下,弘时还当着众人的面朗诵了一首上元的诗词,虽然因为紧张,念得有点磕磕巴巴,可胤禛却也夸赞了两句。 “呜,弘时过了这个年都七岁了,弘煦过了今年也该读书启蒙了…”胤禛突然说道:“男孩子不可以养与妇人之手,阿玛明日便让人在前院安置房间,收拾好后你们两个就搬过去吧!” 听了这话,年若兰与李氏同时都是一惊,特别是年若兰她抬起头看了胤禛一眼,心里微觉慌乱。 李氏也道:“爷,弘时还小呢,还是……” “小什么小,爷三岁时便在阿哥所独自生活了!”胤禛冷冷地说道。他脸色一板,李氏哪里还敢再出声,于是这件事情便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宴毕,年若兰带着弘煦回了依兰院。 小家伙是个心大的,对于即将搬家的这件事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舍,反而还一个劲儿的问着母亲,什么时候可以搬到前院去,可是把年若兰气的不行。 “以后有你遭罪吃苦的时候!”年若兰使劲儿的捏了捏他的鼻子,惹得弘煦哇哇哇一顿乱叫。 “年主子!”正在这时,有人在背后叫道。 年若兰回头一看,匆匆跑过来的不是苏培盛又是谁! “苏公公……”年若兰紧了紧手中的鎏金暖炉,挑着眉头道:“可是爷有事吩咐?” “回年主儿的话,四爷有话要奴婢告诉于您……”苏培盛脸上带笑,蹭蹭几步便走了过来,在年若兰耳边轻声说着话。年若兰听后眉宇间划过抹兴致盎然的神色,口中道:“知道了,我和弘煦一定准时到。” 苏培盛离开后,一旁的弘煦立刻拉起母亲的手掌,摇啊摇地问道:“额娘,什么事情啊?” 年若兰笑了笑,伸出手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悄声道:“你阿玛说要领咱们两个出门看灯!” 弘煦听了这话,一双大眼睛霎时间亮的厉害,兴奋地显些跳了起来。母子两个兴匆匆地往回赶,年若兰给自己和弘煦俱都换了一身汉家样式的衣裳,在天色全部黑下来的时候,去了王府的后门。 早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了。 “爷/阿玛”母子两个一上车,果然看见了正微眯着双眼的胤禛,他同样穿着身石青色的汉家长袍,普普通通的样式,看着倒有些像是账房先生呢! “来了!”胤禛回了一声。 弘煦向来嘴甜,此时已经是凑在胤禛身边,阿玛长,阿玛短,阿玛你怎么这样好的说了起来。耳边净是幼童亲密孺慕的撒娇声,胤禛便是再天生冷脸,此时被小儿子的一阵连摇带晃,也颇有些灌了迷魂汤的甜蜜之感。 马车微微一晃便动了起来,年若兰也好久没有这样光明正大的【上街】了,是以此时也是颇为兴奋地。因为今日是元宵的缘故,街上完全是张灯结彩,远远望去竟是一片五彩斑斓的朦胧之光。 小半刻钟后,马车抵达了目的地,一家三口下得车来,看着这一条街上黑压压川流不息的人群,年若兰下意识的握紧了弘煦的小手。胤禛瞧了她一眼,而后突然伸出手,把弘煦抱在了怀里。 小弘煦十分自然地一个屁股墩坐在他阿玛的手臂上,一双小胳膊搂住他阿妈的脖子,眼睛到处看着,嘴上还连连催促道:“阿玛,额娘,快走!好多灯!” “好了好了,这就走了!”年若兰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紧紧挨着胤禛,一家三口很快的便汇入到了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这条街上虽然人数巨多,但是很明显的,胤禛几个是被人护在中间的,有人替他们隔开了人群,没让年若兰被挨蹭到一点。给弘煦买了一盏小兔子灯、小老虎灯,年若兰手里也拎着了只莲花样的灯笼。胤禛还去猜了灯谜,赢回来了一小袋胖元宵。三人还在街边的小吃摊子上吃了老鸭粉丝汤和门钉肉饼,弘煦的浑身上下所有的兜兜里装满了各种零食小吃。街上不仅有花灯可以看,而且还有各式各样卖艺的人们,耍猴的,表演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口吞刀剑、火焰的,反正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把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弘煦弄得是一愣一愣的,兴奋地一张小嘴就是没有合上过。 “开心吗?”回去的路上,年若兰摸着儿子光秃秃的大脑门问道。 胤禛趴在娘亲的胸膛上,脸蛋红彤彤的,清清脆脆地说道:“开心!”说完了后还非常急切的追加了一句:“额娘,咱们以后还来吗?” “嗯,这就得问你阿妈了!” 弘煦立刻一脸萌的望向了亲爹。 胤禛咳嗽了两声,口中道:“以后好好读书,若是表现好了,明年的元宵便再带你出来。” 谁知弘煦听了这话并不觉得倍受鼓舞,反而露出一脸失望之色,瘪着小红嘴道:“要明年啊,阿玛,明天不行吗?” 得寸进尺神马的,果然是深得他亲娘真传。 胤禛:“……” 第91章 绿琴出嫁 年羹尧在京城呆了一个多月,然后赶在开春前回到了四川,作为封疆大吏,年大人他也是有着无数公事要办的。离开那天,康熙皇帝特意在畅春园摆了宴,太子,众阿哥以及马齐、李光地等一干众臣也都有份参加。听说在宴上,年大人深感皇恩,甚至说出了【以死效之】这样的话,而康熙皇帝显然也十分的动容,满怀希冀的说出了【始终固守,做一好官】的话。 当然,这与年羹尧果断上交军权,绝不恋栈的态度大约也是有一定关系的。总而言之,带着【四川总督】【川陕总督】名头的年羹尧大人,在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思中,暂时离开了京城这个漩涡之地。 对于离别,年若兰却也是十分习惯的了,其实只要知道对方真的安好,即使是见不到面,心里头也总是踏实的、年羹尧离开京城后没有多久,弘煦便搬到了前院去,年若兰把书女和小得子调到了他的身边,又精雕细选了两个嬷嬷,四个丫头,并着几个小太监,一股脑的全都派了过去。 第一天的时候,弘煦还觉得十分有趣,不过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弘煦便悄悄问过年若兰,可不可以搬回来住。当然,结果自然是被拒绝掉的了! “看看你三哥哥!”年若兰教导道:“他也是小孩子啊,可是也搬到前面去了,他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呢?” 弘煦听了这话立刻就撇了撇自个的小嘴,瞪着圆圆地眼睛说道:“娘可别夸他了,三哥昨天晚上哭了一宿,吵得我都谁不着觉了!” 年若兰:“……” 好吧,她举错例子了。 经过一刻钟苦口婆心的教育,最后以你阿玛是为了你好,不能让他失望哦为结束,总算把弘煦给安抚了下来。 “弘煦每日下了课,就可以过来看额娘了啊!”看着孩子依然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年若兰笑着摸了摸他的光脑门。 雏鸟第一次离开母亲,总会感到无措的。 即使,他离开的并不远。 好在弘煦向来是个开朗的孩子,被母亲温柔的言语安慰了一番话,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课堂上的事情。他现在和弘时是一起上课的,当然两个人的课程进度不同,因为年若兰平时就有注意孩子智力上的开发,引用了一些现代早教的方法,所以弘煦进入课堂的过程很顺利,他能够坐的住,不会像一些其他的小朋友样精神力难以集中,而且弘煦现在已经完全能够背诵,诸如《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内容,一些简单的生字,有很多也都识得。 总而言之—— “先生今天表扬我了呢!”弘煦十分自豪的挺起了自个单薄的小胸脯。 “是嘛!我家大宝真棒!”年若兰第一时间给予十分积极地表扬。,还很夸张地拍起了巴掌。 弘煦嘿嘿一笑,小脸蛋上出现了点红晕。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过,转眼间便到了绿琴出嫁的时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大红色嫁衣,脸蛋被涂抹的像猴屁股,眼中却盈满泪水的绿琴,年若兰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伤。 “奴婢六岁那年被父母卖进了年府……”绿琴跪在地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然后小姐在人牙子底下的一众丫头们中间,选中了奴婢,给了奴婢绿琴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奴婢才知道,什么是吃饱穿暖,什么是被当作个人看,小姐,您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忘不了,小姐,奴婢舍不得您!” 年若兰心里也难受的厉害,用着帕子按了按自个的眼角,她说道:“好了,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样惹人眼泪的话。我这依兰院便是你的娘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随时都可以,若是你受了夫家欺负也别忍着,万事还有你家小姐呢!” 绿琴呜呜咽咽的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儿,直到被盖上喜帕,年若兰依然能够看到她那不停松动的肩膀。 “好好过日子!”用力攥了攥她的双手,年若兰道:“绿琴你这么好,一定会幸福的!” 所以,也别害怕。 纵有千万般的不舍,绿琴依然一步三回头的被司棋几个拥了出去,往日里那些与绿琴交好的丫头们也都过去周家吃了喜酒。 “绿琴姑娘的命可真好啊!”丹芷院中几个小丫头聚在廊下叽叽喳喳地说道:“贪上了那样一个好主子,不但无偿的放了她的身契办理了户籍,年主子还给他置了这样体面的婚事,那嫁妆看上去少说也值一二百两的银子吧,年主儿还真是有些大方的吓人呢!” “就是就是,她那夫君可是咱们府里的侍卫,还是个小头领之类的呢,绿琴姑娘嫁给去就是正头太太,他家又没老夫人,进门后还不立即就能当家做主啊!” “哎!大家同是丫头,这命怎么就差这样多呢!”感其自身,有人长叹一口气,蔫了吧唧地说道:“若是日后论到咱们,怕就只有配给府里面那些粗俗的小厮们的份了,哪里有绿琴姑娘如今的半丝风光!”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有另外一个丫头,叹息道:“谁叫怎么没贪上年侧福晋那样愿意为丫头们打算的主子呢?” 就在几个丫头长吁短叹,窃窃私语的时候,突然地一道严厉的女子斥声骤然响了起来:“你们几个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几个丫头被吓了好大一跳,刷刷转过身,然后脸色便是一百。斥责她们的不是旁的,正是李氏身边的红绫。红绫在丹芷院的地位就相当于绿琴在依兰院的地位。 丹芷院里的丫头们都很怕这位姑娘的。狠狠教训了这几句喜欢乱嚼舌根子的丫头又罚了她们一个月的月前,红绫这才在丫鬟们哆哆嗦嗦的视线下扬长而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李氏歪在床榻上,作为晚上没睡好的缘故,李氏有点低血压。 红绫闻言把手里面的参茶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口中道:“这参茶没煮到功夫,奴婢在那边等了一会儿。”李氏便也没有在意。喝了茶后,便摇了摇手,示意红绫退下。 看着此时此刻,看着歪在踏上一脸困倦慵懒之色的主子,红绫其实极想问一句,主子,您对我有没有什么打算? 红绫的年级不小了,她甚至比绿琴的年纪还要大呢,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可是她家主子似乎却一直都没有安排她归宿的意思。以前,红绫其实还没有这样焦急过,因为她以为主子不着急安排她,是因为想要让她走张姨娘的老路。也就是说给胤禛做通房丫头。 可是这几些年下来,红绫也是看明白了,府邸里面年侧福晋是一枝独秀,论宠爱没人能争的过她的。说旁的,便是她们家李侧福晋,原来还能得些宠爱的,可近些年来,爷却是一夜都不曾留宿的。而且府里面几个姨娘之类的过的是什么日子,红绫也是看在眼里的,有些竟是连她这个丫头都不如的。所以聪明如红绫也就渐渐熄灭了成为姨娘的这个心思,只在心底暗暗希望,主子能够给她选个妥帖的人家。 不过事实却很明显,直至现在为止,李氏依然没有给过她任何的许诺与保证,大有一种,要留她一辈子在身边伺候的意思。 红绫、红绫她心里面其实是不想的啊! 心烦意乱的幽声一叹,低着头颅,红绫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也许,她该自己打算打算了。 “今日周家开了十桌酒席,宾客去了很多,特别是府里的侍卫们也去了不老少,周姐夫今日可高兴了呢,进正厅拜堂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画屏姑娘叽叽喳喳,活灵活现的学了一大顿,年若兰听得也很高兴,时不时的还会主动询问些细节。 “撒帐的时候,大家用瓜子、果仁、松子、桂圆之类的去砸新娘子,周姐夫立刻就挺身而出挡在了绿琴姐姐身前,口中还嘟囔了句什么,别砸我媳妇,要砸就砸我吧之类的话。主子,您说他可笑不可笑?” 确实挺可笑的,年若兰想象着那个场面。在众人起哄般的大笑声中,想来绿琴一定是脸红的恨不得钻地缝了吧! 不过心底里面却应该是充满甜蜜的。 三日后,一身妇人打扮得绿琴【回门】,年若兰见她面色红润,眉宇间微微荡漾着一股娇媚之意,气色极好的样子。 “父亲较为寡言,可却是个明礼之人……夫、夫君待我也很好的,嗯?怎么个好法?”绿琴低底的声音道:“就是很好很好的啊!” 年若兰心里面最后的那丝担忧便也全部放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个姑娘以后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 第92章 二胎 “恭喜侧福晋,您又有身孕了!”于大夫的话,仿若晴天霹雳,苍雷灌体,不仅让那个被恭喜的人露出震惊的脸色,便是连周围伺候的下人们也个个露出愕然的表情。 室内陷入到了短暂的寂静中。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心想:不过是例巡的请平安脉罢了,竟是查出了有孕? “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差错!”于大夫的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地表情,口中道:“虽还未足月,但确是喜脉无疑!” 他的医术年若兰自然还是信得过的。 时隔几年,到底是又让她怀上了。 “恭喜侧福晋喜怀麟儿,贺喜侧福晋喜欢麟儿!”屋子里伺候的司棋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巨大的惊喜霎时充满了她们的脸庞,呼啦啦的就跪了一地,恭喜贺喜之色响亮的几乎能够震碎整个屋顶。 年若兰抿了抿嘴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个的肚腹。原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里面就又有了一条小生命吗? 年若兰高兴,非常非常的高兴。 于是她说道:“赏!通通有赏” 于是所有人的欢呼谢恩之声就更加的大了。 有孕的消息,年若兰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于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整个雍亲王府都知道了,依兰院的年侧福晋又有身孕的事情了。 且不说这个消息会惹来多少人的羡慕嫉妒恨,但对于胤禛来说,这个消息带给他的无疑是满满的喜悦。 “真的怀了?”胤禛站在年若兰面前,上下看着她那依然平坦的腹部,脸上有着止不住的愉悦之色。 “当然是真的。”年若兰大大方方的一点头,扯了他的手掌覆盖在自个的肚皮上:“爷摸摸,里面可又有了一个孩儿呢!” 胤禛的手掌果然在那上面轻轻磨蹭了一下,一抹温情自眼中划过,男人用这点点打趣地口吻叹道:“不枉爷如此辛苦的在你身上耕耘,如今可是见着成果了。“年若兰听了这话,瞬间大窘。 整张脸蛋也变得红扑扑的了。想来冷面的男人竟然说出这种不正经的话,也真是够让人受不了的。 弘煦从课堂下学后,便直奔依兰院来,他身上跨着母亲给他缝制的小书包,这顿跑下来甩的那小书包在身后一跳一跳的,稚趣实足。 “额娘!”弘煦进得门后,张嘴便唤。 年若兰正与胤禛说着【悄悄话】,此时听见儿子的呼声,二人立即分开少许,年若兰挽了下耳边的碎发,一双眼睛却闪烁着潋滟之光。 片刻后,弘煦进的内室,见胤禛也在,脸上已了忙上前见礼拜道:“弘煦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胤禛此时心情可谓好极,脸上有笑容,闻言道:“下学了?” “是!” 父子两个就着课业上的事情对答了一番,弘煦入学后,因其聪明伶俐,很得师傅们的喜欢,胤禛对儿子们的课业一向十分重视。弘煦既已开蒙那便不在是懵懂小儿,胤禛对其身怀厚望,自然更加严苛了些。一番问答下来,胤禛微微点头,显然是弘煦的学习进度较为满意。 年若兰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父子两个,再胤禛终于考校完毕后,方才对着弘煦招了招手,口带心疼嗔怪道:“看看你,怎地出了这样多的汗?” 弘煦听了母亲的话,这才想起这个一路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原因,只见他蹭蹭几步来到年若兰的身边,仰着自个的脑袋,十分认真地问道:“府里盛传,说额娘有喜了,此事可是真的?” 年若兰心想,这消息传的可真是够快的了! “是!咱们的弘煦很快就能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年若兰伸出手摸了摸弘煦的脑袋:“你要当哥哥了,可是欢喜?”其实,她有些担忧弘煦的想法。毕竟在现代时,独生子们多数都不是十分喜爱什么弟弟妹妹的啊! 不过幸好,弘煦并不是那样的孩子。 “煦儿自然欢喜!”弘煦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上的星子。 “额娘,弟弟在哪呢他什么时候能出来陪我玩?”弘煦伸出手拽住母亲的衣袖,十分急切的摇啊摇。 年若兰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来,口中道:“那咱们的弘煦可是要有的等呢!” 一旁的胤禛也是面露笑意,场面一时之间温馨十足。 次日,乌兰那拉氏亲自来依兰院看望,言辞欣慰,留下了许多补品之类的。李氏虽然没有过来,但是也派人送来了贺礼,乌雅氏、宋氏、武氏等人也依次过来探望过,钮祜禄氏与耿氏更是不用说了,便是那个在府中悄无声息,如同幽灵般的夏宁儿也曾让人献上了贺礼。 总而言之,本来就因为兄长加官进爵而炙手可热的年若兰现在变得越加如同烈火烹油了。 依兰院中人来人往,直过了许多日这股子热潮才微微退去了些。 女子怀孕,头几个月自是极为重要,不过所幸年若兰不是初孕,因为有怀弘煦时的经验,所以此时的日子过的倒也十分的轻松,如此待两三个月过去,年若兰的肚皮便如同气球吹起来一般开始隆起,观其形状,竟如容五六个月大小似的。 这般不同的情形,年若兰自然极为重视,请了太医过来诊脉。 “双胎?”胤禛眼中爆出一道晦暗不明的光芒,狠狠攥了下拳头,急道:“可是看准了?” “回王爷的话,臣确实是诊出了两个胎心的跳动,侧福晋确实双胎无疑的。”来的是太医院里的一个很有名气的医判,说出的话非常斩钉截铁。 双胞胎?年若兰微微皱了皱头,心里面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担忧居多,女子十月怀胎孕育一个孩子本就不易,而同时孕有两个,那这危险的成分便又是成倍地高了。 “此事不可再与第三人知晓!”片刻后,胤禛背负着双手,看着太医的目光充满了警告:“年氏直到生产前的一切,均都由你负责!绝不能出一丝差池。” “是,微臣明白。” 年若兰看着胤禛眉头微皱一脸【凶狠】的模样,微微挑了下眉头,心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待那太医退下后,年若兰才轻声问道:“我怀双胎,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胤禛却一扬手,口中道:“勿要胡思乱想,安心待产便是。”说完了以后,胤禛看了年若兰一眼,脸上微微浮现出些微温情:“无论怎么样,爷都会护着你们几个的。” 年若兰此时尚且不知,这双胞胎一事,在皇家其实是十分忌讳的,特别是双生男孩,会被认为是不祥的征兆。 “额娘!”两人正说着话时呢,外面的弘煦便进来了,他的手里攥着一大捧的鲜花。 “从哪里弄的,这五颜六色的,倒是怪好看的!”撂开心里面闪过的那一丝怪异,她扬起笑脸面对儿子。 “见过阿玛!额娘!”弘煦先是行了礼,而后才对着年若兰笑嘻嘻地说道:“是儿臣在花园那边踩来的,额娘闻一闻,这花可香了呢!” 年若兰自是笑着表扬了儿子一顿,而后又叫人取了花瓶过来,直接把弘煦拿来的花束插了进去。 “你看看,手都弄红了!”年若兰有点心疼的看着弘煦一双站满了泥土的小手,连用着自个的手帕擦了擦。 弘煦嘿嘿一笑,一双眼睛却贼溜溜的看向母亲高耸的腹部,隐隐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隐去被诊出双胎一事不提,少时,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膳毕,弘煦自去前院读书习字,胤禛却微微留了几步与年若兰说起一事来:“皇阿玛近些年越发受不了京中夏日的炎热,已是准备今年提前住进热河行宫避暑去了。” 年若兰闻言便问道:“万岁爷准备何时启程?” 胤禛道:“也就是这个月月末左右。” 年若兰便哦了一声,脸上闪过抹悻悻的意味。不用说,胤禛此次肯定又是随驾之人,这一去指不定就得多长时间了。日日都能见着的人,这下子又突然不见了,年若兰难免有点不太的得劲儿,况且她现在又怀着身孕。 “你好好在家,安心养胎。”胤禛似是瞧出了年若兰的【不开心】,心里头反而涌出来了抹【开心】,然而嘴上却装作不耐烦摇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股子粘人劲儿,唉!” 年若兰:“……” 您老赶紧着圆润去吧! 年若兰心里一激动,就把嘴边的那句,您准备带着谁去的话又给咽回去了。爱谁谁,姐才不稀罕知道呢!哼…… 第93章 天花 小得子站在屏风外头,眉头皱着,脸上闪过抹担忧的神色。 片刻后,只见那屏风里头走出一个小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提拎着自个的腰带。 不是弘煦又是何人。 “四阿哥,您一个晚上都出了三回恭了,定是生了病的缘故就允许奴才去传大夫过来看看吧!” 弘煦却呲牙咧嘴的摇了摇头,十分倔强地说道:“我没什么大事的,你若是去请大夫,必然会惊动阿玛额娘,此时已是深夜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可是——”小得子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 弘煦却道:“大约只是吃坏肚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情!” “奴才记得阿书姑娘那有一些专门治疗小儿急症的各种药丸子,四阿哥服下几粒试试,待明日一早,奴才立即便为您去请大夫!” 弘煦点了点头,呲牙咧嘴的表示了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小药丸起了效果的缘故,折腾了大半夜的弘煦终于止住了自个的坐恭桶的命运,不够他人小力弱,此时也被折腾的够呛,身子蜷缩,眼睛一眯,很快的便熟睡了过去。 小得自和书女两个担忧他,便整整在床边守了一夜。 直至第二日天明,弘煦睁开眼睛,觉得肚子不再想昨夜那般骨碌碌了,便以为自个大好了。 小得子和书女两个见了,总算微微放心了下来。早上七点钟,弘煦便准时出现在了课堂上,他到的时候,三阿哥弘时还没有到,大约是昨天晚上折腾的不轻的缘故,弘煦的肚子虽然不痛了,但是精神着实有些不太好。 脸很白的样子。 强自复习了一下昨日老师留下的功课,不知道为什么弘煦觉得自个的视线有点晕呼呼地。 七点一刻,三阿哥弘时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进了课堂。 弘煦站起身叫了声:“三哥!” 弘时嗯了一下,回了声:“四弟!” 弘时进来后不久,讲课的老师便来了,如今负责交他们功课的有三位老师,三位老师都是学问扎实渊博之人,是胤禛很废心血寻来的人才,而其中以面前的这位陈先生脾气最严格,弘时和弘煦都挺怕这位老师的。 陈师傅进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考校两人的功课。弘时现在已经开始在学习四书五经了,每天最少一百二十遍的背诵,着实让雍亲王府的三阿哥感到十二万分的痛苦。陈师傅对于三阿哥的背诵表现出并不是十分满意的样子,而今日弘煦因为身体原因表现的也不是很好,但陈师傅却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问:“四阿哥可是身子不适?” 弘煦抿着有点干裂的嘴巴,摇了摇头。 他想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 陈师傅见他摇头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什么。 一上午的课堂时间就这样悄然走过,然而弘煦的脸蛋却在不知不觉间越发的红了,他的眼睛水润水润的,苍白干裂的小嘴在不停地传着粗气。 终于熬到了午休的时候,三阿哥长长的呼出一个口起,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四弟,你中午要吃什么?”弘时一边说一边把自个的脑袋转向了后头。 于是,他就看到了整个人都趴在书桌上的弘煦。 “四弟……?”弘煦走过去,晃了晃他的身体。弘煦透红着整张小脸,一双眼睛却紧紧地闭合着。 “来、来人啊,四弟晕倒了!”弘煦大叫道。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小得子,见了眼下的状况,小得子二话不说,抱起弘煦便往外冲,感受着怀里如同火炉子般的小小身体,小得子就后悔的几乎快要去跳河。昨天晚上便该去请太医的!小得子五内俱焚的想到:看这样子,小阿哥的病肯定是加重了啊! “四弟好像生病了!”弘时站在门口,看着小得子风驰电掣院去的身影,脸上露出啧啧啧的表情。弘煦生病了,下午的课肯定不会上了! 弘时想到这里,立即就有点开心了。 年主子现在身怀有孕,最是受不得刺激,小得子自然不会就这样莽莽撞撞地抱着弘煦过去,他把弘煦抱回了前院居住的屋子,而后飞快的打发人去给胤禛送信。 正巧,胤禛今日沐休,此时正在书房内看折子,接到了消息。胤禛顿时一惊,二话不说立刻往弘煦这边奔来。弘煦躺在床上,毕竟紧紧地闭着,胤禛上手一摸,发现他额头滚烫。 “怎么回事!”胤禛大怒。 小得子,书女以及一干伺候弘煦的奴才们全都跪在地上。 “回爷的话,小阿哥昨儿晚上起便开始闹起了肚子,因为夜深,小阿哥怕扰了您和年侧福晋歇息,便没让奴才去请大夫,只吃了些管小儿腹泻的药丸儿,而今日早晨起来后小阿哥似也无事照常去了课堂,没想到只一上午的事情,小阿哥,小阿哥的病情就突然加重了!”小得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 “侧福晋把弘煦交到你们的手中,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照看他的吗?”胤禛的脸色漆黑一片,弘煦的病在他看来就是二人疏忽所至。 小得子与书女两个面色惨惨白,同时磕头道:“奴才万死!请爷降罪!” 这两个奴才,胤禛自然是要狠狠惩罚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当然还要数病着的弘煦。看着床上已经无知无觉,整个人烧的红通通的弘煦,一抹浓浓的忧惧在胤禛心头汹涌而过。 一刻钟后,太医抵达了雍亲王府。 胤禛连跪拜礼都给免了,直接道:“爷的小阿哥病了,你立即为其诊治,务必要把小阿哥医好!”那呼哧带喘的太医闻言心头一紧,要知道小儿体弱,若病逝凶猛说不定很快的便会一命呜呼。然而想是这么想,但太医嘴上却一定不敢这样说,只一个劲儿的点了点头,方才在雍亲王爷好似扎人一般的视线中奔向床边。 太医看着床上无知无觉烧的滚烫的弘煦,眉头一皱,伸出手来开始为其诊脉,片刻后,又抬起弘煦的四肢仔细观察着。 “王爷,可否让人脱掉小阿哥的衣裳?”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 胤禛自然答应。 很快的弘煦便被脱得赤条条的了。 半刻钟后,那太医诊察完毕,他跪在地上额上有些虚汗。 “如何?”胤禛迫不及待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小阿哥有高热、惊厥、昏迷等病状,脉象忽强忽若,且股沟处开始出现皮疹,依微臣看来,小阿哥,小阿哥是得了痘疮了!” 太医的话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让胤禛整个身体都晃荡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方才用着嘶哑至极的声音问道:“真的是天花?” 那太医底下头去,口中道:“是!” 胤禛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痘疮也就是天花,是一种传染性极强,死亡率极大的病状。顺治十七年时,北京城曾经爆发过一场天花,当时不知道死掉了多少人,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大地恐慌与动荡,便是今日的康熙帝,当初的三阿哥玄烨也因为天花不得不被迁出宫中,独自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而也是因为童年时代的这一惨痛经历,康熙皇帝在上位后,集天下名医于京城,终于成功研制出了一种种痘疫苗法,自那时起,爱新觉罗家的每一个皇子公主,在大约六七岁的时候,便会被人接走专门进行种痘,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就是在去年进行的接种,而弘煦因为还不够年龄,尚未进行种痘。 而偏偏,他却得上了! 胤禛的脸色发着白,一双拳头在身后攥的几乎能够抠掉掌心里的一块肉。 依兰院。 “你说谁来了?”年若兰挑着眉头,清丽绝伦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侧福晋领着三阿哥正往这边来呢。”画屏姑娘眨巴着眼睛,显然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要知道,无论是李氏还是年若兰自个,除了所谓的必不得已外,可是绝对不会踏上对方地盘一步的人。 “这李氏,又要弄什么妖蛾子!”年若兰皱着眉头,不知为何心里面却涌现出一股淡淡地不安。 片刻后,李氏和三阿哥果然出现在了年若兰眼前,只见她气色红润,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直转,有种蔫坏蔫坏的感觉,也不知道再打什么坏主意! “李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跑到我这依兰院来了?”双方见了礼,年若兰请了李氏与三阿哥坐下。 “疑?”谁料李是听见年若兰的话后,居然轻疑了一声,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反问年若兰道:“妹妹还不知道?” 年若兰皱眉:“知道什么?” “今日在课堂上,四弟晕过去了!”接话的是一旁的三阿哥,只见他一双眼睛四处看着,似是在找什么人一样:“年额娘,四弟在哪呢?可是好些了?” 不得不说,自上了学被严加管束了后,三阿哥弘时倒是是比小的时候要懂事有礼多了。 不过此时此刻,对于年若兰来说,她满脑子就只有弘煦晕倒了这几个字在脑海中疯狂回荡着。 第94章 治疗 “你怎么来了!” “弘煦呢?” 年若兰与胤禛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道。 “弘煦都病了,王爷为何故意瞒着我?”年若兰一脸紧张,抬腿就要往里冲,胤禛上前一步把人拦了下来,口中道:“你现在身怀有孕,回去歇着吧,弘煦这里爷会照料的!” 年若兰此时如何听不出胤禛话里的阻拦之意,心里面不见安稳,反而忧惧越深:“我是弘煦的额娘,他生病了,我岂有不看的道理!王爷快快让开吧!” 说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年若兰半个身子猛地往前一撞,胤禛没有准备下微微一个踉跄,年若兰便冲进了室内。 无声一叹,他却也知道,这事根本是瞒不住的。 年若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昨日还好好地,活蹦乱跳的弘煦,居然会一脸通红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而且连双手都被布条绑在了床柱上。 “为什么要把他绑起来?”年若兰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抱着那一丝丝微弱的希望,她轻声问道:“弘煦是出水痘了?” 胤禛闻言双眼之中闪烁过一抹浓重的沉痛,哑声道:“弘煦出了天花!” 一股巨大的眩晕之感猛然袭上头颅,年若兰双膝一软,猛地就要向地上倒去,幸是胤禛眼疾手快,一把把人给捞在了怀里。 “弘煦会无事的!他会好的!”胤禛紧紧握着年若兰的肩头,一字一字地说道:“他是咱们的儿子,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的!” “真的吗?”年若兰没有嚎啕大哭,但是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惊恐与迷茫,天花,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有限的时代,几乎就同绝症无异了。 “是!”胤禛抓着年若兰的肩头,用力的几乎能够捏碎掉她的肩胛骨。 过了最初的慌乱期后,年若兰迅速冷静了起来,没有错!现在最重要的是弘煦,她的弘煦一定能够看起来的! “我幼时成功接种过天花疫苗,不会有再次感染的可能!”年若斩钉截铁地说道:“弘煦现在病的这样厉害,我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 胤禛素知年若兰那外柔内刚的性子,见她这样执意,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也阻止不了她了。 “天花有极强的传染性。”胤禛沉声道:“弘煦需出府避痘。” 年若兰虽知胤禛的说的很对,但心中仍有许多的不舒服之处。双目微眯,紧声道:“爷要把弘煦挪到哪里去?” 胤禛说:“去圆明园吧!” 年若兰听到要去圆明园心下微微一松,点头道:“好,我和弘煦马上启程。” 从心里来说,胤禛是极其不赞同年若兰跟着一起去的。她现在身怀有孕,还是双胞胎。本就是危险之极,弘煦病重她不单要跟着忧惧,还要负起照顾他的责任,何其辛苦?说不住到时候,不单是弘煦,便是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们都要出闪失的!然而想是这样想,不准年若兰跟随的话胤禛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因为他知道,那根本没用。 弘煦需要尽早的转移,便定下了第二天便启程去圆明园。 傍晚的时候,服了太医用药的弘煦身上的热度微微下降,人也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边看见自己的母亲。 “额、额娘……”弘煦发出极小的声音。 “大宝,你醒了!”年若兰微微笑了起来,抬起手用着帕子给儿子擦了擦额头,嘴上嗔怪道:“你看你,生病了都不知道。” 弘煦自小便是个很健康的宝宝,还是头一次有这样虚弱无力的感觉。 “我生病了?”弘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年若兰嗯了一声,纵然心里面再是忧惧,但年若兰在弘煦面前表现出的却是一种,轻松的,乐观的情绪。 “不错!你啊,得了会起豆豆的病症!”年若兰十分认真地说着:“所以你可能会觉得身上有些地方再发痒,不过弘煦绝对不可以伸手却挠哦,那会使病情加重,并且以后以后留下疤痕的!” “所以才用绳子绑住弘煦吗?” “对!这些是用来帮助你的,不过若是额娘的大宝能够保证不会乱抓乱挠,额娘就给你解开,好不好?” “好!”弘煦十分乖巧的点点头,用着虚弱的可怜兮兮地表情道:“额娘,你给我解开吧,弘煦想要抱抱额娘!” 年若兰听了这话,心头骤然一痛,强忍住眼中的泪意,飞快的把绑住弘煦手腕的布条解了开来。 “额娘……”弘煦撒娇一样的叫着。年若兰一声一声地答着,再难以忍住,死死的把孩子搂进了怀里。她的弘煦,她的心肝儿啊!弘煦很虚弱,年若兰先是喂了些水给他,又强压着让他用了些流食,很快的弘煦便又睡着了。 “主子,您也折腾一日了,滴水未进的,也吃些东西吧!”司棋眼睛通红,轻声劝道。 年若兰闻言收回那痴痴望着儿子的目光,点头道:“去端碗金丝血燕过来吧!” 很快的,吃食便被端了过来。年若兰就坐在弘煦的床榻旁,一边看着孩子一边一口一口的吃着食物。用完后,年若兰道:“小得子和阿书呢?” 司棋低着头,轻声道:“已被爷下令,关到了柴房中听后处罚。” 年若兰便道:“去把那两个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司棋点点头,转身做事去了。 片刻后,小得子与书女出现在年若兰面前,两人面色、苍白、焦急、憔悴,满是狼狈。 “主子,小阿哥如何了?”去了嘴里的塞布,小得子张开问的便是这个。 年若兰见二人有着压抑不住的强烈愧悔之色,心下稍齐,他两人多年来在自己身边伺候,论忠诚度年若兰自是信的过的,她只是气这两个在弘煦出事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最后,竟是通过李氏的【告知】才知道弘煦生病的事情。 “太医说,弘煦得了天花。”说起天花两个字,年若兰神色猛然一黯。小得子和书女两个听了,也是露出震惊与担忧的表情,特别是书女已经开始流起了眼泪。 “都是奴婢伺候不周,才会让小阿哥生病。”书女俯在地上,想来文静内敛她此时也是嚎啕大哭起来。 弄得一旁的司棋与画屏两个也噼里啪啦的掉起了眼泪。 “你们两个自是有错。”年若兰道:“只是现在,有比让你们两个得到惩罚而更为重要的事情。” “是!主子您说,无论是什么事情,奴才绝无二话。”小得子磕头道。 年若兰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流转着,再短暂的寂静后,她的声音不知不觉的便染上一层浓浓的凉意。 “我不相信弘煦会无缘无故的就这样突然爆发出天花来!”年若兰一字一字,用着几乎能够砸地出坑的口气道:“你们两个平时离弘煦最近,我要你们去查,查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务必把弘煦生病的原因给我找出来!” 小得子闻言,双眼爆出一道亮光,直视着年若兰的双眼用着凶狠而狰狞的表情道:“主子放心,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奴才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对!没错!她要把他找出来,把那个胆敢伤害她孩子的人找出来,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年若兰那张向来美丽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艳丽依旧,却沾满剧毒。 艰难的一个晚上终于熬了过去,然而弘煦的病情却丝毫没有什么好转,反而在臂内,颈部等处也开始出现了痘疮的迹象。所幸他牢牢记得母亲的嘱咐,强自忍耐着痒意,没有伸手去挠。 “阿玛,咱们要去哪?”弘煦小声而无力的问道。 胤禛用着斗篷把弘煦仔细的包裹好,直接抱在了怀里,嘴上道:“咱们去圆明园,弘煦在那里休养,病情很快就会好的!” 弘煦自然很喜欢圆明园,只是———— “在圆明园就不能上学了吧!” 胤禛闻言,心里面更是酸痛的厉害。弘煦活泼聪明,勤奋懂事,父子两个的关系一向十分融洽,此时见了他这样虚弱无力,仿若垂死的样子,胤禛身为其父,自是痛心的很。 “阿玛已经替你向先生请假了!”胤禛用着很轻的声音说道:“弘煦落下的功课,等病好了后,再补上便是!…” “好!”弘煦极乖巧的点了点头。把整个脑袋埋在父亲的怀里,嗅着那衣服上传来的清冷的幽檀香味,弘煦觉的安心极了。 胤禛亲自送年若兰母子两个往圆明园去了,同行的除了伺候的下人外,还有三位太医院的太医,为年若兰诊孕卖的那位大夫还有经常惯用的于大夫,也都随行了。抵达圆明园后,年若兰亲自选择了一处房间,命人用高温的开水,酒精,陈醋等每一处都进行了严格的消毒。 年若兰只希望为弘煦创造出一个相对干净的养病环境。 第95章 猛药 年若兰与胤禛都是幼时接过痘种的人,所以并不会有再次传染的可能,两人亲力亲为在圆明园照顾弘煦,特别是年若兰,弘煦的饮食用药甚至换洗擦身等事,一应不假于他人之手。然而,即使是这样,弘煦的病情依旧是时好时坏,身上的疹包也是越来越多,惨白兮兮的细小脓包们成片成片的链接在一起,看起来真是十分的恶心。 弘煦也是前所未有的虚弱,发烧和呕吐是很经常的事情,有一次他甚至出现了剧烈抽搐的现象,看着床上痛苦不堪的孩子,年若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来到圆明园的第六日,这个夜晚,年若兰依旧守在弘煦的床边。 “主子,太医来了!”司棋轻声禀告道。 年若兰闻言唔嗯了一声,松开攥着弘煦的双手,只道:“去请太医进来,嘱咐他动静轻一些,弘煦好容易才睡着的!” “是!”司棋很快的便把太医给带进来了,无声的行个了礼,太医便在年若兰的示意下上前给弘煦诊脉,为了确实掌握弘煦的病情变化,年若兰规定太医们要每隔三个小时,就要为弘煦诊一一次脉象。 半刻钟后,太医收手起身。年若兰轻声问:“如何?” 太医细仔细考虑了下,方才小声道:“回测福晋的话,小阿哥的脉象虽还是很虚弱,但比着昨日大约还是好一些的,微臣会在药方中再多加两味通气安神的中药,应对小阿哥有些帮助。”天花这种病若是得上了,多数还是要靠自身的免疫力来抵抗,挺过去就能活,挺不过去就得死。大夫能做的就是尽量用药物护住患者的心脉,提高患者自身的免疫能力。 年若兰听他说弘煦的脉象比着昨日要强上一些,虽可能只是一句安慰之词,但落在年若兰的耳朵里却无疑是一种天音。 “太好了!”一旁的司棋脸上也露出欢喜的表情,口中道:“小阿哥一定会一日好过一日的!” 年若兰嘴角微微翘起,这么多天以来,首次露出了些微笑的模样。 “主子,您最近的脸色也是差的厉害,让太医顺便也给您把把脉吧!”司棋建议道。 年若兰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年若兰的脉象不大好,太医虽然说的婉转,但话里话外却基本上还是这个意思,本来孕妇就要特别注意休息,可年若兰却日日夜夜照顾弘煦床头半步不离,困了累了,也不过是歪在以一旁的脚榻上休息一番。更何况,她时时刻刻揪心着弘煦的病情,纵是外在表演的再好,再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却是忧心如焚的。诸般恶劣的因素加起来,她若完全无事,那便是奇了怪的。 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年年若兰心里是有数的,虽然对肚子里的这两个感到比较抱歉,但相比起还没有来到世界上的他们,弘煦显然更加的重要。 半个时辰后,年若兰亲自喂弘煦喝了汤药,自己要用了安胎的药物,确定布条把弘煦绑好了,不会让他乱动后,年若兰方才合上衣裳,微微休息了片刻。 至半夜时,弘煦惊醒了一回,然后就开始剧烈的呕吐。四肢关节也均有不同程度的肿胀,年若兰一点都不顾那些沾染上自己衣裳的秽物,在弘煦身边尽心安抚着他。 弘煦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母亲,叫了声额娘。 年若兰极度心疼的应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渐渐地弘煦便又“睡”了过去。而年若兰却再无睡意,对于她来讲这又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夜晚。 如此又是四五日过去,这是年若兰母子来到圆明园的第十二天。 胤禛刚一跨进室内,便听见了里面的争吵之声。微微一抖眉头,胤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抬头一望,便看见年若兰与几个太医都是在的。 “这是怎么了?”胤禛问道。 “给爷/给雍亲王爷请安!”几人见是胤禛来了,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吵,行礼道。三个太医并着于大夫都在,只见其中一位太医听见胤禛的问话后,上前一步道:“启禀王爷,年侧福晋总是让人每隔一段时间便放开门窗,这是极其不妥的,病者本就虚弱,最忌邪风入体,应把病人置在绝对严密的环境内才对,如侧福晋这般,只会加重小阿哥的病情!““太医说的无理。”年若兰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弘煦生病,本就虚弱难受,若是在把他放在空气不流通,甚至是昏暗阴沉的环境中,入眼的是昏昏暗暗的屋子,闻着的是苦涩酸臭的味道,不说病人,便是健康的人在这种环境下都会受不了!” 当太医紧闭门窗,甚至试图用厚实的黑色毡布去封窗时,年若兰几乎翻脸,她的弘煦是养病来的,不是要被锁在小黑屋等死来的!三个太医里,有两个强烈反对年若兰的做法,一个持中立的态度,剩下的一个于大夫在这里也说不上话。 “年侧福晋放开门窗便也算了!”那太医显然被年若兰的做法气的不轻,他给那样多的贵人们看过病,可没一个有这位这样胆大的。太医几乎气的翘起了自个的胡子:“她居然还把小阿哥带了出去,小阿哥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能这样胡来吗?” “好了!”听完了事情的始末,胤禛心里自有了主意:“弘煦的病情,还需几位太医用心去治,至于开启门窗等事,爷倒觉得年氏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样,事实证明弘煦的病情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不是吗?” 都十天了,依照年若兰的个性,那门窗指不定都开了多少回了,现在还来吵吵,又有什么用! 那太医见胤禛一副打定主意要给自家女人撑腰的模样,太医也只有干吹胡子的份了。而后,胤禛仔细的询问了弘煦的病情,方才放走了几人。 “怎么回事!”待没人了后,胤禛立刻横眉冷对。 “我让人给弘煦坐了台木头的轮椅,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带他到外面走了走。”年若兰说道这里,微微停了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因为怀孕,年若兰的肚子很大,但是因为连日来的辛苦劳累,她四肢还有脸孔便显得不是那样匹配了。她看上去很累,很不好,整个人就像是是一片脆弱的纸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碎掉的样子。 一抹浓浓的担忧从胤禛的双眼中划过,胤禛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你也别光顾着弘煦,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爷还说我,您不也瘦了许多?”胤禛基本上两天便会来到这里一次,也是十分辛苦的。 “皇阿玛知道了弘煦生病的事情,特意赏赐下了许多药材,还让太医院调出了他老人家幼时得天花的脉案,希望能够对弘煦的病情有所帮助!”说起这个时,胤禛的表情有点小小的激动。 “皇上慈爱!”年若兰听了后也露出惊喜莫名的表情:“若弘煦能够参照皇阿玛当年的方案来治疗,说不定病情很快就可以好转的!” 康熙幼年时也得过天花,他就是属于那种凭着自个的生命力顽强挺过来的类型。他能挺过来,年若兰相信自己的儿子也能挺过来,这在心理上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安慰。 “王爷,主子……”司棋从卧室内轻巧的走了出来,行礼后,嘴上道:“小阿哥在里面听见了王爷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嚷着要见阿玛呢!” 胤禛听了这话嘴角边猛然一弯儿,快步的朝着里头走去。 康熙帝的脉案很快便在几个御医们的手中仔细传阅过了,经了连夜的研究,他们提出了一种方法。 “下猛药?”年若兰条件反射性的心头一紧。 “不错!”那日还在她面前吹胡子瞪眼睛的太医道:“微臣几个仔细研究过万岁爷的脉案,这脉案中,其有提到一味名为白芨草的药才,才株若是单独服用便是一种剧毒之药,可在这里却被当作一位药引,能够与小阿哥体内的天花之毒产生对抗,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但是对于弘煦来说,会很危险?”胤禛准确的把握住了太医的中心思想,直接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那太医沉默片刻,最后道:“小阿哥年幼体弱,微臣大概,大概只有四成左右的把握。”也就是说弘煦有六成左右会因此而丧命。“就按太医说的做吧!”便在胤禛也犹豫地当头,那边的年若兰却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这样说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作为日日夜夜守在弘煦身边的人,他病情的好坏反复,全部被年若兰看在眼中,弘煦一直在出疹,虽然后来因为用药和照顾精心的缘故,病情有所控制,可这也只是所谓的【控制】,从根本上他的病情并没有要好的迹象。 所以与其干等着所谓奇迹的出现,不如趁着弘煦还有些力气时果断用药。 “他一定能够挺过来的!”年若兰的双眼充满了坚定,对着胤禛道:“相信他吧!” 第96章 为安 年若兰说不上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三天的,弘煦在吃了太医开出的重药后,果然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反应,有好几次,若不是及时在口中含了吊命的参片,年若兰几乎都以为她的弘煦一口气就这么没有了!整整三个日夜,年若兰眼睛都不眨的守在他的床边,任是谁来劝,都不肯离开。 终于,老天爷到底还是对她开了恩惠。再第四天清晨的时候,弘煦的病情迎来了转机,他身上的痘疮包第一次出现了干瘪脱落的迹象。高烧和呕吐等症状也完全消失了,经太医诊断,那副重症果然起到了作用,弘煦虽依然虚弱,但命,却总算保下来了。 太医的话音一落,整个屋子里面便爆发出无数的欢呼声,便是胤禛也面现狂喜之色,他死死的攥住年若兰的胳膊,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惊喜之状:“听见了吗?太医说弘煦没事了,咱们的弘煦活下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年若兰迷茫的呢喃了两声,然后便膝下一软,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呀!”司棋爆发出一声惊呼,猛地扑了过来,口中道:“主子流血了!” 胤禛面色陡然一变,当下二话不说,便把年若兰抱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若兰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全上下,从里到外,处处都透着股疲累。便是连睁开双眼这样的事情吗,都让她感到乏力。 “你醒了?”胤禛坐在她的床头。 年若兰张了张嘴巴。 胤禛似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道:“弘煦他很好,可是你不好!”说到这里胤禛的声音猛然低沉了下去,双眼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年若兰地腹部:“你差点就流产了!” 年若兰闻言面上一急,下意识的抬起手就去摸自己的腹部,幸好摸到的还是高耸的部位。 “太医说了,你要卧床休息,绝不能在乱来了!”看出年若兰的焦急,胤禛的声音不由放的轻了很多:“弘煦已经没事了,你肚子里的两个也要没事,知道吗?” 年若兰眼角含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喝下一整碗苦涩的汤汁后,很快地,虚弱的她又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整整两日的时间,年若兰太累了,她需要休息,需要睡眠。 十日之后,弘煦已经完全好转,除了整个人瘦了足足一圈,后颈处留下了几颗芝麻大小的痘印外,已是健康如初,恢复到了从前的精神劲儿。此时,他正坐在床边给年若兰读书,读的是论语里的小故事,童音清脆,神情却很严肃,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好了,快歇歇吧,都读了快半个时辰了!”年若兰笑着让人去端茶水和果盘过来。 弘煦饮了口茶水,微微皱了皱眉头,略有撒娇地说道:“额娘,这水温温吞吞的一点都是不好喝,儿子想喝酸梅汤!” “你身子刚好,不能喝那么过于激凉的东西!”年若兰从捏起果盘里的竹签,插了块苹果肉,递到弘煦嘴巴里:“等你身子再好好时再喝吧!” “唉!我都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了,现在苦的连舌头都木啦!”弘煦十分犯规的睁着自己的一双大眼儿,可怜兮兮地说道:“额娘,你就不要让人家在吃那些粥啊,汤啊之类的东西好不好,弘煦想要吃肉!” 就会卖萌! 年若兰心情大好的捏了捏儿子的脸蛋,嗔道:“额娘还不是考虑到你大病刚愈,肠胃弱的关系嘛,好了,额娘会吩咐下去的,瞧你这可怜样,活似额娘虐待你一样!” “就知道额娘最好了!”弘煦嘻嘻一笑,就差拍巴掌了。 母子两个正说的高兴呢,那边的画屏便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脸色发红,眼中隐隐的有股愤怒的光芒。年若兰抬起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弘煦,额娘好几天都没有出门了,在屋子里面闷的厉害,你去园子里去摘些鲜花回来给额娘赏看,好不好?”弘煦听了自然连声说好,一口气的把温茶灌进肚子里,弘煦便一路小跑的出去了。待弘煦离开后,年若兰的脸色迅速从刚刚的温情脉脉,显得冷淡起来,她看着画屏,嘴角边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用着十分把握的语气问道:“可是查清楚了?” “是!”画屏的胸口极具起伏着,有着痛恨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张氏!” “张氏?”年若兰呵呵一笑。 双眼之中却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 那日弘煦突然发病,因为需要出府避痘,所以至第二日时,年若兰母子两个便离开了雍亲王府,然而,她人虽走了,但是身边的亲信却如同眼睛般,紧紧地替她盯着府里的一切。 年若兰当了这样多年的侧福晋,又向来不吝啬钱才打点,府里面早就不知道被她布置了多少条暗线,平时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它的作用便被显现了出来。而留在府里的小得子通过这些暗线们的消息整理,很快的便把目标锁在了一个针线房的丫头身上。 确定了人选后,小得子也没有轻举妄动,反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她们露出马脚,果不其然,再年若兰离府后的半个月,这个叫做小香的丫头在一个深夜偷偷地跑出去与人接上了头。正当交接金银的时候,早就等候多时的小得子率人拍马赶到,当场便来了个人赃俱获。 “与那贱婢在假山后鬼祟交接的人正是张氏!”画屏咬牙切齿地说道。张氏是胤禛的一个侍妾,论身份可以说是胤禛女人们中最卑贱的的一种。 对于年若来说,张氏几乎就是路边的石子,街边的烂草,低微到年若兰根本不会去注意的地步。 “小得子迅速把二人压到王爷跟前,王爷大怒,一番严刑拷打下来,那张氏迅速便招了,她说自己嫉恨主子独宠于爷,便想要设计除掉您和小阿哥……” 小香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极贪财,手脚极不老实的人,有一次她因为偷拿了别人刚发下的月银,被苦主逮住,是张氏站出来替她摆平此事,就此两个人便暗地里勾连上了。 这一次,弘煦之所以会生病,也是因为她们在搞鬼! “张氏那个恶毒之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件得过天花之人穿过的衣裳,竟把那衣裳裁剪出好多块,分别藏在被子里头,小阿哥就是这样被传染上的!” 弘煦生病之前,正是春夏将要交替的时候,弘煦盖的被子也从厚实的棉被,变成了稍微薄一些的被子,想来那件染了天花病毒的衣裳就是这样被放进去的吧!而这个时候的被子,除了缝洗时需要拆开外,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仔细检查的。 “好一个张氏,好一个张氏!!!”年若兰忽然笑了出来,然而那个笑容却是冰冷的,充满了一种瘆人的毛骨悚然。 “主子,张氏一向是丹芷院那位的狗腿子,这一次,恐怕也是那人在背后指使的!”一旁的司棋此时也是面露恨意,几乎赤红了一双眼睛。 其实不单单是司棋,怕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以为。毕竟那张氏与年若兰实在是差的太远,两个个根本构不成什么直接敌对的关系,而李氏则不同了,她与年若兰一样都是测福晋且膝下又有一子。 若是弘煦因天花而死,年若兰一定会伤心欲绝,她现在又怀着双胎儿,说不准便是一尸三命,到时候府里便只有三阿哥弘时一个孩子,李氏既除掉了年若兰这个独霸宠爱的人又扫清了自家儿子的前途,岂不是一箭数雕。 “王爷也是这样想的!”画屏跟着重重地点着头,口中道:“小得子传信说,抓住张氏后,王爷立立即便让人对其严加拷打,然而张氏嘴硬,一口否定是有人背后指使。” “主子,此事定然与李侧福晋有关,绝不能放过她!”司棋恨然道。 年若兰冷冷的笑了一会儿,眉头微挑,却突然说道:“画屏你拿纸笔过来。”片刻后,年若兰在一张字条上写下寥寥数语,把其卷好放入一拇指大小的竹筒中,又拿出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木片:“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院子里的彭厨娘……”年若兰嘱咐道:“小心些,不要让人发觉了!” “是!”虽然不知道主子的用意,但画屏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两样东西。 年羹尧在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便给年若兰留下了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年若兰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或是一共有多少人,两方的联系只靠着年若兰手里拿块特制的木牌子。 而联络人便是那个寡了丈夫,却做的一手好菜的彭厨娘。 。 第97章 嫌疑 京城,雍亲王府,时至三更,丹芷院中的李氏却是五内俱焚,没有丝毫睡意。 “嘎吱——”一声,门声响动,李氏骤然起身。 进来的人却是身边的心腹丫头红绫无疑。 “如何?爷肯见我吗?”李氏脸上有着激动的潮红,恨不得能够立刻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 然而,事实却是…… “苏公公不肯为咱们通传,奴婢没有见到王爷。” 李氏听见这话,可谓是大失所望,情不自禁的便咒骂道:“苏培盛那个老腌货,平时没见他少收咱们的打点银子,如今到了关键时候,他却袖手旁观起来,活该他这辈子只能当个没根儿的太监!” 红绫见李氏越说越激动,心里却也知道,主子这是有些六神无主了!自从张氏谋害四阿哥的事情被爆出后,整个丹芷院便像是坐在了火山口一样,李氏更像是被在脖颈上套了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绳子便要勒下来了。 “主子稍安勿躁。”红绫轻声劝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根咱们没有关系,清者自清,王爷许是、许是就是相信您的为人呢!” 李氏听了这话却嗤笑了一声,像是泄气般坐倒在榻上,摇头道:“你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却要用来骗我。”李氏道:“府里谁不知道,张氏是我一手抬起来的人,她出手谋害年氏,任谁都会以为是我在背后指使她的,若爷真的相信我,他便会让人传我过去与张氏当面对质,可现在爷对我却是视而不见,让我连一个亲口自辨的机会都没有,想来已是在心底认定,我就是那个背后凶手了!” 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乃是一对【死敌】这基本上已经是府内众所共知的一件事情了。年若拉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李氏第一个便会被列为嫌疑对象,没办法,谁让李氏的确盼望着年若兰去死呢! 红绫听了这话也是十分的无语。 的确,张氏的身份是那样多样的低微,就算她把年侧福晋害死,她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吗?王爷照样不会宠爱这个早就已经被遗忘在角落中的女人,可是反观她们主子,年侧福晋若死了或者说弘煦阿哥若是就这样死了,她能够在其中得到的好处便多得多了。 “奴婢早就与主子说过了,那张氏惯会两面三刀,偏主子爱找她过来说话!”红绫语气中难免的就带上点埋怨。 要知道在出这个事情前,那段日子,张氏可是总往李氏这边凑得,一呆就是好长时间,这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的。 “我哪里知道那个贱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李氏心里面其实也在不停地后悔呢:“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对于这句评论,红绫显然也是无比赞成的,只见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是啊!以张氏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在红绫看来,张氏虚荣,尖酸,是一个欺软怕硬,得意便猖狂的人,而这样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非常惜命的,实在不像是做出这种类似于搏命事情的人。 李氏闻言,脸色变幻无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方才幽幽问道:“我听说张氏受了鞭刑?” “是!”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红绫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那个贱人会不会诬告我?” 红绫一愣,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这事情还真是不好说。李氏性格喜怒不定,又爱随手虐打下人,张氏虽擅于迎奉,可也不少挨李是的“欺辱。”若是她升出了报复心理,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供出李氏想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然而,想是这样想,但红绫说出口的话却是:“主子多虑了吧。那贱人若是想要拉下主子,那便早就招认您了,岂会等到现在?” 李氏闻言却幽幽反问了一句:“你怎知她没有招我出来?” “这————”。 “这个黑锅我是绝对不能背的!”李氏露出一脸阴狠地表情:“我一定要与那个贱人当面对质,让爷看到,我的清白!其实无论如何也是青白不了,端只看,胤禛想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而事实证明,胤禛对于弘煦被谋害一事,那真是无比愤怒的。 “你说什么?”李氏脸色大变,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惶恐之色。 “王爷已经下了命令,弘时阿哥从今日起,不准再来丹芷院这边,李侧福晋病了,需要安心养病。”来传话的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起,战战兢兢地说道。 “主子!”眼看李氏瞬间摇摇欲坠,红绫赶紧上去扶助了她。 “主子,您冷静一些。” “你让我怎么冷静!”李氏推开红绫,整个人已经进入到了激愤状态。 “我要去见爷,我是冤枉的!”李氏抬起腿来,就要往外冲,然而就在门口处被人按了下来。 红绫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只听她叹息道:“主子没用的,咱们,咱们已经出不去了。” 李氏瞬间跌倒在地,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言。 圆明园,年若兰处。 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她的身体总算被养回来了些,看上去不再像是纸片做的人了。 “李氏被关起来了!”放下手中的信纸,年若兰声音幽冷的说道。 “那是她的报应!”司棋正在剥橘子,此时闻了这样的好消息,脸上的表情立刻神采飞扬了起来:“李氏心肠最是恶毒不过,若是没有她指使,张氏那个贱妇怎么敢谋害咱们小阿哥,她就是罪魁祸首,理应得到惩罚,被关起来算什么,依奴婢看,她应该被废去侧福晋的份位,贬为罪人,方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李氏毕竟是弘时的娘亲,王爷顾忌到三阿哥的面子,也不会这样做的!”无论是杀了李氏又或者是废掉她的份位,必然会给弘时的前途带来影响,胤禛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被关起来,自生自灭,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生了儿子的好处,不管怎么样,看着儿子的面上,下场总不会太惨。 “李侧福晋有三阿哥,逃得性命也就算了,张氏那个贱人呢?还有那个什么阿香,这两个恶人定要千刀万剐才行!” “爷已经答应我,再我回府之前,暂时不会去动这二人。” 实际上,年若兰说的是她要亲自为弘煦报仇,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她,奄奄一息的说出这样的话,胤禛的一颗心都柔化成了八瓣儿了,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主子说的是,咱们要亲眼看见这两个恶首,得到报应!”司棋一脸的冷笑,显然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拿着老虎凳辣椒水去虐待张氏的样子。 年若兰却不可置否的唔嗯了一声,眼中闪过淡淡的思索之色。便在这时,外面的画屏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掩好门窗,她走到年若兰身边,松开自个的掌心,那里面正躺着只拇指胖粗的小圆竹筒。 画屏道:“主子,那边回信了。” 自从三天前,年若兰送信出去后,一直等着的便是这个。对于年羹尧留下的这队人马,究竟能够把事情查到什么程度,她的心底也没有什么把握的。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眉头,年若兰伸出手,迅速接了过来,展开信纸,年若兰一目十行的浏览起来。 半晌后,她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第98章 笃誓 来到圆明园的二十五日之后,年若兰坐着马车,带着满腔炽烈的愤怒回到了雍亲王府。“主子……”小得子远远地便迎了过来,他踉跄的跪在地上扣头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五日前,他自己去领了刑法,被整整抽了五十下皮鞭,整个后背打的是皮开肉绽,一条命几乎去了半条。 年若兰低下头,看了眼他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皱眉道:“你身上有伤,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赶快扶得公公起来。” 听了年若兰的话,自有机灵的小太监上来殷勤的扶起小得子。 “奴才办事不力,有负主子信托,得了惩罚也是万分应当的,只求主子看在奴才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万莫要从此恶了奴才,小得子想一辈子伺候主子!”他这位置,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太监们想要坐上来呢,小得子焉能不诚惶诚恐。 看他露出这样惨淡兮兮的样子,年若兰到底也再说不出什么怨怪的话来。 “既是受了惩罚,此事便算了,再者,此事能够查出真凶,你也算功不可没,功过相抵,扯平便是。” 小得子一听这话心中可谓大喜,爬在地上便是一顿磕头,用着用力过猛,拉扯到身上的伤口,又是好一顿的呲牙咧嘴。 一行人进了室内,换了身常服,洗漱一番后,年若兰便上了床榻,她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怕是在生产前都要以静养为佳。 这一次,年若兰把弘煦留在了圆明园。一来,她此次回来有些事情要处理,弘煦不再府中反而安全些。二来,康熙帝即将启程前往热河行宫避暑,胤禛必会随行,这一去,怕就是是小三个月的时间,胤禛既不在府中,年若兰还不如留在圆明园那边,毕竟论其环境来,那边比府里更适合休养。 “主子,唤于大夫进来给您把把脉吧!”司棋一脸忧心的说道。 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于大夫便进来了。 请安问礼,开始诊脉,少时,于大夫起身,开口道:“侧福晋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很稳当,只是最近您有些肝火旺盛,还请侧福晋平息静气,保持心情舒畅才是!” “唉!我现在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于大夫开些凝神静气的药物出来吧!”年若兰摇摇头,露出一脸苦笑的表情。 于大夫道了声是,便兀自出去准备药方去了。 年若兰回府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钮祜禄氏与耿氏联袂上门看望。“当日骤闻噩讯,可是把我和耿妹妹吓坏了!”钮祜禄氏拍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四阿哥现在如何了?可是安康?” “幸得上天垂帘,弘煦总算是转危为安,如今已是大好了。”年若兰笑着说道:“劳两位妹妹惦念了!” “钮祜禄姐姐看我说什么来着!小阿哥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这下你可放心啦。”一旁的耿氏也露出笑容,满是放心惊喜的样子。两个人轮番说了好些庆祝的话,最后方才说到了丹芷院的那位身上。 “真是丧心病狂。”钮祜禄氏很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原以为她不过是性子尖刻了些,猖狂了些罢了,没想到心思竟也这样恶毒,把染过天花的小儿衣裳塞进四阿哥的被子里,这种手段亏得她能想的出来,真是太丧良心了!” “可不是,听说四阿哥的好几床被子里都寻到了那些子脏物,她是生怕四阿哥染不上呢!” “亏得四阿哥福大命大,若不然,如今可是要趁了她的意!” 钮祜禄氏与耿氏都表现出十分愤概的样子,一旁的年若兰却是脸色淡淡地,半晌后,方才说道:“我这次回来,便是为了了解此事,那些做下恶果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钮祜禄氏与耿氏对视一眼,口中自是赞同无比。 胤禛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府的,回来后,便第一时间直奔依兰院这边来了。 “身子如何,可有不适?”年若兰如今差不多是四个多月的身孕,然而整张肚皮却大的与六个月左右无异,整个人自然很是辛苦。 年若兰淡淡的一低头,淡粉色的嘴角抿着,脸上露出些微郁郁的神色。一旁地司棋便趁机说道:“回王爷的话,于大夫已来诊过脉象了,主子的身子还好,只是有些肝火旺盛,郁结于心,不得施展,长此以往,怕是会影响腹中胎儿!” 胤禛何等聪明,怎么不知道年若兰是为何肝火旺盛,因何郁结于心。“依你的意思,爷暂时留了张氏一命。”胤禛一撂下摆,坐到了年若兰身边,口中道:“要杀要刮,都随你!” “张氏不过爪牙之流,幕后黑手不除,妾身和弘煦的安全恐怕永无保证。” 胤禛听了这话,心中一叹。 “张氏拒不承认此事与他人有关。一口咬定,是自己嫉心作祟,方才做出此等恶事!”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爷不要拿它来糊弄我。”年若兰面有凄然,看起来又愤怒又委屈。 胤禛张了张嘴,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然后便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许多喧哗之声,胤禛眉头一皱,便见苏培盛一股脑的跑了进来,不待胤禛发问,张嘴便道:“爷,丹芷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李侧福晋,上吊自尽了!” 此言一出,便是胤禛也不禁豁然变色,只见他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漆黑如同锅底之色。 那边的年若兰却双眸微动,口中问道:“可是死了?”这话问的很是直接外带着的还有点冷血,不过却也正中要害。果然,只听苏培盛接着说道:“回年主儿的话,李侧福晋虽是上吊了,不过因身边的丫头发现的早,救下来的即时,是以……是以生命上应是无忧的。” 胤禛听了这话,本来僵的死紧的脸色,似是微微放松了些。 那边的年若兰看得真切。她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爷,您说,李姐姐怎么会如此的想不开呢?……依妾身看,这里面定然是有着极大原因的,爷和我不妨亲自往丹芷院走一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三阿哥的生母不是?” 胤禛嘴唇抿成一条直缝,良久之后,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此时此刻,丹芷院内,可谓是人仰马翻。胤禛、年若兰到的时候,李氏已经躺在床上,她脸色青白,脖颈处倒真有一条青紫的乌痕。身边的大丫头红绫扑在床头,一个劲儿的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嘴上还说着:“主子啊,您怎么那样傻啊,竟要走上这样的绝路,您也不想一想,若您就这样去了,那这身上的冤屈该如何洗刷啊,其不让那些陷害您的人如了意,而且您不想想自己也该想一想三阿哥啊,他还那样的小,不能没有额娘啊!” 屋子里面随着红绫的哭叫,其余一些奴才们也跪在地上开始嚎啕起来,若不是躺在床上的李氏还怔怔地睁着眼睛,旁人见了这一幕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所以正在哭灵呢。 胤禛与年若兰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走进屋子里来的,司棋与画屏一面一个小心翼翼的护住年若兰,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迅速的去搬了张椅子过来,在上面铺好了软垫,年若兰方才撑着肚子慢吞吞地坐下去。 “哭什么呢,都给爷闭嘴。”胤禛黑着脸孔,叱咤了一声。 屋子里面顿时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不!也不能说什么声音都没有,起码李氏听了后,就像是突然【还魂】了一样,蹭地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披头散发眼中的泪水说流就流,几乎是连滚带摔的跌下了床,跪在胤禛脚边,李氏嚎啕道:“爷,妾身好冤,妾身好冤啊!” 李氏口口声声喊冤,胤禛却显得很无动于衷。 他本人最好面子,妾室相争,谋害子孙什么的,传到外面去总少不了他这个男主人治家不严的一个名头,而连自家后院都摆不平的人,又如何能摆平整个天下?必然会给康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这是胤禛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后果。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最好快速的结束,从此不再有人提起。 “李姐姐口口声声喊冤,只不知道冤在何处了?”年若兰坐在椅子上施施然地问道。 李氏抬起狼狈不堪的脸蛋,深深地看了年若兰一眼,半晌后,只听其哽咽道:“年妹妹,往日里我的确十分嫉妒你,与你不睦,但是这一次请你相信,张氏害四阿哥一事,绝不是我指使的,对此,我敢对天发誓,若此事与我有半点关系,我李氏定当被五雷轰顶而死,弘时……弘时……”李氏狠狠地咬了咬牙:“弘时也不得善终!” 李氏一项爱儿如命,既敢拿弘时出来笃誓,想来也确实是被冤枉到了极处。 百口莫辩下,这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 第99章 对峙 李氏的笃咒,让整个屋子里面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寂静。 “福晋到——”便在这时,乌拉那拉氏来了。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雅黛色的素花旗装,踩着花盆底,在左右两旁丫头的簇拥下稳稳当当的走了进来。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在屋子里头转了一圈,最后才放在了跪在地上一脸狼狈不堪的李氏身上,似是见其无事,乌拉那拉氏做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状,皱着眉头道:“李妹妹你怎么这样傻,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出来便罢,为何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 李氏脸上哭的厉害,心里面却是恨恨,心想我若不来这招,岂能把你们全都引来? “回福晋的话,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啊,现在满府的人都认定是妾身害了四阿哥,妾身真的是冤枉啊!”李氏趴在地上嚎啕不已:“我的弘时还这样小,怎能有一个名誉有污的额娘,妾身便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把这清白公道给找回来啊!” 从乌兰那拉氏踏进屋内的那一瞬间,年若兰的目光便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她的双眼变得如同寒冰般迫人,带着凛冽的杀意。 乌兰那拉氏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也同时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年若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乌兰那拉氏心里骤然一个激灵,涌上一股淡淡的不安。 “既然李姐姐口口声声喊冤枉,爷,不如把那张氏带过来,让两人面对面的直接对峙,可好?”年若兰挑着眉头轻声说道。 胤禛立在那里,眼中有淡淡的波光闪过。 “苏培盛……” “奴才在。” “去把那张氏还有阿香带过来。” “是!” 少时候,张氏与阿香两个便被五花大绑的带了过来,经了这些日子的痛苦折磨,这两人基本上都没了什么人形,不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且身上还有斑斑血迹,一看便知道是用过刑的。 那阿香脸庞肿胀,看不太出五官,只一双不太老实的眼中闪烁着无比恐惧的目光,此事跪在堂下,整个人已是瑟瑟发抖,若不是连日来滴水未进,此时怕就要是失禁了。反观张氏,虽也凄惨无比,但看起来还算精神正常。 二人刚被带过来,那边的李氏便骤然发难,她心里面简直是恨毒了张氏这个贱人,若不是她,自己何必沾上这一身的腥臭味!于是,激愤之下,李氏瞬间如同猛虎般扑了到了张氏身上,握拳便揍,张嘴便骂:“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本侧福晋往日里对你也不赖,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连累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张氏被绳子绑住无处可躲,很是被李氏揍了许多下,不禁发出痛苦的呜呜声。眼看场面越闹越不像话,胤禛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呵道:“够了!”正在撕扯着的李氏浑身一个激灵,呜呜两声,到底不敢再妄动了。张氏整个人缩着身子,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轻声道:“先给她松绑。” 很快的,张氏与阿香两个便被卸了身上的绳子与口中的塞布。 “张氏我来问你,究竟是谁指使你来谋害四阿哥的?”年若兰慢条斯理的问道。张氏低着肿胀的脑袋,半晌后,方才哑着声音说道:“无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嫉心作祟,才下此毒手。”一旁的李氏闻言,眼中闪过些微诧异之色,原来张氏真的没有把她咬出来过吗? “侧福晋,这是二人的供词,请您过目。”苏培盛递上来一张薄纸,年若兰拿过来上下仔细看过,这上面详细描述了二人是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事情又是如何谋划的,张氏许给阿香多少好处,事后,张氏承诺帮助阿香远走高飞等等,俱都一一呈于纸上,甚至包括那染病的小衣是怎么来的,二人平日如何窜消息接头等等细节也写的一清二楚。 正张供词看起来并没什么很大的缺陷,能够完美的把这件事情串联的清楚完美。而且正如同胤禛所说,张氏从头到尾都没有指认过李氏出来。 看起来倒真是忠贞不二的很了。 是以此时此刻,刚才还在叫嚣着的李氏倒是有些哑口无言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指人过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自己跳出来辩驳说呢么清白。 岂不是做贼心虚? 李氏霎时就心里苦上了,若张氏指人了她,那还好,她能自辩啊,可是现在……现在却是有口难辩,辩无可辩了,因为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件事情跟她脱不了关系。 其实这件事情,若不是张氏做的,哪怕换成底下的几个格格做的那动机勉强也能说得过去。张氏?那是与年若兰八杆子打不着一撇儿的人,至于冒这样大的风险吗?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和四阿哥?” “年侧福晋说笑了。”张氏似是已经打定了什么主意,此时既不见什么惶恐害怕也没有什么求饶的意思,反而嗤笑一声,讽刺地说道:“您自进府以后,便独得王爷宠爱,我们这些女人哪有不很您的?您出身好,地位高,有宠爱有孩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独守空房之人的怨恨?这府里面只要有您一日,王爷就永远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您说,我能不恨你,能不想要除掉你吗?” 张氏露出一脸冷笑的表情,在众人灼灼的注视下,声音里充满恶毒地说道:“唉!只可以天不从人愿,本以为这一次,定然能够除去四阿哥,年侧福晋您爱儿心切,四阿哥只要一死,您定然也是活不成的,到时候,你们娘几个一起上了西天,府里面的姐妹们可就要没了头顶上的乌云,心尖上的石头了,可惜!当真是可惜!!!” 张氏的一番话让胤禛是勃然大怒,当场便狠声道:“好一个心思恶毒的贱妇,来人啊,把这贱人带下去,抽筋剥皮,凌迟处死!” 听见抽筋剥皮,凌迟处死这几个字,张氏本来僵硬的身体狠狠地抖了一下,就在地下的侍卫要把人带下去时,这张氏狠命挣脱了下,只见她咬着自个的嘴唇,冲着李氏的方向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眼睛一闭,已是有了赴死之意。 李氏:“……”你tm的给我磕什么头,摆出这幅忠心耿耿康该赴死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贱人!贱人!到底都不忘了再坑我一把是吧! 李氏气的心脏几乎爆裂,一张脸蛋都扭曲了起来。 “慢着!妾身的话还没有问完呢!”年若兰一挥手,止住了欲要上来托人的侍卫。转过头,对着胤禛说道:“爷,我有几个人,想要让张氏见见。” 胤禛一挑眉头,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年若兰眼中划过一道神秘的流光,在众人不明所以的视线中,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这一看便是一家五口,一对老两口,一对年轻夫妻,还有一个四五的可爱男童。这五口人打一出现,张氏的面孔就彻底变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眉骨上头的青筋狠狠跳动了无数下,整个人像是突然间就没了生气,跌倒在地上。 众人见此,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五口人定然是与张氏有关系的。 “草、草民给给位贵人请、请安……”很明显,这几人被眼前的阵仗吓坏了。说话的是这五人中年级最大的一位老者,头发已然花白,不过面向却忠厚老实,手掌处布满老茧,应是做过庄稼汉之类的。再关那最小的幼儿,四五岁大小生的是嫩白可爱,脖子上挂着只金子打大项圈,一看就是个深得家人疼爱的孩子。 “千里迢迢的请了几位前来,却是有件事,想要麻烦各位。”年若兰没叫人起来,只是微微一笑,抬手一指,恰是那跪在地上的张氏身上:“老丈且看看,这位姑娘,可是面熟?” 这老丈闻言一愣,他本就老眼昏花,此时又紧张地不的了,听了年若兰的话,便往那张氏身上看去,见她面色青肿容颜狼狈,明显是犯了大错的样子,哪里还敢有什么牵扯,忙不迭的便摇起了脑袋:“不识的,不识的,老汉一家以前从来没有出过村里的一亩三分地,在京城里,更没有认识的人啊!” 年若兰听到此话,却是微微一笑,只道:“您老再仔细看看,用力回想一下,十七八年前,你们与她是见过的啊!” 此时此刻,那边的张氏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一人。 那老汉经了年若兰的一番提醒,勉强压下惊慌,仔细的看去,半晌之后,只听一声呀的声音响起,却是这老汉的妻子,只见她抬起自个粗糙的双手,指着张氏惊呼道:“你、你、你是桂英姑娘吗?” 第100章 关系 桂英姑娘这几个字一出,那头的张氏身子猛然一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了人样,无数的恐怖从她的眼中划过,张氏猛然尖叫道:“什么桂英姑娘,那是谁?年侧福晋你弄了这些人过来到底是何意?他们我一概都不认识的!” “张姨娘何须如此激动?”年若兰对着她笑了笑,而后方才把视线放在那位老妇身上,柔声道:“两位再离着近些,看的仔细些,这位可果真是熟人吗?” 许是经了妻子的提醒,那老丈也猛然回过神来,眨了眨自个混浊的双眼,仔细的看了过去,半晌后,他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自个憨憨愣愣地儿子而后方才不安地说道:“若是老汉没记错,她的确是桂英姑娘!” “胡言乱语,我名叫张兰,才不是什么桂英!” “怎地不是呢?”那老妇一急,张嘴便道:“你难道忘了十八年前,黄河发了大水,你全家都死光了,只带着一个四岁的弟弟往外逃荒,我们那时看你可怜,还收留过你一段时日呢,你都忘了吗?”生怕别人不信,这老妇还跟着补充了一句:“俺记得你大腿根处还有一块圆形的粉红色胎记的!” 张氏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光了力气般,萎缩了下去。众人见状,哪里还有不知道的,这老妇口中说的桂英姑娘九成九便是张氏了。 “她还有一个弟弟?”年若兰挑了挑眉头,露出感兴趣地表情:“两位老人家可知道,她这位弟弟后来去了哪里?” 这老两口子闻言,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露出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样子。 “贵人问话还不如实召来,你们几个是想要吃鞭子不成!”苏培盛一把箭步走上前来,对着几人露出一脸阴阴的冷笑。别说,这招还真是好使,他们都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罢了,胆子小的狠呢! “是!是是是,老汉都说,老汉都说。这桂英姑娘的弟弟不是别人,正是我老两口的这个儿子啊!”老汉一脸紧张地把身旁的儿子给供了出来。 两人的儿子,也就是张氏的弟弟,是个看上去十分有力气的庄家汉子,他皮肤黝黑,五官端正,细细看下去与那张氏的确有两三分的相似之处,只是那一双眼睛憨呆了些,实在不像是个什么机灵之人。 “爹,你说啥子呢?”铁柱转过脑袋看着自家老爹,露出呆愣的表情:“俺咋成她弟弟了呢?” 那老汉也不去看他,只对着中位贵人们颤颤巍巍地说道:“当年桂英姑娘抱着她弟弟铁柱一路逃荒而来,路上铁柱生了重病,到我们遇见她姐弟的时候,铁柱已经是病的不行了,不怕贵人们笑话,我们老两口也是穷的响叮当,除了能够给他们姐弟烧锅热水外,也帮不了什么,就这样桂英姑娘在我家那破草席子上住了两宿,第三天的时候,她就不见了,俺们老两口一开始以为她是丢下弟弟,自个跑了,不过当天下午的时候,桂英姑娘又回来了,她不仅回来,还带回了四两银子,桂英姑娘跟我们说,她把自个给卖了,那是卖身的银子,她求我们收养铁柱,我们老两口半辈子都没个孩子,有了铁柱,日后也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不是,也就应了下来,铁柱有了那四两银子看病抓药,那病渐渐地也好了起来,只是因为病时总发烧,大夫说有些烧坏了脑子,许多事情都是记不得了,他姐姐桂英的事也记不得了,这么多年过了,我们老两口也就,也就没有告诉过他!” “原来你们两个竟是亲姐弟啊!”年若兰在一旁挑了挑眉头,对着底下的张氏道:“张姨娘为何不认弟弟呢?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呵呵,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张氏忽而冷笑道:“年侧福晋千里迢迢的把这些人弄进京城来,莫不是就为了翻一番妾身的老底吗?” “你还真说对了!”年若兰一下子就笑了:“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精神有问题的人外,任何人做事都要有个什么缘由的,张姨娘你宁肯冒着这样大的危险来出手害弘煦,这后面定然是有原因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你有这样大的动力呢?”年若兰看着张氏越来越灰败的面孔,脸上的表情却是越发笑意盈盈起来:“想到这里,我便任何很有必要的仔细查一查你的过往,没想到,顺藤摸瓜下,竟也查出了一些什么呢!” “年妹妹查出这贱人的什么了?”说话的是李氏,只见她露出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很是着急的问道。 年若兰却不答她的话,反而转过头,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一家人:“十几年前,你们家还是食不果腹的贫民,每日吃糠咽菜,生活过的劳苦至极,我说的对吗?” 那老汉倒是老实,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你们家却是良田百亩,再不用为生计劳累奔波,你们老两口不但可以安度晚年,铁柱也娶了媳妇,并且生育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孙儿,一家人过的和美无比,可是这样?” 这回点头的却是那老妇了。 “那妾身就不明白了……”年若兰看着胤禛,皱着自个的一双眉头,喃喃道:“这样贫穷的一家,是怎么突然间就富裕了起来的呢?胤禛闻言面上一黑,不用说,肯定是有人在暗地里【默默资助】了这一家呗。 这一家人可是住在离京城很远的省份,中间的路途何止千里之遥,张氏身份低微,平日里连府邸的大门都没有资格出的,如何能再去支援这家?这里面定是有别人插手了,而这个插手的人,就是张氏背后的主子! “贵、贵人有所不知……”那老丈抖着双唇,颤悠悠地说道:“几年前,我老汉在田间种地的时候,挖到了一坛银子,俺们把事情瞒了下来,用着这些银子置办了些土地,这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后来铁柱又娶了秀儿做婆娘,秀儿家是富户出身,爹娘管着好大一片庄子呢!”老汉颤巍巍的指了指那位叫做秀儿的媳妇子。 这位小媳妇长相十分一般,属于那种扔到大街上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此时正露出一脸紧张地表情,紧紧搂住怀里的儿子。 “你那地反反复复种了那些年,怎么会突然间就挖出了银子,定是有人故意埋进去,让你们得的吧!”那边的李氏也听出问题来了,眼睛一转张口便道。 “李姐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呢!”年若兰微微一笑,慢吞吞地说道:“因为起了怀疑,我便让人顺藤摸瓜的查着,竟然真的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端倪。” “哦?是什么端倪?”李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便是这位秀儿姑娘呢!”年若兰笑着说道:“原来她家并不是什么富户人家,她的父母皆是京城中某一权贵人家的庄头,不过是在那边替这全贵人家管理庄子罢了。” 这在京中却是惯有的事情了,一些大家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全国各地,天南海北的到处置产。 “是哪户权贵人家?”李氏很是上道地问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定声道:“是奉辅国公阿英贵大人家。” 李氏闻言骤然一愣,心想,这奉辅国公阿英贵大人又是哪号人物。李氏在这边不明所以,可是那边的胤禛却在瞬间脸色大变,似已经明白了年若兰话里之意。 “年氏……”胤禛下意识的张嘴便要说些什么,然而年若兰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用十分冷静的语气瘆人地说道:“这位阿英贵大人先祖也是当年从龙过的有功之人,虽然后世弟子不甚出息,在朝堂上无有什么建树,但是因为持家得当,经营的家底倒是十分丰厚,阿英贵大人有三子一女,这三子自不用说,便是这一女,当年出嫁时可谓是十里红妆风光无限,那庄子便就是这位的陪嫁之一,而她嫁的那个人……”年若兰一字一字地说道:“便是乌兰那拉氏。辰泰。” 此话一落,众人的脸上皆尽变色。 乌兰那拉氏。辰泰,那可是福晋的亲兄长。不用说,那位阿英贵大人的女儿便是她的嫂嫂了。 无数的目光骤然看向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只见这位雍亲王府的嫡福晋,此时已是脸孔发白,两腮之上没有半丝血色。 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用力弯曲着,死死扣住掌心的痛疼,让乌拉那拉氏慌乱不已的心脏,微微镇定了一些。 “年妹妹这是何意!”乌拉那拉氏摆出一副受尽委屈地表情,恨然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只是摆出关系事实罢了,怎地就血口喷人了?”年若兰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莫不是福晋心虚了?其实你才是那个幕后黑手……呵呵,其实仔细想来却也是十分合理呢,若你的计划成功,弘煦因天花而死,我悲伤之下连带着怀里的孩儿也去了西天,李氏背负了最大的罪名,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爬起,没了两个最大的对手,福晋可不就成了最后的赢家吗?哦,还有三阿哥,李氏完蛋了,三阿哥便成了没娘的孩子,您这个做嫡母的可不就正好填补上吗?这可真是一箭三雕,福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第101章 巴掌 年若兰的话无疑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乌兰那拉氏的脸蛋上,霎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特别是李氏,只见她仰着脑袋,面上连连露出冷笑,尖厉的声音几乎能够刺穿人的耳膜。 “呵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福晋啊福晋,您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我和年妹妹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你如此除之而后快,别人都说您是最慈祥不过的福晋,没想到,却是面慈心狠的伪善之人!” “大胆!”乌兰那拉氏再也不能维持自个淡然的面色,哗啦一下便站起身,对着李氏怒斥道:“你区区一个侧福晋竟敢如此编排主母,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福晋现在讲规矩,您出手害四阿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想什么规矩呢?”李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连连冷笑的说道。 乌兰那拉氏狠狠地瞪了年、李二人一眼,而后方才把目光放在了胤禛身上,只见她缓缓跪了下来,仰着头颅,眼角湿润,语带凄迷地说道:“爷,咱们夫妻结发二十几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不过,年侧福晋所说之事,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此事绝无半丝关系!” 胤禛沉默无语的看着底下的乌兰那拉氏,脸上的表情却是一个再再而三的发生着变化。 “张氏,你来说!”胤禛阴冷的看着底下萎靡不振的张氏:“是不是福晋指使你做这些事的?” “我做这些事情与福晋半丝关系都没有。”张氏断然否决了胤禛的问话:“还有这些人,什么铁柱,什么桂英的,我一个都不认识!”说完这话,张氏眼中划过抹狠意,竟然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蹭地下窜起身子,便要向着墙柱撞去。 苏培盛早就留心着呢,见状也是纵身一扑,张氏被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她要咬舌自尽,卸了她的下巴!”年若兰厉声一呵。苏培盛手脚麻利的一搓一拧,只听嘎巴一声,张氏的下巴便被整个卸了下来。胤禛脸色阴沉的厉害,便在这时,只听其突然说道:“所有人都退下去!”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没有起身,李氏见状,脸上露出犹豫地神色,不过到底也没有动。很快的,底下的屋子里的人除了胤禛、乌拉那拉氏、李氏外,全部人都退了下去。 胤禛脸色阴沉,看着乌拉那拉氏的眼中却有着深深地失望之色,只听其道:“福晋,爷在问你总后一次,是不是你指使张氏去害的弘煦?” 乌拉那拉氏梗着脖子,浑身僵硬道:“妾身是无辜的!” “无辜?”年若兰轻笑一声说道:“王爷,福晋与张氏怕是不知道多少年前便勾连上了,别管是施恩也好,威胁也罢,她手里掌着铁柱一家,就等于握住了张氏的一切,自是让其做什么便做什么,还有当年李侧福晋怀孕时被人从后头推倒的事情,现在想来,不用说定然也是张氏弄得鬼,只可怜了吴妹妹,竟是做了被挡灾的替死鬼!” 年若兰的话无疑打开了一扇怀疑之门,那些曾经的隐藏在灰暗角落中不可言说的猜疑,一下子就便得【对号入座】起来。 “是你们做的??”反应最大的无疑是李氏,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李氏勃然变色,指着张氏与福晋颤抖着声音道:“弘盼还有弘均,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份!!爷啊!!!咱们的两个孩子都是被她们害死的啊,您要给妾身做主啊!”李氏扑倒胤禛脚边,撕心裂肺的便开始哭嚎了起来。 那边的年若兰却微微垂下了眼睛,弘盼和弘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到底是正常的死亡,还是有人插手的非正常死亡,现在其实也已经无所查证了,不过,这世界上最难洗清的不就是人心底的【怀疑】了吗? “李氏,你休要血口喷人!”乌拉那拉氏很明显的开始慌乱起来,只见她涨红着整张脸蛋,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然而,此时此刻,她越是这样,胤禛的心底显然也越是怀疑起来。 李氏却犹如疯魔,越想越觉得自个两个孩子的死亡,跟福晋脱不了关系,于是激愤之下,李氏张嘴便道:“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当年宋格格怀孕,你怕她抢走府里大阿哥的名头,便下手害她,这才导致她流产,我早该知道的,你本就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岂能放过我的两个孩子!我可怜的弘盼、弘均啊,你们两死的好惨啊!”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乌兰那拉氏脸孔涨的通红,整个人抖的跟电动马达似的,尖叫道:“李氏,你才是那个心思狠毒之人,武格格是怎么流产的,你心知肚明,现在却在这里反要我一口,真是无耻至极!” 年若兰看着两个人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争辩着。唇角处不禁微微掀起,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心想:这还真是狗咬狗的一出好戏呢! “都给我闭嘴!”眼看两人越吵越凶,拉扯出的东西也越加令人不堪入耳,胤禛此时也已是到了暴怒的边缘。 他的怒吼声,成功让屋子里变得寂静一片。 便在这时,年若兰撑着腰腹,缓慢地站起了身子。她走到乌拉那拉氏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望着这个虚伪恶心的女人,望着这个差一点就要了她儿子命的女人。只要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弘煦究竟遭了多少的苦痛折磨,年若兰就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扬起了自己的手掌,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下去,乌拉那拉氏没想到年若兰真的敢这样做,没有丝毫防备下,被打得整个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莫大的屈辱涌上她的心头,乌拉那拉氏恨的心头剧烈,赤红着一双眼睛道:“你、你竟敢……” 年若兰冷笑一声,再次扬起了自个的手掌,然而这个巴掌却被人半路拦了下来。 “年氏!”胤禛看着年若兰的目光隐含着恼怒。 年若兰却无畏的笑了笑,挣开他的牵扯,慢悠悠地俯身道:“妾身身子沉重,不便久坐,这便回去了,爷、福晋……妾身告退了!” 出了大门,司棋等人立刻围了过来,年若兰把自个的大半个身子靠在画屏身上,她仰头,看看天空,只觉得自个窝了整一个月的熊熊怒火,总算微微平息了一些。回了依兰院,年若兰半躺在床上,司棋在她身边轻巧的打着风,口中无不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一次福晋算是彻底完蛋了!” 年若兰闻言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她看着自己洁净的粉嫩如贝壳的圆润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爷还需要这个福晋,能把她怎么样呢?” 顶多要也就是失宠冷落,罢了她的管家权而已,总不可能让乌拉那拉氏真的去死吧! 这也是年若兰非要扇她一耳光的原因。 乌拉那拉氏这次会败的如此快速凄惨,一来是因为年若兰的反应实在太过及时,她绝对没有想到,年若兰人都已经去了圆明园,可依旧在府里留了眼线后手,外松内紧,一一排查,终是抓到了阿香这条线索,而张氏落网后,便被严加看管起来,乌拉那拉氏便是想要杀人灭口也没有机会动手。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年羹尧给年若兰留下的那队人手,实在太过给力,乌拉那拉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张氏的身份会被翻出来,要知道这关于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的事情,张氏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说过,乌拉那拉氏也是再一个极其偶然的条件下,方才知道的这个秘密。而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年若兰不但查出来张氏的身世,甚至顺藤摸瓜的把她也给揪了出来。 “那主子的意思是……王爷会高抬轻放?”司棋皱着眉头问道。 年若兰冷笑两声,幽幽说道:“毕竟弘煦如今并无大碍,而且经了这件事,王爷恐怕是要恼我了!” “主子何错之有?王爷为何要恼您?”司棋开始语露不愤了。 年若兰弹了弹自个的指尖:“王爷向来最要脸面,我这次先斩后奏,把事情整个闹了开来,王爷定会怪我恃宠而骄,不知轻重。” 乌拉那拉氏毕竟与其是结发夫妻,胤禛若是对其没有半丝感情,年若兰那是说什么也不信的。况且,在外面,乌拉那拉氏一向都以贤惠知礼的形象视人,胤禛又一向对乌拉那拉氏信任有加,想要一次性搬倒她,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一件事情。 胤禛站在那里,看着满面泪痕的乌兰那拉氏,不言不语。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的几乎快要冻结。 不知道多久后,胤禛才寒声问道:“弘均与弘盼死,与你有关吗?” 第102章 后续 乌拉那拉氏会承认自己曾经害死过丈夫的子嗣吗? 她疯了,才会承认。 “弘盼和弘均是怎么没的,皆有太医院留下的脉案为证,四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彻查此事,妾身绝无二话。”乌兰那拉氏跪在地上,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 胤禛定定的看着她,心里面却头一次对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女人感到了无比的陌生。他向来是个极其自负的男人,认为自己可以一手掌握所有的事情,然而,今日的现实却告诉他,无论是福晋、李氏、又或是年若兰,她们虽然在表面上都恭顺于他,然而,在背地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都在皆尽全力的算计别人,算计他! “那么弘煦呢?”胤禛的声音寒冷的几乎都能让乌兰那拉氏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弘煦不是你下的手?“王爷、我……”乌兰那拉氏张嘴便要解释些什么,然而胤禛却截断了她的话语,只道:“福晋可要想好了再说,铁柱已经被年氏找了出来,若是对其用了重刑,你认为张氏最后会不会吐口?还有在你身边伺候的那些亲近之人,想来也知道过福晋的不少秘密吧,别让爷一个个的去查,福晋也给你自己留点颜面吧!” 胤禛的话让乌兰那拉氏瞬间面如死灰。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关系的了…… “康熙三十年,我被圣上指给四爷为嫡福晋时,才只有是十三岁……”在胤禛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乌兰那拉氏忽然泪染双目,怔怔然地说道:“爷可还记得那些在阿哥所的日子,如今想起来,却是妾身这一生中最为开心的日子了……” 此时此刻,若是年若兰在这里,定然会狠狠地卒口吐沫,鄙视一下这忆往昔岁月以求博取同情的手段了,不过可惜的是年若兰不在这里,在这里的是与乌拉那拉氏共同经历过那段煎熬岁月的胤禛。 “彼时爷还没有进差,我年纪轻,驾不起事,在阿哥所里面便是那些掌权的太监们都敢拿咱们不当一回事,爷那时候亲口对我说,熬过这段岁月,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乌兰那拉氏说着说着,眼泪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着,她这个人在面上追求的从来都是大气从容,如此的流泪哭泣,除了弘晖没了那时候,胤禛便再没哟看见过。 往日越坚强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便显得格外真,那眼泪便显得格外诚!都说同甘共苦的感情是最珍贵的,对于胤禛来说,乌拉那拉的特殊也便由于此的。 “就是因为你我曾经共苦过,所以爷才信任你,把府中后宅全权交给你来打理,可你是如何回报爷的信任?”胤禛决然打断了乌兰那拉氏的回忆,脸色阴沉地说道:“弘煦不过稚童幼子,你居然也能下的去手,真是丧心病狂,令人作恶!” “爷恶心我了?”乌拉那拉氏抬起双手死死压住自己的面颊,嚎啕道:“我自己也恶心我自己呢,每当照着镜子,看见自己那日渐苍老的容颜,看见丈夫日日宠爱其他女子,自己伤心之下而日渐憔悴的这张脸,我自己也恶心呢!”乌兰那拉氏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在剧烈的颤抖着,有很多话,都被憋在她的胸口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终是要爆发出来了。 “爷问我为何要害弘煦?那还不都是您逼的吗?”乌兰那拉氏的声音有着深沉的,刻骨的恨意:“自从年氏的进府以后,爷的心就开始偏颇了,作为福晋我能容忍爷有许多女人,可是作为妻子我实在是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把一颗心放在了别的女人身上……”若不是看见胤禛对那年氏是动了真感情,乌拉那拉氏何必如此惶恐不安! “您是那样的宠爱年氏,视府里其他女人如无物,树大招风啊,。年氏怎能不招人嫉恨?她有美貌,有家世,有宠爱,甚至还有孩子,可是我呢?我除了这个福晋的位置,就什么都没有了!四爷,您告诉我,我能不很她吗?” “少为你的蛇蝎心肠找理由!”胤禛却丝毫不为乌拉那拉的话语而动摇,在他看来府里面的女人耍些心计谋算那都不算什么事情,但是乌兰那拉氏千不该万不该的把手伸向他的子嗣。 小孩子是多么容易夭折的啊,睡觉时窗户缝开的大一些,走在路上不小些磕碰了一下,若是存了害人之心,那真的是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了。特别是乌拉那拉氏是府里的主母,若想害得什么人,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乌兰那拉氏看着胤禛那深深厌恶的眼神,整个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半晌后,她擦了擦脸色泪水,垂下眼睛,神情渐渐恢复到了平时的淡然。 “妾身一时鬼迷心窍,妾身有罪,请爷责罚!”乌兰那拉氏一个头磕下去,整个人似乎都被抽走了生气般,变得木呆呆的了。 胤禛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多久后,他冰冷的声音方才传了过来:“从今日起,福晋便在佛堂中安心礼佛,请求佛祖宽恕自己的罪过吧!”乌兰那拉氏浑身一颤,心里却是知道,胤禛究竟还是没有选择赶尽杀绝。 胤禛的处理手段无疑是干脆利落的,一个时辰之后,年若兰接到消息,张氏与阿香被双双处死,听说两人死的极惨,浑身上下几乎被打烂了,身后事也不过是一张破草席扔进了乱葬岗中罢了,至于张氏的弟弟,则也将要被送回老家,年若兰并没有牵连他们的意思,福晋院子里的人被带走了许多,身边四个贴身的大丫头,两个嬷嬷,几个最得力的小太监们也都消失在了府中,可以说,现在乌兰那拉氏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光杆司令了。至于,丹芷的李氏,她的禁足令依然有效,没有胤禛的话,便出不了院子。 弘煦染上天花一事,对外,仍旧是小儿年幼抵抗力弱,所以不甚生病。关于张氏也好,福晋也好,消息被死死的按了下去,没有传出去一星半点。 年若兰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只能告一段落了。 “我若是福晋变好了!”情不自禁的年若兰发出了这样的感概。她若是胤禛明媒正娶的福晋,若是底下哪一个女人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孩子身上,年若兰都保证让她死的透透的,只可惜,她没有那个名份。 乌兰那拉氏与胤禛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 妻与妾的差距,有的时候真是鲜明到令人触目惊心呢。 很明显,胤禛在生年若兰的气,这从那日后,他便再没登过依兰院的大门上就能看的出来。 “主子,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来了!”司棋撂开门帘进来说道。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请她们进来。” 很快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便联袂而来了,二人穿着一新,脸上有着尽管压抑但却还是透露出来的喜悦之色。 “给年侧福晋请安!”二人俯身行礼道。 年若兰笑了笑,微抬了下右手:“二位妹妹请起,对了,还没有恭喜你们呢,这次随驾的机会难得,你们两个可要好生把握了!” 没错,胤禛已是决定此次热河避暑带上她两个了。 “还要多谢年侧近抬举,要不然,这等的好事,怎会落到我二人身上!”钮祜禄氏与耿氏一脸情真意切的又跪下了。 这次年若兰可就受之有愧了,胤禛决定带她两个去热河的事情,跟她还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呢。年若兰的原则是:你想上哪了女人的床,我不拦着你,但咱不干拉皮条,把人往其他女人床上推的事儿。 钮祜禄氏与耿氏心里面那是真高兴啊! 这一趟出去,怎么地,也得两三月左右的时间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若是把握住了,不愁怀不上孩子。自个的一生,说不定都要靠这次的机会了!!被指名随驾的消息传来后,乌雅格格和武格格两个几乎都要气疯了,不知道说了多少的难听话呢。被天上掉馅饼给砸中的二人,乐的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在这里坐了一刻多钟,说了许多千恩万谢的,兼并者又表白了一番对年侧福晋的忠心耿耿,这次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瞧把这两个乐乐。”司棋撇了撇嘴巴,颇有些愤愤地说道:“不过就是捡了个漏子而已,若是主子此时无孕,哪里轮得到她们两个?” “随驾的命令是王爷下的,你编排她们做什么!”年若兰轻巧的瞪了她一眼。 便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公公,您老怎么来了!”画屏的声音老远的便传了进来。 胤禛让苏培盛过来做什么? 年若兰微微地挑了挑眉头 第103章 心坎 “苏公公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年若兰微微歪了下脑袋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胤禛现在不正是烦她的时候吗,叫苏培盛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回侧福晋的话……”苏培盛躬着腰身,口中道:“奉王爷的意思奴才特来告知您一个消息,王爷准备带弘煦阿哥一起去热河行宫,如今已经是叫人去圆明园接小阿哥回来了,约么傍晚的时候就能到。” 年若兰听了这话可谓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便反对道:“弘煦刚刚病愈,此时并不适宜远行,四爷怎么会带他一起去?” 苏培盛便道:“其实带小阿哥去热河,原也不是王爷的意思,是当今万岁爷听说咱们小阿哥病愈了,十分高兴,这才下了旨意让小阿哥一同随驾的!” 年若兰闻言,眼角处立时就是一抽。 康熙帝因着年少时也感染过天花,深知那段日子的煎熬不易,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种感同身受的情感,对于同样出过天花,同样熬过来的弘煦,康熙帝竟然十分在意。况且,康熙帝可是还赏过弘煦玉佩呢,对于这个孙子,在他心里还是挂的上号的! 纵然心里面有再多的不满意,但既然是康熙皇帝的意思,那她的这种不满意便没有丝毫的意义,况且作为能被皇帝点名随驾的皇三代,弘煦还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的羡慕嫉妒恨呢,毕竟之前也只有太子家的弘皙阿哥有过这样的待遇的。 “我知道了……”年若兰深深地叹了口气,原本的在圆明园度过轻松愉快的养胎计划不得不中止了,老实说,这真的是非常令人感到失望的。 果不其然,在天色接近黄昏的时候,弘煦被接回了府邸。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病,在府里面引起了多大风波的他,刚一下踏进依兰院的大门便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额娘……”像是一只活力四射的小马驹子,弘煦来到了年若兰身边:“儿子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几日没见着儿子,年若兰心里面也是想的很。 “额娘,弟弟可好?”弘煦看着年若兰的肚皮,笑眯眯地问道。 年若兰自是说好,而后又问道:“见过你阿玛了吗?” “见过了!”弘煦点头,他看起来十分的高兴,一双漆黑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阿玛说,今次会带我去热河行宫!那里有木兰围场,有广阔无边的大草原,儿子还能骑马呢!” “那边的景色确实十分壮丽。”年若兰来过弘煦的小手,看着的目光充满了柔和:“这次跟着你阿玛出远门,一定要听话,不能随便乱晃乱走,也不能随便乱吃东西,额娘会让钮祜禄氏与耿氏多多照顾你的。” 弘煦一听,微微皱了皱小眉头:“额娘不能一起去吗?” 年若兰便笑了,指着自个的肚子道:“你看额娘这个样子,能一起去吗?” 弘煦瞅了瞅那装着他弟弟妹妹的圆滚肚子,的确是觉得,额娘还是留在家中比较好的。 “额娘放心,弘煦会照顾好自己的!”小朋友拍这自个的胸脯,脸上却荡漾着无比开心的笑容。跟前世那些听说要去迪士尼乐园玩的孩子们没有两样。 年若兰听了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次日清晨,雍亲王府门前,与每次胤禛离府时那浩浩荡荡的送别队伍不同,这一次,可是少了许多人,乌拉那拉氏没来,李氏没来,年若兰也没来,乌雅氏、宋氏、武氏、以及许久没有露面的夏氏倒是出来相送了。 “爷要保重身体,早去早回,婢妾与众位姐妹们在府中等您回来。”说话的是武氏,只见今日的她特意穿了件亮黄色的簇新旗装,看着胤禛的目光水汪汪的,带着股女人特有的娇媚。 这府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傻得,那日的事情虽然被胤禛一力压了下来,众人不知道里面的内情,但是福晋突然的【礼佛】,李氏依然的【禁足】,以及胤禛对年若兰突然起来的【冷落】可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头顶上的几座大山都出了状况,可不就是她们这些平日里被大山压得喘不过气的小草门,终于熬到的出头之日! 只可恨,这次随行的不是自己!武氏想到这里心里一堵,不过面上看着胤禛的目光去越发的柔情似水了,颇有种枯木逢春的,苦尽甘来的荡漾。 “这一路上有劳两位妹妹了。”宋氏走上前,对着一旁的钮祜禄氏与耿氏说道。 钮祜禄氏与耿氏听到后,自然赶紧回礼,口称不敢。 听到此言的胤禛倒是把自己的目光微微放在了宋氏身上,这个跟了自己最早的女人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秀美芳华,如今仔细瞧起来,却觉得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有些记不住了。 【福晋可是忘了,宋格格的那一胎是怎么没的?】李氏激烈的嘲弄声似乎还在耳旁想起。 “福晋礼佛祈福,两位侧福晋身子都有不适,府里的事情,便暂且交给你了。”胤禛沉声说道。 宋氏俯了俯身道了声:“是!” 当然,胤禛可不是那样信任宋氏处理府务的能力,他早就请来了一位老嬷嬷,这位嬷嬷原就是孝懿仁皇后皇后身边的,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了,便被胤禛接了身边,现在一直在府内容养天年,她做事那是在稳妥不过的了,有她在,即使胤禛离开府内也乱不了。 胤禛点了点头,视线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到了夏宁儿脸上时,他微微顿了一下。 “爷走了!”胤禛说罢,便转身上马。 钮祜禄氏与耿氏也赶紧上了马车,那边的弘煦跟着三阿哥弘时挥了挥手,在对方无比羡慕的视线下带着小得子等人也上了车。很快的,雍亲王府的车队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远远行去。 “主子既然这样惦念,何不亲自相送?”司棋略有些埋怨地说道。 年若兰站在院子里,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只道:“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了,弘煦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孩子,再者路上还有钮祜禄与耿氏呢,弘煦交给她们倒也出不了差错。” “您明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的!”司棋皱着眉头,露出一脸着急的模样。以往,王爷但凡一回府,必会来依兰院这边,然而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似乎真如同主子所料的那样,王爷着恼了,再不肯过来了。 “主子何必这样倔强着,您只要服下软,给王爷个台阶下,以他对您这些年的情谊,这件事的影响定会很快就过去了。”司棋张嘴便想要再劝着些。 俗话说的好,这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这样僵持着,最终吃亏的只能是她们家主子啊! 年若兰一摆手,示意其不要再说了。 她想这道理我不是不懂,可终究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儿。胤禛身为弘煦的阿玛,明知道有人要害死他,却依然选择保护那个凶手,不管这其中多多少的无奈,有多少的利益权衡,可是在年若兰看来都是一种对她们母子的深深地背叛。 “我现在已经不是刚进府时的我了……”年若兰脸上露出冷淡的笑容,对着司棋道:“不再是一无所有,需要处处忍气吞声的时候了,即使是王爷……呵呵,现在也不会轻易对我怎么样的!” 她有名位,有弘煦,有肚子里的这两个,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哥哥,胤禛现在即使完全厌恶了她,年若兰也绝不会落到那种失去男人宠爱后,女人就一无所有的下场。 因为心里有底气,所以她并不感到害怕。 “主子……”司棋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好了,我累了,进去吧!”年若兰转过身,淡淡的说道。 即使主子现在已经有恃无恐,王爷的宠爱对他来讲许是不再那样重要,可是主子,她还是一个女人啊!她还这样年轻,有着大好的年华,可不能就这样浪费掉。 司棋在心中盘亘着,主子这是钻进牛角尖去了,罢了,反正王爷现在不在府中,就趁着这几个月双方都冷静冷静吧,许是待王爷回返时,主子就已经想开了,二人也会变成往日里恩恩爱爱的模样。 “小厨房那边刚送来了一盘香薷糕饼,主子趁热尝尝吧!” 轻声慢语间,主仆两个回转了屋内。 因着弘煦被带走的关系,年若兰自己便也没了再往圆明园折腾的意思,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府里安心养胎。负责给他孕期诊脉的太医,每隔五日便会主动上门,于大夫更是两三天的便会过府一趟。 年若兰静心养胎,每日只在地上散步一刻钟左右,其余时间均是卧床休养,彭厨娘更是顿顿精美的膳食掉着花样的做着。 年若兰的身子日渐大好,照顾弘煦时的亏空,总算补养了回来。 胤禛离府后的一日,一封家书被送到了年若兰手上。 却是年羹尧叫人送来的。 第104章 努力 一目十行的看完整封来信,年若兰幽幽一叹,面上有着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年羹尧那边显然已经知道了弘煦的事情,而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回信,自然也是有所理由的。 信上年羹尧说,他已经写信给胤禛,解释了年若兰手底下那只隐秘的,颇有些神通广大的队伍的来历,具体的情况年若兰虽然不知道,但很显然,胤禛接受了年羹尧的这个说法。 要知道,那可是个猜疑心极强的男人,年若兰知道自己这一次给哥哥多少还是带来一些麻烦的。 “大爷怎么说?”司棋很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是问了我与弘煦的状况而已。”年若兰没有说别的,只淡淡地说道:“哥哥还在信上说,他准备了一些东西,如今已是在路上了。” 司棋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年若兰把信纸细心放好,心里面对亲人的思念却情不自禁的浓重了许多。 弘煦不再身边,年若兰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都空落落了起来,日子过的十分百无聊赖,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年若兰才发觉原来不是弘煦离不开她,而是她离不开弘煦了。 这可不行!年若兰想着,我还这样年轻貌美,可不能成了宝妈,她得振作起来啊,于是,年若兰重新把自个些写小说的爱好给捡了起来,每日闲来便写上两章,除此之外,年若兰还学会了怎样制作花茶,每日这样悠闲地度过,渐渐地,却也适应了弘煦不再身边的日子。 便在年若兰镇日里没事找乐子打发时间的当口,那边的胤禛一行人却是早就抵达了热河行宫,这一日,胤禛穿着妥当带着弘煦便去了康熙皇帝的行宫。 此时此刻,这屋子里头却很是热闹,太子胤礽、五阿哥胤祺、十四阿哥胤禛、十五、十六、等几个阿哥,以及几位随驾而来的朝廷重臣皆都在得。 胤禛带着弘煦踏进了大门,行于康熙身前,躬身拜道:“儿子胤禛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煦也同样跪在地上,用着充满童稚的声音道:“孙儿弘煦也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皇帝今日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见了两人来到,当下已挥手,嘴上含笑道:“老四来了,这是弘煦吧,快起来,道皇玛父这边来!” 胤禛与弘煦听了皆都站了起来,弘煦更是十分不怕生的,啪嗒啪嗒地就向着康熙帝跑去了。 康熙皇帝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弘煦几眼,点头道:“不错,不错,看着的确是大好了,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呢!”康熙帝脸上就有好几处坑洼的地方,便是当初起天花时留下的。 “起包包的时候脸很痒,可是额娘不让弘煦去挠,弘煦要是忍不住了,额娘就用力抱住我,不让我去挠,所以弘煦的脸上还是跟鸡蛋一样呢!”小弘煦十分自豪的扬起了自个的小脑袋。 听着他童稚的言语,在场的众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唯有胤禛,双眼之中闪烁过一抹回忆,那是年若兰一边死死抱住挣扎不休的弘煦一边流着眼泪的画面。 “你额娘的确很不错!”康熙帝十分感慨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弘煦能够挺过来,其中最大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身边有着亲额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鼓励。 这种力量的确是十分强大的。 “那当然,弘煦的额娘最棒啦~~” 看着自家儿子那副小尾巴都快要翘起来的样子,胤禛微微黑线而来一下,心想,这臭小子怎么就这样自来熟呢,情不自禁的胤禛警告性的轻斥了一句:“弘煦!” “老四你喊什么!”康熙帝撞似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朕是在跟弘煦说话,你不要插嘴。” 胤禛:“……” 一旁的太子胤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开口逗弄道:“弘煦我是你二叔!你认得我吗?” 弘煦抬起眼看了看他,然后,就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小白牙,乐呵呵地就叫了声:“二叔好!” “好好好!!”胤礽显得十分高兴,从自己的拇指上退下个翠绿的扳指递给弘煦,胤礽道:“这是二叔给小弘煦的见面礼,快拿着!” 弘煦转过小脑袋,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弘煦这才乐呵呵的接过了扳指:“谢谢二叔!” 这边的太医刚给完见面礼,那边的五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等人也都凑了上来,特别是十四阿哥,他伸出手一下子就将弘煦给抱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弘煦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弘煦搂着他的脖子,黑黑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大声说道:“你是十四叔!” “哦?你竟还记得我?”十四阿哥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十四叔送我的那套摩罗,弘煦很是喜欢!” 去岁弘煦生辰的时候,十四阿哥叫人去府上送了一套摩罗过来,摩罗也就是一种泥塑的小人,做工端正细腻,皆着华衣锦服,做各种姿势,十四阿哥送的是男女老少都有的一套摩罗,很是华美逼真,在弘煦心中的喜爱程度仅次于阿玛送的望远镜,舅舅送的黄金小刀,是非常喜欢的玩具。 “哈哈哈,弘煦若是喜欢,十四叔再叫人多送几套摩罗给你!”弘煦长的白嫩可爱,看起来精精灵灵的,十分招人喜爱,十四阿哥倒真觉得这孩子挺合自个脾气的。不像他那老子,一天到晚的玩阴沉,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十五、十六、等几个年轻的阿哥们也轮番过来逗弄了弘煦几句,没办法,谁叫这次随驾来的就这么一个最小的呢,而且还是康熙皇帝点名跟来的,自然是要受到万众瞩目的对待啦。康熙皇帝看着底下兄弟和睦其乐融融共同逗弄小朋友的场面,脸上的表情也越加柔和了起来。 “说起来,老四家的世子之位还没有定吧?”便在这个时候,太子胤礽突然状似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道:“弘煦这样聪明伶俐,皇阿玛您又喜欢,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个恩典罢。” 太子的话让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现场微微安静了许多。要知道,现在各府都是没有立世子的,不是他们不想立,只不过头上年长的,太子也好,诚亲王也好,都是没有立世子的,若是今日皇阿玛真的给了弘煦这个恩典,那这个口子便算是给开开了,以后他们也可以上奏立世子的事情了。 “弘煦年幼,性情不定,长大后还不知能否长材,况且立世子一事兹事体大,儿臣还没有想好。”胤禛怎会愿意做那探路的卒子,是以太子的话刚一递过来,胤禛立即就给否了。 “四弟已有如此佳儿,怎还这地诸多挑剔?”太子笑了笑,而后微微俯了下身,对着弘煦摇头道:“看来小弘煦,还没有令你父亲感到满意呢!” 弘煦听得此言,便脆生说道:“弘煦会努力的,阿玛即使今日不满意我,我就多多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阿玛的要求,成为令他满意和骄傲的好孩子,对不对?”说完,还求证性的对着胤禛眨了眨黑幽幽地大眼睛。 胤禛能说不对吗?不能!于是他难得的扯了扯嘴角,对着弘煦流露出一抹温情的笑容。 太子淡淡地笑了笑,心中却想,稚子之思便是如此天真简单,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有些事情即使他再努力,也永远达不到那条及格线。 “不错!世子一事兹事体大,确实不该草率行事。”那头传来康熙皇帝淡淡的声音。太子听了洒然一笑,摇头道:“儿子也是看弘煦聪明可爱,心里十分欢喜,一时莽撞了,皇阿玛和四弟莫要怪罪啊!” 胤禛自然连道不敢。 弘煦年幼,尚不知大人们心底的各种弯弯绕绕,只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怀里捧着的是一大推新手来的礼物。 康熙皇帝留了儿子们一起用午膳,期间,还特意把弘煦留了身边,祖孙两个一桌用了饭食,也不知道弘煦在饭中说了什么,康熙帝还接连喷笑了好几次,可谓十分高兴。 如此,接下去的半月之内,弘煦有事没事的便会被康熙帝召到身边去,可谓是在圣上跟前刷足了存在感,便是连胤禛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又是忽忽十几日之后,康熙帝起驾前往木兰围场。 “阿玛到时候可以教我骑马吗?”弘煦露出十分期待的小脸。 胤禛看着他精精神神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的高兴,意气风发的大笑几声,胳膊一夹,便把人弄到了自个马上:“何须等到那时,现在阿玛就教你骑!” 弘煦紧紧夹着自个的双腿,后背靠着父亲的胸膛脸上露出极其开心的表情,迫不及待地边大叫道:“驾——” 胤禛一笑,扬起鞭子。 于是,弘煦便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风驰电掣的快感。 第105章 大格格 这一日,年若兰刚用完早膳,司棋便进来禀告道:“主子,严嬷嬷请见。” 年若兰一听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快请嬷嬷进来。” 片刻后,一位身着墨绿色衣裳,头发半白的老嬷嬷便走了进来,她看起来能有五十三四的年纪,圆圆胖胖地看起来和气极了。此时,不单单是她自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 “老奴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两人进来便行礼道。 年若兰没不等她双膝完全着地,便让画屏把其扶了起来,口中笑着说道:“可不敢当嬷嬷大礼,您可是伺候过孝懿仁皇后的人,爷待您都拿半个长辈看待呢,快快上座!” 颜嬷嬷听年若兰这样一说,脸上的笑容也越加的和气起来,连道不敢。 “今日老奴前来,却是要给年侧福晋道喜来着!” “哦?”年若兰眨了眨眼睛:“不知喜从何来啊?” 严嬷嬷便笑着看了身后之人一眼。 那状似管家的男人便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盈盈喜气地笑容,鞠躬说道:“给年侧福晋见礼了,小的是纳喇家的管家,今日奉我家少爷的命,特意来给您道喜来了,咱家少奶奶如今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管家满脸上笑,紧跟着的便追加了一句:“大夫说了,少奶奶怀的还是双胎!” 年若兰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少奶奶是何人。 “大格格有喜了?还是双胎?”年若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话说,大格格嫁人也有段时间了呢。 “是!老话说的好,孕妇头三个月不宜宣扬出消息,这不,等着胎像一坐稳,我家少爷立即就派小的过来通传这个好消息啦!” “这可真是太好了!”年若兰挺喜欢大格格的,此时自然也挺为她高兴。不过话说话来,与丈夫的女儿差不多同时怀孕什么的,细想起来也是挺那个什么的呢! “司棋,给我背上一份厚厚的贺礼,这可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爷若这道了,肯定也会十分的高兴!” “可不是嘛!”那边的颜嬷嬷接话道:“这转眼间王爷也是要有孙儿辈了呢!” 年若兰闻言更是笑的开心,片刻后,方才话锋一转道:“福晋,还有李姐姐那里可是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福晋那边已经通传到了,李侧福晋那边却还没有呢!” 人家亲生额娘那不先去告诉,却巴巴地跑来我这里…… 年若兰笑的越发灿烂了。 “该是告诉李姐姐一声呢,毕竟大格格是她的亲生骨肉,颜嬷嬷一会儿还是往她那边去一趟才是呢!” “侧福晋说的是。”颜嬷嬷笑的就是只白白的汤圆,整个人正是和气极了:“老奴这就带他过去。” “不忙,嬷嬷喝完这杯茶,歇歇脚再走吧!” 一刻钟中,颜嬷嬷两人告辞,出了依兰院直接往丹芷院那边去了。谁想到,刚一接近丹芷院的大门,便看见了站在那里,正一脸急躁,转着圈圈的三阿哥。 颜嬷嬷的脚步顿时就是一停,心想,这可真是不凑巧、便要想避了开来,谁想弘时眼尖,一下子便看见了她。 “嬷嬷请留步!”弘时一路小路的过来了。 “老奴给三阿哥请安。”颜嬷嬷心里叹息一声,脸上了呵呵的给弘时行了一礼。 “嬷嬷请起。你可是来看额娘的?”弘时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跟你一块进去!” “弘时阿哥误会了!”颜嬷嬷赶紧说道:“王爷曾经下过命令这丹芷院,闲杂人等是不能入内的,呵呵,老奴也只能站在大门口往着里面喊叫几声罢了!” 其实颜嬷嬷自然是可以进去的,但是胤禛现在明显是不想要弘时与李氏相见,是以她也不能当着弘时的面就这样大剌剌的进去。 果不其然,弘时听见颜嬷嬷这样一说后,脸上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三四岁时的他,是个脾气霸道被宠坏了的小孩子,然而随着年岁渐长,特别是他开始读书启蒙,被胤禛接管了教育的皮鞭后,整个性子便开始由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是以此时听见颜嬷嬷这样一说后,也没有非要怎么怎么样的,只是垂头丧气的狠狠叹了几声。 毕竟他可是有段日子没见这李氏了。 见弘时露出这样郁郁的表情,颜嬷嬷心中一软,口中便笑着说道:“三阿哥不必如此不高兴,老奴可是带了一句大喜事过来的呢!” “什么喜事?” 颜嬷嬷便道:“您的姐姐,咱府上的大格格她怀孕了,您很快便能做舅舅了!” 弘时一听愣住了,不过当他反应过来后,可是表现出了十分高兴的样子,大格格未嫁人前,姐弟两个的感情就十分的不错,是以此时弘时那真的是非常开心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呢!”稍后一步的纳喇府上的管家笑着说道:“少奶奶怀的还是双胎,几个月之后,您便要有两个小外甥啦!” 弘时都能如此为大格格高兴,就更不用说接到消息的李氏了。 已经无精打采的很久的她,似乎在这个时候才终于又爆发出了一点点的活力:“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布宜哈终于怀上了!唉!~这么长时间了,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李氏双手合十,激动的眼角处都泛起了泪花。 红绫笑着说道:“可是大喜的事情呢!” “是啊!”李氏连连点头,又激动又感触地说道:“布宜哈从小就老实懂事,可也是因为她太懂事了,我对她的疼爱照顾便不是那样的周到,现在想起来,都感到有些亏欠她!”虽然女儿万万没有儿子重要,但毕竟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呢,也没有不盼着她好的道理! “大格格的喜事,对主子您如今的处境来说,未尝不也是一个转机呢!”红绫眼睛一转,对着李氏说道。 “你是说?” “不错!主子您毕竟是大格格的生母,爷又素来很疼爱大格格许是听了这个消息后,一时高兴,便把您的禁足给解了呢!便不是如此,他日大格格平安生产后,总要到咱们府上报喜的吧,无论是洗三还是满月,您这个亲外祖母总是要出席的呢!” 李氏听完此话后,眼睛一亮,立即就觉得红绫这话说的是极有道理的啊! 如此一想来,李氏便觉得自个的日子便又有了盼头。 大格格怀孕的消息就像是一阵清风般在雍亲王府的上空中盘旋一会儿,终究也没有留下什么,便悄悄地散去了。年若兰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弘煦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年若兰对他是甚是想念,不过对方是不是也同样想着她这个额娘,年若兰就不敢保证了。毕竟外面天大地大的,不知道有多少好玩的东西,在吸引着他呢! 年若兰没有料错,弘煦小盆友现在的确是没空想额娘,因为这段时间里,他真的是很忙很忙的。 没错,他正在忙着学习摔跤呢! 身为一个五岁多一点的小豆丁,他自己是不能够单独学习骑马的,那不安全,胤禛也不会同意,顶多就是在他阿玛有时间的时候,央着带他在草原上骑几圈罢了。不过摔角就不一样了,与他同龄的那些蒙古族的小孩子们,一个个的摔的都可好了。 弘煦天生就点亮过自来熟这一项十分好用的技能。也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的几个蒙古族的小孩子,镇日里没事儿的时候,就向他们学习摔角。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他都是被摔得那个,不过弘煦小阿哥倒也硬实,虽然被摔的鼻青脸肿的,但就是没哭过,因为一心一意的向小伙伴们学习摔角,有的时候,连康熙皇帝召他过去,弘煦也以自己很忙为借口,十分【大胆】的拒绝见面。 康熙帝闻言也不生气,只哈哈笑了两下,便也由着他去了。 胤禛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放任了弘煦这种做法。 于是,每天都在摔摔摔中度过的弘煦,身子骨居然一日比一日的看起来更加健壮了,草原的阳光,让他白嘟嘟的皮肤也变得黑了许多,若是此时年若兰在此,肯定会怀疑自个的眼睛,这个黑不琉球的的孩纸,尊的是她的大宝吗? 今日,在帐篷前的草地上,小弘煦依然在与小伙伴们玩着摔角。他的对手一个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膘肉明显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小胖墩。两人的四周,还有三四个小朋友,其中一个穿着身材颜丽的衣裳,是个眉目如画的蒙古族小姑娘。 就看这几个小朋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紧张地表情,明显是在为场上胶着的战局而着急着! “亚哈!!!!!!”就在这时,就听见弘煦大叫一声,突然下盘一错,在移动间十分机敏的来了个勾腿。” 小胖墩一时不察,重心晃动,扑通一声便倒在了草地上。 “万岁!弘煦你赢啦!!!”蒙古族的小姑娘似乎特别的激动,一蹦三尺高得跳了起来。 输了那样多次,终于赢了一回儿的弘煦,双手叉腰激动的哈哈大笑起来。 那样子,看起来真是得意的不行呢~~~ 第106章 时疫 “啵儿……”这是一个响亮的亲吻。 本来还得意洋洋的弘煦立刻涨红了整张小脸,他吃惊的倒退了几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也瞪得溜溜圆。 “亲了,亲了,乌丝丽亲啦……”喜欢起哄大约是所有孩童的天性,几个围着他们的小朋友立刻又拍巴掌又跳脚的起哄起来。 “亲就亲了,乌丝丽喜欢弘煦阿哥,他比你们都要男子汉!乌丝丽长大以后要嫁给他!”名叫乌丝丽的蒙古族小姑娘一点都不怕羞,反而扬起自己的小脸蛋,特别骄傲滴说道。 于是,弘煦的小脸蛋就越加的通红了。 远远地,已经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胤禛终于忍不住的闷笑了两声,见着儿子实在尴尬,这才扬声叫道:“弘煦————” “阿玛!”弘煦阿哥寻声望去,见着胤禛唤他,立刻就像是解脱了般,匆匆对着几个小伙伴说了声再见,便一溜烟的跑过去了。 “明天接着玩啊!”乌丝丽小盆友在身后十分热情的晃了晃小手弘煦跑的更加快了。 “想不到爷的弘煦阿哥,竟然这么受女孩子的欢迎。”看着儿子猴屁股一样的脸蛋,胤禛情不自禁的便打趣道:“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挺漂亮的,弘煦若是喜欢,日后便讨她做福晋好不好?” 弘煦连忙摇了摇自个红的发紫的小脸蛋,嘴上却着急似的赶紧说道:“乌丝丽好是好,但我不喜欢那样的……” 胤禛听了越加好笑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弘煦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喜欢额娘那样的,阿玛,我长大以后就要娶额娘那样的女孩子做福晋!” 米有错,在弘煦阿哥那天真的小心灵里,美丽、温柔的额娘,奏是心底无上的女神。 胤禛听他提起年若兰,心里面微微泛起股涟漪,嘴上便哼了一声道:“选你额娘那样的有什么好,狡猾的根条泥鳅似的,只会在面上讨好你,心里面却是无时无刻不防备着的,你便是与她一起过了十几年,也看不透她的心!” 弘煦可不愿意听别人说他额娘的坏话,哪怕这个人是他阿妈也不成。 “阿玛想要看透额娘的心?”弘煦仰着小脑袋,眨着自个的一双亮晶晶地眼睛问道:“那阿玛的心给额娘看了吗?……额娘经常对儿子说,做人要将心比心呢!” 胤禛脸上嘲讽地笑容一顿,此时此刻,弘煦的话无疑类似与会心一击。他低下头,看了眼儿子,弘煦嘿嘿一笑,怎么看很天真无邪的样子。 果然是年氏的儿子,胤禛心想:都有这种噎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本来还想带你去骑马的。”被【惹怒】了的雍亲王爷甩了甩自个的袖子沉声说道:“不过现下却是改变了主意!” “哎?为什么?不要嘛,阿玛阿玛阿玛……” 京城,雍亲王府。年若兰摸了摸自己的有些发热的耳朵,嘟嘟囔囔地说道:“耳朵这样热,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话我坏话呢!” “主子说什么呢?”司棋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年若兰摇了摇手:“哦,没什么,只是在想着绿琴都已经顺利出嫁了,接下来就要轮到你和画屏了,我正琢磨着给你们两个选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呢?” 司棋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口中道:“主子又提这件事,奴婢不说说过了嘛,奴婢这辈子都不嫁,就留在主子身边伺候。” 年若兰的确听司棋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以往她都只当是姑娘家面皮薄的例常推辞罢了,不过如今看起来,司棋似乎真的不是特别想要嫁人的样子。 “奴婢不是挑好听的说的!”司棋叹了口气,口中却爽利地说道:“不怕主子笑话,奴婢家里面父母共生了六个女儿,我爹想要儿子,我奶奶也想要儿子,偏偏我娘就是生不出来,我娘是个极贤惠的女人,洗衣做饭伺候相公婆婆无一不周到,然而就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我娘便在家里处处受到刁难,动辄就被打骂一顿,最终我娘受不了了,一个晚上投缳自尽了,我娘死后的第三天,我爹就把我和四姐、五姐给卖了,得来银子后很快的便又纳了一房妻子,隔了一年,竟真的得了儿子。主子,你说这世道对女儿家是有多么的不公平!” 年若兰听了这话后,便皱着眉头说道:“你娘那是嫁错人了,并不是所有的嫁人的女子都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你看绿琴,如今过的不也很好吗?” “绿琴姐过的幸福,我自然为她高兴,然而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谁都不能保证以后会如何,我爹娘当初也有浓烈恩爱的时候呢!”只是人心易变,好景不长罢了。 “与其担忧着自个以后会嫁的不如意,一辈子陷在狼窝里,我还不如留在主子身边,又威风又自在的,底下的人谁敢给我脸色看?”司棋精神一震,颇为意气风发地说道。 这是典型的目睹父母婚姻不幸福,所以心底留下阴影的情况。 年若兰心里一叹,然而她却对司棋的想法并不赞成,人不能因为恐惧失败,就干脆把成功的可能给断送掉。 “哦,那你这话说的有点晚了!”年若兰呵呵一笑,老神在在地说道:“下个月十四。正好是底下掌柜们过来交账的日子,有好几个据说很是年轻有为的,你到时候和画屏仔细相看一下,有没有自个喜欢的?” 司棋:“……”她家主子还是这样的我行我素呢!!! 上次来信时,年羹尧说的运往京城的东西总算是到了,除了四川当地的各种土产外,年羹尧还准备了大量的【儿童】玩具,什么长颈鹿形状的滑梯啊,还有巨大的弹簧床啊之类的东西,一看就是给弘煦准备的。 年若兰得到的则是一副极其贵重的蓝宝石首饰。其中最大的一块被做成了了水滴形状的额饰,被一圈细小的碎钻围绕着的它,美丽的就是是大海的眼泪,年若兰从来都是喜欢华服美饰的那种人。对此,自然是十分欢喜,把着整套首饰带在身上,看着镜子里那道优雅与贵气相交的身影,让她的心情也整整美了一天。 除了土仪和首饰外,各种珍贵的补药以及华丽的锦段、皮毛、稀有的笔墨纸砚等物几乎是成箱成箱的往着年若兰的小私库里搬着。 话说,成为封疆大吏的好处那真是数也数不尽啊,年羹尧现在几乎掌握了整个四川的财政、军权,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土豪,作为土豪的妹纸,年若兰自然也跟着受到了许多好处。不说别的,单说她平日的吃穿用度,有些便是连福晋都远远享用不着的。 怀着美好的心情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不知不觉的弘煦便已经离开他将近三个月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是回来的时候呢!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然而,此时此刻就在年若兰满心欢喜的算着胤禛那边的行程时,她却不知道,一件顶紧急,顶危险的事情,正降临在胤禛的头上。 “你说什么?”康熙皇帝脸色大变,唰地一下站起身子,瞪着眼睛道:“老四他……他得了时疫?” 就在昨日,康熙皇帝接到消息说是四阿哥身子不适,他当场便叫了太医过去为老四诊治,然而谁想道,紧一个晚上的时间,老四的病情便危重了起来,如今,竟然又被诊出了是患了时疫之症。 “皇阿玛,时疫有一定的传染性,为龙体计,您还是应当尽快起驾离开这里为好!”太子胤礽上前一步,语气真挚地说道:“至于四弟这边,儿子身为兄长,愿意留在这里看顾与他!” 康熙皇帝虽然震惊于胤禛的病情,但是这个时候,听见太子这样一说后,下意识的便摇了摇头,口中道:“你乃储君,怎能以身试险,嗯……传朕的旨意,让随行过来的所有太医全部都到老四的帐中去,务必要把人给朕医好!……还有,弘煦……”康熙皇帝皱着眉头道:“把弘煦给朕带过来,让他与朕一起离开。” “听说老四这次还带了两个格格过来。”太子一脸关怀地说道:“让她们爷去伺候老四吧,总归是老四的枕边人,用起来也方便些!” 康熙帝觉得太子这想法很妥帖,当场便点了点头:“让那两个格格去老四那里伺疾,告诉她们要尽心服侍老四,若是他好了,朕必会重奖她们,若是老四不好了……”康熙皇帝冷哼了一声:“就让她们也跟着老四去吧!” 太子自然拱手道:“是!” 唉!希望老四能够熬过这一关啊!康熙帝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胤禛躺在床上,极其勉强的睁开混浊的双眼,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疲惫,便是连自个的思维都迟缓的像是根木头。 “水……”胤禛干哑地哼了一声。 “爷!爷!爷,您终于醒了!”噗通一声,有人扑倒了床边。 胤禛定神一看,便瞧见了苏培盛那张哭的几乎花掉的老脸。 第107章 病重 “爷得了什么病?”胤禛的声音嘶哑地如同干沙,再苏培盛欲言又止的犹豫表情中呵斥道:“说实话!” “太医、太医说,爷是得了时疫之症。”苏培盛哭丧着一张脸,眼睛都不敢去看自个的主子了。 胤禛闻言深深地闭了下眼睛,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从来没有过的虚弱疲惫告诉他,这一次,他得的绝对是重症。 “哇、哇哇……你们放开我……阿玛……阿玛……我要见阿玛……”孩童充满凄厉的哭声从大帐外清楚地传了进来,胤禛心中一抖,喃喃道:“是弘煦吗?” 苏培盛听到问话后便哽咽地说道:“弘煦阿哥已经在帐子外头哭叫了一个上午了,只是皇上下了圣旨,不让弘煦阿哥进来,弘煦阿哥见不到您,心有担心,不肯离去。” “让,让弘煦离远些……咳、咳咳咳…他还小,又刚刚死里逃生,绝、绝不能让他再生病!”胤禛虚弱的对苏培盛说道。 “是!奴才知道了。”苏培盛红着眼睛道:“王爷您也要好好养病啊,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胤禛转了转很是发黄的眼珠,半晌后,终是又虚弱的合上了。就在胤禛短暂醒来的当天下午,康熙帝便率领着大部队返回了热河行宫,太子、以及随行的众阿哥们自然也跟着而去,便是弘煦也被康熙帝强行带走,全然不管他哭嚎的的多么伤心。 “两位格格既是准备好了,那就跟咱家走吧!”站在门口的公公一撂手中的佛尘,做出了个请的手势。钮祜禄氏与耿氏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闪过了一抹忐忑不安之色。 “格格……”她们的心腹丫头忍不住的叫了一声:“格格,就让奴婢们跟着你们一块去吧!” 钮祜禄转过头,脸上闪现出抹暖色,摇头道:“你们好生在外头等着吧,放心,我和耿妹妹是去伺疾的,等爷大安了,我等也就回来了!” 耿氏闻言也对着自个的丫头点了点头。 “劳公公领路了!”钮祜禄氏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公公看着两人的目光流露出一抹可惜,一引手,只道:“两位格格这边请!” 钮祜禄与耿氏胳膊上各挎了一只包袱,里面是匆匆之下准备的一些换洗衣裳,两人自打听说胤禛换了时疫后,心里便一直如同根弦子绷住了一般,作为随驾的两个格格,她们也自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得过来伺疾的。 可时疫却是一种严重的传染性疾病,说不定,她们也会被感染上的,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论是钮祜禄氏还是耿氏她们两个都没得选择的! 胤禛的大帐已经被严密的看管起来,两人在那公公的带领下,一路走了过来,看见这戒备森严的一幕,心里啥时打了突儿。 “两位格格自行进去吧。”那公公停下脚步,遥遥的指了下帐子的大门。 钮祜禄氏与耿氏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烈士般赴死的心情,向着大帐走去,刚一掀开帐帘,霎时,一股子极其令人恶心的酸臭味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了鼻腔中。 只见这大帐内十分的昏暗,五六个宫女样的或拿巾怕,或拿铜盆正忙在地上忙碌着,这个时候,只听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快、再换条毛巾过来,爷又吐了!” 钮祜禄二人听了,赶紧寻声快步走了过去。 因为在床头处燃了粘油灯,二人总算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而这一看之下,两人不禁同时的大吃一惊。只见躺在床上面色焦黄,看起来虚弱无比,正在干呕着什么的不是胤禛又是何人? “王、王爷……”耿氏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在她的记忆里,胤禛一项是强壮的,是威严的,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他会变得如此虚弱,好像随后会丧命一样。 “婢妾参见王爷……王爷,婢妾两个前来伺疾了!”钮祜禄边说边快步走了过来,噗通声跪在床边,接过苏培盛手里的家伙什,耿氏见了也赶紧跟了过来。 胤禛昏昏沉沉的看了二人一样,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出来人是谁。 如此,钮祜禄与耿氏便留在这边伺候,二人都知道,胤禛的存亡也关乎着自己的小命,是以都万分的尽心尽力,然而一连三四天过去,胤禛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装,每日是晕厥的时间要远远高于清醒的时间。 “钮祜禄姐姐已经守了一夜了,去休息一下,换我来吧!”耿氏脸色惨白,双眼下已是乌黑一片。 钮祜禄氏瞧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她的心里此时也是惶恐的不的了,就这三天的时间,这大帐内已经有两个伺候的宫女被查出染上了时疫,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拖下去了,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钮祜禄二人想都不敢想。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 钮祜禄氏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子:“那就劳烦妹妹了,爷在两个时辰前用过一回药了,下回服药的时间在……” “是,我知道了。”两个同样惶恐的女人用力握了下双手,似乎在为对方也为自己打气一样。 钮祜禄氏离开后,耿氏便守在了胤禛的床头。不知道多久后,胤禛有了一丝清明。耿氏第一时间便发现他眼皮在颤动着,忙不迭地便在床边叫道:“爷,爷……您醒了吗?” 胤禛半睁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微微聚神。 “爷,您感觉好些了吗?嘴干吗?喝些糖水可好?”耿氏见胤禛似有要坐起的感觉,连忙拿过只大枕头,塞在了他的后背下。 “你是谁?”胤禛哑着声音,病重下,便是连思维都明显迟钝了许多。耿氏闻言,脸色顿时一僵,然而心下却无不的涌起一股伤心和荒唐之感,进府这么多年,难道说在爷的心底其实根本就记得有自己这样一个人。掩下心中所有的难受,她低着头说道:“爷,妾身是耿氏啊!您病了,妾身与钮祜禄格格特来伺疾的!” 胤禛皱了皱眉头,眼珠子迟钝的在耿氏的脸转了一圈而后又在四周看了看:“若兰呢?她怎么没在这?……你、你去把她给我叫来!” “爷有些糊涂了。”就是在这个时候也没忘了那位吗?耿氏嗓子眼发酸的回道:“年侧福晋还京城中的王府里头呢,此次并没有随驾的!” 胤禛皱了皱眉头,然后突然地,他猛地一张嘴,哇啦下就吐了出来,那是一口口泛着恶臭的胆汁,直接就喷在了耿氏的胸口大襟上。 “啊————”地一声,耿氏被吓的叫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听见声音的苏培盛第一个冲了进来,钮祜禄在半步之后的位置也跟着跑了过来。 “爷,您醒了啊!快、快传太医!”苏培盛大吼道。 钮祜禄氏看见胤禛转醒,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喜色,很快地,太医便赶了过来,诊病的过程自不必多说,只幸运的是胤禛在这期间总算还保有几分意识。 “万岁爷在三日前就已经起驾回了热河行宫……弘煦阿哥也被万岁爷强制带走了……皇上下了旨意,命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过来伺疾……”苏培盛站在胤禛床头一脸激动地开始叨叨汇报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胤禛虚弱的靠在枕头上,不过短短几天他便消瘦的无比厉害,那只伸出来的胳膊已经干瘦的能够清楚地看见上面的青色大筋。 “现在是几时了?”胤禛问道。 “回爷的话,现在是午时三刻了……” “那怎么这样黑?”胤禛哑着声音道:“去把门窗都打开……” “王爷万万不可啊!”说话的是钮祜禄氏只听她一脸焦急担忧地说道:“您正病重,万不能让邪风入体啊!” “去打开!”胤禛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按王爷说的做,快,去把门窗大门,让那个什么,对,让那个空气流通起来!”苏培盛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对着底下的人指挥了起来。 话说,当初弘煦阿哥得天花时,年侧福晋都怎么做来着? 苏培盛绞尽脑汁的向着,虽说天花和时疫是不同的,但却都是一样的俱有强烈的传染性,两者之间,总有几分相通的地方吧!弘煦那样小都能够熬过天花,想来王爷今次也能熬过去。 很快的,大帐的几个窗帘还有门帘便被卷了起来。 正午的阳光霎时便洒进了大帐中,似乎连这里面的沉暮死气都被冲散了不少,胤禛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双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 “王爷还是需要静心养病……”太医站起身,脸色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沉重。 胤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嘶哑着声音道:“你等要想尽一起办法,为爷诊治,爷若好了你等便是功臣,若是不好……”胤禛道:“你等也是要跟着爷去的!” 众人闻言浑身一颤,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去。 第108章 寺庙 接下来的日子里,胤禛的病情总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够开口说一些话,不好的时候,干脆整天都是高烧晕厥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伺候的倒也尽心尽力,半月下来,两个均是容颜憔悴,瘦到几乎脱形。 苏培盛记起弘煦生天花时,年若兰布置下去的种种手段,此时奔着死马全当活马医的念头,照搬不误。于是,整个大帐内,每日的午时太阳最盛的时候,便会门窗皆开。 帐子里面还熏了大量的白醋,黄芪、川芎、当归大锅水煎,药气盈满了帐内,胤禛用的每一样东西也都用这酒精反复擦拭,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做真的起了效用的关系,起码,自那日起,帐子里面便再没有人因为被传染上而抬出去的了。 人心总算安定了一些。 这一日,是钮祜禄氏守夜。 胤禛在戌时左右幽幽转醒,钮祜禄氏一开始并没有发觉,还是胤禛嘶哑着声音叫了几下,钮祜禄才从浅眠中惊醒过来。 “爷……”钮祜禄氏跪在脚踏旁,先是喂了些温水,而后才有些高兴地说道:“昨日吃的汤药,爷到现在也没吐出来,看样子病情是要大好了!” 胤禛闻言唔嗯了一声,虽然身子还是沉重虚弱的厉害,但脑子确实比前几日清醒了很多。 “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晕黄的灯光下,钮祜禄氏那张苍白憔悴的却带着惊喜笑容的脸蛋就这样闯进了胤禛的视线里。胤禛虽然是个性格冷硬之人,但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钮祜禄与耿氏毕竟在他病重的时候,给予了尽心尽力的照顾,也许这种照顾未必是出自两人的真心,但做了毕竟是做了,自己若日后大好了,毕会奖赏她二人。 “四爷言重了……这些、这些都是妾身应该做的!”钮祜禄氏何曾听胤禛说过如此温柔的言辞,一时激动之下,眼泪便噼哩叭啦的流了下来,她整个肩膀都在剧烈抖动着,看起来真是又激动高兴又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可怜。 胤禛心下感叹一声,忽然道:“爷有些饿了……” 钮祜禄氏闻言立刻擦了擦眼中汹涌的泪意,只说道:“妾身这就去准备吃食……” 很快的,一碗松软喷香的白粥便被摆在了胤禛的面前。钮祜禄氏小心翼翼的喂着,胤禛吃了小半碗,便摇头示意不用在喂了。又过了两刻钟左右,胤禛眼睛一闭,渐渐地睡了过去。 钮祜禄氏此时却再没了睡意,小心翼翼地把胤禛盖着的薄丝被子往上拉了拉,钮祜禄氏看着男人沉静的睡颜,嘴角边却微微漾起了一抹笑意。虽说此次爷遭了这宗劫难,但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转机。有了这次的伺疾之功,那……钮祜禄微微垂下眼睛,有细碎的目光在目中闪烁。 京城,雍亲王府,依兰院。 “主子还没睡啊?”守夜的司棋听见里面转辗反侧的动静,终是放心不下披了件衣裳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年若兰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把灯点着,再给我倒杯水喝。” 司棋把茶盏递给年若兰,看着她一脸恹恹地样子,情不自禁的便劝说道:“主子不必这样,王爷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的!” 年若兰闻言脸色微微流露出一摸不自在的神色,别扭地说道:”我不是因为他,只是担心弘煦罢了!”人家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人,断不会死在这里呢,对此年若兰还是很有信心的。然而,话时这样说着,但自从得到胤禛时疫的消息后,她夜夜不得安寝却也是真的! “也不知道这段时日是犯了哪路太岁了!先是弘煦如今又轮到王爷。”年若兰十分郁闷地说道:“这样,你明日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去卧佛寺烧香祈福!” 别说年若兰迷信,连灵魂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发生,她可是打心底认为,整个世界上绝对是一些不能为人类所了解的存在。 就算是为求心安,她也愿意跑这一趟。 司棋略带不安的看了眼主子高耸的腹部,嘴唇呶动了一下,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些什么。次日天明,年若兰很早便起来了,这边刚吃过早饭,那边的司棋便来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知道了……”年若兰略微擦拭了下嘴角,放下筷子,缓缓地站起了身子。几个贴身的丫鬟自来扶她,另外为了安全考虑随行的还有二十名府中护卫。 一行人簇拥着年若兰上了马车,浩浩荡荡便向着卧佛寺行去。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微微一晃便完全停了下来。 “主子咱们到了!”年若兰闻言点了点头,自爱丫头们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下了马车。卧佛寺的主持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知道今日会有贵人前来上香,是以年若兰一下马车便迎了过来。 “阿弥托佛!”卧佛寺的主持了空禅师礼了声佛号,只道:“贫僧了空见过女施主。” “大师有礼了。”年若兰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胤禛极其信佛,是以每年都会往佛庙里捐赠大笔的银钱,这卧佛寺自然也是其一,是以面对眼前的这位大主顾,了空禅禅师还是十分热情的。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了,自去佛前敬香便是,大师忙无需如此客气!” 了空禅师闻言便道:“如此也好!”这样说着的了空指了指附近的一个小沙弥道:“这是本寺弟子木缘,若是女施主需要用人,指使他便是。” “有劳主持,有劳木缘师傅了。” 了空主持笑着点了点头又表示寺中素膳以美味著称,女施主可留下来品尝云云,年若兰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的应了下来。了空主持离开后,年若兰自然向着佛堂的方向走去。 因为身子不便的原因,年若兰倒是没有像旁人那样三跪九叩的,然而,她的心灵却是无比虔诚的,跪在明黄色的蒲团上年若兰双手合十,默默祈念着。头顶上巨大无比的释迦摩尼的神像,正一脸慈悲的望着底下的芸芸众生。 良久后,年若兰站起了身子。 “去捐五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她轻声道。 “是!”画屏点了点头,自去做事不提。 从南到北,年若兰一个一个的佛像、菩萨像、金刚罗汉像的拜下去,直至午时方才停下。 “女施主,禅房那边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您这边请。”木缘小师傅笑着说道。 “有劳师傅领路了。” 众人簇拥着年若兰一路往着禅房的方向去了,如同禅房之类的设施,大体都会被建在寺院里僻静的地方,卧佛寺也不列外,雍亲王府在这里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专属禅房的,是以年若兰这会便是要往那里休息的。 “这是枫树?”看着小径两头的高大茂密的树木年若兰轻声问道。 “是!”木缘小师傅笑呵呵地说道:“待再过几个月这里的枫树就会变成红,成片成片的红枫树极是好看,也算是本寺的特色一景!” “是嘛!”年若兰点了点头。古老的寺庙总会给人以威严幽深的感觉,这些枫树长在这里,更是加重这种幽寂之感。便在所有人都静静地感受着这股意境时,突然地,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哪来的野狗崽子,连我们家夫人也敢冲撞,不要命了是吧!”随着这尖厉的呵斥之声,一道属于幼童的哭嚎声也随之响起。 年若兰微微皱着皱眉头,因着出事的地方正好就在她们去往禅房的必经之路,是以很快的,众人就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大帮人围绕在那里,其中一个被丫头扶着站在最中间的是名女子,只见她一身金银线绣的百蝶穿花裙,头上、颈上、腕上均是珠翠围绕,观其年龄,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妩媚风流,然而眉宇间却萦绕着一股尖刻,此时正一脸厌恶的看着眼前哭泣不止的孩童。 “你这野狗崽子,还不赶快闭嘴!不知道我家夫人最厌小孩儿的哭声吗?”有那心恶的丫头站出来,当场不管不顾的抬起手,劈头盖脸口的就去抽那小孩。 小孩儿不过六七岁大小,虽是个小男孩,不过此时很明显的也是被吓到了,连挣扎都不敢,就被那丫头照着脑袋狠抽了好多下。于是这小孩子哭嚎的越加凄惨了。 “住手!”年若兰冷着脸呵斥出声。 那头的一群人这才发现她们。 但见这些人各个衣着不凡,一看便是大家出身,特别是最中间的那位女子,虽身怀六甲却颜色姝丽绝美,令人望之生羡。 “你等身为成人,却在这里殴打一个孩子。”年若兰走过去,一边扶着自个圆滚的腰身,一边看着那名朱翠环绕的女子,冷冷地笑道:“这位夫人心胸之狭窄,心思之恶毒,做法之下贱,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呢!” 第109章 李四儿 “大胆!你可知我家夫人是谁?”说话的是动手打孩子的那个丫头,只见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整个神情却是飞扬跋扈的,一张年轻的脸蛋都因为变得极其丑陋。 “放肆,主人家问话,哪轮到你这个丫头插嘴,真是不知规矩!”司棋上前一步,一边把躺在地上正哇哇大哭的孩子扶起来,一边不阴不阳的斥了回去。 “你——”那丫头被噎的脸红脖子粗还要再嚷嚷,她那主子却眉头一挑,牛逼轰轰地张嘴便道:“这贱种冲撞了本夫人,本夫人教训教训他难道不应该,你一个不知道打哪来的无关之人,插什么手,冲什么英雄好汉,还敢教训本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无愧是能养出这样刁蛮恶毒的丫头的人家,这女人显然更加的猖狂。 那丫头听见自家主子的这顿抢白,顿时觉得势气大壮,梗着脖子查着腰部活像是只公鸡般对着年若兰喷道:“告诉你,我家夫人乃步军统领隆科多大人的爱妾,你若是对我家夫人无礼,隆科多大人绝让饶不了你!” “原来你就是李四儿!”年若兰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原来如此地表情。关于这位四儿姑娘,在京城的贵妇圈里那可真是【闻名遐迩】的一个人物。 她原先不过是隆科多岳父的一名小妾,后来不知怎地,竟被隆科多看上了,二人勾连苟且到一处不说,这位李四儿还在后院之中搅风较雨,便是连隆科多的原配夫人都被她逼得几乎活不下去,其妇恶之名在京城中那是广为流传。 “不错我就是李四儿!”李四儿勾唇一笑,看着年若兰的目光中却有着深深地妒意。她这人心胸狭窄,生平最恨有比自己漂亮的姑娘而年若按瞧好就是她最讨厌的那型,瞧瞧她那副白莲花似的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恶心。 “果然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是个恶毒的女人呢,真不知道隆科多是脑子坏了还是眼睛瞎了,竟会宠爱你这样一个下三滥的东西!” “你骂谁是下三滥的东西?”李四儿嚣张惯了,隆科多如今正是身居高位炙手可热的时候,谁叫了她李四儿不都得点头哈腰的啊,今儿却遇见个丝毫不给她脸面的,李四儿怎能受的了这个气。 “你呗……”年若兰特别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难道你不光心地不好,连耳朵也是聋的?” “你、你、你!!!!”李四儿被气的不行,一张面皮几乎都涨紫了过去,怒指道:“你是何人,给本夫人报上名来。” “我家主子乃是雍亲王爷的侧福晋,你一个臣子家的小妾,竟敢在侧福晋面前大呼小叫,真是可笑。”司棋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家来历,在她想来这李四儿听到她们家主子的来历后,定然会低头服软,然而,偏偏对方的骄狂程度实是匪夷所思,听见年若兰的来历后不见紧张反而嗤笑一声,张口便道:“我当是谁,原来时雍亲王的侧福晋啊,呵呵……你就是年氏吧?本夫人也曾听过你的名号……果真是个装模作样妖妖娆娆的东西,雍亲王?呵,现在京城中谁不知道雍亲王得了时疫,现下生命垂危,生死不知,依本夫人看啊,你这侧福晋很快就要变成寡妇了吧,可怜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便没了亲爹,也不知道她们的娘亲会不会再给他们寻摸个野汉子出来做爹!” 李四儿出身卑贱,此时骂起人来的言语也就格外的污秽难忍。 年若兰本欲与她再争,概因为与这样的女人争论下去,只能跌自个的份子,然而,李四儿这蠢货竟然咒起胤禛来,这还真是自己找死呢! “好啊,光天化日之下,你便敢咒我家王爷去死!”年若兰冷冷一笑,当场便道:“来人啊,把这些人给我通通拿下!” “是!”年若兰此行带了二十几名护卫而来,人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中好手,反观李四儿那头,周身也不过是一些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哪里能够拦得了这些人。 于是,惨叫声很快叫响了起来,特别是那里李四儿叫嚣的最是厉害:“大胆,我家老爷进军首领你等竟敢绑我,呜呜呜呜……”司棋姑娘早就看这女人不顺眼了,一个巾怕团成一团便强硬的塞了过去。 “女施主……女施主……这、这……”木缘小和尚明显没有处理过这类事情的经验,此时已经是涨红了一张脸,显得十分不知所措。年若兰安抚的对他笑了笑,口中道:“今次不巧,遇见了这等令人作呕的东西,平白坏了心情,这午膳便不用了,我等这就打道回府了。” “这————”在木缘和尚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只见那些个护卫们像是拎鸡仔子样,把李四儿一干人等给抓了起来,干脆利落的直接绑走。 “把这孩子给他父母送过去,寻个大夫过去看看,被打成这样也怪可怜见的!”事已至此,年若兰基本上也已经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其实也无甚大不了的,这孩子也是随父母过来上香的,孩童顽皮不知道怎地就跑到后院这边来了,在小径上时,一个不小心冲撞到了李四儿。那李四儿周身都簇拥着丫头们,其实小孩子根本就没有撞到她身上,不过是李四儿心气不顺,寻了由头发飙一番罢了。 年若兰绑了李四儿等人,而后便直接回了雍亲王府。把一干人等关在了一处,年若兰自去洗漱不提。 隆科多是天色大黑的时候抵达的雍亲王府。 年若兰听见通传,微微挑了挑眉头,觉得此人效率真低,还以为绑了他的心肝肉,不得火急火燎的杀过来啊,没想到却是现在才来。 年若兰是在正厅接见的隆科多,颜嬷嬷也被她请了过来。 正厅里面竖起一张硕大的薄纱屏风,上面烟云水绕,从前面窥去,能够影影绰绰地看见后面之人的剪影。不过此时此刻,隆科多显然没有那个窥视的心情,他的心里充满了恼怒。 “臣隆科多见过年侧福晋……”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隆科多立刻开口说道:“听闻今日年侧福晋在卧佛山绑架了我的爱妾,臣想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四儿性格直白了些,总会口不择言,若是得罪了年侧福晋,还请看在微臣的面子上原来则个!” 对于李四儿被绑架的这件事情,隆科多自然是无比恼恨的,然而干出这件事情的人却是年若兰这便让他有了许多顾忌之处。 隆科多出生于满族大性佟佳氏,是已经去世的孝懿仁皇后的弟弟,从关系上来说,胤禛还得管其叫一声舅舅。自一废太子以后,这各家各性为了家族再继续兴盛一朝时间,不由纷纷战队拥护,以求个从龙之功,佟家也不列外,隆科多的叔叔佟国维和侄子鄂伦岱加入了“众望所归”的胤禩集团,当然,如他们这样的能够屹立百年的世家,那是深刻明白什么叫做,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头的。 所以隆科多便投向了胤禛,换句话说,他拥护的主子就是胤禛。 关于李四儿在卧佛寺说的那些话,早就已经沸沸扬扬的传开来,隆科多自然有所耳闻,拥护的主子在那边的生死线上熬着,自个的小妾就再公众场合公然咒起死亡。 若是雍亲王死了便也罢了,若是没死……隆科多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窒的直发疼。没办法,人是他给惯出来的。所以现在惹了乱官司也都的靠他自己过来擦屁股。 年若兰还以为隆科多上来便会破口大骂呢,没想到态度还挺【好】的,嗤的一声掀了掀唇角。硕大的屏风后头传来了女子那充满恼怒的声音:“隆科多大人是我家王爷的元舅,按理说,我也当敬您为长辈,然而,今日您的爱妾李四儿却说了那样的话……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画屏,你把李四儿的话,给隆科多人学一遍!” “是!”画屏点了点头,咳嗽了两下嗓子,立刻尖声尖气地说道:“雍亲王?呵,现在京城中谁不知道雍亲王得了时疫,现下生命垂危,生死不知,依本夫人看啊,你这侧福晋很快就要变成寡妇了吧,可怜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便没了亲爹,也不知道她们的娘亲会不会再给他们寻摸个野汉子出来当爹!” “隆科多大人,你虽然是步军统领,但我家四爷却是堂堂亲王,你家的那个爱妾究竟凭什么敢如此的大放厥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难不成你们佟佳氏已经不把爱新觉罗家当成一回事,不把皇上当场一回事,想要犯上谋反不成!!!” 如此大的一顶帽子压下来,隆科多那里敢接。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隆科多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许多冷汗。 第110章 真爱 年若兰不是旁人,她不仅是雍亲王爷最宠爱的一名女子,且身世来历也很不凡,他的哥哥年羹尧手握重兵,坐镇一方,论起在康熙皇帝面前的恩宠,隆科多实在无法相比。 是以,此时年若兰便是说出再说难听的话,隆科多不敢公然翻脸。 “年侧福晋息怒!四儿无状,还请侧福晋看在微臣的薄面上原谅则个!”隆科多心系爱妾此时便开口说起了软话:“微臣回去后,定会对其严加管束!” “隆科多大人是的好好教育一下她,如若不然,早晚有一天,她定会闯下大祸,到时候怕是会连累大人不能翻身呢!” 隆科多劈头盖脸的被埋汰了一顿,心里着实憋屈,然而面上还不能显现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躬身陪着不是。 年若兰训斥了一会儿,见其还算乖顺,便也止住了话头,无论如何对方都是朝廷大臣是胤禛倚重的部下,今次若不是那李四儿当众咒骂胤禛不得长命,年若兰也不会直接绑人回府。 然而,对于那样的女人,不狠狠收拾一顿怎么能让年若兰出了这口恶气。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头,年若兰扬声道:“去,请四夫人出来吧!” 李四儿被带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激动显些被门槛绊了一跤,还是隆科多小跑上前,把人给接着的! “老爷啊!您可算来了,四儿被人欺辱死了,您快点替四儿做主吧!”李四儿见了隆科多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样,那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流成了一条小河。 隆科多搂着她,看她哭的这样凄惨,自然也是心疼的,连忙急声问道:“你没事儿吧!” 李四儿扑在她怀里,满是恨意地张口便道:“怎么没事儿啊,爷,您是不知道,那恶毒的女人竟使人殴打于我,妾身、妾身全身都疼啊!” 李四儿那可真是很啊,看着屏风后头的一双眼睛,都恨不得能够烧出火焰来。 “李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夫人今次不过请您过来做客而已,怎么就殴打您了?当我们雍亲王府是什么地方?”这次说话的却是颜嬷嬷,只见她那种圆白的脸上露出极和气地笑容,眯着眼睛道:“奴婢在李夫人身上可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被殴打的伤痕!” 隆科多闻言果然细细朝着李四儿看去,但见她出了衣衫略有褶皱外,全身上下却基本上算是完好无损的,实在不像是被打了的样子。 “老爷,您相信我,我真的是被打了啊!”李四儿心里那个冤屈啊,明明自个被痛殴了一顿却无人相信。 屏风后头的年若兰见状,嘴角边上露出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要说,这雍亲王府里头可是养了好几个从宫里头出来的嬷嬷,其中有两个还在慎行司呆过,手里面的阴着花样不知道有多少,李四儿这一下午可谓是遭了大罪,只是那掌刑的嬷嬷手段高,外面丝毫看不出来罢了! 李四儿一直在那里哭,一边哭还一遍咒骂着,渐渐地隆科多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咳咳两声道:“还不快住嘴,你今日无状,与年侧福晋多有得罪,快过来陪不是!” “我不!”李四儿听闻自个还得给年若兰道歉,立刻炸开了庙对着隆科多又垂又打地哭嚎道:“你个死没良心的,我这在外面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不说替我撑腰,反而要我给她赔礼道歉,呜呜……我就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要不然你也不能让那个小贱人有了身孕!我、我不想活了……”李四儿在那里哭闹不休,跟只发了疯似的母猫般对着隆科多使疯。 偏偏这个朝廷重臣,似乎真的完全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不仅不暴跳如雷,脸上反而露出心疼的神色,话说,今日李四儿之所以到卧佛寺上香,也是因为心情不郁的原因,隆科多书房的一个丫头爬床成功怀了他的孩子,李四儿素来心恶心好嫉,隆科多的原配夫人她李四儿都容不下,你别说一个区区丫头了。最后那丫头被李四儿一碗堕胎药灌下去,生生的血流而亡,李四儿却依然不罢休,对于【罪魁祸首】隆科多也要甩脸色,李四儿单方面开始冷战,今儿她之所以去卧佛寺也是为了散心的缘故。 年若兰看着眼前这李四儿撒泼使性的一幕,心想:这隆科多对李四儿一定是真爱,要不然在这里但凡换一个男人,那李四儿是绝计得不了好的。 半刻钟后,隆科多一脸狼狈的带着哭哭啼啼的李四儿走了,当然走的时候,人家李四儿还不忘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望了眼屏风后头的年若兰。 “这都什么人啊,这堂堂的佟家居然会养出这么个玩意,真真是大开眼界了!”司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啧啧有声地说道。 “听说佟佳的老夫人都治不了这个李四儿呢!”年若兰挺有感叹地说了一句。这李四儿在她们的眼中无非就是个嚣张跋扈,令人厌恶的女子,但在隆科多眼中那肯定就是另一番模样,所以说这男人啊,最怕的就是动真情了。 “佟家的老夫人身子不好,早很多年就不管事了,隆科多大人与他的夫人也是感情不睦,若不是她的夫人早年生下了长子岳兴阿,许是连她现在的位置也保不得了!”那边的颜嬷嬷也十分感慨的叹息了一声,她之旧主,便是佟家的出身,颜嬷嬷心里自是希望佟家越发兴旺的,但今日观隆科多行事,便觉得十分没有章法,长此以往,对佟家来说许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呢! “嘻嘻,不过这次那个李四儿撞在咱们手里,可是把其好生收拾了一顿,就算是出了这口恶气!”画屏姑娘眼睛骨碌碌一转,凑了过来,绘声绘色的便把李四儿如何被收拾的过程描述了一遍其手段之隐蔽,阴狠,实在是有些让人瘆挺慌。 “两位嬷嬷只把手段一亮,那李四儿便吓得失了禁,嘻嘻,幸好两位嬷嬷早有预料,扒了她一身的衣裳,否则的话……哈哈……”画屏姑娘越说越来劲儿,李四儿越凄惨,她这边可就越高兴。 年若兰听得也甚是乐和,心道,这宫里头来的果然不同寻常,便是连整人的手段也阴损的紧。果不就是如此,那李四儿回府后便大病了一场,连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消息传穿出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额手称庆呢! 便在年若兰这头整治李四儿时,远在草原上的胤禛,病情也开始有了极大地好转,他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在呕吐了,口中的恶臭基本上已经消失,人的清醒时间也一日比一日长了,太医过来诊治后,脸上的表情都是万分惊喜的,只道,王爷已经没了性命之忧,这是要大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胤禛无疑是心怀激动的,便是苏培盛都高兴的呜呜大哭起来,钮祜禄氏与耿氏自然更不用多说,二人紧紧握着双手,眼中都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太好了!爷!真是太好了!”二人激动的跪在地上,喜极而泣道:“恭贺爷大安!” 胤禛靠在软枕上脸上也尽都是喜悦的色彩,看着钮祜禄与耿氏的两张不满泪水的脸孔,神色间也不觉得的软化起来,口中道:“爷今次能得以康复,少不得你二人尽心伺候的关系。” “这都是妾身们应该做的,爷是府里的主心骨,有您,才有我们!”钮祜禄氏仰着脑袋情真意切的说道。 胤禛觉得这话十分顺耳。 “好了,都先起来吧!”他沉吟片刻后,方才对着立在床榻旁的太医问道:“爷的病既然已经要大好了,可否能够回转?” 太医便道:“回王爷的话,京城太过遥远,您现在的身体还不宜远行,倒是可以转回热河行宫去,待身体完全大愈了,再回京城也不迟啊!” 胤禛听了这话微微唔嗯了一声,康熙皇帝已经在六日前离开了热河行宫,起驾回京了,此时他去热河行宫休养,倒不愉会冲撞圣驾。 “那后日便启程离开,返回热河行宫!”胤禛决定道。 “是!”众人得知终于能够离开这个充满压抑的环境,脸上也无不的挂上了笑容。王爷好了,他们的小命也保住了,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这怎么不能让一干人等高兴? 快乐的情绪是会传染的,看着这一张张的笑脸,胤禛心中也是阴霾尽散,豪气顿发,是啊!他还有大志未绸,大业未建,怎能折在这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在时隔多日之后,胤禛的双眼里再次充满了勃勃的欲望,那颗在胸膛中跳动的心脏上再次刻满了野心这两个字。 第111章 隐疾 “阿玛……”尚未下得马车,胤禛便依稀听见熟悉的孩童呼声想起,他皱了皱眉头,以为自个听错了,然而那一声声地阿玛却越来越清晰,直到马车外面响起苏培盛那充满惊奇的请安声:“奴才给四阿哥请安!” 胤禛刷地一下睁开眼睛,整个身子绷得笔直,脸上有些惊异不定的神色,伸出手来一下子就推开了车窗,果然看见了那个跑的满头大汗,小脸上却有着止不住惊喜之色的孩童。 “阿玛!”看见胤禛露了面,弘煦更是兴奋,几乎是一蹦三尺高。不得不说,胤禛此时心中也是极为高兴的,他张口便问:“你怎么在这?” “我在等阿玛回来啊!阿玛你的病好了吗?”弘煦说着说着眼睛激动的又开始红了起来,憋着小嘴儿露出委屈的表情。 想来这段时日对他来讲也是极为煎熬的! 胤禛见之一颗心脏几乎软成了一股水流,赶紧下了马车,一把就把弘煦抱了起来。 小弘煦的双手死死搂着胤禛的脖子,虽然心里非常非常高兴,但还是非常没出息的呜呜哭了起来。 胤禛抬起手轻轻滴拍打着他的后脊。 “老奴给雍亲王请安,恭贺王爷大安!” 胤禛听见声音抬眼一望,挑眉头道:“魏公公?” “是!正是老奴!”此人正式康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魏珠。 魏珠解释了自个为何会在此的原因。 “小阿哥担忧您的病情,说什么都不肯跟着皇上回京,为此还不惜绝食抗议,皇上感其孝心,不忍难为他,便许了小阿哥暂留在热河行宫中等您,并派咱家照应则个。”魏珠笑呵呵地说道:“自从您好转的消息传回后,小阿哥这些天来,天天都守在这等您呢!” 胤禛听闻此话后,心里面瞬间涌现出无数的暖流,拍打着弘煦的后背的双手不由越发轻柔了,抱着弘煦,他这一路也就在也没有放下来过。 在弘煦心中无疑是极其喜欢胤禛这个阿玛的,父子两个的感情一向十分要好,此时就见弘煦跟只小京巴似的在胤禛脚边转来转去,好像不知道怎么亲热才好了一样,一会儿问阿玛你渴不渴,一会儿又问阿玛你热不热,可真是殷勤的不的了。 儿子这么小,却这么孝顺懂事,胤禛心里自然是老大怀慰,这心里面爽快了,病情转好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如此又过了八九日,这一日,胤禛给康熙皇帝写了折子又给府里写了家信,处理好一些事物后,太医正好过来给其复诊。 半晌后,太医起身,对着胤禛道:“王爷如今已是大好了,只是前段时间因病,身体亏空的厉害,还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如此,便无碍了!” 胤禛闻言后唔嗯了一声,却没有叫太医下去,反而伸出手指轻轻击打着桌面,脸上似有些难言之意,那太医看的分明,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可还有感到不适的地方?” 胤禛皱了皱眉头,半晌后方才低声问了些什么。 那太医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沉吟少许,张口道:“许是王爷身子虚弱还没有复原的缘故……待再养上十天半月,应会有好转……” “此话可当真?”胤禛脸色难看的厉害。 “微臣不敢妄言。”那太医想了想,紧接着又追加了一句:“微臣会在接下来的药方中,酌情填上几种补身壮精的药才。” “嗯,既如此,那便退下吧!”胤禛脸色阴沉,摆了摆手示意道。 “是!”太医躬身退了下去。 如此,胤禛便在热河行宫处静心休养,时间不知不觉的便又过去了两个月,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天气渐渐寒冷了下来,这一日,弘煦做完功课呈与胤禛检查,在课业上,胤禛完全是走严师路线,不允许弘煦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爷……”正在这时,苏培盛走了进来,躬身道:“爷,钮祜禄格格来了!” 胤禛头也未抬,只淡淡地说道:“让她进来吧!” 很快的,钮祜禄氏便走了进来,只见她穿着一身黑领金色团花纹的簇新旗装,外照着件云纹背襟,襟前挂着香牌、辰表、牙签、等物,看起来既端庄又十分秀美。 “妾身给王爷请安。”钮祜禄氏俯身道。 “嗯,起来吧!” “钮额娘。”弘煦笑着叫了钮祜禄氏一声,她和耿氏总是来依兰院这边请安,弘煦跟她们也是很熟悉的。 钮祜禄氏叫了一声四阿哥。 “这是妾身做的芙蓉饼,想着四阿哥最爱吃糕点等物,特地给你送来。”钮祜禄氏笑着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一旁的桌上,弘煦闻言,抿唇一笑,圆滚滚地眼睛微微眯着,笑着道谢:“多谢钮额娘!” 钮祜禄氏笑着点点头,而后大着胆子的看了眼那边的胤禛,轻声道:“王爷要不要也尝一尝妾身的手艺?” 胤禛闻言抬起头看了钮祜禄一眼,养了两个多月不但胤禛自个恢复如初,钮祜禄氏也是被养的油光水滑,论起颜色较之府内众女,她自是排不上前号的,但钮祜禄氏有着一张满月似的圆盘脸,是笑面,看着就较为舒心,此时她面色泛红,可以看的出已是很羞怯了。 胤禛见了心里蓦然一动。 “嗯,放那吧!爷一会儿尝尝。” 钮祜禄氏的眼中闪烁过一抹浓浓的喜色,嘴角的微笑也越加大了。一旁的弘煦见了,突然就觉得,那个所谓的芙蓉糕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爷要来我这里用膳?”钮祜禄氏腾地一下站起身子,脸上竟是难以自制的惊喜表情,便是一旁的耿氏也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到底是有着共同伺疾的情分,苏培盛对着这两个格格可是比以往在府里时客气友好了许多。 “是,王爷再有一时半会的便该过来了,格格好生准备一下吧!”苏培盛笑着说道。 啧啧,看来这两个是要时来运转了,也不忘堵上这么一回命了。苏培盛告知完了消息后便离开了,当房间里只剩下钮祜禄与耿氏时,还是耿氏先开口说道:“恭喜姐姐了!” 钮祜禄氏脸上一红,羞窘道:“不过是来用一顿饭罢了,说什么恭喜!”耿氏抿着唇角淡笑不语,然而双目之中却微微流露出一抹艳羡之光。 钮祜禄氏看的分明,此时便道:“爷不会厚此薄彼的,想来很快的也很到妹妹那里、用、用膳的!” 耿氏闻言脸上也是一红,不过心里却觉得钮祜禄氏说的兴许是对的,毕竟她年纪比自个略长,又是大姓出身,论先后,也还是她先己后的,这样一想,耿氏便觉得好过了许多,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几日了。 耿氏自然不会做那种煞人风景的电灯泡,会快的便也告辞离开了。钮祜禄氏洗漱,换衣,细心打扮,自然不必赘述,果然在一个时辰之后,胤禛如期而至。 钮祜禄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见人来了,忙上前见礼。胤禛叫了起,二人一路往着内室而来。屋子里面早就布置好了酒菜,都是钮祜禄氏精心安排下去的,四素、四荤、外加两道甜品,当然好少不了一壶老酒。 除了伺疾的那段日子,二人少于相处,钮祜禄心中更是紧张地无以言表,胤禛看了眼她那战战兢兢,生怕出错的样子,在心里面微微叹了口气,觉得也没什么食欲了。 在寂静无声中,二人用完了这顿食无滋味的晚膳,在钮祜禄氏紧张中带着期盼的视线里,胤禛没有离开,而是随手拿了一本折子依在床头翻看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着,很快的便到了就寝的时候。 “安置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被扯到那滚烫的怀抱中时,钮祜禄氏的整个身子几乎颤抖地如同触电,胤禛并不温柔,反而十分的粗暴,隐隐地似乎还带了股急切,天青色的帐子很快便被放了下来,钮祜禄氏闭着眼睛,跟只木头似的任着身上的男人折腾。 然而在半刻钟后,胤禛却突然翻身而起,他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整个人就像是被触怒了一般,狰狞地几乎要杀人。 钮祜禄氏明显就是被吓坏了,颤抖地爬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错在哪了?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都是妾身不好,都是妾身——”在钮祜禄氏满面惨白,泪如雨下的当头,胤禛深深地闭了下眼睛,而后披上衣裳,在对方不知所措的视线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培盛惊讶的看着盛怒而出的主子,心想:这是怎么着了啊! “去传太医!”胤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太医跪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给湿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用着一脸欲要杀人的目光,一字一字地说道:“爷、爷怎么就不行了?” 没错!堂堂地雍亲王爷,他、他不举了~~ 第112章 发疯 对于男人来说但凡是有了不举阳痿之类的毛病,有时候那是比丢掉性命而更加不能容忍的事情。 胤禛还在草原上时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对劲儿,然而当时他以为是因为大病初愈精力不继的关系,但是随着时间的流转,胤禛的身体是一日强过一日了,然而,身下的男根却似乎没有跟的上身体的恢复节奏,今日在钮祜禄氏的身上,胤禛未尝没有试验一把的意思,当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过去坚挺如枪的家什,今次却是无论如何都硬不起来了。 此时此刻,那跪在地上的太医已经是汗如雨下了,面对着胤禛的暴怒,他嘟嘟索索地说道:“回王爷的话,您的脉象强劲,身体十分正常,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类的毛病。” “你觉得爷会拿这种事情玩笑吗?”胤禛脸色漆黑一片,看着太医的双眼充满了杀意。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那太医吓得是浑身发抖,死死的趴在了地上。 很显然胤禛此时已经是处于暴怒的状态了,只见他披着件单衣,半裸的胸膛正在急速起伏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胤禛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用着满是阴狠地声音说道:“爷给你七日的时间,找出病因,如若不然,哼!” 已经被吓傻了的太医:“……”。 七日之后———— “微臣无能。”太医脸色颤颤,在胤禛暴怒的视线下,忙不迭地追加了一句:“王爷的身体真的十分康健,您之所以不行,许并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是心里的问题呢!” 胤禛不言不语,看着太医的目光几乎是在看着私死人了。 这太医也是个心眼实诚的,这七日他也不闲呆着,只道:“不过王爷若想着立刻重振雄风,那么臣这里就有一种药丸,唤名合欢丹,此药在行房前服下,可使男子精力充沛兴奋异常,乃是一种极顶级的春药,不过此药不可多服,若是用过量了,对身体有损!” 为了自个的项上人头,他堂堂地太医院医判也不得不干起了推销春药的买卖。 胤禛脸上的表情变无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方才缓缓说道:“把那丹药拿来。” 太医赶紧着的就从身边的药箱里取出了一只青色花纹的细颈瓷瓶。“这里面有五粒药丸,王爷每次只需要服用一粒便是,不可多用!” 胤禛接过瓷瓶,一场大病让其从雄风猛男变成了需要靠药物才能下场的银枪蜡头,他的心里充满了暴怒不甘与怨恨。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个,也许是为了发泄这种巨大的负面情绪,当天晚上,胤禛便用了这个合欢丹,第二天早上,钮祜禄氏是被从胤禛的院子里抬出去的。而接下来的第三天,胤禛招了耿氏侍寝,面对着耿氏胤禛依然【硬】不起来,依然要靠着合欢丹来强行行房。 耿氏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被按在床上顶撞着,身上的人与其说是在享受不如说是在发泄自个的怒气,痛苦与惊恐席卷着耿氏的上下,可她还偏偏不敢发出一个响声。 忍耐,她在心里对自个说,再痛苦也是值得的。 胤禛显然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他没有听从太医的嘱咐,反而大量开始用药,就像是突然间开始沉迷与女色了一般,每个晚上都会召人侍寝,有的时候是钮祜禄与耿氏有的时候甚至就是一些热河行宫的宫女。 苏培盛看着明显十分不对劲儿的主子,心里面那是焦灼万分,大着胆子劝了一回,却被怒极的胤禛一脚踹出去老远,回去躺了两日都没缓过神来。 如此,胤禛夜夜荒唐的过了半个多月,最坏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胤禛刚刚样好的身体又开始败坏了下去,纵情声色,还是强行用猛药的纵情声色结果总是不会太好的。 他吐血了。 “阿玛——”看着躺在床上脸色青白的胤禛,弘煦被吓坏了,显然他以为胤禛是【旧病复发】了。 “阿玛,阿玛,你难受吗?”弘煦趴在床头,伸出自个的小手去摸胤禛消瘦的脸颊,感受这从脸部皮肤传来的热感,看着弘煦充满担忧的小脸,胤禛陡然清醒了过来,那些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阿玛没事儿,只是昨夜受凉,有些咳嗽罢了!”胤禛说着,还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 弘煦听罢,脸上出现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只见他拍了拍自个的小胸脯,有点高兴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阿玛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了,咱们就回京城好吗?弘煦实在是太想额娘了!” 听他提起年若兰,胤禛的思绪也不禁飘散了开来,依兰院中种的那些个兰花已经都开败了吧,她的肚子应该已经很大了那?是不是依然那么没心没肺的过活着,想着想着,胤禛的表情不知不觉的便柔和了下来。 时间总是能够冲淡一切,胤禛心里对年若兰【先斩后奏】的不满也开始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思念,是的!就是思念,胤禛不可否认,在自个因着天花要死的时候,最后在脑海里出现的不是跟了他半辈子的福晋,也不是他的皇阿玛皇额娘,而是年若兰。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到一定的境况,你永远都不知道自个心底真正的想法。 “嗯,等阿玛好了,咱们就回京!”胤禛抬起手摸了摸弘煦的小脑袋瓜。 弘煦小盆友满意了,于是他就嘿嘿地笑了起来。 胤禛的这尘部纯粹是自个作出来的,不过反过来说,他一旦清醒了过来,自然也就不会再向前段时间那样疯狂了,于是雍亲王爷又开始恢复到清心寡欲的状态之中,而给胤禛看病的那个太医也在无声无息间消失在了热河行宫中。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走着,转眼间,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雍亲王府,依兰院中。 年若兰的卧房内早早地就换上了冬天的家什,地龙火炕暖榻之类的不必多说,沙发,地毯之类的也早早就安排上了,最近年若兰还叫人照图做了日本的围炉出来,打算等弘煦回来后,母子两个能够一边围炉一边吃着金桔。 或者还可以打打牌什么的,一定十分温馨。 “主子怎地又叹气了?”司棋端了茶盏进来,口中道:“可是想王爷与小阿哥了?” “本该早就回来的……”年若兰可不知道胤禛是因着什么原因拖累了行程,只当他身子还没养好:“如今都入了冬,天寒地冻的,想来更不好走了!” “主子不用担心无论如何年前总会回来的!”司棋轻笑着说道:“而且王爷那边不是也来过许多封信吗?一切都很安好的。” 提起这个信来,年若兰就一脑子门子没趣。胤禛送回来的几封信中,几乎每一封就只有一个意思,爷安好,勿念!没了……而与之相反的则是年若兰,她可是足足写了一大摞子的信件,当然其中八成以上是给弘煦的。 就在年若兰于心底默默吐槽地时候,画屏掀了帘子,从外面蹦跳的跑了进来。 “你不是嚷着要给阿书帮忙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年若兰看着脸蛋被冻得通红的丫头,嘴上道:“这又是上哪里野去了?” 画屏姑娘眼睛骨碌碌一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阿书嫌我碍手碍脚,就把我撵出来了。” 司棋听了后立刻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揭穿道:“阿书才不会撵人呢,定是你自个坐不住了,这才跑出来的吧!” 盛夏的时候,年若兰曾经召了自个名下各个庄子或店铺中的掌柜们回京述职,同时也打了替身边的几个大丫头寻摸夫君的念头,谁想到这因缘没有落到司棋和画屏没身上,倒是落在了书女身上。 对方是个掌柜,三十多岁,长相成熟,个性精明,管着年若兰手底下的一家酒楼,他刚上手时酒楼还处于亏损状态,而他成为掌柜后只用了短短半年,就成功的扭亏为盈,可以说是很有商业头脑的人。 四个大丫头里,书女擅做针线,个性嘛说好听点就是不睁不抢,说不好听点就是有些懦弱,对方精明强干些,倒也无妨,正好可以护着柔弱的妻子。于是,这桩婚事年若兰就准许了,书女与当初的绿琴一样,正处于备嫁状态,年若兰打算过完这个年,就给她发嫁。 听见主子和司棋连番的打趣,画屏嘿嘿一笑,脸上还真有点红了,跑到小厨房偷嘴什么的,说出去真挺不好意思的呢! “阿书因着弘煦的事情受了不少惊吓,如今她能够顺利找到如意郎君,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弘煦出事,贴身伺候的小得子,差点没被抽死,书女自然也得不了什么好,不过她也是心甘情愿的领了罚,虽说这显现让她没了小命。 第113章 赏赐 不顾自己笨重的身子,年若兰坚持站在朱廊下翘首等待着。 “怎么还没到?”她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无它,今日正是胤禛返京的日子,年若兰思念弘煦甚深,越是临近回来的时间,心中情绪越是高涨难言。 司棋小心翼翼地给自家主子揽了揽身上翠纹织羽的斗篷,轻笑着说道:“看时辰应该快了吧!” “你再去让人到大门处看看!” “已经在了那!” 就在主仆两个对话的当口,就看见画屏姑娘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欢快的大叫着:“回来了,回来了,主子!王爷与小阿哥回来了,现下已是进了胡同口,正奔着大门来了!:年若兰听了这话,一双眼睛唰的下亮了起来,她兴奋地连连说道:“快,扶我过去!” 年若兰抵达的时候,雍亲王府的大门口已经黑漆漆的站了不少人,便是沉浸数月的乌兰那拉氏都出现了,她看起来老了许多,耳边髻旁已经生了许多华发。 “福晋!”年若兰淡淡地叫了一声,既没有行礼,神情也是极为冷淡的。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家又是一家亲的现象,在年若兰这里那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年侧福晋!”乌拉那拉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这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一行马车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而当胤禛的面庞出现在视线之中时,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轻松而欢喜的表情。 要知道,这一府的人,可都指着他过活的,自是不希望胤禛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爷!”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忐忑不安,她走上前去,俯身问道:“妾身给爷请安,听闻爷病重,妾身心中着实焦急难忍,如今见着爷平安回来,方才稍安。” 胤禛淡淡地看了眼似乎老了许多岁的乌拉那拉氏一眼,点了点头,较为漠然的说道:“劳福晋挂心了!” 听见胤禛如此【冷漠】的回话,乌拉那拉氏身子一颤,知道自己在胤禛心里的形象,恐怕已经败坏的令他看一眼都觉得厌恶的程度了吧! “额娘……”就在这时,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就见弘煦跟个炮弹一样冲到了年若兰身前,一把就露出了年若兰的大腿,小脸一顿狂蹭着,明显是欢喜的很了。 “弘煦。”年若兰眼睛一红,眼泪唰的下就流了下来。 母子两个在大门口便亲亲热热的抱在了一起,不知道的多久后,年若兰才算微微止住了自个激动的情绪,抬起头,她看向了胤禛,男人很明显的消瘦了许多,不过精神似乎还好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了年若兰的视线,胤禛也望了过来,甭管此时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这面上却绝对是淡定无波的,年若兰叫了一声王爷,而后又对着站在胤禛身后一部远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道:“这次多亏了两位妹妹在爷的身边照料,辛苦你二人了!” 钮祜禄氏与耿氏闻言立刻俯身,略有惶恐地说道:“都是妾身该做的,万万当不得侧福晋一句谢字!” 年若兰微微一笑,张了张嘴,似是还要些什么,那边的胤禛却很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她二人伺疾有功,爷自有赏赐下去,不必多说,进去吧!” 说罢,当下向着府内行去,众人自然跟在后头。 在正院中略坐了坐,胤禛便甩手去了书房,年若兰则带着弘煦回了依兰院,因身子不便,年若兰现在出门都是出软轿的,是以没到家,弘煦就再轿子里撒起娇来。 一口一个额娘的,叫的年若兰心尖直发颤。 母子两个腻腻呼呼了一路,弘煦迫不及待地就说起了这几个月中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胤禛突然患病后的事情,能够明显的看出来弘煦那时肯定是被吓坏了,所以即使现在说起来都露出心有余悸地表情。 年若紧紧搂着弘煦肉呼呼的小身子,耳朵里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心神却不由自主的放到了胤禛身上,他看上去的确瘦了不少,鬼门关前走过的滋味想必也是不好受的吧! 屋子里早就已经是温暖一片,年若兰让人给弘煦换了身衣裳,趁着这个空档又对着司棋道:“叫小厨房上菜吧!” “主子……”司棋轻声问道:“要不要奴婢去请王爷过来一块用?” 年若兰想了想后,终是摇摇头,口中说到:“爷刚回府,定是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司棋闻言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的,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都摆了出来,挑的全是弘煦平时爱吃的东西。“你不是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吗?来,多吃几块!”年若兰连连给弘煦夹着菜肴。 “额娘也吃!”弘煦嘻嘻一笑,举着筷子夹了快水晶肘肉放在了年若兰身前的瓷盘中:“额娘现在是三个人在吃的,所以要多吃才行!”说着,还使劲儿看了眼年若兰那越发高耸的腹部。 “就你懂得多!”嘴上嗔怪了一句,可是那一双眼睛里,溢出来的却只有浓浓的疼爱。 母子两个欢欢喜喜地一块用了膳,而后便窝在一起说起了话,一直到就寝时,弘煦才回去他自个的院子,当然,年若兰是非常希望他留下的,很久都没有搂肉团子一块睡觉什么的,现在想起还真有些怀念,不过弘煦已经长大了,自喻为小男子汉的,怎么还能跟额娘一起睡?那是万万不能的,于是年若兰也只有满腔遗憾的目送他离开了。 “去,把小得子叫过来。”弘煦离开后,年若兰淡淡的吩咐道。很快的小得子便过来了,作为一直伴随在弘煦身边的奴才,对于弘煦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 从抵达热河行宫到木兰围场再到胤禛时疫,弘煦不肯离开…… “小阿哥真真是个顶孝顺的孩子,为了留在行宫里等待王爷,小阿哥连圣上都给顶撞了,直言道,身为人子不能在父亲病重时于身前照料已是不孝,怎么还能甩手不管就此离开?皇上被小阿哥顶撞的都说不出话来,最后不但没有责骂小阿哥反倒夸奖小阿哥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们父子两个的感情一向很好的!”年若兰听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无论她和胤禛之间有多少虚情假意又有多少的权衡谋算在里头,但胤禛与弘煦之间却是实心实意的父子亲情,在弘煦幼小的心灵里头,对胤禛是夹着着亲近与仰慕的。 “还有一件事,奴才想要禀明主子……”小得子脸上露出丝丝犹豫地神色,说出的话也是吞吞吐吐的。 年若兰一挑眉头,温言道:“你说便是。” “是!”小得子跪在地上,微垂着头颅,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在回程的路上,奴才看见钮祜禄氏格格曾下车吐了几回……” 年若兰微愣了一下,此时看着小得子那张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见她洒然一笑,摸着自个的肚皮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好了,此事我心中有数了,你先下去吧!” 小得子打了千,很快的便退了下去。 “主子……”一旁听到了全程的司棋,颇有些干巴巴地说道:“许是那钮祜禄氏格格晕了马车,这才吐得呢!” 年若兰听了,既没辩驳也没否认,只说道:“准备两份厚礼出来,明日给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送去,无论怎么样,这次她二人都伺疾有功,我作为府里面的侧福晋自然是要嘉奖她两个的!” “奴婢知道了……”司棋咬了咬自个的下嘴唇:“主子,要不明儿让大夫过去一趟。” “不必。”年若兰摇了摇脑袋,语气轻松地说道:“咱们顾好自个便是,其他地,少管!” 次日上午,各种厚重的赏赐便进了钮祜禄与耿氏的屋子里头,这里面有胤禛赏的,有乌拉那拉氏赏的,自然还有年若兰赏的。钮祜禄的侍女小满早上起一张小嘴就咧的老大,整个人都似乎晕淘淘的直如上了青云。 什么叫时来运转,什么叫否极泰来,这就是啊!出了一趟远门虽说差一点就把小命搭上了,但这种赌命般的回报也是十分惊人的看看现在,这一大早上踏进她们院子的人,怕是比一年的都多。 “主子,您看看,这是传说中的流光锦啊!居说用这丝锦做出来的衣裳,在夜晚时会发出莹莹的光亮,极是珍贵,简直是价值千金,这样贵重的的东西,年侧福晋竟然也舍得拿出来!”小满砸了咋舌头,啧啧称奇道。 要说这依兰院的年侧福晋真真是富的流油,好东西那是一抓一大把,让人见了,眼睛都会羡慕地赤红起来。 第114章 亲近 听得自个丫头言语里的羡慕感概之意,钮祜禄氏微微一笑,她低下头,心里却犹如一把火似的烧着,她月信已经迟到了六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钮祜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张圆润素净的脸上不可抑止的透露出一抹希冀之色。 紫禁城,养心殿中,康熙皇帝看着底下健朗依旧的儿子,心中老大怀慰,十分欣喜地连连说道:“好好好,朕就知道,你一定能熬过这一关的!” 胤禛跪在地上,脸上露出歉意地神色,口中道:“都是儿子的不适,累得皇阿玛担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康熙帝大笑地说道:“倒是你额娘,自从你病了的消息传回来后,便一直心急的不得安生,你一会儿过去看看她吧!” “是!儿子知道。”胤禛如此说道。 康熙帝一项对这个四儿子很是看重,胤禛办事牢靠,手腕多变,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能够为康熙帝分忧解难,父子两个谈论了一会儿朝政,胤禛在京城里不知道布下过多少的眼线,所以他虽远在千里之外养病,但是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依然逃不过他的双眼。 “朕待胤礽从来宽厚,他的吃穿用度与朕的用度几乎一样,谁想到他却还是不知足,竟打起了内务府的主意……”康熙帝在那里连连发着感慨。 胤禛却心知,康熙与太子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沉默不语的听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牢骚,康熙帝这才挥挥手,让胤禛下去了。 “哦,对了!”康熙帝忽然露出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对着胤禛说道:“你府上的弘煦很不错,小小年纪就敢反驳朕,真是勇气可嘉啊!” 胤禛听了,连忙跪在地上,只道:“小儿无知,请皇阿玛见谅。” “朕没有怪他的意思!”康熙皇帝十分感慨的说了一句:“如今也只有稚童小儿才会心无尘埃,只有满腔孝意真情了吧!” 这话胤禛可不好接下去,唯有垂手而立,静静聆听。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又到了一年的年末,与去岁一样,今年康熙皇帝的寿宴也交给了胤禛去办,休养了这样长的时间,胤禛也早已是怀了满腔干劲儿,如此,他一心扑在外面府邸的后院便很少踏足了。 众人见年若兰骤然【失宠】心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幸灾乐祸,然而,年若兰膝下有子,羽翼早丰,即使众人心里再嘀咕也丝毫不敢露出来一点。 “昨儿晚上爷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偶遇了武格格。”画屏姑娘站在年若兰身边一边给主子砸松子,一边叽里咕噜的通风报信着:“这数九寒冬的,武格格竟只传了一身银白色的广绣纱衣,站在风学之中,说什么,哦,是在对月祈福,祈求王爷身体安康之类的,连那些个蜡烛,果品什么的,都摆出来了!”画屏说道这里,脸上露出浓浓不屑地表情:“什么祈福啊,明显是特意在王爷面前显脸争宠的,这种谄媚的手段真是下作,昨天晚上那么冷怎么就没冻死她呢!!” 福晋、年若兰、李氏、府里的三座大山相继出了状况,底下的那些人自然便心思活跃起来,再说还有钮祜禄氏与耿氏的例子摆在前头,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不想来个异军突起啊? “那后来呢?”年若兰脸上露出兴致勃勃地表情,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股八卦的意味。 “后来……”画屏哈哈一笑,叽咕两下眼睛,十分行幸灾乐祸地说道:“后来王爷不但没有对武格格拜月祈福的行为感动,反而极其不悦地斥责她半夜出来瞎晃荡!” 听了这话年若兰眼前立即浮起了这样一幅画面,夜半十分,劳累了一天的雍亲王爷带着疲惫的心情回到府内,正想要好好进屋休息一下时,猛然地一道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了冰天雪地中,那身影广袖飘飘,因为颜色的关系几乎与冰雪融为一体,只有一头秀发如同水草般在天地之间随风飘荡着。 “噗嗤……!!!”难以忍耐的,年若兰一下子便喷笑了出来:“哈哈哈,王爷,王爷他一定是被吓着了!” 一旁的画屏和司棋听了也都是笑了起来,两人觉得自家主子说的一点都没错,王爷八成是把武格格当成女鬼之类的吧,虽然可能只有短短一瞬间,但是在那一瞬间,胤禛的血压肯定飙升过。 “武格格被斥的灰头土脸;这下可要有一段时间没脸出来了!” 年若兰微微一笑,心情甚好。 康熙皇帝圣寿那日,年若兰因着身体原因自然不会去宫里,乌兰那拉氏倒是去了,她穿了一套极其繁琐尊贵的福晋大礼服,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自个是福晋似的,弘时弘煦自然也跟着去了。 然后第二天,年若兰知道了,弘煦在昨日的宴上很是大出了一把风头,康熙皇帝当着众人的面把孩子叫到了身边,先是问了段功课,弘煦从来都不是个怕生的孩子,所以即使是在那种场面下也是对答如流,康熙帝见弘煦如此聪明果然十分欢喜,大声赞了他好几句,又是伶俐,又是孝顺懂事的,末了还赏赐给弘煦一个福袋的小金鱼。 弘煦接了赏赐,也是高兴,对着康熙帝张口就来了句:“谢谢皇爷爷,皇爷爷你真好!!”说罢,还踮起脚尖非常不要脸的吧唧一口亲在了康熙皇帝的脸上。 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 没办法,弘煦这孩子也有点遗传到她亲娘那喜欢闪亮亮东西的嗜好。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看着就漂亮不是? 可以毫不夸张的这样说,康熙皇帝长这么打,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吧唧一下给他来这个一口呢,所以弘煦亲完了,他还有点懵。胤禛见之不好立即黑着脸出来请罪。 康熙帝又哪里真的会怪罪,孙儿喜欢他亲近他,这是好事啊!康熙帝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弘煦的眼光也越发欢喜了。 这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进了眼中,又不知道在那些个人的心底产生了多少的嫉恨。要知道,对于一个有两位数以上儿子的皇帝来说孙子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值钱,除了太子家的两个阿哥外,康熙恐怕在弘字辈里,也认识不了几个了。 听完小得子兴高采烈的讲述了弘煦是怎样勇得圣心的故事后,年若当即决定,下个月的春节宫宴,弘煦务必要【身感不适】别说她太过大惊小怪什么的,在这种节骨眼上,年若兰可不像让她的大宝有一丝一毫成为靶子的可能。 胤禛与年若兰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有些心有灵犀的默契,所以弘煦的【不适】很顺利地被太医挖掘了出来,因为身体原因,在一段时间内,小阿哥是不能出门啦! “看看你们两个,玩的一身是汗!”弘煦和弘时两个站在年若兰身前,呼哧带喘的直吐舌头。 司棋感端了果汁过来,两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就要伸手去抓。 “先等着些,刚剧烈用动后,不宜立即饮水!” 年若兰摇摇头,对着底下吩咐道:“服侍两个两个更衣!” “额娘!不用的,我和三哥一会儿还要去游乐室玩呢!”弘煦小朋友乐呵呵地说道。 “不许去了,今天已经玩了一上午了,在继续疯下去,你们两个明天的骨头会酸痛死的。” 弘煦一向十分听话,额娘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只有哦了一声,倒是旁边的弘时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看起来对刚才顽的地方,那是十分念念不舍的啊! 小孩子果然都对玩具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啊!年若兰有些好笑的想着。所谓的游乐室,是弘煦还远在热河时,年若兰便动手亲自设计出来的,整个屋子的装潢采用的是色彩斑斓的童话风格,十二生肖变成十二只卡通小动物什么的,简直能够萌化人心。 最重要的还是那些个游乐设施,都是年羹尧运回来的,在这个七巧板,九连环,打秋千就算娱乐的时代,超高的旋转滑梯,尽情弹跳的蹦蹦床,靠人工推动可以飞速旋转的木马等物,虽然这些东西在年若兰看来全部简陋的不得了,但是很明显,弘煦和弘时为了它们几乎欢喜的发了疯。 好容易,把这两孩子打发走了后,年若兰终于能够松口气了。 “三阿哥最近倒是跟咱们小阿哥走的近!”司棋轻声说道。 “府里就只有他两个孩子,近亲些也是正常!”弘煦和弘时熟悉起来,是在两人一起搬到前院时在渐渐开始的,如今李氏依然处在【禁闭】状态,没了她时时刻刻的“耳提面命”弘时与弘煦倒也真的有了几分小伙伴似的情谊。 对此,最乐见其成的怕就是胤禛了。 第115章 你怀我孕,双喜临门。 每当春节来临之时,人们在喜迎节日的时候,免不了也要感叹两句岁月无情,时间都去哪了之类的东西,年若兰也不例外,回想以往,竟觉得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真的成了上辈子的事情,许多记忆都已经被模糊掉了,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穿越这种荒唐的事情,似乎她从下生开始便是【年若兰】。 “祝额娘青春永驻,福寿安康!”穿着一身簇新衣裳的弘煦跪在地上,响当当的给年若兰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快起来!”年若兰被从奇怪的情绪里拉了回来,面对着弘煦她那点子感概立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诺,拿着,这是额娘给弘煦的压岁钱。”年若兰笑眯眯地递了只精致的圆滚滚的荷包过去,弘煦嘿嘿一笑,十分欢喜的接了过来。 司棋、画屏、书女、小得子等仍也领着满院子的奴才们过来给年若兰磕头问安。 对于土豪兰来说,一挥手,自然又是无数的大钱赏赐下去了。 依兰院里立时变得笑声不断,新春的喜气,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母子两个一起用了早膳,而后弘煦坐在炕桌前开始温习功课,书写大字,自他上了学堂后,这些每日都是必不可少的,便是今日春节也不会落下。 在方面上也显现出了年若兰的教育方针。 该玩的时候尽情的玩,该学习的时候就要专心无二的学习,这一点上,弘煦接受的很好。 照例的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去宫里面参加宫宴。 年若兰与弘煦在依兰院中,母子两个过了一个十分温馨而快乐的新年。 大年初一那日,府里面举行家宴。 年若兰带着弘煦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大黑了下去,不过整座雍亲王府可是不黑暗的,倒处都是红笼高挂,喜庆亮堂的很。 “年侧福晋到——四阿哥到————对随着侍监的高声传唤,弘煦扶着年若兰小心翼翼地走了起来。 “妾身来晚了,还请王爷见谅!”年若兰做势要行礼,胤禛却淡淡地说道:“免了,你身子不便,快坐下吧!”说完,一双眼睛却在年若兰那高耸的腹部上转了一圈。 今日的年若兰穿了件宝蓝色绣梅花的旗装,清清雅雅地,看起来气色极好,小脸是白里透红的,一点都不像是怀了孕的妇人,看起来健康极了。 谢过了胤禛,年若兰自自在在地坐到了自个的位置上。 许久没出现的李氏今日却也出现在了饭桌上,她看起来可是憔悴了不少,不负往日那精神奕奕的模样,混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偏偏一双眼睛却像是粘了胶水,一劲儿的往三阿哥的身上粘。 弘时与弘煦上来问安磕头,胤禛叫起后,很是勉励了几句,说的小哥两都听高兴,便是弘时,脸上的表情都难得的轻松了一些。 整个宴前的流程走了一遍后,很快地,胤禛便宣布开宴了。 “妾身祝王爷,身体康健,心想事成!”乌拉那拉氏站起身,举着手中的酒杯,她看起来有点忐忑不安,似乎怕胤禛不接这杯酒,在众目之下损了自己的面子。 所幸胤禛似乎并无此意。 虽没有什么温言软语,不过乌拉那拉氏敬的这杯酒,他到底也是喝了下去。接下来,李氏与年若兰也分别敬了,胤禛脸上的表情很淡,对着年若兰沉声说道:“你身怀有孕,不宜饮酒,来人啊,把酒盏撤下去!” “只是一些果酒而已。”乌拉那拉氏僵硬地笑了一下,对着胤禛解释道:“度数极低,太医说了,这种酒水即使孕妇喝了也是无事的,反而有顺滑肠胃的功效。” 胤禛唔嗯了一声,然而,那双手却依然在半空中挥了挥,很快的,年若兰身前的酒水等物,便全都消失不见了。乌拉那拉氏的脸蛋在一瞬间僵硬了少许。 “谢爷关心了!”年若兰抬起头,对着顶上的男人,笑的如容蜜糖般可爱。 胤禛看着她的笑脸,情不自禁的心脏微微一荡。 就在这一男一女,公然的在众人面前【调情】时,突然地,那边的传来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疑?钮祜禄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年若兰顺着骚乱的源头看去,就见那头耿氏正挽着钮祜禄氏的胳膊,看着正在不停呕酸水的她,脸色似乎也不好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乌拉那拉氏放下手中的筷著,皱着眉头问道。 那边的李氏眼尖,已经把过程看了个一清二楚,此时听见乌拉那拉氏的问话,立刻便回答道:“钮祜禄氏格格突然间就吐了出来,看样子不像是生病,倒像是……”李氏的面色在一瞬间陡然阴沉起来她一字一字地说道:“倒像是有喜了!” 李氏话犹如一道霹雳砸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头顶上,霎时,就让气氛凝滞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胤禛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啊,把钮祜禄氏送回去,传太医过来,为其诊脉!” 钮祜禄氏被人左右扶着,她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眼胤禛,男人的表情那一如既往的冷淡,真的看不出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是否有这一丝半点的高兴。 “妾,妾身失仪,这便先告退了!”钮祜禄氏满脸通红,似乎不知道此时该怎样收场一样,然而,她的一双手却下意识的盖在了自个的肚腹上。 “啊————”就在这时却又生变故,只见那头的耿格格身子一软,突如其来的晕倒了。 一顿家宴吃成这样,包括胤禛在内,众人自然也没了什么兴质,大家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钮祜禄氏身上,要知道,现在王府里面还有一个测福晋的名额呢,若是钮祜禄氏真的【中标】这侧福晋的位置十之八九就要落到她的身上呢! 想到此处,无论是武氏还是乌雅氏,都难以在心平气和了,她们在心里面疯狂的祈祷,怀不上!怀不上!一定怀不上!!!!!然而可惜的是,这一次,她们的祈祷注定是要落空的。 经太医诊察,钮祜禄氏已经有了两个半月的身孕。 “算算日子,应是在热河那时候怀上的吧,呵呵,爷刚刚病愈,便狐媚上了,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武氏咬着自个的嘴唇,一张脸几乎都要扭曲了。 “这是一件大喜事啊,钮祜禄妹妹恭喜你了。”乌兰那拉氏拍了拍钮祜禄氏的双手,笑的一片慈爱祥和。 钮祜禄氏擦了擦红润的眼眶,脸上的表情自是喜悦难耐的。、“对了,正好太医在这,我们府上还有一位格格刚才突然晕倒了,劳您也过去看一眼吧!” 太医闻言自是遵命。 于是,一刻钟后,又一道闪电砸在了众人的脑袋瓜子上。在钮祜禄之后,耿氏也传出了有孕的消息,而她之所以会昏倒,是因为情绪紧张所至,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 一夕之间,府里面就出来了两个孕妇,也难怪众人傻眼了。 依兰院中。 “该不会是3p吧?”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年若兰十分不厚道的如此想道。要不然的话怎么就这样凑巧,连怀孕都撞在一起了? “额娘在说什么?”弘煦抬起脑袋,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担忧。 年若兰可不能吧自个那些污糟糟地想法传染给儿子,闻言只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弘煦的月亮门:“刚才没吃饱吧?额娘已经让小厨房去置膳了,咱们吃羊肉锅子怎么样?你不知道很爱吃的吗?” “是额娘爱吃锅子!”弘煦立即拆穿道。 “好好好,是额娘嘴馋,是额娘想吃了!”这小混蛋,真是越来越不好兑付了啊! “额娘!你不要伤心。”突然地,弘煦缠了上来,小脑袋埋在年若兰的酥胸中,闷闷地说道:“你有大宝,还有肚子里头的二宝、三宝……所以,额娘你别伤心啊!” 年若兰本来笑盈盈地表情微微一僵,半晌后,她低下头,亲了亲弘煦的发顶,温柔地说道:“额娘让大宝感到不安了吗?对不起哦!你说的很对!额娘不会伤心,因为额娘有你们啊!” “嗯!我们会一直陪着额娘的!”弘煦闷闷地说道。 小孩子这种东西,果然敏感的很呢! 年若兰幽幽一叹,想来这段时间,父母之间的冷淡情形,已经被他看在了眼睛里,他是完全能够感受的到的,他只是不说罢了! 依兰院这边很快地便落了挂锁,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了外头,而屋子里头,年若兰母子吃起了热气腾腾的火锅。 第116章 龙凤胎 出了正月十五,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算算日子,年若兰也正式进入到了预产期。因着是双胎的关系,这段时间她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依兰院中的气氛也因此变得紧张兮兮的。 特别是司棋和画屏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二十六那日,书女出嫁了,年若兰比照着当初的绿琴给她操办了一场,书女走的时候,哭的几乎断了气。 四个大丫头,嫁出去了两个,年若兰身边的人手少了,再提人的事情自然也是上了章程。 “彩香,彩萍,两个很不错,彩香稳重踏实,从来都不多言多语道人是非,菜萍性格温柔,十分细心……”司棋如数家珍的数着底下丫头的一些优缺点,府邸里的丫鬟那也是有等级差别的,共分为一二三,三个等级,每个等级能够拿到的月钱也不相同,自然受到主子青睐的程度更是不能同日而语,一般来说,三等级别左右的根本近不了主子的身,干的也是那种脏活累活,彩香、菜萍两个是五六年前从外面直接买进来的丫头,根底清白,调教了许多年,如今已是二等级别的丫头,平时做打扫厅堂,传个膳什么的活计。 年若兰对这两个丫头也比较满意,闻言便道:“既然你觉得这两个人不错,便提拔上来吧,给她们一等丫头的月例,先跟在身边伺候看看吧!” 司棋听了自然点头应:“是!” “对了,钮祜禄氏和耿氏最近怎么样了?”半个前钮祜禄氏那边传来她身子不适,需要闭门休养的消息。年若兰估摸着,她身子不适是假,避风头的意思倒是真的。 “就那样呗!”司棋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了,抿唇一笑,口中道:“钮祜禄氏格格与耿格格从前好的就像是一个人似的,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在一起,不过这次双双被查出有孕后,两人却是再也没过照面。” 年若兰如何不知道司棋话里面的意思,现在府邸里面已经有流言传出,说是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谁生了小阿哥,谁就能占了最后那一个侧福晋的名额。 别看两人平时好成那样,可到了关系自个终生利益的时候,也没有谁会傻到不在意,较不较劲什么的不好说,但若说心里没有疙瘩那也决计是骗人的。 主仆两个说了会儿话,正好那边的弘煦也下学回来了。 脱了乌黑的短靴,换上舒适柔软地棉拖鞋,弘煦吧嗒吧嗒地便来到的母亲身边,先是脆生生的请了安,而后便像是猴儿样爬上了床榻。 “今日先生都讲了什么?”年若兰问道。 “讲了荀子的《劝学》……”说着,弘煦便把今日老师所讲的东西,条条整整的复述了一遍,这孩子的记忆力很强,别人需要反复背诵的东西,他往往几次便记在了心中,年若兰为了防止他因为自满而产生堕性,还想了很多其他的方法。 “弘煦诵的真棒!”照烈的先是表扬了一番,而后,年若兰才心平气和地说道:“那么对这篇文章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呢,认为这上面的道理是否正确呢?” “孩儿认为……”时间就在母子两个的对答中悄然走过,不知不觉地便到了晚膳时间。弘煦用了膳,休息了一回,而后便走过来对着年若兰说,想要游乐室玩一会儿。 “三阿哥也一起吗?”年若兰问道。 弘煦犹豫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年若兰见状便也没再说什么。自家宴那日,李氏也算是接了禁,因在胤禛那里完全失了宠,她的整副心神便全在了三阿哥身上,看他看的也就格外的紧了。 年若兰发动那日,是在三月初的第一天,发动的非常突然,那个时候年若兰正在吃早膳,突然就感觉到肚子抽痛,作为有过一次成功生产经验的孕妇,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出这次的不同寻常。 “我好像是要生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十分冷静的。 不过与之相比司棋和画屏两个可算是炸毛了,迅速的叫来产婆、大夫,为年若兰擦洗身子换了衣裳,很快的,浑身冒汗的她,便被抬进了产房。 “去通知福晋一声,说咱们主子,要生了!”司棋拽着彩香的手说道。 彩香哎了一声,一路跑着报信去了。 此时胤禛却是上朝去了,并不再府内。乌拉那拉氏来的倒是很快,李氏是第二个到的,随后乌雅氏、武氏、宋氏、夏氏等人也来了,最后,钮祜禄和耿氏也被人搀着出现了。 众人坐在花厅中谁也没有心思再说什么闲话,气氛很是凝滞。 产房中年若兰正再一次的经历着产子的痛苦,她口里咬着截木头,整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过一双眼睛却很清明。 痛苦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孩子出生了,是个小阿哥,听见孩子那嘹亮的哭泣声,年若兰精神一振,再接再厉,鼓起全身最后的力气,猛然向下一推,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终于从她的身体中脱离了出去。 “哇哇、哇哇……”这是一个略显细微的哭声,断断续续地,跟只小奶猫一样。 年若兰依稀听见了画屏的欢呼声,还来不及看两个孩子一下,便双眼一闭,累的睡了过去。 花厅中,打第一声哭泣传过来时,众人的面色就有些变了,特别是李氏就见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子,一双绣着芍药花的帕子,几乎被她生生撕成了烂布条。气氛骤然火热了起来,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产房门口。 大约一刻钟后,两个接生的嬷嬷各自抱着一个洋红色的大包裹过来,两人的脸上尽都是喜气洋洋地表情,张嘴便道:“奴婢给福晋道喜了,侧福晋生了一个小阿哥,一个小格格,是龙凤胎呢!” 龙凤胎!!!!这三个字实在是太有魔力了,让众人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激动的爆表,当然,这种激动是高兴的激动,还是因为嫉恨而产生的激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乌兰那拉氏几乎是木然的站起了身子,只淡淡的扫了眼那两个包裹,她便问道:“年侧福晋如何了?” “福晋放心就是!侧福晋好着呢,只是刚生产完身心俱疲,如今已是睡下了!” “那就好!”乌兰那拉氏点点头。 这年氏的命怎么就这样好呢?半垂着眼睛,乌拉那拉氏想着,当初那样被折腾了一回儿,居然也没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折腾没了,现在居然又生了一对龙凤胎?乌拉那拉氏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的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又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了。 胤禛一出宫,便看见了马车边上的苏培盛,他一脸喜气洋洋地样子,见了胤禛出来,一溜烟的便跑了过来。 “奴才给爷道喜了,府里传来消息,年侧福晋生了一对龙凤胎!” 苏培盛的话音一落,不但让胤禛愣在了当场,便是与他一同出来的十四阿哥也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你说的可是真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胤禛的双眼中闪过无数的流光溢彩。 苏培盛一个劲儿点了点头。 “恭喜四哥了,龙凤胎?嘿嘿……四哥真是好福气啊!”那头传来十四阿哥不阴不阳的声音,兄弟两个刚在永和宫里绊了几句口角,十四阿哥还在气头上呢,这猛不丁的听见胤禛府里又有好事发生,他心里能痛快也是怪事了。胤禛扫了这个总跟他拧劲的亲弟弟一眼,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承了他的贺。 下了马车,胤禛脚下生风的朝着依兰院走去,时隔这样长的时间再次踏足这里,胤禛的心中不知为何居然还升出了一丝隐恨,没错就是隐恨! 这次,到底还是他先低了头。 “王爷到————”听见门口的高声传唤,里头的正在喂奶的年若兰微微一愣,她身边的弘煦倒是反应极快,脸上也露出了欢快的笑容:“额娘,阿玛来看你了!” 年若兰脸上滑过一抹不自在,心想,这是来看孩子的还差不多! “儿子给阿玛请安!” “弘煦也在?起来吧!”胤禛叫了起后,双眼便扫向了床上。 年若兰正靠在秋海棠色的抱枕上,怀里抱着一个,身边躺着一个,她看起来还好,出了脸色苍白点以外,精神倒是不错得。 “王爷来了!”年若兰对着胤禛笑了笑,就像过去无数次的那样,好似两个人之间的那些龌龊从来都没有发说过一样。 胤禛唔嗯了一声。 “看看孩子们吧!”年若兰拢了拢衣裳,把怀里的孩子微微往外递了递:“这是咱们的闺女,三斤一两多些,可没有她两个哥哥出生的时候沉。” 年若兰这样一递,胤禛自然而然地便伸出手,接过了孩子。 低头一看,他的小格格,果然是好小的一只,抱在怀里轻飘飘的,不过长得却是极漂亮! 虽不知道人家王爷是怎么在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看出漂亮来的,不过很显然,胤禛打心眼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第117章 讥讽 “这孩子长的真秀气,就叫秀秀吧!”胤禛小心翼翼地晃了两下怀中的女儿,脸上露出了十分欢喜的表情。似是知道自己有了名字了,秀秀慢悠悠地睁了下自己的眼睛,十分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 年若兰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秀秀这个名字,听着也蛮顺耳的。 虽然,她原想叫闺女三宝之类的。 抱完了女儿,胤禛又抱了抱儿子,二宝比着妹妹可壮实多了,他有五斤多沉,几乎赶上两个秀秀的体重了。此时,他正睡得昏天暗地,丝毫不知道亲爹已经来到了眼前。 “小阿哥刚生下来的时候,哭的可有力气了呢!”一旁的司棋站在那里喜气洋洋地说道:“看看,小阿哥这眉这眼,与王爷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胤禛闻言后也仔细的看过去,片刻后点点头,满是认真地说道:“是有点像我!” “阿玛,你看弟弟和妹妹是多么的可爱啊!”弘煦笑呵呵地站在胤禛身边,伸出自个的手指顽皮的触了触二宝的肉脸蛋子,又孩子气地对着他说道:“额娘为了生下你们,可是遭了大罪的,等你们长大了,要好生孝顺额娘哦!” 二宝呼呼大睡着,嘴角处还相当适时地吐出了个奶泡泡。 胤禛听到弘煦的话,下意识的便把目光放在了年若兰身上,只见她正面带微笑,浑身上下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只是脸色还苍白着,满是产后的虚弱。的确!这个女人为自己生下了三个孩子,无论如何,这都是抹杀不了的功劳。 罢了,看在这个的份上,自己便不与其计较了。 自动自发的给自己找到了台阶的胤禛,心里面忽然就阳光万丈起来,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了。 “你好好养着,爷明儿再过来看你们!”走的时候,胤禛如此说道。 年若兰哦了一声:“弘煦,还不送送你阿玛!” “主子!”胤禛前脚刚离开,司棋后脚就露出惊喜乍现的表情,只听其万分兴奋地说道:“主子,您听见了吗?王爷说明儿还过来呢!” “我又不聋,听见啦!”年若兰撇撇嘴儿,摸了摸闺女的小脸蛋。 “主子,就别在倔强着了,王爷,王爷也有自己的难处嘛!再说,您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两位小阿哥啊,别忘了,钮祜禄氏格格和耿格格现在也怀着呢啊,将来万一生下了小阿哥……” “生了小阿哥又如何?”年若兰突然冷笑一声,幽幽说道:“我还能让她们爬到我的头上去?亦或者她们的儿子会取代弘煦哥两的位置?” 司棋抿了抿嘴巴,不出声了。 二宝的名字在洗三那日被定了下来,名为弘福,名字是土了点,但扛不住这是康熙皇帝亲自赐的名字啊,龙凤胎什么的可是极好的兆头,他老人家心里面很高兴啊。有康熙帝打下的基调,弘福与秀秀的洗三宴无疑是非常盛大的,其规模比当初的弘煦还要夸张许多,那一日,雍亲王府门前的马车几乎堵住了整条大街… 自然,也不是人人都乐意见年若兰出这样大的风头的。 譬如,许久未曾出现在京城社交圈儿的八福晋。不知道是不是从高处跌下来时摔的太惨的缘故,郭络罗氏的性情也有了许多的改变,原先的大气爽朗渐渐带上了几许尖酸刻薄。 这却也难怪,当初八阿哥被认为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众人自然对郭络罗氏无比追捧,可是康熙皇帝不按牌理出牌,下手太狠,让八阿哥直接出局,虽然因八阿哥平时广结善缘的关系,还不至于来个墙倒众人推,但门可罗雀,却也是不可避免的。 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别人若是过的好了,那断然是不会开心的。 “真是要恭喜四嫂啊!喜得一对佳儿!真是天大的好福气!”当着年若兰的面,郭络罗氏便这样笑眯眯地说道:“而且还不止这一样呢,我听说你们府上还有两个格格有了身孕,不知道那两位今日可来了?” “八弟妹说的是!”乌兰那拉氏笑的万分祥和,她抬起手,指了指坐在角落中的钮祜禄与耿氏两个:“就是那边的两位妹妹,都是性情温和的女子,爷与我都极喜欢的!” 十四福晋与八福晋一向走的近,此时闻言,立刻跟着说道:“哎呀呀,果然是两位难得的佳人呢,瞧那肚子上尖下圆的定是小阿哥无疑啦!” “是啊是啊!”郭络罗氏嘴角含笑,大有深意地看了眼那边半靠在床头的年若兰,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看啊,送子观音这段时间是盘旋在这雍亲王府不走了,要不这些年都没见着有孩子出生,怎地这段时间却接连有好消息传出?年侧福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呵呵也许吧!”年若兰嘴角边上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若是八福晋也想送子观音到您府上转转,那就不妨为八爷多纳几名妾室,说不定很快就能有好消息传出呢!”年若兰这话便是明晃晃的在指责郭络罗氏擅妒,把持内府,以至八爷子嗣稀少。 果然,她这话音刚一落,那边的八福晋便整个变了脸色。 郭络罗氏、年若兰、再加一个李四儿,这三个在京城贵妇圈里都是以为极受爷们宠爱而被广为周知的,其中李四儿身份太不上台面,众人对其的评价不过是荡,妇、下,贱,之类的。郭络罗氏出身是够了,又是福晋的位份,然而这么多年来却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自己生不出来不要紧,还不让其他女人生,直接导致了八阿哥膝下只有那么可怜儿的一根独苗,无论她其他方面做的再好,但光这一方面便是最大的诟病,至于最后一位的年若兰,除了没有福晋的位份外,各方面居然都占全了。原来,众人还能在暗中讥讽几句狐媚霸着男人什么的,但人家再狐媚再霸着男人,也没耽误雍王的子嗣出生啊! 看看,这不就有格格怀上了吗?还是两个。 所以这数来数去的,这最后郭络罗氏反倒被年若兰给比了下去,她心里面能够气顺就怪了。 “年侧福晋还是这样牙尖嘴利呢!”郭络罗氏冷笑一声。 “福晋过奖了,我们家爷倒是常说我是个脑袋不开窍的小笨蛋呢!”小笨蛋什么的,一听就充满了浓浓的宠溺,想不到冷面无情的雍亲王爷私底下爷会和女人打情骂俏呢,啧啧啧……众人竖着耳朵一边听得欢快,一边在心里疯狂补脑着。 郭络罗氏看着年若兰那张布满羞涩的小脸,就觉得心里面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的想吐。吐吧,吐吧,最好一不小心卡住嗓子眼,直接窒息了才好呢!年若兰在里面无不欢快的想到。 谁让她在这样好的日子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活该丢人。 乌拉那拉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微微一转,便打起了圆场,只听其缓缓说道:“年侧福晋还在月子中,精神不济,咱们不要打扰她了,外厅的宴席已经布置好了,各位随我来吧!” 说罢,便带头向外走去,众人见状自然也跟着行动起来。 【侧福晋好好将养着啊!】【再过段时间我家的茶花便开放了,到时候办个花宴,还望侧福晋不吝参加啊!】【年侧福晋……年侧福晋……】众人走前,也没忘了和年若兰打个招呼,足可见她现在火热程度。 要知道,这位可是连康熙帝都赞其有福气的女人呢!多熟悉熟悉,亲近亲近,说不定日后自家也能沾粘喜气呢、。 走在最前方的乌兰那拉氏脚步微微一顿,没回头,不过再抬腿时,那步子明显又快了许多。 年若兰面带笑容,对着每一个上来与她说话的人都非常的和气,完全没有传言中的高冷仙子范儿,反而显得很平易近人。终于,当屋子里头再没了人后,年若兰立即抬起手捏住了自个的鼻子。满是嫌弃地说道:“快!把窗户打开,放放味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香脂味熏的我头疼。” “您现在正月子期呢,可不能吹着风,奴婢在屋子里燃上您最喜爱的一种香片吧,很快,那些味道就会被冲淡了的!” 无可奈何,年若兰也只有点头了。 “对了,刚才四阿哥过来了,说是怕你肚饿,特意拿了食盒过来。” 听她提起大儿子,年若兰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笑着说道:“咱们院子里就有小厨房,我还能饿着不成?” “四阿哥这是关心您,怕您被人扰着,以至于没了食欲!”司棋笑着说道。 “弘煦现在正跟在王爷身边,在前院招呼客人呢吧?”年若兰幽幽地叹了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当年他洗三时的情景还在我眼前历历在目呢,只一转眼的功夫,弘煦已经长到能在弟弟妹妹们的洗三宴上去招呼客人的程度了!” 时间如水,岁月如歌什么的,听见起来就让人心酸。 第118章 柳下惠? 因是双胎的缘故,年若兰的月子期显然比生弘煦的时候要长的多,等到她好容易熬出来时人整整胖了一圈,连下巴都是双层的了,对此年若兰十分的伤心,并立即决定要把减肥计划提上日程。 弘福与秀秀都成长的很好,特别是秀秀体重虽然无法与她的双胎哥哥相较,但却也不再是一副小猫崽儿的样子了,小女娃的五官越长越开,不愧她阿玛给她取得名字,果真是十分精致秀美呢! “王爷到——四阿哥到————”门口处传来的高声通传,让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把怀里抱着的秀秀交给一旁的奶娘,年若兰向着门口迎去。 片刻后,胤禛与弘煦父子相携而来。 “妾身给爷请安,爷吉祥。”年若兰施施然的行了一礼。 胤禛叫了起后,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后就轻哼着的说了一句:“倒是没少长肉。” 年若兰:“……”枉她今日还穿了件极宽松的衣裳,还是没有遮住吗?从来被赞美,头一次被嫌弃的年小兰露出苦涩的脸蛋,深深滴看着胤禛,充满哀怨地说道:“在爷眼里,妾身是不是已经从水莲花变成大白菜了?” 这掉价掉的也忒快了些。 胤禛瞧着她那张苦逼兮兮的小脸,没忍住低声笑了一下,而后才年若兰越发苦涩的目光中,咳咳两声道:“你原本也就那样,爷习惯了,再嫌也嫌不到哪里去!” 什么意思啊?????????????????????? 年若兰傻眼了,难不成在人家眼里,自己至始至终都是大白菜? “在孩儿心里额娘是最漂亮的!”弘煦眨着眼睛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大约是觉得此时的额娘太可怜了,连忙着又加了一句:“任何人都无法与额娘想比!” 还是我的大宝好啊!靠的住,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亲娘。 年若兰脸上立刻多云转晴。笑眯眯地看着儿子道:“到底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好儿子!” 不像某些人! 眼见着母子两个又甜甜腻腻的缠在了一起,胤禛除了在心底感叹两句慈母多败儿后,嘴角边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对母子总能让他感到如此温馨。 胤禛在这里留了晚膳,司棋同志几乎是兴高采烈的亲自到小厨房看班看点去了,如今主子已经出了月子,爷也来了,看样子今儿晚上就是要宿在这了。 这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嘛,甭管白日的时候闹了多少的别扭,待天黑往床上一趟,帐子一拉,那些个别扭什么的立刻就能烟消云散。 以后她们家主子照样独宠后宅,让其他女人眼红着去吧! 抱着这样美好的想法司棋同志忙上忙下的,嘴角边的笑意几乎快要开出躲菊花啦~~不过,今日注定她的这个美好愿望是实现不得了,胤禛用了晚上只留了一会儿后,便走了。 “主子怎么不留留爷?”司棋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现在天色都已经很晚了,王爷宿在这里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啊,是不是主子还为了自个的面子,而给王爷脸色瞧了? 年若兰听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口中却道:“让画屏过去探探,爷从我这里开后,是去哪了?” 没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胤禛离开依兰院后,倒是没再去找其他女人而是直接回了书房。知道这个消息后,年若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捏了捏自个腰间的一层小肥肉,mb,老娘一定要减肥,白莲花的人设绝壁不能丢。 如此,年若兰的减肥计划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整个五月份就在这种兴奋与焦躁间悄然走过,至六月时,那个纤腰不盈一握,看起来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年仙子终于回来了。看着镜中那张宜嗔宜喜,美丽不可方物的小脸,年若兰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一日,胤禛又来到了依兰院,他现在基本上每日都会来,先看两个孩子,然后严格检查弘煦的功课,最后才是一家几口一起用晚膳,只是胤禛从来不在这里过夜。 年若兰是一个把感情和性,分得很清楚地女人,空旷了整整一年的身子,十分需要男人雨露般滴滋润,什么,你说她没有廉耻,呵呵,你跟一个上辈子去ktv必点头牌男公关,无聊了就包几个小鲜肉的女人讲就廉耻,她肯定会对你嗤之以鼻,外加一句,老娘就爱sex,怎么地吧! 怎么勾引一个男人上床,这套路,年若兰简直是手到擒来,于是这个晚上冷硬如胤禛也没离得开,两人躺在床上,按年若兰的想法胤禛应该此时就应该化身为狼,她再顺势矫情两下,最后肯定是天龙勾地火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胤禛躺在床上后,第一件事做的不是扑上来,而是平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丝毫不顾及旁边的空旷了许久的美人那一双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眼神。 这不对啊!年若兰眉头一皱,半晌后,见胤禛还是毫无动静,立刻抬起自个的小手似有似无的在那半裸的胸膛上划拉着,就再那勾人的小手快要滑到裤带子上时,胤禛突然出手,给重重地按住了。 “爷明儿有大朝,早点睡。”胤禛眼睛都不争,淡淡地说道。 年若兰心想,以往你要大朝的时候也没少干! 她心里十分有数,自胤禛回府后的这几个月里,他没有留宿在任何女人那里过,一个男人放着府里面这么多娇嫩的鲜花不睡,还一连好几个月,这明显不符合生理规律啊! 要知道,男人的性、需求可是远远大于女人的呢。 有古怪!年若兰抽回自个被按着的小手,看着胤禛那平静的好似睡着了一般的侧脸,微微眯起了眼睛,这里面肯定有古怪。此时此刻,雍亲王爷的心里也很苦呢! 在热河行宫强行服药,纵欲过度的直接后果就是:一,他的身体严重受损,二,他不举的毛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似乎更加严重了。从行宫回来后,胤禛秘密地看了不少大夫,什么宫廷御医,什么民间圣手的都有,为了治疗这个不可言说的,深深刺痛他男人自尊的病症,胤禛现在每日都要服药。给他开药的那位民间圣手说了,为了配合药效固本培元,胤禛最起码一年之内,不可以与任何女人行房。 所以即使胤禛极度想要把年若兰按在身子底下大干一场,但奈何硬件设置不给力,所以也只能丢脸的装作没有看到她那求欢的表情刚刚果然不应该被她的糖衣炮弹给迷糊住,从而留下来的,胤禛无不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心想着。 年若兰可不知道胤禛是因为不行才在那里挺尸的,要知道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些年,他行不行,年若兰可是直到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此时心里再奇怪,倒也真没往这最简单的答案上想。 整整一个晚上,两人睡的都很不踏实,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胤禛就带着一眼袋的乌青走了。 作为近身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司棋来说,两人昨儿晚上做没做,她瞄一眼就知道,所以此时看着半坐在床上哈气连天的主子,司棋同志还是比较失望的。 不过这种话,她一个奴婢可不敢细言,最后只道:“主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天色还早呢!” “我睡不着。”年若兰揉了揉眼睛,让人服侍自己起来洗漱穿衣了。 小厨房那边送来了早膳,主食是绿豆粥,馒头,辅菜有熏肉,酸黄瓜肉丝,另着几碟时令小菜儿,年若兰用了一下,便撂下了筷子。 用完了早膳,弘福和秀秀便被抱来了,年若兰解开衣襟,喂了两个孩子奶水,虽然对于两个宝宝来说,亲娘的这点子存货显然不够,平日的主力还是奶娘们,但母乳的好处却是别的奶水无法取缔的,在这个没有疫苗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让孩子们多一丝保险也是好的。 所以弘福和秀秀的每日早餐便是娘亲香甜的奶水啦~~~两个孩子在刚吃饱后的精神状态是最饱满的,他们也十分喜欢与母亲互动,年若兰趁着上午阳光正好的时候,叫人拿了手推车过来,一架是粉红色的,一架是天蓝色的,底下还有做的十分精致的圆轱辘滚,行动起来非常的方便。 把弘煦和秀秀放进去后,年若兰便在丫头们的簇拥下,出去放风了,两个宝宝显然也很喜欢这个时间,一双大眼睛睁的溜溜圆,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自从胤禛成为亲王后,她这依兰院可是被几经扩建,如今里面已经是假山怪石,小桥流水,花圃柳林应有尽有了,光在院子里逛就成了,倒不用在特意去什么别的地方。 第119章 噩耗 依兰院中靠北角的地方有一处池子,里面碧波荡漾,是以被称为碧波池,年若兰此时就坐在池上修建的石亭中,手里捏着把鱼粉兴致勃勃的往着池中投喂着,看着那些个红尾锦鳞呼啦啦一片一片的围过来,不停争抢着的画面,年若兰觉得颇为有趣。弘福和秀秀两个坐在婴儿车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起来特别惬意的样子、母子几个正自娱自乐的时候,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了起来,是个面无白须长相圆润的小太监,自从小得子被年若兰指到弘煦身边后,这个叫做陈满的太监,便暂时成了依兰院太监中较为得意的那个。 “启禀主子,颜嬷嬷派人来传信,请您立刻到正院一趟。” 年若兰闻言一愣,那边的司棋听了则是眉毛一竖,斥责道:“她一个老奴居然敢指使主子?有什么事情的话,不会亲自过来禀告吗?” “颜嬷嬷不是那样没有脑子的人,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了!”胤禛此时不再府内,乌兰那拉氏空有福晋的名份,管家权却是被生生剥夺了。颜嬷嬷若是有要紧的,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那也只有来禀告她了。 “你们带弘福和秀秀先回去!”年若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鱼粉:“我先过去看看!” “是!”司棋和画屏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年若兰则带着彩萍彩香两个往着正院走去,普一踏进这里,年若兰便感觉到这气氛不太对劲儿啊! 就见颜嬷嬷还有一个管家样的男子立在那里,两个人的脸上尽都是悲戚之色,年若兰依稀还记得这个男人的脸孔。 “你不是呐喇府上的管家吗?”年若兰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可是布宜哈出了什么事情?” 这管家样的男子闻言,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嚎啕大哭道:“回测福晋的话,我们家少奶奶、少奶奶她————” “大格格怎么样了,你到是快说啊!”年若兰急的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嘴巴子。 “昨儿午夜少奶奶发动了,生了一夜,却在今晨,今晨血崩而亡了,少奶奶诞下的两位格格,也、也跟着一起去了!” 年若兰脑袋嗡的一下,脸色瞬间惨白起来。情不自禁的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怔然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布宜哈的孕期比她晚了几个月而且非常巧合的是,她也怀的是双胎,弘福和秀秀平安出世后,布宜哈还派人过来求了两件龙凤胎穿过的小衣裳,说是要沾沾喜气,没想到,如今却传来这样一个令人悲恸的噩耗。 “福晋最近头疼病又犯了暂不能理事,李侧福晋知道这个消息后,已是哭晕了过去,府里还需要侧福晋出来主事啊!” 年若兰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陈满!立即去备车,我要往呐喇府上去一趟。” 大格格是堂堂亲王的女儿,年若兰必须代表她的娘家亲自过去一趟,哀悼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确认大格格的死因,若是真像这管家所说的是天不容存那便罢了,而若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那雍亲王府这边也断是不会留情的。 很快的,马车便准备好了,年若兰和着颜嬷嬷一起往呐喇府去了。她们抵达的时候,呐喇府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敲了灵板,整个府上充满了愁云惨淡。 呐喇俯上的老夫人因着儿媳和两个孙女儿的死,受不住,竟然一下子中风了,大格格的丈夫呐喇星德又要张罗妻子的后事又要照看老母,整个人一下子就似乎老了几十岁,见了年若兰来了,刚想张嘴,一串眼泪却噼里啪啦的先掉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想来,这也是到了极伤心的地步了。 大格格的尸首已经被收敛完毕装在了棺材里面,此外旁边还有两个很小的,一看就是给夭折孩童准备的。此情此景,怎不让人心怀感伤,想着那个白白净净,却从来都活的小心翼翼地女孩子,年若兰一个没忍住,也留下了眼泪。 就在昨日,这一家人还在欢天喜地的盼望着孩子的出生,而不过短短一夜的功夫,所以的幸福就全都幻灭了,给活着的人留下的,只是无尽的伤悲。 苍天果真无情! 为大格格上了香,年若兰便让呐喇星德自去忙碌。她自己则让人召了大格格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们过来,这些人都是大格格出嫁时的陪房,忠心上倒并无疑虑。 年若兰问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其中包括什么时候发动的,负责接生的嬷嬷是谁,生产不顺时太医给出了什么办法,年若兰的问的详细,底下的奴才们也尽心的回答着。 年若兰从头到尾的听下来,觉得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而且通过问话她还知道,大格格与丈夫平日相处的极好,呐喇星德的两个通房还是大格格怀孕时,主动给丈夫纳的,而且在府里头,因她是最小的儿媳妇,老夫人素来很喜欢大格格,与妯娌之间相处的也不错。 可以说,大格格的婚后生活应该是很幸福的了。 “……太医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时,姑爷,姑爷毫不犹豫地就先择了保大人,可是格格,格格她不干,她拼死的叫着要让姑爷保孩子……”底下的一个丫头哭的已经是泣不成声:“格格舍了自个生命,好不容易才生下了两个小格格,只睁着眼睛虚弱的看了她们一眼,就、就去了……”而半个时辰之后,布宜哈用生命换来的两个宝宝,也跟随着自己的母亲而去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这丫头一看就是与大格格感情极深的那种,此时竟已悲伤到了有些魔障的地步了。 “若是再来一次,大格格还是会这样选择的!”年若兰打断了她的话,用着悲哀地声音幽幽叹息道:“因为她是母亲啊!” 所以为了孩子,可以连自己最珍贵的生命都可以舍掉。 胤禛是在黄昏时分来到府呐喇府的,他看起来神情沉重,一双眉头从头至尾的都是紧皱着的。回去的路上,年若兰是与他一起的,胤禛靠在马车壁上,直至离开呐喇府很远了,方才突然问道:“如何?” “大格格善良柔顺,在府里很受众人的喜爱,与姑爷也是情投意合的,只可惜……爷,您也别太伤心了,要节哀顺便啊!”年若兰的言下意无非是布宜哈的确是属于非人为性死亡。 胤禛对大格格其实是很有几分真情实意的疼爱得,想着布宜哈在府邸里时的音容相貌,她的懂事无争,胤禛就觉得十分痛心。自古以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总不会让人好过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整个马车中完完全全的沉寂一片,年若兰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两人回了府,刚下马车,便见一道人影旋风样的冲了过来,张嘴便大哭大叫道:“阿玛,您去看看额娘吧,姐姐死了,额娘伤心过度,她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年若兰定睛一看,这哭喊的人不是弘时又是何人。 “爷去看看吧!”年若兰在旁边露出懂事的表情,十分温和地说道:“毕竟是李姐姐的亲生女儿,大格格没了,她定是要伤心一番的。”胤禛闻言淡淡的唔嗯了一声,带着哭的上接不接下气的弘时往丹芷院那边去了。 “主子干嘛要为她说话?”身边的司棋露出有点着急的样子。大格格惨死,王爷正是伤感的时候,若去了李氏那里,任着她唱念做打一翻,王爷看在大格格的面上一个心软,岂不是又要让她死灰复燃? “王爷去不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年若兰转过身朝着自家院落走去,有淡淡地声音传入到了司棋的耳朵中:“况且你记着,咱们需要对付的人从来都不是李氏。” 自李氏失宠后,往日里花团锦簇的丹芷院便一日比一日萧瑟了起来,胤禛带着弘时一进来,便听见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起,耳膜一阵生疼,若不是顾念着布宜哈的情分,胤禛此时说不定就要甩袖走人了。 “阿玛,您快进去看看额娘吧,她都已经哭了一天了,红绫姑姑说,额娘若是再哭下去,眼睛都会坏掉的!”弘时露出一脸焦急的表情,用力晃了晃胤禛的袖子。胤禛低下头扫了他一眼,觉得弘时在孝心上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正想着时,屋子里头又传来动静。 “呜呜,布宜哈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额娘的好女儿啊,你的命好苦啊!……你、你没了,额娘也不想活了,让额娘陪着你一块上路吧!” “呀……主子不要,主子您冷静点啊……” 第120章 呵呵 胤禛走进去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厉害。 男人就是这样,当他讨厌的一个女人的时候,对方做什么都是失格的,是面目可憎的,可是李氏对自己的处境却依然心存幻想,胤禛曾说过喜欢她爽朗的脾气和快人快语的性格,所以在胤禛面前,李氏努力的把自个往利落的性格是塑造,可惜她塑造的不是一般的失败,譬如说,现在…… 年若兰也曾在胤禛面前假意哭过,女人的眼泪是她最大的武器,果然,胤禛几乎每次都会投降,这是一种男女之间的情趣,可是如李氏这般哭的满脸鼻涕泪,看着就恶心的样子,可是丝毫不能让男人感到什么怜悯,更不会有拥她入怀的想法。 至于说李氏是真心为大格格的死而伤心难过,以至于如此失态,倒也可能有几分这个因素,不过她演的却有些过了,当年弘盼和弘均死的时候,李氏都没说随着儿子们去呢,便不用说如今的大格格了。 这八成又是做给自己看得戏了,胤禛满是厌烦的想着。 “额娘,您别哭了,阿玛来看您了!”弘时一路小跑的来到李氏身边,握着她的双手,脸上充满了担忧。李氏闻言,似乎才反映过来这屋子里多出了两个人,抬着狼狈的脸蛋看起,果然看见了背负双手坐在那里的胤禛。 “爷,大格格,咱们的大格格……”李氏松开儿子的手,跪在地上快速膝行到胤禛身前,痛哭道:“自从知道布宜哈怀孕后,我便日日盼望着她平安生下孩子的那一天,金锁片,吉祥囊甚至连红皮鸡蛋妾身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喜信传来的这一天呢,谁想到,谁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我可怜的布宜哈,老天无眼啊……”李氏声声大叫着大格格的名字。 胤禛听之心里难免被触动,不由缓和了神色,张嘴道:“布宜哈已经走了……你若有时间不妨多为她抄写几卷往生的经书吧!” 胤禛说完话,旁边的弘时和李氏的贴身丫头红绫也紧跟着劝了起来,李氏哽哽咽哽咽了一会儿方才止住自个的眼泪。 “主子因着伤心,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奴婢这就去叫厨房传膳。”红绫道。李氏红着眼睛点点头,嘴上却道:“让厨房做桌素膳过来,爷爱吃清淡的。” 胤禛本没有留下用膳的意思,然而看着弘时望过来的隐隐带着哀求与惧怕的眼神,心里到底一软,也就没再说什么。很快的,一桌子全素宴便被摆在了桌子上。 胤禛、李氏、弘时,三人一块用了。 饭毕,胤禛起身。 李氏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自言自语地问道:“你说人是不是头得信命?” 红绫低着头,轻声道:“主子还有三阿哥呢,您得往前看。” “是啊!我现在也只有弘时了!”李氏红着眼睛无比惆怅地说道。 再悲伤的生离死别也抵不过时间的魔力,到了盛夏时,因大格格之死而带给府内的那一丝阴影,也终于完全消失不见。胤禛这段时间倒是挺忙的,康熙帝今年没有选择去热河行宫避暑,而是直接住进了畅春园里,胤禛一直在其身边陪驾。 年若兰则带着弘煦还有两小去了圆明园,胤禛每隔几天总会来这边陪伴她们母子几个。 只是他与年若兰一直都是分房睡。 年若兰那么聪明,对于这一反常的行为,渐渐地心里面也有点数了,于是,一方面年若兰在心底幸灾乐祸,叫他乱、搞女人,现在变成样子货了吧!另一方面,年若兰则是对自己日后的性、福生活充满了一种忧虑,她还这样年轻又美貌如花的,若是胤禛这毛病一直不好,难不成自个以后就要过尼姑生活了? 在这个离婚不能,包养小情人更不可能的现在,年若兰觉得自己真是非常非常倒霉。 于是,为了解除这个病根,为了自个以后的生活质量,年若兰开始积极行动起来了,第一个表现出来的就是饮食的变换,每次胤禛来年若兰这边吃饭时,什么鹿肉,羊肉,牛肾之类的那是掉着花样的做,煲的汤也尽都是是各种【鞭】。 胤禛如此敏感没几顿饭就知道了自个的隐疾九成九是被人给察觉到了,恼羞成怒什么的说的就是雍王爷此时的心里状态,于是,一怒之心,胤禛连着二十几日都没来这边。 年若兰见此,只在心里嘀咕了几句我也是为了你好嘛,要不要翻脸翻的这么快啊之类的话,不过那些个鹿肉,虎鞭什么的可就不敢再拿出来了。 两人【冷战】了段时间,等胤禛再次登门的时候,却已经是弘煦生辰那日了。胤禛是特地赶回来的,不过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大黑了。 正巧在门口撞见了端着红木托盘的司棋。 “奴婢给王爷请安!” “嗯,起来吧。你们家主子做什么呢?”胤禛随意扫了一眼司棋手里端着的东西,皱眉道:“这么晚了还吃这种凉冷的东西,你们这些奴才不知道劝着主子些吗?” 司棋听了立刻诚惶诚恐地说道:“回王爷的话,这是一种特制的冰奶,不是用来吃的,是、是用来敷脸的!” 胤禛闻言一双眉头皱的更紧了,哼了一声道:“净会弄这些妖蛾子。” 司棋听后脸上露出颤颤的表情,端着手里的东西,却是不敢往里面走了。胤禛进去的时候,年若兰坐在梳妆台前,听见脚步声,她无比自然地起自个的右手,用着十分无奈地声音道:“这根不行,太细了,不够粗,用起来不够爽!”胤禛的脚步声猛然一停,一张脸色霎时变成了调色盘,赤白青黑紫那是论番的往上上。 爷不就是一年多没近你身子吗?居然饥渴成这样……真真是不知廉耻!!! 年若兰久久未听见动静,不由疑惑的转过了头。 “爷?”把着眼皮上的两片黄瓜摘下来,年若兰眨了眨自个的眼睛,很是关心的问道:“爷的脸色怎地这样差,可是身子不适?” 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那张状似无辜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眼那根紧握在手里的黄瓜不由狠狠地磨蹭了自个的后牙槽。 半刻钟后,年若兰整理好自个,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床榻上。 “弘煦呢?”胤禛不去看这个让她堵心的女人,默默地转动了两下手腕上的佛珠,随口问道。 “今儿玩的有点疯,现下已是睡了。”年若兰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眯眯地说道:“弘煦若是知道爷今儿特意为他回来一趟,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胤禛淡淡的唔嗯了一声。拿出了件被精美包装过的小盒子:“这是弘煦的生辰礼物,明儿你传给他吧!” “妾身可不可以看看?”年若兰好奇的挑了挑眉头。 胤禛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于是,年若兰就打开了,再然后她嘴角便是一抽,看着盒子里面放置着的抱抱书册,她下意识地便问道:“不会又是什么佛经吧!” “此乃颜真卿的珍本字帖。”胤禛看着年若兰的目光就是在看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纯蛋。 “妾身觉得,弘煦……一定会喜欢的!”年若兰在心底呵呵了两声。 这么晚了,胤禛今儿晚上自然是不会走了,年若兰自动自发的爬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骨碌的便钻进了被窝中。打了个秀气而可爱的哈欠。侧着身子,屁屁冲着胤禛,眼睛一闭便要去会周公。 二十分钟后,就在年若兰困意上涌,马上就要陷入周公的怀抱时,忽然就感到身子一重,一双钳子样的大手狠狠地钻进了她的亵衣之中。 “轻一点。”年若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些不满的意味,然而身上的男人显然是心怀【恶意】不但没有减轻自己的力道,反而更添了三分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床帐中响起了几声女子的长长的吟哦。 年若兰大汗淋漓的趴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 手指!她狠狠地一呲牙,一口就咬上男人侧面的大脖筋,竟然只用手指就把我拿下了,还故意这样粗鲁,绝壁是在报复呢!年若兰这样一想,心里头的气就更盛了,小白牙咬得自然也就越发的狠的了。本来,这是大不敬的行为,若是其他女人敢这样做,胤禛早就翻脸了。 然而,此刻,胤禛不但不觉得自己受了冒犯,反而心里觉得舒坦极了,那团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阴火,似乎都微微消散了开来。 两人并没有真的做。 不过,胤禛还是万分狂喜的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在刚刚终于有了反应,虽然还没有打往昔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地步,只是半抬了个头,但这对胤禛来说,这——就是他真的在好转的迹象啊!!!! 第121章 突然砸下的好事 次日清晨,胤禛一脸神清气爽的离去,独留下浑身酸软趴在床上动态不得得年若兰。“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了!”司棋同志完全不知其中内情,只道两人已完全冰释前嫌,重新恩爱起来。看看,这一场床皱巴巴的被褥,看看主子这虚弱的样子,司棋打心眼里认为昨天晚上二人的战况一定非常激烈。 年若兰闻言抬起头十分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有口说不出的架势,她的确喜欢也享受性。爱的美妙,但很显然这并不包括男人恶意的充满报复之气的逗弄。 不过想起昨天夜里,胤禛那精神无比兴奋,下半身却不甚给力的样子,年若兰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下。 这就对了嘛!司棋满意而又窃喜地想着,看看,她们家主子嘴上再怎么说不,可心里头到底是高兴的。 早膳的时候,弘煦是过来一起用的,年若兰趁机会把胤禛昨日给他的生辰贺礼交给了他。在年若兰的想象中,小孩子一般都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无趣】的东西,可是弘煦却出乎意料的对胤禛的礼物,十分高兴。 “阿玛说过,他幼时练的也是颜真卿的字体。”弘煦爱不释手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本字帖,脸上露出欢喜而叹浮的表情:“额娘,我去书房了,您自个用膳吧!” 说罢,也不顾年若兰的组织,欢天喜地的跑掉了。 “这孩子!”年若兰脸上露出头疼的表情。 “四阿哥打小就聪明,又十分勤学,主子应该感到自豪才是!”司棋笑嘻嘻地说道:“奴婢这就去包些四阿哥最喜欢吃的点心,给他送过去!” 年若兰唔嗯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用完了早膳,奶娘们抱着弘福和秀秀过来,两小现在已经会认人了,特别是弘福这孩子打小就比其它孩子要欢实的多,见了年若兰,一双小手小脚的立刻开始扎巴起来,让抱着他的奶娘不得不搂的更紧了。 “好像又沉了一些。”年若兰目测着弘福的体重,二宝胃口特别好,能吃能喝的,照这个速度下去长成只肉球,那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呢! “小孩子吃的多,长得才快呢!”伺候弘福的奶娘,笑着说道:“对身体也好。” 年若兰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闻言点点头,而后又去看秀秀,小闺女性子好,是个十分安静的小女娃,出了饿了尿了之类的会哭几声外,其余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十分好带。 伸出手指勾了勾闺女的小嫩鼻,年氏用着十分温柔的语气诱哄道:“秀秀,秀秀,额娘在这呢!” 小闺女睁着葡萄样的大眼睛看着她,红润的小嘴突然一弯,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年若兰见状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被她萌碎了,连着又是一顿心肝宝贝肉的叫唤。 总之那是十分的肉麻。 就在年若兰逗孩子逗得正高兴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只听画屏地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苏公公,您老怎么过来了?” “年主子可在里头?”苏培盛问道。 “在的呢!正与小阿哥和小格格顽着呢!” “这样啊,那可正巧了……”通传过后,苏培盛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年若兰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回主子的话,小的奉王爷的命令,请您和小阿哥往畅春园走一趟呢!” 胤禛早上离开的时候也没提这茬子啊!似是知道年若兰的疑惑苏培盛自动自发的解释道:“是这样的,圣上今早与王爷说话时,也不知怎地就提起了小阿哥和小哥哥,圣上说打两个孩子降生后,自己还没看过呢,便叫王爷把孩子带过去,让他见见!” 因着孩子刚出生时不易四下乱抱,且那时候天气还很冷,所以弘福和秀秀至今为止的确一次都没见进宫过,别说康熙皇帝了,便是连他们的祖母德妃娘娘那也是没有见到面的。 大约也就是话赶话赶上的,让皇帝临时起意罢了。 年若兰如此想到。 “知道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带着孩子们过去!” 苏培盛道了声:“是!” “王爷的意思是,弘煦阿哥也好久没给皇上请安了,此次也应该一并过去。” “这是自然。”年若兰微微笑了笑:“画屏你去到弘煦那边告知一声,司棋,彩香,服侍我梳妆打扮!” 一番有条不紊的忙碌下来,很快的所有人便被打理好了,几辆马车载着年若兰母子几个朝着畅春园去了。顾不得欣赏畅春园的美景,母子几个亦步亦趋的跟着苏培盛的身后,经了九曲回廊,终于来到了一座夏殿之中。 进了殿门,年若兰抬起眼角快速而隐蔽的扫了一眼,发现这屋子里面坐着的人可是不少。一身明黄色龙服的康熙帝自然是最令人瞩目的那个,除此之外,太后娘娘以及宫里面的四五个年轻嫔妃们也都陪坐在侧。 胤禛自然也是在的。 “妾身年氏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年若兰叩首道,一旁的弘煦也口中说道:“孙儿弘煦给皇法玛请安。”两个奶娘也抱着弘福和秀秀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呦,来了!”康熙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着转过身对着一旁的太后道:“这是老四府上的侧福晋,那对龙凤胎就是她生下的!” 太后年是已高,颇有点老眼昏花,闻言抻了抻脖子使劲儿看了眼底下的年若兰,笑着说道:“嗯,是个秀丽的姑娘,屁股也不小,好生养,难怪能生出龙凤胎呢!” 太后的话音一落,屋子里便响起了阵阵笑声,年若兰脸皮素来厚实,也不往心里面去,反而抬起头冲着太后笑了一下,这位太后出身蒙古,不通汉学,性子颇有些大大咧咧,与她的婆婆,事事都要把持的孝庄太皇太后不同,她自打被尊为太后,便一心一意的过起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个不揽权只知吃喝玩乐的太后,倒也合康熙皇帝的心思,如此,这对本来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一起相处了几十年,不知不觉的还真有了那么一些母子亲情。 “快把孩子抱过来给哀家看看!”太后对着底下的人招了招手。很快的,弘福和秀秀就到了那对天家母子的身边。两个孩子长的那都是极好看,极可爱的,任是谁看了都忍不住会心生喜爱。 “果然是一对佳儿,看看这小脸长得多俊儿啊!”太后啧啧有声地说道:“还是皇帝你有福气啊,一个孙子一个孙女,龙凤胎,啧啧……在咱们爱新觉罗家也是头一份吧!” “哈哈哈……”太后的话果然触到了康熙皇帝心中的得意之处。不知道是不是人越老就越会相信一些所谓的【吉兆】【祥瑞】啊之类的东西,可毫无疑问,弘福和秀秀的龙凤胎在康熙帝心里就是一个吉兆。他深刻的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好,所以上天才会让这对龙凤胎出生在他的血脉之中。 暗自得意了一小会儿,康熙帝方才看着年若兰,笑着点头道:“年氏,你是有功之臣啊!” 年若兰自然跪下嘴上连道不敢,然而心里面却有着一丝疑惑,自己生下龙凤胎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该嘉奖的也已经嘉奖了,如今,康熙皇帝这怎地又提起了? “既是有功之臣,那便要嘉奖的,皇上可不能光说空话,好处要落到实际啊!”太后一边伸出手逗弄着弘福,一边笑呵呵地对着康熙皇帝打趣道。 “哈哈,这是自然。”康熙皇帝笑看着底下的年若兰,突然说道:“年氏,你孕育皇嗣有功,朕便破例赐给你一个封号,嗯,你名字里有一个兰字,兰花风姿素雅,花容端庄,有高洁典雅之意,如此,朕变赐给你兰芳二字,你看如何啊?” 年若兰听了康熙皇帝的话后,可谓是大吃一惊,要知道一个皇子的侧福晋能得到皇帝亲口赐下的封号,这可是大清开国后的头一桩呢! 下意识的她看了眼不远处的胤禛。 果然只见胤禛站起身来,年若兰本以为胤禛会说一些这不合规矩啊之类的话,没想到,他却一撩下摆对着康熙帝道:“儿臣谢过皇阿玛恩赏。” 年若兰迅速回过神来,脸上自然而然的涌起一抹潮红,似是无比激动,又似是无比惶恐一样,对着康熙帝磕头道:“妾身谢万岁爷的赏!” 康熙皇帝哈哈一笑,一双眼睛伸出却悄然的流过一抹满意之光。,又在殿里呆了半晌,康熙皇帝这才一挥手,众人就此散去。 年若兰母子几个去了三味轩,这是胤禛在畅春园中的住处。 “弘煦,你去看一会儿弟弟妹妹好吗?额娘有话要跟你阿玛说。” 弘煦自然说好,很快的,卧室里面就剩下了胤禛与年若兰二人。看着胤禛那一脸淡然,老神在在的样子,年若兰差点喷他一口口水。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第122章 递话 欣赏了一会儿年若兰那急切地还带着点欲言又止的表情后,胤禛方才扬了扬唇角,淡淡地说道:“无需多想,你所谓的封号也不过是皇阿玛有意抬举一下罢了,把心放在肚子里便是。” “怎能不多想?”年若兰下意识的抬起手,攥住了胤禛的袖口:“爷别敷衍了,给我透露出点消息吧,要不然我这心可是不能安宁的!” 胤禛看着她小脸泛红,眼巴巴瞅过来的样子,一番小狗样的可怜兮兮,当下不知道为何就心里一软,张口便道:“赏你封号的事情,皇阿玛以前便提起过,只是爷觉得这不和规矩所以给推辞了……”在年若兰认真倾听的视线下,胤禛如此说道:“这次皇阿玛旧事重提,一来是因为你生下龙凤胎之故,二来也是因为你之兄长年羹尧,他在四川的治理上极见成效,不但让今年的税银比往年多出了三成,且还在当地放下了一座规模不小的金矿。皇阿玛喜爱年羹尧,你又是他的亲妹妹爱屋及乌之下,便有了这个破例。” “哦!原来是这样啊!”知道了理由,年若兰总算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她一向是那种坚信【天上没有白掉馅饼】的性格,如今听了胤禛这样一说,总算觉得自己得的这个封号,也算是名师出有名了。 “兰芳?”年若兰喃喃了叨咕了两句,觉得康熙帝赐下的这两个字还是非常接地气的。 有了这两个字,这京城各府的所有侧福晋中,她便算是最拔尖的那个了,隐隐只比嫡福晋低半级,地位几乎与继福晋差不多了。而更为重要的是,因为康熙皇帝亲口赞她,有福气,性格也如兰花般芳香高洁,所以以后就没有人再敢把什么狐媚,霸着男人不放之类的标签往她身上沾了。 虽然她自己对此并不是十分在意,可年若兰总要为弘煦几个考虑才是。 刚刚还忧心忡忡现在倒是高兴上了,看着女人这幅喜形于色的表情,胤禛暗暗摇了摇头。 “不过爷这次怎么改了主意?”年若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胤禛:“爷不是,嗯,不想让我出这个风头吗?” 您老人家的平衡之策呢?这次怎么不阻止了? 听出了年若兰的语气里的揶揄之意,胤禛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亏自己刚刚还觉得她像是孩子般单纯呢! 年若兰才不怕胤禛的黑脸呢,照样用晶晶亮亮的眼神去看他。 胤禛可不想再去看她,于是人家甩甩袖子,干脆利落的走人了。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微微停了下脚步,背对着年若兰道:“弘煦的那件事情,爷会一直记得的……若是以后再有,无论是谁,爷绝不放过!” 年若兰看着胤禛负手远去的背影,有些吃惊的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这算是变相的道歉吗? 所以这一次,才愿意以这种方式补偿我吗? 年若兰垂下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那块隐秘的却始终存于自己内心深的一处心结,似乎也微微的松动了些康熙皇帝留下了弘煦。年若兰则带着弘福和秀秀回了圆明园,抚育小儿虽繁锁但却也欢乐无限,再加上圆明园内风景秀丽,年若兰每日游山玩水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快乐无边。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走过去,从春到夏,从夏到秋,转眼间钮祜禄与耿氏的月份也是不小了。 这一日,恰逢乌兰那拉氏生辰,府内并未大办,甚至连胤禛也没有出席,只在正院摆了一桌酒席,年若兰、李氏外加几个格格出席。 席间,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自然是众人不可不提及的【焦点】。 “两位妹妹在府中素来最是要好,如今又一块有了身孕,可见都是福分大的!”福晋乌兰那拉氏如佛堂中的菩萨般笑的恰到好处:“今日趁着众位妹妹们都在,我便宣布一件事情。”眼见众人的耳朵皆尽竖了起来,乌拉那拉氏方才说道:“大家都知道,自咱们四爷成为亲王后,这府中侧福晋的位置便多出来一个,今次,钮祜禄妹妹和耿妹妹,谁平安生下小阿哥,我便请爷写折子,请封她侧福晋!” 乌兰那拉氏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变了,特别是武氏和乌雅氏两个,看着钮祜禄与耿氏的目光都不禁幽深了许多。 年若兰在坐在一旁,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心里却开始琢磨了起来,谁生下阿哥谁就是侧福晋一事在府中早有传言,只是今日乌拉那拉氏却明晃晃的说了出来。 这是挑拨离间呢?还是挑拨离间呢? “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爷爷注定的,妾身福薄怕是没有那个运气。”钮祜禄氏脸色有点发白,在众人咄咄的目光中,力持镇定地说道:“妾身只要能一个像秀格格一样的贴心女儿,这辈子就知足了,侧福晋什么的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旁的耿氏闻言,嘴巴微微抿了抿。 “钮祜禄氏妹妹谦虚了;你们既然能怀上爷的子嗣,那便是福气深厚的!”乌拉那拉氏笑了笑,而后大有深意地说道:“明年三月,可又是一季大选啊!” 众人闻言,如何不明白福晋的意思。若不把这剩下的唯一一个侧福晋的名额占据下来,到时候说不定这侧福晋便要空降啦!对于底下的格格们来说,这大约也是唯一一次能够让她们晋身的几会了。 “福晋倒是仁慈,尽为府里的妹妹着想。”那头的李氏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而后突然地抛出了一个问题:“可若是钮祜禄妹妹与耿妹妹生的都是小阿哥,这又该如何?” 的确,侧福晋的名额只有一个。两人若都生了小阿哥,这名额又将要给谁?这是一个两可之间的事情,对于胤禛来说两人无论谁成为侧福晋怕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对于当事人来说,这确实顶顶要紧,几乎能够决定她们一声命运的事情。 不期然的,钮祜禄氏与耿氏两个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两人一愣,同时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后垂下了眼睛。像是那种大义凛然的【若是这样那就把名额给姐姐/妹妹吧的话】两人倒是谁也没说。 “论家世,论年岁,依我看还是钮祜禄氏妹妹更优秀一些……”李氏颇为不怀好意地捂嘴笑道。 “也不见得吧,耿格格性格温敦,忠厚老实,也不比钮祜禄格格差多少!”这边说话的是武氏,倒不是她多喜欢耿氏愿意为她说话不过是与李氏一样,心底都存了挑拨离间之意罢了! “两位自然都是极好的……”乌拉那拉氏显然对此早有腹案,只听其道:“如果两位妹妹生下的都是小阿哥,那么就以谁出生先后的顺序为准,这样既公平又不伤姐妹的和气,你们看如何啊?” 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的月份基本相同,还真说不好谁会先把孩子生出来,乌拉那拉氏的话,显然就有点拼运气的意思在里面。 对此,众人自然不会反对,于是,钮祜禄与耿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完全沐浴在许许多多各色各意的眼光中,耳中也传满了各种机锋,两人显然都十分的不安,连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凝住了。 好不容易,这顿令人不安的宴席终于结束了,二人像是逃离般颇为狼狈的离开了。 “耿妹妹……”分开前,钮祜禄氏突然叫了一声,耿氏回过头看着她。 钮祜禄氏挥退了身边一直扶着她的侍女,耿氏见状也让簇在自己身旁的人退下了些。 “耿妹妹素来聪慧,刚才那些人的挑拨之意,想是也听出来了!” 耿氏闻言无奈一叹,口中道:“如何听不出来?唉!你我两个现在怕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啦!” “妹妹说的不错!”钮祜禄走上前,伸出手,轻柔的覆在了耿氏的手背上,一脸情真意切地说道:“你我两个这些年来,之所以还能在府中立足,全赖咱们同进同退,互为犄角的关系。所以此次也绝不能听信它人的挑拨,而坏了咱们的情谊,至于生男生女,谁成为侧福晋,这些就让老天也决定吧!一切尚未尘埃落定,是以切不可自乱阵脚啊!” “姐姐说的极是!”耿氏闻言大点其头,手上微一使力,回握住钮祜禄氏的双手,口中道:“姐姐的话妹妹记下来,你放心,咱们这些年的情谊,岂是它人可以轻易挑拨的,再说,无论你我姐妹将来谁得了那高位,难道还会对另一个冷眼旁观?” 钮祜禄与耿氏互相注视着,双眼之中都流淌过脉脉的光辉。 当真是姐妹情深的样子。 第123章 烤鱼 “格格真相信她说的话?”耿氏的丫头名叫翠如,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一向最受耿氏信任,主仆两个感情很深,耿氏有什么事也不瞒着她。 “钮祜禄氏姐姐一向待我不错……”耿氏没有直接回到翠如的话,只抬起手摸了摸自个的肚子,脸上露出苦笑道:“唉,不过话虽如此,日后无论我和她谁生下男嗣谁坐上了侧福晋的位置,我两得感情也必不会再如当初那样了,这件事情会成为一根刺,永远扎在我们的心中,福晋这个计谋,是阳谋,避无可避的!”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难而上,抢占这个先机!格格是个重感情的人,可有些事情上,咱们得先为自己考虑才是啊!”翠如悄然凑过来,在耿氏的身边轻声说道:“奴婢听说有那医术老道的大夫,只把手搭在孕妇的脉上,就能摸出那肚里的孩儿是男是女,极准的!” 耿氏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主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您绝对不能错过啊!”翠如见耿氏脸上出现了动摇的表情,越加卖力的劝说起来:“格格的儿子和侧福晋的儿子,那是打根上的不同啊,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小阿哥考虑啊,难道您要让他日后被人嘲笑出身低微,在自己的兄弟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事事都差人一等?” 耿氏听罢脸上动摇的表情不禁越加厉害了,半晌后,她低声道:“可是你说的那个大夫我们应当去何处寻找?万不能信了外人,落到武氏当年的那个下场!” 当年武氏有孕时,就是自个偷偷摸摸找了府外的大夫给看得诊,结果被哄着吃了假的药才,导致孩子直接流产。 这事在府里已经快成了个笑话,武氏被没少被贴愚蠢、自作自受之类的标签。 “主子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的绝出不了错!”翠如露出嬉笑颜开的表情,一脸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于是,不过两日,便有一老者从王府后门悄然而入,而离开时,怀中揣着的却是厚厚一层的封银。 依兰院,年若兰正把自个整个人埋进围炉底下,弘福和秀秀两个也躺在她的身边,于是等胤禛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三张又香又甜的睡脸。 “王爷!”守在旁边也有点打瞌睡的司棋等人见了胤禛立刻站起了身子,胤禛摆摆手,示意悄声。司棋几个见机的快,微一躬身便依次退了出去。 年若兰的这个围炉还是去年让人制造出来的,采用的是日式围炉的样子,围被是那种非常漂亮的藏蓝色棉布格子,里面冲填了最精细的鸭绒,可以说是又保暖盖在身上还很轻快。 胤禛自动自发的脱掉了自个脚上的乌靴,双脚踩在了白色长毛的地毯上,先是走过去看了眼两个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孩子,特辟是在看小闺女时,胤禛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秀秀脑袋上扎起来的小揪揪。 看完了两个孩子,胤禛的目光才看向了年若兰。 女人睡得真是舒服极了,仔细的倾听着,竟然还时不时的能听道几声小呼噜,憨憨地,很可爱,和平时狡猾气人的样子大不相同。胤禛嘴角边的笑容勾勒的越加大了一些,走到围炉的另一侧,学着年若兰的样子,胤禛整个人也坐了下去,果然非常非常的暖和。 不过雍亲王爷向来是个极其自律的男人,白日睡觉什么的,是绝不会在他身上发生的,于是,贴心好太监苏培盛颠颠地便拿了大摞的折子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年若兰方才幽幽转醒,下意识的伸出手往着旁边一探,往着肉呼呼的小身子下一抹,年若兰迷迷糊糊的想着,是干的,挺好! “醒了?”胤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年若兰皱皱眉,揉着眼睛做被子底下爬了出来,见胤禛几坐在自个对面,不禁迷糊地问道:“爷是什么时候来的?怎地不叫我一声?” “看你睡得那样香甜,连口水都露出来了,哪好意思叫你。” 年若兰闻言下意识的抬起手蹭了蹭自个的唇角,有点脸红地说道:“爷胡说,我才没流口水,婴儿才会流口水呢! 年若兰说这句话时显然是比较心虚的,没有错,她的确是有点睡觉流口水的毛病,不过这只在她睡眠质量非常非常好,睡得非常舒服的时候才会有一定几率发生。 胤禛听了她的辩解,然后抬起头冲着她笑了一下,年若兰敢保证,那笑容里面肯定有嘲笑的意味。 于是年若兰非常知机的,主动转移了话题。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胤禛突然地提起一件事来:“你哥哥会在年底的时候进京!” 年若兰听了这话可以说是浑身一震了。 “爷说的可是真的?”兴高采烈的小兰子立刻化身为帖树皮,整个人都趴在了胤禛的一条胳膊上,小脸红扑扑地,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看着他。 “你小声些,福儿和秀秀还在睡。”胤禛提醒似的说道。然而,从他那好整以暇的表情上来看,对于年若兰此时的缠人举动想来也是不怎么厌烦的,或者换句话来说,胤禛心里面是的极为享受的。 “哥哥进京可是公事?”年若兰问道。 “自然是公事。” “哎,人家的意思是,嫂嫂和两个侄女也会跟着来吗?” 胤禛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口中道:“都说是公事了,长途跋涉的,亮工想来是不会带着家眷进京的!” “是哟!唉,我还真是想念那两个孩子呢,二姐儿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呢!” “这有什么。”胤禛闻言立刻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只道:“你若真喜欢你那小侄女,待日后弘福长大了,纳她为福晋便是,这样就可以日日让你看见,岂不是更好?” 年若兰听了胤禛的话,不啻于被一道闪电狠狠击中了似的,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喃喃道:“他、他们可是亲表兄妹啊,这、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胤禛也特别奇怪的反问了一句,看着年若兰那种发自于真心的震惊,有点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亲上加亲?” 在胤禛想来,年若兰对于这个提议应该是兴高采烈的接受才是。 “当然不喜欢!”迅速的否均掉了胤禛的提议,年若兰露出一脸紧张地表情,连连摇着双手道:“哎呀,爷,现在孩子们都小呢,可说不上这些,您的心意妾身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咱们还是需要,嗯,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年若兰没有试图去说明什么近亲结婚的害处,要知道连康熙皇帝都娶过自己的亲表妹呢,所以年若兰知道,胤禛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好意的,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恩典的。 胤禛定定看着年若兰,在对方坚定的推辞中,皱了皱眉头,口中道:“其实按照年岁来讲,弘煦和年家的大姐儿更为合适一些,不过,你要知道爷对弘煦寄望甚深,他的婚事是不能草率决定的。” “这我当然知道。”年若兰点点头对着胤禛笑了笑:“爷是个好阿玛,由您为弘煦他们处处考量,自然是错不了的。” 胤禛一向自认为是个严父,如今却被年若兰一口一个好阿玛的叫着,脸上甚至都带上了点不在然的表情。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处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门被推开,原来是下学的弘煦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阿玛和额娘抱在一起的画面,弘煦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红了起来。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进还是退的样子。 “弘煦回来了!”年若兰倒是没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反而笑眯眯地对着儿子招了招手:“快,进到里面来,暖和暖和!” 于是,弘煦小朋友也跟着钻了进来。 偌大的围炉旁,这一家五口可算是都凑齐了。 弘煦看看额娘、看看阿玛,心里面突然就涌出了许许多多的高兴,连回答胤禛的学问考校时,声音也比平时要大了三分呢! 晚膳,年若兰让小厨房做了烤鱼出来。是那种托盘烤鱼,鱼是五斤多沉的鲜鲤,洗净,中间划开切成正反两面,经各种调味腌制一下午,用明火烘烤至外面娇酥呈金黄色,放进托盘中。大火调汁,爆炒花椒粒、辣椒段相,浇于鱼上。最后在撒上大把大把的青椒沫儿和芹菜段,不用尝,光是这颜色看得就让人觉得食欲爆增。 “这盘子底下是炭火。”年若兰笑着说道:“越吃,这鱼儿的味道就越入味,对了,这里面还配了白菜、豆芽、干豆腐、也尝尝看,也很不错的!” 胤禛拿着筷子尝试了一下,果然,味道真的很不错,鲤鱼做的是外焦里嫩,还有股子浓重的香辣味,虽很刺激味蕾但吃进嘴里后却是唇齿留香的。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有一碟蒜拍黄瓜、一碟醋拌五色菜、一碟酱凤爪、一碟枣泥山药。 热气腾腾间,这一家三口吃的很是尽兴。 可是此时此刻,胤禛和年若兰都不知道,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不会太平的——夜。 第124章 弘历弘昼(一) 用完了晚膳,胤禛与年若兰正在喝消食茶。弘福和秀秀两个被抱了过来,两个宝宝现在已经会自己坐着了,此时精神正好,弘煦一会儿逗逗弟弟一会儿逗逗妹妹,哥几个叽里咕噜的玩闹着。 “爷已经为弘煦选好哈哈珠子了。”胤禛看着不远处正玩闹着的几小,突然说道:“都是爷旗下的人家,七八岁的男孩子,弘煦想来也能和他们处到一起去。” “那可是太好了。”年若兰听了这话倒是很高兴的,弘煦的玩伴太少了,有的时候难免会寂寞。 “爷还会给弘煦请武师傅回来,那些哈哈珠子同他一起练着。”胤禛显然对弘煦的教育情况很是关心,看那样子,是非要把他儿子弄成文武双全了才行。 “弘煦吃的了这个苦头吗?”年若兰一听胤禛的话,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弘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样子,不禁开始心疼起来。 “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能文能武的?”胤禛板着脸斥了一句。 年若兰撇撇嘴儿没再吱声。 就在他两个人正在说话的当口,突然地,画屏脚步匆匆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了?”年若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画屏俯身行了个礼,口中道:“禀爷和主子知晓,钮祜禄氏格格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钮祜禄氏格格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肚子正疼呢!” 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挑了挑眉头,那头的胤禛却是以撩下摆直接下了炕,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沉声道:“拿着爷的名牌,让苏培盛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过府。” 画屏自然口中称:“是!” 年若兰也紧跟着从炕上下来:“我和爷一块去!” 彩香彩萍两个迅速过来为她披了件厚实的斗篷,又把暖炉等物塞在她的手心上,因为去的路上走的比较急,天又很黑,年若兰脚底一滑,啊呀一声就要往地下倒去,还是胤禛反应块,一把把人捞金了怀里。 “没事儿吧?”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年若兰微微嘶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小腰刚才好像是闪到了,然而口中却道:“没事,滑了一下,咱们赶紧走吧!” 胤禛闻言唔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年若兰今次还是 第一回来到钮祜禄氏的院子,此时此刻,这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了,钮祜禄氏的大丫头一看见两人来了,立即迎了上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焦急道:“爷,您快进去看看格格吧,格格,格格刚才下身流血了。” “钮祜禄氏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你们是如何伺候的!”听见钮祜禄氏下身见血,胤禛本来就阴沉的脸色变得越加的黑了,那翠如便哭着说道:“回王爷的话,是有人要害格格呢,特意在格格每日要散步的地方散了油,格格这才滑到的。” “爷,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钮祜禄氏格格吧!”年若兰提议道。 胤禛黑着一张脸,抬脚就向着里头走去。 钮祜禄氏躺在床上,满脸苍白,因疼痛额上直冒着虚汗,年若兰来到她的床前,轻声叫道:“钮祜禄氏妹妹,钮祜禄氏妹妹?” 看起来她还是有所意识的,年若兰这样一叫,钮祜禄便睁开了眼睛,她看起来很激动也很害怕,抬起手迅速抓住了年若兰的衣袖,哭道:“侧福晋我好痛,您救救我,救救孩子吧!” “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年若兰拍了拍她汗涔涔地手背,只道:“且安心等着,我和爷就在外面守着你呢!” “爷?爷也来了?”钮祜禄氏眼睛微微一亮。 年若兰点点头,不过胤禛似乎没有进来亲自瞧她一眼的意思。 “请侧福晋替我向爷请罪吧!”钮祜禄氏哽咽地说道:“都是我太不小心的关系,才导致了这种情况发生,若是、若是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要活了。” “别胡说,你们都会没事的。” 钮祜禄氏的身孕虽不算瓜熟蒂落自然而然的分娩,但她的月份也算是足够了,即使现在生产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太医很快便抵达了,迅速给看了诊,太医果断的表示,钮祜禄氏因为动了胎气的缘故,为了母子两个好,最好今天晚上就把孩子生出来。 年若兰与胤禛坐在那里正听着太医的禀告时,苏培盛又突然从外面小跑了进来,他的脸上有点古怪,见了胤禛张口便道:“禀王爷,耿格格那边也出事了!” 胤禛的眼眸鹰一样阴狠的望了过来。 苏培盛情不自禁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 “我过去看一眼吧!”年若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天晚上真是难以安静的休息了。钮祜禄氏与耿氏住的地方极近,只用几分钟便可以走到。 “年侧福晋,您总算来了,请快去看看我们家主子吧,她好像是快要生了。”耿氏的大丫头翠如见了年若兰来了,眼睛唰的一亮,张口便如此说道。 这可真是赶巧,两个要一块生了,年若兰在心底呵呵了两声,口中却道:“你们家主子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耿氏果然快生了,这从她羊水已经开始破裂上就能看的出来,幸好府里的产婆都是现成的,要不然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钮、钮祜禄氏姐姐怎么样了?”耿氏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问道。 站在旁边的翠如摸着眼泪道:“格格,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旁人,若不是您心急钮祜禄氏格格,执意要去看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耿氏惨白着张脸,嘴里因为痛疼感吐出一阵阵的嘶嘶声。 “钮祜禄氏没事儿,耿格格放心,只管好自己便是。”年若兰看了这主仆两个一眼,唔嗯了一声只道:“你们两姐妹也是有缘分,看来是要在同一天生产了。” 躺在床上的耿氏闻言,微微扯了下唇角,露出苦涩的表情。 太医和接生的稳婆很快便过来了,年若兰自然而然地退到了外间。 趁着稳婆在准备接生的用具时,翠如爬在耿氏耳边,轻声道:“主子放心,您会没事儿的,一定能平安生下小阿哥!”说罢,还使劲儿握了握耿氏的手掌。 躺在床上的耿氏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对着她点了点头。此时此刻,耿氏无疑是十分忧惧的,因为就在刚刚,知道钮祜禄要生产的消息后,耿氏最终冒险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悄悄地服用了催产药耿氏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日后她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了。 年若兰派人去胤禛那里告知了耿氏也即将生产的消息,她自己则是留了下来,没有多久,里间便响起了女人生产时那断断续续的痛呼声。 彩香为年若兰端来了盏香茗,又在脚底下填了个火盆子,年若兰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闪了下腰,现在变有些不舒服,整个人几乎是歪在椅子上的。 没过一会儿,府里面听到消息的其他人也都匆匆赶了过来,不过大多都是去了钮祜禄氏那里,这大概是因为胤禛此时在那的缘故。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屋子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年若兰精神一震,站起身来,刚想要说些什么时,就听见对面也想起了一阵阵欢天喜地的叩拜声。 “看起来那边也生了啊!”年若兰挑了挑眉头。 果不其然,只见画屏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俯在年若兰耳边道:“钮祜禄氏耿耿刚刚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便在这时,里间的门帘一掀,接生的稳婆同样抱着个大红色的襁褓出来,见了年若兰,立刻喜气洋洋地说道:“给测福晋道喜了,格格生了个小阿哥!” 又是一个小阿哥? 年若兰微微挑了下眉头。接过孩子,她低头一看,耿氏的孩子有些小,皱皱巴巴的一团,哭的声音不大,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去给爷和福晋报喜,说耿格格生下了一位小阿哥!” 画屏道了声:“是!” “耿氏也生了小阿哥?爷!这可是双喜临门啊!”乌兰那拉氏坐在胤禛对面,怀里抱着钮祜禄氏刚生出的小阿哥,此时听闻画屏的报信,立刻笑着对胤禛恭喜道。 一个晚上连得两个儿子,胤禛心里也是欢喜无限的。 满屋子的人,甭管内心深处是如何想的,但此时必定都是面上带笑,口中带蜜,一口一个爷大喜的,活似生下孩子的是她们一样。不过也有人是例外,那人便是李氏。 因为她觉得从此以后,她的宝贝儿子又将多了两个竞争对手。 “小阿哥的眼睛怎么看上去有点黄?”李氏特别触风景地说道:“别是从胎里带出什么毛病来吧?” 第125章 弘历弘昼(二) 李氏的话让胤禛很是不悦。 这个时候乌拉那拉氏却开口道:“李妹妹这便是有所不知了,小孩子嘛,刚出生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新生儿的状况,譬如说有些婴儿会身上有青紫的痕迹啊,这些都是很常见的,李妹妹实在是多心了!” 李氏哼了一声只道:“妾身也只是担心小阿哥罢了,福晋说没事,那却是最好的了。对了,不知道钮祜禄妹妹现在如何啊,话说回来,她今日怎会突然生产,妾身听着,似是因为摔倒了的缘故。” 那被请来的给钮祜禄氏看病的太医闻言,则上前一步,口中道:“启禀王爷、福晋、侧福晋,钮祜禄氏格格在产前大动了胎气,是以导致身子有损,虽是平安生下了小阿哥,但日后恐怕是很难再有身子了!” 太医的话并没有让在场的众人有什么惋惜的表情,便是胤禛也只淡淡地说道:“嗯,去告诉钮祜禄氏让她好生养着……福晋留在这吧,爷去耿氏那边看看!” “是!” 临走的时候,胤禛再一次的看了眼乌兰那拉氏怀中的襁褓,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李氏说的却也没错,这孩子的眼睛是有些过于黄了,就像上面被糊上了层膜一样,看起来有点恶心。 “爷……”年若兰站起身给胤禛行了一礼。 “腰怎么了?”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胤禛不禁出口问道。 年若兰脸上出现了点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她可不想让人认为自己太过无用,是以便摇了摇头口中只道:“没事儿……爷进去看看耿格格和孩子吧!” 胤禛唔嗯了一声,一双眼睛却放在了年若兰身上,见她脸上没有丝毫不快的神色,心里面便涌起了一抹较为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懂事和大度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却无由来的有点憋闷。总而言之,比较复杂。 耿氏此时已经醒了,她的丫头翠如告诉她钮祜禄氏也生了一个小阿哥,而且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下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的耿氏,心里面无疑是打了个突儿的,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还是行动晚了,要是再早些时候服下催产药就好了…… 正在这样纠结的时候,胤禛便走了进来。 卧在床上的耿氏眼睛一亮,挣扎的坐了起来,想着自己九死一生的给男人生下一子,她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连声音也变得哽咽:“爷……您来了!” 耿氏特别动情的叫了一声。 胤禛则表现的较为冷然,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便放在了耿氏生的孩子身上,洋红色大襁褓中,小小的婴儿睡得正熟。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太沉,但总的来说,提前的出生似乎也并没有给这个孩子带来什么太大的不妥。 胤禛也不求别的,只求孩子健康变成了。 “爷,要不要抱抱孩子?”耿氏抬起头满怀希望地问道。 胤禛沉吟一下,点了点头,耿氏立刻给身边的翠如一个颜眼色,翠如便把孩子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胤禛的怀里:“王爷看看小阿哥多可爱啊,这眉毛这眼睛,简直和爷是一样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胤禛对翠如的话倒是没什么表示,只略晃了晃,便放下了。 “好生照顾你家主子。屋子里面要是缺什么,只管说出来。” “是,奴婢知道了。”翠如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欢欢喜喜的应了。 年若兰正喝下今晚的第五杯香茗时,胤禛从里头出来了。 “去抬个软轿过来。”胤禛吩咐道。 苏培盛自然称了声是,年若兰知道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她腰是有点疼,所以这一次也没拒绝,反而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口中盈盈地说道:“真是要恭喜王爷了,一夜之内,竟喜获两个麟儿,真是可喜可贺!” 胤禛闻言抬起眼角定定地看了她几眼,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年若兰心里面泛起了点嘀咕,总觉得胤禛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本来年若兰还想着再去钮祜禄氏那边看一眼的,不过却被胤禛给阻止了,整个人被打包的扔进软轿中,一路就给运回了依兰院,胤禛倒是没跟着一起回来,他去了书房。 “孩子们都睡了?”年若兰一边解着身上的斗篷一边随意问道。 “是!弘煦阿哥等两个弟弟妹妹都睡了,才回了前院。”司棋快步走上来用着着急的眼神瞄了眼画屏,画屏张了张嘴巴,吐出是阿哥三字的嘴型。 司棋见了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阴沉了下来。 “不用猜了,钮祜禄氏和耿氏生的都是小阿哥!”年若兰大约是看见了两个丫头的小动作,是以干脆的对着司棋说道:“而且差不多是同时出生的,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还真有些不太好说。” “竟真的这样运气!”司棋脸色有点青,还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恶声恶气地说道:“便宜她们了。”在她看来,若不是当初爷和主子赌气,也不不会带着她两个去热河,也就不会让她们有机会亲近爷,继而生下孩子。 所以才会说出让她们捡了便宜之类的话。 年若兰没去管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司棋,只对着彩香彩萍两个说道:“去拿些红花油过来,为我推拿一下。” “主子受伤了?”司棋立刻停止了自己的碎碎念,露出紧张的表情。 “没什么大事,只有些闪了腰,揉揉便好了!~” 很快的年若兰便洗漱完毕,且换好了衣裳舒舒服服的趴在了床上,彩香的推拿手艺不错,轻轻重重的一番揉捏下来,年若兰不知不觉的便闭上了眼睛,折腾了这样一晚,她也的确是累坏了。 再次看到两个小阿哥是在他们洗三的时候,毕竟只是两个格格的孩子,他们的阿玛似乎也没有大办的意思,整个洗三宴的规模远远比不上龙凤胎洗三时的排场。 年若兰看着被收生婆婆捧在手中,正在进行着【洗礼】仪式的小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小阿哥是钮祜禄氏生的那个,只是他看上去十分的弱小,而且脸部手臂等处黄色十分厚重,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婴儿白白嫩嫩的感觉,似乎不甚健康的样子。 年若兰心想,莫不是黄疸? 其实每一个新生儿生下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些黄疸的,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一般来说出生后的一两日便会退去,不过这个小阿哥却似乎并不是如此。他实在是有些黄的厉害。年若兰想着,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的现象,皮肤变黄也有可能是肝、胆方面的问题。想必也是因为这个,钮祜禄氏今日的脸上都没有多少笑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相比较而言,耿氏所生的小阿哥看起来就健康多了,虽然也是挺小的一只,不过看起来却也正常。 两个小阿哥是一起举办的洗三仪式,仪式结束后,胤禛也为两个小阿哥定了名次,钮祜禄氏生的小阿哥为六阿哥,耿氏生的小阿哥为七阿哥。 【耿氏真是不够走运啊,紧紧是晚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说不定就会丢掉晋升侧福晋的机会,不过话说话来了,那六阿哥看上去病怏怏的,说不定也活不长呢!】众人心里面转动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不知爷给咱们的六阿哥和七阿哥取了什么样的好名字?”乌拉那拉氏笑着问道。 胤禛沉吟了一下,便道:“六阿哥名为弘历,七阿哥名为弘昼。” “弘历?弘昼?真是好名字!”乌拉那拉氏笑着赞美道。 弘历吗?年若兰把目光淡淡的扫向了那个浑身犯黄的孩子,微微垂下眼睛,抠了抠自个的手指,觉得这事真是挺有意思的。 “先前也说了,这次两位妹妹谁生下小阿哥,便请奏她为侧福晋,爷,虽然钮祜禄氏和耿氏生下的都是小阿哥,不过六阿哥却是先出生的,长幼有序,不如就让钮祜禄氏妹妹添了这个空缺吧!” 胤禛闻言唔嗯了一声,二选一,再他的心底其实也是比较中意让钮祜禄填上这个位置的。一来,朝中因争储一事格外严峻,胤禛不想再空降过来一个什么不知道根底的侧福晋,府邸内选出一个填补是最为妥当的,二来,钮祜禄氏再自己时疫的时候伺候的的确格外精心,胤禛也记得自个当初的承诺下的嘉奖之语,三来,则是二人的出身,钮祜禄毕竟是满洲大性,他的府上年氏和李氏均是汉人,胤禛自己虽然对此并不在乎,但是有个满族的侧福晋立在面上,也是不错的! “依福晋所言,就钮祜禄氏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第126章 弘历弘昼(三) “恭喜格、不!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钮祜禄氏的大丫头如意脸上露出无比高兴的表情,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钮祜禄氏心里面何尝不开心,但嘴上偏要道:“好了,我还没有正式册封呢,你这个测福晋叫早了!” “不早,不早,这是王爷亲口所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啦。”如意喜滋滋地说道:“不枉主子冒了这样大的风险,可总算是成了!” 钮祜禄氏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正色道:“可是都处理好了?” “主子放心吧!都已经处理好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咱么头上!”如意有些得意地说道:“现在府里面有怀疑两个侧福晋的,有怀疑几个格格的,谁都不会想到是咱们自个往地上倒的油。” 钮祜禄氏便道:“唉!这次是我有些对不住耿妹妹了!” “这有什么!要奴婢说那耿格格八成也是存了这个心呢,要不然怎地您前脚刚发动,她后脚也要生孩子,这是存心要跟您争一争得,不过她就是没有那个命,倒后来,还是咱们的小阿哥先出的世。” 如意的话,钮祜禄氏面上不显心里面却还是比较赞成的。如若那日两人调换一下,是耿氏先发动了,那么钮祜禄氏说不定也要像耿氏一样,放手搏一搏的。 “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钮祜禄想到自己的一块心病幽幽地说道:“弘历会不会因为提前出生,所以才导致了身弱?” “主子多想了吧,小阿哥除了皮肤颜色较黄一些外,与其他新出生的孩童也没什么不同的。”如意劝说道:“主子,您做的没错,这件事情咱们是利大于弊的!” 就在主仆两个说着话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钮祜禄氏抬头望去却是自己的另一个丫头,叫心儿的。心儿的手上端着水盆,巾帕等物,走到床边便道:“主子,该擦身了。” 钮祜禄氏闻言一双眉头皱了皱,别过脸去,淡淡的嗯了一声。 于是心儿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掀开了盖在钮祜禄身上的被子,霎时间,一股子夹渣了淡淡恶臭的血腥气便迫不及待的涌了出来。 便是一旁的如意都忍不住憋住了呼吸,心儿倒是脸色不变,只贴心地说道:“主子忍忍,奴辈给您擦擦,能舒服些。”说罢,拧了热毛巾仔仔细细的为钮祜禄擦起了下半身。 钮祜禄氏半靠在软枕上,脑袋却拧倒了一旁,等到心儿终于擦完了,一双眉头才微微松开了些。 “把换下来的这些脏东西,都烧了!”钮祜禄氏嘱咐道:“小心着些,别让人看见。” “是!”心儿点点头,道了声:“奴婢晓得的。” 心儿出去没多久,奶娘便抱着弘历进来了,见到儿子钮祜禄氏的心情好了许多:“今天晚上就让他跟我睡吧!”钮祜禄氏说道。 “小阿哥半夜是要起来喝奶的,怕是要搅了您的睡眠。” “我是他额娘有什么打搅的!”钮祜禄氏低头逗弄了两下孩子,嘴角边浮现出一层笑意只说道:“我听说年侧福晋的几个孩子,她都是带在身边亲自照顾的,而且还会为他们哺乳,她能做到我自然也能做到。” 如意听了便笑着说道:“主子说的是。” 于是这个晚上弘历便留在了钮祜禄的房里,看着这个柔弱的小东西,钮祜禄氏就觉得满心欢畅,那些积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苦楚似乎也都没那么让自己难受了。 不过钮祜禄氏的这种温暖甜蜜,喜不自胜的状态仅仅维持到了午夜,在弘历一次突然起来的哭啼声中,钮祜禄氏骇然发现,弘历竟开始发起高烧来。 历来小孩子最怕的就是高烧不退,特别是这种刚出生没多久的柔弱小婴孩,一场高烧或许就能直接要了他的性命。钮祜禄氏急忙叫来了如意,让她立刻去依兰院,禀告年若兰。如意疯狂的拍打着依兰院的大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才有门房打着哈欠的过来开门。 “劳请您向年侧福晋通传一声,六阿哥夜里起了高烧,我家格格想请侧福晋出手,为六阿哥寻太医过来诊治。”说罢,还迅速的往那门房怀里塞了五两银子。 那门房听说是六阿哥病了也不敢耽误,只说了句:“行,你等着我这就去同传。” 一层层地传上去,于是,年若兰就这样被司棋从睡梦中给推醒了。 “发烧了?白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年若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坐起了身子。 “这大半夜的宫门都关了,去哪给他请太医。”司棋轻声道:“依奴婢看,主子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算了!” “钮祜禄氏走不通我这边,为了孩子,她连爷那边都会去惊动的,算了,告诉陈满一声,让他去宝华林请于大夫过来一趟。” “知道了,天色尚黑着呢,主子接着睡吧!” 年若兰淡淡的嗯了一声:“派人去那边盯着点,若是六阿哥病情危重了,立刻再来报我!” “是!” 于大夫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给拉了出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年若兰出了什么事情,要知道年羹尧对他一家可是有大恩的,而且他家的药铺能在京城中立足,也都是亏了雍王府的抚照,所以对于年若兰那边的事情,于大夫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不敢怠慢的。 “是府里面的六阿哥,夜里突然发起热来,现在的天色也请不来太医,我们家主子只好让奴才来麻烦于大夫了” 六阿哥?于大夫心里面转了一个圈,嘴上却道:“无妨、无妨,既然是侧福晋的意思,那咱们便快走吧!”说罢挎了只医箱连平连小徒弟都没带就跟着陈满走了。 于大夫的到来让正处于热锅蚂蚁上的钮祜禄氏终于微微的松了口气。 “大夫快来看看我的孩儿……”钮祜禄氏半靠在床上,弘历一直都被他抱在怀里,刚才因着高热,弘历突然抽畜了起来,看着孩子痛苦遭罪的样子,钮祜禄氏的一颗心几乎都要碎掉了。 于大夫闻言立刻上前给弘历看诊,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妇科和调养身体方面的,不过此时在没有别的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也只有先顶上去了。很快的,于大夫便写下了一张药方,只道:“速速煎药去。:”一脸急切的如意攥着药方撒腿便跑。 于大夫又转过头对着床上默默流泪的钮祜禄道:“六阿哥现在正发着高烧,久了恐是不利,还请格格把六阿哥暂时交给草民,草民要用热酒为其擦身降温。” 钮祜禄氏闻言自是从从命,于大夫便伸出手把孩子接到了怀里,因着交接时两人离得较近,于大夫的鼻尖处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丝异味。 那是一种淡淡的骚臭味。 次日清晨,年若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司棋拿着件银纹绣花百蝶的旗装过来,口中道:“主子醒了,您看看,今日穿这件衣裳可好?”年若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问的。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她这才想起来昨儿晚上的事情。 “六阿哥怎么样了?” “昨儿半夜于大夫过府给看的,折腾了大半晚,听说烧也已经退下去了。”司旗把手里的衣裳放在红木架子上,见年若兰有起身的样子,忙快走了几步,服侍她起来。 “钮祜禄氏得吓坏了吧!”年若兰揉了把脸口中道:“等吃过早膳,我去看看他,嗯,我记得私库里还有几只老参来着,一会儿包起一只,给钮祜禄氏送去。” “库房里的人参最少也是百年份的呢,主子倒是大方!”司棋一脸舍不得的样子。 “行了,别那么抠,哥哥送来了那么多只,足够消耗的了,再说与其放在库房里让它们药性流失,还不如拿出来治病救人呢!” 司旗鼓了鼓脸颊,最后也只道了声:“奴婢晓得了。” 年若兰知道她并不是抠门心疼东西,只是不愿意拿它给六阿哥用罢了。吃完了早膳,逗了会儿龙凤胎,年若兰便带着彩香、彩萍往着钮祜禄氏那边去了。 年若兰到的时候钮祜禄正被人服侍着用粥呢。 “只管吃你的!”阻止了欲要问安的钮祜禄氏,年若兰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口中问道:“六阿哥呢?” 钮祜禄氏身边的大丫头如意便道:“回测福晋的话六阿哥服了大夫给开的药如今已是睡着了。” “还要多谢年侧福晋,若是不是您,婢妾昨儿晚上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钮祜禄氏说着说着便有些红了眼睛,声音都是哽咽着的。 “钮祜禄妹妹说这样的话便见外了。”年若兰口中道:“嗯,于大夫毕竟不善治小儿科,这样,我一会让人去宫里面请擅于治疗这方面病情的太医过来看看,以防漏掉了哪里。” 众人都知道于大夫算是年若兰的人,昨儿晚上是没办法,现在则算是事后避个嫌。 钮祜禄氏闻言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了。 第127章 花柳病 太医院的太医很快地过府诊治了,并表示于大夫昨天晚上开的药方并无不妥,只照着服药便是。 “小孩子身体弱,时常会有感冒发烧的状况,格格不必担心。” 一旁的钮祜禄氏闻言脸上果然出现大松了口气的表情,只是嘴上还是很犹疑的问道:“可是弘历看上去比其它孩子皮肤的颜色着实黄了很多,不知是何缘故?” “这个嘛……”太医犹疑了一下而后说道:“许是小阿哥天生皮肤就较为黄些,就像有些人天生白些,有些人天生黑些,这都是有可能的!” “如此那边是最好的了。”钮祜禄氏长长地吐出口呼吸,拍了拍自个的胸脯。 这日,晚上胤禛回府,听说六阿哥昨夜发热的事情,还特意过去看了一眼,看完后,便直径去了依兰院,年若兰瞧他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只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胤禛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是有些忧心地说道:“爷刚刚去看了弘历,那孩子看上去,唉……” “太医不是说了没有大碍的嘛!”年若兰笑着递给他一盏香茗,嘴上劝道:“哪个小孩子不得生上几回病啊,大大便好了。” 胤禛知道年若兰是在宽自己的心,闻言也就不再纠结此事,正巧这时奶娘们抱着弘福和秀秀过来了,看着两个健康活泼的孩子,胤禛那点在因六阿哥病弱而升起的不愉也就渐渐消散了。 然而,无论是钮祜禄氏也好或是胤禛也好,都对六阿哥的病情放心的太早了,年若兰这头刚用完晚膳,钮祜禄那边便又来报说,六阿哥又开始发起热来。 等年若兰与胤禛匆匆的赶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钮祜禄正抱着六阿哥在那里嚎啕大哭,一大群人忙上忙下的慌乱的不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一双眼睛十分冰冷地看着底下的太医。那太医便犹犹豫豫地说道:“六阿哥本就是早产出生,心肺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身子自然比健康的孩子要弱。” “那他的眼睛和耳朵是怎么回事?”胤禛显然十分了解这些个太医不愿担责任的心里,口中一句跟着一句的斥问道:“弘历的眼睛总有些黄膜,耳朵还留了浓水,这可不是一句早产就能解释的清楚地吧!” “这、这……”太医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最后竟然牙一咬,张口便道:“微臣医术不精,诊不出小阿哥的病症所在。” 在一旁听着的年若兰:“……”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在太医的脸上看到了一咪咪的心虚。难不成六阿哥的病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地方? 年若兰狠狠地挑了下眉头,抱着这种疑惑,在几日后的一个上午她召来了于大夫。 “六阿哥已经连续几日都出现了高烧,呕吐,惊厥的状况,如今已是连奶水都不肯吃了。”年若兰的手指轻轻击打在桌面上,发出哒哒哒地声音:“于老,您那日也为六阿哥诊过脉了,您觉得六阿哥得得是什么病?” 于大夫闻言脸上出现了十分明显的踌躇之色,连摸着自个花白胡须的手指都僵在了那里。 “这……”于大夫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瞒侧福晋的,草民的确是有一些猜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年若兰催促道:“您倒是快说啊!” 于大夫被她催得没有办法,最后也只有硬着头皮地说道:“那日我六阿哥诊脉时,在钮祜禄氏格格的身上嗅到了一丝丝骚臭的味道。” “骚臭的味道?”年若兰皱着眉头:“许是她坐月子不勤于擦身的原因,这与六阿哥的病情有和关系?” “这个嘛侧福晋便有所不知了。”于大夫是个老头又是个医者,此时话说开了,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色吗,反倒是用简单的话语尽可能的解释道:“妇人的私处,若是发生了糜烂,或者是感染了炎症,便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异味,草民觉得钮祜禄氏格格便是如此。而六阿哥是个婴孩儿,出生那日,婴孩儿会从妇人的产道处划出,若是孕妇的产道有炎症,孩子便有很大几率被感染上,特别是眼睛等腺体发达的地方。” “所以六阿哥的眼睛处总是会有那种发黄的恶膜?”年若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依草民所见应是如此。而且钮祜禄格格身上的味道已经很重了,能达到这个程度,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 于大夫僵笑了一声,极小声地说道:“恐怕是花柳病之类的……” 年若兰闻言浑身陡然一僵,花柳病也不就是性病吗? “这不可能!”年若兰下意识的就反驳了一句。 若是钮祜禄氏得了性病,岂不是再说胤禛也得了性别? “草民也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而已,没有精确的看过,也不敢断言。” 年若兰看着于大夫脸色那尴尬的表情,脑海里也是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而过,她总算知道那日太医的脸上为何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了。王爷得了花柳病和王爷的格格偷人所以得了花柳病,这两个,无论是哪个恐怕都是不能说出来的事情啊。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司棋同志被吓坏了,于大夫刚一走,她便哆嗦着身子扑过来,眼里珠子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 年若兰颇为头疼的哦看着她,嘴上道:“好了,别瞎想,我没事儿,王爷、王爷也肯定没事儿的!” 她说这话时可是没什么底气,想着胤禛的【不举】。年若兰的心底就不可避免的泛起了嘀咕,莫不是真的因为染上了性病,所以才导致这样的? 司棋摸了摸眼泪,想着主子身上的确是没什么变化,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哼哼地说道:“也不知道那钮祜禄氏格格是怎么染上这种脏病的,居然还染给了自己的孩子,天啊,真是太令人恶心了……主子,咱们、咱们先不要把这件事情禀报给王爷吧。”司棋咬了咬牙如此说道。 于大夫刚才说了,若六阿哥真是因为感染上脏病所以才病重的,那么若是按照治疗花柳病的方子喝几副药,人说不定就能好的,但若是再拖上几日,那可真是药石都无效了。 年若兰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司棋脸上一急,张嘴便喊了声:“主子!” “告诉陈满到府门处等着,爷一回来,就请他到依兰院来。” “主子当不知道不就好了。”司棋十分的着急。 “六阿哥死了还有七阿哥。”年若兰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府上还有个三阿哥,难不成我要让府里的孩子都死了,只剩下弘煦几个才算满足?”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你是在为我打算……”年若兰忽然抬起手伸了伸自己的懒腰:“弘煦也快下学了吧,去看看小厨房那边的羊肉萝卜汤炖好了没有。” 司棋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说道:“知道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胤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从年若兰的嘴巴里听到如此【震撼】性的消息,那一张脸在瞬间黑的几乎成了煤渣儿。 “于大夫也只是怀疑而已。”年若兰很难不让自己的视线往胤禛的下半身去看:“咳咳咳……许是弄错了也说不定。” 胤禛的的双手握成攥成拳头嘎吱嘎吱地作响,阴沉着张脸,二话没说转身便走。看着他怒火沸腾地背影,年若兰砸吧砸吧自己的小嘴儿对着一旁的司棋道:“钮祜禄氏的侧福晋之位怕是要泡汤了!”而且若真是得了花柳病,等着钮祜禄氏的恐怕也不止是没了侧福晋的位置,怕是连小命都堪忧的。 作为包打听小能手的画屏姑娘第一时间为年若兰带来了钮祜禄氏那边的动静。 “爷发了好大的火气,离着老远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嚎声……太医被唤进了府……爷把钮祜禄氏格格身边的大丫头,那个叫如意的吧,给打了板子,啧啧一百大板啊,人都得给打残废了……” 耳边听着画屏姑娘唧唧喳喳地声音,年若兰也不禁为钮祜禄捏了一把冷汗,胤禛平时就已经够可怕的了,若是在发起火来,唉,她都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了。不过这里面好像也有自己【告状】的功劳,年若兰微微有些心虚地想着。 年若兰的这一【状】并没有白告,太医对症的给六阿哥下了药,至晚上时,六阿哥的高烧便完全退了下去。 长时间的结膜性感染,有很大的几率会使患儿有失明、至聋的风险,想起于大夫说的那些话,年若兰不由微微挑了下眉头。 第128章 侧福与残疾 钮祜禄氏躺在床上她脸色惨白嘴角带着一丝丝鲜红,正在默默地流着眼泪。嘎吱的推门声传来,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色比甲黄色布裙的丫头走了进来,却是钮祜禄的丫头,心儿无疑。 “格格……”心儿轻轻地叫了一声,十分关心地问道:“格格您还好吧?” 钮祜禄氏重重地抽泣了一下,转过脸来道:“弘历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弘历阿哥再没发过烧,今早睡醒后已是开始吃奶,看样子病情已是大好了。” 钮祜禄氏听到这里内心深处又是高兴又是凄惘,高兴的是儿子的病情总算找到了因由凄惘的是儿子的病情却是由自己引起的。 心儿手上端着托盘走上前来,轻声道:“主子,您也该用药了!” 钮祜禄氏闻言脸上露出万分难堪地表情,紧紧地闭上眼睛,哽咽道:“拿走,我不喝,就让我这么死了吧!”钮祜禄氏呜呜哭叫道:“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啊!” “主子说的是什么话,这事情也不能怪到您的头上啊!”心儿放下手中的托盘温声劝说道:“而且太医不是也说了嘛,您这病就是给耽搁了,要是早诊治出来,也不至于会这么严重。” 钮祜禄氏听到这里眼中的泪珠噼里啪啦的掉的更多了,发现自己身体有问题是在怀了弘历六个月左右的时候,一开始只是小便有点疼痛私处有点发红,这种羞人的症状,钮祜禄氏也不敢说出来,只当是妇人的小病,每日勤洗着些便好了,然而事情并不以她的希望发展,她的状况开始慢慢严重起来,私处开始出现了恶心的疱疹,有的时候还会流出黄色的粘稠物,更有骚臭外传出。 钮祜禄氏这才发觉不好,可她到底不敢声张,只遣了身边的丫头偷偷地出府去买药,不过因为怀着身孕的缘故,钮祜禄怕影响孩子也不敢瞎吃,最后也只用些外敷的膏状物往着私处涂抹着,不过很明显,这对她的病情效用并不大。 如果钮祜禄氏是在现代,那么她将明白自己八成是得了子宫糜烂之类的病,而且已经很严重了,必要要及时治疗,不过可惜的是她身在的是森严的雍亲王府。 况且得了这种脏病的事情,她如何能够又如何能敢寻医问诊? “主子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弘历阿哥啊,他还那样小,可离不得亲娘的。”心儿轻声劝道:“你好好服药,让身体早日康复,也好把小阿哥从宋格格那里接回来啊!” 胤禛已经下令暂时把弘历放到宋氏那里养着了,亲生的儿子被送给他人,钮祜禄氏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是心如刀绞。 想着弘历,钮祜禄氏的精神微微振作了一些,强撑着座起身子,摸了把脸上的泪水:“你说的对为了弘历我还不能倒下。” 王爷没有把孩子放到福晋那里或是放到年侧福晋那里,对钮祜禄氏来说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这说明,许是有朝一日,弘历还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 有了这种信念,钮祜禄氏咬着牙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药液,巨大的苦味涌到了味蕾上,钮祜禄氏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心儿立即给她的嘴巴里塞上了一块蜜饯。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钮祜禄氏才算微微平静了下来。她抓着心儿的手一脸悲苦地喃喃自问道:“你说,我怎么就得了这样的病呢?” 心儿低着头看着她,满是同情的轻轻叹了口气。 “对了,主子……”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着钮祜禄氏轻声说道:“如意姐姐昨儿受了刑,没挺住,夜里的时候人就没了。” 钮祜禄氏闻言浑身一震,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心儿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迈着轻巧的脚步,走了出去。 如同年若兰所猜测的那样,钮祜禄氏的侧福晋之位算是彻底泡汤了,本来已经写了她名字的请封折子也被截了下来,侧福晋的位置最终落到了耿氏的头上。 年若兰倒是挺能理解胤禛的考虑,太医毕竟已经说了,弘历阿哥会有一定的几率落下残疾,府里有残疾的孩子,这可是万万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胤禛一恨钮祜禄给他的孩子带来的灾难,二怕,弘历日后真的有残疾的状况发生,是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今可能的淡化钮祜禄氏母子的存在。 “到头来竟然是耿格格捡了这个便宜,这可是造化弄人啊!”司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悻悻地表情。年若兰却淡淡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侧福晋的晋升,尤其是这种因为生子而晋封的侧福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典礼要举行,无非就是礼部那边派个官员送来属于侧福晋的金册,礼服等物。府里面再开开脸,给她摆上几桌酒席便罢了。 耿氏晋升为侧福晋的那一日,府内众人齐具一堂,胤禛与乌拉那拉氏坐在上首,年若兰与李氏分作两边,宋格格、武格格、乌雅格格、夏格格,以及几个侍妾均都站在一旁。在众人咄咄的注视下,身着一身祥云金片侧福晋大礼服,头带青金石朝冠,胸前挂着东珠串,踩着花盆底的耿氏在身边丫头的搀扶下亦步亦趋的走了进来。 可以看得出来耿氏似乎非常紧张,一张蜜色的脸蛋都几乎涨的通红,这却也难怪。一颗从来都无人注意过的小草,猛然之间享受到了牡丹、玫瑰之类才有的待遇,紧张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耿氏跪在地上给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敬了茶,胤禛表情一直都很平淡,看上去挺没意思的,接过茶水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下,倒是福晋,对着耿氏好言好语的说了几句话。 给这爷和福晋磕头敬茶后,耿氏又对年、李二人行礼,现在大家都是侧福晋了,年若兰便站起身对她回了半个平礼,李氏也同样如此。 “耿妹妹真是好福气啊!”李氏唇角边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大有深意的看着耿氏道:“这都码好的牌面居然还能从中截和,耿妹妹的福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耿氏如何不知道李氏口中指的是什么,不过此时两人已经都是侧福晋的身份了,李氏有儿子,自己难道没有不成。 “妾身的这点福气也都是爷和福晋给的。”耿氏语气淡淡的就给李氏堵了回去。 李氏面色一冷,嘴角边哼哼地笑了两下。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格格和底下的侍妾们也轮番上来给耿氏行礼敬茶,特别是轮到乌雅氏和武氏时两人的面部表情最为精彩。然而无论心底有再多的不愤和不服,此时在这个场面中也只能尽数压在心底,看着面前这个往日里从没被自己放在眼中的平凡女人,武氏和乌雅氏也得不得弯下自己的膝盖。 瞧!这就是名份的差异。 时间如流水般的向前走去,耿氏晋封为侧福晋没有多久,被放在宋格格那里养着的弘历阿哥便传出了不好的消息,经过太医的严格诊治,发现六阿哥的左耳明出现了失聪的迹象。 消息虽然被胤禛及时按了下来,不过却瞒不过府邸里的耳聪目明之辈,年若兰便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个事情。 “聋了?”年若兰皱了皱眉头。 像这样小的婴孩儿若是耳聋了,那边等于他日后将不会说话,就等于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读书上进,就等于这辈子都完了。 “听说只是左边的耳朵怀掉了。”司棋叹息了一声,听起来挺惋惜,不过脸色的表情却充满了愉悦。在她想来六阿哥这便算是废了,她们家弘煦阿哥从此以后又少了个竞争对手,甚好,甚好啊! “依奴婢看六阿哥这便算是幸运的了,听太医说,弘历阿哥的眼睛才是最严重的,没有就这么瞎掉,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年若兰淡淡的嗯了一声,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并不太高兴的样子。正巧这时弘煦下学回来了,主仆两个便同时禁了话题。年若兰与弘煦母子一起用了午膳,饭桌上,弘煦主动说起了六阿哥的事情。 “是三哥跟我说的!”弘煦主动说明了自己的消息来源:“三哥说六弟以后就是残疾了,额娘,六弟好可怜啊,我一会想去看看他!” “他是你弟弟,你愿意去关心他,自然很好。”年若兰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额娘这边还有一些顶级的补品,你一会儿顺到给带过去。” 弘煦见额娘十分支持自己,一点都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第129章 果然 接到年羹尧今日会来府上的消息时,年若兰几乎是欣喜若狂的。早早的便换好了衣裳,整个人打扮得是光彩照人,不可逼视,连弘福和秀秀也对今日格外漂亮的娘亲看傻了眼睛,特别是小弘福淘气的伸出手,总是想要去拽娘亲头上闪闪亮亮的水晶钗子。好吧!年若兰承认也许吸引他们的并不是自个的美貌,而是头上这些美丽的珍宝首饰们。 “主子都好久没有打扮得这样隆重了。”司棋笑着说道。 “还不是为了这两个小的。”年若兰看着镜子中自己纤细窈窕的身影,满意的微笑了下:“那小手总是乱动乱抓得,上次我带着副珍珠耳环差点就被弘福那个坏小子给拽下来了!” 当时可是让她吃痛了好一会儿呢。 高高兴兴地说着话时,外面便有人报说,年羹尧进府了。 “弘煦呢?”年若兰脸上露出高兴地样子,语气快速地对着司棋道:“去告诉弘煦一声,他舅舅到了,让他速速过来。” 书房之内,打年羹尧一进门,看见胤禛的第一眼起,那激动的眼泪便涌上了双眼,只见他噗通声跪在地上,万分激动地拱手便道:“奴才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他看起来是真高兴啊,那种打心眼里透出来的亲近,让胤禛十分的满意。 “哈哈哈,亮工快快起来!”胤禛走上前来亲自负起了年羹尧,两人手把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真颇有些【执手相望却无语凝咽的架势】若是年若兰此时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几句干脆你们两个搞基算了之类的话。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胤禛与年羹尧就在书房中度过的,二人说了许多的话,交换了各自的意见,当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朝中局势的,最后还是年若兰派人来催,方才暂时止住了话头。 “走吧,快去看看你妹妹吧!”胤禛摇摇头,对着年羹尧道:“亮工还没有看过福儿和秀秀吧!”提起龙凤胎,胤禛的脸上不由自主的便带上了三分笑容。 “是啊,还没见过呢。奴才还要恭喜四爷呢,龙凤胎,嘿嘿,四爷真是好福气的!” “嗯,兰儿也是功劳不小。”胤禛十分开怀地笑了起来:“他给爷生的三个孩子都是极好的,特别是弘煦——”胤禛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四子的喜欢之情:“弘煦不仅机灵聪明,还孝顺知礼,友爱兄弟,是个好孩子。” “那都是四爷您教育得当的关系!”年羹尧露出一脸苦笑的表情摇头道:“幸是随了您,要是像妹妹那般,唉……”年羹尧用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狠狠摇了摇头。 “兰儿也是很好的。”胤禛笑着说道:“除了有时候闹些小性儿外,在大事上,倒是从来都不糊涂的。” “爷您就是太宠着她了。”年羹尧用着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年比一年傻缺的表情感叹道:“兰儿这辈子能跟了您,可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胤禛闻言哈哈一笑,觉得年羹尧比她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总是便着法的气自个的妹妹有觉悟多了。 年若兰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终于把人等来了。 纵然心底再怎么思念,可是当真见了面时,年若兰却摆不出什么肝肠寸断的激烈表情,只是脸上带着傻笑,高高兴兴地叫了声:“哥!” 一旁地弘煦也走上来,对着年羹尧行了一礼说道:“弘煦见过舅舅。” “微臣给侧福晋请安,给弘煦阿哥请安。”年羹尧其实也挺激动,不过人再激动也没忘了该有的礼数,等行完了礼方才一口叫道:“妹子!” 许久未见的兄妹两个迅速的凑在了一起,若不是胤禛杵在这里碍事,两人怕不就得搂上去了,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儿话,年若兰便让人抱了弘福和秀秀过来。 两个孩子现在已经识得人了,看见胤禛他们两个立刻张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等到年羹尧要抱时却有点不太乐意,特别是秀秀,小丫头怕生,在年羹尧怀里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胤禛看见属下重臣吃瘪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理面一下子就舒爽了起来,哈哈一笑,亲自接过了年羹尧怀里的秀秀,别说,小闺女一到亲爹怀里立刻就不哭了,露出乖乖巧巧的小脸,看上去可是招人疼啦! 弘煦对年羹尧这个舅舅显然也非常亲近,要知道他最喜欢的游乐室里的各种设施,就是他这个做舅舅的一点一点让人琢磨出来并送进京城的,为的不就是让他这个大外甥玩的开心嘛!而且年羹尧当过大将军,亲自上过战场,小男生嘛,对于这样的英雄总是免不了有几分崇拜之情。 这个午宴,所有人都用的非常尽兴。年羹尧更是和胤禛活拼了一把,左一杯右一杯的,两人都彻底的喝大了。年若兰没有办法,便先安置了胤禛进室内去休息,而后又把年羹尧安排在了另一间客房中。 “行啦,别装了,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吗?”一进屋年若兰便没好气的抬起腿脚,揣了两下年羹尧。 “嘿嘿,你对我的温柔永远只能维持那么一小会儿。”年羹尧果然没有彻底喝醉,闻言哈哈一笑,自个坐到了椅子上,拿起茶壶直接往嘴巴里灌去。 “这次进京会呆多久?”年若兰问道。 “快的话一个多月,慢的话便是两三个月吧!”年羹尧沉吟了一下,突然对着年若兰说道:“最近朝堂上不太安稳,所以皇上才会急召我回京……” 年若兰一听心中骤然一紧:“你的意思是?” 年羹尧点了点头:“皇上怕是又有了废太子之心。”年若兰听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年若兰又问了纳兰雅慧与两个侄女的情况,知道她们安好后,方才说道:“前阵子老家那边又给我来信啦……” 年羹尧闻言哼了一声:“又是让我纳妾的事情?” “是啊!他们奈何不了你,自然便打起了我的主意,希望我劝一劝你,反正就是那些子嗣为重的话,无聊的要死。”提起这个年若兰露出一脸感兴趣的表情,跃跃欲试地问道:“听说你给父亲送去了两匹扬州瘦马?” 所谓坑娘便是如此吧!前脚刚给儿子送去了一个美貌的侍妾,后脚儿子就以’有好事怎儿怎么能独受,应与父亲共享为名‘送去了两匹瘦马。年夫人几乎被儿子气的吐了血,自然写了好长一封信来向女儿诉怨。 “对了,那个美貌的侍妾后来如何了?别是你真个享用了吧!”年若兰眯着眼睛用着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看。 “让你嫂嫂做媒,嫁给了我手底下的一个兵长,人如今已是身怀六甲,小日子过得幸福着呢!” “这还差不多。”年若兰唇角边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着年羹尧说道:“我可警告你啊,要是敢花心,对嫂嫂不忠,看我绕不饶的过你!” “你也就对我有这股咋呼劲儿。”年羹尧哼了一声,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指着自个妹纸的鼻子道:“你与其操心我对你嫂嫂不忠,倒不如操心操心自个,我问你,那个钮祜禄和耿氏又是怎么回事?” 年若兰听了哥哥的问话,不知道为何心里面闪现出一抹心虚,偏开眼睛,颇为不自在地回道:“什么怎么回事,人家可是堂堂地雍亲王想睡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我能拦得住人家吗?” “你少给我整那些没用的。”年羹尧是毫不客气地对着自家妹纸喷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对王爷用过心!” “我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年若兰有点不太乐意了:“再说以我这种情况,不用心,反倒是最好的吧!”不用心就不会伤心,年若兰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那是最好的了。 “你当王爷是傻子啊!”年羹尧几乎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那些个卖乖哄人的手段用一时行,可两个人天长地久的相处下来,对方到底用没用心,难道心底没有数吗?你再这样下去,王爷只会对你越来越远,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就当个宠妃?” “不当宠妃当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年若兰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 “看看,首先你的态度就有问题。”年羹尧觉得自个的妹纸简直就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年若兰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年羹尧争执,立刻抬起双手在胸前摆出了一个拒绝的x形:“好了啦,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你不要再啰嗦了。” 唉!这就是没有真正用心谈过恋爱的下场啊!年羹尧看着自家妹子的目光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在他彪悍的想法里,自家妹子就应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铲除所有的对手,让王爷一心一意的只喜欢自个爱着自个。 不过可惜的是身为当事人的年小兰完全没有这种雄心壮志。 真的是让年哥哥,十分、百分、万分的上火。 所以他这个做哥哥的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在一些事情上插手了。 “你们府上的六阿哥确定聋了?”年羹尧突然问道。 年若兰眉头一皱,心里面忽悠一下,直直地看着年羹尧道:“你怎么知道六阿哥的事情……”弘历有残疾的事情胤禛明明就已经下令封口了,消息是绝对不会传出府外的。 所以眼下也只有一个解释了。 “真的是你做了?”年若兰问道。 “本来打算直接要了他母子的性命,不过算了,反正六阿哥现在也残了,以后对弘煦也构不成威胁了。” 年若兰腾地一下站起身子,她真的生气了:“我不是说过,不用你插手内府的事情吗?你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年羹尧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其他的我都可以依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我不能拿你和弘煦的前途去赌,所谓的隐患就要尽早消除才对!” 年羹尧实在是太了解自家妹子了,看上去冷心冷肺其实最是重情重义,看上去心狠手辣其实最是心慈手软,女人、小孩,这两样是她的禁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主动伤害的存在。 “你是怎么做到的?”年若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不可思议地问道:“纽、钮祜禄氏的花柳病?……你在她身边安插了探子?”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手段罢了。”年羹尧微微笑着,看上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日后也不必觉得愧疚。” 年若兰闻言则是苦笑一声,心想,若不是为了自己,你又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怪罪的话,她到底也是再说不出口的,哥哥对自己的担忧与保护,全都出一片爱护之情啊! “怎么了?露出这样一幅郁郁寡欢的表情?”胤禛从醉酒中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倚在窗前,显得较为惆怅的年若兰。 “没什么。”年若兰回过神来,对着胤禛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爷要起来吗?” 胤禛躺在炕上,身上暖和和的,脑袋里还有些熏然此时便不是那么想要起来:“你过来,陪爷躺会!” 年若兰一听也没说别的,反而很乖巧的走过去,脱鞋上了炕,侧着身躺在胤禛身边。 “不高兴了?可是你兄长说你什么了?”胤禛长臂一伸,把着软乎乎的女人抱进了怀里。年若兰现在面对胤禛时,心里面还真是有着挺多的愧疚。不好意思啊,为了防止未来发生不好的事情,我哥替我,提前把你另一个儿子弄成了残废,像是这样的话年若兰能说吗? 于是此时此刻,她也就只有沉默了。 第130章 宫宴 紫禁城、乾清宫,时值三更,康熙皇帝正在批阅奏章。 魏珠守在门外悄悄地打了个哈欠,皇上一向很注重养身之道,最近却总是连连熬夜,他这个首领太监自然也要陪熬着。正在魏珠哈欠连天时,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渐渐走了过来,只见她年约十六七岁,穿着一身宫缎素色雪娟裙,心形脸儿,柳叶眉,正是青春活泼年岁正好的阶段,她的手里端着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盏参茶,走到魏珠面前,极客气地叫了声:“魏公公。” “心莲姑娘。”魏珠见了来人,面上也涌现出一抹笑意。 随着康熙皇帝年岁渐老,已经开始很少踏足后宫了,若是去了也只是在一些妃子的宫里坐坐说说话,不过康熙皇帝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人,乾清宫里很是有一些年轻漂亮的宫女儿,这个心莲姑娘就是其中较为得宠的一个。 她们这样的人虽份位低微不值一提,但盛在能常伴皇上左右这却是那些个宿在内宫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皇帝不知何时想起垂怜的宫妃们要好的多。 “心莲姑娘这是给皇上送参茶来了?”魏珠笑着说道。 “是!”心莲抿嘴一乐:“也给魏公公留了呢,待会得空了公公也饮一盏吧,既补身又提神的。” “哈哈,劳心莲姑娘挂心了,外面冷你快进去吧!”说罢,亲自给她打了帘子。 心莲哎了一声,端着红木托盘跨了进去。 屋子里面十分暖和,晕黄的灯光透过八角的玻璃灯罩透了出来,也让康熙皇帝的那张明显布满皱纹的侧脸出现在了心莲的视线之中。 低眉顺眼,心莲轻声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康熙皇帝听见声音,微微把脑袋从奏章中抬了起来,因为视线不佳的缘故,康熙皇帝的鼻梁上还驾着一只玳瑁眼镜。 “今天是你轮值吗?起来吧!”康熙帝仅仅是看了她一眼儿,而后便又把视线放在了手里的折子上。 心莲闻言便站起了身,缓缓走到康熙皇帝的身前,把着手里的参茶放到了康熙皇帝左手边三寸左右的地方。离着近了,心莲的目光极快速的在桌面摊开的奏章上扫过,描到几句康熙皇帝亲手写下的朱批,心莲眼神一凝,嘴上却轻声道:“夜深露中,皇上便是忙于国事,也要保重自个的身体啊!” 康熙皇帝对女人,特别是他较为喜欢的女人,多数的时候都还是很温柔的,若是平时,心莲这样一说,或许还能获得康熙帝的瞩目或是一句半句的回应,不过很明显,今日的皇帝陛下并无这样的闲情逸致。 心莲放下茶盏,微微俯了下身子,从容的退了下去。出去的时候与门口的魏珠打了个招呼,心莲便独自来到了一处偏房内,这是专门给轮值守夜的宫女们准备的,若是皇帝有什么需要,也好方便她们第一时间上前伺候。 “莲姐姐回来了!”此时屋子里面还有两三个小宫女,说话的是一个叫小娥的圆脸少女,但也只有她与心莲说话,其余两个见了心莲却是嘴角一撇,连连冷笑,明显与其不睦的样子。 “这是御厨那边送过来了松糕,我拿了几块回来,你当夜宵吃吧!”心莲笑着递上了只纸包递给了小娥,小娥接过吃食,自又是对心莲一番道谢。 其余的两个宫女见了,脸色的表情不由越发嫉恨了。 这一夜,康熙皇帝那边都没再使唤过人。 毓庆宫内,太子从一双软绵的玉臂中睁开眼睛,懒洋洋地打了和哈欠,一双本来迷蒙的双眼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天色还早,殿下再睡一会儿嘛!”身边的佳人如蛇般缠了上来,此女乃是太子的簇拥为讨好主子而从江南选采出的女子,不但极近媚妍且精通房中之术,乃是太子近段时间的爱宠。 太子的大掌在那丰润的娇臀上疯狂揉捏了一会,哑着声音道:“小骚蹄子,孤昨晚上还没喂饱你吗?”那女子咯咯一笑,迅速与其缠做一团,两人闹了好半晌太子方才从软红帐中挣扎的起身了。 穿衣、洗漱,太子的贴身太监亲自拎着偌大的食盒走了进来,胤礽目光瞅了眼那食盒,微微一凝。 “都退下!”太子淡淡地说道。很快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那食盒很大共五层,太子却没有逐一打开,反而直接伸出手在食盒的底座处摸索了一下,片刻后,他的手里便多出了一张纸来,那是张黄色油纸,似乎还曾经包过什么点心的样子。 太子把折好的纸张展开来看,然后,他的神色变了,一抹浓重的阴郁开始在他的眼中汇集。砰——地一下,太子握住拳头狠狠地垂打在了桌面上。 皇阿玛啊,皇阿玛,难道你真的一丝活路都不愿意给我,非要赶尽杀绝不成?太子双目赤红,各种黑暗的念头开始涌上心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有轻巧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却是那位刚刚还与太子缠绵过的女子。 “殿下怎么不等人家一块用膳?”女子柔媚似骨的走过来,脸上带着娇嗔的笑容,可惜此时此刻,她来的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本太子等你用膳?”胤礽双目冰冷的望向女子,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扭曲,让人见之便怕。那女子果然被吓住了,本欲往前扑的身子猛然一停,脸上露出颤颤地表情,带着几许小心,几许讨好的轻叫了声:“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啦?” “滚!”太子却突然暴怒起来,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地便向着这美人砸去,霎时间,柔媚似狐的女子便被砸了个头破血流,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呼叫,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太子此时正处于暴怒阶段,见此惨景非但不觉过分,反而因看见鲜血而让心中戾气更甚,于是这已经头破血流的美人下场便更加凄惨了,不仅被太子连扇了数十耳光,且还拽着头发往地上狠命磕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女子便被砸的面目模糊,彻底没了气息。 “来人呐!”太子深深吸了口气,拿出锦帕擦着手里的血污。 其实早就听见动静但却没有丝毫进来意思的,毓庆宫总管太监立刻推门进来了,仿佛没有看到屋里的惨象,他躬着声一脸嬉笑地表情道:“奴才在,太子爷吩咐。” “去处理了。”太子把沾着血污的手帕丢到地上,本来暴怒的神情此时也全都转化成了波澜不惊。 “嗻!” “主子,时辰差不多了了。”司棋站在年若兰身边提醒道。 “嗯,知道了。”年若兰站起身,但见她一身暗红色牡丹团花绣的装,梳着满族贵妇的一字发髻,髻上还簪了淡粉色的大朵绢花,因今日去参加的是新年宫宴,是以年若兰打扮得偏喜庆一些,带着的黄金嵌红宝石的全副首饰,看起来既富贵华丽,又美丽别致,再加上年若兰那张仙气十足的小脸,一丁点庸俗的感觉都没有,活像是神仙妃子般,艳光四射。 今年,进宫赴宴的是胤禛、乌拉那拉氏、年若兰、还有新晋升的侧福晋耿氏。孩子们:则有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煦、五阿哥弘福,小格格秀秀以及七阿哥弘昼,至于六阿哥弘历则以体弱为由留在了府中。 对于皇宫年若兰已然是熟悉的很了,然而,她心中却并不如何喜欢来到这个地方,概因为每次来到这里,她都免不了要行下去许多的礼,每次都会把膝盖弄得红肿一片。 “额娘会带着福儿和秀秀去永和宫给你祖母请安,你好好跟着你阿妈,可别闯祸!” 弘煦听了母亲的话呵呵一笑,挺了挺自个的小胸脯道:“煦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轻重,怎么还会闯祸!” 年若兰闻言笑着睨了他一眼,自从胤禛为弘煦的选了四个哈哈珠子后,有了小伙伴的弘煦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开朗许多,而且也的确是成熟了些。 “你在额娘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即使过去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啊,永远都是额娘的大宝贝!”年若兰露过弘煦的肩膀,笑呵呵的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弘煦的脑门上。 弘煦的脸蛋立刻就变成了煮熟的红皮鸡蛋,扭着身子直叫额娘! 正骑马行在车旁的胤禛清楚地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母子嬉笑声,微微蹙了蹙眉头,伸出手才车窗边警告的敲了敲。 里面立刻便没有了声音。 胤禛几乎都能够想象道此时此刻,这对母子搂在一起,互相捂着嘴巴正挤眉弄眼的样子。 下了马车,雍亲王府的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往永和宫去了。 “儿媳/婢妾参见德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在地上齐声叩拜道。 “老四家的来了,都起吧!”德妃笑着抬了抬手。 众人闻言谢过起身,各自落座。年若兰抬头向上看去,德妃依然是印象中的模样,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个女人。 第131章 惊吓 “这是老四家的龙凤胎吧,自他们出生起本宫还没见过呢,快,抱过来给本宫瞧瞧!”德妃笑着说道。弘福和秀秀今日都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两人本就长的玉雪可爱,这样颜色鲜艳的衣裳一穿立刻就显出了十二万分的喜庆来。 “瞧瞧这模样长得,真不愧是龙凤胎,兄妹两个都这么漂亮。”德妃左看看右看看,毕竟是自己的孙辈儿,德妃心中还是比较欢喜的,只见她抬起手摸了摸秀秀黑软的头发,笑着说道:“特别是这个小丫头,可是水灵,与她的娘亲一样长大了也得是个美人!” 坐在那头的年若兰非常适时地头颅微垂,全然羞涩的表情。 “弘福和秀秀自然是好孩子……”那头的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不过额娘可不能偏心,忘了我们府上的七阿哥!” 弘昼此时正被抱在乌拉那拉氏怀里,他睁着一双眼睛,脸蛋有点皱巴巴,一副想哭不哭的表情,大约是环境陌生让孩子有些害怕了的缘故。 “都是老四的孩子,本宫怎么会偏心?”德妃一笑:“你怀里的是老四的幼子吧,本宫记得似是叫、叫——” “叫弘昼!”乌兰那拉氏接着德妃的话,笑着说道:“是我们家爷亲自给起的名字,取自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之意。” 德妃闻言微微一笑,也没说把弘昼抱过去让她看看的话,反而视线下放,在众人连上巡视一圈,微微停在某人身上后,德妃挑眉道:“你便是耿氏?” “是!”耿氏颇有些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往昔她因为身份卑微如这样的年节宫宴根本轮不到她出场,耿氏对于皇宫的印象还是多年前选秀时的稀薄印象,而德妃更是首次见到的。 “婢妾耿氏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耿氏跪在地上行礼道。德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见这妇人不过中人之姿,神态举止也十分局促紧张,实不像是老四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在德妃心里实是主意乌雅氏为侧福晋的,不过奈何这姑娘忒不争气,一直不能获得老四的欢心。 “起来吧!”德妃叫了起,又问了耿氏一些话,大约是因为紧张地关系,耿氏回答的有些磕磕巴巴,德妃见状,心中越发不喜:“本宫记得你们府里还有一个小阿哥的,今儿怎么没有带来?” “回娘娘的话,六阿哥出身便体弱,前段时间更是咳疾不断,所以这次并没有进宫,待下次有机会时,定让他来给额娘请安!”乌兰那拉氏微笑着说道。 德妃一听也没有太往心里面去,淡淡的哦了一声,也就算了。正巧这时十四福晋完颜氏也带着自家的侧福晋和孩儿们过来请安,德妃的额注意力便算是彻底被吸引走了。 “这就是四哥家的龙凤胎吧?”十四福晋完颜氏请完安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德妃的右手边,抬起眼睛看着床榻上的弘福和秀秀,不禁啧啧有声地说道:“年侧福晋真是好福气啊,一下子就为四哥生了双佳儿,听说连皇上都开口夸赞过你呢,还亲口赐了你个封号,这可是连咱们这些嫡福晋都没有过的荣光呢!” “我只是沾了弘福和秀秀的光罢了,十四福晋过誉了。”年若兰对着完颜氏淡淡的笑了一下。完颜氏挑了挑眉,还要说什么时,只见床榻上的弘福突然发出好大一声啊——众人被吓了大跳,不禁同时望过去,只见小家伙正不停划拉着小手,脸蛋很红,一副着急的样子。 “他这是怎么了?”德妃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年若兰却知道这是弘福想要上厕所的征兆,而且八成还要大号。正好,年若兰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听一帮女人打机锋,略略解释了几句便带着弘福出来了,当然,也没忘了自家小闺女。 弘福舒舒服服的解决完了自己的生理问题,便有漂亮的丫鬟姐姐们帮他擦屁屁,帮他洗净手手。年若兰带着两个孩子到了一处偏殿内,哄着顽了半晌,又小睡了一会儿,直到宫宴快要举行时,方才施施然地出来。 “四嫂素来贤惠,不过也别贤惠的傻了,反倒让别人爬到自个头上去。”完颜氏一紧身上的鹤羽披风,嘴角边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对着乌拉那拉氏道:“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雍亲王里有一个福气极好,极受王爷喜爱的侧福晋,至于雍亲王府福晋是谁,嘿嘿……”乌兰那拉氏藏在袖口中的双手豁然一紧,一抹难堪的表情从面上一闪而过。 今年的宫宴是在乾清宫举行的,年若兰等女眷按照身份高低坐下,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康熙给赐名号的好处了,往年,年若兰基本上是看见一个人就得行一次礼,没办法谁让这是个宫妃遍地走,福晋多如狗的场合。 女席这边离着康熙皇帝可是很远,起码以年若兰的眼力也只是影影绰绰地看见了他那身明黄色身影,至于底下的胤禛和弘煦,却是完全看不见的。 没办法,这人却也实在太多了些。 年若兰坐在自个的座位上,耿、李二人分坐在她两侧,但见李氏已经和身边的几个侧福晋聊上了天,而且看气氛还挺火热的,耿氏则是全程忐忑不安,神经绷的极紧的样子。 “铛————铛————铛————”有铜钟声响起,全场立刻肃静下来,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康熙皇帝举起酒盏站了起来,因为离得较远的关系,年若兰这边其实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却还是在脸上摆出福认真倾听的表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康熙皇帝讲完后,照例的所有人起身谢恩,不得不说几百人同时高呼万岁的声音的确是非常荡气回肠的,怨不得有那么多人拼命的都想要当皇帝,这种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感觉确实万分美妙啊! 康熙皇帝讲完话后,今年的宫宴便算是开始了,众人吃吃喝喝,另外还有教坊司的歌舞助兴,丝竹烟花之声,众人的觥筹交错之声汇集成一片,但真是热闹非凡。 食过半晌,年若兰从怀中掏出金表看了看,然后哀叹一声,觉得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按照往年的惯例,怕是还要熬上两个小时才能离开啊! “年侧福晋,我肚腹有些胀痛,想去小解一下。”身边的耿氏突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年若兰轻声说道。知道她不熟悉宫里,年若兰便笑着说道:“我让画屏带你去。” “多谢侧福晋。”若不是实在憋的狠了,耿氏也不会提出来。 很快的,耿氏还有耿氏身边的大丫头翠如,就在画屏的带领下离开了,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都不见她们回转。年若兰心知耿氏是个十分谨慎之人,万不会做出在宫里面乱逛的举动。到现在还不回来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年若兰对着身边的彩香耳语了两句,彩香一点头,转身便朝着乌拉那拉氏那头走去,很快的,乌拉那拉氏的视线便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汇,年若兰微微点了点头。 乌兰那拉氏的目光立即便是一凝。 宫宴上的气氛依然是十分火热的,然而年若兰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康熙皇帝竟已不在御座之上了。应该是去更衣了吧,年若兰低垂着眉眼淡淡的想道,然而,内心深处的不安却如同海浪般席卷而过,弘煦一直跟在胤禛身边,年若兰自然不是很担心,她担心的是依然留在永和宫中的龙凤胎。 司棋,你可一定要替我看好两个孩子啊! 接下来的时间对年若兰来讲是越发的难熬了,而耿氏也一直没有回来,身边的李氏似乎也发现了耿氏不见了的事实,还过来问了年若兰,却被年若兰三言两语的给挡了回去。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走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这场对于年若兰来说太过漫长的宫宴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德妃娘娘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回去的路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幸好,两个孩子都没什么事情,等年若兰见到他们的时候,两小已经睡得呼呼熟了。 “主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清白?”司棋看着年若兰的样子,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赶紧上来搀扶道。 “没什么!”年若兰摇摇头,对着一旁的香萍道:“去福晋那里问问,咱们可不可以回府了,还有,耿妹妹找到了吗?” “什么?耿格格丢了?”司棋眨了眨自个的眼睛。 年若兰摇了摇头,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捂着自个软绵绵的胸口,觉得里面的小心脏跳的那叫一个飞快。 第132章 倒霉 永和宫中正殿之中,德妃娘娘,乌拉那拉氏,完颜氏,年若兰、李氏、以及十四阿哥府的两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和伊尔根觉罗氏皆坐在此,室内的气氛显得十分压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 按照往常的惯例,宫宴结束后,本该各回各府的众人被暂时留了下来,不,说留并不准确,准确的说是现在各宫门紧锁,众人被困在了宫中不得外出。至于为何会变成这样,却是有着极大地因由。就在半个时辰前宫中传来消息,康熙皇帝在更衣的途中,被刺客袭击。如今宫内是人心惶惶。 年若兰心中十分挂念弘煦,眉头紧锁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就在此时,只听殿内的大门嘎吱一声响动,永和宫的首领太监一路小跑,满头大汗的进来了,众人精神顿时一震,皆尽望了过来。特别是德妃,只见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语气焦灼道:“皇上如何了?” “回德娘娘的话,皇上并无大碍,刺客已被抓住,现在众阿哥们皆在圣上跟前。”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德妃腿脚一软跌坐在床榻上,脸上露出放心的表情,而后又竖起一双眉头斥问道:“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皇帝?” “回娘娘的话,行刺皇上的是乾清宫一名叫做心莲的宫女,此女在趁着皇上更衣的时候,欲用匕首行刺,幸是皇上有所感觉,避了开来并大声叫来侍卫,擒下了此女。” 德妃听了这话,心中陡然一个激灵。作为在后宫生存了几乎半辈子的女人,德妃对于皇帝身边的一些较为得宠之人都有一定的了解。而心莲这个人她也听说过,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宫女,换句话说,她也算是皇帝的枕边人。 这样的人却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去做一场成功率极低的行刺,不管怎么看,都很有问题啊!德妃觉得事情不对,一双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皇上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额娘放心吧!”十四福晋完颜氏紧紧握了下德妃娘娘的手劝说了一句,而后又转过头看着底下的首领太监道:“那皇上有没有下旨,什么时候可以开宫门,放咱们出去?” 不怪十四福晋心中打鼓,现在各宫各室都有御林军守着,刀光剑影的照在白纱窗上实是在令人胆寒。 “回十四福晋的话,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因为刺客已经抓住所以允许众人即刻离宫。” 听见这首领太监的话,所有人的心头都情不自禁的松了一松也没有人在有心思多留,众人立即提出告辞,至于耿氏,倒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出现,年若兰心底记挂着画屏,有心想要问上一问,然而此时此刻众人哪还有心思理别的,年若兰无可奈何,也只有先跟着乌拉那拉氏上了回府的马车。 “主子!”司棋见年若兰始终脸沉如水,不禁轻轻劝说道:“您也别太担心了,弘煦阿哥有四爷在身边照顾,肯定不会有事,至于耿侧福晋和画屏……”司棋拧着眉头,也是万分不解地嘟囔道:“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只怕她们撞见了什么不应该撞见的画面!”年若兰突然忧心重的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就怕耿氏她们做了那池中顶顶倒霉的鱼儿。 “不、不会吧!”司棋喃喃了两声露出失神的表情。 年若兰却低下头无声的抠了抠自个的手指,刺客什么的,总觉得没有这样简单呢!今夜,对于许许多多的人来说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譬如此时此刻,亮如白日的乾清宫。 康熙皇帝坐在御座之上,脸色铁青,不言不语。众阿哥跪在地上每一个人的头颅都是低垂着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屋子里安静的能够落针可闻,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声通报,康熙帝叫了声:“传!” 很快地,一位身披银甲的将士走了进来,但见此人身材昂藏,一身凛冽之气,不是别的,正是年底刚刚进京述职的年羹尧,此时的他并没有私下里的那种油滑之感,反而威风凛凛,剽悍之气实足。 “启禀皇上,毓庆宫已被微臣率兵围住,经搜查,微臣在毓庆宫内发现数量极大地财物以及一定数量的武器,这是搜寻出的账册,请皇上查看。”年羹尧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两本蓝皮账册,康熙帝身边的魏珠连忙走过来接下,亲自呈了上去。 这两本账册,一本写满了太子平日的受贿名单,足足厚厚一沓,另一本则是太子一系的人员名单,里面小到地方知县,大到朝中要员层层叠叠,相互勾连。康熙帝看着手中的两本东西,心中的怒火却一浪高过一浪。 年羹尧却还要加一把火:“除此之外,微臣还搜到了这些书信……心中所写之内容,实是令人心寒、心惊、请皇上过目!” 康熙皇帝看着手中的书信,心中果然是寒到了极处。这些信件无不是太子与其党羽的通信,信上多是充斥着:皇上对您已心生不满,殿下要早为自己做打算……自然胤礽的种种抱怨不平之意也跃然纸张,甚至还有一句,孤已做了三十几年的皇子,敢问世上有这样的太子吗?……皇阿玛老糊涂了,孤应早早取而代之……之类之类的话。 康熙皇帝一一看下来,只觉得心中盈满无数恶气,然而,经了头一次废太子的经历,这父子两个的感情基本上已经消磨干净了,是以此时康熙帝虽是怒之欲狂,却也坚定了二废太子之心。 “胤礽对朕早就心怀怨怼,如今竟起了谋弑之心!”康熙皇帝让魏珠把账册与信件一一传给众皇子观看,而后用着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如此不仁不孝之辈,怎能担任我大清国的储君!” 跪在地上的众皇子闻言纷纷身形一颤,他们却知道,胤礽的这个储君终是要再次落马了,而这一次,他将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太子再次被废,可以说是举朝震荡,然而康熙皇帝心意已定,被贬为庶人的太子被严密的囚禁在了咸安宫中,除了废太子妃以及两名侧福晋在内伺候外,其余人等不得踏进咸安宫一步。 年若兰接到太子被废的消息时已经是次日午后了,她先是大吃一惊,想着原来昨日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亏的她们还在宫宴上没事人一样的吃吃喝喝,原来在暗地里的层面下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不过转念又想到年羹尧曾经的提醒,便觉得康熙皇帝怕是早就心意已定,此时爆发出来,也不是太奇怪。 就在年若兰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有人报说,画屏回来了。!年若兰几乎是蹭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急走两步来到了门前,果然在片刻够见到了掀帘子走进来的画屏。 小姑娘脸色青青白白的,没了往昔那股子跳脱劲儿显得有些蔫巴巴地,一看就是受惊不小的样子。果然,一见到年若兰,画屏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扑道主子身边开口便道:“主子,可吓死奴婢了,好多血,好多尸体,呜呜……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年若兰听到她言语里透露出的信息,也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过看见小姑娘一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年若兰还是立刻安抚道:“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没事儿了啊!你现在安全了,回家了。司棋,去放洗澡水,让画屏洗漱一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啊!” 画屏哽咽地点了点头,跟着司棋出去了。 半晌后,年若兰挥退了屋子里面伺候的下人,画屏心有余悸的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起了昨儿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本是领着耿氏去如厕的,却没想到因为宫宴人多,需要上厕所的人也多,队伍排的太长,轮到她们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偏偏耿氏已经憋了好久,实在是不能等了。 画屏没有办法只能一路打探一路带着耿氏去了别处,不知不觉的便走的有些远了,等耿氏终于解决完生理问题后,三人便准备往回走。而也就在这时,更加倒霉的事情发生了,她们听到了兵器交击的声音,这三个都不过是女流之辈,耿氏和翠如耿氏更是不怎么样,双腿一软,竟双双吓得跌倒在地,还是画屏胆子大一些,把这二人拉到了草丛后头。 “双方砍杀的极是凶狠,鲜血大片大片的飞溅而出,没一会儿地下就躺了十几个人……奴婢和耿侧福晋实在是太过害怕,便一直蹲在草丛后头,所幸因为天色大黑,双方都没有看见我们……” 第133章 求 几人也就这么的躲到了天色大亮,最后还是苏培盛带人找到的她们。年若兰心知肯定是胤禛听到耿氏走失的消息,特地让人过去寻找的。安慰了惊魂未定的画屏,年若兰便让她下去休息了。如此,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再又一个黄昏来到的时候,弘煦终于回到了府中。 “弘煦……” “额娘……”年若兰上上下下摸着儿子的身子,眼睛咋也不眨的看着他道:“你如何了,没事吧?” “儿子无事,让额娘担心了。”弘煦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昨儿晚上他与三阿哥弘时一直被带在胤禛的身边,直到康熙皇帝出了行刺事件后,胤禛便把两个孩子暂时留在了一处偏殿之内。 “我和三哥在那里宿了一夜。”弘煦扬起脸蛋,小眉头微微皱着:“昨儿夜里有人行刺皇法码,额娘,您和弟弟妹妹都没事吧?” “额娘没事,弘福和秀秀也没事,额娘就是担忧你。”年若兰见弘煦果然没什么大问题,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脏也终于微微放松了些。 “你阿玛呢?”年若兰又问起了胤禛:“你阿玛可是与你一块回来了?” “并没有。”弘煦摇头道:“阿玛此时还留在宫内呢。” “这样啊……”年若兰轻叹一声。 “额娘!”弘煦这个时候却突然小声地问道:“他们都说太子二伯被皇法码废掉了,已经不再是太子了,是这样吗?” 年若兰嗯了一声。 弘煦沉默了一下,忽然有些闷闷地说道:“昨日宫宴上太子二伯还给了我压岁钱……额娘,太子二伯不是皇法码最喜欢的儿子吗?为什么皇法码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是因为他们之间并不仅仅是父与子的关系,更是君臣之别。最是无情帝王家,有的时候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父子兄弟皆可相残。”年若兰没有丝毫回避儿子的意思,反而十分认真的解释道。 弘煦听后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黯然的表情。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这些事情你长大了以后自然而然地就会明白的!” 弘煦唔嗯了一声,片刻后,小声地说道:“弘煦以后会当一个好儿子,也会当一个好哥哥的。” 年若兰笑了笑搂过了他热忽忽地小身子:“额娘知道。” 太子被废举朝震荡,胤禛自那日起便一心扑在前朝上,一连月余都没有踏足后院,这一日,年若兰正在午膳,彩香过来禀告说钮祜禄氏格格来了。 “请她进来吧!”年若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片刻后,一身半旧的暗紫色团花旗装的钮祜禄氏走了进来,她看上去消瘦了许多,眉宇间也带着深沉与疲惫。进来后,钮祜禄氏当即拜倒,口中道:“婢妾钮祜禄氏见过年侧福晋。” “钮祜禄妹妹起来吧!”年若来放下手里的筷著,笑着招呼道:“用过午膳了吗?今儿小厨房新做了些茼糕出来,很爽口的,钮祜禄妹妹坐下来尝尝吧!” “婢妾用过了。”钮祜禄氏谨慎的起了身,脸上露出客气的表情,小步的挪了过来也没有坐下,反而是站在了年若兰身边,拿起桌上的一双公筷,看样子是要服侍年若兰用膳的意思。 年若兰望了她一眼,见她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微微动了动嘴唇,最终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用过了午膳,二人来到里间说话。正巧这时,弘福和秀秀被奶娘抱了过来,年若兰便把两下放在地毯上,任凭他兄妹两个顽来顽去。 “五阿哥爬的真快啊!”钮祜禄氏看着底下的弘福脸上却露出感伤地表情,只听她说道:“看见五阿哥,婢妾就想起了六阿哥,他离了我这样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忘记我这个娘亲?” 钮祜禄说着说着眼睛便是一红,默默地流起了眼泪。年若兰对钮祜禄心中的确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愧疚,此时见了,便柔声劝道:“你与六阿哥是亲生母子,这情分到哪里都是断不了的。” “侧福晋说的道理,婢妾心里是懂得,可就是,可就是想他啊,成宿成宿的想……”钮祜禄氏忽然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行到年若兰脚边,满脸是泪的哭叫道:“年侧福晋,婢妾求求您了,让六阿哥回到婢妾身边吧!” 年若兰对她的来意早就一清二楚,是以此时听见钮祜禄氏的请求,也并如何的意外。 “格格求错人了啊!”这时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司棋上前几步,硬是把钮祜禄氏从地上给扶了起来,嘴上道:“把六阿哥送走是王爷的意思,您便是要求,也应该去求王爷而不是我们家主子啊!” “王爷现在深厌于我,怕是一眼都不想要看我的。我去求,定是无济于事的!”钮祜禄氏看着年若兰苦苦哀求道:“年姐姐,我的病真的已经好了,您若不信的话可以让太医过来检查,一定不会再次传染给六阿哥的!” “你先别激动坐下来说。”年若兰给司棋使了个颜色,司棋点点哦图,悄无声息的退到了弘福和秀秀那边去了。 “年侧福晋,您也是有孩子的人,知道一个当母亲的心情,骨肉分离的实在是另一个母亲痛不欲生,年侧福晋我求求您,您就帮帮我吧!”钮祜禄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苦苦哀求道。 六阿哥现在已经被胤禛送到了宋格格处养育,听说,那两人相处的极好,宋格格并不嫌六阿哥身有残疾,拿他当亲生儿子般看待。这大约也是让钮祜禄氏如此心急如焚的原因之一,怕儿子真的被人夺走,怕儿子不在需要她这个亲生母亲。可是年若兰心里同样知道,胤禛完完全全把六阿哥耳朵残疾的原因归在了钮祜禄氏的身上,心里已是对其有了莫大的成见,依年若兰对胤禛的了解,对方怕是已经不会在把弘历还给钮祜禄氏了。 是以此时此刻,年若兰纵然心里对钮祜禄氏多有歉疚,但最终还是没有予她这个准话,钮祜禄氏是红着眼睛带着满脸失望之色离开的。 “告诉下面一声,不得苛待钮祜禄氏,一应东西若是不全的,从我这里补贴。” “主子就是心善。那钮祜禄氏是自作自受,没有那个福气,主子何必怜悯她?”司棋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说道:“再说,那钮祜禄氏格格不是与耿侧福晋最为交好吗?去求她得了,何必为难您?” “你怎知她没有对耿氏开过口?不过是觉得我在爷面前说话比较有分量罢了,我也是个母亲,钮祜禄氏的心情倒不是不能理解。” 就在主仆两个说话的空档,地毯上的弘福叽里咕噜的爬了过来,他伸出自己的一双短肥小手扒住年若兰旗装的下摆,一使劲儿,竟然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年若兰低下头逗弄着他。 弘福小脸胖嘟嘟地,一双圆溜溜地眼睛,看着额娘,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忽然就叫了一声:“凉——” 年若兰一愣,那边的司棋已经充满惊喜的叫道:“主子,主子,小阿哥叫您娘了,您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年若兰心里的那些个郁闷愁惘顷刻间全都消散不见了,满心满眼里只有这个胖墩墩的小人儿:“弘福再叫一遍。” “凉————”小盆友的发音显然不够准确,但这却并不耽搁它人的理解,年若兰果然欣喜若狂,弯下腰把小弘福抱在怀里,吧唧吧唧连着好几口的亲在了他的大脑门上。 “真是额娘的好二宝!”年若兰瞬间母爱爆蹦,乐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看看额娘,再看看额娘怀里的双胎哥哥,本来安安静静坐在地毯上的秀秀有点心酸了,不过她比着自个的哥哥发育的晚了些,即使心里非常着急,但的确是还不能发出准确的叫人声,不禁急的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 年若兰脑袋微微一转,就知道小闺女在闹什么别扭呢,不禁笑了笑,把人同样抱在了怀里:“秀秀不着急啊,不哭,不哭!” 闻着额娘身上的馨香气息,秀格格终于觉得没有那么伤心了。 “这两孩子,真是鬼精鬼灵的。”年若兰摇了摇头,脸上却露出欣喜疼爱的表情。 太子二度被废后,康熙皇帝着实消沉了许多日子,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这个时候宁寿宫的太后娘娘也传来了病体有漾的消息。 孝惠章太后今年已是七十三岁高龄,平时看着还算康健,然而毕竟已是高龄之寿,一丁点的头疼脑热都可能发展成重病。康熙皇帝素来极孝,虽因废太子事心力交瘁,头眩足肿不能行,却仍帕裹足至宁寿宫亲奉汤药。 上行下效,一时之间,无论是宫里的大小嫔妃还是各位阿哥爷们,每一个都想尽办法表达自己的孝顺之心,有抄经祈福的,有亲自前往宁寿宫端茶送药的,总而言之,在这一刻,似乎每一个人都变成了至孝之人。 第134章 哀 太后病逝汹汹至二月末时,人便已经到了药石枉效的地步,终在一个午后与世长辞。年若兰接到消息后还来不及感叹,便以最快速度为三个孩子换上了孝服,自个也摘了头上首饰,换上了素裳。 待赶到正院时,便见胤禛与乌兰那拉氏正坐在上首之处。 “爷、福晋。”年若兰行礼道。 胤禛与年若兰也许多时日未曾看见,此时乍然见了,心里不禁同时一动,特别是胤禛一双眼睛更是深深地看在了她的身上。 “嗯,起来吧!”胤禛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了起来:“太后薨世,爷要带着府里的阿哥们进宫服丧,你跟好福晋,弘福和秀秀还小,多给她们穿几层棉裳别冻坏了。” “爷放心,妾身晓得的。” 听见他关心几个孩子,年若兰点了点头,冲着他抿了抿嘴巴。没一会儿,李氏,耿氏,也过来了,这一次,钮祜禄氏所生的六阿哥弘历来了,不过是由福晋代为照顾。 闲话不提,雍亲王府的众人快速地上了马车,一路往皇宫而去。几十分钟后,年若兰等人便出现在了宁寿宫外,此时此刻,这里已经被布满了白幡,无论哪个人都是一身白衣,脸上带着哀痛的表情。 有老嬷嬷端着托盘过来,俯了下身子,对着你胤禛道:“请王爷和小阿哥们割鞭。”胤禛点了点头,当下便自个拿起了那托盘上的银制小刀在发尾处手起刀落的便割下了一截头发,弘时、弘煦、甚至是弘福弘历弘煦等几个小的也不例外。 割完辫子后,胤禛便带着孩子们进到正殿守灵去了,年若兰等人却是没有那个资格进去,只能在殿外哭灵。自动自发的寻了个避风儿的地,年若兰便带着弘福和秀秀跪了下去,当然,两个孩子是在两个奶娘的怀抱里。 早春时节,天气还是十分寒冷的,特别是今日还刮着不小的冷风,年若兰跪在那里没一会儿就觉得脸上又燥又干疼的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哭灵仪式终于开始了。 说起来却是令人滑稽,跪在这里的人有很多许是连太后的面也没有见过,然而,在顶上太监的一句长长的:“哀————”声之下,霎时,震天动地的痛苦声便响了起来,其中还夹杂了许多诸如:“太后啊,您老人家怎么就这样去了啊!”之类的的恸呼声。 年若兰虽与太后也不甚熟悉,但此时此刻,便是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早就包好了碎洋葱的手帕往着眼睛处轻轻一抹,辛辣刺激的感觉涌上眼眶,泪水自然而然的便流了下来。 哭灵的声音持续了好久,期间还时不时的有太监们来回巡视,年若兰十分心疼的看了眼弘福和秀秀,两个孩子也哭嚎的厉害,想来也是遭遇了洋葱的洗礼。 就这样一直哭一直哭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巨大的钟鸣声响起,众人哭嚎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在下一秒更加震天起来。年若兰心知这是最后一波了,遂狠了狠心,往着眼睛处狠狠的又抹了一把,总算又挤出了许多泪水。 在寿宁宫外的石板上众人是从白跪到黑,待哭灵结束时,几乎每一个人的膝盖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年若兰也同样如此,尽管膝盖上已经帮了厚实的棉布,但很显然,也是作用有限。 “请各府的福晋、侧福晋、格格们进殿叩灵!”年若兰一行人便跟在乌拉那拉氏身后,低眉顺眼的往里头走去,一架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停在屋子的正中间,披麻戴孝的康熙皇帝此时正跪在棺材之前,在他的身边还有一道幼小的身影,年若兰打眼一看,心里霎时一个激灵,即使不用看脸,年若兰也知道那人必是弘煦无疑。 “跪!”太监的声音在灵堂中显得格外尖细,年若兰收敛好心中的震惊,一众人等跪了下去,三跪九叩之后,众人起身。年若兰的目光想着棺木两旁看去,几乎是一眼,便看见了正往火盆子里面填纸的胤禛。年若兰悄悄地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胤禛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其稍安勿躁。 此时此景,也不是问话的时候,是以年若兰便只有压下心中的担忧,最后再看了眼弘煦后,这才随着众人出了奠堂。 “刚才跪在万岁爷身边的,是四嫂府上的小阿哥吧?”刚一步了出来,迎面的便有人过来问话。 “是五弟妹啊!”乌拉那拉氏看了眼来人,脸色露出平淡地微笑,口中说道:“的确是我们府上的四阿哥,名为弘煦。” “哦,就是曾经得了万岁爷玉佩的那个小阿哥吧!”五福晋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而后冲着乌兰那拉氏微微一笑,大有深意地说道:“四哥、四嫂真是好福气啊,满殿跪着的小阿哥里,万岁爷唯独挑了弘煦阿哥陪在身边,真是恩宠深厚啊!” “大约是弘煦合了万岁爷的眼缘吧!”乌拉那拉氏虽是这样说着,但一双眼睛却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年若兰,显然也很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年若兰全程低垂着头颅对于探视过来的各种视线一律视而不见。 待众人吊唁完毕回到王府中时早就已经是【亥时】左右了,丫头们早就放好了浸了柚子叶儿的洗澡水,年若兰和着两个孩子一起进去洗了,母子三个泡了好长时间,总算觉得身上的那股寒气消散下去了许多。 “主子喝碗红茶姜汤吧!”司棋端上来盏碗茶,年若兰嗯了一声,喝了姜汤后又匆匆吃了些热乎的食物,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了绣被中。 一夜无话,自不用多述。至次日天明,年若兰起身方才知道昨儿一夜胤禛与弘煦并没有回府,倒是三阿哥弘时被苏培盛送了回来,而此时此刻的丹芷院中,李氏就此问题在询问着儿子。 “四阿哥怎么会跪在万岁爷的身边?”李氏站起身显得很是心浮气躁。三阿哥弘时看了母亲一眼,而后低下头,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开口说道:“昨儿在宁寿宫守灵时,皇法码跪在太后的管木前因伤心过度已经是一日一夜滴水未进,阿玛还有众位伯伯叔叔们轮番上前去劝,皇法码一概不理,就在这个时候弘煦却走到皇法码身边说——” 李氏听了眼睛一亮,急道:“四阿哥说了什么。” “弘煦递给了皇法码一块手帕,说什么,皇法码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不伤心了。皇法码愣了一下,然后就把弘煦叫到身边跪着了。” “就这样?” 弘时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就这样!” 李氏听了这话不禁来回在地上走了好几圈,又是埋怨又是兴奋地说道:“唉!看看你四弟多机灵,你怎地就不知道上前宽慰宽慰你皇法码?平白让别人得了这个彩头。” 弘时心想,奠堂里那样多的人,我害怕紧张都来不及哪里敢上前去跟皇法码说话。 李氏埋怨了一通儿子,便叫弘时下去了。 “你说,弘煦入了万岁爷的眼,是不是意味着……”李氏兴奋而又难耐地对着身旁的丫头红绫说道:“是不是意味着,那张遗诏上写的是咱们王爷的名字?” 原来康熙皇帝有感于皇太后的重病和两立太子所引起的朝廷震荡,于数日前,便将众皇子,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等召到了乾清宫东暖阁公开立下了遗诏,只是没有公布遗诏上的传位人选,如此,众人从此之后再不提立太子一事,可又对遗诏内容有百般猜测。 今日,见康熙皇帝在众孙儿之中,唯独亲昵与弘煦,心里难免便会起疑,是否因为那遗诏上写的是雍王之名,所以万岁爷才会单单偏爱这个侧福晋所生的庶子。 李氏自然深厌与年若兰母子,但这却并不耽搁她想要胤禛更近一步的深切希望。 想想看,倘若王爷成了皇帝,那么身为侧福晋的她,入了宫后最低也得是个妃位而她的弘时又是王爷的长子,许就是再下一任的大清皇帝呢! 这般一连串的联想下来,李氏怎能不觉得心潮澎湃? 太后于宁寿宫停灵七日后终被下葬,康熙皇帝则因哀思过度一连罢朝月余,最后连紫禁城也没呆,直接去了畅春园休养,本来定于今年初春的选秀则被临时取消,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家因此大失所望。当然,对于年若兰等人来说,这却是一个无比美妙的消息了。这意味着府里想要再进女人还的等到三年之后。 这一日,午后初晴,雍亲王府却来了客人,却是福晋乌兰那拉氏的额娘。早早的,便有小太监在门口守着,见马车来了,忙开了角门,恭恭敬敬地把人给迎了进来。 “给老夫人请安,福晋听闻老夫人今日要来着实欣喜,已是在正屋内预备了茶点,静等老夫人驾临。” “福晋客气了!”乌拉那拉氏的娘亲也是出身满族大姓,她膝下有两子一女,福晋乌兰那拉氏就是她的幼女。 第135章 起意 “额娘……” “桐英!”乌拉那拉氏母女两个见了,各自欢喜无限。便是平日里总端着福菩萨面容的乌拉那拉氏此时也激动的眼角泛泪,显然是真情流露了。 “额娘身子可还好?女儿不孝,不能时时侍奉您老左右。” “好好好,我都好!身体好,你哥哥嫂嫂倒也是极孝顺的,日子过的还算顺心,只是总担忧你!” 乌拉那拉氏感受着母亲的一片慈沸之情,心中越加温暖,情不自禁的抹了抹眼中的湿意道:“都是女儿不好,总让母亲为我操心。” 母女两个絮絮叨叨了一会儿话,勉强按奈住心中的激动相携地坐了下来。乌拉那拉氏的娘亲细细打量了下女儿的容貌,心里微微一梗,女儿看上去真的老了很多,甚至连鬓角间都已生出华发,而这还不算,女儿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却是最打紧的,那是一种暮气沉沉的,好像生活都没有了奔头死气。 看完乌拉那拉氏,再看看这屋子内的情景,虽称不上寒酸,但也真的非常非常素气,有冷冰冰的感觉。 “你身边陪嫁过来的那几个丫头呢?”乌拉那拉家的老夫人巡视了一圈后,立即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一路上怎地一个脸熟的都没有看到!” 乌兰那拉氏闻言神情一黯,脸上露出支支吾吾地样子。 “额娘能来一趟不容易,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快道出来,额娘也好帮你拿个主意!” 乌拉那拉氏自从被胤禛一竿子撸到底后,心里早就积满了许多的委屈不满与恐惧,此时听见额娘这样一说,当下就破了心理防线,流着眼泪,把自个是怎么害弘煦,怎么被发现,又怎么被胤禛夺了所有权利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竟是这样。”乌拉那拉家的老夫人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再看看对面默默流泪的女儿,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额娘,你、你说、爷会不会因为这个就记恨我一辈子,会不会,会不会不要我这个福晋了?” “胡说什么,你是万岁爷亲自下旨与四爷拜了天地祖宗的嫡妻,咱大清朝可没有爷们废了福晋的先例!”乌拉那拉家的老夫人先是安慰了下女儿,而后才皱着眉头说道:“你啊!做事还是不够谨慎,不仅没有除掉对手,反而让自己沾了一身腥!实在是太蠢了些!” 后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爷们不是不懂,只大多数不惜的管罢了,可是这事却不能牵连在子嗣上,特别是皇家的孩子,但凡被人抓住亲手害孩子的证据,那基本上在爷们那里就算完了。毕竟,有谁会喜欢一个心狠手辣,不停地想着怎么去害自个孩子的女人呢? “我那时的确是太着急了些,难免不周全。”乌兰那拉氏摸了摸眼泪,她倒不是后悔出手害过年若兰母子,只是后悔没害成罢了。 “幸好你还有个福晋的身份。”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和四爷也是结发夫妻,且又为他孕育过子嗣,不看功劳看苦劳,日后你多多做小服低些,日子长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唉!若是我的弘晖还活着,女儿哪里、哪里会苦成这样!”提起那个早逝的孩子,乌拉那拉氏依然是心如刀割,只见她一声一声地哀泣道:“爷现在的心里只有年氏那个贱人生的那几个孩子,已是把女儿和他的弘晖,忘记的干干净净了!” 以前每逢弘晖的祭日胤禛都会来正院这边略坐坐,乌拉那拉氏知道,他虽嘴上不说但心里面却是念着弘晖的。可是近些年来,特别是四阿哥弘煦出生后,胤禛的主意力还有那一腔父爱却是完完全全地倾到在了那头。 而她的弘晖,则像是老旧的灰尘,开始被遗忘在角落之中,这是乌拉那拉氏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也是她那样想要除掉年氏母子几个的最大原因。 “我知你伤心怀念,然而,逝者已矣,你眼下要做的还是得往前看啊!”老夫人见女儿伤心,不想重揭伤疤,忙不迭地开始转移起了话题,只听其轻声道:“你看当今皇上与孝惠章太后关系如何啊?” 乌拉那拉氏听见母亲的问话,心中猛然一动,片刻后方才垂眸说道:“万岁爷自然是孝顺至极,太后去世时,万岁爷的伤心哀悼全都是真真切切做不得假的!” “正是如此!”老夫人猛点其头,拉着女儿地手心道:“万岁爷与孝惠章太后也不是亲生母子,可你看看,这几十年下来,万岁爷与太后娘娘的感情是多么和睦,从礼法上来说,他们一个是嫡母一个是庶子,可最后不也是如一家骨肉般相处?” “母亲的意思是……” “傻孩子,母亲就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十分干脆地应承道:“你别怪母亲说话不好听,你年岁大了,这么些年了也没再怀上,怕是上天不予了,不过没孩子却也不打紧,这满京城里多的是没有孩子的主母,你在底下领养一个便是,放到身边慢慢地养着,教导着,十几年后他还不是跟你最亲?”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露出几许犹豫之状,半晌后,方才叹息道:“额娘的意思,其实我也早就想过,可是不瞒您说,王爷,王爷他似乎十分忌讳此事,并没有让我再养育一个孩子的念头。” 否则当初的弘历就不会送到宋格格那,而是直接放到自个这来了。 乌拉那拉家的老夫人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几许冷笑,对着女儿道:“呵,四爷这是在为那边的几个铺路呢,你是嫡母,养育出来的孩子定然比其它的高贵,四爷顾忌的怕就是这个呢!” 乌兰那拉氏何尝不明白这里面的弯绕? “不过为了你自个的后半生,便是四爷不喜欢,你也的筹谋出个孩子来!”老夫人眼光咄咄地逼视着女儿:“你养的孩子,日后就会成为你手中的刀剑盾牌,既能替你在后院冲杀也能给你多加一层保护圈,所以你必须得有一个才行!” 乌拉那拉氏抬起了自己的头颅,缓缓说道:“府里面六阿哥和七阿哥倒是出生没多久,只是六阿哥耳朵有残,七阿哥倒是康健!”她倒没有把主意打到年若兰或是李氏身上,因为乌拉那拉氏自个也知道,只要她两个还活着,这事就绝不可能。 “那就七阿哥!”老夫人凑在女儿的耳根前小声道:“这事先别急,你好好筹谋,五六年之内都没有关系,记住!下手要稳妥,要一击必中!” 乌兰那拉氏的目光微微一闪,良久后,终是点了点自个的脑袋。母女两个转着话题足足说了一日,终是在黄昏到来的时候依依不舍的离别了。 “七阿哥……弘昼……”乌拉那拉氏想着那个白白小小团子一样的幼儿,心里面情不自禁的微微火热了起来。 依兰院中,年若兰正盘着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弘煦在练字,所幸弘煦也不嫌她烦,精神十分专注。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下一秒,两道身影便走了进来。弘煦放下纸笔,先是抿着嘴巴笑了笑,而后便十分大声地叫了声:“阿玛!舅舅!” 来人却是胤禛与年羹尧无疑。 “你们两个怎地一起回来了?”年若兰看见两人果然十分高兴,连着便下了床榻:“给爷请安,爷万福!”当然,也没忘了行礼。 胤禛看上去可是憔悴了不少,大约是被太后的葬礼给折腾的。年羹尧却是没什么变化,见了年若兰故意挤眉弄眼的嬉笑了一会儿,而后方才说道:“微臣见过侧福晋,见过四阿哥!” 年若兰笑了笑,走到胤禛身前,伸出手来亲自为他解了身上的大氅并吩咐底下道:“快,还不给爷和哥哥上茶?” 司棋和画屏喜喜一笑,同时道了声:“是!” 几人落座后通过交谈,年若兰方才知道年羹尧这是述职完毕,要准备回任上去了。虽然内心很是不舍,不过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年若兰叫人拿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礼品过来,说是要给嫂嫂和两个侄女东西。 年羹尧一点也没有推辞的意思,十分爽快地就接受了。 少时,年若兰又让人把弘福和秀秀也抱过来了,一家人一起用了顿晚膳,膳毕,胤禛与年羹尧又单独说了会儿话,而后便告辞离开了。 “再见面,怕又要等三年了吧!”年若兰挺失落的叹了口气。 胤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反而四肢平摊的躺在了床上。 从太子被废到皇太后去世,这段时间里他基本上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此时,只觉得四肢百骸处升起无数疲惫,眼睛一闭,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第136章 加油 歇了两三个时辰待再睁眼时已是天色大黑华灯点点的时候了。胤禛扭了扭自个的脖子,半坐起身,一直守在外面的司棋听见动静,忙不迭的走进来,俯身曰:“爷醒了。” 胤禛瞅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口中道:“你主子呢?” “半个时辰前秀格格哭闹起来,奶娘们怎么哄都不管用,最后还是主子亲去了一趟。”司棋说道:“主子已经让小厨房备下了夜宵,说是王爷晚膳的时候只顾着饮酒了没有吃多少东西,醒了后定会腹空的,所以特地让小厨房做了糯米汤圆、鸡丝藕粥、猫耳朵等夜宵出来。” “哦?”胤禛听了微微挑了挑眉头:“既如此就让人端上来吧,你也去秀儿那边看看,若是无事,让你家主子回来,陪爷一起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司棋笑盈盈地站起身,一边打发人去小厨房端夜宵,一边亲自去寻自家主子。 所幸,年若兰这边也已经搞定完毕。司棋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格格怎么样?” 年若兰嘘了一下,轻轻地把怀里的秀秀放了下来,让奶娘好生照顾,而后才轻声对着司棋道:“没事儿,大约是做恶梦,吓着了。爷呢?可是醒了?” “是,刚刚醒了,可是一睁眼睛就寻主子您呢!”司棋抿着嘴巴,五官上都透露着股笑意。年若兰白了她一眼,主仆两个便往着正屋去了。 果然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坐在漆木矮桌后的胤禛,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贴身亵衣,长长的大辫子因为睡觉而显得有些松散,此时他盘着腿,手上拿着只海大的碗,却是吃的正香。 “爷怎么不等等我?”年若兰嗔了一下笑着说道。 胤禛问了秀秀的事情,年若兰说只是小孩子梦魇着了,不打紧。胤禛却说道:“让底下伺候的人仔细观察着,若还有梦魇的状况便要立刻去请萨满法师过府驱邪,切不可大意!” 萨满法师?年若兰本来是想要笑的,可是在看着胤禛眉头紧锁一脸认真的表情时她就笑不出来了,最后也只是呐呐地说道:“知道了,我会仔细的。” 陪着胤禛略用了用,年若兰便停筷了,胤禛倒是没少吃,桌子上的东西十之七八都进了他的肚子,膳毕,二人坐在床榻上说话,全当消食。 年若兰挨在胤禛身边,看着胤禛的发丝里那些个十分明显的白发,一时手痒,便道:“爷的头发有白的了,我给您摘摘吧!”胤禛唔嗯了一声,也没反对,反倒是身子一歪,脑袋枕在了年若兰的大腿上,侧着身子,方便年若兰下手。 年若兰手儿虽嫩却也十分灵活,几乎是百发百中,偏她还有个习惯,挑出来的白发丝不扔硬要胤禛用手替她拿着,还振振有词地说这是她的工作成果,一会儿要数数看她到底拔出了多少根来。 于是,胤禛同志就感觉到自个的头皮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反复不停地扯痛着,所幸人家是铁血真汉子,区区拔头发这点小事儿,根本不会皱眉头。(其实他皱了~) 一个小时之后,指头酸软的年若兰终于结束了自个的工作,低头一看,不禁微微一笑,打趣地说道:“爷手里的怎么也有百十多根了吧,这还没完全拔干净呢!……都说用脑过度,人就老的快,爷可得小心些,省的以后走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两是父女呢!” 胤禛听了年若兰这话脸色顿时就是一黑,阴沉沉地就坐起了身子,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不知死活的某人,年若兰却嘻嘻一笑,大眼睛弯成猫瞳,怎么看怎么都欠收拾。 本欲立即合身而上还让其知道自个的【厉害】但一转眼看着手上的一大把银发,思量片刻,终是冷冷一笑,道了声:“你给爷等着!”于是,穿鞋下榻把着手里攥着的白丝随手扔到一旁,自去洗漱了。年若兰看着他龙行虎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身影,压着被子狂乐了一会儿,而后眼神半眯,脸颊红扑地也去了耳房洗漱。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花瓣澡,带着一身淡淡的清香,年若兰再一次回到了室内,此时胤禛没有回来,年若兰便自顾自的走到了大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了件内衣。说是内衣其实更准确点来说就是一块粉红色的薄纱料子,披在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保暖的作用,清凉,诱惑,十分地不良家。 所以等胤禛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具犹如维纳斯般充满无尽诱惑的肉体,此时这个十分不良家的女人,正站在等人高的水银镜前面,她的手上拿着的是膏状的物体,此时正揉在手心中,一点一点的在自个的身子上游走涂抹着,天鹅般优美纤细的脖颈,虽不甚汹涌但也一掌难握的玉、乳,小巧精致的肚脐,甚至还有那一双在粉红色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白腿。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是个男人见了都不能忍!胤禛觉得自己的男性尊严被挑战了,此时无需多说,胤禛冷笑一声,猛然走了过去,在年若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后面一把捞起,抗在了肩膀上。 被狠狠摔在锦绣被中时,年若兰咯咯地笑了起来,胤禛却如饿虎扑羊十分的急不可耐,这却也难怪,自从得了那个不可言说的隐疾后,因顾虑着医嘱,胤禛已是连续一年多没有再与任何女人行房过,幸而那药却有些作用,后半年时,每每晨醒,下半身总算恢复了些动静,胤禛见自个隐疾有了治愈的希望,于是越发不敢放肆,故而年若兰在这一年里总是频频撩火,胤禛却也硬是忍了下来。 不过很明显,今儿他算是不打算忍了。 嘴儿被狠狠地磋着,两条舌头在湿润的口腔中相互追逐着,交换着彼此迫不及待的热情,禁了一年多,胤禛显然也快到了极限,是以此事真是发了狠劲儿,一双眼睛都变得赤红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年若兰却发出痴痴地笑声,用着又娇又软地语气撒娇样第说道:“爷,别呀,您不能这么做,您身上可还有着孝呢!” 想想您那刚死没多久的祖母吧! 胤禛一听这话,果然就像是被人来了个葵花点穴手般,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年若兰猜着,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是无比挣扎的!不过胤禛毕竟是胤禛,即使现在精虫上脑,那根名为自制的弦儿,总是还在的!像是浑身卸了力气,胤禛重重地压在年若兰身上,张开嘴巴牙齿在那珍珠样的耳垂儿上狠狠磨研着,直到口腔里有了血腥味,方才狠狠地低声道:“你是故意的!” 没错!就是故意滴,你能拿你家姑奶奶怎么样?年若兰在心里拼命狂笑,面上却摆出副天真无邪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知道胤禛在说什么一样。 胤禛看见她这小表情,心里既有恨恨,但更多的还是喜欢爱怜,当下便伸出手抓了年若兰的小手,往着自个下身送去,刚一挨上,胤禛便难以自制的闷哼了一声。 年若兰嘻嘻一笑,也没挣扎,反而顺了他的心意,开始一下一下的替他服务起来,一边服务还一边挑眉道:“爷这是好了?” “爷从来也没有怀过!”因为一波一波的快感,胤禛的脸孔都微微扭曲了,然而嘴上却还是强硬道:“别分心思,给爷认真点!” 年若兰撇撇嘴,心想这可是你说的。于是当下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连番着耍了几个花活,结果就是,不过区区两分钟,胤禛同志就缴械投降了。 时间太短什么的对于男人来说总是十分耻辱的。 年若兰看着胤禛那张又红又白又黑又紫的脸,十分体贴地鼓励道:“爷很棒哒!别灰心,一日会比一日长!嗯!加油!!!” 胤禛:“……” 好像杀人怎么破? 时间如流水缓缓而过,春去秋来,四季交替,轮转不休,不知不觉的四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了。在这四年里,年若兰的日子过的倒也平安和顺,她与胤禛的三个孩子,具都平安的成长起来。弘煦已是个十岁的半大少年,聪慧机灵,胤禛在府里众子中对其最为严格,然而期许看重之心却也是人人心知肚明的,龙凤胎里的弘福却因为是幼子,娇宠的过了些,变得十分淘气,上树捉鸟,下池扑鱼的事儿全都干过,让人十分头疼。 所幸年若兰还是一个贴心的小闺女,秀秀不仅继承了娘亲的美貌,且性格还十分的害羞柔顺,故而最得胤禛喜爱,几用心头肉来形容也是不多的。 第137章 钟碧月 又一年热季,万岁爷早早的就搬去了畅春园,好儿子胤禛自然随在身边陪驾,不单如此且还把弘煦给带了过去。这一日,恰逢端午时节,福晋乌拉那拉氏在正院摆了两桌酒席,邀了府中众人共度佳节。年若兰带着弘福和秀秀抵达正院的时候,算是晚的了,府中其余众人却是都已落座。但见福晋乌兰那拉氏坐在上手的位置,李氏次之,年若兰行了礼,笑着问了声安,便自顾自的做到了福晋的右手边上。三人并着弘时、弘福、秀秀、弘历、弘昼等几个孩子坐与一桌,其余地格格侍妾等人坐了另一桌。 蒲艾簪门,虎符系臂,满院子的人举杯同庆端午佳节,一时之间莺声燕语,倒也热闹。 “怎么不见耿妹妹?”年若兰眼神流转一圈,却是没发现耿氏,不禁疑惑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坐在邻座的钮祜禄氏,只见今日的她穿了件缕金挑线的簇新旗装,梳着小两把头,头上插着鎏金的首饰,她本就是个个性沉静的人,经了这些年的起起伏伏越发显得从容许多。 听了年若兰的问话后,钮祜禄站起了身子,轻笑着说道:“回年侧福晋的话,耿姐姐前些日子中了暑气,人不舒服,是以今日便没有出席。” 年若兰这边刚哦了一声,那边却传来李氏些阴阳怪气地高声“这升了侧福晋就是不一样啊,原先是格格的时候,也没见着她有什么毛病,这变成侧福晋了,却是大病小病都找来了,今儿头疼明儿脑热的,怕不是耿氏格局太小,当不起这个福分吧……唉!说的也是,这位置本也不该是她的!” 李氏话中何意,在场的没有不明白的,倒是钮祜禄氏着实冷静沉着,即使被李氏在话中暗指,却也不见半丝尴尬恼怒,反而为了没来的耿氏说了许多的好话。 要说这钮祜禄氏与耿氏倒也奇怪,在众人看来,这两个在经了生子争位一事后,那肯定是要互存心结,肯定是要掰扯了的。然而她们却被事实啪啪打脸了,两人不但没掰,反而感情越加的好了,听说耿氏生病时,钮祜禄氏是衣不解身,夜不合眼的照顾,把姐妹情深这四个字真真切切地搬到了现实中来,让一干人等腻歪的要死。 毕竟话头是自个挑起的。眼见李氏越说越刁钻,钮祜禄氏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年若兰便挑了挑眉眼,忽然道:“李姐姐后面的这位姑娘,看着倒是面生!” 李氏大约早就在等着有人提这岔子事呢,年如兰话音一落就见她脸色一变,带起了十二分的笑容,偏偏口上却硬气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我只见她还算老实可靠,方才塞到了弘时那边去!碧月,还不上前问安。” “是!”李氏身后的女孩子俯了俯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羞红之色,对着众人道:“婢妾钟碧月见过福晋,见过年侧福晋,见过各位格格。” 年若兰上下打量了这位钟碧月姑娘两眼,但见其肌肤雪白,削肩素药,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倒也各位清楚喜人。然而即使是这样,年若兰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啧啧了两声,弘时不过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级吧,竟然已经有了通房。 这也未免太摧残祖国花朵了吧! 情不自禁的年若兰把目光就放在了正一脸不自在的弘时身上,微微一笑,只说道:“碧月姑娘好生标志,三阿哥真是好福气!” “嘻嘻,三哥真是好福气!”偏偏那头的弘福淘气,狭促着跟说了一句,窘得弘时脸上更红,期期艾艾地,十分手足无措的样子,引得众人见之都哈哈大笑起来。 上首的乌拉那拉氏也是嘴角含笑,然而,心里却是涌起一线凄凉,她想着,若是长子弘晖还在,此时说不定她连孙儿都能抱上了呢!众人说说笑笑间,这顿端午节宴便就算过了。 散场后,年若兰带着两个孩子回了依兰院,因天气正好,且刚还吃了不少米粽,是以娘几个也没坐轿,一起走了回去。弘福淘气一路上不是蹦就是跳,吵得年若兰头的疼了。 “主子……”一直扶着她的司棋轻声叫了一下,示意年若兰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是钮祜禄氏格格!”果不其然,只见在小径路口处站着的可不就是钮祜禄氏嘛! 年若兰等人在看着钮祜禄氏而钮祜禄氏看着的却是不远处的那道两道身影,她的双眼之中有无数的留恋挣扎之意,显得复杂至极。 “主子也别太伤心了,六阿哥还小不懂事呢!”身边的心儿轻声劝说道:“等他长大些就该知道,谁才是最疼他,最爱他的人了!” “怕是到那时,他也不记得我才是他的亲额娘!”钮祜禄氏面色倏然一冷,捏着帕子的手指攥成了麻花,只听其恨声道:“你看见宋氏刚才的那个样子了吗?生怕弘历跟我亲近一丝半点的,为了断绝我们的母子之情,平日里还不知道在弘历耳边说了我多少坏话呢!要不然……要不然,弘历为何如此厌我?不肯亲近于我?” 亲生母子明明在一府之内,却生生被拆散开来,钮祜禄氏思儿心切,这些年来心思不知不觉的变有了些偏移,但凡是关切六阿哥的事,都会忍不住往那牛角尖里面钻。 心儿见她情绪激动,此时也不好再劝,视线微微一转,眼角处便瞄到了年若兰等人的身影,忙不迭地连说道:“好格格先收了眼泪,年侧福晋在那头看着您呢!”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立即用着帕子摸了摸眼泪,脸上强装出平静,巡视一看,果然就见着了正立在不远处的年若兰。两厢遇见其有不上来问礼的? “婢妾见过年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钮祜禄氏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年若兰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其起身。两人站在这里略说了几句话,年若兰便带人离开了。看着龙凤胎那活活泼泼的背影,钮祜禄氏的双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羡慕。 “格格日头大,咱们也回吧!”心儿轻声劝说道。 钮祜禄氏却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咱们去耿侧福晋那去。”心儿默默地看了眼自家主子,眼中划过抹若有所思之色。自从耿氏升了侧福晋后,所居之处也变得宽大豪华了许多,钮祜禄氏却是常来这里的也不用人领着,直径地就往着内室里去了。 她到的时候,耿氏正倚在香榧榻上,脑袋上盖着只凉水巾,七阿哥弘昼正坐在她的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刚宴上发生的事情。耿氏虽脸色有些苍白,但嘴角却全然是含笑的,看着弘昼的目光带着千万分的温柔。 “我刚还说七阿哥怎地跑地这样快,一转眼就没了人影,原是放心不下病中的额娘!”钮祜禄氏走上前来笑意盈盈地行了一礼。 “姐姐来了!”耿氏挣扎地做起身子,对着钮祜禄叹了口气道:“我这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累了弘昼年级小小,却要为我忧心!” “不过中了暑气罢了,多歇息歇息便会好的。”钮祜禄氏走上前来坐到了耿氏的身边,两人一向亲厚,七阿哥弘昼也十分喜欢钮祜禄氏,见了人,立即扬起小胖脸,嘻嘻地叫了声:“钮额娘!” 耿氏让着翠如带七阿哥下去玩,只自己和着钮祜禄氏说话。 “看你眼圈还有红迹,可是被人刁难了?”耿氏叹了口气道:“不用说定是李氏无疑的!” “多少年了,李氏不就是那个样子?”钮祜禄氏叹息一声,只说道:“她的话我从不枉心里去,只是今儿在宴上见着了弘历,小小的人儿,坐在那里,眼神却时不时的往我身上瞟来,那副怯生生的又谨慎又好奇的样子,弄得我心在心里都像是刀割了一样。” “唉!”耿氏听到这里心下也挺不好受的,见钮祜禄氏又开始哭了起来,不禁劝着说道:“看我,倒又把你的眼泪惹起来了。你也不必多心,宋氏待六阿哥时极好的。” “我心里也知,可就是想孩子想的难受!” 耿氏心里十分可怜钮祜禄氏,心想,若弘昼人生生夺走,心里也定氏心如刀割的,不过这事说到底也是胤禛的意思,而在这府邸里胤禛就是那头上的天,他不发话,钮祜禄氏纵是想儿子想的要死,那也是白搭的。 钮祜禄氏哭了一会儿,便渐渐消停了,脸上露出些微不好意思地神色,只转移了话题而后问耿氏今日吃用了什么。耿氏答早上胃口不好只用了些米粥,用了两口豆花。 “我那炉子上正巧炖了一锅蜂蜜枸杞的蹄髈,已是顿了半夜,烂熟的了,你肠胃弱,正巧吃些既让肚子里有些油水也饱了口腹之欲。” “还是姐姐心疼我。”耿氏闻言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拉着钮祜禄氏地手直说着暖心话。 第138章 白莲教 “主子,爷来了!”半夜间被推醒,告知胤禛回来时,年若兰可谓是大吃一惊,霎那间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忙不迭地便起了身,嘴上道:“爷不是在畅春园伴架吗?怎地这个时候回来了?” 今儿守夜的彩香也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燃了屋里的琉璃宫灯,年若兰披了件衣裳,下了地。胤禛正坐在外间的床榻上,风尘仆仆一脸阴沉的样子。年若兰走上前去,微微皱了皱眉头,满是疑惑的叫了声:“爷?” 胤禛缓过神来看了她一眼,嘴上道:“吵醒你了?” “那到不打紧。”年若兰坐到了他的对面,直截了当地张口问道:“爷这么晚了,突然回府,可是畅春园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胤禛闻言脸上的表情越加漆黑沉重,半晌后直用着痛恨地语气道:“山西今年连着两次地震,百姓死伤无数,官府派发去的赈灾银两却被有些人打上了主意,明明百姓们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那些个败类蛀虫竟还用着各种手段弄鬼,简直是目无王法,该杀!该杀!” 年若兰闻言微微一愣,这大晚上的胤禛不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定是这其中有着什么关联,年若兰脑袋微微一转,便试探性地说道:“那些个祸害百姓的贪官污吏确实该被千刀万剐!” 胤禛面色青紫,深深地闭了下眼睛,胸膛在极具起伏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咬着牙龈满是无奈地叹道:“只可惜、只可惜……皇阿玛……唉!……” 原来,今日山西灾民暴动的折子传上来后,胤禛见之大怒,他本就是在六部流转过的,现在又管着户部的钱粮,山西第一次地震时拨出去的五十万两纹银,还是从他手里面流出去的呢!然而,事情依旧变成了如今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胤禛脑袋一转,就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定是救灾的银子被层层盘剥了。 胤禛此生最恨贪腐之事,是以闻得这事后,已是极怒非常,当即便找到了康熙身前,跪求请旨为钦差,愿亲自前往山西一来主持救灾之事二来彻底清查救灾银两被贪腐一事。 然而,胤禛为国为民的愿望虽好,可到了康熙那里却是一盆冷水被泼了下来,任胤禛怎么恳求情愿,康熙帝也是一律不准,反而还把胤禛斥了一顿。 胤禛在康熙皇帝那里吃了憋本来已经够闹心的了,没想到却又在屋外碰见了十四阿哥,这哥两个从来都是心结甚深,特别是十四阿哥最瞧不起胤禛那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嘴脸,每每见了非要讽刺几句不可。 今日也不列外。 憋着气的胤禛被十四阿哥好一顿奚落,什么大清朝栋梁这么多,单就显得四哥你有能耐?什么四哥这是想要出风头搏名声呢!甚至连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类的话都说了出来。 胤禛当即就面沉如水,偏偏十四阿哥这两年来极得康熙皇帝的欢心,论起圣宠来,便是胤禛也要逊色几分,大约也是因为这样,十四阿哥的心被养的有些大,往年里对胤禛的那三分顾忌,现在却是完全没有了,兄弟两个越吵越厉害胤禛本就心中又气又急,偏偏十四阿哥火上浇油个没完没了,于是两人毫不意外的动起手来。 此事传到圣上耳中,焉能不怒?于是,胤禛便被狠斥了一顿,自觉没了脸面,干脆离了畅春园回了府中。 “只可惜、只可惜……皇阿玛……唉!……”细细回味了两下胤禛的未尽之语,年若兰觉得他想说的是,只可惜皇阿玛近些年有些老糊涂了,竟纵容之此。 这却也是难怪,康熙帝年龄越大越特别爱惜自个的名声,非要做个千古圣君,待臣子下属极是优待,上不严,下不正,那许多贪婪之人便大起胆子,把好好一个国家蛀的不成样子。 “爷也不必太过忧虑。”年若兰轻笑着说道:“早晚有爷能一舒心中抱负的时候,到那时,那些个贪官污吏爷都尽数杀了,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胤禛闻言浑身上下轻轻一颤,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子,半晌后方才哑声问道:“你怎知会有那么一天,这是连爷自个都不确定的事儿。” “因为爷有那个命!”年若兰也是第一次在胤禛脸上见到这种犹豫地,不确定的表情,心里不禁一乐,嘴上却道:“而且爷也是最合适的那个!” 荤黄的灯火下,对面的女人笑意盈盈,依然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然而一双眼睛却流光肆意,有着无数活泼无数的生气,胤禛见之,不知怎地心中那满存着的怒气,忽地就散了许多,招手道:“过来,服侍爷安置!” “是,大老爷!”年若兰抿着嘴巴乐了乐,走上前,熟练地服侍胤禛脱衣。两人相携进了里间,上了床榻,年若兰嗔道:“爷倒是自个回来了,可弘煦还在畅春园呢,他一个小小的孩儿,没人在身旁看顾着,可怎生是好?” 胤禛闻言却哼了一声,只道:“你那宝贝儿子精明着呢,只有他让别人上当,断没有自个吃亏的,放下你那多余的操心吧!”年若兰心道,说的好像是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没你份儿似的。 当下遂也不再言语,身子往着蚕丝被中一缩,打着哈欠,便要睡去,那边的胤禛却是辗转反侧,直至天色将明,方才有了一丝丝睡意。 至次日,年若兰睁开眼睛,胤禛却已不在身前,问了底下的奴才方才知道,胤禛回了畅春园,那是个极有自制的人,过了最气的时候,自然知道自个应该怎么做。用完早膳,年若兰叫来了司棋,命她取了五百两银子出来,山西闹灾,国库却空虚无比,免不了要筹集善银的,果不是如此,至三日后,号召各家捐银的榜文便出来了,众人俱都【慷慨解囊】,除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各捐五百两外,李氏捐了二百两,耿氏却只捐了一百两,底下的格格们便更加的少了。 经了多年发展四川等地被治理的极是富裕,康熙帝紧急下旨从年羹尧手中调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并着十万担米粮,和着户部拿出的十万两白银,共计四十万两赈灾银子紧急运往山西。且钦点时任刑部左侍郎张廷玉为钦差大臣,主持赈灾一事。 本以为朝廷加大赈灾力度,便可尽快缓解百姓之苦难,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灾地竟闹起了什么白莲教。要说这白莲教可谓是源远流长,早在宋时便显迹于世,无论时任朝廷如何剿灭,总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但凡出了什么刀兵祸乱,总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聚集起无数门徒来。民间百姓多疾苦愚昧,偏那白莲教极会蛊惑人心,再加上弄那么些个刀剑不入,百病不生的符咒,真真是信众极多,数不胜数。 而这一次也格外与众不同,传言那白莲教中有一圣姑,乃是朱三太子之孙女,唤名朱圣莲,乃天上龙王圣母菩萨转世,有救苦救难,起死回生之术。反正这谣言传得是有鼻子有眼,便是深于内宅的年若兰都听闻过这位龙王圣母菩萨的厉害。 白莲教、前朝的余孽。单这两样便已是完完全全触中了康熙皇帝的神经,身为大清朝最高的统治者,他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这一日,宫里传来消息,德妃娘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乌兰那拉氏当即领着年若兰与李氏进宫看望。 “不过是小病罢了,没由来的麻烦你们!”德妃靠在猩红色的靠枕上,十四福晋完颜氏正在亲自喂药。“娘娘说的是哪里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伺候您可是我们的福气。”完颜氏眼角都带着股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神采飞扬,只听其道:“而且若是额娘身子不适的消息传到我们爷耳中,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呢!” “可别告诉老十四!”德妃咳了几声,虽眉宇间有着几丝倦容病色,但整个人的神态却透着一股子高兴:“难为皇上信任胤祯,让他领了这样重要的差事,正是该使力办事,以报皇恩的时候,万不能因了我而使他分心!” “那额娘便好好休养,快快好起来,等咱们十四爷班师回朝的时候,定是第一个跑过来向您问安的!” 一旁坐着的年若兰脸上默默地露出不解之色,有些听不明白这婆媳两个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报效皇恩?什么班师回朝啊? 幸而这里面有疑问的并不止是年若兰的一个。 就听那边的乌兰那拉氏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呦!原来四嫂还不知道吗?”完颜氏笑的十分得意,脸上几乎都能透出万丈金光来:“皇上已是下旨点了我们家十四爷为左将军,率军五万,前往山西平叛白莲教!” 第139章 渐重 年若兰听了完颜氏的话,心里立刻涌起了一阵呵呵哒,想象一下此时胤禛的表情……简直是无以言表啊。 “那朱三太子不是死了,连着全家都被拉到午门斩首示众了吗?”坐在一旁的李氏发出一阵惊呼的声音,十分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怎么又出来个什么、什么孙女?” 完颜氏便道:“据说是那朱三太子为了避祸,在孙女刚出世的时候就把她悄悄地送去了一家尼姑庙抚养,所以当年朝廷在抄斩朱氏满门时唯独遗下了这只漏网之鱼。” “什么朱三太子的孙女,依本宫看怕也只是那白莲教借其名义,煽动百姓罢了!”德妃的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而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只盼着胤祯能办好皇上分派的差事,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十四家的,你明儿若得空便到京城各处的寺庙多多烧香供奉,也好让满天佛祖神灵保佑本宫的胤祯!” “额娘放心!儿媳晓得了!”完颜氏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婆媳两个一个喂一个时不时的张嘴抿一口,看来起当真是其乐融融,倒是把雍亲王府的一干人等晒到了边上。 从宫里出来后,众人上了马车,往着府邸去了。 “主子回来了!”司棋笑着招呼道:“外面可是热的很吧,这是刚才冰窖里拿出来的西瓜,红瓤瓤的,还冒着凉气,实是喜人!” 年若兰嗯了一声,看了眼屋内没发现那两个小的,便问道:“弘福和秀秀呢?” “去碧波池那边玩去了,主子放心,有画屏和一干下人跟着呢!” “不用说,定是弘福那个小淘气吵吵着去的吧!”年若兰摇摇头叹息地说道:“可怜了那一池子锦鲤,今次又不知道要被祸害死多少?” 司棋闻言抿嘴一乐,不见烦恼反而十分开心地说道:“小阿哥活活泼泼才好呢!等会儿人回来了,您也别招他,可是好容易忘了找他哥哥的,若再想起来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弘煦和弘福小哥两关系特别特别好,或者单方面说是弘福特阿特别喜欢当弘煦的小尾巴,一天到晚那是哥哥长哥哥短的,但凡是弘煦在场,这小子眼里就没有旁的。 此次弘煦伴驾畅春园,弘福可没那个资格去,偏偏这小子一听哥哥要去,自个非得也要去又求又哭又闹的,弘煦出发的那天,硬是挂在他哥哥的大腿上,任是别人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最后还是胤禛出场,才把这个小魔星给镇住的! 年若兰听了司棋的劝说果然止住了自个的话头,坐着连吃了两块西瓜,身上的暑气才算被解下去了不少。半个时候后,弘福和秀秀回来了,果然各个都变成了小泥猴。 “额娘!”秀秀看见娘亲,眼睛微微一红,委委屈屈地靠了过来。 年若兰抿了抿嘴巴,揽过女儿,瞪眼了旁边那个,呵道:“是不是又欺负你妹妹了!” 弘福脸皮极厚的嘿嘿一笑,一溜烟的跑着去抓西瓜吃了。 “额娘,哥哥拽我的辫子,还把泥巴扔到我的裙子上,您看,都脏脏了!”秀秀一抽一抽的小声哭着,看来真的是好委屈的。 “额娘一会儿就罚他给秀秀出气哦!”年若兰笑着摸了摸小闺女的脑袋,又对着底下伺候的丫头道:“还不快带着格格去换身衣裳,洗漱洗漱!” “是!”丫头们嘻嘻一笑,服侍着秀秀换衣裳去了。 安抚完闺女,年若兰又把目光放在了小儿子身上,见他坐在椅子上吃的那叫一个欢实,不由笑骂道:“可少吃着些,一会儿不用午膳了!” 弘福闻言却拍了拍自个的肚皮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额娘放心着吧!儿子食量大着呢,这些——我都能吃了!” “厚脸皮,亏的你能说出这些话来!”年若兰看着弘福腰间那一层层的小肉肉,就恨不得给他拧下两块来。 “额娘今日去宫中了?”弘福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斜着眼睛问过来。 “宫里面的德娘娘病了,额娘去看望一下她。” “哦!”弘福对德妃的印象非常浅薄,闻言也就唔嗯了一声,啃着西瓜的样子跟只胖老鼠似的,沾了一手一脸的汁水。 随后这母子三人又用了午膳,膳毕,各自小憩了起来。 清风徐徐,雨过天晴色的薄纱帐子被吹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里间正海棠春睡得人影,年若兰这一睡便到了黄昏的时候,精神饱满的起了榻,正洗漱时,画屏蹦跳的跑了过来,嘴上道:“主子醒了!” 年若兰看了她一眼,嗔道:“都是大姑娘了,走路还是这么一蹦一跳的,也不怕人笑话!” 画屏吐了吐自个的舌头,也不脸红,只说道:“主子,奴婢刚刚得了消息,说是耿侧福晋刚宣了太医进府。”画屏往前凑了几步,俯在年若兰的耳边道:“耿侧福晋吐血了。” 年若兰闻言眉头一皱:“吐血了?她不就是中暑了吗?怎么又突然吐上血了?”好端端的人可不会吐血,一般到了这个地步的,身体里面定是有大症的。 “谁知道呢?耿侧福晋这些年身体总是时好时坏的,许是如今终于严重了也说不定。”画屏提起这个,脸上略微露出些古怪的神色,悄悄地说道:“要奴婢说耿侧福晋肯定还是因着那事才烙下的病状,不是胆子太小被吓住了,就是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阿弥陀佛!还是画屏我心宽体壮,又有主子保佑,这才没步了耿侧福晋的后尘!” 画屏说的是几年前宫宴的那日,她与耿氏在阴差阳错之下撞见了一场血案现场,画屏回来后也被吓得病了一场,不过,过几日也就好,倒是耿氏,似是一直没有缓过来。 “我去瞧瞧她吧!”年若兰想了想后,决定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眼。 普一踏进耿氏的屋子,一股子刺鼻的中药味就冲进了鼻腔中,年若兰皱了皱眉头,在丫头的引领下,一路往着内室去了,她到的时候耿氏正巧已经睡下了,倒是钮祜禄氏一直守在床边。 见年若兰走了进来,钮祜禄氏连忙站起身,礼道:“妾身给年侧福晋请安!” “钮祜禄氏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我听说耿妹妹病了,特来看望,她怎么样?” “耿侧福晋刚用了太医给开的药,那药里有助眠的成分,耿侧福晋用了后,此时已经是睡下了。”钮祜禄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太医说耿妹妹的脉象细而无神力,虚而无神,有气血两亏之状,且她近些日子常常夜不能寐,下腹有痛状,太医诊了,说是肝气滞血,伤了脏腑之顾。想来今日会突然呕血也是因着这个!” 年若兰听完钮祜禄氏的话淡淡的哦了一声,视线却在她的手上微微一转,钮祜禄氏的手上有几块被烫伤的痕迹,这也是有着缘由的,一年府中聚宴,有一丫头,也不知道怎地,脚下被绊了下,偏偏她手上端着盏滚烫的热茶,而又非常不巧,那盏滚烫的热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被抱在奶娘怀里的七阿哥去了。而就在这时,是钮祜禄氏扑身而上,用着自个的手臂阻了一下,那滚烫的热茶,却是都往着她身上去了。也就是因着这个事,钮、耿二人的关系又重新亲近了起来,耿氏感念钮祜禄的恩情,并不以侧福晋身份压她,反而待其越好。 年若兰回过神来,淡淡地又问了些,钮祜禄氏具都答了。 “若是缺了什么,只管让人去我哪里告诉一声,别的不说,一些市面上难寻的药才我那里却是能找到些的!” “是!婢妾替耿妹妹,谢侧福晋关心。” “应该的。”年若兰看着钮祜禄氏微微一笑:“倒是难为你了,可怜见的,人都瘦了这么多。” 钮祜禄氏抿嘴一笑,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年若兰略坐了坐,便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一丫头端着水盆进来,见了年若兰猛地停下脚步,规矩地俯了俯身,口中道:“侧福晋大安。”年若兰看了她一眼,只见这女孩子长相干净,身材颇为窈窕,沉沉稳稳的样子,看着颇为喜人。 “起来吧。”年若兰先是叫了起,而后随口问道:“你是耿妹妹的丫头?” “是!奴婢贱名心儿,是侧福晋的大丫头。” “嗯!”年若兰淡淡的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快进去吧,照顾好你们主子。” “是,年侧福晋慢走。”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耿氏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出来走走,坏的时候却是连床都下不了,倒是钮祜禄氏听说她干脆搬进了耿氏的房间,日夜伺候,真真是一片姐妹心意。 第140章 误伤 经两月,至秋时,山西传来好消息,十四阿哥率军平叛白莲教大获成功,不仅一举捣毁其老巢,且抓住白莲教骨干余孽十几名,那位众人所传的圣女朱圣莲被十四阿哥于抓捕中射杀当场。消息传来,康熙皇帝可谓是龙颜大悦,对十四阿哥赞美嘉奖不断。 要知道在众皇子中,过去唯有大阿哥有过军功,这也是他当年立身之所凭,而如今,却又要多加一个十四阿哥了。众人又思,观万岁爷近些年对十四阿哥的宠爱日益有加,莫不是,那正大光明牌匾后的藏匣里,写的就是十四阿哥的名讳。人人一番补脑下来的后果,就是十四阿哥变得炙手可热起来,那宫里的德娘娘自然也是为儿自豪,逢人便要夸几句胤祯的能干。 一条藤上两颗瓜,这一颗春风得意了,那一颗免不了就要黯然神伤,不过这些事情,却也不是年若兰该操心的。 “那两个猴儿呢?”年若兰随口问道。 “阿哥和格格在游乐室那边顽呢!” “走,咱们看看去!”年若兰也没有旁的事情,当下便带着几个丫头往着游乐室那边走去。 秀秀和弘福正在游乐室里顽的正欢两个小孩子在顽蹦蹦床,弘福力气大,心眼又坏,使着劲儿的在妹妹身边跳,害得秀秀跌坐在床面上,站都站不起来,撅着小嘴直叫:“哥哥……” “主子。”秀秀两个大丫头见了年若兰来了,忙过来请了安。这二人一个叫蜂儿一个叫蜜儿,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人稳重也细心。年若兰叫了起,随口问道:“进去顽多久了?” “刚刚一刻钟。” 年若兰听了便哦了一声,两个孩子这时候也看见母亲了,弘福嘎嘎一笑,一边使劲儿跳一边朝着年若兰招手道:“额娘,看这边,看我跳的多高!” 年若兰嗔了她一眼,赶紧道:“跳你的吧,可别说话,当心咬到舌头。” 又跳了一会儿,年若兰便让两个孩子下来了,弘福精神头十足,下来后立刻又跑到别的游乐设施那边玩去了,秀秀却蹭到了母亲怀里,撒娇地直哼哼。“看你!小辫子都乱了。”年若兰摸了摸女儿汗湿地脸蛋,笑呵呵地说道。 “额娘重新给秀儿梳梳吧!” “好呀!”年若兰十分高兴,笑眯眯地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梳完了头,年若兰又陪着秀秀顽了一个多小时的立体积木,正准备招呼两个孩子出去休憩时,就见司棋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主子,您快去前院看看吧,四阿哥受伤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大变起来,蹭地下站起身,当下二话不说,抬起脚不便往外冲。弘福一听哥哥受伤了也变得焦急不安起来,大叫道:“额娘等等我,我也去!” 没一会儿功夫,游乐室里就剩了小秀秀。 “格格别哭,没事儿啊!”蜂儿蜜儿赶紧上来哄着小主子。 秀秀红着眼睛白白净净地小脸上满是不安的神色。 年若兰几乎是一路上冲到书房的,站在房门口的苏培盛连声安都没来得及请,年若兰就已经彪悍的踹开了房门。 “年氏!” “额娘!”屋子里头父子两个一同望了过来,胤禛的眉头是紧皱着的,显然对于年若兰的擅长书房感到十分不满,可惜此时他的这点子不满,是完全不会被某人放在心上的。 “这是怎么了啊!”年若兰看着好端端站在那得弘煦先是长长出了口气,而后便指着那额头上好大一圈的药布,紧张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这脑袋是怎么伤的?” “额娘,弘煦没事的。”弘煦见年若兰心疼的眼睛都湿润了,当下便在心里涌起了许多愧疚,都是他不好,吓着额娘了:“只是伤到了眉骨,出了些血,太医已经给处理好了,额娘,是不是小得子那个嘴欠的家伙去惊扰您的?” “你难道还以为能瞒过我不成?”年若兰把弘煦揽在怀里,上上下下的摸索了一遍,瞅着他那缠了厚实一圈的脑袋道:“这弄的也太吓人了,你是怎么伤到的?被谁给伤到的?” 早上走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怎地回来就变成了这样?年若兰脸色倏然一拉,显然是动了真怒。 弘煦被额娘紧紧地搂在怀里,眼巴巴求救似地看了眼自个的阿玛。那边的胤禛便咳咳两声道:“今日上书房内,小阿哥们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弘煦是不小心被误伤的!” 如今的皇三代们渐渐也都成长了起来,俗话说的很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便是在如上书房那种清净文儒之地也免不了这个道理。拉帮结派的现象实在很是常见。 今儿在上书房里发生争执的就是废太子家的弘晋与十四爷家的弘明阿哥,两人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知怎地便动起手来,与他们交好的阿哥们也被卷了进去,弘煦算是较为倒霉的,不知道被谁飞过来的镇纸给上打到了眉骨上。 “你这孩子平时鬼精鬼伶的,关键时候却不知道要跑了!”年若兰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直嗔着弘煦:“实在不行,你往桌子底下一钻,也能避开着些啊!” 弘煦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若真如额娘所说的做,自个以后再上书房也就不用混了,定是要背上胆小懦弱的名头,被人鄙视的。 恰在此时,弘福那小鬼也火急火燎的过来了,见了他那负伤的兄长,当场眼睛一红,就哇哇大哭起来,弘煦见了赶紧脱离母亲的怀抱,跑过去安抚弟弟了。 哄了好长一会儿,弘福才算平静下来,只见他紧紧攥着自个的小胖拳头,肥肥地脸蛋气的都要爆开了:“哪个坏人欺负的哥哥?弘福要打死他!打死他!!!” 虽是小儿言语,但抱着他的弘煦却感到心中一阵温烫滚过,抱着弟弟的手臂不禁又紧了紧,胤禛看了这对兄弟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气氛因着弘福的介入而开始变得温馨时,忽地一道属于变声器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儿子弘时求见阿玛。” 胤禛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进来。” 年若兰把非要赖在哥哥怀中的弘福给强行扒了出来,抱着孩子躲进了屏风后头,少时,弘时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忐忑不安,一进屋,便先冲着胤禛跪下,口总十分诚惶地说道:“儿子给阿玛请罪,儿子没有照顾在上书房照顾好四弟,愧对阿玛的信任,儿子有罪。” 弘时在胤禛面前向来是是鹌鹑大小的胆子,偏偏他越这样,胤禛也瞧不上他这瑟缩的样子,弘时也因此更害怕,父子两个就成了这样的恶性循环。 “我受伤与三哥可没有什么关联,三哥不必心怀不安!”那头的弘煦脸上脸上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如此说道。 “他是哥哥本应该照顾好你的!”胤禛在旁边斥了一句。 那头的弘时心里一秃噜,脸上露出期期艾艾地表情,嘴上道:“是,都是儿子的不是,只是今儿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气愤,十四爷叔家的弘明太嚣张了,简直是目无众兄弟,仗着十四叔在外面打了胜仗,便在上书房里窜上了天,弘晋哥哥不过是见不惯说了他几句,他便不依不饶,骂出了许多难听的话,儿子实在是看不惯眼,他两个打起来时,儿子也上跟着旁人上前去拉了,所以这一时之间便没看顾上四弟,让他受了伤!” 胤禛越听弘时说,脸色越加漆黑,当下也不知道心里涌上了哪股火,指着弘时便大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上书房是让你们学习知识的地方,你们却不学好,成日里只知道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干脆以后都不要上学了,都留在府里当废物吧!” 弘时、弘煦一听,忙跪在地上连声道:“阿玛息怒,儿子错了,阿玛息怒……” 站在屏风后头的年若兰却微微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可真是有本事,心里面有火,却向着孩子们去发,有能耐对着你那额娘、对着你那十四弟去发啊! 弘煦的伤,年若兰过后仔细看了,却是不重,大概只是被那镇纸给眉骨上划破了道口气,割在了什么毛细血管上,所以血流得格外吓人些。 不过这却也够年若兰和胤禛唬了好大跳的,要知道,这万一要是在寸一点,伤到了脸,或是更严重的,伤到了眼睛,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让小厨房做了好一顿补血的吃食,又亲眼看着弘煦喝下了太医给开的药,直到他熟熟地睡去,年若兰才从他的房间中出来。 “你们今夜看着紧些,若是弘煦有了什么,第一时间飞过来告诉我!” “是!奴才晓得。”小得子领着众人跪在地上道。 第141章 一命呜呼 进了屋,也不坑声,直径走到窗边,拧着身子坐在榻旁,没一会儿就见那低垂的纤细肩胛开始一耸一动,再一会儿那如幼猫般可怜又可爱的哽咽声便响了起来。胤禛坐在那里手着书卷,本不欲理她,然而终是被那一声声似哭不哭的声给弄得心头冒火,不得安生。 最终个,还是屈了高贵的身子,走了过去。 “哭什么!”年若兰的肩胛被男人的大手给强硬地掰转了过来,只见面前的胤禛,脸色是黑的,眉头是皱的,偏眼睛里面露出一些微的紧张无措。 “太医也说了,弘煦眉骨的伤并不大紧,用着上好的药敷着,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来。” “我知道,但就是心疼,就是心里头不舒服!”年若兰脸颊有泪,脸上却露出副恨恨地表情只说道:“小得子说了,那方镇纸就是十四爷家的弘明扔过来的,这也太嚣张了些,不过就是在外面平了白莲教的叛乱罢了,怎地就好像是要上天了一样?这还不算,更可气的是,弘煦受伤后,德妃娘娘却只派人把弘明接走了,咱家大宝就那样被孤零零地扔在上书房中,同样都是孙子,差别怎地就这样大?” 年若兰一句句地哭诉让胤禛的心里也是苦涩的不的了。 弘明是十四阿哥与福晋完颜氏的嫡子,打小就被德妃放在心间上宠爱着,恐怕在德妃的心里,只有弘名才算她正经八百的孙子,至于其他人,也不过就是面上的事情罢了! “额娘素来不喜欢我,自然也不会多疼爱我的孩子。”胤禛难得的坦诚了一次,只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默然道。 “真真是有眼无珠!”年若兰丝毫没有当面说人家母亲坏话的不适感,但见她泪眼一翻,恶狠狠地说道:“早晚有一天德娘娘要为她今日的偏心付出应有的代价。爷,这一笔笔地咱们都记着,日后全都要他们还来!”胤禛看了她一眼,从袖口中掏出方巾帕,在她脸上轻轻地擦了起来。 一夜无话,两人依偎着睡了。弘煦因着受伤的缘故,上书房那边便停了课,康熙皇帝和德妃都派了人过府探望,特别是德妃派来的人言语里都是替弘明说的好话,可偏偏十四福晋那却并没有什么动静,连赔罪的形式都不见有。 年若兰见了,面上不显,心里面却是给她狠狠地记了一笔。无独有偶,弘煦正在府里养伤的空当,耿氏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人越加不中用,如今已是到了弥留的状态。年若兰过去看过一回,耿氏脸如金纸,气若游丝,的的确确是一副病的快要死掉的模样。 大好的年华却这样早逝,也的确令人惋惜。 这一日,耿氏从长久的昏睡中醒来,心腹丫头翠如见了,连忙叫了好几声主子,大约是回光返照的关系,耿氏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怕是要不中用了。 “翠如,爷可在府中?” “再的!”翠如赤红着眼睛,连连点头:“只是现在已是三更的天了,爷怕是睡下了。” “唉!这次怕是无论如何也要惊扰大家了。”耿氏叹了一口长气,只说道:“你派人去禀告王爷和福晋,就说耿侧福晋马上就要死了,请他们临终前过来见上一面。” “主子!”翠如心中大恸,哭道:“主子,您会好的,您一定会好的,别说这么丧气话啊!” “好孩子,人各有命。你先不要伤心,留着眼泪等我死了再哭吧,快去请爷过来,还有,把七阿哥给我抱过来。”翠如见耿氏执如此,也是没了办法,只得遵命。 钮祜禄一直就住在外面的脚踏上,里面动静一响,她便听到了,待翠如赤红着眼睛出去时,钮祜禄氏犹豫了下,翻身走了进来。 “姐姐……”耿氏见到钮祜禄氏微微一笑,脸上却露出苦涩的表情:“姐姐,看来妹妹我是要先走一步了。” 看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耿氏,钮祜禄氏的双瞳微微一缩,像是被烫伤般迅速移开了自己的眼睛,讷讷道:“妹妹别这么说,你好好将养着,一定会好起来的!” 耿氏摇了摇头,艰难的抬起手对着钮祜禄氏招了招:“姐姐走过来些,咱们姐妹两个最后再说些体己的话吧!” 钮祜禄氏脚步一顿,到底还是走上前去。 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两个人对视着,静默的气氛中流露出浓浓的伤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耿氏长叹一声,嘶哑着声道:“上一次姐姐与我说的那一番话,我考虑过了,如果可以的话,就把七阿哥交给福晋抚养吧!” 钮祜禄氏闻言流下了眼泪,只叫了声:“耿妹妹……” 自从知道自己可能不好了后,作为母亲耿氏定是要为弘昼做足打算的,她原想着,等自己死后便把弘昼交给钮祜禄氏抚养,可是钮祜禄却说自己早已恶了王爷,连亲子弘历王爷都不让放在身边抚养就别说七阿哥了。 “那该如何是好?”耿氏闻言不禁大哭起来:“满府中除了我,便只有姐姐你是真心疼爱弘昼的。他还那样小,我若死了,没人护着的他,不知道还能否平安长大。”钮祜禄氏听完此话后,便提出了一个建议,说是把弘昼放到福晋膝下养着,一来,福晋无子,日后待七阿哥必定真心,二来七阿哥跟了福晋,日后便是半个嫡子,身份便尊贵上去。 “孩子若跟了福晋,怕是会成为对抗年、李二人的棋子!”耿氏左思右想,那是一千个一个的不放心。但钮祜禄氏却劝她:“当棋子总比当弃子好,不管怎样,日子总能搏个前程出来。” 耿氏日夜思量下后,觉得终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也许真的如钮祜禄氏所说的那样把弘昼交给福晋抚养是最好的出路了。 “姐姐你多替我照看着弘昼,下辈子妹妹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耿氏紧紧拉着钮祜禄氏的手泣不成声:“姐姐,我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本来这侧福晋的位置该是你坐的,却被我给捡了漏子,不过我如今都快要死了,想来姐姐也是不会责怪的。” “这与妹妹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没有福分。”钮祜禄氏心如擂鼓,面上却来泪如雨下。 “十几岁的青葱年级时,咱们两个一同进府,福晋高坐不管事,李氏嚣张刻薄,年氏椒房独宠,咱们两个只能报团取暖,日日夜夜朝夕相对,若说我这一死,最舍不得谁,那除了弘昼外,便只有你啦!”耿氏哭着说道:“若有来生,希冀老天爷让咱们做个真正的姐妹,最好是双胎,连脸孔都长得一个样!” 钮祜禄氏闻言默默无语,低垂着眼睛,却是不去看她。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该交代的后事交代完了,巧在这时外面响起阵阵人声,却是胤禛到了。 年若兰自然也来了,不过人没有进去,只单独留在花厅中。片刻后,就见钮祜禄氏从里面出来,见她脸色蜡黄,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不由招了她在身边坐下。再过片刻,得到消息的乌拉那拉氏也来了,而后便是李氏、宋氏、武氏、乌雅氏等人。 花厅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见听见里面响起一道凄厉的女声,喊了句:“主子!” 众人被叫的心里一堵,情不自禁的都站了起来。果不期然,几分钟后,胤禛与乌拉那拉氏从里面走了出来,七阿哥被乌拉那拉氏抱在怀里,眼神有些愣愣地,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耿氏去了。”胤禛站在那里,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只淡淡地如此说道。 “耿妹妹!”钮祜禄氏痛呼一声,身子一软,却是生生晕了过去。众人免不得要作势哭一场,年若兰瞧了瞧里间,想着耿氏就这么没了,心里也不禁升起许多的感触。 “耿妹妹真是太可怜了。好好地年级,却这么去了。”李氏说哭就哭,摸着眼泪连连说道:“七阿哥还这么小,她也舍得撇下!” 因为众人都【哭】,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弘昼这才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小嘴一憋,哇地下也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额娘! 场面确实十分凄凉。 胤禛看了自个的幼子一眼,微微地叹了口气。 耿氏的丧事办的十分中规中矩,倒是福晋乌拉那拉氏特意为她请了法师做了水路两次的道场,让诵经的声音在整个雍亲王府的上空中徘徊了整整一日。 如此过了头七,耿氏下葬。 “福晋……”有丫头走上来,对着乌拉那拉氏俯了俯身子,开口道:“启禀福晋,钮祜禄氏格格求见。” “嗯,让她进来吧!”乌兰那拉氏心情十分不错的说道。 几分钟后,钮祜禄氏便进来了,行了礼,低叫了声福晋,便立在当下。 乌拉那拉氏挥退了屋中服侍的奴才们,只与她面对面。 “看看你,竟是瘦成了纸片人!”乌拉那拉氏嘴角含笑,亲自拉着她坐在自个身边。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想了。”乌兰那拉氏握着她的手,大有深意地说道:“你既帮我得偿了心愿,按照约定,你的心愿我也会帮你达成的!” 本来精神有些恍惚的钮祜禄氏听见此言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激动与期盼相夹交杂的表情,倏然抬头道:“福晋说的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叹息道:“你的心思我怎能不知道,不过此事暂且不急不得,若是急了,便会惹人怀疑。所以还希望你能再忍耐一些时间。” “只要能让弘历回到我的身边,再长的时间,我都愿意忍得!”钮祜禄氏见福晋果然有遵循先前承诺的意思,心里面不禁落下那颗悬着的巨石,面含感激,颤着声音说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 七阿哥被接到了福晋院子里面养着了,听说是耿氏临终前托付的,胤禛虽没有直接发话把七阿哥继给福晋,但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下,也算是默认了。 弘煦的伤好的还是比较快的,已经完全结痂了,并且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只是眉毛少了一小块,看着极为怪异,让年若兰嘲笑了好几日,羞得弘煦直拿手捂着。 时间就这样走着,转眼间却又到了一年年底,这一日,朝堂上又发生了件与很多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康熙帝开始为各府侧立世子了。 对于皇三代们,除了几个极特殊的,康熙帝其实是不怎么了解的。所以这立世子的事情,主要还是看各府阿哥爷们的意思,若是觉得哪个孩子可以,便写了折子上表,康熙帝若是准奏了,这世子便算是立起来了。 话音一传出,各府可谓是积极踊跃的参与,很快的,废太子家的弘皙阿哥,大阿哥家的弘方阿哥,诚亲王家的弘晟阿哥,恒亲王家的弘晊、淳郡王家的弘暄、等等均被提议立为世子,康熙皇帝却也大方,大笔一挥,竟是一一准奏。 为了这事,府邸里面近些日子也是人心浮动。 每个人似乎都在眼巴巴的瞅着胤禛,然而,作为事件中心的胤禛却显得格外淡定自如,与那些个争先恐后立世子的兄弟们不同,胤禛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乌拉那拉氏,她想着,七阿哥现在还太小,最好还是缓上几年,也好让自己有个筹谋。 胤禛这样做,却是正合了她的心思。 而对此,最失望的却莫过于李氏,不过想着老对头年若兰那个贱人的儿子也没得了世子的名位,心里这才找回了些平衡。不过却也在弘时面前更加耳提面命了起来,无非都是挑唆,对抗,要他死死压住弘煦之类的话。 弘时从小听到大,对此早就习惯了,不过心里到底也是不舒服的。他的侍妾钟碧月见了,却软言安慰了好些话,美人温柔多娇,说话也柔柔顺顺,弘时不禁对她更加喜欢。 第142章 尴尬 “额娘,您说阿玛心里嘱意谁?”饭桌上,弘煦突然就问出了这样的话,他的手里拿着筷著,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脸上却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 年若兰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地就反映过来弘煦问的是什么了,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年若兰挑了挑眉头,反问道:“你觉得呢?” “孩儿觉得,阿玛比较喜欢我!”弘煦声音不高,但回答的却无什么疑虑,显然对此非常有信心。 “你想要那个位置?”年若兰看着他。 弘煦抬起脑袋,这一次,却是毫无疑虑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想!”孩子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年若兰有如此的感概。 “既是想要那个位置,那便好好读书,好好上进,自个优秀了,你阿玛自然便会看在眼中。” 年若兰夹了块糖醋小排放进了弘煦身前的小碗中:“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快吃吧!” 弘煦皱巴着小脸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方才蔫蔫地用了。 用完膳后,弘煦去了书房读书,年若兰处理了一会儿府中事务,弘福和秀秀又来玩闹了半晌,时间也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转眼间,又是一年年底。 李氏前阵子染了风寒,正卧床休息,今年的宫宴便是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并着乌雅氏去的宫里请安。显而易见,今日的乌雅氏是精心装扮了的。但见她穿着一身耦合花似的缎粉旗装,发上梳着繁复华丽的发髻,白嫩的脸上有些潮红,只不知道是风吹地还是兴奋地。 大门口处,年若兰脚步微微一停,似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那头的乌拉那拉氏看见了,便走过来笑道:“乌雅妹妹也好久没有进宫给娘娘请安了,今儿正好是个机会,便一道去了。” 年若兰闻言便哦了一声,而后笑了笑,大有深意地说道:“那可是好,德娘娘向来喜欢妹妹,想是见了妹妹,一定心中欢喜。”乌雅氏闻言掀起唇角,无声笑一下,看着年若兰的目光里有着掩藏不了的厌恶。 “什么东西!”马车上,司棋冷冷地说道:“看来乌雅格格还是没有受过教训呢。”“府里面哪个人,不是如她一般的心思?”年若兰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进了宫门,照常的,一干人等往着永和宫去了。各自请安问好,其间种种客套假意,自不必赘述。聊了半晌,外面有人高声通禀,说是四爷来了,十四爷来了。 除了德妃外,众人自是忙着起身,果然片刻之后,兄弟两个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这两个并步而来,却叫人看的更加分明,无论是面向还是气质,当真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若不事先清楚,外人绝难想象这两个是正经八百的亲兄弟。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快起啦,快起来!”德妃显然十分高兴,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地,看着十四阿哥的眼神温柔慈爱的快要溢出水来:“老十四,快到额娘这边来!” “额娘可是想儿子了?”十四阿哥哈哈一笑,快步走到德妃身旁,跪在地上,撒娇样的握住了他额娘的双手,德妃最喜欢儿子与她亲近,这种毫无顾忌的,无论是喜了怒了,都不会在自个身前掩饰的亲近。 “好好好!”德妃看着十四阿哥,连着说了三声好:“额娘的胤祯真是长大了,如今都变成了大将军了。” “哈哈……”十四阿哥听得此言耿氏乐和,他本来就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当下为了哄德妃高兴,更是信口开河了起来,直把自己平叛白莲教的种种事迹,几乎讲成了花,跟说书似的那叫一个高、潮迭起。不单是德妃,便是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免不了心驰神往,跟着十四阿哥的话,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 年若兰的目光却在这时,朝着下方微微觊去。 她看的倒不是胤禛,而是坐在下首方向的乌雅氏。 很明显,乌雅氏此时也是十分激动的,甚至连眼圈都红了,只见她正眨也不眨的看着十四阿哥,眼里流露出来的是许许多多的仰慕,另着许许多多的委屈酸楚。 移开眼睛,年若兰心里呵呵一笑,道了声:怪有意思的。 正在宫里说的极热闹时,外面又有人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康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魏珠是也。这位皇帝身边的亲近人,便是如德妃这样的也不会轻易开罪,是以此时,就听她极和气地问道:“魏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那有什么旨意?” “奴才给德娘娘请安,给四爷十四爷请安,给福晋请安,给庶福晋们请安。”一溜烟的请安声过后,魏珠方才直了直身子,对着德妃道:“回娘娘的话,是这样的。圣上昨夜在睡中,梦见了已故去的孝懿仁皇后,心中有所感,是以今日特命奴才前来,宣四爷到孝懿仁皇后的旧宫中走动一下,上柱香,也算替皇上尽一份心了。” 魏珠的话让德妃的脸色再瞬息间僵硬了起来,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攥成了拳头,尖锐的直接扣在掌心中,十分的疼痛。 “原来如此。”德妃尴尬地笑了笑,朝着底下的面色沉稳的胤禛道:“既如此,你便快去吧,也别忘了替本宫在孝懿仁皇后的灵位前上住香。” 胤禛看着御座上的德妃,薄薄地嘴唇动了动,眉宇间闪过一抹尴尬与懊恼,不过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只站起了身,拱拱手,便随着魏珠去了。 “哼,什么孝懿仁皇后,我看四哥都忘了他究竟是从谁得肚子里爬出的!”十四阿哥在德妃耳边恶狠狠地念叨了一句。 德妃垂下眼睛,嘴角边的笑容却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额娘,别伤心,您还有儿子呢!”十四阿哥见德妃神情黯然,心里又狠狠地记了胤禛一笔后,忙不迭的哄道。 是啊,自个还有老十四呢。德妃闻言勉强打气了些精神,笑着说道:“你这次立了这样大的功劳,一个郡王的位置应该跑不了的吧,可快快升上去吧,万岁爷都为各府里立世子了,别到时候你一个做叔叔的还没有侄儿们……” 就在德妃与十四阿哥母子两个说着贴心体己的话时,年若兰见众人都忙听着,便悄然起了身,从后头退了出去。一出宫门,急急地行了几步,总算撵上了前面那位。 “王爷!”后头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胤禛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那一身火红色狐狸皮披风,风风火火往这边跑来的不是年若兰又是谁? “哎呦!”还没等到得跟前,年若兰便出了个大洋相,腿一软,摔打了积雪里,唬的胤禛吓了一跳,蹭蹭两步便迈了过去,单手一拎,如拎小鸡崽仔似的,便给拎了出来。 “可是摔倒哪里了?”胤禛死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斥道:“你跟出来做什么?” “自是来寻爷的!”年若兰不喜欢这种被人拎着的姿势,抗议的挥了挥胳膊,这才被给放下的,把掉在雪地上的暖手炉捡起来,年若兰靠在胤禛边上,仰着脑袋道:“殿里面人太多,吵得我脑袋疼,我这是出来躲清净来着。” 胤禛斜了她一眼,哼了声。 嘻嘻一笑,年若兰知道这是默许自个跟着了。 孝懿仁皇后住的坤宁宫,自从她去世后,便被封存了起来,虽也有人时常打扫,但到底显得萧索破败许多,胤禛对这里显然是极熟的,领着年若兰一路朝着里头去了。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殿堂,推开门,一股子尘土味便涌了上来,年若兰被呛的迷了眼睛,忍不住用手用了挥了挥。 孝懿仁皇后的排位便被供在此处。 胤禛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排位,脸上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二人把这殿里粗粗的打扫了一下,又亲自供奉上了纸钱、香炉、花果,酒水等供品。胤禛撵了三柱香,插在了孝懿仁皇后的排位前的香炉中,年若兰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垂着手,老老实实的站着。 胤禛想来是被触动了心事,整个人连带着都沉默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二人才从那灵殿里出来。 “爷从小就住在这里吗?”年若兰好奇地问道。 胤禛回过神来,微微点了点头,抬起手指着西下角的方向:“爷六岁以前,都住在那边的祈源殿中。” 年若兰见他开口说话,微微一笑走过来,抬起自个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胤禛浑身僵了一下,不过大约是因着四周无人的关系,到底也没有挥开便是。 “爷小的时候过的可顺畅?”年若兰直言不讳地问道:“佟娘娘可疼您?” 胤禛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的胆子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大了,现在竟敢对他刨根问底了。 “您就说说吧!”年若兰见他脸一唬,忙扯着胳膊,忽悠忽悠地晃了起来,脸上也带着甜美的笑容,胤禛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再又狠瞪了眼后,方才沉吟地说道:“皇额娘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只是性子有些细,爱多愁善感,万事看不开,这一点,与你到是完全相反!” 说的我好像是个什么混不吝的一样。 年若兰不满的噘了噘嘴巴,人家走的一直都是病娇系的好不好? 第143章 回忆 “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皇额娘的亲生儿子。”胤禛终是如了年若兰所愿,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陈年往事:“坤宁宫里伺候的人都是刻意瞒了的,不过这天底下到底也没有不漏风的墙,渐渐地也就明白了什么叫抱养,什么叫过继。”胤禛叹息了一声,想来他的童年过得定也很是不如意的。 皇帝那时十分宠爱孝懿仁皇后,连带着对这个四子也就各位看重了许多,胤禛虽小,但却本能的明白,靠着谁才能接近皇帝,才能获得他皇阿玛的欢心。 真情与假意,从丁点的时候就伴随在胤禛身边。 “皇额娘待我其实是极好的,从没有高声责骂过一句。”胤禛幽幽地叹了口气,半晌之后才略微苦涩地说道:“她待我是极温柔也极客气的!” 年若兰听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头,轻语道:“想来孝懿仁皇后心里也有所顾忌。” 那时候的胤禛对于自己的身份的认知定然是极尴尬的。与别个不同,他是有两位母亲的,一位生母,一位养母。养母待他客气有余,疼爱不足,生母更是避他如蛇蝎,若是意外见了,也绝不会多睇过来一个眼神。 再后来,孝懿仁皇后去世,胤禛干脆又被送回了生母身旁,然而这个时候德妃的身边已经有了爱若珍宝的十四阿哥。他虽是德妃肚皮里爬出的,但玉蝶上写的却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在这个礼大于天的时代,怕是连德妃自个都认为,胤禛不在是她的孩子。 很明显,感情像来内敛的雍亲王爷可做不出什么大舀过去苦水的事情,能说到此处,已经是极限。年若兰见状只笑了笑,两个人手指勾着手指,倒是不着急出去,反而在坤宁宫中逛了起来,寂静而清冷的深宫中,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直到苏培盛过来寻人,说是前头的宫宴要开始了,胤禛与年若兰方才从坤宁宫中出来。 “给你皇额娘生过香了?”康熙皇帝问道。 胤禛躬着身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伤感地表情:“已是上过了,都是儿子的不孝,愧对皇额娘的养育之恩。”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只是朕昨夜突然梦见她罢了!”康熙帝轻轻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怕是下面寂寞,你皇额娘盼着朕过去陪她呢!” “皇阿玛万不要这样说。”胤禛听闻此话立刻跪在地上,口中道:“皇阿玛岁在千秋。” “什么岁在千秋,朕心里头有数。”康熙帝对着底下的胤禛道:“你府上的弘煦今日可也进宫了?” “是,进宫了。” “前段时日,他被老十四家的孩子伤到了脑袋,如今可是好了?” “劳皇阿玛惦念,弘煦早就已经大好了。” 康熙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口中道:“那就好。弘煦是个好孩子。将来可成大器,你要用心培养着。” 藏在袖口中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弯曲了几下,胤禛十分冷静地说道:“承蒙皇阿玛看重,儿子定会对弘煦严加管束,让其早日成器。” 康熙皇帝见胤禛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笑着遥指了指他:“你呀你,从小就是这么一副严肃较真的样子,朕还记得你幼时,朕手把手的教你写字……”说着说着,康熙帝免不了又开始怀念起往昔来。 胤禛的脑海里也情不自禁的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年轻威武的皇帝,膝上放着个板着脸的小人儿,身旁站着一位柔美端庄的丽人,正执扇而笑。 只可惜那样的情景,注定只是存在与回忆之中。 跪在地上的胤禛,抬起眼角看着正滔滔不绝的感叹过去的康熙帝。都说只有老人才愿意总是提起过去。 他的皇阿玛也真的到了这个风烛残年的时候了。 “请皇阿玛一定要保重身体。”胤禛突然出声打断了康熙帝的回忆,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胤禛垂眸,静静地说道:“皇额娘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 今年宫宴中,最大出风头的人莫过于十四阿哥胤祯。康熙皇帝很明显对这个儿子表现出了极其喜欢的状态,众人见状,自然会去攀附,反观胤禛,自那日后便彻底沉寂了下去,最后干脆闭了府门,修身养性起来。 他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做富贵闲人。 众人见状,便道,雍亲王这是要避着十四爷的风头呢。 过完年,转瞬间便又是开春,府里面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弘时的侍妾钟氏传出有孕的消息,李氏听闻此事,不见高兴,反而是大发雷霆,趁着弘时不在府里,竟强行要钟碧月堕胎,那钟氏倒是个机灵的,连哭带喊的先往外冲,闹得府里人尽皆知。 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赶过去的时候,李氏正抓着钟碧月的头发,扇她的嘴巴,边扇边骂道:“作死的不要脸的小娼妇,竟偷偷的换掉避孕药,谁给你的泼天胆子?以为怀了孩子就能挟持我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够了,还不快快住手!”眼见场面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乌拉那拉氏当下便怒呵一声,指着底下站着的下人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两个人拉开!” “呜呜,福晋救我,福晋救我啊!”钟氏见了乌拉那拉氏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扑过来扒在她的腿边一个劲儿的求救着。 年若兰看着这乱糟糟一团的场面,心下却也明白李氏为何会如此暴怒。钟氏身份卑贱,又大着三阿哥四五岁,说句直接的不过就是带着爷们知人事的领路人,试问这样一个身份卑贱之人,怎么配生下三阿哥的长子?要知道李氏还一心一意地巴望着,弘时娶一个高门大阀的贵女,有个强力的岳家,日后也能成为臂膀依柱。若是在主母还没进门的时候,就有个庶子立在那里,未免太过刺眼,心疼女儿的人家多半是不会选择这样的女婿。 “李姐姐和比比如此,再怎么说,钟氏肚子里怀的也是三阿哥的孩子,您的亲孙子呢!”年若兰眨巴眨巴眼睛,虽是劝慰的话,但语气里满满地却都是调侃:“你不也总说,什么时候能报上孙子,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之类的话吗?” 李氏听了年若兰的言语,脸色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指着钟碧月便大骂道:“凭这作死的小娼妇,也配生下我们弘时的孩子,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呢!” 明明每回完事后,都会被灌下避子汤,偏这小娼妇心眼子多,见人走了,便用着手指抠喉咙催吐,这才中了标怀上了弘时的孩子。 钟碧月不言不语只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哭的是梨花带雨,她心里自然也有着自个的算计,再有个一年半载的三阿哥就该娶亲了,到那个时候自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一副光景呢?倒不如趁着现在得宠时,先斩后奏的生下孩子,不管怎么样,自个以后便算是有了依仗。毕竟是李氏屋里的事,而且关乎着子嗣,乌拉那拉氏也不好乱裁决,最后只让人扶起了钟碧月,好生安慰了几句。 年若兰看着李氏涨红着的脸色,心知,此事并算完,且看这吧! 果不其然,一夜之后,画屏前来报信,说是昨儿三阿哥与李侧福晋大吵一架,三阿哥许是在胤禛面前懦弱,但在李氏跟前那可就是霸王一样的性子了。李氏被气的几乎要吐血,心里面还不知道恨成什么样了呢。事情闹到最后,到底是如了钟碧月的意,她被单独挪到一座小院中去安心养胎,至于日后能是个什么前程,现在也不好说。 丹芷院的那些个鸡零狗碎的事情,年若兰也懒得操心,只每日照顾照顾孩子,看看书,美美容,闲暇时叫了京城中最有名的裁缝,和最好的金匠进府,绫罗佳衣,首饰新样,那还真是不见重复的。 这一日,胤禛到年若兰来这边用午膳,几个孩子也俱在。年若兰让小厨房那边起了羊肉锅子,是九宫格的紫铜锅,血红血红的辣椒油上漂浮着葱白、生姜、陈皮等调味料。锅子一起,热气腾腾的香辣味便往人的鼻尖里面钻。 小吃货弘福已经在那里狂咽口水了。 “爷尝尝这个!是小花庄那边送过来的鲜蘑,最大的有着扇叶大小呢,又白又嫩,最适新鲜不过。” 胤禛闻言唔嗯了一声,随口道:“你那庄子也有好些年没过去了,待下次有时间,咱们倒是可以去那边走走。” “福儿也要去!”那边的弘福生怕落下自个,连忙抬起了胖脑袋。 “哪都有你!”年若兰嗔了一声。 弘煦见着不好,忙夹了片涮熟的牛百叶塞进了弘福的嘴巴里。 “赫赫格格。”嘴里吃着,弘福也没忘了向哥哥道谢。 第144章 朝事 一家人正与说话,苏培盛从外面快步进来,见了胤禛,跪地便道:“爷,宫里派人来了,万岁爷急召您入宫。” 年若兰一听不由愣了一下,心想:都这个点了,怎么突然要召进宫去,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胤禛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只见他放下手里的筷著,对着年若兰说了句:“你领着孩子们吃吧,晚上不必等我。” “知道了,爷自个也小心些。” 胤禛坐着大轿,一路往着宫里而去,在神武门处恰遇见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以即十四阿哥胤祯。 兄弟们相见,自然要下轿打声招呼。 “四哥这是从府里来?”八阿哥清雅的脸上露出和气的微笑,有点如沐春风的味道。 “是。”胤禛点了点头,目光又从九、十四阿哥身上扫过,只听其问道:“八弟、九弟、十四弟怎么一起来的?” “哈哈,说来也巧,今九弟和十四弟一起到我府上拜访,我兄弟三个喝开了一席,四哥没见十四弟的脸膛已经通红了吗?”八阿哥胤禩笑着遥指了两下十四阿哥。 “青天白日的,怎地喝了这样多,一会儿面圣小心冲撞了皇阿玛。” “嗤,这点小酒算什么,倒是四哥,你那富贵闲人当得可是逍遥,真真是令兄弟们羡慕呢!”十四阿哥的眼见高高吊起,连讥带讽地样子。 胤禛面色一黑,冷冷地看了十四阿哥一眼。 “哈哈,走走走。”幸是这时,八阿哥过了打了圆场:“咱们快些走着,皇阿玛可是还在东暖阁等着咱们呢!” 胤禛不言不语当下回身,上了自家马车。 此时此刻,东暖阁内却是站着不少人,除众阿哥外,朝中重臣如张廷玉,隆科多,于成龙,李光地等人也是在的。胤禛进了殿门先请安,被叫起后,便按着排序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随后而后来的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等也自相同。 康熙帝坐在御座之上,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方才沉吟一声,开口说道:“今日唤你等前来,却是因着两件要紧的事情。” 三阿哥胤祉见此上前一步躬身道:“请皇阿玛示下。” 自从太子被二废,康熙帝宣布遗诏已立了之后,三阿哥着实消停了许多。在加上他现在也算是众皇子之中最年长的,由他来接这个话,也是无错的。 果不其然,只见康熙皇帝面色一肃,站起身,沉声道:“这第一件却是准格尔残部再袭西藏一事。”事关国家军情,众人闻之,面色俱都是一凛,原来当年,年羹尧与准格尔作战,歼灭了包括当时的准格尔大汗阿拉策旺坦之内的大多数敌人,然而,却仍有一小部分残存余孽,见事不好,已远远地逃走。清政府对准格尔采取的不仅是高压的战争手段,还有其内部分化政策,阿拉策旺坦被枭首后,清政府立即扶持了新的准格尔大汗王登位,而这位大汗王自然不敢再接纳这些个残存余孽,这些人没了退路,一狠心,干脆自立了门户,这些年又与西藏本土的一些反清势力绞合在一起,隐隐地又有了做大的趋势。 “这是三日前,驻守巴里坤的将军富宁安递上来的折子,言道准格尔残部勾结当地反叛份子严重侵袭西藏,望朝廷派兵支援!” 三阿哥胤祉第一个接过了折子,迅速浏览一番后传给了身旁的四阿哥胤禛。胤禛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并不意外,只略看了看,便传给了那边的五阿哥。 “皇阿玛儿子愿亲自率兵,驰援西藏,请皇阿玛恩准!”只见这时,一道极嘹亮的声音响起,康熙帝与众人皆是望去,此人正是十四阿哥胤祯无疑。 “儿臣也觉得十四弟甚可!”八阿哥紧随其上,张口便道:“十四弟成功平叛白莲教,已是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军世上的过人才能,此次援藏,十四弟乃是最好的人选。” “不错!儿臣也复议。”九阿哥十阿哥等也立即上前一步,齐声说道。 康熙帝的目光先是在八阿哥的脸上一转,随后便放到了跪下请命的十四阿哥胤祯的身上,但见他青春正茂,浑身上下有着一股舍我其谁的凌然傲气,不禁笑了一笑,开口道:“好好好,十四你有如此雄心壮志,不愧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儿郎!” 康熙帝大声赞美着十四阿哥,引得众人侧目不已。不过此事终究兹事体大,康熙帝并没有当场答应十四阿哥的自请,而是迅速下达谕旨,命奉国将军色楞和额伦特率步兵三万前去援藏。众人对此稍稍一轮了会,除十四阿哥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色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疑义。 “皇阿玛说今日要议两件要事,援藏是其一,不知这其二是何事?”三阿哥胤祉一拱手问道。谁知此话一出,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康熙皇帝立马沉下了脸色,众人见状心中同时一凛,精神紧紧地绷了起来。 “翰林院检讨朱天保等奏请复立允礽为皇太子!”此话一落,冬暖阁内立即鸦雀无声,废太子、立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众人心中约定俗成的,绝不可在康熙皇帝面前提起的禁忌。 “朕曾说过,立储一事,已然分明,自此皆不可在提起。而这个朱天保却惘逆圣心,意图不轨,朕决不能轻饶。”康熙帝的目光淡淡的,在众皇子面前一一扫过,他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处置朱天保。单独拿他出来说事,未尝没有震慑众人的意思。 “胤禩!”康熙帝突然叫道。 八阿哥神情一凛,连忙上前躬身道:“儿臣在。” “朕便把朱天保交由你来审查,他不过是区区一个翰林院检讨。复立胤礽一事,定有人在身后挑唆,朕要你严查此事,凡是有关联者,皆下大狱,主某者:斩立决!” 八阿哥浑身一颤,心想:众人之中,皇阿玛为何偏偏点了我来做此事,莫不是……胤禩本就是一个多疑敏感之人,此时脑海里早就划过了许多念头。 “是!儿臣遵旨。” 立在众人之中的胤禛,微垂着头,脸上的表情极淡,他轻轻地转动了下手腕,上面的乌木珠串轻轻沿着腕部的皮肤摩擦了起来。 康熙五十六年三月,清政府派色愣和西安将军额伦特兵数三万人,从青海出发进兵西藏。 康熙五十六年五月,皇八子胤禩奉命查检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一案,经查处,朱天保之父朱都纳、其婿戴保、副都统常赍、原任内阁学士金宝、都统齐世、辛泰、等人均参与其中。康熙帝斥其等任意妄言,希图侥幸。朱天保、戴保、斩立决。朱都纳、常赍从宽免死,金宝交与步军统领永远枷示,齐世交宗人府拘禁,辛泰枷号三个月,鞭一百。(注一) 康熙五十六年七月,出征援藏的色愣和西安将军额伦特并没有如众人意想中的那样势如破竹大获全胜,反而因为高原气候,率兵冒进等原因,于喀喇河北岸狼拉岭遭遇准格尔残部袭击,色愣、额伦特皆尽战死,消息传回京城,举朝震惊。 此时,十四阿哥再次请命远征,并于朝堂之上公然立下军令状,八阿哥等暗中支持之人也大加造势,康熙帝终是准奏。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康熙帝以皇十四子、固山贝子允禵为抚远大将军,率领大军援藏。 大军出发前夕,德妃召四、十四、两府诸人与永和宫中觐见。 两府诸人各坐于德妃左右侧。 德妃道:“年氏你且到本宫身边来。” 德妃想要说什么,年若兰此事心中颇为有数,是以此时被突然叫起,心中也并不慌张,缓缓走到德妃身前,年若兰帕子一甩,轻柔地叫了声:“娘娘!” “好孩子,快坐!”德妃拉了年若兰与身边坐下,她的脸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充满善意的笑容,那带镶嵌着红宝石的黄金护甲也轻轻滴搭在了年若兰的手背上。 “弘煦和那对龙凤胎今日可来了?”德妃笑的十分和蔼。 “回娘娘的话,弘煦在上书房读书呢,下了学,便该往这边来了。至于龙凤胎……”年若兰叹了口气:“那是两个小魔星似的人物,淘气的半刻都停不下来,婢妾可是怕他们扰了娘娘的清净,所以便干脆吧他两个留在了府中。” “小孩子,调皮活泼一点才最好呢。”德妃闻言立即笑了起来:“你看十四家的弘明,那也是猴一般的性子。可内在却是极好的,既聪明懂事又知道体贴孝顺!” “弘明阿哥是在娘娘身前长大的,您调教的好,哪里是婢妾能比得上的呢?” 呵呵,拿着镇纸把我们家弘煦砸伤的事情,老娘还没跟你们算呢!年若兰瞅着德妃那副’温柔和蔼‘的面孔,怎么看都觉得透着股假惺惺的味道。 “两个小的淘气一些并无妨,不过弘煦却是极不错的。皇上天恩,现在各府大都立了世子,弘煦聪明伶俐的,依本宫看足以担的此任。”德妃笑了两声,话题一转便到了弘煦身上:“等哪日皇上来了永和宫,本宫非得在陛下面前提上一提才是!” 德妃的话让左近的乌兰那拉氏与李氏同时变了颜色。 只见李氏腾地一下站起身,火急火燎地说道:“德妃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咱家王爷说了,各位阿哥们都还小,看不出各人秉性,近些年暂不会立世子的。” “李妹妹说的不错。”乌拉那拉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心里狂怪德妃无故生事,只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妾身也是劝过爷的,不过爷心里大概还有其他考虑,故此时暂且还不能得出结果。” 德妃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胤禛后院的这点事情哪里还是什么看不明白的,再说,她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助弘煦坐上什么世子之位,今儿这么说来,一,无非是要卖年若兰一个好。二,却也有挑拨离间之嫌。 “是如此吗?”德妃佯装惊讶的挑了挑眉头,而后摇首道:“这个老四啊!什么心思都往肚子里面藏,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罢了,罢了……”德妃叹了两声,不过握着年若兰的手背却饱含暗示性的捏了捏,若年若兰真是一心巴望着儿子上位的女人,此时怕是百分百会认为德妃这是坚定支持自个的信号呢! 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些没用的,最终个,还是说到了正题上。 “此次胤祯奉命援藏,多需你兄长在后方支援啊!” 胤祯此次远征需要的所有粮草,全都是年羹尧负责共给。而若是年羹尧在后面动了什么手脚,那胤禛这场仗,未打,就已经输了一大半了。这也是德妃今日为何会对年若兰如此和颜悦色的真正原因。 “家兄乃大清之臣,自然会尽忠职守,做好应做之事。”年若兰微微一笑,让人看不清心里所想。 “本宫知道,皇上向来器重你兄长。”德妃笑着点了点头,大有深意地说道:“本宫只希望,他能再尽心一些,倘若十四那边处处顺利,本宫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年若兰看着德妃那副慈祥和蔼的样子,感受着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等人射过来的冰冷目光,心里面却升起了许许多多的腻歪。这人啊,要是偏起心眼儿来,那真是没边了。只想着这一个,那一个却像是后的样,竟是不管不顾了。 虚言假语的说了半晌后,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过来禀告说是宴席已经摆好了。德妃便让人去请四爷与十四爷。这场宴席,名义上是家宴,也是德妃为自个小儿子的践行之宴。所以十四爷胤祯便成了当之无愧的主角,旁的任何人都不过是陪衬罢了! “额娘放心便是,儿子定然会大胜而回,给额娘挣得一份大大的脸面!”十四阿哥意气风发,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柄刚刚锻造好的宝刀,锋利的令人不敢逼视。 第145章 弘时娶妻 康熙五十七年,盛夏,雍亲王府弘时阿哥的侍妾钟碧月平安诞下一女,此女取名为宜芬,诞下后,钟碧月主动把孩子送到李氏身边冀其代为抚养。李氏显然极是乐意,一来,宜分只是个丫头想来日后也不会耽搁弘时娶亲,二来,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看那小小嫩嫩的一团,李氏到底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因着钟碧月如此【知情识趣】,李氏对其恶感稍减,那些暗地里故意刁难苛待的手段也都暂时停了下来。 王府中除了弘时那房事情外,便还有一事较为引人注意,那便是宋格格,也不知怎地,她竟染上了一种名为疮面花的恶疾,全身上下起了许多红疹。太医说,此病具有一定的传染性,必须采取隔离。年若兰听到此事后,微一沉吟,对胤禛建议道:“不如让宋格格搬到我的小花庄上去住吧!那里风景宜人,倒是个养身的好去处。” 胤禛没有多想,唔嗯一声,也就同意了。如此,宋格格便在一日的清晨,被驾马车从府里给拉走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 宋格格离开府邸,弘历阿哥的归宿便成了问题。胤禛的意思是希望年若兰来抚养弘历,不过后者想都没想,立时便给推拒了。因为弘历至残之事与年羹尧脱不开关系,对于钮祜禄氏母子,年若兰心里总是有着一份歉疚,又想着对方曾经的苦苦哀求,便趁机开口替其说话道:“弘历阿哥自有其生母,放在妾身的膝下算什么?”年若兰看着胤禛柔声说道:“四爷可还记得去岁宫宴时,您在坤宁宫说的那翻关于生母与养母的话?弘历阿哥现下怕也正经历着这种心情呢!” 胤禛听闻此话头,眉头一皱:“你想让爷把弘历重新交给钮祜禄氏……呵&……弘历之所以致残,完全是因为钮祜禄之因,这样的人有什么脸面抚养弘历?” “谁都不愿生病!”年若兰只说道:“若谁对弘历阿哥的耳疾最为心痛,那定然是钮祜禄氏格格无疑,到底是亲生的母子,爷罚了她这些年,也尽够了!” “你到是好心!”半晌之后,胤禛哼了一声,复又低下头去看着手中的折子,年若兰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钮祜禄氏看着被大丫头牵着走过来的弘历,那一瞬间,她的整双双眼睛都赤红了起来。 弘历显地非常不安,怯怯地看着钮祜禄氏。 “弘历。额娘的弘历,你总是回到额娘身边了!”钮祜禄氏再下一秒间便扑了过去,紧紧地把弘历的小身子圈到了怀抱中。弘历脸上的不安之色更浓,受不住的,扭了扭两下小身子,满是抗拒。 “六阿哥她是您的额娘啊!”钮祜禄氏身边的大丫头心儿走上前对主子怀里的弘历阿哥轻声说道:“这是您的生母啊!” 弘历脸上眼中一下子就含起了眼泪,看上去无比可怜的样子。 “主子,您慢慢来。”心儿瞧着钮祜禄氏露出一脸背上失望的表情,立刻不紧不慢地劝说道:“反正六阿哥已经回来了呢!”钮祜禄氏狠狠地哭了一场,终是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宋氏都已经离府了,弘历又还小,时间久了,总能让她忘记宋氏的。紧搂着弘历好生温言了一会儿,钮祜禄氏便先让心儿带着其下去,她自个却是稍留一步与那大丫头说着话。 “有劳珊瑚姑娘跑这一趟了!”这个珊瑚是福晋这两年里提拔起来的一个,现在在其身边算是颇为重用的。 “无妨,奴婢却是要恭喜钮祜禄氏格格心愿得偿。” “都是托福晋的福。”钮祜禄氏并不知是年若兰在胤禛面前与她说了好话,只认为是福晋乌兰那拉氏遵循了当初的诺言,此刻心里,自然是对其感恩不尽:“婢妾改日定当上门叩谢,福晋大恩大德,婢妾永世不忘,日后种种定已福晋马首是瞻。”那珊瑚听了钮祜禄氏所言后,脸上出现喜悦的表情,暗道了一声,还算上道。 “钮祜禄氏格格的话,奴婢一定在福晋面前带到!” 钮祜禄氏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亲自送了这丫头出去。 “她真是这样说的?”福晋乌兰那拉氏放下手中的须眉笔,甩了甩手腕,抬起头,轻笑着问道。 “不错!”这丫头笑呵呵地点头道:“自此后这钮祜禄氏格格便是福晋手上的一只提线木偶,让她往哪走,便会往哪走,莫敢不从嘞!”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那丫鬟见主子高兴,眼神灵巧地一转动,更是凑趣地说道:“话说,过去那钮祜禄氏和耿氏,全都巴巴的往着依兰院的那位跟前凑,可这些年下来了,也没见着那位有多抬举她两个。最后还不是福晋您瞧着可怜,愿意帮衬一把,那钮祜禄氏经了这一次也总该明白,谁才是真正能够靠得住的。”听了这话,乌拉那拉氏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浓,连眼角都高高的吊了起来。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呢,外面便有人来报说是七阿哥来了。乌拉那拉氏顿时笑的越加开怀,连着声地叫道:“快,让弘昼进来!”片刻后,果然只见一身青绿色绸衣,带着圆顶小帽的弘昼被抱了进来。 自耿氏死后,弘昼便被抱到了乌拉那拉氏院子里养着。乌拉那拉氏带这孩子也确实十分上心,大约是那母爱积压在心底有些太久了,这猛然一爆发出来却是挺惊人的。这从,弘昼脖子上带着的那块极其稀有珍贵的血暖玉上就能看的出来。 乌拉那拉氏伸出手把弘昼抱了过来。 “弘昼,叫额娘啊!”乌拉那拉氏逗弄道。 弘昼扭着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挺乖巧的叫了声:’额娘。” 乌兰那拉氏十分高兴,不免又哄着问了些其他的话,譬如:弘昼想额娘了吗?弘昼早膳吃是什么啊之类的。然而弘昼却一概不搭,只在乌兰那拉氏怀里怔楞着一双眼睛。乌拉那拉氏见了,心里那些溢满的高兴得意未免就淡了一些。,之后,乌拉那拉氏又陪着弘昼顽了一会儿,四五岁大小的孩子,按理说跑跑跳跳那都是没有问题的,偏偏弘昼却不这样,他似乎根本懒得走路,一放下,也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于是,乌兰那拉氏的眉头不由微微就皱了起来。”福晋别着急,七阿哥还小的,过些年,再长大些,便好了!”身边的丫头轻声劝道。乌拉那拉氏听了勉强点了点头,心想:也许真如是丫头所言的这样,七阿哥只是开窍的时间晚了些,绝不是【愚笨】的原因。 康熙五十七年年末的时候,西藏传来捷报,抚远大将军十四阿哥胤祯成功平叛准格尔残党余孽,大获全胜,康熙帝听得捷报,欣喜若狂,直言:胤祯乃朕之虎子也。 心爱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八九十等阿哥见状,心里也着实兴高采烈,九阿哥甚至公开与人说过,十四身负军功,乃是下任皇帝的不二人选,他与之一向交好,倘若十四登基,定也不会亏待他等一干兄弟,簇拥从龙的目的,显而易见。十四阿哥大获全胜后,康熙帝并没有立即召其回朝,而是让其率军移师到了甘州等地驻防。 康熙五十九年,三月,八旗选秀。 雍亲王府的三阿哥弘时被指了董鄂家的姑娘为福晋。这一门亲事想来也是胤禛精心谋划过的,董鄂氏年岁与三阿哥相当,无论家世还是长相在这届秀女中当属最上等的。 “就只给三阿哥选了一个吗?”听到这个消息的司棋眼睛霎时就是一亮,连连问道:“没给爷指人吗?”耿氏没了,王府里侧福晋的位置便空出了一个,按理说,应还是会填补一个过来的,可是…… 年若兰微微垂下眼睛,看着手里攥着的泥金柄儿的团花宫扇,略微不自在地说道:“德娘娘倒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让爷给推了。” “这可是好!”司棋连连笑道,同时眯着一双眼睛,眼神骨碌碌的,直去看自家主子。 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懒得理她。 三月选的秀,至九月时,人便被抬进门了。婚礼那日,整个雍亲王府是张灯结彩,年若兰身为弘时的庶母自然也要盛装出席。“爷看看,我是带这只芙蓉牡丹花的簪子好看,还是带这只碧月翠蝉儿的?”胤禛昨儿晚上宿在的这,今儿,自然准备与年若兰一块去的。 来到年若兰身边,胤禛顺手从那密密麻麻的首饰盒中,拿起一只极华丽的大红宝石的簪子,亲手给簪在了发髻中。 满意的上下看了看,胤禛笑着说道:“就这只吧!” “可别!”年若兰作势要去除了那簪子,口中打趣地说道:“今儿可不是我的主场,若是抢了李姐姐的风人头,她不得恨死我啊!” “小性儿!”胤禛瞪了她一眼,按着她欲要拔簪的手道:“就带这只!” 第146章 敬茶 弘时的福晋栋鄂氏,出身名门大族,其生父还是当朝尚书席尔达,对于这桩婚事李氏那是一千一万个满意,这从她此时笑的几乎合不拢嘴的样子上就能看的出来。伴随着震天的锣鼓声,大红花轿被从正门抬进了雍亲王府。弘煦作为弘时的弟弟不仅要跟着去迎亲,还要帮他张罗着酒席场面,而弘福、弘历、弘昼等几个小的则留在府中,每个人身上都穿了喜庆的衣裳,被各房的丫头或嬷嬷领着,去了新房看新嫂嫂。那一日的热闹喜庆自不必多说,至二日时,便是这对新婚夫妇的敬茶仪式。 年若兰与胤禛抵达的正厅的时候,府里的其他人等都已到达,见了二人一同进来,众人似乎已经完全见怪不怪了,只起身见礼,口称:“爷吉祥,年侧福晋吉祥。” 待胤禛叫了起,年若兰也对乌兰那拉氏俯了俯身子叫了声:“福晋大安。” 乌兰那拉氏也微笑着回了声:“年妹妹。” 总而言之,现场的气氛那是相当不错,若是有人把这场面做出幅画,那大概是可以取名为《一团和气图》或是《现实版齐人之福》之类的。就在年若兰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三阿哥和三福晋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这对昨儿才成婚的小夫妇便携手而来。年若兰这时也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一番这个也是她名义上的【儿媳妇】。栋鄂氏穿着身银粉色的百蝶穿花的旗装,梳着清爽利落的小两把头,踩着一双海棠色的嵌珍珠的花盆底,至于长相却也很标志,不过颧骨略高些,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娇媚型,倒有种满族女子的大气爽朗。 进了门,弘时与栋鄂氏便双双跪在身前的明黄色蒲团上,先是请安问礼,而后便轮到敬茶了。先敬的自然是胤禛与乌拉那拉氏。抿了抿嘴边的茶水,胤禛便放了下来,只略带严肃的对着弘时说道:“既娶了福晋,日后便是真真正正的成人了,不可再毛躁。”弘时紧张地低头称是。胤禛复又看了栋鄂氏一眼,只极简单地说了句:“好好跟弘时过日子。” 胤禛威严日重,栋鄂氏对这个王爷公公,心里面也是敬怕极深,闻言连忙说道:“是!儿媳谨遵阿玛教导,定会好好服侍三爷。”乌拉那拉氏倒是说场面话的高手,可是比着胤禛热情许多,温言劝诫了之后,乌拉那拉氏便递给栋鄂氏一只宝葫芦形的荷包。栋鄂氏小心的接了,自然也没忘了叩头谢恩。 李氏是生母,这接下来要跪的可不就是她。 “额娘,您喝茶!”栋鄂氏举着茶杯很恭谨地说道。 因为对这个儿媳妇各方面都很满意,李氏此时自然不会有什么刁难的举动,欢欢喜喜的便接过了茶盏,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喜悦间带着点高高在上地口吻道:“额娘希望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地,也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额娘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栋鄂氏的脸上带着点羞红,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接了李氏给的见面礼,转过身,便该轮到年若兰了。 “祝你们两个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年若兰笑着说道,身后的司棋拿上来一只托盘,上面放着年若兰给他们的见面礼,是一对白玉阙,镂空的阴刻文,上面雕着永结同心四字,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物件。 东西值钱喻意又好,栋鄂氏对这位名闻京城的侧福晋立刻升起一丝丝好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但见眼前的女子,清丽绝伦,雪肤花貌,身上有种羸弱的娇媚之感,只这么笑盈盈地往过来,便是同身为女子的她,也不由有种看呆眼的感觉。怨不得能把冷情冷性的雍亲王爷迷成这样呢,果然是好大的本钱。栋鄂氏一边在心里叹息,一边乖乖巧巧地接了年若兰的见面礼。 其后,栋鄂氏又与武氏等人见礼。再之后弘煦、弘历、弘昼、秀秀、等几个人小的也上来问礼。栋鄂氏一一还礼,并奉上自个亲手绣的荷包、丝帕等物。最后便是弘时的妾室钟氏过来问安。 只见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白枝花旗装,精心装扮了姿容,整个显得十分温婉贤淑,且她怀里还抱着个幼女,却是她与弘时的女儿宜芬格格。 “婢妾钟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栋鄂氏微微一笑,看着钟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嘴上却道:“钟妹妹请起,咱们日后便是一家人了。”钟氏起身后,栋鄂氏又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宜芬的脸蛋,口中说了些小格格真可爱啊之类的话,当然被钟氏和小格格的见面礼也是少不了的。敬茶礼毕,胤禛率先起身离开,众人在这里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话便也散了。 “主子看那栋鄂氏如何?”回去的路上司棋寻了个话头,轻声问着,全当打发无聊时光罢了。 “看着倒是挺知情识礼的。”年若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耸了耸自个的肩膀:“不过这种事情最重要还是得看弘时自己。”年若拉估嬷着弘时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女人,钟氏那一款的就是。至于栋鄂氏吗?年若兰砸吧砸吧小嘴儿,觉得这事有点悬。 “唉!也不知将来咱们的弘煦阿哥会娶到什么性情的女子?”司棋十分深谋远虑的叹息道。在她想来,弘时都成亲了,再有个几年,也该轮到他们家阿哥了。 “弘煦的婚事不急。”年若兰哈哈一笑,对着司棋挑了挑眉头道:“弘煦不到二十岁,甭想娶到老婆!” “什么?二、二十岁?????”司棋立刻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然后再下一秒整个人就都急了,脸红脖子粗的看着可是逗人。年若兰却不管她,只一路晃悠的往前走着。 哼!她才不要那么早的就当婆婆呢!! 康熙五十九年的年末,已经六岁的弘福也到了进上书房的年级,对此,他表现出了极大地兴趣,倒不是说弘福有多么的爱学习,他只是觉得和哥哥一起上下学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居住的地方也由依兰院变成了前院。弘福搬家后,年若兰这里着实清净了许多,不过幸好她还有秀秀,秀秀的性格十分的腼腆乖巧,一点都不像她那厚脸皮的娘亲,对此,年若兰常常引以为憾,倒是胤禛对女儿着实宠爱,但凡府里进了什么好东西,从来都会给秀秀那份最好的。 这一日,外面刚刚雪停,依兰院便进了一顶小轿。片刻后,从里面出来一大一小两个,那大的二十六七上下,穿着青缎掐牙的皮毛坎肩,下面是月白色的棉裙,乌黑的头发绾成妇人的发髻,髻上别了只玫瑰金的簪子,身姿高挑,长相温柔秀美,她旁边的却也是个八九岁大小的孩子,穿着蓝色马甲诸色长衫,长的清清明明,看着十分周正。 这母子两个刚一下轿,便见远远地有两人飞奔而来,见了女子,张嘴便哭叫了声:“绿琴姐!” “司棋、画屏。”绿琴见了往日姐妹,眼中立刻浮现出无数水光,姐妹霎时间紧搂在一起,可是哭着个不行。哭了一会儿,又有许多丫头上来劝着,绿琴方才止住了哭声。 “快快与我进去,主子知道你今日要来,可是一早就等着呢!” 绿琴听了心下更是温暖感激,连忙道:“这就进去,我也等不及要给主子请安了。” 说着便拉了儿子与画屏、司棋子一道进去了。 时隔多年后,这主仆两个再一次见着了,自是好一番激动,特别是绿琴激动的简直泣不成声,把着年若兰也弄得心里软塌塌地难受的厉害。 “这便是致远吧?”年若兰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连连招手道:“走近前些,让我好好看看。” 这致远乍入这富贵场所,见了从没有见过的权贵之人,也不见怎么紧张,反而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口中道:“致远见过侧福晋。” “好孩子!”年若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这孩子长的眉清目秀,小身板挺挺拔拔犹如幼松,举止落落大方,眼神也清明透亮,心中不由欢喜:“听你母亲说,你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童生的考试?” 致远一点头,拱手道:“回测福晋,在下却已取得了童生资格。” “真是不错。”学习好肯用功的孩子自然受人喜欢,年若兰笑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致远大约是没有想到贵人会与自己这样亲近,脸上瞬间赤红了起来,这样看来,倒像是个孩子了。 年若兰暗地里笑了笑,而后便指了指自个旁边的小姑娘道:“这是我的女儿,闺名为秀秀。” “秀秀,这是你绿琴姨家的儿子,叫致远。” “见过秀格格!”满脸赤红的宝生率先打了招呼。 秀秀腼腆的俯了俯身子,唤了声:“小哥哥。” 第147章 杂事 让两个孩子到碧纱橱那边吃果子,屋子里年若兰只留了绿琴说话。主仆两个多年未见却丝毫不觉得生疏,说的极是开怀。年若兰见她气色红润,穿戴也颇为精致,便知她日子过的应是不错。 “你那相公可还老实?”年若兰斜眼看她满是打趣地问道。 绿琴听了脸蛋一红,只道:“相公忠厚老实,待我是极好的。” 年若兰又问:“哦?怎么个好法?可是一心一意?” “总都是好的。”绿琴低着头,脸上红霞遍布:“相公只我一个,没有旁的。” “呵,晾他也不敢花心。”年若兰呵呵一笑,说出去的话却十分强硬:“若是他敢对不起你,看我能绕了他不!” 绿琴的相公原是雍亲王府的侍卫,后来因为娶了绿琴与年若兰这边拉上了关系,胤禛干脆给了个恩典,把他放到了京畿卫里,现在大小也个把总,算是前程不错了的。 “主子呢?主子近些年可好?”绿琴眼中含泪,十分动情地说道:“当年弘煦阿哥出事的时候,奴婢就急着想过来,只是一打听,知道主子和弘煦阿哥一道去了圆明园,直到后来弘煦阿哥病愈的消息传来后,奴婢这颗心才算放到了肚子里面。还有弘福阿哥和秀格格,知道主子生了龙凤胎,奴婢不知道又多高兴……” 听着绿琴一声声的说着,年若兰心里真是温柔妥帖极了,因为她知道绿琴所言句句都是发自心底的真情,她是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既然这么惦念我,怎么不常常登门看望。这些年了,也没见你来过几次,可见也不是真心的!” “主子……奴婢……”绿琴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急色。年若兰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明显的打趣之色,绿琴显然也是瞧出来了,当下便用着哽咽地声音埋怨道:“主子又逗弄奴婢,都这些年了,怎地还与过去一样!” “与过去一样又什么不好,这不正说明你家小姐我青春永驻吗?”年若兰露出狐狸般的得意笑脸。主仆两个一连说了两个多时辰的话,时间不知不觉的便到了中午,年若兰留了他们吃午膳。 饭桌上,年若兰看着绿琴的儿子,真是越看越顺眼。 “你是个软面疙瘩,你相公是个榆木疙瘩,这两个疙瘩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清俊机灵的孩子。”年若兰笑着打趣道:“别是生的时候,抱错孩子了吧!”听见年若兰的赞美,那头的致远不由又有些脸红,看着他的样子,坐在其对面的秀秀不由眨了眨眼睛,粉红的小嘴儿也弯成了个月牙。 “多是托了主子的福气。”绿琴看着儿子的双眼满满地都是骄傲自豪:“致远这孩子打知事起,就十分的懂事,在学习上也刻苦勤奋,自从他考过了童生后,我和他爹便希冀着他能在这方面有所发展,只是我们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有些时候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瞧绿琴姐说的,你和姐夫使不上力气,这不还用主子嘛!”旁边的司棋笑眯眯地接话道:“有什么难事,还不速速道来。” 绿琴闻言脸色绯红,再见年若兰也是笑眯眯的望过来,便更加不好意思了,然而她今次来也的确是有事相求的。 “那奴婢便厚颜说了。”绿琴站起身,对着年若兰说明了事情的首位。原来,她是想给儿子聘一位好的老师。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教育资源那是极其偏颇的,名师一般都是要主家亲去延请的,然而,绿琴家不过是家境还算可以的普通人家,认识的门路也窄的狠,哪里能知道哪个老师学问好,学问高呢? 那边的致远见母亲起身,自己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然而看着年若兰的双眼中却隐隐有着渴望的光芒。倒是个上进的孩子!年若兰在心底说道。绿琴想来是见儿子资质好,在读书上有天分,想要在教育资源方面给儿子以最大的支援。 这就是当父母的,为了孩子,怎么精益求精都不为过。 “这还不简单!”年若兰突然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小孩子,微一沉吟,只说道:“此事便交给我来办好了。保管给致远寻一个德高望重,学识深厚的先生。” 绿琴听后大是惊喜,对年若兰自是有一番的千恩万谢。 “好了,咱们先吃饭!”年若兰笑着说道。 “小哥哥,你快坐下吧。”秀秀拿着银筷夹了一块炸虾仁放进了致远身前的盘子中:“给你吃……” 致远清俊的小脸一红,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格格。” 年若兰看看自家小闺女又看了看脸色通红的致远小盆友,突然抿了抿嘴巴儿,笑了一笑。 膳毕,年若兰午休了一会儿,绿琴去和旧日的姐妹们聊天说话,傍晚时,绿琴母子过来告辞,年若兰赏了许多东西下去,其中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却是送给致远的。 “看看,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两个却还是没嫁出去,也不知道着急!”年若兰嗔怪地说道。听见主子又开始老生常谈了,司棋和画屏呵呵一笑,连忙躲了出去。 年若兰实在拿这两个丫头没办法,不由摇了摇脑袋。 因为今年是康熙帝御极六十周年,是以今年的宫宴势必会办的隆重无比,与过去几年一样,今年这个差事依然落在了胤禛的头上,所以他这段时间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忙,十天半个月的,年若兰也捉不到他的影儿。而就在年底的时候,三阿哥那边却传来了好消息,钟碧月又有喜了。没错!又有喜得不是福晋栋鄂氏而是那个已经生了宜芬格格的钟碧月。 年若兰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挑了挑眉头,觉得这个钟碧月还挺有能耐的:“送份贺礼过去便是。”年若兰追加了一句:“不要太重,按例就好。”毕竟有孕的是个格格,而不是福晋。 “三福晋这下一定是气坏了!”司棋看起来十分的幸灾乐祸,当然,凡是丹芷院那边有倒霉的,她都是这个样子。 “气坏了也没有办法。”年若兰笑着说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非但不能对钟氏动手,反而还要确保她平安产子,不然的话就是不贤善嫉。”没办法,谁叫这里就是这么个操蛋的地方。 栋鄂氏果然十分贤惠,她不但对怀孕的钟碧月关爱有加,一应饮食供应可最好的与她而且还从外面买回了一个十分标志的姑娘,特意送给了三阿哥。听说那姑娘是姓田,人如其姓,长的十分甜美可人,有一把好嗓子,声音一起,男人的骨头就会酥了一半。三阿哥果然对这个位田姑娘十分满意,连带着对自个的福晋也满意起来,觉得对方非常贤惠,非常懂得为自个考虑,夫妻两个的关系反而好了许多。至于,那个正怀着身孕的钟碧月?嗯,在三阿哥日夜沉醉在田氏的温柔乡里时,能记着她的时间已是不多了。钟碧月见三阿哥【变心】一把苦泪只能往肚子里面咽,在人前往往还有做幸福状,其中的艰难酸楚也只有自己知道。 弘煦和弘福进来的时候,年若兰正站在玻璃鱼缸前,这鱼缸自然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已经换过了几轮,今次的是个椭圆形的,上面封着一层金边。浴缸里的鱼,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多数都是热带鱼,五颜六色,艳丽非常。 弘煦走到年若兰身边,放慢了脚步,笑着开口说道:“额娘又在欺负这些鱼儿!” 年若兰的手里可不正捏着柄儿漏网正在那里胡乱豁水嘛,听了弘煦的声音,她的脸上出现些微颤颤的表情,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我欺负它们,我这是在关爱它们呢!”弘煦听了这话立刻露出好吧,您怎么说都行的表情。惹得年若兰又对他飞了数个白眼儿。 “额娘大安!”站在弘煦身边的弘福笑呵呵的走上来给着年若兰行了一礼。年若兰伸出手,捏了捏小儿子的胖脸蛋:“你两个下学了?弘福今日在上书房有没有乖乖的?别又被先生抓住你偷吃点心了吧!”听额娘提起自个过去的【丑事】,弘福不依的哼哼了两声。 “额娘,今日皇法玛来上书房了。”弘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露出得意洋洋地表情,指着自家哥哥道:“皇法码考校众阿哥功课,上书房众人中,属哥哥答的最好,得了皇法码的亲口夸奖!皇法码还……” “弘福!”那边的弘煦听见弟弟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忙不迭的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皇法码还什么?”年若兰可不管大儿子的难为情,特别兴致勃勃地问道。 第148章 不爽 “皇法码还让哥哥陪他一起用了午膳。”弘福一脸骄傲自豪,紧跟着还加了一句:“上书房里所有的人,就只点了哥哥一个哦!” 年若兰听见到这里视线转向了弘煦:“是真的吗?” 弘煦咳了两声,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哪像弘福说的这样夸张。” 年若兰便知道这事是真的了。 “你皇法码对你向来很不错,你待他老人家也要越见恭敬,多多尽孝才是!” “额娘的话儿子记在心里了。”弘煦笑着说道:“今日与皇法码用完了膳后,皇法码让还让儿子给他读了半卷法华经,而且还说日后每天都要儿子去乾清宫为他老人家诵读。” “这样啊……”年若兰闻言一怔,看着弘煦那虽然力持镇定,但却依然晶晶闪亮的眼睛,只笑着说道:“你皇法码眼神不大好,大概是看不清那些米粒大小的经文了。” “额娘说的是。”弘煦慎重地点了点头。 母子三个说了会儿话,留了他们吃了顿午膳,兄弟两个便离开了。 康熙五十九年的年末,为了庆祝康熙皇帝御极六十周年,紫禁城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典礼,从民间到皇宫,从全国各府县到内蒙琉球等地,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似乎每一个人都参与到了这场盛世庆祝之中。年若兰等人更是一早便进了皇宫,整个一天,笑的几乎连唇角都僵硬了,等好容易从宫中出来时年若兰只感到全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弘福和秀秀两个早在马车上就睡着了。年若兰靠在车壁上也闭目打起了瞌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马车一停,终是到了府门口。有身体结实的嬷嬷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搂过睡着的两个孩子直接往着里头去了。 彩香彩萍两个扶着年若兰,陈满前头打着灯笼,年若兰在一干丫头的簇拥下也向依兰院那边走去。谁想,便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众人面前,急声说道:“福晋、侧福晋,大事不好了,钟格格不小心摔倒,现在下身已经见血了!” 众人听了这话可谓是大吃一惊,特别是栋鄂氏,只见她上前急走一步,厉声道:“你说钟妹妹出事了?” “禀三福晋确实如此啊。”那小太监咽了咽口水一脸紧张地说道。 “我的孙儿!”那头的李氏此时已然是一脸的惊慌,当下二话不说,脚步如飞的差朝着里头去了。乌兰那拉氏与年若兰对视一眼,纵然心底无奈,但此时也不得不强忍疲倦过去看上一看。 刚一跨进钟碧月的房间,年若兰就知道不用说这孩子百分之百是保不住了,而且钟碧月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个问题呢。无它,这房间里的血腥味太过浓烈了些。 很明显乌兰那拉氏和李氏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老奴给福晋请安,给年侧福晋请安,给李侧福晋请安。”此事屋子里除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钟碧月外,另外一个便是立在眼前的老嬷嬷了。 “颜嬷嬷请起。”乌拉那拉氏抬了抬手臂。纵然心里对这个老货腻歪的要死,但乌拉那拉氏还是要摆出一副严肃关切的嘴脸,口中问道:“颜嬷嬷可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颜嬷嬷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缓缓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因为今日新春,雍亲王府的各位主子们均去宫中赴宴。这三阿哥的格格钟碧月一来因为身份不够二来因为怀着身孕自然是留在府中的,而与她一起留下的还有同为格格的田氏。据颜嬷嬷说,府里面为了庆祝皇上御极六十年,在晚膳之后于小花园中放了大量的烟花,钟碧月闲来无事便也去看了,而这一看却看出事了,也不知道是谁,竟趁着众人都欣赏烟花的时候从后头狠狠地推了下钟碧月。钟碧月可是怀着身孕的,这一撞,可是不的了,直接让她下身见了血。而更为严重的是,府里面能做主的主子们都不在,在的那些不是高高在上的冷眼旁观,便是幸灾乐祸恨不得一尸两命的。钟碧月连医生都请不来,下身又一直流着血,真可以说是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后来还是钟碧月的丫鬟去找了颜嬷嬷,这才勉强保住了她的一条小命,只是…… “老奴无用,钟格格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没有了。” “我的孙儿啊!”李氏听见孩子没了,立刻露出如丧考妣的表情,连带着脸上也出现了股戾气,只听其怒骂道:“钟氏这个没有的废物,竟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都有了身孕的人不好好在屋子里面养着,还跑去看说什么烟花,真真是罪该万死!”李氏这话虽糙,但细琢磨之下也是颇有几分道理的,到底是钟氏行事不周全,这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李氏的怒骂声了,只见躺在帐子里的钟氏猛然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用着尖锐而又凄厉地声音大哭道:“是田氏从后头推的我,是她害的我,额娘您要为妾身那个无辜的孩子做主啊!” “田氏?”李氏面色陡然一变,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连带着看着栋鄂氏的目光也都不善了起来,毕竟那个田氏可是她带回来的人。 “嫡额娘,额娘,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儿媳吧,儿媳一定彻查此事,若真是田妹妹所为,儿媳定不能饶她!” 除了李氏外,这屋子里的人谁又是真正关心钟碧月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呢?是以一听栋鄂氏这样说,乌兰拉那氏立刻点了点头:“也好,毕竟是你们屋子里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片刻后,众人带着一肚子的八卦猜疑皆尽散去。应酬了一日,年若兰早已是筋疲力尽可没有心思再管李氏那房的破事,带着一干丫头奴才的回了依兰院,洗漱一番,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主子醒了!”司棋等人端着水盆,锦帕,香胰过来,服侍着年若兰穿衣洗漱了待都打理妥帖后,年若兰方才想起昨夜之事,问道“那头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回主子,可是峰回路转着,几乎赶成了那画本小说了。”司棋无不嘲讽地说道。 栋鄂氏处理事情的速度的确非常快,查原因,找证人,找证物。原来昨夜钟氏到小花园赏烟火好巧不巧的田氏也过去了,二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半天的机锋,所以说,钟碧月出事的时候,田氏的确是在场的也的确是有嫌疑的。然而也只是嫌疑,两人赏烟火的时候,身边各自都有一堆丫头围绕着,若说田氏伸手去推钟氏,的确十分牵强。然而,钟氏一口认定害她的就是田氏。田氏自是哭闹的不肯承认,李氏失了孙子,心里面郁火难耐,迫不及待的便要拿人出气,她心底也认定此事肯定是田氏所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要让人勒死田氏给孙儿报仇。 “谁想就在这个时候三阿哥回来了!”司棋啧啧有声地,跟讲戏似地说道:“三阿哥当即便不让了,说田氏心底最是善良柔软不过,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云云,三福晋也在旁边帮着田氏说话,气的钟碧月连吐了好几口血。但李侧福晋似乎格外对田格格看不过眼,无论如何,也要了解她,偏在这个时候反转又来了……田格格哭求中突然晕倒了,再然后——她便传出有喜的消息了。” 年若兰:“呵呵……” 的确是挺戏剧化的充满了低俗跟狗血。 “这还不算。”司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后来三福晋发现钟格格当日穿的鞋子底是断开的,由此推断,钟格格之所以会摔倒并不是因为别人推的她,而是因为自个没站牢的缘故!” 年若兰听到这里连呵呵都懒得发出了。 “钟格格这下可是完了。”司棋撇着嘴巴道。 “那可不一定。”年若兰哼了一声道:“有些女人的韧性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钟氏能在府里左右逢源了这些年,也不是个吃素的。” 三阿哥房里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个女人而已,就这,还闹成了今日这幅样子,那个无辜的孩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由此,年若兰联想到胤禛又联想到自身,突然间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把小厨房炖的那蛊金丝雪莲燕窝给我端过来。” “疑?主子不是说要留一蛊给王爷回来后喝吗?还说要把那燕窝熬的粘稠细碎的,爷这段时间竟忙着公务了,身体都亏空不少,您要给他好好补补的吗?” “不过是碗燕窝罢了,哪里那么多的话!难不成只他能吃,我吃就不成!”年若兰眉头一竖,两指并刀,杀气腾腾滴一指门口:“速速去端,娘娘我现在就要吃!!!” 第149章 祀天 康熙六十年,春夏交替之时,圣上起驾木兰围场,巡幸蒙古诸部。胤禛、弘煦、弘福皆往,至十月时方才回返,康熙帝回京不久,身子便感不愈,没进紫禁城,直接住进了畅春园中。弘煦日日伴在其身边,偶回家中与母亲谈其康熙帝,眉宇间也不得舒展。年若兰见状便知康熙帝这是圣体渐重,无有好装之顾,京中气氛也因为越渐紧张,便是后宅妇人们平时的茶话会、小姐们的诗会等也全都取消。每座府上皆都是大门紧闭,而在那紧闭的大门之后,想必也少不得种种谋算,种种考量。 康熙六十年的冬日便是在这种严肃的政治气氛中来临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年若兰豁然睁开眼睛,看着立在前头的司棋。 “回主子,千真万确的。府里面都已经传开了,万岁爷指了咱们王爷去泰山祀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万岁爷没让旁的,就只指了王爷去,这半年多来又日日把咱们小阿哥召到身边教养,主子,依奴婢看王爷八成就是了!!!”司棋的双眼之中有着无数兴奋地光芒汹涌闪过,似乎整个人都开始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中。 年若兰确实是不记得康熙帝是在哪一天驾崩的,不过总体来说,应该也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情了。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与众人或兴奋或忐忑或不安不同。年若兰作为穿越大军的一员,她是清楚的知道,胤禛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那么阴险腹黑,不成功也没道理。 果不其然,稍晚一些的时候胤禛来到了依兰院,年若兰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他,刚一进来,年若兰就能从他明显舒缓地眉头中,看出他此时的好心情。“爷来了!”年若兰笑着请了安,然后走过去,亲自为他解了身上的大氅,又让人拿了拖鞋过来,胤禛换好衣裳与年若兰一起进了里间。 “秀秀呢?”胤禛望了一圈没见着小闺女,不由开口问道。 “中午厨房做了烤羊腿,秀秀不小心多吃了些,腹积的很,晚上便吃不下了。”年若兰笑着解释道。胤禛便唔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两人携手坐到了榻上的矮桌旁。 六菜一汤,外加一壶滚烫的老酒。胤禛吃饭时讲就个食不言,年若兰却喜欢在饭桌上交流感情,是以此时,一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一个却时不时的开口说些家长里短的话,所幸,前者也不嫌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两人用膳完毕,胤禛看了会儿书,年若兰趁着这空当去耳房沐浴了一回。“爷帮我把头发烘干吧!”年若兰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手里端着只铜制得雕花手炉,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胤禛面前,嘴巴里提着这种【无礼】的要求。胤禛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么会儿功夫,对面的女人就嘻嘻一笑,硬是把他手里的书卷拽走塞进了暖手炉。 年若兰把头枕在胤禛的双腿之上,如云的秀发半湿的铺散开来,胤禛的眼中似有一丝无奈划过,然而到最后还是伸出手来,开始为这个越来越大胆包天的女人——烘头发。 年若兰睁着双眼,从她的角度能够清晰看到胤禛的下巴。那上面已经留有不短地清须,年若兰原本是非常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但也不得不说,胤禛非常适合这种短须的形象,精明、干练,带着一股子由内而发的威严。 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叔了呢。 “你看上什么?”对面的视线太过跳脱,胤禛也无法装作视而不见。 “没!只是有点感慨。”年若兰叹了口一口气:“一晃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第一次见到爷时的样子,现下都已经有些记不住了。” “你想不不起来,爷倒是记得。”胤禛唇角一勾,带着点笑意地说道:“瘦瘦小小,娇娇柔柔的一个小姑娘,一说话脸都会红,原以为是个性子腼腆的,没想到娶回来后,才发现是个浑不吝的厚脸皮。” 年若兰听见他这个贬低自个,心里头便有点不乐意了。 “要这么说,爷是后悔了呗?”年若兰瞪着双眼,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大有,一言不合心思就要扑上去挠人的架势。 “呵,就你这性子,除了爷谁还能惯着你?”胤禛瘦而长的十个手指在那如云的秀发中来回穿梭,微笑着打趣道:“得了,这辈子,你就祸害爷吧。” 我哪祸害你了啊?年若兰愤愤地小脸上清楚地布满了这七个字。胤禛见她生气,心情更是大好,把着手里的熏炉扔到一旁,一翻身,整个压住了她。 “不让你亲!”年若兰一边左右躲着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让你嫌弃我。”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人最可恶了。听着她的抱怨,胤禛笑的越发欢愉,大手毫不客气的在那雪白。柔软的玉。体上摸索着,年若兰被他连揉带摸的,脑袋不知不觉地也开始迷糊了起来,等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挂在人家的脖子上了。两人相互【祸害】了大半个晚上,待云收雨歇时,年若兰已经坠入了睡梦之中,胤禛看了好半晌,一会儿摸摸她的秀发,一会儿摸摸她的脑袋,渐渐地便也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晨曦将至。苏培盛轻巧的立在屏风后头,轻叫了声:“爷,寅时了。”胤禛睁开眼睛,睡意渐消。刚要翻身坐起,却发现自个胸前趴着个大障碍物,人家拿他当抱枕,如八爪鱼般缠个死紧。胤禛心想,怨不得刚刚做了噩梦,想来定是因为这个的缘故了。 大障碍物被拨动到一边,不满的哽唧了两声,胤禛便拽了条被子过来塞到了她的怀里,大障碍物立刻手脚并用的缠了上去,还非常舒地在上面蹭了蹭脸蛋。胤禛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摇摇头,起身下了床榻。屋子里很快便半亮了起来,丫头们端着洗漱用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跟你们家主子说,这段时间老实的呆在府里,别乱走。” 司棋、画屏等人听了忙俯了俯身,嘴上道:“是,王爷的嘱咐,奴婢们一定带到。“胤禛便唔嗯一声,甩了下袖口,当先向着外头走去。 年若兰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胤禛此时应都已经远离了京城,这一去,是荣耀,但也是危险,年若兰心中也是不无忧虑的。然而在这种历史的大事面前,她这种浮游般的存在,大约是起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除了静等事情的发生外,可没有任何的办法。 八阿哥府邸。 郭络罗氏正坐在床榻上沉思,突然身边的丫头过来禀告说是九爷十爷来了,此时已经往着八爷的书房去了。 “把最上等的碧螺春给几位爷送去。”郭络罗氏听后嘴上便道:“用三年前我在梅树下埋得那坛子雪水来冲泡。” 底下的丫头听了后,忙去告知了。 郭络罗氏靠在枕头上仍旧是一片愁眉不展的神色,自从那年百官保举,万岁爷大为震怒后,他们家八爷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起来。他这一辈的兄弟们,到现在也只有他是个没有封号的光头贝子。她夫妻两个感情向来不错,郭络罗氏自然替夫忧心。然而,她只是个深宅妇人,虽出身显赫,但娘家实际上只是空有名号,这些年还是靠着八爷时不时的接济才能勉强维持着脸面,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郭络罗氏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双眉头却皱的越发的紧了。 书房内,八爷、九爷、十爷对坐。 “太医院那边查管的极严,咱们的人探不出任何的消息。”九爷皱起眉头,颇为气恼地说道:“若是能够查到皇阿玛的脉案,便能准确知道他身体的状况,也好方便咱们掌控进度,真是该死!” 八爷摇了摇头,露出早有所料的表情。那头的十爷却粗声粗气地说道:“太医院向来是个不好进探子的地方,九哥查不出来根本不奇怪。” “现在畅春园已经全部戒严,九门提督隆科多亲自率兵驻扎,除了皇阿玛的召见,任何人都见不着他老人家的面,你我已经递了十几封请安的折子了,却也不见皇阿玛召见。”九爷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八爷:“八哥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八阿哥摇了摇头:“我虽接管了大哥手里的一些势力,但因为前些宫宴行刺的事件,皇阿玛大力整治了自己身边伺候的人,现在也很难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皇阿玛病重,对诸子多是视而不见,然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指明让四哥泰山祀天,八哥,咱们不能不防啊!” “你所言之事,正是我所忧虑的。”胤禩点了点头,清俊的脸上露出一片沉思之色:“十四现在不在京中,若是皇阿玛此时有个什么好歹,大局上咱们便失败了一半。” 第150章 受伤? 八阿哥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然而作为一个手握兵马的将军无旨是不得私自入京的,否者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是决计跑不了的。 “那依八哥的意思?”九爷睇过来的眼神有些急切。 胤禩目露挣扎之色,很明显的在权衡着各方利弊。 “与胤祯那边保持紧密联系,若皇阿玛那边真有什么不测,一定要让他带兵以最快速度返回京城。”八阿哥的话一落,整个屋中的气氛变得一片凝滞。 胤禩的话无疑带了抹血腥,想来这已是他们最后的手段。 九阿哥与十阿哥从八爷府中出来时,两个人的脸上俱都带着股沉重,特别是九阿哥,他那从宜妃身上继承的俊美脸蛋更是浮现出一恶狠狠地表情。 “十弟!”九阿哥突然叫道。 十阿哥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他。 兄弟两个凑近了,九阿哥的身上有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只听其一字一字地说道:“八哥的办法还是太过保守了,与其坐那不知是何的命运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十阿哥听了这话眉头一竖,露出愕然地表情:“九哥的意思是?” 九阿哥举起自己的手掌呈刀状狠狠地朝下一划! 十阿哥的呼吸似乎都随着这一划而暂停了起来。 “十弟,这可是到了最要紧的关头,那位一向看咱们不顺眼,若真让他得了宝座,那咱们这些兄弟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九阿哥有一双桃花眼而此时这双桃花眼却紧紧地眯了起来,看着却像是条斑斓的毒蛇。 十阿哥的咬了咬自个的后槽牙,终究,重重地点了点头。 胤禛去泰山祀天,雍亲王府却发生了一件喜事,三阿哥的那位田格格生了,是个小阿哥,按照排字,他们这一辈的应该犯永字,至于叫什么,还是要等到胤禛回来后才能取得。 李氏得孙,虽不是嫡出的,但心中也的确非常喜悦。她有意为孩子大办一场,然而,乌拉那拉氏却以京城形式不稳爷说了府里这段时日要安生些为借口回绝了李氏。是以小阿哥的洗三宴便只有府内的一些人去了,办的远远说不上什么排场。李氏心里自然不乐,她一直有一个心结,当年自己生下弘时,无论是洗三的排场还是满月宴时的排场完全就赶不上弘煦,更不用说与龙凤胎降生时的盛大场面相比了,这一次,好不容易弘时得了儿子,这可是胤禛第一个亲孙,竟也弄得如此寒酸,李氏素来心窄好攀比,如何不气? 洗三那日,年若兰去看了,田氏生的孩子只三斤多沉,看着瘦瘦小小地也不甚健康。当然,在这个场合可没有人会说这种扫兴的话,都挑了些好听的夸了。弘福、弘历、弘昼、秀秀等几个做了叔叔姑姑的自然也到场了。唯有弘煦因身处畅春园陪驾没有赶得回来,不过却也送上了贺礼。 “恭喜三哥,喜获麟儿。”弘福今儿穿着一身薄绿色的丝绸长衫,外罩了件滚着毛边的马甲。他长得大了一些,已经有了小少年的样子,只是脸蛋还是肥嘟嘟的,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和气喜人。秀秀与弘历也说了几句吉祥话,三阿哥站在那里笑呵呵的接受了弟弟妹妹们的恭贺唯有弘昼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乌拉那拉氏轻巧的瞟了他一眼,目中透出些微的忧虑之色。 胤禛走后的第二十五天,这一日,北京城中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是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了,天气也阴沉沉的,北风呼嚎没的让人心里发慌。 “呀!主子!”彩香发出一声惊呼,脸上露出着急地神色:“主子您指头流血了。”年若兰听见她的惊叫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可不是,自家的食指上正滚动着一颗胖血珠儿。 刚走到门外的司棋听见彩香的惊呼,心中吓了一跳,呼啦下就掀开帘子走小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主子哪受伤了?” 年若兰对着惊惊慌慌地两个丫头道:“没事儿,只是我有些分神,针扎着手罢了!” 司棋走过去仔细检查了,见那指尖果然已经不出血了后,这才放心,笑着嗔道:“主子这是想爷了?这么专心,连针扎了手都没觉出来!” “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年若兰闻言不见羞涩,反而直接的点了点头,颇有些沉重地说道:“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早上起,这心跳的就有点快,总觉得像是要发什么什么事情一样。” “主子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奴婢这就去宣太医进府。” “可别。这大雪荒天的,两腿退走路都不方便。”年若兰拦住了自家丫头,摇头道:“大约是我多想了吧……对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司棋细细打量了下自家主子的脸色,与往常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口中却道:“主子素来体弱还是要小心些才是……这些是花盖梨还有冻柿子,主子可要尝尝?” 年若兰便放下手中的针线,让司棋给自个拿个冻梨过来。已经是被水泡过的了,梨子的外面软软的,一口咬下,霎时就是股子极甘甜的果水涌进口中。年若兰肠胃不好,不敢多吃,自个用了一个后,便让司棋把这些东西分给下面的丫头太监们吃着。 这大冬天的水果什么的也是很少见的了。 “主子!”便在这个时候,猩红色的门帘被掀了起来,画屏连肩头的积雪都没有扫掉便匆匆跑了进来,年若兰见她面上涌现出许多焦急之意,心中一动,连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画屏连忙跑到年若兰身边在其耳边快速的说了什么,一旁的司棋彩香等只隐隐地听见什么彭厨娘,消息之类的话。 然而,那头的年若兰却已是心中惊骇。递回消息的是她的哥哥年羹尧,言明胤禛遇刺,此时已是受伤,希望年若兰能够尽快赶过去伺疾。对于这个消息年若兰并不怀疑其真假,听后,立刻站起身来,召了身边的四哥大丫头到身前,又叫人去把弘福和秀秀唤了过来。 神色凝重的言明事情种种,年若兰道:“我这次必是要偷偷出府的,你们尽可量的替我遮掩着,若是有人来看,便推脱我病了,概不见客。你等也都装作正常样,绝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众人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便是连弘福和秀秀都露出一脸肃然的表情,慎重的点了点头。年若兰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你哥哥不在,府里便都要靠你了!” “额娘放心,儿子晓的了。” 年若兰心急火燎的也来不及收拾东西,只罩了件大氅,趁着天色将黑的时候上了停在王府后门口的马车。马车里面很黑,连取火用的暖炉都没有,然而此时此刻年若兰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只感到马车微微一晃,然后,便飞快的行驶起来。年若兰没有推开车窗到处看,可也知道此时在她的马车周边已经围了不下二十匹骏马。 这些人将一路保护着她。 马车行驶了整整一夜,年若兰却也是一夜没有合眼,终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年若兰推开车门,霎时一股子冷气便袭上面庞。这是一座院落,青墙绿瓦,有些斑驳破旧,似是有些年头的样子。 胤禛是在这里养伤吗?年若兰如此想道。大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间推开了,当先出来的那个,却也是老熟人。 “苏公公?” “年侧福晋!”出来的这个正是苏培盛无疑。 只见他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带着顶镶了玉片的圆帽,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老爷。“侧福晋您总算来了,快快随老奴进来!”苏培盛见了年若兰脸上露出大喜的表情,伸出手连做引子,年若兰也心急胤禛的伤势,起脚便向着里头走去,边走边迫不及待地问道:“爷现下如何了?究竟是伤在了哪里?可严重?”随着她的问话,宅院的大门复有合壁上了。与年若兰一同老来此的那些个护卫,就像是水滴融入江河之中,很快的也便散了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几只训练有素的鸽子冲天而起,带着各种消息,传递了过去。 人在没有亲眼见到事实的时候,总是会在脑海中进行着各种设想,年若兰也不列外。胤禛离开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一趟恐怕不会那样顺利。可是在听到胤禛出事的时候,她心中还是狠狠惶恐了一下。年若兰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一个受伤的,虚弱的,需要人服侍照顾的胤禛,然而,事实却告诉她,真相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胤禛,他根本就不在这里。 第151章 咬死你得了 古语有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年若兰不知道自己是做了螳螂还是蝉,反正定然不会是那只最后得利的黄雀。宽敞明亮的弄堂中,年若兰独自坐在椅子上,脚边上一盆燃的正旺的炭火。一夜的忧心反转,让她的面色苍白如雪,然而一双眼睛却十分的亮,隐隐地还泛着股凉意。 苏培盛端着食盒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年若兰旁边的红木漆桌上:“侧福晋您多少用些食物吧。”年若兰唔嗯了一声,眼神扫向那被打开的食盒,里面有赤豆粥,奶油馒头,一条清蒸鱼,一碟油蘑,一碟子胭脂鹅脯,一碟蒜蓉生菜。 “你也坐下来吧!”年若看看着立在自个身前的苏培盛,淡淡笑了下,说道:“坐下来陪我一块用。” “这————”苏培盛迟疑了一下,然而年若兰却执意让他坐。苏培盛无法最后打了个千儿道了声:“谢主子,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年若兰身子不舒服,胃口不好,但却硬是强逼着自个吃了不少。食物下肚,本来冰冷僵硬的四肢总算有了点知觉。膳毕,苏培盛收拾了餐盘下去,年若兰却依然坐在椅子上,弄堂里静悄悄地,看起来十分的瘆人。 冬天,天黑起来的特别早。不到五点的时间,外面就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偏偏整座院子里没有点燃一盏灯笼,远远一看,跟座鬼宅似的。忽然,就在自个时候,有无数道人影趁夜而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身着黑衣,脸上猛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晚中,唯一偶尔闪烁出光亮的,便是他们手上的那一炳炳雪白的利刃。 这些黑衣人各个身手利落,且是有备而来,很快便接近到庄园附近,然而便在这个时候,突然地,庄园的墙壁上亮起了许多火把,伴随着这突然起来的光亮,一阵箭雨也从墙头疯狂射下。两方迅速交上了火。黑衣人们各个都是身手矫健悍不畏死的死士,然而守护庄园的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且他们站着地形之便。 一场攻防生死之战如约打响。 当第一声喊杀声想起来的时候,年若兰从暗黑中睁开了眼睛,她把手里的东西紧紧地握了握,那是一柄小巧精致的手枪,象牙雕刻的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红宝石。这东西是前些年,年羹尧托人给她送来的,说是让她防身用。年若兰一直拿它当工艺品收藏着,没想到今儿却要用上了。从知道胤禛没有在此地起,年若兰就知道,今儿这一场凶险是绝计避免不了的了。 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当了回饵。当马车从雍亲王府出来的时候,想必早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伙人想要杀死胤禛,或者说他们先前已经动过一回手只是没有成功,这才传出胤禛受伤了的消息。这伙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又找不到胤禛【受伤】后的藏身之所,而这个时候的年若兰变成了现成的引路人。不用说这一切肯定有胤禛在背后的手笔,对方想要杀他,他便利用年若兰把对方全部引过来,到时候再来个前后夹击,彻底把对方的力量迁灭掉。 年若兰对于自己成为饵的事实倒没有什么伤心或是抱怨。她现在想的是怎么保全自己,她还有三个孩子要照看呢,怎么可能折在这里?外面的喊杀之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对面人多再加上悍不畏死的拼杀,隐藏在这座宅院中的护卫们明显已经落到了下风。 黑衣刺客们翻到了院子里面来。为了寻找胤禛,他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寻起来。漆黑的弄堂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藏身遮掩的地方,年若兰也没有再坐在那张椅子上,而是悄无声息的站在了门的后方。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象牙做的手枪,受时代工艺所限,这里面一共也只有两发子弹。 喊杀声,刀剑没入人体时的噗嗤声,所有的声音似乎离年若兰越来越近。终于,弄堂的大门被推了开来。年若兰十分冷静,她身体纤细,被从外面推开的大门完全掩住了身形。 进来的果然是那身穿黑衣的歹人。 而且只有一个人。 年若兰轻巧的推开身前的门板,举起了自己手上的枪支。 “喂!”她轻声叫道。那黑衣人手持火把,闻言大惊失色,立刻转过身来,年若兰对准他的胸膛,手都没抖的开了一枪。纵然那黑衣人伸手不错,然而,这样近距离的被命中一枪,也是躲闪不开,砰地一下便倒在了地上。年若兰的手上的枪也顺势掉在了地上,强大的后坐力让她的虎口完全迸裂开来,鲜血流了一手。掏出条帕子在手上胡乱缠了两下,年如兰重新拾起了手枪。 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外面的火光突然大亮了起来,几如白昼,只听砰地一声,弄堂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年若兰面色一变,反射性地就要开枪。 “是我!”突然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年若兰抬眼望去,此人不是胤禛又是哪个?这一瞬间,她心里面简直是恨的的要死,直恨不得用手里的枪,给他两子尝尝。 胤禛的外袍下摆已经占满了血迹,没有时间细说,他上下打量了两眼年若兰,见她基本上还算玩好无缺时不由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再又见到那正鲜红一片的右手和地上躺着的黑衣人时,面色又是一变,看着年若兰的视线里似是隐隐地带着股歉意。与年若兰猜测的一样,胤禛果然来做那只黄雀的。他的到来,迅速结束了这场暗夜劫杀。弄堂里重新灯火大亮了起来,年若兰左右一望便看见了苏培盛,这老货也受了伤,左边的大腿被人砍了一刀,此时正在接受包扎。 年若兰复又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起来,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死尸。鲜血流得到处都是,几如人间炼狱。年若兰就站在这里看着,冰冷的寒风一股一股的吹过来,她似乎都没有什么知觉。直到胤禛从后头握住了她的肩头,年若兰突然就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很快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胤禛接住她软塌塌的身子,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慌之色。 “年氏……兰儿、兰儿……” 男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惊慌场景,年若兰是无福见到了,一夜的不眠赶路,一夜的生死惊吓,她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此时说什么也是撑不住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年若兰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的床帐内,胤禛坐在她身旁,年若兰怔怔地看着他,带着股陌生的,活像是失忆人员乍然清醒时才会有的表情。她表演的十分成功,唬了胤禛一跳,伸出手来直接搭在她的额头上,声音里也带着许多的焦虑:“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爷?不认识了?”也没有伤到脑袋啊,怎么会这样的表情,胤禛急了张嘴就要喊大夫过来。 这个时候,年若兰却嘴角一勾,露出嗤笑地表情,毫不客气地讽刺道:“这会爷怕了?拿人家做饵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这样呢?”胤禛听了此话,面色一沉,他这个人最要面子哪里吃的了别人的讽刺?心里面立刻升起一丝不愉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年若兰的泪水说来就来,眼睛一红,晶莹地泪水就像是开了闸门一般从脸上流淌下来,整个身体也因为哭泣而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我、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 胤禛见她这样,那丝不愉也立刻转化成了浓浓的心疼。的确如此,像她这样从小到大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子,别说是杀人了,便是连杀只鸡都不敢的吧!而且今日的确十分危险,若不是年若兰手里有把枪,说不定现在…… 胤禛想到这里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年若兰却越说越委屈,本来一开始这委屈也只有三分,另七分还是做戏的多,然而,这个时候胤禛却突然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灼热的带着歉意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这一次是爷的错!是爷考虑不周,兰儿别哭了,爷保证,再没有下次了。”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胤禛的话后,年若兰居然真觉得委屈起来。这一次,可不再是装的了,所以,她就把胤禛给咬了。啊呜一声,就咬在了胤禛的手臂内侧,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愤怒都发泄出来一样,她咬得特别凶狠。 “妹妹可是怪错王爷了,其实这都是我……”有人急惶惶地推开了房门,然而在看到眼前的场面时却有些愣住了。 挠了挠脑袋,年羹尧想着自个是不是先退出去比较好。 第152章 倒计时 胤禛从泰山回京的路上遭遇了伏杀。 伏杀分三波,尤以最后一波最为凶险,若不是年羹尧带兵赶到,胤禛此次说不定就真的折了下去。提议用年若兰做饵的的确是年羹尧他深知自家妹妹并不像世人认为的那样娇弱无害,是个不能承受任何风吹雨打的花朵,想当年,兄妹两个在唐人街混的时候,年若兰那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不会眨眼的人物。虽说换了个身体,再没了当年的身手,可心性上的冷静果敢总不会变的,再一个,此次行动,年羹尧也认为是尽在掌握之中,只要他们动作够快,年若兰的危险程度基本上是非常低微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派来的尽是死士,如此悍勇,咱们的人颇废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全部拿下,不过也让一些漏网之鱼摸了进来,却是让妹妹惊着了,哥哥在这里给你道歉了!”年羹尧双手连连作揖,心里的确也是一阵后怕。 年若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他已经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家身上,让年若兰却也无法再去责怪胤禛。 “爷可知道,您受伤的消息传来后,我是多么的担惊受怕,万一,万一,您要是有个好歹……”年若兰红着眼睛,把一个女孩子受惊不浅的委屈模样演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胤禛心里也是怜惜愧疚的很,见她这样一心一意的为自己担忧受怕的,更是觉得妥帖极了。他能看的出来,年若兰是真的急了的。 “这一次是爷不好。”胤禛紧紧地攥了下年若兰的手背,往着她红红的眼睛道:“在没有下一次了,爷保证。”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再矫情下去反倒让人厌烦。年若兰见好就收:“疼吗?” 年若兰指着自个刚刚咬过的地方道。 胤禛淡笑着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这里到底还有【外人】在,所以那笑容很快的便也收了起来,故意地咳嗽两声,胤禛起身道:“你先好好休息,爷等下再来看你。”说罢,便站起了身,年羹尧对着自己妹妹挤了挤眼睛,得了对方一个恶狠狠的白眼儿,这才嘻嘻一笑,紧跟着胤禛去了。两人倒是没走远,只绕过屏风,坐到到了靠窗户边上的椅子上。年若兰躺在床上,支愣着耳朵也隐隐地能够听到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 “……四百人,全灭……连根拔起”这是年羹尧地声音。 胤禛的声音则非常的低沉,年若兰只听见他似是说了些什么。 “胤禩一党此次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爷何不把这件事禀明皇上知晓?” “爷是担忧万岁爷的身体?唉!若是其他人能够有爷万分之心的孝心,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您放心,微臣这就立刻返回四川,有微臣看着,十四爷别想离开他的驻地!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万岁爷真过不了这一关,微臣也断不会让十四爷出现在他老人家合眼之前……” 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躺在里头的年若兰却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心里知道,这持续多年的诸位之争,如今终于要分出个高低了,毫无疑问,此时此刻,那位至高的九五之尊他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这大清朝的天终是要变一变了。 胤禛似乎没有立即回京的意思,他带着年若兰转移到了另一座极其隐蔽的别院中,年若兰的手属于撕裂伤,而且是较为严重的那种。此时已经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因为手指有错位的现象,所以还被加了指板,用着条长巾吊在了脖子上。看起来真的是有些凄惨。胤禛则是早出晚归经常不见人影,年羹尧更是自那日匆匆的一见后,便离开了。年若兰虽然很担心府里面的两个孩子,但是在胤禛没有下一步指示的时候,她也不敢乱发表意见,只能安安心心的养伤。 如此,不知不觉的便过去了三天,这一日,将近二更的时候胤禛回来了。年若兰这些日子都十分浅眠,几乎胤禛刚一进门,她便醒了过来。 “吵到你了?”胤禛带着一身寒气,走到床边。 年若兰揉了下眼睛,半坐起了身子:“没有,爷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怪冷的,快上来。”说着,还捧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借着昏暗的光线,胤禛的目光在年若兰那包扎的厚厚一团的手掌上扫过:“伤势如何了?可还痛?” “没!挺好的,爷不用担心。”年若兰冲着他笑了一下。 胤禛看了看她,淡淡地唔嗯了一声。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便上了床他,年若兰睡在里头,他睡在外头。非常自动自觉的缩进他的怀里,光溜溜的脚丫子也缠上了对方:“好冰!”年若兰瑟缩了一下,立刻就想要缩回去,谁想胤禛却大脚趾头一夹,硬是给按在那里动态不得。 年若兰疼的哼哼了两下,气的用下巴去磕他的胸膛。 “老实点,别压着手。”胤禛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她的屁屁。 年若兰哽哽唧唧了一会儿也就不动态了。 两个人绵长的呼吸声在床帐内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胤禛突然轻声道:“爷原来虽知道你是个胆大的,却也没想到会胆大到敢拿枪杀人的地步!” “爷还说呢!”年若兰哼了一声:“还不是你们来的太晚,让我险些陷入了危险之中。” 男人从来都不会喜欢那种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给自己设立的又是清纯高贵的白莲花定位,可不能一下子画风突变,从白莲花变成了食人花,那太吓人了好不好! “爷是夸你。”胤禛似是感觉到了年若兰的言语里的回避,不由掀起唇角笑了一下,嘴上却道:“兰儿很勇敢,做的很好!” 你就算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年若兰在心里狠狠的说着,然而一张脸蛋不知道为什么却变得灼热起来,不在自的扭动了两下身子,她不说话了。 胤禛把手搭在年若兰颤着厚实纱布的那只手上,轻轻地说道:“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在这座院子里又住了四日,年若兰终于悄悄的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胤禛没有与她一起行动。 离府的时候,年若兰是坐了一夜的马车至天明时才到的那座宅院,所以她以为那座宅院离京城应该是颇为遥远的,然而回去的时候,年若兰却乍然发现,这里离京城还不到百里,想来去的时候,那帮人带着她没少转圈圈。 只座了不到三个小时的马车,在天色大黑的时候,年若兰便抵达了雍亲王府,依然是开的后门,颜嬷嬷亲自过了接的。年若兰一路畅通无阻,十分平安的就回到了依兰院。 自年若兰悄悄离府后,整座依兰院便进入到了大门【封闭】的阶段,颜嬷嬷去敲的门,开门的则是陈满,他应该是日日夜夜守在这的,要不也不会第一时间接到自家主子。 “主子!”陈满极其激动的喊叫了一句。 “嗯!”年若兰点了点头,拉下脑袋上盖着的斗篷帽子,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 进了大门,挑着避人的地方走着,很快便到了主屋。 “主子回来了!”司棋、画屏、彩香、彩萍、等人听见动静,纷纷迎了出来,见到年若兰无不欣喜若狂。然而,当看到主子手掌上的纱布时,也各个都面色大变。 特别是司棋,年若兰走的时候拿了一把枪,这事唯有她一个人知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也就格外的忧虑煎熬。此时见自家主子果然受伤了,那眼珠子里的泪花就再也没忍的住,啪啦啪啦地就掉了下来。 “好了,小伤而已,没事的!”年若兰见她哭,赶忙着安慰了几句。在众人的簇拥下,年若兰进了屋子,丫头们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换了衣裳,年若兰坐在自己那张熟悉无比的花梨木床榻上情不自禁的呼出了口气,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几个丫头都机灵,知道什么事情能问什么事情不能问,是以此时纵是心里面充满疑惑,但却也不能主动提起。那旁的年若兰则问道:“我不在府里的事情可有人相疑?” “回主子的话,您离开后,奴婢们立刻放出您身子不舒服的风声,除了福晋派人来问过一次外,再无人登门。”说道这里时,司棋声音微微一顿,脸上似乎出现一抹愤恨,咬了咬牙齿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事要禀主子知晓,那个钮祜禄氏在几日前搬进了福晋的院子里去了。” “那钮祜禄氏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画屏姑娘显然是十分的气恼:“往日里尽是巴结讨好主子,如今倒是跑到福晋脚边卖起了乖,像这样背信弃义的人,将来也绝落不了好下场!” “哦?你是说钮祜禄氏投靠了福晋?”年若兰眉头霎时就是一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153章 宾天 自从乌拉那拉氏出手害弘煦的事情被揭穿后,年若兰与她便已经是完全撕破了脸面,现在维持的也不过是表面的【井水不犯河水】可年若兰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二人非要死斗一番不可得。所以对于乌拉那拉氏那方的动静,她总是无比关注的。 “耿氏死了,她的孩子归了福晋抚养,现在钮祜禄氏又投靠了福晋。”年若兰脸上露出十分有趣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乌拉那拉氏早已失宠于胤禛多年,在弘煦那件事情之后更是被剥夺了所有的管家权,在府里除了勉强维持一个【福晋】的体面外,可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哦。大约就是耿氏死后算起吧,乌拉那拉氏似乎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了。 “主子的意思是……?”几个丫头听了年若兰的话都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特别是司棋只听她喃喃道:“不、不会吧,耿格格生前可是跟她最好的,谁不说两人像亲姐妹一样呢?” 年若兰闻言淡淡一笑,眼中闪过抹沉思之色,突然说起了另一件事:“我记得耿氏有个贴身丫头,叫什么来着?” 画屏思索了一下,说道:“奴婢记得似是叫翠如的。” “她现在如何了,你们可知道?”几个丫头对视一眼,其中的彩香却忽然说道:“奴婢却听说了一些这个翠如的事情,耿侧福晋没了后,翠如就去了七阿哥身边服侍,不过后来听说犯了过错,被福晋远远打发了,现在似是在浆洗房做工呢。” “哦?”年若兰轻笑着说道:“这却也的确是乌兰那拉氏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她巴不得七阿哥周边都是自己的人,如何能容得下一个会日日在七阿哥耳边提起她亲娘的丫头。耿氏没的那天,翠如哭的有多厉害,在场的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说声忠婢那也是不为过的。” “画屏,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是!主子您吩咐。” “找个机会,把那个翠如放到咱们院子里来上差。” “是,奴婢晓得了,主子放心就是。” 主仆几个正说着话,猩红色的门帘子便再一次被人掀了起来,有急切的跑步声响起,年若兰抬头看去,可不就见着弘福和秀秀了嘛!两个孩子见了年若兰,显得十分兴奋,连声的叫着额娘。 “呀,额娘的手受伤了?”秀秀看着年若兰那裹的厚实的手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一旁的弘福也迅速从高兴的脸色变成十分愤怒的样子:“额娘,究竟是何人伤了您?告诉儿子,儿子给您报仇去!!!” 你自己还是个萝卜丁呢,报什么仇! 年若兰心里吐槽,然而见两个孩子如此心疼关怀自个到底十分安慰,忙搂了秀秀道:“好了,额娘真的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弄伤了,所以才会如此!” 哄了半晌,这才把两个难缠的小家伙哄好了。 半个月之后,胤禛回到了京城,去的时候他是摆了亲王仪仗去的,回来的时候也同样如此,仿佛此行十分的顺利,那些个刺杀和凶险放佛从来不曾出现一样。胤禛去了畅春园复命,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方才返回府邸。 如此又过一月,康熙六十的春节来临了。宫宴那日,康熙皇帝难得得回到了紫禁城,出现在了文武百官与诸子的面前,年若兰曾远远地见过他一眼,康熙帝看上去精神十分不错,脸庞红润,脚步如飞,半点不像是重病之人。然而康熙帝越是这样,年若兰就越加笃定,对方一定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与其说是圣体康健,不如说整个人已经开始进入到了最后的回光返照。宫宴过后,康熙帝不理诸子恳求,再一次回到了畅春园并且依然保持了全程戒严的状态。 就这样,时间到了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这一天。 这一日,整个北京城的天阴沉的厉害,还刮了大风,又湿又冷的天气,让街面上少于行人。雍亲王府中,年若兰正教着女儿绣线的配法,一旁的弘福爬在桌子上写着大字,屋子里燃了茉莉花的香片,味道十分清甜。就在气氛温馨宁静时,突然地,就听见外面响起震天的铜锣声伴随着的还有越来越大的嘈杂之声。 “这是怎么了?”年若兰皱了皱眉头朝着糊了纱缎的窗外看去:“彩香你出去看看,外面为何如此喧哗?”彩香哎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然而不等她走上几步,就看见画屏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噗通声跪在地上张口便道:“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万岁爷宾天了!” “你说什么!”年若兰豁然变色,剧烈的惊愕布满了她的脸庞“万、万岁爷、他真的?” “是真的!讣告已经帖出来了,宫里面的丧钟也响了!”画屏显然也十分的六神无主。 “额娘!”弘福和秀秀露出不安的表情,轻轻地叫了一声。年若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彩香、菜萍去给阿哥,格格换上孝衣,司棋你来服侍我,动作快一点,咱们马上去宫中奔丧。”风风火火的换好了衣裳,年若兰领着两个孩子在一干丫头的簇拥下匆匆朝着大门的方向行去,乌兰那拉氏、李氏、栋鄂氏、并着弘时、弘历、弘昼众人身上皆都一片素白,神情沉重不已,根本没有说话,直接上了马车。 此时此刻,在前往宫中的所有主干道上早就已经挂上了白幡,所有商铺全部紧闭门户,街道上除了一架架赶往宫中的马车,旁的连一个多余的行人都没有。北风呼嚎着,天色越来越昏暗,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带着无数的惶恐与不安。 当年若兰等人赶到乾清宫时,却被眼前的场面惊了好大一跳。只见乾清宫朱门紧闭,门外站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壁垒分明且拔刃张弩。数百位身披银甲的军士们手持刀枪,紧紧地围住在了两旁。乌兰那拉氏与年若兰等人迅速跪在地上,耳朵却高高的支了起来。 “这是矫诏!皇阿玛绝对不可能把皇位传给老四!” 一声喊出,整个雍亲王府的众人除了年若兰外全都浑身狂震,敦郡王说的这是何意,莫不是、莫不是他们家王爷要当皇帝了?李氏简直是激动的浑身打起了摆子,便是乌拉那拉氏也心如擂鼓,面上赤红一片。 “没错!皇阿玛病逝前,身前只有隆科多一人,而在场的谁不知道,隆科多是你胤禛的人,所以这遗诏定然有问题!”九阿哥的面孔整个扭曲了起来,看着胤禛的目光充满了嫉恨。 “九弟、十弟,稍安勿躁,一切可以慢慢查明,切勿因为这个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八阿哥此言不妥。”刑部侍郎张廷玉上前一步,斩钉截铁地说道:“自古以来,皇帝驾崩后,新皇当第一时间登基,继承皇位,示正统,安天下万民之心!况且皇上遗诏在此,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由四皇子雍亲王即皇帝位,你等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新皇登基,究竟是何居心?” “遗诏有违,并不是皇阿玛真正的圣意,我能兄弟岂能干休?”九阿哥连连冷笑,一口咬定,那遗诏就是假的。他们与胤禛经了这么多年的暗中争夺,早就已经是水火之势,胤禛上台,岂能与他们好果子吃,是以此时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承认这张遗诏的合法性。 “八爷、九爷、十爷若是不信微臣手里的这份圣旨,微臣却也有办法已证清白!”隆科多骤然回身指着身后的朱门道:“万岁爷早有谕旨,诸君之名已上用金纸封匣,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下,现在何不取出锦匣,看一看那上面究竟是谁的名字!” 隆科多此言一出,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等人的面色便变换了无数番,然而事以至此,文武百官们都在这里看着也容不得他们说不了!于是,当下便由宗人府出面,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亲自去取匣而来。当那明黄色的圣旨被从匣中取出来的时候,乾清宫前的气氛凝滞到了最高点。 两位老王爷与宗人令先是端凝圣旨,辨其真伪,半晌后,方才恭恭敬敬地把圣旨递给了隆科多:“万岁爷遗诏无误,请隆科多大人宣旨!” 隆科多躬身接过圣旨,再打开时,整个人的气势也达到了最高点:“众臣听旨。” 满天的死寂中,所有人全部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极,即皇帝位。钦赐。” 底下的胤禛深深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万般波澜。 “儿臣胤禛接旨。” 当胤禛接过那张明黄色圣旨时,无论八阿哥等人是多么的不愤沮丧,然而那铺天盖地的声音终是如山崩般响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接下里便是属于胤禛的,全新的时代。 第154章 我X 胤禛继位后,所要处理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康熙皇帝的丧事。作为注定要名留青史为世人所颂的帝王,康熙皇帝的丧事办理的极其隆重肃穆。无论是卤薄、大殓还是最后的入葬,一应事情胤禛全部都是亲力亲为,在孝道上让人指摘不了任何一点,胤禛忙于朝政,作为他的妻妾们,雍亲王府的后院也是繁忙的很。 “主子,行礼都已经打点妥当了。这是单录,您过目一下。” 年若兰接过司棋手里的明细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番,圈出一些她认为并不重要的物件,又添上一些,最后才道:“还可以,就这样吧!”依兰院中的奴才们不可能都跟着进宫,所以年若兰对他们也要做出一定的安排。就在年若兰与司棋说话的时候,画屏姑娘从外面一路小跑了进来,张嘴便道:“主子,苏公公带着皇上的旨意来了,要接您与弘福阿哥和秀格格进宫呢!” 年若兰一听便起了身,嘴上道:“知道了,快请苏公公进来!” 很快的,苏培盛便走了进来。 “奴才给年主请安,年主子吉祥。” “苏公公请起。”年若兰叫了彩香与苏培盛看座。 “皇上如何,弘煦如何?” “回年主子的话皇上一切安好,只是忙于国事,往往彻夜不眠,四阿哥伤怀于先帝爷的去世,看着倒是瘦了一些……”苏培盛挑着胤禛与弘煦的事情说了几件,年若兰听着似乎还算不错,这才微微放下了些心肠。 “此次奴才奉万岁爷的旨意,接您与福晋一块进宫,年主子可是准备妥当了?外面的仪仗车马已是备好了的。” “只有我与福晋吗?”年若兰挑了挑眉头。李氏还有府内其他人呢? “是!”苏培盛笑了笑:“万岁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年若兰见他如此说,当下也不便多问,只携了两个孩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额娘,咱们以后就住在那里吗?”秀秀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略有些不安。 “嗯,咱们以后就住在那里了……”年若兰的语气也有点感慨,低下头看了眼旁边有点惴惴地小闺女,年若兰忽然一笑,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以后咱们家秀秀可就是堂堂的公主了呢!” 秀秀脸色红红了起来:“我不要做什么公主,只要和额娘还有哥哥们在一起就好!” “嗯!”年若兰使劲儿搂了搂女儿:“秀秀是额娘的宝贝儿,咱们永远都不分开!” 对面的弘福看着这对腻歪在一起的母女,脸上露出牙酸的表情,同时心里面还升起了股淡淡的别扭,嗯,他才不是羡慕妹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娘亲怀里撒娇呢,绝对不是!!!! 因为还没有正式分宫的关系,年若兰母子几个暂时住进了重华宫乌兰那拉氏则被安排进了长春宫,作为先进宫的两人还没有安顿好行李,便有宫女匆匆跑过来禀告,说是德妃娘娘身子不愈,请两位主子速去永和宫伺疾。当年若兰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一下子就腻歪了起来,她敢百分百的肯定,德妃这不是病了,她这是要作啊。然而尽管心里面十分的不以为然,但该去的还是必须得去。 当下年若兰便带着司棋、画屏两个上了软轿往永和宫去了。在永和宫大门口的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正好抵达。两人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招呼,一前一后的,进去了。年若兰的花盆底子刚跨进那朱红色的有些掉漆的门槛时,一盏碎瓷片就摔在了她的脚旁,若不是年若兰夺得快,非要划伤了不可。 此时此刻永和宫里可是热闹,只见德妃一声白色孝衣,披头散发,那张向来精致雍容的脸上出现的却是许许多多的泪水,只见她不顾身边丫头的劝阻,哭天抢地地连连说道:“万岁爷啊,您在天有灵看看这个不孝不悌连亲生母亲和同胞兄弟都要加以迫害的孽障吧!万岁爷,就让臣妾跟着你去了,免得日后再受他的磋磨!” 德妃的话,让一直站在不远处,全程面无表情的胤禛狠狠哆嗦了一下,他的脖子处出现了一根根紧紧绷再一起的青筋,胸膛也再急速起伏着,显然整个人已经快要到了迸发的边缘。他初登皇位,正是万事不稳的时候,德妃左一个对母不孝,右一个残害兄弟的,这不是活生生的给人以口实吗? “额娘何出此言?”胤禛死死盯着德妃,声音寒的就像是北极上空的风雪:“儿子登基皇位,奉您为圣母皇太后,享世间之荣耀辉煌,何来磋磨一说?皇额娘如此往儿子的头上泼脏水,真是令人寒心!” “你寒心?”德妃听到胤禛的话后,不见愧悔反而大声而笑,指着胤禛便破口大骂道:“本宫才寒心呢,看看你都对十四做了什么,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竟然,竟然剥夺了他大将军的职位,还想让他去给先皇守灵,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们是从一个娘胎了里面出来的,你竟然也能下的了这个狠心,本宫说你不孝不悌,残害手足兄弟难道说错了吗?” “十四不顾朕之皇命,欲率军进京,已有犯上作乱之嫌,朕没有降其死罪,已经是顾念手足之情了,还请皇阿娘明白事理,不要行荒唐之事!” “你放屁!本宫绝不会承认你皇帝的身份!”德妃怒指胤禛:“除非你立刻释放十四,并且保证日后绝不为难与他,保他一世福华安乐!”胤禛双目之中满是阴骘,那张薄薄的嘴唇抿的死紧,甚至唇角处都已经泛起了一丝血腥。德妃见胤禛不答应,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一口一个要殉葬先帝。眼见场面闹的越发狼狈,福晋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对视一眼,不得不上前去扶德妃。 “额娘何须这样,您与爷可是亲生母子,有什么事情不好坐下来慢慢说……”乌拉那拉氏蹲下身子去扶跌坐在地上的德妃。年若兰则走到了另一面,跟着也要去扶,然而谁想到,那德妃见了年若兰后,神情大变,若说刚才她与胤禛的是带上三分演戏,那么她此时看着年若兰的脸上则出现了真实的七分恨意。 “你这个贱人!”德妃犹如猛虎下山,电光火石间,一个耳光便甩了过来。年若兰离她极近,猝不及防下,被打个正着,霎时,只感到两耳嗡鸣眼前冒起无数金星,这还不算,那德妃更是一把扑倒年若兰的身上,举起拳头便向着脸蛋砸了不过:“贱人,你这贱人。伙同你那下作的哥哥害了本宫的十四,要不是年羹尧、要不是年羹尧……”德妃的脸蛋已经完全扭曲了一片:“若不是年羹尧从中作梗,让十四来不及回京,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他的!” 德妃这是疯了! “够了!”胤禛看着年若兰被打,双眼之中立刻赤红一片,几乎是凶狠的推开了德妃,一脸焦急地却看底下的年若兰。 “你怎么样,没事吧?” 年若兰睁开眼睛,看着胤禛那双紧张关切的眼神,咧了咧破掉的小嘴儿,捂着红肿的双颊道:“没事儿,爷快去看看德娘娘。” 其实心里已然把德妃恨的半死。 德妃被胤禛推倒在地,更是呼天抢地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哪里还是过去那个温婉端庄的宫妃,闹起来的样子与市井泼妇也并无不同。 这却也是难怪,德妃大概是想要在胤禛初登基圣作不稳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小儿子谋取一条生路,然而,她却不知道,自个越这样作,越这样偏心,胤禛便越会铁石心肠,十四阿哥的下场便会越惨。 “先帝啊,就让妾身跟着您一块去吧,省的日后被胤禛这个孽障生生折磨死啊!”德妃跌坐在地上哭地几乎撕心裂肺。 年若兰明显感觉出身旁的胤禛那汹涌勃发的怒气,只见他忽然上前三步,唰地下抽出腰间的三尺青锋,干脆利落的割在自己的脖子上,十分平静地说道:“朕受皇阿玛遗诏,登基大宝,为大清皇帝。然而额娘却全然不顾先帝遗命,不顾与朕的母子亲情,口口声声要追随先帝而去,为防逼死母亲的罪名扣在朕的身上,使皇家蒙羞,使先皇蒙羞,朕便死在额娘前面,以全做儿子的孝道!” “皇上不要!” “胤禛!” 乌兰那拉氏与年若兰勃然变色异口同声的呼喊道。特别是年若兰他离着胤禛较近几乎是扑到了胤禛身上,胤禛被她撞的一颤,挨着脖子的刀剑轻轻蹭了一下,霎时,便割出了一条细口子,鲜血流了出来。胤禛低下头看了眼无尾熊般挂在自己身上的年若兰,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神则充满了无奈和谴责,大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思。 年若兰:“……呵呵” 不过这见血也又见血的好处,那头的德妃见了,立刻便大喊道:“老四不要,本宫不殉先帝了!” 第155章 景仁宫 德妃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调了脊梁骨失魂落魄起来,然而对于殿内的其他人而言,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胤禛放下了手上的刀剑,看着底下的德妃,目光充满了波澜:“太后娘娘忧思先皇过度,凤体不愈,暂且不必搬宫,福晋,你留下来照顾皇额娘吧!” “是!臣妾遵旨。”乌拉那拉氏垂下眼睛,先是俯了俯身,而后便跟着身边的宫女一起去扶了德妃起来。胤禛最后再看了眼脸色灰败的德妃,当下却再也不肯说什么,只抓起年若兰的一只手,转身朝着门口大步行去! “老四!看着额娘的份儿上,对你弟弟好一点吧!额娘求求你了!”胤禛深深闭了下眼睛,最后却也没有回头。 出了永和宫的大门,冷风一吹,年若兰情不自禁的就倒抽了一口凉气,胤禛见她捂着自己的半面脸颊,本来紧皱的眉头不由皱的更加紧了:“苏培盛还不快给朕去宣太医!” 苏培盛眼皮都不敢往上抬一下,哎了声,一溜小跑的就去了。年若兰就这么一手捂着脸颊,一手被胤禛领着,先是上了御撵,而后便给抬进了养心殿。 “我没事儿的!皮肉伤而已!”年若兰对着他扯了扯嘴角。然而,此时她的形象却完全不像是没事儿。素来娇生惯养的皮肤别说被人打巴掌了,就是有时候蹭一下都会发红。所以此时,年若兰那明显赤肿起来的脸颊,破损的嘴贱,歪歪曲曲地发髻,怎么看怎么狼狈,怎么看怎么凄惨。平时千娇万宠,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的人。如今却被人打成这样,而且打人还是自个的母亲…… “你是替朕受过了!”胤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皇帝,德妃不敢对你撒气。 哥哥是外臣,此时又根本不在京中,除了年若兰这个【软柿子】德妃心里的那口气也不知道要像谁去出了。 “我受不受过倒是没什么。只是太后娘娘这样一闹,对您肯定是不好的呀!”纵然心里面对德妃充满了怨意,但当着胤禛的面年若兰肯定也不会吐露一句出来,只用着充满忧虑的语气道:“爷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太后娘娘还来添乱。” “若皇额娘像兰儿你这样懂得替朕着想,心疼朕,那就好了!”胤禛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年若兰的脸颊:“看看都肿成这样了,若是破了相该如何是好!” “怎么,若我破了相,爷难道就不喜欢我了吗?”年若兰柳眉一竖,青青肿肿地小脸上露出气哼哼地表情。胤禛见了她这样,本来充满戾气的心情不知不觉得也轻松了些。御撵落在养心殿的大门口,太医也已经等着那里了,年若兰的脸上有伤,胤禛的脖子也划了口子,这两人看上去都挺惨的样子。去的时候是年天仙,回来的时候就成了年猪头,司棋和画屏差点没哭死。不过这却有一点好处,年若兰起码不用再去永和宫伺什么疾了。 经众臣上表请奏,胤禛正式登基的日子已经被确立下来。于此同时雍亲王府后院之人皆已入得宫中,乌拉那是贵为福晋,日后定是皇后无疑,然而年若兰、李氏等人的分封名号现在还不见端倪。是以近些日子以来,后宫之中人心浮动,人人都想趁着这段时间在争取一把,于是,往着养心殿送药膳的,送汤汤水水之人几乎是络绎不绝。 “娘娘,景仁宫到了!”软轿之外,传来陈满笑呵呵的声音。年若兰听了后微微跳动了下眉头,掀开猩红的轿帘,向外看去。这紫禁城内的后妃居所,大体分为东西六宫,东六宫为:景仁宫、承乾宫、钟粹宫、延禧宫、永和宫、景阳宫。西六宫则为:长春宫、永寿宫、太极殿、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 东六宫以景仁宫为首。 西六宫以长春宫为首。 而如今乌拉那拉氏住进了长春宫,年若兰则迁到了景仁宫,一东一西,却是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对持局面。 景仁宫坐南朝北地域宽敞,软轿顺着那挂着【景仁宫】三字的鎏金牌匾下而进,入目的便是一座方方正正充满古朴意味的大宅院,宅院中有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虽因寒冬之顾,花草不得盛开,不过却也不难想象盛夏时的美景,穿过院子,进了月亮门,便是住宅先首先入目的是年若兰日后的寝宫,从外表看来,这里应该是翻新过不久,白墙朱柱青石碧瓦,且整个寝宫的窗户都镶嵌上了一种带着菱形花纹的琉璃,午时的日光照在窗棱上,让整个寝宫显的各位荧光闪闪,富丽堂皇。年若兰没有着急进寝宫,而是让人让抬起软轿再往后走,穿过寝殿后身的中门,便是一条宽阔的由五色石子铺成的道路,积雪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想来已是有宫人仔细打扫了的缘故。 走了一会儿,呈左右对峙的两排房间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约十五六间的样子,被松柏柳树等挡着,依稀间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这是给下人们住的地方。 再往后去还有个垂柳门,垂柳们两旁是许多耳房,这里是厨房、杂屋、储室等地,再往后还有一座面积不小的花园,里面有个十分大的荷花池,池子边上常年种着梅树树,想来再有两三个月,便能看到那满池梅红的壮观景象。除此之外,景仁宫内还有几处偏殿,如缀锦楼、颐和轩、沐夕榭等,一路参观下来,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年若兰对景仁宫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不过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却也不急在这一时,是以年若兰只逛到了后殿花园便止住了脚步。 软轿直接抬到寝殿的大门口,一身弹墨花绫水红锦段裹狐狸毛披风的年若兰从中走了出来,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宜见风,是以刚一下轿,司棋等人便一股脑的簇过来,拥着她往里头走去。 年若兰这边就此安顿下来,自不用多提。黄昏的时候,弘煦等几个孩子过来请安。秀秀不用说自是跟年若兰住在一起,已经搬到谨秀苑中,弘煦、弘福是皇子却需要住在阿哥所。 “儿子/女儿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都来了,正好御膳房送了晚膳过来,快陪着额娘一起用。”年若兰一边笑一边对着长子招了招手,如今的弘煦已经是个实足的少年郎了,身高几欲与年若兰相当,脸庞虽还能看出一些稚嫩,但身材却是挺挺拔拔的十分打眼。在康熙帝最后的一段时光里,弘煦与其培养出了不错的感情,是以先帝驾崩,弘煦一下子变消沉了不少,人看着也轻减了些。 宫里面没有不透风的墙,年若兰在永和宫被德妃【教训】了的事情已经在宫内传遍了,流言这种东西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夸张,传到最后却是说什么的都有。当然,这后面肯定也少不得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三个孩子自然也是听说了的,只是他们都非常的懂事,大约是怕额娘面上无光,再年若兰面前却是从来不曾主动提起过的,只是在心底暗自心疼,以及对那位根本不甚熟悉的祖母产生深深的怨怪。 “几日不见看着却又长高了些。”年若兰伸出手亲自解开了弘煦身上的石青色的滚貂大氅,口中说道:“阿哥所住的可是习惯,底下伺候的下人还用心吗?若是缺少了什么只管过来与额娘说,千万别委屈自个。” 弘煦的目光在年若兰那明显涂了浓重颜米分的脸上扫过,双眼之中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心疼之色,嘴上却笑着说道:“额娘放心就是,儿子一切都好,内务府送上来的东西样样都是好的并不敢怠慢儿子。”这话年若兰倒是相信,内务府的人就算是再缺心眼也是绝不敢对弘煦这个最受皇帝宠爱的阿哥不周到的。 “额娘只关心哥哥,怎么不问问儿子过的好不好?”弘福也大了几岁,只是脸上的肉肉依然没有减下去,看着白胖胖地。 “与你哥哥说几句话也要吃醋!”年若兰笑着拉过小儿子,同样亲身为他解开了身上的大氅:“在阿哥所好好听你哥哥的话,可不能在像小时候那样调皮了。当然,若是有人欺负你,也别忘了找你哥哥给你报仇!”这是生怕自个儿子吃亏的某人。 “儿子已经长大了,才不调皮呢!”弘煦扬起小脑袋瓜子特别神气地哼了一声。 “你还有脸说。”那边的弘煦却是十分不给面子的立刻吐槽道:“也不知道几日前,是谁见了郎世宁大人后,非要跟在人家屁股后头问东问西的,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还在大厅广众之下直接掀了郎大人的顶戴花翎。” “所以才发现,他带的是顶假发!”弘福涨红了脸蛋,对着自家哥哥嚷嚷道:“你可别说,你当时没笑哦!” 确实笑了,所以有些无言以对的弘煦:“……” 第156章 大封后宫 用了晚膳,几个孩子便各自散去。 年若兰稍作洗漱,而后便把陈满召了进来。 “李侧福晋住进了咸福宫,钮祜禄氏格格住进了长春宫的蘅芜院,乌雅格格、武格格、夏格格等三人暂且住进了漱芳斋,底下的几个侍妾也住进了咸福宫的语思榭、缈云馆等处。”陈满显然躬着身子,一字一字的清楚汇报道:“除了钮祜禄氏格格住进了福晋的长春宫外,乌雅格格近些日子以来更是常常出入于太后娘娘的永和宫,看那架势已似有常住的意思。” “乌雅格格是太后的族侄女,亲近些也是应当。”德妃现在除了深恨年若兰外,怕上对胤禛所有的妻妾都没什么好脸色,乌雅氏与德妃毕竟是同族,且她进雍亲王府也是德妃一力促成的,这个时候两人亲近到一起也并不出乎于意料之外,年若兰暗暗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冰凉的冷笑。 如此,再过半月,在天下万民的瞩目下,胤禛举行了正式的登基大典。没有任何的形容词能够形容那一天的盛举,充满了威严与仪式感,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忍不住心神肃穆,那是一种对皇权的深深敬畏。胤禛身穿九龙朝服,头戴帝冠,在百官注视之下,大步踏上云阶,最终坐在了那把黄金的龙椅之上。 “朕,承先皇遗命,继为大清皇帝,改国号为雍正,上尊生母乌雅氏为圣母皇太后,封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侧福晋年氏为皇贵妃,侧福晋李氏为齐妃,封侧福晋耿氏【已故】为裕妃……”胤禛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然而,神色间却透露出一股意气风发之色,他是要高兴的,这么多年了,他总算是得偿所愿,坐上了这个位置上。他才是最后胜利者,并且打从心眼里相信,他是最好的,最适合的,最能带领大清朝走向更加辉煌的帝王。 “皇贵妃?”年乌拉那拉氏那因为被封后而产生的极致喜悦,在听到年若兰被封为皇贵妃后也不禁迅速败下去了几分。她的眉紧皱着,一字一字地问道:“不是贵妃而是皇贵妃?” 乌拉那拉氏的丫头,现在已经是长春宫大宫女的珊瑚连眼睛都不敢抬,低声道:“皇上金凤颁诏,的、的确是是封了那位为皇贵妃。” 在清朝,所谓的皇贵妃还有一个别名,那就是副后。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皇后会喜欢一个时时刻刻威胁着自己地位,好像随时随地都都取代自个的副后? “皇上怎能如此做!”乌兰那拉氏的脸孔几乎都扭曲了起来:“一个贵妃的位置难道还不能满足她吗?非要告诉天下人那个年氏是她最宠爱的女人吗?皇上他究竟有没有为本宫的脸面考虑过?”乌拉那拉氏气的浑身发抖,双眼之中有着深深的怨毒。 “皇贵妃又如何,您还是皇后呢!”珊瑚见主子气成这样忙劝说道:“娘娘万莫动气,否则又该犯头痛病了!”这丫头大约有乌鸦嘴的天分,乌拉那拉氏这段时间先是在德妃那头连着受气,而后今儿又听见年若兰那个贱人被封了皇贵妃的消息,连番刺激下,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就犯了头疼病,且病情来势汹汹,竟是到了连床都下不了的地步,连她的封后大典也不得不往后面挪了。 与乌拉那拉氏的愤恨不同,此持此刻,景仁宫内可是欢喜沸腾一片,陈满、司棋、画屏、彩香、菜萍几个率领着景仁宫内大大小小的奴才们全都跪在地上,一口一个皇贵妃娘娘千岁。年若兰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本以为顶多就是个贵妃,没想到这里还有意外惊喜。 大约是对着自个两次受伤的补偿? “都留着些力气,待正式的封妃大典上再喊吧!”年若兰笑着说道。给底下的众人发了喜钱,遣了他们下去。只陈满站在这里,对自家主子一一报告道:“福晋是皇后,您是皇贵妃,已故的耿侧福晋被追封了裕妃,李侧福晋为齐妃,宋格格为懋嫔,武格格为宁嫔,钮祜禄氏格格为熹嫔、乌雅格格与夏格格为贵人,府内的五为侍妾俱为常在。”其实认真说起来,胤禛的女人算是不多的了,满打满算在整个皇子圈中,除了八阿哥外,就属他最为【清心寡欲】了。少时,听到消息的秀秀也过来贺她额娘大喜,弘福、弘福两个却还在朝上,并不得空回转。 因着乌拉那拉氏被病痛折磨,直到新年前夕她的封后大典才被举行。不过也幸而是这样,给了年若兰一些时间,让她身上的伤全都好利索了,可以在最佳状态下去迎来独属于她的封妃大典。 那一日,她一身明黄色的皇贵妃朝服,带着最奢华精致的妆容,跪在景仁宫中听着那礼物官员一字一字的宣读着封贵妃的的圣旨。因着文字拗口不便多述,但其说的大概可归纳为两点,一是:年若兰性格贤淑,是女子典范,进王府若干年接连产下两子一女,这是功劳。二来,先帝在时,曾亲口御赐其【兰芳】二字,且年若兰所生的四阿哥弘煦孝顺仁德,极得皇考欢心,所以她会成为皇贵妃完全是有理有据的。 “钦赐———”礼部官员的话音一落,年若兰便高高举起双臂口中道:“臣妾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圣旨到手,年若兰在司棋等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那礼部官员微微躬着身子,笑的既恭敬又和气:“请皇贵妃娘娘上御撵。” 年若兰点了点头,说了句:“有劳大人了。” 迎接她的御撵是只有皇贵妃才可以乘坐的凤舞辇,全撵需十二人共抬,凤舞辇极其华美,上有游龙戏凤花纹,镶嵌着玛瑙、珍珠、珊瑚、翡翠、水晶、等奇珍宝石。年若兰坐在里面,弘煦弘福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护送着她,伴随着震天的鼓乐之声,一路向着太和殿而去,在凤舞辇经过的路途,所有人嫔妃、宫女、太监、皆要跪迎。 终于,御撵抵达了太和殿,此时此刻,太和殿中已是站满了群臣,年若兰甚至在武将的最前排处看见了自家兄长,当然,站在云梯之上的胤禛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一套极其复杂而又隆重的仪式之后,胤禛亲自走过来执起了年若兰的手掌,两人对视一眼,唇角边都有着一丝丝隐藏不住的笑意。 康熙朝的最后一年就这样轰轰烈烈的结束了,而迎接他们的便是全新的,雍正元年。 “娘娘可曾听说了?昨儿午夜永和宫那边几乎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宣了过去。”画屏在年若兰耳边轻声说道:“是因为太后娘娘呕血了的关系。” 胤禛登基后,为了使自己的皇位稳固,对于八爷、九爷等前政敌们倒是没有急于赶尽杀绝,反而大肆分封诸兄弟,尤以八阿哥胤禩封的最高,如今已是廉亲王了,而与之相对的,胤禛在对待嫡亲兄弟十四爷是则是残酷的多。 命十四爷守皇陵的旨意已在昨日正式下达。这对于一个出身高贵,满腔抱负的皇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呢?德妃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才突然病情恶化的吧! “她就算是把全身的血都呕出来,皇上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年若兰淡淡地说道。十四阿哥与旁人不同,他是曾经离储位无比接近之人,且内有亲娘太后撑腰,外有八爷九爷等人助力,且身上又有大将军的威望,胤禛怎肯让这样的他回京,干脆一道旨意下去,京城大门都不让你进,直接守皇陵去吧! 主仆两个说说着话时呢,外面有小宫女进来禀报道:“娘娘,怡亲王福晋到了!” “哦?”年若兰听了这话眼神微微一亮,点头道:“快请她进来。” “臣妇兆佳氏扣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晋与我客气什么,快快起来。”年若兰亲自迎了她起身,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细细的看着兆佳氏,半晌之后,方才有些眼角湿润的感叹道:“姐姐这些年过得可好?看着可是消瘦许多啊!” 十三阿哥被康熙帝圈禁了十几年,兆佳氏就陪伴在他身边十几年,十三阿哥的一应饮食起居都要她来操心,再加上物资匮乏,兆佳氏看着可着实是藏老了许多。 “臣妇颜色衰败,早就不堪入目了。倒是娘娘,您看上去却依然是这样娇艳夺目,光彩照人,与当年在热河行宫时并不任何不同。”兆佳氏说这话,绝对是发自内心,时光的确偏爱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剥夺她的光彩,反而为其平添了无数韵致。 由不得人不羡慕。 第157章 拆穿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说的果真不错,自胤禛登记后,那位被先皇圈禁了将近十年的十三爷终于也迎来了彻底翻身的日子。胤祥与胤禛关系本来就很亲近,既是他的弟弟又是他的有利支持者。胤禛得登大位自然也不会忘了他。十三阿哥胤祥被封为封为和硕怡亲王,出任议政大臣,奉圣命总理户部,此时在朝中可以说的上是位高权重,是雍正朝的新贵。 年若兰对着兆佳氏的印象不错,对方能够心甘情愿的陪伴胤祥度过那十年的贫寒生活,这份情谊,年若兰心中是很欣赏的。两人相携落座后,说了一会儿子话,兆佳氏贺了年若兰得封皇贵妃,年若兰也关心的问了一些他们府上的事情。正说着时,就听殿门外传来一大片的参拜声,仔细一听确是秀秀来了。 兆佳氏看着眼前这位姿容清纯秀美的少女,可是半点不敢怠慢,站起来便俯身道:“臣妇见过和硕敏秀公主。”没错,随着年若兰封为皇贵妃,她的秀秀,也再同一天被封为了和硕公主。 看着秀秀望过来的略带些疑惑的眼神,年若兰笑着书说道:“这位是怡亲王福晋,论理你该称呼一声伯母的。” 秀秀听了立刻对着兆佳氏笑了笑,还了半礼,口中道:“伯母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叫我秀秀便好。”兆佳氏看着眼睛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真是漂亮极了也乖巧极了。 “这是一块大宛国来的水墨玉,不值当什么,算是我这个做伯母的给秀公主得一份见面礼。”那块水墨玉有拳头般大小,被制成锁型,触手温润冰凉,用着一根看不出是什么金属的细链子穿着,的确不是多件的东西。 “那秀秀就多些伯母厚爱了。” 看着公主那甜美温润的小脸,兆佳氏心里越发欢喜,不禁对着年若兰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臣妇除了请安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娘娘与公主。”年若兰哦了一声,微一沉吟,心中便明了兆佳氏指的是何事。 “侧福晋这是舍不得自个闺女了?”年若兰打趣的说道。 “可不敢。”兆佳氏着急的摇了下头,见年若兰眼中含笑的望过来,也不禁露出些微腼腆的表情口中道:“皇上圣恩封了小女为和硕和惠公主,臣妇与王爷沐浴皇恩,心中真是感激不尽,只是小女,自幼顽皮的厉害,又不是京中出生的难免疏于礼节,且她从未离开臣妇与王爷身边,臣妇只怕……”说着说着兆佳氏的眼睛就开始有点红了。 原来在年初的时候,胤禛有感于宫中子嗣稀少。于是下令,封理密亲王允礽之女为和硕淑慎公主、怡贤亲王胤祥之女为和硕和惠公主、庄恪亲王允禄之女为和硕端柔公主,年后便要接三位公主进宫抚养了。 “福晋无需这样。”年若兰见兆佳氏越说越动情,微一沉吟只说道:“本宫记得和慧公主似是与秀秀差不多大小,这样,待公主进宫后,便住进景仁宫吧,正好与秀秀做个伴,她两个小姐妹在一起,和慧想来也能尽快适应宫中的生活。” “和慧若能有娘娘抚照,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兆佳氏听了年若兰的话果然露出喜悦来,对方可是皇贵妃,由她照料和慧,想是日后宫中定不会有人为难女儿。 秀秀显然也对于自己即将多一个小伙伴的事实感到非常高兴,没办法,府里的孩子少,仅有的那么几个还都是男孩子,秀秀自然也很期盼有一个小姐姐或是小妹妹之类的存在。 兆佳氏在景仁宫中又坐了两刻钟左右这才告辞离开。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天,年若兰一直让人注意着永和宫的动向,自从太后病重的消息传出后,胤禛这个【罪魁祸首】便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孝子】每日都会去永和宫探望,皇后、齐妃、乌雅贵人等更是轮番上阵伺疾。年若兰偷了几日的懒,觉得再不出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后,这才决定亲自去永和宫探望。 “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年若兰俯身行了一礼,反正也不等对方叫起便站起了身子,太后的确病的不轻,年若兰站在床头轻瞟了一眼,只见她面如金纸,双眼紧闭,干裂的唇角似是在不停颤抖着什么。 “皇贵妃娘娘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嫌太后娘娘病的不够重?”这个时候,就听见一道十分尖锐的声音响起,年若兰目光望去,就见那乌雅氏正用着仇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大胆!你一个贵人竟敢如此于皇贵妃娘娘说话,真是目无尊卑!”司棋上前一步,对着乌雅氏张嘴便呵。 乌雅氏却分毫不让,闻言,脸上连连露出冷笑:“谁不知道太后娘娘最厌年氏,她这个时候来,只能让太后病情加重,也不知道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年若兰微微一摆手,阻止了继续喷火的司棋子,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乌雅氏,抿唇道:“乌雅妹妹一段时间没见倒是脾气见长啊!想来除了忧虑太后病情外,应该心中还存了什么不愉之事吧?嗯,让本宫猜猜看,莫不是……” “妾身心中没有任何不愉之事!”乌雅氏听见年若兰的话后,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惊慌的表情,然而在众人的注目下,还要强装一副镇定样子:“太后娘娘曾亲口对妾身所言,年氏骄纵善妒,不贤无德,根本不配尊为皇贵妃之位,太后娘娘根本不会承认你,也不想再见到你!” “放肆!”伴随着一道冰寒的声音,胤禛大步走了进来,他应该是刚刚下完朝,身上还穿着整套行头的朝服,刚一踏进永和宫的大门口,乌雅氏那些个难听的话语就传进了胤禛的耳中,他岂有能容忍的道理。 “乌雅氏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即日起降为答应,禁足一年。”这与被打入冷宫也没什么不同了。乌雅氏闻言脸上果然煞白一片,然而,在这煞白一片里似乎又下了某种决心。 “就算皇上护着皇贵妃要降臣妾的份位,臣妾接着就是,并无任何怨言。但是一些话,臣妾无论如何也要对皇上说上一说啊!”乌雅氏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皇上!太医已经说了,太后娘娘病情日重,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就请您看在一个濒临死亡的母亲份上,让十四阿哥回京吧!无论如何,他也是您的嫡亲兄弟啊,您能重用怡亲王为何就不肯抬抬手放过自个的嫡亲兄弟?皇上!臣妾求求您了,求求您了!!!”乌雅氏跪在地上一个头一个头的磕下去,即使额头磕出血来也毫不停止。 “乌雅格格与十四阿哥的爷还真是好呢,怨不得当年在永和宫外的梅林处,会两两相望,如此的依依不舍!” 年若兰脸色骤然一边,张嘴便呵:“还不给我闭嘴!”说话的是画屏,小姑娘被年若兰呵斥一顿,脸色唰的下就白了。然而话已出口,这却是所有人都听进耳中的。 首当其冲豁然变色的便是乌雅氏,只见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脸色煞白的犹如陈年积雪。胤禛则是脸孔漆黑,目光中满是阴骘之色,乌拉那拉氏、李氏等人则是一愣,然后同时用着奇妙的眼光看向了底下的乌雅氏。年若兰身边的丫头不会随便出此妄言,所以,这乌雅氏定然被人看见了什么,抓住了什么。 “你、你这个贱婢竟敢胡说八道,往我身上泼脏水!皇上、皇上%“乌雅氏现今可真是慌张了起来,特别是在看着胤禛那越来越寒冷的双眼时,更是恐惧到浑身打摆子。 “怎么回事?”胤禛定定地看着年若兰。 年若兰心里暗怪画屏沉不住气,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伤的总是胤禛的脸面。 “其实也没什么……”年若兰脸上露出一些微尴尬地表情,半晌后,方才半垂着双眸道:“还是很多年前的一场宫宴……恰好在永和宫后头的那边梅林中看见了十四爷与乌雅格格,两个人面对面的说着话,乌雅格格似是哭了,十四爷、十四爷似是在安慰她。”年若兰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了一些话,半点都没有夸张过。然而就是这样听见在场众人的耳朵里,也是足够劲爆的了。 “乌雅格格哭了,怎么轮到十四爷去安慰?”李氏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闻言,立刻就插嘴道:“两个孤男寡女,在宫宴上特地背着人跑到什么梅林中去,啧啧啧……这可真是……” “没有。没有。妾身与十四爷真的什么都没有,皇上,皇上您千万不要冤枉了臣妾啊!” 第158章 处死 乌雅氏是一个不算聪明但是心气很高的女子。当年选秀时,她其实是有两个机会的,一个是四阿哥胤禛,一个是十四阿哥胤祯。德妃心里嘱意她去四阿哥那,并且暗示过,若乌雅氏日后生下一男半女,便让她坐上侧福晋的位置。乌雅氏听了这话哪有不心花怒放的,当即便心甘情愿的进了四阿哥府。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事实证明,她把一切想的都太简单了,乌雅氏自认为自己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又与德妃有亲,胤禛对她一定会疼宠有加,爱若珍宝,她期盼着自己与胤禛能有一段美丽浪漫的爱情。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想的总是这么不切实际的。可是很明显,王府后院的生活并不像乌雅氏想象的那般幸福甜蜜,依兰院中的那个女人就像是一片乌云般笼罩在其他女人的头顶上空,一开始的时候,乌雅氏是极其不服气的,所以她一边对那个女人处处挑衅,一边积极地向胤禛邀宠。 可是,没用!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胤禛依然对她冷冷冰冰,不假辞色。年氏那个贱人依然笑意盈盈,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只企图吃掉大象的蝼蚁。 乌雅氏又嫉又恨,所以脑袋一时发热,做下了蠢事,就此彻底失宠于胤禛,渐渐地时光流逝,她的青春也随着时光而一去不返,王府后院的生活实在是太枯寂了,每当夜深人静地时候,乌雅氏都会觉得屋子里面冷的让人发抖,只要想着,这样的日子自己也许会过上整整一辈子时,更是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而每当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就会从乌雅氏的脑海中升, 若是自己当年没有嫁给胤禛,而是嫁给了十四阿哥……那么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变成另一番模样。这个世界上跟在,如果、假如之后的想象,总是会无以伦比的美好。 乌雅氏也不列外。 梅林那一次是个偶然,但是十四阿哥的身影却毫无意外的由想象转化为了现实,他是那样的年轻英俊,对着自己笑的时候是那么的和气,眼睛会微微挑起,目光柔和,充满了柔情蜜语,他为自己拭泪的举动,在梅林中关怀的话语,这些怎么能不让乌雅氏心中翻起涟漪? 爱慕由此从心中升起。 无论乌雅氏在底下是怎样的哀嚎否认,胤禛的脸上至始至终都是漆黑一片,冷声斥道:“把她拉下去,别扰了皇额娘的清净。” 说罢,便有两个侍卫走上前来,拽着乌雅氏便向着门外拖拽着。 大殿里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凝重的可以,似乎每一个人都不需要呼吸了一样,年若兰同样站在那里,头颅微微垂着,明显的感觉出有一道视线【阴沉沉】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年若兰没有抬眼,心下却微微地叹了口气。 太后一直都没有清醒过来,胤禛只留了半刻钟左右便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年若兰后脚也离开了永和宫。 “奴婢该死,奴婢给主子惹祸了!”一回到景仁宫,画屏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地脸庞通红。年若兰不言不语的看着她,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司棋一向与画屏最好,此时心里真是又忧又恨,既忧画屏给主子带来的这些个麻烦,又恨她胆大包天,口不择言。 “平日都紧着告诉你,嘴巴别那么快了,却还是不长记性,刚才那是什么场合,你怎么就敢说出那样的话来?”面对着司棋的斥责,画屏满面羞愧,哭的更加不能自制。 见她这样,司棋眼睛一红,紧跟着也掉起了眼泪。 “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年若兰让彩香扶了画屏起来,看着那姑娘哭的上接不接下气的样子,叹息道:“也是怪我,平日对你多有放纵,可是画屏,你要明白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的依兰院,王爷也不是王爷,可是当今陛下!” “主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画屏哭嚎道。 琴棋书画四个丫头是最早跟在年若兰身边的,四个丫头里面,画屏年级最小,且性子活波,年若兰十分喜爱她身上的这股天真劲所以也格外纵着她。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冲动的说出来口,那么随之而来的就要接受这个冲动的代价。 “你出宫吧,我会把你送到你绿琴姐姐那,她会好生照料你的!” 画屏听了主子的话心里一下子就难受的不行,哭求着不想离开,一声声地叫着主子,然而年若兰心意已定,当下便让人去收拾画屏的东西,天没黑,就被强制送走了。 “唉!但愿她不要怨我。” “娘娘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画屏日后一定会理解的。”司棋心下也是伤感到不行。 正说着话时,外面的陈满来报说是有事有禀。年若兰叫了他进来。 “可是乌雅氏的事情?” “是!”陈满走上前,三句两句的就把事情交代明白了。男女关系这种事情若是没有真的捉奸在床,或是让人拿住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很少有能当场定罪的。况且,年若兰又是空口白话,谁知道是不是故意陷害。 “苏公公直接带人去搜的宫。在乌雅氏妆台的暗盒里发现了一枚内务府御造的海水蓝玉佩,后经查证,是内务府于康熙五十四年腊月那日,赏给永和宫主位的节礼之一,而后这枚玉佩又被当时的德妃娘娘赏赐给了十四阿哥。”年若兰听了这话,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心想:这乌雅氏也着实够倒霉的了,这枚玉佩,如今便成了能够要她命的铁证了。 “不过乌雅氏概不承认此事,只说是自己无意中在宫里捡到的此玉佩,完全不知道它是十四阿哥之物。”可是现在她承不承认的又有什么要紧的,胤禛怕是在心底已经认定乌雅氏与十四阿哥有私情了。 “圣上已经下旨,乌雅氏赐白绫一条,即可处死。” 陈满的话音落完,年若兰便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好了,本宫知道了。” “主子不必自责,总归是那乌雅氏自己不老实,犯了忌讳,跟咱们可没什么关系。” 年若兰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司棋一眼,疑惑地说道:“我有什么好自责的?”难不成在自个丫头的眼中,她是那种善良到能够以怨报德的女人?那乌雅氏几次三番的对她不恭,如今落的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她不在旁幸灾乐祸已经够可以的了,歉疚什么的实在是没有。 “倒是皇上那里!”年若兰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就这么捅了出来,最伤面子的自然是他。” 被带了绿帽子什么的倒不至于,有多喜欢乌雅氏更是谎话,但男人嘛,最在乎的就是这方面,无论他待乌雅氏有多么的不上心,可总归来说,乌雅氏还是属于他的女人,发生这种事情,胤禛的心情能好那才是怪事。 年若兰这边还想着怎么和胤禛解释解释呢,没想到,永和宫的太后却先一步出现了状况。她本来就是病重的身子,现在更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在乌雅氏事发后的第三日,太后在清醒时没见着她,果然询问起了她的情况。顾念着太后的身子整个永和宫都是被下了禁口令的,然而,太后毕竟是在宫里面住了一辈子的人,身边自有亲信之人,百般逼问后,终究还是知道了乌雅氏的事情。自家族侄女出了桃色绯闻,绯闻的另一边牵连着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十四现在本来就受新皇猜忌甚深,如今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岂不更加让小儿子没了活路? 德妃一想之下,顿时怒火攻心,当场便连吐三口心头之血,整个身子骤然就空了,人事不知的被太医诊了脉,而结果却是—— “微臣无能!”一群太医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胤禛深深地闭了下眼睛,眉宇间似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闪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道沙哑地声音才响了起来:“太后还有多长时间?” “回皇上。也就这半个晚上的时间了。” 胤禛留了下来,他坐在太后的凤榻边上,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乌拉那拉氏、年若兰、李氏、武氏、等嫔妃,以及弘时、弘煦、弘福、秀秀、弘历、弘昼等皇子格格,皆都跪在一旁。 殿内的气氛有些悲伤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言的凝滞。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一阵冷风,整个永和宫中的照明蜡烛都跟着闪动了一下。 一声极其微弱的气喘声响起,躺在床上的德妃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胤禛神情一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皇额娘。皇额娘,您醒了,儿子在这里!”胤禛的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却像是怕会惊着母亲般,不敢高声喊叫。 “胤祯、胤祯、额娘的胤祯……”此时此刻,德妃的脸上也没有了那些日子的戾气,似乎又变成了那位雍容慈和的娘娘。 胤禛与胤祯发音几乎相同,很明显,皇帝陛下以为他口中的胤祯是胤禛。 “是!儿子是胤禛。皇额娘!” “真的是胤祯吗?额娘的祯儿啊,你终于从前线回来了”德妃十分激动的叫道:“快、快些回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159章 薨逝 一瞬间,胤禛眼里那本来还算热切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整个寝殿内除了德妃干哑地嘶吼声外,所有人都低垂着头颅,不敢去看那对天家母子一眼。“胤祯、胤祯、胤祯……”德妃抓着胤禛的双手,嘴里叫着的却是她小儿子的名字,她的双眼呆滞,脸上却涌起一抹潮红,急速起伏的胸膛,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也许在下一刻,一个呼吸没上来,她这口气就会没有了。 胤禛深深地闭了下眼睛:“是!额娘,儿子是胤祯,儿子从前线回来了!”年若兰刷地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胤禛,骄傲如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头的德妃可不知道年若兰的心情,听见胤禛的话后,她的脸上露出极其高兴的表情,颤巍巍的抬起手抚上了胤禛的脸庞:“额娘的胤祯、额娘的孩子……额娘要保护你,额娘不会再让你被人抢走的……”说道这里时,德妃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底下的年若兰听到此处,心中忽然一动,只见她突地站起了身子,在胤禛有些愕然的视线下来到床边,微微俯下身子,年若兰特地压低了嗓音,用着冰冷无情地语气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德妃你敢抗旨不成?” 听了年若兰的话,德妃一下子的哭了起来:“奴婢不敢抗旨。奴婢不敢抗旨!可是皇上,胤禛是奴婢的孩子,奴婢舍不得他啊。贵妃娘娘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让奴婢的孩子去填补啊!” 胤禛听闻此言,全身上下猛地一颤,眼圈立即红了起来,只见他紧紧地握住德妃的双手,激动地叫道:“额娘,胤禛不走,胤禛在这里,额娘……” “我的孩子啊!”德妃浑身乱摆,双眼睁地溜园,一声大叫后,整个人却像是没了气的气球般再无声息。年若兰抬起手,在德妃的鼻息下试了一试。 “皇上。”年若兰深吸一口气,跪了下去:“皇上,太后娘娘,已经去了。”正在激动的叫着额娘的胤禛闻言,整个身子猛然抽搐了下,他低下头看着怀抱里的母亲,良久后,缓缓低,缓缓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 “太后薨了。”伴随着胤禛冷然地话语,整个大殿之内,立即响起呼天呼地的痛哭之声,胤禛就在这种哭泣声中,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殿门。 雍正元年四月,这位从低贱的包衣宫女到康熙朝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这位长子成为大清朝下一任皇帝的女人,带着无尽的哀荣与遗憾就此闭上了双眼。年若兰不知道德妃最后说了那一番话,有没有解开胤禛那郁结在心底多年的结症,她只是希望,嗯,希望,胤禛多少能够好过一些。 太后下葬后的三个月,北京城进入到炎热的夏季。胤禛下令大修圆明园,定圆明园为正式行宫。期间,朝中大臣,有提议,道:新皇登基,应广开后宫,为皇家延绵子嗣。胤禛却已先皇、太后、新丧不久,朕实无心此事为借口,宣称三年之内都不会举行选秀,此消息传来,不知道多少家有秀女的人家感到失望,不过,对于宫中的女子们来说,却是极其好的一个消息了。 景仁宫中,年若兰正在处理宫物,现在后宫中,她与皇后在权利上几乎是平分秋色,一个管着东六宫,一个管着西六宫,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就在刚刚庄亲王允禄的福晋来拜访过年若兰,并且明理暗里的提到了一件事情。此事,却是关系到那些先朝遗妃的,康熙帝死了,可是他那广大的后宫里头可是还有许多宫妃的,先不说老一辈的惠妃、宜妃等,就是那些在康熙晚年颇为得宠的年轻嫔妃们,数量也是不少,光是安置她们也是一个问题。 允禄的母亲是康熙一度很宠爱的一位妃嫔,封号,为密。当然现在就成了密太妃。允禄福晋今日来,一是希望与年若兰这宠冲冠六宫的贵妃娘娘打好一下关系,二是,隐约地提出希望能够接密太妃出府奉养的意思。 “玉萱杉床贵妃榻一张、海棠青玉灯一对、雕镂海东青的金圆一顶、鳊鲲点金滚珠步摇、雀绿翡翠珠链、赤荔枝手镯、外加鲛纱十匹、凌波水纹绸缎十匹、软烟罗十匹……”司棋在进宫的时候自己先斩后奏的绞了半截头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要当一辈子宫女的决心,年若兰见了除了心下叹息一声外也就依了她,所以现在司棋已经是景仁宫的掌势大宫女,底下的见了,都要称一声姑姑的。 司棋念完了手里的花名册,笑着对自家主子道:‘这是内府府今夏拨过来的东西,奴婢看了,那首饰都是最新式样的,料子也是最上等的,主子一会儿亲自去瞧瞧吧,保证合您的心意。”年若兰嗯了一声,最近天气热,她素来有苦夏的毛病,这段时间总是没什么精神的,放下手里的纸笔,年若兰饮了一口手边的清茶,心里却在思量着允禄福晋说的,关于接太妃出宫的事情。 司棋见年若兰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住了嘴,年若兰思量半晌,心里拿定了主意,这才回过神来,她想起一事便对着司棋问道:“画屏如何了?可有她的消息?” “回主子的话,画屏挺好的,绿琴对她照顾有加,听说现在正张罗着她的婚事!” “哦?”年若兰提起了几丝兴趣:“对方是谁?” “听说是个衙门里的捕头,人不错,画屏自个看了,心里也挺满意的。依奴婢看,这事啊,差不多能成!” “这样啊!”年若兰点点头,然后苦笑一声,叹息道:“她跟了我一场,临到成亲的时候,我却不能送她出门,希望画屏别怪我。” “主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对咱们的恩德已经是比天高比海深了,再不知足,那真还是下地狱去了。”画屏走的时候,年若兰让司棋给她带了五百两的银票,足够她为自己置一份体面的嫁妆了。况且又有绿琴在京中照应着,婚后想来也不会难过。 处理了一下午的宫务,时间不知不觉地便到了傍晚,年若兰召了秀秀与和慧一起过来用膳,和慧就是怡亲王家的那个孩子,比秀秀大一岁,也是个十分聪明可爱的小姑娘。两个孩子手挽着手过来,年若兰叫人传膳。 谁知,那膳食还没有上得桌子上时,门口就传来太监那长而尖的通报之声:“万岁爷驾临景仁宫!”年若兰一惊,而后迅速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两个孩子也跟在她的后头。胤禛是坐着御撵来的,刚一下来就看见,年若兰、秀秀、和慧、以及景仁宫的奴才们正跪在宫门口迎驾。 “臣妾/儿臣/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下了御撵,抬眼扫了下这跪成一片的人们,淡淡开口道:“都起来吧!”年若兰在秀秀与和慧的搀扶下,第一个站起身子,仰着脑袋冲着那位笑了笑,颇有点讨好的意味,胤禛没搭理她,直接朝着里头去了。和慧见到皇帝的次数寥寥,此时难免紧张到不行,幸而有秀秀在那边打圆场,场面倒也周全。 年若兰这边对着底下小声吩咐道:“叫御膳房加菜上来,要清淡败火一些的。”司棋高高兴兴地点了着头,一路忙乎去了。 “天气太热,皇上又是从外面来的,臣妾服侍您换件轻薄的常衣吧!”胤禛是个极不耐热的却偏偏是一个讲究到恨不得把扣子系到下巴上的人。 胤禛看样子也不反对,年若兰便叫人去取了衣裳过来,胤禛的四季衣裳在她这里都是备着许多的,很快的,彩香就取了一件石青色,袖口带着暗水花纹的长褂子过来。彩香双手捧着衣裳,看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这是娘娘亲手为皇上做的衣裳,刚完成不久呢!” “这么多年了,这制衣的手艺也没见着长进多少。” 说是这么说,不过胤禛那本来严肃的脸色却一下子就柔和了不少可见也是口是心非了。年若兰在心底呵呵了一声,接过彩香手上的衣裳、腰带、等物亲自服侍着胤禛穿了。 “看看,这身子都起痱子了!”年若兰看着胤禛后背上那成片的大红色,颇有些怨怪地说道:“这眼看着就暑伏了,哪有人像皇上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这样多,也不怕中了暑气!” “你还知道关心朕啊?”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转过了身子,抬起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老虎钳子似的手掌,让年若兰的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朕还以为你躲朕躲的都要钻进地缝里面去了!” “哪啊!”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即踮着脚的抗议道:“没有的事,皇上您冤枉我!” 第160章 夏日 白盈盈地下巴上那指甲盖大小的微青极是显眼,引得秀秀在饭桌上都是忍不住频频望过来。年若兰却全当没有察觉到,反而夹了一块子虾仁儿放到她身前的青花瓷盘上。膳毕,秀秀与和慧携手离开,胤禛又让苏培盛去养心殿取奏折过来,年若兰见他这样就知道,今儿晚上应是要留宿的。司棋等人对此可是高兴坏了,几次都暗暗催着自家主子去洗漱一番。年若兰没搭理她们,只抽了一本画册,离着胤禛不远处的位置靠着,时不时的还饮两口消食茶,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胤禛瞟了她一眼,特别是在那细白的下巴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圆明园再有两月便扩建好了,你素来苦夏,到时候就和孩子们一起搬过去吧!”年若兰听了这句话,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当下也顾不得手里的书本,声音很是高兴地说道:“那皇上呢?皇上可是也去圆明园,先说好,您若是不去,臣妾也是不去的!” 别管这话是不是用来哄人的,不过效果确实很不错的,这从胤禛那有些和缓地脸色上就能看的出来,胤禛没说自己去不去,只对着年若兰道:“你过来,朕问你一件事。” 年若兰心里一激灵,眨了眨眼睛,四肢呈乌龟状慢吞吞地爬了过去。年若兰本以为,胤禛要问的不是乌雅氏的那件事,就是皇太后的那件事,前者,她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一个知情不报的错脚。后者却是目无尊卑在太后病重时胡言乱语,反正这两点若是深究下来,年若兰都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乖乖地跪坐在那里,年若兰的全身上下努力营造出了一种我很乖巧,别骂我,知道错了的气场,带点讨好,还有点可怜兮兮地。不过实际上胤禛问出的问题,却并不是以上两者间的任何一个,而是—— “为什么在敬事房撤了绿头牌?”胤禛定定地看着年若兰,眼神充满了一种若有所思:“你不想要侍寝?”有的宫妃年级大了,病了,或者干脆赶上小日子的时候,就会通知敬事房一声,让他们撤掉自己的绿头牌,这样皇上在挑人侍寝的时候就不会点到她们了。年若兰的小日子胤禛记得很清楚,又很明显并不是生病,所以此举动也就格外的让人不解。 “倒不是不想侍寝。”年若兰看着胤禛的双眼,非常坦诚地说道:“只是不想洗干净,被人卷在布里,像是抬物件一样被抬到您的龙床上。”谁知道,您那床上躺过多少女人啊? “爷,咱就还像是在府邸里那样成不?您若是想我了,就过来瞅瞅我,当然若是能留宿那就最好了,嘿嘿嘿……”年若兰鼓起苹果肌仓鼠一样的笑了起来。胤禛却没笑,反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两人也在一起过了十年多了,孩子都生了三个,对对方的了解不敢说是十成十,但一半却总有的,胤禛一直都知道年若兰心里有个结症,而这个结症就像是张无行的巨网阖盖在这个女子的心房上,若是不能将其打开,他们两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是这个程度了。 “你!”胤禛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时,不巧去取奏折的苏培盛回来了,年若兰悄悄地送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偶尔的会有那么几次无端的紧绷,不过再以仔细寻思,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由来。 今日的月亮很圆,星星也特别的多,景仁宫里又植有很多的花草树木,夜半十分,清脆的虫鸣声几乎是此起彼伏。按理说,这是十分扰人清净的,不过此时此刻,对于红纱帐中的年若兰来说可就无暇顾及这些了,她全身上下大汗淋漓,一只葱绿色的绣着常春藤地肚兜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的脖子上,在一阵急速的律动中,年若兰高高扬起头颅,发出一声难耐的娇、吟,整个身体也急速的颤抖着,底下的那个也没有好过多少,显然也是到了亢奋的最高点。 年若兰重重地倒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脸上露出餍足地表情,自胤禛登基后两人就没有好好地做过一场,说实话,年若兰也是有点想要的。一个翻身的被掀了下去,感受着那在自己体内再一次膨胀起来的物体,年若兰心想:看来这人也是有点憋坏了。 想到此处,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高兴起来。两人胡天胡地的,一个晚上弄了三四回,这直接导致了年若兰在第二天起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年若兰询问了上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司棋便道:“懋嫔娘娘倒是来过,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懋嫔就是宋氏,说起来,她也算是运气非常好。在王府的时候她因为得了疮面花被移到了外面的庄子上,本来以她的情况,最大的可能就是无声无息的就此消失掉。不过这一切却因为胤禛的登基而发生了转变,再加上年若兰在后头做了些助力,宋氏便也顺顺顺利地回到了宫中。大约她自个也明白是谁在暗中帮的她,是以宋氏的投诚之心还是十分明显的。 “懋嫔既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奴婢倒是想叫来着,可是懋嫔娘娘却不让,说是自己也没什么大事,别扰了您休息。”年若兰闻言便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如今势大,身边总不缺少这种依附之人的。无论是从前的钮祜禄氏和耿氏,还是现今的宋氏总不过如此的。 “对了,主子,奴婢还有一件事情要禀。”司棋略往前凑了凑,对着年若兰轻声说道:“是关于三阿哥的,三阿哥最近纳了一位新人,姓李,叫李岑儿,奴婢叫人打听过了,这位李氏与隆科多大人的爱妾就是那个李四儿是什么远房的亲戚,也不知怎地,竟成了三阿哥的房里人……”当年,年若兰与那李四儿曾结下过十分深刻的梁子,此事,司棋可不会忘记。而那李四儿的夫君隆科多却是当朝重臣,是胤禛能够登基的奠基石之一,若是让他与三阿哥那边搭上了联盟,岂不是对她们的四阿哥不利?是以此事由不得司棋担忧。 “现在朝堂上已经有大臣多次提起立储一事了,主子,您说会不会……”三阿哥的岳丈是户部尚书,若再把隆科多拉去,那可就—— “康熙末年,诸子争位,倾轧何等惨烈?皇上是亲身经历过的,岂能在重蹈覆辙?定是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在这件事情上咱们要采取的是顺其自然,绝不可心急导致自乱阵脚!”年若兰眼神一冷,弘时纳李氏为妾之事,定然大有文章,只是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隆科多的意思,还是那位嚣张跋扈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李四儿的主意。 “等弘煦下课后,让他过来一趟。”年若兰到底有些担心儿子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不过事实却证明,弘煦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记挂在心里,反而对着年若兰笑着说道:“额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便好,咱们时间长着呢,且看以后的。” 不知不觉的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年若兰略收拾了一下,果然就住进了圆明园,经过长达半年左右的扩建,圆明园越加壮观绝美,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冰镇的酸梅汤,皇上也用些吧!”紫红色的汁液装在透明的玻璃碗中,上面还不停的散发着凉气,看着就让人觉得口舌生津。胤禛闻言放下手中的折子,顺势接了过来。 一口饮下,果然觉得透心凉的狠。 “这里加了冰块?”胤禛瞅着了眼里面。年若兰嗯了一声也给自个倒了一碗,这段时间,她食欲不振,就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才能开点胃口。胤禛饮了半碗便放下了,她看了年若兰一眼,见她不是十分有精神的模样,沉吟一下,便说道:“朕记得你嫂嫂也随年羹尧回京了吧!” “是!”年若兰心里一动,对着胤禛笑了笑,口中说道:“刚回来的时候,递牌子进宫看望了我一次。” “嗯。”胤禛点点头,用着较为随意地口气继续说道:“你若在园子里逛的无聊,不妨把你嫂嫂和两个侄女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一来解你的思亲之情,二来也有个人陪你说话解闷。” 在胤禛看来年若兰的性子其实挺【傲】的,这从她十几年来都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上就能够看的出来,不过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起码胤禛就觉得这样的年若兰真是特别的实心眼,特别的单纯。 年若兰听到此话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一双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狗腿似的跑到人家身后,又是按肩膀又是揉脖子的可是谄媚到令人不忍直视。 “谢谢爷,嘿嘿,爷真好!” 胤禛:“……” 第161章 再孕 “臣妇/臣女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嫂嫂快快请起。”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年若兰是非常高兴的,有好多年没有看见纳兰雅慧了,她心里不是不想念的。 今日,纳兰雅慧是领着两个女儿来的。但见这两个女孩子,大的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身簇新的藕色小衫,外面罩了件段青色的掐牙坎肩,下身是月牙白的长裙,鸭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口,身材颇为高挑,是个极漂亮的大姑娘。另一个,年龄却是小一些,脸也圆润一些,穿了身水红色的衣裳,此时正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劲儿的看着年若兰。 “贵姐儿,安姐儿,快到姑姑这边来!”年若兰看着两个女孩子心里实在是欢喜的不行,连连招手让两人到身边去。 两个小姑娘想来也是被嘱咐过的,此时,见了这位大名鼎鼎的皇贵妃姑姑,心里虽有紧张,但见年若兰声音温柔,言语亲昵和气,也慢慢镇定了下来,走到年若兰身边,同时笑着叫道:“姑姑好。” “好好好,你们也好。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都变成大姑娘了。”贵姐儿小的时候,年若兰是抱过的,倒是安姐儿,年若兰今儿还是头一次见着真人呢!稀罕了两个孩子一会儿,年若兰便让人领着到秀秀那里顽去了。屋子里只留了纳兰雅慧一起说话。 “你上次来信说贵姐儿婚事已经有眉目了,如今可是定下了?” “定下来了。”纳兰雅慧笑着点了点头:“是四川本地的一处姓胡的人家,他家与年家从祖上数便结交了,是书香世家,是胡家这一辈的长子,人还算不错,蛮忠厚老实的。” 这个所谓的胡家年若兰却从未听说过,由此可见,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世家,如今,以年羹尧在雍正朝炙手可热的地位,有的是名门世家愿意结亲的,但年羹尧却偏偏选择了一个并不出众胡家……想来也是经过一番考量的。 “只要人品好,对方就是家世低一些也是无妨,咱们贵姐嫁过去也不会吃亏受气。” “是!臣妇和老爷也是这么想的。”姑嫂两个本来感情就十分不错,说了一会儿后,那点子多年不见的陌生感也迅速被丢掉了。 “听闻娘娘得封皇贵妃,臣妇不知道有多高兴。”纳兰雅慧看着风采依旧的小姑子,笑着笑着,不禁就有些红了眼睛:“兰儿,你总也算上苦尽甘来了。” “哪里有什么苦,嫂嫂多虑了。”年若兰笑着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对了,你哥哥知道我要来,特意稍了封信,娘娘请看。”纳兰雅慧擦了下眼角,笑着从怀里掏出封信件递给了年若兰。年若兰没有立即打开就看,只让人好好收了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姑嫂两个的谈天中悄然而过,中午的时候,弘煦、弘福过来请安,年若兰摆了膳食,让秀秀、和慧、外加贵姐儿、安姐儿一起用了。 “这两个是你们嫡嫡亲的表姐妹,要留在园子里一段时间,你们可要帮着额娘好生照料着。”弘煦与弘福自然应是。特别是弘福,他一双圆滚滚地大眼睛在安姐儿的小脸上骨碌碌转了两圈,露出很明显的感兴趣的表情。 年若兰在圆明园中,选了一处名为素雅轩的给纳兰雅慧居住,两个女孩子则被安排进了三面环水的听雨阁,如此,纳兰雅慧和着两个女儿便在圆明园中住了下来,年若兰有了她们陪在身边,精神头倒是好了许多。 这一日,天气炎热,弘福过来央着年若兰拿对牌,说是要带着表姐表妹游湖去。年若兰经不住他这软磨硬泡的本事便也同意了,一群小辈出去玩了,纳兰雅慧与年若兰却双双倚在香榧榻上纳凉。 “娘娘真是有福气,无论是弘煦阿哥还是弘福阿哥,都是那样的出色。”看着弘福充满活力的背影,纳兰雅慧无不羡慕的叹了一口气。年若兰怎不知道她心结所在,见此便开口劝道:“小子有什么好,要说还是女儿亲……嫂嫂不必多想,否则这样的话若是贵姐儿,安姐听见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唉!娘娘的话,我何曾不明白,这辈子我有贵姐和安姐也是知足了,只是对不起你哥哥啊,他对我的情谊,我、我就是下辈子也是报答不完啊!” “看看你,这辈子都没过完,就想着下辈子了!”年若兰知道没有给年羹尧生下个儿子,一直都纳兰雅慧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哥哥可不喜欢什么臭小子,女儿确实刚刚好的。”自从纳兰明珠在几年前去世后,纳兰家的声势便大不如前了,很多时候,还要靠年羹尧这个孙女婿来安排周璇,纳兰雅慧对自家的丈夫,一方面是打心眼里的爱慕,另一方却是无与伦比的感激,要知道这些年来,年家的那位老太太不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折腾了多少回了,可愣是让年羹尧一次次的给挡下来,让自己的妻子活的快乐无忧。 “前段时间,娘还说,要从小叔家过继个男孩儿过来。”纳兰雅慧叹息一声道:“不过被你哥哥给否决了,你哥哥还说,还说,日后大不了就让安姐儿招婿便是。” “呵……”年若兰听到这里立刻露出好笑的表情,连连点头道:“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娘娘这是说说什么呀,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何能招婿?”见年若兰居然同意这个荒唐的提议,纳兰雅慧摇了摇头,脸上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来自家哥哥还是挺痴情的嘛!年若兰看着纳兰雅慧那总是舒展开来的眉宇,便知道这是个生活舒心,享尽丈夫疼爱的女人。 总算还没有渣到家。年若兰这样到。 “主子,太医来请平安脉了!”彩香走进来禀告道。太医院这边基本上是半个月来请一次脉,算是例行的公事。 “让他进来吧!”很快的太医便走了进来,还是那位许太医,也算是年若兰的老相识了。见了礼,许太医便开始给皇贵妃娘娘诊脉,年若兰这边嘴上也不闲着与纳兰雅慧继续说说笑笑的。谁想,这次的诊脉似乎比着往常也慢了许多,许太医的脸上也露出些微诧异的表情。 “敢问太医,贵妃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纳兰雅慧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年若兰垂着眼睛也睇了过来。许太医闻言,收回了诊脉的双手,脸上有着一些显而易见的踌躇之色,半晌后,方才拱手道:“皇贵妃娘娘最近可是觉得食欲不振,浑身酸软,没有什么力气?” “本宫素来有苦夏的毛病。”年若兰笑着说道:“难道不是?”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并不是因为季节的原因,您、您可能是有了身孕了。” 年若兰闻言浑身一震,于那边眼泛惊喜的纳兰雅慧对视一眼,而后方才不可置信地问道:“太医说的可是真?本宫怀孕了?” “娘娘的脉象,确实是有喜脉的波动,只是因为月份太浅,故此臣也只有七八分的把握。”许太医赶忙说道:“娘娘好好将养着,再过十天半月的,便可以确诊了。” “还用确什么诊,肯定就是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年若兰到现在方才有些缓过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腹,这里真的又有孩子了吗? “此事先暂时不要宣扬开来。”年若兰到底是个极稳妥的人,只说道:“十日之后,请许太医再来给本宫诊一次脉吧!” 许太医躬身道:“这是自然。”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许太医果然再次进园为年若兰诊脉,这一次,却是摸出了在清楚明显不过的脉象了。 “有了?”胤禛的脸上露出极度愕然的表情,不过在下一秒,这愕然的表情却尽数转化为了狂喜之色:“真的有了?” 年若兰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道:“真的有了,皇上您又要再当爹了。” 她自己也没想到能够再有孩子,毕竟离生龙凤胎时已经过去了那些年,自那之后,一直都没再怀上,久而久之的年若兰也就熄了那份心思,如今,却算是意外之喜了。胤禛的确是高兴怀了,这从他看着年若兰那前所未有的温柔目光中就能得出结论来,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多年前的那次强行用药,几乎使的他丧失男人的功能,后来虽经过精心而漫长的调养渐渐恢复过来,但胤禛心底到底是存了个疑影的,如今年若兰顺利怀孕,他心底的那个疑影也就是消失了大半,这怎么能让他不欣喜若狂? 第162章 永珅 作为新皇登基后,第一个传出喜讯的宫妃,年若兰那本就强劲无比的风头,越加的无人能及,这从流水般涌入圆明园的各种贺礼上就能看的出来,而胤禛对此更是欣喜不已,自从知道年若兰怀孕后,无论每日再多繁忙都会来她这边小坐一会儿,年若兰觉得自个提前享受到了【太后】的待遇。这一日,刚刚下完了一场暴雨,整个圆明园显得苍翠欲滴,空气也凉爽极了。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在屋子里说话,两人的手中都拿着针线,年若兰的女红功夫只能算作中上而已,比不得纳兰雅慧这种打小练到大的,是以常常会向她请教。 “这是水红色的冰丝棉,穿在身上既暖和又十分光滑,最适合做小孩儿的贴身衣裳,咱们再在生面绣上些小蝙蝠,又喜庆又吉利!年若兰听了果然觉得很好,不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以后,年若兰每日的心情都万分的愉悦,一张小脸蛋见天的都是笑意,可见心情之好。 姑嫂两个正说着时,外面传来一阵噗通噗通的下跪声,当然,伴随着地还有那一声声地:“万岁爷吉祥!”纳兰雅慧听了后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赶紧从塌上下来也不忘整理下自个的仪表。那边的年若兰爷在司棋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还没走到门口,就见胤禛下一步进来了。 “臣妇参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纳兰雅慧跪在地上请安道。 “都是自家人,年夫人不必多礼。”胤禛一边叫了纳兰雅慧起身,一边把视线放在了那个正对着他眯眼睛坏笑的某人身上,只见某人一手撑着自个的小腰,一手摸着那丝毫没有凸起的肚子,一副臣妾有孕在身,恕不能行礼的无奈模样。特别特别的恃宠而骄。偏偏人家皇帝陛下也愿意惯着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抿着唇角往上勾了一勾。纳兰雅慧在皇帝面前那是非常非常的紧张,年若兰见此,便随意说了也由头,叫她先下去了。 “快给皇上上茶。”年若兰对着身旁的司棋道。 司棋笑眯眯地俯了俯身,出去做事去了。 “皇上今儿怎么这样早的就过来了?”胤禛这个皇帝可是十分日理万机的,他又是个勤勉的有些过火之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用二十五个小时来工作,有很多时候年若兰都打心眼里觉得做皇帝简直是世界上最苦逼的差事了。 “下面呈上来的折子成山成海的多,皇上却只有一个,您还是量力而行的好,否则弄坏了身体,伤心的还不是我!” 胤禛嘴上唔嗯了一声,对于年若兰的包含心疼的话语,心里面还是十分受用的,不由开口提了件朝事:“军机处那边的筹备基本上已经可以了,朕以后也能闲下来些多陪陪你。”年若兰听完就是一笑,胤禛那就是个劳碌命,可不信能他能有什么闲暇的时候。 “对了,有一件事情,朕想要告诉你。”胤禛饮下一口温润的凉茶后如此说道。 “什么事情?”年若兰眨了眨自个的眼睛。 胤禛放下茶盏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是永珅,那孩子生下来便体弱,昨日齐妃给朕递了折子,说是宫中气温炎热,永珅体弱,不耐热,想要来圆明园这边避暑,朕已经准了她请奏。”胤禛说的永珅便是三阿哥弘时的长子,今年算起来也有两岁多了,李氏对这个孩子十分的看重,常常以皇上的长孙为其名目,可是没少在人前人后的显摆。 “这算什么事情。”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刻笑了起来:“臣妾立刻让人收拾一处院子出来便是。”在皇宫里,年若兰与乌拉那拉氏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但在这圆明园里,她年若兰就是名副其实的女主人,是以此刻说出这句话,那也真是底气十足的很。 “这次只让栋鄂氏领着孩子过来避暑。”胤禛对着年若兰说道:“齐妃太闹腾,你现在怀着身孕,可不能太过操劳。” “那可是好。”年若兰十分真心的笑了起来:“李姐姐那排场太大。咱这圆明园怕是都装不下她!而且我估计她也不太喜欢见到我。”在王府的时候,甭管年若兰在怎么受宠,名面上李氏与她都是平级,谁想,胤禛一朝登基,后院众女随之纷纷入宫封妃,年若兰由侧福晋直接一步登天,成为了皇贵妃,李氏却只是区区一个齐妃,现在她见着年若兰都需要下跪问安,李氏素来心气高傲如能受的了这种屈辱,是以自进宫后除了必要的场合,李氏都不愿与年若兰碰面,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底气不足的原因,李氏每次出门都是一大群太监宫女的簇拥着,排场摆的那叫一个大,连皇后都不如她。 胤禛想来也是知道其中的典故,听年若兰这么一调侃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胤禛又在这里小憩了半个时辰,这才走的。如此,几日之后,三福晋栋鄂氏、侧福晋田氏、并着永辉一起出现在了年若兰的面前。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此时,屋子里头除了年若兰以外,还有纳兰雅慧与两个女儿。年若兰的目光在这几个人的身上转了一圈,笑着抬了抬手:“这是永珅吧,快抱过来,让本宫看看。” 司棋从田氏手中把孩子接了过来,不过根本没有递到年若兰怀里的意思,只站在了旁边,年若兰也没伸手,上下看了两眼这孩子,永珅果然长得十分瘦小,面色也不好,黄不拉几的,没有什么精神头的样子。 当然,在面上,年若兰还是违心的夸赞了两句。 这边栋鄂氏几人起身,纳兰雅慧、安姐儿、贵姐儿也过去见礼,她们也不敢怠慢,特别是栋鄂氏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沉甸荷包塞进两人手里,嘴上很是夸赞了两人:“真真是花朵一样的美人儿,不愧是皇贵妃娘娘的侄女,也不知道将来谁有福分能娶了去!” 说的贵姐儿、安姐儿两个脸都有些发红了。 年若兰让众人都坐了,彩香等人过来上茶。 “这是今年新采出来的石竹茶,味道有些淡淡的苦涩,这时候喝了最适清热败火,你们几个也尝尝看。” “娘娘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栋鄂氏笑着恭维了一句。众人说了会儿话,自然而然地少不了提起年若兰怀孕之事,一时间恭贺之语不断。 “还是娘娘有福气!”栋鄂氏发出一声感叹,听起来倒是挺真心实意的。年若兰却知道,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了,与三阿哥的感情也还算可以,但就是一次都没怀上过,是以此时见年若兰这个比自己大一辈的【婆母】都有孕了,心里难免就有点酸楚。 众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儿,栋鄂氏便以旅途劳累先去安顿为名字告辞离开。年若兰让陈满带着她们去备好的院落中休息。 “这个栋鄂氏说话做事可比齐妃稳妥多了。” 纳兰雅慧在年若兰身边悄悄嚼着耳根。 年若兰对此倒是挺同意的。娶妻当娶贤,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只可惜三阿哥并不是什么长情之人,今儿喜欢这个,明儿喜欢那个的,幸是栋鄂氏还有几分手腕,否则日子便要难过了。”到了年若兰这个级别,有些事情,即使不用刻意打听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面。譬如,三阿哥的后院。最开始跟着他的钟碧月早就失宠了,现在只守着大格格勉强过日,田氏生了弘时的长子后也很是风光了段时间,不过终究也被其他人给取缔了。现在最受弘时宠爱的是李四儿的那个远房表妹,听说人长得是艳若桃李,风、骚了得,大概是也想寻着她那表姐的人生轨迹再来一把,可惜,被栋恶氏抓住痛脚狠狠地整治了几次,现在却是老实了不少。 “唉!这皇家的爷们都是如此的!”纳兰雅慧叹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却反应过来,她这话也把皇帝给装进去了,于是,连忙跟着加了一句:“当然皇上除外,这么多年了,皇上对您的长情可是有目共睹的!”年若兰闻言就笑了笑,心想:自家要不是有年羹尧这个哥哥,胤禛对自个未必就这么“长情”。 “谁能比的上嫂嫂呢,哥哥对您可不止是长情还很专情呢!”见纳兰雅慧紧张,年若兰不由开口打趣道。果然其然,对方的脸蛋立刻就红了起来,看了看对面的小姑,又看了看正在偷笑着的两个女儿,纳兰雅慧抿了抿嘴唇也笑了起来,只道:“是啊,我上辈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嫁给我们家老爷!” 年若兰看着她,笑了一笑:“你上辈子是个好人,所以这辈子我哥哥就以身报恩来,肉偿来了!”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众人皆尽喷笑出来。 第163章 赏菊宴 纳兰雅慧与贵姐儿、安姐儿在圆明园中住了一个多月,终是提出离开的意思。年若兰知道她不放心自家夫君一人在家,遂也不勉强,反正现在他们都住在京城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倒是弘福那小子,似乎与安姐儿顽的很好,她离开的时候,还表现的挺不舍得的。住在圆明园中的栋鄂氏等人每日都会来这边给年若兰请安,她性子很好,说话也中听,年若兰便待她十分的和气,不知道是不是圆明园这边真的很养人的缘故,永坤那孩子看上去似乎有精神了许多,听说现在每日吃的饭食都能比以前多一些。胤禛见此,心下也较为满意,只是他待永坤似乎并不如何亲近,尽管这是他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 日子渐渐过去,至秋时,年若兰的肚子却已经显出形状来了,比着怀龙凤胎时要小上不少,但也是藏不住的小西瓜了,胤禛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摸她的肚皮,每当那个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很放松。 今日同样也是如此。 “摸着比几日前要大上一些了。”胤禛收回自个的手掌,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是啊,这段日子,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一天一个样!”年若兰依靠在海棠香枕上有点恹恹地样子,她开始孕吐了,这几天都特别的不舒服:“爷把手边上的那个青瓦罐递给我呗!”那里面是特意腌制的酸梅,年若兰现在也就吃她还算有点胃口。 胤禛却没给她拿:“听司棋说你一上午就已经吃了小半罐了,梅子吃的多了损脾脏,你本来年纪就不小了,现在又怀着孩子,还不小心一些!” 谁年纪不小了?本宫明明还这么的青春貌美呢! “爷是嫌弃人家年龄大了?”年若兰脸色那是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却是阴云密布:“也是!人家现在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那些十几岁的青葱小姑娘,要不皇上明年就再开选秀吧,省的日日看臣妾这种黄脸婆,让您心情不愉悦!” “你看你,朕不过是说了一句罢了,你就有这么多话堵回来!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却还是这么小性子!”胤禛瞪了某人一样,十分没好气地说道:“你这爱吃醋的毛病,十几年来了也没改上半点。”年若兰哼哼唧唧了两声,表示自个就是这么小心眼儿,爱咋咋地。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胤禛便离开了,傍下午的时候,苏培盛却送来了一笸箩的冰糖山楂,年若兰当场便尝了一个,酸酸甜甜地也算好吃。 养胎的日子清净而又悠闲,这一日又是个十分凉爽的天气,年若兰听说圆明园中有一处种满了菊花,如今正是盛开怒放的时节,她便下了道懿旨,请怡亲王福晋兆佳氏、纳兰雅慧并着贵姐儿、安姐儿、以及三福晋栋鄂氏、侧福晋田氏等人共同来圆明园赏菊。接到懿旨的众人皆都盛装打扮,如约而至。年若兰在菊影台设宴,作为身份最高者,她自然是压轴出场的那个。 “……恭迎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大礼跪拜道。 “今日只是家宴罢了,诸位不必多礼。”年若兰在四周丫头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走下了贵妃撵。只见今日的她,一身真红金罗大袖宫装踩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乌黑的发丝绾成极华美的高髻,上面别了只并蒂海棠花步摇,雪白的皓腕上带了一只珍珠手钏,各个都有葡萄般大小,在太阳光底下一晒,当真是光芒流动。 年若兰平日里走的一般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仙】路线,穿的也都是白、青、鹅黄这种素色的,像今日这样大红大紫的穿戴却是不多见的,不过这人美,穿什么就都好看,更不用说年若兰这种打心眼里就对自己有种莫名自信的女人,这种艳丽的衣裳往身上一穿,立刻气场全开,美艳度直破天际。真不愧是皇贵妃啊!这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在心中模糊的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感受着众人落在自个身上的惊艳目光,年若兰十分没有出息的觉得【欢快】了,她才不会承认那日自个被胤禛一句年龄大了的话给打击到了呢! 兆佳氏贵为亲王福晋,在场之人属她身份最高,便坐到了年若兰的坐手边,她的女儿和硕和慧公主坐在她的下手,母女两个看来已经是说过话了,脸上都带着十分愉悦的笑容。纳兰雅慧坐在年若兰的右手边,再往下是秀秀、贵姐儿、安姐、再往下便是栋恶氏等人。永坤也是在的,此时正坐在田氏怀中,手里拿着块糕点正小兔子似的掰啃着。年若兰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忽地,在一人身上微微停顿了下。 “这个瞅着倒是面生的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年若兰心里基本上已经有了猜测,面上却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闻言,那边的栋恶氏立刻站起身,对着年若兰笑着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我们府上的格格,小李氏、小李氏,还不快点过来给皇贵妃娘娘扣头!” 这小李氏面上一僵,可这种场合也由不得她拿起起势,只的走上前来,拜道:“婢妾小李氏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年若兰心里道了声果然是她! 只见这位小李氏,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级,瓜子脸,桃花眼,其实单论五官她并不如身边的田氏长得好看,不过却胜在有着一副好身材,特意是那对高耸的胸脯,绝对可以说是奶牛级别的了。 “原来你就是小李氏啊!”年若兰嘴角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弧度,上下打量了她两下,只说道:“听说你与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儿是表姐妹?”年若兰的声音慢条斯理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入刀,十分令人难堪:“那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泼妇,但愿你别像你那个表姐一样整日搞风搞雨的,咱们皇家可断融不了这种人的!” 小李氏似乎没有想到,这位贵妃娘娘会直接给自己来了这样一顿排头,小李氏内心有些懵逼,脸色却通红成了一片,显然十分下不来台。那边的田氏却是抿唇一笑,似乎十分愿意见到这位小李氏吃瘪的样子。 “请皇贵妃娘娘放心,小李氏虽出身卑贱,但自进了府后也算乖巧懂事,三爷也喜欢着些,再说有妾身在上头日日教导着她,想来日后也会安分度日的,李妹妹,本福晋说的对不对啊?” 小李氏一张脸蛋都剧烈的抽出了下,强自压下满心的屈辱,只低头颤巍巍地说道:“福晋说的是,婢妾日后定会安心度日,好生伺候三爷与福晋!” 栋鄂氏微微一笑,看起比较满意地样子。 年若兰微微曲动了一下食指上的纯金嵌珊瑚的护甲,脸上却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小李氏本就在众人之中身份最为低微,今日不过是仗着脸皮厚硬跟着三阿哥来的,如今有了年若兰的话,这名声便算是彻底败了下去,更加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了。 不过是蝼蚁般的人物,年若兰刺儿了一下也就忽视了。 “娘娘快看这周围的景致,多漂亮的菊花啊!”怡亲王福晋兆佳氏拉了年若兰的双手,笑着对她说道:“臣妾虚长了这么多岁,却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的菊花摆在一块过呢!” “是啊,而且这里有很多都是菊中珍品呢!”纳兰雅慧也顺着说道:“娘娘和福晋请看,那边的颜色为纯白的,花瓣层层叠叠,硕大如帽,舌蕊呈鹅黄色的叫做瑶台金凤,那边匙瓣形的,整个花蓬微微下垂,就像是一位淑女的,它的名字叫做含羞……”纳兰雅慧是个喜欢花草之人,此时倒是属她忍得的花名最多。众人的注意力也渐渐放在了赏花之上,一时间,你说那是胭脂点雪,她说那是醉墨幽菊,气氛却也热闹了起来。 站在年若兰身边的司棋侧过身子对着底下伺候着的宫女们微微颔了颔首,示意可以摆宴了。秋日赏菊,自然少不得要吃蟹子。此时的蟹子正是最为肥美的时候,由以清蒸最为美味,只可惜年若兰身怀有孕,蟹子又是寒物,她是半丝都无福消瘦的了。 “永坤也少吃一些。”年若兰笑着对田氏道:“可不是舍不得他吃,只是他身体弱,吃太多海鲜之物,恐会拉了肚子。”田氏自然知道年若兰是好意提醒,自己的儿子自己最心疼,遂也十分乖顺的把永坤面前的瓷盘子往自个身前挪了挪。 第164章 至祭 年若兰在圆明园一直住到入冬,方才随着胤禛迁回宫中。 景仁宫里早早的布置好了取暖的各种设施,年若兰身体素来畏寒,内务府便在寝宫里起了一片火墙,这直接导致了室内气温急速上升,即使身着单衣也并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寒冷。 “真香啊!”司棋美滋滋地对着自家主子说道:“奴婢听说古代有殿,名为椒房,采用的就是在取暖的墙壁上涂满香料的手法,如今咱们宫里与之相比怕也是不遑多让了!”说着,司棋还特意的抽了抽鼻子,一脸欣喜迷醉的样子,瞅着年若兰直说道:“由此可见,皇上对娘娘是有多么的宠爱了!” “看你夸张的!”年若兰笑着嗔怪了一下,她半躺在贵妃榻上,身后靠着的只秋海棠色的靠枕,身上还盖了张丝绒制的大团牡丹纹的薄毯,彩香坐在榻旁的小凳上为她揉捏着双腿。 “司棋姑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满宫里除了娘娘您,可没有谁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彩香也抿着嘴唇笑着接话道。 “那也不是为了我,可是我肚子里的这块肉。”年若兰哼哼了两声,看起来真的是特别恃宠而骄,特别的无理取闹。主仆几个正说的欢快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那尖长的通禀声:“四阿哥到五阿哥到————” “是那两个魔星来了!”年若兰笑着摇了摇头。果不期然,片刻之后,就见弘煦和弘福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特别是弘福他的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容,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就奔了过来,一叠声地连连叫道:“额娘。额娘,儿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一副生怕被别人抢先的样子。 “什么好消息?”年若兰笑着看了眼身后的弘煦,十分奇异的,他的脸上竟然也有这一丝止不住的笑意。弘福先是卖了会儿关子,在母亲十分给面子的催促了两遍以后方才心满意足地说道:“今日早朝,皇阿玛已经下旨,让哥哥至祭景陵!”胤禛饶过了更加年长的弘时,却派了弘煦去至祭,这其中所代表的含义,简直无需更多言明。 她因为身怀有孕,本来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了,如今有出了弘煦这件事情,年若兰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此时众人看着她们母子的目光究竟会炽热到什么程度了。 “你皇考生前对你便颇为疼爱,如今你尽尽孝心也是本分之事。”年若兰笑着拉过弘煦的双手,说了一些嘱咐之话,弘煦性格一向机敏沉稳,对他,年若兰还是比较放心的。 母子三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会儿话,很快便到了午时,年若兰叫了秀秀过来,留了他们兄妹几人一起用了午膳,膳毕,弘煦去了上书房,弘福则故意滞留了下来,拉着母亲的袖子,期期艾艾地求了一件事情。 “你想要出宫的牌子?”年若兰挑了挑自个的眉头。 弘福笑嘻嘻地说道:“额娘就赏给儿子一块牌子吧,儿子保证不乱用,即便是出去,儿子也就是到舅舅家去顽顽罢了,舅舅上次还答应送我一套船舰模型呢,等有功夫,儿子非得亲自上门去取!”说着说着,就是一番软磨硬泡。 年若兰实在磨不过他,便应了他的要求,不过也做出了规定,一是每次出宫前必须来景仁宫报备且身边要带着哈哈珠子们,二是每月不可超过两次出宫的次数。 虽然条件苛刻了些,但弘福知道这已经是母亲的最大让步了,遂也心满意足的答应了下来。腰间挂着出宫的腰牌,高高兴兴地走了。 “就是顽性大!”年若兰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对于几个孩子的教育方法,年若兰与胤禛有着不可言说的默契,在弘煦身上是严格,在弘福身上却多出了几丝放纵,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重视弘福,只不过有些时候,出色的子嗣太多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全看胤禛的那些个兄弟们就知道子嗣太多且各个都出色这会是个什么下场。 “咱们五阿哥是孩子气了一些,可也是聪明机灵的很呢,娘娘见过五阿哥上次拿过来的那只铁皮做的小青蛙了吗?那是他自己做的,里面上了发条,只要拧上几圈,青蛙就会自己蹦跶蹦跶的往前去,跟真的一样,可厉害了嘞!”司棋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五阿哥多聪明啊而且功课上也不赖啊,许是比不上四阿哥,但比着底下的那两个,可就强上了不止一星半点了!” “弘历有耳疾,弘昼年龄还小,你也好意思拿他们来作比。” “怎不能做比,咱们五阿哥就是如他们那样的年岁,也不知道要聪明机灵上多少呢!”司棋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幸灾乐祸地表情:“娘娘可听说七阿哥的事情了,嘻嘻,自他今年入了上书房后,可就没少闹笑话,便是连太傅大人都公开说过七阿哥是愚钝不堪!” 年若兰闻言,心里面便呵呵了一下。弘昼那孩子她也看过几次,说他弱智肯定是不至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当年耿氏生他的时候早产的原因,七阿哥着实不是一个什么聪明的孩子,便是学说话都比平常的孩子就慢上许多,如今启蒙开始读书了,这种差异便不知避免的越加明显起来。 “皇后心心念念好容易才得来的孩子,却是如此一个愚钝之人,也不知道她心里面得懊恼成什么样子呢!”司棋嘴上向来不饶人,此时说起皇后,难免的也带上了几丝嘲讽。 “孩子有的时候笨一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年若兰摇了摇头,胤禛对弘昼这个现今为止最小的孩子还是比较疼爱的,也从没听说过他因为孩子的愚钝而斥责他的消息。 弘煦是在三天后前往乾陵的,他需要在那里住上小半个月,年若兰让人替他打理了行李装备,又嘱咐他了一些话。“你十四叔爷也在那里!”年若兰十分认真地说道:“他与你皇阿玛势同水火,你自个定要自个当心些!” 弘煦脸色一正,点头道:“额娘放心,儿子晓得了!” 所幸此行还算十分顺利,并没有出什么特别的波折,弘煦在腊月之前,便顺利回到京城,因为一应差事做的圆满,还受了胤禛几句口头表扬。 众大臣见状,心里念头越加分明。 雍正元年,十二月,胤禛正式成立军机处,着怡亲王胤祥、大学士张廷玉、户部尚书蒋廷锡、大学士鄂尔泰等人为军机大臣。自此以后,胤禛对整个朝廷的把控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号称天下庶务总归他一人处理,皇位越加巩固,再不复初登基时的谨慎小心。 雍正元年便在这种气氛中悄然而过,在这一年里,胤禛成功坐稳了帝位,而年若兰则以令人侧目的【高龄】再次怀孕。真是可喜可贺!春节之后,便是雍正二年,春寒陡峭,年若兰缩在景仁宫中可谓是足不出户,这一日,她刚刚午睡醒来,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来了,怎么不叫醒臣妾?”年若兰撑着手臂作势要起来。胤禛见了,便撂下手中的书本,走过来扶了她一把。 “听你的丫头说,最近这段时间,你夜晚总是不得好眠?” “嗯,大概是过年这段时间累着了!”年若兰笑着对胤禛道:“记得以前都是臣妾进宫给别人磕头,今年确是别人进宫给我磕头,不过这等着别人磕头的活计也不是那么轻松的,皇上都不知道,我这张脸都几乎快要笑成木头了!” “不想笑便不笑。你是皇贵妃,难道还有人敢挑你的不是?” “她们面上是不敢挑我的不是,不过心里难免就会想了,这位皇贵妃娘娘为什么总是板着一张脸啊,为什么这么冷若冰霜啊,她一定脾气很大,很不容易讨好啊!”年若兰靠在胤禛塞到她身后的软枕上十分无奈地说道:“明明人家是最和气善良不过的人了呢,可不能被她们误会!” 胤禛听见她这个时候都不忘替自己美言几句,不由摇头失笑了一笑:“你和气不和气朕是不知道,不顾若是论脸皮的厚度,你到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年若兰:“……” 就在她不愤愤不平的想要抗议几句的时候,突然整个肚皮被人从里面狠狠踹了一脚,年若兰啊地一声便叫了出来,胤禛脸色乍然一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年若兰闻言便一边抬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苦逼兮兮地对着胤禛说道:“这孩子正在我的肚皮里跳迪斯科呢,真是欠收拾!” 胤禛虽然不知道迪斯科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了解,年若兰此时所处的状况。 于是,脸上的担忧焦急之色迅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点的惊奇和一点的兴奋。 “他动了?” 年若兰撇了撇嘴巴,拉过胤禛的双手直接放在了肚皮之上,得,您自个亲自感受一下吧! 第165章 谣言 雍正二年的开端对于整个朝廷来讲并不是那样的顺利;这主要是因为今年的气温回转特别迟缓的缘故。往年的三月末四月初,已经是和风阵阵,春雨来临了。可是今年的气温去十分诡异,就在昨天整个紫禁城居然还下起了一场小雪,天气的不正常直接导致了春耕出现了问题,农作物下不去地里,耽搁的节气,明年吃什么?胤禛作为皇帝,对于此事,必然无比看重,不但几次三分的率领大臣们亲自出去考察,还开始大规模的调动粮食,以备这场预期之内的天灾。 如此,时间渐过,至五月时,整个北京城终于开始回暖,然而老天爷却似乎格外喜欢在今年与大清过不去,从五月十四日开始,南方开始出现大面积降雨,北京城也常常是阴云密布,幸是整个皇都的排水系统极其优秀,没有造成太大的积水现象,不过一些其他受灾严重的地区可就没有这样幸运了,大雨使湖水河流暴涨。洪灾随之而来。 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胤禛作为大清最高的领导者,冷静而镇定的率领着众大臣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决,一件事一件事的处理、人心渐渐开始稳定,只是他日夜忙于国事,难免忽略了自个的身子。 养心殿外,苏培盛躲在廊柱下,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睛,昨儿万岁爷批了一夜的折子,他也就在外面站了一夜,是以此时肯定是没什么精神。不过虽然困倦,但如他这种老油条,即使是在再困倦,那也有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是以,当那一顶描金赤凤的八抬大轿落在养心殿门外的时候,苏培盛第一时间便提留着把油纸伞迎了过去。 “奴才苏培盛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公公不必多礼!”那从轿上下来的不是年若兰又是哪个。只见她裹着一身蜜米分色镶银丝万福苏缎的斗篷,手拎提拎着只食盒,两边簇拥着小心翼翼扶着她的丫头,锦绣双色的绣鞋踩在积水上,一下子就有些阴湿了起来。 “皇上可在里面?”年若兰一边说着一边直接向着里头走去。苏培盛躬着身子跟在她半步的后头,叹了口气答道:“回年主子的话,万岁爷昨儿晚上批了一夜的折子,今儿又召了军机处的众位大臣议了一上午的政事,这两三个月以来,皇上每日睡的非常少,熬夜更是平常之事,奴才在旁边看着可是心急,大着胆子劝了皇上几句,可惜人微言轻的,皇上根本听不进耳中,不过贵妃便不同了,如今您来了,可是要好好劝劝皇上了,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起这样的辛劳啊!”年若兰心想,我若是能劝动那早就劝动了,何必三天两头的拿着吃喝往这边跑? “劳苏公公费心了。本宫进去一会儿,怕是有些时间才能出来,苏公公自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看你这黑眼圈也是一层裹着一层的!” “奴才谢皇贵妃娘娘体恤!”苏培盛亲自给年若兰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方才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殿门。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 “是!”司棋等人俯了俯身,为自家主子解开了身上斗篷。片刻后,年若兰拎着食盒一路就往着里头去了,看路线明确的样子,就知道这里平时肯定是没少来的。 年若兰的双脚刚刚跨进内殿的大门口,就听见一声极其巨大的拍桌声响了起来,与之伴随着的还有胤禛那低沉而愤怒地声音:“混账东西!”年若兰脚步微微一停,抬起头向着那边看去,胤禛手里攥着只折子,手背青筋头暴怒,明显是因为上面的内容而发的脾气。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年若兰在心底砸吧了两下小嘴儿,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了。 屋子里面多个人,胤禛几乎立时便感觉出来了,充满阴骘的视线瞬间望了过来,不过一看是年若兰立着门口,那本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斥责硬实咽了回去:“你怎么来了?”胤禛眉头紧皱着,在他的视线下,年若兰一步一步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把红漆木的食盒放在龙案上,年若兰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竟惹的皇上如此大发雷霆?” “哼!还不是那些见利忘义的奸商们,天灾当下,粮食、药品等物本就紧缺,偏偏有些奸商们却故意囤积粮食、甚至做起了放高利贷的买卖,趁此机会大发国难之财,如此行径,朕岂能容他?” “这样的黑心商家确实不能留。”年若兰见胤禛怒气未消,张口便道:“都杀了便是!” 很显然,胤禛自个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就在年若兰的眼皮子底下,那朱红色的御笔刷刷地写下一行清劲有力的字迹,其中【斩】这个字,年若兰看得却是最清楚不过得了。 “皇上先休息一下吧!”年若兰见他批改完了,立刻伸出手把龙案上称推的折子往着旁边使劲儿推了推,对着胤禛道:“长城不是一天修完的,您也要注意着自个的身体啊!”胤禛瞧着是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劲瘦劲瘦的,手背上都能清楚的看见青筋,双眼之中也有不少的血丝,一看就知道是没少熬夜的关系。年若兰亲手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胤禛面前。胤禛也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可是嘴上仍旧说道:“你大着肚子,最近外面又雨水延绵的,道路湿滑的很,以后不要再给朕送东西了!” “若是皇上每日按时吃饭,那臣妾日后就不送了。”年若兰有些谴责地看了他一眼。三荤三素,外加一道补血气的枸杞乳鸽汤,年若兰在旁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胤禛总算也吃下了大半。 大约是肚子里面有食物了的原因,那些个压抑在股子里的困倦似乎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年若兰也察觉出来了,便劝着胤禛到里间去休息一会儿。很快的,胤禛便躺在床榻上困倦的睡了过去。年若兰在他旁边守了一会儿,她现在肚子大了,反而不愿意坐着了,是以见胤禛睡着后,便为他掖了掖被角,站起了身子。 闲来无事,年若兰在养心殿中来回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又回到了胤禛批阅奏折的地方,她注意到在龙案右边的角落中有一些奏折是被单独放在一起的。一时好奇,把抽出最上面的那本低头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第一本,竟就是与自己有关联的。这是本参折,参的是就是川陕总督、一品大员,当朝皇贵妃的亲哥哥年羹尧。奏折上列举了年羹尧所谓的八大罪状,条条症症地几乎把年羹尧形容成了一个卑鄙无耻,无德无形的小人,这八大罪状里,甚至还有年羹尧身为弘煦母舅,为其出谋划策,结党营私,意图储位的名目。年若兰面色丝毫未变,眼神却微微发冷,她看了眼这个折子最下面的落款人,是个御史台的,名字十分陌生,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推出来的马前卒。参年羹尧是索额图的第二的,参年若兰是奸妃的,这种折子居然还不少,年若兰心底冷笑了两声,她就知道,有人肯定是看不惯自己春风得意的,不弄出点什么脏水扣在她的脑袋上又怎么能甘心? 胤禛只小睡了半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年若兰也没着急走,就赖在了这里,她在里头歇着,胤禛在外头处理国事,一个下午的时间养心殿内进进出出过很多人,胤禛或沉声吩咐什么,或大发雷霆斥责什么,或语重心长地感叹什么。渐渐地,年若兰的眼皮子也有些沉重了起来,不知不觉的便迷糊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醒了?”胤禛看着年若兰从里面走出来,放下手中的朱笔,口中道:“正好外面刚刚雨停,朕送你回景仁宫。” 年若兰没有拒绝胤禛的好意。 两人上了御撵一路往着景仁宫去了,一起用了晚膳,胤禛与秀秀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又返回了养心殿。从五月到六月,老天爷似乎终于愿意露出笑脸来了,整个北京城迎来了久违的晴空,然而就在胤禛与众朝臣对此暗中松了口气时,又一场天灾,却在突然之间降临了下来。 是地震!地震在古代也称为地龙翻身,意为不祥之兆,是上天对人间皇帝不满,所以才会使地龙翻身,予以惩罚之意。于是,好似一夜之间,胤禛这个继位不到一年半的皇帝猛然地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关于他脾气残暴,关于他继位不正,关于他逼死母亲迫害兄弟的传闻变得叫嚣甚深起来。 若说这身后没有暗手推动,那可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第166章 木棉((一) 翠如现在已经不再叫做翠如,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木棉。这个名字是她干娘为她取的。 “干娘!”木棉放下手中的大竹篓,擦了擦手,笑着叫了一声。 “是木棉啊,东西取回来了吗?” “是,都是极其新鲜肥美的秋蟹,各个都有盘子般大小呢!”随着木棉的话,就见一个身穿暗紫色团花褙子,诸色绸裤的中年女子从里间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的,正是年若兰小厨房的掌勺师傅,彭厨娘。随着年若兰进宫为妃,这位彭厨娘自然而然地也跟了过来,皇贵妃娘娘爱吃她的做的菜肴,所以彭厨娘在景仁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小丫头想要巴结她! 木棉能认她做了干娘,无疑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彭厨娘走过来一弯腰,掀开了竹篓上的盖子,探出头向里面看着,片刻后,她满意地笑了笑:“果然不错!娘娘明日要在圆明园中办赏菊宴,这些秋蟹就作为主菜吧!木棉过来,给我搭把手咱们先把这些蟹子倒出来放在活水里养着……”木棉应了声好,赶紧过来帮忙,用芦苇叶把每只螃蟹的大螯都给绑了,而后才放进了水中,两人忙乎了好半晌后,才算把这些活计都做完。 打理好了这些明日要用的螃蟹,彭厨娘看了木棉一眼,拿了只小巧玲珑的木头罐子出来,对着木棉道:“这是我老家的一个偏方,对于冻疮有一定的作用,你拿回去日日涂抹着,别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啊!” 木棉闻言脸上立刻出现了感激的表情,叫了声:“干娘!” 彭厨娘往前递了递,柔声道:“好孩子,快拿着啊!” 这也是个可怜的,早前受了不少磋遭了不少罪过,身上都落下了病根,不说旁的,单说那一双手遍布了冻疮,彭厨娘第一次见时还以为这孩子的双手会保不住了呢! “谢谢干娘!”木棉伸出手接过了那药罐子。彭厨娘又从怀里掏出张纸来予她:“这是乌鸡白凤汤的食谱,你记好了后,别忘了把它烧了。”木棉拜了彭氏为干娘后便开始向她学习药膳这门手艺,所幸她在这方面还真有几分天性,只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有了一定的基础。 彭氏现在也把煮一些简单的汤水米粥之类的活计交由她烹调了。、木棉高高兴兴地应了声:’是!”彭厨娘笑了笑,也就转过身出去做自个的事情去了。皇贵妃娘娘现在有了身孕,正式方方面面最需要滋补的时候,彭厨娘这段时间也是很忙的呢! 夜晚,下了差,木棉回到了自个的房间,与她同屋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夏荷、一个叫夏冰。木棉回来的时候,那两人还没有回来,她已经在厨房吃完了饭,此时便打了盆水,仔细的洗漱之后坐到了房间一角的雕花铜镜前。 这镜子质量一般,看东西也比较模糊。不过这对木棉来说却刚刚好,她也不愿意在镜子里清楚的看见现在的自个。拿出彭厨娘给的冻疮药,木棉一点一点地细细额涂抹着。在浣衣局的那段日子里,无论再冷的天气,她的手掌都要泡在冰冷的水中,从一开始的红肿、刺痛、钻心的痛痒,倒后来的遍布生疮,木棉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熬过来的。 上好了药膏,趁着晾干的功夫,木棉又低下头,仔细的看了彭厨娘今日给她的这章药膳方子。从材料、做法、火候的波动掌控上面俱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所谓药膳,顾名思义,这吃食里面或多或少会涌上一些药材。这道药膳中放的最多的就是尾凤菇和一些雪莲的花瓣,二者都是不十分滋补好东西。 忌:黄苓、芹菜、羊肉。 木棉看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头,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在瞬间就阴沉了下去。这并不是她从干娘手中接到的第一个方子,不过干娘给她的每张方子最后,都会如这张一样,在最下方写上一些禁忌的东西。 为着此事,木棉也曾询问过干娘。彭氏便教导她说:“这叫做八反八畏。”意思是,有些食物与食物或食物与药材之间,存在着相克的问题,譬如说,那雪莲是好东西,羊肉也很滋补,但它们一个性凉一个性燥就不能放在一起烹煮,否则的话人长久吃了,身体不但不会得到营养滋补,反而会起到不好的作用。”木棉低下着头,一双眼睛却渐渐地冰寒了起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着,仇恨与被愚弄的屈辱在她的心间回荡着。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房门嘎吱一声响了起来,却是同屋的夏荷与夏冰回来了。木棉神情一变迅速的把妆台上的纸张塞进了袖口中。 “你们回来了!”木棉站起身打了个招呼。 夏荷性子温柔,闻言回了声:“木棉姐。”倒是那个夏冰,她年纪小又有点小性儿,对于木棉能够成为彭厨娘的干女儿一直赶到很嫉妒,认定了对方就是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所以一直与木棉不太对付。 “哪有木棉姐姐您那悠闲的好命啊!咱们可没有什么干娘给开小灶!”夏冰撂着脸子嘟嘟囔囔地说着,若是以前的翠如此时听见对方如此讥讽自个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苦难,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了,又哪里会理她这种小丫头片子,遂只当没听见,转了个身往自个的床榻那头去了。 “不过是个破了相的丑八怪而已有什么可神气的,哼!” “行了,你小声些,别说了……” 木棉钻进自己的床帐中,把着四周四角仔细的掖好,明日还要早起,她需要休息。可是躺在床上,木棉却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觉的,有许多的回忆止不住的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她想起了自己的主子,不是现在的这位大名鼎鼎地皇贵妃娘娘,而是当年雍亲王府里的耿侧福晋,那是个并不十分美丽但性格却很宽厚的女子,她待下人很好,尤其是木棉,两人虽名为主仆,但木棉知道主子是拿自个当妹妹看待的。 木棉打心眼里喜欢她,感激她,希望她能过的好。 可惜,上天似乎根本就没听见过她的祈祷,木棉的主子后来病死了。在死前,耿氏曾经满怀感慨地对她说过,老天既然意外的给了她七阿哥,肯定就会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所以她才会薄命,不过她不怨,因为值得。一开始的时候,木棉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等到主子死了之后,木棉开始发现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对了。 她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从七阿哥身边强行赶走,直接被贬斥到了最脏最累的地发去干活,每日吃不饱穿不暖,起早贪黑的干活,还要接受有人故意的刁难和磋磨。有多少次,木棉都认为自己早晚不是死在别人手中,就是受不住折磨,自行了断。 在黑暗的绝望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就在木棉自个都已经完全麻木的时候事情却出现了转机,有人把她从那地方救了出来。后来她才知道救她的那个人是当时还是测福晋的年皇贵妃。多么可笑又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啊,要知道在以前,木棉心中不知道暗地里诅咒过这位多少次,说了多少次难听的话,可是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偏偏也是这位。她自个趴在被窝里撕心裂肺的嚎啕了一宿,再睁开眼睛时,她就不再是翠如而是木棉了。 拜了彭氏为干娘,兢兢业业地学习着药膳知识,除了想给自己找条出路外,木棉也有着一丝报恩的心里,她希望有一天,皇贵妃娘娘也能吃上自己煮的药膳。无论她当初的施手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对木棉来说,那却是让自己活着爬出地狱的双手,所以她真的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位主子的。从最基础的学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地,木棉在药膳一道上开始进溢起来,而当那日,干娘把八反八畏的知识告诉给她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模模糊糊地念头突然就出现在了木棉的脑海之中。她清楚的记得,在主子病重前的那半年的时光里,当时还是格格的钮祜禄氏可是没少煮一些汤汤水水地滋补品端过来给主子喝的。 钮祜禄氏十分擅长厨艺,做的东西,主子也十分爱吃,每次都是赞不绝口的,有几回,做的多了,主子还分给自己喝了一些。木棉记得那也是一道乌骨鸡汤,里头放了许多东西,其中有一味就是雪莲。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完全是因为当时主子还跟钮祜禄氏格格说过:一道鱼汤而已,怎么还放这样贵重的东西? 钮祜禄氏当时是怎么说的了呢?木棉有些记不得了,但是她却记得最后,主子吩咐过自己在私库里绞了五十两碎银子给钮祜禄氏,说是,钮祜禄氏姐姐日日为她熬着滋补的汤水,心下已是过意不去,又怎么能让其再为自个颇费?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 木棉双拳骤然紧握,牙齿得得得地咬地作响。 第167章 木棉(二) 雍正二年八月十五虽是中秋月圆之日,但因为这一年全国灾害频发,胤禛忙于处理国事,是以中秋之节宫中并未大办,年若兰如今已是大腹便便,精力不济,便也只让人往各宫送一些节礼便罢了,这一日,年若兰刚从小憩中苏醒,她眼下有些青黛一看便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主子醒了!”司棋快步走上前来,见年若兰睁开了眼睛,忙塞了个垫子在她身后。 “现在是几时了?外面怎么这样黑?” “回主子的话,刚刚未时左右,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外面突然刮起了黑风,凶的很。”司棋见年若兰脸色不太好,不禁开口道:“主子没用午膳便睡了,现在醒了,多少也吃一些吧!” “没胃口。”年若兰摇摇头。她这一胎害喜害的极其厉害,月份越大,胃口却越小,所以这整个人也跟着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她的脸型本来就是那种小巧的,如今这一瘦,更是显的两眼大大,下巴尖尖了。 “还是吃一些吧!”司棋执意劝了几句,年若兰不喜欢听她唠叨,便敷衍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来一碗赤蜜红豆粥吧!上次吃着,觉得口感还不错。”只要她肯吃,司棋就谢天谢地了,当场便笑眯眯地点点头,让底下伺候的小丫头去厨房那边通知了。 “娘娘要吃赤蜜红豆粥,司棋姑姑说了再加上几碟开胃的小菜。” 彭厨娘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 待那小宫女离开后,站在不远处的木棉立刻走上来,语带关心地对着彭厨娘说道:“干娘,你手上有伤,这粥就让我来熬吧!”对于木棉的手艺,彭厨娘心里有数,再加上这赤蜜红豆粥也并不是多难的东西,便点头说道:“好,你来就你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锅色泽金红,香味浓郁,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的赤蜜红豆粥便熬好了,木棉小心翼翼地把米粥倒进翡翠玲珑蛊中合上盖子,又分别盛出几碟新鲜翠嫩的小菜。 木棉做活的时候,彭厨娘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直到她做完了,方才对她摆了摆手,说道:“你亲自去给娘娘送去吧!” 木棉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犹豫地喃喃道:“干娘,这……” “去吧!”彭厨娘对她笑了笑,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却似乎好像什么都明白。 “干娘大恩,木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木棉一咬牙,心中的那个念想到底压过了其他,对着彭厨娘一跪,砰砰砰地就磕了三个响头。 一定是因为干娘事先打点好了的原因,木棉这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在迈进贵妃娘娘寝宫大门的门槛时,木棉深深地吸了口气。 “奴婢木棉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年若兰随意的看了她一眼,叫了声起。司棋、彩香几个上前来伺候她用膳,年若兰惯常是个嘴刁的,她又常吃彭厨娘煮的东西,所以这粥一入口,年若兰就吃出了差异来。也并不是难吃什么的,相反这粥里似乎还被放了些其他的东西,微带在熏甜之间还有了一种淡淡的清香。 听见皇贵妃娘娘的询问,立着一旁的木棉赶紧走上前来,跪禀道:“回娘娘的话,是因为奴婢在在赤蜜红豆粥里加上了一点薄荷的原因。” 年若兰这会儿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放下手中的汤蛊,听见底下跪着的这个丫头一说,眼神不免就往下扫了扫,这一扫,却扫出来点什么了。 “你看着倒是有些面熟,刚才说,叫什么来着?” 木棉大着胆子半抬起了脑袋,口中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现在叫做木棉。”现在叫做木棉也就是说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的。年若兰的目光在这丫头那下巴至脖颈处的那条狰狞的疤痕上扫过,不需片刻,已是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你是裕妃身边的那个丫头?” 司棋小声地接了句:“奴婢也想起来了,似叫翠如的。”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裕妃是耿氏的封号,她虽然死在了胤禛登基之前,但她是七阿哥的生母,封号还是有的。木棉听年若兰提起了耿氏,面上难以自制的涌现出一丝激动,张口回道:“是!奴婢原来叫翠如,是耿侧福晋身边的大丫头,耿侧福晋去了后,奴婢便落了难……几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赖娘娘慈悲,救奴婢出了苦海,奴辈早就想来给娘娘磕头谢恩,只是面貌已毁孔惊着娘娘。”说着,木棉便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显然也是到了动情之处。 “耿氏生前对本宫素来恭敬,她既去了,你作为她的大丫头,遇到难事,本宫伸把手也是应当。” “对娘娘来说许是举手之劳,但对奴婢来说却是活命之恩,娘娘恩慈,奴婢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说什么报答不了,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报答了吗?”指了指那碗赤蜜红豆粥,年若兰笑着说道:“手艺不错。” “娘娘见笑了。”木棉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是因为今日干娘伤了双手,不宜动作,所以奴婢才抖着胆子献丑的。” “哦?你拜了彭氏为干娘?”年若兰上下看了这丫头几眼,觉得挺不简单的,要知道年若兰的小厨房可是个金贵之地,满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削着脑袋想要往里钻呢。这丫头能打动彭氏,让其收了做干闺女,想来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彭氏是怎么受伤的?” 木棉便答道:“回主子的话,干娘是被猫挠伤的……” 这紫禁城无比雄伟巨大,在里面栖息着的除了人类外,还有不少的小动物,这里有些是有主的,有些则是干脆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这些野猫野狗们伸手敏捷,专门挑一些年久失修的殿宇里栖息,即使有太监们时不时的驱赶捕捉,却总也是弄不净的。彭氏青年守寡,心肠十分不错,她可怜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们,所以常常的会拿出食物接济它们,久而久之,这些小动物们也跟她混熟了,会主动上门讨吃食了。今日清晨,彭氏与往常一样,拿了些残羹剩饭的想要去喂它们,没想到这些往日里都很乖顺的小猫咪们一个个地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看起来是躁动不安极了,不但没有吃彭氏喂的食物,还攻击了她。 “那些猫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幸是干娘见机不好,跑了开来,否则的话,手脸都会受伤的!” 年若兰听到这里淡淡的哦了一声,一个模糊的念头隐隐地在心中浮现出来,然而,那年头又太过模糊而短暂,再仔细一回想却又不得章法了。 “皇贵妃娘娘,其实奴婢今日除了想要向您当面谢恩外,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告。”木棉知道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知道自己贸贸然的把这个其实根本没有证据的事情说出来,不一定能够取信于面前的这一位。 可是,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年若兰微微侧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点头道:“说来听听。” 木棉深吸了口气,镇定的把自己关于耿氏死亡的猜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年若兰默默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淡定变得眉头紧皱了起来。知道过了多久后,木棉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整个寝殿内变得鸦雀无声。 “你所言之事可是真的?”年若兰问道。 “奴婢对天发誓,刚刚所言句句属实!”木棉有些激动地开口说道:“奴婢是耿侧福晋身边的大丫头,她的一应饮食起居奴婢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只可恨奴婢当初并不懂得什么是【八反八畏】也不知道有些药膳单吃着是上好补物,但若是下顿再吃了犯冲的东西,就会在身体里形成毒素。当年,钮祜禄氏对耿侧福晋事事殷勤,每日都会亲手熬制补汤送过来,谁想到就是这一蛊蛊地汤水,送了耿侧福晋的命啊!”说道这里,木棉又难以自制地嚎啕大哭起来:“她真的是好狠的心肠啊,耿侧福晋待她如亲姐妹一般,没想到,最后害死她的也是这个所谓的姐姐啊……”若不是对钮祜禄氏有着深刻的信任,这招数也不会那么好使。 毕竟这是个滴水石穿的过程。 “难怪!难怪!”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司棋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对着年若兰说道:“奴婢当年还奇怪呢,怎么自耿侧福晋没了后,钮祜禄氏格格突然就与福晋黏糊上了,原来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啊!” 司棋都能想到的事情,年若兰怎么可能想不到。结合木棉刚刚的一番话还有后来钮祜禄氏的种种行为,若说此事没有乌拉那拉氏的身影,年若兰可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她们这么做,为的无非就是六阿哥和七阿哥吧!” 第168章 地第震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口说无凭。 尽管,此时的木棉一脸决然的确定,不过此事终究也只是她单方面的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况且时隔多年,仅仅凭借着她的猜测就想要指认皇后和一个孕育过子嗣的嫔妃,这无疑是痴人说梦的。对于这一点,木棉心里面其实也是知道的,但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若是此事哪怕有一丁点的可以为旧主报仇的希望,那么也只会落在面前的这位主子身上。 “好了,此事我已知晓,你————”年若兰话语未落,忽然面色大变起来,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整个景仁宫忽然十分明显的震动了一下。“主子!”司棋第一时间扑了过来,年若兰捧着自己的肚子,立即翻身下榻,极声道:“是地震,快、往外跑……” 正说着时,整个地面的晃动似乎更加厉害了,房梁上嘎吱嘎吱的开始出现令人牙酸的声音,八宝架子上的珍玩瓷器也一个个的噼里啪啦的往外掉。彩香彩萍等几个守在外面的小丫头一边喊着主子,一边一个劲儿的往里冲,年若兰本就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在加上整个地面晃荡的厉害,似乎随时可以将整个景仁宫震碎了一样。 “快、再快点!”这个时候年若兰总算想起来自己刚刚闪过的那个念头是什么了,听说在地震发生前,动物往往比人更加有预知的能力,想来今日那些野猫们会如此暴躁俱有攻击性,定是与地动有关。 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丫头们的簇拥下,年若兰飞快地朝着殿门口奔去,然而就在快要抵达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偏偏在此时闹起了情绪。年若兰只感到一股极其距烈的抽痛在肚腹上乍然爆开,脸色骤然一白,整个身体向地面跌去。 “呀!主子小心!”司棋伸出双手死死地接住她。 年若兰面朝上半依在她怀里:“别、别停下、快走……” 地面震动的越来越厉害,寝殿内的一根房梁终于支撑不住从中间断成了数截,其中一截木头茬子正好就在年若兰的脑袋上,对着她的头部飞速砸来,若是年若兰被她砸实成了,绝对会有生命危险,就在这个危险关头,另一个人却义无反顾的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罩在了年若兰的上方。一声重重地闷哼声响起,年若兰只感到眼前一黑,意识消失的最后瞬间,她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弘煦他们安不安全?还有胤禛……他没事吧? 皇帝陛下的确没有什么大事,地震发生的时候他正在上书房与怡亲王胤祥和张廷玉在谈论国事,当感地面震动时,胤禛被侍卫们第一时间层层保护了起来。 其实这次地震主震区是内蒙古,北京多数感受到的还是余震。然而,十分不幸的是,其中第一波最强烈的余震波及最多的便是东六宫的方向,当长大百十次的余震后,整个紫禁城终于平静了下来。胤禛被层层保护了起来,虽然天灾骤降,但他依然面不改色,丝毫没有惧怕之意,见皇帝如此,周围将士们的心不禁与跟着镇定了下来。很快地,便有人过来报告宫中的情况。 “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皇贵妃娘娘在地动发生的时候来不及逃掉,景仁宫又是被地震破坏的最厉害的地方,皇贵妃娘娘被现在被困在里面,生、生死不明……” 本来一直都表现的十分镇定地胤禛在听到此消息后,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当下二话不说,抬腿便往景仁宫走去,怡亲王胤祥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跟在他的后面,他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劝劝皇兄不要如此心急,然而在接触到对方那几乎赤红成一片的双眼时,那些个劝说的话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年若兰应该感谢这景仁宫在她住进来之前是特意翻修过的,给皇贵妃娘娘住的地方,所用的材料自然都是最好的,所以此时出现在胤禛面前的并不是所谓的一片废墟,当然,场面也不好多好看便是了。 胤禛红着眼睛,几乎是用着撕吼地语气叫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朕把皇贵妃娘娘找到,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朕要你们的脑袋!”侍卫们一听这话,心中猛凛,为了自己的小命自然是甩开膀子开始找起人来。 大约半刻钟后,弘煦和弘福两个也飞速的跑了过来,这两人显然也听说了年若兰还没有找到的消息,看见眼前这幅凄惨的景象,想象着他们的额娘可能遭遇的不测,弘福当场便嗷嗷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跑过去帮着搬开废墟。弘煦整个人也是颤抖的不行,不过他显然比自家弟弟要冷静许多。“从大门的方向开始找,带几条训练过的狼狗过来,快一点!”弘煦的惨白着张脸力持镇定的指挥道。 “皇阿玛!”他来到胤禛身边。父子两个对视一眼,弘煦用了吸了一口气,用着有些犹疑又有些祈求获得肯定的语气问道:“皇阿玛,额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对,你额娘绝不会有事!”胤禛微微垂了下眼睛,没有人看到此时他藏在袖口中的双手已经因为太过紧握而流下了一丝鲜血。 “因为朕不允许她有事!” 年若兰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才被人从里面找到的,胤禛亲手把她从里面抱了出来,呼吸虽然很轻微,但人的确是活着的!胤禛大大的松了口气,紧紧地抱着她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养心殿。 太医院几乎一半以上的太医都站在了这里,两刻钟后,为其上去先后诊过脉的三位太医心中已经了结论,彼此对视一眼,都可以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无它,全是因为此时帝王的愤怒,他们几乎都不敢想象若是皇贵妃娘娘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人的脑太还能不能保得住!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一些动了胎气,需要用药安胎。” 胤禛听听到这话胸膛里那颗悬挂着的心脏总算微微放了下来:“既如此,她为何一直昏睡着,不曾醒来?”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之所以未醒恐怕是因为精神上受到了惊吓的原因。”年若兰被找到时的情景,胤禛也是亲眼目睹过的,她算是无比幸运的正好恰在了一处空当中再加上有忠心耿耿地丫头们以身相互,所以除了身上有一些擦伤、脚腕被砸了一下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便是连肚子里面的孩子,此时检查起来,也并不是那样的糟糕。 福大命大,说的便是此时的这种情况吧! 胤禛毕竟是皇帝,北京城又刚刚被震过,有无数的事情在等待他的处理,他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所以在最后的看了眼那躺在床上看起来苍白羸弱的某人一眼后,留下句:“照顾好皇贵妃。”便离开了。 弘煦和弘福却是一直守在旁边的,没过多长时间,接到消息的秀秀也满脸是泪的跑了过来,她今日与和慧一起到另一位公主处说话,正巧不在景仁宫中,却是幸运地避免了这一劫。 “额娘,额娘……”秀秀趴在床边一叠声地叫了起来。 也许是母女连心的缘故,也许是刚刚太医的施针起了效果,随着秀秀一声声的额娘,年若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弘煦与弘福见状立刻也跟着叫了起来,似乎想要通过自己的声音,把他们的额娘重新叫回来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年若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感到全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疼,头疼、手疼、肚子疼、几乎是哪哪都是疼的。 “额娘,您醒了!”弘煦见年若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年若兰心想,这孩子的脸上怎么会有眼泪,难道是在外满受了什么欺负? “额娘,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见年若兰神情有异,弘煦放缓了声音,慢慢地说道:“额娘,京城发生了地震,地震波及到了景仁宫,您被困在里面没有来得及出来,这些都记得吗?” 伴随着弘煦的话语,一些片段开始在年若兰的闹好重回闪起来,终于,她记起了一切。抬起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手底下是软软地,依然高耸的腹部。 “额娘放心,皇弟没事!”弘煦知道年若兰的意思,赶紧道:“太医说了,您有些动了胎气需要静心安养。”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嗓子的原因,年若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她那眼神却让弘煦明白了那其中的意思。 “孩儿们都很好,皇阿玛也很好!我们都没事!”弘煦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心道:感谢满天神佛,让他额娘平安无事。 第169章 妖孽 景仁宫在地动中受毁严重,经皇帝首肯,年若兰便暂时留在了养心殿中养伤。她全身上下有多处擦伤,其中最为严重的一处是脚踝,被重物砸到虽没有骨折,但整个脚腕处也肿成了两指的厚度,年若兰清醒后,第一个关心的是孩子们是否安全,第二关心的就是景仁宫里的伤亡情况。司棋、彩香、彩萍三个身有挫伤但问题都不算太大,倒是木棉,年若兰清楚的记得当时是木棉猛然扑倒自己身上用身体为自己挡了一下的,她受的伤害是最为严重的,人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年若兰已经派了御医过去诊治,要求务必将人救回来。 地动的发生,使得整个紫禁城里人心惶惶,而偏偏在此时,一个有关于年若兰的谣言突然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谣言的起源来自于钦天监一位姓严的补官。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与文武百官的面前,直言:“地龙之所以频频翻身,全是因为后宫之中有妖孽要出世,这是上天给予的警视,陛下为了大清江山定要斩此妖孽。” 此言一出,胤禛的脸色当场便铁青一片,文武百官也同时哗然起来,要知道现在后宫之中,可就只有一位主子有着身孕,这妖孽究竟指的是谁,简直是不言而喻了! “一派胡言!”胤禛知道绝不能再让此人说下去,断然道:“你不过是钦天监一个小小的司补,居然就敢在朕的面前红口白牙,假托天意,说这些无稽之事,来人啊,将此妖言惑众之人拉下去,斩!” “皇上!皇上!”那人即使被拖出去,口中依然大呼道:“皇上臣说的都是真话啊,若那妖孽不除,大清将永无宁日啊,皇上!”尽管胤禛当场斩了此人的脑袋,但关于年若兰怀着的是妖孽的消息依然如野草般迅速蔓延了出去。 有人说,自皇贵妃有孕后,先是春耕出现问题,然后就是暴雨洪灾,最后连地龙都翻身了,这灾难是一波接着一波,许真的因为是她肚子里怀着妖孽的缘故。古人最是迷信,因为对自然界的各种现象了解甚少,所以也特别容易把这些现象与什么凶吉联系起来。再加上有人在背后大力的推波助澜,所以关于年若兰肚子里怀了妖孽触怒了上天之事,被描绘的越加有鼻子有眼,好像他们真的亲眼所见了一样。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年若兰身边的人故意隔开了这些个谣言,但消息依然传进了年若兰的耳朵中。别人怎么说年若兰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胤禛的想法。会不会他也相信这个谣言,会不会……打算牺牲掉这个孩子。 谣言越传越厉,三日之后,年若兰发现自己被禁足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外面有侍卫把守,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即使是弘煦他们也不列外。 “皇贵妃娘娘,您该用药了!”因为司棋几个都受了伤的缘故,现在在年若兰身边伺候的是养心殿原本的几个宫女。年若兰半躺在床上,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在她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年若蓝吩咐道:“药味太苦了,你去给我拿些蜜饯过来!” 那宫女应了声,回身就去拿架子上的蜜罐。年若兰则眼神微闪,拿着药碗的手腕微微一抖,药汁尽数流进了窗台上用来观景的云雾矮松的花盆中,等那宫女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颦眉微簇的某人,以及一只空空的药碗,咀嚼了半粒蜜饯,年若兰挥挥手,口中道:“本宫要小憩一下,你下去吧!” “是!”那宫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年若兰现在所处的是养心殿后院的一处偏殿内。在以前,她来给胤禛送膳的时候,偶尔的便会留在这边,宿的也是这间屋子,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无论是心境还是陪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一样了。微微闭上眼睛,年若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腹部。 这一睡,再睁眼时,便是黄昏时分。寝殿里面已经燃起了琉璃宫灯,到处都是白亮亮的,年若兰看了会儿书又吃过了晚膳,她脚腕上有伤,人也动态不得。 “主子……”就在年若兰如同松鼠般啃着手里的金黄金黄的大苹果时,突然地,一道熟悉的叫唤声在不远处响起,年若兰抬头一看,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司棋又是谁。年若兰手里的苹果骨碌碌地滚了下去,司棋三步两步地便奔了过来,主仆两个紧紧抱在一起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感。 “吓死奴婢了。”司棋上上下下看着年若兰,见她们家主子看起来依然安康的样子,司棋深深吸了一口气,流泪道:“谢天谢地,幸好您没事,小主子也没事!” “你呢?可是好些了?”年若兰心中也着实激动的很,抓着司棋地双手道:“还有彩香、菜萍、木棉她们,都没事吧!”自从被禁了足,年若兰这里便什么消息也传不进来了。 “好,都好,大家都没事就。就是担忧主子您!”司棋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内心的情绪,开口便道:“主子,别想那么多,老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厚福,您的福气啊,还在后头呢!”年若兰听她这样一说,就知道,这丫头肯定也听说过外面的那些关于自己的谣言了。 不过年若兰向来不是个喜欢自怨自艾地人,闻言,便轻笑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会好好保重身体的,那些个流言蜚语无非都是屁一样,臭不可闻,实是无需理会,倒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主子能这么想,那就太对了!”司棋使劲儿的点点头,而后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后,方才说道:“是苏公公送奴婢进来的。” 年若兰一微微愣了下:“苏培盛?” “没错!”司棋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封信来,快速的塞到年若兰的手中,悄声道:“这是奴婢来之前,四阿哥悄悄送过来的。主子,您快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年若兰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外面的消息,闻言也没有多耽搁,拆看信件便快速地浏览起来,半晌之后,年若兰看完了信件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也由此变得轻松了许多。 “主子,四阿哥在信上说了什么?对您眼下的困局可有什么办法?”司棋迫不及待的问道。 “弘煦让我不必担忧,只管安心养胎,还说他舅舅已经对是谁在背后造谣有了几分眉目,相信很快便能有所结论。” “太好了!”司棋露出高兴的嘴脸,一个劲儿地说道:“只要找到背后造谣之人,关于主子的那些谣言便可不攻自破了。”相比于司棋单纯的欣喜,年若兰却深刻的知道,此事说到底还要看胤禛的态度,他对于谣言真的是那样坚定不移的否认?他在面对着那无数诽议时真的没有一丝半毫的动摇?他真的愿意无条件的保护自己还有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 这所有的一切,其实取决的还是胤禛的态度。 司棋的到来让年若兰的心情好了许多,太医们照常的是每日上午来诊脉一次。 “今日怎么不是许太医?”年若兰随意问道。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钟粹宫的永坤阿哥昨夜发起了高烧,许太医在妇科、儿科方面最是擅长,是以便被传了过去,现在还没回太医院呢!” “原来如此。”年若兰点了点头,眼神深处却是凉凉地,冷冷地。用过晚膳,年若兰与司棋说了会儿话,这便睡去了。这一觉,却是不怎么安稳,至二更的时候自己便惊醒了过来。微微皱着眉头,年若兰的张嘴便叫了声司棋。不过这次回答她的却不是司棋而是一道低沉嘶哑地声音:“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年若兰豁然睁开双眼,此时坐在她床榻旁的不是胤禛又是谁?无数的,各种各样地情绪,突然地就这么涌上了年若兰的心头,酸酸涩涩、千回百转的,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 然后,她就哭了,对!就是哭了,非常非常没有出息的那种。 胤禛见她流泪,脸上显出一抹焦急,以为真的是哪里疼了,张嘴便要喊御医进来,年若兰连忙伸出手拉了他一下,胤禛转过头看着她,年若兰抽了抽鼻子,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带着满脸的花爪爪印儿,连说出的声音都被拉的长长地:“你、你怎么才来啊!” 胤禛双眼直视着她,那双本来皱着的死紧的眉头一下子就松了开来,对着年若兰哼了一声,口中道:“这会知道害怕了?”不知道是不是装娇弱装的太久了,年若兰越来越有玻璃心的趋势,此时听见胤禛这么没良心的话,那眼泪就更受不住了。 就跟那泄洪了似的,呼啦啦的往下流啊! 看起来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凄惨。 第170章 相信 年若兰一这样哭,胤禛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脸上反身性地摆出威严的表情,声音却有些凶巴巴地感觉:“哭什么,朕又没有责骂你!” 年若兰听了就抽抽搭搭地说道:“突然就地震了……房子一直晃,像世界末日一样,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爷了呢!” 大约也是想到了那日找到年若兰时的情景,想着事发时女人有多么的惊恐,胤禛的一颗心就彻底的软了下去。脸色再也不能维持严肃的表情,胤禛抬起手,用着手背去蹭她的眼底。 “好了,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像是小孩子一样,说哭就哭。”胤禛声音十分轻缓地说道:“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半晌之后,年若兰方才抽噎地嗯了一声。 “外面传的那些事情你也听说了吧!”胤禛直视着年若兰的双眼,非常突然地就这样问道。这绝对是个直线球了,年若兰在心底暗道了声句,嘴上则说道:“是,都听说了!‘年若兰同样回视着胤禛,不避不闪:“皇上相信那些谣言?相信、相信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不吉的妖孽?”胤禛看着几乎是在瞬间就摆出防御姿态的某人。心想:真是属刺猬的,还没怎么招呢,身上的刺就先立起来了。不过这一切在看到年若兰那双虽然力持睁大但却依然能看出一丝忐忑不安的双眼时,胤禛心底那些个不满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朕的皇儿是龙子,妖孽一说纯属有人造谣生事,图谋不轨,日后谁若再提,朕绝不轻饶。”胤禛一句话就给此件事情做出了定论呢,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疑虑,让年若兰的一颗心也再瞬间安定了下来。 “谢谢皇上。”年若兰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次的感谢真的,绝对是出于真心:“臣妾也替肚子里的孩子谢谢您!” 眼见女人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的摸样了,胤禛的嘴角也不由往上掀了掀,只是嘴上却道:“这一次的事件说到底也是有人在背后大加煽动的关系,他们的最终目标还是朕而已。” 年若兰被打成奸妃,那他这个执意要护着奸妃的皇帝,不就成了昏君。前一阵子的那些关于自个的谣言,胤禛心里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并且,他还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挑起的这些。 “那些人贼心不死,朕顾念手足之情,对他们已经是广加恩惠,他们却不知感念天恩,一直在私底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鬼把戏,早晚有一天,朕要让这些人……”说道此处,胤禛的双眼猛然阴骘恶劣下去,脸上也出现冷酷无比的表情。 年若兰瞧了他一眼,心里知道,胤禛所谓的【那些人】是谁。可是她更加知道,除了【那些人】外,在这深宫之中定也是有人在里面参了一脚的,否则的话,那些个流言蜚语绝不会传的这样迅速。不过胤禛既然没有提起,年若兰便也暂且把诸多念头压在心底。 “不过都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皇上若是想收拾他们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罢了!”年若兰笑着拉过了胤禛的双手,放在自己嫩白的小手间来回翻弄了几下:“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看着可又是清减了不少,看看这手,摸着都咯人。” “朕之所以清减不少并不单单是为了国事!”胤禛反手一握,年若兰那双白嫩的小手就落在了他宽大的掌心中:“你若是心疼朕,自个就好好的,别总胡思乱想。” 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刻就争辩道:“臣妾并没有胡思乱想啊,臣妾心里,一直、一直都是无比相信皇上的!” “是嘛?”胤禛哼了一声,眼见看着年若兰,嘴角边上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突然淡淡地说道:“朕的那盆云景雾凇怎么看起来不太有精神的样子?” 年若兰:“……” 挠了挠鼻尖,她突然就不说话了。自那日胤禛来过后,年若兰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即使她现在依然处于备【禁足】的状态中,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人的心情好了,胃口就好,胃口好了,伤势恢复的就快了,半个月之后,年若兰脚腕上的伤势就已经基本上痊愈了,她终于脱离了【瘫痪在床】的状态,每天也可以再地上走两圈了。 “算算日子,这月份也快到了!”司棋笑着说道。 “唉!这孩子也算是个结实的。这么折腾都没事儿!”年若兰觉得自个在怀孕的时候运气总是不大好。上次怀龙凤胎的时候,赶上弘煦生天花,今次又遇见了地动,不过两次她都挺了过来,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主仆两个正说着话时呢,外面就有人进来报说,四阿哥送东西过来了。 “是一些最新鲜的水果,四阿哥知道娘娘最喜欢吃樱桃,特意送了一竹筐过来的,各个都饱满鲜脆。还有一些鲜花,这是五阿哥送的,娘娘快看,这盆狐尾百合开的多好啊……”司棋兴致勃勃地一样一样往外拿着东西,然后,她就在其中的一盆夜来香下摸出了一封信,于是,她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真挚了起来。 年若兰拿过信纸,拆开,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半晌之后,她的脸上连连露出冷笑,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司棋轻声叫道:“主子?” “是李氏!”年若兰突然说道:“弘煦已经查明,那个最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妖孽的钦天监司补就是李氏收买之人,还有弘时的岳父最近几个月内联合他们的拥护频频上折子参哥哥的也是他!现在,在朝堂说,蹦跶的最欢实,一口咬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妖孽的还是他!” 李氏的想法,年若兰用脚趾头的都能想的出来。无非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拉她下马,若是成功,她这个皇贵妃就此完蛋,弘煦失了母亲庇护,再难成大事,若是失败也无甚,起码年若兰的名声对外也算是毁了大半,这怎么算都是个两全的买卖,李氏怎么可能不动手? 然而此时此刻,年若兰依旧是低估了李氏的疯狂与狠毒,在不久的日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让年若兰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究竟可以狠到什么程度。 “果真是她!”司棋的脸上也露出痛恨的神色,极为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女人真是可恶的不的了,在王府里时就处处与您作对,如今进了宫,心思却越发恶毒了,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她、她这是想要逼死您啊!”幸亏皇上对事完全不信,否则的话……司棋几乎都不敢去想那个场面。 “李氏心心念念地想要扶三阿哥坐上诸君之位,本宫的弘煦自然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司棋恶狠狠地说道。 把着弘煦送来的各种东西整理完毕,年若兰就着新鲜吃了一些水果,又兀自看了会儿闲书,觉得困倦了这才小睡了过去。如此,不知不觉的又是七八日过去。弘煦的信件隔着一二日,便会随着各种东西进来,年若兰估摸着胤禛对此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 关于年若兰腹中怀有妖孽的传闻,经由胤禛的铁血手腕和极其无情的镇压迅速的开始衰退下去,起码在明面上,没有人胆敢在诽议此事,而且关于地动的灾后处理也循序渐进的步入了正轨,此次地震受灾最严重的其实是内蒙地区,想当然,那些蒙古贵族们会露出怎样一副可怜的嘴脸,来要求朝廷对他们进行【抚恤】。除了大量的粮食金钱与各种物资外,他们还希望朝廷能够赐一位公主过来。谁都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有一位极其受宠,爱若掌上明珠的公主呢!对于这个要求,胤禛同意了,当然嫁过去的不是秀秀,而是胤禛的养女,理密亲王允礽的女儿,和硕淑慎公主。 在执政上,胤禛无疑是一位极其有能力的帝王。所以,纵然朝事繁杂,老天爷又很不给面子的接连降下天灾,但胤禛一件一件,一桩一桩,无畏困难的解决事情,在他的努力下,整个朝廷的局面终是稳定了下来。 一切开始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肚子疼的时候,年若兰正在睡觉,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当回事,可是接下来,那连绵不觉得的抽疼在告诉她,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等不及的要来到人间了。胤禛正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苏培盛是一路颠跑着进来的,因为跑的太快,在大门槛的时候还不小心跌了一跤,噗通声就倒在了地上,胤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不悦的光彩:“做什么呢,怎地如此毛躁!” 苏培盛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抬起脑袋,张嘴便道:“启禀万岁爷,年主子怕是要生了!” 于是,这次毛躁的便换成胤禛了。 第171章 生了 当胤禛十分不淡定的,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时,年若兰已经开始要生了,太医与接生的稳婆已经就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紧张的表情,反倒是年若兰,因为已经有过几次经验的关系,她显然是比较放松的,这次她还让司棋去给自己煮碗加荷包蛋的鸡丝面条上就能看的出来。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年若兰在里头听见一片片的参拜声,心里就知道这是胤禛来了,果不其然,片刻后,额有薄汗的皇帝陛下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整个下半身已经被罩好了明黄色大布,四个丫头各持一角,站在床榻的周围年若兰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让他看见。“皇上怎么来了。”正式生产前的剧烈宫缩,让她整张脸蛋看起来苍白极了也狼狈极了。 胤禛往前走了两步,见人看起来还行的样子,心里面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嘴上道:“你安心生产,朕就在门外等着。”年若兰嗯了一声,抬起还涔涔地小爪子,攥了一下胤禛伸过来的手掌。年若兰是三更左右开始发动的,肚子里的小家伙在折磨了他娘亲整整一夜后,终于在晨曦十分慢悠悠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四斤七两,是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胤禛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婴儿被裹在真红金罗色的洋绸襁褓中哇哇大哭着,他哭的可委屈了,看着就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胤禛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皱巴巴的小脸,有摸了摸孩子蜷缩在下巴处的那双肉粉粉的小手手,慢慢地一抹笑容开始出现在了胤禛的脸孔上。 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笑容。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苏培盛也是一脸喜气洋洋地跪在地上,嘴巴特甜的恭贺道:“八阿哥龙章凤姿,一看就是极贵之人。” “他是朕的儿子,自是极贵的。”胤禛抱着孩子在地上走了两圈,见孩子依然皱着小眉头呜呜哭着的样子,不禁对站在一旁的稳婆道:“这孩子怎么一直在哭?是朕抱的姿势不对?” “回皇上的话。小阿哥大约是饿了的缘故。” 胤禛闻言便哦了一声,最后又点了点婴儿那软塌塌的小鼻子,方才把孩子递给了稳婆:“把八阿哥给奶娘抱去,好生伺候着!” “是!” 这边的稳婆抱着孩子下去了,那边的产房基本是也收拾干净了,年若兰精神还好,没有出现昏过去的现象,整个过程都挺清醒的。胤禛一进来,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便钻进了鼻腔中,再看躺在床上显的虚弱无比的年若兰,一股子怜爱便不由自主的从心中升了起来。 “爷……”年若兰见他进来,嘶哑的叫了一声。 胤禛快走两步,来到床前,他心里也是满腔的激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想要吃什么?” 年若兰:“……” “爷给我倒杯水吧!”年若兰有点好笑地说道。 喝了一些温水,她的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 “孩子你看了吗?” “嗯!”胤禛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那小家伙可真能哭,从降生开始就没见他停下。”年若兰细细看着胤禛,见他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心里面的那点子最后的犹疑终是灰飞烟灭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孩子,胤禛提起了他的名字。 “就叫弘赐。” 人人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带来不吉的妖孽,偏偏胤禛却以【赐】为名,意为上天恩赐下的孩子,着实是用心良苦了。年若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股暖流在心田处涌动不休,往日里的那些个真真假假的怨怪,突然地就全部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是他对自己的好。没错,不可否认,因为此事,年若兰的确是被感动到了。 “皇上起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年若兰笑了笑,脸上有着淡淡的满足。 胤禛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湿软的额发:“辛苦你了,睡吧!” “嗯……” 皇贵妃娘娘平安生下八阿哥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不过半日的功夫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因为胤禛之前的种种打压也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再提起什么妖孽之言,此件事情的影响终究是慢慢的过去了,而随着八阿哥满月宴的到来,年若兰这位皇贵妃在万众瞩目之下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复出之路。 景仁宫已经修缮完毕,胤禛怕年若兰有阴影,曾经还提议给她换一座住所。不过被年若兰被拒绝了,她拒绝的理由是:“臣妾总不会那么倒霉再碰见一回地动吧。” “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年若兰半躺在床上,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弘煦、弘福、秀秀几个孩子站在床榻边上,特别是弘煦他的怀里还抱着只红色的襁褓,引得两个弟妹又是踮脚又是伸脖子的直瞅着。 “额娘,八弟吐泡泡了,他吐泡泡了!”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的了的事情一样,弘福瞪大着眼睛,用着十分不可思议地表情连连叫道。 “吐就吐呗,你小时候也吐过。”年若兰笑着说道:“你八弟那是在自己跟自己玩呢!” “是,是这样吗?”弘福咽了咽口水,他挠了挠自个的后脑勺嘿嘿地说道:“儿子还以为八弟是饿了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贪吃鬼啊!”秀秀一边摸着幼弟的小脸,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双胎兄长。弘煦抬起头,笑睇了眼这对活宝弟妹,半晌后方才说道:“好了,母亲刚回宫,需要安心静养,你们两个小声些。” 秀秀小脸微红,十分不好意思的哎了一声。弘福却是个厚脸皮,不停地对着小婴儿叫着:“弟弟……”终于能够成为兄长的高兴劲儿可就不用提了。 几个孩子在这边留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对了,木棉怎么样了?”年若兰问道。彩香、菜萍两个已经伤愈回来服侍了,倒是木棉一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主子,放心木棉姑娘没事儿,知道主子回来了,还说要过来给您磕头呢!” “这次都亏了她!”年若兰记得对方可是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挡了那一下的,她心里也是十分感激,便开口说道:“传本宫的话,即日起,升木棉为管事宫女,领一等大丫头的月例,另,赏其锦缎三匹,月绸三匹,丝绢三匹,银锞子两袋,钗环一盒。”稍后,木棉果然过来谢恩。年若兰见她似乎还好,心下不由也轻松了些。诸多杂事,暂且不提。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事情却是弘赐的满月宴,作为年若兰在经历诸般风波后再次登台亮相的场合,注定了,弘赐的满月宴会办的风光盛大。 皇八子满月宴的当日。上至皇后,各宫嫔妃,亲王福晋,下至北京城三品以上官员有诰命的家眷皆入宫拜贺,她们穿上自己最隆重最正式的服装,带上精心挑选的贺礼,怀着各式各样的目的,带着各式各样的情绪来到了皇宫之中。此时此刻,作为满月宴的举行地,景仁宫已经是被打点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好奢华的宫殿!”结伴而来的人群中,有人一惊一乍地说道:“快看,那一盆盆地是什么,怎么还会发光?”这人的咋咋呼呼惹的身旁众人暗自嘀咕了句: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不过等她们也看向这人指的那处时,也发现自个根本不知道那些看着像盆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你们不知道了吧!”这个世界上在哪里都不缺这种喜欢显摆的人,只听一人用着十分得意的口吻道:“这东西叫做百鸟朝凤,你若是离的近了,就能看见那小树上挂着的其实都是一个个被雕琢成鸟形的红宝石,是四阿哥送的!” “天啊,这得用多少的红宝石啊!”这人的话引得众人发出连连感概,要知道,这所谓的‘百年朝凤’盆栽可是隔着几十步便被放置了一盆,足可见其奢靡的程度。众人一路行来,每当看见一些珍奇之物,便会发出啧啧称其之声。 便在这一群人,快要到二进门的时候,突然地,一行人抬着两只大撵从远方而来,当前的那一只是六人抬的紫檀木大撵,后头的那只却是四人台的红杉木大撵,两只大撵周边可是簇拥着不少人,那排场一摆开,即使站的很远,众人也知道这定是宫里的哪位主子来了。 “是齐妃娘娘吧!”先头的那个被众人嘲笑为土包子的女人小声说道。 “肯定的啊!”有人很快的便接话道:“传闻齐妃娘娘最重视排场,今日亲眼见了,果不就是如此,看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是皇后娘娘呢!” 第172章 汹汹 李氏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坐在高高的大撵之上,她的脸色却是极其难看的,一双眉头也是紧皱着,似乎有什么极为难以决断的事情正在困扰着她一样。然而,这一切在抵达景仁宫大门口的时候全都消失不见了,她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齐妃娘娘到——三福晋到——李庶福晋到——” 太监的高声传报,让大殿里正在笑谈着的众人声音也微微停了一下,年若兰抬起眼角,淡淡地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在片刻之后,李氏等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看着一身皇贵妃朝服,雍容无比,被众人团团恭维着,显的无比高高在上的女人,李氏即使事先在心里面给自己做了无数建设,但到真章的时候,却还是止不住的升起种种恶气。 “臣妾见过娘娘,娘娘吉祥。”李氏俯了个身子,不情不愿地姿态每个人都是看着眼中的。 “原来是齐妃来了……”年若兰上下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本宫也有段时间没看着你了,怎么看起来老了这么多,瞧瞧,这鬓间的白发遮都遮不住了!” 李氏听了脸上立刻露出不阴不阳的笑容,口中道:“臣妾早已年老色衰,哪里能比得上皇贵妃娘娘,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美貌如旧也难怪皇上会十几年如一日的宠爱您,这等手腕,咱们这些人手是比不得!” 年若兰讽刺李氏色衰,李氏就讽刺年若兰狐媚。众人听着这两位娘娘在上面相互打着机锋,却是各个平息静气,万般不敢插嘴。 “齐妃说笑了。”对于李氏的嘲讽,年若兰突然微微一笑,那张清丽的脸蛋上浮现的百分甜蜜的表情:“说什么手腕,其实只不过是一颗真心罢了,本宫用真心对皇上,皇上也用真心对本宫,真心换真心,左不过如此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我与皇上乃是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任谁都不能拆散的样子,李氏见之下哪有不恨的道理,看着年若兰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她都恨不得扑上去,给她挠个遍地开花。 皇贵妃娘娘果然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顺治朝的时候有董鄂妃,本朝有年皇贵妃,都说爱新觉罗家易出情种,如今看来果然不错啊! 年若兰的话在众人之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于是,又一轮的马屁潮开始了,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说着好话,至于齐妃娘娘李氏……就这么被人遗忘在那里了。 栋鄂氏抬起头看了眼脸色涨红,浑身正在剧烈抖动的婆母,暗道了声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蠢,明明知道形势比人强,却硬是要往上面撞,到头来丢的还不是自己的脸面。若她有人家皇贵妃一半聪明,一半懂事,一半能够拢的住皇帝的心,她们家三爷也不会如此孤立无援。 “额娘……”轻轻地叫了一声,栋鄂氏抬起双手强制性的抓起了李氏的胳膊,往着一旁走去。李氏脸色铁青,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的是什么。至于站在这两人身后的小李氏则是全程低着头颅,她大约也是知道年若兰不喜欢自个的缘故,看起来倒是挺老实的。参加满月宴的宾客一波一波的过来,不过大多都是进来磕个头,放下礼物,能够真正留下来的还是少数。 纳兰雅慧是在稍后的时间到的,只见她穿着身一品诰命的大妆,身边跟着两个如花似月的女儿,她一来,年若兰便召到近前,姑嫂两个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哦?你遇到她了?”年若兰听着纳兰雅慧的话微微挑了挑眉头。 “可不是,在神武门那边撞上的,本来轿子走的好好的,可她为了抢先一步,竟叫人直接撞了过来,咱们的人没有防备,其中两个轿夫都被撞伤了,贵姐儿手腕也擦着了些!”年若兰一听这话,脸上微变,叫了贵姐上前来看,果然在那雪白的皓腕上看见了一两处淤青的地方。 “姑姑放心,一点小伤不碍事的!”贵姐儿见年若兰脸上露出不愉的表情,立刻开口安慰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现场的人这样多,年若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攥了攥贵姐的小手轻声道:“这事姑姑记下了。” 好一个李四儿,果然不改她嚣张的本色呢。 “皇上驾到————”胤禛是最后一到来的,他的到来让整个场面达到了最高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禛一身明黄色绣青竹龙袍服,脚踏乌靴,头戴翎冠,威仪堂堂,大步而来。 “都起来吧。” “谢皇上恩典。” 此时在殿内的基本上都是女人,胤禛随意扫了一眼,忽然道:“皇后怎么没到?”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又犯了头疼的毛病,今日便没有来。”年若兰笑着说道:“不过却是让人送了顶她亲手做的虎头帽,一片慈爱之心,臣妾着实感激不已。”胤禛对于年若兰的说法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也是她极其聪明的一点,不论在过去还是现在,年若兰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过乌拉那拉氏一句不好听的话,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地让人抓不住一丝痛脚。 “皇后的头疼已是老毛病了。”胤禛随意的说了句,而后便问道:“弘赐呢?” “在后头呢,臣妾怕他一会儿闹,就先让奶娘喂了些奶水。” “嗯!”胤禛点了点头:“时辰差不多了,把孩子抱过来吧!” 年若兰自然答应。于是,很快地,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婴儿就穿着一身红通通的衣裳被抱了出来,众人都伸着脖子去看,只见这小婴儿长得是白白圆圆,虎头虎脑,看上去十分精灵可爱,怎么看都跟妖孽什么的沾不上边啊! 妖孽一说,果然是谣传,这一刻,许多人心中如此想到。 一点都没有俗语讲的抱孙不抱子的意思,胤禛直接就把弘赐抱进了怀里,不知道是不是私下练习过的原因,他抱孩子的姿势可是进步不少,起码弘赐被他抱了会儿也没哭。 吉时已到,弘赐的满月宴正式开始。 年若兰被众人簇拥在凤座之上,亲眼看着她的幼子是在怎样盛大而隆重的场面下完成了自己的初登场。她感到高兴、感到得意、也感到了痛快。景仁宫内大摆筵席,席间年若兰也被频频敬酒,自古以来趋利避害,锦上添花,都是人的本能。是以此时,这边的一个亲王福晋举杯说恭贺娘娘喜得麟儿,八阿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厚福之人,那边一个郡王妃子接话道:祝娘娘弘福无边,芳龄永继,一个接着一个的敬酒,一时之间,场面倒也热闹无比。 “这东西又凉有甜的,不但好看,味道也很不错,敢问娘娘,这是什么东西?”问话的是十三福晋兆佳氏。年若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地微笑:“怪不得怡亲王福晋不识得,这东西叫做冰淇淋,是洋人传过来的玩意儿,在上面又浇了些桃肉、草莓、菠萝等水果,味道还算不错,能解酒,夏天吃着尤为不错!” “还是娘娘见多识广。”兆佳氏笑着说道:“这东西甜丝丝的,正合我的口味,这里就厚着脸皮向娘娘讨要这张方子了,等明年夏天,岂不是日日就可以吃着了?” “哈哈,这有何难。”年若兰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个冰淇淋的方子还是弘福那孩子向着洋人那边弄来的呢!” “那定是五阿哥特意为了讨您的欢心呢!”有人立刻接话道:“娘娘的几个孩子各个都是顶孝顺的!” “是呢!特别是弘煦阿哥,不但孝顺而且还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呢,人品也好,能力也好,都是无可挑剔的。” “毕竟是皇贵妃娘娘与陛下的孩子呢,错不了的。” “……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眼见一个冰淇淋,居然引得众人把话题扯到了皇子身上去,年若兰微微一笑,面上不动声色,却对一旁的兆佳氏说道:“弘福那孩子对西洋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现在正缠着皇上非要要请个洋师傅……” 话题渐渐的被扯到了其他地方去。 就在整个场面都十分的喜庆热闹时,突然地,就见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宫女一脸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准确的说,她是直接朝着李氏的方向跑去。然而,便在整个时候,突然地从斜地里又穿出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一左一右的就将人拿住了。 那李氏似乎早就在等着什么,见到这个小宫女时,她眼睛微微一亮,然而在看到她被人拿住时,一张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那是本宫的丫头,你们要做什么?”李氏豁然起身,十分激动的大吼出来。 第173章 中毒 李氏那边的情况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年若兰自然也不例外。 今日是弘赐的满月宴,也是她在经历诸多风波后重新复出的日子,是个无论对她还是她的孩子们来说都无比重要的一个日子,所以为了保证在这个日子里不会出现任何不和谐的事情。年若兰也是做了诸多准备的。 此时那两个正抓着小宫女的嬷嬷们就是年若兰准备的一环。如这样的人在现场还有很多,她们默默地藏在人群中一双眼睛却时刻注意着各种动静,只要微微发现出什么不对劲儿的苗头立刻就会上前阻止。而李氏更是皇贵妃娘娘下令也彻底盯严的人物。 很明显,李氏打着要把事情闹大的主意来的。 只见她站在那里,露出一副气急败坏地表情,大叫道:“该死的奴才们,快步给本宫放开她!” 三福晋栋鄂氏十分惊讶的看了眼李氏,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拉了下她的袖子,叫了声:“额娘!” 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场面,李氏的行为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然而,李氏却完全不顾自家儿媳妇的提醒,执意要把事情闹大,见那两个嬷嬷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李氏的脸色竟然有了几分扭曲,当下再也不顾其他,竟是直奔着对方去了。 “额娘……”栋鄂氏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人。 谁想,却被另一个人给拦了下来。 正是小李氏。 “你做什么,还不给我放开!”栋鄂氏沉下脸色,狠狠斥责了一句。小李氏的脸上有点奇怪,有一种强压兴奋的感觉:“别多管闲事!”栋鄂氏听见她这样一说,皱了皱眉头,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开始笼罩了她。 那个小宫女是在靠近大门的方向被拦下来的,离李氏坐着的位置是有一定距离的。所以当两位嬷嬷在看到齐妃娘娘露出一张杀气腾腾的脸蛋急速朝着这里奔跑过来时。 她们做出了一个动作。 粗糙的甚至还带着厚茧的大手,十分隐蔽的,在无人看到之处,狠狠地朝着小宫女尾椎骨的方向狠狠按去,那小宫女脸色骤然扭曲,可惜那剧痛来的太快,让她连一个叫声都还来不及法出来,就这么软软地倒了下去。 终于,李氏到了这边。 “原来这位姑娘是齐妃娘娘宫里的人。”其中一位嬷嬷脸上带着谨慎的笑容,然后才用着担忧的语气说道:“奴婢们是见这位姑娘走路有些摇晃,怕冲撞了各位贵人们这才急忙的冲了过来,还望娘娘恕罪。”李氏现在也顾不得这两个老货,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这个小宫女身上,她试图想要让对方说些什么,然而可惜的是,此时此刻姑娘已是瘫软如面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妃,出什么事情了?”主位之上,传来年若兰居高临下的声音。李氏浑身一抖,脸色连番变了几次,终究还是站起身子,走了回去:“是本宫屋子里的一个小宫女晕倒了。” “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天大事情,竟惹的你如此惊慌失措,齐妃,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又是有名号的妃子,做事怎么还是如此毛毛躁躁,一丁点小事就大吵大闹,实在是太无礼数了!”李氏听着年若兰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训斥于她,一张脸蛋立刻涨的通紫。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打圆场,李氏就这么被年若兰生生的磕碜了一回,不用说,心里面的怨毒也越发的浓厚了。 “娘娘……”景仁宫的掌势大宫女司棋一脸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俯身在年若兰耳边轻语了几句,坐在她身边最近的十三福晋兆佳氏偶尔的听见了几句诸如,弘赐阿哥哭闹不休,奶娘哄不住的话。 年若兰缓缓起身,众人皆尽望了过来。 “你们继续用膳。”她笑着说道:“本宫去后面更衣。” 坐在身边的兆佳氏便道:“那娘娘可要早去早回就。” 年若兰笑着点了点头。 被司棋等人簇拥着,年若兰仪态万千的袅袅而去。 直至走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脸色的笑容才全部消失不:“出什么事情了?” 司棋的眉头紧紧簇着这个时候也露出了难看的脸色,她俯在年若兰耳边小声却急切地说道:“是永坤阿哥出事了。太医已经赶过去,永坤阿哥,永坤阿哥怕是要不行了!” 年若兰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弘赐的满月宴,男女是分开列席的。永坤虽小,但也是小阿哥,此时应该是跟着他阿玛在前头吃宴,而能够让一个小孩子突然就不行的…… “中毒?”年若兰的声音就像是南极的冷风,寒的令人从骨子里头打颤。 司棋白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年若兰脸色变幻无穷,当下提起脚步,便向着外面走去。 永坤已经被秘密的安排进了一处房间之内,年若兰到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胤禛、弘时、弘煦、弘福、另外还有两个嬷嬷一样的跪在地上的宫人,以及正在看诊的太医。 年若兰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弘时,此时此刻他的一双眼睛完全是赤红的,见到年若兰整个人更是激动的不得了,脱口便道:“皇贵妃娘娘真是好狠毒的心肠,永坤不过是个三岁小儿,你竟然也能下得去手,恶父,毒妇!” “皇兄!”弘煦脸色也不好了起来,只见他上前一步直接拦在了欲要往这边冲的弘时前头,正色道:“现在事情根本没有查清楚,你休要信口开河,若是再敢诬蔑我额娘,就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弘福也是一脸怒色,紧跟着站在了他兄长身后,恶狠狠地看着弘时。 “老四你……”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突然厉呵了一声,对着弘时道:“此事朕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你安静些,休要聒噪。”弘时脸上露出郁愤之色,可到底惧于胤禛威慑,只得强自忍耐。 年若兰却丝毫没有来理会他的意思,反而是上前几步,朝着床榻上看去,只见那上面正躺着个小孩子,面色发青,唇部发紫,唇角留出黄诞,眼瞅着便要咽气的样子。“皇上……”太医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颤抖道:“恕臣无能,永坤阿哥中毒颇重,他又年幼,如今、如今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年若兰听到此言心里重重一颤,那边的弘时更是激动到不行,只见他猛地撞开年若兰,整个人扑在床边,大哭道:“永坤,永坤你睁开眼睛啊,阿玛在这呢,阿玛在这呢!” 年若兰被撞的后退几步,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在后头攥住了她。 “皇上……”年若兰回过头,看着后头的胤禛。胤禛细细的看着她,此时此刻,年若兰的脸上有着很多情绪,但唯独没有的就是心虚和害怕,胤禛张了张嘴,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时,那边的弘时猛然间又爆发出一道凄厉的哭叫。胤禛与年若兰急切的抬眼望去,却见刚刚还在抽搐着的永坤如今已经是彻底动态不得了。 他死了。 整个屋子里霎时间变得落针可闻。 胤禛紧紧闭了下双眼,再睁开时,却又恢复到了淡然无波。 “你先回去。”胤禛如此对年若兰说道。今日是弘赐的满月宴,前头还有那么的宾客,永坤死了事情绝不能传出去,起码今天不行。 年若兰点了点头,最后再看了眼那道幼小的身影,这才怀着满腔情绪,走了出去。 身边的司棋显然也陷入到了六神无主的状况,她家主子刚刚经过了那样的风波,好不容易才挺了过来,若是再发生些什么……司棋几乎都不敢想那后果。相比与司棋的慌乱,年若兰就要镇定的多了,她在急速的思考着,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突然跑过来的小宫女,李氏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样的急切。 永坤的死,还有—— “刚刚弘时口口声声说是吃了我让人送过去的东西,永坤才中毒死亡的,你立刻去给本宫去查,究竟是何人送的,送的又是什么?”弘时不会胡乱攀附,定然是有人在其中真的做了些什么。司棋听了年若兰的话,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关联,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无比,若是景仁宫真的出现了那等吃里扒外,勾连外人,陷害主子的奴才……司棋急匆匆的去了,年若兰却在换了一身衣裳后再度回到了宴上。 她抬起眼睛微微一扫。 “齐妃去了哪里?” “回娘娘的话,齐妃娘娘在您去更衣后不久,就离开了……”年若兰淡淡的嗯了一声,正巧附近有个郡王妃说了个什么极好听的笑话,引得众人都大笑起来。 年若兰便也跟着微笑起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司棋回来了。 那个据说给永坤阿哥送过糕点的宫女,死了。 她是投井死的,被人捞出来时,人都已经泡的发胀了。 第174章 剑指 死的那个宫女叫夏荷是景仁宫的一个二等宫女,平时负责殿内洒扫一类的活计,年若兰对这个夏荷根本没有什么印象,她就如同其他生活在宫内的宫女们一样,属于那种并不受到主子重用,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着重复工作的默默无闻型。而就是这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却在今日为永坤送上了一盘糕点,永坤吃了,然后,他死了。 弘赐盛大而隆重的满月宴终于在黄昏时分顺利的落下了帷幕。众人带着满满一肚子的惊奇与八卦离开了皇宫,想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京城中都少不了关于今日的种种谈资。年若兰在宴散后,根本就来不及休息,衣裳都没换,直奔养心殿而去。永坤死亡之事被胤禛一手压下,丧事未发,知道的人数便很是有限。 当然,这里面却并不包含李氏。所以当年若兰跨进养心殿的大门时,尚未抬眼,李氏那充满凄厉的哭喊声便在四周回响了起来:“皇上!您还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永坤可是您的长孙啊!”李氏跪在地上,一张精心描画过的妆容,此时已经完全花掉了,再配上她那充满恨意的表情,当真是如夜叉般可怕:“就在昨日永坤还口口声声的与臣妾说,要努力读书做个出色之人,日后要为皇法码分担……可是今日他就被人生生给毒死了!皇上,您要为咱们的孙儿做主,为他报仇啊!” 此时在大殿内的除了李氏外还有三阿哥弘时,三福晋栋鄂氏、前者面色灰败双眼红肿眉间有着明显而实足的愤怒,后者则是半垂着脑袋,只有时不时的抽泣声才能让人发觉她是正在哭着的。胤禛坐在那里,眼睛半眯着,面上却毫无表情,他轻轻捻着腕上的佛珠,也不说话,令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臣妾参见皇上。”年若兰的到来,暂且打破了此间气氛。 李氏豁然转过头来,见到年若兰时,脸上满满的全都是恨意,指着她的鼻子便大骂道:“好你个毒妇。一个三岁的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本宫跟你拼了!”说罢,就如同猛虎下山般要向年若兰冲过来,厮打她。只可惜李氏还未来到身边,就被年若兰身边的大太监陈满给拦住了。无论怎吼骂挣扎也没碰上年若兰的一片衣角。 “住口。”胤禛极不喜李氏的做派,呵道:“你看你这个样子与泼妇何异,还不给朕安静下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永坤就是年氏这个贱人害死的,皇上若是不能严惩凶手给永坤报仇,臣妾今日便撞死在这大殿之内,只当陪我那可怜的孙儿去了!” 李氏在那边哭闹不休,年若兰这边却在行礼过后,站起身子,只听其用着十分冷静地声音对胤禛说道:“启禀皇上,永坤阿哥中毒一事与臣妾并无任何关系,齐妃的指责臣妾一概是不会承认,更不会认什么罪的!” “皇贵妃娘娘说的真是笑话!”一旁的弘时似是再也忍不住一样,大声叫嚷道:“永坤死在了景仁宫,死在了贵妃娘娘您叫人送来的糕点上,不是你害死的他又会是谁?” “正如三皇子所言,永坤阿哥死在了景仁宫里,所以更不可能是本宫做的。”年若兰面色丝毫不变,直视着弘时道:“今日是本宫幼子弘赐的满月之宴,对本宫来讲何等重要。难道本宫期盼着在这样重要的场合闹出人命之事?再有一点,世人皆知,你母亲与本宫不合,若是永坤阿哥在景仁宫出事,本宫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难道本宫会蠢的明知会被怀疑还要下手去害一个年仅三岁与本宫根本没有人什么厉害关系的小阿哥?你当本宫是吃饱撑着的吗?” 所谓话糙理不糙;年若兰所言之事,细掰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现在已经是皇贵妃了,地位、圣宠,子嗣,应有尽有,实在是犯不着拿自家所有的身家前途去做赌注,害一个跟本无关紧要的小孩子,这等于是拿着瓷器碰石头,实在是不值得啊! “永坤是万岁爷的长孙,你见不得本宫的弘时在此处压了你的弘煦一头,所以就下手害人。”李氏却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她现在就是一口咬定了年若兰是幕后凶手。 年若兰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已是不愿在这人身上再浪费什么口舌。只对胤禛俯了俯身道:“请皇上明察秋毫,为永坤阿哥伸冤,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胤禛的双眼在年若兰的脸上扫过,片刻后,似是心中已有所决断。 “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永坤不得下葬,你二人各自回宫,无旨不得踏出宫门一步,永坤中毒而亡一事,乃皇家丑闻,无论是谁皆不可往外传去,若是朕听到关于此事的一丝半点风声,朕绝不轻饶!”胤禛寒冰般的视线落在李氏头上,似是这句话专门给她讲的一样。李氏脸色瞬间苍白如雪,可在胤禛那双极具压迫力的双目之下,也只能臣服了下去。 回到景仁宫时已经是天色大黑。 年若兰略做梳洗,换过裳服,这才半依在靠枕之上。 “八阿哥睡下了?”按着眉间,她有些疲惫地问道。 “是!已经睡着了。”底下伺候的丫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司棋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 “是!”待屋子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时,司棋方才对着年若兰说道:“夏荷是十岁入的宫,先在前朝的一位贵人身边伺候过,后来那位贵人得了疾病死了,夏荷就成了无主的奴才,在宫里的针线房上差,后来皇上登基,内务府重新分派奴才,这夏荷就被分在了咱们宫中,夏荷性子稳重从来没有与人起过争端,与她交好的有一个叫做夏冰的女孩,陈满已经审问过此人,据夏冰交代,夏荷今日与往常并无特殊之处……”年若兰听着司棋站在那里分毫不差的复述着关于那个投井宫女的一切。 可惜,此人的过往的确很无懈可击,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今日那个突然冲到殿上的小宫女呢?”年若兰问道。 “那人的确是齐妃的人,一直在永坤阿哥身边伺候,永坤阿哥出事后,她便直接跑了过来,想来是想要把事情告诉给齐妃知晓的。” 年若兰闻言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本宫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你回想一下齐妃今日的表情,明显是事先已经知道什么的样子。”若是今日那两个嬷嬷没有见机行事,永坤中毒一事,定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发出来,到时候事情一定会变成无法收拾的地步,起码对于年若兰来讲,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娘娘的意思是……”司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地说道:“莫非齐妃事先知道今日永坤阿哥要出事?” 这也是年若兰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你再把永坤中毒前的场面与本宫诉说一边。” 司棋早就已经把一切都打听好了,此时立刻应了声:“是!” 原来今日在满月宴上,永坤本来是一直跟着他阿玛的。不过弘时是皇子,此时周边又有许多平时少能接触到的朝臣,本着机会难得的想法,弘时忙于四处交际。永坤这孩子自然就由两个奶娘带着。然后就据这两个奶娘所说,夏荷就是在这个时候拿着一盘水晶糕饼过来的,对她们说,这是皇贵妃娘娘特别赏给小阿哥的糕点,两个嬷嬷便从那糕点上掰下一块予永坤吃了,大约一刻钟后,永坤便开始不好了,两个嬷嬷察觉到不对劲儿赶忙吩咐底下的丫头一个去找弘时一个去后头找李氏。 “万岁爷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永坤阿哥出事的消息,万岁爷当机立断阻止了消息的扩散,把永坤阿哥秘密的挪到了一处房间内,还宣了太医过来看诊,太医说,永坤阿哥中的是一种蛇毒,此毒巨毒,若是被那毒蛇直接咬上,人立时就是要毙命的。而永坤阿哥只是吃了一小口参了那毒液的糕点,所以才又稍稍活了一时片刻,只可惜终是……”司棋叹了一口气… 年若兰听后却沉默不语。毫无疑问,永坤之死,所以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她是嫌疑最大之人。这是一个局,而做局之人,想要的定是她下场悲惨。谋害皇嗣,这是何等大罪,若是被就此定罪,年若兰将永无翻身之地。她的弘煦弘福弘赐,有如此母妃,日后的前程定然也会大受影响… “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无论是谁在背后捣鬼,皇上一定会还您个清白的!”经了上次妖孽一事,现在司棋对胤禛可是有信心的很。 第175章 对峙(一) 接下去的半个月之内,年若兰没有踏出景仁宫一步。不过,她心里面知道,关于永坤的事情一定即将有所结果。毕竟,尸体不可能永远停灵在那,那孩子需要安息。外面的北风呼呼刮着,昨夜傍晚北京城下了一场大雪,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景仁宫内温暖如春,年若兰坐在床榻之上,正逗着弘赐玩耍,小弘赐现在已经认得自己的名字了,每当年若兰叫他的时候,他就会左右摆动着小脑袋,一副很乐的样子。 “皇贵妃娘娘,您该用膳了。”木棉亲自端了食盒过来。 “哦?你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过来,这盖在还没打开,本宫却已经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香味了。” “娘娘真是好灵敏的鼻子。”木棉笑着说道:“奴婢今日炖了一道萝卜羊肉汤,现在天气冷,吃这个正合适,不但可以补气活血,还有暖宫养颜的效果。奴婢还在里面加了适量的药才,娘娘尝尝,味道可好?”说着,便打开食盒,把里面一碟碟地碗盘摆在了红木榻桌之上。 弘赐大概是闻到香味了,小脑袋一个劲儿的朝着这边拧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都呆直了。年若兰用筷子尖轻轻地沾了些羊肉汤汁,然后抿在了弘赐的小嘴巴上,弘赐立刻伸出小舌头吧唧吧唧的来回舔吸着,小奶狗一样的可爱。年若兰哈哈笑了一会儿,不过到底不敢多给,见他那样子实在可怜,便叫了奶娘过来抱下去吃奶了。 八菜一汤,年若兰用的很香。 剩下的也没浪费,直接让彩香她们分掉了。 用完了膳,就在年若兰考虑是先要看会书儿,还是先去洗个热水澡时,司棋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她说道:“娘娘,苏公公来了!” 年若兰纤眉微微一挑,暗道了声:终于来了。没有浪费丝毫时间,司棋快速的为她披上了一件紫貂皮的斗篷,年若兰走了出去。 年若兰本以为她会去养心殿。不过事实显然并不是这个样子,这条路——从暖轿的窗口向外望去,年若兰心里头便有数了,这是去钟粹宫的路。果不是如此,就在一刻钟后,暖轿直接停在了钟粹宫的大门口。 年若兰在苏培盛的带领下一路往着里面而去。她到的时候,胤禛已经是在场的了。除他以为,齐妃、弘时、栋鄂氏、田氏、小李氏,以及弘时、弘煦皆都在场。 “皇上万福金安。”年若兰对着胤禛行了个礼。 “来了!”胤禛淡淡地说了一声,年若兰抬眼望去,明显感觉出他此刻的心情绝对没有多好。 “你坐到朕的身边来!”胤禛指了指自个身旁不远的位置。他的话一落,李氏的面色就变得非常不好,要知道,现在在这屋子里头的除了弘煦,可人人都是跪着的状态。年若兰自然从命,轻巧地解开身上的的斗篷,年若兰在胤禛身边坐下了。 “今日把你们都叫过来,是为了永坤之事、朕已经查明真相,今日便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交代。” 李氏浑身一抖,下意识的便抬起脑袋,张嘴便来:“永坤是年氏害死的,皇上可要杀了她为永坤报仇?” “永坤之死,非年贵妃所为,而是另有他人。”胤禛说到这里时双眼之中有阴骘之色划过,只听其冷冷地说道:“不过齐妃也大可以放心,朕今日一定替永坤报仇雪恨,不让他小小年纪,便枉死他人之手。”李氏浑身激颤,他看着顶上面无表情的胤禛,心里面不由闪过许多恐惧。 “来人啊,宣太医!”胤禛呵道。太医来的很快,年若兰抬眼看去,一共是两位太医,其中一位是那日永坤毒发后给他诊脉的,另一位却是年若兰的老相识,许太医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叫了起后,只听其问道:“许太医,两个月之前,你可曾为永坤瞧过病?那时他脉象如何?身体如何?” 许太医便拱手道:“回皇上的话,两个月之前,微臣的确为永坤阿哥诊过脉象,永坤阿哥脉象积弱,乃是先天不足之症,永坤阿哥当日高烧不退,微臣施以金针之术外加药石相促,总算微微缓解了永坤阿哥的急症。” 胤禛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当时齐妃可曾就永坤的病情询问过你?” “回皇上,齐妃娘娘的确垂问过。” “那你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微臣记得,当时齐妃娘娘曾询问永坤阿哥的病症究竟能不能痊愈,微臣便答:永坤阿哥生来便有不足之症,且此症主在心脏之处,需长年累月,慢慢地静心调养,方可有回转之局。” “那朕今日问你,永坤之症,到底如何?你可有隐瞒之事。” “微臣不敢。”许太医额头冒汗,知道自个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忙不迭地开口道:“永坤阿哥心疾极其厉害,不过三岁,就已经犯过几次病了,今次尤为厉害,依臣当时的诊脉,永坤阿哥至多,至多再能活上半年左右,不过————”“不过什么?” 许太医的脸上也露出百思不得其解地表情:“不过再后来,微臣为永坤阿哥诊脉,发现他的脉象竟一日比一日强劲了起来。”按理说应该一日比一日衰弱才是:“微臣便就此询问过齐妃娘娘,永坤阿哥是得了何方高人的医治竟有如此奇效,齐妃娘娘便道:是从民间的一位老医手上得来的方子。” “齐妃,那方子如今何在?”胤禛淡淡地问道。 李氏便让人去状态匣中取来。呈给许太医过目。 “这只是一副普通的开胃方子而已。”许太医一眼就看出这方子的来历。 胤禛闻言冷冷一笑,李氏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了。而后,胤禛又问了许太医一些关于永坤阿哥病情的问题,许太医一一回答了。由此,年若兰也多少听出了些真意。原来就在她与养心殿禁足的那段时间里,永坤生了一次大病,许太医因为擅长儿科,被紧急召唤了过去,虽然永坤被他抢救了回来,不过这却是治标不治本的,根据他的判断,永坤至多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可是,就在这之后,本来应该越来越虚弱的永坤却开始一日日的好起来,许太医虽然暗自奇怪,但也总不会主动到处去说永坤阿哥活不长的事情,而且自那以后,钟粹宫那边便再也没有召见过他,至到今日。 许太医说完了话,便该轮到了另一位了。 “臣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当日送给永坤阿哥的糕点共有五块,每一块里头都参杂了毒素。那是一种名为竹叶青的毒蛇之液。有人将这些毒液小心的收集起来,在揉面时混入其中,永坤便是因此毒而亡。除此之外,那位投井而死的宫女,经验尸后发现也是死于此毒。”这也就是说明,夏荷有可能是在吃完毒糕点之后,自己投井死亡。也肯能是被人扔下去的。 “苏培盛,把那东西拿过来。” “是!” 苏培盛应了一声后,立刻端着只木盘子走了上来,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发现那上头有一只黑色钵盂,里面似是盛了些同时黑乎乎的东西。 苏培盛说道:“此物是奴才从钟粹宫小花园的一角挖出来的,经确认,这是是永坤阿哥生前用过的残药渣子,请太医过目。”辨识药渣,是这个时代的医生们必备掌握的一个技能,就更不用说是太医院里最优秀的太医们了。 只见许太医只轻轻地嗅了嗅那残渣的味道,嘴唇便一张一合的吐出一系列的中药名称,而他身边的那位太医脸色则是渐渐开始改变了。等到许太医停下时,连他自己也露出愕然地表情。 胤禛见状便问道:“这是药物是何?你二人为何都露出惊容?” 这两位太医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许太医答道:“启禀皇上,微臣两个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方子与一种名为【五石散】的方子极为相似,只是在其中稍作修改,方子里的几剂药材都是极烈之物,人若是服了容易上瘾。” “若是永坤用了又该如何?” 许太医微一沉吟,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可能会好转一段时间,但这却是靠透支身体原有的生命力来支撑的,譬如说,永坤阿哥原可以活半年,可若用了此药,则会大大缩短这个时间,也就是,就是两三个月左右,人就会不行了。” “臣、臣妾不知道这件事情啊!”面对着所有人同时望过来的眼神,李氏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抹阴沉之色,嘴上却强自辩驳道:“皇上!永坤是臣妾的心肝肉,臣妾若是早知道这药有问题,又怎么会给永坤服下,皇上……” “那你告诉朕,这方子是谁给你的?”胤禛十分不耐的打断了李氏的辩白。 “是……”李氏咬了咬牙,指认道:“是、是小李氏献上来的方子。” 第176章 对峙(二) 小李氏听见齐妃把自个给供出去了,面色顿时一变,不过她倒也十分镇定,只见她抬起头用着凄楚地声音哭哭啼啼地说道:“皇上明察,那方子是臣妾老家祖传下来的,臣妾一直当它是一道救命的良方,永坤阿哥那时病重总不见好,齐妃娘娘日日哭泣伤心不已,臣妾便大着胆子献了此方,永坤阿哥用后,果然见效,奴婢也是一片好意啊。”小李氏看起来十分委屈,一双大眼睛看了眼身旁的弘时:“永坤阿哥日日被病痛折磨,奴婢心里也是心疼地厉害,恨不得以身相替,故此才献上这方子,绝无他意。况且、况且永坤阿哥最后是死在那有毒的糕点之上,与婢妾献上来的方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胤禛才不理会小李氏的种种辩解,只沉声问道:“齐妃,朕且问你,永坤短命只能再活数月之事你可清楚?” 李氏面色惨白,却依然强硬地否认道:“臣妾决然不知此事。” “好!”胤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啊,把人带上来。”随着胤禛的话,几道五花大绑的身影被带了进来,她们各个身上都是狼狈不堪,显然是已被上过刑的样子。年若兰认出来,其中有两个嬷嬷便是那日在永坤身边照料之人。 噗通噗通几个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个老嬷嬷受刑最重,十根手指有一半都已经完全折断,此时跪在这里,也不需人询问,面露恐惧,身子哆嗦,张嘴便道:“齐妃娘娘在赴宴之前,曾特意叮嘱过奴婢,让奴婢在未时三刻左右,带着永坤阿哥单独到一处偏辟之地,若有人给永坤阿哥送吃食也不必拦着,所以、所以奴婢们才敢让用坤阿哥去吃那糕点啊!”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李氏状若疯狂,对着这婆子大骂道:“永坤是本宫的亲孙子,难不成本宫会下手害他,皇上这些奴才定是受不住刑法,胡乱攀咬本宫的。” 此时此刻,年若兰看着底下的一切,渐渐地,一丝隐隐约约地念头终于越加清晰了。若她所料无错,害死永坤的便是李氏无疑。左右孩子也注定会死,不若就让他死的有价值些,这大抵便是李氏的想法。 好狠,真是好狠的心肠。 年若兰与身边的弘煦对视一眼,双目中都闪烁出难以相信的愕然眼神。“李氏,你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好,朕今日便叫你死个明白!”一个死字,让底下的李氏浑身激颤,脸上写满了恐惧的表情。 “此人,你可识得?”胤禛突然指着那两个婆子背后的一人。这人倒是没有被五花大绑,她从进来起便低垂着头颅,此时随着皇帝陛下的呵问,众人的视线随即望了过去。 “啊!”的一声,李氏突然大叫了起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颤声道:“你你你你你……你不是……” “你不是死了吗?娘娘想问的是不是这个?”此人抬起头颅,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年若兰心下一愣,这不是李氏的贴身丫头,她记得似是叫红绫的啊。 果不期然,只听此人叩首道:“罪婢红绫叩见皇上,罪婢有事要启奏陛下。” 胤禛沉声道:“说!” “是!”红绫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可是看着李氏的目光却毫无顾忌的带着许多仇恨:“奴婢要说的是,夏荷之事。” “你个贱人住嘴!”李氏彻底陷入到癫狂地状态了,指着红莲的鼻子就开始大骂道:“你因为犯下过错,被本宫赶走,所以心怀怨恨,要陷本宫于不义,皇上,此贱婢所说之话皆不可信!皇上%” “信不信皇上自会做主,齐妃你紧张什么?”年若兰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开口道:“莫不是怕被掀了老底,所以心虚了?” “年氏你……” “够了!”胤禛脸上露出不耐的表情,呵住两个女人的嘴仗后,对着那红莲道:“你与那夏荷是何关系?” “回皇上,夏荷不是别人,正式奴婢的亲妹子。”提起夏荷,红绫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凄哀的表情,流泪道:“奴婢自幼家贫,不得已卖身为奴,因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齐妃娘娘身边,这一伺候就是十几年,后来皇上您得登大宝,齐妃娘娘入宫为妃,奴婢便也跟着进来了,没想到就在一年之前,奴婢再一次意外中发现,景仁宫的夏荷竟然就是奴婢失散十几年的亲妹妹,对此奴婢心中是欣喜若狂,本来还存着出宫的念想也就此消失不见,可是出于种种原因,奴婢并没有声张出来,只与夏荷暗自交往,只可惜行事不密到底让齐妃娘娘察觉出来,审问之下,奴婢只有如实禀报,自那时起,齐妃娘娘就通过奴婢的关系,让夏荷做了景仁宫的眼线,时不时的往这边回送些消息。” 提起夏荷,红绫脸上的泪珠是越来越多了。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依齐妃对皇贵妃的仇恨,早晚是要做出什么事情来的,所以她一直都很后悔,若是不与夏荷相认,是不是妹妹就不会被牵连到此件事情中去。 “而就在两个月前……”红绫说道这里,整个人的神情都显的极是激动起来:“就在两个月之前,齐妃娘娘突然把奴婢叫过去,对奴婢说,要放奴婢出宫。奴婢的妹妹还在宫内,奴婢如何肯愿,然而齐妃娘娘又说,用不了多久,也会助夏荷同样出宫。”红绫直视着李氏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说道:“敢问娘娘您当时说的那些话都还记得吗?您是那样的情真意切,您说,奴婢伺候您这样多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您还说奴婢已经年龄很大了,不愿意在耽误奴婢,要送奴婢一个大好的前程……只可恨,我当时被猪油蒙了眼睛,当真以为你是动了菩萨心肠,当真以为,你是看在咱们主仆十几年的份上,愿意成全我一次!” 红绫的眼泪生生的往下淌着,她的脸孔扭曲,声音粗粝,看着李氏的目光却像是要活吃了她一般:“你把我送走了以后,就叫人去威胁夏荷,你对她说,要不然就照着你的意思去做。要不然就让人在宫外杀死我,夏荷怕我被害了性命,只能从事,你用我的生命逼迫夏荷,生生逼死了她。夏荷死后,你为了斩草除根,也要灭我的口可你没想到吧,我逃了出来……” 对着红绫的话语,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能被连城一条线了。 其实此事说来却也简单。 永坤用了小李氏所谓的【偏方】后,身子表面上好转,内地里却已是无可挽回,李氏定然对此悉知,于是她心生一计,反正永坤总是要死的,定要让他死的有些价值,于是,便指使夏荷在弘赐满月宴上动手,夏荷在明面上是景仁宫的宫女,永坤又是死在景仁宫宫,年若兰这个皇贵妃娘娘定然就是第一嫌疑人。李氏的算盘打的极好,若不是那日年若兰在【保全】上早有所防备,此事定当在满月宴上便被爆发出来,到时候,无论最后的事情结果是如何的,年若兰的名声也会就此全部完蛋。 绝不要小看名声这种东西对于后宫女子的重要之性,上一次,年若兰因【妖孽】的传言,已经是名声大损,这一次若再来一回,她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坐在这皇贵妃的位置上。此时此刻,年若兰无比感谢自己早前的英明决定。也无比感谢胤禛对事件处理的反应速度。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在众多望过来的怀疑视线中,李氏神情激动指着红绫大骂道:“你有什么证据说那个夏荷是你妹妹,再有她便是你妹妹又当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本宫指使的她!” “启禀皇上,奴婢有证据!”红绫冷冷地对李氏笑了一下,而后方才转过头用着哀漠的语气对着胤禛禀告道:“其一,奴婢知道,夏荷在左臀处有一方梅花形的胎记,奴婢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才敢与其相认,其二,奴婢姐妹两个自相认后,便约定了一种联系方式,在御膳房后院靠东墙的位置上从左数上十二下五的位置,有一块青砖是活动的,奴婢与妹妹约定,若是双方谁有要紧的消息要联系,便藏信于其中,若奴婢所料不错,夏荷在死前一定往里面放了东西,请皇上派人一寻便是!” 胤禛听后微一摆手,苏培盛很快的便领着人出去了。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无比凝滞,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李氏身上,而很显然,此时此刻,李氏已经完陷入到了惊慌失措或者说是走投无路的地步。 她抬起头想要寻找依靠。、 “弘时!”她慌乱地叫道。而迎接她的却是自己儿子那赤红的充满了厌恶的视线。 李氏浑身一震,第一次有了万念俱灰之感。 第177章 庶人 一刻钟之后,苏培盛果然拿着两样东西回来了。用黄油纸包裹着,一封信以及一枚玉佩。信是夏荷亲手所写,把李氏指使自己去害永坤阿哥一事情全部交代明白,玉佩则是夏荷向李氏要的信物,足可以证明李氏就是背后谋划之人。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李氏纵有千万张嘴巴也是辩驳不了了。 “齐妃你毒杀皇嗣。陷害皇贵妃,心肠狠毒,简直罪无可赦!”胤禛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寒冷,而他所说之话更是让李氏如坠深渊:“传朕的旨意,齐妃李氏无德无性、即日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不要啊皇上!”李氏听见自己竟落到如此下场,已是被完全吓破了胆子,此时此刻,她心中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她跪在那里连哭带嚎,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可怜虫罢。 “皇上,皇上,您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是弘时的额娘啊,若是成为了庶人,这让弘时日后如何做人?就请皇上看在弘时的份上,看着已经死去的弘盼、弘均还有木宜哈的份上您就绕了臣妾这一次吧!”李氏趴在地上拉住胤禛的裤脚苦苦哀求道。她的脸上涕泪横流,惊慌与恐惧充斥着她的全身。 弘时哪怕心里有再多的惊愕抱怨,可李氏毕竟是他的亲娘啊!是以此时在微微犹豫后也跟着扣头道:“皇阿玛,额娘。额娘其实就是一时糊涂,请皇阿看在儿臣的份上,对额娘从轻发落!”弘时既已张嘴。 胤禛脸色铁青一片,站在一旁的弘煦此时却突然用着十分感伤地口吻说道:“永坤侄儿毒发那日,儿臣亲耳听太过说过,因那毒汁是被稀释之后和在面里而成,所以人服用后不会立即便死,而是在一段时间内,先是从喉咙然后到五脏六腑,中毒者会感到五内俱焚之痛,生不如死,永坤不过区区三岁小儿,竟死的如此惨烈痛苦,齐妃娘娘您身为她的亲祖母,究竟于心何忍啊?” 弘煦的话不但让李氏无言以对,更让永坤的生母田氏在刹那间赤红了眼眶,她的一双拳头死死的攥紧着,一双低垂地双眸中有着刻骨的恨意。 “朕就是看在弘时的份上,这才留了你一条烂命,否则的话……”胤禛已不欲在看这个只能让她感到无比厌恶的女人:“来人,把她带下去!”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绕了臣妾吧,皇上……”无论李氏如何的挣扎求饶,依然被孔武有力的太监们如同拖死狗一般的带了下去。徒留下,面目苍白显的十分无所适从的弘时。 年若兰看了胤禛一眼,知道他或许是有话要与弘时时。 “皇上事情既已解决完毕,那臣妾就先告辞了。” 胤禛唔嗯了一声,显然是同意了。 年若兰又对着弘煦使了一个眼色,母子两个相携而出。 “齐妃这次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弘煦剑眉微挑,已初见俊朗的脸蛋上满满地都是嘲讽的笑容,年若兰知道李氏接二连三的构陷也已是让这个孩子怒的很了。 “她这次已是永无翻身之地,额娘日后不必再为此人赌心。” “李氏进府比我早,如今却落的这个下场,全因她太过贪婪急躁之顾。”年若兰想着今日之事嘴角便情不自禁地出现了一抹苦笑::“况且本宫是真的没有想到,李氏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要知道在平日里她可是把永坤当成自己的心尖尖一样啊!” “对那等人来说,什么心尖尖都抵不过她们心中沟壑难填的欲望。”弘煦挽着母亲的手,十分嘲讽地说道:“齐妃完全是咎由自取,活该有如此下场!” 齐妃被贬为庶人之事,一经传出,前朝后宫均是震惊不已。而永坤也在齐妃被贬后的第三日,悄无声息地下葬了,他的死因是病逝,算是保全了他祖母和父亲最后的一丝颜面。 如此,又过一月,雍正二年的春节如期而来。 今年陪着胤禛守岁的是年若兰。 两人站在乾清宫的大门外,看着天上日头缓缓升起。 “又是一年了。”胤禛感概道。 “是!”年若兰点了点头,在晨曦的还不甚明亮的昏暗光线下她主栋抬起手握住了胤禛的:“雍正三年,一定会是个顺利太平之年。”胤禛淡然一笑,反手用力一握,两人十指交缠,心中却一片宁静。 虽然年若兰的愿望是无比美好的,不过现实却是,在雍正三年二月的时候,西垂再起战事,胤禛下旨命年羹尧为大将军,亲往西垂平定战乱。十分明显,对于此战,无论是胤禛还是年羹尧都是早有准备且信心满满胜券在握。 “娘娘可听闻一个消息?关于小李氏的那个?” 年若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原来那日,齐妃被贬为庶人,作为参与到此事件的小李氏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胤禛本打算将其处死,不过隆科多却为小李氏特意上书求情,看在他的份上,小李氏这才免于死亡,然而死罪可免可免活罪难逃,小李氏就这样去了慎刑司,偏偏几日前外头又传来消息,说是三阿哥心中放不下小李氏,总会时不时的与其前往越会,如今,竟让小李氏腹中有了自己的子嗣;弘时大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上书胤禛,希望看在皇嗣的份上宽宥小李氏。 “三阿哥是糊涂了。”年若兰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道:“齐妃便贬,他如今在朝堂之上全靠其岳丈扶持,如今却不与栋鄂氏一条心,反而处处宠爱那个小李氏,再有,皇上表面不显,但对隆科多插手此已是心怀不满,三阿哥却不以为戒反而与小李氏有了孩子,这还真是……” “这还真是自绝于陛下。”司棋笑嘻嘻地说道。在他看来三阿哥犯的错越多,对她们家四阿哥就越有利,司棋巴不得弘时一路糊涂下去,最后彻底被胤禛厌弃才好呢! 年若兰闻言也是微微一笑,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表情。自胤禛登基为帝后,朝堂上有两人便隐隐开始争锋起来,一者便是隆科多。二者便是年羹尧。这两人都是胤禛曾经赖为臂膀的基石,双发却因为性格,政见等分歧矛盾越来越多,至如今,虽不到图穷匕见的程度,但火药味却是不轻的。然而,与越来越高调的隆科多不同,年羹尧先择了一种更为低调的处事方法,其表现之一就是他没有插手过后宫之事,无论是上半年的妖孽事件,还是下半年的永坤之死,起码在明面上年羹尧全程都是沉默而低调的。而隆科多则是越渐高调,不但把李四儿那个远方表妹送给了弘时隐隐有其结盟的意思,他的府上更是每日宾客盈门,李四儿端着正方太太的架势也极是目中无人,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京城中的夫人们。 “烈火烹油鲜花着紧。”年若兰想起自家哥哥曾经送过来了两封信件,脸上露出冷笑之色:“且让他们折腾去吧,跳的越高摔的越惨。” 年羹尧率领两万大军共赴西垂之后的二十二天,前线传来吉报,年羹尧率军斩敌六百,再过两日,又传吉报年羹尧率军斩敌一千两百余人,再过五日,捷报又传,年羹尧率军斩敌三千七百一十七人,西垂大捷。如此,年羹尧率领清军,几乎以势不可当之勇,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无人可堪一回之战,堪称所相匹敌。 年若兰坐在那里,耳边尽都是弘福兴奋的声音,他的手中拿着的就是邸报,上面详细的记录了前线战事的各种细节。 “舅舅简直太厉害了!”弘福一张脸蛋几乎完全赤红了一片,上面写的满满都是兴奋:“舅舅简直就是当世关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相匹敌。” “瞧你这夸张的。”年若兰笑着点了点头弘福光秃秃的大脑门,而后方才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只知道你舅舅有多么厉害,多么的成功,可这些都是你舅舅真刀真枪,用命拼回来的啊。如果可以的话,额娘情愿您舅舅不要上什么战场,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就是!” “妇人之见。”年若兰这边话音刚落,门口处就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抬头一看,不是胤禛又是何人,前方的捷报频传,让皇帝陛下的心情明显非常愉悦,这从他那双常年紧皱的眉头都完全放松了上就能看得出来。 “大丈夫生而再世,就要做触番成就,文能治国安邦,兴民力。、武能开疆扩土,守护国家,这才不枉堂堂男儿来世间走上一遭,如你那种想法,完全是妇人之见,不可取已~!” “是,小女子见识浅薄,让陛下见笑了!”年若兰抿着嘴巴,笑盈盈地站起了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嗯,都起来吧!”胤禛脸上带笑,一片愉悦之情。 第178章 想要的 “弘赐呢?”视线扫了一眼屋内,没有看见小儿子,胤禛不禁开口问道。 “被他姐姐抱走玩去了。” 年若兰笑了着把人让到了座位上,弘福嘻嘻笑了一下,胤禛虽然对他也十分疼爱,但很明显弘福在父亲面亲也是有着几丝拘谨,是以此时请完安后就一溜烟地泡掉了。 “这孩子!”年若兰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哼,他这是怕朕说他呢!”胤禛没好气似的哼了一声,对着年若兰颇为抱怨地说道:“先皇在时也十分心慕西学,可咱们的弘福却更为痴迷些,你知道,他曾经跟朕说过什么吗?” 年若兰好奇道:“他说了什么?” 胤禛脸上涌现出一抹恨铁不成钢,冷声道:“他居然说,待他长大后,要造一艘能够跨越海洋地大船,亲自去西方去看一看,要去一做个,什么、什么航海家。他是大清的皇子,居然生出如此荒唐想法,真是让朕失望。” 年若兰听见胤禛这么一说,生生地就把【臣妾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啊,咱家弘福的理想很伟大呢!”的话给咽了下去。胤禛念叨了几句不着调的小儿子,不过究竟也只是片刻的情绪,并不是真生气。 “鸟儿大了,总是要张开翅膀去外面闯荡一番的,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也就别太操心了。”年若兰觉得自己真的是十分贤妻良母,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的语重心长啊。不过可惜的是,对面的男人似乎并没怎么理会其中的含义。 “还不都是你惯的,一个个地,都不让朕省心。” 年若兰一听,觉得这话里有话啊,忙问道:“弘煦也惹皇上不高兴了?” 胤禛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弘煦年纪渐长,也该是知人事的年纪了,朕本打算为他择一位侧福晋,没想到,弘煦却给朕拒绝了,还说什么,儿臣年纪小,且嫡福晋尚未进门,此时不宜纳妾。” 弘煦的嫡福晋人选,注定是需要千挑万选的,胤禛对此也是十分的慎重,而且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此事需要再有两三年,方才能成。 “朕十二岁便纳了宋氏进府,弘煦如今都十四了,身边却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他自己不懂事,你这个做额娘的难道就不能帮着挑选出一些吗?”胤禛看着年若兰的目光满满地都是,你怎么这样不中用,连如此事情都要朕来操心的含义。 “弘煦大了,自有自己的想法。”年若兰脸上却露出十分不以为然地表情,在她心里巴不得弘煦二十以后再成亲呢,十几岁什么的,完全就是小孩子啊。 “再说,弘煦的想法也十分不错啊,兴许他以后的嫡福晋是个极温柔,极可爱,既好的女孩子,两个人就那样平平顺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没有人在他们中间插足,这样不是很好的吗?” 胤禛听完年若兰的话,脸上露出荒唐地表情,皱眉道:“弘煦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纳侧福晋是早晚之事。你日后与你那嫂嫂还是远离着些,省的被日日灌输着那些奇怪念头。” 刚才还是笑盈盈地年若兰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十分胆大包天地对着胤禛驳斥道:“我嫂子怎么了?她为人温柔贤惠,持家有道,是再好不过的女人,皇上怎能如此诋毁于她?” “朕诋毁她?”胤禛的表情也寒冰了起来,两人间的气氛渐渐地开始出现了紧绷。 “你哥哥至今无子,有绝嗣之危。你嫂嫂身为夫人,却只顾自己的愉悦,而完全不考虑家族的延绵,若日后你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连个扶灵之人都没有。” 没错,在皇帝陛下的心中。样样都让他十分满意的年羹尧,唯独在惧内上,让他十分的不爽,曾经胤禛还赐给他两个美人做妾室,却把那年羹尧给吓得连宫门都不敢出,苦苦跪在地上请求皇帝【收回成命】。所以,本来性格温柔的纳兰雅慧便成了胤禛心目中的凶悍妇人。 不过本来嘛,这只是年羹尧家的私事,胤禛心里嘀咕两句也就算了,可如今却出现了弘煦的事件,这不禁就让胤禛多虑起来,莫不是弘煦也要像他舅舅那样? 这可就是胤禛不能容忍的事情了。 “人活一世,就是要自己心里痛快,不会徒留遗憾,谁还管死后如何?”年若兰直视着胤禛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说道:“哥哥之所以不纳妾是因为他打从心眼里爱着嫂嫂,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有了别的女人,嫂嫂虽然嘴上不会说,但心里却会痛苦,却会难受,皇上!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会舍得让她难过让她流泪吗?” 胤禛看着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的某人,不知道为什么,嗓子眼里的那些斥责之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其实他是有一些想问的,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之类的,可是这种话从根源上来说就是毫无意义的,所以胤禛道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来。 “总之,弘煦纳侧福晋之事,最多明年……”胤禛板着脸对着年若兰如此说道。 “也好啊,明年正是选秀之年,到时候天下好女,齐聚京城。陛下先挑选自己的喜欢的,然后在给弘煦挑选一个,父子齐上阵,两不耽搁!” “放肆!”胤禛进来的那点好心情几乎都被年若兰的几句话给浇灭了,他抬起手指着年若兰,恨声道:“朕最近是不是对你太过宠爱了,竟让你连规矩都不顾了,对朕也敢大小声!” “对皇上臣妾自然是不敢大小声。”年若兰用着毫不示弱的语气,梗着脖子说道:“但是对胤禛就敢!”胤禛被她似嗔似娇的话噎的出不得声。既生气她的【恃宠而骄】也有点为她话里隐隐地亲近高兴,总之,情绪在一时之间那是相当复杂的。 年若兰看着胤禛终于不出声了。面上的表情顿时就像是打了胜仗的母鸡般,显的得意洋洋起来。没错!经过了,雍正二年的风风雨雨,年若兰敏感的发现,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倾注的感情,明显是比她自以为的要多得多。 如年若兰这样顺杆爬的人,自然不会【错失良机】 原先,她只想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只想巩固自己的地位,换句话说,她想要的只是他的人,而现在,她想要的却不仅仅是如此了。 胤禛僵硬着的脸色,终于在年若兰如同虫子般蹭过来时彻底和缓了起来,他看着这个女人,一会儿勾勾他的手指,一会儿拉拉他的袖子,怎么烦人怎么来。心里那点子气氛就在这一勾一拉,烦烦人人之间荡然无存了。气氛和缓下来,胤禛才想起自己今儿来的目的,被年若兰东扯西扯的,差点都给忘了。 “今日上午,西垂又传捷报,年羹尧率兵于古尔巴山下一举歼灭敌军主力,西垂之战,胜局已定。” “怎么这样快?”打了胜仗自然令人高兴,不过在欣喜之余,年若兰也不忘问道:“臣妾总觉得此次平定西垂,似是格外顺利,从出征到现在,也不过一月多而已,竟已大获全胜。”年若兰眨着眼睛,有些冒蒙地问道:“难不成这次的叛军很菜吗?” 胤禛闻言脸上便露出的了笑容,年若兰的话算是戳中了他心中的痒处,于是,皇帝陛下难得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从战事的一应筹备,到战略部署,胤禛完全就是一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得意。 “此次战争,军中新组建的弓弩队还有炮兵队、工兵队等,威力不小,立下了汗马功劳。”说道此处,胤禛的脸上也露出感叹地表情:“亮工曾经极力向朕推荐洋人的这些器械,如今看来确实是有其独到之处。” 年若兰便说说道:“取人之长补己之短。皇上也应该重视别国的发展情况,虽说肯定不如咱们大清的巍峨繁华,但也定然有其独到之处。” 胤禛听了后有些好笑地说道:“什么时候,你也会说这种大道理的话了?” 年若兰觉得很不服气,习惯性的开始跑题道:“臣妾从来都是最讲道理的人好不好啊!”典型的自我感觉良好。 “朕算是知道弘福的厚脸皮是随谁了” 年若兰:“……” 好吧,就当这是夸奖好了。 如此,四月十八日,朝廷正式平定西垂。随后一月,胤禛开始全力实施战后策略。他制定了盟旗制度,将整个西垂地区共分二十九旗,各设札萨克治理,并规定每年会盟一次,一切政事皆听朝廷指派,第二,派清兵驻防当地,修筑庙宇,规定每年必须向朝廷纳供以及开放市集等一些列措施。 如此,胤禛登基后的第一场战事就这样以闪电般的速度落下了帷幕。他用自己的手腕和才能,向世人证明了,他不但是一个精通治国的皇帝,还是一个能够保卫国家,带来胜利的皇帝。一时之间,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全部充满了对皇帝陛下的歌功颂德,而作为此战的大功臣,年羹尧自然也变得再次炙手可热起来。 第179章 凯旋 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封妻荫子。这大概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曾梦想过的目标。只不同的是,绝大多数人只是想想而已,但是对于真。人生赢家的年羹尧来说,以上这些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囊中之物了。此时此刻,这位人生赢家正在率军返回京城的路途中。 “报————”有斥候骑马而来:“禀将军,此处离京城还有七十里,皇上为迎接将军凯旋而归特命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以及朝中文武百官于京城二十里外等候将军。” 坐在战马之上,一身铠甲,浑身悍勇之气的年羹尧闻言点了点头颅,而后方才对着四周大喊道:“儿郎们,京城已近在眼前,皇上命几位皇子亲自出城迎接咱们,这是天大的恩宠,还不速速赶路,耽搁个什么?” 四周众将士闻言全部轰然叫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搏命一回,为的不就是打了胜仗后的各种封上赏吗?加官晋爵,这是指日可待啊,有了这样的动力,本来就速度不慢的队伍,更加的全速前进起来。 年羹尧则是微微一笑,一马当先的跑在了最前面。 “哥,舅舅怎么还没到啊?”弘福站在紫红色的蟠龙幕伞底下,胖胖地脸上挂满了汗水,此时已是将近晌午,日头毒的狠,弘福这样素来养尊处优的不免辛苦了很多。 “快了,再等等。”弘煦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道青松,挺拔俊秀,让人见了便心生好感,此时他正对着弟弟轻声道:“你站直了些,别在这个时候犯懒,看看旁边的六弟、七弟,别让人家笑话了。” 听见兄长这样一说,弘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望向了右边的方向,在那里六阿哥弘历于七阿哥弘昼正笔直笔直地站在一起。只见弘历也正在对着弘昼说些什么呢,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和气,弘昼对他也颇为依赖,两个人的感情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嘿,我也就是这么说说罢了。”弘福摸了摸自个的鼻子,本来有些东倒西歪的站姿,立刻变得十分【标准】起来。 “哥,你看那边……”弘福身形虽然站直了,但却也没忘了跟自家兄长咬耳朵。弘福指的是站在他们左侧处的三阿哥弘时,他这段时间过得不甚太好,人眼看着就憔悴了不少,脸色苍白的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哥哥可听说了,三哥这段时间似是与八叔、九叔他们走的很近,特别是八叔,他还曾在公开场合赞三哥人品敦厚,孝德贤章呢!” 弘煦听到此话不禁唇角勾起,露出抹不可置否的表情。 弘时这段时间过的确实是十分的焦头烂额。亲母李氏被贬为庶人,心肝宝贝小李氏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明不白的在慎刑司呆着呢,福晋栋鄂氏因为小李氏怀孕一事觉得自家丈夫忒不着调也跟着闹起了情绪。弘时本就不是一个多么有自个主意的人,他更多的是需要别人来给他做主心骨,原先是李氏,现在嘛……却也难怪他脸色如此之差了。 就在兄弟两个咬着耳朵的时候,突然地,所有人只感到整个地面轻轻颤抖起来,有马蹄声开始传了过来。 “来了!”弘煦轻道了一声,在他的眺望着中,很快的,一行如银蛇般矫健而来的军队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众位将士们人人都是精神瞿烁,他们穿着链甲,手执武器,每个人的身后还背负着一看就重量十足的行囊,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每一次抬腿,每一次落地,似乎所有人都融合在了一起,轰隆隆地声音如同奔流不息的海浪就那样撞入了众人的双眸之中。 “立定———”只听见一道巨大而利落的盔甲摩擦声响起,整个军队从极动到极静似乎在刹那间便完成了。 “稍息、立正————” 就在众人被眼前令行禁止的军容而震撼到时,只见一人当先策马而来。 “臣年羹尧见过几位阿哥,见过各位大人。” 年羹尧下得马来,半跪在地上,对着几位皇子行了个礼。弘时的幕僚从背后使劲推了他一下,这才让他猛然醒悟过来,他是众阿哥里面最大的,此时理应由他先说话。 “年大人快快请起!”弘时的脸上露出极为勉强的笑容,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了年羹尧:“年大人率领平定西垂,扬我大清国威,可谓是劳苦功高,皇阿玛特派我与众位兄弟们,以及朝中文武出城迎接大人凯旋而归!” 弘时的话音一落,只见刚刚还一脸英武血涌之色的年大将军霎时就哭了出来,不是那种女人家般默默地哭,而是涕泪横流的那种,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人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皇上天恩啊!”年羹尧也不起来,反而那条直起的腿也跪了下去,他看起来非常、无比、剧烈的激动,胸膛在快速起伏着,眼中的泪水哗啦啦地往外流淌着,年大将军高举着双手,大呼道:“微臣年羹尧不过一区区撮耳之人,能有今日之成就,全靠陛下之天恩,此次平定西垂,也全是皇上运筹帷幄、众将士搏命奋杀之顾,皇上体恤三军,竟派遣皇子阿哥以及众朝臣们在此处迎接,这是何等荣耀,何等天恩,微臣、微臣就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了皇上之万一……” 三阿哥那双本来欲扶他起来的双手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懵,似乎也有些想不明白,这年大人怎么说high就high起来了。 “年、年大人……”弘时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的表情,然而不等他再说些什么,人家年羹尧已经开始振臂高呼,喊起了口号。 “皇上万岁!大清万岁!” 他一喊不要紧,底下那将近两万人的众将士们也跟着振臂狂呼起来,刹那间,那声音简直就是山崩海啸般的激昂。十里之内都能听到。 于是不仅是弘时,此时站在这里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这样——(╯Д╰)。 。山崩海啸般的口号喊了将近五分钟,才终于平息了下去。 吏部尚书张廷玉先摸了摸自个的鼻子,而后才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对着年羹尧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亮工兄快快进城吧,皇上还等着你献俘呢!” 年羹尧听了这话后,跪在那里对着城门的方向就磕了三个响头,口称万岁,这三个头磕的那是真到位啊,弘时站在那里,似乎都能察觉出地面晃荡了两下。果不其然,等年羹尧起来的时候,那额头上鸡蛋大小的紫肿大包便那样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他硕大的月亮门上。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连头盔都不带了! “舅舅真是赤胆忠心啊!”站在那里的弘福明显是被刚才的一幕震撼到了,此时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觉得自家舅舅真是一心为国,情操高尚,帅的一塌糊涂啊! 弘煦听了则是呵呵一笑,看起来还是那么【高深莫测】。 两万大军不可能全部进城,大部分人需要就地扎营等待朝廷的下一步指示,最后跟着年羹尧进城的只有五百人,这五百人一看就是特意选出来的,各个那叫一个彪悍血涌,那脸蛋、那肌肉。那气势,一看就非常让人有安全感啊!他们组成方队,迈着一样的步伐,挺胸抬头一脸萧杀的走进了京城的大门。而迎接他们的自然是特意赶来迎接将士凯旋而归的百姓们。如同过节一般,欢乐的京城百姓们们手持各种鲜花、果品之类的,每当将士们走过他们的身前时就会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欢呼声。 沐浴在这种兴奋的环境中,将士们——他们的胸脯越发高挺了。这一日,注定整个京城都是热闹非凡的。而作为大清国最高领袖的皇帝陛下,此时此刻,也是意气风发的很。 他站在乾清宫的正门口,身后是文武百官们。 此时,正在举行的是献俘仪式。 “仰陛下之隆恩,将士们众志成城。浴血杀敌,终平定西垂,臣年羹尧率军归来,献西垂叛军首领之首级,以及叛军俘虏若干,请吾皇陛下过目!” 胤禛看着呈现上来的装着叛军首领首级的锦盒,眼皮都没眨,脸上露出满意欢喜之笑容,大声道:“好、好、好、亮工果然不负朕之厚望,将士们保家卫国、杀敌有功,朕自会论功行赏!” “陛下英明。”年羹尧跪在那里,高声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眉宇舒展,笑的那叫一个春风荡漾。 三军将士论功行赏而作为此次平叛的头号功臣,年羹尧自然是重赏之中的重赏。年羹尧晋升为一等公,封号为【忠勇】其父年遐龄也被被封为一等公,外加太傅衔。一时间,年家一门两公,荣宠无限。而年羹尧也通过此战,威震西北,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年大将军。 第180章 抽的就是你 “听说你和皇上在养心殿里足足呆了一个晚上?”年若兰挑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自家哥哥。年羹尧闻言则立刻摆出福义正言辞地模样,对着自家妹妹正色道:“是促膝长谈!”年若兰嘴角一阵抽搐,心想:你们不是长谈难道还能干点别的? “微臣与皇上长谈一夜,如闻纶音,整个人从灵魂上得到了升华,皇上让微臣明白了什么叫做……” “好了,好了,好了!!”不等年羹尧继续说完,就看那边的年若兰露出一脸牙酸的表情,嘴角抽搐地说道:“你再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别说那些没用的,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嘿嘿嘿……”正气凛然的年大人立刻塌下了肩头,脸上的表情也多出了几分猥琐,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儿般软倒在椅子上,年羹尧颇为没精打采地说道:“快给你哥哥弄些吃食过来,妈的,在皇帝面前,连肚皮都不敢放开了吃。”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喏……是我亲自下厨煮的面条哦!”年若兰露出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表情,笑着让人把汤面端了上来。年羹尧看着那双面偏当着的几片孤零零地菜叶,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妹子对自己那深刻的【同胞之情】。 在年羹尧埋头吃面的空当,年若兰却始终嘴角带笑,眼睛时不时的往他身上扫着,两个人虽然最最亲的亲人,但是碍于这该死的年代和该死的规矩,一年之中能够见面的机会竟是少的可怜。 “阳春面做的不错,比以前有进步!”几分钟之后,年羹尧放心手里的白瓷碗,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上辈子,年若兰就常常做面给他吃,做的最多的就是这种阳春面。 “那是当然。”年若兰开怀一笑,脸上露出丝丝得意地表情。 兄妹两个说了会话,年若兰重点询问了他是否受过什么伤的问题,年羹尧哈哈一笑,就在年若兰觉得自家哥哥确实没出什么问题时,年羹尧却点了点脑袋,左手指着自己的右肩胛骨的位置道:“别说!还真中过招,被流矢穿过去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大变,腾地一下站起身,伸出手就开始要扒他的衣裳,年羹尧见妹妹脸色不对,知道自个是吓到他了心里也有点后悔,是以忙不迭的拦着她的手道:“没事,伤口早就好了,你看哥哥我现在活蹦乱跳的,不是好好的吗?” 年若兰不听这话,执意要看。年羹尧也木有办法,只能宽衣解带了一回,那处果然是受过伤的,留下了子弹大小的疤痕,张牙舞爪,十分狰狞的模样,年若兰看着这道伤疤,心里面也感到一阵阵后怕。这是伤到肩胛骨了,若是再偏一点,伤到脖子、心脏、或其他险要的部位。 年羹尧的小命岂能还在? “你不是将军吗?”年若兰恨恨地说道:“身为将军坐镇指挥就够了,你却次次奋勇上前,回回都冲到第一线去,这次是幸运,下次说不定就没命了!” 年羹尧听了这话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地表情,收拢了下滑在肩头的衣裳,他摇头叹道:“你放心,哥哥我恐怕很难再有下一次了!” 年若兰一愣,本来涌上来的泪水也迅速回流了去,眨了眨眼睛,她疑惑地问道:“你?” “军医说,我伤了肩胛骨,日后右手虽行动无碍,但却再也握不住弓箭,使不得大力了!”一个右手有伤之人,想必日后也不会在有率军出征的机会了。 “哥哥?”年若兰看着年羹尧那显然十分平淡地脸色,一道念头突然涌上了她的脑海深处:“你、你是故意受伤的?”知子莫若母,知兄莫若妹。一见年羹尧此时的表情,年若兰几乎立刻就察觉出里面的不对劲之处了。 “年家一门两公,已是风光至极。我这个时候受伤也是好事!”在大清朝,除了皇家外,能够封为一等公已经是最高的荣誉了,如果再往上那便是异性王爷了。从开国开始属,也就是吴三桂、耿尽忠等被封过异性王,可他们的下场,那也是人尽皆知的,而且年家有的还不仅仅是两个一等公,他们还有一位宠冠六宫的皇贵妃娘娘,以及皇帝陛下半数以上的孩子。一时之间,年若兰心里是百感交集,既有对年羹尧清楚隐藏危急的欣慰也有着对自己哥哥的一丝丝歉意。 “都是因为我。”年若兰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郁郁地低喃道:“都是因为我。” “傻妮儿。跟你没关系。”年羹尧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露出的是惯常猥琐的表情,只听他大笑着说道:“你哥哥我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过几回也该享享清福,过过那种轻松悠闲的日子啦!”年若兰轻轻哼了一声,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面也总算好过了些。 从景仁宫出来时已经是申时左右了,年羹尧得在宫中下匙前回去,而偏偏在神武门处他撞见了一行人,仔细看来各个都是同僚,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年羹尧每次见着他都有一种抽出鞋底子抽他一脸的冲动。 “竟然在这里碰见年大人,真是好巧。” “哈哈哈,隆科多大人别来无恙啊?” 双方都没有下马,拱了拱手便算是打了招呼了。 “听闻昨夜皇上留年大人在宫中住了一宿,与您禀烛长谈,年大人皇恩之隆宠,真是咱们大清第一人啊!”隆科多的脸上带着笑容,说出来的话也尽都是恭维之语,与他那个到处喜欢得罪人的小老婆不同,隆科多起码在表面上还是能够做到对最厌之人也笑语盈盈。 年羹尧闻言也同样笑着回道:“隆科多大人言重了,年某只是尽了臣子本分而已,大清第一人之语实是妄言,隆大人便是想要恭维年某,可这措辞也得注意喽!” 隆科多一张脸霎时僵在了那里,心里面的小火苗也开始蹭蹭蹭地往上长,自胤禛登基后,隆科多就自认为是最大的从龙功臣,况且他还是胤禛的舅舅,理当为这雍正朝最大的权臣,受百官静养,就像是他的祖辈那样,再现佟家权倾天下的光辉画卷。不过现实却显然不如隆科多自己的所想的那样,皇帝的确很重视他也没有薄待他,但是相对于自己来讲,皇帝却更加欣赏和信赖年羹尧,这让隆科多的心态很难不失横。凭什么啊?没有我隆科多你胤禛也登不了皇位,怎么到最后的最后,反而让别人爬到自己头上去。 难道就因为他有个当宠妃的妹妹? “年大人的嘴巴还是这么刻薄!”隆科多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恶意:“只是在皇上面前,年大人可不是这幅嘴脸!” “没错!”隆科多的话音刚落,自有其党羽在后面接话道:“谁不知道年大人可是最会唱念做打之人,在皇上面前毫无臣子的气节庄重,反而时时刻刻不忘迎奉阿谀,此等做派与那些佞臣小人何异?” 没错!在朝中,年羹尧的做派有很多人极其看不上。其表现最为突出的一点是对待同僚,特别是那些总与他过不去的同僚们,年羹尧的嘴巴就跟簇了弓弩似的一点情面都不给留,更有甚者他会直接上手把人狂揍一顿,看起来特别特别刚硬,特别特别凛然。可是等到了皇帝陛下的身前,年羹尧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嘴巴也像是涂了蜂蜜,把能屈能伸这四个字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这种双面胶似的做法,自然引得很多人的腹诽不满,佞臣、小人之类的名头也没少在他们心底叫嚷着【他们才不是嫉妒呢,╭(╯^╰)╮】这人的话无疑就是赤裸裸的讽刺,讽刺年羹尧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 面对着隆科多等人的哄笑声,年羹尧则是抬起眼睛上下看了那人两眼,半晌后,方才十分困惑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的笑声猛地一凝,然后脸上就跟那倒了酱油瓶子似的,变得五彩缤纷起来,他大约是觉得年羹尧是在故意折辱自己,是以心下更是狂怒不已,只见他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涨红脸庞,直直的看着年羹尧亨声道:“在下御史台于喀,年大人贵人多忘事,想来也,啊!!!!!” 这位御史台的于大人话都没有落下就被人一鞭子从马背上抽了下去。 那鞭子可是军中特质的,上面布满了倒刺,鞭子直接挥在那御史台大人的面颊之上,额头,整个左眼,鼻梁,以及半个嘴唇全部都豁了开来,特别是那只眼睛,眼皮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血糊糊的眼珠子挂在上面,伴随着此人凄惨的嚎叫,以及满头满脸的鲜血,怎么看都如同厉鬼般可怖。 于是隆科多就像是被猛然勒住脖子的猫,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181章 死就死了 御史台隶属于文官体系,不过即使是其中最高的正都御史从品级上来说也只是正七品的官阶而年羹尧他是——正一品。不用说这位御史台于大人敢公然叫嚣一个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官阶的大臣,仗着的无非就是身后隆科多的支持,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这位大人在御史台干活时可是没少往皇帝陛下那送参年羹尧的折子。而今天,这位总在背后偷摸告状的于大人,终于得到了苦主的【回应】他被一鞭子毁了面容,从此于仕途上彻底玩完。 看都不看滚在地上,痛苦的声声嚎叫的某人,年羹尧特只特辟流氓的吹了声口哨,一拽马缰,施施然地走掉了,徒留下看着他背影一脸铁青之色的隆科多。 御史台的某位官员在神武门外公然被年大将军抽了一鞭子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朵里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众朝臣知晓,霎时间参奏年羹尧的折子便如容雪花般飞往乾清宫,胤禛下旨让年羹尧自辩。 于是年羹尧也就很乖觉的上了自辩的折子,此时胤禛手上拿着的那个就是。苏培盛躬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却时刻留意着皇帝陛下的动向,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声哼笑从皇帝陛的口中流出,苏培盛见其眉宇舒展,脸上隐有忍俊不禁之色,不由眼睛一转,端着盏清茶走上前去。 “皇上这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了?”苏培盛上了茶后,站在龙案旁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还不是那个年羹尧。朕让他上自辩的折子,他倒好,不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还委屈上了,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被侮辱了,是逼不得已才动的手。还有,你看看他这几笔字写的简直是不能见人!”口中虽是这样念叨着,可是苏培盛从皇帝陛下的脸上可没有看出丝毫的不耐。扯着脖子往那明黄色的折子上扫了两眼,作为从小就在胤禛身边伺候墨宝的奴才,苏培盛立刻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年大人这字,是有些……” 胤禛闻言先是笑了笑而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年羹尧右肩受伤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胤禛却是知晓的,大约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影响了右手写字的能力吧! “年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是有些冲动了。”苏培盛小小的觊了眼皇帝的脸色而后方才轻声说道:“不过也是因为那位于大人太过无礼的缘故,唉!这御史台的大人们嘴巴个顶个的都那么不饶人。” 对于这些所谓的御史言官,胤禛心里也颇为不待见,这些人总是喜欢讲一些大道理,动不动就以先圣,朝纲之类的说事,而且还极喜欢抓别人的毛病,因为自身【工作】的性质,他们特别容易成为别人手上的刀子。 如今,年羹尧在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在礼上来讲,年羹尧打人是不对,可他一个区区不入流的小官也敢公然叫嚣辱没朝廷一品大员,刚刚被皇帝陛下封赏的一等公,这样目无尊卑,胆大包天之人也确实挺欠抽的。而从情上来讲,年羹尧可是刚为朝廷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啊,胤禛在这个时候总不好真的对他有什么惩罚,况且,在皇帝陛下的心里,未必就觉得年羹尧是真错了,左不过就像是苏培盛说的那样,有些【冲动】了。 “隆科多……”胤禛在心底把这三个字隐约念叨了一遍,双眼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抹幽冷之色,对方最近所有的上蹿下跳胤禛其实都看在了眼里,不过是念着以往的情分,暂且按捺住罢了,只期望对方自己能够幡然醒悟,不要辜负了这份君恩。 胤禛本打算把此件事情暂且压下,然而,那位被抽了一鞭子的于御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在三天之后,自个悬梁自尽了。人死之前还写下了一封赤红的血书,上面自然布满了种种怨愤委屈以及对年羹尧的怒斥,骂他是小人,是佞臣,说就是因为他逼死的自己。甚至连他的妹妹,当朝的年皇贵妃都骂了进去,直言,年家兄妹就是祸国的种子,这大清朝早晚有一天要毁在他们手上云云…… 对于这封折子,胤禛不仅没有像这位于大人生前所想的那样,用自己的死柬来让皇帝【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惹的胤禛大怒,他虽死了但却祸及父母兄弟妻儿,好好的一家人瞬间支离破碎,也不知道这位于大人在天有灵会不会后悔自个曾经的【冲动】。 众人见皇帝对年羹尧维护之意甚深,纵然隆科多等政敌心怀再多不满,然而眼下年羹尧风头正劲,确实不易强攻,也只能找暂且压下情绪,暗自等待。 “该死的!”佟府内,隆科多正在喝闷酒。李四儿坐在他旁边,手执酒壶,见杯底空了,就立即给他满上。 “不过就是牺牲掉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至于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吗?”李四儿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然而这一身的打扮,却还是红红绿绿的,看起来真是既艳且俗。 “你知道什么!”隆科多心情不好,对这平时最宠爱的李四儿也多了几分冷脸:“宫里一直有消息传出,说皇上有意在提拔一人进军机处,此时这满朝上下唯有我与年羹尧由此资格一争,然而这次的事件却是让我看明白了,在皇帝的心里面,他那个便宜妻弟还是比我这个便宜舅舅要值钱的多了!” 世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于大人不但自己死还狠狠累及了家人,他隆科多作为于大人背后的靠山,对此却全然无能为力,这让那些依附在他身边的党羽们该怎么看?日后谁还能在心甘情愿的帮他办事? “要奴婢说,爷早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了。无论它是东风、南风、西风、北风还是过堂风,都比不过男人耳边的枕头风,年氏那个贱人专房独宠十几年,往皇帝耳朵里吹的风不知有多少呢,老爷纵然有从龙之功,可只有年氏那个贱人在宫里面得宠一日,皇上怕就会对年羹尧荣宠一日。” 李四儿的话让隆科多的心情越加不好,脸上的表情阴沉了许多。突然地,似是想起了一事,隆科多抬起眼睛开口问道:“你那个远房表妹现下如何了?” 李四儿知道他指的是何事,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她那肚子最多也就再撑一个月,再多,人就危险了。”原来那小李氏根本就没有怀孕,之所以会肚子渐大,完全是服用了一种特殊药物的关系,那药物使身体产生怀孕的脉象,再在衣裳底下见机地塞下厚实的布料,就这样瞒天过海的骗过了三阿哥弘时。 隆科多听了这话,那双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自胤禛登基后,有感于先皇在位时诸子争嫡的惨剧,便设下了秘密立储制度,也就是说在他生前不会公布太子的人选,诸君究竟会是谁还要等到皇帝陛下驾崩后方能知晓。然而,现在的事实是,已经成年或是最接近成年的只有两位皇子,一位是三阿哥弘时,一位是四阿哥弘煦。五阿哥与四阿哥是同胞兄弟却听说感情素来和睦,六阿哥是个残疾注定与储位无望,七阿哥倒是有个养母皇后,不过年纪小了一些,而且也真的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 所以若是没有意外,那秘密的传位遗诏上写的就会是三阿哥与四阿哥他二人之一的名字。隆科多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后者的希望比照前者那是多的多的多啊!这也是他心里面一直的一个隐忧,若是日后四阿哥真的登基为帝,那他隆科多可就前途堪忧了。 “唉!也真是可惜,永坤阿哥之死的事情,没有赖上年氏那个贱人,让其逃过了一劫!”李四儿脸上有愤愤不平之色,显然觉得这是便宜了某人。 “你们的那个计划本就形事不周密,漏洞太多,只有遏住最开始的关卡,不让事情闹开来,年氏就有的是机会翻案。” “还不是齐妃那个优柔寡断的,一直不肯下定决心!”李四儿向来最喜欢推脱责任,此时便是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齐妃身上,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隆科多一边听着她说一边郁闷的继续喝酒。 “去告诉你那个表妹,让她赶紧找个机会把她那肚子处理干净,趁着三阿哥此时对她还有兴趣,兴许还能有几分翻身的可能,否则她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废了。” 自然,这颗安在三阿哥身边的棋子也就算是废了。 “好,奴婢知道了。”李四儿点了点头,执起酒壶又为他填上了一盏,细纱铺成的窗纸上倒影出二人的身影,隐隐地还能听见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声音。 “山西的王大人送来了三万两银子,想求爷……” 第182章 就是这么有魅力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自西垂平定自后,胤禛于朝政之上越加得心应手,于是便也有了一些闲暇时间可以在后宫逗留。然而,能够得到宠爱的也就只有景仁宫的皇贵妃娘娘而已,其余嫔妃居然都成了摆设。就在这种极度不平衡、极度不雨露均沾的宠爱中,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终于来临了。毫无疑问,这段时间内,整个北京城都是蠢蠢欲动的。无数佳丽怀揣着各种心思,背负着家族的各种远望在此处停留。 “主子,皇后娘娘让人送本届秀女的名册过来了。”司棋站在年若兰旁边轻声说道。年若兰正蹲在地上给弘赐洗澡,小家伙现在将近两岁了,他的脾气特别好,很乖很乖,被额娘玩弄似的搓着身上的肉肉也不见他怎么生气。 “嗯,本宫知道了。”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年若兰复又掬起一碰水话撒到儿子的小脑袋上,弘赐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坏心眼的娘亲便戳着他的小脑袋道:“瞧,这湿漉漉的样子,像不像是只小乌龟?”哪有人说自家儿子是乌龟的?司棋眼角顿时一阵抽搐,赶忙挽起袖子,把自家【受苦受难】的小阿哥救了出来。 “主子可别顽了,一会又要惹八阿哥哭了。” “才不会,弘赐最喜欢跟额娘顽了对不对?”年若兰自我感觉真是特别的良好。亏的人家弘赐宝宝脾气好,揉了揉被溅到水花的眼睛,冲着自家额娘软乎乎地笑了笑。擦干净身体,换上贴身的小衣裳,见弘赐有些困倦了,年若兰便叫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哄着睡了。待屋子里面只有她主仆个时,司棋方才抱怨似地说道:“主子也太过悠闲了,最近这段时间,后宫里都是人心浮动的,偏偏您却没事人一般,当真是稳如太山。” 不怪司棋不够淡定,现在后宫里面除了自家娘娘以外,大约所有人其实都挺盼望着有新人进宫的。说不定皇上见了那些新鲜的美人们后,就能淡薄了对她家主子的宠爱。一枝独秀哪里比得上百花争艳,年若兰风头太过强劲已是犯了众怒了。 “特别是皇后娘娘!”司棋露出一脸不忿的模样,恨恨地说道:“对于这次选秀不知道有多么的积极,还说什么后宫多是旧人,颜色凋敝,此次选秀定要为皇上多选几个年轻可人的女孩子进宫服侍,她打的什么心,当谁不知道怎地?” “皇后不过是想要分本宫的宠罢了。”年若兰无所谓的笑一笑,脸上露出讽刺地笑容,不过选秀之事终究是势在必行的,此时再过忧心却也是多余,是以年若兰便撂下此话不提,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情:“再有几日便是贵姐儿出门的日子,本宫这个做姑姑的是去不了了,不过却得让弘煦、弘福两个替本宫跑一趟,还有秀秀,那孩子也说了好几次想要出宫给她姐姐贺喜的事情。”提起此事,年若兰的脸上便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娘娘放心就是了,您可是特意求了皇上,为贵姐求来了赐婚的旨意,再加上婚礼那日几位阿哥、公主们的亲自到场,保证没有人敢轻视咱们贵姐儿,那来接亲的夫家还不知道会不会被这种隆重的场面给吓到呢!” “就该吓吓他们。”年若兰抿着唇角笑着说道:“别以为贵姐没有嫡亲的兄弟就可以欺负她,弘煦和弘福也不是吃素的!”主仆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年若兰又处理了一下午的宫务,这一日便算是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皇帝陛下准时准点的过来吃晚膳。膳毕,考校了长子和次子的功课,赏赐给女儿一只皮毛光滑的西施犬,又逗弄了一会儿幼子,这才散了众人,独与年若兰呆在一块。 闲来无事,两人开始下棋。年若兰的棋艺不算特别的差,但棋品却不怎么好,每每与胤禛下棋都要毁个几次棋,偶尔赢一把就得意洋洋输的时候却会抱怨胤禛下手忒狠,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打心里面来讲,胤禛挺不愿意与这个臭棋篓子下的,但扛不住年若兰的死缠烂打,罢了,就当是哄她高兴吧,每一次,皇帝陛下都是这么想的。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着些闲话,不过却十分默契的,不约而同的绕开了选秀这个话题,总而言之,气氛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个晚上,胤禛留宿在了景仁宫。 贵姐儿顺利出嫁后,再过半月,也就是雍正四年,六月十八这日,大清朝又一届选秀正式拉开了帷幕。本次选秀由皇后娘娘与皇贵妃娘娘共同主理,熹嫔、懋嫔等协理。而相比于前者对于此事的热心,后者显然就漠然了许多。从六月十八到六月二十一日,本界秀女第一轮的海选结束,得秀女二百七十一人,这二百多人还要经过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复选,最终胜出来的人物才能参加这最后的殿试。然而,这宫里面的消息最是灵通不过,第一轮刚过,这届秀女中最出色的几个的资料就已经摆在了几位主子娘娘的眼前。 如此,又是一个月过去,这一日,胤禛又来到了景仁宫。知道年若兰正在里面小睡,是以也没有让人通报,直接撩开帘子便进到了室内。寝殿里已是燃过一轮的香料,不是什么浓重的香味,而是一种清新甜蜜的味道,闻着倒像是果香之类的。 掀开水红色的撒花帐子,果然就见着了那个正在睡午觉的女人。她睡的熟极了,嫣红的小嘴一开一合的吐着弱气,粉白的脸颊上还有一道粉红色的印子,也不知道是压到了什么才留下的。 天气已经渐热,她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少的可怜,就是一件葱绿色的攒牡丹花的肚兜兜,年氏爱穿那种叫做胸罩的东西,胤禛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挺好,但是偶尔的再见她穿这种肚兜,倒感觉新鲜有趣,可谓是别有一番滋味。两只雪白的臂膀完全露出来压在紫红色的鸳鸯绣被上,乌鸦鸦的头发也披散开来,人若是长得美,既然睡着了那也是极美的,更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在此刻的皇帝陛下眼中,他的贵妃,是非常非常美丽可爱,引人遐想的。 抬起手臂松了松自己突然觉得发紧的领口,胤禛瞅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天色,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叫人起来的空当,床上的那个在他看来非常得他心意的可人儿,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突然就叮咛了一声,那声音真是特别特别缠绵,听的人的耳朵都发热了起来。 胤禛正在松领口的手指骤然一僵,看着床上人儿的目光这些彻底的就变了,他情不自禁的俯身下去,一口就叼主了那嫣红的小嘴,充满劲力的舌头瞬间钻了进去,勾引着另一条丁香小舌,强迫它与自己共舞。水滋滋地声音在室内响起,滑腻而又温热的触感令胤禛的双眼在不知不觉间越加晦暗起来,于是干脆伸出双手,把那张早就觉得碍眼的绣被一把扯开,带着糙茧的大手立即肆无忌惮的抚摸了上去。 这样又亲又咬的行为,年若兰又不是死人,怎能没有感觉。星眸半张,两只嫩白的长臂自动自发的圈住了身上之人的脖颈,唇舌的交缠,身体激烈的摩擦,很快就点燃了床帐之内的温度。 “皇上吃酒了?”好容易让嘴巴得了空,年若兰皱着眉头,嘟嘟着嘴巴孩子气地说了声:“臭臭的。” “还敢嫌弃朕,熏死你得了。”胤禛低下头看着星眸半张,胸膛极具起伏,娇喘不休地女人,越发觉得欲望狂炽,不能再忍。 “呀……”撒花帐内传来女子似吃痛似享受地声音,而伴随着的还有男子粗粗的喘气声以及时不时的【教训之声】。 一翻癫狂,几次云雨,终是战罢干休。 两人浑身赤裸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年若兰缩在他怀里,抬起软绵绵的小手一个劲儿的去摸他布满青色胡茬的下巴:“皇上可知白日宣淫这四字是何意?” 胤禛半眯着眼睛似是睡着的样子,不言不语。 年若兰就在那边接着说道:“唉!外面已有风言风语,说臣妾是妲己狐媚之流,若今日之事被外人得知,更是不晓得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皇上你听见臣妾说的了吗?” 胤禛依然躺在那里睡的【纯熟】。 “皇上知道的,臣妾其实骨子里最是羞涩纯良不过,但奈何,就是长的太漂亮,太有魅力了。不过是睡个午觉,竟也能惹的……兽性大发……”说道这里,年若兰居然还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表情,连小脸都变成粉扑扑地一片:“羸弱如臣妾又怎么能反抗的了呢?嘻嘻……美丽就是臣妾最大的原罪啊……” 所以完全不怪你把持不住哦! 第183章 定心 年若兰被拧了屁屁,非常凶狠的那种,她敢保重那处一定是青了的。被【体罚】的女人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终是老实了下来,趴着趴着便就这么睡着了。(′Д’)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然是大黑了,胤禛依然躺在她身边,虽然呼吸平缓悠长,眼睛也是半眯着的,可年若兰却能够感觉到他是醒着的。 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年若兰揉着眼睛,满是慵懒地问道:“什么时间了?” “申时左右。”胤禛出声道。 年若兰便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嘴巴动着,身体却不起来,像是条打虫子般懒在男人的胸膛上。 胤禛却在这个时候抬起手,顺着她柔滑的发丝轻轻滑动着,这种动作无疑是极充满温情地,五指插在发丝中间,虽然偶尔会被扯痛头皮,但年若兰却感到很舒服。 “明日便是殿选了。”毫无征兆的,胤禛如此说道。 “嗯!”年若兰微微眯起了眼睛,小猫一样地应了声。 “担心吗?”漆黑的帘幕中,传来胤禛低沉的声音。 “担心有用吗?”年若兰笑了一下,微微地,带着点讽刺。 于是,胤禛便不出声了。 一分钟后。 十分钟后。 半个小时之后。 腾地一下,总是等不到后续言语地年若兰猛地坐了起来,丝滑的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那一对可怜可爱的白色玉兔,然而此时此刻,年若兰可却丝毫没有什么绮思旖念,相反她的眼睛在发着光,小嘴从喷着火,即使帐中视线昏暗,胤禛也能轻而易举的从她的小脸上看出,此时此刻,某人有多么的恼羞成怒。 “你。你怎么可以不说话了?”年若兰现在的情绪,完全可以用【炸毛】着两个字来形容,只见她用着最凶狠的眼神瞪着皇帝陛下,气势汹汹地质问道:“难不成你还真要纳新人?” 不知道为什么胤禛突然就想要笑了,于是,他真的就笑了。 低沉而开怀地笑声在昏暗地帘帐中回荡着,而男人越笑,女人就越发生气,到最后,恼羞成怒不已的某人便全身扑了上去,跟只完全被惹怒了的小猫露出了自个锋利的小爪子。 胤禛的笑声很快就夹杂了两声闷哼。 于是,年若兰,她,她又被拧屁屁了。 “越来越没有规矩!”胤禛噼哩叭啦的赏了某人好一顿肉炒竹笋,直打的人呜呜之哭后,方才松开手教训道:“现在都敢对朕亮爪子了。”还专往明显之处上挠,这要是让被人知晓了,他这个皇帝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你都要辜负我,去找小狐狸精了,我还顾得上什么规矩!”年若兰显然余怒未消,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对着胤禛就大小声地喊道:“行,你去把,我、我再也不要跟你好了!”说着就要从胤禛身上下来,身子都从帐子中勾出去一半了,却被人大手一抬给又按回了去,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皇帝陛下此时算是明白了这句话到为什么会成为千古流传真理的原因。 “你给朕老实一些,再不听话……”威胁性的在那已经红肿一片的翘臀上拧了一下,回忆起刚刚的疼痛与羞耻,年若兰立刻就跟那泄了气的气球般,趴在那里不动态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胤禛一见人老实了,立刻就开始理直气壮地教训了起来:“当年你刚进府时,那也是乖巧懂事,知书达理的女子!……”那个时候,年若兰还是一朵俏生生,水灵灵地白莲花,虽说身体不好总爱生病吧,但也却实是非常非常【贤良淑德】的。这从她还劝过胤禛,要【雨落均占,勿要伤了其他姐姐之心】上就能看的出来。 “可是你在看看现在的自己!”这么仔细一想,胤禛也越发觉得这人的变化之大,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熊容:“又娇又懒,醋性还大,原先还知道有几分遮掩,现在竟然连朕纳不纳新人都管起来了,谁给你这泼天地胆子,难道你就不怕触怒朕吗?” 胤禛心里其实也明白,年若兰会变成今天这样,九成九也都是有自己惯出来的原因的,况且这个女人的演技着实不能说的上太好,或者说有的时候她根本就懒得遮掩,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了,年若兰天仙的假面完全被胤禛剥夺了开来,什么才华满溢啊,什么温柔贤淑啊,什么弱不禁风啊,完全都是假的,这就是一个整日不思进取,只想着吃喝玩乐,没心没肺,还时不时不忘秀两把自己那烂演技的女人。 但是————没错,凡事都怕但是。胤禛同样如此。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么多年下来,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中,在彼此或真或假的试探中,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那本就少的可怜的真感情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所以,既然朕已经对你动了真情,那么也绝决然不允许,你在用那种敷衍的态度了对朕。 我若对你用一分真情,你便该用十分真情来回报我才是。 没错!皇帝陛下,他就是这么的贪得无厌。 所以此时此刻,尽管胤禛嘴上叨逼叨逼地念着一串儿的大道理,但是心里却是一点气都没有的,反而十分的轻松,隐隐地还带着股甜蜜。凭他怎么说,年若兰就是不出声,反正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敢纳小,咱两就玩完的架势。 “说那些都没用!”年若兰用着自己圆润小巧的下巴,一下子一下子的杵着胤禛的胸膛,带着一股恨声道:“我就是对你起了独占之心,这也是你惯出来的,是你一步一步地让我有了这个胆子,所以如今的这个苦果也得你自己接受。” 胤禛对她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不贤不德】的话立时无语了半晌,弄了半天合着都是朕错了呗? “明儿就是选秀了,你的意思是,朕一个秀女都不留了?”胤禛沉着张脸,故意吓唬她。 “我倒是想来着……”年若兰也真是敢说,听了胤禛的话后立刻嘟嘟囔囔地说道:“不过本宫贵为皇贵妃最是贤良不过之人,这选秀又是祖宗的规矩,贤良如本宫岂能带头破坏?”年若兰不愧是脸皮极厚之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一口一个贤良的往自己脑袋上扣好听的帽子。 “这秀,皇上自然要选,但关键是选完以后呢?”年若兰干脆利落,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个的心里话:“英明如皇上,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我本来就是一个心如针尖之人,原先在府中时,尚且能够暗自忍耐,可现在却是不成了,皇上若是真心爱我,就别让我受伤,那些秀女选进来后,您可以给她们高位,给其身后的家族荣宠,但却不可以碰她们,反正就是一句话,您若是辜负了我,那我、我就……”年若兰我就了半点,也没有想出来个什么惩罚的办法。 “我就再也不跟你好了!”最后,她如此说道。 胤禛觉得自个受到了一些意外的冲击,他的确没有想到,年若兰能这么直言不讳,这么坦坦荡荡,这么毫不顾忌地就说出了以上那一番话。这番话不可谓不大胆,不可谓不放肆。 但是,没错,又是这个该死的但是!! 但是胤禛的心里除了觉得受到冲击外,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愤怒或是被冒犯了的不悦情绪,反而有着一种【这死丫头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朕对她有多好的】感慨。 唉!能够如此大胆的几乎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说出如此那样的话,可见在这个女人心里,朕的位置之高,她对朕情谊之深,所以才会嫉妒如此,难以接受朕的身边在出现其他的女人了吧! 冲击过后,皇帝陛下那远远超于常人的自信心又开始飞速膨胀起来,连带着一股股巨大的热流也开始在血液中肆无忌惮的流窜起来。一直趴在他身上的年若兰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她满心奇怪地想着:这怎么说着说着又发起情了?这是哪句话戳到high点上了啊? 不过还不等她想明白呢,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就又被压了下去。 一声细小的惨叫传来,昏暗地帐帘里传来女子哆哆嗦嗦地声音:“呜,别压着,屁股疼……”而回答她的则是男子,新一轮的残酷征伐。 寝殿大门之外,本来准备进来询问一下皇帝陛下可要点灯,更衣地苏培盛立刻就把一双已经抬起的胳膊放了下去。一撩拂尘,笑呵呵地转了个身,笑呵呵地对着同样站在一旁地司棋说道:“姑姑遣人去告诉御膳房一声吧,今儿这晚膳大约是要推迟了!”同样听见里面动静的司棋脸上飘起一丝红晕,面上却力持镇定地对着苏培盛点了点头。 皇上和主子也真是的,这都整整一日了。 司棋既难为情又有点欣喜感叹着,这都老夫老妻的十几年了,怎么感情还这么黏糊呢!不过这也是好事!想着明日即将到来的殿选,司棋的心中突然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起来。 第184章 殿选 殿选这日,阳光十分明媚,或者说明媚的有些过了头,不过对于站在储秀宫大门之外的这群秀女们来说,在明媚的阳光也不能缓解她们心下的紧张之感。她们或是安静的垂首而立,或是仔细的抚弄衣袖,更有甚者嘴里还会极小声的在兀自念叨着什么,总而言之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多会有紧张之意。而此时,储秀宫内却是一片截然相反地轻松欢然之感。但见一身明黄色朝龙服的皇帝陛下坐于龙位之上,他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皇后乌拉那拉氏与皇贵妃年氏再往下数,还有熹嫔钮祜禄氏与懋嫔宋氏。无论是皇后还是皇贵妃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轻松微笑的表情,粗粗一看,竟有种妻妾联手欢天喜地迎接新妹妹加入我们和谐大家庭的感觉。(′Д’) “汉军旗郭氏,年十四,留,其余未被选中者,发回原籍,可自行婚配,钦此,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排六个秀女,除了站在最左边的那个露出难以自制的欢喜表情外,其余的五个或多或少脸上都有着剧烈的失望之色。这却也难怪,在这个时代对于绝大多数的女孩子们来说,选秀简直就是一条飞上枝头一步登天的的捷径。 “这已经是今日上午看过的第七批秀女了,皇上要不要休息一下?”皇后乌拉那拉氏十分体贴的问道。胤禛的目光在她的面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开口道:“快点看完,也好早些结束。” 乌拉那拉氏听了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对着阶梯上站立着的苏培盛道:“皇上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接着传吧!” “奴才遵旨,传————”随着苏培盛略显嘶哑地声音,又一排秀女被带到了大殿之上。而乌拉那拉氏的目光却在此时悄然地觊向了它处,她视线所指之地,自然就是年若兰。在乌拉那拉氏心目之中,年若兰就是个善妒之人,况且此次选秀摆明了就是要进新人来分她的宠,按理说年氏应该是十分不愿意的或者是十分抵抗的。乌拉那拉氏甚至已经做好了许多对付她的手段,但是出乎意料的,从选秀开始到今天为止,年若兰居然什么都没有做,更有甚者,她居然还出言赞美一两位出色的秀女,全然没有任何抵触防范之意。 事有反常必为妖。 乌拉那拉氏微微眯着眼睛,心里面对年若兰的防范也已经达到了最高的警戒级别。年若兰可不知道乌兰那拉氏已然把她看成了什么极坏的东西,此时她的凤座翟椅上安放了数个绵软的垫子,然而尽管如此,年若兰依然感到了许多的不适,可是为了保持她皇贵妃尊荣威势,她偏偏还要正襟危坐。天气又热,屁屁又疼,年若兰又没有欣赏美女的爱好,是以此时便觉得格外无聊。 就在她想着是不是借机【尿遁】一下时,另一批秀女施施然地进殿了。年若兰抬头一望,本来无聊的表情也被惊艳的表情给取代了。能最终进入这殿选中的秀女无疑都是有几分颜色的,然而,选到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的颜色能比得上她了。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贵妃娘娘……”一排六名秀女跪在地上,她们都是经过严格的选前培训,是以此时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敢向上看去均都规规矩矩地跪着。 只听这个时候,上面突然传来一道柔和地女子之声:“左数第二个,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其余几位秀女听见这话,心里面道了声果然来了,大家是同一道选秀的,而那人是这届秀女中颜色最为姝丽之人,与她一排进来免不了要被衬的灰头土脸了。 “汉军旗五品司道温言山之嫡女温蓝叩见各位贵人。”礼毕之后,只见这位温姑娘款款抬起头颅,霎时,便露出了那张如同水墨画般淡然却绝美的小脸蛋。 “好标致的女孩子!”熹嫔钮祜禄氏立刻露出惊艳实足的表情,叹息过后方才对着顶上的帝后二人笑着说道:“这届秀女,论姿色,当属此女最佳!”皇后乌拉那拉氏连连点头,眼角处也没忘了去瞟年若兰,见对方果然坐直了身姿似露出了紧张之意,心下不禁更是满意起来,只听她笑着问道:“你有何才艺?不妨当场表演出来,以悦陛下之兴。” “启禀皇后娘娘,臣女擅琴。”不是所有的秀女都有资格表演才艺的,是以皇后的话一落,众人便知晓这位温姑娘十有八九是要中选的。很快的一架古琴便被抬上殿来,温蓝落落大方的坐在琴后,食指微抬,霎时便是琴音流过,如同年若兰这种琴盲都能感觉出来这位温姑娘弹奏的确实不错。 果不期然只听一曲琴过后,乌拉那拉氏无不赞美地说道:“好一曲阳春白雪,技法高超,意境完美,真是不可多得。皇上,这位温姑娘臣妾实在是喜欢,不如就让她留下?” 众目睽睽之下胤禛自然不会驳了皇后的脸面,只无畏的点了点头,对着底下沉声说道:“皇后既然这样说了,那便留下吧,嗯,你名字中有个蓝字?却是犯了皇贵妃的名讳,就此便改了吧!” 温蓝闻言一愣,本来万分喜悦紧张的内心突然地就涌上一股屈辱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她微微抬起了头颅,想要看一看那位普一见面就让她丢了跟随自己十几年名字的年皇贵妃。 很明显,年若兰的身影并不是很难寻找,温蓝几乎在瞬息之内便确定了她的身份。这位当朝第一宠妃果然如同世人传闻中的那样是个绝顶的美人,只见她肤若凝滞,五官请丽绝伦,此时正慵懒的靠在黄金色的凤座之上,一双翦水似的黑瞳正幽幽地往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相接,温蓝心中一跳,立刻低下头来。皇贵妃是皇上在府邸时的旧人,孩子也生了好几个了,按理说也该是人老色衰的年级了,怎地今日一见,却完全不似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岁月不仅没有在她身上印下烙印,反而越加美丽,真真是怪事。 “皇上说的是,不如温妹妹的名字就由于您来取一个吧!”乌拉那拉氏立刻笑着说道。 胤禛便转过头看着她,挑了挑眉头,口中道:“皇后倒是真心喜爱她?” 乌拉那拉氏笑容一僵,知道自个是过犹不及了。大约是感觉出来她的尴尬,底下的熹嫔钮祜禄氏立刻接话道:“臣妾观这位妹妹,样貌姝丽,举止可亲,她又姓温,不如就改成温柔二字如何?” 乌拉那拉氏自然接这个台阶,点头说好。 胤禛脸色淡淡地对着底下的宫监道:“把她的牌子留下吧,嗯,就封为贵人吧!” 对于初入宫廷的女子来说,贵人已经是不低的级别了。温蓝,不,温柔的脸上果然露出喜悦的神情,连着那因改名而产生的屈辱都降低了许多。 “汉军旗温氏,年十五,留,其余未被选中者,发回原籍,可自行婚配,钦此,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了温柔那样的绝色美人,剩下的秀女便没能让人感觉到有什么特别惊艳之处,倒是有一位富察家的姑娘,被年若兰点到了名字。如此,用完午膳后,再战一下午,这场持续了整整一日的殿选才终于宣告结束。参加最终的殿选者有百位,可最终成功留下的只有七人,这七人里只有温柔得封贵妃,其余者皆为常在之流。 再三日,胤禛开始召新人侍寝,如此,轮转一月,待入宫的各位【新人】全部被轮番【宠爱】过一遍后,众人才猛然发觉,皇上,皇上他又去了景仁宫!!!! 一声长长地娇吟在雨过天晴的帐子里头响起,年若兰身如烂泥般摊在那里,觉得自个连动一动小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胤禛的情绪显然十分高涨,也不把那物拔出,就那样埋在温热的甬道中,整个人的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一声嘻嘻地笑声音突然想了起来。那声音虽然细小但却充满了得意。 “你笑什么?”胤禛的大掌抚上了某人的屁屁,这是他这段时间的最新爱好,每次上床都要对那肉感绝佳之地蹂躏一番。为此,年若兰没少嘟囔着变态什么的。小耗子似的笑声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方才听那人用着十分肯定的,得意地声音叹息道:“冲着爷刚才的劲头,我现在是真相信您承诺的的那番话了!” 胤禛:“……” 突然又觉得手心发痒了,怎么办? 第185章 鼓上舞 “主子,懋嫔娘娘来了。” “哦?快请她进来。” 宋氏进来的时候年若兰正在对镜梳妆,见此,她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对着年若兰道:“婢妾会梳一种名为梨花髻的发型,极配娘娘今日穿的这一身雪梨色宫装。” 年若兰闻言便笑了笑,也不客气,把手中的象牙梳递给了宋氏,口中道:“那就劳烦姐姐为我梳一梳那个什么梨花髻了。” 宋氏见皇贵妃并不与自己客气,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露出欢喜的笑容,赶忙上前两步接了下来。 一边梳妆,两个人一边说着话。 “听说宋姐姐前段时间又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 “婢妾这是老毛病了,每年都要犯几回的,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反倒是浪费了娘娘送过来的那些珍贵好药。”年若兰看着宋氏脸上浮现出了的苦笑,心里面也是颇为叹息。 自入宫后,宋氏便一改在府中隐形人的状态一头扎进了年若兰这边的阵营,她有意来投,年若兰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所幸宋氏也的确非常知道进退,基本上只是每隔几日过来坐坐,并不扰烦与她。二人在一处相处久了,年若兰便也知道了些对方的事情。 宋氏如今已是四十好几,当年在府中时被乌拉那拉氏暗算导致腹中孩子夭亡,宋氏也因此坏了身子,留下了很大的病根,现在岁数大了,那病根发作起来,也着实痛苦难熬了些。 宋氏手巧,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梨花髻便被梳好了。年若兰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对着她笑道:“还是姐姐心灵手巧。” 宋氏谦虚的笑了笑。 净了手后,二人坐在一起说话。 “八月十五就快要到了,皇后的意思是,宫中许久没有好好热闹一下了,今次便想要大办一场。”年若兰对着宋氏如此说道。 “左右不过是想要让新人们在皇上面前多露露面罢了。”宋氏脸上露出了讽刺地笑容,她与乌兰那拉氏早就已经是仇深似海了,此时在年若兰面前也懒得掩饰了。年若兰何尝不知道乌拉那拉氏的打算,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整个御花园内已经是灯火辉煌,人潮涌动了。皇后乌拉那拉氏坐在凤座之上,熹嫔、宁嫔、懋嫔、以及各位答应常在等座于一侧,弘时、弘煦、弘历、弘昼。弘赐等坐于另一侧,众人中除了弘时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写意的表情。而弘时之所以会如此闷闷不乐,席还未开,便频频饮酒,均是因为在今日白间,他去冷宫看望齐妃之顾。 齐妃如今还好好的活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贬废一事受到了刺激,整个人居然疯疯癫癫起来,竟是连她心心念念地宝贝儿子都不识得了。不管怎么说,李氏毕竟是弘时的生母,素来又对其溺爱无比,她今日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弘时心里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酒多伤身,三哥还是少饮一些吧!”弘煦正好就坐在他旁边,见其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面灌酒水,难免要劝着一些。谁想到弘时对此却并不领情,拂开弘煦探过来的手,他连连冷笑道:“四弟还是管好自己便罢,为兄就不劳你操心了!” “四哥休要理他。”弘福立刻皱着眉头对着弘煦道:“省的好心当成利肝肺!” “住嘴!”弘煦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不过眉宇间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充满了一种淡淡地宠溺。眼看那两兄弟之间亲昵的互动,那头的弘时心下越发失落起来,在这个本应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清孤独。 那头的弘福却是哼哼两声,见兄长还要【教训】他,忙不迭地便把旁边的弘赐抱到了腿上,掰碎了糕点喂着他,一边喂还一边问道:“小八好吃吗?” 弘赐软呼呼地点了点小脑袋,带着一嘴的糕饼渣滓对着弘福笑了笑。 弘煦“……” 便在众人欢笑言谈之时,远远地,只看一道明黄色的御撵被抬了过来,众人便知是皇帝到了。果不其然,就见转眼间,那御撵已是近到眼前,一身诸色龙纹常服的胤禛从里面走了下来,就在众人准备三呼万岁时,但见皇帝陛下向着身后探出了自个的胳膊,众人心里开始纳闷,莫非这御撵里头还有个人。 可不就是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大家也都认识,不是皇贵妃娘娘又是何人?乖乖,能与皇帝同乘一座御撵,这是何等圣宠,真不愧是皇贵妃娘娘啊!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在地上齐声跪拜,胤禛沉声叫了起,而后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一边拽着年若兰一边往御座的方向走去。沐浴在无数各色意味的视线中,年若兰心里半点不见惊慌无措,反而有种淡淡地甜蜜。 “今日是家宴,共聚与此欢度中秋,尔等也不必太过拘束。”胤禛今日看起来心情真是十分不错,历来冷淡的脸上都有着微微的笑容。 众人听之,自然同声应是。酒宴很快便开始了,皇后与皇贵妃分别举杯恭贺节日之喜,胤禛也十分给面子的一一饮下酒水。如此,场面复又开始热闹起来。宴席之地,岂能少得了歌舞助兴,没过多久只听此间响起丝竹之声,一个个身着彩衣的清秀佳人如同番花蝴蝶般于场中翩翩起舞。 秀秀坐于额娘下方,母女两个时不时的耳语几句。 “额娘今日怎么与皇阿玛乘同一御撵而来?”秀秀打趣地对着自家额娘挤了两下眼睛,小声道:“您看到了吗,皇后从刚开始脸色就阴沉的厉害。” 年若兰闻言不知为何脸上竟浮起一抹飞红,嘴上更是嗔道:“还不都是你皇阿玛,本宫几次三番的拒绝,他却硬是不肯,我这个小小的宫妃自然不敢触怒皇帝陛下,只能从了他呗!” 秀秀看着自家额娘这幅又娇又喜的样子,硬生生的泛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总觉得额娘和阿玛最近一段时间真是黏糊的厉害,不过父母感情好也是好事嘛!这样一想,秀秀情不自禁地也微笑了起来。就在这母女两个窃窃私语时,突然地,一道沉闷的鼓声响了起来。那是与刚刚的琴箫管乐之音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只见在一片骤然燃起的火把中,十位身着统一服装的彪壮大汉,扛着一架大鼓而来,而那大鼓之上,此时正有一白衣美人迎风而立。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尽望了过来。 随着十位壮汉的脚步声,那鼓上美人竟然开始偏偏起舞起来,只见她身形婀娜多姿,腰肢柔韧无比,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优美,都是那样的醉人。她白纱裹身,两只长长的水袖随着舞蹈的动作变换着各种形态,她的一双雪足是裸着的,只在脚腕上系着一只金色的铃铛。而她的脸,则是用白纱阻挡,似露非露的,但即使是这样也能够让人清晰的感觉出来,这是个美人,而且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现场之中,已经有很多人露出了惊艳的目光,特别是三阿哥弘时,他几乎完全看呆了过去。一舞过后,掌声雷动。乌拉那拉氏当即笑着开口道:“快走过来几步,让本宫看看,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的舞蹈造诣。”那鼓上美人闻言立刻足尖轻点从鼓上下来,婀娜多姿地来到御座之前,只见她伸出自己的一双玉手轻轻摘下面上浮纱,霎时便露出了那一张春花秋月的脸蛋。 “臣妾温氏见过陛下见过娘娘。”此人正式贵人温氏无疑。 她正值青春妙龄,长相又清雅绝美,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这样的女子定然会对自己有着极强的自信之心,在温氏想来,自己进宫后,纵然不会立刻成为什么宠妃,但也总不会被皇帝冷落才是,然而现实却无疑给了她一个巨大的难堪。想起初次侍寝那夜,自己是怀着多么紧张与期待的心情坐上鸾凤恩车的,又是以怎样失望无助的心情独自在养心殿内坐了一夜的。外人都道,这批秀女中皇上最属意她,然而只有温氏自己知道这进宫数月,自己竟还是处子之身。 偏偏这样的事情,却无法与他人明说,否则只能叫人笑话自己毫无魅力,以至让皇上碰都不愿意碰一下,日后在皇宫中,她哪里还再有什么立足之地?所以当皇后向她伸出橄榄枝的时候,温氏几乎是毫无犹豫地便拽住了这个枝桠,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独自献舞。温氏知道自己成了皇后手中与皇贵妃对抗的棋子,但是她不在乎,她现在急切想要得到的是皇帝的注目而不是那冷冷淡淡的无视。 第186章 无视 “原来是温贵人。”乌拉那拉氏脸上露出欣赏而赞叹地笑容。一双眼睛却看向一旁的胤禛,希冀在他的面容上看出一丝半点惊艳欢喜之色,然而完全没有,皇帝陛下的脸色依然是淡淡地,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可以任他为所欲为的绝色美人而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那样无动于衷。 “温贵人色艺双全真是不可多得,皇上以为如何?”乌拉那拉氏笑意盈盈地问道。 胤禛则是不以为然地掀了下嘴角,而后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竟然微转过头对着另一侧的年皇贵妃露出大有深意地笑容,略带调笑地说道:“温贵人是不错,不过与兰儿相比却是大有不如了。”年若兰何尝不明白胤禛指的是什么,就在昨儿,年若兰酒后兴致大发,非要给胤禛表演一段舞蹈,而那舞蹈不是别的,正是名传天下,让无数男人都拜服在那雪白大腿之下的——钢!管!舞!而结果嘛,从胤禛心情爆好,连御撵都让年若兰同坐上就能看的出来了。 “皇上言过其实了,臣妾区区小技,哪里能比的上温贵人!”年若兰悄悄滴递了个不大不小的眼刀给他,作死的人啊,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样的事情,若是等一下乌拉那拉氏来一句,那就请年妹妹为我们舞一曲的话该怎么办,难道她还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段劲爆的钢管舞。 那画面,简直想想就让人浑身发抖。 眼见这帝妃二人竟然在那里公然地【眉来眼去】起来,众人莫不平息静气,然而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往温贵人身上扫去,那里面有惊艳,有惋惜,当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嘲讽。青春貌美又如何?精心准备了一舞又如何?还不是连皇贵妃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得。这点子道行还想要出来争宠,也真是不知羞耻。 众人的视线,温氏如何感觉不到,特别是那些与她一同进宫,份位却不如她的几个,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毫不避讳的发出了嬉笑之声,温氏到底也不过是个青春少女,此时的脸皮早就已经苍白一片,双目之中隐隐的泛起一层薄雾。 眼见美人受到了委屈,那边的三阿哥弘时顿时感到心如刀绞,只恨不得走上前去,把美人抱在怀中好生安慰,然而又想到她乃是皇阿玛的女人,自己与她只能是此生无望,顿时在心痛之余又涌现出了无数绝望,只觉得苍天如此无情,待自己如此不公。 若说那边的温氏是被弄丢了面皮,那么皇后乌拉那拉氏的心中无疑是失望与嫉恨齐飞的;她与胤禛乃是结发夫妻,然而自从年氏进府后,两人感情便开始一日淡过一日,原先,乌拉那拉氏还在告诉自己,胤禛素来冷性冷情,即使宠爱年氏一时,也不过是为了用其兄长罢了。然而一年接这着一年,年氏却始终荣宠不衰、特别是胤禛登基后,明明已经是皇帝了,明明已经不用再在乎任何人了,可是他对年氏的宠爱却依然如旧。乌拉那拉氏这才猛然发觉,事情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胤禛他竟然、竟然真的对那个女人动了真情。乌兰那拉氏能够容忍胤禛有着数之不清的女人,能够容忍他特别宠爱某一个女人,却不能够容忍他真的爱上一个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身处高位,有儿有女,随时可以威胁她皇后的宝座。这并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当年的顺治爷能够为了董鄂妃废了自己的元后,保不齐胤禛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温氏的出场无疑是让人惊艳的,然而可惜的是,美女有意、君王无视。对于昨日身心已经完全被劲爆绝伦又香艳实足的钢管舞暴风从内而外洗礼过一遍的胤禛而言,温氏所谓的舞艺可是很难在吸引他的眼球,于是就在皇帝陛下与他的皇贵妃娘娘偶语连连,脸上尽是舒心微笑的空当,温美人不得不灰头土脸的退了下去,在留于场上也不过世自取其辱罢了,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温柔下去后,自然还有人出来献艺;这边的郭常在吹了一段玉笛,那边的王常在便来了一曲箫音,这边的赵答应吟了一首中秋贺诗,便边的孙答应便赋词一篇,底下的新人们可谓是拿出了十八般武艺,以期给皇帝陛下留下些印象,渐渐地场面又开始热闹起来,便是宁嫔武氏都盛装下场,来了一段河南大鼓,唱的抑扬顿挫十分出色倒是引得胤禛口头的几句赞扬,乐的她是脸儿俏红,整个人喜不自胜。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而去。 “臣妾让小厨房蒸了月饼,咸鸭蛋馅的,皇上一会儿要不要去尝一尝?”年若兰俯在胤禛耳边轻声说道,她在宴上饮了一些桂花酒,此时再一说话,气息喷在胤禛颊侧,真可谓是又香又热又痒却又带着十分的噬骨缠绵。 胤禛的脸上不由再次浮现出笑容,然而嘴上却道:“咸鸭蛋馅的?就会穷折腾,又甜又咸的月饼还有的吃吗?” “皇上若是不爱吃这个还有别的啊,莲蓉的,草莓的,肉粽的,椰果的,还有绿茶的,嘻嘻,臣妾小厨房里有个叫木棉的丫头,手艺不错,脑子也灵活,今年琢磨出不少新奇的馅料,臣妾都尝过了,很不错的!” “贪上你这样嘴馋的主子,可是让小厨房的那帮奴才们伤透了脑筋吧!”胤禛毫不客气地如此说道,年若兰不由自主的嘟了嘟嘴巴,一双眼睛水润润地看着他,气道:“爷到底去不去嘛!” 胤禛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禁越发浓厚了。 “朕乏了,先回宫了。皇后若是喜欢,不妨在多座一会儿吧!”胤禛站起身如此说道。乌拉那拉氏一愣,紧接着也站了起来,今日是中秋之夜,她原以为皇上会到她那里的。 “皇后娘娘,臣妾不胜酒力,这便也告退了。”年若兰款款地向乌兰那拉氏行了一礼,在对方骤然冰冷下去的目光中,跟在胤禛半步之后缓缓向外走去。 “恭送皇上,恭送皇贵妃娘娘……” 皇帝的退场无疑让众人的兴致迅速滑落,乌拉那拉氏勉强的又坐了一会儿,便挥了挥手道了声:“今日便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三哥你醉的不轻,我送你回去吧!”一把扶住直往地下摔去的三阿哥,弘煦如此说道。 “不、不用你假好心,走开!”弘时一把甩开弘煦的手掌,醉醺醺地前后晃荡了几下,他脸颊通红,眼神呆滞,浑身都是酒气,明显是一副醉的不轻的状态。 对于弘时的恶言恶语,弘煦仿若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一般,微微推开半步,对着急走过来的三福晋栋鄂氏道:“三嫂,三哥醉的不清,您快扶他回去吧!” 栋鄂氏大约也是听到了刚才三阿哥说的那句话,无论如何这都是极其失礼的了:“你三哥醉了后喜欢说胡话,四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弘煦对着栋鄂氏笑了笑。 弘时的确是醉的不轻,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说了许多难听之话,有抱怨皇阿玛无情,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把额娘贬斥为庶人的,更有对弘煦处处压自己一头的极度不满,还大声地嚷嚷着,年氏就是个狐狸精,皇阿玛被她迷住了,所以再也不英明了,是个糊涂虫之类的话。 这字字句句地都是诛心之语啊,若是让人听见了再传到皇上耳中该如何是好?栋鄂氏灰白着脸色,直用着自己的手掌去捂住弘时的嘴巴,推推搡搡间,两人又起了争执,弘时大概是憋屈的太久了,觉得这时连自己的媳妇都要跟自己对着干了,于是,一股子闷火自心头而去,当即反手一个巴掌挥过去直接扇在了栋鄂氏的脸上。 “贱妇,你算什么东西,爷是堂堂皇子阿哥,你竟敢顶撞爷,爷告诉你,爷心情好了,你是皇子福晋,若是心情不好,这福晋的位置爷就换个人当当!”说罢,也不理骤然痛哭失声的栋鄂氏,就这么一甩袖子,跌跌撞撞地走掉了。 三阿哥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忙不迭的过来搀扶着,脚步虚浮的走了一段路后,其中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您今晚想要宿在哪啊?” 弘时重重地打了个酒嗝,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去、嗯、就去小李氏的屋子吧!”小太监闻言果然点头称是,一路就把人扶了过去,早一步接到消息的小李氏自然是心花怒放的迎了出来,这人在对付男人的手段上确实很有一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幸【流产】后,弘时不但没有怪罪于她,反而心下填补了无数怜惜,最后到底是把人再次给弄了回来,小李氏照样是弘时的宠妾,在这里照样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 “爷怎么喝的这样多的酒,也不怕伤了自个的身子!”小李氏扭着水蛇腰,露出一脸娇媚的笑容挨在了弘时的身边,见他醉的不轻,还从胸口处掏出带着香味的帕子在弘时潮汗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两人挨的极近,弘时睁开醉眼惺忪的眼睛怔怔然地看着面其的小李氏。 小李氏被这眼神弄得有点蒙,微微拧着眉头,叫了声:“爷?” 弘时却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充满自我讽刺地笑容,哑着声音道:“庸脂俗粉,全都是庸脂俗粉!!!!” 小李氏脸上猛然一僵,弘时却全然不管她,拂开她的手一边狂笑着,一边往着屋子里头去了,小李氏咬了咬牙脸上复有摆出娇笑,赶紧跟着进去了。小李氏住的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这里面却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住户。就在她屋子的对面,有人同样是彻夜无眠的。 “爷又去那个贱人屋里了!”穿着粉红色比甲的小丫头站在窗棱下,踮起脚尖透过白沙窗向外望去,见弘时进了对面的屋子,脸上立即露出愤概的表情,恨恨地说道:“看这吧,明儿早上柳儿那贱丫头定又要拿话挤兑咱们了!” “你小声些,若是让主子听见了,不是戳她的心嘛!”另一个穿着碧绿色比甲的丫头轻瞪了她一眼,赶紧在唇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先头那丫头便嘟嘟囔囔地说道:“我不也是替主子生气嘛!自那贱人来了后,爷的魂魄便被勾走了,原先咱们家主子可是最受宠的,可是你看看如今,爷一个月也来不了一趟,而且小阿哥又走了,咱们家侧福晋没了小阿哥又没了爷的宠爱,那李四儿又处处作践咱们,这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唉!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后出声的那个丫头显然也知道自家主子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艰难。摇摇头,不在去想这些烦心事儿,端着手里的水盆等物,她向着室内走去。 “天黑了,主子别绣了,仔细着自个的眼睛!”看见坐在油灯下依然在做着绣活的主子,小丫头不禁轻声劝道,然而在走进看清她手里绣着的是什么时,小丫头的心脏不禁狠狠揪了一下。那很明显是一件几岁孩童大小的衣裳。 “主子……”小丫头懦懦地叫了一声,心里突然就升起了许多的恐惧。她的主子也就是弘时的侧福晋田氏,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她神情十分平静,特别是一双眼睛黑漆漆地透着股凉意。自从永坤阿哥夭折后,她们家主子就变了,原先的主子是很开朗,很爱笑的,三阿哥还曾经说过最爱主子的一张甜美的笑靥。可是现在不用说笑了,主子有的时候可以一天一天的不言不语,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的人心里直发慌。 看着这样的田氏,小丫头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双腿一字一字地泣道:“主子,奴婢求求您了,别在这样了,永坤阿哥已经去了,逝者已已,您的日子却还是要过的啊,别在沉浸过去了,您要振作起来啊!”面对着丫头的声声哭求,田氏浑身一震,本来木然的双眼中流出一抹凄惘的神色。逝者已已?可害死她儿子的人还在好好的活着啊!而她的永坤,她那么小,那么无辜的永坤却已经躺在冷冰冰的棺材中去了。这让她何如心平?又如何不恨? 当年她与钟碧月相斗,出手害死了她的孩子,得意洋洋地成了最后的胜利者。那个时候,钟碧月对自己说过什么来着,田氏满是苦涩想道,那个时候钟氏用着充满恨意的声音,如同诅咒般的说过,总有一天自己爷会遭到相同的报应。 “你以为你赢了我就胜利了?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三阿哥厌弃的,也会被新的女人取代,也会步我如今的后尘,所以别那么高兴,早晚你会遭到报应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钟碧月的话时多么的不屑一顾啊!三阿哥如此爱我,我们是如此的两情相悦,怎么会有如钟氏所说的那一天,简直是无稽之谈。而如今小李氏出现了,她成了三阿哥的最爱,而自己却如同钟碧月所诅咒的那样被完完全全的遗忘在了脑后,甚至连唯一的指望永坤都…… “报应……”田氏的眼中留下了冰凉的泪水,她无比悔恨地喃喃道:“都是报应啊!” 第187章 思慕 年若兰睁开眼睛,照例的胤禛已经不再身旁。听见动静地司棋进来服侍,掀开银红色的鸳鸯绣帐帘,看着主子露出来的雪白肌肤上那点点地明显红痕,司棋抿了抿嘴巴笑着说道:“天色还早着呢,主子要不再睡会儿。” 年若兰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睡了,半坐起身子,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想说话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办个屁股底下压着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件明黄色的男子亵衣。 司棋见状脸上的笑容越加多了:“古有汉哀帝割袍断袖以示疼爱,今日皇上也是不舍吵醒主子,自己脱了身上的衣裳,比之汉哀帝也是不差什么的!” “不过是换了件衣裳罢了,也值得你来说嘴。”年若兰被她说的有些脸红,情不自禁的嗔了她一句,不过话说回来,自那日她与胤禛表白定心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就开始如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胤禛待她,也不再是刻意的敛着、收着,反而放开了许多而年若兰无疑也是非常享受这种状态的。 梳妆洗漱过用了早膳后,富察氏便过来请安了。这孩子今年只有十四岁,长得是团团的小脸,白白的皮肤,水水的眼睛,个子不太高,身上的肉肉却是不少,性格十分可爱直爽,她是弘煦的侧福晋,年若兰对这个新上任的儿媳妇还是比较满意的。 “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富察氏今天穿了见米分红色的连襟宫装,衣裳的领口等处镶嵌了一层细而雪白的绒毛,头发梳的是清清爽爽地小二把头,上面别了两朵同是米分红色的绢花,雪白的颈子上带了一只瑞珠赤金嵌红宝石的琉璃项圈,在配上那笑意盈盈地小脸,当真是一身的少女气息,青春逼人。 “纯儿来了,快起来吧!”年若兰笑着叫了起。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纯儿欢喜的谢了恩,亲昵的坐了下去。婆媳两个说了会儿话,年若兰关心的问了些弘煦的饮食起居。 “昨儿宴上,四爷也饮了不少酒,有些醉了,晚上一回来就往床上钻,连脚都没洗!”纯儿津了津自个的小鼻子,有些告状地说道。年若兰闻言哈哈一笑,弘煦那孩子从小就老成持重地厉害,纯儿却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两人在一起相处的却也不错。 “离着老远就听听见了贵妃娘娘的笑声,有什么喜事也让臣妾听听。” “宋姐姐来了。”年若兰笑着打了声招呼,纯儿也起来问礼。 “小厨房那边还有一些月饼,本宫让人端来给你吃。” “谢,额娘。额娘这边做的月饼,最好吃了。”纯儿嘻嘻一笑。退到一旁笑呵呵地等着吃好吃的去了。 “娘娘真是好福气。”宋氏眼含羡慕的道了一声:“如今儿媳也有了,待再过段时间,想来就快要做祖母了。” 年若兰摇头失笑一声:“唉!岁月不饶人啊,孩子们一茬一茬地起来,这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么多。”斯琴走过来上了茶水,宋氏饮了一口,笑呵呵的陪着说了些话,而后方才提起一件事情:“温贵人病了,她的奴婢今儿一早就去太医院传了太医,太医说是偶感风寒,需要卧床休息。皇后,特意让身边的大宫女过去探望了,还赏了不少的药才。” “昨儿风大,她又穿的那样少,也难怪会生病。”入秋的天气,她就一身白纱裹体,美是美了,仙是仙了,可身体肯定会感到寒冷的。或者说,经了昨儿那一役,人家身体或是没感觉到了冷,但是一颗心一定得冷上一冷,此时病了,也并不稀奇。 “依臣妾看,她大概是没脸见人,所以故意躲起来了。”更有可能是想以病来博取皇帝的怜惜之情。宋氏微微垂下眼睛,心里却颇为好笑,她难道以为自己是贵妃娘娘,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能惹的皇帝的怜惜之情,只怕就是病到死也不会令人多看一眼。 皇帝不会去看他,可有人却眼巴巴的想去看她呢!这个人不是别的,正是三阿哥弘时无疑,自打听说温贵人病了后,弘时的一颗心立刻就像是泡在了岩浆里,担忧的那叫一个不的了。 “如何,温贵人可是愿意见我?”弘时满眼急切。 “回三爷的话,温贵人的丫头说,三爷的心意她家主子收到了,但辈分有差,男女有别,还请三爷以后不要再来了。”没错,温柔被三阿哥弄的几乎快要被吓死了,她病了,想要的是皇帝的怜惜探望,可不是皇帝儿子的怜惜探望,况且弘时居然还让人送了那样一封满含情谊的信纸,温柔刚看了第一行,脑袋几乎就快要被炸懵了,此时又怎么可能会出来相见? 弘时听了小太监的话后,脸上果然露出失望至极地神色,他站在温贵人的宫门外头,痴痴地看着里面,半晌后,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眼角湿润地喃喃道:“弘时不过是忧心贵人的病情罢了,此情此意完全出自本心而已,贵人何苦拒弘时于千里之外……” “爷!”作为弘时身边的心腹太监,主子心里头产生了什么样的念头,底下做奴才的基本上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此时也一样,只见这太监的脸色也是发白,连着声的规劝道:“爷,咱们还是快走吧!您这样继续杵在这里,万一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可就不得了了!”那太监满脸都是虚汗,心想:主子爷这是在玩火啊,那温贵人再好也是皇帝的女人,是他的庶母,若是让旁人知道主子爷对温贵人起了别样的心思,那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弘时只顾着伤心哪里能够听的进去人言,只目露凄迷的目光痴痴的望向那紧紧关闭的朱红色宫门。 最后,那小太监又连着劝了许久,几乎磨干了嘴皮子,这才好不容易把自家主子劝走了,但是弘时心里依然像是陷入了魔障般,对温贵人念念不忘,思之若狂,渐渐地,竟出现了体弱神衰的现象,很是病了一场。福晋栋鄂氏以及侧福晋田氏,小李氏等轮番前来伺疾,弘时于睡梦中常常呓语地叫着温柔之姓名,福晋栋鄂氏知晓后,也是如同五雷轰顶,心里面又急又气。 只觉得三爷简直是糊涂至极,众皇子中,他本来就不见得宠。如今不好好想着怎么样精进学业,以期获得皇帝的信任青睐,反而沉迷于女色,还把主意打到了后宫嫔妃身上。此事若是让他人得知,那三爷的一切就都完了。 栋鄂氏心中凛然,知道自己绝不能放任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于是,她一边对周边所有“知情人士”下达禁口令,一边让娘家务必物色几个美貌女子进来,其实,上一次选秀时,三阿哥这边也是进了人的,不过很显然,只是一般秀色的女子,并不能得到三阿哥的多少注意和宠爱,栋鄂氏是打定了主意,待三阿哥病情好转后,不管是言辞令色的警告,还是一句句掰碎了后的劝说,反正是务必要让三阿哥打消这个念头,绝不能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如此,就这样又过了小半个月,弘时的病情有了起色,只是因为思慕难熬,整个人看着依然是一副郁郁寡欢之色。 他悄悄地画了许多幅温贵人的画像,而每画一副,他心中的思慕也就越加的强烈,听说温贵人擅琴,他便让人搜集了许多古琴谱送到温贵人处,听说温贵人肤比花娇,穿不得寻常衣物,他便让人送去最上等的冰丝绸,听说温贵人的病情一直不见好,他便觉得痛心疾首,恨不得搬空整个太医院的药才送予她。栋鄂氏见弘时软硬不吃,非要一意孤行,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怒气,夫妻两人大吵一架,栋鄂氏大骂弘时糊涂,竟敢觊觎皇帝的女人,还骂那温贵人是专门勾男人的狐狸精,是早晚会害死弘时的祸水。这一字一句的件件都戳中了弘时的肺管子,立时就让其红了眼睛,夫妻两个大打出手起来。 就此,栋鄂氏在弘时这边彻底失宠,弘时于当晚便到了书房去住。而对弘时思慕上了温贵人一事,小李氏心中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但与福晋栋鄂氏不同,小李氏在弘时面前只会一味的谄媚讨好,而且在她看来,弘时不过是一时被美色所迷罢了,男人嘛,不都是这幅德行,而那温贵人又是皇帝的女人,与三阿哥注定是没有可能的,既然实际的威胁并不存在,小李氏更加不可能说些规劝的话了。她反而时不时的在弘时面前提起温柔,满口满语的都是称赞之语,直把温柔说成了是天上地下最最美好的女子。 于是,弘时一边身陷于思慕之境无法自拔,另一方面又对小李氏的贤惠温柔十分满意,在她这边宿的日子也就格外的多了起来。 第188章 栋梁 “咳、咳咳……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宋氏放下捂着自己嘴角的帕子,看了眼脚步匆匆往这边急走的丫头。 “回主子是封信。”宋氏的丫头杜鹃露出一脸紧张与兴奋并存的表情,来到自家主子身边,小声道:“这封信用石头压着,放在咱们宫门外,奴才斗胆看了信中内容,可是不的了啊,这才急急忙忙地想要拿给着主子看。” 宋氏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趣,接过丫头手中的信纸,展开来仔细一观,而后她的脸色在瞬间就变了。这是一首诗,或者说是一首情诗,这首诗写的并不见的是多么精彩绝伦,但诗中缠绵热切的用词,却几近刻骨,任谁看了都能知晓写诗之人是怀着多么思慕的心情在恋着一名女子。可这不仅仅是宋氏愕然的原因,她之所以会勃然变色,概因为这首旁还有一副女子的小像,那眉、那眼、那容、那貌,那呈飞天舞状的不是温贵人又是谁? “奴婢见了后,也是大吃一惊,不知是谁竟如此大胆,竟敢觊觎后宫嫔妃,还写下如此大逆不道的淫词艳语,实是捅天的胆子!”杜鹃站在一旁啧啧有声地感叹道。 宋氏却目光森然,心下念头急速流转。 能够出入后宫,见到皇帝妃嫔的男子本就屈指可数,那小象上画的又是温氏作舞状,很明显描绘的是中秋那日温氏献舞时的姿态,这就说名思慕温贵人之中就在那日中秋宴上。是男子,年龄肯定不算太大,且出身一定十分尊贵……这样细细想来,宋氏的心中猛然一动,已是知晓,这人十之八九便是皇子们无疑。不是三阿哥就是四阿哥,宋氏想四阿哥向来稳重,绝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而三阿哥那日在宴上的确有失常之表现。 竟然觊觎到皇帝女人身上了。 果然是齐妃的好儿子! 宋氏连连露出冷笑,然而心里却也颇为疑惑。 “谁都没有看见这送信人之人的面目吗?” 杜鹃摇了摇头:“应是昨儿半夜送的,并无人看见。主子,此事,您怎么看,是否要禀报皇贵妃娘娘?” 宋氏听闻后开始沉吟起来。如今后宫之中,皇后与皇贵妃两宫并立,皇后与自己乃是仇深似海,皇后又很明显的抬举温贵人,自己若是能拔了温贵人这颗爪牙,既可磋了皇后的气势,又可讨好到皇贵妃娘娘,这笔买卖着实值得一做啊! “本宫心里自有成算。”宋氏淡淡地说道。她要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做,才能让这件事情产生最大的利益。 就在宋氏冥思苦想的关头,景仁宫中年若兰却正在接见一人。 “微臣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看着眼前的面目白净,温文尔雅的偏偏少年。年若兰的眼中竟是止不住的欢喜之色。 “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得这样大了!”年若兰十分高兴而欣慰地说道:“你父母可好?” “回娘娘的话,家父家母都好,微臣来之前家母还特意让微臣带了包东西交给娘娘。”说罢,便亲自递过来一个青皮的大包裹。年若兰打开一看,却是一些衣物、绣鞋、荷包、香囊、手帕等物。 “你娘的针线一像是很好的,这么多年了,难为她还记得本宫的尺寸。”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绿琴的儿子,致远。在刚刚结束的秋闺中,他竟中了探花之位,当真是不的了。 “上次来,你还是个小孩子。今次却已是官袍加身,要出仕入途了。”年若兰的脸上布满了欢喜之色:“你如此争气,你母亲也定当以你为骄傲。” “是!”致远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平静而和气地笑容:“还要多谢贵妃娘娘一直以来的栽培提携之恩。致远时刻铭记在心,永不敢妄。” 他这句话的确是非常出于真心的。在求学的路上能一路得到各位名师的指点,能够入主太学院学习,还有四阿哥时不时的照应,这些都是托了皇贵妃娘娘的福气,而且致远从小到大都听自己的母亲念叨着皇贵妃的种种好处,对此,他的确是感激甚深的。 “本宫也没有做什么,你能取得今天的成绩,也全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得中三甲,不得不说,这孩子在读书上肯定是非常非常俱有天分的。 说一声天才也是不为过的。 年若兰看着面前斯文干净,温和有礼的致远,怎么看是怎么喜欢,不由道:“你爹娘都是极木讷老实的一对人,怎地就生了你这么个玲珑心干的宝贝,真不知道他们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的福分!” “嘻嘻,那还不是娘娘您当年慧眼识珠,为咱们的绿琴选中了如意郎君,这才有了今日玲珑心肝的小郎君。说起来,还是娘娘您的功劳最大呢!” 年若兰听了司棋这样一说,突然就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哦!陪嫁过来的四个丫头,除了司棋自梳了头发打算一辈子在她身边伺候外,其余的三个过的多半算不错,书女的相公精明强干在经商上是把好手,如今交给他的酒楼打理的已经连开了三家。性子不稳总是咋咋呼呼地画屏最终嫁给了一名捕快,去年也生了个儿子,小子日过的十分和美。更不用说是绿琴了,她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多不定还会有诰封的那日。莫非自个真的很有当【红娘】的天赋?年若兰莫名的有些得意起来。 因为太喜欢致远这孩子了,年若兰中午的时候,非要把其留下用膳,致远推辞不过也就应了下来,就在小宫女们摆放碗盘的时候,外面有小太监传声,说是公主来了。 “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年若兰笑着让自家闺女起了身,抬起珊瑚帽儿的护甲,年若兰一指致远,笑着说道:“这是你绿琴姨家的儿子,你们以前是见过的,秀秀可还记得?”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秀秀的小脸浮起一层薄薄的粉红,强忍羞意,回了声:“致远哥哥好久不见,还要恭喜你高中探花。” “多谢公主殿下。”致远淡淡地笑了一下,看着秀秀的目光却微微的有点发亮。秀秀已经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了,而且因为是养尊处优娇养起来的,她看着比平常十岁的小姑娘还要显的大一些。当然,也更美了许多。她完全继承了母亲年若兰那清丽绝伦的美貌,待再有几年,完全张开了后,定然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年若兰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发觉到底下少男少女们的暗潮汹涌。 饭桌上,年若兰也询问了些他日后的打算。 “翰林院虽然清苦,但却是个清贵之地,你年纪还轻,多多向前辈们学习着。”年若兰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读书和当官也是不同的。要知道,自大清开国后,出了不知多少位的状元,而最后能够位极人臣的又有几个?由此而见,这书读的好,不代表官就当的好,你还是应该虚心学习,努力锻炼自己的能力。” “娘娘良言之语,微臣都记下了。”致远得中探花后,已是被封了翰林院编书一职,官阶虽只有区区七品,但在年若兰面前也的确是能够自称微臣二字的。 “记得就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未来早晚都是你们这些人的。” 用了膳,致远提出告辞。 “秀秀,替本宫送送你致远哥哥。” 秀秀脸色一红,不过到底也没有拒绝。 “绿琴姐姐真有福气,生了一个这样出色的儿子!”致远走了后,司棋忍不住的在年若兰的耳边欢喜的念叨着。 “现在羡慕了?你当初若是乖乖听本宫的话出去嫁人,现在孩子恐怕都会打酱油了。”年若兰颇为没好气地说道。司棋却眨了眨眼睛,抿嘴笑着,对自家主子的话明显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约一刻钟后左右,秀秀就回来了,小姑娘脸蛋还是羞红羞红的,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大红苹果。年若兰见了也没说什么,有些事情先说出来只会惹人多思,况且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傍晚的时候,胤禛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景仁宫的大门口。年若兰笑容端庄地把人迎了进来,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两个时,立刻就腻腻歪歪的缠了上去,偏偏胤禛就喜欢她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也不嫌她烦,顶多被缠很了的时候,眉眼带笑的斥责一句:“磨人精!” 年若兰把今儿见到致远的事情与胤禛汇报了一遍,满嘴满口地夸赞着人家,对于此事,胤禛自然是早就知道的,闻言脸上也露出些微笑的模样:“那少年确实不错。殿试上的策论写的很是出彩,而且性子稳健,丝毫没有少年人的轻狂,若是好好培养,以后也是个栋梁之材。” 第189章 温泉 “那也是皇上治国出色,所以才会涌现出一波波杰出的人才。”年若兰笑着说道。胤禛显然对她的【奉承】也是相当受用的,情不自禁的便掀起了自己的唇角。两人一起用了晚膳,膳毕,年若兰又拉着胤禛到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几日前内务府那边送来了十几盆名贵的菊花,年若兰便笑着对胤禛道:“还记得那年在圆明园时,臣妾开了一场赏菊宴,那的菊花开的可比这些要好的多了。”胤禛知道年若兰是有些想念圆明园的生活了。 “在宫里面呆的无聊,又想要出去野了?”胤禛看着她,挑了挑自个那浓密的剑眉。 “臣妾自生了弘赐后,还一趟圆明园都没去过呢!”年若兰嘟了嘟小嘴儿露出撒娇样的表情。 “现在天开始凉了,不宜去圆明园。你若是想去,明年夏天朕带着你在那边长住一段时间。” “还要明年啊!”年若兰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胤禛见了便唔嗯了一声,不过到底不忍心见她这副不高兴的模样,胤禛沉吟一声便开口道:“这样吧,京城皇庄中有大量的温泉,待过几日,朕有闲暇了,便带着你到那边住几日。这样可好?” “好极了。”年若兰闻言眼睛霎时一亮,连连点着自个的脑袋。胤禛见了不由摇了摇头失笑地想着,真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不过转念又想着这是自个养出来的小性子,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可乐了起来。身为大清国的皇帝陛下,胤禛的一行一动那都是排场十足的。所以打从圣驾准备去皇庄的消息出后,整个内务府便开繁忙起来,皇帝的安保工作,随行人员的挑选等等都是虽然麻烦但却十分重要的事情。 按照胤禛原来的打算就是带着年若兰一人,到那边散散心罢了。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后乌拉那拉氏居然表示自己也非常的想要去。胤禛到底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了乌拉那拉氏的面子,是以也就同意了。 “既然皇后和温贵人都去,那咱们不妨就多带上几个吧!”年若兰笑着说道:“懋嫔姐姐身子素来不好这段日子又咳嗽的厉害,臣妾听说上好的温泉水有祛寒活血养身的功效,宋姐姐去泡泡应该挺不错的!” 行宫里光是有的是上好的汤泉眼,胤禛对此自然是无不可的,不过—— “你与皇后都去了,这后宫谁留下来的主持?” 年若兰自然而然地便笑着说道:“臣妾觉得熹嫔妹妹可以担此重任,反正她平时在皇后娘娘身边,也是没少帮着出谋划策呢!”胤禛瞟了某个话中带话的小女子,唇角往上掀了掀,斥了声:“又刷小性!”年若兰便哈哈一笑,完全就是一副我就耍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吧的样子。 于是在时间进入到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皇帝陛下终于要起驾温泉山庄了,随行的人员有皇后乌拉那拉氏、皇贵妃年氏、懋嫔宋氏、贵人温氏、常在郭氏。三阿哥弘时不知为何强烈要求同去,胤禛也准了,如此,在孩子们里,年若兰便也带上了弘福、秀秀、与弘赐、至于弘煦则是被胤禛留在了京城而七阿哥弘昼也是被皇后带了同去,六阿哥却是留在了宫中。 看着圣驾的大队人马渐渐地驶出宫门,熹嫔钮祜禄氏这才从跪拜地状态中站起了身子,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怔怔然地。她想起来刚才见到的宋氏,对于这个人钮祜禄氏心里拥有着无比复杂的感官。除了弘历一事外,还有对两人处境的对调。若是当年她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应该还是依附在皇贵妃的身边吧,而不是往日里那个几乎沉默如同隐形人似的宋氏。 正所谓有对比才有伤害。钮祜禄原先在年若兰这边的阵营里呆过,所以她知道年皇贵妃虽然看上去娇气善妒的不的了,但其实心胸十分阔达,这从她背叛皇贵妃转投了皇后之后,皇贵妃并没有任何的报复行动上就能看的出来。 钮祜禄氏更知道,在这样的人身边伺候,其实是很安全也很自在的事情,哪怕她说了什么不妥的话,皇贵妃也不会往心里面去,不过是哈哈一笑便罢了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出来,皇贵妃待她们是尊重的,并不视她们为奴为婢而在乌拉那拉氏身边伺候却又是另一番摸样了,众人只看到她封为熹嫔的风光,哪里知道,她平日伺候皇后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又是多么的卑微。记得有一次,她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皇后面上不显,回过头却让她在弘历面前狠狠地丢了一回脸面,皇后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她,自己不过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额娘?”弘历站在钮祜禄氏身旁,见其眉头紧蹙一脸抑郁之状,以为她是因为没有随圣驾同去所以才这样落落寡欢。 “额娘没事的。”钮祜禄氏看着眼见已经长到自己胸前的少年,脸上出现些微勉强的笑容,双眼之中却有着浓浓地愧疚与难过同时还有着对皇后淡淡地怨意。弘历因耳疾之顾,是以并不怎么受胤禛喜爱,她自己依附皇后,弘历自然依附的就是七阿哥。此去温泉行宫,大部分皇子阿哥都同去了,偏偏就剩下了她的弘历,钮祜禄也曾求过皇后,希望她能带着弘历一道去,然而却被皇后干脆利落的拒绝掉了。钮祜禄氏却知道这是为何,还不是怕弘历在皇帝前抢了弘昼的风头,也不看看那七阿哥是十个什么成色?笨头呆脑的,根块木头无异,如何与自己的弘历相比。 “都是额娘没用,累了你!”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这最后一句锥心的感叹。听着钮祜禄氏充满愧疚的言语,弘历却表现的有些无动于衷,因为从小到大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皇后坐的凤架马车上,乌拉那拉氏靠在车壁上正在闭目小憩,温柔跪坐一旁双手握成小拳头正在为皇后垂腿,她的眼神有些怔然,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这样入神?”乌拉那拉氏的突然出声很是吓了温柔一跳,强制的把心虚之意压在心底,温柔浅浅一笑,对着乌拉那拉氏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婢妾没想什么,只是能够随驾心里十分高兴罢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便唔嗯了一声,让温柔起身坐在自己的身旁,她的脸上带着和善而慈爱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对着温道:“本宫这次也是下了大力气,才为你搏到的这个名额,这次无论如何你要好好把握机会,不可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心意。” “婢妾何尝不明白娘娘的抬举。只是——”温柔颦眉微蹙,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很是怅然地说道:“只是婢妾蒲柳之姿,恐怕难以入皇上法眼。” 乌拉那拉氏看着只是眉头微皱,便拥有一股羸弱飘溢之姿的温柔,张口便道:“你之颜色当属绝色,切不可妄自菲薄,此次温泉宫之行,本宫会为你创造出绝好的机会,而你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搏得圣宠!” 温柔听到这话,心中不可谓不大喜,连连道:“娘娘大恩,婢妾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所得,定会千百倍的回报于娘娘,为娘娘马首是瞻。” 乌拉那拉氏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双臂微抬,温柔顺势起身。 “好孩子,你的决心本宫收到了。放心,只有你乖乖巧巧的,本宫定会加倍疼你的!” “谢娘娘恩典。” 温柔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忽然就觉得这是天也蓝了,空气也新鲜了,连面前的皇后娘娘也似乎成了活菩萨在世,是那样的可亲可爱。然而就是在这样令人欣喜的时刻,一件事情却还是如跟刺儿般扎在了她的心底。那便是三阿哥弘时,此次温泉宫之行,他可是也在的。温柔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着,经了这段时间,三阿哥已经清醒过来不会在说那些要命的话了。 自己绝不能与其打照面!!!温柔如此坚定的想着。 “记得!在皇上面前你要多笑,而且言谈举止要放开一些……”皇后的言语让温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地露出一脸倾听地表情:“娘娘的意思是?” 乌拉那拉氏便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看见年氏了吗?不妨就以她为榜样,处处学着些,如果你真的能学到几分精髓,又何愁皇上不喜爱与你?毕竟你可比年氏要年轻很多的!” 乌拉那拉氏的话很明显的给温氏打开了一条思路,虽然觉得自个这样去复制另外一个人感觉非常糟糕,但对于急于求成的温氏而言,但凡是有希望的路,她都是要尝试一番的。 第190章 苟且(一) 乌拉那拉氏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在抵达行宫的第三日,八阿哥弘赐有些闹起了肚子,年皇贵妃游玩的兴致顿时没了一半,开始把整副心神放在了儿子身上。乌拉那拉氏觉得这是个机会。她开始频频带着温贵人在皇帝眼前晃荡着胤禛心中何尝不知皇后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而就是因为知道,他反而对此事升起了许多厌烦之感,胤禛也曾对皇后暗示过自己并不需要她如此的【殷勤】然而,乌拉那拉氏是打定了注意要扶温氏上位,眼看皇后如此执迷不悟,胤禛心下对其更是失望,本来就淡漠的夫妻之情也越发没有了起来。 这一日,胤禛去了年若兰那里。刚一踏进门槛便看见弘福、秀秀两个正围在床边逗弄着上面躺着的弘赐。 “小八如何?今日可还拉的厉害?” 年若兰见胤禛来了,与孩子们一道行了个礼而后方才面带微笑地说道:“好多了,今儿只上了一回厕所,午膳的时候吃了碗清淡的白粥,太医来看过了,说并无大碍的。” “那便好。”胤禛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儿子,伸出手摸了摸他小巧的月亮门,面上带笑地问道:“弘赐的小肚子还疼不疼了?” 弘赐想了想,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是摇了摇头。惹的一旁的弘福特别担忧的问道:“又点又摇的,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啊。” “有的时候疼有的时候不疼。”弘赐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自个同样软乎乎地肚子:“咕噜噜地叫……” 胤禛与年若兰听着儿子的稚言稚语纷纷笑了出来。弘福最是淘气,还伸出手使劲儿的捏了捏弘赐的小鼻子,胡说八道着:‘你肚子之所以会骨碌碌的一直响,一定是吃瓜的时候不小心把瓜子吃进肚子中的原因,它在那里面落地生根起来,长出了小香瓜,你的肚肚可不就会骨碌碌地响喽!” 弘赐一听之花,脸色立刻就变了,用着哭兮兮地声音喊了声:“阿玛,额娘……” 年若兰噗嗤一笑,轻嗔了弘福一眼,而后方才抿着唇角对着小儿子道:“傻三宝,你哥哥是骗你的!” “真的没长瓜瓜吗?”弘赐红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很是担忧的问道。 “你自己招惹出来的,自己哄去!”年若兰推了弘福一把,把空间留给几个孩子,自己拉着胤禛到一旁去了。胤禛的脸上也尽都是轻松的笑容,显然也是被自个天真无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小儿子给愉悦到了。 “皇上今儿不说出去跑马吗?”二人携手坐在外间的床榻上,年若兰亲手给胤禛倒了一杯清茶。这皇庄可是占了好几片山头的,除了可以泡温泉外,附近还有跑马场等设施。年氏胤禛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后,没有回答年若兰的疑问,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真的?”此时的年若兰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脸上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一副十分惊喜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拉上那明黄色的龙纹绣口,年若兰双眼熠熠生辉地问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今儿晚上真带臣妾出门玩?” 看着兴奋的脸孔都红了的女人,胤禛面上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示意君无戏言。然而心里面却还是挺高兴的,本来这次来行宫这边就是想要带年若兰散心的,可是因着弘赐病了的事情,年若兰日夜照顾着幼子倒是无心游玩了,如今,弘赐的病情却是大有起色,胤禛这才起了带年若兰出门的念头。 “皇上,咱们这算不算是微服出访啊?”作为真正而标准的一门不住二门不迈的真。宅女,年若兰对于每一次能够出门的机会都是万分珍惜的。 “自然是白龙鱼服。”胤禛沉声说道。 年若兰却笑了,眼珠子转了转,她突然十分异想天开地说道:“皇上与臣妾微服出巡,这就是体察民情,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恶霸,咱们夫妻二人还可以联手锄奸……” 胤禛看着在那里开始滔滔不绝露出一脸梦幻之色的女子,难以自制的磨了磨自个的后牙槽,沉声斥道:“朕都跟你说过了,以后少看那些不正经地画本册子,整天异想天开的,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年若兰听了这话有点不乐意了,小鼻子一津,驳斥道:“怎么不正经了,上次臣妾看的那本《满堂春》还在皇上您身上亲身试验过一回吗?当时您不是还夸赞此书,写的颇有意趣吗?” 胤禛:“……”他居然无言以对。 年若兰的说辞再一次证明了,自个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就在这年若兰这边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地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正在对温氏——尊尊教导着! “这是何物?”温氏看着那三寸见方的紫檀木方盘中盛着的东西,脸上露出惊讶与疑惑的表情。乌拉那拉氏则是微微一笑,伸出拿着金甲的手指捏起了那方盘中的东西,那是一只布满青色花纹的天鹅颈的小瓶子,剥开那上面的软木塞口,霎时一股甜腻的味道开始在空中飘散着。温氏闻着闻着,脸上便快速的浮起一抹嫣红,神情也出现了恍惚的神色。 “温贵人!”乌拉那拉氏突然叫了一声。 温柔猛地清醒过来,只觉得那鼓甜腻的温带使自己浑身反软,心如擂鼓,下意识额往后连退了三步,温氏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喃喃道:“娘娘,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九花玉肌香蜜露。”乌拉那拉氏的脸色也有着淡淡的红晕,很明显也是被手里的药物影响了少许,不过因为事先有准备的关系,倒是比温氏要镇定的多。 “九花玉肌香蜜露?”温氏听着了这名字,又联想到自己的刚刚的失态,她本就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几乎在瞬息间就明白了乌兰那拉氏的打算。 “没错。这九花玉肌香蜜露是一种房中奇药,滴出玉露抹在女子的肚脐、腋下、脖颈、下阴等处,在半个时辰之内就会使女子变体生香,此香缠绵之极,有催情之效果,男子闻之会气血翻腾,乃是不可多得的两厢合欢之药。”乌拉那拉氏重现合上那瓶口的塞子,出身了自己的双手。 那温氏只踌躇了一瞬,便走上前去接过了这瓶九花玉肌香蜜露。 “皇上每晚未时左右都会去青龙泉泡汤,本宫已经为你打点安排好了一切,温氏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温柔握着掌中的玉瓶,却感觉到自己像是在握着一块火炭。皇后的意思,她是再明白不过的了,按理说后宫嫔妃是绝对不可以使用这些合欢之药的,若是被人发现,那绝计是得不了好的、轻者被皇帝厌弃,重者或许就此葬送出自己的一条小命。 温氏对此心知肚明,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着皇后淡淡望过来的眼神,她已经是没有资格说不了,况且从本心上来讲,温氏未尝没有这也许真的是一条出路的想法。想要成为皇上宠爱的女人,想要光耀门楣,替家族争光,想要下半辈子活的风风光光,成为所有人仰视的存在,这种想法极其强烈的充斥着温氏的内心。 于是,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皇后娘娘的意思,温柔明白了,柔儿定不负娘娘期望。” 乌拉那拉氏的眼睛在温氏那只紧紧握着玉瓶的手上轻轻扫过,嘴角边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年氏那张因嫉妒而开始扭曲的脸蛋了。你不是日日夜夜的都要霸占着皇帝吗?今日本宫也要让你尝尝皇帝被其他女人抢走的滋味。 想必当年氏知道,胤禛曾在泉水中与温氏翻云覆雨,缠绵一夜,那个时候,她的心也是会疼的吧!就如同本宫日日夜夜所感受到的这样,每当想到这里时,乌拉那拉氏的心中就很感到一种变态般的快乐。 “好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乌拉那拉氏如此说道:“记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不成功,呵呵,本宫身边可是不留废人的!” 温柔心中一凛,双膝跪地道:“温柔定会成功,请娘娘放心!”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去,天色很快地便黑暗了起来。 温柔站在等身的水银镜前,看着自己纤细而婀娜的身影,只见此时的她全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粉红色的薄纱衣,整个雪白的肉体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两只玲珑玉兔颤巍巍的轻颤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激动的。拿出今日皇后交给她的那只细瓷瓶,因为此药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完全发酵,所以温柔需要提前涂抹。强忍着羞意,她开始缓慢而认真的实施开来。 甜腻而缠绵的味道再次涌到了鼻尖处,温柔霎时就感到自己全身上下开始发热了起来。“不愧是宫廷秘药,端是好生厉害,不过是闻了些味道便有这种效果,待一会药效完全挥发了,还不知道要厉害到什么程度呢?”温柔摸了摸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赤红着一张小脸,强忍着身上的燥热,不过却也莫名的提升了许多自信心。连身为女人的自己都感觉到血液沸腾的,想必男人闻了定然更是会把持不住的。 进宫这样长的时间了,却还是没有被皇帝近过身,不得不说这已经严重的让温柔产生了不安全感,她迫切的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皇帝的女人。 “主子,皇后娘娘派的人到了!”门外,温氏的丫头轻声禀告道柔深吸一口气,抓过身旁的一条淡紫色绣合欢花的斗篷裹在身上迈出门槛的时候,温氏的双腿都是软的,而皇后派来接她的人,显然对此早有准备。 “贵人,请上轿吧!” 第191章 苟且(二) 乌拉那拉氏的安排堪称细致而周到。盛着温柔的轿子,果真是一路畅通无阻,顺顺利利地便来到了青龙汤池附近。 “温贵人,到地方了。”轿子外头传来奴才提醒地声音。里面的温柔剧烈的深吸一口气,手脚发软的被人半拖半扶的走了出来。她星眸半眯脸上有着层层红晕,几乎半个身子都软到在扶着她的侍女身上。 “温贵人,皇后娘娘已经打点妥当,奴才一会儿会把您直接送到里间去,大约在半刻钟后,万岁爷便会驾临,还请贵人把握好机会,一举搏得圣宠,如此方才不负皇后娘娘的抬举之心。” 温柔现在已是欲望翻腾,连话都说不太出声了,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奴才便呵呵一笑,给两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地,温柔便被人扶了进去,这青龙泉是整片温泉山上最好的一口汤池,常年涌动着活水,是以温柔一走进去,那本来就朦胧的视线越加的被周围的水蒸气弄得模糊起来。扶着她的侍女松开了双手,并且快速地为温柔脱掉了身上裹着的斗篷,温柔深吸一口气,光裸着玉足,缓缓低向池中走去。 温热的泉水烫划过她每一次的皮肤也让其内心的欲望越加强烈难耐起来。难以自制地,温柔轻轻吟哦了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过去。 皇后派着的奴才也一脸焦急的等在外面的隐蔽之处,直到半个时辰后,那驾明黄色的御撵出现在视线之中,这奴才的一颗心方才落到的实处,不过他到底不敢多看,要知道万岁爷身边伺候的人,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若是被人抓到那便不好了,所以他只确定了皇帝来了,便赶忙着转过身回到皇后那边复命去了。 所以他完全没有发现,那顶明黄色的御撵只是在汤池边上转了转,便回去了,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下来的,而这一幕,皇后派来的那个奴才没有看见,然而,有一个人,却完全看见了。 夜深人静,汤泉池的入口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只见他年约二十多岁,身高足量,长的也还算不错,只是看起来略显憔悴些,此时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混合着,担忧、焦躁、又有一点点甜蜜的神色。 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三阿哥弘时无疑。 此时此刻,他的双手中正握着一丝薄绢,这薄绢被他紧紧攥在手中,就像是攥着什么无上珍宝一样,片刻不舍的放开。 话说,自从那日中秋夜宴后,弘时便对温贵人一见钟情,可谓是神魂颠倒,思慕不已,然而却苦于双方身份的差距,以及温柔的冷淡态度。即使他借着此次机会,苦苦追到了此处,温贵人也不肯与他见其一面,弘时一腔情谊却被如此冷待,心下苦痛便也可想而知,而就在他开始心灰意冷地时候,却在一个时辰前,捡到了手里的这样东西。 不仅仅是一丝薄绢,更重要的是这薄绢上的内容。 “君情重,妾涕泪感怀,只恨有缘无份,奈何奈何!”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然而对于陷入一厢情愿单相思中的弘时而言,已是认定这丝绢是来自何人了。 巨大的欣喜与满腔激烈的爱意顿时在弘时的心中翻腾不休,让他浑身颤抖不已,定是柔儿终于被自己的真情实意感动了,这丝绢上的字迹一定就是她所写。 胸膛中激烈的情绪,让弘时再也不能自制,他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两只翅膀,否则的话一定会立即飞到温柔的身边,他要见到她,立刻马上,一定要见到。 被激烈的情绪冲昏大脑的弘时立刻就往温柔的院子赶去。谁想,却恰巧看见温柔上了一顶小轿,弘时也怕被人看见,稳了稳心神悄然的跟在了那轿子身后,直到此处。 站在这青龙汤泉的入口之处,弘时的眼中有着种种的挣扎,然而那想与温柔单独见上一面的冲动到底压倒了一切顾虑,咬咬牙,弘时抬起脚不迈了进去。 这青龙汤池是皇帝专用汤池,其豪华程度完全不虚言明,整个池子微微呈椭圆状,池边还镶嵌了夜明珠,朦朦胧胧地灯光,外加上满池蒸腾的热气,让整个场面看倒有几分仙境之美。 弘时是亲眼看见温柔走进来的,是以此时便张了张嘴,用着急切却渴望地声音喊了声:“温贵人?” 他的声音一刚喊出,就在前方的碧池之中有水声唰唰响起,如同人们想象中最瑰丽而旖旎的梦幻,在如仙境般的池水中,一名绝色女子从中缓缓站起,她全上上下只裹了一件粉红色薄纱,因为浸泡了池水的缘故,整件薄纱已经完全变得无比透明起来,湿漉漉的裹在人的身上,让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充满了神秘与诱惑,湿漉漉的秀发,若隐若现的双峰,以及那芳草萋萋之地,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以一种雷霆般的姿态撞进了弘时的眼中。 温柔站在那里对着弘时缓缓一笑,那笑容真是说不出的好看。于是如同被魔鬼诱惑了的犯人一样,弘时的所有理智在瞬息间灰飞烟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下到了水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温柔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一缕缕甜腻的幽香灵蛇般往着弘时的鼻中钻去,血液似乎在一瞬之间全部沸腾了起来,弘时的眼睛变得赤红,他低低地虎吼一声,急切而又粗鲁的开始占有着怀中的女人。两个人就像是两匹发情的野兽,在这泉池之间,尽情地享受着这悖德的禁忌之感。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弘时才渐渐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看着身下被自己完全蹂躏过的温柔,眼中闪过震惊的情绪,而就在这个时候,温柔也叮咛一声,眼皮微微动了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弘时瞬间如同兔子般跳了起来,当下抓起自己的衣库,就如同即将被捉奸在床地倒霉奸夫一样慌乱而无措的就这样——跑掉了。 温柔是在几分钟之后清醒过来的,她的脸上先是露出疼痛而难过的表情,然而在看清楚自己周身的状况后,温柔的脸色却微微一变,她急切的巡视四周,却发现自己依然在这汤池旁边,没有想象中的欢爱过后与躺在皇帝陛下怀中醒来的场面,温柔心中其实是急切失望的,而且在这失望中还夹杂了浓浓地惊诧与恐惧。 那九花玉肌香蜜露的确是药效显著,温柔进入到这池水中不久,神志其实就已经开始迟缓起来,她隐约地知道有人进来了,并且依稀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她当然以为那是皇帝陛下,于是,毫不犹豫地,用着最后的力气,她从池水中站了起来,温柔知道那个场面一定很美,她自信只要是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扑上来的。可是皇上怎么也不应该在完事之后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池边啊!即使不愿意留宿她,也该让底下的奴才把她打理妥当后送回院子去吧。 温柔的脸上有着十足的不知所措,就在她四处张望的空当,突然地,一抹浅浅地明黄色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那是一条腰带,明黄色的腰带。 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温柔的瞬间就有了一种松口气地感觉,镇定下来后,她又想着自己真太爱胡思乱想了,此事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定是错不了了,于是踉跄地站起身子,把来时穿的那件斗篷重新披在身上,手里死死的攥着那条腰带,温柔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无比狼狈地,躲躲闪闪地向外走去,而此时此刻,尚且不知道被自个亲生儿子给绿了的皇帝陛下正带着心爱的女人在外面游玩呢! 这里是皇庄山脚下的一处小镇。 此时胤禛与年若兰二人正在逛夜市。 “今日难道是什么节日吗?怎地这里这样热闹?”人流之中年若兰半扯着胤禛的袖口,一路上眼睛和嘴巴就没有嫌着。 “相传今日是火神娘娘的生日,镇子里面人会在每年的今日举行热闹的祭典。”胤禛身着常服,双手负在身后,然而腰带上却别了一只十分幼稚的猴子样面具,不用猜也知道这是某人所为。 “火神娘娘?”年若兰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为啥她从来没有听见过这尊天神的大名。胤禛见了,便给她淡淡地解释了一遍。原来因为此地盛产温泉的原因,这里的人便认为此处住着一位火神娘娘,人们对自己不知道的事物总是心怀敬畏的,于是传说就这样一代代地传下来,此地也形成了在每年的这一天,祭拜这位火神娘娘的传统。 哦,那就是属于地方性的自发行为了。 年若兰的脸上露出原来如此地表情。 第192章 纯情之吻 年若兰记得在很多年前,胤禛也曾带着自个在京城里举行的灯会中游玩,那个时候的美妙记忆,直到很久以后年若兰还会回味无穷,而今日,两个人算是再来一次,很明显,这一次,年若兰兴奋中更多了一丝丝的甜蜜。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手就这样牵在了一起,胤禛的十根指骨很糙也很硬,但是年若兰却丝毫松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调皮地前后晃荡着,胤禛瞅了她一眼,薄薄地唇角边上却扯出一抹淡淡地微笑。 街上的人很多,两边都是摆着的摊位,吃的喝的顽的什么都有,小摊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小孩子们嚷嚷着要买这买那的声音,更是为这个难得的节日,填上了许多喜庆的气氛。 年若兰拉着胤禛灵活的窜梭其中,此时的她根本不像是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的女人,反而自己就像是个孩子一样,看什么都新奇好玩。胤禛看她开心成这样,突然就觉得自己答应带她出来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疑?那边怎么那样多的人?”年若兰发现街上的人有许多开始往一处地方跑去,心里十分好奇,不由拉着胤禛也往那边赶去。到了地方,年若兰微微一打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是每年祭典中一个保留的环节,它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就叫做【祈源烟火】;其实就是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拿着那种特质的如同窜天猴般的烟火,人们会将自己最希望达成的心愿在白纸条上写下来,然后贴在那火焰棒上,当火焰带着尖哨在在最高点炸开时,人们就会相信火神娘娘必定看见自己的心愿并且帮助自己实现它。 年若兰向来是个很爱凑热闹的,此时当然也少不得她。 “爷,咱们也来写吧!” 胤禛闻言脸上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然而最终也没有拒绝她,。于是半刻钟后,二人在烟火棒上都粘好了纸条。看着年若兰手里那十多根的火焰棒,胤禛不由摇头道:“你倒是不贪心。” 讽刺我?年若兰毫不在乎地呵呵一笑,吐着舌头道:“多一些,被火神娘娘看到的几率就大一些嘛!倒是四爷,写的是什么,让我看一看!”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拿胤禛的烟火棒,然而坏心眼地皇帝陛下立即高举起自己的手臂,他可是比年若兰高很多的,于是就像是逗小猫般,任是年若兰在他身前跳来跳去的,也丝毫没有放下手臂的意思。 “小气!”跳累了,年若兰也终于是放弃了,嫣红的脸上也露出气呼呼地表情。 “咻————咻————”就在说话的空挡,旁边已经有人开始放起了起来,于是就像是一颗颗火焰的流星般,一道道色彩艳丽的烟火带着长长的尖啸于天空中炸了开来。 用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烟火棒,年若兰在下一秒松开了紧握的手中于是她的火焰棒和上面写着的小纸条就这样飞上了天空之中。 “爷也放啊!”年若兰一边玩着,一边还不忘提醒胤禛。 胤禛微微一笑,果然照办。 站在两人身后五步左右的苏培盛看了看皇帝陛下又看了看皇贵妃娘娘,突然就觉得此时的他们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对十分平凡的夫妻,与这里其他的恩爱夫妇并无不同。 “希望四爷身体健康。能永远像现在这样陪着我的身边。”年若兰突然如此说道。站在她身旁的胤禛不由微微一愣,他看着年若兰,这才发现对方说的应该是她刚才所写下的心中祈愿。 五光十色的烟火下,女人侧脸望过来的脸蛋,那有些调皮的眉眼和微微笑着的唇角,不知道为什么胤禛在这一瞬间突然非常想要亲吻她。 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被拉到怀里的时候年若兰吓了好大一跳,胤禛亲了她,不过不是嘴唇而是额头,虽然两人再多没羞没臊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这种从来没有过的纯情举动,还是让年若兰感到了巨大的羞意,她心跳的好快,整张脸蛋也因此全部红透了。“四、四爷……”年若兰被闷在男人的胸前,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胤禛却勾起了自己的唇角,脸上露出的是愉悦而又带着淡淡遗憾的笑容。 他与兰儿年龄相差十几岁,若无意外这辈子注定会走在她的前面,所以在刚刚那张祈愿的纸条上胤禛写的却是希望来生两人还能再续前缘。 胤禛是信佛的,所以他是真的相信人是有来生的。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年若兰突然就不动了,她抬起自己的手,没有什么犹豫地便回圈住了胤禛的腰肢,两人就像是树与藤般紧紧缠在一起。 至于这只是年若兰十几个愿望中的一个的话,嗯,她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站在几步之远的苏培盛脸上也露出尴尬的样子,我的皇上啊,难道您没看见周围人看你们的眼神了吗?那么想要抱回去怎么抱不行,非得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吗?您还是那个铁面无情,还是那个最注重礼仪礼节的爷吗?苏培盛不期然地就想到了一句谚语,人说老房子着火,那是越着越旺,他看着皇上和年贵妃的这架势,岂止是着啊,爆了都有可能呢! 胤禛与年若兰回到行宫时已经是后半夜的时间了,两个人无论是走还是回都没有惊动任何人,可以说整个行宫中,除了苏培盛与暗卫外再没有人知道今夜他二人并不在行宫之中。 年若兰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了,整个人都靠在胤禛的肩头上,两人自然是一起回了年若兰的院子,先是去弘赐那边看了一眼,小家伙早就已经坠入到了梦乡之间,年若兰看他小脸已经有了血色,呼吸平缓,明显睡的很好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把从祭典中买回来的面具挂在床头的勾栏中,想是明日早晨,弘赐见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主子,奴婢服侍您去洗漱,一会儿天都要亮了,您也睡一些吧!”司棋如此说道。 年若兰自然同意。于是,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带着一身的疲惫与温馨年若兰爬到了床里面,兀自搂住胤禛的胳膊,几乎没用一分钟就陷入到了睡梦之中。 胤禛则是又看了会折子,这才合上了眼睛。 谁知睡不到一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苏培盛轻巧但却急切的呼喊声:“皇上……皇上……”胤禛瞬间睁开眼睛,夜已深,若是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苏培盛绝没有那个胆子赶来打搅自己。 “什么事?”胤禛半坐起了身子、。 隔着雕花的八扇屏风,苏培盛地声音谨慎而小心地传了进来:“回皇上是粘杆处传来密报,紫色的标尾。”紫色代表着十万火急,是必须第一时间送到皇帝手中的消息。 胤禛闻言脸上果然骤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披衣下床。 此时外面已经是晨曦十分,天色已经有了亮光,足以让胤禛看清楚这信上的内容,也足以让苏培盛清楚地看到皇帝陛下的脸色是怎么在瞬息之间变得如同厉鬼般可怖。 “通知皇后她们,今日启程回京。”胤禛的声音十分寒冷。 苏培盛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头都不敢抬的道了声:“奴才遵命!” 年若兰一早醒来,胤禛下令启程回京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怎地这样突然?”年若兰微微皱了皱眉头:“皇上原先对本宫说过,要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这才几天啊,怎么就这样着急回去了? 昨儿守夜的彩香便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回主子的话,奴婢看见昨儿夜里,苏公公进来禀过话,依稀提及了京城,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年若兰听了这话微微一惊,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竟让胤禛如火急火燎的要回去,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年若兰的猜测没有错,京城中果然是出了一件极大极大的事情,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曾经出了这样一件极大的事情,但是对于拥有粘杆处这样的皇帝来说,只要留下一点点地痕迹,就足以让他把所有的事情看进眼中。粘杆处密报来云,昨夜,有人秘闯乾清宫,所欲目标正是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写有下任皇帝名讳的传位诏书。 如此胆大包天,颠覆国纲的事情,胤禛焉能放过。如今已是勃然大怒。 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圣旨已经下了。年若兰等人也没有耗留的可能,倒是皇后乌拉那拉氏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看她对身旁的温贵人处处体贴的样子,倒真有些亲姐妹的架势。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年若兰对着一旁的懋嫔有些疑惑地问道:“本宫怎么觉得,皇后似乎对那个温贵人更好一些?” “许是温贵人做了事情,讨到了皇后的欢心吧!”宋氏笑了笑,掀起的唇角处挂着一丝神秘的意味。年若兰敏感的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打死她也想不出来温氏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别做多余的事情。”年若兰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皇上想要的是一个稳定而和谐的后宫,这也是本宫心中所想,本宫这样说,你可明白?” “娘娘放心,臣妾都明白的!”宋氏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不过若是有人先向咱们伸出了爪子,那娘娘也要一味忍耐吗?” 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刻就笑了起来:“忍耐?本宫是那么好性的人吗?没人打本宫的主意那最好,可若是有人真的敢伸爪子——”年若兰看着宋氏似笑非笑地说道:“来一只本宫坎一只,来一双本宫砍一双!” 宋氏心中一凛,是啊,她差点都望了,眼前这个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地小白兔,能够屹立在爷身边这么多年,年氏靠着可不仅仅是宠爱啊! 第193章 隆科多 紫禁城,景仁宫,年若兰正在接见一位不是十分熟悉但却并不能轻易打发了的客人。只见此妇,年约四十六七岁,长相也是平凡无奇,然而却是一身的堪比亲王级的大妆礼服,端的上是富贵华丽无比,此妇的身份更是不简单,她乃是先皇康熙皇帝的长女固伦荣宪公主。这位公主是先朝荣妃所出,诚亲王胤祉是其胞弟。康熙在时对这个女儿便多有宠爱,这从她能得封只有皇后的女儿才能有的【固伦】的封位上就能看的出来。 胤禛登基后,这位固伦公主也十分的恭顺,胤禛便也对其优待有加,反正每年后宫举行的大小宫宴上,都少不得她的身影。而此时这位威风凛凛了大半辈子的公主殿下,正带着一脸委屈的摸着自个的眼角。 “不怕皇贵妃娘娘笑话,本宫长到这样大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那李四儿不过是区区大臣家的小妾罢了,居然胆大包天到敢在本宫的面前放肆,本宫不过是微微教训她一番罢了,谁想到那贱人竟敢真的让人砸了本宫的公主府……”说道此处,这位固伦荣宪公主已经气到浑身发抖,想来当时的场面真个是闹的不轻。 “公主别急,您慢慢说来……”年若兰亲自递过一盏清茶过去,柔声说道。 原来就在昨日,这位固伦容宪公主在自己的公主府举行了一场小型的聚会,这是后宅妇人们最佳的交际场合,在加上这位公主身份尊贵,是以但凡是接到帖子的,十有八九都会前来。而那李四儿自从登上隆科多夫人的宝座后,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到处去【作客】,不过因为性子张扬霸道,故而没少开罪人不少人,被列为京城贵妇圈内最不受欢迎的人物之一。昨日,李四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份请柬,立刻就颠颠的跑去了。 “来者是客,本宫虽在心底不喜此人,但看在隆科多大人面子上便也没有把人轰出去,可此人着实是个目中无人的泼妇,在宴上说出了好些狂妄无礼之语……” 固伦荣宪公主长相平凡,心眼也不大,传言她看管额驸极严,并不允许额驸有任何的妾室存在。那李四儿好死不死的竟然在宴上以此事做筏,说了好些讥讽之语,荣宪公主听在耳中,焉能不发飙,而那李四儿也不是好惹的。自从当年被年若兰绑起来教训一顿后,李四儿每次出门便格外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她央求隆科多给她拨了几个身手极好的侍女,这也让她越加有了底气。于是当看到荣宪公主身边的大嬷嬷奉命要来教训自己时,李四儿竟抢先一步,先让人砸了宴会的场子。 固伦荣宪公主自打生下来也没有被人扇脸到这种程度啊!当即就是全套公主礼服披身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皇帝的面前,那叫好一番委屈,好一番的哭诉。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公主,如今竟被一个大臣家的妇人欺辱到进宫告状的程度,胤禛心里也不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当即安慰了固伦荣宪公主一番,承诺会为其做主,这才把人给打发了出来。不过这位公主显然觉得光是在皇上面前告状还不够,必须让皇帝陛下的枕头风也吹起来,要知道,年若兰曾与李四儿不睦的事情,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这不,固伦荣宪公主就杀到了景仁宫。 “还请皇贵妃娘娘替本宫做主!” 眼看这位公主要跪,年若兰哪里肯让,立即就伸出手把人扶了起来,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可是比胤禛的年龄还要大呢! “公主无需这样,那李四儿性子张狂,几若疯魔,本宫心里也是厌的很呢!”年若兰眉头舒展,缓缓说道:“只是不知道公主想要的是一种什么程度的公道?”年若兰的话里意思自然是在问她,你想要李四儿落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公主心中应该也知道,那李四儿纵然在咱们眼里是如同臭虫般令人厌恶的东西,可是在那等被糊住眼睛的人心中却是最心爱的存在,为了这么个东西,隆科多甚至闹到不惜与家族分裂,不惜自己的名声大损,公主若是想要那李四儿的性命怕是不太可能,若是想要那李四儿没了名声,可她本来也没有那种东西。”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那李四儿便深得其中精髓,她只需要哄住隆科多,在外面便是再肆无忌惮,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这么说,本宫便白白被她羞辱一回?” “皇上肯定会为公主向隆科多斥责惩罚一番,然而,这却也是动筋不懂骨的事情。”年若兰樱唇微抿,看着固伦荣县公主大有深意地说道:“所以整件事情的结症也就在这隆科多的身上,只要他一日不倒,那李四儿便会张狂一日。” “还请娘娘赐教!”荣宪一见皇贵妃露出如此表情,便知道她有未尽之言,立刻眼巴巴地追问道。 “本宫听说,公主的长子与隆科多的长子兴阿岳素来交好?”荣宪公主与额驸有两子一女,三个孩子如今都已成家立业。而隆科多也有两子,其中长子兴阿岳是隆科多与原配福晋所生,次子史柱却是李四儿所生。 眼见荣宪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年若兰不由更加透彻地指点起来:“公主仔细想一想,若说这世间有比咱们这些外人更加厌恨李四儿的,那肯定是他们府上的内人啊!李四儿当年为了上位,逼死了隆科多的原配福晋,试问,母亲惨死,这当儿子的心中如何不恨?公主何不让您的长子去劝那兴阿岳,让其把李四儿的种种恶行写成折子,奏禀圣上,如此以来,那隆科多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护不了李四儿了!” 荣宪一听这话脸上露出豁然大悟的表情,击掌道:“此计妙啊!只是……只是那兴阿岳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如今真的会把他府里的那些肮脏事都捅出来吗?”要知道,这里面首当其冲被牵连的肯定就是隆科多和其身后的家族。无论如何,这子告父总是与里不合的,到时候,不但兴阿岳与隆科多的父子之情会被断送,兴阿岳以后的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前途了。 “公主放心,他一定会这么做的。”年若兰笑着说道:“当他知道隆科多已经上了折子要立李四儿的孩子为世子,以后继承他的爵位家业时,他就一定会这么做的!”荣宪闻言眼神顿时爆亮,重重地点了点头。胞弟说的果然没错,想要出这口气,就得来找皇贵妃娘娘啊! 养心殿中,胤禛看着自己手中的秘折,整张脸孔霎时铁青一片。有人夜闯乾清宫,胤禛第一个怀疑地对象其实是八阿哥一党等人,然而在经过粘杆处的层层查询,最后的线索竟是指向了自己的心腹隆科多。胤禛此人的性格有些古怪,他若是信任欣赏一个人时,他必当会把其捧在天上,即使此人在他处有不妥当的地方,胤禛也会一概包容。然而,当他开始怀疑某个人而信任不再时,那么此人定会被其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隆科多乃是胤禛能够顺利登基的有功之臣,胤禛自认为并没有薄待这位功臣,便是有人上折子攻奸其狂妄、奢靡不休内汇等等,胤禛也一概留中不发。然而,就是这位他予与信任的大臣却被粘杆处查出是夜闯乾清宫的幕后主使。 隆科多究竟想要做什么?胤禛的双眼中闪烁着阴骘的光芒,在这一瞬间他联想起了很多东西,弘时、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李氏。弘时是否有参与到了此事中去。 越想,胤禛脸上的表情便越加的冷凝。 “苏培盛!” “奴才在。” “传忠勇公进宫见驾。” “嗻!” 荣宪公主的效率着实不错,不过两日,那法海的折子便呈到了御前。折上,法海详细的写出了自己的额娘是如何被李四儿给活生生逼死的,以及李四儿暗地里大肆收受贿赂之事。此折一上,立即在朝野中引起巨大的反响,一时间,参隆科多的折子如同雪花般飞往御前。 胤禛大怒,立即着令怡亲王胤祥、忠勇公年羹尧联手彻查此事。二人得了圣旨,当下二话不说带着人马直奔隆科多府邸而去,那留在家中的李四儿尚不知大祸临头正躺在床帐内睡的舒服。等家中丫鬟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大叫道夫人不好了,有人来抄家了时那李四儿还是一副不可相信之色呢!年羹尧可不愿看这个恶毒的疯女人在这边胡言乱语,干脆让人堵了她的嘴巴,扔到了一边。 “搜!”年羹尧眼角半垂,一声令下,带来的人马立刻如容猛虎扑羊,整个府邸的上空顿时响起许多绝望地哭叫之声。 第194章 败亡 “启禀皇上,臣等在隆科多家中搜出白银十万两,黄金五千两,以及各色奇珍异宝无数。并且,还在隆科多的书房中搜出一本账册上面详细的记录了隆科多收束贿赂的人员名单,请皇上过目。”胤祥跪在地上,双手呈上账册,在胤禛无比阴沉的视线下,苏培盛赶快接了过来。 年羹尧跪胤祥的身边,眉目舒缓,眼中却有着精光流过。 养心殿中的气氛瞬间凝滞无比,除了胤禛翻看账册的声音外,竟再也听不见别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就听一道怒急而笑地声音猛然响了起来:“好、好、好。”胤禛连道三声好,整个脸孔却是铁青一片:“真是好一个隆科多,好一个大忠臣!” 有感于康熙朝末期时官僚系统贪污之重,自胤禛登基后,却是狠抓贪腐,为此不知道有多少人掉了顶戴花翎有的甚至还被砍掉了脑袋。胤禛心恨贪官污吏,而如今手中的这本账册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心腹重臣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贪官污吏! “皇上息怒。”胤祥与年羹尧同时劝道。特别是胤祥,只见他皱着眉头,叹气道:“隆科多买官卖官,大肆收受贿赂,确有其事,并无可抵赖之处,然而臣弟今日奉命抄其家时才发现除了这点以外,隆科多竟然还在私底下蓄养了几十名死士,皇上,这实在是其心可诛啊!”隆科多是九门提督,禁军首领。可在瞬息间调动京城内外将近两万的人马,可谓是位高权重了。由此也可见,胤禛对其的恩宠程度。而也就是因为这样,被背叛和被辜负的信任也就越加的不可饶恕。 “除此之外。据隆科多的随身的小厮交代,隆科多还在多种场合中宣称,宣称……”胤祥的声音有些犹豫。 “说!” “是!”胤祥拧着眉头沉声道:“隆科多海曾多次宣称,当年先皇病危时,身边只有他一人再场,是以万岁之所以能够登基大宝,全赖其自身之功。 “荒谬!”胤祥的话音一落,身边的年羹尧便愤而斥之:“万岁爷之所以能够登基大宝,此乃是先皇指任的关系,与那隆科多和碍?”胤禛此人最容不得别人说他的皇位来路不正,这是一点死穴,基本上是谁碰谁完蛋。 很明显,此时此刻,胤禛已是到了怒极的边缘。 “来人啊!宣朕之旨意,隆科多贪赃枉法,骄奢成性,辜负皇恩,即日起,罢免隆科多一切职务,革其爵位,下大狱审讯!” 大约隆科多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区区一日的功夫自己就由朝中重臣变成了阶下之囚,所有的一切都来的是那样的迅速,如同毒蛇般瞬间咬住了他的七寸之位,让其瞬间便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隆科多被革职抄家,那李四儿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如今也已是被下了大狱,其结果恐怕要惨烈的多。 “也算是恶有恶报。”弘煦等几个孩子围在母亲身边,讨论着隆科多陨落之事。 弘福大点其头:“那兴阿岳上的折子,如今都已经阖宫传遍了,上面写着的李四儿的那种种恶行,简直是骇人听闻,隆科多的原配福晋,居然被她弄得几近人彘,细细想来,这个女人简直是癫狂的可怕!” “没错!那李四儿本就不是什么纯良之人,她心中藏有怨恨,是以行动做事,便与常人有异。而那隆科多却只知道一味的包庇宠溺,这才酿下了如此大祸。”年若兰缓声说道。 弘煦与弘福均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那个兴阿岳也是个窝囊废。”弘福露出满脸不以为然的嘲讽表情,哼道:“自个的亲娘都被那个贱人折磨死了,若儿子是他,拼了命也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了她丫的!” 年若兰闻言笑了笑,摸着弘福的脑袋道:“人心各异,有的人就是这样,在没有关系到自己的绝对利益前,任何其他的东西都是可以抛弃的。”显然,她自个也是看不上兴阿岳的。娘几个说了会儿话,年若兰留了他们用午膳,弘赐见了两个哥哥很高兴,缠着他们顽了一会儿,这才老实了下来。 隆科多被下大狱后的十五日,在天牢之中,有人前去看他。 “是你!”看着自个眼前的男人,隆科多的脸上出现了仇恨之色。 “佟大人别来无恙啊!”此人不是别的,正是年羹尧无疑。只见他拱了拱双手,脸上的表情也是轻松而愉悦的。 “年大人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吧!”相比于年羹尧的华服裹身,身为阶下之囚的隆科多看起来就狼狈多了,不但衣物肮脏且蓬头垢面,想来也是没少受磋磨。 “佟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家同僚一场,您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于情于理本官都要来探望一下才是。”示意手下把牢房的锁头打开,年羹尧身子一弯,走了进去。 “年大人倒是好心。”隆科多连连冷笑道:“我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想来这其中也少不得您的手笔。”年羹尧闻言则是笑了,本来隆科多以为他会断然否认的,没想到,这此生大敌,竟然道:“佟大人知道便好。” 年羹尧,他竟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一下子,隆科多可就彻底炸开了,只见他蹭的下站起身子,怒目圆睁,指着年羹尧大骂道:“奸臣果然是你从中作梗,陷害本官!” “陷害倒称不上。”年羹尧笑了笑,似乎隆科多越愤怒,他心中越是高兴一样:“本官最多也就是推波助澜了而已,毕竟,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可都是隆科多大人,您自己做的啊!” 那些个受贿的账册,早早地就被隆科多藏在了极隐秘的地方,可是这次抄家,却非常轻而易举的被找了出来,隆科多这才知道,自家中肯定早就被埋伏了内贼,不知道暗地里监察他多久了。 “你早就想致我于死地。”隆科多双目欲裂,一字一字地问道。 “本官只不过是有了与大人您一样的心思罢了。”年羹尧继续笑了,然而一双看着隆科多的眼睛,却是寒光肆意。隆科多心里也知道,他两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政敌,若今日二人的情况调换过来,隆科多也不会手软的。 “对了,本官今日来,除了看望佟大人外还有一事要告知佟大人,想来这也是佟大人心里最惦念的事情呢!”年羹尧面色愉悦,不紧不慢地说道:“您的那为爱妻……” “你们把四儿怎么了?”隆科多的脸色骤然一变,脸上也出现焦急地表情。 “佟大人果然是一往情深呢。”年羹尧笑了笑:“放心,李四儿还没死,不过也不算好,您的父亲已经下了命令,废了李四儿的正妻之位,她又因为不守妇道,作恶多端,已是被判了刺刑,充为官妓。”所谓刺刑便是在女子地脸上刺上如淫、恶、妒、等污蔑性的字眼,至于官妓,那更从表面上就知道是个什么营生。 心爱之人,竟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隆科多顿时五内俱焚,双目流出血水,大叫道:“种种事情与四儿并无任何关联,你们为何要去为难一个女流之辈,无耻!无耻!!!” “也许这就叫做报应吧!”面对着隆科多几若疯狗似的叫嚷,年羹尧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您的爱妾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下场还是多亏了兴阿岳四处活动的关系呢!您大可以把这看成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别忘了,您前头的那位福晋,下场那才叫做惨绝人寰呢,不是吗?” 随着年羹尧的话,监牢之中突然无端地刮起一阵冷风,隆科多的的脸色也在瞬间灰败了下去,年羹尧勾了勾自己的唇角,最后再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大步离开。 如此,这位曾经红遍两朝的隆大人,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之间,骤然陨落下去,胤禛倒是没有杀他,一来是因为孝懿仁皇后的关系,二来,胤禛也不想落个刻杀功臣的名声,于是,隆科多便这样被圈禁了起来,再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孤零零地凄惨的死在了床上。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转眼间,便又是一年的年底。 “今日是个好机会!”皇后乌拉那拉氏紧紧握着温氏的双手,脸上净都是志在必得的笑容。温柔低头,抿唇一笑,眉宇间也是布满了欣喜与娇羞,轻声道:“婢妾都听皇后娘娘的。” “好!”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 双目却情不自禁的放在了温氏的小腹之上。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乌兰那拉氏笑着说道。不过是春风一度,竟真的让她怀上了。 “都是娘娘抬举。”温柔抿唇一笑,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她十分的明白,怀上孩子只是第一步,想要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少不得要这位皇后娘娘的保驾护航。 第195章 丑闻1 一开始的时候,温柔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直到她的葵水迟迟未来时,她心中才了几许预感,又再等半月,温柔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是怀孕了,惊天的狂喜在其心中炸开,温柔激动到几乎晕厥的程度,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温柔暂且隐瞒了消息,直到三个月后,胎儿已经在肚腹中坐稳了后,这才对皇后告知了真相。 乌拉那拉氏明显也是十分兴奋的,两人计定,要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公开此消息,乌拉那拉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年氏的脸色会变的有多难看了。而这一机会并没有让两人久等,还有什么比的上在新年宫宴上,公开此消息而更为美妙的场合呢?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您该起驾了!”苏培盛站在门口,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胤禛闻言则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折子,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颈:“拐道去你年主子那,朕接了她一块去长春宫。” “嗻!” 明黄色的御撵出现在景仁宫的大门口时,陈满早就连跑带颠儿的进去报告过了,所以此时出现在胤禛面前的就是跪了满园子的奴才们,以及最头前的,一身皇贵妃大妆礼服,明艳不可方物的年某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胤禛下了御撵,走到年若兰前面弯下腰亲手扶起了她。 “像只黄金色的大灯笼!”俯在皇贵妃娘娘的耳边,皇帝陛下如此说道。 年若兰心里顿时一囧,这皇贵妃的礼服为了彰显华贵,上面不知道缝了多少的金银绣线,镶嵌了不知道多少的名贵宝石,所以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确实是十分的金光闪闪,人都不能多看,因为会刺眼睛,虽然现在天色已黑,但是景仁宫中为了新年的喜庆可是挂了老多的大红灯笼,照的整个院子也是亮如白昼。 不过你就算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可也不能说出来啊!年若兰愤愤地暗道,然而这四周左右都是奴才们,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于是———— “什么神仙妃子的,臣妾都已是人老珠黄的年纪了,可当不得皇上缪赞!”臻首微垂,附带羞涩笑容一枚。原来如此,四周的奴才们频频点头,原来皇上是被贵妃娘娘今日的盛装打扮给迷住了,真不愧是六宫第一人,看看这热乎劲儿。 被众多脑洞包围着的皇帝陛下:“……” 这一次两人倒是没有再坐同一驾御撵,胤禛坐着他的龙撵在前头,年若兰坐着她的青凤御撵跟在后头,被百十名护卫、太监、宫女们簇拥着浩浩荡荡地往长春宫去了。长春宫是皇后的正宫,因为这一次的新年宫宴是属于家宴的形式,只有后宫各路嫔妃们还有皇子公主们出席,没有外人在,所以乌拉那拉氏便提议在长春宫设宴。毕竟是皇后,在这样的小事上,胤禛自然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听着内侍那高高地同传声,所以人皆都站立而起,没有人对此感到疑惑,仿若早已习惯,皇上名字的后头连着皇贵妃的名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与年若兰落座后,手一抬,点头道:“平身都坐吧。” 众人闻言这才起身,各归各座。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分别坐于胤禛的左右处,再往下是各宫嫔妃,皇子公主们则坐在了一侧。 “又是一年新春佳节,臣妾恭祝皇上龙体安泰,大清朝五谷丰登,国运昌隆。”乌拉那拉氏举杯贺道。 胤禛微微一笑,举杯而饮。 这一杯下去后,这场宴会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宴上的气氛还是十分热闹的,后宫嫔妃们各个都穿的是花团锦簇,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嫔妃们,个顶个的都是葱样的水嫩。“臣妾祝皇上龙体安康,皇后娘娘凤体安泰。”年若兰举起面前的夜光杯,笑着说道。 “承年妹妹吉言。”乌拉那拉氏笑的大有深意。之后,弘时、弘煦、弘福、弘历、弘昼、弘赐、秀秀、以及几个养在宫里的公主们也都分别上前或敬酒,或说了一些恭贺新娘的吉祥话。 “儿、儿、儿、儿臣、祝、祝皇、皇阿玛福如如如东、东东海,寿寿……” “好了!”不等底下的弘昼说完,就被胤禛抬起手给打断了,他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斥责道:“老七你本就愚钝不堪,怎么几日不见,又添了结巴的毛病?” 一句话说的本就紧张的弘昼更是脸色发白,乌拉那拉氏面上顿时无光,然而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弘昼在那里丢人现眼,是以不得不尴尬地说道:“皇上息怒,弘昼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最是个腼腆不过的了,平日里他与臣妾说话时,可是不结巴的,想是皇上天威太盛,弘昼又太想好好表现所以在有些失常罢了!” 胤禛的脸色依然不大好,弘历是个残疾,弘昼倒是健康的,但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性子那叫一个闷,脑袋那叫一个笨,上书里的就属他学的最差,胤禛一向是个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的。在他心里他的孩子就应该是天底下最优秀的才行,所以也就格外不喜蠢钝的弘昼。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还不是皇上您整日板着张脸,把孩子们都给吓坏了。”年若兰笑着对底下地弘昼招了招:“七阿哥,你过来。” 弘昼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叫了声:“年额娘!” “好孩子!”年若兰笑了笑,弘昼小时候长的很可爱,但大了后却显的有些普通了。 “别紧张,弘昼是不是想要给你皇阿玛敬酒啊,咱们慢慢说,不碍事的!”看着年若兰温柔的眉眼与和缓的声音,弘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不是那么紧张了。 年若兰把自个凤案上的酒杯塞弘昼的手中,示意性的看了眼胤禛。 弘昼抿了抿嘴巴,这一次虽然紧张但到底却也没有再磕巴了。 “儿臣恭祝皇阿玛,福如东海,万事如意。” 胤禛的脸色依然有些不好,年若兰离的近,立刻伸出手来轻轻地推了推她。胤禛轻哼了一声,但到底饮下了弘昼的敬酒。乌拉那拉氏的脸孔几乎都快要烧了起来,她心里是既恼又恨,脑年若兰的装模作样,恨弘昼资质愚钝不堪大用。 如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宴会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进行了下去。 “皇上尝尝这道黄金烧麦做的很不错!”年若兰笑着往胤禛身前的瓷盘中放了只金黄色一看就十分美味的食物。胤禛笑了笑,果然尝了一口,点头道:“还可以!” 就在这帝妃两个耳语连连地空当,突然的,一道略显刻意地声音乍然响了起来:“疑?温妹妹,你怎么一口酒水都未沾,一点食物都未用?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说话的是熹嫔钮祜禄氏,温贵人就坐在她的下手。 钮祜禄的高声询问,霎时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要知道在这样的节宴上,什么都不用的行为,本身就是很失礼的一种。 钮祜禄氏的话语刚落,乌拉那拉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只见她满脸关心,柔声问道:“哦?温贵人病了?” 胤禛、年若兰,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了温氏身上。只见她顶着众多眼光,缓缓而起,先是抬起头羞涩的看了眼御座上的皇帝陛下,而后方才用着腼腆却清晰无比地声音一字一字地说道:“谢皇后娘娘、熹嫔娘娘关心,婢妾并不是病了,只是……只是因为如今身怀有孕故而并不能饮酒也没有什么胃口。” 温柔的话无疑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霎时在众人头皮炸起,直炸的人灵魂动荡,几若痴呆。整个大殿之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当温柔说出自己的怀孕的时候,有那么一个霎那,年若兰的心是如坠深渊地,因为她知道一旦胤禛违背了对自己的承诺,那么至今以后他们便再也回不到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所以,几乎是在下一秒,她就把视线放在了胤禛的身上。而也就是这一眼,让年若兰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胤禛那绝不压于自己的震惊之色。 “哎呀。温妹妹说的可是真的?”乌拉那拉氏欣喜不已的站起身,整张脸孔都是放着光彩的。 “是,已经三个多月了。”温氏的眼睛一直放在胤禛的身上,她多么希望看到皇帝陛下的脸上也出现欣喜若狂的表情,因为自己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是来之不易地龙嗣啊!皇帝陛下此时的确是万分的激动,甚至激动到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的程度。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啊!”乌拉那拉氏拍手笑道:“今日是新春佳节,又喜逢温妹妹有孕的消息传来,这真真是双喜临门啊!”皇帝陛下不愧是从残酷夺嫡中走出来的胜利者,演技绝对一流,面子绝度能够绷的住。 “哈哈哈,皇后说的不错!”眼神冷的几若寒冰,偏偏面上却是大笑不止,好像真的十分欣喜的样子。 “温贵人孕皇嗣有功,即日起封为温嫔。” “臣妾谢皇上隆恩!”一步天堂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吧! 温柔几乎喜极而泣,连双腿跪下的时候,都觉得是长春宫的团花地毯是那样的美丽厚实。 而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三阿哥的脸色却在瞬间苍白如纸。 “朕去后面更衣。”几分钟后胤禛站起身如此说道。 年若兰随即也站了起来。 乌拉那拉氏看着她沉着的脸色,一扫刚刚七阿哥带给她的尴尬,整个人都神采飞扬极了。 胤禛与年若兰一前一后的出了正殿。 “你们都在这候着!” “嗻/是!”苏培盛以及司棋等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整个偏殿里面只点了一盏琉璃灯,光线十分昏暗,倒是燃烧的檀香味十分浓厚,闻的人脑袋疼。看着站在那里,背对着她的胤禛,年若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地叫了声:“皇上……” “孩子不是朕的。”胤禛用着年若兰从来没有听到的阴冷声音如此说道。 年若兰:“……” 第196章 丑闻2 当听到胤禛说出孩子不是他的话时,年若兰第一个念头是松了口气的然而紧接着的第二个念头却让她头皮发麻。既然孩子不是胤禛的那究竟是谁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淫乱后宫?再有,那温氏又为何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这样的场合下公布此事。所以这件事情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连温氏自己也打心底认为孩子的父亲是皇上。 “温氏刚刚说,她是三个月的身孕。”年若兰皱着眉头,掐指一算。作为随时可以翻看伺寝册子的皇贵妃娘娘,年若兰对后宫所有嫔妃的伺寝状况那是了若指掌。 胤禛但凡是来后宫,十次有九次必是来景仁宫的,而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一个月之内他也是会让人抬几次新人进养心殿的。当然,因为两人事先有过【约定】的关系,胤禛也没碰他们。 年若兰葱白的指头轻轻点了一轮,竟然发现若是温氏真的如她所说,是三个多月左右的身孕,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在温泉山上的时候了。想到这里,年若兰的脸色再次又发生了变换。 她能想到的,胤禛又如何不能想到。 胤禛转过身来,他的脸色完全是铁青一片,连连冷笑道:“好一个皇后,好一个温氏,朕可真是没有想到,这两人竟蠢到了这种地步!” 年若兰闻言也觉得十分荒唐。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里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这才导致了如今的这个结果。 “皇上先不要生气。为了那档子人,实是不值得气坏了身子!”年若兰的目光在胤禛那额头上一跳一跳的青筋上划过,有点心疼的说道。情不自禁的她想起了乌雅氏,说起来,乌雅氏之所以会死,多少还是跟自己有些关系。当年,乌雅氏便是心里存了不该有的旖念,那个时候乌雅氏只不过算是【精神出轨】罢了,然而即使是这样也依然难逃一死,而今日的这位温贵人,可是连孩子都怀上了啊! 年若兰走过去,微微抱住胤禛,从后头拍了拍他的背脊。 可怜见的,被活生生带了绿帽,还得笑容满面的升她的份位,相必胤禛的内心里已经是被气炸了吧~! 年若兰都有点不敢想象,这温氏最后会有什么下场了。 大约一刻钟后,两人再次回到宴上,面上的表情都已经恢复到了风平浪静而那位子凭母贵的温贵人,不,温嫔娘娘此刻却完全成为了众人恭维的对象正羞涩的笑着,眉宇处幸福一片。 如此,又过三日,今日是温柔正式封嫔的日子,接过礼部的金册,坐上妃撵,风光无限的温嫔娘娘被带进了养心殿,在这里她要向皇帝陛下叩谢皇恩。 “嘎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推了开来,皇帝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苏培盛微微后退半步,抬手示意,道了声:“娘娘,请————” 温柔点了点头,微笑道:“有劳苏公公了。” “皇上口谕,让娘娘您自个进去。” 温柔一愣,不过既然是皇帝的口谕,那自然也不能不从的。给扶着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使了个眼睛,轻声道:“你们留在这等本宫。” “是!” 温柔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腰肢,一手撩起宫嫔的大妆裙摆,带着一丝紧张忐忑却又充满希冀的情绪,抬起脚步,走了进去。朱红色的大门在她进入的瞬间再次关合而上。 温柔下意识的朝后头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方才继续向前走去。 明明是青天白日,然而一路行来,温柔却发现这养心殿里竟是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空空荡荡地,除了她的花盆底踩在地上时的回声外,竟然在无动静。 温柔疑惑而不解的心情,在看到眼前的场面时,几乎达到了巅峰的状态中,只见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除了高坐龙椅上的皇帝外,还有皇后乌拉那拉氏、皇贵妃年氏,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三人身前还跪着一人,而也就是这人让温柔的心神在瞬间冻结成冰。 “臣妾温氏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皇贵妃娘娘……”温柔捧着尚未隆起的肚子缓缓地跪在地上,她以为皇上会免跪的,会十分体贴地说:“爱妃有孕,此时不必多礼”之类的话,然而直到她的双膝真真实实地跪在养心殿冰冷的金黑色石砖上时她也没有等来这句话。情不自禁地温柔把目光放在了乌那那拉氏身上,带着无数的疑惑与不安,然而往日里待她十分温和十分抬举的皇后娘娘,此时整个人却是面无表情的并且一双眼睛阴沉的可怕。 温柔整个人霎时就激灵了一下,她不傻,要知道,此时三阿哥可就跪在她的身旁啊!莫不是,三阿哥对自己的心思终是被人发觉,而后禀告给了皇上? 温柔心如擂鼓,几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弘时——”就在此时,伴随着御座上皇帝陛下阴沉的声音,如同天女散花般,几十张雪白的信纸,稀稀落落地散在了三阿哥的身前。 “这些可都是你亲自所写?” 此时此刻,弘时已是面目苍白,抖如筛糠,这些不是别的,正是自己过去因思慕温柔而不得,苦闷之下写出的一些缠绵悱恻之词,他之字迹,胤禛又如何不认得,是以此时跟不是无可抵赖的。 “是,是,儿臣所写。”弘时满头大汗,显然已经陷入到了极度慌张地状态之中。 胤禛又问:“这上面的柔柔之名,指的可是温氏?” “皇上——”温柔脸色霎时惨变,情不自禁地便大叫了一声,却被胤禛一个充满狠厉的眼光吓的动态不得。弘时心中的确对温柔是有几分真感情的,他心里也知道如果这事和温柔扯上关系,那对方绝对是得不出好下场的,于是,下意识的,弘时摇头道:“不、不是。柔、柔柔是、是儿子宫里的一个、一个小宫女,儿臣喜欢她,所以才会写出这些荒唐之词……”此时此刻,弘时真的无比感谢自个的福晋栋鄂氏,他的宫里的确有个叫柔柔的秀美小宫女,就是栋鄂氏为防着事情到了最坏情况下所预先安排好的一步棋子。 然而这样的搪塞之语,胤禛又如何能够相信,眼见,这孽子事到如今还死不承认,胤禛脸上的表情越渐阴骘,当即便冷笑着说道:“弘时,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思慕之人可是温氏,你与温氏可曾有过苟且之举?” “皇上、皇上你怎么能这样说臣妾。”温柔的眼泪如同瀑布般倾流而下,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那么的震惊,那么的伤心欲绝:“臣妾是您的妃嫔,是三阿哥的庶母,臣妾与他怎会做出皇上口中的苟且之事?皇上,请您不要污蔑臣妾的清白,更请您不要偏听有些人的谗言,皇上……请您明察啊!”一直坐在旁边充当壁花儿的皇贵妃娘娘微微挑了挑眉头,总觉得,温氏在说有些人这三个字时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是啊皇上,臣妾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乌拉那拉氏愿意看到弘时倒霉,可是却不愿意见到温柔被牵扯进去。她也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一切的事情基本上算是一目了然的,温氏样貌绝美,弘时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级,就此上了心,也不是不可能,乌拉那拉氏担忧的是温氏心里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不过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应该是三阿哥自己单方面的思慕。 若是平常,温氏让皇子起了这等心思,依皇上的狠辣的心性,为保儿子,说不得就要辣手摧花了,不过现在嘛——视线在温柔的肚腹中轻轻扫过,乌拉那拉氏轻笑着对胤禛道:“而且皇上不看别的,也要看在温氏肚子里面的孩子份上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胤禛那本来就阴沉的脸色越加显的如同地狱恶鬼般骇人:“皇后还有脸与朕提起什么孩子?” “皇上……”结发这样多年,乌拉那拉氏也很少看见胤禛用着如此厌恶的声音与自己说话,她整颗心脏顿时一紧,不知所措地喃喃道:“您这是何意?臣妾有哪句话说错了?” 于是,就在下一秒,胤禛说出了震惊众人的一番话。 “自温氏进宫后,朕从未亲近与她,试问她如何怀有朕的孩子?’胤禛连连冷笑,指着温氏与弘时二人道:‘这贱妇肚子里的孩子不过是这二人苟且所得的孽种。” 乌拉那拉氏与温柔闻得此言,双双都露出五雷轰顶的神色,特别是后者,几乎赤红了一双眼睛,急声道:“不可能!三个月前,温泉山庄,皇上在青龙池旁临幸臣妾,是以臣妾才会得怀龙孕啊!” 跪在一旁的弘时闻言整个身子霎时瘫软如泥。 第197章 血腥 时隔三日,胤禛才爆发出来,不用说定是已经把整个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然而,温氏却不知道啊! “冤枉啊皇上!”温柔现在真的是彻底崩溃了,只听她哭嚎不休道:“臣妾对天发誓,绝没有与三阿哥通奸过,臣妾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您的啊!”温柔六神无主,最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眸中猛然爆发出一阵亮光:“而且臣妾是有证据的,那日,那日您临幸臣妾后,臣妾、臣妾还拾得了您的腰带,是明黄色的……腰带……臣妾一直有好好收藏的,现就在臣妾的寝宫处,您若是不信……” “温嫔。”温氏话语未完,年若兰便开口打断了她。纵然觉得此女愚蠢到不忍直视,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的:“你说的那日,本宫也记得。”年若兰准确的说出了那日的日期:“本宫可以告诉你,那一日晚上,皇上根本就不在庄上,陛下是与本宫在一起,我二人微服出巡,到山脚下的小镇游玩一番,至后半夜才悄然而返,皇上当晚也宿在本宫院中,直至次日圣驾启程回京。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陛下的。” 年若兰的一番话,让温柔整个灵魂都炸碎了开来。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是人人羡慕恭维的温嫔娘娘,怎么仅仅是几分钟之后,就有人告诉她,她是淫娃荡妇,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皇上的。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温氏显然受不住这个刺激,只见她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思绪也陷入到了狂乱状态:“那是谁?那一晚,不是皇上有是谁……”当温氏狂乱的目光扫在跪在自己身旁一脸惨白面色的弘时,一双眼睛豁然睁大,指着他,不可置信而又颤抖地问道:“是你?” 弘时那充满惊慌、羞愧、恐惧的面色已经足已说明一切了。 温柔见状身子彻底瘫软了下去,已经知道自己算是完了,无穷无尽的恨意开始在心中翻腾不休,既有对罪魁祸首弘时的,更有对推自己掉入悬崖的乌拉那拉氏。 “皇上!”人被逼到死地,反而显的镇定许多,只听温柔含泪泣血,一字一字地说道:“臣妾自有幸入得宫门后,便示您为自己唯一的夫君。臣妾承认自己要邀宠之心,然而,却绝不是朝秦暮楚,淫乱后宫之人。温泉山那日,是皇后娘娘亲口对臣妾说,要抬举臣妾,要为臣妾安排,所以臣妾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臣妾因为事先服用了皇后娘娘给臣妾的宫廷秘药,神志早已迷糊不清,谁想到,竟因此被人趁机侮辱……皇上,臣妾真的是个冤枉的啊!” 温氏的话让两个人的面色陡然发生变化,一个是三阿哥弘时,一个自然就是皇后乌拉那拉氏。前者,亲耳听到自己思慕之人是如何口口声声的说着无比绝情之话,后者,则是又羞又气,既想撕烂温柔的嘴巴又想自个找条地缝钻进去。 无论是胤禛与年若兰皆都知道,温氏刚才的那一番话却是真实可信的,整件事说起来除了阴差阳错外,弘时便是那最终的罪魁祸首,他胆大包天对温氏起了觊觎之心,这才一步步地,最终导致了今日的局面,而乌拉那拉氏便是另一个帮凶,若是没有她的参与,温氏也没有胆子敢走出这一步。 养心殿中充满了温柔绝望的哭喊声,以及其他两张灰败的脸孔胤禛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慢慢划动着,此刻,他的心中已是被暴戾充满,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这大殿中终是响起了那冰冷如同地狱般地声音,也是宣判温柔命运的声音:“温嫔胎儿不稳,即日起,闭宫休养,无旨任何人不得探望。皇后乌拉那拉氏身体不愈,即日起免除管理六宫之权,交凤印与皇贵妃,留长春宫养病。至于弘时——”胤禛连连冷笑两声,看着三阿哥的目光充满了浓浓地失望与厌恶:“去祖宗伺堂跪着。” 一句话落,三个人命运却有了分歧。 温柔虽看起来无事,然而也不过是皇帝防止丑事被揭后的权宜之计,她的脑袋上就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斩落下来,而皇后乌拉那拉氏则彻底失去了手中的权利,当年在王府中时,她因为害过弘煦那时她就失去过一次,好不容易借着胤禛登基的风向,高升皇后的她重新有了掌权的机会,然而今日却又被胤禛生生废去,从此以后,乌拉那拉氏真的就成为了除了皇后的头衔外,再没有其他的女人。而三阿哥弘时,则更是不用多说,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的他,于储位上已然是绝缘了。 祖宗祠堂里,弘时也没有得好,被胤禛在列祖列宗的面前亲手用马鞭,整整抽了五十鞭,直抽的是皮开肉绽,满地打滚,涕泪横流一口一个哭嚎道:“皇阿玛儿臣错了,您绕过儿臣吧!” 胤禛却丝毫不理,面无表情,任凭弘时在地上痛苦的来回打滚。 “孽子,你罔顾人伦,睡女人都睡到了你皇阿玛的头上,朕今日便打死你!” 剧痛与恐惧深刻折磨着弘时的内心,在这么的一瞬间,弘时的心中对胤禛是起了一丝恨意的,或者说这丝恨意其实早就存在了,而直到此时,这个他叫做阿玛的男人,扬言要生生打死他时,那恨意终于破入而出,最终只能越滚越大。 弘时被打完后,又在阴冷潮湿的祖宗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身边的内侍抬回去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 “爷,您醒醒,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奴才已经传了太医。爷,您在坚持坚持!”弘时身边的小太监胳膊上驾着自家主子一脸担忧的说道。 然而,谁想到,就在盛着弘时的轿子堪堪跨过大门口的时候,一阵几乎能够刺破苍穹的女子尖叫声冲天而起,其声音之凄厉,一听便让人有毛骨悚然之感。即使伤重如弘时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冷颤,抖声问道:“怎么了?”那小太监也是一无所知啊,干脆轿子一转,直接冲着那尖叫的地方去了。弘时踉跄地步了出来,这才发现此地是小李氏的院落,而在小李氏闺房的门前,一个丫头正脸色苍白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丫头显然是吓坏了,整个人抖地就跟只小鸡仔子似的。 弘时让内侍扶着自个,踉跄的走了进去,然后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刺激的双腿一软,裤裆间一片潮湿,只见整个房间里血流满地,似乎把全身血液都放出来一样,充满了浓厚地令人作恶的血腥臭气。而弘时的爱妾,小李氏就那么躺在血泊之中,她全身上下几乎被人扎的烂掉,一双眼睛也是瞪的老大,可见临死时是处于多么惊恐的状态之中。 弘时和身边的小太监都被眼前这血腥残忍的场面吓得的摊到在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直到房间内响起另一道充满惊愕的叫声,叫声来原于三福晋栋鄂氏,她也是听底下的奴才来报说小李氏出事了后才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连弘时见了这如同修罗场的画面都忍不住尿湿了裤子,就更不用说是三福晋栋鄂氏了,长长地尖叫声过后,栋鄂氏连退三步,面无血色,抖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把小李氏给,给杀了?” 宫里面死个把人实属平常,然而像小李氏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连中数刀凄惨死去的血腥场面可是不多见的。由不得,栋鄂氏不惊恐。 “回、回福晋的话。据小李氏的丫头回报说,今日最后一个来见小李氏的是、是对门的田侧福晋。” 栋鄂氏闻言心里猛然一动,田氏与小李氏可谓是仇深似海,莫非是真的是田氏把小李氏给、给———杀了?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自个跌在地上如一团烂泥的夫君,一边抖声让人进去为小李氏收敛尸体,一边带着大队人马往田氏那边去了。 田李二人的住处极近,没几分钟的功夫,栋鄂氏一行人就到了地田氏的房门前,只见这房门紧闭,院子里与没有一个伺候的丫头奴才。 “来人啊,把门给我撞开。”栋鄂氏咬着牙齿,如此说道。 很快的,田氏的房门就让人给撞开了,栋鄂氏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杀了进去,于是,她再一次受到了暴击般的惊吓。田氏两条长腿在半空中来回晃荡着,脖颈被绳子勒断,人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主子,这有一封信。”田氏身边的小太监大着胆子递过来一张一看就是遗书之类的东西。果然是田氏所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小李氏就是她下手杀的,还提到废妃李氏之所以会疯掉,是她暗中让人在李氏每日的饭菜中下药的缘故,最后田氏还写着大仇已报,现在她要去那边找永坤去了云云。 “糊涂啊!”栋鄂氏死死攥着信纸,整个人泪流满面,田氏是她带进府中的,两人平日里的关系自然很是不错。栋鄂氏说的糊涂自然指的是田氏杀了小李氏的行为。自隆科多倒台后,那小李氏已然成了枚弃子罢了,还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她,为了这么个烂人而赔上自己的一条命,不值得啊! 第198章 委屈 若说最近这后宫之中有什么消息最为劲爆,那么当属温嫔怀孕之事,她乃新进宫嫔然而却硬是在百花之中拔得头筹,众人心中虽然又嫉又恨,然而,温嫔有孕的事实依然让众人,特别是那些进宫不久的宫嫔们看到了希望,今日是她,说不定来日就是我了,况且此事对那位的打击应该更大吧,就在众人暗地里神思遐想个没完没了时,这宫里面的风向却又变了。 先是太医院传来温嫔龙胎不稳的消息,皇帝立刻就下了旨意,让其闭宫休养,任何人无旨不得探望。后是,皇后乌拉那拉氏凤印被移,交给皇贵妃年氏保管,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炸的后宫诸嫔是头脑发晕,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究竟耍着什么门道,正晕着时呢,三阿哥那边竟又出事了。 他的侧福晋田氏把三阿哥的爱妾那个小李氏,给生生捅死了,听说那小李氏的鲜血都完全流干了,而她自己也吊了脖子,悬梁自尽了。听说三阿哥目睹惨景后,大受刺激,如今已是一病不起。如此诸多劲爆的消息接连传出,可是成了后宫诸人这段时间的广阔谈资。 什么永坤阿哥是小李氏害死,所以田氏才会亲手杀了小李氏为儿报仇。什么小李氏的屋中晚上会有异响传来是因为她惨死后阴魂不散的原因,种种流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玄幻,最后更有田、李二人双双化为女鬼纠缠三阿哥不去的版本,事情到了最后还是皇贵妃娘娘下旨申训三福晋栋鄂氏持家不利,而后又抓了几个喜欢传闲话的低等宫嫔,狠狠惩治了一番,这才生生遏制了谣言的传播。 不过消息这种东西即使封锁的再严密,然而,在有心人的眼里,多少还是能察觉出一丝半丝的蛛丝马迹,譬如说,此时跪在年若兰身前的宋氏。 她虽是跪着,但神情间却并无多少恐惧之感,反而十分平静地说道:“皇贵妃娘娘所猜不错,臣妾的确是早就察觉到了三阿哥与温氏的事情。” 年若兰一听这话,双瞳中的光满瞬间便冷了下来。 “温泉山上的事情,你从中插手了?” “臣妾不知娘娘所谓何事。”宋氏垂下眸子十分平静地说道。年若兰在她那日渐苍老的脸上缓缓划动着视线,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后,方才传出年若兰淡淡地说道:“罢了,既然你说自己不知道,那本宫便再相信你一次,记着,这是最后一次。” 宋氏叩了一下首,再抬头时,神色却带上了几分坚定:“谢皇贵妃娘娘的信任,请您相信,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臣妾从未有过害您之心。” 年若兰闭了下眼睛,摇手道:“本宫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是!” 直到宋氏退下后,一直站在年若兰身侧的司棋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真的相信这宋氏?” “事已至此,相不相信,又有什么重要的。”年若兰摇了摇头,她心里自然是不信宋氏没有在其中插手的,在温泉山上时她与宋氏的住处极近,听伺候的丫头说,当晚她与胤禛离开后,宋氏还曾过来看望过弘赐,她心思素来细腻,想来也是察觉出了什么。 “她顶多也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倒算不得主谋。”有一句话年若兰没说,宋氏的身体日渐衰败,太医已经说了,怕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年若兰总归也不想再她这最后一段的时间里让其再牵扯进这种麻烦事中去。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时呢,外面就传来内侍的通传声,说是四阿哥到了,果然片刻之后,弘煦便出现在了年若兰的面前。 “儿子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年若兰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弘煦座到自己跟前来:“这是打哪过来的?怎么身上闻着有股中药味?” “哦!儿子刚刚去探望三哥了,大概是在他那里沾染到的。” 年若兰闻言脸上笑着的表情微微收敛了一下,皱眉道:“你三哥看着如何?” 弘煦便道:“已是卧床不起,额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子看三哥似乎并不止是受到了惊吓的关系。” 年若兰知道弘煦一向心有成算,想了想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就是这样,三阿哥做出如此无形无状之事,你皇阿玛自然是大动肝火。”弘煦听闻这段秘事后也是被吓了一跳,他再怎么琢磨也没琢磨到三阿哥与后宫嫔妃身上去,是以此时猛然听闻,也是面色大变。 “如此说来,三哥的确是太不该了。”弘煦对母亲道:“皇阿玛一定因此事极为伤心,额娘也该多多开导安慰他才是。” “这点本宫自然知道。”年若兰点头道。 弘时病重卧床不起,然而皇上却无一丝半语的关心慰问,众人都是有眼睛的,又哪里看不出三阿哥的【失宠】之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是以三阿哥门前立刻变得冷清极了,宫门也整日整日的紧闭着。 弘时此时身上有伤,心里却更是被恐惧、担忧、等等许许多多地负面情绪包围着,田氏留下的那封遗书清楚的写明了她之所以杀了小李氏就是为了替儿报仇,然而,田氏除了深恨李氏与小李氏外,对于薄情寡义的弘时又如何不恨?她之所以会用这样残暴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未尝没有对弘时的报复之嫌。而弘时也确实被田氏如此血腥的行为完全吓破了胆子。 他身上本来就有鞭伤又猛然受到剧烈的惊吓,如何不会病倒,而除了上述的理由外,弘时心里面还有着其他不可言说的惊恐之忧。自己已然是完全开罪了皇阿玛,作为对储位一直有所希冀的皇子,弘时知道自此事之后,自己算是彻底完了,皇阿玛以后又会如何待他? 种种惊恐烦忧的情绪郁结在心,不得发泄,弘时在病重之时脾气却一日比一日败坏了起来,便是前来服侍他的栋鄂氏,都受了三阿哥不少的谩骂。再一次摔碎了她手里捧着的药碗,弘时整个人趴在床上,赤红着双眼,苍白着脸色,用着干哑地声音指着栋鄂氏嘶吼道:“贱人,竟敢拿这样烫嘴的汤药来喂爷,你是不是看爷失了皇阿玛的宠爱,就来遭贱爷!” 三福晋被扬翻的药液撒了一裙摆,然而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恼怒,反而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自从她阿玛被免了尚书一职后,弘时待她就不再像当年刚成亲时般的尊重了。 “爷息怒,妾身绝无此意”栋鄂氏跪在地上,不咸不淡地说道:“若爷嫌弃妾身笨手笨脚,妾身这就换人来伺候爷。” “你是爷的福晋,爷就要你来伺候!”弘时的眼睛里冒着红血丝,看着栋鄂氏的目光充满了发泄似的愤怒:“滚下去,重新熬药!”若不是当年她把田氏那个毒妇引进府内,何至于发生此等祸事?不得不说,弘时在自我解压,找替罪羊这件事情上倒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栋鄂氏此时也已然是对自家丈夫完全心寒齿冷了,她是劝也劝了,说也说了,该用的方法也都用了,栋鄂氏自认为已经尽了一个妻子应尽的所有义务,然而弘时就是这么冥顽不灵,如今好了,终于撞到南墙了,可是却也晚了,落到这个下场又能怨得了谁——- 不愿意在看他,栋鄂氏淡淡了应了声是,站起身就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在门口处撞见了弘时的贴身小太监。 “站住,出什么事了,怎地走的这样急?” “奴才该死。”那小太监跪在地上,赶紧答道:“回福晋的话,廉亲王来看望咱们三爷了!”栋鄂氏微微一愣,不过也没多少什么,抬抬手,让那小太监进去禀告去了,而她自己却带着满腹心思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前面已经说过,这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难,对于弘时来说,能够在这个时候亲自过来看望自己的胤禩,着实让他的心底升起了一种雪中送炭般温暖的感觉,更何况,对方还言辞真切,眼含关心,句句都是能够暖人心肺的话语。若是皇阿玛能有八叔对我一半的体贴关心,那就是叫我即刻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啊!情不自禁的弘时眼眶坠泪,如此想到。 廉亲王胤禩着实是个极会体察别人心绪的家伙,此时他既不问弘时身上那明显的伤势是怎么来的,也绝口不提三阿哥后宅发生的那些个烂事。他只是如沐春风般的说了许多安慰鼓励之语,而这些恰恰是现在的弘时最愿意听到的。 情不自禁地,弘时开始向胤禩诉说起了自己的【委屈】 第199章 李氏之死 当然,他和温氏通奸的事情,弘时是不会说的,但这也不耽搁他向胤禩诉恨着其他的事情吧!“皇阿玛心里只有老四、老五他们根本就没有我……我额娘跟了他那么多年了,皇阿玛竟狠心至此,把额娘打入冷宫,让额娘变成如今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八叔,侄儿心里不平啊,皇阿玛一个劲儿的抬举年家,却对我百般打压以至于朝堂上连一个替我说话的都没有……八叔,我心里委屈啊!” “三阿哥何须如此。”胤禩露出一脸心疼地表情,轻声劝说道:“你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心里自然是更为看中你的!” “我把八叔看作长辈亲人,八叔也不必再我面前单只说些哄慰之言,自小到大,皇阿玛就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在他眼里永远都是比不上老四的。”弘时趴在床上,满脸泪水,双眼之中却泛起一股股深刻的恨意:“皇阿玛偏心至此,薄待我至此,时心中实是难平。” “唉!你的感受八叔何尝不知。当年你皇考在时……”胤禩脸色晦暗,露出欲言又止地表情:“罢了,罢了,总归是时也命也啊!” “八叔认命,弘时却并不想认命。”弘时紧紧攥着拳头,双目中却划过一抹疯狂的光芒,事到如今,他也算看明白了,在胤禛心底跟本就没有自己这个所谓长子的存在,指望着讨好他来顺利继承皇位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对方已经厌恶自己深到了这种地步,弘时在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鱼死网破的冲动。 “哦?那你想怎么做?”胤禩眉头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 “具体的,侄儿还没有想好,但总亏不能坐以待毙。”弘时抬起头颅,脸上露出狰狞地表情,一字一字地说道:“还请八叔助侄儿一臂之力。” 胤禩定定的看着他,良久之后,唇畔旁掀起一抹淡笑:“万岁的几个皇子中,只有你宅心仁厚,愿意与我们这几个叔叔亲近,八叔不帮你还能帮谁?” 弘时闻言双眼骤然一亮,急切地说道:“多谢八叔,若有朝一日……侄儿定不会薄待八叔。”胤禩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种长辈看着优秀晚辈般的鼓励与欣赏,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栋鄂氏是在大约两刻中左右后回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胤禩已经离去。 弘时因为得了胤禩的【承诺】心情总算没有那么糟糕了,这么多天了,终于见着点笑模样。 “八皇叔来找爷,是有什么事吗?”一边喂着汤要,栋鄂氏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事,八皇叔听说我病了,特来探望罢了。”弘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情不自禁地恨声道:“还是八皇叔够仁义,不像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墙头草,平日里赶都赶不走的往爷跟前凑着,如今见爷失了圣心便一个个的都成了鹌鹑,什么东西!” “妾身知道爷心里的怨气。”栋鄂氏皱着眉头,看着弘时道:“只是还望爷听我一言,当年八叔可也是参与了夺嫡之争的,与万岁爷的关系可不像是十三叔那样,您最好还是与他远着些,万万不要再这种紧要关头再惹的皇上……” “闭嘴!”栋鄂氏话语未落,便被弘时粗暴地打断:“妇人之见,你知道个屁。八叔乃是堂堂廉亲王,在朝堂上素有威信,如今我母族、妻族、皆不中用,再不赶紧自己筹谋筹断,难道就眼睁睁地等着俯首就戮吗?” 八皇叔是廉亲王,可你阿玛那是当今万岁啊! 栋鄂氏脸上出现焦急地表情,就在她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时,弘时就药碗一摔,嘴巴一抹,吊起眼睛瞪了她一眼,而后略带犹豫地问道:“爷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爷现在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怜香惜玉。”一瞬间,栋鄂氏那还想要再劝些什么的心情全都没有了,脸上又恢复到了漠然的表情:“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温氏那里等于是处在封宫的状态中,是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的……况且……爷,别嫌妾身说话不中听,您还是别在想着她了,省的到时候再心疼!” 这个到时候指的自然是温氏毙命之时。 弘时闻言脸色自是大变,然而栋鄂氏已是不愿在这里继续看着他了,身子一俯,说了声妾身告退,便带着人施施然地走了,徒留下眉眼阴沉,咬牙切齿的弘时。 “福晋,小中子回来了,您交代的差事已是办妥了。” 栋鄂氏闻言淡淡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把田妹妹的骨灰埋在永坤的坟墓里,他们母子也算是团员了。” 田氏死后,弘时就下了命令,不让入葬要把人拖到乱葬岗去喂野狗,最后还是栋鄂氏看不下去眼这才偷偷地让底下的奴才把田氏的尸首烧做骨灰,装进金塔中,再悄悄地放进永坤的墓穴中,“三爷那边你让人多留意一些,特别是关于廉亲王的,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先向我报告。” “福晋放心,奴才晓得的!” “唉!你说咱们家爷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些,非要这么一波波的折腾呢?”正午阳光正好,散在积雪上,让整个院子都显的亮晶晶地,然而对于栋鄂氏而言却感受不到任何属于阳刚的温暖,她只觉得无比的寒冷,这种寒冷是打从心底升起的,窒息般的,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般的冷。 “爷只是年轻气盛罢了,再说,这父子哪有隔夜仇,纵是万岁爷一时恼了咱们家爷,但到底亲生父子呢,过个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傻子,对这天家来说又哪里有什么割舍不下的父子亲情,当年,康熙爷那样宠爱皇太子,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说废就给废了。 “但愿爷不要再继续做出惹恼皇上的事情了,否则的话……”否则就他们这点子父子亲情,可是不知道还能撑上几回。不过令人惋惜的是,显然弘时完全没有听从自己媳妇意见的意思,自那日过后,他与胤禩的联系开始密切了起来,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然而因为胤禩极会笼络人心的缘故,自觉已经陷入孤立无援境界的弘时立刻就把他视做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走过,转眼间便出了正月。皇后闭宫养病,年若兰这个皇贵妃便成了后宫中名副其实的【老大】,当然,她也因为这样变得更加繁忙了。 “紫罗纱十匹,冰丝绢十匹,金丝葛麻布二十匹,祥纹锦段十色各十匹……”司棋手捧着账册,站在自家主子身边清晰而明确的报着账。 一刻钟后,报账完毕,年若兰点点头,淡声道:“还是按照去年的份额给各宫分去,嗯,新进嫔妃的的衣裳颜色要鲜艳一些,还有阿哥和几位公主那边都挑着最上好的送过去。” “是,奴婢都记下了。” “嗯!”年若兰点头,而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寻问道:“对了,温氏那里怎么样了?还在寻死觅活吗?” “她要是想死早就死了,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主子一让人给温氏传话,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有个万一,立刻就让其送命。那温氏知道后立即就老实了下来,再也不闹腾了……不过主子,皇上那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总不能就这么拖着吧?” “皇上那里自有其决断。”年若兰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别人不知,她自己却是知道的,这一次,三阿哥是真的伤了胤禛的心了,弘时写给温氏的那些秘信,年若兰也扫过几眼,其中除了缠绵悱恻的求爱诗外也不乏一些狂妄忤逆之言,大有胤禛已垂垂老矣,而温氏却青春正好,是以二者极不般配的言论。年若兰是不知道这个弘时脑袋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胤禛看完那些信后,居然没当场提刀砍人,最后也不过只是抽了区区五十马鞭,跪了一夜的祠堂,从这一点上来看,胤禛对弘时虽失望至极,但总体来说还是要保住他这个儿子的。 就在年若兰沉思的空当,陈满突然掀开猩红色的牡丹花门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了年若兰立即单膝跪地,打千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奴才有一消息要禀告娘娘。” 年若兰回过神来,皱眉道:“什么消息。” “废妃李氏殁了。” 年若兰一愣:“她、她是怎么殁的?” “那李氏被皇上打入冷宫后,便得了疯病,一日比一日严重,今儿早晨就又发疯了一回,一边哈哈大笑叫着什么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儿子是太子之类的话,一边在冷宫里四处乱跑着,终于不小心跌在了地上,脑袋直接撞在石头上,当时人就不行了。” 第200章 日常琐事 “李氏素来喜欢争强好胜,没想到临了临了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年若兰叹息地说道。 “那也是她自找的。”司棋却连连冷笑,恨声道:“若不是她一味构陷主子,心狠手辣到连自个的亲孙子都能牺牲,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所以说这些都不过是报应罢了。” 年若兰摇摇头,她与李氏可没什么感情可言,不过是乍然听到她的死讯,想起过去还在王府里她上蹿下跳时的情景,猛然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概罢了。 因为李氏毕竟是三阿哥的生母,最后在年若兰的提议下,还是以嫔位的规格下葬在东郊的妃园,在下葬的那一日,弘时拖着病弱的身子前往,听说在李氏的灵位前狠是哭嚎了一番。 种种琐事,暂休不提,不知不觉的时间便过去了两个月,冬去春来,转眼间便又到了草长莺飞,万物回暖的季节。年若兰迈进养心殿时,胤禛一如既往的在批阅奏章。 “皇上可歇歇吧!”年若兰看着胤禛疲惫的脸色,嘴巴不由嗔怪道:“看看,熬的一双眼睛都冒红血丝了。您还当自个是十七八岁的年级呢,也不知道好好保养!” “又来啰嗦了。”胤禛见是年若兰来了,知道这又是给自个送夜宵来着,不由扔下手中的折子,晃了晃脖子:“过来给朕揉揉肩膀子。” 年若兰应了一声,走到了胤禛的身后。她的技术十分不错,揉、捏、推、挤、垂、两只小手又灵活又有劲儿,还专往那些个穴道上砸,胤禛眉宇舒展,露出颇为享受的表情。 “皇上真的不能再这么总熬夜了!”年若兰第一百零一次地这样说道。 “国事繁忙。朕不多盯着怎么行。”胤禛微眯着眼睛,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 “您就怎么说吧,反正身体是您自个的,到时候难受了,也是自个遭罪!”说着说着,年若兰小爪子一个恶狠狠地用力,直径处在肩池穴的位置,让胤禛嘶地一声情不自禁地闷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朕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你了。”胤禛拍了拍年若兰的小手:“等忙完这阵子,朕带你去圆明园住些日子,全当散心了,这样可以了吧!” 年若兰嘴巴上哼了一声,不过手上的力气却到底轻了许多。就在两个人说着话时呢,苏培盛从外面进来了,他的手上拿着封暗信一样的东西,进来便禀给了胤禛。 胤禛拆开看了几眼,一双眉头情不自禁地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年若兰问道。 “十四病了。”胤禛收起信纸,就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 年若兰知道这个十四指的自然就是他的亲弟弟,十四阿哥胤祯了,若是一般的小病肯定不会传到胤禛的耳朵里,莫不是…… “很严重吗?” 胤禛眉头微蹙,不答这岔,反而说起它事:“十四在皇陵守了六年,最近这段时间频频上书求朕,希望能够回京。” “依臣妾看,可不能让十四阿哥回京。” “哦?”胤禛微微睁半眯着的眼睛,转过头,问道:“为什么?” 年若兰便像是小猫一样的把脑袋搁在了胤禛的肩膀上,津着鼻子道:“烦!” 胤禛看着她这样孩子气的样子,一下子就给逗乐了:“老十四回来,你烦什么。” “就是烦。反正皇上不能让他回来,十四爷病了,您派遣最好的太医前去看诊,送去最好的药才给他服用便是。臣妾可是听说了,皇陵那里的环境山明水秀的,可比京城更加适宜休养。” 年若兰的话带着小女儿家的无礼,但是却正正的合了胤禛的心思,若是年若兰说些什么请皇上顾念手足之情,饶了十四阿哥的空话,反而会让其不喜呢。 “好,都听兰儿的!” “那咱们先用夜宵。”年若兰立刻顺杆子像上爬了起来:“皇上可是说了,要都听兰儿的啊!”后几个字发音的各外重。 胤禛微微一笑,自然说好。两人用了夜宵又略坐坐,便一起睡下了,年若兰是在第二天胤禛去上朝的空当,方才坐着凤撵回了的景仁宫。 “娘娘回来了!”眼见年若兰下了御撵,守在门口的司棋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后宫的嫔妃们在里面,等着给娘娘请安呢!” “看我这记性!今儿是十五?” “是啊!”司棋走上前来扶着自家主子的臂膀,悄声道:“主子要不要先……” “算了,就这么过去吧!”年若兰摇摇头,带着人直接走了进去。 果然就见这景仁宫正殿内已是坐满了各宫嫔妃,从懋嫔、宁嫔、熹嫔到郭常在、王常在等新进宫嫔聚座在内。眼见,年若兰前来,众人皆都起身拜道:“婢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劳各位妹妹久等了,都平身吧!”年若兰抬了抬手,脸上带着含蓄而温和的笑容。 “谢皇贵妃娘娘。”众人起身落座,就听那郭常在带着讨好的表情,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这是刚从养心殿回来吧!”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长了一双笑眼,看起来倒是蛮喜人的。 年若兰抿了抿嘴巴,淡笑地说道:“昨儿晚上本宫去给皇上送夜宵,后来天色晚了,就宿在那了!” “皇贵妃娘娘圣宠恩隆,实在是让我等羡慕。”郭常在倒是直接,上来就是马屁连连:“那夜宵可不是谁都能送进养心殿的,也只有皇贵妃娘娘可以来去自如了。” “本宫不过是服侍皇上久了,是以情谊深厚罢了!”年若兰笑着如此说道。对于众人或敬畏或艳羡的目光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自得了凤印后,众人待她越加谄媚讨好这倒是真的。 无畏的一些客套话后,年若兰看了眼一直坐在那里低头沉默不语的钮祜禄氏,挑眉道:“熹嫔妹妹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啊,可是生病了?” “啊?啊……”钮祜禄氏见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脸上出现抹尴尬地表情,赶忙回道:“谢皇贵妃娘娘关心,臣妾只是昨晚上没有睡好,所以有些精神不济罢了!” “什么昨儿晚上没睡好,不过是吃了皇后的一顿排揎罢了,你们有注意到熹嫔的手臂吗?里面都红肿了。” “皇后现在也就能拿她撒火了。” “活该谁叫她当初朝秦暮楚,现在好了,皇后没落了,她这个熹嫔也快成摆设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之声,毫不避讳地传到钮祜禄氏的耳朵里,霎时就让她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尴尬与窘迫让其手里捏着的帕子都几乎给撕破了。倒是年若兰一副完全没有听到这些话,也没有看见钮祜禄氏此时表情的样子,施施然地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不可置否的样子。 请了安,众人皆尽散去。 年若兰终于露出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每个月都要听她们叽叽喳喳两次,真是让本宫头痛。” “这还是娘娘喜静,各宫嫔妃不太敢过来打扰您的关系,否则的话,咱们景仁宫的门槛都能让那些人给踏平了。”年若兰闻言就笑了一下,再不说其他,进内殿洗漱更衣去了,待她换好常服出来时,就看见秀秀正抱着弘赐站在窗口处,指着外面的低下头对他说着话呢! “都这么大了,还让姐姐抱呢!”年若兰笑着了一句。 “额娘。”弘赐闻言赶紧踹了踹小短腿,他已经已经挺沉的了,秀秀吃不处劲儿忙把人给放了下来。 “额娘,外面有小鸟……”弘赐眼睛亮晶晶,伸出自个的小白手,十分高兴地对自家额娘道:“出去玩,抓小鸟。” “弘赐要是喜欢,额娘就让人抓一只小鸟送给你好不好?” 弘赐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连连道:“好,好。” “说起来,你额娘当年也养过一只鹩哥的。它可聪明了,还会学人说话呢!”年若兰很喜欢那只小鹩哥,还特意给它取过名字,不过后来这鹩哥生病死了,她还蛮难过了一阵的。 “那儿子也要鹩哥。”弘赐眼睛亮晶晶地强调道:“也要会说话的!” “成!额娘一会儿就让陈满到花鸟房中给你挑只最好的!” “我要亲自去挑。” 年若兰:“……” 秀秀站着一旁看着自家幼弟是如何缠磨娘亲的,而娘亲又是如何被缠磨到没了脾气的,粉嫩的小嘴儿不由微微一抿,清亮的双眼不由微微一弯,也是笑了起来。好容易打发掉爱缠人爱撒娇的小儿子,年若兰招了招手,让秀秀到自己跟前来。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年若兰的心中满是欢喜与自豪。“你父皇前段时间赏了额娘几样首饰。额娘觉得你带正合适,彩香去把那盒子拿来。” 第201章 下手 秀秀身为胤禛唯一的也是最宠爱的公主,从小大到无论衣食住行享用到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不过这孩子喜素净,平时除了一些必要的正式场合,打扮的并不如何华丽,便是首饰也多带一些绢花耳钉之类的。年若兰这次给她的却是三样极其华丽的珍宝,一样是钗,一样是戒指,一样是项链。 但见那钗是灿灿闪闪的金钗打成凤形,整个造型极其华丽别致,凤尾用金丝拉出无数金条,轻轻一晃,整个凤凰似乎要活过来一样,更不用提这凤钗的嘴部还镶嵌着一只拳头大小的红色珍宝。那戒指是枚翡翠戒指,鸡蛋般大小,切割成长方形,镶嵌在秘银上,最后一样则是条能够闪瞎人眼睛的,足有七百二十五颗白色钻石与一颗心形的米分色裸钻所组成的超级华丽项链。 “这最后一样是你舅舅找工匠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打磨完成的。”年若兰笑着如此说道。 “额娘!”秀秀略带不安的叫了一声:“您这是?” “别多想,额娘没有别的意思。”年若兰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只是女儿家大了也该好生打扮一下才是。” 秀秀沉默了一下而后方才轻声道:“女儿听说,皇阿玛已经在为和慧选亲事了。” “和慧比你大呢。”年若兰笑着说道。 “和慧会嫁的很远吧?” “她是大清的公主。” “可女儿也是。”秀秀轻轻叹了口气:“他们都说,皇阿玛之所以会把淑慎、和惠、端柔、她们收进宫中封为公主,就是为了顶替女儿去抚蒙……”秀秀与和慧的关系最好平日处在一起与亲姐妹也没什么不同,是以听到这些个传言后,心里也就格外的不好受。 “无论是皇帝的女儿还是亲王家的女儿又或者是郡王家的女儿,都有抚蒙的先例额,不单单只是你皇阿玛会这样做。”年若兰知道秀秀心软,见其面露难过之处不由笑着说道:“再说,公主们只是嫁到远方去,她们的额驸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公主们嫁过去也并非各个都不幸福,先朝时的和硕顺懿公主也是抚蒙的公主,可是她这一生就活的非常幸福啊,与额驸相亲相爱,儿子都生了一大堆呢!” “那和慧也会像顺懿公主那样吗?” “这是自然。”年若兰笑着说道。和慧是怡亲王胤祥地嫡女,就算冲着这一点,胤禛也一定会慎重为其选择额驸的。而和慧一旦出嫁后,按照顺序,秀秀的婚事便也该提上日程了,这也是年若兰今日会给她这三样贵重之物的原因,一来是哄女儿开心,二来,自然也是提醒她,你现在也已经是大姑娘了。 “那东西女儿就收下啦。谢谢额娘。”秀秀笑了笑,十分乖巧的靠在了年若兰的怀里。 “傻孩子!” “你说什么?”养心殿中,胤禛双目圆睁,豁然变色。 “回皇上的话,十四爷的确从景陵消失不见了。”底下粘杆处的骨干半跪在地,满头大汗地回答道:“十四爷一开始只是腹痛,身子浮肿,寻了大夫去看只说是体内有积火,忌外出,忌吹风,十四爷自那以后整整一个半月都足不出户,奴才看着不好以为十四爷怕是要不行了,这才遣人上了秘折,可等皇上派遣的御医抵达时,奴才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十四爷、十四爷根本就已经不再那里了!” “蠢货!”一种深深地被愚弄了的愤怒感袭上了胤禛的心头,一直以来,他对胤祯都是极其堤防的,就算对方被其遣送去守灵了,也没有放松对他的监视。可就算是这样,居然还能被十四来了个金蝉脱壳,胤禛如何不怒。 “十四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违逆圣命私自回京!”胤禛的眼睛赤红了起来,眉宇间充满了炽烈的杀意。 “立刻传令粘杆处,加强对老八、老九、老十等人的监视。十四若是回到了京城必定会去联系他们!” “嗻!奴才这就去办。”满头大汗的心腹暗探退走了。徒留下一脸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皇帝陛下。 “苏培盛。” “奴才在!” “去传年羹尧见驾。” “嗻!” 年羹尧是在两刻中左右后抵达的,刚一跨进养心殿的大门口,迎接他的就是皇帝陛下那阴沉若寒冰般的脸色。“微臣年羹尧参见吾皇万岁。不知万岁此时传召,有何要紧之事?” “十四从景陵消失了。”胤禛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养心殿中回荡着,有着森冷阴寒的感觉:“朕猜测,他此时就藏在这京城之中。” “什么十四爷私自回京了?”年羹尧闻言也是大吃一惊,而后眉头更是紧皱,对着胤禛道:“皇上,恕臣直言,近些年来八爷等人虽然看似老实顺服了下来,然而却也不过是私怨在心,不得发作罢了,若是让他们再逮住什么机会,肯定会死灰复燃的!”当年康熙爷当政时,那几位爷哪个不是风云人物啊,然而老子一死,上位的却是与自己不对付的兄弟,这一个膝盖跪下去吗心里哪有痛快的道理,在者,胤禛虽然表面上对几个兄弟多有抚照,然而除了一个老十三外,又有哪一个得了好?手里没有半丝实权,还要时不时的被皇帝揪小辫子,这些曾经的天之骄子们心里能没有想法吗? “朕对他们已经是优容至极。”对于八爷等人的心里,胤禛又如何不知,此先不过是倒不出手来收拾他们,而现在国事已稳,四海升平,想来便是不冒出十四消失不见的这件事,胤禛也不会在等了:“这些人却不知感念朕的恩德,对朕得承大宝之事一直心存怨恨。如今竟还把主意打到了弘时的身上……”提起这一点,胤禛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几如地狱阎罗。 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年羹尧在胤禛的面前,从不提三阿哥任何的只言片语,是以此时便完全沉默了下来,任由胤禛在那里发泄着。 片刻之后,胤禛终于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朕要你加强京城的防务,暗中搜寻十四,务必以最快速度将起找出来,带到朕的面前。”胤禛寒声道。 “微臣遵旨。” 年羹尧走后,胤禛又召见了怡亲王胤祥、大学士李光地,尚书张廷玉等人,这一晚,养心殿的烛火燃烧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熄灭。如此,因十四阿哥胤祯突然于景陵消失不见的原因,被触怒的胤禛,终是要露出自己那早已被磨的锋利的屠刀,不过区区三日,以廉亲王胤禩为首的八爷集团便被胤禛以种种理由贬斥,削禁。 “皇阿玛以八叔怀挟私心,遇事播弄是非,动摇百官意志,搅扰阻止施政方针等四十八条罪证为由,革其王爵,下宗人府大狱,以占百姓便宜,为自己谋取私利,心怀怨恨,不服圣训为由革九叔固山贝勒之位,下宗人府大狱,八福晋郭络罗氏以善妒不贤为名,革其福晋之位,现下已被休会娘家。”弘煦站在年若兰身前诉说着这一日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你皇阿玛与你八叔他们素来心结甚深,动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得不说,年若兰实在是太了解胤禛了,那本就是个瑕疵必报之人,能忍到如今才爆发出来已经是很出乎年若兰的意料之外了。 “是不是觉得,你皇阿玛对八爷他们太过心狠?” 弘煦摇了摇头,淡声道:“成王败寇,自古以来莫不是如此,想来如果今日彼此位置对调,八叔他们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你说的不错,所谓落子无悔,既然入了棋局,自然也该承受失败的下场。”年若兰知道弘煦与胤禛父子之情一向不错,自然不希望二者间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留下什么心结:“当年你八叔、九叔他们几次三番的想要你阿玛的命,甚至有一次,连死士都派了出来,你应该也有记忆吧!”听到母亲提及那件至今依然令自己心有余悸之事,弘煦脸色的表情霎时就变了,只听其恨声道:“儿子怎么会不记得,那一次,连额娘都显些遭了他们的毒手。” “没错!”年若兰大点其头,冷声道:“所以他们今日会有如此下场也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额娘放心,您说的这些儿子都晓得。” “你明白就好。” 母子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弘煦陪着她用了午膳,这才从景仁宫走了出来。 “四哥!”突然地,有人远远地喊了一声。 弘煦停住脚步,寻声望去,晒然道:“原来是六弟。” 向着弘煦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熹嫔钮祜禄氏的儿子,六阿哥弘历:“四哥这是刚从景仁宫过来?” “不错,额娘留了我用膳。”弘煦笑的十分和善。 第202章 过继 大约是看出弘历有话要跟自个说了,弘煦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奴才们,哥两个沿着朱红色的宫墙根往前走着。“前阵子听说你病了,现在可是好些了?” “谢四哥关心。弟弟并不打紧,就是身上起一些红红的下疙瘩,痒地厉害,找了太医来看,说是荨麻疹。服两剂败火的汤要便全好了。” “嗯,这春夏交替的时季,最容易犯这种小毛病,你自个也得注意着些。”弘煦点点头,而后又想起什么地问道:“对了,小七昨儿是怎么了?我去上书房的时候,前脚还没踏进门槛呢,他后脚就从里面冲出来了,眼眶还是红红的,是不是老五又讨厌,欺负他了?” “不关五哥的事。”弘历摇摇头,脸上露出些微苦笑地表情:“其实是三哥,他昨儿心情不好,训斥了七弟一番,言语十分不中听,七弟脸上受不住,就哭了!” “唉!你三哥最近发生的事挺多。咱们这些做弟弟的就多包涵一些吧!”其实不光是弘历、弘昼他们。自弘时养好了身上的伤势后,所有人都发现弘时的性子开始变了,变得十分尖刻,变得十分俱有攻击性,几下小的尚且不说,就是跟弘煦也开始明着上较上了劲儿,言语间也颇多的不逊。 “呵,咱么这些做弟弟的体谅他,可惜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见得就能明白咱们的苦心。”提起弘时,弘历的脸上连连露出冷笑。 弘煦望了他一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实话与四哥说吧,咱们这些兄弟里头,就四哥您最宅心仁厚,无论是对五哥,还是对我和七弟都十分友善疼爱。这些弟弟都是铭记在心的。”相比于动不动就骂他聋子、残疾的弘时,显然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弘煦,更加使人心悦诚服。 弘煦闻得此言,微微笑了一下,摇头道:“咱们兄弟之间哪里用的着说这些。”他这个六弟着实是一个很聪名也很低调的人,在宫里从来不会轻易站队,即使平日里多与老七亲近,然而对皇后乌拉那拉氏却有些淡淡地,算不得一处去,而今日他却主动与自己说起了这些所谓“推心置腹”之语,想来是还有说呢么话要对自己说呢! 果不过是如此,只听弘历杂七杂八的扯了几句它事之后,微微上前几步,凑到弘煦耳边,主动提起一件事情来:“四哥可知,这段时间里三哥与八叔走的极近?”弘煦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他可没有胤禛无处不在的粘杆子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弘历接着说道:“其实弟弟也是无意之间发现此事的。这一次,八叔被皇阿玛贬斥,下宗人府大狱,四哥,你说他会不会到皇阿玛面前去为八叔求情?” 弘煦闻言,心中一动。他心中深知,皇阿玛除胤禩之心甚深,这个时候,谁去求情都觉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况且皇阿玛因那温贵人之事已是对弘时极其失望,若这个时候,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那么弘时他…… 眼看弘煦沉默不语,弘历知道对方已然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四哥放心,此事便交给弟弟来做便是。”弘历拱了拱双手,微笑着如此说道。 弘煦扯了扯唇角,捏着弘历的肩膀越发用了两分力气。 “主子,咱们这就投靠四阿哥了?”与弘煦分手后,弘历的贴身太监不由凑到自家主子身前,轻声说道:“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那么……” “知道又如何?她现在连自身都难保。还能兴风作浪?”提起乌拉那拉氏弘时的双眼中不禁浮上一层阴霾。 “再说,我这也算不上投靠,无非就是卖了个好给四哥罢了。额娘的心思我也不是不知道,但皇后的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众阿哥之中,除了老八就属老七最小,况且他又不得皇阿玛喜欢,怎么比得上羽翼渐丰的四哥,这下一任皇位是谁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不过是心中不服,是以作垂死挣扎罢了!都是无用之功。”提起此事,弘历心中不由一叹,其实谁都比他好,不管怎么说,人家日后都还有一争的份,而他这个有耳疾的,却从出生那刻起就是一个出局的命运了。 次日,众皇子照常的到上书房点某读书。午间,寻了个空当,弘历走到了弘时的面前,低声细语起来也不知道弘历说了些什么,但见弘时的脸色微微好转了些,到最后,竟是透出了几丝喜意。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弘时惊喜连连的问道。 “千真万确!”弘历点头:“皇阿玛自觉对八皇叔的处置上有失偏颇,心下颇有悔意,可惜他被小人蒙骗,如今已是有些骑虎难下。若是三哥此时为皇阿玛递上一步台阶,为八叔求情。一来可保皇上与八叔、九叔之间的兄弟之情,使皇阿玛不至招到残害手足的恶名,二来,也可卖八叔他们一个人情,使自己威望大涨,如此行径,岂不是两全齐美?” 弘时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就愁意尽散,他本就在心里打鼓要不要在这个时候为胤禩求情,弘时的话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就压到了其他的担忧。 “你的情,三哥领了,日后若有所得,必忘不了六弟!” 弘历回以微微一笑,算是应了。 于是,弘时他连下午的课都没上,直接就跑去了乾清宫。 到了地方,苏培盛告诉他,皇帝正在里面接见大臣。 弘时说自己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告皇阿玛,让苏培盛速去通传,片刻之后,苏培盛回来告诉他,皇上让他进去。 乾清宫中的气氛冰的已经掉成渣滓了。十三爷胤祥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胸腔窒闷,想要咳嗽一声,然而却硬生生地又让他给咽了回去,其余重臣,无论是年羹尧还是张廷玉等人皆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然而,即使是这样,底下的弘时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出来一样,还在那里侃侃而谈着:“……八叔乃皇阿玛至亲手足,况且为人一向慈蔼大方,于朝野上也是颇得人心,众臣皆有赞誉,此次弹劾八叔的那些人纯属是污蔑、诬告、嫉贤妒能,其中蹦跶的最欢的御史台王立,经儿臣所查,与八王叔私怨甚深,还请皇阿玛明察秋毫,为手足计;为国家计;还八叔一个清白!” 胤禛坐在那里耳中听着弘时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早已如同寒冬腊月般坚冷似冰。此时此刻,他真想撬开弘时的脑袋,看一看那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也想要问一问他,在他的心里到底谁才是他的皇阿玛? “够了,给朕住嘴!”胤禛不想也不愿在听弘时在继续说下去,只见此时他连连露出冷笑,指着弘时连道:“孽子。” “既然你那么喜欢你八叔,就去给他当儿子好了!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即日起把皇三子弘时过继给胤禩,从此,他再也不是朕的儿子!” 胤禛一语话落,不说弘时愣住,就是其他人等也是吓了好大一跳。连叫道:“皇上三思啊!” 便是怡亲王胤祥也拖着病弱的身子,噗通声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三阿哥是您的亲子,乃是大清的皇子,哪有过继给别人的道理,再说这也不符合祖宗规矩啊!” “怎么不符合祖宗规矩了?当年十六也是过继给果亲王,才得了他的爵位。弘时不过是一并的道理而已。”胤禛冷声道。 胤祥心想这哪里是一样,十六过继不过是那果亲王断了子嗣,十六一过去就能承个亲王爵,这对双方来讲都是好事。可胤禩现在不要说是亲王了,连他本人都被下了大狱,弘时一旦变成他的儿子,这辈子不就等于毁了吗?然而,无论众人怎样相劝,胤禛都执意要过继弘时。甚至,在众人的目光中,亲自在那过继诏书上,压下了自己的御印。跪在底下的弘时,此时却已经完全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为八叔求情几句罢了,怎么皇阿玛就要把自己过继出去?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绝不能这样,他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不过可惜的是,事实证明,胤禛这个人那是铁石做的心肠,说狠起来真是比谁都狠的,他就是这么做了。于是,等年若兰在景仁宫中得闻,皇上下旨把三阿哥过继给胤禩后,此事便已是板上钉钉,再无回转之余地。 “娘娘,三阿哥一旦过继,那咱们四阿哥就是皇上的长子了!”那边的司棋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整个人高兴的几乎快要跳起来了。 年若兰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面却产生了一个念头。胤禛之所以直到现在还让那个温氏活着,莫不是早就对三阿哥之事有所预料,那么如此说来,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倒还真有几分活下来的可能…… 弘时被过继给胤禩一事,可谓是震动朝野。 胤禛下手也是真快,旨意出来的第二天,就把弘时以及他的众多妻妾赶出了皇宫,无论弘时在乾清宫外磕了多少个头,胤禛也一概不见,最后无法,只能怀着满腔怨恨,愤怒,带着一干人等住进了廉亲王府。 第203章 弘时之死 弘赐最近新得了一只鹩哥,亲自取名为小豆豆,是近段时间内他的心头爱宠,每日里都要逗弄一会儿方才满足,今日也不列外,他新教了小鹩哥一句古诗,这就迫不及待的跑到额娘面前显摆来了。“白日依山尽——”弘赐说了上半句,然后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豆豆。 豆豆果然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鹩哥,张口就道:“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一层楼————” “额娘,你听见了吗?豆豆会背诗了!”弘煦眼睛亮晶晶,看着年若兰的目光充满了兴奋。 “听见了,听见了。小豆豆果然很聪明。”年若兰也不吝赞美,面上带着笑容,亲自切了一小半新鲜杨桃放到了豆豆的小鼓杯中。 “谢谢、谢谢、娘娘您真漂亮!”小豆豆的小嘴果然很甜,得了好处也不忘感谢别人。 年若兰闻言哈哈一笑,伸出手指,摸了摸小豆豆的小脑袋,笑着说道:“真是个小机灵。” 那边的弘赐听了立刻露出美滋滋地表情,仰着小脑袋道:“额娘,小豆豆会说的可多了呢,他一定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小鸟。”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养的!”年若兰看着弘赐乐呵呵的小脸,心下也觉得给孩子养这么个宠物倒是蛮好的。弘赐与弘煦他们年龄差的较大,哥哥们虽疼他,但难免玩不到一起去,弘赐也应该也寂寞的吧! 就在这母子两个逗鹩哥逗的开心时,突然地,外面响起一阵匆匆忙忙地脚步声,年若兰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往里面冲着的苏培盛,不由一愣,扬声道:“苏公公这是怎了?” “娘娘先别问了,快跟老奴走一趟吧。”苏培盛竟连安都没来得及请,张嘴便道:“娘娘快些,皇上、皇上那边出事了。” 年若兰闻言勃然变色:“司棋照顾好八阿哥,本宫出去一趟。” “是!娘娘多加小心。” 年若兰与苏培盛一起出了景仁宫,上了轿子后,年若兰发现这不是往乾清宫又或是养心殿去的方向,看起来竟是要出宫的意思。 “苏公公,皇上不在宫里?” “是!皇上现正在廉亲王府呢!”苏培盛一脸急切地如此说道。 自一个月前,三阿哥弘时被过继给廉亲王后,就被胤禛从宫里面赶了出去,现如今就居住在廉亲王上。这么说,胤禛是在弘时那,但苏培盛又如此焦急地前面接自己莫不是…… “今日未时左右廉亲王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三阿哥得了急症,人看着是要不好,皇上听闻后,立即亲自赶往了廉亲王府,父子两个关上门在屋子里面说话,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皇上与三阿哥竟然吵了起来,奴才们在外面守着,就听见里面传来皇上与三阿哥的争执声,还有瓷器碎裂的霹雳啪啦之声,再然后奴才就听见里面先是响起一阵怒吼,再然后是一声惨叫,奴才心里焦急,顾不上皇命,就冲了进去,结果发现……” 年若兰神情一变,连声道:“发现什么了?” “发现、发现、三阿哥他、他死了!” 年若兰啊地一声,显些叫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惊呼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把三阿哥给、给杀了?” “不、不是……”苏培盛满面苍白,下意识的酒摇了摇头,不过那内里面的情形,究竟是怎么样的,恐怕只有胤禛与已经死去的弘时才知道。 “皇上、皇上他也受伤了,就在右边的臂膀上,奴才瞧着是被刀子划伤的。” 年若兰闻言神情又是一变。 这次在惊骇之余多出的是许许多多的担忧,不过整件事情也越发显的扑朔迷离了。正想着时呢,那边的苏培盛又接着说道:“皇上斥退了奴才们,但他自己却不出来啊,也不让奴才帮他包扎伤口,就这么、这么和三阿哥的尸首呆在一处,如今已是有大半日了,眼看着宫中就快要落匙了,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寻娘娘您来了!”苏培盛满脸的惊惧之色,连说话都有些发着抖。 年若兰心里也着实是有些惊骇之处,她了解胤禛,那虽然是心肠似铁的男人,但要说他想要弘时的命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那毕竟是他的儿子啊,小时候也是抱过疼过的,更何况在弘时的身上,胤禛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的。 可三阿哥又的确是死了…… 带着满腹的疑惑不解与浓浓地担忧,年若兰他们一路出了皇宫,直奔廉亲王府而去。大约两刻钟左右,轿子一停,苏培盛撩开轿帘,连声道:“娘娘,到地方了。” 年若兰一听立马走了出去,这廉亲王府已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竟有种风雨欲来的紧张之感。苏培盛一路领着她朝着正房的方向走去,却在门口处的台阶底下看见了跪着的几个女人。 打头前的不是栋鄂氏又是何人? 只见她满脸清白,神情慌张又无措,见了年若兰过来,就像是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的站起身扑到了她的身前,拉着年若兰的衣袖便道:“娘娘、娘娘、您可算来了,求求您进去看看吧!我们家三爷纵是有千错万错也是万岁爷的亲生儿子啊,况且。况且他又生了病……娘娘……” 栋鄂氏露出六神无主的表情,她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一样,脸上净是恐惧的表情。年若兰见其这副样子,知道弘时的死讯应该还没有传出,心下不禁一叹,弘时死了,栋鄂氏又没个孩子,这以后的日子怕要难熬了。 不过当务之急,她却是管不得其它,只命令道:“苏培盛送你三福晋先回去,本宫进去看看!”说罢,推开栋鄂氏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深吸一口气,抬脚上了阶梯,嘎吱一声,推开了那扇紧紧封闭着的大门。 “朕不是说了谁都不准进来,滚出去!”年若兰一只脚刚踏进门槛,迎面面摔过来一只盏茶,要不是她的闪的快,一准会被砸在脑袋上。“呀!”情不自禁的她发出一声惊呼。一直藏在在阴影处的男人神情一动,急走了出来,见是年若兰站在那里,一脸后怕的样子,脸色不禁一变,阴声道:“谁让你来的!” 年若兰却不回答他的话,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全都被横在地中间的那道身影上了,弘时就那么面朝下的趴在地上,脑袋旁有簇已经干掉的血迹,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没了活气。 似是注意到了年若兰的视线,胤禛那本来欲往这边而来的脚步,猛然就是一停,整个人的脸色又变得阴沉可怖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胤禛的声音方才响了起来:“如你所见,弘时已经死了……是不是觉得朕心狠手辣,连亲身儿子都要逼迫至死……”想起几个时辰前,与弘时剧烈的争吵,以及他说的那些个不孝不悌的忤逆之言,以及一句句的诛心之语,胤禛只感觉到心口剧痛,猴头一甜,竟是吐出口鲜血出来。 “皇上……”年若兰见胤禛吐血,面色骤然一变,再顾不得其他,奔到胤禛身边伸出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影,屋子太过昏暗,这离的近些了,才发现胤禛右肩的衣袖果然被刀子划破了,整个肩头都是血红血红的。 年若兰紧紧搂着他,哽咽道:“不是!在臣妾心里,皇上并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你是好人,对我好,对孩子们也好!”胤禛被年若兰紧紧搂着,不知什么时候,那本来紧绷的似一张弓的身子却微微放松了下来。 “可弘时却深恨朕……甚至恨到想要杀了朕……” “您肩头的伤果然是……”年若兰神情一变。 不过胤禛却只深深闭了下眼睛,再没有了言语。 年若兰与胤禛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苏培盛几乎都快要哭出声了,而不知道怎么搞的,栋鄂氏那几个人居然还跪在那里而除此之外,正院落中还跪在一人,却是履亲王允祹,胤禛虽是把弘时过继给了胤禩,但却下旨让履亲王允祹对其照顾看管。不过因为胤禛特意封锁了消息的原因,时至此时,允祹方才赶来。 “臣弟叩见皇上,臣弟有负皇恩,没有看顾好三阿哥,请皇上降罪!” 胤禛站在台阶之上,如同服视蝼蚁般俯视着允祹,只听其淡淡地说道:“弘时得了急症,已于刚刚去了,他虽已被过继给胤禩,但朕毕竟是其生父,他之死,朕心甚痛。履亲王允祹看顾不力,有负朕托,即日起夺亲王爵,降为固上贝子,弘时之丧事由你全权负责。” 听闻弘时已死,无论是允祹还是弘时的一干妻妾,均如同九天霹雳般被震在了当场,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臣、臣允祹遵旨。皇、皇兄节哀。” 景仁宫中,太医正在给胤禛包扎伤口。 年若兰就站在他的身边,看着那退下来的一件件染血的衣裳心里面真可谓是百感交集。 半晌之后。 “近段时间之内,务必不能让伤口沾水,也不能做任何剧烈的运动,只要按时换药,皇上肩上的伤大约二十几日左右就会愈合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年若兰眉头一皱,俏脸生寒:“你们这些太医说话怎么总是这样吞吞吐吐地,还不快给本宫道来。” “娘娘息怒。”那太医跪在地上也不敢再卖关子了,立刻脱口而出道:“皇上肩上的伤口倒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皇上内在的身子,皇上刚刚在怒火攻心之下已然是吐出了一口心头之血,龙体大损啊!”胤禛本来就不年轻了,平日里又是一个恨不得把一天当作二十五个小时来用的工作狂,如今又逢上了此事,身上的沉疴未免要爆发出来。 “那可有什么补救的措施?” “回娘娘的话,皇上现在只能靠静养。多食一些温养之物,万万不可再动怒生气,否则要是再来一回的话,于寿数有碍啊!” 无论是太医在包扎伤口时,还是刚才年如兰与其对话时,胤禛椅子保持着闭目不语的状态,而此时却微微睁开了眼睛,淡淡地说道:“朕的病情由你全权负责,关于朕的病情,不得外传,若是有一丝风声泄露出去,朕要你全家提头来见。”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好了,你先下去吧!”年若兰挥了挥手,年级一大把的太医令抖着雪白的胡须迫不及待的就跑掉了。 “皇上去睡一觉吧!您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极了。” 胤禛此时也觉得疲劳至极,闻言也没有反对,淡淡地嗯了一声,只说道:“你过来陪朕躺一会。”年若兰应了声,小心翼翼地扶着胤禛上了床,很快的,雨过天晴色的帐帘就把外间和床帐内隔断成两个天地。 胤禛右臂有伤所以是侧身躺着的,年若兰同样也是侧着身子,两个人面孔相对,因呼吸而浮起的淡淡热气相互吹在了对方的脸上。 “你不问问,弘时是怎么死的吗?”良久之后,胤禛突然如此问道。 “如果皇上愿意说的话。”年若兰往前凑了凑,把自个的小脸埋进了胤禛的脖颈之中。 “……弘时自被朕过继给胤禩之后,整个人变得极其消极,开始没黑没白的酗酒,并且眠花宿柳,这京城的大小妓窑竟都被他睡了个遍。”胤禛说道此处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弘时性子素来也不是那种坚毅无比的,被过继给胤禩之后,无疑是从天上摔倒地上,他堕落的可能性远远比重新振作起来的可能性要高得多的多。 “弘时长期在那等烟花之地流连,久而久之,竟染上了脏病。” 这也就是弘时之所以会病重的原因吧! “可是,可是皇上肩上的伤?”情不自禁地年若兰仰头道:“恕臣妾直言,三阿哥纵使心底对皇上颇有怨怼,但依他的性子也是万万不敢公然拿刀伤害皇上的。”况且他还要拖着自个病重的身子。 胤禛闻言紧紧闭了下眼睛:“若是平日的弘时,自然没有那样大的胆子,不过他因为得了那脏病的关系,整个人虚软无力,有人便给他开了一种罂粟提起出的药物,使其狂性大发,再加上朕今日去看他时与他争执起来,弘时没了理智,竟要拔刀弑君,朕情急之下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弘时吃不出力气,整个人向后摔去,撞到了柜架上,那柜架倒在地上,便把弘时压了下去。待朕移开柜架,弘时已然没了气息。” 原来是这样……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年若兰总算解开了心中疑惑,感觉到胤禛情绪的起伏,不由动了动脑袋,再其颈部磨蹭道:“是弘时先对皇上动手的。皇上反击也不过是自保而已。弘时会死也是个意外。皇上心中不必介怀。” “朕总在想。朕与弘时会落到今日的地步,是否真的是朕做错了?”胤禛无声一叹,声音听起来也是极为落寞。 “臣妾认为皇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年若兰十分坚定地如此说道。 胤禛沉默半晌,突然带着一些迟疑的感觉,出声道:“温氏那里……” “三阿哥早逝,已颇为可惜。温氏肚子里的那个就是他在世上留有的唯一骨血,还请皇上开恩。留住这个孩子吧!” 胤禛紧皱的眉宇微微一缓,颔首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便留下吧……朕倦了,陪朕睡一会儿。” “嗯!” 第204章 温氏生子 俗话说得好,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弘时的死亡,胤禛纵然百般遮掩,然而还是有许多闲话传了出去,且隐隐地往胤禛杀子的方向扯去,不用说,这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搞鬼,而毫无疑问的,胤禛肯定会把此事算在胤禩等人的头上,于是当天夜里,胤禛便连发两道圣旨,以允禩等人悖逆之名把他们从皇家玉碟上除名,允禩改名为“阿其那”其子弘旺改名为“菩萨保”允禟改名为“塞斯黑”其子嗣也被贬斥改名,两府落败,已成定局。 弘时的葬礼简单而迅速,允陶处理的十分妥帖。胤禛的伤势在年若兰精心的护理下,恢复的很快,只是他因吐了心头血,从内地里伤了根本,身体的确是大不如前了。 时间进入盛夏的时候,胤禛信守承诺带着年若兰一起住进了圆明园,这一次,除了年若兰外,还跟过来一人,此人不是别的正是温嫔。自弘时丧命的消息传出后,若说有谁为此打心眼里面感到高兴,那么温柔肯定要算做一个的。 一来,她自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全因弘时贪恋自己美色,侮其身子,毁其清白所至。二来,弘时一死,对她来讲反而出现了一条生路。哪怕是看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许是皇上还愿意放自己的一马,要不然的话,为何要留自己到今日? 是以当知道皇贵妃下旨,以散心为名,让她也出现在陪驾的名单中时,温柔心中无疑是喜悦的,不过可惜的是,无论是皇上还是皇贵妃对她的请见都是全然漠视的,她的周身依然被严加看管着,即使来到圆明园,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囚牢】罢了。 圆明园风景秀丽,人处其中难免会有心旷神怡志感,年若兰每日都会拉着胤禛到园中散步,久而久之,胤禛的心情也从弘时丧亡的沉重中恢复过来,看着倒是好了许多。 这一日,年若兰却是接到一个好消息,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胤禛了。 “皇上……哥哥也在?”年若兰刚一踏进胤禛的书房,就看见正站在龙案前负手而立的年羹尧,年羹尧见了自家妹妹对其叽咕了两下眼睛,满是狭促的表情。 年若兰轻瞪了他一眼。 “臣妾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无妨。”胤禛摆了摆手对着你年若兰笑着说道:“你兄妹二人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吧,亮工留下来,与朕和兰儿一道用午膳。” “那微臣可就不客气了。听闻皇上有一批百年以上的正宗女儿红不知微臣今日有没有这个口福消受一番呢?”年羹尧嘴上一边说着一边搓着自个的双手,把【恬不知耻】这四个字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哈哈哈,亮工这是惦记上朕的美酒了!”胤禛脾气严厉,是以朝中多数大臣在其面前都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康熙时,君臣融洽说笑的场面在胤禛这朝可是极其罕见的,不过作为一个嘴上不说,但是从心底把康熙帝视为榜样荣光的胤禛而言,何尝不想要效仿先皇一二,而这满朝文武中能够满足他这种心理要求的恐怕就非年羹尧莫属了。 君臣两个说笑了几句,一旁的年若兰这才想起自己想要告诉胤禛的消息。 “对了,臣妾还有个好消息要禀告皇上知晓呢。” “哦?什么好消息?”胤禛含笑望了她一眼。 年若兰便道:“是弘煦的侧福晋纯儿,在昨日被太医请平安脉时,被查出了喜脉,已有一个多月了。” 胤禛闻之果然是大喜过望,只见他的眼角旁出现明显的笑纹,大声道:“果真有此事?那可真是大喜了!” “恭喜皇上这是要做祖父了。贺喜皇贵妃娘娘这是要做……”祖母连个字在年若兰那迫人的视线下到底给咽了回去。看着自家哥哥那颤颤地表情,年若兰心里轻哼了一下,祖母什么的,虽然是事实,她也的确十分高兴,但还是有一点点尴尬呢。 弘煦即将有嗣一事的确让胤禛欣喜不已,在午宴上甚至还多喝了两杯,要知道自从他肩膀受伤后,在年若兰的处处盯防下这还是第一次饮酒呢! “亮工,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小女儿与弘福年级相仿,咱们不妨亲上加亲,朕就让弘福娶了你家的小女儿做福晋,你看如何啊?” 胤禛的话语一落,年若兰和年羹尧同时被吓了好大一跳。毫无疑问,胤禛的提议完全是出于一种【恩典】。然而,年氏兄妹毕竟是【穿】过来的西贝货,这表哥表妹、表姐表弟什么的,在他们眼里那都是至亲之人,这亲人之间怎么可能成婚呢? “皇上,弘福还小呢。再说臣妾早就答应过他,等以后选福晋了,让他自己拿主意。” “皇上隆恩深重,微臣感激不尽。只是您也知道,微臣家里就两个闺女,大女儿已然是远嫁,这二女儿,微臣就想着留在家中,将来也好坐地招婿,所以,所以微臣的女儿怕是没有这个福气!” 胤禛何其聪明,见这兄妹两个的托词就知道她们大约都不是太同意这桩婚事,虽然有点不太明白这拒绝的原因,不过这事终究也只是胤禛一个偶然出来的念头罢了,遂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胤禛与年若兰抵达圆明园的两个月之后,温氏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说是要生了。胤禛淡淡的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来,年若兰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前去看望一眼。她到的时候,温氏的羊水已破,正躺在床帐之中发出阵阵疼痛的惨叫。 年若兰也没有与其打照面,只坐在花厅之中静候。 大约三个时辰之后,屋子里面响起一阵孩提的哭声,片刻之后,只见从里面抱出来一只大红色的襁褓,年若兰站起身低头一看,孩子不太大,大约是胎里面没养好的关系,看起来有点面黄肌瘦的样子。 “启禀贵妃娘娘,温嫔生了个小皇子。”那接生的产婆低眉顺眼,声音淡淡地如此说道:“温嫔娘娘生产之时,出现了血崩的症状,人在刚刚已经去了!” 年若兰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只淡淡地说道:“把孩子给本宫吧!” 那产婆恭谨地应了一声。 年若兰把孩子抱回了自己的院子,傍晚的时候胤禛归来,年若兰把孩子放到他眼前,胤禛没有伸手去抱,他看着孩子的眼神充满怅然,想来是想到了弘时吧。 “温氏已经去了,这孩子该交给谁来抚养,还请皇上示下。” 年若兰既说这句话,那就表明自个是不想要亲自养着了,她本就还有一个年幼的弘赐,自然没有精力在为别人的孩子操心。对于温氏的死亡,胤禛似乎没有一丝的惊讶,闻言只点点头,沉声道:“你看宋氏如何?” “宋姐姐自然是极好的。”年若兰先是肯定了宋氏这个选择,不过下一句却是:“只是宋姐姐的身子皇上也是知晓的,恐怕是不能抚养这孩子长大。” 那么剩下的嫔妃中有资格抚养孩子的就剩下了个宁嫔武氏;但无论是胤禛还是年若兰都不喜此人,这孩子纵是【来路不正】但到底也是胤禛的亲孙,自然得好好为其的选择一个好的抚养对象。 “臣妾心里却是有个主意。”年若兰轻声说道:“皇上御极多年,但除了登基那年大封宫妃外,对后宫还没有过什么恩赏,不如寻个机会把后宫姐妹们的份位都往上提一提。臣妾记得,宫里面有一位姓刘的唤名微盈的妹妹,个性淡薄无争,现在是贵人的身份位,皇上何不提拔一下她,这份位高了再把这孩子交给她来抚养,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胤禛对这个所谓的刘贵人那是一丁点的印象都没用,不过他总归是很相信年若兰的,闻言也就点点头,道了声:“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平白得了个儿子,还被升了妃位,刘氏就是再【淡薄无争】也几乎被这突然砸下的好事弄得晕头转向,当然这其中更多的却是惊喜。 “温嫔产后血崩而死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 “是!温嫔姐姐之死,婢妾也深感遗憾。” “嗯,本宫与皇上的意思是,温嫔所生之子,从今后就交由你来抚养,刘氏你要好生照顾这个孩子。” “婢妾遵命,谢陛下与娘娘厚爱,婢妾定会待九阿哥视如己出,绝不辜负陛下娘娘的信任。” “那便最好。司棋,把孩子交给刘氏。”年若兰看着刘氏是怎样带着欣喜的表情接过了司棋手里的襁褓。这个人,她已经在暗中观察许久了,却是个心思良善的,能耐的住宫中寂寞的。把孩子交给她来抚养,年若兰的确是放心的。 “刘氏,本宫已启奏万岁,封你为谦妃,即日起搬进冷泉宫居住,望你好生抚养这孩子,待他长大后,自然也不会忘记你今日的好处。” 冷泉宫地处位置及其偏僻,刘氏带着孩子住在哪里,时间久了,若无人提及,恐怕都会被人遗忘,而这一切也正是年若兰想要达到的目的。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总有一日,无论是温氏还是这个孩子都会在众人的记忆中渐渐模糊下去,待这孩子长大成人后,再找个机会把其过继给哪家亲王,想来也不会误了他的前程。年若兰自觉这个处理的方法是最好的,毕竟,胤禛虽然允许了这个孩子活下来,但总归也是不想见天的让其再眼前晃悠吧!更何论要像疼爱弘赐一样疼爱他了。 第205章 凤逝1 明明是盛夏时节,然而炽热的太阳却没有给长春宫带来什么温暖的感觉。自皇后交出凤印后,整个长春宫就进入到了这种消寂的状态之中。乌拉那拉氏靠在床头,额上贴着药布,她惯来有强烈头疼的毛病,这些日子却又是加重了。突然地,一些嘈杂的鼓动之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外面怎么那么吵?”乌兰那拉氏是皱着眉头,苍白消瘦的脸上隐有不悦之色。她的贴身宫女珊瑚闻言,用着极小地声音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下旨,恩赏六宫。诸嫔多有升迁,是以这几日难免嘈杂了一些。” “皇上下旨,恩赏六宫?此事本宫怎么不知道?”乌拉那拉氏的脸色豁然一变。 “听、听说是皇贵妃娘娘替后宫诸妃向皇上请得的圣旨。” 珊瑚的话无疑如同火上浇油,让乌拉那拉氏越加的恼恨难平,只觉得一股郁气从心底涌上,难以自制的咳了出来,珊瑚见状赶紧走上前来,轻轻拍着乌拉那拉氏的后背。 “呀————”看着乌拉那拉氏展开的手帕,珊瑚惊叫了起来。 那上面却是已经有着一大块血迹。 “给本宫闭嘴。”乌拉那拉氏狠狠的瞪了珊瑚一眼,十分明显的,她对于自己会吐血之事并不十分意外,想来早就心知肚明了。 “娘娘!” “本宫还没死呢,你叫什么叫!”乌拉那拉氏脸色极其苍白,然而两颊之处却是血红一团,气极咳血的症状十分明显。珊瑚果然不敢再多言,颤巍巍的跪在脚踏边,一动都不敢动。 乌拉那拉氏咳了好半晌,方才艰难的止住。 “年氏现在一定正接受着各宫嫔妃的朝拜吧!”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苍老的脸庞之上却满是阴郁恼恨之色:“这阖宫里恐怕已经没有人还记得本宫才是这大清朝的皇后吧!” “主子万别这样说,那年氏算什么,您才是咱们大清名正言顺地皇后娘娘,主子只管安心养病,待病好后,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啊!~” “东三再起?本宫还有在东山再起的资本吗?”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凄惨的笑容,声音却冷得像是北极的坚冰。 “怎么没有?娘娘您有名份,您还有、还有八阿哥啊!。” “别跟本宫提那个蠢囊,本宫当初就是瞎了眼了,才选出了那么一个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笨蛋,与他那个死鬼亲娘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乌拉那拉氏想起弘昼那副蠢蠢囊囊地样子,再想起自己那个早逝的聪明伶俐的长子,只觉得苍天何其不公,若是弘晖他还活着,自己何至于被人逼迫到如此地步?狼狈到如此地步? “娘娘……”珊瑚诺诺了两句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了!”乌拉那拉氏一摇手,嘴角边浮出抹阴森的笑容,喃喃道:“本宫不会就这么认输的,绝对不会……” 钮祜禄氏是在傍晚的时候来到长春宫的。 “听所你被封了熹妃?”乌拉那拉氏看着跪在床榻边正举着药碗,服侍着自己用药的钮祜禄氏淡淡地问道。 “是!都是娘娘抬爱。”钮祜禄氏小心翼翼地说道。 “抬爱你的可不是本宫。”乌拉那拉氏打量了两下钮祜禄氏,突然笑着说道:“看看,都是封妃的人了,怎么打扮的还是怎么素气?莫不是来长春宫之前,特意去了身上的钗环?” “娘、娘娘病榻之前,臣妾怎好穿红戴绿,打扮的素气些,也是对娘娘的尊重。” 乌拉那拉氏沉默地看了她半晌,方才唇角微掀,露出个似笑非笑地弧度:“本宫知道钮祜禄氏妹妹一向是最知礼的。” “谢皇后娘娘夸奖,婢妾实不敢当。”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伸出枯瘦的双手,把其扶了起来:“好妹妹,这满宫里就属你与本宫最亲近,所以本宫也不瞒你,本宫病体沉疴,日子恐怕已经没有多久了,所以有一件事情想要钮祜禄氏妹妹帮本宫去办。”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只需安静静养,不日就会……”钮祜禄氏听了皇后的言语,心里猛然升起股不好的预感,她哪里敢往下接。 “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数。妹妹不必再说些客道之话。”乌拉那拉氏淡淡地说道:“本宫这一生,风光过,落寞过,起起伏伏这么多年下来早已把这生死看淡了,本宫不怕死,但黄泉路上孤独寂寞,本宫可不愿意独自上路。钮祜禄妹妹,本宫的话你可明白?” “娘、娘娘的意思是、是皇贵、贵妃……”钮祜禄氏豁然抬首,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皇后会这么直言不讳的直接说自己想要年氏的性命,而对方既然敢怎么说,就证明她已经笃定自己会答应。 “不错!”乌拉那拉氏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宫这一生共有两大敌手。第一个是李氏,第二个就是年氏,前者已经赴了皇泉,本宫眼看着也要去了,怎么能独独少了年氏呢?” “皇后娘娘请您万要三思啊!” “本宫都快死了,还三什么思!”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看着惊慌失措,面无血色的钮祜禄氏她语气淡淡地说道:“好妹妹,你也无需这样害怕,本宫只是要你小小的帮一个忙而已,绝计牵连不到你的身上。” “可是娘娘,奴婢胆小怯懦,请您请您换一个人吧!”纵然知道不可能但钮祜禄氏依然下意识的拒绝道。 “钮祜禄氏妹妹的胆子可不小呢,否则的话当年也不会对耿氏……” “娘娘!”不等皇后说完,钮祜禄氏脸色骤然大变,整个身体开始明显的颤抖起来,显然,皇后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在意的那一点。 “本宫身体败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所以妹妹你也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要你乖乖地按照本宫说的去做,本宫保证,你的秘密将会永远成为秘密,再无一人知道。”乌拉那拉氏淡淡地说道:“否则的话,钮祜禄氏你以下犯上,戕害耿氏的事情就会阖宫皆知,想一想你的弘历,他本就是有耳疾之人,再加上有一个身负罪名的亲娘,你让他以后在这世上如何立足?还有……弘历与弘昼素来感情极好,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娘亲当年为了抢回自己,是如何让自己的养母生出疮面花,又是如何心害死弘昼的生母,让他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的母亲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你说,这日后,他以和面目面对你这个只能带给他无尽屈辱的母亲?” 随着皇后一句比一句更狠的话,钮祜禄氏整个人的神情也从惊恐便成了死气沉沉。眼看着钮祜禄氏已经被自己吓到六神无主,乌拉那拉氏不禁微微一笑。钮祜禄氏此人尤其在意自己在弘历面前的形象,以此为要挟就没有不成的道理。 “娘娘想要臣妾怎么做?”钮祜禄氏木着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蛛网缠绕的死死地小虫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 乌拉那拉氏微微一笑,大有深意地说道:“很简单,你只要……” 此时此刻,景仁宫的年若兰尚且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给算计上了,她只是摇晃着自己的肩膀,脸上也露出疲惫的表情。 “娘娘今日也累了吧!”司棋端上一盏温茶,十分心疼地说道:“要不然今晚就留在宫中,明日再返回圆明园吧!”为了各宫嫔妃【升迁】之事,年若兰于三日前暂返皇宫,今日总算万事俱毕,她也未免有些归心似箭起来。 “不了!让陈满备车。咱们这就回圆明园。” 见主子心意已决,司棋也不好再劝,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如此,待年若兰返回圆明园时已是月朗星稀,万籁俱静地时候。 “娘娘回来了!”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年若兰,苏培盛连忙上前几步,躬身道:“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苏公公起来吧。”年若兰抬了抬手,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内走去:“皇上在里头?” “是!已经呆了一下午了。晚膳是与五阿哥、八阿哥、秀格格一起用的。” 苏培盛殷勤的给年若兰打着帘子。 年若兰步入寝室时胤禛正在灯下批阅奏章,情不自禁地她的脚步便放轻了起来,琉璃灯罩旁,男人鬓角旁的白丝已经无可避免的显现出来。 胤禛比起以前真的是老了许多呢! “回来了?”突然地,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年若兰的感怀,却是胤禛说道:“后宫之事全都处理妥当了?” “是!”年若兰的脸上转瞬浮现出愉悦的笑容,脚步轻快地如同一只小鸟轻巧地便步了过去,嘴上嗔道:“臣妾着急往回赶路,晚膳都没吃呢,皇上陪着臣妾再用一些好不好……小厨房新研究出一种鸡汤的煲法,味道很不错哦!” 第206章 凤逝2 圆明园平和而顺心的日子一共持续了两个多月,才终于被一个消息打破掉了。长春宫处传来消息,皇后乌拉那拉氏旧疾爆发,人已到了弥留的状态,在死前,她希望能够再见胤禛一面:“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回宫的马车上,年若兰眉头紧皱。 “听说懋嫔娘娘昨日去了皇后那里一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皇后给气的吐了血。人就跟着不好了!”陈满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回答道。 “宋氏?”年若兰喃喃两声,有些摸不清整件事的脉络了:“这宋氏好端端的怎么会去长春宫?她又说了什么能够把皇后气成这番模样?”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陈满答道。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也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在年若兰的马车刚刚抵达宫门的时候,她就接到了消息,先皇后一步,懋嫔宋氏没了。 “懋嫔娘娘的身子本就是拖日子罢了,此时没了,也不是多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司棋用着恍然大悟的神色对着自家主子耳语道:“奴婢这下子有些知道懋嫔为何突然去皇后那了,莫不是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想在死前做些什么?” 年若兰皱着眉头,低声一叹。然而此时,还是病重的皇后那边要紧,是以下了马车,她就跟在胤禛的御撵后头,两人一路往长春宫去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寝殿的大门前此时却是跪了不少人,想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乌拉那拉氏身体不愈的消息。 “都起来吧!”胤禛的脸上不辨喜怒,声音淡淡地说道。 苏培盛抢先一步推开了长春宫紧闭的大门,年若兰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跟着进去,与其他人一样留在了这里。嘎吱一声,长春宫朱红色的寝殿大门再一次关合而上。 似乎感觉到了此间主人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弥留的状态之中,整个寝殿内的气氛也是昏暗而冰冷的。胤禛的脚步却始终没有一丝错乱,缓缓地走到了凤榻旁边。 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真的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见她面若金纸,神情木然而憔悴,此时正平躺在床上,双目紧紧闭合着。 “叩见皇上。”一旁跪着的太医狠狠地把自个的脑袋磕在黑金色的石砖上。 “皇后病情如何?”胤禛沉声问道。 那太医怎敢欺瞒,只颤声道:“回圣上的话,皇后娘娘心神耗费太多,以至气血逆流,如今已是回天乏术了。若臣使金针刺之,皇后娘娘会短暂的苏醒过来,不过那大约,大约也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朕知道了。你施针吧。”沉默半晌后,胤禛最后如此说道。那太医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带着一脸冷汗的表情从里面退了出来。 “皇上来了。”太医施针的几分钟之后乌拉那拉氏悠悠转醒过来。胤禛声音沉沉地嗯了一声,一撩衣裳的下摆坐到了床榻边上。乌拉那拉氏挣扎的想要坐起来,胤禛便伸出手往她的身后处塞了只柔软的香枕,大约是胤禛的这一举动有一种久违的温暖,乌拉那拉氏心神一动,脸上也露出抹柔和的表情。 “臣妾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像这样与皇上坐在了一起过了?”乌拉那拉氏的声音十分虚弱,她看着胤禛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怀念般的怅然。所谓人之将死其鸣也哀,无论皇后曾经做过什么违逆自己心思的事情,到底也是十几岁就与之结发的夫妻,眼见她将要垂死,胤禛心里也不免有些触动。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死前都会回顾自己的一生,只见此时的乌拉那拉氏目露怔然,喃喃而道:“臣妾还清楚的记得,臣妾与皇上大婚时的那天,皇上那时候看上去威武极了也严肃极了,当盖头被揭开的时候,臣妾都不敢去看皇上的眼睛,总觉得那里面有刀子,会把人划伤……” 对于乌拉那拉氏充满回忆的诉说,胤禛的表情却显的很冷静,或者说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听着乌拉那拉氏的自说自唱,显然很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直到,乌拉那拉氏说到了——弘晖。 “皇上还记得弘晖吗?咱们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臣妾清楚的记得他是在那年下的第一场雪的那天出生的,他出生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刚刚晨曦,天色将要大明,所以皇上就给这孩子取名为晖,意为光芒万丈之意。”说起弘晖时乌拉那拉氏的嘴角边上是挂着笑容的。 “弘晖朕自然记得。”胤禛在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那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朕曾经在他的身上寄予过厚望。” “是,臣妾知道皇上看重弘晖,喜爱弘晖。可是皇上您知道吗?”乌拉那拉氏的双目之中突然流下两道眼泪,脸上的表情也扭曲成一道奇怪待弧度,在有些森然的寝殿中显的格外瘆人,她看着胤禛,一字一字地说道:“咱们的弘晖是让人给害死的,是宋氏!是她买通了弘晖身边伺候的奶嬷嬷,是她让人在咱们弘晖每日的汤要中做了手脚。是她,害了弘晖的性命,那个贱人、贱人!!!!咳、咳咳咳咳咳……” 听闻乌拉那拉氏嘴里吐出宋氏二字,胤禛眉头一皱,脸上也闪现出惊疑不定的表情。乌拉那拉氏见状,伸出十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胤禛的衣袖,恨声道:“皇上您相信臣妾,此事是那宋氏亲口承认的。皇上,本宫一定要为弘晖报仇,本宫要将那宋氏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宋氏在一个时辰前已经殁了!”胤禛沉声说道。 “你说什么?”乌拉那拉氏豁然睁大双眼,似是很不能相信的样子。 “宋氏已经死了。”胤禛再一次如此说道。 他的话无疑就像是一柄重锤瞬间砸在乌拉那拉氏的胸口,太多的情绪积压在胸口上,乌拉那拉氏嘴巴一张,呕地一下,便狠狠喷出一口浓血。那本来因太医施针而看起来颇有起色的脸色也在瞬间转成惨白。 “死了,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本宫还没有亲手为弘晖报仇,她怎么就死了呢?”胤禛眼见乌拉那拉氏神情上已有疯癫的前兆,一双本来就紧皱着地眉头不由越加紧了起来。 “宋氏为何要害弘晖?这一点,你可有想过?”胤禛声音淡淡地问道。 “是因为本宫害她掉了已经成型的男胎。”乌拉那拉氏的脸上露出凄惨地表情,怔然而道:“那个时候她和本宫同时有孕,本宫不想她生出庶长子,所以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可是那件事情过去之后,臣妾心里也觉得愧对于她,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臣妾也尽力泥补了啊,她虽是府里最无声无息的一个格格,但是一应吃穿用度,本宫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对于流掉了唯一的儿子,并且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宋氏而言,这些又都算的了什么。 “血债还血来还,您当初当让臣妾失去了腹中的孩儿,臣妾就花十年的时间,让您也尝尝失去亲生孩儿的滋味。”想起昨日,宋氏那一脸晒然却又充满仇恨的眼神,乌拉那拉氏的话头也不由止住了,这些年来,她一直怀疑弘晖的死与李氏有关,却唯独没有想到宋氏身上。因为她打从心底认为,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然而却绝对没想想到最大的苦主已经清楚明白的知晓了一切,并如同一条毒蛇般潜伏起来,等待着咬断她亲生儿子喉咙的那一日到来。 “你那不是总问,这些年来朕待你为何不似从前那般。”胤禛看着乌拉那拉氏扭曲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因为现在的你让朕恶心。” “皇上恶心臣、臣妾?”乌拉那拉氏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让宋氏流胎之事。朕早就心知肚明,可朕只当你是一时糊涂,可是后来的弘盼、弘均、你不要对朕说,他两个的死与你毫无关系!” 乌拉那拉氏闻言神情陡变,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胤禛看着这样的她,双目深处划过一抹极其失望的光芒:“这些年来,后院之中失过多少的孩子,这其中有多少是有你在背后的手笔。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你机会,希望你能够回头是岸,可是你到了最后却又打起了弘煦的主意,幸好弘煦得天保佑,没有被你塞进被褥里的那些天花疫病夺去生命,而也是从那时起,朕对你便再不存任何希望也没有任何情谊了。” 原来胤禛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乌拉那拉氏的脸上瞬间出现万念俱灰的表情。 第207章 凤逝3 “皇上身为男子,岂知我们这些女子的悲哀与无奈。”乌拉那拉氏哭泣地说道:“若是可以,臣妾何尝不想当一个天真善良之人然而这后院的方寸之地是容不得有丝毫软弱的。爷只有一个,然而想抢走爷的女人却层出不穷,臣妾只是想要自保而已啊!” 对于乌拉那拉氏充满悲哀与无奈的神情,胤禛却显的那样地无动于衷,只听其冷静地反问道:“你想要自保,所以就要去害人,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孩子何其无辜,你又有没有想过,弘晖是朕的儿子,弘盼、弘均他们又何尝不是?” 失去孩子的母亲痛不欲生,然对于胤禛来讲,那也是他的孩子啊,看着每一个年幼孩子的死亡,胤禛心里又何如的好受。 “你总觉得朕宠爱年氏过甚,被其迷晕了神志,可你怎知年氏的为人,这么多年了,无论她在后院之中遭遇了什么,可她都是宽容以待,从无一次主动伤害过别人。朕无论在怎么宠爱她,她都不会拿着朕的宠爱去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朕宠她宠的放心,宠的舒心。” 说到年若兰的时候,胤禛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一些,便是眼见旁的皱眉都微微舒展了一二。这样的情感变化乌拉那拉氏看的极其分明,这也更让她感到心如刀割,自己爱恋看重了一生的男人,却在说起其他女人时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乌拉那拉氏又怎么能够忍受的了。 “在皇上眼中年氏自然是千好万好。”乌拉那拉氏讽刺一笑:“可皇上也别把她说的那么纤尘不染,年氏善妒,为自己霸着皇上不惜让这满后宫的女人当了花瓶,如此不德不贤的女人,他日史书之上也必定会记载一二。” 乌拉那拉氏的话无疑是前后矛盾的,就在刚刚她还如泣如诉的说着自己的种种不得已,而这种不得已的背后不就是为了抢夺皇帝的宠爱吗?可是现在却又口口声声的指责起年若兰的【善妒】不得不说这是完全的双标了。 “这点就不劳皇后费心了。”胤禛的脸上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对着乌拉那拉氏淡淡地说道:“还有年氏擅妒,这朕早就知道,不过朕愿意让她霸着。” 胤禛的这句话一落,乌拉那拉氏立刻就像是被人活活扇了个大嘴巴子一样,本就苍白若金纸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 半晌之后…… “年氏是皇上心尖之人,无论臣妾现在再说些什么,皇上恐怕都不会入耳。”乌拉那拉氏连连咳嗽着,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的流失着。 “皇上,咱们夫妻一场,臣妾怕是要先走一步了,您可否在臣妾死前,答应臣妾一个条件。”乌拉拉那拉氏凄楚地看着胤禛:“哪怕就是看在弘晖的份儿上。”胤禛的目光在乌拉那拉氏那垂死的面容上一扫而过,片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辈子,臣妾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心。可是臣妾却是皇上唯一的妻子,名份,是臣妾唯一拥有过的东西了。所以臣妾这辈子最后的愿望就是,再臣妾死后,请皇上不要再另立皇后!”乌拉那拉氏用着最后的力气睁大着双眼死死的看着胤禛。 胤禛的一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胤禛,我求求你了,就答应我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看着这样的乌拉那拉氏,胤禛他终究是点了点头。乌拉那拉氏最后笑了起来,她的脸上有着满足的表情,攥着胤禛的双手却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弘晖,额娘来了,额娘来陪你了……”就在胤禛的面前,乌拉那拉氏合上了自己的双眼,这位大清朝的皇后娘娘,终究是病逝了。 胤禛定定的看了乌拉那拉氏几分钟,而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长春宫寝殿的大门外,后宫众人俱都跪着那里。在胤禛进去的半个小时左右,这朱红色的大门终于再次开启了。年若兰是跪在最头前的,所以她的视线里是最先出现的那一缕明黄色的龙袍下摆。 “皇后已薨。”只留下这四个字,胤禛便离开了。 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死,众人心里皆都有数,是以此时听了也没有多少的意外,反而每个人的脸上都在瞬息间出现悲伤的表情哀哀的哭声也在瞬息间响遍整个宫殿。年若兰微微测过头看了眼胤禛渐渐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眼那紧紧关闭着的寝宫大门,垂下眼睛,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乌那拉氏去世的这个晚上,胤禛是宿在景仁宫的。 “皇后临死前要朕答应她一个要求。”胤禛淡淡地把乌兰那拉氏的愿求说了出来,年若兰一听就知道乌拉那拉氏这是在针对谁呢。 “朕应了她。”胤禛倒是爽快直接就与年若兰说道:“这倒不仅仅是为了她的遗愿,更多的是朕处于朝事的考虑,朕……” “皇上不必多说,臣妾全都明白。”年若兰笑着阻止了胤禛欲要解释的话语,也许在别人眼里这皇后的位置是尊贵绝伦的,但在年若兰的眼中这个位置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重要。 “所谓树大招风,臣妾现在已是六宫第一宠妃了,若是再登临后座,无论对于臣妾自己还是对几个孩子来说未必是好事。再说,臣妾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名份,而是皇上的心。”年若兰把自己的脑袋靠在胤禛的胸膛之上:“只要皇上的心与臣妾的在一起,那么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的有点肉麻,不过却是年若兰最真的心里话,乌拉那拉氏就是太在意自己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了,才会一而在再而三的做下错事,岂不知这样反而会坏了在胤禛心里的形象,要知道,这个男人自己本身就不见的是一个多么【干净】的人,如他这样心肠诡秘的男人,最不喜欢的恐怕就是那些同样【不干净】的人,而年若兰那说好听点是【守拙本心】说不好听就是【傻白甜】的性格,却是最让人放心和喜欢的了。 胤禛听见年若兰这样一说,心中不禁越加熨烫,只觉得对方在意的果然是自己,而不是所谓的身份和地位,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它年朕若是也不再了,地宫之中必为你留下一个位置,你睡在朕的身旁,咱们永生永世伴在一起。”大约乌兰那拉氏的身死还是触动了胤禛的某根神经,难得的,他竟然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来。 谁知,埋在他胸口处的年若兰却摇了摇头,幽幽说道:“臣妾可不愿意与皇上葬在一起。” 胤禛闻言那本来怅然若失的表情立刻变得【狰狞】起来,而她怀中的女人却抬起头,振振有词地说道:“臣妾日后若是身死,必定会选择火葬,臣妾可不想被埋在地下等着被小虫子啃烂掉,还有皇上您的皇陵里头,肯定不会只有臣妾一人吧,那这样的话,臣妾可不想死了后,还要跟别的女人抢您。” 随着年若兰的话,胤禛脸上的表情是一变再变,最后竟然是从心底里头升起一股子哭笑不得的情绪。 “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净说胡话!”胤禛狠狠瞪了某人一样,显然对其说的两种理由感到十分的不可理喻。眼见胤禛大有抓住她长训一番的意思,年若兰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即转移了话题:“所以咱两个都要好好活着,下辈子什么的太遥远,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说着,更加用自己的脑袋去蹭胤禛的胸膛。 胤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边却掀起一抹温暖的弧度。 乌拉那拉氏贵为皇后,葬礼自然是肃穆而隆重的,不过胤禛自那日之后便返回了圆明园,倒是年若兰作为现在后宫中地位最高之人,势必要留下来主持大局。 “那懋嫔娘娘不知道究竟犯下了何事,竟如此触怒了皇上,明明是个妃位,葬礼却如此潦草,连个有名号的贵人都不如。”司棋站在自家主子身后一边为她揉捏着肩头,一边大为好奇地说道。 “若不是她,皇后恐怕也不会这么快的死亡。总之,与其脱不了关系。这宋氏怕也是个不信身后之事的人,如今的局面想来她也是早就料到了。”年若兰一身素服,淡淡地说道:“你一会儿替本宫到宋氏的灵前烧住香吧!” “是!”司棋应了一声,随后接着说道:“后宫众人如今都忙着皇后的丧事,恐怕也不会多记得一个宋氏,倒是六阿哥,今日亲自在懋嫔娘娘的灵位前磕了三个头,人也哭的不行。” 年若兰一听微微一叹:“也不枉宋氏养了六阿哥几年了。” 第208章 阻止 就在年若兰与司棋说话的空当,只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年若兰抬头望去,便看见了正一脸急切走过来的陈满。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年若兰挑眉问道。 陈满松开自己紧攥着的拳头,露出里面纸条一样的东西。 “娘娘请看。” 带着疑惑,年若兰接过那纸条,展开一看。 “主子?”司棋看着自家主子那渐渐沉下去的脸色,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年若兰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了一团,脸上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司棋准备件厚实的斗篷,陈满你带上两个人,与本宫出去一趟。悄悄地,勿要让人察觉。” “嗻,奴才遵命。”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长春宫皇后停灵之处,长明灯的烛火影影绰绰地映在白色的窗花上,给这里填上了许多阴森诡异的气氛此时只听一阵嘎吱的声音响起,却是有人走了进来。 “你们都守了一天了,这后半夜就换本宫来吧!”钮祜禄氏一身素衣,带着憔悴的声音对着此时跪在巨大棺犉前的几位嫔妃说道。这几位守夜的不过都是低等的嫔妃罢了,哪里敢不听钮祜禄氏的话,再说,这给人守灵的活谁愿意干啊。 几个嫔妃果然听话,道了声:“谢熹妃娘娘”后便退下了。 钮祜禄氏又转过头对着那道不肯离去的身影道:“七阿哥也起来吧,你都连着两夜没有合眼了,这里有钮额娘,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弘昼也算是自小养在皇后膝下的,虽说这对【母子】两个的感情并不能算是多好,但毕竟有这么个名份在,况且此时弘昼神情萎靡,双眼红肿,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伤心的模样。 相比与乌拉那拉氏,弘昼显然觉得钮祜禄氏更急和蔼可亲,平日与这位纽额娘的关系也最好,她都来劝,弘昼也不会说不,而且对方也是关心自己。“那就有劳钮额娘了。我过几个时辰,就来换钮额娘。”弘历拱了拱自己的双手。 钮祜禄便对他笑了笑。 于是不久之后,这长春宫的灵堂之上便只剩下她一人了。钮祜禄氏站在皇后的棺犉之前,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最终她咬了咬牙齿,看起来已经是要破釜沉舟了。 钮祜禄氏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然后…… “本宫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就在此时,明明是空无一人的灵堂中却响起了一道女声,钮祜禄氏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东西也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明灭的灯火中,从棺犉之后走出来一个人,她应该是一早就此地了,不过是躲在棺犉后头的帘幕之下,隐藏了身形罢了。钮祜禄氏睁大着眼睛看着这人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终于在离自己三步左右的距离时看清了此人的面孔。 仿若晴天霹雳,钮祜禄氏只觉得双膝一软,竟一下子跌跪在地。这却也难怪,任是谁在前一秒还准备要害人,后一面却被要害的那个人当场抓住,都会止不住心虚的。 “皇、皇贵妃娘娘……”钮祜禄氏的双唇泛着过惊人的青色,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着。 “你是不是想问,本宫为何会在这里?”相比于钮祜禄氏的胆颤心惊,年若兰看起来就淡定太多了,只见她微微抬起脚,拨开了钮祜禄氏人扔在地上的那样东西,打开一看,脸上果然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情。 那是三柱长香,明日是乌拉那拉氏的头三之日,按礼,后宫诸嫔会来长春宫进香,而年若兰身为六宫地位最高之人,肯定会由她做第一个上香之人。 隔着长长的纸包看着里头的东西。 年若兰轻轻笑了起来。 “这香上已经涂满了毒药对吧?”她看着钮祜禄氏脸上露出讽刺地笑容:“应该是那种人只要摸了,当场便会丧命的剧毒之物吧?”若是明日她的双手摸了此物,便会当场中毒身亡,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大乱起来,钮祜禄氏在趁乱销毁这些长香,说不定,还会有皇贵妃之所以会暴死,是因为与皇后之死有关,以至遭了报应的缘故。钮祜禄妹妹,你觉得本宫说的对不对啊?” 年若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刀一字一字地戳在钮祜禄氏的心肝之中,让其肝胆剧烈,魂飞魄散。 “婢妾该死,婢妾该死。”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这灵堂之中才传来钮祜禄氏的声音,事已至此,便是再抵赖也无用,钮祜禄氏显然已是认命,只见她瘫跪在地上,泪水如瀑般的往下流淌着。 年若兰看着这样的她,沉默许久,方才淡淡地问道:“是皇后让你这么做的?” “是!”钮祜禄氏点头道:“婢妾一时鬼迷心窍,婢妾该死。” “你并不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而是因为你有把柄在皇后的手中吧!皇后是不是对你说,若不这样做,她就会叫人把你曾经做过的丑事散播出去。”钮祜禄的一张脸在听到年若兰这样说了之后,已由惨白海变成了如同死人般的毫无血色了。 “婢、婢妾不、不知道娘娘在说些什么……”钮祜禄氏此时的反应之大比之被人当场抓住要下毒时还要大,可见在她的心底,那件曾经的丑事,一直是其最无法释怀也最害怕面对的事情。 年若兰对她的心里路程并不敢兴趣,看着目露慌乱之色的钮祜禄氏年若兰淡淡地说道:“你害死耿氏的事情本宫早以获知,所以此时你也不必再掩饰了。”钮祜禄氏豁然抬起头颅,不可置信地看着年若兰,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可以用抖若筛糠来形容了。 “耿氏有一个丫头,曾经唤为翠如的你可记得?她现在在本宫的小厨房当差,你那利用食物相生相克而害人的手法就是由她发现的。”年若兰直言不讳地说道。原来自以为最最隐秘的事情却早就已经被人知晓,钮祜禄氏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娘娘既然已经全部知晓,婢妾也不话可说,全凭娘娘发落。”钮祜禄氏的脸上满是绝望。 年若兰久久看着这样的她,然后,她做了一件事情。 高高的花盆底一点一点的碾碎了那黄纸包中的三根长香,在钮祜禄氏震惊不解的目光中,年若兰淡淡地说道:“你回去吧,此事本宫就当你是一时糊涂,不过你记着,若是下次再有这等害人的念头,本宫就要你的命。” 钮祜禄氏看着那三根长香是怎样一点一点地化为烟灰,她喃喃地问道:“为什么?娘娘为什么要饶过婢妾,又为什么不把耿氏氏我害死的事情公诸于众?” 年若兰看着这样的她,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若说为什么她对钮祜禄氏会这样【心慈手软】其实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当年,因为自家哥哥擅自插手,直接导致了弘历耳疾一事的原因,这让年若兰心里面觉得有愧与她母子二人。是以这么多年来,她无论是钮祜禄还是弘历都算的上是抚照有加的,即使已经知道耿氏是钮祜禄害死的事情,也没有告之胤禛的意思。一来是人死不能复生,二来,年若兰与耿氏的感情也没好到要为其【翻案】的程度。 “你是不是觉得若是本宫因为此事处罚你,会让你的良心好受一些?”年若兰讽刺地笑了笑,看着底下的钮祜禄脸上露出不屑地表情:“钮祜禄氏你记着,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己做下的孽障,终有一日,会报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在这之前,你就独自品尝着良心日日夜夜被苛责的滋味吧!”说罢,已经不想在看着这个可怜可恨又可悲的女人,年若兰推开长春宫的大门,走了出去。 巨大的灵堂之中,钮祜禄氏睁着迷蒙的双眼先是看了看皇后的棺犉,后又看了看地上已经被捻地稀碎只剩下一张薄薄的黄纸,眼中本来已如瀑般的泪水,越加汹涌而至。 “姐姐,自进府以来只有你对我最好……我先走一步,弘昼便托付给姐姐了……若是有来生真希望咱们两个做一对真真正正的亲姐妹……”耿氏临死前一句一句的话似乎无时无刻的不回荡在钮祜禄氏的耳边。悔恨、愧疚、恐惧,在每一个寂寞的夜里都会袭上钮祜禄氏的心头,她常常会做梦,梦见耿氏五官流血的来找到索命,这让钮祜禄氏每个夜晚都难以安眠。 “呜呜呜……啊啊啊啊……”整个人俯在地上,巨大的灵堂中传来钮祜禄氏嚎啕般的大哭声,只是不知道,她这哭的到底是耿氏还是她自己了。 “主子……”一直守在外面的陈满见年若兰出来了,连忙上前几乎扶住了她的手臂。 “明日会有一位叫心儿的宫女来景仁宫,你安排一下,把人送出宫吧!” “嗻!” 第209章 刺杀 时值深夜圆明园处万籁俱静。 苏培盛整个人躲在朱柱旁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便在这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轮值的护卫立刻拦了下来。 “是本宫。”雪白色的斗篷底下传来一道轻柔的女生,借着廊檐下的灯笼,护卫们看见了那半张微微露出来的脸庞,然后便神情一凛,呼啦啦地跪了下去:“奴才无状,冲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无妨,都起来吧!”那身影淡淡一笑,抬起脚不向着里头走去。本来眼皮都快要耸拉到地上的苏培盛此时也清醒了过来,见了来人,立刻快步小跑了过来,礼道:“奴才苏培盛给年主子请安,主子是什么时候回的圆明园。” “皇后的葬事已经处理完毕,本宫惦念皇上,便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那女子说着,果然退下了脑袋上的斗篷,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 “娘娘辛苦了。”苏培盛躬着身子道:“可这夜深露中的,娘娘怎么不多带下伺候的下人,万一被磕着碰着,该如何是好?” “本宫嫌她们碍事,便没有带来。”年若兰淡淡地笑了笑,抬起手,抚了下自己耳边垂下的一缕碎发,看了眼屋内道:“若本宫所料不差,皇上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睡吧!” “娘娘果然神机妙算,两广那边送了一批加急的折子,皇上正在连夜处理呢!”苏培盛抬起手推开了紧紧闭合着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道:“娘娘也多劝着皇上一些,现在,也就您的话,万岁爷能听着些。” 年若兰点点头,轻声到了声:“好!” 朱色的大门再次与身后闭合,年若兰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两下,抬起脚步向着里头行去。胤禛办公不喜欢身边留人伺候,所以此时这里显得格外安静。终于,年若兰迈着几乎悄无声息的步伐来到了里间,胤禛似是倦累,只见他额头微垂,一直手杵着自己的一侧太阳穴,离的近了可以听见那明显的而长缓地呼吸之声。 “皇上……”年若兰用着轻柔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 胤禛毫无所觉,依然沉稳而倦态的打着盹。 年若兰就这样看了他半晌,直道确定胤禛是真的【睡着】了后,才缓缓地靠了过去,绕到胤禛身后的位置,年若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却是一把锋利的几乎能够清楚看见那反射着惨白色的匕首。 在心底大叫一声:“狗皇帝,拿命来!”年若兰高高的举起自己手里的匕首,带着雷霆之速,向着胤禛的脖子猛然扎去,若是这下让其扎实了,定然是个血溅三尺的下场,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惨白的刀尖离胤禛的脖子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就见那本来打着盹地皇帝陛下猛然睁开双眼,翻身一个手刀一下,直劈在年若兰的手腕之上。而也在下一秒,整个寝殿内突然灯火通明,砰——地一声,无数身披甲锐的将士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年若兰心中一急,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她的牙齿里早就被装了个毒药包,此时下颚一用力就想要服毒自杀,不过很显然,对方早就防备着她这一诏了,只见那位皇帝陛下上前一步,攥住此女的下颚,咔嚓一声便卸掉了此女的下巴。 年若兰用着仇恨的目光望着面前之人,却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因为这个身穿明黄色衣裳,装扮几乎与胤禛无差的男人却并不是皇帝陛下,而是朝堂之上大名鼎鼎的忠勇公,年羹尧。 “果然装的很像!”就在此女惊愕的时候,又一道男声响起,围绕着他们的护卫们齐齐让出一条路来,只见着满脸阴沉,缓缓走过来的男人,不是胤禛又是何人。 “启禀皇上,刺客已被捉住,请陛下发落。”年羹尧一撩下摆,跪地拜道。 “撕了她的面皮,凭她也配顶着兰儿的样貌。”胤禛的声音十分阴骘,显然此时的内心已是怒火翻腾。 年羹尧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伸出手朝着【年若兰】的面部来回抠弄了几下,很快地,一张薄薄地类似蚕丝面膜般的东西便被剥离了开来露出了底下之人的真正面目,此见此女年约三十几岁,即使此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然而粗粗一看,与真正的年若兰竟也有五六分的相似之处。 “果然是你。”胤禛的脸上丝毫不见奇怪,反而唇角一掀,露出抹似笑非笑地弧度:“夏氏,你隐藏在后院十几年一直没有行动,倒是极好的耐性!” 此人不是别的,正是胤禛过去的格格,现在的贵人,夏氏。在很多年以前,胤禛去热河行宫避暑醉酒时与其有了一段露水姻缘,后来此女被查出有了身孕,便被胤禛带回京中。 夏氏年轻时与年若兰样貌极近相似,本来当初进府时,有些人还期望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然而随着夏氏的流产,以及后来胤禛对她完全的漠视,众人见之,便也不再拿夏氏当一回事儿,况且她自己也是个性格软弱只知安分度日的,久而久之,便也彻底泯然于众人了。 夏氏听见胤禛如此一说,心里不禁狠狠一动,难道说这狗皇帝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他却一直按兵不动,这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啊! “皇上英明神武,早已料定你等狗急跳墙之下,会使出这最后的手段,是以特意设下此局。”年羹尧连连冷笑道。 胤禛也是双目半眯,走到此女身前用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表情一字一字地说道:“朕原以为你是老八的人,不过此时看来却是错怪你了……朕那个弟弟也是手段了得啊,布置细作都到了朕的身边看来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这等念头了,说!老十四现在藏在哪?”此女,也就是夏氏目露仇恨的光芒,显然也也是抱着宁愿被折磨至死也绝不会土露半句的信念。 “万岁何必与这等大逆不道之人多语,微臣手底下有的是刑讯好手,就把此女交给微臣,微臣保证定会让她把肚子里的所有事情全部吐露出来。”年羹尧的面上带着和顺的微笑,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充满了血腥之意。 胤禛闻言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颔首道:“如此,朕就把此人交给你了。” “微臣定不负圣命。” 行刺事件发生的三日之后,年若兰方才返回圆明园。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年若兰的脸上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几乎是一阵风似的跑到胤禛身边,伸出手上下左右的好一顿摸索,似乎在确定着对方真的没有受伤。 “真没事儿。她连朕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胤禛把那两在自己身体上来回摸索着的双手紧紧攥住,漆黑的双目深处涌动着一簇火光。 “居然是夏氏。”年若兰在确定胤禛真的完好无损后,这才把心思放在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上。对于夏氏,年若兰的印象已经是十分的淡薄了,只有对方长得与自己有些像这么个模糊的印象中了。 这却也难怪,夏氏年轻时候的确是与年若兰长得很像,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一个是锦衣美食,日日养尊处优,受尽万般宠爱地皇贵妃,一个只是在后宫犄角旮旯里过日的小贵人,二人如今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决然不同的,否则的话,这夏氏也不会带了张面皮出来,还不是怕自己露馅的缘故。 “皇上可是知道这夏氏的背景?她身后之人是?”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恐怕连很多年前的那场醉酒寻欢,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夏氏是老十四的人。”提起自己的这个胞弟,胤禛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朕的这为弟弟可是不简单啊,这夏氏并不是一般的细作,她乃是朱三太子的亲孙女,白莲教的所谓的圣女,朱圣莲。” 年若兰闻言惊讶的连小嘴都长成了个o形,好半晌之后,才磕磕巴巴地问道:“这、这这不对啊,先皇已经诛灭了朱三太子全家老小,而且即使是后来爆发出白莲教之乱,皇上也派了十四阿哥,前去剿灭……”说道这里时,年若兰眉头开始紧蹙起来:“臣妾记得十四阿哥是亲手把那个所谓的白莲教圣女射杀在阵前的……”当年,十四阿哥就是凭借着剿灭白莲教的功绩,成功获得康熙皇帝的欢心,也为他日后成为大将军垫平了基础。 “十四射杀之人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胤禛淡淡地说道:“夏氏才是朱三太子的孙女,而且她因为自小被送进道馆中抚养的缘故,习得了白莲教内的一些的阴邪之术。” 第210章 时光【上】 所谓阴邪之术大多都是运用一些鬼神之说糊弄百姓以达到聚敛钱才的手段。例如什么贴上符纸就会变得刀枪不入的,什么用针扎草人,草人会流出鲜血的,又或是什么灯烟化蛇、天神拘鬼、剑斩妖魔之类的,其实不过都是那些江湖术士们事先做出了种种机关技巧,蒙骗无知百姓的,像白莲教这种延绵几朝总是断灭不绝的组织尤其擅长以上这些,而这了这些外,他们其实最擅长的还是对一些冷僻药材和香料上的使用。 譬如说,当初夏氏当初之所以能够亲近胤禛是随身携带了催情的药物,能够一夕云雨得承身孕的,不用说也是一种秘药制造出来的假象。不过可惜的是,胤禛对夏氏早就觉得有异,是以这么多年来,夏氏居然再无一丝亲近他的机会。这一次,想必也是因为她背后的主子,被逼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铤而走险,启用了她这枚棋子。 “那十四爷可被找到了?”年若兰此时也已是知道胤祯从景陵出逃的事情了。 “找到了。”胤禛眼神半眯,双目之中划过一抹阴冷之色:“老十四倒是会藏,竟就一直藏在着雍和宫里。”自胤禛登基后原来的雍亲王府便扩建成为了雍和宫,作为潜龙之地,它现在已经不住人了,而是被当做了祭祀之地,里面供奉了佛祖金身,菩萨罗汉,以及先朝各位皇帝的灵位。胤祯倒真是聪明,谁能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的混进了那里去,简直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几个字演绎地是淋漓尽致。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不管怎么说,胤祯都是此次刺杀的背后元凶,依胤禛如此瑕疵必报的秉性,实在不是什么一笑而过就能原谅的事情啊! 胤禛闻言唇角微掀露出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地样子,但是从那极速起伏的胸膛上,年若兰还是能够看出来他其实是非常愤怒的。 “弑君之罪本无可饶恕。”胤禛淡淡地说道:“不过朕看在皇额娘的面份上便暂饶他不死,然,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即日起,他会被剥夺一切身份,从皇家除名,贬为庶人,终身幽禁在雍和宫偏院之内。” “皇上也算仁至义尽了。”年若兰虽然觉得这个处罚有些轻了,不过肯定也是胤禛在权衡利弊之下所做出的选择。不过,年若兰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晚上,已被关在宗人府一年多的八爷与九爷两人却突然爆病身亡,而侥幸未死的十四阿哥胤祯其实也没得到什么好处,他终身只能被困在一座狭小的房间之内,至死都未能再踏出外界一步。 夏氏死了,对外的说法是积病而亡,然而实际上却是被胤禛下令凌迟处死。胤禛所设置的粘杆处也顺藤摸瓜地又抓住了一批潜藏在皇宫和京城中的暗势力,这其中有胤禩、胤祯暗中插下的人手,甚至还有太后乌雅氏生前留下的几个老宫人,就是她们,为夏氏能够偷溜出宫,顺利来到圆明园提供了最直接的帮助,当然这些人最后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诸多隐秘的事情就在时光中被这样掩藏掉,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又是两年而过,弘煦在去年正式纳了福晋,也是高门旺族家的女孩与弘煦也算是举案齐眉而纯儿却为弘煦平安生下一子,乃是胤禛的长孙,取名为永链。 圆明园中,年若兰这个做祖母的此时就在哄着永链玩耍。 小家伙长得十分虎头虎脑,穿着淡紫色的绸衣绸裤,露出雪白似莲藕般的四肢,正在地毯上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就在小家伙望眼欲穿的视线中,他等待已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四阿哥到——八阿哥到——”陈满的声音带着欢喜地高高扬起,已完全是成年姿态的弘煦带着幼弟弘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嘟嘟!”永链的双眼顿时爆亮,立刻迈着自个那短肥短肥的小腿蹒跚地奔了过去,谁想,却在半路被自个坏心眼地爹爹给一把拦住:“你这小子,眼里就只有你小叔叔,怎么,没看见阿玛吗?”永链歪歪脑袋,特别敷衍的喊了声:“玛玛。”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奔进了弘赐的怀抱之中,一个劲儿的嘟嘟、嘟嘟的叫着。 “在永链眼里,你这个做阿玛的可不如做叔叔的受欢迎哦!”一直坐在香榧榻上含笑看着这一幕的年若兰立刻摇晃了下手里的泥金扇柄儿,脸上露出打趣的表情。 “儿子给额娘请安。”弘煦和弘赐两个上来见了礼,起身后,看着在自家弟弟怀里粘粘糊糊地亲儿子,弘煦也不由摇头苦笑道:“依儿臣看,永链这孩子是从根子里的【好色】就喜欢黏着长得漂亮的人,对额娘、秀秀、和八弟都是这样,但换了稍微颜色差一些的,呵呵……” “四哥!”额娘与妹妹被夸做漂亮还说的过去,可是自己可是男人!!!今年七岁,自认为已经是堂堂男子汉的弘赐不禁脸色泛恼的叫了一声。 “得得红红的!!”整个身子似乎都恨不得黏在弘赐身上的永链小包子立刻伸出小指头指着自个最喜欢滴小叔叔,笑眯眯地说道:“真漂漂。” 弘煦:“哈哈,你看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弘赐,脸色不禁更加红了。 这却也难怪,几个孩子中,长子、次子的长相偏于胤禛,大体属于英武类型的,女儿秀秀却遗传到了母亲的美貌,而最小的弘赐与他的两个哥哥不同,竟然也是随了年若兰,这样的长相放在女孩子身上自然没什么,不过男孩子嘛,就未免显的太过阴柔艳丽了些。 眼看着长子打趣着幼子,年若兰这个不靠谱的娘亲竟然也不阻止,反而在内心深处觉得弘煦的话非常有道理,永链这小子,就是有点【好色】的,要不然怎么胤禛一抱他,他就哭呢?指定是被他那张严肃刻板的面容给吓的。 任着他们闹了一会儿,眼看着弘赐被打趣的真的要恼怒了,年若兰这才笑转换了话题。那边的弘赐无奈的哄着黏人精永链玩耍,这边的年若兰才有时间与弘煦两个说些事情。 “听说额娘昨日与皇阿玛吵架了?”虽然这样说着,不过弘煦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担心的表情,反而嘴角边上还有着一丝笑意。 “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这宫里面的人可真都是碎嘴子。”年若兰翻了个小白眼,在长子洗耳恭听地神色中叹了口气道:“还不都是为了你那对弟妹。” 弘福与秀秀是龙凤胎,现今也都大了,该是到考虑婚事的时候了。年若兰心中的乘龙快婿是绿琴家的儿子致远,那孩子除了家世低了些外其自身可是样样出色的,然而这话刚一给胤禛露出口风就遭到了皇帝陛下的强硬反对,人家不但反对还指责年若兰这个当娘的缺心眼,不着调。两个人因着这事很是不愉快了些日子。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弘福那臭小子竟真的喜欢上了自个的亲表妹,还冲到年若兰这里扬言什么要是不让他娶表妹就扬帆出海去欧洲再也不回大清了。年若兰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他,头一次有了暴揍他一顿的冲动,而更加令人生气的来了,胤禛居然对此表示了赞成,觉得这是门很好的亲事。至于表哥表妹什么的,这对结亲有什么影响吗?年若兰急的嗓子冒烟啊,当场就给胤禛普及了一下近亲结婚的危害结果就被对方的一句【无稽之谈】给ko掉了。 “你说你皇阿玛是不是成心跟本宫唱反调啊!”年若兰想起这些烂糟的事情就觉得太阳穴直抽抽:“他要是,他要是把这前后顺序换一换该多好啊,同意秀秀嫁给致远,不同意弘福娶安姐儿,本宫这不就称心如意了。” “额娘也知道弘福那跳马般的性子,他对安姐是真心喜欢的,若是不能得偿所愿,恐怕会真伤心的。而且依儿臣看来,这桩婚事额娘实在是没有反对的理由啊,这自古以来表哥表妹成婚的有的是,那些人不也都生儿育女,活的好好的嘛,额娘所担忧的那些实在是没有必要啊!”弘煦柔声劝说道:“至于妹妹的事情那就更好办了,皇阿玛一向视妹妹为掌上明珠,百般疼爱,若有所求,无不应从。额娘不妨亲自去问问妹妹的意思,若妹妹同样相中了那人,便让她悄悄地去寻皇阿玛,想来妹妹只要表明心意,最多再哭上一哭,皇阿玛便是肯定会心软应下此事的。” 年若兰:“……” 前一个意见虽然不靠谱,但后一个还是可行的。 嗯,可以考虑试一试。 第211章 时光【下】完结 雍正十年的春节如约而至,年若兰坐在只有皇后才能座的凤坐之上与身旁的胤禛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她现在虽没有正式登基为后,但实际上与皇后也并没有任何区别。 在列属武官的最当前,年若兰看见了一身国公朝服显的威风凛凛地年羹尧,兄妹两个的目光穿过重重空间撞在一起,片刻后,又同时莞尔一笑。 前世的事情已经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下去,现在他们兄妹两个已经彻底在这个地方深深的扎下了跟脚,年羹尧实现了自己在事业上的成就,成为了一名注定会名留青史的名臣,并且他还找到了心爱之人,有了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儿。而年若兰……转过头情不自禁地看了眼身边的胤禛,她有些窃喜的想着,我也不差啊,连这么难搞的男人都拿下了。 “怎么了?”似乎对年若兰望过来的眼神感到有些莫名,胤禛微微转过头颅,沉声道:“可是累了,再坚持一下,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没。”年若兰笑了笑,虽然她今日身上穿戴上称一称肯定不小于三十斤,不过这却也不影响她此时的好心情。 胤禛看了眼她带笑的面靥微微挑了挑眉头。接受完百官的朝拜,年若兰换了身衣裳,又去后宫接受了诸嫔的跪拜,弘煦、弘福、几个也来给其请安。 “都起来吧!”看着底下跪着的一溜孩子们,年若兰笑着抬了抬手,而后又招了弘昼到眼前,柔声问道:“本宫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乌拉那拉氏几乎严苛压力的原因,弘昼的胆子似乎比以前大了些,起码在公开场合说话时不会在因为紧张而结巴了。 “谢年额娘关心,弘昼已经是大好了。”弘昼的鼻翼两侧有少许的雀斑,此时听闻年若兰的话语,不禁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追话道:“年额娘叫人送过来的那些玩具可有趣了,弘昼喜欢。” “那些东西都是你五哥鼓捣出来了。”年若兰便笑着说道:“你前些日子病了不得出屋,年额娘才叫人送了那些东西过去全当给你解闷罢了,不过你可不能光顾着玩那些东西,学习上也不能放松,知道吗?” “是!年额娘的教导,弘昼紧记,弘昼绝对不会玩物丧志的。”弘昼挺了挺自个的小胸脯看着倒是挺自信的样子。 “是啊,年额娘,弘历会时时看着七弟的。”弘历也站在一旁微笑附和道。 “那年额娘就放心了。”年若兰对着他点了点头,说起来,弘历的额娘钮祜禄氏于去年自己请旨去了宫外的静虚庵清修,听说整个人腿也变得宁和不少。 她大约也是真心想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赎罪的。 分了新年赏赐,招呼了孩子们都坐下。 年若兰目光微扫,自己的几个孩子尚不用多说,年若兰发现弘历和弘昼似乎与弘煦他们相处的也十分不错,起码比以前皇后还在时,大家壁垒分明的情况要好的太多。 “额娘,怎么不见妹妹?”弘煦问道。 年若兰闻言微微一笑只道:“你妹妹年后就要出嫁了,这段时日一直在屋内绣嫁妆呢,大约是怕你们拿此时打趣她,便躲了起来。” 没错,秀秀的婚事,最终还是以年若兰的胜利为告终,没办法,所谓女大不中留,秀秀她自己都愿意,胤禛虽然皇帝,但却更是个心疼女儿的好爹。 “哦,原来妹妹是害羞了。”弘煦失笑,摇头道:“那赵志远也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取得如妹妹这般的女子为妻。”虽然弘煦自己也觉得致远的确是个才华高超,人品也十分出色的人物,但只要一想到从小就宝贝疼爱的妹妹自此便要成为别人家的人,弘煦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吃味起来。 “可不是。”年若兰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秀秀的公主府建的如何了?” “哦,已经完工了三分之二,额娘放心那边有儿子亲自盯着呢。” “你做事,额娘自然放心。” “额娘只顾着女儿的幸福,儿子的幸福却是不管了。”就在年若兰说的欢喜的时候,一道特别不和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用说,定是弘福无疑。嘴角在无人看到之处微微抽动了一下,年如兰抬起眼看着自个的次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的时候特意捣碜过的原因,弘福看上去可是比以前憔悴不少,看那浓浓的眼袋,蜡黄的脸色,与那双圆圆滴望过来充满了委屈的小眼神。 年若兰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心软了。 “少啰嗦。你的事情本宫心里有数。”假意蹙眉的斥了一句,在弘福那越加萎靡地小眼神中,年若兰淡淡地如此说道。弘福脸上闪过不服之色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却被一旁的兄长杵了杵胳膊,疑惑的望了过去。 弘煦低声道:“别说话,继续装可怜,额娘已经心软了。” 弘福一向十分信任自个的兄长,此时闻言精神那叫一个振奋,再看额娘,嗯,好像是有些心软的意思。于是,他脸上的表情也就更加【失望、伤心、生不如死】了。 坐在他对面的小弘赐微微撇了憋自个的嘴巴,艳丽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特别傲娇不屑的笑容,大约也是觉得自个兄长的演技实在是有些太假了些。 总之,为着娶着心爱的媳妇,弘福这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喜庆而繁忙的一日终于在盛大而热闹的宫宴后暂时落下了帷幕。紫禁城终于又恢复到了它应有的安宁。 这个晚上,年若兰自是与胤禛一起守岁。 “今晚的月色很美呢,皇上要不要与臣妾一同出去走走?”年若兰笑颜如花地问道。 胤禛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喊累吗?这会儿倒是有闲情雅致了。” “反正也不能睡觉嘛,走吧,走吧。” 两人着好衣裳也没有带任何人,就这么步出了养心殿。 “今晚的月亮真大啊!”一边感叹着,年若兰的小手就一边牵上了另一只大手,胤禛唇角微翘,大手一张,瞬间反转过来,包裹住了那只有些冰凉的小手。 月下散步,果然很浪漫。 年若兰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加好了。 “咱们往交泰殿那边去吧,听说在那里可以看见京城的第一缕阳光。”年若兰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胤禛自然不无不可,于是,两人就这么牵着手,相互依靠的,慢慢往前走去。 夜深人静时的皇宫本来是很阴森恐怖的,但是因为有胤禛在身边,年若兰却并不感到任何的害怕,反而觉得有一种淡淡地甜蜜在心中升起。 “你笑什么?”旁边如同偷油成功的小老鼠,发出的窃笑声实在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没什么。”年若兰微微停下脚步,扬起自己的脑袋看着他,笑着说道:“就是觉得两情相悦地感觉真好。” 胤禛:“……”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天到晚,就会说这些胡话。”短暂地愣神后,胤禛特别不在意地咳咳了两声,纵然贵为皇帝,但胤禛在这方面的脸皮厚度,那是万万赶不上张口就来的某人。 “怎么能是胡话呢?我爱你,你爱我,这难道不就是两情相悦?”年若兰看起来特别得意特别的振振有词,也特别特别的不要脸。 爱不爱什么的,这一刻,年若兰神奇的发觉胤禛的耳朵似乎有些…… 水灵灵地大眼珠子微微一转,年若兰猛地就扑了上去,双手死死的露出男人的腰身,小嘴跟点了炮仗似地连环大叫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一刻,毫无疑问,皇帝陛下紧张了,局促了,懵逼了,然后喜悦的烟花从心底炸了开来。有些粗糙的大掌握住了那不老实的后脑勺,头颅猛然低下,两唇相交间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年若兰晕呼呼地想到,mb,老娘的牙床一定磕破了。 “皇上不是不承认,跟我两情相悦吗?怎么还吻我?”嘟着红红的嘴巴,吊着眼角,波光流转间魅惑风流。 胤禛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年若兰的眼神却带着万分的温柔,然而说出的话却一日既往的【稳准狠】。 “这大半夜的,朕是怕你把狼招来。” 所以,才以唇堵唇的吗? ~(﹁﹁)~~~,切,说这话,难道以为别人真的会信吗? “我还哪用的召别的狼啊,这面前不是就有一只吗?”年若兰笑嘻嘻地退后三步,指着胤禛,一字一字低声说道:“还是一只色狼!” 胤禛:“……” 他竟感到无言以对。 两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就像是回到了年少的时光,就这么一路到了交泰殿。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紫禁城的上空时,胤禛负手而立脸上有着淡淡地欣喜与满足:“又是一年了,大清必定会越加强盛,百姓的生活也定会越加平安富足。” “嗯!”年若兰把脑袋靠在胤禛的身侧,两个人紧紧地挨着。 就像他们此时的心,也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全文完】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