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 重生之掰断男神粗大腿 作者：完蛋chai ============ 　　☆、第1章 前世 8：00，闹钟响了。 顾菡菡伸出手臂关掉闹钟。上午有她的戏份，还是长达五分钟的武打戏，她一定要在九点赶到片场。 她伸了个懒腰，刚想从暖烘烘的被窝出来，就被某人抱住了腰。 “别闹。”顾菡菡嗔道。 背后低低的沉笑声传来。 “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秦承泽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才有的喑哑，意外地性感。 顾菡菡没有理他，干脆利落地跳出被窝。她身上只有一件加长款女士衬衣，还被揉得皱巴巴的。 “我今天要去片场，再晚就迟了。”顾菡菡转头对秦承泽说。 “那好吧。顾天后，我在这里帮你暖床，等你回来。”秦承泽笑着说，眼角的细纹出卖了他的年龄，却让顾菡菡看入了神。 真是个妖孽，顾菡菡小声地嘀咕。秦承泽年纪不小，已经过了三十五岁，对顾菡菡来说，就算是大叔级别的了。 古语说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顾菡菡曾经看过秦承泽年轻时的小鲜肉照片，还是觉得这个年纪的他更具魅力、更显风华。岁月有时是一把杀猪刀，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一块试金石。 顾菡菡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疲惫的眉眼，突然有些惶惶不安。自己不过是以美色侍人，又能熬多久呢。 更何况，她已经陷入这场似是而非的爱情中，无可自拔。 顾菡菡是一个演员。不过和秦承泽调侃的天后正好相反，她只是一个三流炮灰级别的演员，不戴口罩不戴墨镜走出去也没人认得出的那种。 其实顾菡菡演技尚可，美貌有余，年纪也还不算大，是个绝佳的好苗子。可是她有个不可忽视的缺陷，就是这条缺陷，把她带入了演艺圈，也带入这个不可逆转的死圈。 她太像现在演艺圈真正的天后陈惜灵了。别人像，一般就是撞脸，但是顾菡菡，撞的是背影。可以说，只要两人当天穿着相同的衣服，留着相同的发型，光看背影，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她就是陈惜灵的一个专属替身。只要是有危险有难度，不怎么露脸的戏份，全部都是由顾菡菡来顶替的。 陈惜灵有部电影，直接走上了国际影坛，被海内外评价为真正的女神。那部电影，海报上的宣传就是一张裸背。而没有人知道，这张背并不是陈惜灵的，而是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替演的。 陈惜灵当时皮肤过敏，不能露背，所以顾菡菡就理所应当地上场顶替了。 电影大热的时候，她就曾指着这张海报，自豪地和秦承泽说：“你看，我的背都被外国人欣赏了。” 秦承泽却很不高兴，掐了掐顾菡菡的小脸，警告她：“要是再敢露胸露背的，我就把你捆了放在屋子里，再也不放你出去。” 顾菡菡不满地嘟囔：“哪有露胸啊。” 其实她心里喜滋滋的，没想到一贯成熟稳重的秦承泽竟然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而这孩子气的一面正是为她展现的。 9：05 顾菡菡正好赶到片场，因为她只是一个小炮灰，所以并没有很多人关注到她的迟到。 不过，今天陈惜灵来得略早啊。 大牌就是大牌，根本就不需要像她一样火急火燎地赶片场，开机后几个小时才到也是常有的事。 陈惜灵以清纯、空灵的面容和气质出名，公司规定她走的形象也是平易近人的亲和形象。所以陈惜灵迟到归迟到，每次迟到还会向剧组和导演道歉，公众形象和大家对她的印象都不错。 只是没想到，今天陈惜灵来的这么早，连她这个炮灰都比她晚了几分钟。 陈惜灵穿了一身波斯米亚风的长裙，踩着一双同色系的高跟鞋，长发飘飘，女神气十足，宛如仙女下临，把在场的一个摄影小哥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摄影小哥见过演艺圈多少美女佳人了，还是被陈惜灵的气质惊艳到，只能说，这陈惜灵太有仙气了。 顾菡菡曾经想，自己的脸和她又不太像，单靠一个背影，就能变成御用替身，这背影该有多相似啊。 结果有关系要好的化妆师偷偷告诉她，她像的也不仅仅是一个背，更像的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还有那不容染指的高贵冷艳感。 哟，感情她还摊上了高贵冷艳这个词语，真是谢谢这化妆师了。 化妆师傅却摇摇头说，人家这是真冷艳，她顾菡菡就是个假冒的，一说话，一举止就露怯的那种。 9：10 “嗨，我们聊聊吧。”陈惜灵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陈惜灵这是在叫……她？顾菡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天后应该是认识她，毕竟给她当了这么多年的替演了，只是天后从来都没有和她打过招呼啊，现在这副熟稔的模样又是闹哪样。 当然，顾菡菡嘴上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好啊，去哪里聊？” 陈惜灵弯了弯嘴角，神秘地冲顾菡菡眨了眨眼：“去我的保姆车坐坐吧。” 像这种大牌明星，都有专门的保姆车接送以及休息。地方也很宽敞，的确是谈话的好去处。 …… 钻进车厢里头，顾菡菡开始洗耳恭听天后对她的谆谆教诲。也许不是教诲，而是对她这么多年鞠躬尽瘁的感激？顾菡菡脑补得挺欢乐。 天后用手稍稍理了理刚刚被风吹乱的秀发，像是不知怎么开口，稍稍沉默了几分钟。 她一开口，就是语出惊人。 “承泽他……还好吧。”陈惜灵一提到承泽两个字，脸上的悔意乍现，被顾菡菡瞧了个仔细。 顾菡菡的脸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抱歉我没有听懂。” “你不用装了，我都知道你被承泽包养了两年了。”陈惜灵用自己的纤纤玉指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也不喜欢提到这些事，“顾小姐，你不是第一个了，前面还有张小姐，谢小姐，是承泽前两任的包养对象。” “什么？”顾菡菡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陈惜灵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一一摊开，摆放在她的面前：“这就是他前几任的包养对象，你没发现有什么共同点吗？” 顾菡菡尽量忽略自己颤抖的手指，拿起眼前的几张照片。 这张是眼睛……这张是神韵……还有这张……应该是脸型比较像。 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女孩，她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总有一个五官或者是特点和陈惜灵相像的。还有几张，竟然是秦承泽和女孩的合照。 这样，就算顾菡菡再不相信都没有用了。因为事实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眼前。 “我是因为背？”顾菡菡发现自己的声音极其干涩，一阵胸闷，差点喘不过气来。 陈惜灵点了点头，有点同情地注视着顾菡菡：“我和承泽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只是几年前我为了演艺事业，迫不得已和他提了分手。没想到，他竟然找了这么多替身来代替我。顾小姐，我原先是不打算找你的，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耽误了你两年。两年，足以让一个女孩沉浸在他的热情里……可是，我知道这都是假的，我有必要告诉你真相。” 顾菡菡终于知道为什么秦承泽每次都会看着她的背看入了神，为什么他总是喜欢背入式这个姿势，而每一次她暗示秦承泽给她物色一个稍稍好一点的剧本他总是万般推辞。 如果她火了，谁来做陈惜灵的替身？谁来帮陈惜灵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 没有人了。 她顾菡菡就是一个用来保护陈惜灵的棋子。呵呵，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打给承泽电话。”陈惜灵说。 够了……顾菡菡刚想阻止，对方已经拨通了电话。 “喂。”陈惜灵开了扬声器，从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嗓音。这是秦承泽的声音，顾菡菡化作灰都认得。 “承泽，是我。今天我有空，我们晚上九点豪庭酒店见好吗？”陈惜灵的语气很平淡，即使她讲的话完全违反了她在众人镜头下清纯高雅的形象。 手机对面沉默了几秒钟，应了一声“好。” 就是这一声“好”，让顾菡菡立刻有了呕吐感，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啊，这就是所谓在家帮她暖床等她回来的男人啊。 “你没事吧？”察觉到顾菡菡的情绪很不对头，陈惜灵有些担忧地问候了她。 顾菡菡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犯恶心。 “你没事就好，剧组那边好像在叫你，你下一场是一个吊威亚的戏吧。小心点。” 9:20 顾菡菡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恶心感上了威压。 吊威亚对顾菡菡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所以顾菡菡有些驾轻就熟。 她冲导演比了一个“ok”，意思是她准备好了。私人感情归一边，工作还是要好好做的，否则会拖累整个剧组的拍戏进程。这也是顾菡菡行事的准则。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次吊威亚，却让顾菡菡送了命。 顾菡菡从高空摔下来的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有来生，她希望别活得那么窝囊。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9:21:26 顾菡菡当场死亡，血溅四方。 　　☆、第2章 重生 顾菡菡的头很疼，就像马上要爆炸一样。她忍着这种剧烈的疼痛，慢慢睁开双眼，却冷不丁被现场的一切吓了一跳。她现在身上穿着一件有点眼熟的麻质睡裙，躺在一张硌得慌的床板上，盖在身上的碎花棉被还散发着阳光的清香。 这是在哪里？！她怎么在这里？ 顾菡菡深吸一口气，勉力压制住她内心躁动的情绪，集中注意力环顾四周。闭塞狭小的空间，老旧得发黄的家具，正对面的白色墙体上还挂着一幅巨大的影帝海报……眼前的一切都让她不可思议。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几年前租的房子。后来秦承泽要求她搬到他家去住，顾菡菡才把这个仅有15平米的小房子退了租。 两年后，再看到这间小小的麻雀屋顾菡菡竟有一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的错乱感。 原来的她还真是傻得可以，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屁颠屁颠地倒贴上去。现在…… 顾菡菡，你总该清醒了吧。 不对，顾菡菡联想起刚刚前几分钟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因为威亚断裂，直接从半空中摔落下来了吗？她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摔下来那刻，剧组成员惊诧恐慌的尖叫声。 顾菡菡确定自己已经死了，那她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两年前就被她退租的小房子里？！ 她缓缓伸出右手放在空中，仔细观察着无名指那处。 这根指头曾经替秦承泽烹饪食物而烫伤过，所以这块地方的皮肤颜色和周围皮肤颜色明显不同。可是现在，她的手上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可以说是完美无暇。 这两年，顾菡菡为了演戏吃了不少苦，原本的纤纤玉手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茧。而眼前这双手，毫不夸张地说，根本就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当她刚刚接触秦承泽的时候，秦承泽就说过，顾菡菡的手就是她勾引人的一把利器。 “古代有名器的说法，意指佳人身上有一处特别*，能够让人爱上她的一处器官而爱上了她的人。”她还记得有一天，秦承泽把玩着顾菡菡的葇荑笑谈道，“菡菡，你这双纤纤玉手就是你的第二大名器。” 顾菡菡听了很开心，半撒娇着问：“那我的第一名器是什么？” 秦承泽嘴角含着笑摇摇头，没有正面回答顾菡菡的问题。 那时候顾菡菡只是把秦承泽当做一条略粗的大腿，只想结结实实地挂住不被甩下来，所以还不敢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反而遭到对方的反感。对方不想回答，她也就不问，识趣得很。 其实，现在答案是什么，已经一目了然。 秦承泽看上她的，不过是一张极像陈惜灵的背而已。 如果重来一次，她宁可把背后的皮活生生地剥下来送给他，让他日日夜夜抱着一张皮入眠，也不要再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做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日梦。 实在太可笑了，她这无力的一生。 而且，顾菡菡睁着眼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而且老天爷好像也听到了她的心声，重新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 顾菡菡凭着感觉摸了摸枕头底下，果然摸到一只手机。 她这个把手机防到枕头底下的习惯，多少年都没有变过。遇到了秦承泽后，秦承泽告诉她，手机辐射大，睡觉的时候不要放在枕头下，对身体的影响不好。顾菡菡才慢慢戒掉了这个习惯。 顾菡菡手上的这只htc是她以前拿着打工的钱买的，这是她的第一只智能手机。当初买的时候，还觉得有点肉疼，轻拿轻放，生怕一不小心，就磕着碰着摔着了。 不久后，先后拥有过水果5，水果6，水果6+的顾菡菡，早把当年这只四寸小的安卓机抛到了脑后。 秦承泽这个金主，对她的演绎事业毫无帮助，在物质上却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 顾菡菡轻轻按了按电源键，手机屏幕如期亮起。 手机锁屏壁纸是她的一张自拍照，这时的她还非常青涩，拍照也只知道摆出烂大街的剪刀手。 “笑得真傻。”顾菡菡摸了摸照片上的她。 正巧，这时一个电话打来。 屏幕上明明白白地闪着两个字：小白。 小白全名白黎，小白只是顾菡菡给他取的外号。 白黎是她传说中的蓝颜同学。所谓蓝颜，就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男性好友。他们是高中兼大学好友，关系一直不错……直到顾菡菡踏上了演艺圈。 白黎一直不喜欢顾菡菡踏上娱乐圈，更何况是做一个女人背后的女人，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 就因为这件事，她和白黎大吵了一架。当演员一直是顾菡菡的梦想，她喜欢演戏，想要在镜头面前呈现自己演绎出来的喜怒哀乐，让众人痴迷于她扮演出来的角色中。 所以，那时有一个导演找上她，说要带着她走上娱乐圈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即使她知道这个角色只是一个小小的替演。 顾菡菡觉得第一次演什么无所谓，只要踏上这条路，她以后一定会让别人看到她的闪光点。可是谁知道，一个替演，她就足足当了两年。 其实两年不算久，只是这两年正好毁了她的一生而已。 顾菡菡接起电话：“喂，小白。” “菡菡，你有空吗？有空就快出来，我介绍个朋友给你。”白黎也不知道在哪里浪，电话那头吵闹得很。 朋友？顾菡菡记起来上辈子是有这么一件事，当时顾菡菡以睡懒觉为由就拒绝了。闹得白黎有好几周都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一定会后悔的。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白黎的圈子不广，他认识的她基本也认识，而这种介绍，总让顾菡菡有种被拉皮条的不适感。结果，两人又闹得不欢而散。 再到后来顾菡菡主动攀上秦承泽这个金主，白黎就对顾菡菡更加失望，直接对顾菡菡放狠话说，就当他没有顾菡菡这个贪慕虚荣、卖身求主的朋友。 看来老天爷真的对她不错，让她重生到这个年代，还可以挽回一切，包括她和白黎的友谊。 顾菡菡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啊，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 既然要重来一次，那就破釜沉舟，打破上辈子所有的选择。 “我在夜色，你快来吧。”白黎很满意顾菡菡的回答。 夜色？顾菡菡皱起了眉头，大早上的，白黎去这种地方干什么？ 夜色是这里一家有名的ktv。之所以说它有名，就是因为夜色不是一般的ktv，它格调很高，普通人不用说钱了，也没那身份和资格进去。 据她所知，白黎家境还算可以，但也顶多是小康家庭，是够不上夜色的档次的。 怀疑归怀疑，顾菡菡并没有多说什么，最后她跟白黎交代说她才刚刚起床，让白黎再稍微等她一会儿。然后两人就挂了电话。 顾菡菡起身打开床旁边的衣柜，想要挑选一件衣服出门。 她一开始是真的不对自己以前的眼光抱有信心的，毕竟年纪不同，时代不同，审美眼光也会有很大差别。 可是她没想到，她竟然会选不出一件觉得能穿得出去的衣服。 全部都是颜色亮丽到极点的紧身t恤衫。橙红、亮绿、明蓝……有几件上面的logo还夸张到要命。比如说，那件橙红的上衣胸前就有大大的“*”这个英文单词。 顾菡菡扶额，*，她*谁啊。每个人都有一段中二非主流时期，毋庸置疑，她现在就重生回了这样一个时期。 现在想想，大概就是秦承泽扭转了她畸形的审美观吧。 秦承泽作为a市有名的公子哥儿，是不会同意顾菡菡穿成这副小太妹的样子做他女伴，陪他出席各个场合的。 顾菡菡曾经想过，她现在的喜好以及审美，就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喜好，而是秦承泽的。秦承泽说好看她就一直穿同一类型的衣服，秦承泽摇头她就永远舍弃那种风格。 她回想了一下这几年她的穿衣风格，忽然笑了。 顾菡菡啊顾菡菡，难怪你会一直做别人的替身。连穿着打扮都是学人家的，你能有出头之日吗？她还真是愚钝，怎么就没有发现人家秦承泽喜欢的风格不就是陈惜灵平时的风格？ 白衣飘飘，美女如画。 顾菡菡真是讨厌极了自己以前那种白莲花的衣着。而且这白莲花还没有人家正经女主的大，只是个盗版替身货。 她又捣腾了几下衣柜，这回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反而没有那么厌倦了。毕竟是她当年喜欢过的衣服，切切实实是属于她的。 最后，顾菡菡挑了一件黑色t恤，找到了一条压箱底的红格子短裙上了身。 说起这条苏格兰风的格子裙，还是大一时候他们社团组织合唱节目，大家一起从网上订的。 顾菡菡嫌弃它土，节目结束后就把它埋进了衣柜最底部，没想到最后倒是这条裙子还稍稍能入得了她的眼。 哦，忘了说，她顾菡菡，实际年龄二十二，表面年龄二十，大学……肄业。 　　☆、第3章 机遇 上辈子，秦承泽带顾菡菡来过几次夜色，她对那里也算是熟门熟路。 不到半个小时，顾菡菡就出现在了夜色门口。因为是白天，夜色的门还是紧紧锁着的，这也在顾菡菡意料之内。 她拨通白黎的电话：“我到了，你在那儿？” “来得还挺快，行，我现在就来接您大驾。”白黎说话带着笑，显然心情不错。顾菡菡透过手机，似乎还能听到白黎那儿还有别人敬酒的声音。 白黎来得倒也及时，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顾菡菡的眼前。即使实际上顾菡菡已经两年没见白黎，她也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上辈子顾菡菡和白黎闹矛盾也就在这一时期，白黎现在的样子也是顾菡菡最后的印象。 不过是顾菡菡认出了他，他却没认出顾菡菡。 看白黎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的样子，顾菡菡无奈主动叫住了他。 “小白，你别找了，我不就在你对面吗？” 白黎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发现刚刚他直接忽略过去的女生原来就是顾菡菡。 “不是我说你，你今天穿得怎么就跟个高中生一样，害得我都没认出来！”白黎不承认是自己眼拙，硬说是顾菡菡穿着问题。 其实也不能怪他，今天的顾菡菡实在是和平时太不一样了。干净利落的马尾辫高高扎起，上身短t下身短裙，脚上踩的还是一双经典黑白色的帆布鞋…… 白黎鄙视顾菡菡，她这是要装嫩吗？ 他还记得顾菡菡前几天买了一双新的高跟鞋信誓旦旦地说要天天踩着，还说要走女王范，今天怎么就换上这双不知哪一年就被她丢弃了的鞋子呢？ 顾菡菡囧，真不知道从前的她脑子是不是被门挤过了。鞋架上明明放了好几双高跟鞋，但是衣柜里面连一件搭配高跟鞋的连衣裙都没有…… 你要走嘻哈非主流风你就走啊，非要再来个名媛风混搭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实在忍不住，问白黎：“你有没有觉得我以前穿得很奇怪？” 白黎拍了拍顾菡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是说那就是你的style吗？所以我不予置评。只是……说真的，虽然你今天换了一种稍微正常点的风格，但是还是有点奇怪。” 顾菡菡也知道来夜色这种地方不应该穿成这样，可惜现在的她实在驾驭不了那些镶着狗链的裤子和印着奇葩单词的上衣。 以前的她实在太天真了，自己英文不太好就以为所有人都看不懂那些英语单词的意思…… 白黎带着顾菡菡从夜色的后门进去。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白黎停在了包厢门口。 “这其实是一场高中同学会，里面的人你虽然不熟，但总应该知道几个吧。”白黎拉住顾菡菡，先不让她进去。 高中同学会？白黎和顾菡菡在高中只做过一年的同班同学。高二分班的时候，但是白黎靠着那一点点小后台，硬生生被弄进了优生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白黎本来就不是学习的材料，即使到了学霸如云的优生班也改变不了考上三流大学的悲惨命运。 到最后他和顾菡菡做了一对难兄难弟，读了同一所大学，这也算是孽缘啊。 不过白黎这么说，那么里面应该都是那群优生班的学霸了。也许以前的学渣顾菡菡面对学霸会有点紧张，但是现在这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甚至还死过一次的顾菡菡就不怕了。 “你们同学会你叫我来？”顾菡菡疑惑的就是这点，她不明白白黎为什么要叫她过来掺和。虽说当年是同一个学校的，但她和那群学霸们真心不熟啊。 白黎神秘一笑：“你还记得那个高二就被保送到国外留学的薄斯年吗？” 薄斯年……！这不就是后来拿了各项国际大奖的导演吗？！靠一部电影就成功获得亿万票房，被誉为整个娱乐圈最有天赋的天才导演。 这之后每个女明星都想在他导演的戏里出现，只要出现过他的镜头下，就算是女n，这个女明星也可以说是红了。 薄斯年选角非常严格，对演员的演技和能力有挺大的要求。大家知道这一点，总会对薄斯年选的演员另眼相看。 她记得陈惜灵曾经就想接薄斯年的一部戏，直接就被薄斯年以形象不符推辞了。 不过也是，陈惜灵走的永远是小白花路线，而薄斯年作品下的女性角色性格复杂多遍，很难掌控。 薄导行为低调，即使拿奖也不出现在镁光灯下，都是让助理代拿的奖。以至于顾菡菡前世就算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她也没有朝自己和他也许还是校友这方面想。 白黎看顾菡菡神色，以为她想起了这个高中时期的风云人物。这个薄斯年，靠着一张脸以及年年满分的成绩单被高中无数花痴妹子追捧，顾菡菡没理由不记得。 殊不知顾菡菡就是仅仅是记住了名导薄斯年，却没记住校友薄斯年。 这也没办法，顾菡菡当年一直对学霸抱有羡慕嫉妒恨的鄙夷想法。只要是成绩好的，她都不熟，也不接触。这也算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而且薄斯年高二第二学期就去了国外深造……也怨不得顾菡菡对他的印象不深。 “这个薄斯年也真是个人物，在国外呆了五年，现在学成归来，听说要拍电影！”今天的同学会白黎原本是不打算让顾菡菡过来的，顾菡菡和他们本来不熟，她过来倒也尴尬。 很快白黎就改变了主意，原因是他旁边的哥们偷偷告诉他，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的那个薄斯年大学学的就是导演，现在回国正在筹拍一部电影。 白黎立马就想到了顾菡菡。他知道顾菡菡想进娱乐圈都想疯了，前两天路边一个不知名的导演还给了她一张名片说要找个替演，还问她答不答应。 一个替演就把顾菡菡给高兴疯了，还真是个没出息的。 白黎以前是不同意她进娱乐圈，娱乐圈多乱啊，鱼龙混杂的，顾菡菡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肯定是去受挫的料。不要到最后被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现在白黎倒是想开了，她要去当演员就当呗，这是她爱好，他也插不上什么嘴。不过当替演他还是不同意，替演多危险啊，一不小心也许就闹出了人命。 直到这一次的同学会，白黎看到了让顾菡菡进娱乐圈的好机遇。这个机遇，就叫做薄斯年。 “你是说你同意我进娱乐圈了？”顾菡菡有点惊讶，白黎以前不就嫌弃她想干这行吗？怎么还主动给她找机会。 “再不同意啊，你就要答应前几天那个大胡子导演了。还不如我给你找个知根知底的。”白黎说，“你等会自己把握机会。” 顾菡菡是真被白黎感动了，没想到白黎这么记着她，参加个同学会还给她找了个绝妙的机遇。这么想来，以前的自己还真不是东西，为了个渣男和白黎闹崩…… 白黎说完那段话，就看见顾菡菡一副被感动得泪水涟涟的样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你怎么了？” “白白，可爱的白白，我想亲你一口。” “妈呀……非礼啊！” 也许白黎会觉得这是一件小事，顾菡菡却知道，如果她真能进薄斯年的戏，她的演艺之路绝对会变得不一样。 顾菡菡和白黎开门进去的时候，包厢里面还是一片热闹。这包厢是他们这群同学中一个已经小有成就的富二代开的，听说夜色的股份他家也有份，才开的特例。 “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菡菡，以前也算是高中同学吧。”白黎把顾菡菡拉进人群中间，向他们介绍顾菡菡。 顾菡菡这长相当初在学校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行为也是出了名的，白黎一提顾菡菡的名字，包厢里的人立马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这就是那个actor！” “对对对，我也记得这个，那时候真把我笑死了。” 关于actor这个梗，发生在高一的一次英语作文上。那次作文题目是what’syourdream，也就是阐述一下你的梦想。顾菡菡的梦想是什么？当然是演戏啦。她就在试卷上一字一句地写着：r. 也不过就是把actress写成了actor，男女属性弄错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这个批卷的老师还是学霸班的英语老师，拿错误例子教育学霸们的时候就捧着顾菡菡的试卷一字一句地读下来。语句不通还有语法问题也就不提了。 最后这英语老师读完还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这位顾菡菡同学要是想做演员，还是把英语这道难关给攻克了吧,去国外出席个电影节啥的不是要出大洋相。” 惹得学霸们哄堂大笑。 他们对顾菡菡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个，如今旧事重提，大部分人都笑了。 顾菡菡并不觉得尴尬，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回想，倒是有种青葱岁月的蹉跎感。 “对了，我记得那时候有篇范文也被那英语老师读了，好像是斯年的，斯年你说是吧。”一个瘦瘦的男生说道。那时候他一直把薄斯年当做是竞争对手，有关于薄斯年在学习上出的风头记忆深刻。 　　☆、第4章 闹翻（修+增）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默不作声的薄斯年。 曾经学校的风云人物，高二就被保送到美国学习的薄斯年，是如鱼得水，还是光环不再……不止是把他当做竞争对手的瘦男生想知道的事，也是这帮人所好奇的事。 当然，这里要除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更要除掉顾菡菡这种已经预知未来两年会发生事的重生者。 可惜从薄斯年坐在这里开始，他没有发表一句意见，就像一切都事不关己一样。 “斯年？”看薄斯年没有任何反应，瘦高个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咬咬牙重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你还没说当年那个范文你写的是什么呢。” 顾菡菡瞟了一眼说话的瘦高个男孩，暗暗思忖：这男的真是奇怪，还有谁记得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要不是众人提起，她也不记得她高中还出了这么一个洋相。 果然，薄斯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忘了。” 瘦高个儿尴尬，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最后还是白黎玩笑着打起了圆场话，这一茬才算揭过去了。 “菡菡，你还傻站着干嘛，快找个位置坐下来。”白黎推了一把顾菡菡，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你看薄斯年那里都没有人坐，你快去。 顾菡菡好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白黎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的演艺事业了？ 薄斯年周围倒是真的没人坐。除了薄斯年呆的角落，其他地方就像挤满了人的沙丁鱼罐头一样，看着就挺拥挤的。 顾菡菡摇摇头，薄斯年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这气场真是直逼当今影帝罗嘉，把一群人吓得都不敢靠近他。 可是别人怕他，她顾菡菡却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靠近他。 她承了白黎给她的台阶，笔直地往薄斯年方向走去。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这里有好几个以前崇拜薄斯年的妹子，现在都不敢接近薄斯年，这顾菡菡胆子倒是挺大的。 顾菡菡坐在了薄斯年的左手边，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友好。薄斯年还是沉默不语的模样，就像是没把顾菡菡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她也不尴尬，笑笑没说话。 “好了，现在大家都坐下了。我们就来点几首歌吧。”白黎把话筒递给刚刚的瘦高个男孩，“王威，就你话最多，你去。” 王威撇了撇嘴，接过话筒，点了一首《栀子花开》。 “栀子花开……”王威陶醉地哼哼唧唧，把一群学霸们都逗乐了。 顾菡菡也没有意外地“噗嗤”笑了出来，原来学霸班的人还都挺逗的啊，看来她以前真的没好好了解过学霸们的世界。 薄斯年自然也听见顾菡菡的笑声，还转过脸看了顾菡菡一眼。 顾菡菡的老脸微红，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你觉得一件事情超级好玩，但在高大上的人眼里就成了恶俗。她就是恶俗了……怎么滴！ “咳咳，薄斯年，久仰大名。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顾菡菡没有忘记正事，打算和薄斯年谈谈他正在筹拍的电影的事。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薄斯年在中国拍的第一部电影，也就是他的成名之作。 顾菡菡没想到的是，薄斯年直接打断了她。 “我们上去一起唱首歌吧。”薄斯年终于开了金口。 “啊？”顾菡菡震惊，这是哪儿到哪儿啊，事情的发展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时一阵欢呼雀跃响起，原来是王威已经唱完了那首《栀子花开》，满载着众人对他的捧场下了台。 下一首是一位女生点的《好久不见》，结果刚刚那女生去洗手间现在还没有回来。前奏就已经响起，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切换还是让它继续放着。 薄斯年拉起坐在沙发上的顾菡菡，随手拿起两支话筒，一支递给了顾菡菡。 “这首应该会吧。”薄斯年神色平静地问她。 顾菡菡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怎么一切都发生地这么莫名其妙……上一秒她还绞尽脑汁看怎么措辞来勾搭这位薄导比较好，下一秒他就云淡风轻地说要合唱一首歌。 艺术家的思维她果然不懂，实在太有跳跃性了。 **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么样的孤独……” 薄斯年的音色很好，沙哑中带着磁性，有点迷离之感，很适合这首带着忧伤和思念的歌。他拿着话筒，看着字幕，一句一句地唱着，令人身临其境。 唱到半首的时候，薄斯年突然停住，轻飘飘地瞟了顾菡菡一眼。顾菡菡头皮发麻，这首歌她真的很久没听了，不知道会不会走音。 果然，顾菡菡唱出来的感觉完全不能与薄斯年比肩，有时候尾音跑调的部分还能显而易见地听出她的小紧张。刚刚沉浸在其中的人全部都因为顾菡菡的亮嗓直接脱了戏。 其实顾菡菡的嗓音条件并不差，只是她清新干净的音色和这首歌的味道不太相符。 磕磕绊绊地唱完这一段后，后面是她和薄斯年的合唱部分。有着薄斯年带着，顾菡菡至少不怎么跑调了，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竟然还不错。 至少在场的人都给了他们热烈的掌声恭送他们。其实他们也想不通，这顾菡菡怎么就和薄斯年这么熟了，好吧俊男靓女就应该是一对，虽然这顾菡菡只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 坐回沙发后，顾菡菡有点抬不起头来。别人都说明星都是影视歌三栖的，她怎么就这么窝囊呢，简简单单的一首慢歌都唱不好。 “顾菡菡。”薄斯年叫她。 “嗯？”如果刚刚那个顾菡菡还能解释是薄大导演想要唱歌，随便拉她当的苦力，那么现在顾菡菡彻底受宠若惊。至少她知道薄斯年是知道她名字的了。 “明天上午九点，你到这个地方去。”薄斯年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顾菡菡，上面写了一串地址。 这里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刺青》的拍摄现场。 刺青就是薄斯年在国内拍的第一部电影。这部戏红了以后，就曝光了它的拍摄地点，拍摄花絮。 顾菡菡本来就是混圈子的，所以很明确这个地址就是《刺青》的主要拍摄点之一。 “薄斯年……”顾菡菡不知道说什么，问题是，其实她之前什么都没有说。薄斯年是怎么知道她的目的，又是为什么轻易给了她这个机会？ 后来顾菡菡才知道原来白黎在她来之前，就壮着胆子跟薄斯年提点过她几句。原话就是顾菡菡这小妮子一直想进娱乐圈，又没什么门道，希望薄斯年能帮帮她。 “抱歉，只是女三。”薄斯年对顾菡菡说，“你不用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我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导演，空有学历和抱负而已。” 意思就是顾菡菡即使接了他的戏，顾菡菡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会红。 可是顾菡菡却知道，他是有把握的，这不是自负而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一定的感知。 “你为什么要帮我？”顾菡菡问。 薄斯年奇怪地瞥了顾菡菡一眼：“我们不是校友吗？” 顾菡菡梗住，这薄斯年是真呆还是假呆，还是在国外念书念傻了？校友这种疏远的关系，现在还能称得上是裙带关系？ 这一帮人也是会闹的，从早上十点一直闹到了晚上八点，才匆匆散场。 大部分人都已经喝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只有滴酒未沾的薄斯年和几个姑娘家还很清醒。所以司机的职责就落到了薄斯年的头上。 送了几个人上出租车，还剩下的几个人就等着薄斯年载他们回去。 都这种时候了，他们也就不对薄斯年矜持了，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薄斯年的车座上。顾菡菡只好坐在了副驾座上。 “去哪儿？”薄斯年握着方向盘问顾菡菡。 “就送到旅馆去吧，这几个人喝得最多，也问不出来所以然来，就让明天他们酒醒了以后自己回去。”其实这群人大部分还是在读的大学生，学校也就在b市。否则这时候也凑不到一块儿来参加同学会。 顾菡菡有意无意往后看了一眼摊在后座上喝得烂醉如泥的白黎，下次再敢喝得这么醉，她就向白伯母告状。 白伯母体谅顾菡菡的身世凄苦，一直都对她疼爱有加，对她比对白黎还要好。说起来，那时候她搬去秦承泽那儿，白伯母应该也是知道的吧。那她该有多失望啊。 “我问的是你。”薄斯年把车缓缓驶出过道，“你应该还在念大三吧。” 顾菡菡笑道：“看来你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啊，我早就没在念书了。否则怎么死活要去混娱乐圈呢。” “为什么？”薄斯年突然把车停住。这样贸贸然地停车，打得后面行驶得车辆措手不及，纷纷按铃表示愤怒。 “……”顾菡菡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一时有些无语，“你先别把车停在这里好吗？” “我问你为什么。”薄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竟有些执拗，“为什么不继续念书。” 顾菡菡轻呵一声，说不上是自嘲还是慨叹：“还能为什么呢？我就考了一个三流大学，学费贵得要命，你让我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怎么负担得起？” 她顾菡菡就是一个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小孩，无父无母。这件事在她高中很有名，所以薄斯年也知道。 薄斯年斟酌了一会儿，看着顾菡菡的眼睛说：“我可以帮你承担学费，女孩子不读书不好。” 顾菡菡的脸黑了。一模一样的话，秦承泽也说过。 “薄斯年，虽然我很感激你给我这个角色……”顾菡菡认真地看着薄斯年，此刻的她的侧脸也比平时冷硬了许多，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但是，我的事，我自己有数。” 紧接着，顾菡菡任性地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薄斯年的视线。 ** “你几岁了？” “二十。” “读大学？” “没……辍学了。” “我可以资助你读完大学，女孩子不读书不好。” 这是顾菡菡和秦承泽的第一次见面。她发誓，在秦承泽听到她大学没读完的那一瞬间，她在秦承泽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惋惜和……微不可见的嫌恶。 　　☆、第5章 噩梦（修） 顾菡菡曾经非常庆幸能遇到秦承泽这样帅气多金，又不亏待她的金主。 没在混娱乐圈之前，她一直以为金主都是挺着啤酒肚、谢着顶的中年老大叔，或许还是一副眼角下垂、皮肉松弛的纵欲过度模样。其实混了之后，现实也是如此。 秦承泽是个例外，她正好遇到了这个例外。只是顾菡菡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自己的感情。秦承泽的态度和举止，总会让顾菡菡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 这种“被爱”其实只是一种错觉。 也许他还曾经温柔地捧着谢小姐或者林小姐的手，喟叹：“这双手还真是勾人夺魄。” 会说情话的男人太可怕，更可怕的是，前一秒你还被他捧在手心如珠如宝，下一秒就把你推入深渊，告诉你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 “菡菡，我去找你好不好。”秦承泽温柔地抚摸着顾菡菡的面颊，俊美的嘴角勾起，笑得颠倒众生。 顾菡菡拼命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怎么回事！她的嗓子哑了吗？！ 秦承泽缓缓抱住她，语气中带着愤怒：“不许说不愿意，不许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知已经重回二十岁了吗？秦承泽怎么会无缘无故又进入她的生活…… 顾菡菡刚想推开这个死死抱住她的男人，男人就趁她不注意给了她一刀，狠狠刺中了她的背后。 “菡菡，你可以逃。但是你的背是惜灵的啊，我要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带走。”秦承泽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 他看着顾菡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一生最疼爱的人。 秦承泽，你心里只有你的陈惜灵，你难道没有一丝丝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也会疼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曾经是那么地深爱着你…… 顾菡菡很想把这些话呐喊出来，很想指着秦承泽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这一次，我绝对要离你很远很远。” 可是顾菡菡说不出来，她的喉咙像是有东西死死卡在里面，如鲠在喉。 …… 顾菡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每一次噩梦惊醒后，她就再难入睡，想必今天晚上应该又要变成一个不眠夜。 她辗转反侧良久，发现果然睡不着以后，默默叹了一口气。 顾菡菡拉开灯，稍稍坐起身，从床头柜里侧摸到了一瓶安眠药。她前世也有失眠的症状，所以家里常备着这种药。 她拿过安眠药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上午薄斯年给她的那张纸条，顿时觉得头疼脑热。 晚上她说完那句硬气的话之后就兀自下车，自己搭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家。 这样也就算了，问题是她放话的对象是薄斯年啊！好不容易勾搭上他的戏，想要一借东风走上演艺路……现在肯定是泡汤了。 顾菡菡郁闷到极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事真是蠢到家。 她作孽般干咽了半颗安眠药，把脸盘压在枕头上做鸵鸟状。既然是这样，她就一觉睡到大中午吧，反正那个戏大概是接不成了。 ** 顾菡菡是被她的手机来电铃惊醒的。 “喂。”顾菡菡还沉浸在睡梦中，接电话时的声音有些朦胧。 “已经9点半了。”耳边传来的男声还挺耳熟的。 她含糊地问道：“薄斯年？” 对方：“嗯。” 顾菡菡：“……” 顾菡菡一个激灵坐起了身。薄斯年、薄斯年、薄斯年……妈呀，她竟然放大导演鸽子。 “你等等，再给我半个小时，不，是二十分钟！”顾菡菡侧着脑袋，用肩膀和脑袋之间的空隙夹住手机，蹬开被子，风风火火地换衣服。 顾菡菡租的小公寓和薄斯年给她的地址还是有点距离的，这就意味着顾菡菡根本没有任何时间拾掇自己，穿了昨天的那身学生妹装，拎起包就出门了。 等到顾菡菡火急火燎地来到目的地，她有点后悔自己这副清汤挂面的样子。原因无他，这个女三的角儿原来是要竞争的。今天应该是特意匀出场地来给她们的，来的人不多，甚至都没有配备化妆师。 怎么说也是在娱乐圈当过几年炮灰的，顾菡菡的化妆技术并不赖。她看过自己家放在洗手间里的化妆品，那些粉底眼影看着都太劣质，让用惯了好货的顾菡菡有些下不去手，也就没有带过来。 和她竞争的就是上辈子出演这一角色的妹子，听说是北影在读的校花，小新人一个，最后靠着这部剧火了一小把。 顾菡菡到候场室时，看到这校花，她正在补妆。校花果然是校花，昂着她高贵的脖颈，挺着背板，即使是坐着也让顾菡菡直接联想到“亭亭玉立”四个字。 以前顾菡菡和秦承泽一起去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顾菡菡还曾指着这个女三说：“脸是好脸，身材也不错，还练过芭蕾。”后面半句话被她藏在了肚子里没有说，就是演技还稍显青涩，不足以驾驭这个出彩的角色。 秦承泽挑了挑眉：“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她练过芭蕾的？” 顾菡菡告诉他：“练芭蕾的脖子都会比别人长一段。” 秦承泽仔细观察了一番，赞成顾菡菡的判断。 顾菡菡才不会说，练芭蕾会不会使脖子变长她不知道。但是没有几年，是不会呈现出这种轻盈的体态和步伐的。在这一点上，顾菡菡自叹不如，她喜欢芭蕾，也练过芭蕾，只是没有像电影中那个演员一样坚持下来。 校花叫做周若颜，若颜若颜真是个好名字，真人也算是面若桃花、花颜月貌。只不过……顾菡菡摇头，这妹子的化妆技术实在也太惨不忍睹了吧。 她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她有强迫症，只要有人把好东西糟蹋着用她就会忍不住。 “要不我来帮你吧。”顾菡菡打断周若颜继续往脸上扑面粉一样的举动。 周若言愣住，打量了顾菡菡一番，就点了点头：“都是名贵的东西，你注意点。” 顾菡菡表示明白。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顾菡菡前方，先用卸妆水把她的脸清洗了个干净，继而动作熟练地操作起来。 “你干这行多少年了？”周若颜问。 难不成周若颜把她当成了化妆师？好吧，她的穿着是会给人这种误导。 顾菡菡也不点破：“算起来也有两年了吧。” 她跨进娱乐圈两年，而化妆试验品就是自己。作为一个炮灰，很多忙的时候，化妆师是不会特意给你化妆的。更何况顾菡菡演的永远是不露脸的角色。 不过顾菡菡和陈惜灵的御用化妆师关系不错，就是她手把手交给顾菡菡这个技能。 十几分钟后，顾菡菡停了手，大功告成。 她把周若颜推到镜子前：“你底子好，以后不要用这个牌子的粉饼，这粉饼适合三十岁以上的女性，现在还用不到。” …… “顾菡菡、周若颜，你们两个可以进去参加选拔了。”一个戴眼镜的助理催促道。 助理的话才让周若颜恍然大悟，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孩不是她以为的化妆师，而是她的竞争对手。 周若颜惊奇地转过脸看着顾菡菡：“你就是那个程咬金？” 程咬金？大概指的就是她半路杀出来和她抢戏这件事吧。 顾菡菡失笑，难怪这姑娘除了这片子也没再拍过别的好片。她实在是太稚嫩太青涩了，说话都不带弯儿的，放在娱乐圈这趟浑水中，只能被无情地淹没。 反之，陈惜灵却是把娱乐圈的一切花花肠子摸了个透，圈子里全是她的仰慕者、支持者，蓝颜粉头一个都不少，别人还抓不住她的错，提到她没有一句说不好的。果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走吧，别让导演他们等太久。”顾菡菡率先走在前方，跟着助理走出了候场室。 周若颜总觉得自己被顾菡菡小看了，生了一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恹恹地跟着两人走。 到了地方，顾菡菡才知道原来这次拼戏的裁判也算是大阵容的。至少顾菡菡能认出场下坐着的几个大腕。 最左边走性.感妖娆路线，穿着低胸红裙，抹着口红的女郎是一线女明星唐琳琅，这两年来演艺生涯愈发春风得意。她和陈惜灵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像白莲花一个像红玫瑰，都是当今娱乐圈天后级的人物。两人不和的绯闻倒是穿得沸沸扬扬，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人要是合得来，顾菡菡才会觉得奇怪。 唐琳琅在这部剧中饰演的是风情万种的女二，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不过令顾菡菡十分不解的是，唐琳琅看她的眼神不太友善。她记得她没惹过这朵荆棘玫瑰啊，怎么莫名其妙就遭人嫌了？ 　　☆、第6章 拼戏 最右边坐着的是当红小生乔彦廷，他饰演这部戏的男主角。乔彦廷虽然出道并不久，但是最近靠着几部电视剧被众人所熟知。再加上他颜值高，长相又属于剑眉星目的那种，征服了好多学生党、妈妈党的青睐。 顾菡菡还知道，乔彦廷并不是纯走偶像派。他的演技以及应付媒体的能力也十分高超，最后会凭借这部《刺青》，窜上一线，直逼影帝罗嘉的名气。 三个评委，一个男主，一个女二，还有一个是这部戏的导演——薄斯年。 顾菡菡把目光放到了坐在中间的薄斯年身上。今天薄斯年穿得很简约，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上的腕表和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薄斯年很白，有点像那些搞研究的常年不出门所形成的苍白肤色，她是真的没想到薄斯年还有肌肉这种完全不能和他本人联系起来的东西。 从她走进来，薄斯年都没有抬眼看过她，这让顾菡菡有些惶惶不安。对导演放狠话、上片场迟到，这两样大忌她竟然一个不落地都中了。 站在她旁边的周若颜显然有些紧张，从她发青的脸色和紧握的双拳就能看出端倪。顾菡菡觉得自己判断的没错，这小姑娘还太嫩，就是不知道等会拼戏能不能进入状态。 “既然你们都到了，我就把题目发给你们，你们自己揣摩一下。五分钟后上场表演。”率先说话主持的竟然是乔彦廷，顾菡菡有些小吃惊。 不过想起薄斯年那种你说三句他回你一句的性子，这样的安排她倒是有些明白了。 乔彦廷举起白板，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看来是临时写上去的。 “三分钟内，请你们声情并茂地演一段表白的戏码。ps：可以借助在场评委作为道具。” 他刚念完这段话，薄斯年就用不赞成的眼光瞟了他一眼。 乔彦廷当然知道薄斯年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嫌弃他出的题目很弱智很小白吗？！他是在美国留学期间认识的薄斯年，他一直以为薄斯年会留在美国继续发展。没想到他才刚回国一年，薄斯年也回国了，还特意打电话说让他出演新戏男主角。 好兄弟回国内发展，他当然要力挺。在找演员、忙编剧方面，他自认为自己出的力并不比薄斯年少。好在薄斯年有他的导师一位国际名导的大力支持，内地好多演员也都愿意接他的戏。但薄斯年毕竟只是一个刚回国的小导演，现在能把这部戏都提上日程，其中经历的挫折并不算少。 本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昨天晚上薄斯年的一个电话直接让他有掀桌的冲动。 换女三？换你妹的女三！人家小姑娘又没做错事，你贸贸然就换掉她算什么意思。 商榷再三，薄斯年才同意出题让两个备选竞争的主意。出题嘛，这个简单。直接给剧中的一段话让两人来演绎不就好了。 结果薄斯年一句话又打断了他。 薄斯年说：“顾菡菡没看过剧本，不能体会剧中角色的感情，这样对她不公平。” 好吧，公平，公平。所以到最后，乔彦廷只想出了个烂梗让她们演。 ** 她们两人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转备好了就可以举手示意。 令顾菡菡没想到的是，周若颜先她一步走上了台。看来她之前小看了周若颜，也对，被薄斯年选中的角色，又能差到哪里去？ “薄导，我想让你当我的表白对象，几分钟就好。可以吗？”周若颜小心翼翼地看着薄斯年。 这举动无疑是让人震惊的，至少乔彦廷一开始以为这人型道具肯定是自己当了，没想到小姑娘一上来就选了斯年。他的魅力竟然抵不上一个闷葫芦，乔彦廷觉得很是心塞。 …… 开始了。 薄斯年把背留给周若颜。周若颜轻手轻脚地走近他，歪着脑袋俏皮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举止都非常自然，看着赏心悦目也不显得做作。就冲着这一幕，顾菡菡就能给周若颜打高分。 “斯年。”周若颜见薄斯年没有回头，怯怯地叫了他一声，“斯年，你回头看看我啊。” 薄斯年仍然没有回头。顾菡菡恍然大悟，这应该是薄斯年特意留给周若颜的难题，看她能不能在碰一鼻子灰的情况下继续下去。 好在周若颜的表现没有让人失望。 “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周若颜的睫毛颤了颤，像一只飞蛾扑火的蝴蝶。见对方没有理她，她的眸光蒙上了一层灰，不见平日的明亮。 “我爱你啊，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好不容易爬到你的高度，不用继续仰望你了。可是你呢？”周若颜的声音甚至带了点声嘶力竭的哭腔，“可是你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我一眼！” 薄斯年没有任何动容，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把一个冷情的表白对象做到了极致。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周若颜的眼角通红，眼泪强行被留在眼底不让它掉下来。她颓唐地慢慢蹲在了地上，开始呜咽起来。而这呜咽，也是少女得不到心爱人的悲鸣…… 良久过后。 “好！”唐琳琅率先鼓起掌来。自周若颜开始在地上哭泣之后，这场戏就不知道怎么收尾了。而唐琳琅的鼓掌虽然打破了周若颜营造出来的伤感气氛，也正好打破了这场僵局。 在一边的助理小姐扶起周若颜，给了她一包纸巾。 演戏就是演戏，演完戏你还不能走出这场戏，只能说明你的情感自控能力并不强。 顾菡菡深吸一口气，有了周若颜在前面的优异表现，原来还挺淡定的她多了一丝紧张。 “顾菡菡，你选谁作为表白对象？”乔彦廷挑着眉问。这次应该是他了吧，总不至于又是薄斯年吧？！ 顾菡菡一开口又是语出惊人。 “我选唐琳琅小姐。”顾菡菡微笑着看着唐琳琅，“琳琅小姐，请问可以吗？” 唐琳琅睁大美目：“你当真？！” 顾菡菡点头。找女生表白是最难的，你一不小心就会笑场。反之也最考验功底，所以顾菡菡才会找唐琳琅，这也是她的目的。 唐琳琅不情愿地走到了台上：“来吧，我来接受你的蹂.躏。” 这玩笑开得也恰当，乔彦廷哈哈大笑，连被针对的顾菡菡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有薄斯年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乔彦廷“啧啧”，面瘫是病啊，这薄斯年病得还不轻。 刚刚那女孩子声泪俱下地表白，他也不假装来个表白成功的大团圆结局。现在唐天后被妹子调戏他也没个动静，自己以前是怎么发现这木头并成为好友的呢？真是失策，失策。 …… 顾菡菡牵起唐琳琅的手，小脸红扑扑的：“姐姐，你喜欢我吗？”语气和表情充分体现了一个女孩在表达爱意时的羞涩和紧张。 唐琳琅恶寒，甩开顾菡菡握住她的手，干脆地回答：“不喜欢。” 顾菡菡并不恼：“哦，不喜欢啊。”一刹那间，她刚刚害羞得微垂的脸突然抬起来，吓了唐琳琅一大跳。 “不喜欢我就……”顾菡菡阴测测地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唐琳琅被惊得寒毛倒立，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穿过。唐琳琅自认为她是个胆大的，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三两句话、一个眼神吓到了？！ “你就怎么样？”唐琳琅硬撑。 “我能怎么样呢？咯咯咯。我能怎么样呢……”顾菡菡的声音瞬间低落，令见者动容、闻者悲伤，“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段简单的对话画风却变了三变，从娇俏到阴狠再到失落，恰恰应了唐琳琅最后咒骂的“神经病”三个字。 而顾菡菡饰演的正是这三个字。她竞选的这个女三号，就是一个为爱痴狂再到疯癫的可悲女人。 评委自然不会怀疑她拿到了剧本，只会觉得这是巧合，而顾菡菡适合演绎这个角色的印象会列入他们考虑的范围。这对顾菡菡来说又是一大优势。 周若颜不知吃了什么神药，演技竟然有如此大的突破。顾菡菡记得之前看电影的时候真没觉得周若颜的演技有现在这么好。或许是紧张的氛围给了她动力？顾菡菡自认为演技不差，可遇上了爆发的周若颜却也无法更胜一筹。在这种情况下只能靠投机取巧搏一搏了。 现场的投票也显示了顾菡菡的选择是正确的。 两票顾菡菡，一票周若颜。 周若颜那一票是乔彦廷投的，这不稀奇，他是最后一票，投给谁都无足轻重。稀奇的是唐琳琅竟然把票投给了顾菡菡。 “顾菡菡你别以为是你的演技征服了我，我只是不喜欢琼瑶风。”唐琳琅的意思是周若颜的表演有点过头了，演出了琼瑶那种“你无理取闹”“你才无理取闹”的调调。 顾菡菡能感觉到周若颜小白花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唐琳琅就是唐琳琅，圈子里有名的毒舌。 薄斯年依然惜字如金，淡淡地念出“顾菡菡”这三个字以表示自己的立场。 顾菡菡发觉周若颜抖得更加厉害。这样啊……她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薄斯年，似乎有点明白周若颜演技大爆发的真实原因了。 薄斯年察觉到了顾菡菡的侧目。他似乎想说什么，碍于立场，只是作口型给顾菡菡。 顾菡菡默念两遍，终于把薄斯年口型想表达的意思翻译了出来。 他说的是，恭喜。 　　☆、第7章 跳楼 《刺青》这部戏是由着名小说《青》改编而成的。它讲述了一对高中同桌从慢慢相恋到彼此憎恶的故事。 年少时，他们为了表达彼此的爱意互相在背上刺上对方的姓名。经历过背叛、出轨、欺骗，两人的感情支离破碎。最后一幕就是女主30多岁到刺青店洗掉刺青的场景。 这部影片结构并不复杂，人物也不像别的大片一样特别丰富。但是这部影片揭露了社会的苟且和阴暗，勾起了很多人心中的怅惘和迷茫。 曾经多么相爱，却因为各种性冲动以及不理智，最后毁掉了一段美好的值得珍藏的感情。 这种文艺片拍得好很容易拿奖，拍得不好不仅票房惨淡，还会遭到影评人的各方吐槽。薄斯年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第一次接手就拍这种片子，实在是一个很大胆的举动。 这部戏最重要的人物其实是女主角程青，整部戏本来就是以女主角的视角和回忆展开的。 程青是由内地二线女明星萧茜饰演的。顾菡菡觉得程青这个角色其实还是没有选好，这个人物矛盾、复杂，内心却又有刚强的一面。经历过岁月的历练，她挣扎过，无奈过，最后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女性顾菡菡是很欣赏的。 可惜萧茜演的程青实在太悲情了，和顾菡菡心里的程青有一点点出路。萧茜的长相倒是和原着里的程青意外地符合，远山眉，杏仁眼，个子高挑，身材纤细。放在古代就属于扬州瘦马的类型。所有的影评人都认为萧茜饰演程青十分恰当。 至于她自己……白黎曾说过顾菡菡属于胸大无脑的类型，这话倒也没错。 顾菡菡收到通知去片场的时候，正在拍程青和男主角张志峰互诉衷肠的对手戏。乔彦廷不愧是当红小生，和剧中女主角*的戏码演得不知道有多溜。把一个正在荷尔蒙时期的青春少年演得淋漓尽致。 “好，这条过。”薄斯年坐在录制器前方，抬手示意。 萧茜和乔彦廷擦了一把汗，这么简单的一条戏已经ng好几次了，再不过他们就和导演拼了。 “你觉得他们演得怎么样？”薄斯年皱着眉头问。 顾菡菡愣了好久，才意识到薄斯年是在问她。吓……这薄斯年背后是有眼睛吗？竟然能知道她就站在他的身后。 “挺好的啊，这两人的对手戏还挺有味道的。”顾菡菡实话实话。 薄斯年抬头看她：“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顾菡菡笑道：“大导演你别太精益求精了，一不小心把演员吓跑有你哭的了。” “哦。”薄斯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含糊地问顾菡菡，“那你会吓跑吗？” 顾菡菡说：“我？我扒着薄导这条大腿不放呢，你想甩也甩不开。” 这句话讲得有些暧昧，平常熟悉的人怎么玩闹都可以，可是她和薄斯年还不算太熟，讲这种话有些人会当做求潜规则的暗示。顾菡菡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幸亏薄斯年听到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让顾菡菡悄悄松了一口气。 谁知，薄斯年下一句就来了个狠的：“下一场就提前拍程红跳楼的戏码，你去准备一下。” 顾菡菡：“……”要不要一下子就来高难度的啊！ 程红是程青的妹妹，正所谓没有不抢男票的闺蜜，而这个程红就是一个抢男主未成功的妹妹。不仅如此，程红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这不是贬义，是她精神真的有问题。她喜欢张志峰，甚至可以说是爱，她为了爱他，不惜用生命威胁他，最后跳楼自杀。 这一角色出场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一角色后期的影响是巨大的，她的死一直是横亘在男女主角心中的一道刺。 再到后来，两人异地，女二（唐琳琅饰）的出现……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所以程红的角色其实是很关键的。她的死，就像是一道分水岭，把男女主角从甜蜜直接推向了悲剧的高.潮。 作为一个悲剧的女三，以及她人见人恨的性格，饰演起来绝对高难度。而顾菡菡的角色就是这个程红。 薄斯年让她演的这出戏就是程红领便当的一幕——跳楼戏。拍电影就是这样，基本不按照时间轴和情节发展的步骤进行。为了省钱省力，一般都是一个片场一个片场的戏一起拍。 试衣间里。 顾菡菡拿过程红专属的衣服，忍不住心塞。她的角色是从周若颜手上抢的，所以衣服还是周若颜的尺寸。别的还好，就是胸那块绷得厉害。 助理小谢还笑着说：“顾姐，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傲人的身材。” “……”傲人。这个词语真有深度。 ** 程红站在天台边缘，望着底下的人海，眼神像是生无可恋一般空洞。 “阿红！”这是萧茜饰演的程青，“你先下来，你先下来好不好……你别开玩笑！跳楼不是那么好玩的！” 程红侧过脸，讽刺地一笑，阳光把她的肤色照得更加惨白，她的耳膜被大风吹得生生地发疼。 “姐姐，我没开玩笑。我活着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神经病活下来只能被众人嗤笑！”程红把手指向程青身边的张志峰，态度突然又软化了下来，表情像一个孩子般脆弱，“志峰，我死了以后你能记住我吗？” 张志峰没有说话，说“是”她会跳下去，说“不是”她也许会被刺激得更加疯狂。 可这样的不作为更加刺激程红的神经。 “哈哈哈……就连我要死了你都不打算骗骗我吗？！”程红狂笑，这笑声却凄厉得让人不自觉把耳朵堵了起来。 最终，程红不再理睬程青歇斯底里的呼喊，张开手臂，脸朝远方。 接下来，就只剩凌空一跳了吧。众人都被紧张的戏份吸引住了心绪，纷纷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这时，顾菡菡却发现她做不到。她狠不下心跳下去。 从高空俯视地面，顾菡菡突然联想到她吊威亚出意外的场景。尖叫、鲜血、失重的恐惧感……她的脑海里不停闪现着这些片段。 顾菡菡捂住脑袋想要脱离这些噩梦，它们却像恶魔一样困住她的四肢，她的神经，她的一切。 死亡，并没有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重活一世的人更加惧怕死亡时的痛苦。顾菡菡，她，退缩了。 不过顾菡菡的退缩并没有多少人发现，众人还以为她在演绎程红在跳楼之前内心的挣扎与恐慌。 薄斯年是率先发现顾菡菡不对劲的。 “cut！都停一下。”薄斯年喊停了拍摄，眸光闪动，看向顾菡菡，“顾菡菡，你跟我来。” 顾菡菡没有动。 薄斯年无法，亲自走上前，把顾菡菡从天台边缘拽到稍微安全点的地带。 “你恐高？”薄斯年微抿嘴角。如果是恐高，剧情方面他就要另作安排了——割脉也好，吞安眠药也好，只要不是跳楼，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顾菡菡摇头。不，她不是恐高。 她抬眼看向薄斯年，说出内心最深的恐惧：“我是因为怕死。” 拍个戏而已，跟死亡能扯上什么关系……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是一句挺可笑的话，不过薄斯年并没有笑。 “有安全措施，你不会死。” “安全措施也会失误吧。”顾菡菡伶牙俐齿地反问薄斯年。她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不可能的失误而丧命的。 “我保证不会有失误。”他之前特意检查过，是不会有问题的。 “你的保证没用。”顾菡菡漫不经心地反驳。 “顾菡菡，”薄斯年提高音量，眼神里写满了认真，“如果你今天拍戏出了事故，那是我的失误。我会为了承担责任从这楼跳下去！” “……好吧。”算你狠。 顾菡菡第一次见薄斯年这么激动地说话，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这个在别的导演看来很是可笑的问题。而且还用他自己的生命来保证她的安全，顾菡菡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作为一个导演，薄斯年简直是业界良心。 …… 灯光、道具、摄影，全都重新准备好了。 男女主角已经到后台休息去了，这次进入镜头的只有顾菡菡一个人。 之前和萧茜以及乔彦廷的那段对白戏直接过了，现在只要拍顾菡菡跳下去的戏码，然后两者再剪辑一下就好。这样也算是减轻了整个剧组的压力，毕竟前面的戏三人演得都不错。 只要跳下去就可以了吗？做了短时间思想准备的顾菡菡少了第一次的紧张和忐忑。 顾菡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跃而起。她就像一只奔向宿命的飞鸟，划过天际，在世界的尘埃中落下帷幕。最后，垂直落下。 “砰——”程红的死亡之音响起。 这是程红的悲哀，也是顾菡菡的悲哀。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跳楼戏，在场的所有人看完这一幕后，莫名想起“悲壮”这两个字眼。本来在一边休息，刚刚出来看热闹的乔彦廷也被顾菡菡的这一跳震惊到，她跳得并不唯美，却有一种轰轰烈烈的苍茫感。 乔彦廷双眼微眯，这个顾菡菡不简单。 　　☆、第8章 名片 周末早上，白黎提着嵊州小吃的纸装饭盒，按响了顾菡菡家的门铃。 他和顾菡菡相识这么多年，对她的生活秉性了解得比她自己都清楚。顾菡菡嘛，啥都还行，就是对自己太不好，生活上太不会自理。一遇到周末或者节假日，她要么不吃，要么开水泡方便面。 一到顾菡菡的陋居，总能在垃圾桶里找到一桶又一桶的康师傅方便面，还一定是最经典的红烧牛肉味的。她曾竖着大拇指，得意洋洋地看着白黎说：“经典的才是最好的。” 白黎非常怀疑顾菡菡想进娱乐圈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终有一天接拍这个牌子这个口味的方便面。 “小白。”顾菡菡听到门铃声，很快给白黎开了门。她的心情显然很不错，穿着一件紧身的女士背心和运动短裤，露出骨肉均匀的手臂和大腿。 白黎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细汗，连额发都沾湿了，黏黏地贴在额头。他奇怪地打量顾菡菡一番，有些小惊讶：“你这是在运动？” 顾菡菡小小地伸展了一下她的手臂，做了一个类似于小学生广播体操的弯腰动作，笑盈盈地看着白黎：“我在做健美操啊，锻、炼、形、体！” 白黎直接忽略掉顾菡菡这番青春洋溢的举止，无语地直接掠过她，走进客厅。客厅正放着二级健美操的视频录像，一群美少女们在电视屏幕里活蹦乱跳，“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黑线，从电视柜前的茶几上捞过电视遥控器，把音量调到最低，没办法，这电视声音太吵，屋子隔音效果又不好，他怕扰民。 顾菡菡倚在墙上看白黎的这连续的行云流水一般的举动，笑嘻嘻地看着白黎，拍掌道：“小白，我发现你好像长高了啊。” 听到这一句话，白黎恨不得掐死顾菡菡这丫头，什么叫做长高了？！他白黎最大的悲哀就是身高缺陷，穿着鞋子使劲踮脚还刚刚够到一米七。而顾菡菡又是标准的女神身高，一六八，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白黎就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白黎沉着脸，周身散发着“想把顾菡菡捏死，你们都别拦着我”的诡异气息，幽幽地盯着顾菡菡。良久，他认输：“说吧，发生什么开心的事了？” 又跳健美操锻炼形体，又那么笑嘻嘻地看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 “小白，我给你看一个片子。”顾菡菡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其中拿出一片碟，塞进dvd里，拉着白黎坐到沙发上。 开始。 顾菡菡的脸上写满了悲恸，她穿着一袭飘逸的红裙，脱掉高跟鞋，张开双臂，飞蛾扑火一般从空中坠落。 屏幕渐渐变黑。 死亡， 是想留给你最后的那点红。 end. 时长不过几分钟，但其震撼程度，足以让白黎动容。 他怔怔地看着这个小短片，扭头看着正没心没肺盘着腿嗑瓜子的顾菡菡，突然静默了。 “这是薄导刚刚发给我的，我已经看过一遍了，觉得这个字加得还不错，挺应景的。”顾菡菡把头仰倒在沙发上，她和白黎开着玩笑，“我觉得薄斯年这人是真的不错，对演员都挺好的，还特意剪个小短片发给我。”就是人太闷，不禁逗。不过随意，反正他闷不闷，碍不着她顾菡菡什么事。 她这一生，只为她的梦想。 “菡菡。”白黎静默了片刻，郑重地开口，“你是天生的演员。“ 过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以前就不应该阻止你进娱乐圈。你就是干这行的料。” 这个小短片，完全让白黎对顾菡菡改观，他以前以为顾菡菡想进演艺圈，一是小女孩想出名，二是觉得好玩新奇就是尝试尝试。而此刻，白黎知道，顾菡菡是真的有实力，能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他深信不疑。 “谢谢。”顾菡菡郑重其事地感谢白黎，因为他这句鼓励的话，也因为多年来的陪伴。 卧槽，这有点小感动想飙泪怎么办。白黎感觉到眼角隐隐有一点点的小湿润，直觉不妙，立刻转移话题。 他手上还挂着嵊州小吃的塑料袋，笑着提起袋子，到顾菡菡面前晃了晃：“你看我多对你好，还带了炒年糕给吃，午饭就吃这个吧，我先把茶几收拾收拾。” 说着，他就把塑料袋一整个儿放在茶几上，解开包装，端出还热滚滚的炒年糕。 顾菡菡接过白黎递给她的一次性筷子，拆开外头的塑料包装，埋头，开始解决白黎给她带的午饭。 白黎看顾菡菡进食得还挺欢乐，有些小自豪：“好吃吧。这家的炒年糕就是好吃。” “还行吧，盐放的有点多，我做的炒年糕比这家的稍微不咸一点。”由于一边吃饭一边说话，顾菡菡的话讲得不怎么让人听得清楚，传到白黎耳朵里就含含糊糊的，但是不妨碍他的正常理解。 顾菡菡的意思是，她会做菜？ 白黎立刻就乐不可支了，他好笑地拍拍顾菡菡的背：“你就别吹大牛了，你那点厨艺我还能不知道？” 把盐当做糖，把糖当做味精，这样的女人，能做出什么美味的饭菜来？ 而那只是以前懵懂得像一片白纸的顾菡菡，现在的她，厨艺虽比不上酒店大厨，但和这种小吃店比比，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不相信我下次做给你吃。”顾菡菡无所谓地耸耸肩，嚼了嚼炒年糕里零星的一点小肉丝，“我记得这家店的汤年糕也挺好吃的，下次一起去吃那个吧。” 白黎莫名其妙地看了顾菡菡一眼：“你记错了吧，这家店没有汤年糕啊，只有炒的。” 的确记错了，她记成秦承泽家楼下的那家嵊州小吃了，而显然，白黎是在她家楼下买的。 秦承泽经常不在家，顾菡菡也经常没有片约，只好一个人呆在家里。一个人在家，她也就懒得煮饭，时常利用就近原则跑到小区楼下的一家嵊州小吃里买汤年糕吃。 秦承泽曾不止一次亲眼目睹顾菡菡吃这种在他看来没档次、没味道、没营养的三无食品，有劝阻过顾菡菡过好几次，但是她就是屡教不改。对于一个只要没片约，就是超级大宅女的顾菡菡来说，嵊州小吃根本就是她人生路上的忠实伙伴。 “唔…那就是记错了吧。”顾菡菡漫不经心地打算把白黎糊弄过去。 白黎也并没有在此时上纠结，他的注意点已经到了别的方向。他眼睛尖，老早就注意到一张被压在各种时尚杂志底下的黑色名片。他带着疑惑和好奇，用大拇指和食指从一堆杂志里抽出那张名片，仔仔细细地观赏着。 黑底，烫金小字，字体很飘逸，名片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白黎凑近鼻子，愣是嗅不出这香味是什么味道，就觉得挺舒心的，不浓烈。 白黎手指轻飘飘地捏着不知名的名片一端，神色复杂地瞅了顾菡菡一眼：“哎，你跟这个乔彦廷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有他的名片？” 顾菡菡吃得正高兴，嘴角上还像只小花猫似的沾着油渍，听到白黎的疑问，脸都不抬地解释：“哦，你说这张名片啊，前两天拍戏，乔彦廷遇到我就给我了。说在演戏方面有困难就可以找他。” 那天，她们拍完戏正要散场的时候，乔彦廷突然拦住她，递给她一张他的名片。顾菡菡和乔彦廷还没拍什么对手戏，压根就不熟，突然给名片什么的是有点奇怪。不过，人家既然是好意，她又怎么能拒绝呢？ 而且，乔彦廷以后可是要大火的，她可不能得罪了这个当红小生。 “……这个乔彦廷不会是看上你了吧。”白黎眼角一抽，想到娱乐圈那些潜规则事件，顿时觉得危机四伏。 顾菡菡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巴，无所谓地耸耸肩，觉得白黎是在杞人忧天。 第一，按照前世她的观察，这乔彦廷还真不是这样的人。他这几年就出过一个绯闻，那个绯闻是说他和天后唐琳琅谈恋爱的，之后澄清此事绝对子虚乌有，乔彦廷只是把人家当做前辈而已。除此之外他就没出过什么绯闻了。听说他和薄斯年关系很好，她还挺相信薄斯年挑朋友的眼光的。 第二，…… 顾菡菡挑眉：“他想来上我，难道我就岔开大腿等他上吗？小白，你不要小看我。”死过一次的人，如果还那么不长记性，那她就白白浪费这次重生的机会了。 白黎怔怔地看着他多年的好友，好久说不出话来。这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像一头蛮牛一样乱闯乱撞的顾菡菡吗？不就几天没见，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 深夜，顾菡菡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修着自己的眉毛。也不知她是有多久没有修眉了，眉毛周围长得稀稀疏疏、杂乱无章的。 修着修着，她有点挫败地甩了甩酸胀的胳膊。今天一天练健美操、练瑜伽，整条手臂特别是肩膀那里，一戳就疼。 就在这时，顾菡菡听到了手机短信提示音。她点开一看，是一条没有备注号码的短信。 乔彦廷：菡菡吗？我是乔彦廷。明天拍戏，我来接你去片场吧。 顾菡菡眯起眼看了这条短信后，放下手中的修眉刀。几秒钟后，界面显示“发送成功”。 顾菡菡：请问你是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的？ 她记得虽然乔彦廷给了她名片，但是她并没有回给他名片啊。那乔彦廷是怎么拿到她号码的。 没过几分钟，顾菡菡收到了乔彦廷的回复。 乔彦廷：斯年手里有全剧组的号码。 敢情是薄斯年给他的号码？顾菡菡觉得把之前她的那段言论放到这里来，着实有点可笑。相信薄斯年的人品…… 顾菡菡：谢谢，明天说好让我朋友送我的，就不麻烦了。 她重新拿起桌上放在一边的修眉刀，漫不经心地修起眉来。 　　☆、第9章 矛盾 《刺青》的拍摄如火如荼地展开着，顾菡菡扮演的角色戏份较少，所以她并不是每天去片场，当她接到通知那天有她的戏份的时候，顾菡菡才会去片场拍戏。 自从短信事件以后，乔彦廷和她的关系变得颇有些尴尬，当然，也许尴尬只是乔彦廷一方的感受。反正她顾菡菡还是我行我素，自己干自己的，她自认为并没有得罪这个大神，也就委婉拒绝了他的邀约而已。 这是一场野外的戏份，更准确来说，这是一场两姐妹互相撕逼的戏份。 张志峰和程青以及电灯泡程红一起来郊外踏青。而在踏青之旅中，敏感的程青发现程红偷偷暗恋着张志峰，甚至从程红的旅游包里翻出了张志峰的贴身内裤。程青难以想象她的妹妹竟然能做出这么猥琐又隐秘的举动来。所以程青特意支开张志峰，想和程青来一个深入谈话，这场火药味十足的谈话，打破了两姐妹看似和谐的关系。 这几场戏拍的很成功，几乎都是一条过的。 而顾菡菡演得太投入，嘶喊得太过用力，整个嗓子都红肿了。她用手作扇，想让自己变得凉快一点。奈何天气实在太热，这种人肉扇子实在功效甚微。 她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脱掉外套，把无袖上衣提到肚脐周围，堪堪打了个结，露出一大截劲道的小蛮腰来。紧接着，她弯下腰，把牛仔裤的裤腿卷了好几个卷儿，一直卷到膝盖处，才作罢。 助理小谢眼疾手快，往顾菡菡那里递了一瓶矿泉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里条件有限，弄不到冰的。” 顾菡菡看着小谢手里的矿泉水，她其实是受宠若惊的。天知道，前世在片场，她就只有给别人递水，递毛巾的份儿，哪能让别人给她做这些杂事。 “没事，有水喝我已经很满足了。”顾菡菡说的是实话，她很感激小谢能把她和那些明星大腕一视同仁。 顾菡菡接过矿泉水，旋开瓶盖，仰着脸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喝完，她满足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笑着把水还给小谢。 她在心里默默对小谢道了一声感谢。 “我这里有清凉油，你要吗？” 顾菡菡惊讶地看向说话的薄斯年，他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来的……真是神出鬼没。 眼前这个男人穿着运动长袖和运动长裤，双手还插在裤袋里，带着运动鸭舌帽，穿着这么多站在毒辣的日光底下，却丝毫不给人厚重感。薄斯年的俊脸被隐藏在了遮阳帽下，眉眼处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实也不需要看清，薄斯年那面瘫脸她不用看就知道，脸上基本不会产生与面无表情无关的表情。 清凉油？ 顾菡菡受不了它刺鼻的味道，沉思片刻，拒绝道：“不用了，谢谢薄导的好意。” “嗯。”薄斯年被隐藏在帽檐底下的睫毛微微翕动了几下，看了看右手被嫌弃的清凉油，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顾菡菡的视线。 顾菡菡目送着大导演离开的背影，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薄斯年这个人。 …… 薄斯年回到他的专属导演座上，一个抛物线把手上的清凉油扔给对面坐着吃西瓜的乔彦廷，开始闭目养神。 乔彦廷从半空中接住清凉油，利落地把它塞回口袋，起身看了看躺在摇椅上不说话的挚友，饶有兴致地调侃他：“你拿我的清凉油泡妹失败了？话说，你是要泡哪个妹子？如果是顾菡菡我可不答应啊，那是我先看中的……” 瞬间，薄斯年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乔彦廷。 “你别动她。” “谁？”乔彦廷以为他听错了。 “顾菡菡。”薄斯年乌沉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看得乔彦廷顿时毛骨悚然，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你别动她。” 作为薄斯年多年的好友，乔彦廷知道这是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有点惊讶，顾菡菡这姑娘，也就身材好点，演技不错，性格方面还真不怎么样。该说性格平淡呢，人烈起性子来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要说性格火辣呢，她平时还真挺低调的，不出头，对人也客客气气的。 但是这种姑娘最碰不得啊，就像那种不乱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最可怕。 乔彦廷最喜欢挑战，他就看上了顾菡菡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所以那天特地偷看了薄斯年手里记有全剧组联系方式的联系簿。可惜，人家连让他当司机的机会都不给，真把他当做了豺狼虎豹、避之不及。 “你就适合哪种柔柔弱弱的小萝莉，比如……比如上次来和顾菡菡拼戏的那个若什么颜来着，我就觉得她和你挺配的。”乔彦廷极力想劝说他的好友回头是岸，还硬生生把周若颜拉下了马，絮絮叨叨地念叨帮周若颜和薄斯年牵线搭桥，“你看人家演戏也要找你，不来找我这个专业的……” 薄斯年面无表情地打断乔彦廷：“你再说一句，你之前让我给你和唐琳琅加的对手戏戏份就全部剪掉。” 乔彦廷就乖乖闭嘴了。乔彦廷暗恋唐琳琅，说出去都没人信。可是他的确暗恋人家很久，甚至是在他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就收集了许多这个烈焰般女人的各种海报、明信片。 他对顾菡菡的兴趣，只停留在逗弄；对唐琳琅的兴趣，却是仰望，仰望到只敢嬉皮笑脸地对着他的女神，就怕被对方看出任何端倪。 …… 剧组的工作人员突然冲进了薄斯年他们休息的场地，表情极其焦急，手舞足蹈表达着事态的严重性。 “薄导！萧茜不小心掉入坡底了！” “坡底？” “是啊，她刚刚说去散心，我们也没怎么注意，后来我们听到了一个凄厉的惨叫声，就觉得不对劲。刚刚集结了一伙人去找她，发现她失足坠入坡底陷入了昏迷。”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解释着这一切的发生过程，“已经把她拉上来了，可是人还是没有醒，看着伤势还挺严重。” 薄斯年先乔彦廷一步反应过来：“叫救护车了吗？” “这里太偏僻，救护车说过不来，我们已经让一个同志直接把她送去医院了。” “做得好。”薄斯年看了眼手表，“收工，去医院。” “嗯，好。”工作人员怔楞着点了点头，“我马上去通知全剧组。” 女主角受伤，这绝对是一件大事，一没有处理好就有可能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戏进程。 等到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出去后，乔彦廷慢慢感觉到不对来。经过几天他和这个女主角的相处以来，他看出这萧茜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平时上个厕所都要助理陪同，更不用说是去荒郊野外散心了。 乔彦廷和薄斯年走出休息地，才看到顾菡菡早已等候他们多时。 此刻顾菡菡的眼睛很亮，一脸坦荡荡地看着他们，嘴唇一张一合，她说：“我觉得我没有错。” ** 半个小时前，顾菡菡无意间瞥见萧茜神神秘秘地把小谢拉到一边，偷偷地讲她的坏话。 大意就是，她顾菡菡本来并没有资格演这个戏，就是靠抱上乔彦廷的大腿，爬上乔彦廷的床，才攀上这个角色的。 小谢自然不相信这个子虚乌有、没有一点证据的说法。 “我不相信菡菡是这种人。” 萧茜急了，信誓旦旦地对小谢说：“前几天晚上，我就亲眼看见乔彦廷等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特意把顾菡菡叫住……大晚上的，趁着人都走光了，你说会干什么事情？想想都知道！还有，我刚刚听见，乔彦廷经纪人打电话订了一大束玫瑰花要送到剧组，这都是线索啊……” 顾菡菡听到前面的时候，本来还想忍着的，听到玫瑰花觉得实在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茜和小谢听到笑声，才惊觉顾菡菡就在背后。 萧茜自知被顾菡菡发现她讲顾菡菡的坏话，心虚得不行，涨红着一张脸，对顾菡菡冷嘲热讽：“男主角的大腿好抱吗？玫瑰花好看吗？你这个……” 顾菡菡冷笑一声，萧茜被她的气场镇住，后面的半句话硬生生被憋回了喉咙底部。 “你是没有看过剧本吧？看过剧本的不会说出这种话。” “什么？” “下一场，当然，不是在这个片场。应该就是明天或后天的戏份吧，男主角要给你送玫瑰花啦。”顾菡菡语气轻快，好像真的在羡慕萧茜似的，实际上，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 她一步一步逼近萧茜，萧茜的脸色从最初的涨红慢慢趋向于惨白：“那么请问，男主角的大腿好抱吗？玫瑰花好看吗？” 其实，玫瑰花的戏份，的确是有，但他们手头上这一集的剧本根本不会提到这一茬。完全是因为顾菡菡前世看过、研究过这部刺青，甚至把女主角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然而，现在的萧茜已经没有脑子思考了，在她眼里，顾菡菡就像是一个魔鬼的存在，她只想要逃离…… 这一幕知道的是有顾菡菡以及小谢，其他工作人员就以为萧茜出去散散心而已。 但是，顾菡菡知道，前世根本没有萧茜受伤这一件事。她，是萧茜受伤的最大也是间接促使者。 　　☆、第10章 转折 顾菡菡把事情发生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给薄斯年他们听，提到玫瑰花这一茬的时候自动省略了过去。开玩笑，如果被薄导发现她竟然知道下一集的剧情，早就被当作重点对象抓起来了。要知道，这个玫瑰花的戏码连原着中都没有出现过，完全是临时加进去的一个戏码。 听完顾菡菡的大致描述，乔彦廷最先表态，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件事的导火线显然是我啊，我这个大帅哥果然成了蓝颜祸水。” 顾菡菡满脸黑线，不再奢望乔彦廷，专注地等待着薄斯年的回答。 萧茜所谓看到的乔彦廷把顾菡菡叫住，指的就是乔彦廷那天鬼迷心窍递给了顾菡菡他的名片这件事，根本没有萧茜猜测得这么龌龊，如果她这一番话不是对小谢说的，而是对媒体说的……顾菡菡的声誉将不堪设想。还没出道就闹不良绯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薄斯年沉思片刻，冷不丁对上顾菡菡清澈、明亮的双眸，心头一颤：“这件事你没有错。”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态度却很坚定，不容任何人置喙。 顾菡菡悬着的心立刻放回了原位，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的表情、举止看着波澜不惊，其实她还是很紧张的。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薄斯年和整个剧组因为这件事谴责她的话，恐怕她的女三角色都要保不住了。 “先去看看萧茜伤势。”还没有等顾菡菡喘完这口气，薄斯年就拉着她的手臂正好跨上了助理迎面开过来——最终停留在他们身边的一辆面包车。 车子开得很快，饶是助理也明白这件事的危急性。在昏暗的包厢内，顾菡菡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薄斯年的脸色。从他紧抿的双唇，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可以看出，薄斯年也并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云淡风轻。 这是他的第一部戏，可不能就这么给砸了。 “斯年，没事的。”乔彦廷也能察觉到他身边这个人形制冷剂逐渐扩散出来的低气压，他也没想到戏才刚开拍，就出了这种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薄斯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就再也不说话，更没有看顾菡菡和乔彦廷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菡菡深知现在的自己多说多错，也就紧紧闭牢嘴巴，侧过脸看着窗外一帧一帧跳跃着的像是电影镜头的风景。 乔彦廷为了缓和气氛，主动想和顾菡菡搭讪，举起手想要拍拍顾菡菡的肩膀……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受到从背后散发而来的阵阵凉气，顿时毛骨悚然什么也不敢做了。 ……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萧茜还是昏迷不醒。到了现场，顾菡菡才发现萧茜的伤势果然很重。她的口鼻带着呼吸罩，全身被紧急处理缠满了绷带，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僵硬的木乃伊一样，已经看不出原来姣好清秀的面容。 据医生说，萧茜的问题不大，脸部的伤痕挺轻的，不会毁容，也不会留下疤痕。但是脚部受伤严重，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个脚伤大概要住院静养三个月才能走动，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乔彦廷提问：“什么后遗症？很严重吗？” 医生放下萧茜的病历卡，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什么后遗症？不就是脚差点就废了吗？听说你们是拍戏的吧，那这戏啊，是暂且拍不成了，等女主角脚好了再说吧。” 在场的四个人，包括开车的助理，听到医生的嘱托以后全都沉默了。 三个月，这要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先不说经费啊档期啊这方面……首先，男主角、女二号就肯定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拍完这部戏还有别的片约，三个月后是基本排不出时间来的。但是萧茜的脚……的确是个大问题，总不至于为了一部戏，把人家的好好的脚给折腾瘸吧。 显然每个人都想到了这几个不能忽视的问题和矛盾点，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薄斯年身上，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等待他下达最终的决定。 薄斯年正在低眉沉思，发现落在他身上的几道渴望的眼神后，下了一个决定：“先把程青的戏份放放，明天把唐琳琅叫过来，开拍影片后半阶段张志峰和林依依的戏份。” “好。”这是助理和乔彦廷赞同的声音。 而顾菡菡却知道，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刺青》这部戏只要是以程青的女性视角展开的，男二和女二的戏份能有多少想想就知道。先拍女二的戏份是根本撑不了多少时间的。 这时候，薄斯年又侧过身对顾菡菡说：“既然如此，你明天以后就不用来了，另等通知吧。” 顾菡菡点点头表示了解，张志峰和唐依依的戏里面没有程红，因为那时候程红早就跳楼自杀了。 ** 由于没有戏可拍，顾菡菡又重新回到了无所事事、在家宅着玩手机、玩电脑的悠闲时光。 那天医院事件结束后，薄斯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甚至连乔彦廷也忙着拍戏没有联系她。这让她有点惶惶不安，就像是一个人与世隔绝被众人蒙在了鼓里，极其缺乏安全感。 这几天，她也有去医院看过萧茜，毕竟怎么说人家受伤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不去探望在道德仁义上说不过去。萧茜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整个人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倒都还不错，但是还是不能行走，一步都不行。 萧茜自然也能看到顾菡菡经常去探望她，但是她实在被那天的顾菡菡吓到了，对待她的态度就是假装没有看到，或者直接避之如蛇蝎。有时候直接让护士把顾菡菡送的水果和鲜花都扔到垃圾桶里，看都不看一眼。 顾菡菡摸摸鼻子，她有这么可怕吗？ 既然如此，顾菡菡也就不怎么去探望萧茜了，人家这么不待见她，她上赶着也自讨没趣啊。 两周后的一天，顾菡菡终于接到了薄斯年的电话。 “你把剧本拿出来。” 顾菡菡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还是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了剧本。 “你随便念一句程青的话。” 顾菡菡没有看剧本，也不需要看剧本。她喜欢程青这个角色，程青的台词早就倒背如流，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她清了清喉咙，花了几秒钟就进入了状态。此刻，她就是程青。 …… “程红是我亲妹妹。小时候，她喜欢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她。但是，我不会把你给她。”顾菡菡专门挑了一句程青和张志峰表白的话，提到这里，她的语气突变，再也不是前半句平平淡淡的语调。 她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是我的。” 她的声音像掺了糖，又像是一道暖风，幽幽地吹进薄斯年的心头。 念完台词，顾菡菡挑眉，等待他的宣判。她不是小孩子家家，很清楚这通电话的深层意义，剧组等不及了…… ——现在很有可能要换演员重新拍摄之前的戏份。而顾菡菡，也成为了女主角的备选。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只听得见听筒传来的磁磁的电话杂音，应该是信号不太好的原因。而薄斯年始终没有回答，这让顾菡菡的心隐隐下沉，难道这个角色最终还是和她失之交臂？ 顾菡菡的形象是真的很不符合程青这个角色。书中、剧本里都有明确指出，程青个子不高、又很瘦，是个留齐耳短发的小身板妹子。和顾菡菡这个长发飘飘、身材凹凸有致的模样完全不搭调。 如果最终还是落空了，顾菡菡就从这方面的原因安慰自己，厚脸皮地拒绝承认是她的个人演技问题。 就在她以为自己和女主角又一次失之交臂的时候，，薄斯年终于开口说话：“后天来剧组。周若颜担当程红，你演程青。” 顾菡菡嘴角一弯，眉梢上都带着笑，语气却假装无比淡定：“嗯，好的。” 她挂掉电话，抬手掐了掐左边的脸颊。嘶，好疼。看来是真的，她第一次要演女主角了，还是一个她渴望了很久很久的角色。 顾菡菡随手抓起放在沙发一边的抱枕，把脸深深地埋进抱枕里，而隐藏在抱枕里的那张俏脸的眼角、嘴角、每一处细节都写满了愉悦。是的，顾菡菡承认，她很愉悦，愉悦到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控制不住。 至于薄斯年所说的，让本来已经淘汰的周若颜演程红……这样的搭配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剧组临时不可能马上找到担当女主角的人选，总不至于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拉一个人充数吧。而顾菡菡由于前期良好的演技和表现，让众人刮目相看，最终她争取到了这一角色。 她起身，白皙的大腿慢慢移向电视机前，打开dvd重新调出那段跳楼的短片。 直到看到那行黑底白字。 死亡， 是想留给你最后的那点红。 最后的红字特意加了效果，给人一种苍茫的鲜血凌虐美。 顾菡菡按了按暂停键，盯着那行字幕良久，倏尔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死亡，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那一生到底活得有多憋屈。” 而重生，却是给了你机会推翻这憋屈的一生。 　　☆、第11章 小谢 顾菡菡内里头套着白色细带紧身小背心，外头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麻质防晒衣，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漫不经心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这全副武装的鬼样子，只是为了躲避头顶毒辣辣的烈日骄阳。 即便不是周末，街上的人还是多得你喘不过气来。碰撞、道歉、踩到对方的脚之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当然，比这类事情更多的，就是街边密密麻麻地发着传单的人。 顾菡菡皱了皱眉，她的正前方聚集着好几个发传单的人，正聚在一起不知讨论着什么。她正打算着要不要从这堆人里面穿进去的时候，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眼尖看到了她。 那个小伙子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顾菡菡身边，殷勤地递给她一张传单，口若悬河地向顾菡菡推广他们家的业务。 “美女，您好，要不要去我们美发屋看看，最近做活动，洗剪吹只要30元！”小伙子眉飞色舞，说得挺激动，差点把旺盛的唾液喷到顾菡菡脸上，“我们店里专门请来了一个韩国理发师，技术很好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顾菡菡其实挺厌烦这种推销的，觉得根本就是在浪费双方的时间，她漫不经心地随意翻着对方递给她的美发屋传单，敷衍着想要还给他…… 就在这时，她在传单反面看到一个短发造型很符合原着里对程青的描述。不长不短，正好齐耳，虽然是短发，还有点八十年代文艺小清新的感觉。 顾菡菡抬起头看了看正咧着嘴弯着腰献殷勤的传单小哥儿，葱玉般的手指点了点传单上那款略显土气的发型，扬起嘴角微笑：“请问这款能剪吗？” “能……能！” ** 第二天清晨来剧组的时候，助理小谢被顾菡菡的惊人亮相给吓到了。 她把顾菡菡扯到更衣间，像围观外星人一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顾菡菡，最后有些惋惜地念叨着：“怎么好端端的，去剪了个短发呢？” 顾菡菡原本的秀发已经长至腰间，鸦羽般的黑发披在身后，从背后看去，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还真像那个《古墓传奇》里面的女主角。话说，那个演古墓传奇的女演员好像是天后陈惜灵吧！ 助理小谢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兴奋地和眼前这个眉眼淡淡的女子说道着：“菡菡姐，我发现你有做天后的潜质嗳！” 顾菡菡从包里拿出剧本翻看着，并没有应话，但是眼尾的笑意鼓励了小谢继续说。 “我觉得你长发的样子很像一个天后，这不就说明你有做天后的潜质吗？！” 小谢年纪比顾菡菡还要小两岁，心智什么的显得还不够成熟，说起话来很随性，一点都没有发现她对面的菡菡姐听到这句话以后，眉眼的浅浅的笑意已经慢慢褪去，又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顾菡菡把剧本合上，抬起头认真地对小谢说：“小谢，你要记住，如果一个演员永远拘泥于和某个演员的相似上，甚至成为了那个演员的赝品，那她就完了。” 小谢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对于顾菡菡这句话，她其实无力反驳。娱乐圈，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特色，一味地模仿别人，是成就不了大业的。小谢深知自己说错了话，但又不知怎么解释。 顾菡菡并没有生气，她只是想起了她的前世，莫名有些感慨罢了。 “对了，小谢，我现在剪了这头短发好像那天后吗？” 小谢绕到顾菡菡的背后，拧着眉头，摸了摸下巴。倏尔，她茅塞顿开，脸上露出了笑意：“你不像那天后了，你现在更像程青。” 顾菡菡也笑了。 她剪这个头发原本只是想要更符合程青的形象罢了，剧组提供的假发套实在太假，她不喜欢。现在看来，这短发，还能让她稍微摆脱陈惜灵的阴影。 她摸了摸下巴，看了看眼前这个戴着黑框眼镜长得眉清目秀的助理，笑着问：“薄导呢？怎么没看见他？” 她还想好好感激薄斯年一下，毕竟从接拍这部剧，再到进阶出演女主角，薄斯年作为校友兼导演对她的提拔和指导是最多的。 小谢却神秘一笑：“我前几天还在疑惑薄导这样又英俊又有才的大导演怎么可能会没人追。结果来了个周若颜以后，薄导整个人就被那周若颜束缚住了……根本就脱不开身。” 周若颜？是了，她想起来，之前试镜的时候，这小姑娘对薄斯年的爱意就很明显，现在又重新回到了剧组，怎么可能不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一下。 看来，请薄斯年吃饭这种事，要过几天再说了。 顾菡菡走出更衣间，环视周围，很明显地就看到了薄斯年正对着周若颜讲剧本。她挑了挑眉，果然有奸.情，她还从来没看到薄斯年和哪个演员靠得那么近讲剧本的。 不得不说，薄斯年真是个衣架子，这几天都是那一身随性的运动衫，却总能被他穿出自己的气质。明明是这么炎热的夏日，他罩得那么严实，却能给人一种清爽的错觉。 顾菡菡对她的晃神有些错愕，清了清脑子，左拐顺势拐进了隔壁的洗手间。 不知道是早上吃坏肚子了，还是怎么样，她总觉得小腹附近隐隐作痛。她猜测过很多可能，却发现竟然是……mc。 前世她最后那个月，没有来过例假，再加上重生后的开头几个月，她也没有来过例假。算起来，她已经将近有半年没有过mc了，于是她就直接忽略了这种女性最原始、最规律的好伙伴。 现在，在剧组，她没有丝毫准备地，就遇到了这事。她有点窘迫。 她蹲在单间里不敢起身，从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翻到小谢的号码，犹豫片刻，拨打了出去。 几秒种后，小谢的电话就被接通。 她压低声线，但尽量用能让对方听见的声音说话：“喂，小谢吗？我在洗手间，你帮我买几包卫生棉可以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分钟， “谢蔷今天早上把手机落在我这里了，我现在正往剧组这里送手机。” 有一瞬间，顾菡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随随便便把任何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都听成了秦承泽。但是她知道，她一直很清醒，也并没有出现幻觉，这个小谢的男朋友，这个磁性的声音，就是秦承泽。 毋庸置疑。 她蹲着的双腿微微颤抖，右手止不住地哆嗦，她能察觉到她的声音像变了腔调一样，奇怪得要死。她想要镇定，实际上，她以为自己能够镇定。 但是，她做不到。 “那…那…我先挂了电话好了。”顾菡菡深吸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体外。她恨她此刻的状态，现在的她和前世那个痴恋着这个伟大的金主大人的顾菡菡有什么区别？！ 顾菡菡慌慌张张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捂在胸口……她的脑神经疼得发憷，胸口像是有什么怪东西一直压抑在其中，完全纾解不了。 她的脑海里闪过好几个片段，最终定格在她意外死亡的那天陈惜灵给她看的那几张照片。 嘴巴和陈惜灵很像的王小姐，眉毛和陈惜灵很像的张小姐，还有，还有……顾菡菡双手无力地捧住脸，还有眼睛和陈惜灵很像的谢小姐。 谢蔷。 她怎么没有注意到呢？从第一眼，她看小谢就觉得很眼熟。然而，小谢，虽然生了一双美目，但是她总是用一副笨拙的框架眼睛遮挡住了她美丽动人的眼睛。 呵呵，呵呵，呵呵。 顾菡菡不知道怎么表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觉得她陷入了一个无法逃离的怪圈。 ** 薄斯年还在和周若颜讲剧本。 周若颜现在遇到了一个困境，她说她拍不出顾菡菡演的那个感觉，一直在找薄斯年沟通。 不过，到底是沟通还是谈天，那就没人知道了。 因为萧茜受伤住院的事，整个剧组都被弄得焦头烂额，迫不得已，才找周若颜来演原来顾菡菡出演的这个角色。 他一遍一遍地放着顾菡菡之前拍的那些片段，带着周若颜找灵感，可是周若颜还是觉得找不到感觉。 她咬着唇，蹙着柳眉，娇滴滴地望着他：“薄导教教我嘛，我真演不出那个感觉。” 其实周若颜也不算惺惺作态，实在是原来程红的扮演者顾菡菡饰演的高度很高，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是比不了肩的。为今之计，周若颜只好找这种借口主动接近薄斯年了，用讲戏的名义接近喜欢的人，这根本就是一举两得嘛。她第一眼就喜欢薄斯年，无法控制地喜欢，否则她也不会拼死拼活地要接拍他的剧了。 饶是薄斯年耐心很不错，也受不了周若颜这种黏腻的态度。他皱着眉，与越贴越近的周若颜拉开距离。 “稍等，我接一通电话。” 　　☆、第12章 救急 手机的隔音效果很好，周若颜听不太清楚和薄斯年通电话的是谁，更不清楚电话内容。她只知道没过多少时间，薄斯年就挂断了电话。 薄斯年把手机握在手心里，抬头看向周若颜：“附近有没有什么小超市？” “有……出剧组左拐就到了。”周若颜呆若木鸡。 “好，谢谢。” 薄斯年点点头，转身往后大步走去。 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徒留下周若颜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打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周若颜这几天观察到，薄斯年这人看着冷冷淡淡的，其实也并不是在摆什么架子，至少在正经的事上他绝对不会拒人以千里之外。然而，任何关于*的事情他就会闭口不谈。 她想起来中学时期学论语时的那句，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薄斯年就属于这种君子吧。 她眯着眼傻傻地笑着，薄斯年对所有人都是这样，那就说明她还是有机会的。这样的男人最难攻克，追到手以后却会真心实意待你，而非虚情假意、口蜜腹剑。 周若颜私以为她看男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现在就差薄斯年一步一步沦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可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要怎么追到手啊……”周若颜嘟着嘴轻轻抱怨着。 清纯佳人，又是一副小娇嗔的样子，真乃我见犹怜。 ** 顾菡菡在洗手间单间里等了好一会儿，就差点不管不顾打算提上裤子直接走人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薄斯年的江湖救急。 洗手间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不紧不慢、十分匀速。 这是她和薄斯年约定的暗号。 顾菡菡用能让门外人听到的声音喊道：“薄导，辛苦你了，就放在门口吧。你先去忙你的去吧。” 她着实还没有厚脸皮到让薄斯年把卫生棉主动送进洗手间。 “嗯。”对方淡淡地应声。 然后顾菡菡听到塑料袋与地面“簌簌”的摩擦声，她猜想薄斯年应该是把东西塞进门口来了。 紧接着，她听到了几声沉沉的脚步声。薄斯年应该是已经走了。 顾菡菡松了一口气，她起身，从地上舀起那鼓鼓一大团的一看就知道装了很多的黑色袋子……不自觉地嘴角抽搐。 之前等薄斯年挂完电话，她就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要买的尺寸，牌子无所谓。结果他就帮她买了各种牌子的的卫生棉。 正常男人不应该很耻于买这类的女性用品？就随便买买凑合凑合的吗？可是薄斯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超薄的、加厚的、护翼的……顾菡菡甚至还翻出一包榴莲口味的。 她有点怀疑薄斯年是不是在刻意报复她，报复她让他去超市买女性用品，所以才买这么多品种甚至有些稀奇古怪的卫生棉。但顾菡菡转念一想，这应该是她多想了，薄斯年还真不是那么幼稚和小气的人。 顾菡菡在这豪华大礼包里挑挑拣拣，想挑一款最普通的解决生理问题……几秒后，她的脸上微微泛上一层薄红。 ——她在袋子的最底部，发现了一条纯棉的未拆封的女性内裤。顾菡菡下意识拆开外头的纸包装，抽出那条误入的胖次君……摸了摸，捏了捏。唔，质感还不错，还挺软。 该说薄斯年真是为她着想吗？想得还真周到。 其实一开始顾菡菡是没有想到给薄斯年打电话求助的，实在是由于她在这个剧组除了和谢蔷熟一点以外，还真没有比较熟的人了。最后只能找上薄斯年这个半熟不熟的朋友。 …… 顾菡菡把染了血渍的脏内裤扔进单间里的垃圾桶里，处理完一切后，拍拍腿走到洗手盆处。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这个面色憔悴、头发凌乱，眉眼中带着些许郁气的自己……又想起她打给谢蔷却发现接电话的人是秦承泽时，她慌乱、不知所措的姿态……脑子里思绪纷飞，错综复杂乱成一团。 她把冷水往脸上扑了几下，昏昏沉沉的脑子稍微镇定了一些。 她垂了垂眼睫，自嘲道：“我有时候真佩服你啊，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她对秦承泽，属于日久生情。 歌德有句名言，世界上最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天空，比天空还大的是人类的心灵，这是顾菡菡小学时候就常用在作文里的快老掉牙的句子。却鲜有人知被世人忽略的后半句话。 其中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就是阴.道。 大多数女人在破处以后，总会对进入她的那个男人产生依赖、依恋之感，甚至会从此认定自己是他的附属品。顾菡菡觉得曾经的她就犯了这一大忌。 现在想起来她的阴.道里包容着的那个男人也曾通往过n多女人的心灵，她就差点恶心得干呕。 …… 洗完手，整理了一下衣着容貌，她还是原来那个刚过豆蔻年华，刚出校园的顾菡菡。容色妍丽，衣着鲜亮，笑起来左脸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她拿着那一包黑色的塑料袋，推开洗手间的重门，终于摆脱了洗手间里浓重的檀香味，再一次呼吸到干净的新鲜空气。该庆幸这一次是拍校园的戏份吗？她还真是难以想象如果去荒郊野外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顾菡菡猜想薄斯年肯定走了好一会儿了，她拿出手机低头发送了一条短信给他。 to：谢谢你，薄导。 还不到一分钟，她站着的地方被投下了一片阴影，伴随着的是一句简单的回复。 薄斯年：“不用谢。” 顾菡菡惊诧地抬起头，就看到她原本以为早就离开的薄导，此刻就站在她的正前方。 “走吧。”薄斯年瞟了震惊的顾菡菡一眼，觉得有点好笑。 “…嗯。”顾菡菡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她现在的思绪了。简直是一片乱糟糟。 今天真是一个混乱的一天。毫无征兆地来mc，发现谢蔷的男朋友是秦承泽，又厚着脸皮打电话让还不是很熟的薄斯年买这种私密物品。 “对了，薄导，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顾菡菡突然想起来这一茬，她从接到程青这个女主角角色就想请薄斯年吃一顿饭，奈何他之前一直和周若颜呆在一起，导致她根本没有时间邀请他。 现在倒是个好机会。 “改天吧，今天晚上不行。” 她倒是没想到薄斯年会拒绝，毕竟她觉得薄斯年没有理由拒绝她的邀约，但是现实就是薄斯年真的就拒绝了。 顾菡菡有点想问为什么，但又把话硬生生地咽到了肚子里。她顾菡菡只是薄斯年的校友兼演员的身份，真没什么资格过问他的私生活。 气氛有点小尴尬，顾菡菡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这微妙的气氛。 还没等顾菡菡说话，薄斯年倒是开始解释起来他拒绝的原因。 “谢助理的男朋友前几分钟出现了，说要请全剧组吃饭。”薄斯年在想要怎么把这件事表述得更浅显易懂一点，“谢助理还点名要你出席，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薄斯年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他没有空，而是顾菡菡没有空。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菡菡脸部微微一僵，扯起眼皮看他，舔了舔生涩的嘴角干巴巴地说道：“小谢的男朋友？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 薄斯年眉眼淡淡地审视着顾菡菡异样的表情，虽然直觉告诉他顾菡菡肯定有什么不对，却并没有询问她这异样的原因是什么。 他们都有自知之明，两人的关系还不足以到过问*和情绪的地步。即使这种自知之明让薄斯年有点讽刺。 他瞟了瞟顾菡菡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我可以和他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参加。” “……”顾菡菡为她秒懂薄斯年的眼神而感到心塞。 她想了想说：“小谢既然说了我是她这个剧组里最好的朋友，我又怎么能不出席呢？”意思是她会出席，不用薄斯年替她找借口拒绝他们。 薄斯年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一时无话。两人肩并着肩一起穿过走廊，走向片场。 来到片场以后，顾菡菡却并没有找到秦承泽的身影，甚至连小谢的身影都没有看到。 她把疑惑的眼神投向薄斯年。 薄斯年接收到她的疑问，对她缓缓解释道：“谢助理的男朋友带谢助理出去了，说让大家晚上见。” 顾菡菡耸肩，秦承泽真是一个好男友，工作、生活方面日理万机，却总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女朋友看看电影、吃吃饭、旅旅游。 不对，她和小谢的属性不一样。小谢就是秦承泽的女友，而她顾菡菡只是一个被包养的对象罢了。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是替代品，都是陈惜灵的替代品。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顾菡菡死的那刻还深爱着秦承泽，而这一腔爱意变成了恨，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她主动岔开腿找上秦承泽的，人家只是顺顺她的心意逢场作戏罢了。活该她竟然相信潜规则能潜出爱情来……真是……天真。 “如果你很想见到谢助理他们的话，就等晚上吧。”薄斯年看顾菡菡一副郁卒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劝慰她说。 “……”很想见到她们？天知道她那时候以为秦承泽就在片场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做了多少心理准备。 薄斯年还想说些什么话，却被从远处奔过来的周若颜给打断了对话。 周若颜笑意盈盈地跑到薄斯年和顾菡菡这边来，离得近些的时候，又减缓了速度抿着唇小步走过来。 周若颜身上那条裙子她很眼熟。就是她演程红跳楼那场戏穿的的那条裙子。不知道为何，看着周若颜穿着这条她曾经穿过的红裙笑靥如花地走过来……小女生情态毕现的样子。她内心隐隐有点咯得慌。就好像本来是她势在必得的东西，现在却被别人捞在了手上一样，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顾菡菡揉了揉额角，觉得她这人真挺自私的。以前她贪着程青这一角色的时候，真不喜欢程红这个疯癫偏执的角色；现在她得到女主角的角色后，回头看看这个女三的角色，又嫉妒起了周若颜。 说得好听点是恋旧，说得难听点就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第13章 相遇 顾菡菡这一天的状态都有点不太对劲，拍戏总是进入不了状态，被n机了多次。反观周若颜，像是找到了什么诀窍似的，演出了她自己味道的程红，而不是一味从顾菡菡演绎的程红里找影子。 两相对比，孰高孰低，在片场的工作人员都一目了然。而且，周若颜年纪小，活泼爱动的性子很受他人喜爱，就算是任性了一点，娇气了一点，大家也不会说些什么。 但顾菡菡就不一样了，他们都觉得她性子沉，不爱说话。再加上之前有内.幕流出，说就是顾菡菡把萧茜害得住进医院夺了女主角的位置以后，他们看顾菡菡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一场顾菡菡和周若颜的简单对手戏，顾菡菡频频出错，在n机十条以后，薄斯年终于点了点头表示过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拖着疲惫的步伐坐到一边的角落里歇息。她突然有点想找薄斯年改剧本，像这种被精神病妹妹捆绑起来扔在仓库里的戏份……她是真的不喜欢。 她托着腮沉思了好一会儿，发现她也不是不喜欢，不喜欢只是她的借口。为她频频n机找的借口。 角落里原先还坐着两个工作人员，一看到顾菡菡来了，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聊天。 顾菡菡扯了扯嘴角，发现连扯都扯不动以后，就把手上的湿毛巾往脸上一扔，直挺挺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片场很吵，各种声音都有，由于感知不到外界的光线，顾菡菡反而在听觉方面更加敏感。 左边。 两个女人在谈论附近的美食。 她现在热得头疼，对食物没感觉。忽略。 右边。 周若颜又缠着薄斯年交流剧情。 小妹妹搭讪的方式还真是一成不变。忽略。 后边。 她听到有私家车往这边开来的声音。 原来不知不觉就到饭点了啊。顾菡菡一把掀掉她脸上湿热的毛巾，坐起身，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外。 “来了。” 顾菡菡在心里默念。 果然，一阵熄火声之后，谢蔷和秦承泽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秦承泽还是老样子，穿着低调但不失奢华的定制西装，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多一分觉得违和，少一分觉得高冷。虽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但是他身上却没有商人那种铜臭味，看上去倒更像是所谓的那些*。 顾菡菡还记得他的衣柜里除了衬衫、西装，再无其他。即使是西装，他也只穿黑灰两种颜色。 秦承泽家有个很大的衣帽间，但是顾菡菡就是不用那个衣帽间装她的衣物。她把自己的衣服、裙子、裤子全都塞进了秦承泽的衣柜里，把衣柜塞得满满当当的。那时候，她只要看见衣柜里满满地塞着她和秦承泽的衣物，她的心头就会涌上一种奇妙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真是……够了。顾菡菡冷笑着清空脑海里不停闪现的回忆，把目光放在备受瞩目的谢蔷身上。 谢蔷和早上离开的时候完全不同，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扎起干练简单的马尾辫，披散的秀发垂到腰间，也摘掉了架在她眼睛上的黑色厚重镜框。 顾菡菡在远处眯起眼来看她，深觉谢蔷这双眼睛比陈惜灵的还要美上几分。同样的眼型同样的眸色，但是谢蔷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璀璨，就好像有人在她的瞳孔里装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一样。 这也是顾菡菡即使知道谢蔷是秦承泽现任女友，但却始终学不会厌恶、避讳谢蔷的原因。别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她看来，谢蔷是真的美。 眼睛美，心地也好。如果她是男的，她也许也会爱上谢蔷。可惜啊，即使重来一次，她也还是那个会自私、会嫉妒、以为自己坦荡荡，其实还是很偏执的顾菡菡。她喜欢谢蔷的个性不等于她也需要那样的个性。 他们两个一进来，剧组的成员都放下了手中正在进行的事，纷纷簇拥到这一对佳偶的附近，夸赞、奉承之声络绎不绝。 他们都惊诧于谢蔷身为一个小助理，她的男朋友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秦承泽，谁不认识a市最大佬的人物啊。秦氏集团，已经成为a市的代名词。听说他的企业在国外也有很大的规模，秦承泽作为秦氏的继承人，更是拥有亿万身家，被誉为整个a市女人最应该嫁的黄金单身汉。 却没想到，这个黄金单身汉，已经有了女朋友，而这女朋友还是他们剧组负责做杂事的小助理…… 这不就是妥妥的灰姑娘和钻石王老五的故事吗？！都可以拍成电视偶像剧了。 ** 顾菡菡简单地调整了一下呼吸，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起身笑意妍妍地往人群拥挤的方向走去。每到这种时候，顾菡菡总是佩服起她的演技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任何场合都能转换出适当的表情。 假是假了点，不过娱乐圈这个浑水里，有哪个不假，哪个不虚呢？ 谢蔷一个眼尖看到了顾菡菡，扯了扯她的身边人的衣角，在他耳边轻语道：“我看见菡菡姐了，就是我说的那个演技超棒、个性也很好的顾菡菡。” 谢蔷之所以会和秦承泽提顾菡菡，甚至让他请客请整个剧组吃饭的原因其实都很简单。她想要秦承泽利用他的势力提拔提拔顾菡菡……要是顾菡菡知道这件事，又听到谢蔷用性格很好形容她这个人的话，她大概真的要哭笑不得了。 “你让我去看别的女人？”秦承泽俊眉一挑，意味深长地反问谢蔷，嘴里呼出的灼灼热气从谢蔷的耳畔顺流而下，缠绕在她细白的脖颈处。 谢蔷的脸红得快滴血了。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副秀恩爱的场景都羡慕得红了眼。这简直是童话里的场景啊。 秦承泽嘴角上扬，顺势搂住谢蔷的腰肢。他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了看谢蔷娇俏羞赧的姿态，忽而就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是惜灵，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这种小家子气的表情。 秦承泽搂着谢蔷的手松了松，视线开始漫不经心地向周围发散。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知蹭到了什么脏东西，脸颊处灰扑扑的，衣服也被弄得有些皱乱。她穿着劣质的演出服，滑稽可笑的短发像一片黑色的瓦片盖在她的脑袋上。 秦承泽微微皱了皱眉头，剧组里面怎么有这样穿着打扮的人。难不成是群众演员？ 顾菡菡也不想以这种落魄的姿态出现，可是她刚刚拍了一遍又一遍的戏份就是需要这么灰头土脸的样子。哪有被妹妹关起来还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呢？ 她的脸上挂着自以为很体面的笑容，和秦承泽她们打招呼寒暄。 “你好，秦总。”顾菡菡伸出右手，打算先来个礼貌性的握手。 秦承泽犹豫了片刻，还是保持了他的绅士风度，和顾菡菡来了个友好的握手。 指尖相触，滑腻的触感。他玩味地看了看对面这个像个小乞丐一样的脏女人，却无意间发现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讽刺笑容。 秦承泽的心底猛地一沉，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就像有人硬生生要把他手里的挚爱夺走一般。他却并不是知道这心底空落落的感觉的来源是什么。 “承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菡菡姐。”谢蔷并没有看出气氛已经往微妙的方向发展了，她还很喜滋滋地向她的男朋友再一次提及了顾菡菡。 “嗯。”秦承泽敷衍地点了点头，意思就是他知道了。 顾菡菡对着谢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薄斯年远远地凝视着人群拥挤的那边，神色复杂，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周若颜也并没有去凑热闹，她一直死死黏在薄斯年身边。她瞅了瞅不远处的这幕热闹非凡景象，又看了看薄斯年这复杂的表情…… 该不会是艺术家都看不惯那些商人吧。 她干笑几声，对薄斯年说：“其实我挺不喜欢凑热闹的，等会儿秦总说的请客宴我就不去了。” 薄斯年：“嗯。” 周若颜再接再厉：“我听说这边的夜景蛮好看的，我们一起去看夜景吧。” 薄斯年蹙眉，淡淡地劝诫她：“大晚上女孩子还是不要去看夜景了。” 周若颜心中腹诽着，不是还有你嘛，有你可以保护我。 但是她并没有那么说，她又和薄斯年提了另一个想法：“既然晚上不好出门也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去吃火锅。” 薄斯年用一种很奇怪地眼神看她：“现在是七月天，你确定，火锅？” 周若颜：“……” ** 剧组有辆大巴，除了晚上有事或者回家陪老婆孩子的人，其他人都喜滋滋地上了车。 “来剧组这么多天了，每天都是白菜萝卜，今天终于能刮点油水进胃了！真好。” “是啊，我刚才还和莉莉姐说这家酒店的味道很不错呢，没想到秦总请客请的就是这家店。” “还有，原来小谢是秦总的恋人啊，啧啧，真是没想到啊。” 剧组的工作人员叽叽喳喳得聊着，这接二连三的爆炸性消息，惹得她们八卦和吃货之魂熊熊燃烧着，根本停不下来。 一对佳偶，一堆八卦人员，顾菡菡的沉默不语在一边显得既尴尬又有些格格不入。 就当顾菡菡想要随着一堆咋咋呼呼的工作人员一起上车的时候，谢蔷却拉住了她。 谢蔷笑着阻止她：“菡菡姐，你别上去，你跟我们坐一起吧。” 秦承泽是自己开车来的，在谢蔷的极力邀请下，顾菡菡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秦承泽的车。 她深吸气，挤掉肺部压抑着的不适感，顺势坐上后座，正打算关上车门。 这时。一只手横空出现，快速地隔住车门，阻止了顾菡菡关门的动作。 　　☆、第14章 晚饭 几分钟前。 周若颜在手机上搜索着a市最有名最有特色的店面，找到一家评论很不错的咖啡屋。 她仰起脸对薄斯年说：“这家店的咖啡好像味道很正，里面卖的黑森林蛋糕也不错……我们去尝尝看嘛~”周若颜再说尝尝看的时候，舌尖卷起一点点，尾音上扬，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愣是像在撒娇一样。 “嗯。”薄斯年点点头，对周若颜的提议表示了认可，紧接着掏出手机打给好不容易有时间在家休息的乔彦廷。 周若颜以为他有事情忙，乖乖地守候在他身边，心里美滋滋的。 薄斯年：“彦廷。你来片场接人，我有事先走了。” 乔彦廷很不满他的休闲时光被派遣去做司机，但又不敢对薄斯年爆粗口，胡乱挠了挠黑发，不耐烦地问：“接人？接谁啊。” “周若颜。”薄斯年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周若颜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薄斯年察觉到不对劲，往她那个方向看了看，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她是怎么了。 周若颜硬生生挤出一抹微笑，摇摇头说她没事。 薄斯年把眼神收回，继续和那头心不甘情不愿的乔彦廷沟通，甚至放出帮他和他女神加戏，乔彦廷才答应这件事。 等薄斯年挂断电话，周若颜已经呈现出一种坐立难安的姿态了，她和乔彦廷根本不熟……薄斯年把她委托给乔彦廷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呢。 “你在这里等一等乔彦廷，我先走了。” 周若颜的脸青红交加，咬咬牙，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我就不能和你一起去办事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 薄斯年顿住，低下头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妹妹：“你不是说不想去凑热闹嘛？我现在就打算去凑这个热闹。” 几分钟后。 顾菡菡看见手的主人钻进了车内，老神在在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薄导？”这是谢蔷发出的惊呼。她惊奇薄斯年的不请自来。 “嗯。”这是薄斯年。 “……” 顾菡菡扶了扶额角，薄斯年也太惜字如金了，每次做出奇怪举动都不解释一番。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凝滞、僵硬的气氛让顾菡菡很是头疼。本来这件事就够乱了，薄斯年这是找什么茬。 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秦承泽打破了僵局，他并没有对薄斯年突兀的出现表露出反感或者疑惑之情。 “这位是薄导吧。久仰久仰。”秦承泽开玩笑着说，“谢蔷在剧组没做什么错事吧。” 薄斯年实话实说：“谢助理很好。做事认真负责，剧组成员都很喜欢她。” 受到导演夸奖的谢蔷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双唇，眼睛晶晶亮地和秦承泽对视。秦承泽被这目光看得心头一软，握住谢蔷娇嫩的小手放在腿上。这让谢蔷更加羞赧了，根本不敢出声。 顾菡菡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奇怪的是心头并没有泛起之前若有若无的醋意，反倒是为谢蔷感到可惜和悲哀。 她开始考虑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谢蔷。 车子行驶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没有人再开口。后座的位置很大，但是薄斯年坐的位置和顾菡菡靠得很近，即使顾菡菡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往车门那里坐。顾菡菡的右腿和薄斯年的左腿紧紧贴合着，她的一步裙和薄斯年的灰色运动裤紧紧贴合着，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顾菡菡咬咬牙，瞪了薄斯年一眼，却发现人家根本没有接收到她的小眼神，自己顾自己在那里玩手机。 她蹙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最近太饥渴难耐了，和陌生男性的一点点小接触就能让她脸红心跳、多巴胺上升。 “好热。”顾菡菡是真的觉得车子里很热，她以手为扇，为自己减轻热量。 “很热吗？”薄斯年纳闷地瞟了一眼顾菡菡。 顾菡菡无语，不是因为他这个天然大热炉一直贴着她，她怎么会觉得热得受不了。 她甚至怀疑男人和女人的感热系统是不是不一样。薄斯年穿了一身灰色运动服，长袖长裤；秦承泽穿了一身深灰色西装，长袖长裤。 而她呢，穿了白色雪纺上衣以及一条很薄很透气的一步裙，却浑身热得要死。 秦承泽自然听到了顾菡菡喊热这件事，他把车厢内的空调转低了好几度。 凉风吹来，顾菡菡终于觉得没那么燥热了，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 秦氏名下有一家连锁酒店，秦承泽带他们来的就是这一家酒店。 他们四个人和剧组的另一拨人并不在同一间包厢。 秦承泽点了很多酒店的特色招牌菜。 顾菡菡心情不好，所以没有胃口。她也就在开水煮白菜上来的时候，动了几下筷子。前世秦承泽也带她来过这家店，开水煮白菜比较符合她胃口。鉴于很久没吃，她就索然无味地动了筷子，其他菜根本懒得去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场鸿门宴。 对于这一点，谢蔷倒是有点吃惊，她是一个热爱任何美食的人，她在学生时代就立志要走遍天下，吃遍美食，可惜她的好友却对美食并不感冒，这让她的心头产生了小小的失落感。 她夹了点肉菜放到顾菡菡的碗里，体贴道：“你吃点这个，这个好吃。” 顾菡菡点点头说谢谢，把那肉菜放进了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其实，顾菡菡有点小洁癖，她不喜欢别人夹给她的菜。关于这件事，连白黎都吐槽过她好多遍。 …… 看到顾菡菡把她夹的菜给咽下去了，谢蔷显然很开心，仿佛改造顾菡菡让她很是满足。 她又把新端上来的糖醋鱼剃掉鱼刺，夹给顾菡菡，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笑。 秦承泽笑着摸了摸谢蔷的毛茸茸的脑袋：“顾小姐不喜欢吃，你硬要夹给她干什么。”话像是责备但语气里只有宠溺的成分。 “哪有。”谢蔷不服气，看向她的好友：“菡菡，你喜欢吃的吧。” 顾菡菡点点头：“喜欢。”她的确不讨厌这些食物，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沾了口水的食物罢了。 就等她把那口鱼肉放进嘴里之时，薄斯年阻止了她。 薄斯年：“别吃。” 顾菡菡的筷子怔怔地停在了半空中。 薄斯年：“接下来一个月你都不准吃肉。” 还没等顾菡菡反应过来，谢蔷就开始抗议了：“薄导？菡菡为什么不能吃肉？吃肉违法吗？” “她要演程青，还需要再瘦一点。”薄斯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短短一句话把谢蔷打得哑口无言。 顾菡菡现在属于标准身材，在演员中还有点偏丰满，但是穿衣服绝对好看的那种。可是程青不是，程青就是瘦。 提到这个，顾菡菡笑了，放下筷子摸了摸她的发梢，转头问薄斯年：“薄导，你从一开始就没对我的头发表示过任何一句意见。我现在问你一句，怎么样？” 薄斯年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评价顾菡菡的发型，而是问她：“你头发长得快吗？” “很慢。” “那我的回答就是不怎么样。” “……” 薄斯年叹了叹气：“顾菡菡，你拍完这部戏以后还有更多的戏要拍，你下一步戏也要顶着这种发型演女主角吗？” “……”她去厨房头一把菜刀还来得及吗？ 秦承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幕，眼神却隐隐透露出阵阵凉意。 ** 在一辆普通的私家车上，车窗大开，夏日的热风迎面而来。 周若颜的发丝被吹得很凌乱。 乔彦廷不耐：“大小姐，请你把车窗关上好吗？车内的凉气都跑光了。” 由于乔彦廷不怎么和气的语气和不怎么和气的表情，周若颜再不敢假装成文艺女青年，弱弱地把车窗上移，躺在车座上装死尸挺尸。 乔彦廷想了想，他的语气是有点不好，吓到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妹妹。 他缓和了语气：“刚刚说话语气有点重了，不好意思。” 周若颜直摇头：“没事没事，是我自己太任性了。” 乔彦廷没说什么，留给她一个帅气爽朗的笑容。 周若颜咬咬唇，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彦廷哥，你和唐琳琅是什么关系？” 乔彦廷顿住，看向周若颜，眸色转深：“怎么会想这么问。” “之前听见你和薄导的对话了，薄导说，给你和唐琳琅的戏份加重。”周若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都后悔问出这个问题了，简直就是作死。 “哦……这样啊。” 乔彦廷轻叩方向盘，戏谑的声音传入周若颜的耳畔：“也就是粉丝和偶像的关系。” 他在台上，她在舞台上，就一直仰望她；现在他也在舞台上了，他还是在仰望她。 　　☆、第15章 吻戏 对顾菡菡来说，秦承泽的出现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就像是一叶扁舟清清淡淡地划过她的生活，再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她如今生活的主旋律就是两个字：拍戏。 除去那天的意外状况，顾菡菡之后的状态一直颇佳，即使严格如薄斯年，她也经常能做到一条就过。这让原先想要看顾菡菡出糗的那群人渐渐没了质疑的声音。 有一次休息时间她刷微博，还刷出了一条热门微博。 唐琳琅：新人当中也有演技很不错的。 还特意附了一张拍得不是特别清楚的照片，照片上的短发女子撑着伞站在雨中，虽然看不清楚照片人的面容和神情，但她的周身散发着的淡淡的孤寂气质不容忽视。 烟雨蒙蒙，淅淅沥沥地下着，连带着人心也泛着潮湿。 就是这么一张简单的照片，一句简单的话，转发量却有几百万条，点赞几十万，底下好多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评论。 最爱唐琳琅：气质不错啊，以前怎么没看到过[疑惑] 小猪三宝：琳琅姐第一次夸人啊，支持一个! 唐僧洗头爱飘柔：求高清啊，求高清啊！[口水] …… 顾菡菡面无表情地翻阅着评论，一层一层楼地看下来以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唐琳琅是真的很红。 如果这张图片是她自己发的，转发的人有没有超过十位数，那也是值得商榷的了。 这张图就是她昨天的某场戏中的小小的定格——程青乘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专门去异地看他的爱人，却发现爱人却搂着某位风姿绰约的佳人进了他简陋的家门。 而这位佳人，就是唐琳琅。 进组快两个月，顾菡菡这几天才再一次见到了整个剧组里最王牌的明星：唐琳琅。原因无他，就是这部电影的拍摄进程已经到了后半程，也就是男女主角不得已异地，男主角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大脑和下半身，上了一个风情万种的交际花而已。 这朵交际花就是唐琳琅饰演的林依依。 前两天，顾菡菡还向薄斯年借了唐琳琅和乔彦廷拍的亲密戏回去研究。可没想到这所谓的亲密戏却都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 不过虽然只是床戏，但是顾菡菡却能从其中看出唐琳琅精湛的演技来，能把床戏拍得如此香艳动人，这确实也是唐琳琅的一种特殊本事。 顾菡菡却记得，原电影里，不仅有张志峰和林依依的亲密激情戏，也有男女主角的啊。可现在拍戏进程已经过大半了，还是没有男女主角的亲密戏，这让顾菡菡感觉挺疑惑的。 带着这种疑惑，她之前特意就此事问了薄斯年。 结果薄斯年给她的回答是……“急什么。” 这是经历过上一次薄斯年说她发型丑之后，她第二次想拿菜刀砍了薄斯年。 其实她也并不是不知道有些早该出现的戏份迟迟未拍的原因——萧茜的那坠坡事件虽已过去几个月，但这件事的后遗症却是巨大的。 比如说，拍戏时候完全没有按剧情的发展进行，今天女主才抓到男主和女配的奸.轻，第二天她就得倒回去很多年拍男女主如胶似漆的部分。顾菡菡觉得他们几个竟然迟迟没有因这跳脱的剧情而奔溃这也是蛮神奇的一件事。 没有办法，当时的应急措施是让唐琳琅和乔彦廷先拍他们的戏份，男女主的主要戏份反而拉下了。 ** “顾菡菡，你等一下。” 顾菡菡站定，转过身寻找这声音的源头。别人都说闻香识女人，其实闻声也可以识女人。比如说，顾菡菡此刻听到的女声就很好听却并不显得娇气，语气更谈得上英姿飒爽，该收就收，一点都不脱离带水。 顾菡菡笑着看向来人，顺手把颊间的碎发挽到耳后：“唐姐。” 叫住她的正是迎面向她走过来的唐琳琅。唐琳琅妍丽的娇容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堂姐？我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堂妹。”唐琳琅轻轻拍了拍顾菡菡的肩膀，开玩笑着说，“行了，就连名带姓喊我吧，我还挺喜欢自己的名字的。” 顾菡菡确实有些吃惊，吃惊于唐琳琅对待她的友善态度，更吃惊于她发的那条明显是提拔的微博。她还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这位红玫瑰时，唐琳琅看她的表情都透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 而在顾菡菡没注意的时候，唐琳琅早就摸着下巴细细地打量了顾菡菡一番。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顾菡菡丑不拉几的短发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样才对。你原先那长发留着，从背后看就像那个小贱人，现在看着就不太像了……就是丑了点，我给你介绍一个理发师，待会儿去修修就好看了。” “……”敢情这就是唐琳琅第一次见到她就对她产生微妙的敌意的原因啊。说到底，唐琳琅不过是不喜欢她和陈惜灵某些相似的地方罢了。 而唐琳琅毫不掩饰自己对陈惜灵的憎恶，倒让顾菡菡对这个任性肆意妄为但却有着真性情的唐琳琅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些许好感。 顾菡菡笑着问：“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等会儿。”唐琳琅轻蹙着柳叶细眉，像是在想什么事，想起来后重重地拍了一拍顾菡菡的肩膀，惊呼：“我差点忘记说正事了……刚才薄导正在满大街找你，肯定是有什么事儿，你快去见他吧。” 顾菡菡：“好。”其实她在神伤，这唐琳琅打的这一掌也太重了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霸气侧漏？ ** 顾菡菡过去找薄斯年的时候，薄斯年正在和乔彦廷沟通剧情，看到她来了，就让乔彦廷先撤了。 乔彦廷走之前还特意对顾菡菡神秘一笑，这奇奇怪怪的氛围和态度使得顾菡菡一头雾水，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薄斯年招呼顾菡菡坐下，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等会儿就是你和乔彦廷的吻戏部分了，你觉得紧张吗？” 顾菡菡恍然，怪不得，怪不得气氛这么微妙。原来薄斯年终于要谈吻戏这个梗了。 “还行，不紧张。”顾菡菡想了想，简单地回复了薄斯年的问题。 她说得确实是实话，顾菡菡并不是初出茅庐还青涩懵懂的小姑娘，也不是啥也不知道的小毛孩，傻傻地以为接吻就能怀孕……薄斯年这样问她基本没什么意义。 听到顾菡菡这种淡定的回答，薄斯年一怔，注视她时的神色多了一抹复杂：“我原先还和彦廷商量要不要借位，他答应了。” “噗嗤。”顾菡菡没忍住笑出了声，摇摇头说：“薄导，我没想到你怎么这么纯情，不就是拍一个吻戏吗？我可以的。” 她知道其实借位观众们是挺容易看出来的，再说，顾菡菡是真不觉得拍吻戏有什么难的。她以前做替身的时候，经常代替陈惜灵拍吻戏，床戏等等，虽没有唐琳琅那种炉火纯青的造诣……但还不至于用借位这种没什么水准的东西。 说罢，顾菡菡还开了个不轻不重的小玩笑：“早知道今天要拍吻戏，我中午去吃大蒜了。熏死乔彦廷丫的。” 薄斯年没有笑。他以为他是挺了解顾菡菡的。但是这几日的接触，他却发现，他自以为的那些了解全是假的。 他印象里的顾菡菡和真实的顾菡菡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 傍晚的游泳池，月上眉梢，清水悠悠。习习凉风拂到男女的皮肤上，就像情人温柔的手心，一寸一寸抚摸着、慰藉着悸动的心脏。程青和张志峰就相约于这样的良辰美景…… 在皎皎的月光底下，在凛凛的水池之中，两人就静静地站在其中，目光里只有对方美好的样子。张志峰褪去了上衣，只穿了一条紧绷的三角游泳裤，露出坚实却不夸张的肌肉。他的臂膀怀抱着程青，让程青可以简单地跨坐在他的身上。 程青外头披着有点小透的白色长款衬衫，衬衫的衣摆沾着零星的水光，她羞赧地微抿着双唇，低着头，黑色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翕动着，月光从她头顶洒下一片璀璨，在池中倒映着她羞涩的模样。 张志峰看着程青这副任君多采撷的模样，心底最深处软得不成样子，他一下把程青往天上重重一抛，吓得程青一声惊呼，紧紧闭上了双眼。 还没等她睁开眼睛，两片温热的唇瓣已经贴上了她的双唇，火辣的触觉让程青更加羞红了脸。两人都是生涩毫无技巧的，全靠着一腔原始的情动和对眼前这个人的爱意做着情人间亲密的事。 月色如水，情人多情。 …… “ok，过了。” 薄斯年一说这条过了，顾菡菡就干脆利落地从乔彦廷身上跳下来，拖着被池水浸泡得有点沉重的步伐往游泳池边上走去，只剩下乔彦廷还怔怔地杵在游泳池中央还没反应过来。 良久，乔彦廷终于回过了味儿来，好笑地摩挲着下巴：“这小姑娘有两把刷子啊。”拍吻戏一点都不怯场，入戏快出戏也快，这可一点也不像第一次拍戏的小新人。 下一瞬，乔彦廷猛地扎进水里，舒展开手臂，流畅且健美的线条在游泳池里若隐若现，时隐时现。这种美妙的风景，让某些狼女看了大概就会从鼻孔里流淌出某种粘稠红色的悬浊液。 没多少时间，他游到游泳池岸边，刚想起身就被一个阻力死死压制住。他的脸和鼻腔都被池水呛了个正着，根本来不及闭上的双眼也被刺激得进了大量的池水，酸胀得难受。 乔彦廷怒了，趁岸上那人没有注意，把他直接从岸上拉了下来。 那人被迫摔进了乔彦廷的怀里。乔彦廷皱眉，是个女人，还挺沉。 　　☆、第16章 梨涡 乔彦廷看清楚眼前这张妖冶的脸，顿时手脚无措，托住唐琳琅腰间的掌心更像是托了某个烫手的火炉：“唐琳琅？怎么是你？” “是我啊，你以为是谁？”唐琳琅顺势攀住他的脖子，歪着脑袋装傻充愣着。明明长了一张最性感最魅惑的脸，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表情。但就是这样的反差，往往让男人失去了自制力。 乔彦廷没有回答她，略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 “别看了，工作人员都收工赶着去吃午饭了，现在这泳池里就只有你和我。”唐琳琅最看不惯的就是乔彦廷这种做贼心虚的样子，她惩罚性地点了点乔彦廷的鼻尖，饱满有料的胸脯贴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勾惹出一大片火辣。 她毫无意外地瞥见乔彦廷三角内裤那里原先耷拉着的一大坨……慢慢鼓胀了起来，就像一头压抑的巨兽立刻就要破笼而出。 唐琳琅本来只是想借着这气氛玩弄一下乔彦廷的，没想要干什么。但看见眼前着令人喜闻乐见的场面，又想到那天晚上就是被这巨物捅着的爽快滋味……心脏砰砰地快要跳出胸腔，手心里分泌出兴奋的汗液。她甚至能羞耻地感受到她的底裤已经湿了。 唐琳琅隔着乔彦廷的内裤把玩着他的命根子，简直就是爱不释手。看着这巨物在她手底下茁壮成长，她饶有兴致地轻轻捏住它不动，：“刚刚拍吻戏硬了没有？” 乔彦廷憋得难受，根本没有心思深究唐琳琅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摇摇头实话实说：“没有。” 唐琳琅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真的？” “真的。”乔彦廷青筋暴起。他又不是种马，拍个吻戏怎么可能会起反应…… “那之前我们拍吻戏、拍床戏你怎么都硬了？”唐琳琅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指尖轻轻巧巧地抚上他坚实的肩膀，这酥酥麻麻的触感差点让乔彦廷崩溃。 由于萧茜的临时意外事故，唐琳琅和乔彦廷的戏份正好被提了上来，之前整个剧组一直在拍他们两人的亲密戏。然而，每一次拍亲密戏，乔彦廷都忍不住起了反应，差点假戏真做。 这种差点，剧组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发现。他们只会感慨，这激情戏拍的太逼真了，都快赶上限制级十八禁了。然而，别人没有发现，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唐琳琅不可能没有发现。不过她并没有想多，就以为乔彦廷正值青年，性.欲比较旺盛，擦枪走火而已。 当晚，唐琳琅就带乔彦廷去了她的一套住房，感受了一下年轻人的火热。嗯，那滋味的确是极好的。 …… “喂，你有听见我的问话吗？”唐琳琅不满乔彦廷面对她时什么都不说的蠢样子。对别的小姑娘不是都挺油嘴滑舌的吗？ 乔彦廷其实是在想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难道要告诉唐琳琅他已经爱慕她很久了，只要小小的碰触他就会起反应吗？显然不能。 就在唐琳琅觉得无趣想要果断离开的时候。乔彦廷强硬地拉住了唐琳琅的手缓缓握住他的火热处：“大概是……它比较喜欢你。” 唐琳琅笑了，煞有其事地替这个容易炸毛的小家伙顺了顺毛，看着小家伙在她手里兴奋的要死的样子，满足感爆棚。 “我也比较喜欢它。”唐琳琅在乔彦廷耳边吹气。 ** 剧组临时搭建的棚里。 谢蔷仰着头望眼欲穿，良久，她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向这边走来的顾菡菡。她从小凳上起来，立刻捧着盒饭跑过去接应她。 “你总算来了，再不来盒饭都要凉了。”谢蔷不明白顾菡菡说去游泳池那边拿个手机也会去那么久，她把盒饭和筷子递给顾菡菡，等她接住后才问道：“手机找到了吗？” “啊？”顾菡菡这才从神游中回到现实中，“手机啊……拿回来了。” 谢蔷狐疑地看了看顾菡菡，总觉得她有点奇奇怪怪的，也没有多想。 “谢谢你。”顾菡菡接过谢蔷给她留着的盒饭，由衷地对她道谢。进组那么久，一直都是谢蔷在照应她，如果她这连都不知道感恩的话，那她还真算是狼心狗肺了。 谢蔷不认同道：“我们俩还需要谢来谢去的吗？真是……” 顾菡菡笑着没有说话。她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漫不经心地夹了一块炒得发焦的土豆片放进嘴里咀嚼。 沉默了一会儿，谢蔷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她先是埋怨了一会儿每天盒饭的菜色都一模一样，过了一会儿又渐渐把话题落在秦承泽身上。无非是向顾菡菡哭诉秦承泽这几日早出晚归，一点也不把她这个女朋友放在心上。 顾菡菡心里装着事，一顿饭吃得颇没什么滋味。听到谢蔷嘴里说出的早出晚归这一词语，她眉心一跳，不着痕迹地询问谢蔷：“你们同居了？” 谢蔷点点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认为她们的关系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同居不同居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顾菡菡为自己问出这种蠢问题而感到心塞，像秦承泽那样的人，色.欲熏心又种马过头，怎么会放过谢蔷这种到嘴的鱼肉？ 提到这个话题，谢蔷像是要说什么，嘴唇微动，又把话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没忍住。 她凑近顾菡菡，压低声线和顾菡菡咬耳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做那档子事的，我们家是从农村出来的，爸妈思想都有点保守……他们认为只有结婚了才能做那档子事。” 顾菡菡神色复杂，纠结于要不要把她知道的那些事告诉谢蔷。 “对了，菡菡姐，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特别像我小时候走失的姐姐。”谢蔷说着说着，就对着顾菡菡傻笑了起来，“特别特别像。所以我才总想要亲近你。” 顾菡菡发现，谢蔷的嘴角也有和她相似的小梨涡，只有笑着的时候才能看到。 ** 顾菡菡解决完午饭，抽出纸巾抹了抹嘴，起身再一次来到了游泳池旁。 池中央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烟的痕迹。她松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往里面走去——她的手机还静悄悄地落在岸边。 “擦——” 头戴深黑色鸭舌帽，戴着大镜框眼镜的矮个子男人撞到了她的肩膀。顾菡菡差点被撞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揪住了矮个子男人的手臂才没有摔倒。 那矮个子男人也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帽檐下露出一张平凡普通的脸，惊诧、心虚的表情从这张脸上一闪而过。 “你……没……没事吧。”矮个子男人瞥了瞥他被拉住的手臂，暗叫不好。他对着顾菡菡装出一脸歉意的样子，想要趁机逃过一次。 顾菡菡审视的目光略过男人的长相，狐疑地打量着男人心虚的表情，最后定格在他藏在身后的单反相机上。 狗仔？ 还是撞枪口上的狗仔。 顾菡菡扯了扯嘴角，揪住他手臂的力道更重了些：“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而是某种新闻工作者。”新闻工作者这几个字，顾菡菡咬字特别重，颇有点讽刺的意味。 矮个子男人被毫不留情地揭穿以后，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在考虑他的武力值和眼前这个女人相比孰高孰低……应该是他比较高吧，他不确定地想。 然而，他瞅着自己虚弱的小身板，又瞄了瞄踩着高跟鞋眼神凌厉地斜睨着他的顾菡菡，立刻就缩起了脑袋当鸵鸟。 “我真的什么都没拍到。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拍到……”矮个子男人不停地对顾菡菡求饶。 其实他拍到很多料了，他甚至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做#唐天后和乔小生因戏生情、鸳鸯戏水#这么劲爆的新闻，竟然就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硬生生截住了，他能不心痛吗？ 顾菡菡才不会管这么多，她暗示性地瞟了瞟他身后藏得牢牢的相机，面对着他伸出了手。 矮个子男人捏着相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咬咬牙还是把他的宝贝相机交了出去。 “识相。”顾菡菡接过相机的同时还不忘夸奖对方第一句。 矮个子别过头生自己的气，并没有接话。 顾菡菡耸耸肩，静下心来浏览过镜头底下的每一张照片。不得不说，矮个子的抓取镜头的能力的确很好。唐琳琅和乔彦廷两人一个衣衫湿透，一个根本没穿，又是那样的角度那样暧昧的姿势，再看唐琳琅的媚眼如丝和乔彦廷的隐忍……傻子都知道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可惜，这些照片是见不得光的。 她没有一点犹豫，把所有有关唐琳琅和乔彦廷的照片都删得一干二净，一张都不留。 矮个子狗仔虽说把相机交出去的时候已经有数那些照片会遭到怎样的待遇，可看着这女人一张一张把照片删掉的举动他的心里……可是在滴血！ 确认所有的照片都删掉以后，顾菡菡把相机还给了对方，目睹着矮个子狗仔心疼得快要死的模样，倒觉得挺好笑的。 她托着腮好整以暇地说：“为了补偿你的玻璃心，我这里有更劲爆的娱乐新闻，可以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第17章 杀青 这几天，整个娱乐圈都轰动了。 起因来自于一家名为《娱乐星天地》的小报刊登出来的一则劲爆新闻：天王巨星罗嘉近日已与其粉丝在民政局领结婚证，偶像与粉丝的爱情故事？！ 起初这条新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这家小报刊的名气太小了，没人会把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刊登出来的明星绯闻当真，最重要的是——这则八卦消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的可信度。 想当年程鹤、温樟之类的男明星出轨门爆出来的时候还有理有据，连激情视频都有了……到最后还是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声明支持这些身陷出轨门的男明星，仍然坚持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就更不用说有关于天王罗嘉与粉丝结婚的新闻了，很多人觉得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而这条新闻根本没有在娱乐圈翻出什么浪来就被湮没其中。 令任何人没有想到的是，罗嘉竟然主动向媒体承认他已与三日前和他现如今的爱人领了结婚证，而他的妻子就是苦苦追寻他从他刚出道就鼓励他支持他的粉丝。 影帝罗嘉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但他的面容依然清俊如昔，身材也保持得很好，黑色的真丝衬衫显得罗嘉优雅又不失男人味，举手投足都让人面红耳赤，所有媒体人被影帝的气质所折服。 镜头面前的他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可以看出他很爱他的妻子——甚至愿意为她主动公开自己已婚的消息。要知道，作为数百万少女的梦中情人的罗嘉，他一旦公开婚讯，损失的就不止是人气这么简单了。 顾菡菡作为看过罗嘉所有电视剧、电影、即使在经济贫困到吃不饱饭，一天只能吃几只咸菜馅包子的情况下，也要省出钱来买罗嘉的新专辑和cd的头号粉丝。至今，她的房间里还挂着罗嘉的签名海报，那是她当年从早上排队排到晚上拿到的签名海报。见到偶像的那天，顾菡菡甚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还深刻地记得罗嘉承认结婚的日期。2013年7月3号。她对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 顾菡菡安逸地躺在她的小沙发上看着这则娱乐新闻的播出。她偶像还是长这么帅……顾菡菡笑着摇摇头。她前世有很多遗憾，其中之一就是未在这个圈子里遇见过罗嘉。 不过就算遇见了又能怎么样？谁会记得一个后辈女明星的替演？虽说陈惜灵的名气很响，但是比起罗嘉这种老戏骨来，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手机响了。顾菡菡斜了一眼联系人，才接过电话。 “啊啊啊——你真是我的福音啊！现在微博上、网上都在讨论我们家报纸未卜先知，提前知道罗嘉结婚的特异功能呢！”对方很激动，像是要从手机里冲进来和顾菡菡来个下跪拜谢的激动，“这新闻可比唐琳琅和乔彦廷暧昧的新闻劲爆多了……” 对方的分贝很大，吵得顾菡菡震耳欲聋。她皱着眉，心想那句话果然是对的，矮个子也有大能量。她把手机往远处移开一点：“强子，我把这条新闻送给你了，你就可以把备份删了吧。” “……备份，什么备份。”强子心虚地干笑，“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装傻，你手机或者电脑里肯定有唐乔两人照片的备份，否则你也不会把相机这么干脆的交给我。”顾菡菡手托着下巴，打着哈欠。她并不乐忠于和狗仔对质，这种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强子支支吾吾地说：“其实这绯闻发出去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啊，你肯定是剧组的演员吧，这绯闻不还能给你们那个剧来个预热吗？未播先火，多好的一件事啊……” “然而我并不喜欢这种炒作。”顾菡菡是真的困了，她起身把电视机关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慢悠悠地回了卧室，“我的戏，我会靠实力说话。” 强子被顾菡菡这霸气的宣言震惊，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最后轻轻地呢喃着：“我很佩服你，真的。” ** 顾菡菡躺在硬床板上想着这几天的事。她为什么会帮唐琳琅和乔彦廷？ 老实说，她也不是对自己的演技有这么大的自信。每个人的演技都是慢慢靠磨的，比起很多老戏骨，她自觉演得还是太过青涩了一些。 她想，她会帮唐乔二人，不过是喜欢唐琳琅这人的洒脱和随性。毕竟人家还在微博上夸赞了她几句。 有恩必报，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 片场。所有人都屏气盯着眼前的一幕戏。那是程青和张志峰的诀别戏。 “程青，你知道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你不懂得服输，你不懂得软一点。我和林依依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真的不需要因为这样一个女人而和我分手。”张志峰直视着脸色愈发惨白的程青，厚颜无耻地为自己脱罪。 程青瘦弱的身躯孤零零地杵着不动，宽大的风衣敞开着，而衣角被风吹得翻飞。她就像是一个纸片人，一吹就倒。 程青缓缓启唇：“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张志峰不明所以，他觉得此刻的程青实在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在想，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在你和妹妹之间选择了你。”程青笑了，笑得很荒凉，她把目光投向这个他爱过也恨着的男人，“我很后悔。” 我、很、后、悔。 这四个字说得无忧无喜，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但是张志峰的心跳却不自觉漏了一拍，他知道，程青这是来真的了。 “一条人命换来的不应该是这样一段丑陋的爱情。”程青低垂睫毛，“我们姐妹俩看人的眼光都不怎么样。” “程青……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妹妹是个疯子，和我们俩无关。”张志峰急了，“还有，什么叫丑陋的爱情？我们确实是相爱的啊！” 张志峰想冲上前拉住程青的胳膊，却被程青狠狠甩开。 “别碰我。”她看进张志峰的眼睛里，“我觉得恶心。” 镜头转换。 程青卧躺在一家老旧的刺青店里的床上。 年迈的刺青师傅摸着她腰间的刺青，摇摇头：“你这个刻了很多年了，如果洗掉也许会留疤，确定洗掉吗？” 程青抬起头，淡漠地点点头：“我确定。” 刺青师傅摸着她腰间的那个“峰”，也明白了大致发生了怎样的故事，无非就是这姑娘和她的男友分手了，然后姑娘就想把曾经代表爱意的刺青给彻底洗去。 女师傅惋惜道：“怎么着也不用把它给去掉吧，到头来苦的还是你啊。” 程青说：“可是留着它，我寝食难安。” 不仅是恶心，还有罪恶。它就像是它青春岁月时的一个烙印，熨帖在她的皮肤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当年的愚蠢。 最后的一幕镜头，放在木桌上的檀香炉上。青烟袅袅，去不知通往何处。 end. 顾菡菡拍完最后一个镜头，这部影片的戏份差不多就结束了。她并没有拍完一部戏的轻松和愉悦感，内心却是有些沉重。 不仅是她，所有看完最后一幕的剧组工作人员也露不出杀青时该有的笑容，都沉浸在这幕戏带来的悲怆与无奈中。这部影片并不会像有些苦情剧一样赚足了观众的泪水，也不会像某些爱情喜剧一样让人笑抽。 它很沉重，看完的人会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心底酸酸涨涨的，说不出滋味。 不管怎么样，顾菡菡重生以来的第一部剧，算是完美收官了。现在就要看这部电影最后呈现出来的成果和票房了。 ** 杀青的那天晚上，剧组相约去吃烧烤。这烧烤还定在了野外，天气不错，气氛也不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顾菡菡和剧组的成员闹了好一会儿，觉得太过闹腾，就一个人坐在了外面仰着头看星星。 夜空很美，很深的幽蓝色。和无际的夜空比较起来，星辰就显得有些寥落。它是恬静的，安详的，只消一眼，就能让人心从浮躁变得沉静。 薄斯年开了一罐啤酒递给顾菡菡，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在想什么？” 顾菡菡拉开啤酒链，猛灌了一口：“薄导，你有看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吗？” 他轻轻点头：“嗯。看过。” 顾菡菡以前特别喜欢故事里的一段话：范柳原在细雨迷蒙的码头上迎接她。他说她的绿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药瓶。”她认为他在嘲讽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医我的药。” 不知为何，拍完最后几幕刺青的戏份以后，她的脑海里就一直盘旋着这段话。顾菡菡从来不觉得她是个文艺的人，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在这部电影的影响下，好像变矫情了。 她仰头把最后一滴酒喝完，转头问薄斯年：“我能再要一罐吗？” 薄斯年拗不过顾菡菡，问里头拿了几罐啤酒。 坐回她身边，薄斯年说：“我以前想过要翻拍《倾城之恋》。” 　　☆、第18章 醉酒 听到薄斯年说他曾经想拍她最喜欢的原着之一，顾菡菡果断来了兴致，颇有兴味地转头看他：“想拍……那么然后呢？” 她的脚下全是散落在地的空啤酒罐，场面极其壮观。喝了这么多，却丝毫不显醉态……薄斯年不经意间迎上她的干净得像星辰般一尘不染的双眼。 顾菡菡歪着脑袋等待薄斯年的回答。他忽略这一瞬的不自在感，心思回到了他们谈论的话题中。 “然后我还是选择了《刺青》作为我在国内的第一部影片。”薄斯年解答她的疑惑，脸上带着些许遗憾，“《倾城之恋》我怕我拍不出自己期待的感觉。以后再说吧。” 顾菡菡摇晃着手中的啤酒罐，笑着问：“以后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我们大概接触的机会不多了。薄导，开机的时候记得叫我来观摩。”顾菡菡记得以后的两年内，他都没有翻拍过这部片子，所以有些好奇薄斯年的真实打算。 捕捉到“以后接触的机会不多”这几个字，薄斯年心头掠过淡淡的空落落的滋味，他刚想要反驳，对上顾菡菡脸上满满的笑意后，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 顾菡菡其实还是醉了吧。大部分人喝醉会发酒疯，会闷头就睡，顾菡菡却不是这里的大部分人。 唔，醉酒的顾菡菡更讨人喜欢一点。这是薄斯年下的定论。 “以后……大概是挺久以后的吧。”薄斯年笑道，他看进顾菡菡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有听过一句话吗？一个导演短期内不能拍两部文艺片，否则他定会死得很惨。” 薄斯年当初拍《程青》这部文艺片，已经算是孤注一掷了。 “哈哈哈哈哈……”顾菡菡仰面捧腹大笑，她不是在笑薄斯年讲的这个冷笑话，而是薄斯年这样一个阳春白雪的人那么一本正经地讲一个冷笑话——这一点让她觉得萌了。顾菡菡知道她的萌点很奇怪，那也没有办法啊。她萌了就是萌了。 夜晚的凉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笑得眯起了双眼，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此刻的顾菡菡，褪去了她白天在人前时的刻意包装，摘下了她强硬冷漠的面具。这个笑得肆意，笑得嘴角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的顾菡菡，才是真实的、鲜活的顾菡菡。 薄斯年心下一动，他温热的手指试探着戳了戳顾菡菡脸上浅浅的梨涡，故意逗弄她：“你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个小坑儿。” “泥煤，这是梨涡！这是梨涡好吗？！薄斯年你有没有文化啊。”顾菡菡暴走，长牙舞爪地打掉薄斯年乱入的魔爪。 此刻的顾菡菡毫无白天时的冷静自制，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戳就会炸毛，一碰就会暴走。 顾菡菡的手正握着薄斯年的手腕，制止住让他不得动弹，轻扬的眉毛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得意洋洋，她嘚瑟地对敌人示威：“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薄斯年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大：“好啊。” “……”好啊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句好啊，两人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了起来。 顾菡菡瞥见薄斯年作壁上观、就等着她掉进陷阱里的样子，松了好大一口气：“你刚刚是开玩笑吧。” 薄斯年展开笑容：“当然。”不是。 顾菡菡笑了，笑她自己想太多。 “顾菡菡，我问你一个问题。”薄斯年认真地看向顾菡菡，“在你心里，我们是朋友吗？” 顾菡菡有些愣神，含糊地回答：“……是啊。”算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吧。 “嗯，那就好。”薄斯年自嘲地弯起嘴角，冰冷的啤酒淌进喉咙底部，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安抚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 远一点的空地上，也就是剧组烤肉的人堆里，突兀地传来唐琳琅扯开嗓子喊她的声音。 “顾菡菡！！！那个土爆了的微博名叫菡萏花开的新粉丝是你吗？” “啊？是我啊。”顾菡菡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顾菡菡看到唐琳琅的那条热门微博后，就顺手关注了一下唐琳琅，真的只是顺手……她却没想到唐琳琅居然能那么轻易地洞察到这个新关注是她的。 明星的粉丝不是几万几万的上涨的吗？唐琳琅怎么又这么多闲工夫发现她的微博关注呢……还真是匪夷所思。 随后，顾菡菡的手机微博就再也没有歇下来过了。 【您有一个新粉丝】 【您有两个新粉丝】 【您有三个新粉丝】 …… 顾菡菡点进界面一看，全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唐琳琅，谢蔷，乔彦廷，化妆师小薇，摄影助理阿三，灯光师傅大元等人…… 顾菡菡的嘴角不自觉上翘，眉眼晕着喜色，内心涌入欣喜的暖流。她的人缘也没她有想象中那么差，这一认知是这场杀青会带给她最好的礼物。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渐渐停止了微博新粉丝加入的提示音。 顾菡菡抿了抿双唇，轻轻点开微博界面，正打算一个一个互关的时候，她的界面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您有一个新粉丝】 她点进一看，是个只有两个关注，一个粉丝，没有任何微博发表的僵尸账号。这让顾菡菡来了兴致，她私以为她的粉丝已经够少了，毕竟她不怎么发微博，热门什么的看看就过。她却没想到还有人账号内容干干净净成这个样子。 她定睛一看，这个账号竟然叫做思念牌汤圆。那唯一的粉丝……竟然是乔彦廷？！这么明显，都不用经过脑回路，她就猜到这个思念牌汤圆是谁了。 顾菡菡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随后把手机界面亮给身边的那人看，秀气的眉毛轻轻挑起：“这思念牌汤圆是你？” 薄斯年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 “……”有种槽点太多不知道从哪里吐的感觉怎么办……顾菡菡干咳几下，忽略过他的微博怎么这么荒芜之类的槽点，打算先从名字入手，“你的微博名……为何如此逗比？” 薄斯年郁闷地和她解释：“这个账号是乔彦廷帮我创的，我一般都不用。你告诉我要从哪里改微博名。” “不不不，不用改，挺好，挺好……”顾菡菡强行憋住笑，最后忍无可忍，摊到在地上哈哈大笑。 薄斯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顾菡菡并没有理睬薄斯年的幽怨气息，这微博名多好啊，多符合薄斯年的气质啊。 半晌，她终于笑够了，也就不笑了。 薄斯年和她一样，肩并肩躺在土坡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抬起脸仰望着静谧的夜空，心想：就一天。就让她解脱这一天。今晚过后，她要重新披上战甲，在这没有硝烟却尔虞我诈的娱乐圈里披荆斩棘。 ** 而事实证明，什么披上战甲，什么披荆斩棘的，是顾菡菡想多了。 《刺青》杀青以后，她就又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无业游民。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她的脑子都快要长出青苔来了。 “实在是安逸太久了。”顾菡菡神情呆滞地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烦躁地抓乱她本来就不太美观的头发，“呼——振作。” 薄斯年最近和她的沟通，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他说：“顾菡菡你作为新人和本片的女主角要尽量保持神秘感，在电影宣传和上映之前，记得不要自己去寻求片源或者是接拍广告。” 顾菡菡没有理由不同意，所以就就了此刻这个无所事事且庸庸碌碌的顾菡菡。 在她在家呆得都快发霉的时候，有一个人解救了她。 这人叫做谢蔷。 谢蔷在电话那头说：“菡菡，我们去爬山吧。” 顾菡菡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嗯，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适合出行。 她问：“什么山？” 谢蔷：“大渡山。” 顾菡菡用百度地图，搜索着谢蔷说的大渡山。a市的郊区附近，乘车也就几个小时吧。 这是a市有名的佛山，佛教文化是其作为一旅游景区的最明显特点。听说在里面求的签，都是神准的，很多人因此慕名而来。 如果是以前，顾菡菡是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去爬什么大渡山的，她一向不信这些宗教信仰。但是……既然有重生，那么神灵是否存在也就说不准了。 顾菡菡有些头疼，她发现她好像快成为传说中的迷信分子了。 既然是拜佛，那么秦承泽应该就不会出现吧。顾菡菡也不好意思刻意询问谢蔷，她男朋友会不会一起去这。那样也显得太过刻意了，容易引起谢蔷的疑虑，弄巧成拙反倒不好。 出于种种原因，她很快答应了谢蔷的邀请。 　　☆、第19章 抽血〔含入V通知） 既然是去爬佛山，顾菡菡前一天晚上还特地花了很长时间洗澡，第二天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她原先还想用她珍藏的实木簪子盘头的，结果发现头发太短，驾驭不了簪子，也就打算不了了之。最后她化了一点点淡妆，翻出一双柔软适合爬山的单鞋穿上，就这么爽利地出门了。 只是她没想到，楼下等待他的却是谢蔷的男友——秦承泽。 秦承泽还是一身西装打扮，慵懒地倚在车门上抽烟。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看向顾菡菡，眼底闪过惊艳之色：“顾小姐，你穿白色比穿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好看多了。” 她的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秦老板的眼光和大部分人不太一样啊，我记得小蔷说我穿红色最好看。” 顾菡菡实在没想到秦承泽会来接她，否则她就不会穿成这样。她穿一身白是为了表示对佛家的虔诚和最基本的尊敬，而不是让他来纪念某位白月光的。 对方把自己的女朋友拿来说事，也算高手了。秦承泽把烟掐灭：“顾小姐，你先上车吧，有事都去车上说。” 看着秦承泽一脸无所谓她说什么的样子，顾菡菡脑海里有个想法，该不会她的那些毒舌嘴炮在秦承泽眼里，大概就是小孩子调皮不懂事一样的存在吧…… 这一认知让她顿时觉得没滋没味的，她有些郁闷，继而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地跨上了车门。 秦承泽无声地笑着，扔掉烟头，坐回了驾驶座上。 他转动方向盘，转头对紧紧抿着双唇，望向窗外风景的顾菡菡解释道：“我先接你，再去接小蔷，把你们送去以后我就离开。所以顾小姐不用担心一个陌生男人的存在会打扰到你们出游的兴致。” “……”顾菡菡的侧脸很冷硬，当做没有听见秦承泽的话。 秦承泽脸色终究是变了变，他是第一次遇到像顾菡菡这样不讲理的女人，说点粗俗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男人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秦承泽是男人，也喜欢那些软绵绵到像没骨头的女人，而不是顾菡菡这种。 “顾小姐，我此刻有个疑问。”秦承泽的桃花眼里闪过不满，“谢蔷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你是个脾气好的人的？我看你的性格……根本就是一无是处。” 这句充满火药味的话让顾菡菡暂时忽略掉窗外的风景，她眯着眼看她的前任：“秦总。你不知道女人对待女人和对待男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吗？” 秦承泽讥笑：“哦？顾小姐的意思是……你在欲擒故纵？” “……”顾菡菡满脸黑线，不想再和秦承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对待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差？难道她要告诉秦承泽：其实你是我的老相好，但是这个老相好却是一个渣男吗……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吧。 她疲惫地阖上双眼，倒在靠椅上：“就此打住吧。” 秦承泽低头，看着顾菡菡眼底的青黑色和一脸的疲倦相……他的神色黯了黯，转动方向盘，向医院驶去。 谢蔷会想要邀约顾菡菡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爸爸最近被验出得了重病，每次手术都是从鬼门关把命给硬生生拉回来的。谢蔷为这事儿，没少掉过眼泪，最后甚至想到了去大渡山求平安的念头…… 这几天，谢蔷一直住在医院照顾她爸爸。秦承泽现在就是要去医院接她。 秦承泽的手机响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 他挂完电话，转头叫醒顾菡菡，神色带着歉意：“不好意思，顾小姐，谢蔷不去大渡山了。你现在要回家还是吃饭？我都可以奉陪。” 顾菡菡皱了皱眉：“不去了？为什么？” 秦承泽沉吟，还是打算告诉她实情：“谢蔷爸爸突然发病，现在又进了手术室，谢蔷很担心她爸爸的安危，你和她的出游大概只能缓缓了。” 顾菡菡是知道谢伯父生病的事情的，她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病发到这种地步。她的声音急切：“我们去医院。” 秦承泽想了一会儿，把“你只是朋友，并不需要去探望”、“我还是送你回家吧”之类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顾菡菡静静地等待着秦承泽的回答。 秦承泽说：“好，我带你去。” ** 他们来到医院，谢蔷和谢母坐在急症室的蓝色长椅上。谢母弯着腰在哭，谢蔷搂着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看见眼前秦承泽两人的出现，倒有些惊讶。 别说顾菡菡，就连秦承泽，她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她爸爸生病期间，秦承泽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谢母每次问谢蔷她男朋友怎么也不知道来看望看望时……她总是用秦承泽太忙了来推脱母亲的埋怨。 然而，到底有多忙，忙到连女朋友的爸爸重病也抽不出时间来探望……谢蔷第一次开始疑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心把她当做结婚对象来看待？是不是真心爱她？ 谢蔷迷茫了。 谢母却先一谢蔷一步反应过来，她脸上还带着泪，看到秦承泽的出现，却由衷地笑了出来：“你是蔷蔷的男朋友吧。” 谢母是典型的农村老妇，脸颊被日头晒得黝黑，牙齿却很白，人很淳朴的样子。 秦承泽向她介绍自己：“您好。我是秦承泽。” “好好。”谢母把谢蔷和秦承泽的手交叠在一起，欣慰地拍了拍，老泪纵横，“总算是等到你来了啊。” 谢蔷羞涩地笑着，小女人情态毕现。 顾菡菡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和睦融融，宛如一家人的三人……连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格外僵硬。 急诊室灯灭了。 几人的心也像是被一双手揪住等待着宣判一样……难熬。 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冷冷道：“你们是病人家属？” “是。”谢蔷点头，急迫地询问对方，“请问医生病人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谢母一脸急迫。 医生简单地陈述情况：“手术中出现了大出血，血库里的库存不多了。你们谁是ab型rh阴性血？” ab型rh阴性血？这不就是俗称的熊猫血吗？ 连没读过几年书的谢母也知道这种血型十分难得，听到她的老伴儿急需这种血型后，眼前一黑，就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 谢蔷也有些急了，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秦承泽。 秦承泽微抿唇角，脸色有点难看：“我有个认识的……” 此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抽我的吧，我是这个血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 深红的血液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血管里抽出，旁边是谢母和谢蔷的感激涕零。 谢蔷说：“菡菡姐，谢谢你。” 谢母说：“你真是个心善的孩子啊。” 不知是由于失血造成了她的头晕还是怎么的，她的耳边嗡嗡嗡的声音不绝如缕，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抽血结束，她轻轻按着棉花，对两人点点头：“我还有事，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他们还来不及制止，顾菡菡就迈开大步离开了医院。 谢母有点自责，对她的女儿叹息着：“她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啊。女儿啊，你刚才怎么也不介绍介绍她。“ 谢蔷神色也很失落，她觉得今天她的确是忽略了顾菡菡。没办法，父亲的突然病重，以及秦承泽出现得太突兀，这一切都让她措手不及，以至于暂时忘记了顾菡菡的存在。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安慰她的母亲：“没事的，菡菡姐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谢母是老实人，总觉得对不住那孩子，对着她的女儿叹着气摇头，佝偻着老腰坐回了急诊室前的排椅上。 谢蔷咬咬唇，差点要哭出来。 “承泽……” 她想要寻求恋人的安慰，却惊讶地发现再也找不到恋人的踪迹。 谢蔷蹲下身来，抱住双腿无助地低下了头。 ** 外面的阳光很晒，顾菡菡又在前分钟前刚抽完几百cc的血量，站在日头上就快要站不住。 由于之前要演程青，所以顾菡菡谨遵薄斯年的嘱托，不吃肉，只吃蔬菜，过午不食。效果很明显，短短几周，顾菡菡就瘦了十多斤，身形方面倒是和程青这个角色更加接近了。 这种节食的习惯有正面作用，也有副作用。最大的副作用就是顾菡菡最近一直有贫血的征兆。 在医院她可没提这件事，好在一切紧急，医院也没有多做检查。 人命和一点点血。孰轻孰重，顾菡菡还是有数的。 不知是抽完血之后她变得空虚了还是怎么样，她现在很想要找一个人，想要听一听他的声音。 “薄斯年你在哪里？” “我在家。” 听到熟悉的清冽的声音后，她一下子心安了。 顾菡菡抬起手遮了遮眼前的阳光，舔了舔苍白干燥的嘴唇：“我现在就来找你。” 　　☆、第20章 疯狂 很多人都说薄斯年长得好看，好看到比起做一个导演更适合跨入影视圈。 顾菡菡总觉得他的气质用一个字就能形容，那就是“淡”，恰到好处的眉眼并没有那些混血明星雕琢得那么浮夸和精致，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她第一次在夜色见到他的时候，作为学渣的脑子里突兀地蹦出那句名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日头还毒，也不见风，薄斯年却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薄毛衣，下身罕见地穿了一条休闲的牛仔裤，牛仔裤包裹着他的修长有力的双腿。他这一身的穿着很居家……此刻就站在小区楼下等她。 薄斯年有一种魔力，即使顾菡菡多么心浮气躁，只消一眼，她的心就会渐渐沉淀下来。 顾菡菡走近他，对着他挤出一抹笑：“等很久了？” “没有。”薄斯年看着她说。 两人进电梯，薄斯年按了按楼层，电梯缓慢地上升。狭窄的电梯间里，凝滞的空气把气氛带得有些沉闷。 薄斯年好像有些疲倦，半阖着双眼靠在角落，电梯里太.安静，他浅淡的呼吸在着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愈发明显。薄毛衣很适合他，深v领的设计露出他精致的锁骨，喉结滚动，他的胸腔一起一伏。 顾菡菡也不想说话，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看着薄斯年那张比明星还耐看的脸，心情就会慢慢变好。她都觉得只要把薄斯年的照片搞成巨幅照挂在她的床头，她就不用吃那些安眠药才能睡着觉了。 “你很累？”顾菡菡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眼底青黑色的淡淡痕迹。 “有点。” “哦。” 再无别话。她好像不应该来的。 薄斯年的家很有他的风格，简约却有种淡淡的温馨，房子很大，却能一眼看出他是在独居。 薄斯年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她，坐在她的对面，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温热的液体淌过喉咙，顾菡菡的心情没那么糟了，薄斯年看她的时候她甚至能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 他说：“《刺青》的宣传片已经公布在网上了，你可以去看看。” “好。”顾菡菡点头。 他说：”过几天，剧组要去欢乐大联盟制作一档娱乐节目，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 “好。”顾菡菡没有意见。 作为一个演员，顾菡菡并不是很在意一部剧后期制作和宣传方面，宣传片无非是把拍过的那些比较吸引眼球的镜头组合起来而已，比较起来，她更期待走进电影院看完整的影片。 他问：“谁惹你了？” “……没谁。”顾菡菡轻笑着摇摇头，回头想想，这件事情谢蔷他们并没有错，父亲上手术台的危急时刻，谁会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放在视野里呢？说到底，她只是眼红人家一家几口和乐融融的气氛而已。 这种事，并不值得诉苦。 薄斯年看进她的眼睛里，像是在审视她说这些话的真假。 “所以你来我这里是因为……”薄斯年轻笑了一下，“顾菡菡，你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我这个凶残的导演，所以特意来见一见我吗？” 薄斯年说自己凶残，并没有言过其实，他对拍戏的要求很严格，顾菡菡状态很不好的那几天，也被他冷着脸训过几句。虽然，平常时候的薄斯年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顾菡菡淡淡道：“如果我说我来是别有目的的呢？” 薄斯年皱眉：“别有目的？” “嗯。我今天本来是想来泡你的。” 看到人以后，就更想泡了。网络上有句话，男神有种气质——看到以后合不拢腿的气质。 “咳咳咳……咳咳咳……”薄斯年诧异地瞟了一眼顾菡菡，发现她严肃认真的表情以后，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你确定？” “嗯night.” 一夜情。 薄斯年手里握着的水杯里的袅袅热气碰到冰冷的玻璃壁厚，瞬间冷却，凝在玻璃壁上形成一个一个的小水珠。 薄斯年微微垂了垂睫毛，看不清眉眼：“你想清楚了？” 顾菡菡实话实话：“没有。” 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想做什么来排解这种烦躁，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就只有薄斯年舒服的眉眼和冰冰冷冷的语调，就好像酷热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杯冰镇梅子汁，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顾菡菡知道这是一种病，而且她病得不清。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想要做些什么来摆脱这种困境。此刻，她想要的，叫做薄斯年。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不愿意也可以……”我可以找吃东西，或者剧烈运动来摆脱这种烦躁，只是效果没有你那么有效而已。 他打断她。 薄斯年：“前两天，我问你，我们是朋友吗？” 顾菡菡：“我说的是……是，我们的确是朋友。” 薄斯年：“那你还继续吗？” 顾菡菡：“继续。”顿了顿，她又不知廉耻地补充：“炮.友也是朋友。” 他无语，仔细审视了一番顾菡菡那张姣好的面容，发现的确不能再她脸上找到她开玩笑的迹象以后…… “顾菡菡，你疯了。”薄斯年的语气堪称沉着冷静。 “……我也觉得。”顾菡菡耸肩，“你不答应我，我就只能……”暴饮暴食、剧烈运动、醉生梦死了。 但，显然，薄斯年误会了顾菡菡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他以为顾菡菡说不是他,她也会找别人。 他低头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玻璃杯，等到玻璃壁上的雾气渐渐褪散……再掀开眼皮时看向顾菡菡的眼神深刻了许多。顾菡菡看到他褐色的瞳孔里，装了一整个她。 薄斯年说：“你过来。” 她被他抓住，用力一扯，坐到了他的怀里。 薄斯年托住她的后脑勺，轻吻她的发丝，她的睫毛颤了颤，承受着他的近乎虔诚的亲吻。 顾菡菡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的腿上，起伏的胸腔沉沉浮浮，勉强调节着不平静的呼吸。 “准备好了吗？”薄斯年摸到她的bra的暗扣，细细的肩带落下。 他捧住她的饱满的胸房，修长的男性手指拂过顶端，顾菡菡一个激灵，隐藏在衣物下的身体敏感地颤了一颤。 “嗯。”这是在回答薄斯年的那句准备好了吗。 她的眼神失焦，依恋地靠在薄斯年的脖颈处，就像两只交颈相卧的白天鹅，相互依存、从对方身上汲取最后的温暖。 薄斯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把手伸向她的底裤摸到一片泥泞，湿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后，轻笑：“那就好。” 顾菡菡的嘴唇缓缓贴在薄斯年的嘴巴上，搂住他脖子的手紧到痉挛。薄斯年耐心地在她的唇上辗转摩擦，半晌后，撬开她的牙关，与唇舌相交，渐渐变得密不可分。 她能感受到他一手抚摸着她饱满而颤抖的顶端，右手蜿蜒往下走探进她的裙摆，隔着内裤抚摸着她最*也最幽深的地方，他修长的、连指甲都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正勾开她的内裤……此刻，顾菡菡就觉得她像一只在沙滩上扑腾着的濒临死亡的浅水鱼，以为找到了救命的湖水，却发现原来那是最深最恐怖的深海。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在海里溺死的鱼。 就在薄斯年还想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制止了他的举动，潮红的眼睛直视陷入隐忍的男人，膝盖拱起摩擦着他腹部坚实的肌肉：“有套吗？” 薄斯年的表情滞了滞，眼神里翻滚着汹涌的情.潮，就像一头随时都会暴怒的凶兽。 “等我。”他喉咙底部发出来的声音有点沙哑，但是很性感很迷人，就是传说中听着就会让人怀孕的那种声音。 他捧住她的脸亲吻她湿润的眼角，接着离开她的身体，走到了卧室。 在床上的薄斯年褪去他平日里的淡漠，强势得有点可怕。 他按印象拉开抽屉，找到上一次他生日时候乔彦廷开玩笑送给他的一扎安全套。当时他懒得扔，也就容忍了乔彦蹩脚的恶作剧。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心甘情愿地把它派上了用场。 …… 薄斯年回到客厅，客厅里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影。 他的手里还握着几个tt，淡色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搭在腰间。宽肩窄臀，完美的身材比例。此刻他却滑稽可笑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 他的刘海贴在脸上，低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终究是走了吗？”薄斯年的嘴角垮下。 调戏的口哨声响起。 薄斯年往回看，顾菡菡正笑盈盈地倚在墙角，毫不避讳地用眼神上上下下视.奸他，从石破天惊的高颜值，到胸前朱红色的两点肉粒，再到她刚刚抚弄过的弹性甚好的八块腹肌。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男人最危险的三角地带，那是一个非常可观的尺寸。她被这尺寸有点吓到，撇开视线，喃喃自语道：“……竟然是ck。”他还真是骚包。不对，是闷骚。 “你刚才去哪里了……？”薄斯年盯着她的眼睛眯了眯。 “摘隐形眼睛。”顾菡菡伸了伸懒腰，“戴久了有点不舒服。”她的度数并不深，两只眼睛加在一起才一百五十度，平时都不怎么戴隐形眼镜。至少此刻没有戴眼镜，她也能看清楚薄斯年的好身材。 他走到她跟前，抱住她，亲吻她汗津津的脖子：“继续吗？” 顾菡菡：“当然。” ** 纱窗飘乱。 薄斯年进入她的那一刻，她的指甲狠狠地抠着他的手臂。 她喘着粗气，声音微哑：“这只是……” 薄斯年的眸色变黯，他凑近她的耳畔：“我知道night.” 不是因为所谓的爱情，甚至也不是娱乐圈所谓的潜规则。 这是疯狂的一夜，然而，它很快会被人忘在脑后。 　　☆、第21章 狂躁 夜深，周围稀薄的空气泛着渗人的凉意。冷风袭过，顾菡菡牙关一颤，本来混沌的脑袋倒被这冷风吹醒了。她低着头，凝视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接着又把身上唯一的素色单衣裹紧了一些。 头发蓬乱，形影狼狈。这就是影子中的她。 “呵。”顾菡菡再一次后悔自己大半夜从薄斯年家里逃出来的矫情行为。有热源，有美男，和此刻萧条恐怖的街道比起来，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可是，她实在不能想象第二天早上起来要怎么面对薄斯年，难道要对着他那张睡美人的脸打招呼说“嗨”吗？恕她做不到……于是，她就逃了，趁着薄斯年还在熟睡，偷偷从他家溜了出来。 不过……顾菡菡扫视了四周，没人，没车，连路边的店家也全部关门了，以至于她有些摸不准现在的时间。 十二点？两点？还是……四点？ 她摸出手机一看，黑屏。按电源键也没用。 顾菡菡想起来，她昨天晚上好像忘记给手机充电了，那么现在应该是自动关机了。 她讥讽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 “嘿！美女！” 一个胡子拉渣肚子滚圆的中年大汉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横亘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完全堵住了顾菡菡的去路。他身上就披着一件宽大的黑土色风衣，两腿站得很开，对着顾菡菡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美女，一个人啊？”中年男人慢慢走近顾菡菡这里，轻佻的语气让顾菡菡感觉很不舒服。 他的风衣很长，但顾菡菡却能很明显地看到他风衣底下的一大截光裸的小腿，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小腿上浓密的毛发清晰可见。 “……”顾菡菡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第六感一样，中年男人立马做了一个让顾菡菡为之震惊的举措。 中年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那灰扑扑的风衣果断掀了开来……最重要的是，他里面根本没有穿任何衣服，勇敢地露出他赤.裸.裸的男性身体。而那中年男人的眼神明显就是一副“看吧，看吧，看爷强健的体魄，傲人的身材”这种自恋到极致的调调。 事实证明，大半夜出来真的会遇到鬼。还是一个有暴露癖的鬼。她还真是瞎了眼了。 顾菡菡用力按了按额角隐隐暴起的青筋。 “我说，这位大叔。”片刻后，她从震惊中脱离了出来，很随意地顺着自己蓬乱的头发，语气带了点戏谑，“快把你那啤酒肚和小短腿收起来吧。我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顿了顿，她又说：“几个小时前，我刚刚看了一个可以和波塞冬相媲美的身材，所以你还是算了吧……”顾菡菡的视线轻蔑地扫过中年男人的身材，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男人的声音很粗犷，还喘着粗气，顾菡菡承认她在那一瞬间是有被这男人的呵斥吓到的。 他显然是被顾菡菡的话给气到了，撸起袖子，就想冲上来给她一点教训。 顾菡菡毫不示弱，扬着眉毛斜斜地看他。即使穿着平底鞋，她还是营造出一种居高临的女王气势，对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不足为道的蝼蚁一般。 藐视。彻底的藐视。 男人被顾菡菡的眼神和气势震到，反倒不敢上前，哆嗦了几下，裹紧身上的风衣，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了。 呼—— 顾菡菡的伪装瞬间卸下，松了好大一口气。像那种有暴露癖的那种人，看着胆大奇葩实则大多自卑懦弱，你只有把握住机会在气势和言语上压他一截……才有可能被放过一马。 然而，她刚刚差点露馅没有绷住。 ** “啪嗒。”锁眼开了。 顾菡菡疲惫地倚在大门边上的墙上，略微扫了扫她乱糟糟的且十分狭小的屋子，眼神有些涣散。 紧接着，她给手机充了会儿电，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很明显就提示顾菡菡有几个未接电话。顾菡菡心不在焉地点进界面…… 两通电话，是一个没有备注联系人的本地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但是这串数字顾菡菡她熟悉得倒背如流。这几年秦承泽都没有换号码。他现在用的这个号码就是两年后用的那只。 秦承泽为什么会打给她，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但是……顾菡菡也不好奇就是了。 还有几通是白黎打的。 顾菡菡抬头看向外头的天色……天虽已大亮，顾菡菡却还是不确定白黎是不是还在补眠，所以她并不想现在打扰他。反正她差不多是累趴了。她放下手机，让它继续补充电量，自顾自爬到床上，想要补个觉。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她又再一次想起了今天发生的种种，随后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安眠药，倒了两颗在手心里轻轻掂量了几下。 顾菡菡捏着那一罐小小的药瓶，眯着眼睛仔细查看着它的说明标签……“安定片。有抗焦躁、安心定神的作用”。 “狂躁症。” 她慢慢地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转凉。 ** 顾菡菡还记得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高中生，她就有找过心理医生。当时，她就觉得自己只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理医生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男人，看着就二十七、八岁吧，长得很普通，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安抚人心的气质。明明是一张一眼就会忘的路人脸，明明已经过了很多年，但是顾菡菡却觉得现在一回想，还是能记起他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医生基本了解完顾菡菡的情况后，原本挺随意挺亲切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正经了一些。 男医生修长的手指握着钢笔，一边询问一边在白纸上记录下来。“你最近生活方面或者学习方面有什么异常吗？” 顾菡菡的眼神不经意落在听了他手中的那支黑色钢笔上，笔身流畅，她隐约还能瞧见笔身光泽的花纹，完美到简直可以成为一件艺术品陈列在橱窗里。 她当时想，她也要买这么一支钢笔送人。 …… 看顾菡菡久久没有回答，男医生又把问题重复了了一遍，提醒她集中注意力。 “请问你最近有什么异常吗？”他对顾菡菡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头疼。 “异常？”她这才反应过来医生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想了想，“我能问是什么意思吗？” 对方沉思片刻，斟酌着问：“你有没有经常失眠，睡眠的需要减少？” “……有。”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翻来覆去睡不着。 “联想加快，或者观念飘忽？” “……有。”前几分钟她就走神了。 “行为轻率或追求享乐，并且不顾后果？” “……有。” 对方：“还有一个典型的征兆，但是我考虑到你是高中生应该就不会有这方面的征兆。” 看到顾菡菡疑惑的求解答的表情后，他顿了顿，开玩笑似的开口：“你应该没有性.欲特别亢进吧？”话音结束，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算我多问了，你不必挂怀。” “……哦。”顾菡菡的脸红了红。 随后，医生为她的病情作了一个简单的陈述。 “你这个病叫做狂躁症，目前还在初期，所以你不用特别担心病情。至于晚上睡不着觉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开几瓶安眠药，以后有状况都可以来找我。如果我不在，可以拿着单子报我的名号开药。” 狂躁症。顾菡菡抓住了这一关键的字眼。 “那个，医生，我能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吗？”顾菡菡对这“狂躁症”的定义十分模糊，她只是懵懵懂懂地感知她得了一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疾病。 “会得这种病的原因有很多，据我初步判断，你这应该是遗传性的，后又因为各种外界因素激发出来的病因。请问你家里有人有过类似的病情吗？”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小孩，对父母的一切一无所知。 好在对方似乎看出了顾菡菡的难处，并没有在这问题上深究。 “嗯，那先这样吧，我带你去拿药。”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连对方的笑容看着都是暖洋洋的，“对了，我姓连，名誉。” “你好，连医生。” “不是大病，所以你不用太纠结的。” “我知道，谢谢你医生。”年少时的顾菡菡穿着非主流的嘻哈t恤，仰着她年轻鲜亮的脸蛋，对着她日后的心理主治医生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第22章 真心 高中、大学，她都有和她的心理医生联系，病情也在一步步改善转好，但这种联系却止步于她进入娱乐圈。 因为在演戏的时候，她会全身心投入其中，把自己融入在角色里，久而久之，她的病发作的几率就变得微乎其微，甚至是基本不发作。导致她以为演戏就是一切病症的良剂，渐渐遗忘了她有病这件事。 直到前几天的发作。 从回忆里出来后，她失神地盯着手心里的安眠药良久，颇有些心烦地抓乱一头秀发，之后干脆把安眠药扔进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果然是药不能停啊。”这种时候顾菡菡还有闲情逸致开自己的玩笑……但是不难看出，她的这句玩笑带着浓浓的苦涩和无奈。 手机铃又响，她接起一看，是白黎。 “菡菡啊，现在微博上都是你的热门，什么新人出演《刺青》女主角，唐天后甘当女配之类的……”白黎在电话那头讲得起劲，每句话都好似带着笑意，兴致勃勃地催促顾菡菡，“你快看看微博啊！” 微博？热门？她上微博热门了？！ 顾菡菡还算冷静，安抚着白黎激动的心情：“小白你先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挂断电话后，她带着疑惑和期待点进去微博，发现果然如白黎所说，头条就是关于《刺青》宣传片的流出。而她作为此片的女主角，也备受大众争议和讨论。 微博早就被#刺青女主角##新人顾菡菡##刺青宣传片惊艳全场#之类的话题所刷屏。 可以说，她火了。 当然这个火，是建立在她原先默默无闻的基础上来比较的，和那些一线明星的火完全不能等同。 而她火起来的起因就是薄斯年之前讲的作为宣传用的预告片。剧组在网上放了一段《刺青》的预告宣传片。宣传片后期处理的很好，把主角每个阶段的矛盾和甜蜜都展现了出来，画面质感也很不错，很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所以露脸最多的女主角程青自然也成了大众讨论的对象。 微博里有认同也有不认同的。 比如说顾菡菡现在刷到的几条观点就截然不同。 唐大的小甜心：为啥我们唐大要当女配角，让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女演员来挑大梁？[抓狂] 这是唐琳琅的粉丝不服气他们的偶像演一个女配角。 围观群众：感觉这个新人演技不错啊，在预告片上看一点都不输给唐琳琅，你们就别掐了。 这应该就是比较理智的路人。 某某某宅男：你们就没注意这新人的颜吗！！！我的菜啊[口水][口水] 她摸着自己还算平滑的脸颊，困乏地垂了垂眼睫。 …… 这几条微博顾菡菡都能面无表情的浏览过，但是有一条微博的出现却让她直接蹙了蹙眉心。 发微博的人就是还在医院休养过几天就要出院的萧茜。 萧茜：有些人真是够不要脸的，为了抢角色可以不择手段。 短短一句话，也没有指名道姓，底下却有无数回复。 统一都是猜测萧茜所说的这个抢角色的演员是谁的，最后竟有人联想到萧茜许久之前发的一条微博说要拍新戏了，而新戏的开机时间又和现在最火的《刺青》是同一天…… 1l：那个有些人……莫非是《刺青》的新人女主角？ 2l：如果真是这样，那个新人也太恶心了吧。 3l：我就想问问什么叫做不择手段？是不是……潜规则？ …… 微博对于《刺青》的讨论热翻天，顾菡菡是记得前世的宣传片也没有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看来她这个新人出演这部剧，还是让很多人接受不了的。 顾菡菡没心思管这些舆论，至于萧茜的微博，她要说什么就说吧。到手的角色突然落在了别人的头上，要是她自己遇到了这种事只怕会比萧茜做得更狠，而不是单纯地在微博上发发可有可无的牢骚。反正萧茜那条微博说得含糊其辞，也没什么证据证明可信度，她暂且可以忽略。 现在的重中之重……应该是填饱她的肚子。 算上昨天已经过了几十小时了，顾菡菡肚里空空，胃里没有一点油水，可以毫不夸张地用饥肠辘辘来形容。她打开冰箱一看，空的，脸方便面也没有，这才猛然想起前几天家里的冰箱就已经没有任何存货剩余了。 她颓败地坐在沙发上托着腮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拿上钥匙选择出门觅食。 令顾菡菡没有想到的是，她一下楼，就再次遇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秦总？”顾菡菡的眼神一滞，堪堪止步于男人面前。 秦承泽就靠在他的车上斜睨着顾菡菡。 他的言语慵懒却有不容忽视的质问味道：“顾小姐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菡菡实话实说：“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 “呵，好理由。既然是因为手机没电了，那么这件事就暂且撂过不提吧。”秦承泽轻轻击掌称赞，笑意未达眼底，“我今天来是主要想请顾小姐吃顿饭的，请问顾小姐领情吗？” 按照平时秦承泽约她去干什么她都不会答应。但今天不一样。吃饭，在她饿到不行的时候请她吃饭。还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好啊。”出乎秦承泽的意料，顾菡菡回答得很开脆，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秦总赶着饭点过来的，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你的好意呢？” 明明一切都遂了他的意，他怎么还是觉着被顾菡菡坑了呢？ “还有，秦总。”顾菡菡像是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以后请你说话正常一点好吗？阴阳怪气的我听着难受。” 秦承泽忍了很久才忍住想要胖揍顾菡菡一顿的心情。 ** 对着桌子上的菜风卷残云一番后，顾菡菡才算满足地舔了舔牙齿：“秦总，谢谢你这顿饭啦。” 秦承泽亲眼见证着那一桌子菜丧生于顾菡菡的血盆大口里……而自己一筷子都没动。 他的眼皮跳了跳，干笑道：“我依稀记得上次吃饭，顾小姐你的胃口可没这么好的啊。”那一次顾菡菡只对开水煮白菜这道菜情有独钟，他还以为她是个素食主义者。 顾菡菡满不在乎地回答：“这次饿了。” 意思就是上次吃那么少只是因为她不够饿。 秦承泽成功被顾菡菡的话噎到，他郁闷地扶了扶额角，在心里摇头：和顾菡菡讲话就是累，就像是上战场一样。可这样他还上赶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受虐体质？秦承泽想到这一点，嘴角自嘲地向上翘了翘。 顾菡菡还在一边埋头苦吃。 待到她终于停止了进食，秦承泽才讲起了正事。 “昨天……”秦承泽斟酌片刻，手指曲着轻叩几下桌面，“你昨天从医院出来你去哪里了？” 顾菡菡从离开医院以后，他也跟了出去。但是找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踪迹。他到顾菡菡家等了挺久，直到半夜看她还没有回来才离开。 难道……秦承泽不愿多想。 顾菡菡抬了抬眼，瞧着他的眼神有点莫名其妙：“自然是回家睡觉了。” “你没有回家。”秦承泽言辞犀利，戳穿了顾菡菡撒的谎话，“我昨天晚上去你家楼下等了你很久。” “等我？”被成功拆穿谎话的顾菡菡一点都不心虚，她倒是在疑惑日理万机的秦承泽怎么可能会去她家楼下等她。 秦承泽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半晌，他才说。 “顾菡菡，你相信吗？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秦承泽认真地说着这番话，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捕捉到“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几个字眼，一直安之若素地蹭霸王餐的顾菡菡终于冷静不下来了，她十分怀疑秦承泽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她握着筷子的右手抖了抖，避重言轻：“大概是我长得像你的某些好友吧。”比如说你的某位青梅竹马。 秦承泽也没有深思，对于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也十分匪夷所思。 他哂笑，轻喃道：“也许吧。” 顾菡菡长出一口气。 她想，这一茬“我见林妹妹好生面善，就像是前世见过一样”的对话应该算是揭过去了。 秦承泽：“对了——” 顾菡菡再次心惊肉跳。 “对了，昨天的事你不要怪谢蔷，她也不是有意的。”秦承泽想到了昨天那件事，也就略微提了提。 原来是指这件事啊。 “没事，我没有介意。”对于此事，顾菡菡她早就想通了，自然是已经不放在心上，她又想起谢蔷的父亲还在医院里也不知有没有脱离危险，就简单地问了几句，“伯父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秦承泽闷闷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顾菡菡质疑的眼光划过秦承泽僵硬的面色。 “嗯。”秦承泽颔首。 顾菡菡用后脑勺想都能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肯定从离开医院之后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过谢蔷父亲的安危…… 她叹了叹气：“秦总，有时间多关心关心谢蔷吧，她把一片真心都给了你。上次她还和我说，她觉得你对他的关心有点少了。” 秦承泽对谢蔷究竟是个什么态度，顾菡菡并不知道。但若是按照时间推算，上辈子这时候，秦承泽已经和谢蔷分手了。如果她没有猜错，秦承泽和她在一起前的上一任应该就是谢蔷。 这辈子，她不搅进这趟浑水，他们会不会就这样走到最后呢？顾菡菡不清楚，也懒得了解。今天这一番话，她是本着谢蔷在剧组给她的多番照顾才说的。 起先，秦承泽并没有回应顾菡菡的质疑，良久，他才抬头看向顾菡菡，眼神认真。 他问：“那你呢？你的真心呢？”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还有点肉麻兮兮的，顾菡菡被雷得一阵哆嗦。 可是对方还是炯炯有神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无奈，只好说实话：“我的真心，早就被狗吃了。” 从她死亡又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不知道这“真心”是何物了。 闻言，秦承泽讶异地凝视着她的一脸坦荡荡。 他想，他这次大概是要栽坑里去了。 　　☆、第23章 节目 薄斯年那天晚上提到过的《欢乐大联盟》是一档内地最资深的老牌综艺节目，每周五黄金档播出，收视率秒杀很多同类综艺节目，很多电影和电视团队会携众演员一起上镜为他们的剧预热。 在顾菡菡的印象里，薄斯年当初并没有在这种娱乐节目里做过宣传，甚至连所谓的宣传片都没有剪辑过……和前世相比，薄斯年现在的做法算是很高调了，虽然顾菡菡并不知道这一切变化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顾菡菡在床沿上端坐了很久，绷着气一动也不动。她在紧张，手心里慢慢渗出汗珠。不出意料，薄斯年就要过来接她去参加那档娱乐节目了，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薄斯年。 她幻想过很多种场景。 第一种。 她说：“嗨。” 大导演点头没有说话。 嗯，不说话是薄斯年的常态。 第二种。 她说：“嗨。” 大导演黑着脸把她绑上车。 依她上次做的那种蠢事……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 门铃响了。顾菡菡一个激灵，用手抚了抚裙摆的褶皱。起身，开门。 她深呼吸，嘴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嗨。” 男人错愕于顾菡菡的热情，眉眼似笑非笑：“嗨。” 顾菡菡蹙眉：“怎么是你？” 他半个身子都钻进了门内，俊美的脸庞放大在顾菡菡的眼前。 乔彦廷好笑：“你以为是谁？” 顾菡菡垂眸，轻轻地说：“没谁。” 这种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他们俩没鬼，他乔彦廷的名字就倒着来写。 他说：“如果你说的那人是斯年的话，他最近胃炎加高烧，已经住院很多天了。” “住院？” 顾菡菡猛地一抬头。 “怎么？”乔彦廷给顾菡菡下套，言语中颇带了点意味深长，“担心斯年？” 顾菡菡漫不经心地数着手指的关节，没有回答乔彦廷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才撇过头淡淡地说：“走吧，去录节目吧。” 乔彦廷暗骂这女人果真是心狠，却也注意到她紧抿着不放松的唇角。 ** 由于上节目，顾菡菡的妆容画得很细腻，把她那张素颜也很耐看的脸，映衬得更加动人。说起顾菡菡的长相，那就是“灵”，单单是看着，就觉得这姑娘的眉眼很有灵气，一颦一笑都是活的，不像现在这演艺圈……大多数女明星的长相都匠气有余，清纯不足。 顾菡菡穿了一条黑色丝质的长裙，抹胸款的样式和腰间的刻意收紧把顾菡菡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她站在穿衣镜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做了头发，那头杂乱无章的短发更显得利落和个性，很配她今天穿的裙子。顾菡菡抬起手撩了撩耳边的秀发，又把手放下轻触裙子的一角，滑腻的感觉让她心神一荡。 “顾菡菡，加油。” 这是她第一次上节目，她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顾菡菡在台下准备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开始了节目。 欢乐大联盟的女主持人是中视电视台的当家花旦，拥有知性美女这一娱乐圈工人的称号，男女主持人合作多年，相互配合得如火纯情，天衣无缝。 女主持人问她的搭档：“最近微博的头条你看了吗？” 男主持人摇摇头：“你知道我并不怎么关注微博的。” 女主持人一脸嫌弃地瞅着男主持人，最后揭晓了答案。 “最近的微博都被一部电影刷疯了，据说这部电影的导演的导师是国际上响当当的gunss……” 这段台词念完，《刺青》剧组就快要登场了。 顾菡菡深吸气，正想迈上台阶做准备，却临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她转头，唐琳琅正抱胸笑着看她。 “琳琅？”她谨遵教诲没有叫唐琳琅“唐姐”。 唐琳琅穿得并没有顾菡菡那么正式，一身简约的马甲裙裤装、高高扎起的马尾衬得她整个人格外的帅气和爽利，和平时风情万种的她有一点点不同。 此刻这位天后的红唇微启，轻声细语地问她：“紧张吗？” 被一眼就看穿的顾菡菡尴尬地点点头。她现在的演技、经历都是上辈子赐予的，但是前世她唯一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站在镁光灯下迎接万众瞩目。这让她有点小雀跃，会紧张也是不可避免的。 唐琳琅并没有嘲笑她，抬起下巴示意让她看右侧。 那个方向是…… 周若颜。 周若颜握着拳头小声地背着出场时的自我介绍，短短的几句话，来来回回，之后甚至精确到表情和动作。 好用功。 唐琳琅目光有些鼓励的味道，她说：“顾菡菡，你别让我失望。” 顾菡菡再次瞥了瞥周若颜那个方向，再回头时，整个人都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我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没事的，这种小case比演戏简单多了。”唐琳琅笑着说，“我相信你能驾驭。” 在一边默默围观的乔彦廷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的话带股儿若有若无的酸味：“我说，你们能别姐俩好了吗？这才勾搭上几天啊。” 唐琳琅揽上顾菡菡的肩膀，对着乔彦廷挑衅道：“什么叫勾搭上几天啊，你忘记当初菡菡选择了我当表白对象吗？这就叫做一、见、钟、情。” 乔彦廷无奈地摇摇头，一副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计较的的姿态。 顾菡菡目睹这两人看似火药味十足实则亲昵异常的场面，心底却忐忑不安。不出意外的两年后，唐琳琅会宣布婚讯，她的丈夫是某某集团的某某总，虽不至于啤酒肚大秃顶，也比唐琳琅大了不下十五岁，在当时引起全民热议，有不少人吐槽唐琳琅拜金抱土豪大腿。 至于唐琳琅当初到底是怎么想，才会在演艺事业到达巅峰状态的时候选择相夫教子的原因她不清楚。她清楚的是那个男人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和她打情骂俏的小鲜肉乔彦廷。 …… 掌声和叫好声响起，几人意识到这是要上台了。 这时，唐琳琅拉住顾菡菡的手臂：“加油。” 顾菡菡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呐呐，斯年可是说你上节目的时候他要在电视机前同步看你的表现呢，记得别处糗……”乔彦廷意味深长地对顾菡菡说。 顾菡菡动了动嘴唇，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最后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迈上了通往舞台的楼梯。 乔彦廷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扭头看向唐琳琅：“小姑娘这是害羞了？” 唐琳琅趴在他的肩上笑得乐不可支：“我在她的表情里看到的明明是——乔彦廷你这个傻子，这节目是录播的，薄斯年怎么可能会在电视机前看节目？你要说谎请记得打草稿！” 乔彦廷：“……” ** 整个剧组总共就来了四个人，三女一男，其他的打酱油人士就不出场了。 他们一出场就又迎来了一阵掌声，这雷鸣般的掌声让顾菡菡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虽然她知道这大多数的掌声，并不是献给她这个新人的。 首先是介绍，从左开始介绍。 最左边的是周若颜，比起顾菡菡在宣传片里的大幅度亮相，周若颜之前可以说是一点曝光率都没有，所以顾菡菡很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重视这一次的节目。 “大家晚上好，我是周若颜，我在这次的《刺青》里饰演的是女三号程红。她痴，她狂，她是个精神病……但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周若颜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大家风范，“期待大家去电影院看一看我饰演的程红，感受那场病态的、疯狂的爱恋。” 这样的周若颜一点都不像第一天试戏时候遇到的懵懂青涩，还粗心大意地把顾菡菡当做是化妆师的小女孩；也不是在剧组天天追随着薄斯年嘘寒问暖像条小尾巴似的周若颜；此刻的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处处透露着“我会开”“我很很努力地绽放”的气息。 俗话说得好，勤能补拙，更何况周若颜先天条件很好。以前是她大意了，依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周若颜很有可能会变成一匹演艺圈的黑马。 掌声轰动。还有人举着周若颜的牌子站起来呼喊鼓劲的，大叫着“周若颜好棒”“笑话太赞”之类的话的，估计是她的校友或者亲友团。 …… 接下来是唐琳琅。 唐琳琅简单地陈述着，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唐琳琅——在片中饰演坏女人林依依。” 干脆、霸气，是唐琳琅一贯的作风。 “我是乔彦廷，在剧中饰演男主角张志峰，别看这名字怂，我可是拥有三位大美女的青睐……嗯，总的来说，从我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乡村爱情故事。” 他左手边的唐琳琅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声音很轻，只有台上离得近的几个人听到。 这是乔彦廷痞痞的回答，话未完还抛了个电眼给底下的观众，不少年纪轻没什么抵抗力的少女酱们早就被电得花枝乱颤……大叫着“乔乔我要给你生猴子！” 顾菡菡已经能猜到这时候的微博是不是被#刺青讲的是一个乡村爱情故事##乔乔我要给你生猴子#这种话题给刷屏了。 顾菡菡无声地笑了笑，无意间瞥到一直盯着她看的周若颜……这才意识到，好像轮到她介绍了。 nowit’sherturn. 　　☆、第24章 可爱 “顾菡菡，饰演的是《刺青》里的程青。”很简洁的一句介绍，却和唐琳琅简单的霸气不同，顾菡菡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充满着谦逊的气质，但又不显得唯唯诺诺，很有个人风格。比起周若颜精心准备的甜美俏皮的介绍，顾菡菡的出场则显得更有大家风范。 她笑着轻挽秀发，手捧着话筒往正前方呈四十五度鞠躬。抬头，退后，一气呵成。 连主持人周棠对她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都忍不住侧目以对。周棠在娱乐圈打拼了十年，是星云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主持界里若是她说第二，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她的眼光很毒，她看到顾菡菡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妮子会红。 别的不说，就冲这淡定的气质，她就得给这新人一个赞。不像那第一个，讲几句话还做作得要命。周棠在娱乐圈闯荡这么多年，深知有些东西太刻意，反而容易事得其反，这第一个女演员就犯了大忌。 周棠心里饶了好几个弯儿，脸上却不露神色。 雷鸣般的掌声过后。就是第一个节目了，首先，节目组按照原先的安排再一次放映了《刺青》火爆的宣传片。 这次宣传片是大屏幕播放的，比顾菡菡在网上看到的更加真切，也更有感觉。 第一个镜头，是程青和张志峰的初遇。 普通的教室背景里，白色的墙体老旧到偏黄、发潮，程青就坐在靠墙的角落里，宽大朴素的校服罩住她。在同学眼里，她就是一个干巴巴的不知道合群的学霸，孤僻的性格把大多数同学拒之门外。 张志峰是新来的转学生。 他走到程青跟前，阳光的笑容肆意地挥洒在他痞气的俊脸上。 程青心不在焉地用笔帽戳着摊在桌上的白纸，阴影从她头顶落下，她错愕地抬头。 “我可以坐这里吗？”她听见那个少年这样问她。 第二个镜头，是张志峰约她去补习班，到她家楼下接她的时候。 程青和程红站在阳台上，米色的窗帘底下，是少年和他的单车。 …… 看到最后，两人决裂，一切变得唏嘘和枉然。片尾曲响起，是着名歌星王斐专门为这部影片做的歌曲《青》。 安静，很安静。没有掌声和欢呼，顾菡菡觉得有点不对劲。 几十秒后，掌声才像潮水一般涌起，底下还有小女生用纸巾擦泪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棒！”周棠由衷地赞叹，她的话题转移到了顾菡菡身上，“菡菡，你演程青的时候，印象最深的一部戏是什么？可以分享一下吗？” 印象最深的一部戏？对于她来说，还真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戏份。 她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有话题性的答案：“印象最深刻的那部戏……应该就是和男主角唯一一场的吻戏吧。毕竟是银幕初吻。” 顾菡菡一本正经地讲着她拍吻戏时的场景，让人忍俊不禁。唐琳琅还冲着乔彦廷暧昧地眨了眨眼，惹得乔彦廷无奈地笑了笑。 后来周棠和那个男主持又问了他们几个简单的问题，了解了一下这部戏拍戏过程中的乐趣和花絮，才进入了节目最关键的游戏环节。 第一个游戏，《谁是卧底》，主持人还特地在观众席中找了几个人一起玩这个游戏。 顾菡菡翻开自己的牌一看……是汤圆。嗯，不是兄弟情和同性恋这种三观尽毁的题目，她已经觉得很好了。 游戏开始，众人表述自己拿到牌子里的事物特征。 周若颜：“冬至会吃的。” 唐琳琅：“有馅。” 观众甲：“食物。” 乔彦廷摸摸下巴：“白白的。” 看前三个的回答，顾菡菡觉得和汤圆没有什么大出入，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卧底，就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顾菡菡：“有皮。” 她话音刚落，唐琳琅就不满地瞅了顾菡菡一眼：“啧，你这是抄袭。”她说有馅，顾菡菡就说是有皮，这不知明摆着的抄袭吗？ 顾菡菡摊手：“不，是模仿。” 众人：“哈哈哈哈哈……” 第一轮结束，他们投了周若颜，没什么原因，就是暗箱操作。唐琳琅和顾菡菡对视一眼，就把周若颜给投了出去。 周若颜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明明气得要死，还有故意露出娇滴滴的哭泣脸，哀怨地退了场。 第二轮开始，唐琳琅和几个观众的回答又没什么爆点。 乔彦廷想了想说：“这个东西谐音另一种事物。” 顾菡菡懂了，汤圆不就是乔彦廷给薄斯年的谐音吗？斯年=思念=汤圆。那看来自己不是卧底了。 放下心的顾菡菡立马回：“甜的。” 唐琳琅&乔彦廷&观众甲乙丙：“……”就这样大大方方毫无顾忌地暴露了自己得卧底身份，这可不像是顾菡菡啊。 顾菡菡还看不出大家已经从她这一次的回答中看出了她的卧底身份，还在想下一轮应该怎么表达的时候…… 她就被一群人指了出去。 “我投顾菡菡。” “就是顾菡菡。” “顾菡菡三票。” 顾菡菡很无辜：“真的不是我。” 结果男主持却直接对她打脸了：“卧底指出，游戏结束。” “……”顾菡菡深深地震惊了，她的目光瞥向乔彦廷和唐琳琅方向，还是不相信她是卧底，“你们是什么牌？” 乔彦廷自觉地翻开牌：“水饺不就是谐音睡觉吗？” 众人纷纷翻开牌：“水饺怎么可能是甜的？我们的牌都是水饺。” 顾菡菡心情挺郁卒的，怎么一说谐音，就想起来薄斯年了……好吧，这都是薄斯年惹得祸。 谁是卧底的惩罚机制是输的人打电话给手机号码里的第三个人，问他对你是什么印象。这一场游戏，顾菡菡是卧底，卧底被揭穿，那就说明顾菡菡是输家。 周棠显然对游戏结果很满意，没有比坑女主角更带感的情节了，她对顾菡菡神秘一笑，“你的手机在后台，我们等会就会拨通第三个人的号码。” 顾菡菡的手机里面其实没几个联系人，她的联系人是按照名字的大写字母排列的。第一个应该是阿姨，也就是白黎的妈妈；第二个就是白黎……那么第三个是…… 薄斯年！ 等到顾菡菡反应过来着所谓的第三个联系人是薄斯年的时候，她的脸部表情慢慢变得僵硬起来。自从那次419之后，顾菡菡就再也没有联系过薄斯年了，不过薄斯年也没有联系过他就是了。 没想到，这个僵局就要在这场综艺节目中被打破。 手机屏幕被大大地倒映在现场的大屏幕上，所有的观众都能看到薄斯年这三个字。 薄斯年，这不就是这部戏的导演吗？——观众的直接反应。 周若颜咬着粉唇，注视着大屏幕中拨动她心弦的这三个字，羞愤、无奈和难堪几种情绪交织在她的脸上，表情诡异莫名。 几声“嘟嘟嘟”之后，手机被接通了。 顾菡菡主动出击：“……薄导，我是顾菡菡。”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传出来咳嗽声。但是并没有任何说话声音。 顾菡菡这才想起来，乔彦廷不是说薄斯年胃炎兼重感冒，在医院里养着的吗？ 她先嘘寒问暖了一番：“听说薄导住院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这问候来得太迟，还是在节目的安排下才顺势问出口的，顾菡菡有点愧疚。 又是一阵咳嗽。不知道为何顾菡菡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由于生病，薄斯年的嗓音听起来有点虚弱也有点喑哑。 他说：“谢谢。” 这是在谢谢她对他迟到的问候？很客套，客套得比薄斯年第一次见她还要客套。 顾菡菡的笑容有点撑不住了，直接把话给挑明了问他，打算完成节目组的任务就匆匆完事。她问：“薄导，请问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是什么印象？” 初次见面，应该就是在夜色那次吧，他们一起合唱了一首《好久不见》。那么，薄斯年对她的印象会是什么？ 唱歌难听？奇怪的校友？还是……过来走后台的女人？顾菡菡也吃不准薄斯年对她到底什么印象。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这么问？” 顾菡菡说：“就是突然想问了。” 屏住呼吸围观着的众人一致吐槽：突然想问……这是什么理由啊，要我我也不回答好吗！ 然而，薄斯年就是如此出人意料。 他沉沉的声音从现场演播厅的广播中传出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来。 他说：“可爱。” “啊？”顾菡菡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什么时候和可爱这种词语搭上了边？！ 薄斯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可爱。” 顾菡菡的脸红了。 观众们开始议论纷纷。 “刚才那个是剧中的导演吧，他说顾菡菡可爱，难不成……” “我觉得很有猫腻啊。可爱这种词语……” 周棠察觉到事态不对，就想示意台下把广播给切断的时候，薄斯年意外地又补充了一句话。 “那次你穿了一件橙红色的t恤衫，染着紫红色的爆炸头，裤子上栓着一串狗链。”薄斯年顿了顿，“不可爱吗？” 　　☆、第25章 更衣室 爆炸头、狗链、非主流t恤衫。这下所有观众都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暧昧啊，这分明是这位导演用“可爱”间接吐槽顾菡菡的穿衣打扮嘛。 领悟过来的现场观众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还有几个好事者在底下玩闹着大喊：“可爱！” “可爱！”有几个观众喊出了声以后，其他人觉得有趣，也纷纷效仿地齐声喊了起来。 字正腔圆，整齐划一。演播厅响彻着“可爱”这两个字。 顾菡菡却差点因这两个字羞愤至死。她难得涨红了脸，连忙对着底下热情如火的观众解释说：“那是以前，我现在明明已经改了……” 后面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也觉得不好意思。特别是重生后，回头看原先自己的穿衣风格，真是不忍直视。不过也没办法，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品味、什么是好看，以至于当时形成了畸形的审美观。 不对，她第一次见薄斯年的时候不是在夜色的包厢吗？那时候她可没穿着非主流t恤衫，也没有染着一头的紫发啊。难道薄斯年以前见过她？ 是了，他们以前是高中校友。即使她不记得这个风云人物，不见得薄斯年不记得她。也许就是她当时浮夸的穿衣风格，让薄斯年对她这个人印象深刻。 “怎么办，我觉得我好喜欢这个顾菡菡啊！脸红害羞什么的简直萌萌哒！”这是某个女学生，她这次来只是为了见一见乔彦廷的，却貌似找到了新的喜欢的偶像。 “我也觉得她好棒！”这是女学生的好友，她兴奋地随着全场观众一起喊着“可爱”，一边回应着她的好友，“这种杀马特的穿着风格，让我想到了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这黑历史啊……” “对啊，对啊，她看起来年纪也和我们差不多大。” …… 场下一片骚动， 周围还响彻着观众自发地喊着的“可爱”，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热情不减。 周棠等到全场声音慢慢减弱下来以后，她才拿起话筒对不知情的薄斯年表示节目组的唐突之下的歉意：“不好意思啊，薄导，我们在录节目，刚才顾菡菡让你说的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节目组织的内容，希望并没有耽误您的时间。” 周棠这一段话说得恰是时候，既打断了全场狂热的自主的呐喊，又对这个游戏做了收尾工作——向电话那头的薄斯年揭露真实情况。 薄斯年在听到全场轰动之下响彻着的可爱这一词眼的时候，就很快明白过来顾菡菡这是在录节目了。他因着感冒严重，嗓子痒，说话之前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没事，我不介意。” 对于薄斯年的配合，还制造出全场热议的高.潮这一点，周棠由衷地感激：“谢谢薄导的谅解！” 周棠又想到薄斯年是带病在身，突发奇想，随口问了问站在一边抿嘴笑的唐琳琅等人，问他们有没有想对薄导说些什么的。 一听说要和薄斯年通话，唐琳琅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开玩笑，薄斯年是谁啊，不仅闷，还凶，在片场的时候没少“卡”过她，她和这尊大神没什么好沟通的。 乔彦廷也识相地摆了摆手，他一周可以见薄斯年好几次，在电话里特别是节目里，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周若颜主动请缨要和薄斯年说几句话。她接过话筒，低着头，仿佛在酝酿着措辞。 她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 “薄导。我是周若颜。您记得多喝水，好好养病。”周若颜的声音轻微地颤抖着，因着是在上节目，她不敢多说，也不好多说，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还是暴露了她忐忑的内心和对薄斯年病情的关心。 即使和薄斯年交流过的次数已经不算少了，但是周若颜每次和薄斯年讲话，她都会很紧张很紧张。 “谢谢。”薄斯年的态度是少见的温和，随即顿了顿，他又破天荒地鼓励周若颜说，“你也加油。” 加油？！薄斯年跟她说加油了！这可是第一次！周若颜激动得不行，脸上的笑容立现，嘴角咧得大大的，藏都藏不住。 旁边一直做周棠陪衬的男主持想要效仿周棠的做法，按耐不住地插.进两人对话中：“那请问薄导您还有什么话对别的演员说吗？” 周棠不赞成地瞟了一眼她的搭档，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俗话说得好，一个梗不要用两遍，这一环节到之前演员对导演的问候就可以结束了，现在再来这一出，根本就是画蛇添足，显得冗长和拖沓,还拖延了节目录制的时间。 薄斯年沉默，像是在考虑要说什么。 顾菡菡的心脏紧了紧。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对于她的临阵逃脱，薄斯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尝试过联系她，她连说抱歉的机会都没有。那么，此时此刻，他会对她嘱托什么吗？ 顾菡菡承认，她是有几分紧张，同时也是有几分期待的。 “没有。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不同于刚才对周若颜态度的温和，此刻的薄斯年很冷淡，仿佛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薄斯年。 顾菡菡的眼神黯了黯。 **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节目组挂断了，台上的顾菡菡等人又进入了下面几个游戏。 接下来的节目主要有你画我猜，我爱记歌词等等。后面两个节目……对画图渣和不怎么听歌的顾菡菡来说，不要太虐……幸亏最后的惩罚制度，没有第一个游戏这么狠，后面两个游戏的惩罚力度顶多就是在输的人胸前贴上“笨”这个字。 几场游戏下来，顾菡菡总共累积了n个笨，成为全场最笨玩家。 这下，观众们不喊“可爱”了，直接亲昵地称呼顾菡菡为“笨笨”。 “笨笨！” “笨笨！！” “笨笨！！！” 待顾菡菡上模拟领奖区拿某个所谓的最笨玩家这一奖项的时候，她听到了观众们又不约而同喊起了笨笨。 她拿着写着“最笨玩家非你莫属”这一字样的奖杯，哭笑不得地举起手中的奖杯，发表着自己的获奖感言。 “拿到这个奖，我的心情是难以表述的。首先，我能走到这一步大家实在功不可没，是你们让我懂得了玩游戏的精髓……”顾菡菡努力让自己不笑场，“其次，我个人觉得我也不算笨……只是游戏渣……嗯，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三连输女王！”底下有的观众被顾菡菡的小诙谐幽默到。 几任游戏的最终胜利者是周若颜。谁是卧底她的表现并没有特别突出，但是周若颜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富养着的女孩子，爸妈对她的期望很高，从小就让她去上各种补习班，出落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因此她在在你画我猜和我爱记歌词当中都有不落俗的表现。 不过相比起把各方面才艺展露得淋漓尽致的周若颜，跑调唱错歌、把猫化成狗的顾菡菡貌似更受底下观众的喜爱。 周若颜心里难受极了，嫉妒让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她尖利的指甲狠狠抠着自己的掌心，脸上却还是笑意吟吟，不露声色。 早先试镜拼戏的时候她就输给了顾菡菡，后来在拍戏过程中，在微博平台上，顾菡菡的演技又备受好评，她周若颜的努力和进步却无人问津。如今上个综艺节目，明明表现更优异更突出的是她，却又被顾菡菡这个失败者出尽了风头。 把这些事掰开来细细想了一遍，周若颜更加确定顾菡菡就是她在娱乐圈起步时期的最大竞争对手……她握紧拳头，暗暗下定了终有一天一定要打败顾菡菡的决心。 而此刻的顾菡菡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周若颜的人生才有了新的目标，也是因为她，周若颜今后发展的轨迹会和前世大相径庭。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前世，作为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周若颜是无所谓在娱乐圈红不红的，红了最好，不红也无所谓。而此刻，顾菡菡这人就像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 节目结束后，更衣间里。 顾菡菡拉开腰后的拉链，长裙垂落在地，更衬脚踝细白如珍珠。经历了一晚上的录播节目，她整个人就像是散架了似的，每一处关节都叫嚣着疲惫。她从椅子上拿过衣袋，沿着衣袋的边缘，抽出白天带来的日常装。 她赤.裸着身体，手里还捏着上衣的一角，更衣间的门却被突兀地推开了。 糟糕！她差点忘记这更衣室的锁是坏的！ 顾菡菡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但完全来不及换好衣服。她下意识把衣物往身上一遮，眼里全是警惕。 来人大笑：“别紧张，是我。” 　　☆、第26章 胎记 来人笑语晏晏，还很体贴地顺手把门关上，纤细的柳腰压住门板，免得外人闯入造成顾菡菡春光外露的事故发生。做完这一切良心之举后，她这才看到顾菡菡一脸警惕的模样。 “噗嗤，你这种贞洁烈妇、坚贞不屈、誓死守卫童真的作死模样是闹哪样？！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唐琳琅抱着胸没好气地嗤笑，言语中却并没有恶意。 “是你啊。”看来人是唐琳琅，顾菡菡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管唐琳琅眼神中的打量和毫无遮拦，快速地把捏在手里的汗衫展开、套上。等到她基本整理好衣冠，没有什么露肉的地方时，她才肯直视眼前这个人。 顾菡菡这么戒备是有原因的。之前夜遇暴露狂的事情带给她的印象太深。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琳琅看不惯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微地“啧”了一下，纤指轻佻地划过顾菡菡如玉般的肩头，目光里倒有些欣赏的意味。 “身材不错。”唐琳琅真心地夸赞她。 “谢谢。”顾菡菡没成想唐琳琅会夸她的身材，据她所知，这圈子里，要是唐天后敢称她的身材是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胎记也不错。”唐琳琅又笑着补充道。 “什么胎记？”顾菡菡一头雾水。 “没人告诉过你吗？”唐琳琅反手把顾菡菡侧过身，隔着一层薄薄的汗衫，唐琳琅的指尖停在顾菡菡背后腰下约莫三寸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桃形胎记。” 接着，她又调笑着弯了弯唇角：“之前拍戏的时候，不是有一个刺青的戏份吗？竟然没有看到这个可爱的胎记。” 拍戏的时候要顾忌尺度问题，腰下有很大一片区域，随便哪里都能刺青，但是顾菡菡的这个胎记位置有些偏下了，没有被人发现也是正常的。 问题是，她活了这二十多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胎记的存在，现在却被唐琳琅指出来，她莫名有种秘密被别人发现的羞耻感。 看顾菡菡很是尴尬的样子，唐琳琅认错般耸耸肩：“好吧，反正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来换衣服的，结果发现你也在里面。” 这也恰巧解释了唐琳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更衣室的空间有点小，两个人站着是绰绰有余，但还不足以让两个成人都伸展开肢体来脱衣、换衣。所以顾菡菡加紧了穿衣服的速度。 “恩，我换好了。”顾菡菡利索地套上牛仔裤，给唐琳琅腾出空位，方便她换衣服。一边说，一边顺手向下拉了拉上衣的下摆，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她身上的某处胎记一样。 别人说，胎记的存在是为了在孩子走失的时候，方便父母找到他们的孩子。 只可惜，她顾菡菡只是一个孤儿，要这个胎记又有什么用处？甚至，她连名带姓都是孤儿院院长给她取的。 院长姓顾，她就以顾为姓，院长说“菡萏”是荷，有高洁自爱且不受淤泥所染的深意，院长很喜欢，所以给她取名为菡菡。 不受淤泥所染？她倒觉得她早在这陷在这泥沼里，越陷越深。 短短几分钟，唐琳琅已然换好衣物，此刻正站在穿衣镜前补妆。唐琳琅不习惯女明星常用的浅色或粉色唇彩，她就喜欢在唇上抹最原始颜色最正最亮的口红，这也带动了娱乐圈对烈焰红唇的流行，只是别人模仿总是盗版，远没有唐琳琅驾驭得自然和如火纯情。 顾菡菡虽然欣赏唐琳琅，却从来没有动过尝试这种妆容的念头，别人的总归是别人的，你拿不走。她前世就是领悟到相似永远是没有出路的，对模仿别人的装扮和台风才更加厌恶。 唐琳琅才不知道顾菡菡在这短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她把扎在脑后马尾放下，海藻般的秀发散落肩头，简单地拢了拢头发，让它看着更蓬松一些，漫不经心地睨着正准备离开的某人：“对了，想好去哪一家经纪公司了吗？” 顾菡菡拉门的手一顿，经纪公司？说起来，她现在还不算出道吧，连个正牌的经纪公司都没有。 看她一脸恍悟仿佛才想到有这一回事的模样，唐琳琅有点小震惊：“你之前该不会还没有想过吧？连那个周若颜，前几天已经签了辉光了。” 辉光是个不大不小的经纪公司，里面的明星不多，但各个都势头正好。周若颜去那里发展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她自己，顾菡菡实话实说：“之前确实没想过。” 重生前她只是个小龙套，小替演，连个顶小的经纪公司都没有，所以她才完全没有想到过经纪公司的事情。前世剧组人员提起她，大概只会想到，“你说那个陈惜灵的御用替身啊”。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些，唐琳琅并不知道。 唐琳琅就在想：平日里看顾菡菡挺机灵的啊，怎么在这种时候尽犯迷糊。她的表情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甚至有点哭笑不得：“我今天就是想跟你提，你要是想来cc，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保证你顺顺利利地签约，谁料到你竟是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cc是内地最大的经纪公司，罗嘉、唐琳琅……陈惜灵都是cc家的明星，可谓是星光璀璨、大腕云集。而唐琳琅和陈惜灵作为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明星，走完全不同的戏路，她们带给cc的经历利益是相仿的，所以才有明里暗里的一姐之争。 大公司有好处，也有坏处。大腕多了，就容易忽略她这种小新人。顾菡菡懂得唐琳琅的好意，毕竟在这种大公司当艺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顾菡菡真挚地对唐琳琅道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琳琅姐，这件事我能考虑几天吗？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琳琅想不通顾菡菡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多少新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cc，顾菡菡竟然还有考虑？不过这选经纪公司也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她懂顾菡菡这种小心谨慎的心思，虽和她起初预料顾菡菡的欣喜若狂和满口答应有些不一样，但她还是坚信，顾菡菡最终的答复和她想象的一样。 唐琳琅点点头：“我期待你最终的答复。” 顾菡菡抿了抿嘴角，再次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提拔过她的前辈道谢：“谢谢，琳琅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唐琳琅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这人爱憎分明，看对眼的就宠着，看不对眼的就踩着，你不必道谢。” 看对眼的就宠着。这句话就像暖流一般涌进顾菡菡的心底，她的眼角微湿……就当唐琳琅以为顾菡菡要“念去去、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时候，顾菡菡出其不意地说了一句话。 “琳琅姐，你知道薄导住院是住在那家医院几几病房吗？”顾菡菡私以为，薄斯年作为她的朋友，她不去看望好像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其实从上节目一开始，她就隐隐担心着薄斯年的病情。感冒引发的胃炎和发烧，听着好像有点严重。 “……”在唐琳琅眼里，顾菡菡此刻的状态，用含羞带怯形容再合适不过。果然姐妹永远比不上男人。 唐琳琅压抑着喉咙底部那点似有似无的怨气，略有些烦闷地按了按眉心：“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打电话给乔彦廷问，他应该知道。” 顾菡菡：“哦，好的。”要不是她不想要在乔彦廷面前认怂，让他知道她是有一颗想要去看薄斯年的心思的话，她还问唐琳琅作何？但是顾菡菡很清醒地没有把这一段心中的小九九说出来。废话，她要是说了，她还不被这个雷厉风行的烈性女子一掌拍死。 于是，她保持着姣好，不对，是僵硬的笑容，等待唐琳琅和乔彦廷的对话结束。 唐琳琅挂断电话，对顾菡菡正色道：“一院门诊部407。” 顾菡菡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等，乔彦廷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就在前几分钟周若颜也问了他和你相同的问题。” “……” “不过，他没有告诉她病房号。你还有机会先她一步。”唐琳琅暧昧地对着她眨了眨眼，“加油哦。” “……”不就是朋友之间友好地探病吗？还要加油干什么……看着唐琳琅这么兴奋的样子，顾菡菡都想打退堂鼓了。 顾菡菡乘出租车到了医院。 既然是探病，自然不能两手空空。顾菡菡在医院门口的水果兼鲜花摊子前挑选着探病基本的心意。 苹果、橘子、葡萄。顾菡菡果断选了苹果。 百合、玫瑰、蔷薇。顾菡菡果断选了蔷薇。 等到顾菡菡付完钱，提着果篮和花束走进电梯的时候。她才开始疑惑，刚才挑水果和花的时候，她为什么选得如此果决？就好像知道薄斯年的喜好似的。 顾菡菡皱着眉头匪夷所思，在电梯上按下“4”这个键。 　　☆、第27章 病房 电梯里除了顾菡菡，还有别人。 “好巧。”周若颜僵着脸和顾菡菡打招呼。 站在电梯另一角落的周若颜戴着茶色墨镜和厚重的医疗口罩，把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所以顾菡菡刚进电梯的时候，只觉得这人穿着打扮有点奇怪，倒没有把这个奇怪的人物和周若颜划上等号，直到她出声…… 顾菡菡才惊觉，这包得就像是大牌明星微服出访的女人竟是周若颜？深知她们现在的名气在何种水平的顾菡菡觉得周若颜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我倒觉得一点都不巧。”这是顾菡菡在回答周若颜的那句“好巧。” 顾菡菡淡淡地瞥过周若颜手里捧着的蔷薇花束和水果篮子，并不打算和她继续这种刻意和做作的寒暄，“因为我和你探望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周若颜自然也看到了顾菡菡手里和她一模一样的水果和花。 她皮笑肉不笑：“顾菡菡，别看你平常眼高于顶的样子，还真没想到你也会费时间调查薄斯年的喜好啊。说吧，你是费多大劲打听到薄导的这些喜好的？” 周若颜说得是她手里的蔷薇和苹果。这一点，顾菡菡自己也觉得十分匪夷所思，挑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直接本能反应就选了这些。听周若颜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选对了。 顾菡菡并没有立刻回答周若颜的问题：“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费尽心思调查的啊。周若颜在心里嘀咕着，到底没有说出真相。她昂着头，摆出大小姐的架势：“当然是薄导告诉我的啊。他跟我说了他的一切喜好。” 虽说是谎话，但周若颜那言之凿凿的样子，还真把顾菡菡给糊弄了。特别之前在录节目时，薄斯年对周若颜的态度还是少见的温柔。 顾菡菡垂眸：“薄斯年倒是没有告诉我他的喜好……” “我就说吧。”周若颜沾沾自喜。 顾菡菡轻笑：“但是我还是选对了。这大概是……心有灵犀？” 周若颜：“……” 顾菡菡这个没皮没脸的女人！ ** 病房里头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薄斯年套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半躺在病床上。不得不说，好看的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这种宽大的病服若是穿在普通人的身上，而不是这种移动衣架子身上，定是撑不起来的。 顾菡菡一进病房，入眼就是白。四面白墙，单色窗帘被拉开，外头的白光从玻璃窗内透进来，更显得房间内白得刺眼。 薄斯年低着头，黑发遮住了他惊为天人的颜容。从顾菡菡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微微翕动的睫毛和抵在书扉页上的指腹。 没错，他在看书。而且是一本可以当做儿童读物的叫做《小王子》的故事书。 顾菡菡略意外，她以为像薄斯年这样的人物，是不会拥有童心的。虽然，她也很喜欢这本书。 薄斯年看书看得很专心，所以并没有察觉到顾菡菡和周若颜的出现。 直到周若颜走进他身边，先顾菡菡一步把花和水果篮子放在薄斯年病床旁的柜子上。 薄斯年注意到动静，掀起眼皮—— “薄导！你……你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一遇到薄斯年，在别人面前骄傲的周若颜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连话都说不好。 “恩，好多了。”薄斯年倒是没想到这个和他称不上熟络的周若颜会主动前来看他。他今天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还特意叫助手把尘封在书架上的《小王子》带过来重温。 “那……那个”周若颜深吸气，“薄导，我给你买了水果，我帮你削一个吧。” 薄斯年的指尖划过书页，无意间瞥到病房门前的人影。 “薄导？”周若颜看薄斯年没有反应，又试探着问了他一句。 良久，薄斯年回过神来，眼里重新恢复了光亮，不再像之前看着的那么死气沉沉。周若颜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薄斯年看书的场景虽然安静隽永，却更像一幅画，失去了人味。 薄斯年听见周若颜叫他，疑惑地问她什么事。 周若颜有些尴尬：“额，刚刚我是在问，你想不想吃点水果，我买了苹果……” 薄斯年的目光略过周若颜放在床头的苹果和蔷薇，倒觉得这姑娘也算有心了。 但是…… “不用。”薄斯年毫不迟疑地拒绝，缓了缓又说，“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真的不用。” “那、那您想吃什么？”周若颜没有被薄斯年的拒绝给打退，“你想吃我就去买……” 薄斯年叹气，摇头：“什么都不用。” 薄斯年没有赶她，也没有说什么狠话，语气甚至算得上温柔，但是周若颜此时却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来是来照顾病人的，现在病人说不要她，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呆下去？ 周若颜的脸青红交加，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挑动气氛，场面尴尬到了极点。 薄斯年并不知道他的话让周若颜陷入了难堪，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瞟到门口。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薄斯年的眸子沉下来，像一口无波无澜的深井，再抬眼，门外连人影都已不见。 他的胃又隐隐开始发憷。 薄斯年的手缓缓捂在胃部。额头渗出汗珠，苍白的脸色令人心颤。他还在忍。 周若颜再没有眼色，也看出了薄斯年的不对劲。她焦急地冲到薄斯年跟前，一遍一遍地询问他：“您怎么样了？病情又发作了吗？” 薄斯年没有力气回答她。 他双唇微动：“她来过了。” “谁？” 面对周若颜的询问，薄斯年竟没有勇气把这三个字说出来。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段秘辛，在他年少的岁月里徜徉，逐渐发干发酵。 半晌，他自嘲，来过又怎样？还不是走了。 他用手挡住的那一页《小王子》里，写着一句话。 不要轻易对一只狐狸好，因为它会被你驯养。 反过来用在人身上也一样。在许多年前，他薄斯年，已经被顾菡菡驯养。 ** 顾菡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逃。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胆小的女生，也不至于像周若颜一样，一见到薄斯年就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 可是，她就是不敢见他。 是愧对？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她还真不觉得自己愧对薄斯年。 那是因为什么……顾菡菡说不上来。她若有所思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却没想到碰见了许久未见的朋友。 “谢蔷？”顾菡菡试探的问道。 不知是失眠还是为照顾谢多日未眠，谢蔷的黑眼圈很重，走在过道上恍恍惚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谢蔷听见有人叫她，停下了赶去给爸爸送饭的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叫住她的顾菡菡。 几日不见，原来掐得出水来的谢蔷，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似的，形容枯槁，面色蜡黄，那对漂亮的眸子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不见以前的明亮。 虽说以前的谢蔷在穿着打扮上也不是很精致，简约风的衬衫、牛仔裤，至少让人看着很舒心。而不是眼前这个，乱七八糟到好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的普通女人。 “菡菡？”谢蔷不可思议地惊呼，她还以为是她浑浑噩噩看错了人。原来真的是顾菡菡。 自从那天的抽血事件以后，谢蔷和顾菡菡的联系就停滞了。明明两人都没什么错，可双方都迈不出那一步来缓和气氛。 谢蔷见到顾菡菡着实有点紧张，她手忙脚乱地理了理鬓前的碎发：“菡菡……我……”再开口，却是词穷。她该道歉的，是她谢蔷把这段友谊搁置在了一边，现如今他们的气氛僵硬到这种程度，也全然都是她的过错。 谢蔷深呼吸，蠕动着嘴唇，还想说些什么。 顾菡菡却比她先开口了。 “谢蔷，谢伯父怎么样了？”顾菡菡上前一步，“比之前有好转吗？” 提到这点，谢蔷的小脸却难受得皱了起来。她拼命的摇着头：“不好，一点都不好，爸爸，爸爸他……” 说着说着，谢蔷快要哭出声来了。 顾菡菡从未见过谢蔷这样。在她眼里，谢蔷是热情的、活泼的、娇俏的，善良却不会圣母，性格很好，只要和她相处过的人，就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 而眼前的谢蔷是脆弱的、无助的、眉宇间都染了痛苦的神色。顾菡菡心软，缓缓走上前，环抱住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 谢蔷的脑袋趴在顾菡菡的肩上，闻到顾菡菡身上熟悉的甜香后，再也不勉强自己，呜咽：“姐姐……” 顾菡菡猛地一怔。 　　☆、第28章 广告 姐姐？谢蔷叫她姐姐？一时间顾菡菡以为自己听岔了。 结果谢蔷又糯糯地喊了一遍“姐姐。”还把顾菡菡搂得更紧了一些，生怕顾菡菡会不认她似的。 顾菡菡拉开谢蔷紧紧搂住自己的手臂，两人分开一定的距离，这让顾菡菡更好地看清楚谢蔷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小脸蛋。 顾菡菡的唇线抿得紧紧的：“谢蔷，你告诉我。姐姐是什么意思？” 谢蔷陷入在刚才的悲伤情绪中无法自拔，说话声音抽抽搭搭的，还带着些许的哭腔。 她抽噎：“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怀疑了，怀疑菡菡你是不是我爸妈提过的从小被人贩子拐走的姐姐……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像小时候和我一起玩耍的姐姐了！直到那天，我发现你和爸爸的血型正好一样。而且这血型还是顶顶珍贵的熊猫血……” 顾菡菡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谢蔷真知道她的身世呢，原来指的是血型巧合。 “谢蔷，你听我说。”顾菡菡按着谢蔷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我不是你的姐姐。” “不！你是！”谢蔷慌乱地摇头，“你和我都有一个相似的梨涡，你出身孤儿院且身世未明，最重要的是，你和爸爸的血型还是一样的！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那就是事实！” 顾菡菡不知怎么表达，才能让谢蔷接受她不可能是她姐姐这个事实。 顾菡菡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知道吗？血亲是不能为对方输血的，会发生溶血反应。我输血给伯父，伯父却一点事儿没有，反而渡过了难关，这就说明……谢蔷我真的不是你的亲姐姐。” 谢蔷的脑袋当机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顾菡菡说得确实也是大实话。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睫毛颤颤巍巍的：“你真的不是我的姐姐？” 顾菡菡无声地拍抚着谢蔷的背，让她慢慢从激动得情绪中解脱出来：“我知道你很想念你的姐姐，我也愿意做你的姐姐。可是，小谢，我真的不是……” 谢蔷似乎接受了这一事实，但一时间还不能镇定下来，她把脸颊放在顾菡菡的肩膀上使劲蹭了蹭。 “菡菡，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以为现实就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巧合。”谢蔷闷闷地说出口，“爸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妈妈每天以泪洗面，生活的重担压在我身上，我每天都喘不过气来。而且、而且，承泽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和我联系了。” 提到秦承泽，谢蔷的声音更加低落，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你说，他是不是厌倦我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谢蔷就像是被丢弃了的小猫，只能默默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缓解疼痛，而顾菡菡的出现，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或者说是一个倾诉的对象。 秦承泽几天都没有和谢蔷联系了吗？ 顾菡菡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她说：“没事的，他应该是公司的事情太忙了。没事的。” 医院里多的是死亡、悲伤、争执以及泪水，大多数对谢蔷的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他们步履匆匆，偶尔停下脚步，也只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哭得稀里哗啦，颓废地倒在一个短发女的肩头。 也许他们还会摇头，现在的女孩啊，眼泪水就像是自来水似的，说来就来，却没有一个人会把这幕场景放在心上。 但是顾菡菡不一样，很久以后，谢蔷做了许多错事，甚至和她已经形同陌路的时候，她也狠不下心责备这个女孩。因为，每次想要责备，她的脑海里就会浮现起今天的这幕场景。她还记得，这个女孩脆弱的一面，还记得，女孩的泪水渗进她的衣领，那种咸腻的、湿漉漉的滋味。 ** 顾菡菡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她甩甩酸胀的肩膀，从包里掏出钥匙。 她注意到门把上很随意地摆放着一封信件，看它的样子，还不是平常会收到的垃圾广告。 顾菡菡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地抽出信件。 当昏黄的灯光投下，她把信封拆开，才知道，这是一封什么性质的信件。 g家。 这个经纪公司，圈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因为它才刚刚成立一个月不到，还不足以让人记住。但是顾菡菡并不介意，她的手指堪堪滑到信件的底部，指尖定在一个名字上。 罗嘉。 顾菡菡眉眼一弯。 当初她听到唐琳琅邀请她去cc的时候，她就在脑子里筛选她所知道的经纪公司。 罗嘉以前是cc的不错，但是这几年，他开始筹办自己的工作室，也试着邀请一些新人扩充工作室的阵营。 而这个给她寄信来的g家，就是罗嘉刚刚成立的工作室。 由于是影帝坐镇，g家能够拿到的片源一直不错。据顾菡菡所知，今后的两年g家发展的势头很猛，虽然比不上老牌的经纪公司cc，但在娱乐圈也算是一段传奇了。 更何况，去g家，她之前怕在大经纪公司签约而被淹没的问题就基本没有了。而且，这时候加盟罗嘉的工作室，她甚至还是g家的元老级人物。 顾菡菡想的是很好，但是她知道万事都有意外，签约这种事，不会太简单的。 ** 第二天，她按照信上提供的地址来到了g家，也就是罗嘉工作室。接待她的是一名穿着普通、长得普通、身材普通，哪哪都很普通的，大约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他看到顾菡菡来了，二话不说，就让坐在沙发上。 男子的表情很严肃，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封文件，放在茶几上，示意顾菡菡仔细看看。 顾菡菡原以为这是签约的文件，是抱着十二分谨慎的心思翻开的，结果一看，竟然是……拍摄广告的片酬问题？！ 这是一个化妆品广告。sana这个牌子顾菡菡知道，名气很大，效果也不错。可惜—— 顾菡菡把文件推给对方：“不好意思，我以为我们今天是来谈签约的。” 男人不置可否：“这个广告拍好了，我们就可以签约。” 原来如此。这是一个考核。从一支广告的拍摄来侧面反映她的演技问题。这种考核她理应不应该拒绝的。坏就坏在对方挑的是sana这个牌子。 sana最有名的就是化妆水，有活性酵母菌成分，不含酒精和香精，长期使用，就能让肌肤崇焕光泽。顾菡菡被秦承泽包养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个牌子的化妆水，效果真的是没的说的，用了几天，皮肤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白又嫩，皮肤状况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水嫩。 但是后来就有新闻爆出，sana的这款化妆水，之所以效果那么好，就是用了加了某种违禁成分，会给人带来极大的依赖性，长期使用，还容易导致皮肤癌。这消息一被证实，国内国外都疯了，她们谁都没有想过她们花了那么多的钱买来的化妆品竟然有毒？！还会使人上瘾！ 就这样，代言过sana这个牌子的明星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大家都说，sana这个牌子能走的那么好，广告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所在。他们就是看明星都在用，而且用得很好，才会纷纷争相购买。 当时sana的代言人好像是台湾的某歌星，那几年事业蒸蒸日上，却因为此事，事业跌落谷底，连她的经纪公司都被牵连。最终以这歌星被雪藏，这发生在娱乐圈里的大事才慢慢消停下来。 在这以后，明星接广告，特别是药类、化妆类等产品，都会慎重考虑，谁都不想为了一点广告费而自毁前程。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顾菡菡身上。她并不想为了一个喜欢的经纪公司而自毁前程。 顾菡菡垂着眼，委婉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不会拍这支广告的。” 对方倒是没想到她会拒绝，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有人会拒绝？！ 男人审视了一番顾菡菡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在耍欲擒故纵这类的小把戏之后，就更加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了。 他喝了一口摆在玻璃茶几上的热茶，放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身休闲日常装配皮质沙发，气质上却毫无违和感。而且，这男人长得好眼熟，顾菡菡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男人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她：“冒昧能问一下你不想拍的原因是什么吗？” 顾菡菡显然不能大大咧咧地告诉对方，这牌子是有问题的。 她思考了一番，就说：“我没有用过这个牌子的化妆品，我怕误导消费群众。” 男人嗤笑：“我倒看不出，你还挺善良。” 顾菡菡摇头：“这不是善良，我的意思是……如果日后我代言的品牌出了什么问题，那我的公众信誉就可想而知了。” 顿了顿，她又说：“当然，您理解成善良也无所谓。” 反正她不接这个广告就意味着没有过这个考验，签约的事情铁定就黄了。 　　☆、第29章 签约 男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似乎对顾菡菡的表现十分失望。他把茶几桌上的广告合同收回了公文包里，最后又看了一眼顾菡菡，不死心地挣扎：“你确定放弃了？你确定不拍这个名牌的化妆品？你确定？？？” 顾菡菡点头，目光里写满坚持：“我确定。” 男人足足盯了顾菡菡十几秒，确定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动摇后，果断败下阵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男人清咳几声，双手交叉，隆重宣布他的身份：“我是季柏。” 季柏？ 顾菡菡终于知道为什么看他那么眼熟了。这个季柏就是罗嘉从事演艺道路以来唯一的经济人！那个比罗嘉还要小上好几岁的金牌经纪人。 这个金牌经纪人从十六岁就开始干这一行，眼光独到，带过好几个明星，每一个明星都走上了璀璨的星光大道。当然，他带过的明星中最有名气，也和他关系最好的，自然就是影帝罗嘉了。 罗嘉拿到金球奖奖杯发表感谢致辞的时候，他永远把经纪人兼好友的季柏放在首位感谢。经纪人和明星能有这么铁的关系，这在娱乐圈也算稀奇的了。只是季柏行事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镜，所以顾菡菡只是看着他眼熟，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他到底是谁。 季柏十分满意地看到顾菡菡淡定从容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诧。虽然这惊诧一闪而逝，但还是被观察甚微的季柏捕捉到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季柏又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推到顾菡菡那边，“那么你就签一下这个吧。” “对不起，我说了我不签那个广告。”顾菡菡的脸色逐渐僵硬，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季柏的好意。而且她不现在仅不想签那条广告，还想让季柏放下代言sana家广告的念头。 季柏挑眉：“你先别急着拒绝，看看再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文件另有乾坤？ 顾菡菡压下心头的疑惑，捏起文件的一角翻开，打印机的油墨味扑面而来。她定了定心神，把这份文件又匆匆过了一遍。 可就是这一遍，她却看得心惊肉跳。 顾菡菡忽视掉她砰砰乱跳的心脏，抬头看向季柏，眼里满是不解：“这是签约合同？” 季柏“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顾菡菡还是不敢相信：“可是我刚刚拒绝了那支化妆品广告啊……”那不就是意味着她签约前的试炼没有通过吗？那为什么季柏还要给她签约合同？顾菡菡百思不得其解。 不提还好，一提那支广告季柏就来气。他撇过脸，不屑地暗哼：“你不接那支广告是你不知好歹，但是我也不可否认你的演技我欣赏的类型，长相在娱乐圈也还能够看。所以——” 季柏顿了顿，像是有些懊恼：“所以即便你的性格很差，但是我还是决定把你签下。” “那刚才的广告是……？” “那广告不是考核，考核只是我用来骗骗你的把戏罢了，一开始，我和罗嘉就决定签下你。至于那支广告嘛，本来是觉得很符合你的气质，想作为给你的见面礼以显示我们公司的诚意的，没想到你竟然不领情。那这条广告的代理也就吹了。”提到这里季柏显然很不甘心，他不耐烦地解释说，“你也不要太得意，主要是因为我们公司现在还没有什么女星加盟，没人能够胜任这条广告我才决定不接的。才不是因为你。” 这傲娇的模样，也是够了。 顾菡菡想，sana的广告谁接谁倒霉，g家不接，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只是一个刚拍了一部戏还没有走红的小新人，季柏又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呢？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出口了。 季柏接收到她的疑惑，难得有兴致和她解释看中她的原因：“你以为我发掘你是因为《刺青》的预告片？！” 季柏得意地摆摆手：“几个月前，乔彦廷给我发来了一条小短片，这条短片里你有很不俗的表现，你跳下去时眼神中对死亡的恐惧和悲悯是骗不了人的。我很喜欢你对这个镜头的处理，很大气。” 乔彦廷也是cc家后来签的明星，他和季柏的关系很不错。当初，顾菡菡演程红跳楼戏的时候惊艳到了他，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也就顺手把这段视频发给了季柏看。没想到阴差杨错，早在那时候，季柏就想签下这个顾菡菡。 只是那时候罗嘉的工作室还在筹划之中，现在，罗嘉在cc的合约期已满，他也已经从cc跳槽到罗嘉的工作室——g。 那招募顾菡菡到他们工作室来，也就是势在必得的事了。 说到后来，季柏也不掩饰他对顾菡菡演技的欣赏，神情中流露出不少赞许。特别是大气一词，季柏还真没有把这一词安到什么人身上，顾菡菡算是头一份了。 对于季柏对她的夸赞，顾菡菡真是受宠若惊，她尽量压下眉宇间的喜色，让自己看起来更淡定一些。 “你还要问什么？一并问了吧。”季柏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等待着顾菡菡的提问。 顾菡菡正色道：“如果我签约了，那么我的经纪人是谁？” 这问题问的……季柏轻哼：“你的经纪人当然是我了，否则我在这里跟你墨迹这么久干什么？” “我的经纪人是你？季先生？”顾菡菡倒是没想到她的经纪人就是季柏，毕竟他的资历用不着带他这样的小新人。 “不用叫我季先生，既然我是你的经纪人，以后我们相处的机会会很多，你就叫我季哥吧。” “季哥。”顾菡菡露出一抹微笑。 “嗯。”季柏的双颊微微泛红。一直以来他带的都是男明星，第一次有女人脆生生地喊他季哥，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顾菡菡唇角上扬，仔细阅览起她面前的协议书来。 不得不说，这份签约合同，给她的福利真的很多，她上上下下地检查过合同，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她拿起放在一边的圆珠笔，郑重地在协议人一栏上签下“顾菡菡”这三个字。 顾菡菡的字迹属于清秀那一型的，如果写蝇头小楷肯定写得很好看，但是不适合快速签。 果然，季柏看完她的签名以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以后多去练练花式签名吧，你这种字不适合给粉丝签名。” 顾菡菡对于她敬佩的人的话还是记得蛮牢的，她点点头：“我会去练的，对了，罗嘉哥今天是不在公司吗？” 难得能来偶像的公司，却没有见到偶像，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闻言，季柏疑惑地瞅着她：“他今天不在。不过你为什么想要见罗嘉？你们以前认识？” 顾菡菡摇头：“不认识啊。” “那是……？” “罗嘉是我的偶像！我从小看他的电视剧长大的。”顾菡菡笑眯眯地说。 “……”季柏无语。从小看他的剧长大……他季柏可是把罗嘉从小透明带到今天这一步的。这岁月时光啊。他摇着头无尽感慨。 ** 顾菡菡签约g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唐琳琅的耳朵里。 对于顾菡菡不选cc，而选择了g，她也无话可说。毕竟她也很佩服罗嘉和季柏，觉得顾菡菡签约在g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唐琳琅一开始想让顾菡菡签约cc，一个原因是觉得cc真的是个很棒的经纪公司，在这里发展，顾菡菡以后的前途肯定不会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出自唐琳琅的私心了。 唐琳琅很看好顾菡菡这个人，也很欣赏她，如果她们在一个公司，她想她们一定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可现在，往她们毕竟不处于同一个公司，往大了说，就是敌对关系。以后抢片约、抢角色、抢戏份的事情就不会少了。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刺青》已经开始上映了。顾菡菡当然不会放过观看《刺青》首映会的机会。 首映会在白天，顾菡菡作为女主角去看自己主演的电影，自然不能像平常一样穿得大大落落地就出门。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衬衫，搭配着一条浅色牛仔裤，把她的腿型修饰得很好看。微卷的短发已经长至肩头，衬得她那张鹅蛋脸更加小巧。顾菡菡还特意画了一个淡妆，戴上藏在床头柜里很久的墨镜，这么一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孩。 若是不仔细看，任谁都不会把这个简约系的女孩和镜头里个性鲜明且瘦弱不堪的程青相联系起来。 顾菡菡在镜子面前打量了自己一番，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电影票。这张票是剧组给她的，还是vip座的。 顾菡菡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就提上背包关上了大门。 她到底会演出怎样一个程青呢？她拭目以待。 　　☆、第30章 影院 电影院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正在做着枯燥无味的检票工作。艳阳天，人心本就容易浮躁，人一多，空气也愈加浑浊。热气从沥青路表面蜿蜒着爬上来，连踩在地上的鞋子都像是要被烤焦似的。 其中一个检票的卷发女孩不耐烦了，对她旁边的同事嘟囔着抱怨：“这都快十月份了，怎么这么热！这鬼天气，我脚底心都在出汗！” 另一个丸子头女孩笑笑：“谁说不是，我也想进去吹吹凉风啊。对了，今天人这么多，这《刺青》的票房肯定不会差吧。” “这年头啊，微博就是天然广告。那个预告片还有那几张女主角的定妆照在网上流传得多疯啊。啧啧。” “哎哎哎——别说了，检票。”丸子头打断卷发女的话。 男人手里捏着一张电影票，等待着她的检票。那双手很白，有点像白玉的成色，依稀可见针管扎下后淤青的痕迹。 卷发女挺手控的，她还想抬头看看男人的脸，那人却早就进了场。 这边丸子头的脑回路却和卷发女的完全不同。她兴奋地拍了拍还怔愣着的卷发女：“又一张vip！今天竟然能一连看到两张vip！”这家影院的vip一般都不外售的，专门留给和上映的影片有关的主创。 卷发女没听明白：“你的意思是？” 丸子头恨铁不成钢：“等他们出来，我们就等着要签名吧！” ** 顾菡菡入场得很早，她落座，左右手都没有人。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时间太早，所以人还不多，直到她发现她的前面后面都坐满了人，就她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时候，她才明白她手里的vip票大概有些与众不同。 电影上映。全场灯光即灭，一片漆黑。 镜头都是熟悉的镜头，人物都是熟悉的人物，台词还是一样台词。顾菡菡注视着镜头里或嗔或怒的自己，莫名有种羞耻感，就好像在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样。 电影上映五分之一左右的时候，顾菡菡感受到她的右手边有人坐了下来。 顾菡菡也没有功夫去管旁边坐的是谁，一门心思投入到影片的播放中。不得不说，《刺青》后期对画面的处理和对细节的雕琢很好，好到顾菡菡都无法联想到她拍时候的场景。 顾菡菡不是第一次在大屏幕里看《刺青》了。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她和秦承泽刚好的时候，秦承泽真的处处都依着她。她想要看电影，他就陪她看，即使秦承泽忙得不可开交。后来，《刺青》名声大燥，她开始以一个演员的身份去看角色的处理和塑造问题。 那时的她就在想，如果她能拍这部影片，她就要拍出怎样怎样的效果。结果重生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只是看着大屏幕里的自己，她还是觉得没有拍出精髓。 但是顾菡菡问心无愧，毕竟在拍摄期间，她融入进了程青这个角色，并努力以自己的方式演绎她。 至少她为了这部电影，还少了将近十五斤的肉。 顾菡菡笑笑，放下托着腮的手，随意捧起放在一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热咖啡下肚，她的整个人更加燥热了，快要人间蒸发了。 不对。热咖啡。她买的明明是冰的啊。顾菡菡瞥到她左手边放的好端端的，连封口都没有拆开的咖啡，尴尬之色迅速染上脸颊。她这是拿错咖啡了。把中途坐在她右手边的那人的咖啡拿来喝了。 顾菡菡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这小小的乌龙是她犯下的，可是她现在心思里除了抱歉，更多的是想离开这里出去漱口。 一想到她莫名其妙喝到了陌生人的唾液，她心里就堵得要命。她有轻微的洁癖，不喜欢喝别人唇舌沾染过的饮料，之前谢蔷用自己的筷子夹肉菜给她，她都不太舒服，更何况此刻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口水。 她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击中她的心房。 “我没喝过，所以尽管拿去吧。”对方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把她难堪做作的小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 这个声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那、我给你我的吧。”顾菡菡听出了这是薄斯年的声音，一时间思绪错乱繁杂，早就把洁癖什么的矫情鬼扔到了天边。她不知道作何反应，匆匆忙忙地把自己的咖啡递到薄斯年的手里。 相比较起顾菡菡的慌乱，薄斯年真的可以说是很平静。他从在这座位坐下，就知道旁边的这个女人是顾菡菡。 薄斯年接过顾菡菡硬塞给她的咖啡，触到咖啡壁的冰凉彻骨，垂眸，放在了一边。 顾菡菡这才想到薄斯年就是因为胃炎住院的，那她现在给她喝冰咖啡不就是害他吗？顾菡菡脸色很难看，不知道怎么化解现在的复杂状况。这是这将近一个月以来，她和薄斯年的第一次碰面，开场却是这样一场乌龙。 深呼吸，顾菡菡鼓足勇气叫他：“薄斯年。” 薄斯年侧过脸看她，没有多余的表情：“什么事？” “你身体状况如何？”顾菡菡想问的有很多。比如说，她想知道他现在是怎么看她的，一个朋友还是一个陌生人；再比如说，她想知道薄斯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想问的有很多，千言万语却化作了藤蔓一寸一寸缠绕、侵蚀着她的心脏。最终，她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和他寒暄。 “还好。”薄斯年见她没有什么要紧事，别过眼继续盯着大屏幕，“谢谢你的花和水果。” 一模一样的话，他和周若颜也说过。顾菡菡低头估量她在薄斯年心里到底处于什么地步。大概，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高吧。其实最先的时候，她觉得薄斯年对待他是不一样的，很多细节可以看出那些不一样，所以她在作的时候才更有恃无恐一些。 但是现在这些细微的不一样，也早就演变成一样。她顾菡菡，在薄斯年眼里，大抵和周若颜、唐琳琅是一样的级别吧，演员，合作过的演员。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那次一夜情真是把薄斯年对她所有的容忍都给磨光了啊。 临阵逃脱。顾菡菡自嘲，有的时候，她真的很厌恶自己。 电影进行到了高.潮，也就是程青和张志峰的恋爱阶段。头一次在大屏幕里看她的吻戏，顾菡菡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演这幕戏的时候，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了程青，否则指不定要ng多少次了。 过了甜蜜的恋爱，就是虐恋的部分了。 顾菡菡又再一次看到了那些让她心底酸酸涨涨的场景。这部影片真的不催泪，看到后来，却会给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恍如隔世之感。 顾菡菡是这么觉得的，但她还是听到了不少的啜泣声、纸巾擦拭过鼻尖的摩擦声以及男友对泪点低的女友的安慰声。 “顾菡菡。”薄斯年清淡的嗓音响起，“看着我。” “啊？”顾菡菡莫名其妙地侧过脸。 薄斯年捧住顾菡菡的脸颊，温柔地抚摸过她的额角，她的鬓发，她的鼻尖。这一切，都让顾菡菡心惊，她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事情一下子演变成这样了？ 薄斯年看着顾菡菡呆愣至极的模样，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傻。”嘴角缓缓上扬。 清冽的气味席卷了她的整个心思，她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男人干燥的嘴唇吸吮着她的嘴唇，灵活的舌头钻进顾菡菡的嘴里肆虐，像是要让她口腔的每一寸都沾染上他的气味。这样的激吻让顾菡菡差点合不拢嘴，唾液从嘴角淌下，发出暧昧的、情.色的呜咽声。 她的姿势已经从端正地坐在自己位置上演变成坐在薄斯年的怀里，顾菡菡紧紧地拉着薄斯年腰间的衣料，防止她从座位上掉下里。她再一次庆幸他们坐的那一排位置只有他们两个，否则她真的不想见人了。 结束这场吻时，顾菡菡的嘴角被亲得发肿，红通通的，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她的脸也红得吓人，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电影院啊，这可是公众场合。 顾菡菡眼睛亮晶晶的，直视着薄斯年，像是要他一个解释。 沉默片刻。 就当顾菡菡以为薄斯年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薄斯年又咬上了她的嘴唇。顾菡菡所有的质疑和问题都被薄斯年吻去，只剩下支支吾吾的含糊声。 顾菡菡的舌头逐渐发麻，瘫软在薄斯年的怀里，衣衫不整，眼波流转。 在周围的人发现这边的动静之前，薄斯年终于停下了禽.兽行为，狎昵地抵在顾菡菡的额头上轻笑。 顾菡菡回给他的是一个恶狠狠的眼勺子。 看不出啊，难道这就是剥开薄斯年道貌岸然的外皮后的真相？顾菡菡扶额。 　　☆、第31章 纠结 刹那间，熟悉的音乐声缓缓流淌，刺眼的灯光亮起，穿过薄斯年的黑发，在顾菡菡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影片结束了。然而这时候人流最多，她绝不能让别人看到这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 意识到这一点后，顾菡菡立刻从薄斯年的怀里坐起，快速地摸到包里的墨镜然后戴上。她捋顺头发：“既然电影结束了，那我们也走吧。”刚才发生的吻，却一句话都没提。 薄斯年盯着她看了很久，快把顾菡菡看得无地自容前，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影院。周围的人还在讨论片中的剧情，其中也不乏有对顾菡菡饰演的程青大加赞美的。顾菡菡听到一个女学生和她的男朋友的对话，轻轻地笑了一下。 “我就喜欢程青的性格，特别是对那渣男的态度，简直爽歪歪。” “什么态度？”女学生的男朋友随口一问。 “就是那种你若无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头的态度啊！是不是特别有感觉！”女学生兴奋地握着男朋友的手。 “……”不懂女朋友文艺心的男友。 虽然那女学生那句诗文绉绉的，放到现代来看还有些矫情、有些违和。但是说实话，顾菡菡也特别欣赏这样的态度，要是你爱的人不爱你了，你就要懂得放手，执念只会带给双方更多的痛苦。 对于秦承泽，顾菡菡就是这样的姿态。曾经的她以为秦承泽爱她，但是现实甩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后，现在的她更想做的就是远离他，远离那段愚蠢的自作多情。 至于……眼前这个离她只有一步远的男人，顾菡菡觉得她实在是搞不懂。忽冷忽近，阴晴不定。上一刻还能在她的眼里看到满腔的深情，下一刻他的表情又寡淡得像是不认识你一样。 影院的走廊狭窄，人挤人，顾菡菡感觉有人在后面一直推她，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就扑在了薄斯年的背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薄斯年敏感的脖颈处，还若有若无地带着女性特有的甜香，顾菡菡饱满的胸房在不经意间摩擦着薄斯年背后的衣料。顾菡菡似乎还听到了对方清清淡淡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愈发明显。 时间像是停滞了。她轻轻闭上眼睛，被这呼吸声带动的自己的呼吸，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好像缠绕在一起的藤蔓一般。 不对，不能这么沉迷！顾菡菡清醒过来，慌乱间撑着薄斯年的肩膀站稳，鼻尖碰到薄斯年脖子周围的黑发，硬硬的，有点扎人。 顾菡菡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做个决断了。 人去楼空，不过短短几分钟，影院的人都走光了，他们两人各怀心事，所以脚步算是慢的。等他们走到影院门口的时候，后面基本已经没有人影了。 薄斯年在前，顾菡菡在后。 “等等！你是顾菡菡吧！”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就蹲守在门口，一看顾菡菡出来了，立刻拦截住她。 随后，她踌躇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巾：“那个…我没带纸，纸巾可以吗？我想要你的签名。” 丸子头手里举着纸巾，特别兴奋地看着她。顾菡菡戴着墨镜，特意做了一番伪装，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遇到一个像她要签名的路人，顾菡菡无疑是愉悦的，毕竟她做炮灰做太久了，这是第一个问她要签名的人。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女生也许不是她的粉丝，只是像普通路人粉一样遇到明星觉得挺稀奇的，就来要一个签名而已。 顾菡菡笑着抿了抿双唇：“好啊。”接过纸巾，这才发现手头上根本没有笔可以签名。 问她要签名的丸子头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现在上哪儿去找笔啊，连这张纸巾也是她临时想到来代替签名本的。丸子头心情郁卒地跺跺脚，求助的眼神幽幽地投向她身边的卷发女。收到眼神的卷发女很给力地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卷发女在心里嘟囔着：她也想要签名呢，要是有笔，怎么会不给？ “我有笔。”不远处沉默许久的薄斯年缓缓开口。 顾菡菡惊诧地抬头，她以为早就走远的薄斯年根本没走，就在三个人的不远处不急不躁地等她。 薄斯年走近这三人，从上衣内衬里抽出一支黑色钢笔。那支黑色钢笔上，笔身流畅，她隐约还能瞧见笔身光泽的花纹。不过就是这支钢笔看起来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而且，好眼熟。 签完名，顾菡菡把笔还给了薄斯年，还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慢慢走远，那卷发女才反应过来地尖叫：“俊男靓女啊！那该不会是顾菡菡的男朋友吧。” 丸子头小心翼翼地收好纸巾，听到这话慢悠悠地白了她的朋友一眼：“我说你没眼力见吧，哪有男女朋友走路隔得那么远的？” 卷发女直勾勾地望向薄斯年和顾菡菡远去的背影：“也许人家只是怕我们发现呢？” 丸子头摇摇头：“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也是闹矛盾的男女朋友。我们别八卦了，这是明星的私生活。“ 卷发女呆呆地“哦”了一声，转头又说：“话说回来，刚才那男也是明星吧？可是我怎么对他没印象啊？” 丸子头感慨：“如果不是明星那就可惜了。”长成那样，就是天生混娱乐圈的料啊。 …… 顾菡菡觉得她和薄斯年真的很不适合。她不再是活泼话多的那种妹子，薄斯年的性子又是那么闷，她们两人独处的时候，真是没有一点话题，连周围的空气也是静谧的。 比如说此刻，薄斯年和顾菡菡走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长达二十分钟没有人说话。到最后还是顾菡菡忍不住古怪的气氛率先开了口。 她抬头问他：“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她挑了一个最普通的话题，却没想到对方回应她的却完全不是这个方向。 薄斯年停下脚步，固执地凝视了她很久，久到仰望着他的顾菡菡觉得脖子都酸的时候。 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顾菡菡：“……”为什么话题转变得那么快。 平日里的薄斯年无疑是骄傲的，此刻却把自己放在了最低处，静静地等待着顾菡菡的回答。他的眼神很真，也很固执。 在顾菡菡眼里，薄斯年永远是云淡风轻的，但是这一整天的薄斯年，让她觉得很陌生。固执、偏执，就好像是……死水最后泛起的那点波澜。 薄斯年自然也发现了顾菡菡短暂的沉默。 “如果你拒绝。”薄斯年和她保持平视，提到“拒绝”两个字，他的眸光闪了闪。而后，他重新抬了抬眼皮，语气很沉，眸子里沉淀着某种情绪。“那么，我绝不纠缠。” 绝不纠缠。那几个字就像是他花费了毕生精力，说出口后，薄斯年如释重负。 顾菡菡知道，这是薄斯年下的最后通牒。她此刻的决定就意味着两人日后的关系，是陌生人，还是情人，都由她决定。 她想，这才是薄斯年啊，不喜欢暧昧的，干干净净的，风光月霁的薄斯年。薄斯年让她决定，也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现在就是等她的最终答案了，是把这一段感情掐灭在萌芽，还是让它在日光底下茁壮成长。 顾菡菡低头，心不在焉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地面上投着她和薄斯年的影子，一长一短，一高一低，就这么粗略地瞧着，还是挺登对的，就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否登对？ 该不会到时候又有人吐槽她爬上大导演的床，走后台潜规则了吧，不过这话说得也没错。她的确爬上了大导演的床，也的确走了后门。 如果没有重生一次，她遇到薄斯年这样的男人，她是断然不会放手的。可是前世给她的震撼太大，让她对感情踌躇不安，犹豫不决。 不，不对，薄斯年和秦承泽完全不一样。她不能把今生和前世放在一起比较。 顾菡菡的紧紧拽着单肩包的带子，粗粝的皮质碰到手掌心，让她多了点真实感。 “薄斯年你到底看上我哪点了？”好几分钟后，顾菡菡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她真的挺疑惑的，薄斯年从一开始就对她青眼有加，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境地，到底是为什么？ 顾菡菡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臭毛病有很多，而这些臭毛病在薄斯年面前表现得一览无余、淋漓尽致。 偶尔的暴脾气、长时间的阴郁、还有那次莫名其妙的求欢。她自己想想，都觉得她的怪脾气实在可笑。 薄斯年，到底为什么，还在容忍她。 　　☆、第32章 他家 “薄斯年你到底看中我哪点了？”单纯来看这句话，绝对是霸道总裁小娇妻里的经典台词。温柔婉约的小娇妻依恋地靠在总裁的肩头，这时候，就需要她的欲情故纵，嘤嘤嘤，人家这么笨笨的，总裁大人你到底看上人家哪点儿了。 然后善解人意的总裁也许就会说，我爱你爱着你的全部。 所以这句话一说出口，顾菡菡就后悔了。她这么问，就好像是等着薄斯年说“你哪里都好，只要是你的我就喜欢”这种回答一样。可她明明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 听到她真真切切的疑惑，薄斯年的脸上划过片刻的怔忪，眼神飘忽，却好像是在回忆。 他无奈地对上顾菡菡逃避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你的。”这是实话，薄斯年以为面对完完全全变样了的顾菡菡，他已经不会动心。可是现实却残忍地摆在了眼前。 顾菡菡嘴角一抽：“你这回答倒是巧妙。”说完，就干笑了几声。 薄斯年没笑，反而不咸不淡地指出事实：“你转移话题了。” 顾菡菡心想：他还真是块木头，难道就不懂她是在给他们俩台阶下吗？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怎么可能是这短短时间里就能决定的。 不是说不能在一起，但是他们身处于娱乐圈这种纷繁复杂的大染缸里，要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怕是不可能了。更何况，顾菡菡并没有想要薄斯年，想要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眼前的女孩垂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像是一颗浇多了水歪着脑袋的植物。 薄斯年全程目睹着顾菡菡的纠结，心下了然。她的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 然后，转身。 “…………” “等等！”顾菡菡喊住他，“如果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先试试好吗？” 先试试在一起什么的这种话，顾菡菡说出来她都想打自己脸，可她在目送着薄斯年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就在想，如果这辈子都错过了这个男人……她会不会后悔？ 答案是肯定的。她会。 薄斯年停下脚步，伫立良久：“好。” ** 顾菡菡当天下午就去了薄斯年的家里。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几个月两人的行程都会排得很满，到时候肯定也挤不出相处的时间。 所以，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一起过周末的这个下午，即使他们此时的气氛真的很尴尬。 这是顾菡菡第二次来到薄斯年的家里，第一次……她轻笑，第一次的渣事她还真不想提了。 薄斯年家的沙发又软又大，她一坐上去，就像没骨头似的倒在沙发上。 这几天季柏对她进行演技和包装方面做了魔鬼式的训练，别看她今天还有空到影院看电影，那可是她特意和季柏请了假的。所以她一沾到那软乎乎的沙发，就想倒下去先眯一会儿。 薄斯年还在书房里处理余下的一些工作。 顾菡菡记起来她之前录的综艺节目，好像也是在今天播的。她把频道调好，一看还在播放广告，顿时也没了看那综艺节目的心情。 好困。 她的视线愈来愈模糊，眼皮再也支撑不住，也就任由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 顾菡菡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睛，天已大黑。她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了，她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醒了？” 顾菡菡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转睛一看，原来薄斯年已经忙好了工作，此时正和她坐在一起。 不同的是，她刚和周公约完会，而薄斯年的眼神……顾菡菡顺着他的眼神过去，薄斯年这是在看他们剧组在欢乐大联盟录的节目。 这时候正好播到顾菡菡做卧底的那一环节。 节目有删减，但是顾菡菡卧底这一段却是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于是，在电视机前旁观着这一环节的顾菡菡，越来越觉得她当时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简直不忍直视。 播到谐音那一块儿，也就是顾菡菡傻傻地被揭穿的时候。 薄斯年还挑眉明知故问：“乔彦廷水饺谐音睡觉，那你的汤圆谐音什么？” 我的汤圆……呵呵，真是吐得一手好槽。 顾菡菡故作深情，缓缓启唇：“不，是你的汤圆。” 反被将了一军的薄斯年：“…………” 薄斯年落败后，并没有萎靡不振。他轻轻拍拍顾菡菡的肩膀，语气颇有些无奈：“睡饱了吗？” 顾菡菡点点头。 “那肚子饿了吗？” 顾菡菡点点头。 薄斯年一脸我就知道的高深模样：“跟我来。”说着，他就把顾菡菡带到了餐桌前。 烛光，牛排，红酒。烛光晚餐的标配。说不浪漫是假的，但是顾菡菡倒不觉得，薄斯年是会准备这些的人。 顾菡菡凑近餐桌前，鼻子嗅了嗅牛排的味道，挑眉：“你煮的？” 薄斯年坐下：“外卖。”接着又补充道，“是楼下的牛排店。” “嗯，那就好。是你做的我还不敢吃呢。”确定心意以后，顾菡菡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还有兴致开起了玩笑。 “那蜡烛呢？”顾菡菡接着问。 “点牛排的时候送的。”薄斯年实话实说。 顾菡菡好笑：“红酒该不会也是送的吧？” 薄斯年把红酒启封，认真地摇头：“如果楼下能送这个年份的红酒，那么它的生意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差了。” 顾菡菡眯着眼品尝了一块牛排，也算知道楼下这么贴心地送蜡烛送外卖，结果生意还不好的原因了。牛排煎得过分了，还偏咸。做餐饮业做到这份上，也是够了。 比起主菜，这不知几几年代的红酒更得人心。一杯一杯地下肚，甜腻的酒香味萦绕在唇齿之间，酒香肆意，历久弥新。 顾菡菡再怎么样也是在娱乐圈闯荡了几年的演员，什么应酬没接过？那时候，她还没扒上秦承泽的大腿的时候，红的，白的，混合的，什么酒烈就来什么。现在区区几杯红酒，根本就不在话下。 只是这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知道为什么，顾菡菡喝着喝着就到薄斯年的怀里去了。面色酡红，眉眼如丝，那张脸却端的是一副清纯佳人的模样。 要说顾菡菡的长相和别的女演员相比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不锐利，很舒心。时下流行桃花眼，内双丹凤眼，可她顾菡菡，却是实打实的最朴素也最耐看的杏仁眼。鹅蛋脸型，杏仁大眼，皮肤白皙吹弹可破，走起路来还有那股子飘飘欲仙的调调。 在加上她身材好，夸张一点讲，倒有点童颜□□的味道。当然，是夸张来讲。 虽然认识顾菡菡的人都知道她的长相和性格完全是两码事。 她轻轻摇晃着酒杯，把酒瓶拢到别处：“薄斯年你不准喝。” 薄斯年的确滴酒未沾，之前因为忙，没顾着饮食，把自己折腾到医院去了。这次他还不至于再这么折腾自己一次。 顾菡菡瞪着她的那双杏仁眼，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要是你想要尝尝这八几年的红酒的话……” 还未等顾菡菡说完话，薄斯年附身，亲了亲她被红酒浸染着的嘴唇。接着，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她的眼睛。 今天已经是第几次玩亲亲了啊。在薄斯年吻上她的锁骨之前，她就单纯地这么想过。 “这次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一夜情。” 不是一夜情。薄斯年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长腿有力地抵住她的双腿，他的指腹有深有浅地摩擦到她的柔软处，他的唇舌已经游离到她最敏感的肌肤。 这个男人，是在逼她说这句话？ 顾菡菡的呼吸越来越重，但是她的手脚早被这个一秒变流氓的男人束缚住。她不耐地扭动着腰肢，却引发了薄斯年的皱眉。 她轻笑，轻吐红唇，仰起身子□□起薄斯年的眼睑。 “嗯。不是一夜情。” ** 某幢公寓里。 一个穿着格子睡衣的男人正在看电视。男人戴着金边眼镜，长相很普通，妥妥的一张路人脸，却给人一种温柔无害的感觉。 这时，手机响了。 对方的声音很焦急：“喂，连医生，你怎么几天没有来医院了啊。” 连生笑得很斯文：“最近有点累，想给自己放个假。” 几分钟后，连生挂断电话，笑容变浅。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某档综艺节目，连生的视线却慢慢转移，在窗外的某点形成聚焦。 “顾菡菡。”连生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看来我的这位病人最近过得很好啊。” 已经站在万众瞩目的镁光灯底下了吗？他的这位小病人。 连生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33章 新戏 如两人所料，自那一天的空闲以后，两人都陷入了忙碌的工作日程。特别是薄斯年，他在美国的导师还特意找他当副导演合拍一部影片。薄斯年没有和她说这件事，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薄斯年要启程出发的时候了。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季柏还专门拿了几个剧本给她挑选。 《刺青》的票房很好，不过两天，就以经过五亿大关，而且影院发现《刺青》如此叫座以后，排片量急剧增加，已经在同时期放映的影片中占据第一的位置。 具体情况，顾菡菡也不清楚。但是从季柏给她带来的剧本来看，她差不多已经知道目前是什么状况了。 季柏带来了五份影视剧剧本，其中有两个很明显是有些小透明导演想要效仿薄斯年的成功之路，特意找到顾菡菡继续拍文艺片。只是把电影改成了电视剧，剧本换了一个方式写，但是主调还是那个味儿。 像这种剧本，季柏本来是不想给顾菡菡过目的，但是他还是本着尊重顾菡菡的选择这一想法，把所有的好的坏的剧本都给顾菡菡看一遍。 季柏从这五份里挑出一份，得意地扬了扬手，示意顾菡菡往他这边看。 埋头在这几份剧本里头的顾菡菡好笑地抬头看他。越和季柏接触，她就越觉得这个经纪人像是个小孩子，虽然现实当中他是大名鼎鼎的金牌经纪人。 “你看看这个。”季柏把他手里头的那份剧本递给顾菡菡，然后十分满意的观察到顾菡菡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来。 “《刺青》？”顾菡菡挑眉，“只不过是……电视剧版的刺青。” 季柏兴奋地点头：“现在电影已经火了，你再去拍电视剧，收视率肯定不会差。而且这部剧的导演是李寒。你知道这个导演的，拍的每一部电视剧都能火一个假期。” 相比较起季柏的兴奋，顾菡菡就显得比较平静。她翻阅着那份《刺青》电视版的剧本，然后发现，这个电视剧版本简直就是电影版的扩写，除了灌水和增加狗血之外，并没有它自己的特色。 “季哥。”顾菡菡掀了掀眼皮，语气有些凝重，“这部片子我不会接的。我已经演了电影版，电视版还让我出演主角的话，恐怕会产生审美疲劳，也不利于我挑战自己。” 顾菡菡这话说得诚恳，季柏自然也听得进道理，他有点郁闷地坐下来和顾菡菡对视：“昨天我打电话给罗嘉，顺便也提到了这个剧本，他给我的回答也是这样。还说任何人都能接这部片子，就你不行。” 说来也是巧合，顾菡菡进公司的这几周，罗嘉却在外地拍戏。所以即使顾菡菡进了偶像工作室，却并没有和偶像有过碰面。 “季哥你看看这个。”顾菡菡示意季柏看她看中的剧本。 这部戏颠覆了顾菡菡成名的片子类型，如果说《刺青》那部戏是现代虐恋，那么顾菡菡中意的这份剧本就是古代欢脱喜剧。这个电视剧剧本讲的是一个小姑娘拜师学做灯笼，和师傅大人游历江湖，遇到各种奇人异事，最后和师傅发生感情成为师母的故事。 这剧本很简单，没有什么虐恋情深，有的只有平平淡淡的相处和动心，当然这个剧本最大的看头其中的奇人异事——也就是类似于聊斋志异的单元故事。 上辈子顾菡菡根本就没有看到过这部电视剧，不过倒是听说过这个导演去找陈惜灵拍，只是陈惜灵当时有别的安排也就没有接拍。后来听说导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女主角，也就暂时搁置了这部片子。 只是这搁置，就是好几年。 这辈子，这剧本却是跑到了她的手里。 季柏也看到过这个剧本，这部片子的导演不仅没有李寒导演那么有名，而且他有个原则，他选中的演员如果没有接拍，就不会退一步找别的演员来拍。他的宁缺毋滥原则搁置了很多好的剧本，这也是这个导演在娱乐圈闯荡那么多年，却没有拍几部剧的原因。 对于季柏来说，他并不喜欢这么固执的导演，他觉得在娱乐圈里就要懂得灵活变通，如果你一味地固执己见，就很容易被这无情的漩涡吞噬掉。 季柏斜睨着她：“你想要拍这个戏？” 顾菡菡语气坚定：“想拍。” 季柏：“…………”你就不能委婉一点，犹豫一点，纠结一点吗！ 季柏显然是不赞同顾菡菡接这个剧本的，他觉得顾菡菡在这种老讲究的手底下拍戏，也是拍不出什么好戏的。可是选剧本以演员自己的喜好为主，他并不想强加干涉。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想拍就拍吧。” 顾菡菡看季柏这么苦恼的样子，还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顾菡菡一看来电显示人，和季柏抱歉一笑，就想走到门外去接这个电话。 她还没起身，季柏就把她硬生生地压下去，示意她就在这里打电话。 在季柏心里，艺人是需要私人空间，但是在经纪人面前却并不需要。他需要他带领的艺人完完全全地在他面前毫无保留。以前他带过一个小歌星，那歌星嗓子好，长得也上镜，唯一不足的是，他什么都瞒着他。 直到那歌星被媒体曝出吸毒，季柏才知道他信任的小歌星，竟然背着他做这种事情。 电话那头是薄斯年淡漠的嗓音。 他说：“我在机场。” 顾菡菡假装在看剧本的视线一顿：“是去美国？” “嗯，老师拍新戏，我去助阵。” 顾菡菡知道是这个国际名导guess给他唯一的学生最后的帮助。等薄斯年再次归来，迎接他的就是新的高度。 但是…… “你要去多久？”顾菡菡的语气很平静。 “三个月。” “嗯，时间也不长。”顾菡菡倒觉得是薄斯年故意把时间说短了给她听。 回答她的却是很深很深的呼吸声。顾菡菡的心提了提。 “是吗？我觉得有点过长了。”薄斯年说的是他心中确实所想，却没想到这句话恰恰取悦了顾菡菡。 顾菡菡嘴角不可察觉地向上一弯，眉眼都舒展了。 “我等你回来。” “好。” …… 等顾菡菡挂断电话，一直默默听着她讲电话的季柏终于忍不住了。 季柏瞅了顾菡菡一眼，语气说不上好坏：“男朋友？” “是。”顾菡菡觉得也没必要瞒着，点头承认了季柏的猜想。 季柏说不上他现在是什么心情。顾菡菡没有瞒着他，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惜啊，对于顾菡菡来说，现在谈恋爱还是太早了。顾菡菡年纪不大，又刚在娱乐圈起步，这个恋爱谈的就不是个好时候！ 顾菡菡不是罗嘉，罗嘉在这圈子里可以说是成神了，即使结婚生子也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 可是刚才看顾菡菡打电话的语气和姿态，这场恋爱怕是认真的了。 不过小年轻谈对象，又能坚持几个月呢？季柏想到这里，就稍稍安了心。 季柏盯着她：“你能保持不闹绯闻吗？” 能不闹绯闻吗？只要薄斯年不抽风，依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方式，大概是没人能看出他们在恋爱了。 想到这一点，她就差点就笑出声来，有比他们更不像情侣的情侣吗？一方要去国外好几个月，另一方的回答竟然是……时间也不是很长。也亏得薄斯年能够受的了她。 顾菡菡并不知道，她想到薄斯年的时候，眉眼带风，唇齿带笑，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这样灿烂的顾菡菡，才让季柏终于觉得他没有选错人。 ** 顾菡菡最终还是征得季柏的同意，接了那个古装剧的剧本，这就意味着她要去横店拍戏很多天。 这是她第一次到外地拍戏，除了一些小助理之类的随行人员，季柏作为经纪人也是跟去的。a市和横店离得很远，所以她需要做飞机过去。 顾菡菡的行李很少，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电脑、手机之类的必备用品。这一次去剧组，她没有和任何人说，也就和白黎稍微提了提。 白黎自然很为顾菡菡开心，他还是个大学生，但是已经是大三的老师兄。到了大三，除了繁重的课业以外，更要为日后的工作未雨绸缪。所以白黎的生活其实也是很忙的。 但是一听说顾菡菡要起飞了，他还特意陪着顾菡菡去机场送她。等到白黎赶到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 临别前，他们两人还拥抱了一下。 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季柏的脸却一直是臭的。 季柏皱着眉：“这就是你的男朋友？这也太嫩了，行事那么莽撞！公众场合，能这么抱来抱去的吗？被粉丝看到会怎么说？” 面对着季柏的连番质问，顾菡菡的内心是觉得好笑的。 “季哥，他不是我男朋友。”顾菡菡解释道，“小白只是我的闺蜜。” 季柏转过头：“男闺蜜？” 顾菡菡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季柏轻哼：“那也不行，你知道是男闺蜜，可是粉丝不那么想啊，狗仔不那么想啊。如果出了事我可不和你收拾烂摊子。” “…………”他们说经纪人就相当于奶妈的角色，顾菡菡以前不相信，现在算是信了。 她笑了笑，满不在乎：“季哥你是想多了，我这种小新人怎么可能会有粉丝啊。” 季柏匆忙打断她：“没有粉丝？你自己看看，前面那些送机的，拿着牌子的，大喊大叫的又是谁？幸亏你们是在角落里告别的，否则……” 季柏再说什么，顾菡菡已经听不清楚了。她抬眼望去，真的有很多粉丝过来拿着牌子送机，因为送机的人很多，被保安拦得死死的，顾菡菡一时之间才没有发现。 “顾菡菡！” “顾菡菡！” “顾菡菡！” 粉丝们举着牌子喊叫着，有稍微理智的，也有激动地跑来要和她拍照要签名的。 见到顾菡菡这么惊讶的样子，季柏倒觉得很神奇，这顾菡菡难道没有想到她已经红了吗？ 季柏懒洋洋地补充道：“对了，我给你注册了一个官方认证的微博号，你去看看吧，粉丝已经快涨到一千万了。” 　　☆、第34章 发烧 顾菡菡下飞机已经很晚了。她和季柏一行人到了剧组安排好的酒店下榻。经过长时间的奔波，顾菡菡是真的觉得很累，脑子昏昏涨涨的不着地就算了，连胳膊都像棉花一样软乎乎的抬不起来。 她躺在床上，找到薄斯年的号码，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薄斯年，我好像被你传染发烧了。”她编辑这条短信的时候，心里其实是甜蜜蜜的，不过还没等到对方回短信，她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顾菡菡迷迷糊糊地躺着，她暂住的卧室大门却被咚咚咚的叩响。 这个时间……会是谁敲门？季柏？顾菡菡的脑子还不清醒，脑海闪过片刻的疑虑，没有多想就已经把门给打开了。 看到来的人，顾菡菡就不淡定了。怎么没人告诉她秦承泽也住在这家酒店？还有，他不在a市呆着，好端端地到z省干什么？难不成他也来横店客串一把？ 顾菡菡被自己丰富的脑补给逗乐了。 多日不见，秦承泽还是那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模样，见她开门，便用脚抵住门框，轻轻巧巧地钻进了门内。 眼见秦承泽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顾菡菡差点被气笑。她看不惯秦承泽，倒不仅有她上辈子的原因，更大的原因还是谢蔷。那日谢蔷的哭诉犹如还在眼前，这个狠心不负责任的男人他是一眼都不想见。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不想见秦承泽，秦承泽却偏偏要来见她。 还没等顾菡菡这个主人招呼他，秦承泽就先反客为主地坐在了床沿上，一副劳神在在的样子。 “…………”对于秦承泽的行为，她简直目瞪口呆。 不过他们俩现在还保持着表面的和谐，顾菡菡暂时不想和这个a市大佬撕破脸。她把身体的不舒服和心里的不顺畅都压下去，皮笑肉不笑地招待他：“好端端的，秦总怎么大驾光临了？”顾菡菡也不管他也才到这家酒店没几分钟，摸索着倒了一杯白开水给秦承泽。 “顾菡菡，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秦承泽对上顾菡菡虚假的笑容，却并不恼怒，桃花眼里甚至还泛着点点愉悦。 顾菡菡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我来这里工作啊。” 秦承泽：“我也是来工作的。最近我投资了一部挺有趣的电视剧，而你正好是女主角。” 顾菡菡眼角一抽，果然吧，她就知道秦承泽突然出现这地方不会有好消息。原来他就是这部片子的投资方。 “可是投资人也不必要亲自过来片场的，秦总，你还是太过劳师动众了一些。” “是吗？”秦承泽挑眉，“可巧的是，男主角是我发小，我特意前来助阵不可以吗？” “你发小……这部片子的男主角竟然是宁非离？！” “你竟然知道？”这下吃惊的倒是秦承泽了。宁非离是他发小这一件事，知道的也就是圈子里的几人而已，她顾菡菡是怎么知道的。 顾菡菡暗恼她不过大脑就脱口而出，呐呐地解释道：“这个是谢蔷告诉我的。” “哦？是吗？”秦承泽也不点破他压根就没有跟宁非离介绍过谢蔷的事实，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疑点。 实际上，顾菡菡身上有很多疑点。就比如说……她对他那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秦承泽毫不怀疑她并不喜欢顾菡菡这种类型，嘴硬、蛮横，和惜灵这种大气温婉的女人根本就不能比。但是，他的确被顾菡菡吸引了。要不他也不会向这个电视剧的导演提议让顾菡菡做女主角。 一开始，这个导演就在惜灵和顾菡菡之间徘徊，要是原先，他肯定会让惜灵出演的。可就在他提议让导演选择惜灵的前一刻，他反悔了。 惜灵是天后，什么片子不能拍？但是顾菡菡却是刚成名的小新人，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又是宁非离，应该能正好拉她一把。 他秦承泽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顾菡菡考虑的却是为什么导演会选择宁非离来演这部剧。 这个宁非离绝对是娱乐圈里的大奇葩，长得妖孽，性格妖孽。他的皮相呢，属于忽男忽女的那种，喜欢他的粉丝上到六十岁的老婆婆，下到六岁的小奶娃。更因为他的男生女相，俘获了大批宅男，属于典型的男女通吃。 宁非离成名很早，拍的戏却不多，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饰演了东方不败这一角色，也是这一角色，让他在观众中变得家喻户晓。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宁非离和秦承泽两人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了。即便两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都各奔东西，但是他们还会经常聚一聚。媒体大概都不知道吧，宁非离得家世其实并不比赫赫有名的秦承泽来的差。 上辈子顾菡菡是见过宁非离的，毕竟秦承泽去应酬或者出游的时候，还会带上顾菡菡同行。也就是那一次郊外的骑马，顾菡菡见到了这个绝代风华的宁非离。 顾菡菡还真没想到这部戏的导演会找上宁非离当男主。第一点，《寻灯记》的男主角形象类似于那种清心寡欲的谪仙，和宁非离往日的形象真是一毛钱都搭不上。 第二点，宁非离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拍戏了，怎么会突然间就接了这么一个古装片呢？ 顾菡菡越想越觉得奇怪，脑子像浆糊一样。她额头发烫，头重脚轻，发烧的迹象挺明显的。但是她一想到此刻在她对面和她谈话的人是秦承泽，再大的困意，再难受，她也咬咬牙过去了。她能在任何人面前倒下，唯独不能容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倒下。 不过顾菡菡，面色蜡黄、唇色苍白的样子却果断出卖了她。 秦承泽蹙眉，“你怎么了？人难受？” 顾菡菡咬着牙摇头：“不，我好的很。” “…………”都这样了还好的很，这人还真是倔。 秦承泽真是哭笑不得，他抬起手，想要试探顾菡菡额头的温度，却被顾菡菡无情的躲过了。看的出来，在秦承泽做这一番动作的时候，顾菡菡脸上的神情是惊慌的，也是后怕的，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就那么怕他？那么厌恶他？ 秦承泽的表情很难看，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把一颗滚烫滚烫的心递给她，她不但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把心扔到地上，还厌恶地说了一句“恶心。”他敢保证，如果他真把心脏挖出来给顾菡菡，顾菡菡做得也许比他想象得还要狠。 可是看顾菡菡那么难受的样子，秦承泽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心生郁结，却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咽。 他叹了叹气，把手伸向顾菡菡的脑门。顾菡菡还想逃，却被秦承泽一句“别动”给呵住了。 温度还好，应该烧得不高。秦承泽按住她的肩膀：“你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药。” 顾菡菡眼神迷茫，有点摸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可是我明天还要试镜——” 秦承泽打断她，压着她肩膀的力道紧了紧：“我去和导演说，让他把试镜的事情先搁一搁。”又指了指床，“先去睡一觉吧。” ** 秦承泽买药回来后，顾菡菡已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她那双瞪死人不偿命的眼睛乖巧地阖着，睫毛不卷但是很长，轻轻地搭在眼帘下。 “睡美人。”不知为何，秦承泽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一词语，用在睡着了的顾菡菡身上倒也恰当。平日里的顾菡菡脾气太硬，嘴巴太毒，倒不如现在这样多好，安安静静的，也不至于让他伤心。 药盒背面贴着服用说明，秦承泽也不担心她醒来不吃药。顾菡菡这人，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否则也不会让她睡就去睡了。要是摊上除开身体以外的事情，那么顾菡菡肯定要和他说的反着来，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秦承泽自嘲着摇头，帮顾菡菡轻轻掖了掖被子，这时，顾菡菡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薄斯年。他了然，这不就是她拍上一次戏的导演吗？怎么，难道他们还有联系？ 秦承泽微蹙眉心，怕如果这电话他不接就会一直打吵醒顾菡菡，也就顺势接起了电话。 大洋彼岸的薄斯年一听到是男人的声音，他是有点奇怪的。顾菡菡之前已经和他发短信说在一家酒店下榻，后来又发了一条说她好像发烧了。 薄斯年一开始在忙，所以没有看到短信，一看到短息就直接打电话给她了。 只是没想到，这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声音还很耳熟。 秦承泽听对方久久没有回音就想挂断电话。 薄斯年这才问：“这不是顾菡菡的号码吗？” “是啊。她在睡觉。”顿了顿，秦承泽还补充说了一句，“她发烧了。” 薄斯年“嗯”了一声。 “我知道，她说是被我传染的。” “…………”秦承泽顿时有了摔手机的冲动。 　　☆、第35章 琴音 顾菡菡是半夜醒来的，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秦承泽已经离开了。睡了一觉后，疲惫散去，出了一身汗，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她伸手去摸手机，却摸到了一盒发烧药，很明显是秦承泽为她准备的。顾菡菡也不矫情，按照说明书就着白开水服了半颗。 翌日，季柏通知她说剧组停拍一天，让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顾菡菡暗道，这秦承泽不愧是投资方，说停拍就停拍。 这整整一个白天，顾菡菡再也没有见到秦承泽的踪影，好像是他要在z省谈房地产的投资。既然如此，她也乐得清静，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看剧本揣摩人物性格。 这剧本她是越看越欢喜。最近国产电视剧不是婆媳、夫妻、母子之间的鸡零狗碎，就是小白风谈恋爱的偶像剧。类似这本《寻灯记》的作品还真的不多了。顾菡菡是真的很佩服编剧，能写出这种诙谐和暖虐齐聚的剧本来。至于人物设定她也喜欢，云淡风轻的做灯师傅以及迷糊却很真挚的小丫头，直接就戳中她的萌点了啊。 她现在看的就是师父和徒弟的日常对话。 这个徒弟是个嗜好美食的，不，在剧本里，她的胃口可以比肩饕餮。 “师父，我饿。”小丫头揪着师父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衣食父母。 师摸摸她的狗头：“过午不食。”然后继续做他的灯笼花样。 “师父，如果你不给我吃食，我就离家出走！”小丫头原以为师父会说“你别走，我给你重新做一份”。 然后，她可敬可爱的师父大人说：“哦。” 就因为这句“哦”，顾菡菡展开了笑颜。她想到了薄斯年。 说起来，这个做灯师傅的性格还和薄斯年挺像，淡漠到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固执地坚守着世间所谓的道义。 剧本的后来，就揭晓了师父的真实身份——楚国谋臣。 他虽是个谋臣，却被昏庸的君主派遣去战场打仗，不出所料战败，成为姜国俘虏。姜国君主很看重他的才华，并没有对待普通俘虏一样把他囚禁起来，而是给他最好的待遇，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他却不领情，怎么也不肯低头为姜国效力。姜国君主惜才，并没有痛下杀手，把他扔到这个小镇来让他做一个最普通的做灯师傅，体会姜国的风土人情。 这性格……导演也真是没眼力见的，竟然让宁非离来演，这种角色简直就是为了薄斯年量身定做的嘛。可惜啊，她们家萌萌哒的汤圆是一个导演，而不是一个演员。 顾菡菡努努嘴接受了现实。 ** 她这病好的也快，休息了一天，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许多。 第一天试镜，他们几个演员要先试穿一下剧组给角色准备的服装，再把头型搞一搞，看看符不符合剧本里的形象。这个试镜算是简单的，也不用像她之前拍《程青》一样，还有竞争对手，要使出十八般武艺迎接试镜。像这种基本上角色已经定好的片子，她只要穿得不太难看，不把娇俏可人的小丫头穿成芙蓉姐姐就可以了。 顾菡菡拿到手的是一身青花白底的罗裙，外头还搭配着一件镶着小花边的马褂，朴素却不单调，娇俏却不过分。化妆师帮她戴上丸子头的假发，在化了一个清新的小淡妆。不得不说，顾菡菡本身的长相，是很适合这套装扮的，灵动俏皮，眼睛大大的，很有观众缘。 化妆师也很满意自己的成果，她一边帮顾菡菡画眉毛，一边和她聊天：“你是第一次拍古装戏吧，你的古装扮相很好看啊。你以后可以多试试古装片。” 顾菡菡笑着点头，只有她心里知道，她这绝对不是第一次拍古装戏了。陈惜灵是拍《古墓传奇》这部仙侠片火起来的，一度成为各大古装戏的必备女主角。顾菡菡作为陈惜灵的替身，古装戏自然不在话下。 她出场，惊艳了一拨人，季柏最是不可思议，他没想到顾菡菡的古装扮相还真是不错。那张小脸粉粉嫩嫩的，看着就想掐一下、咬一口。 导演严子重还亲自走到顾菡菡身边竖起大拇指，连夸了两句不错。 顾菡菡原先倒没觉得有什么，听那么多人一夸，得意劲儿就起来了。她找了个角落，偷偷摸摸拍了张自拍照传给薄斯年。 还备注了一句：“怎么样？”这是要讨糖吃的节奏。 薄斯年不负众望，秒回：“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这是薄导罕见地说情话。 “切。”顾菡菡表面不领薄斯年这虚伪的糖，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突然间，抽气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顾菡菡抬眼望去，这才知道周围的人都是怎么了。 宁非离。 远处的男子一袭白衣，手扶着古筝，衣袂翻飞，宛如谪仙。他的五官的确男女莫辨，但是此刻的他，没人会怀疑他的性别。宁非离换上白衣，不再是妖冶的东方不败，而是芝兰玉树的张茧。 云晴的师傅张茧。 不过……顾菡菡撇了撇嘴，宁非离扮演的是做灯师傅，又不是琴师，抱着琴这是做什么？果然还是装了吧。她先入为主，觉得薄斯年更适合扮演张茧，所以即使宁非离的装扮多么得人心，她也不会觉得有比薄斯年更好的人选。 于是，特别护短的顾菡菡就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我现在拍的这部戏的男主角。” 滴滴。短信回复。 “你是女主角？” “嗯。” “那我求之不得。”你是女主角，所以他对男主角这个称呼求之不得。 ……顾菡菡脸红了。她没有因为宁非离的出场而脸红，也没有因为所有人对她古装扮相的赞美而脸红，却因为薄斯年的一句短信而脸红了。 实在是今天的薄斯年太不像薄斯年了。 顾菡菡用袖子擦了擦脸颊，想要擦去她难堪的羞涩，一照镜子，却发现更红了…… 她深吸气，继续发送：“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我问恩师怎么留得住女孩子的心，恩师告诉我要懂得说情话。” 收到这一条信息，顾菡菡差点笑出声来，碍着旁边有季柏在，她才不敢放肆地笑。 不过即便她忍得很辛苦，还是被善于观察的季柏发现了端倪，瞅着顾菡菡的眼神活活像是要去抓奸似的。 ** 顾菡菡以为宁非离扶着个古筝是来装的，是来好看的，但其实不是。宁非离从小就学古筝，对于古筝的运用算是如火纯青，普通人听他弹筝，就剩下乖乖享受的份儿，只有那些数一数二的大家才会吹毛求疵。 正巧，这古筝在这部戏里也会派上用场，当然不是男主角弹筝，而是作为女配角的楚国公主弹筝。宁非离在道具间里看到了这古筝，就想要来众人面前显显眼。 他盘腿而坐，黑发垂地。低眉，睫毛犹如翩跹的蝴蝶。抚筝，琴声仿佛高山流水，跌宕起伏。 又是络绎不绝地吸气声。宁非离出尽了风头。 顾菡菡和这个宁非离无冤无仇，也没什么过节。偏就两点，就给他定了死罪。一，秦承泽的好友，爱屋及乌，反过来就是恨乌及乌。二，太爱装腔作势，卖弄才华。 说她嫉妒也好，小人也罢，顾菡菡就是看不惯行事特别张扬高调的人。她认为真正有才华的人，必然如一口古井，深不见底，而不是像宁非离这样急不可耐。 不过顾菡菡也得承认，这宁非离的确弹奏的很好。她一个音痴听着也觉得享受了，能不好吗？ 顾菡菡有些不服气，继续发短信给薄斯年。 “你会弹古筝吗？” “古筝？我不会” “…………” “但是我会弹钢琴。”而且还弹给你听过。只是也许你忘记了。 顾菡菡一听薄斯年会弹钢琴，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他宁非离会古筝，古筝那么娘气的东西，也就适合宁非离了。而他们家汤圆可是会钢琴的，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一旁的季柏无意间瞥到不停傻笑的顾菡菡，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以为的沉着淡定、成熟稳重的顾菡菡呢？！怎么变成眼前这个一脸白痴向的傻孩子了？ 只能说，恋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它能让一个木头学着说情话，也能让一个重生女彻底忘了她是怎么死的。 这边，顾菡菡不亦乐乎地发短信，那边宁非离还在展示着他的高超琴技。 忽然间，一个突兀的女声闯出这段和谐中。 “你弹的是凤求凰？可惜啊，毫无感情，空洞虚无。” 琴声戛然而止。 　　☆、第36章 试镜 这是一个真正的美人，穿着淡青色的日常长裙，脸色嫩白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身材稍显扁平，鸦羽般的黑发垂至腰后，走起路来犹如步步生莲。 女孩秀眉舒缓，神情淡漠，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感。 有一瞬间，顾菡菡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实在是……这姑娘的气质实在太不像现代人了。虽说这四周的演员穿的都是古装，可只要剧组还未正式开机，每个人举手投足还是现代感十足——玩手机的、拍照的、举着矿泉水猛灌进胃里的比比皆是。而这个黑直长妹子，从出场的那句“毫无感情，一片虚无”到现在斜睨着宁非离打量的神情，都让人恍如已身在在戏中。 宁非离很不爽。他好不容易小秀了一把琴技，就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神经病给打断了。还“毫无感情、一片虚无”，她以为她在念台词啊。 宁非离家世显赫，后台也硬，从出道以来就是众星拱月，就没碰过钉子的。今天倒好，秀了这么久的琴技，却被一个小人物当众说不好，这让他的脸皮往哪里搁？ 他还真是没绷住脸上的表情，眼瞳似是焠着火，咬咬牙轻声道：“youcan,youup.”你行，你上。他也不敢摘偶像包袱，这句话的音量仅在两人能听得清的范围之内。 黑直长眨了眨吧眼睛，像是没听懂宁非离的意思，颇有些头疼地轻舞衣袖：“小美人，我四级还没过呢，求解释。” 这下宁非离无语了，这是四级没有过的问题吗？这句话不应该全中国人都听得懂吗？不过宁非离倒也没抓住这个梗狠狠不放，他就是想让这个小妮子在众人出个丑。 “意思就是你说我弹得没感情，弹得空洞，那我就请你来演奏一曲，让我们来听听什么叫做有感情。”最后那几个字，就像是卡在喉咙里吐出来的一样，一字一句都带着挑衅。 宁非离思忖着现代人大多都不会去学古琴这种乐器，学了也就当是乐趣略懂皮毛，肯定没有他这样如数家珍。那么此时把这难题抛给这小妮子，该丢脸的就不是他宁非离了。到时候大家就会想，你说人家弹得不好，可你自己弹得却是狗屁不通，这种打脸他宁非离是最喜欢的了。 令宁非离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接下了他的挑衅，反而好像很胸有成足的样子。 黑直长从宁非离原先坐着的地方盘腿而坐，面前就是刚刚用来演奏过的古琴。 她微微抬眉，刹那间，眼瞳流光溢彩，却是在对宁非离笑：“嗯，我就再弹一次凤求凰送给你。” 继而，低头，抚琴。 宁非离的脸颊隐隐发烫，凤求凰其实是古代用来求爱的一首名曲。对方说再弹一次送给他……送给他……送给他……他莫名其妙觉得好羞耻。 黑直长第一个音落下，他就大感不妙。 她不止弹奏，还开腔唱起了这首乐曲。歌喉婉转动听，却又不失磅礴之气。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 整个片场都静了。顾菡菡先反应过来，带头轻轻击掌，眼里带着笑意。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鼓起掌来，掌声轰动全场。 连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季柏也情不自禁地称赞说：“惊为天人。” 如果说作为音痴的顾菡菡，第一次听宁非离弹奏的时候听到的是好听，那么第二次听那个女孩演奏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大气两个字。前者是技巧上的琢磨，使得整个曲子略显干涩，后者仿佛人琴合一，一切处理都十分自然妥帖，孰高孰低，太过明显。 这种情况下，尴尬的就是宁非离了。是他挑的衅，也是他最先卖弄才艺，现在却是技不如人。 好在对方并没有和他多做计较，弹完以后还一脸期待地注视着宁非离，像是要得到他的表扬似的。 宁非离脸皮薄，受不得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看着他，掩饰着咳嗽了几声，便想匆匆退场。 可对方不干了，愣是挥起衣袖，堵住了宁非离的去路。古代服装流行窄腰宽袖，黑直长一抬臂，就把宁非离堵了个水泄不通。 宁非离无奈：“我承认，我输了。我的确技不如人，不过你也犯不着得寸进尺堵着我吧。”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夜空的星辰：“你还没告诉我你接受我对你的爱慕吗？” 宁非离顿时明白了，这大概是粉丝千里追过来对他示爱来的，刚才那一段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都怪他，魅力太大，惹出了这么一段麻烦。 他的眼神扫过女孩姣好的五官以及扁平的身材，又瞥了瞥她那一身淡青色罗裙，心道你追星就追星吧，还把自己弄得跟这里的演员似的这是做什么。宁非离最讨厌这种干扰到他心情和生活的脑残粉，打量她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嫌恶。 他清了清嗓子：“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女孩的眼眸顿时失去了温度，言语中泛着明显的冷意：“那你喜欢怎样的类型？” 宁非离被对方的转变吓到，佯装扫视了一番四周，眼睛就黏在玩手机的顾菡菡身上不下来了。 “我喜欢她那样的！”说着，就趁这脑残粉不注意跑路了。 女孩的视线投向宁非离所指的方向，眼瞳微眯。 …… 那片黑影从顾菡菡头顶罩下。她错愕，抬眉，意外看到了刚才那个抚琴的小女孩。 顾菡菡友好地笑笑：“你好。”她对这女孩的印象很不错。 女孩没有应话，反而从头到脚把顾菡菡打量了一番。她的目光再收回时，明显少了几分敌意。 她微微一颔首：“楚璃。” 顾菡菡浅笑：“顾菡菡。” 楚璃蹙眉：“你的名字有点奇怪。” 顾菡菡笑容不变：“你的名字很好听。” 楚璃扬了扬眉，一脸那是当然的表情。 顾菡菡并不介意楚璃对她名字的评价，在她眼里，楚璃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任性，但又意外地不讨人厌。 导演严子重却不满意地发话了。 “喂，楚璃，穿错衣服了！记住你演的是一个公主，而不是一个丫鬟！回去换那件红底镶金的公主服去！” 楚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默默腹诽那么土那么俗的衣服能是公主服吗？不过出来玩，就得多一点束缚，多一点牺牲，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即使她有多厌恶剧组为她准备的那身衣服，她还是转身去了演员的休息室换衣服。 待楚璃离开后，顾菡菡轻轻挑眉，慢慢踱步到严子重导演附近，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几句楚璃的状况。 她这才知道楚璃是严子重在街上偶然发现的，当时只是觉得这人的气质和长相十分适合楚国公主这一角色。令人惊喜的是，楚璃也会抚琴，这样一来，还不用事后给公主抚琴这一段配上假音，根本就是一举两得。 严子重顿时对自己要拍的新剧信心满满。整部剧颜值都那么高就算了，一个小小的女配也选得恰到好处，一切看起来都刚刚好，就差临门一脚了。 ** 今天的日程安排很简单，试镜的环节过后，就是对定妆照的拍摄。剧组再结合这些定妆照在微博和娱乐周刊离做一下宣传就好了。 忙完这些以后，顾菡菡这一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剧组一行人说要去隔壁一家烤肉店好好吃一顿，顾菡菡拗不过热情的剧组成员，也就放弃了原先早点回酒店休息的决定。 她一坐下，就有几个演小配角的来和她套近乎，谈论的无非是“乔彦廷私下个性怎么样啊”“唐琳琅素颜有没有化妆那么好看”之类的问题。 明明只是里上一部戏结束几个月而已，这些名字却仿佛慢慢远去，恍如隔世。 “对了，听说你们那部电影的导演长得很帅，是不是真的啊？”这是今天给她化妆的化妆师。 顾菡菡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流言传出，毕竟薄斯年行事十分低调，不可能会有照片流出…… 她抬了抬眼：“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化妆师腼腆地笑笑：“我和你们剧组一个灯光师是好朋友，他告诉我的。娱乐没有圈嘛，你懂的。” 说完，那化妆师还冲顾菡菡眨了眨眼。 顾菡菡真不知怎么回答她，好在对方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很快就被别的事物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着重生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 顾菡菡还记得，《刺青》杀青的时候，他们剧组也组织去烤肉。 那时候，他们躺在同一片夜空下看星辰。 她抬抬头，今夜的云占了大头，笼罩住整个天空，反倒看不见繁星了。 　　☆、第37章 惜灵 酷暑时节，烈日当头。小乞丐实在走不动，闭着眼靠在榕树背上。她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的裤腿往下一溜，露出一截脏兮兮的小腿来。 远处，马车声越来越清晰。 她咬牙，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下，截住马车的去路。 “小子你找死啊！”马车夫狠狠骂道。 乞丐还不知死活地呈现着躺尸的状态。 马车夫想要跳下马车驱赶乞丐，车厢里头却突然出声地制止了车夫。 “慢着。”车内那人漫不经心地吩咐车夫，“给她点路费吧，我们赶路要紧。” 乞丐一听这话，立刻虚弱地抬起手来，露出瘦骨嶙峋的右臂：“行行好，带我上路吧，我已经……快不行了。” 话音未落，人就彻底倒下了。 马车夫惊恐，跳下车探了探乞丐的呼吸，对着车内人大声喊道：“掌柜的，这小子还活着！” 车内人淡淡应道：“既然如此，就把她带到车里头吧。” 待小乞丐醒来，她的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只能下意识感觉到一阵一阵的颠簸。她惊喜，她这是在车厢内了吗？ 面前之人书卷气极浓，黑发遮掩不住他惊艳绝伦的相貌，气质极佳，过目不忘。艳到了骨子里，却又淡到了骨子里。 小乞丐目瞪口呆：娘亲，我好像遇到了神仙…… 张茧注意到了她嘴角的可疑痕迹，略有些嫌弃地别开眼。 …… 小乞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住张茧的大腿：“大人，大人！我娘亲死了，从此孤苦一人了，您能不能好心收留我一下。” 张茧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挪开，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一个做灯师傅。” 小乞丐把腿抱得更紧了：“那更好，我从小就想学做灯！您收留我当徒弟吧。” 张茧本想拒绝，却在不经意间瞟到了小乞丐灰扑扑的小脸和瘦弱的身躯，心道作为男子，他也太瘦了，又堪堪想起了他故国四处颠簸的百姓们，顿时生了怜悯之心。 他微抿双唇，递给乞丐一方手帕：“我答应教你做灯，你不得喊哭喊累。” 小乞丐点头如捣蒜。 他赞许地点头：“那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嘿嘿地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我叫云晴！” 张茧皱眉，云晴……这名字未免太过女儿化了些。 不过他也没有细想，安抚着摸了摸云晴的小脑门，淡淡道：“叫师父。” “师父！” 小乞丐笑得可开心，眼睛弯弯的，像是一轮月牙儿。 “ok！”导演一声令下，这一场认师的戏份就算完美通过了。 顾菡菡演的就是剧中说抱大腿就抱大腿，毫无节操的小乞丐云晴。这一场简单的相遇戏后，云晴就会正式走上和师傅朝夕相处的剧情。且从这一段简单的戏份来说，两个主演进入剧情都相当地快，一段戏份几乎没有一个n机。 她却看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见的人。 要是说，上辈子，出现在她生命里，且存在感最强的人大概就是陈惜灵了。如果说陈惜灵是太阳，那么她就是隐藏在她光芒底下的影子。影子永远仰望着太阳，把太阳当做是她的目标，但是太阳却从不注重影子的存在。 的确，她就是这么可有可无的存在。 陈惜灵似乎是来探宁非离的班的。陈惜灵、宁非离还有……秦承泽，他们三人一起长大，感情也很好。不过比起秦承泽对陈惜灵变质的爱恋，宁非离是实实在在把陈惜灵当做一个妹妹来宠爱的。 不出镜的日子里，陈惜灵习惯素颜和日常装扮。可即使是所谓的日常装，就已经秒杀许多女演员的浓妆艳抹。 陈惜灵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裙边垂至脚踝，衬托出身材的纤长。陈惜灵最近好像在演都市职场剧，特意把头发烫成梨花小卷，清新大气，很适合今日的装束。 宁非离戏服也未脱身，和陈惜灵站在一起，白衣白裙，活像是一对谪仙兄妹，羡煞旁人。 剧组的成员一听陈惜灵前来探班，明里暗里都在偷看她。 不过天后就是大气，即使一堆人火辣辣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她仍能旁若无人地和宁非离说笑，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气质甚好。 顾菡菡身边的季柏却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个陈惜灵吗，用得着这么如饥似渴？” 他是罗嘉的经纪人兼多年好友，自然不大看得上陈惜灵这种级别的。 剧组成员的嘀嘀咕咕却一个不落地被顾菡菡收进了耳朵里。 “哎呀，陈天后素颜真是美呆我了！” “她和宁妖孽关系这么好的样子，两人该不会是一对吧。” “这么不顾及我们肯定不是一对啦，要是有暧昧早就躲到一边不知去哪里了。” 顾菡菡心想这话说的不错，和陈惜灵有暧昧的那只，前几天还在这附近溜达。可偏巧这几天，秦承泽在谈生意，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想到这里，她感觉有点怪怪的，却想不到究竟是哪里怪。等到好久以后，她才恍然大悟，这怪就怪在她现在对秦承泽以及陈惜灵之间乱七八糟的那些事，都是用旁观者的眼光看待的。 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和这些纷扰再无瓜葛。 这些大概、是薄斯年的功劳？ 她好像真的把上辈子的事给放下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身边的季柏极度不满意地质问着顾菡菡，后又秒懂，“哦，你这是在想情郎。” “季哥你真懂我。”顾菡菡哥俩好地拍了拍季柏的肩膀。 季柏叹气：“其实我挺好奇你看上的男人会是什么类型的。” 顾菡菡凝眉沉思，大致地描述：“嗯，就是全世界女人都会喜欢的类型。” “……顾菡菡。”季柏语气沉重。 顾菡菡微笑。 “那句话是对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季柏咬咬牙，“你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爱情吗？她对薄斯年已经有爱情了吗？ 见顾菡菡低眉不说话的样子，季柏懊恼：他毒舌也是出了名的，这小姑娘该不是被这两句话伤了自尊心吧。 季柏试着劝解她：“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我这句话啦，比起其他女人，你已经算是在理智地谈恋爱的了。话说，你那男朋友的圈里人还是圈外的？也许我应该认识？”圈里人，顾菡菡才出道不久，总共也就拍了一部戏，若是圈里人的话，那范围就锁定在《刺青》里的男演员了吧。 难道是乔彦廷？不会，不会，那小子和他熟，要是谈了女朋友，他不会不知道的。 那就是圈外的了？ 季柏这经纪人做的，为顾菡菡的事操心操肺，老妈子到了极点。 而顾菡菡却是在……玩手机？ “季哥，我的微博涨粉涨到三百万了啊。”完全没在同一个脑回路上。 “…………”季柏叹气，看来他是白操心了，“《刺青》上映以来备受好评，你微博涨粉也是自然的，而且昨天《寻灯记》剧组刚把几个主演的定妆照放到了网上。” 季柏站久了觉得累，找了个板凳坐下：“前几天首页都是《刺青》、这几天都是《寻灯记》，你说呢？” 可是对季柏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他想要的，想让顾菡菡取得的，完全不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东西。他知道，顾菡菡也并不满足于这点程度。季柏能从顾菡菡的眼睛里看到野心——走上更高更大的舞台，然后被万众瞩目。 ** “！”第二场戏开始。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宅邸，和附近人家的碧瓦朱檐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简陋的家具，陈旧的摆设，连墙角的砖瓦都开始松动。宅子的格局也不大，顶多也就三间屋子，算上后院，才稍稍能看一点， 云晴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最后下了一个结论：原来神仙住的屋子也和他们家以前住的差不多嘛。 车夫是这宅子里唯一的仆人。他为云晴拿来了干净的衣裳。待云晴沐浴完毕，就要带她去见张茧。 洗漱完的云晴擦去了脸上的泥泞，一头长发虚虚地扎在脑后。那眉清目秀的样子，再也认不出是当日的小乞丐。 张茧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你是女的？” 云晴乖巧地点头：“我难道长得不像女娃吗？我从生下来，我娘亲就夸我好看呢。” 张茧吸气：“怪我看走眼。”男女都分不清，他这是做灯笼做糊涂了罢。 这里本该顾菡菡也就是云晴接下一句的台词的，然而她却迟迟未开口。 她的目光飘向某处。 秦承泽和陈惜灵相拥而抱。 “卡卡卡！顾菡菡你是怎么回事？！”导演卷着剧本怒道。 　　☆、第38章 劣根 秦承泽谈完生意，就直奔片场，风尘仆仆，连外套都是穿了几天的，还来不及换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火急火燎的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见顾菡菡一面？不至于，却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 他紧赶慢赶到了剧组，见顾菡菡还在拍戏，他没敢打扰她，就打算坐下来等她拍完戏一起去吃个晚饭。 这是他第一次见顾菡菡穿古装，没想到还挺好看。秦承泽眼底的笑意浮现，津津有味地看顾菡菡拍戏。 一阵香风浮过，秦承泽轻嗅，讶异地扬了扬眉毛。 转眼，他的惜灵就站在了他的眼前。 陈惜灵亭亭地立在他面前，宛如一枝白荷。她眉眼弯弯，对着他笑。 “惜灵？”秦承泽的呼吸停滞，吐出来的声音喑哑到不行。有他长时间没有喝水的原因，但是更大的原因，是惊讶到连嗓子都变得干涩。 他和陈惜灵从小玩到大，小说里典型的青梅竹马。他的确喜欢陈惜灵，而且是喜欢了很多年。两人也在一起过一段时间，最后陈惜灵却以工作为由，提出分手。自从分手以后，两人都觉得很尴尬，各自都逃避着联系对方。 秦承泽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再次见到陈惜灵。 “承泽，你来这里……”陈惜灵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宁非离那个方向，“是为了探非离的班？” 再见到陈惜灵，秦承泽呼吸都拐不过弯儿来，下意识地应道：“是啊。”随后又着急地补充，“其实我是这个片子的投资人。” 这两个理由都有些牵强，宁非离拍第一部戏的时候，陈惜灵都没见秦承泽来探过班，更别提此时略显狼狈的秦承泽一看就知道特意从外地赶到这里来的。 秦承泽这几年交了几个女朋友，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要是没记错，他现任女友是一个叫做谢蔷的农村姑娘，这段时间都在医院里陪她爸爸，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寻灯记》剧组的。 陈惜灵笑容不变，脸色却有点僵硬了，她不知道是上前和他寒暄，还是远远地就这么站着就好。她有种预感，承泽快要脱离她的视线，变成状况之外了。 她低头凝眉的样子太惹人怜惜，秦承泽忍不住靠近轻拍她的背部。 陈惜灵也不扭捏，顺势歪在了秦承泽的怀里。 “承泽。”她轻轻地念着，声音空灵到飘向远方。秦承泽的鼻尖沾染到她发间的淡雅香气，心里一片激荡，柔软得不可思议。 “嗯？”秦承泽闷声应着，心情沮丧。他们本应该是最好的，最合适在一起的人，惜灵却为了那所谓的事业，放弃了这段感情。每一次，他在娱乐周报离看到陈惜灵和某明星、某导演传出来绯闻时，他就会气自己当初放过了惜灵，让她一个这么单纯的人独自在娱乐圈飘荡。 …… “卡卡卡！顾菡菡，你这是怎么回事？！” 严导的怒吼惊醒了秦承泽和陈惜灵，这可是在片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陈惜灵立刻从秦承泽的怀里出来，和秦承泽保持了一定距离，还尴尬地拨了拨额发掩饰她无措的情绪。 而秦承泽并没有注意到陈惜灵小心翼翼的举措，反而严子重的那声责备吸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顾菡菡ng了？ 只见严子重气冲冲地跑上去责备顾菡菡，把顾菡菡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季柏都看不过去，把顾菡菡藏到身后维护。 季柏本来就不喜欢严子重这个导演，他不但选角固执，为人也犟得很，是个硬脾气的。在他手底下拍戏，不被骂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记得以前罗嘉演严子重的戏的时候，也被这个家伙说过几句。 幸亏罗嘉脾气好拦着他，否则他肯定要冲上去拼命了。 季柏一出现，严子重的语气稍微好了一点，但言语中满满的就是对顾菡菡的嫌弃。什么一个演员，连最基本的台词都没有背出，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演员，什么拍戏的时候走神就跟上课的时候玩手机一样过分。 话都说的没错，季柏也不知怎么反驳，可顾菡菡不久ng了一次吗？有必要这么指责吗？还是他严子重看顾菡菡是个新人所以欺负得厉害？ 季柏脸一下子沉了，他拉着顾菡菡就想走人。 “季哥，你别激动。”顾菡菡完全能感受到季柏的愤怒，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上前一步，对着严子重深深一鞠躬。 “严导，我错了。”顾菡菡言语恳切，神色严肃。她ng了，没念出台词，耽误了整个剧组，这就是错了，错了就要道歉。 这下饶是严子重有千言万语，也咽回了肚子里。 严子重冷着脸：“再走神，就卷铺盖走人吧。” 而本来想要匆匆走上前去替顾菡菡说话的秦承泽，却是被顾菡菡的眼神给呵住了。 他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个眼神，它凛冽得可以让你的心沉入冰窖。顾菡菡那个眼神里，分明就是在警告，警告他不要动。 就好像在说……你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 有时候，不被需要比厌恶，更狠，更戳人心。 陈惜灵从之前的慌乱中镇定了下来，见秦承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柔声地关心他：“怎么了？人不舒服？” 秦承泽掀开眼皮，怔怔地凝视着他爱着那么多年的陈惜灵，突然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了。 这边陈惜灵并没有看出他的晃神，似是感慨万千：“如果我来演这部戏的女主角，你是投资方，非离是男主角，我们三个时隔那么多年，又重新聚在一起……那不是很赞？” 陈惜灵平静的双眸里难得多了点光亮，明显是在期待着秦承泽的反应。 可惜，秦承泽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陈惜灵期待的眼神变黯，纤长的指甲自虐一般抠着掌心的纹路。 秦承泽并没有挺清楚她在讲什么，他还在想顾菡菡刚才那个仿若对待陌生人的那个眼睛，看得他心里酸酸的，涨涨的，像是海绵浸在盐水里泡发似的，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顾菡菡一向不对付他，可他并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做错了。他扪心自问，他对顾菡菡算是够好的了。 哪里做错了？这句话要是被顾菡菡听到，她大概就要“呵呵”了，哪里做错了，谢蔷还在医院里陪伴着病重的父亲，他秦承泽作为男友不待在她身边安慰她支持她就算了，还要再这种公众场合和他的梦中情人搂搂抱抱。 这就是秦承泽的劣根性。 ** 重新开始。 ……经过前面的片段后，两人来到了刚才顾菡菡ng的剧情。 张茧垂眸，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嘲：“怪我看走眼。”男女都分不清，他这是做灯笼做糊涂了罢。 这一句宁非离的处理和上一次完全不同，却也非常符合张茧这一人物的性格。宁非离已经把张茧这个人物揣摩到，能想象出他说一句对白时几种可能的情绪，彻底把一个角色演活了。 顾菡菡以前对宁非离的印象，无非就是二世祖和男生女相，现在一对戏，却不得不佩服宁非离对人物和角色表情和心理的掌握程度。 镜头打在她的脸上，顾菡菡立刻调整好状态，云晴上身。 云晴害羞地挠挠头：“师傅，难道你一开始把云晴当做是男娃了吗？”她的声音糯糯的，勇气可嘉地仰起脸，却能让张茧观察到她眼底划过的淡淡委屈。 这是小姑娘在抗议呢。 张茧有些哭笑不得，他一向没有和女儿家相处的经历，踌躇了一会儿，他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僵硬的“乖”来。 云晴嘴角一个劲儿往上翘，在外面跑了那么久，她终于可以有一个家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师傅。 她乖巧地把脸贴在张茧的手掌心里蹭蹭，就像是一只小猫在讨好她的主人。 张茧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不显分毫，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 “好！这条过了！” 听到过了，顾菡菡立马松了一口气，立起身子来，想要下去。 宁非离冷不丁喊住她，顾菡菡疑惑地转过脸看他。 他吸了口气：“你这次演得很好。比早上好多了。” “谢谢。” 顾菡菡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宁非离也笑了。 他们两人这几场戏拍的很愉快，而顾菡菡也对宁非离慢慢地改观。他并不是她以为的纨绔子弟，正相反，他对待每一个角色都有着一个演员最认真的态度。 他在用心演。 两人相视而笑的场景，就像是一根针扎在秦承泽心上。 　　☆、第39章 提名 《寻灯记》有条不紊地进入火热的拍摄阶段，顾菡菡和宁非离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即使严苛如严子重，也再也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秦承泽还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剧组，但顾菡菡却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他说他是投资人，来片场是理所当然的，没事啊，他来啊，关她什么事。 不知不觉，戏份已经过半，离薄斯年承诺的三个月还有三十多天。前段日子，她们两人还能保持联系。这段时间，顾菡菡却都在赶夜戏，每天累到不停，好不容易抽出白天休息的时间想打电话给薄斯年，但一想到他那边正好是深夜，也就不了了之了。 薄斯年也很忙的样子，但还是会不定时打电话给顾菡菡。可惜，两人的时差太明显，薄斯年每次来电顾菡菡都在拍戏。 等到日子久了，顾菡菡才慢慢回过味儿来，她也莫名其妙地体验了一把异地恋的滋味。 倒是季柏带给她一个好消息。 《刺青》被提名了。 季柏说这件事的时候，顾菡菡还在补妆，化妆师刚和她说了一个好玩的笑话，她脸上还挂着笑容，季柏就神采飞扬地大步迈进了休息室。 “顾菡菡，《刺青》被金球奖提名了！你也被提名成为最佳女主角和最佳新人奖两项提名！” 顾菡菡愣神了好一会儿，飞快地反应过来，扭过头就要和季柏说话。 化妆师好笑地掰过她的脸，粉扑沾了点蜜粉就往顾菡菡脸上定妆。她和顾菡菡相处了将近两个月，深知顾菡菡的脾性，还开起了玩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性子，我不是说我和《刺青》的灯光师关系不错吗？他告诉我，你这人是挺好的，就是性子比较沉，心情不容易大起大落。现在看来啊……是他看走了眼。” 季柏的心情也不错，难得坐下来看顾菡菡化妆，听了那化妆师的话连连点头：“可不是，我之前也以为顾菡菡性子沉，和年龄不相符，现在看来啊，她就是在装！” 顾菡菡抿着嘴笑，却也不解释。拍《刺青》那会儿，她才刚刚经历过死亡，迎来了重生，一切都谨言慎行。现在她收获了小小的事业、友情以及爱情，她本性里的欢脱慢慢显露了出来，再者，这次饰演的角色也比较轻松，没有程青这么悲剧，整个人也渐渐活泼了起来。 她记起来之前在欢乐大联盟节目上，她打电话给薄斯年问他，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她可爱。 顾菡菡仰起脸来，目光定在镜子里的她自己。鹅蛋脸，丸子头，笑起来还有一个梨涡。这不是她，是云晴，可她对镜子里的这个人，却总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哎哎哎，这边眉毛是不是歪了。” 一张俊脸在她的眼前慢慢聚焦、放大，顾菡菡差点被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宁非离，你能不能别那么吓人？” 宁非离顿感无趣，起身帅气地离开，还和顾菡菡挥了挥手：“下一场是我和那楚国公主的戏，我先走了。” 饰演楚国公主的就是楚璃。这一对……真是冤家。顾菡菡无奈地摇摇头，轻挑着秀眉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真的画歪了吗？没有啊。” 化妆师噗嗤笑出了声。连季柏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季柏从公文包里抽出顾菡菡的行程安排，用记号笔在后天画了个圈，加重语气：“这颁奖正好是在z省，我们也用不着特意去参加颁奖礼了。对了，我帮你和严子重这个老古董打过招呼了，他答应放你一天的假去领奖。” 季柏跟清楚，最佳女主角大概是不可能拿到了，这次提名的除了《刺青》的顾菡菡，还有新演了一部《乱世佳人》的陈惜灵，另外还有两个实力不小的新花旦也被提名了这一奖项。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陈惜灵这人，但也无法否认她这些年在娱乐圈闯下的功绩，以及她的名气和地位。 倒是那个最佳新人奖顾菡菡也许能拿到。 ** 宁非离和楚璃在演一场戏。顾菡菡没看过楚璃演戏，对这个小姑娘挺感兴趣的，特意坐在一个角落里边喝水边看他们的戏份。 这是一场公主抚琴留张茧的戏份。 楚国公主一直爱慕着张茧，但张茧却被她的皇帝哥哥派遣去带兵打仗。楚国公主气不过，和她哥哥大吵一架，私自逃宫，多方打听，找到了张茧的住处。 楚国这位公主芳名楚辞，和楚璃恰好差一个字。 顾菡菡来看的时候，他们这场戏的戏份已经过半。 楚辞正要搬出她的古琴，为张茧弹奏一曲。这弹奏的也正是上次楚璃献给宁非离的那曲凤求凰。 楚辞一袭绛红色的衣袍，头戴鎏金发冠，凤吹散着她的秀发，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精致的眉眼。她似是在笑，双手抚弄琴弦，琴声悠扬，情谊绵长。 这每一个音都像是掺着公主对张茧的爱意。 张茧自然知道这首曲子的含义，本因故人意外拜访含着的笑意，渐渐沉下，眼神里沉淀着不可言明的伤感。 “公主，张茧已有心上之人，您的爱意我承受不起。”一句话，就把公主对张茧的拳拳爱慕打入地牢。 楚辞的身子一僵，但拨弄琴弦的手指并没有停，反而为了留住心上人，更加卖力地演奏。 突然，琴弦断裂。 张茧微微一叹，对上楚辞清澈的双瞳，一时无言以对。 “曲子结束了。张茧告辞。”说着，张茧就要退后。 楚辞自嘲，手托着腮好整以暇：“若我说，我是故意的呢？” 张茧停步，等楚辞说出下文。 楚辞的双眸微动，清泠的嗓音响起，就像是坠在屋檐落在磨盘的雨珠：“曲有误，盼得张郎顾。” 她弹段音弦，只是为了他偶尔的侧目。 仅此而已。 “cut！好，这段很好！特别是楚璃，演得很棒！”严导难得夸人，但楚璃的表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顾菡菡也没想到楚璃演得那么好，在她印象里，楚璃就是一个骄纵的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却没想演技竟然这么棒，太令人惊喜了。 这段戏拍完，楚璃似乎也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毕竟即使她不说，嘴角露出的得意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奇怪的是，比起上次她出现时对宁非离的热烈追求，今天的她好像对宁非离过于冷淡了。除非对戏，否则楚璃根本不主动接触宁非离。 对于楚璃的转变，宁非离自是觉得莫名其妙，但他也不在乎就是了。管她楚璃是欲擒故纵，还是真对他没意思，他都全不在乎。 楚璃记得顾菡菡，她记得这个名字很奇怪的演员。前几天，楚璃在学校还听见一堆男同学讨论她，以前他们讨论的可都是……一个叫做陈惜灵的女演员。 楚璃记得下一场好像是他们三人的戏份，她摸摸下巴。 顾菡菡主动递给楚璃一瓶矿泉水，由衷地称赞她：“演的很不错。” 楚璃骄傲地扬了扬眉毛：“那当然……”而后，她又小声地嘀咕，“凑巧本色出演罢了。” “什么？”顾菡菡没怎么听清楚。 “我说，你要向我看齐。” 顾菡菡差点笑出声来，眼里满含笑意：“嗯，我尽量。” 几分钟后，顾菡菡期待的三人对手戏终于来了。 导演一声令下：“！” 张茧抬眸，云晴站在角落里，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 “师傅，我打扰到你们了吗？”这话说得天真无邪，如果忽略掉云晴狡黠的双眼。 张茧轻笑：“这丫头。”说不上是指责还是包庇。 下一句，是楚璃的台词。 ………… ** “拜拜。”经过一整天的工作，顾菡菡的眉眼略显疲倦，她和季柏告别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酒店房间。 这么高强度的拍戏，一场接着一场，任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顾菡菡深呼吸，把脑中的混沌用力挤出。 夜已深，酒店走廊打着黄澄澄的顶灯，投在走廊大理石的地面上，倒影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的视线从地上的光圈缓缓转移到正前方，薄斯年挺拔的背脊就措不及防地投映在她扩张的瞳孔里，明晃晃到令人眩晕。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顾菡菡怀疑她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出现了薄斯年回来的幻觉。 就在她确认那是幻觉的时候，她发现幻觉移动了，就在她思考幻觉为什么会移动的时候，幻觉竟然开口说话了。 声音还和薄斯年的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 　　☆、第40章 回来 “我回来了。”还是那么淡漠的口吻，还是那么熟悉的眉眼。薄斯年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清瘦，没有憔悴。 相反，回美国一趟，他穿衣的品味好像变了一点，如果说以前是随意简单，一身运动衫就能穿出模特范，那么今夜的他，就显得稍微正式一点。 深色西装，笔直的西装裤完美地修饰着他腿部完美的曲线，额发稍稍挑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顾菡菡这才发现，薄斯年瞳孔的颜色比常人还要浅淡一点，有点琥珀色的味道。这样的他格外迷人，即使就这么无波无澜地注视着她，她都想拥进他的怀里。 顾菡菡也不是扭捏的人，想他了，就是想他了。于是，她便遂了自己的心意，踩着高跟鞋，跑过大理石走廊，跑过那段光怪陆离的灯光，像一只蝴蝶扑倒在她的怀里。 静谧的走廊上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是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也一个不漏地敲在了薄斯年的心尖上。 见她拥来，薄斯年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二话不说，稳稳地接住她。他收紧手臂，牢牢禁锢着她的腰肢，配合十分默契。顾菡菡的耳朵正好搁在他的胸膛处，听着他错乱的犹如鼓声的心跳，不由地笑了一下。 因为她确定，她不是一个人。 若有似无的古龙水的味道，顾菡菡皱眉，她微微抬起下巴，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他：“你喷香水了？” 别怪顾菡菡惊讶，在她眼里，薄斯年虽不至于不修边幅，却更喜欢简单和自有的穿着，喷香水这种事，她是万万想不到会发生在薄斯年的身上。 要不是她确定这是男士香水的味道，她都快怀疑薄斯年是不是接触了什么妖艳的女明星。 “你不喜欢？”薄斯年微微皱眉，拥着顾菡菡的手臂却紧了紧。 “也不算不喜欢，只是……”顾菡菡感觉到薄斯年些许的紧张气息，有点好笑，仰起脸郑重其事地发表她的看法，“只是我更喜欢干干净净的你。” 薄斯年只要沾染上这种浓郁的外在气息，就好像不是薄斯年了一样。 “嗯，以后再也不用了。”薄斯年抱着的手一点都不放松，想了想，还是告诉她，“我在美国做恩师的助导，那部戏最后几个场景里的一位亚裔男配角临时出了事情，我顶替了他。” 他像是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本来古龙水是不用喷的，但那位化妆师很喜欢这种男士香水的味道，还说做戏要做全套。” 很简短的一段话，就让顾菡菡明白了薄斯年这一身行头的来源，而且听着他这番类似于诉苦的解释娓娓道来，顾菡菡竟觉得甜蜜。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对啊，难道你好没有换下服装就来了？”顾菡菡惊讶地望着薄斯年，这不像是他这种凡事都很理智的人会做的事情啊。 要是秦承泽那种人不换衣服就去见陈惜灵，她倒还能相信。 顾菡菡对秦承泽的腹诽倒是真的，他的确好几天没有换外套赶过来剧组，却不是为了陈惜灵，而是为了她。但是有些事情，就算顾菡菡知道了，也不会觉得这些细节能改变她秦承泽的看法。 很多事情，早已根深蒂固。 薄斯年沉笑，俯下身看她：“恩师答应让我早点回国，所以我早早地定好了机票。可是却出了这场意外，所以时间上有点来不及。” 顾菡菡再一次伸出手摸了摸薄斯年的额发，对着他眨了眨眼：“发胶好多。” “嗯。”薄斯年无奈地看着女友偶尔幼稚的行为。每一次回来，老天带给他的顾菡菡好像都不太一样。他虽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短短两个多月，顾菡菡的心态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改变，又是为什么让她改变。 但是，怎么样的她，都是顾菡菡。执拗的，阴郁的，或者是轻松的，愉快的。怎么样的她，他都喜欢。 顾菡菡的手流连在他的眼睑上，“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帅。” ** “呵呵，那和我比起来呢？” 熟悉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顾菡菡心跳瞬间停了一拍，僵硬着脖子向身后看去。 ——季柏！ 季柏紧紧捏着她的女士小包，与其说捏，还不如用掐这个词语。顾菡菡可怜的包包在季柏的手里被折腾成各种诡异的形状，他仇恨的目光如鹰眸一般锁定在她摸向薄斯年面颊的手上。 季柏嘴里勾着一丝恐怖的冷笑，那样子好像在说，小样儿，你今天被我抓到，可是死定了。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有预感，她的下场，应该比季柏手里的小包好不到哪里去。 顾菡菡瞟了一眼同样被捉到的薄斯年，意外地发现他很冷静，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发现顾菡菡看他，还对着她迷惑众生地轻笑了一下…… 她不满地瞪着薄斯年，脸上写满了“怎么办，被抓奸了”。 薄斯年啼笑皆非，抓住顾菡菡放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手，安慰她道：“别怕，他是你的经纪人。” 顾菡菡恍然，她的确不应该怕的，这种时候，她应该庆幸，撞到他们的是季柏，是他的经纪人，而不是这部剧里大大小小的艺人们。 正因为是季柏，她才不会有事。 也不是说她和薄斯年的关系不能被曝光，只是导演和演员……这两个身份实在太尴尬了，任何不了解真相的人，都会误以为这是明摆着的潜规则。 冷静下来后，反思这短短的几秒钟，顾菡菡才发现，她实在有点反应过度了。真正从容不迫的人，不会像她一样被看到和男友亲密就如此惊慌失措、六神无主，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这一危机。 事后，薄斯年剖析她，也正是因为季柏，她才会如此慌张。 若是被萧茜、周若颜乃是陈惜灵堪破，顾菡菡倒不会如此紧张，甚至还会霸气十足地反将她们一军。 人都是这样的，在熟人或者亲人面前，更舍不得用坚硬的盔甲包裹自己，也更习惯用自己最原始、最纯真的样子对他们笑。 季柏之于顾菡菡来说，已经接近亲人的角色了。 ** 季柏走近他们，见顾菡菡的眼睛一直围绕着他打转，满腔的怨气和怒气倒是渐渐下去了。 他把右手举高，那金属扣黑色流苏小包就这么垂着地吊着，在顾菡菡的视线里晃来晃去。 “喏，接好，这是你的。”季柏顺势把东西交给了顾菡菡。 上次顾菡菡去他房间商量工作的事情，恰好定下了一支广告的合约，却把这只随身携带的包落在了他房里。 之后他们一起去了片场，季柏回来发现这个，闲着没事，就想把这包送到顾菡菡手里。却万万没想到，他这闲着没事干的举措，却让他知道了顾菡菡的神秘男友到底是何许人也。 薄斯年。 《刺青》的导演。 别人也许还不知道这个才拍了一部电影的新晋导演。可他季柏是谁啊，娱乐圈里漂起一点点小涟漪，他都洞悉得一清二楚，否则当初也不会电影才刚刚上映，他就签下顾菡菡这个新人了。 更何况……他和这个薄斯年还是有几面之缘的。 薄斯年和乔彦廷是至交好友，他季柏又和乔彦廷那么熟，两人能不见面那才怪了。 不过，薄斯年这人大概不太爱玩，在季柏脑海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惟几的次数，还都是季柏提都不想提的。 一次，几人一起打台球，薄斯年第一，他垫底。 一次，几人一起赛马，薄斯年第一，他垫底。 这样就算了，至少季柏还能说薄斯年是四肢发达，智商下线……可据乔彦廷的消息，这位的iq也不是闹着玩的。 就像每个女人都会嫉妒比她漂亮的女人一样，他季柏也对这个样样都比他优秀的薄斯年咬牙切齿，羡慕嫉妒恨。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顾菡菡的男友就是薄斯年。在季柏的印象里，薄斯年就像是一个禁欲的传道士，不兴荤腥，不好女色，他几度怀疑这薄斯年和乔彦廷是一对。但是乔彦廷喜欢唐琳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秘密了。 于是乎，季柏对这个容貌比罗嘉更特别，才气比他更惊人的薄斯年充满了好奇心。 他却万万想不到，薄斯年的女友竟然就是他手里的女明星顾菡菡！ 也不是说顾菡菡不好，配不上薄斯年，而是薄斯年交女朋友这件事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顾菡菡看季柏对薄斯年毫不顾忌的打量，心里有些膈应，呐呐地笑着说：“季哥，这是薄……” 季柏打断她：“行了，我知道他，我们还见过几面。” 说着，季柏对薄斯年似笑非笑地说：“是吧？薄导？” 顾菡菡对两人相识这一点感到很奇怪。 薄斯年捏了捏她的手心，对她吐出一个名字：“乔彦廷。” 顾菡菡秒懂。 季柏作为单身一族最讨厌这种花式秀恩爱，他揉了揉拧得紧紧的眉心：“行了，有事进去说。” 顾菡菡也觉得在这条走廊上呆久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她点点头，掏出钥匙。 “……信？” 那门缝里，赫然夹着一封粉红色的信封。 　　☆、第41章 信封 “粉红色？”几人进屋后，季柏先下手为强，从门缝了抽出信封，轻飘飘的信封落在他的手心里。他翻来覆去地掂量着信封，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情书……” 薄斯年冷不丁看了他一眼。 季柏打了个寒战，话锋一转，“介于我每天跟着顾菡菡，可她周边连暧昧对象都没有，所以情书的可能性并不大。” 顾菡菡笑，季柏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么见风使舵的人了。 “第二种可能嘛……”季柏卖了个小小的关子，拆开信封，把里头同样粉粉嫩嫩甚至还带着甜腻的香气的信纸展开，“我敢打包票，这是粉丝寄给你的。” 季柏没有看信，他直接把信纸晾在了顾菡菡的眼前，让她好好感受一下粉丝的热情。 季柏对粉丝给自家偶像寄信、寄礼物、寄零食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之前罗嘉宣布他已婚的时候，还有女粉丝威胁说要从顶楼跳下去的，当然最后这件事以和平方式解决，却让季柏彻彻底底见识了粉丝的恐怖。 可……顾菡菡的脸色也太难看了吧。她肤色一向白皙，在灯光的映射下，白到透明，眉头轻轻蹙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薄斯年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他一把抽过信纸揉在自己的手里，轻轻地捂住她的眼睛，语气凝重：“不要看。” 顾菡菡急促的呼吸洒在他的手掌心，痒痒的，麻麻的。 她缓缓拉下薄斯年的手心，硬扯了一个笑容出来：“你也别太紧张了，不就是一封恐吓信吗？ 薄斯年认真地观察着顾菡菡的表情，显然，她已然从那一瞬间的慌张后渐渐镇定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 “哎哎哎——你们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季柏觉得莫名其妙，对此刻的状况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什么恐吓信？” 薄斯年看了快要跳起来的季柏一眼，把那封恐吓信递给了他， 季柏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信是用蘸着朱砂写的，稍微不注意，就会看成是一封血书。 字体飘逸洒脱，收尾处却略显凌厉，隐隐透露着提笔人急躁和不耐的心理。 ——我是你的药。 如果仅是这样，顾菡菡也不会如此恐惧，在信的尾部，简单地描着一幅涂鸦，女孩被紧紧地捆绑在木椅上，奄奄一息。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女孩就是顾菡菡的缩影，神韵极为相似。 季柏脸黑了一半，表情严肃，他看向顾菡菡：“我是你的药是什么意思？” 顾菡菡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还记得，她曾经和薄斯年提到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也提到过类似的一句话，可现在，这句话却像是一个魔咒，降临在她的身边。 她余光看向薄斯年，他的脸色很不好，周身散发着冷气。这是薄斯年很少见的状态，她知道，薄斯年这是在为她担心。 顾菡菡僵笑：“或许是什么黑粉呢？你们也不要太紧张啊。” “也许吧，但是这件事涉及到人身攻击。”季柏把信收进他的怀里，安抚顾菡菡，“所以这信先交给我了，我先去调查调查。” 顾菡菡巴不得这种东西离她越远越好，又时不时瞟了眼沉着脸的薄斯年，佯装很困倦似的打了个哈欠儿。 季柏扫了眼两人，语气说不上好坏：“困了？” 顾菡菡眼巴巴地点头。 季柏识相地哦了一声。 “那我就先回房了。”季柏玩味地瞟了眼顾菡菡，转而看向薄斯年，“薄导在这家酒店订了房间吗？” 薄斯年：“还未。” 季柏又哦了一声：“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前几天就听说这家酒店的房间已经满了，要不薄导去我那里凑合一晚？” 薄斯年不咸不淡地陈述事实：“季柏，你明知道我这么匆匆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叙旧的。” 季柏倒是没料到薄斯年这么赤.裸.裸地昭示着他内心所想所要，如此光明正大，丝毫不避讳。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薄斯年这人的，反正他对薄斯年这人的理解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切了一声，“不领情就算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季柏本还想老妈子一样嘱咐一句不要忘记戴套，这句话已经到嘴边了，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想想，还是不要破坏这两人的氛围好了。 待季柏走出门口，大门随之关上，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以前他手下的艺人谈恋爱，他总是采取掐死在摇篮里这种残酷的暴君手段，毕竟对一个才刚到上升期、走的还是清纯路线的女艺人来说，谈恋爱实在太不妙了。 先别说被狗仔抓到什么的，那还是后话，首先，女人一旦陷入爱河，头脑就会经常不上线，顾菡菡也不会例外。 可是，季柏却忍着没有阻止顾菡菡。 更准确点来说，季柏估摸着以后遇上什么大风大浪，薄斯年永远会出来替顾菡菡解决一切。 他季柏好像不用太过操心了。 “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季柏摇着头慢慢往他楼下的房间走去。 ** 顾菡菡坐到床沿上，拖着腮：“两人世界。” “嗯。”薄斯年缓缓靠近她，蹲下和她对视，斟酌着问，“你真的不怕吗？”他指的是那封信。 顾菡菡切了一声，“你当我是娇花？这种东西没必要害怕吧。” 薄斯年也知道他有点太小题大做了，顾菡菡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坚强的可以独立面对一切的顾菡菡。 “别提这些没劲的了，薄斯年，我问你，美国好玩不？”顾菡菡眯着眼挑起他的下巴，脚尖磨蹭着他的西装裤缝线，她深知，这种隔靴搔痒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薄斯年的性感的喉结，看着它上下滚动，发出咕噜的声音。 顾菡菡差点喷笑。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一张干净的白纸弄脏，让薄斯年淡漠的眼瞳里沾满情.欲的味道，她喜欢他为她动情，喜欢他为她隐忍。 如果说，这种占有欲就是爱情。那顾菡菡承认，她的确时时刻刻想要拥他入怀。 他的嗓音沙哑：“不好玩。” 顾菡菡揽住他的脖子：“我听说洋妞都是肤白臀翘的，你这次去导戏，有没有遇到什么美女？” 他沉默片刻，说出一个名字。 那是好莱坞最有名的影星之一，国际影星，以美艳和私生活糜烂着名。 “你遇见她了？” “嗯。” “哦……我曾经也是这位女明星的脑残粉，你有她的联系电话吗？我记一个。” “好。”薄斯年答应，“我去翻一下通讯录。” 顾菡菡气急，又注意到薄斯年是真的在翻通讯录，心里一阵无名火，收回揽住他脖子的手臂，别过脸去不见他。 薄斯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发顶。 他简短地陈述：“我的确喜欢肤白貌美丰胸翘臀的女星。” 这国际着名影星就是典型的肤白貌美丰胸翘臀。 顾菡菡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我看错你了，薄斯年，原来你也是这种外貌协会的好色之徒。” 虽是这样，但顾菡菡倒不真的觉得薄斯年和那位着名女明星有什么，她相信薄斯年的人品，也相信自己。但薄斯年说那几句话，到底还是让她心里不舒服了。 她暗暗想着，你喜欢这种美女也不要说出来啊，就像她喜欢很多种类型的帅哥，即使到现在，还会看着罗嘉的海报星星眼，但是她很体贴地从未和薄斯年提过这件事。 好家伙，结果薄斯年一回来就给了她一个惊喜大礼。 顾菡菡脑补了许多，这些在她表情上也可见端倪。 薄斯年无奈地轻笑，继续接着上面那句话：“因为那都是你。” 薄斯年的眼里只有一个长这样的女明星，那就是顾菡菡。因为有了她，所以她的模样就是他所谓的理想类型。 在薄斯年心里，顾菡菡就是爱情的代名词。 ** 很久以后，顾菡菡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知道为什么薄斯年对她如此与众不同后。她开始肆无忌惮地玩弄着薄斯年的名字。 她说：“薄斯年，我发现你这名字可以很文艺地谐音。” 那时，他在阳光底下看书，听到她的话，把书搁在一边。 她笑眯眯地继续补充道：“斯年谐音思念，又有哪些年的意思。你听，我是不是很棒，我也是传说中的文艺女青年了。” “嗯，你很棒。” 那些年，我一直思念着你。 “对了对了！还可以音译成boss年！”顾菡菡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薄斯年：“…………” 　　☆、第42章 变数 那是一件绝美的礼服，如海洋般深邃的深蓝色是它的主色调，高腰设计，很挑人的身材，鱼尾开叉设计，既保留了中国风的传统元素，又象征着在深海遨游的美人鱼。 顾菡菡最喜欢的，还是它独特的刺绣，既然是中国风元素，又岂会只模仿旗袍的开叉设计这么简单？它细细密密的针脚，行云流水的针法，别出心裁的图样，一眼就能看出这件礼服的价值不菲。 见之忘俗，这四个字，极好地概括了这一礼服给人一刹那的印象。 当她穿着这身别致的礼服和《刺青》剧组走在红毯上的时候，媒体的拍摄声就没有断过。 虽然，吸引媒体的，倒不一定全是顾菡菡。 先是光芒四射的唐琳琅，后是名气越来越大的乔彦廷，顾菡菡并不确定这一次走红毯，关注到她的目光有多少。 “咔擦”“咔擦”—— 适逢空歇期，围在红毯周围的记者就蠢蠢欲动。 而令顾菡菡没有想到的是，有几个记者直接冲到她身边询问她各种问题。 ——这一次您被提名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主角，请问您有什么感想吗？您是否有信心超过陈惜灵拿下最佳女主角这一奖项？ ——《刺青》在国内票房三天过五亿，至今还被津津乐道，作为文艺片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简直可以说是奇迹，您觉得《刺青》取得成功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近来微博上不停曝光您和宁非离的剧照，甚至还出现了你们俩的cp粉，请问你们现实生活中是怎样的关系呢？是往银幕情侣发展的趋势吗？ …… 记者的问题犹如潮水一般涌来，一层接着一层，连绵不断。 顾菡菡单膝微弯，一手搭在腰部，浅茶色的碎发随意地坠落，侧脸嘴角微微翘起，配那一身惊艳全场深海鱼尾礼服，竟给媒体人冷艳慵懒的感觉。 这是很多女明星出道十多年都达不到的气质和境界。 可顾菡菡明明是才出道不久的新人啊！况且,顾菡菡那张脸就不适合走这类型的，却可以让人直接忽略她的容貌，被她周身的气质吸引住，这也太逆天了吧。 顿时，抓拍的声音更加剧烈。 之前陈惜灵以空灵森系长裙出场，一颦一笑都宛如仙子，她那双晶莹剔透价值不菲的水晶鞋也成了所有媒体关注的重点对象。 况且今日唐琳琅算是低调出场，在着装上并无过多设计，所有的媒体人都以为这次的头条非陈惜灵的红毯造型莫属之后。 顾菡菡出现了。 若是说陈惜灵是不小心坠落凡尘的精灵，那么顾菡菡就是那深居海底的美人鱼。 神秘，高贵。 看来，这期的头条就不是陈惜灵一家独秀了。 忽然间，场内轰动。 记者们纷纷涌向一个方向。 罗嘉和季柏两人并肩走来。罗嘉是连夜从片场赶过来的，面带倦容，却丝毫不减他的清俊。他是真正的大明星，用网络中的话来说，就是一出场就自带bgm，光芒四射，每一处微表情的变化就能引起网络和群众的热议。 历来红毯，罗嘉和季柏都是一起出场的，这次也不例外。季柏事先有问过顾菡菡，要不要和她一起出场，毕竟怎么说季柏也是一个名气很大的经纪人，他这么提议，也是想在这种大型的颁奖式期间，好好提一提顾菡菡。 但是顾菡菡拒绝了。 她想要独自面对一次媒体。 众人只道她这次走红毯的气质独特，临危不惧，却并不知道，待顾菡菡坐到属于她的席位后手掌心出的汗。 ** 虽是《刺青》剧组集体出席，最该出席的薄斯年却没有在。 这也在顾菡菡预料之内，上辈子薄斯年在圈子里低调就是出了名的，否则她也不会到从死再到重活一世，才发现着名导演就是她曾经的校友这一顺风车。而且，昨晚他昨晚那语气就不像是要一起来的样子。 颁奖典礼挺无趣的，倒是有几个明星的获奖词说得挺感人，不仅感动别人，还煽情到了他们自己，一度声泪俱下。 罗嘉是上一届金球奖的最佳男主角获奖者，这一年他忙于工作室和婚礼，最近才开始拍戏，所以没有什么新作品提名。 这一次，他是作为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出席的。 依顾菡菡良好的记忆力，如果没出意外，最佳男主角应该就是坐在她右后方的乔彦廷。也是这一万众瞩目的奖杯，让他在娱乐圈的地位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 罗嘉站在台上，星光熠熠。全场尖叫，他把食指轻轻贴在嘴唇上，微微颔首，示意大家安静。 顾菡菡后面坐着的是唐琳琅的随身助理，平时挺稳重一人，一见到罗嘉，就失声尖叫起来：“好帅！好帅！这么多年了，影帝怎么看还是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大概是罗影帝成家的关系，以前虽然走亲和路线，但依然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他，如今就像是真正从高处走下来，连眼角笑起来的细纹都带着明显的幸福。 他想装自然可以装作单身，演戏本来就是演员的看家本事。可是他不愿，罗嘉想要他和他的家庭在阳光下坦荡荡的生长着。 家庭，这也是罗嘉不接新戏，不拍广告，着手建立工作室的真正原因。 “你说，今年的最佳男主角是谁？”坐在她身边唐琳琅戳了戳她的肩膀，叫她回神。 “也许是你相好？”顾菡菡余光飘向正要翻开最佳男主角名单的罗影帝，要不是为了看偶像，她早就要睡过去了。 不是也许，乔彦廷夺得最佳男主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上辈子就是最佳男主角。 这次金球奖的提名，顾菡菡感觉她就是来打酱油的，就在半个小时前，季柏以为她能拿到的最佳新人奖已经花落别家，唐琳琅也错失最佳女配角。 唐琳琅错失的原因很简单，她在刺青里演的林依依，性格太不讨巧，很难受大众认可并且获奖。而且去年她是最佳女主角，从之前颁奖的情况来看，主办方有避着去年拿奖的明星今年再次拿奖的意思。 看了眼最佳男主角的名单，罗嘉沉吟，面色不佳。众人皆知，提名的几人中，他和乔彦廷私交甚好，看他这脸色……不像是在演戏的样子。 难道情况有变？ 虽说这辈子的事情和上辈子基本同一个轨迹，但也不是理所当然的，由于顾菡菡的蝴蝶效应，很多事情已经慢慢偏离了它原本的走向。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 罗嘉念出了一个和乔彦廷三个字完全不一样的名字。 陈惜灵拍的那部《乱世佳人》的男主角。这位是典型的龙套上位，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地步的，演技的确无可挑剔。人气和乔彦廷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顾菡菡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对于这个结果，民众投票的大热门乔彦廷并不在意，在那位男明星上台的时候，还由衷地鼓掌赞赏他。 倒是唐琳琅，一脸很懊恼的样子。 她的确该懊恼，最佳新人、最佳男主、最佳女配……这三个奖项，外界一直猜测会被《刺青》包揽，结果现在一个没中，不仅丧气，还有点打脸的意思。 对于这个结果……薄斯年会怎么想？他费尽心血拍的第一部戏，口碑票房双丰收，却是一个奖项未拿……他应该很丧气吧。 原本不是这样的，原本不是这种结果的。唯一的变数就是她，就是她顾菡菡，是她没有演好程青，所以让整部戏走向了一个奇怪的趋势。 顾菡菡眼里似充满了血丝，喉咙里怄这一口气硬生生地卡着，死活咽不下去。 此刻所有的人都被嘉宾即将宣布的最佳女主角吸去了目光，都没有注意到顾菡菡的异样。 顾菡菡的面容渐渐失去了血色，眼神凝结，宛如深渊。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被吸去了灵魂，绝美却干涸。 媒体盛赞顾菡菡今日像是一条美人鱼。 却未有人想到，美人鱼最后的结局是化作泡沫。悲剧。 须臾，顾菡菡发现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上次抽血事件一样，心理负面情绪很重。 她知道这样的情绪不该带到这种公众场合来。顾菡菡反省，把那股子不对劲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抬眉，露出一个美好的微笑。即使没有这些奖，乔彦廷也会成为巨星，薄斯年也会成为名导。 没事的，没事的。顾菡菡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然而整个《刺青》剧组陷入悲伤氛围也是明面上的事情。 甚至已经有娱记打算以##刺青剧组痛失所有奖项，是运气不佳还是实力问题##为明天的标题了。 就在这时，顾菡菡听到她的名字被颁奖的女嘉宾念了出来。 这位女嘉宾是港台人，发音很不标准。在场大大小小的艺人和记者都被这发音弄得愣了好一会儿。 几秒钟后，惊呼声四起。 “竟然是顾菡菡！” “新人第一年就拿到最佳女主角？假的吧？！” “天呐，不是说好铁定是陈惜灵的吗？” …… 一道白光打在了顾菡菡微愣的脸上。 女嘉宾优雅地笑了一下：“有请顾菡菡上台拿奖。” 　　☆、第43章 获奖 随着嘉宾正式宣布最佳女主角的获奖者，如月光般澄净的主题曲从舞台中央缓缓流淌，它就像一汪清泉，洗礼所有人的耳朵。大屏幕随之播放着《刺青》的经典片段。 镜头故弄玄虚地在几位被提名的女演员中交替变幻，还特意在陈惜灵附近停留了一小会儿。去年陈惜灵输给了唐琳琅，今年她重振旗鼓，成为夺奖大热门。到头来，却又败给名不见经传的黑马小新人…… 说陈天后心里没有怨气是假的，但在镜头前面，她还是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合着众人一起为获奖的顾菡菡鼓掌。 镜头最后定格在顾菡菡的脸上。尘埃落定。 “程青，一个苦艾般的女子，浅浅咀嚼，或许会觉得它苦涩难忍。但当你坚持去品味她，挖掘她，就会被她的坚韧所折服。 喜欢她对爱情的执着，不似妹妹程红的偏执和疯狂，她对爱情的态度，可以用循序渐进来形容。慢慢的，慢慢的，她的爱情已深入骨髓。爱得干脆，走得洒脱。” 这是对程青的影评，现被照搬到了金球奖的颁奖大会。 女嘉宾轻轻读着这一段话，对这个程青的饰演者多了一丝好奇心。 短短几秒钟的缓冲之后，顾菡菡总算能够接受她获得最佳女主角这一奖项的事实。 她轻提裙摆，脸上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 该说是奇迹吗？不仅仅是顾菡菡本人，就连一向见怪不怪的唐琳琅都对这一结果表示了不可思议。新人第一部戏就获这奖……要是前几天有人这么跟她说，她肯定会反驳对方是在开国际玩笑。 这可是很多老戏骨折腾了好几年都拿不下的奖项啊。 还未等顾菡菡的魂彻底归位，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台，和那位颁奖女嘉宾并肩而立。 颁奖女嘉宾笑着示意她用话筒。 这是要讲获奖感言了。 任何接到提名的女演员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轻易来了颁奖礼，顾菡菡也不例外。她之前就准备过获奖感言，也无非是那些俗套的感谢某某，感谢谁谁的老套路。 此刻她站在这个舞台上，台下无数双眼睛，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事不关己的。 刹那间，顾菡菡原先准备好的那番措辞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的睫毛微微扇动，发丝轻抚脸颊，对着所有人露出一个深刻的微笑。 顾菡菡右侧举着奖杯，先是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标准的角度和姿势，谦逊的表情和态度，让大多数人对顾菡菡这个新人充满了好感。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 “我知道很多前辈还不认识我，我在这里做个介绍，我叫顾菡菡，目前拍过的电影只有《刺青》。”继而，她又补充，“也是《刺青》把我带到了这一舞台。” 在颁奖礼上做自我介绍，这种行为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说实话，拿到这个奖，我觉得很意外。”顾菡菡笑着说，“我自认为我的演技还没有到拿这个奖的地步，但是如果它不是颁给我，而是颁给我饰演的角色的话……” 说到这里，顾菡菡的语气沉了沉：“我爱演戏，爱程青这个角色，我也爱《刺青》这部戏，我能拿到这个奖，和整个剧组的配合和默契休戚相关，与其说今天我为我自己拿奖，还不如说是代表整个剧组拿奖。” “谢谢《刺青》，谢谢你们。”顾菡菡眼底闪着点点笑意。 离开之前，顾菡菡又深深一鞠躬。 顾菡菡这番措辞，说得并不感人，但却很诚恳。她的演技以及名气的确还没有到拿奖的地步，但是《刺青》抱走这奖却是实至名归。 新人的态度这么谦逊，那些不服气的前辈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来了。 待顾菡菡坐会属于她的席位，迎接她的就是一个硕大无比的拥抱。 唐琳琅浓烈的香气环绕在她的鼻腔周围，强烈地刺激着她脆弱的嗅觉神经，顾菡菡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刚才那宠辱不惊的架势还真是长大眼了！你没看见那些所谓的大咖，一个个表情都像便秘了一样。”唐琳琅拉开顾菡菡的手臂，和她保持一些距离，眉眼带着喜色，饱满的红唇压抑不住地往上翘起，竟是比她自己得了奖还要兴奋。 唐琳琅影射的大咖是谁，顾菡菡最清楚不过。唐琳琅一向和陈惜灵不对付，这次她能赢过陈惜灵，唐琳琅自然觉得扬眉吐气，喜从心来。 顾菡菡对陈惜灵的观感还不错，就是有点太柔弱了。打戏不拍，怕受伤，找替身；吻戏不拍，要维护她的清纯形象，找替身……这样一来，顾菡菡也就被陈惜灵磨成了蒸不烂、煮不熟、槌不扁、炒不爆的一粒铜豌豆。 当年剧组里提到顾菡菡都会露出一个“敬佩啊……”的表情，只要想起来她就会忍俊不禁。 说起来，她说感谢词的时候，就应该重点感谢陈惜灵。陈天后不仅磨炼了她的演技，还好心地告知了她秦承泽的渣男行为，让她不至于重生之后再走从前错误的老路。 陈惜灵的人缘不错，唐琳琅以前和陈惜灵关系也不错，如今两人的局势却是水火不容。除了唐琳琅口头承认的一山不容二虎，她总觉得还有什么隐情。 “琳琅……” “嗯？”唐琳琅笑得如沐春风。见顾菡菡喊她，转过脸来的眼神温柔似水。她歪着头，托着腮，天真与魅惑在这张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一声“嗯？”吐气如兰，妩媚到了极点，令人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 所有人都欣赏美的事物，顾菡菡也不例外，想了想，她还是不愿看见她提起陈惜灵时，唐琳琅这张难得欢喜的脸上露出一丝厌烦或者不开心的神色。 顾菡菡摇头：“没事。” 唐琳琅狐疑地扫了她一眼，“对了，你上台的时候，我就和乔彦廷还有薄斯年说好了，我们要一起为你庆功……” 乔彦廷性格洒脱，对名利看得比较淡，即使与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他也没有丝毫不虞。所以乔彦廷和唐琳琅一起为顾菡菡庆功，这也正常。 不过谁来告诉她薄斯年为什么也出现在这份庆功的名单里？他不是待在酒店里吗？！ “薄斯年？”顾菡菡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岔子，抓住唐琳琅的胳膊反复进行确认，“薄导……他不是没参加这次颁奖礼吗？”她和薄斯年的事，除了季柏，没有其他人知道。 唐琳琅像看傻子一样斜了她一眼：“谁告诉你他没有来的？” 顾菡菡整个人怔了一下。 唐琳琅挑眉：“薄斯年来得比较晚，坐在后头呢。和乔彦廷坐在一起。” 顾菡菡扭过脸一看，薄斯年就坐在不远处，一眼就能望到的地方。可笑的是，她一直认为他不会出席这种场合的。 “唉，你还真是……，难道你不知道薄斯年也被提名了吗？” 她知道啊，她一直知道，可上辈子薄斯年也被提名了啊，却不是他自己领的奖，让乔彦廷代领的啊…… 顾菡菡突然有点心慌，她以为她重生最大的金手指，就是能够知道这两年来发生的娱乐圈里的大事，可依照现在的发展趋势，历史的轨迹已经偏离得不成样子。 是好是坏，她不知道。 可等到薄斯年获得了新晋导演奖，云淡风轻地上台领奖时，顾菡菡却仿佛找到了答案。 顾菡菡还在上升期，一直在埋头拍戏，曝光率不是很多，目前为止也就在媒体面前出现过几次。 但是比起薄斯年来，顾菡菡就不敢说她曝光率不多的话了。 没有注册官方微博，没有参加过《刺青》的宣传，从未在镜头面前出现过。今天，应该是薄斯年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深灰色西装，低调却禁欲，他没有打领带，却连衬衫第一个纽扣都扣上，遮住他曲线流畅的脖颈。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顾菡菡还能听见她身侧的几位女演员不停地咋舌。 唐琳琅嗤笑：“薄斯年就不应该来，今天他来这么一出，就有好多女演员跪求被他潜规则了。” 颁奖的女嘉宾正好是主持欢乐大联盟的那位美女主持周棠。她在录节目的时候，就对这位导演很好奇，依稀记得这是一位年轻的导演，声线很好听。 今天一见，向来灵活机变的她也是好久才回过神来。 她对着话筒，呐呐地说：“薄导这风采，说是大明星我也相信啊……” 恰到好处的赞美，不会让人心生厌恶。底下好多人直接笑了出来，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薄斯年接过奖杯，抬眸注视着场下，似乎是在搜寻某一个人的身影。 他说：“我能上来拿奖，要特别感谢一个人。” 薄斯年这话一出，顾菡菡还没来得及反应，和罗嘉坐在一起的季柏却差点骂娘。 如果薄斯年在今天这种场合说出和顾菡菡的恋情，他季柏就和薄斯年拼了。 季柏气呼呼地瞪着场上的薄斯年，罗嘉忍不住被他逗笑。 　　☆、第44章 示爱 薄斯年垂下眼帘，低低地笑了一声，悦耳的沉笑声令人心神一荡。 “乔彦廷，作为我多年的死党，我恳求他代我领奖，他竟然坚决不从，说一定要我亲手来拿奖。”薄斯年尴尬地碰了碰鼻梁，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一直以为导演只需要在后台导戏就行了的……所以我要感谢乔彦廷，因为他，我站在了这里。” 众人被薄斯年的冷幽默逗笑。 若是普通人说这么一段话，必然会被人指责虚伪和做作，可现在说这一段话的却是薄斯年。 当季柏问顾菡菡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的时候，顾菡菡回答的是“全世界女人都喜欢的那种”，季柏当时只觉顾菡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他现在仔细一想，顾菡菡这话说得并不夸张。 没有多少人能拒绝薄斯年的笑容，包括底下那群挑刺的大明星。 笑过之后，薄斯年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全场也冷静了下来，屏住呼吸，等到薄斯年下一秒的发言。 “之前女主角说她要感谢程青这个角色赋予给她的生命，她说得很好。”薄斯年对着顾菡菡那个方向微微一颔首，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演员，这让季柏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他就说嘛，薄斯年怎么可能会那么冲动……看来他太小题大做了，听风就是雨的。 季柏表情的变化和心情的起伏都看在罗嘉的眼里。 罗嘉略感意外地瞧着神神叨叨的季柏，眉宇间藏着一丝困惑：“你和台上那个薄斯年很熟？” 季柏抹了一把冷汗：“就见过几面。”语气停滞了几秒，又向罗嘉解释说，“小乔的朋友。” 罗嘉了解地点点头，眼神望向薄斯年的方向：“这人不一般。” 季柏呵呵了两声，要是一般人能把他吓得连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吗？！ 薄斯年继续：“曾经乔彦廷问我，为什么要拍电影，为什么要当导演，我告诉他……” 说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漾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更像一个有感情的普通人，而不是站在台上客套地鼓舞女主角做得好的大导演。 “因为我在乎的那个人曾经说她很喜欢演戏，我决心要让她走进我的镜头里，所以我干了导演这一行。” 你相当演员，所以我来当导演。这就是薄斯年那段话里背后的意思。 温柔的语气仿若春天的暖风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心里柔软地拂过。 那些女明星都惊讶地捂住了她们的嘴唇，感动得不行，他是在颁奖礼上向她爱的人表白？！这女的谁啊，这么幸福…… 季柏提着的心又起来了，天哪，他刚夸薄斯年不会那么冲动，结果就来了这么一出……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然已经把顾菡菡直接代入进了薄斯年口中说的那个爱演戏的女生。 其实薄斯年的思想很传统，他喜欢并肩作战的相处方式。 她喜欢演戏，那么他就来拍戏。 就这么简单。 薄斯年这段话太过出其不意，也幸好今天为他颁奖的女嘉宾是以伶牙俐齿为名的周棠。 周棠并不急于掩饰这一段意外之言，而是顺水推舟地问薄斯年：“既然这个女生影响了薄导对拍戏的决心，那么……你们应该认识很多年了吧。” “是，我们是同学。” 周棠常年做娱乐节目的八卦之魂燃烧了，她充满了好奇心：“那你们还在联系吗？” “嗯。”薄斯年淡淡地应了一声。 周棠也知道适可而止，这话题到此就可以结束了，不必深挖。其实可以问的点还有很多，比如说这个女生实现了她的梦想成为演员了吗，比如说他们在一起了吗？ 但这毕竟不是周棠的地盘，即使她又多八卦，也挡不住理智的叫嚣。 这一茬过去后，季柏心虚地拍了拍他的小心脏，薄斯年还是有些神志的，没说太多，大家也不好猜测，况且薄斯年之前就用平静的纯欣赏演技的语气提到了顾菡菡，后面季柏不担心媒体和大众会把舆论的目光投向顾菡菡。 想到这里，季柏算是明白了，薄斯年这是一箭双雕啊，先以导演的角度捧了顾菡菡，又用情人的角度在这种大场合对顾菡菡表白，又能让人不心生猜疑……这招实在太高明了。 季柏佩服地咂了砸嘴，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薄斯年。 众人还在猜测羡慕薄斯年这段青涩初恋。连罗嘉都好奇地问季柏知不知道这幸运的姑娘是谁，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青睐。季柏只是尴尬地笑笑，把秘密咽进了肚子里。 不对，顾菡菡原来和薄斯年还是青梅竹马啊……指不定还是初恋……季柏觉得他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兴冲冲地对顾菡菡发了一条短信。 “顾菡菡，你真够可以啊，你和薄斯年好了那么久，竟然现在才露出马脚，小样儿，快从实招来。” 季柏现在坐得离顾菡菡还太远，否则他早就凑上去把顾菡菡和薄斯年的感情史探究得一清二楚了。 不过距离并不是季柏弄清楚一切的障碍。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季柏收到了顾菡菡给她的回复。 “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就这么没头没尾的两个字她竟然用了整整三十分钟思考。季柏哼哼冷笑着。 还未等季柏发回去问她“不是什么”，顾菡菡又补充了一条。 “我不是薄斯年说的那个女生。” 手机屏幕泛着微光，季柏看到这一条短信明显僵了一下，指腹摩挲着屏幕，想要回复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季柏想讲个冷笑话，安慰安慰顾菡菡，毕竟现任男友在公众场合示爱，对象却不是她……这也太虐了。 但顾菡菡好似完全没有被这一事实影响到心情，还很有兴致地询问他“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庆功宴。” 季柏叹着气摇摇头，顾菡菡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是在意的，却硬要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多在乎一点，就在这一场爱情的角逐中输了一样。 季柏罕见地没有打压顾菡菡，手指猛戳坐在旁边的罗嘉。 季柏笑得菊花乱颤，特意掐起嗓子说话：“小嘉嘉！” 稳重如罗嘉，还是觉得一阵恶寒，季柏什么时候这么喊过他了？ 回头就见季柏一脸的谄媚：“今晚有空吗？” “……”罗嘉心里跑过一群草泥马。 ** 这边唐琳琅眨着狭长的凤眼，秀发落在顾菡菡的脸颊，两人靠得很近。 唐琳琅笑得很狡黠：“季柏怎么说？他会来吗？” “不仅是他，季哥还叫了罗嘉。”顾菡菡露出微笑。听季柏说，罗嘉也会一起来的时候，她心底的阴霾也被这个好消息渐渐驱散了。 顾菡菡不喜热闹，所以这庆功宴的提出以及人员安排都是唐女神一手包办的，结果叫来了一直没有缘分见到的罗嘉，顾菡菡的确意外和惊喜。 偶像亲自参加她获奖的庆功宴……想想就乐不思蜀。 唐琳琅哀叹了一声：“人多热闹啊，我最近一直和乔彦廷腻在一起，还真是有点无聊呢。” “琳琅，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已经被我当做呈堂证供录了下来，之后就发给乔彦廷。”顾菡菡口气无比认真。 唐琳琅一看她还在短信界面的手机，翻了个白眼：“骗鬼吧。” “嗯，骗鬼吧。”顾菡菡眉眼淡淡，嘴角是上扬的，美丽的杏眼眯成了一道弯月，但唐琳琅却能在她的笑容背后找到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唐琳琅猫似的眼瞳眯了眯，眉宇间一抹疑惑。不应该啊，顾菡菡不仅惊喜地荣获了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又有从未见过面的偶像为她一起祝贺，到底……有什么好忧伤的。 是啊，有什么好忧伤的。 顾菡菡也在这么问自己。 ** 颁奖礼过后，顾菡菡坐上唐琳琅随行的保姆车，一起奔赴说好的庆功宴的地点。 说是庆功宴，他们却都不饿，最后定在了熟门熟路的夜色。夜色在a省有名气，在z省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唐琳琅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在夜色定了一个豪华包厢，就等全部的人都到齐了。 由于唐琳琅和顾菡菡先走一步，所以其他两路的人还没有到。 顾菡菡心情不好，在等待的过程中点了酒和唐琳琅一起喝。 见顾菡菡几杯下肚，却一点都不显醉意，唐琳琅倒觉得挺讶异。 她推了推顾菡菡的胳膊：“来夜色光喝酒干什么啊？去，唱首歌去，让我来听一听我们最佳女主角的天籁歌喉。” 顾菡菡笑着摇头：“不，我不唱，我五音不全呢。” 唐琳琅却不相信，在娱乐圈混，有几个不会唱歌的呢？顾菡菡肯定在逗她。 她皱着眉：“就我们俩人在，你到底在害羞什么啊？” 顾菡菡想想也是，现在才只有她和唐琳琅俩人，唱错了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嗯，那好。” 顾菡菡不再扭捏，毫不犹豫地点了首《好久不见》。 前奏缓缓响起，唐琳琅听出了这是首什么歌，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种日子，你怎么点这种悲伤调调的歌？不好不好……” 顾菡菡笑得有点寡淡，拿着话筒对上唐琳琅的眼睛：“可是我只会这首。” 　　☆、第45章 庆功 唐琳琅怀疑地瞟了她几眼，见她的表情不似有假，也就不再强求，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吧好吧，你唱吧，今天你是老大你做主。” 当日顾菡菡和薄斯年同场的就是这首歌，薄斯年是展现了他的迷人声线，她却是在一帮学霸校友面前小小的出了个糗。虽然没有人嘲笑她，顾菡菡却是暗暗记下了这件事，回去后死命练了这首歌。 可这些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顾菡菡垂眸，手捧着话筒，清透的嗓音从话筒中慢慢扩散，传递到唐琳琅的耳际。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么样的孤独……” 她还对着唐琳琅眨了眨眼。 唐琳琅哂笑，用嘴型鼓舞她，“唱的不错！” 顾菡菡耸耸肩，继续自娱自乐，由于只有唐琳琅一个观众，她唱得更加自在也更流畅，脸上的阴霾散去，愣是把一首感伤的歌曲唱成了欢脱的调子，却也不显得违和。 这时，乔彦廷推开了包厢的门，外头微凉的空气突如其来地钻进包厢里，这几天已经过了深秋，特别是到了晚上，走在路上更是寒毛倒立。 唐琳琅身上还是颁奖礼穿着的长裙，胳膊和手臂都是光裸的，她小小地打了个牙颤：“小乔，快把门关上……” 顾菡菡的嘴角原本还是勾着的，余光瞥到乔彦廷侧边的某人后，喉咙顿时有了哽咽之感，竟是一句话也唱不下去了。 她歉意地对众人笑笑，把话筒往茶几上随意一放，也不管别人纳闷的目光，大咧咧地坐了回去。 顾菡菡自是没有唐琳琅的野性和洒脱，还学不会她没骨头一样仰躺在这沙发上，闲得无事，悠悠哉哉地往高跟玻璃酒杯里倾倒酒液，快到溢出的时候才停。 舌尖卷过酒液的甘甜和辛辣，霎时一顿舒畅，什么烦恼都抛之脑后了。 侧过脸，就见薄斯年眼含笑意地看她，似乎心情不错。顾菡菡再迟钝，也知道她这愚蠢的一举一动都被薄斯年看去了。 她也不着恼，笑眯眯地问：“想喝吗？可是已经酒已经见底了呢？” 顾菡菡经常阴阳怪气，即使两人在一起也是一样，薄斯年没有看出她的不悦，就以为她这是在乔彦廷和唐琳琅面前和他保持距离。 “沾到了。”薄斯年极淡地笑了笑，摩挲过她被红酒染的醴丽的双唇。 干燥的指腹只是单纯地想擦去她不小心沾在唇上的酒汁，却在无意间按压到她的唇肉。 顾菡菡骨子里的暴戾和兴奋，伴随着肾上腺素，直奔大脑神经中枢。 “嗯，谢谢薄导啦。”顾菡菡双眼微微眯起，她本就长得好，又为了走红毯而化了浓妆，除了熟悉的样子，又比平常多了几分妖惑。 顾菡菡为人倔强，即使在床第之间也是不肯服输的。 她喜欢听薄斯年伏在她身上按捺不住的喘息，喜欢他的黑发擦过她双眼的酥麻，那会让她血脉喷张，也会让她很有成就感。 但轮到她自己，即使最开始的时候，撕扯到极致，她也只会咬咬牙一声不吭，宁可狠狠抓着床单忍耐，或者在薄斯年背上划出一道道的指甲印。 今天的顾菡菡不一样，薄斯年从她那句话就可以听出。尾音微卷，声线压细，这是她第一次连说话都透出嗔意。 薄斯年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得奖太开心了的缘故。 没过多久，季柏就把罗嘉坑蒙拐骗地带来了。 罗嘉显然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他听季柏的口气，以为就他们哥俩叙叙旧而已。结果一来，他才恍然，这是被季柏这人精给骗了。 不过罗嘉虽未见过顾菡菡，却一直听季柏有意无意地提起，对她挺有好感的，印象当中，这就是个勤奋的、对演戏抱有热忱的后辈。 罗嘉很欣赏这种人，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就是一直热爱拍戏，热爱挑战自己，只是如今他已过不惑之年，对身边的事看得倒是淡了，就像平平安安地和家人度过余生。 作为忠实粉丝，顾菡菡这次倒是没丢脸，没掉链子，和偶像来了个亲密握手，就已经喜不自胜。 不过这其中很多人，性子都属于低调沉稳的，连作为这场庆功宴的顾菡菡，全程也是懒懒散散的，也就唐琳琅在活动气氛的时候，随便插几句，捧捧场，其余时候兴致也不太高。 唐琳琅好不容易出来热闹热闹，自然不愿气氛变得那么凝滞，她百无聊赖地戳戳弄弄手机，突然间，灵光一现，一个离谱得主意就出现了。 真心话大冒险。 听到唐琳琅提议玩这个游戏，顾菡菡差点笑岔过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老掉牙的游戏。 季柏首先否决掉唐琳琅的提议：“你们都是公众人物，哪能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艺人谁没有几个秘密啊？！” 唐琳琅呵呵地笑：“柏柏啊，难道你有什么秘密，怕我们捅出去吗？”她嫣红的丹蔻抚在半个侧脸上，笑得阴测测的，故意想让婆婆妈妈的季柏尝尝恐怖的滋味…… 季柏倒是没被唐琳琅突变的表情吓到，而是被唐琳琅那句柏柏给渗到了，抖了几下脸便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 罗嘉属于这里资历最大的，他沉吟片刻，便道：“玩这个也没问题，就要看看大家的意见了。” 结果所有人都说没问题，这个游戏方案就是过了。 唐琳琅把茶几上的空酒瓶舀了过来，让季柏站在中间，转动酒瓶子，转到谁，就轮到谁真心话大冒险。 第一轮，转到的是乔彦廷。他摊摊手，表示接受季柏的提问或任命。 季柏的脸一半藏在黑暗中，一半显示在众人面前，嘴角里咧得大大的，颇有一种阴险之感。 “来，说说如果你变性了你会怎么办……” 乔彦廷目瞪口呆，一般这种问题不都是“去亲吻某位异性三分钟”“爆出这几个人中有没有你喜欢的人”这种问题吗？ 他都已经准备好学今天的薄斯年，在这场游戏里，和唐琳琅表白了。 顾菡菡感慨：“季哥，你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季柏一脸得意地扬了扬眉：“那是，美邦不找我代言真是可惜了。” 众人哄笑。 乔彦廷摸摸鼻子，严肃地回答这个问题：“若是我变性了，那么我第一时间就要找唐琳琅百合。” “……”好痴汉，受不了。 唐琳琅倒是挺喜滋滋地受了这表白，吧唧在乔彦廷脸上嘬了一口。 “……”秀恩爱，死得快。 这俩人在一起的时间也有小半年了，在一众朋友里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现在就差他们觉得合适了，主动告诉记者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这娱乐圈就是这样，被拍到和主动承认，风向完全不同。前者容易受到指责，后者若是般配，没有cp粉掐的话，一般都是叫好和祝福。 况且两人的根基都稳了，公布也不会怎么影响到他们的发展，倒有可能来个新的小巅峰。 唐乔的情况，与她和薄斯年的截然不同。 她和薄斯年的恋情，几乎没有圈内人知道，更别提曝光什么了，顾菡菡才红，粉丝基础薄弱，最容易粉转黑，这也是季柏呕心沥血不想让顾菡菡和薄斯年的恋情见光的原因。 由乔彦廷接季柏的棒，继续下一轮。依次，玩了好几轮，连季柏都红着脸暴露他内裤的款式和颜色了，顾菡菡还是没有被轮到。 这一次，是唐琳琅转，瓶口的方向打转，却依然没有指向顾菡菡。 顾菡菡顺着瓶口停留的方向过去，心跳猛地加速。 ——被转到的是薄斯年。 唐琳琅倒是没料到，她对上的竟是薄斯年。她还想着这一轮提问稍微弱一点的，免得自己被抽到的时候各种无力。 但看薄斯年这么一副道貌岸然，好像与七情六欲绝缘的狗屎样子。 唐琳琅掰了掰手腕，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暗想谁叫你当初一直卡她的戏份的，就让你尝尝苦头。 “薄导。”唐琳琅幽幽地喊了他一声。 顾菡菡眼皮一跳，直觉不好。 薄斯年平静的眸子对上她的，坦荡地等待唐琳琅的刁难，就是这种不温不火的高姿态最让唐琳琅恼火。 唐琳琅从小敢爱敢恨，最重情.欲，她就不信薄斯年到现在还没个和女人的经验。 ——薄导，我就问你，你的初恋和初夜是同一个人吗？ ——是。 薄斯年的回答简洁，也很干脆。 顾菡菡脑海突然记起那一次一夜情，薄斯年还能熟练地在他家里找到安全套……她没有特别的精神洁癖，也明白初恋什么的也许都是浮云。 但是这个初恋就是薄斯年今天在台上提到的青梅竹马？ 应该……就是吧。 顾菡菡的心凉了半截。 　　☆、第46章 完了 唐琳琅惊讶极了：“然后呢？是哪个妹子那么不幸，竟然被你……” 薄斯年打断她：“只能提一个问题吧。” 唐琳琅怏怏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海棠无香，食鱼有刺，八卦不能尽兴，实在是人生三大憾事。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就算过了？” “过了。”唐琳琅闷闷不乐。 “嗯，那接下来就是我。” 薄斯年如愿以偿，指尖轻轻触摸到酒瓶的边缘，就在他转动之际，乔彦廷插了一句话。 “你们发现没，今天大多数人都被罚了，就顾菡菡幸运值满格，一次都没被转到。” 乔彦廷这么一提，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一古怪，纷纷怂恿薄斯年一定要抽到顾菡菡。 “我尽力。”说罢，薄斯年淡漠的眼瞳，在她的脸上停留了数秒，心不在焉地转动啤酒瓶。 酒瓶高速转动中，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它，猜测着瓶口的去向。 除了顾菡菡。 他们的头顶罩着一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玲珑剔透，熠熠生辉。从不同角度望去，就能观察到不同细节的妙处。黑暗和光明，就在一线之间。 顾菡菡眼尾一抬，这盏灯的璀璨尽收眼底。 “真的是顾菡菡啊！” “尼玛，薄斯年你厉害，指谁转谁。” “快快快，我要知道顾菡菡的秘密。她平常把什么都瞒得好好的，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 即使视线不在他们身上，她也能听出每个人的语气、语调以及独有的声音，能够还无障碍的辨别出哪句话是哪个人说的。 “我想问，你现在有……想要相伴终老的人了吗？” 这是……薄斯年。啊，这么斟字酌句，断断续续，没有自信的薄斯年吗？还真是罕见呢。 顾菡菡轻笑着闭了闭眼睛，目光徒留黑暗，她想，果然，亮与暗只在一线之间。 她和薄斯年的未来也就在一句话之间。 顾菡菡眼睫快速颤动，倏尔睁开双眼，胸膛仍旧是起起伏伏，通过神经反馈到肢体的不过是一个念头，或者简单地动动嘴皮子。 口腔里余留着红酒的甜香，顾菡菡卷动舌尖，露出一点点水粉色，轻轻扫过单薄的双唇。 她喝醉了。 这是薄斯年结合她每次喝酒之后的状态，所得出的结论。瞬间，薄斯年不想继续玩这个游戏了，他只想把顾菡菡裹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发现，她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实。 那样的她，太迷人。 “快，你怎么想一个回答，想了这么久啊？”唐琳琅不耐烦地催促道。 所有人热切的目光都在顾菡菡身上，包括薄斯年。他也在等待。 他还记得，顾菡菡答应和他在一起，措辞用的是“试试吧”，也不知这几月过去，顾菡菡的心境有没有转变。 薄斯年他在不自信。 由于醉酒，顾菡菡的眸光水润润的，煞是好看，连眼角都分泌着透明的泪水，大概是之前笑出来的。 “托付终生？这问题是薄导想出来的吧？”她嗤之以鼻，“薄导这题目出的不怎么样啊。托付终生就相当于结婚，我现在怎么可能有想要结婚的对象嘛。目前完全没有想要相伴到老的对象呢。”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得极为认真。 说着，顾菡菡就自顾自笑了出来，以为她单身的唐琳琅也跟着笑，气氛还算活络。 没过多久，顾菡菡停住了笑，胸膛起起伏伏，纸巾抹过眼角的一点泪花：“啧啧，笑得我眼泪又出来了。” 季柏满脸同情神色，望向被无情抛弃的薄斯年，试图和冷酷无情的自家艺人，划开鲜明界限。 不过，这位大仙，好像对女友绝情的表示没什么大的反应啊，还好还好，不至于散。但是这种情况，薄斯年还这么云淡风轻的……也不对啊。 古古怪怪的。 季柏为这两人的事头疼得要命。反观当事人，一个乐呵呵地和旁人玩闹，一个继续“无所谓，你怎样都行，我纵容你”的操蛋姿态，他季柏真是受够了。 不管了，爱咋滴咋滴。 季柏猛灌下小半瓶酒进胃……看着是豪迈了，可人却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咳咳咳……”见季柏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呛出来的鬼样子，罗嘉叹口气，不断地帮他顺气。 “不行了，不行了，我想吐。” 季柏顿感反胃，忍不住呕了几次，众人躲开，理他好几尺远，怕被连累呕到自己身上。 “你没事吧。”顾菡菡担忧地望着他。 季柏腹诽，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这么狼狈吗？不过这种话，也只能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 没过多久，季柏猛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跑去，应该是去洗手间解决去了。 顾菡菡皱着眉，抛下一句我去看看，大步离开了包厢，徒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一切来得太突然，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季柏和顾菡菡就相继离开了包厢。 就像几分钟前，天空晴朗无云，鸟语花香，一片祥和……可突然，暴雨如同翻滚的墨汁猝不及防地倾倒在白纸上，没人能想通原因。 空气里掺杂着紧张兮兮的古怪因子，凝滞的氛围蔓延开来。 乔彦廷干笑了几声：“顾菡菡真关心他们家经纪人啊，可是，这季柏怎么说去的也应该是男洗手间，顾菡菡也进不去吧。” 乔彦廷原本是为了调节气氛，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品出了不对劲来。 “我也去看看。” 薄斯年推开包厢门，冷风嗖的一声穿梭进来，他迎着风，离开。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 这个时间段，女洗手间还算空旷，不必遮遮掩掩特意避着人。 冷水袭上脸颊，刺激着皮肤细微的毛孔，她的睫毛沾到了水珠，有点难受，像是要坠落到瞳孔里。 阖上，睁开，这简单的举动重复了好几遍，把水从敏感的眼睛里排挤出去后，她才稍稍舒服一点。 说去照应季柏只是个借口，她就是想离开那个压抑的场合，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顾菡菡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也讨厌口是心非的自己。她一向讨厌矫情的、无病呻.吟的女人，但却因为薄斯年几处小小的举措，她差点变成她嫌弃的那类人。 脑子里像是藏了好多好多的细线，繁杂地纠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很乱，很烦。 她掏出纸巾，慢吞吞地擦拭掉脸上挂着的水痕，一点一点，很细致，慢得就像视频减去好几倍的速度，只为抓取一个小小的镜头。 她只为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深呼吸，想离开这里的时候，她却被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那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一如既往的好听，再次穿透她所有的防备。 他说：“我累了。” 罕见的，薄斯年的语气里竟带着几分沮丧和懊恼。他低头，黑发遮掩住他的表情，却不难辨认出他抿得紧紧的唇角。 薄斯年在示弱。 顾菡菡本想对着他一通嘲讽脸，可当转过身来，把视线投注在他身上的时候，她却发现，她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嘲讽是因为在乎，是因为不肯结束，用满身的刺去折腾爱人。 但薄斯年说他累了。顾菡菡呼出一口气，心想，他们大概是要完了。 顾菡菡那个回答类似于赌气，却实实在在触到了薄斯年的底线。 那日在电影院外，薄斯年就说过，如果她拒绝，他绝不强求。之后顾菡菡说试试，这之后的日子太和谐，薄斯年误以为他们可以说就这么定了。 可现实是，顾菡菡并不那么认为。 也许，在她心里，所有人都可以试试，他也就和那些芸芸众生差不多？ 反正……已经被pass了啊…… 薄斯年久久地凝视着顾菡菡熟悉的眉眼。此时此刻的她，着实算不好看，精心打造的妆容被水弄花了许多，湿湿的额发完全贴服着脸颊，嘴唇苍白无力。 顾菡菡颇不自在地躲过他的视线，她不想把她这副鬼样子，长时间暴露在他眼里。 完全不想。 顷刻，她感受到了不对劲，薄斯年的俊脸在她的面前不断放大。 她的视线只剩下黑压压一片，不留任何余地。鼻尖弥漫着薄斯年特别的气味，有点像薄荷，也有点像青柠。顾菡菡喜欢他用这种香型的沐浴露，那很符合他。 味道越来越近。薄斯年埋下头含住她的唇，重重地摩擦着，就像是在相互慰藉。他舌尖一顶，轻松地撬开她的齿缝，火热的吻被逐渐点燃。 隔着薄薄的磨砂布料，顾菡菡的整个背部，都紧紧贴在流理台的大理石板上。潮湿，冰冷，她被堵得很疼。 这是强吻？这还真不像薄斯年的作风。 以前，她总觉得薄斯年虽和温文尔雅隔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从未强迫过她一定要做什么。 但是今天，薄斯年颠覆了她对他以往的认知。该怎么说呢？好像变得失望了。 从小，她最厌恶的，就是不自由的，被束缚的感觉。 顾菡菡眼神转冷，轻笑一声，对着侵犯她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第47章 绑架 薄斯年吃痛，却仍没有放开她意思，血腥味伴随着唾液搅动，空荡的洗手间里，两人愈发粗重的呼吸声，深深浅浅，频率并不一致。亲吻着的两人，嘴里溢出暧昧的水渍声，令人脸红心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薄斯年发现顾菡菡有点不太对劲，他急忙拉开顾菡菡，这才发现，顾菡菡的脸色趋向于惨白，应该是长时间的接吻导致的呼吸不畅。 薄斯年愧疚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却感到她的脸颊冰冷到颤抖。 他用力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竟是说了好几遍。 薄斯年一直觉得他的自制力还算不错，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重逢时，忍耐着他想拥紧对方的心情。 直到今天。薄斯年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的确颓败，觉得做了这么多，仍未撬开对方的心。 说实话，顾菡菡在说如今完全没有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时，他是真的觉得心累，才会对她示弱一般承认“他累了”。 可是那又如何，心累也好，即使对方的喜欢远远没有他的深……也没有关系。 有句话说，如果要达成ding需要走一百步，那就让他走九十九步，顾菡菡只需要小小地往前迈一步就可以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说出去没人会相信，但在这场角逐中，他的姿态已经低到尘埃。 在薄斯年喃喃地重复着不知道几遍的“对不起”后，顾菡菡逐渐理智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冲动。 她的指甲还狠狠地抓着薄斯年小臂上的皮肉，隐隐还能看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对于她自己的残暴行为，顾菡菡颇为头疼，心想下次必须该修理修理她的利爪了，手臂还好，要是不小心划伤这位美人的脸……那还真是罪恶深重。 顾菡菡自身都没有察觉到，对待她和薄斯年的问题，她用了以后。 顾菡菡深呼吸，与薄斯年拉开距离，“这里是女洗手间。” 薄斯年看进她的眼睛里，他能轻易地感知到，那双杏眼里深藏着一些特别的情绪。 “我知道。” 顾菡菡僵笑了几声：“那你还进来？不怕被路过的女同志大叫色狼？” 薄斯年实话实说：“可是我更担心你。” 顾菡菡叹口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地抱住薄斯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连我都讨厌我自己。” 即使是拥抱，她也不敢把抱得太紧，手指虚虚地抓着他的脊背。有些人就是这样，会想要冲动和勇往直前，也会为自己留有后路。 顾菡菡就是这样的人，她尝试最后问薄斯年一遍，如果薄斯年的回答是否定。她会毫不留恋地往后退。 薄斯年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他说：“我爱你。”不是所谓的喜欢，而是爱慕。 就像是把这份情感从厚重的尘土中打捞起来，吹散时，才能看清楚它本身炽热的模样。薄斯年不是轻易会表达爱意的人，这三个字，应该是他最后的筹码。 我爱你。一字一句，极为郑重。 顾菡菡猛地一怔，什么委屈和不确定全都抛之脑后了。 龙头没有转紧，一滴一滴坠落于水槽之中，再缓缓淌下，流入水管。这种水声，在这僵持的气氛里越显清晰。 等到顾菡菡的耳朵里，掠过第五次“滴答”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好，我们先回包厢，别让琳琅他们等急了，等到回家以后我再慢慢问你件事情。” 什么初恋，什么青梅竹马，她都要问得清清楚楚的。 薄斯年反握住她的手心：“好。” ** 顾菡菡和薄斯年并肩而行，走在通往包厢的走廊上。 这时，顾菡菡突然想起她的手机被遗忘在洗手间了，便捏了捏薄斯年的手掌心，见薄斯年疑惑地低头看她。 她才轻轻地说：“我要回洗手间拿手机。手机落在流理台面上了。” “我陪你去。”说罢，薄斯年就想拉着她的手转身。 闻言，顾菡菡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薄斯年就这么不放心她吗？ “你确定你还要再去一次洗手间吗？别忘了那是女洗手间……”顾菡菡的口吻里不乏调笑和狡黠，她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啦，就是去拿一下手机，很快就回来的。” 薄斯年反复确认：“真的不用我去？” 顾菡菡摇头：“放心吧，我不会落跑的，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顾菡菡就冲薄斯年挥了挥手，踩着那双幽蓝色的细跟高跟鞋，嗒嗒嗒地一路小跑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走廊尽头还是没有顾菡菡的身影出现。薄斯年皱了皱眉头，抬起手腕上的机械表，才过了三分钟，还不够一个来回的。 他轻笑着自嘲，果然还是太紧张她了啊。 薄斯年又耐着心思等了一会儿，顾菡菡还是没有出现。他顿感不妙，脑海里像放片花一样，闪现出那天塞在酒店门口的恐吓信。 又再一次看了一遍手表，已经过了六分钟。 他心惊肉跳，不再犹豫，迈开长腿往女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应该是他小题大做了吧。 他安慰自己，尽量不去想最坏的结果。 薄斯年手心发着冷汗，气喘得要命，推开女洗手间的门。 ** 时间倒转。 “手机呢？”顾菡菡一眼望过流理台，并没有她手机的身影，她摸了摸下颌匪夷所思，“不应该啊，我记得明明在这里的。” 她闭上眼睛，慢慢回忆之前一切的经过。 抓起手机跑开包厢→把手机放在流理台上→用冷水扑在脸上，让自己保持清醒……再然后，薄斯年出现。 这一切都对啊。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导致手机消失不见？ 顾菡菡百思不得其解，弯着腰蹲下身子，往流理台底下探去。由于灯光照不到这里面，顾菡菡寻找得很吃力。 而她的手机就静静地躺在这黑暗的最里面。 顾菡菡拉长手臂，使劲往里面捞手机，她重重地叹口气，早知如此，就让薄斯年过来了。毕竟人家手长脚长，也不至于像她一样捞个手机都费力。 她正这么想着，大概是神听到了她的祈祷，她能隐约感觉到有黑影慢慢往她头顶罩下。 难道是薄斯年？ 顾菡菡惊喜极了，刚要转过脸，就被黑影绕过了脖子，被一方湿毛巾狠狠捂住了口鼻。 顾菡菡想要挣扎，奈何身后那人的牢牢禁锢着她，动弹不得。她用尽最后的那点蛮力，狠命地抓着黑影的手背，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反而她越挣扎，吸入的毛巾渗透着的刺激性的气味越多。时间像是被拉长定格了，顾菡菡最终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在最后一刻，她脑海里盘桓的，却是游戏和小说里的那句铁律。 ——脱离小伙伴独自行动的，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薄斯年该不会以为她在忽悠他，以找手机为借口落跑吧？ 应该不会的吧。 顾菡菡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男人呵呵地笑了几声，明明是最斯文无害的相貌，笑起来却给人一种阴冷之感，就像是有什么古怪东西往身上、背上攀爬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他蹲下身拍打着顾菡菡的脸颊，一脸宠溺的样子：“这才乖嘛，我的小病人。” ** 冷风呼呼地吹着，一身风衣造型的秦承泽，独自站在夜色的门口，等待陈惜灵的到来。 那颁奖晚会他也看直播了，陈惜灵与最佳女主角失之交臂，反而是顾菡菡得到了这一奖项。 惜灵表面上没说什么，却极为罕见地邀他来夜色，说什么不醉不归。 秦承泽嘴里衔着烟草，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味与冷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很喜欢。 烟草麻痹着他的神经，他不禁回想，在那一刻得知陈惜灵输给顾菡菡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难过？可惜？还是无动于衷？ 都不是。 他在欣慰，为顾菡菡能幸运地得到这个奖而欣慰，也就忽视了陈惜灵为拿这个奖的势在必得。 说到底，他还是在暗爽吧，暗爽陈惜灵还是失败了。 多少年前，陈惜灵为事业远离他，现在人家是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能得到她十多年一直求而不得的成就…… 秦承泽颓唐地大笑，在笑自己的自私和无能。他终究还是恨着陈惜灵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填补自己的内心，而找了那么多替身。 他抬头仰望着夜空，心里却在倒数。陈惜灵，我再倒数十秒，如果你还不出现，我就真的要放开你了。 十、九、八…… “砰——” 秦承泽的肩膀被后面的人撞得很疼。 他掐灭烟头，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撞他的男人，长相很普通，没见过。 男人公主抱着一个女人，女人被他的外套遮住脸和大部分.身体，看不清相貌和身材。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男人态度很谦逊，他一边抱着怀里的女人，一边对着秦承泽不住地道歉。 秦承泽猛吸了一口烟草，眯起狭长的桃花眼：“怎么？喝醉了？”视线飘向他怀里的女人。看来还醉得不清，连路都走不了，还得要男人抱。 男人尴尬地点点头：“是的，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秦承泽“嘁”了一声，显然没把男人的话当真。这从夜色出来的，其中一人又喝得醉醺醺的，怎么可能就是单纯地送回家？ 他也不想耽误人家好事，无所谓地挥挥手：“我没事，你们走吧。” 对方仍是一脸歉疚地笑笑，转身，却立刻收回笑容，大步地往外走去。显然是不想在这里多呆。 秦承泽百无聊赖，目送着这对古怪的男女离开，视线却停留在了被抱着的女人的高跟鞋上。 他的瞳孔微微扩张，如果他没有记错，那是顾菡菡今天走红毯时穿着的鞋子！ 顾菡菡该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秦承泽越想越不对劲，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驾着私家车离去了。 “妈蛋！”秦承泽狠狠骂了一句，猛地钻进他今天开来的车里，快速地踩着油门，想要追赶上行驶在前面的疑似绑匪的车子。 那貌似温柔无害的男人，坐在驾驶座里，自然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秦承泽的火力追赶。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恐怖的笑容，瞥了眼被他扔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沉沉的顾菡菡。 “啧，你真是的，惹了那么多烂桃花。不过……”男人轻轻地笑了，“不过这样也好，游戏好像更有趣了呢。” 　　☆、第48章 记忆 □□的效果持续得挺久，当顾菡菡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像是一个大仓库，四周陈列着一些废弃的物品，窗户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的，连外头的日光，都很难透过这厚重的像是枷锁般的窗户，透进这个大仓库来。可是说到了密不透风的程度。 仓库内的顶梁柱，简陋地系着一盏快要老化坏死的吊灯，不，只能说是灯泡。它微弱地发着澄黄色的灯光，时不时发出“兹拉兹拉”的奇怪响声，忽闪忽灭，令顾菡菡一阵心惊肉跳。 顾菡菡就被绑在这灯泡的底下，手脚被粗劣的麻绳束缚住，但绑匪对她还不错，至少是让她坐在椅子上绑着的。 这样的她还不至于太心力交瘁，无聊的时候，甚至还会观察观察灯泡眷顾下的尘埃们。 它们很渺小，像柳絮，还会飘。 顾菡菡也不知道她被绑来多久了，毕竟看不到外面，仓库里头白天和黑夜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那个捂住她口鼻，带她来这里的神秘人至今还没有出现。 到底是谁绑她的呢？顾菡菡开始盘查这辈子她得罪过的人。 萧茜算一个，不过她最近在b省拍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更何况两人的过节还不至于她做出这种危险的举动来。 周若颜就更不可能了，她虽然时不时发大小姐脾气，但是为人不错，家教严谨，不可能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 顾菡菡回想了好多圈子里的女明星，又一一排除……不对，之前绑架她的这人，明显就是个男人，否则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制住他的。 但是圈子里的男人，她就更不认识几个了。 到底会是谁呢……顾菡菡大脑高度旋转，终于定格在塞在酒店临时房间里的那封恐吓信。 难道是黑粉？本来就对她不满，发现她获奖之后，戾气更甚，所以策划来绑架她？ 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她顾菡菡做人坐的也够失败了。才出道多久啊，就招致了这么一个对她生命有威胁的黑粉。 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来着。 ——我是你的药。 . 缓缓地来回念叨着这句话，突然一个猜想闪现在她的脑海，又突然不见，再也抓不到踪影。 顾菡菡快被折磨疯了。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这绑匪想要的肯定不是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而且初步判断，他肯定不是一个正常人。 话说，她在挣扎的时候，瞥到过绑匪的手背。这是一个苍白的手背，干燥到脱皮，年纪应该不是很大，顶多也就三四十岁。 身上有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但不是很浓，应该是在医院沾染到的。 他是医生？ 顾菡菡觉得再这样无聊下去，她就快要变成类似于柯南君一样的侦探了。 她呼出一口浊气，心想，薄斯年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已经被绑走了呢？她什么时候才能获救呢？ 对于这个空荡荡的类似于荒郊野外的地方，以及那个目测有变态心理的绑匪，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无所事事到害怕到，只能靠揣测平复心情的时候，顾菡菡正前方的铁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影笔直地站在黑暗里，朝她走来。 看来现在还是黑夜，她没有被绑架太长时间，还好还好。在不幸中，这已经是万幸。 奇怪的是，这个绑匪并没有戴口罩或者眼罩之类的遮掩物，十分光明正大地朝往顾菡菡的方向走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顾菡菡借着微弱的灯光，眯起眼来，定定得注视着眼前的绑架她的男人。 一切和她推测的完全一样，三四十岁，皮肤苍白，甚至……还穿着白大褂。 顾菡菡冷笑，果然是变态，他以为他在角色扮演吗？就算是真的医生，有必要在绑架别人的途中，特意换上白大褂？ 呵，这种恶趣味，真是难以理解。 伴随着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他的面容在顾菡菡的眼里，已经从打满马赛克往高清无嘛进化。 也正因为是这样，顾菡菡才会像中邪一样，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连……连医生？”顾菡菡的嘴唇还徒留着类似铁锈味的血腥气，但是她就是靠着这一点疼痛和触感，才能让自己清醒地认识到，她不是在做梦。 她当年的主治心理医师，连生，连医生。 就是给她寄恐怖信封，以及把她迷晕绑到这里的变态。 连生嘴边还挂着温和的笑容，看上去真的非常人畜无害。 他逐渐走近顾菡菡，最后停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狼狈地捆在破旧的被虫蚁腐蚀过的木椅上的，他的小病人。 “对啊是我啊，真好，你竟然还记得我。”连生蹲下身子来，和顾菡菡保持对视，伸出手抚摸着顾菡菡的头发，像是在为她顺毛。 顾菡菡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被连生碰触到的头发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黏腻的恶心之感。 她咬咬牙，缩起脖子，忍不住避开连生的手掌。脸上的纠结和厌恶的神色溢于言表。 连生呵呵地笑了两声，看起来并不恼怒，却狠决地抓住顾菡菡的头发，吊着她的脑袋，向外拉扯着，就像是要把她的头发连根拔起一样。 顾菡菡疼痛极了，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连一丝疼痛时的呻.吟也咽进了肚子里。 她这一生，只会对一种人服输，那就是她爱的人。 像连生这样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顾菡菡死也不会认输。 见对方没有反应，连生也觉得没意思，怒极反笑，手背流连在她的脸蛋上。 “对了，收到我给你的信了吗？”连生饶有趣味地问。 顾菡菡别过脸，不去看他。 连生似乎也没想要她回答，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小朋友，你生病了，你就不应该出现在那些狗仔的视野里。你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病人。病人就要做到病人的本分，乖乖地呆在主人的身边……” “而不是每天跑来跑去对不同的男人展颜欢笑。”连生的脸色一下子从如沐春风变得冰天雪地了起来，阴狠的眼神直勾勾地掐住她的神经，“我观察你那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很乖，可是你最近在做什么？！啊？！卖笑……你就是一个戏子……病人就不应该抛头露面，你真是犯了大忌，让我怎么说可好。” 说着说着，连生就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这笑声，令人闻风丧胆。 这番话让顾菡菡全部明白了。连生他的占有欲已经变态到，不允许他以前的病人在镁光灯下出现，所以才会有之前那封“我是你的药”的恐吓信。 也正因为晚上的红毯，顾菡菡算是彻底红了，这让连生忍无可忍，直接从寄恐吓信警告她，演变成抓住时机直接把她捆到这里来。 顾菡菡尽量保持冷静，她想劝动连生，所以一改之前的冷硬态度，用了一种稍微温柔点的口吻。 “连医生。”顾菡菡深吸气。 “嗯？”连生闪烁着眼眸，示意顾菡菡说下去。 “其实我的病已经好了，真的，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方面，我很感谢你，当初对我的治疗和照顾。另一方面，既然我的病已经好了，那么我就不算您的病人了吧。”顾菡菡洞悉连生的内心后，循循善诱，对待疯子，就应该有对待疯子的办法。 连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有时兴致来了，还温柔地抚过她的秀发。 “然后呢？”他说。 顾菡菡见对方情绪还算稳定，喘了口气继续说：“既然我不算是您的病人了，所以您今天所谓对病人的惩罚也是不对的吧。” 连生摸着下颌思索了片刻，貌似由衷地点点头：“你这话说得有理啊。” 顾菡菡弯起嘴角，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说服快要成功的时候。 连生突然又笑了一下，玩弄起她侧脸的一束发梢，慢条斯理地说：“虽然你不是我的病人了，但是你还是我的实验品啊。” 顾菡菡蹙眉：“试验品？这是什么意思？” 连生站起身来，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一样：“你难道，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记忆就像是掉了一小块儿一样吗？” 顾菡菡纳闷，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所以啊，我现在就来告诉你，当年，我除了帮你治疗心理外，我还抽中了你当做我的试验品。”连生温柔地笑着，“当时我的学术已经上升到了一定的地位，我学会了催眠术。正好，你又一直在我眼前晃啊，晃啊的。” 他耸耸肩：“没办法，你就幸运地成为我的靶子了。而且……试验品，你到现在还没有恢复你应有的记忆，难道不应该是我的所有物吗？” 顾菡菡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她一门心思都扑在连生所谓的试验品里。依他的意思，她失去了记忆？ 什么记忆？她怎么毫无知觉。 顾菡菡重新望向连生，鼓起勇气，央求道：“连医生，那你能帮我恢复记忆吗？” 连生弯着腰，笑容满面地和她对视，过了几秒，他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阴冷地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顾菡菡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朋友，记忆什么的，消失了就消失了吧，没什么好牵挂的。”连生笑眯眯的说，“我这里有一个好东西哦。你想不想用用看？” 顾菡菡定睛看去，她才发现从连生进来，他的手背就一直藏着一根黑乎乎的…… 鞭子。 这一次，顾菡菡终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连生这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用鞭子惩罚病人什么的，想象就是他会做的事情。 果然，连生冷笑着高高地举起了他手中的鞭子，用尽全身力气一甩。 鞭子从高空落下。 “啪！”狠狠的一鞭子。 顾菡菡心想怎么也逃不过，就只能忍气吞声了。可鞭子却没有在她的皮肉处落下，她完全感受不掉丝毫的痛感。 这时，传来连生的踢打和骂声，还有某个熟悉的喘息声。 顾菡菡睁开一看，却看到了被连生不停抽打着的秦承泽。 是他帮她挡了这一下？！ 　　☆、第49章 获救 借着灯光，顾菡菡亲眼目睹了一切，是秦承泽为她顶了那一鞭子。 她不清楚秦承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突然窜出来帮她受这皮肉之苦。不过，英雄救美的老套路还是有一点点用的，特别是顾菡菡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的人如此意想不到，竟然是秦承泽。 秦承泽之前跟着连生的车子，却由于连生绕来绕去的绕路技术跟丢了，最后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这废弃仓库来。等着连生进入仓库后，就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结果秦承泽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顾菡菡曾经被催眠，所以失去过记忆。 他还在努力消化这劲爆的消息时，连生那一鞭子就下来了。秦承泽顾不得其他，完全是凭着本能，冲上去替顾菡菡挡了这变态心理医生的一鞭子。 不仅是一鞭子……顾菡菡甚至还清晰地看到，秦承泽受到了种种的撞击，额头流下了新鲜的血液。 这血腥味无时无刻刺激着顾菡菡，但是任凭她如何拼命挣扎，甚至连皮肉都磨出了血印，可麻绳对她的束缚还是纹丝不动。 顾菡菡的眼球充满了血丝，她还暂时保持着冷静，现在千万不能大喊大叫。喊叫不仅不能挽救任何事情，反而还会激怒连生，导致事态愈演愈烈。 就在此时，转机出现了。秦承泽虽然由于慌乱，处于劣势，但无论从体型，还是从武力值来看，他都比连生要好。 没过多久，在这场撕扯中，秦承泽便占了上风，三两下便把连生给压制住了。 连生狼狈地倒在地上，脸上、嘴角都是淤青，甚至连眼镜都被打断了一半的镜腿儿。他仰着受伤的脸，粗重的呼吸清晰地传遍整个仓库，手脚都被秦承泽压制住，再也没有站起来重新嚣张的力气和机会。 不过秦承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开始处于劣势的他，身上的伤痕也不是盖的，特别是头部，被撞出一个直径很大的血窟窿，像是无底洞一般，不断地冒着血泡。 秦承泽的脸色愈发惨白，嘴唇也失去了应有的血色，顾菡菡如果没有推测出错的话，那应该是他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 “哈哈哈……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等着吧，马上你就会尝到前所未有的心理折磨……” 这边连生虽然已经完全被秦承泽压制住了，但是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着些阴狠的话，那血肉模糊的脸颊和阴冷话语，没有一处不带着惊悚。 比起心理医生，他更像是个满嘴恶语的预言家。虽然，谁都不知道，连生这句话，真是一语成谶。 过了今晚的秦承泽，只会陷入痛苦的深渊。不过此时，谁也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反而这句阴狠的咒言激怒了秦承泽。他忍无可忍，一拳一拳，把连生揍到昏厥才罢休。 可是体力透支以及失血过多，导致秦承泽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感觉全世界都在晃。 他费尽最后一点力气，把顾菡菡的麻绳给解了，蹲在她的身边，喘着粗气对着她笑：“你解脱了。” 不知为何，顾菡菡觉得此时的秦承泽竟是带着好几分的傻气。 她轻轻地说：“谢谢。” 谢谢你来救我。但是也仅仅是谢谢。 听到这句感谢，秦承泽像是一个孩子一般，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终于如愿以偿地倒了下去。 ** 又是消毒水的味道，最近频繁地闻到这味道，顾菡菡都快吐出来了。即使在睡梦中，她也知道，此时的她，肯定又躺在医院这种劳什子地方。 伴随着消毒水，她做了一个很离奇古怪的梦。 顾菡菡梦到了她的高中生活。有白黎、有几个相处好的女同学。这些都不奇怪，最奇怪的是，她梦到了……薄斯年。 高中时期的薄斯年和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顶多高中时候的他，更青涩一些，更接地气一些。 他会穿着最简单的校服走在林荫道里，他会在临考之前也像普通学生一样去拥挤的图书馆学习。那时候的他还在变声期，嗓音虽不至于难听，却也算不上好听。 顾菡菡在梦中偷乐，原来薄斯年也是凡人啊，也会有这样的黑历史……这梦做得着实不错。 梦的前期，还是很不错的，鸟语花香，欢声笑语，虽然很多场景她都不记得有出现过，不过因为是梦嘛，所以她可以理解。 在梦中，顾菡菡看到一支钢笔在她眼前晃啊晃的，着实烦人，不过比这更烦人的也有。喋喋不休的白黎，就是最烦人的了。 她好想冲着白黎说，你别唠叨了，我马上就醒来。可是她还是陷入这场梦中，无法醒来。 最后的最后，出现了秦承泽血肉模糊的脸颊，他对着她笑，对着她说话，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仔细仔细地听，才听到对方说的是四个字。 “我回来了。” 什么叫我回来了…… 然而，就是这四个字，让顾菡菡解脱了这奇奇怪怪的梦境，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当中。 她一醒来，看见的竟然是白黎的脸庞。 额，确定这已经是现实了吗？白黎怎么会出现？ 白黎见顾菡菡醒来，差点喜极而泣，猛地抱住顾菡菡，激动地大叫：“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顾菡菡环顾四周，病床周围站了许多人，唐琳琅、季柏、乔彦廷，甚至连罗嘉也在，不过就只有白黎那么激动。 白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顾菡菡：“你知道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吗？之前季柏打电话给我，说你被绑架了，我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了。好家伙，你还一直睡着，我就怕你醒不来了……” 顾菡菡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记得她没有受伤啊，白黎这种样子是闹哪样？ 顾菡菡低下头，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全身，也只有被绳子捆绑着的淡淡淤青，别的什么伤痕都没有。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医生发了病危通知……？ 顾菡菡把疑惑的眼神投向唐琳琅她们，颇有些纳闷：“我受伤了？” 他们齐齐摇摇头。 顾菡菡指了指埋在他胸前乱蹭的脑袋：“那这只是怎么回事？” 对于顾菡菡的疑问，几人觉得好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季柏首先把白黎从顾菡菡身上拉了过来：“你别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了，她一点事都没有，刚才你以为她昏迷不醒，只是她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白黎睁着巨大的眼睛。 季柏点点头，有点痛心疾首：“她被绑架的时候，我们就给你打电话了，结果你冲进病房就扑在顾菡菡身上大呼小叫，谁都拦不住你。” “……”为自己的夸张捶胸顿足的白黎。 顾菡菡算是想通了，之前梦境里唠唠叨叨的白黎，应该就是扑在她病床前的白黎。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也许是因为友人的到来，也许是因为劫后逢生的喜悦，顾菡菡心情不错。 只是…… 顾菡菡小心翼翼地问着：“你们几个都到了，薄斯年他人呢？” 提到薄斯年，唐琳琅的表情里多了几分古怪：“很久以前就觉得你们俩有猫腻了，小乔说薄斯年在追求你，我之前不相信。但冲着薄斯年知道你失踪之后的表现来看，你们俩绝对有古怪。还不从实招来？！” “……”她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顾菡菡干笑了几声，试图把这话题略过去：“先别提这个了，那他人在哪里？” “他……好像在警察局。” 罗嘉深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被偶像的声音洗涤耳朵的顾菡菡瞬间享受到爆，不过她也没忘记之前的疑惑。 “警察局？” “是，他见你没事，说要去看看那个绑架你的人。” ** 说起来，秦承泽还是挺理智的，在冲进仓库之前，他就给警察打过电话汇报情况，不过由于仓库地处偏僻，离最近的警局也有好几十公里之远。 所以秦承泽在等待警察之前，就自己出动。 而警察也赶到带走了绑架犯连生。 昏暗的审讯室里，连生刚接受过一众警察的连番审问，即使变态如他，也被这强力度的审讯，给弄得精疲力尽。更别提他受得伤也不轻，只是简单的消毒和包扎并不能快速地缓解他的疼痛。 这个时候，就是他精神力和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审讯室异常得昏暗，但是对于长期处于黑暗中的连生来说，已经习惯了。 他双手戴着手铐，脑袋无精打采地垂着，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而薄斯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坐到了连生的对面。 再次闻到陌生气息的连生扯了扯嘴角，这些警察审问了那么多遍还不够吗？又来一个，犯人不是人吗？！ 薄斯年轻叩着摆在他们面前的长方形桌面，示意他抬起头来。 连生烦躁地掀了掀眼皮，被手铐铐住的双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放，以显示他的怒气。 “你们有完没完啊，来了一拨又一拨。”连生的火气很大，却在他抬起眼睛看到薄斯年的那一刹那，停顿了几秒。 连生的语气有些微妙：“是你？” 对于这个称呼，薄斯年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连生笑了：“不认识，我只是在顾菡菡的记忆里见过她。” 薄斯年的语气沉了沉，斟酌着问：“她……是不是失忆了？”语气里竟完美地融合了疑惑和肯定。 如果是失忆了，为什么会失忆，在他印象里，顾菡菡没有出过任何的车祸和头部撞击。失忆那么离奇的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她身上。 如果没有失忆，很多事情就不能解释。一开始，他以为顾菡菡是特意不想提起以前的事，可后来，特别是经历了颁奖那件事，薄斯年发现，顾菡菡确确实实，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连生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真是蠢得要命，竟然都没有发现她失忆了，枉费我那么千辛万苦催眠她。却没有人发现我的成果！” 连生的语气很是愤怒，再次把手铐往桌面上重重地敲击了好几下。但这种愤怒，并没有让薄斯年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连生想要在他脸上看见的慌张。 这下连生更不乐意了。 他呵呵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像是淬着世界上最剧烈的毒.药，想让喝下它的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对着薄斯年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让顾菡菡恢复记忆吗？我告诉你，除了我，没人能恢复她的记忆。不过，我是……不会成全你们的。” “除非，除非你和顾菡菡跟警察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没有犯绑架罪，你们放我出去。” 连生这人确实有一套，专会拿人死穴。 薄斯年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着连生的那句话。 连生看他这幅样子，以为薄斯年对他的提议动了心，慢慢展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她的人。”薄斯年说。 “可是……”连生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丝希望。 “至于记忆，已经无所谓了。”薄斯年起身，背朝着连生的脸，走到审讯室的出口。 在薄斯年转动把手的那一瞬，他淡淡地说，“她记起来更好，如果她记不起来……我也能让她重新爱上我。” 势在必得。 　　☆、第50章 成名 顾菡菡根本就没有受伤，那些伤痕也都无足轻重。除了洗澡的时候，按压到还会觉得痛，其他时候就和正常人差不多，还能活蹦乱跳的。 这一次事件，带给她更多的心理上的伤害。变态心理医生，挥舞着的鞭子，黑暗破旧爬满蜘蛛网的仓库，现在想起来，仍会因为害怕而哆嗦，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连生说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话。 失忆，催眠。这两个词听起来实在太离奇了，顾菡菡从未想过这世上真有催眠的说法，被催眠的还是她本人。 然而这些疑惑全被她埋在了心底，没有和任何人提及。 ** 顾菡菡躺在病床上刷微博，微博一直被##最佳女主角获得者顾菡菡被绑架，这件事难道真是疯狂的粉丝所为？##所刷屏。 关于她被绑架，现住于医院的事，已经完完整整的暴露在记者的眼皮子底下了。 事实上，顾菡菡一被抬进医院，就有多家媒体得知了此消息，立刻围在医院门口等待第一手消息。 顾菡菡觉得自己只是皮肉伤，一直很想出院。可季柏却明确告诉她，现在医院门口驻扎着好几拨的媒体和记者，日日夜夜地等着，就想趁顾菡菡出院的那一瞬间围堵到她本人，所以现在还不能出院。 对于媒体那么热衷于她住院的事情，顾菡菡还觉得蛮疑惑的。 前几个月萧茜摔下坡地骨折住院的事情，可远远没有这次的沸沸扬扬。 她从窗台了望过去，那人山人海的，差点影响到路边的交通问题。 已经有好几个护士小声地抱怨说，今天早上她们上班都差点迟到了，原因是医院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她们还说当年罗嘉在这家医院拍戏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阵仗。 顾菡菡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次绑架闹得也太轰动了吧。不仅是医院、微博、乃至她看个电视，都反反复复播放着她被绑架的事情。 这还真是实实在在的一夜成名了。真想不到，她不是靠戏路走红的，而是因为一场绑架事件。 季柏看她这么愁眉苦脸，特意拨了个橘子给她：“原来这件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的。主要是你前脚刚获得最佳女主角，后脚就被绑架进了医院。这种对比，以及对事情真相的挖掘，就是媒体最好的养分。” 难得听季柏这么认真地分析这件事，然而……她觉得说得还真有道理。 现在正是金秋时节，不仅桂花飘香，连橘子都格外地甘甜。顾菡菡咽下一瓣橘肉，立刻就被甜了一脸。 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橘汁，好奇地问：“这橘子不错啊，谁买的？” 季柏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立马把剩下得橘肉全扔进了他嘴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是早早地知道这是薄斯年买给你的，所以凑不要脸地和我来秀恩爱。原来是真的甜……” 见季柏说起薄斯年，顾菡菡就困惑了：“他人呢？说好的去警察局处理事情，怎么到今天还不见他人影。” 季柏耸耸肩：“你是光注意你自己的新闻了吧，没看见关于#薄男神好帅，被帅了一脸，我要替他生动物园#的微博话题吗？” 顾菡菡：“……” 顾菡菡埋头，果然一刷就刷到了有关于薄斯年的微博话题，其热度也仅此于她被绑架的社会话题。 随便一刷，就看到好多九零后青春美少女对薄斯年的表白。 美少女：那个获得新晋导演奖的就是《刺青》的导演吗！！！竟然比男主角还帅一百倍！！！ 乔彦廷站着都躺枪…… 美女少：听斯年欧巴讲那些过去的爱情故事，真是缠绵悱恻，痛彻心扉，让人家忍不住虎躯一震，娇躯一喘了呢[害羞][鲜花] 欧巴……呵呵…… 少女美：你们有没有看guess导演新拍的电影的宣传片吗？！特效那么赞，剧情貌似也很有看点，最重要的是，据说副导演就是薄美人啊！薄美人原来就是guess导演的关门弟子！ 嗯，你们家的薄美人不仅是那部大片的副导演，还客串了其中一个小角色…… 顾菡菡一边刷着这些微博，一边忍不住嘟嘟囔囔地吐槽几句，一股子的酸味。看得季柏都忍无可忍，直接把一只橘子扔在了顾菡菡的脸上。 “那天晚上薄斯年这么高调的登场，你就别想这件事能低调地谢幕。在这种时候，薄斯年出现在医院，就是一场灾难！” 季柏的语气竟有些幸灾乐祸，他对着顾菡菡挤眉弄眼，“所以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咯，想回来见女友都不行。这些橘子是他特意让我给你带来的，说这个季节的橘子是当季水果，你又喜欢吃……不过他让我跟你说，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你如果不想便秘，就不要吃太多。“ 顾菡菡接过橘子，竟有点舍不得吃它，熨帖在手里的热度，像是要把整个橘子化开了似的。 真没想到薄斯年还是这么个温柔体贴的居家男友。 不过……顾菡菡嫌弃地说：“最后一句话肯定不是薄斯年说的吧？” 季柏掩饰般地咳嗽了几声，他才不告诉顾菡菡，便秘什么的当然是他自己加上的。 顾菡菡往床后一靠，感受着病床硌得慌的床板和硬邦邦的枕头。病房病房，即使是这所医院最高级的单人病房，它的病床也不是席梦思。 顾菡菡从小就是孤儿，睡睡硬床板简直就是司空见惯的事。难的时候，她在露天公园都睡过，幸好后来是孤儿院收留了她；再幸好，后来遇到了白黎和白黎的母亲。 最幸好的是，如今的她拥有着不断上涨的粉丝和人气，出事时会有一大堆朋友陪着她。 以及，薄斯年。 她这辈子最大的救赎。 季柏见顾菡菡不说话了，好奇地凑到她的眼前：“你在想什么？” 顾菡菡眉眼弯弯：“没什么啊，只是我发现我好像想他了。” “……”季柏用后脑勺都能想到顾菡菡说的这个‘他’是谁。 “那季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顾菡菡迫不及待想要出院了。她的确不是身娇体软的千金大小姐，但是比起她现在躺着的白色的没有一点人气的病床，她更喜欢薄斯年家软绵绵的沙发一点。 “是啊，得快点出院。”季柏的语气稍显急促。顾菡菡这次被绑架，提高了知名度，却也有不利的方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寻灯记》的剧组可一直等着顾菡菡啊。 季柏想了想咬咬牙：“最近风头正紧，你先躺几天，要是几天后那些人还不散，我就背着你冲出去！” 顾菡菡觉得季柏这模样好笑，却因一心想着出院，所以特别体贴地点头：“嗯，在这里我可憋坏了。” 要是季柏知道顾菡菡的真实心思，是想要快点出去和男友团聚，而不是进入拍摄基地。他大概就不会一面忙着帮顾菡菡应付外的记者，一面火急火燎地帮顾菡菡办理出院手续了。 ** 这一次绑架，闹得这么大，顾菡菡自然只能把以前生过心理疾病的事告诉几个亲密的朋友。 好在季柏、白黎他们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安慰顾菡菡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才是要紧事。 但是季柏明白，这件事绝对不能和媒体说，媒体如果把顾菡菡生过狂躁症的事作为一件黑历史反复地炒作，那样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于是，他像媒体透露的消息是，顾菡菡被某位黑粉绑架，现黑粉已被擒获，让媒体和粉丝不要太过担心。 他们没想到的是，就是这粉丝绑架明星的事件，成为了群众、甚至是社会关注的大焦点。 以前，就有粉丝威胁偶像不要结婚而假装跳楼的事件。现在更狠，竟然有黑粉绑架明星……粉丝竟然能恐怖到这种地步，严重损害到了被害明星的家庭生活以及生命安全。 就是这样的一个话题，成为了近期最火热的社会焦点。 待季柏离开后，就剩顾菡菡一人。她百无聊赖，继续逛这些微博话题。 这两天娱乐圈形势变幻太快，微博里的风起云涌就可见端倪。 她被绑架是微博头条，也是新闻头条。仅次于的是画风完全不同的，有关于薄斯年这人的讨论。还有妹子说怎么也找不到薄斯年的微博，就言之凿凿地说薄美人根本就没有开微博。 顾菡菡挺想告诉那帮妹子薄斯年的坑爹微博号的。但是这么做的话，那群小粉丝的幻想大概是要破灭了吧。想到这里，顾菡菡就心痒和手痒，还是忍住冲动没有做这种掉价的事。 她继续刷微博。 有了前两个吵得火热的微博话题。##顾菡菡这匹黑马意外获得最佳女主角##的这类话题就只能位列在第三了。 第四是她的红毯造型惊艳全场。 这两条话题，都和一个人搭了边，那就是陈惜灵。俗话说，有比较就有话题，有比较就有热度。 相较于貌似如意春风的顾菡菡，陈惜灵就被刻画成一个事业几度失意的女明星，还明褒暗贬她这个“天后”的头衔。 撰写人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陈惜灵每一次都与最佳女主角失之交臂，虽然她的名气很大，但是她并不是官方承认的天后。相反，虽然顾菡菡只能算是新人，但此刻她获得了这一荣耀，她就是官方承认的。 这一理论一出来，很多人都来支持这一博主，陈惜灵这几天的日子过得也算是灰头土脸、苦不堪言。网上还曝出了近日陈惜灵憔悴、臃肿走在街边的偷拍照。顾菡菡看过那几张照片，和当日在红毯上的，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微博话题热度前四名，三个有关于她，还有一个有关于薄斯年，顾菡菡觉得她就凭借这一成就，她就可以安息了。而随之增长的，就是她的个人微博得粉丝关注数。 季柏就说，顾菡菡是他见过粉丝上涨得最快的女明星。短短半年，粉丝数就到了八百万，已经远远超过了萧茜这种二线已过、一线未达的女明星。 况且，顾菡菡的粉丝数量还有持续火热增长的趋势，每天都是十几万、几十万地上涨，整个病房都充斥着“嘀嘀嘀”的提示音，扰得她睡觉都不得安宁。顾菡菡只好把粉丝提醒的消息通知关掉。 还有这关键得几天，粉丝们都很关心顾菡菡的身体问题，病床附近摆满了粉丝送给她的礼物和零食。 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上进行着。 除了秦承泽…… 她听医生说，秦承泽脑部受到剧烈撞击，全身多处受伤，整整两天都没有醒来。 顾菡菡对秦承泽采取的手段一向是逃避，毕竟他虽然祸害了谢蔷，但是这辈子，对她倒没做过什么，总的来说，对她还不错。 这一次，竟然是救命之恩…… 顾菡菡眨了眨眼，决定还是去看望一下这个救命恩人。 　　☆、第51章 清醒 秦承泽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身体两侧，两道俊眉山丘般隆起，嘴角紧紧地闭合着，即使在梦中，也像是在时刻准备着战斗一样。 顾菡菡独自坐在床边，久久地凝视着这幕，却发现对待像是孩童般执拗的秦承泽，她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她坐了一会儿，就有护士过来替秦承泽换生理盐水。顾菡菡也就稍微帮了点小忙，给这护士打了打下手。 护士拔针、换针的速度很迅速，昏迷中的秦承泽似乎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感，连眉峰皱起的角度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看来还是处于重度昏迷之中啊。 顾菡菡替秦承泽掖好被角，心里纠结了许久，便叫住替他换针的护士，含蓄地问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护士推着车正想离开，听见顾菡菡的询问，便掀开眼皮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顾菡菡被这冷漠的眼神怔到，好久都回不过神来。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护士吗？她记得没有啊。 却见那护士冷冷地轻嗤道：“听说床上的这位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竟然到现在才来探望。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哦，你是大明星，所以可以不来探望救命恩人，所以可以让媒体把我们医院扰得那个乱哄哄的是吗？” 对方淡淡地责问她，虽算不上横眉以对，但语气绝对不算好的，把顾菡菡训得一阵一阵的，好久才回过神来理解她这是在为医院出气呢。 也难怪，这几天医院的*、秩序都应顾菡菡的住院而陷入混乱，类似眼前这护士的抱怨肯定不是独一份，只是少有人直接对着她说出来罢了。 这护士又是负责秦承泽病床的，知道点内情，又见顾菡菡迟迟不来看这位救命恩人，自然容易把她看轻。 顾菡菡的确没来看望过秦承泽，刚醒来的那几天有点手足无措，太多疑团堆积在神经里，纷乱繁杂，扯也扯不清。这几天她才稍稍缓过神来，便开始处理器这次绑架事件的后续问题，也和季柏商量了很多对策。 为什么会忽略秦承泽……顾菡菡的眼眸黯淡了几分，也不算是忽略吧，只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该是用怎样的情绪和心态，她还没有准备好。 而且她以为秦承泽作为秦氏的东家，应该有很多人照顾他才对，所以才延迟了来探望的时间，哪成想这么一瞧，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护士见顾菡菡一脸心虚的样子，还不敢反驳她的话，以为这位大明星是被她骂醒了。她欣慰地点点头，心想还算孺子可教，以为她引导了大明星的三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等那护士走后，顾菡菡越想越不对劲，秦承泽住的病房是好的，享受的设备也是一级的，那就说明秦家来过人了。怎么秦承泽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呢？ 看秦承泽这样子，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院了，现在顾菡菡还能照顾照顾他，那以后呢……她后天可是要出院了，难道把秦承泽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顾菡菡别无他法，只得打电话给唯一与她和秦承泽都有交集的宁非离。 “没人照顾？怎么可能啊？”宁非离的语气很是诧异，想来他也知道秦承泽昏迷住院的事情，却没想到堂堂秦少竟然连守夜照顾他的人都没有，“别的我不知道，我记得惜灵是主动承担了照顾承泽的责任的，也许就是因为秦家的人看惜灵亲自过来了，所以就……”所以就让所有的人都撤回去了。 顾菡菡的语气凝重：“那他的父母呢？伯父伯母也没有来吗？”儿子病重，父母竟然不来看望，这样也太离奇了吧。 说起来，顾菡菡以前就没有见过秦承泽的父母，上辈子她以为是她还不够格见这两位老人，后来她看清了自己在秦承泽心里的地位，觉得是秦承泽压根没想过让她见它的父母。 现在想想，也有可能是第三种原因。 宁非离听到顾菡菡提到了秦承泽的父母，竟停顿了好几秒没有接话。良久，他才犹豫着告诉了顾菡菡，伯父伯母英年早逝，年少时的秦承泽便接手了秦氏。 宁非离说的事，就让顾菡菡把很多事都对上了，怪不得从未见过他父母，作为秦氏的前任老板，怎么可能不露一点风声呢？ 原来是……早早地去世了。 宁非离还要工作，顾菡菡也不敢太过打扰他，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就挂了。 如果说像陈惜灵那样的只能算点头之交，那么宁非离也就算个握手之交了。顾菡菡和宁非离关系是不错，对戏的时候很和谐，配合很默契。但他们的交集也就仅限于此了。 “是你？顾菡菡？” 一道冷清清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冥想。 陈仙女就这么突兀地立在她的面前，眼睛似乎在笑，那笑却未达眼底。只要顾菡菡深入挖掘，便会发现，陈惜灵看她的眼神像是被冰封住一样，冷到可怕。 顾菡菡眼前的陈惜灵和平时很不一样，凌乱的散发，浓重的黑眼圈，衣着仍然是那么光鲜靓丽，人却显得疲惫万分。 美人依旧是美人，即使陈惜灵的状态很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并不能掩饰她容颜的妍丽。那些抓拍的照片显然是由于角度问题，才把这位水灵灵的大美女给拍成了路人。 顾菡菡对着陈惜灵点了点头，就表示打过招呼了。她本来可以和这位太阳小姐多讲点话，但是……她动了动嘴皮，发现对着陈惜灵，她真的无话可说。 上辈子两人唯一的替身与被替身关系，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顾菡菡不说话，陈惜灵可有话要说。 陈惜灵以前不怎么注意顾菡菡这人，听圈子里的好友提到顾菡菡，说这人窜得太快，是个难得一见的后起之秀，她也就一笑置之。 上次在《寻灯记》的剧组见到顾菡菡，觉得也就不过如此吧，也会ng，背不出台词，跟旁边的宁非离一比，立分高下。 但就是这样的被陈惜灵看清的小新人，竟然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奖项。这就算了，这个顾菡菡竟然和承泽也有一腿，放她鸽子去见这个女人，又为了这个顾菡菡，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 陈惜灵看了眼昏睡的秦承泽，言语中带着淡淡的悲凉：“顾菡菡，你知道吗？承泽这样我真的很心疼，他从小就没有生过什么大病，更没有住过医院。这一次，他为了救你，竟然整整昏迷了两天……” 顾菡菡不置可否：“的确，对于我获救的事，我的确很感谢秦总。” 陈惜灵笑道：“只是感谢？” 顾菡菡点头：“只是感谢。” 陈惜灵又问：“不是想攀承泽这个高枝？” “……”顾菡菡听到攀高枝这词语，真觉得脑壳子抽得生疼，“不想。” “那好，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吧。”陈惜灵就是陈惜灵，心里怎么想，不代表嘴上怎么说。她心里对顾菡菡厌恶至极，嘴上也就淡淡提点几句，不露声色。 过了一会儿，陈惜灵又冷淡地补充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我会好好照顾承泽的。” 这是陈惜灵见顾菡菡还不走，终于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 顾菡菡也不在意陈惜灵这冷淡的态度，笑着便说：“好啊。” 等到顾菡菡出去，陈惜灵的气势便整个弱了下来。最近发生的种种带给她太多压力，她早已精疲力尽。 陈惜灵见秦承泽固执的睡颜，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戳了戳他小麦色皮肤的脸颊，又情不自禁把秦承泽垮着的嘴角往两边扯着。 “像是小丑呢。”陈惜灵歪着头看着他笑，竟有一种别样的天真。 笑着笑着，陈惜灵的心底埋藏的悲伤不可抑制地溢出，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不断地划过脸颊。又哭又笑，浓浓的苍凉，着实让人心疼。 要是这一幕让顾菡菡看到，便只能感慨，美人便是美人，即使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 陈惜灵双手抱住亲承泽，脸颊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承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了这个演戏而放弃你……我后悔了……我发现，我真的好……”好爱你。因为爱你，所以对那个你舍命相救的顾菡菡嫉妒得发狂。 一声一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也许是陈惜灵的哭喊起了效果，秦承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长，秦承泽的眼皮也跟着睫毛颤动，放在一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陈惜灵惊喜地看向秦承泽：“承泽？你醒了？” 秦承泽刚醒来，还没怎么清楚情况，就见陈惜灵疯了一样朝他扑来。 陈惜灵不住地啜泣，双手上上下下地抚摸过秦承泽的脸颊，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陈惜灵自然也没有看到，当他看清眼前的人是陈惜灵的时候，秦承泽的脸上除了迷茫，还有某种不可言明的情绪。 　　☆、第52章 如顾菡菡所料，剧组等不了她那么晚还没出现在拍摄基地，通过季柏的手催了她好几遍。可外面的记者却仍没有消散的迹象，去了一拨又来了一拨，誓死要把顾菡菡给堵到。 季柏又出去瞅了好几眼窗台，又想起他积压在手头的日程安排，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相比较起心急如焚的季柏，顾菡菡就显得比较自在和随意了。她背对着季柏，大手大脚地趴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薄斯年发给她的几段演员视频，也顺便帮他找找适合他新剧的演员名单。 最近，薄导又接了一部新剧，进入了忙碌的筹拍阶段。《刺青》已经打出了名头，很多一线女明星慕名而来，争奇斗艳，就为了被薄斯年选中成为他新戏的女主角。而顾菡菡手中所谓的演员视频，就是那些备选女主角代表作的剪辑视频。 回到影片来。薄斯年这次要筹拍的电影……是部悬疑爱情片。主要讲述的是一个患有癔症的少女发现自己的爱人死去后，为找出真凶一路颠簸，历经磨难。最后少女将答案锁定在了一路陪伴她的、照顾她的男性好友身上。 这是一个左岸纯情、右岸媚色的故事。少女虽然一直心念着逝去的男友，但也对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产生了不一样的好感。这种折磨是痛苦的，但是更痛苦的，则是她后来逐渐发现，这个在她背后默默守护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少女的精神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她觉得愧对她曾经爱过的少年，又不想把眼前这个充满着蛊惑魅力的男人推向断头台。这就是整部剧的高.潮。 顾菡菡看到这里也就觉得不太喜欢这个少女，所以即使薄斯年有意让她出演，她也没有答应。顾菡菡绝对不会容忍她出演的女性角色徘徊于两个男人之间，虽然一个已经去世了…… 可到后来，剧本给了一个比较欧亨利式的结局。真正的杀手，正是少女本人。而陪伴她的所谓男性好友，却是怀疑少女就是凶手、所以才接近她的警察。 这部剧最大的看点，就是少女的想象和现实的对比。想象中，她的死去的爱人很爱他，为她做尽一切最烂漫的事情，为她在她家的窗台系黄丝带表达他的爱意；现实却是，男友和她提出分手，少女杀了他，并用黄色丝带在他的脖子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看完这个剧本，顾菡菡瞬间觉得毛骨悚然，这剧中的妹子果断是个病娇吧，得不到就杀掉……这种思想实在太恐怖了！ 于是，顾菡菡再一次否定出演这个角色，还特别严肃地质问薄斯年这个剧本是谁写的，这也太病态了吧。不，谁写的不重要，问题是薄斯年竟然想拍. 她以前就没注意到这影片的播出，看来不是太默默无闻，就是还没出生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顾菡菡，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吗？”季柏一把抓过她时刻握在手里、此刻还有点发烫的手机，让顾菡菡注意回神听听他这位老经纪人的意见。 顾菡菡心里还想劝薄斯年别拍那部戏，便有些心不在焉地睨了一眼季柏：“听见了啊，就是今天出院，出院的时候不要逃避记者，回答问题的时候模棱两可一点，不要被抓到把柄……” 季柏这两句话唠叨了太多遍，她自然记得清楚。 “那就好，那就好。”季柏见顾菡菡听得进去话，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就从高空回到了原地。 季柏想把顾菡菡的手机还给她，便看见了她手机里正在播放着的视频——某一线女星的代表都市偶像剧经典片段。 女星被抱在怀里，抱着她的男演员和她深情对望：“我要告诉全世界，这鱼塘被我承包了！” “……”季柏把手机还给顾菡菡，纳闷地问道：“好端端的，你看这视频干什么啊？这偶像剧去年是火爆，可不适合你的路子啊。” 顾菡菡伸了伸懒腰，和季柏解释道：“薄斯年拍新剧，这是一些想要接戏的女演员的名单，我在看那些女演员的成名戏，帮他物色女主角。” 季柏顿了顿，便问：“那个悬疑片？” 这下顾菡菡就惊讶了，她没想到季柏的消息灵通到这种程度，竟然还知道这薄斯年连演员都没确定的新剧。 “其实吧，因为吧，这部剧里的警察基本已经定下来了。”季柏见顾菡菡很疑惑的样子，就告诉了她这部悬疑剧的警察人选是罗嘉。 “他竟然接这部戏？”如果确定罗嘉是男主角，那么就不存在这部电影不会火的理论了，而是铁定会火。那她也不用劝说薄斯年考虑要不要拍这部电影了。 说起来，薄斯年真是一个怪咖，从头至尾没拍过一部商业片，先选择了有可能不卖座的文艺片，后来又选择了在中国基本没有市场的悬疑片。他这是要打开电影事业的新纪元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刺青》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刺青》之前，根本没有导演拍这种文艺片，荧屏上充斥着的都是商业大片；在《刺青》之后，文艺电影泛滥而上，都有点模仿《刺青》的味道，却没有它刚放映时的火爆和卖座了。 “那你不演女主角吗？”季柏摸了摸鼻子，他以为薄斯年的新剧嘛，顾菡菡肯定会演的。 顾菡菡犹豫了一会儿，虽然觉得女主角个性太恐怖，但又未免不失为一种挑战，她想了想就说：“看档期吧，也许那时候我还在拍《寻灯记》。” 季柏不置可否道：“那也是，不过你现在这部戏已经在收尾了，接下来就安排你去出外景拍上次说好的那个广告……” 季柏把接下来一周的日程安排都和顾菡菡报了一遍，广告、片约、采访……顾菡菡彻底红了以后，这些行程纷至沓来，压在了季柏这里。他现在要把它们重新拎出来，挑些好的给顾菡菡。 ** 办完出院手续，顾菡菡就算正式出院了。果不其然，在医院的大门口，她就等到了像潮水般涌过来的记者和粉丝们。 记者无非就是问一些关于绑架案的事情，对着顾菡菡步步逼近，问长问短。顾菡菡没有化妆，在镜头面前素颜示人，则更显疲惫。 她原本想靠这个引起记者的同情心，却没想到记者们还是一如既往地追问，却把好几个粉丝看得泪眼汪汪的，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为她鼓劲纳威，让顾菡菡深受感动。 但是面对咄咄逼人的记者，顾菡菡则以微笑应对居多。遇到可以保守回答的问题，比如说‘什么时候回《寻灯记》剧组’，‘接下来会有什么新的打算’……像这类不触及到*的问题，她都会友好地一一回答。 “那么，请问您的感情生活有什么进展吗？” 这个问题突兀地穿过其他记者，传到了顾菡菡的耳朵里。 今天来的记者很多，问情感问题的记者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所以这记者的提问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毕竟在这圈子里，顾菡菡除了和宁非离传过cp，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花边新闻。 顾菡菡转眼便见到了提这个问题的记者。她眨了眨眼，觉得这个矮矮的记者还挺眼熟的。 她稍微回想了一下，就记起来了。这不是那日拍到唐琳琅和乔彦廷绯闻的强子吗？ 果然是八卦的鼻祖啊，还很勇敢，不然当初也不会潜入拍摄基地被他挖到一手好料。 顾菡菡对着强子笑了笑：“感情吗？嗯，我还挺期待有进展的。”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她说得也确实是实话。 只是强子却觉得顾菡菡说这句话时，笑容有点意味深长，眼睛里像是藏着璀璨的点点星光。靠着强子敏锐的洞察力，他立刻在心里给顾菡菡打上了“此料可挖”的印章。 就这样，顾菡菡和记者来了一次愉快的会谈，成功从医院这个牢笼里逃了出去。 兴奋地坐上车子离开此地的顾菡菡，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某道幽暗的目光，透过病房的窗户，在渺小的人群中，一下子就捕捉到她的身影，再也移不开去。 …… “承泽？你别站在窗台边上了，容易受凉。”陈惜灵笑盈盈地说，她端着一盘果盘走到秦承泽的面前，“要吃点水果吗？我刚弄的。” “好啊。”才醒来不久的秦承泽勾着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好险，差点追上来了。”季柏目睹着那些粉丝们和记者们追着跑的身影越来越远，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他们现在坐在公司为顾菡菡配备的保姆车里。 保姆车里，除了助理和司机，后排还坐着一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惊喜之余，顾菡菡还有一点顾虑。她看了眼坐在前排的那些陌生人，压低声音对着薄斯年耳语：“你怎么来了？” 薄斯年好多天没见到顾菡菡，见她还是好端端的样子，就放下了心。 “因为我想你了。”他也学着顾菡菡对她耳语，灼热的呼吸洒在顾菡菡的耳畔。 薄斯年的睫毛擦过顾菡菡的额头，在她的心底引起一片涟漪。 顾菡菡贪婪地注视着眼前人的容颜，突然收住了笑，在薄斯年的耳边轻轻地呵气，用比刚才还要低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但是他听力一向不错。 顾菡菡说的是……“我是不是你那天在台上表白的人？” 　　☆、第53章 顾菡菡曾经说过薄斯年的名字里，有两种文艺的谐音。 思念和那些年。 也许是因为处女座是文艺电影的缘故吧，总之听顾菡菡说到这两个名词。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想到了那句话。 “那些年，我一直思念着你。” 和顾菡菡相识的时间说唱也长，说短也短。短的话，他们不过相识一个夏天，长的话……他们原来已经相识长达数年之久。 那年夏天的林荫道格外清幽，密密麻麻的榕树张开着它们硕大的树冠，无限伸展着它们的可爱枝桠，为路过的新人带了属于夏日的阵阵清凉。 细细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穿梭，折射出巧合的轨迹，荡漾在一个少女青涩的脸庞上。 薄斯年从未见过这么傻里傻气的女生。他面前的女孩穿着橙黄色的t恤上衣，下身是深蓝色的破洞牛仔裤，腰间还莫名其妙地挂了一条奇怪的貌似狗链子的东西。 只有女孩胸前随意别着的、贴着‘大头儿子’的校徽能证明，眼前这个堵住她路的女生，和他是同一个学校的。 薄斯年这人比较冷淡，说得好听点是内敛沉着，说得更准确点就是并未‘入世’。 这里的入世，也就是孔老夫子倡导的那种，积极向上、勇往直前的人生态度。 薄斯年作为一个学霸，《论语》这种高中必读科目自然是不在话下。虽然他擅长理科，但语文考试一般也能拿个高分。可惜，理解不一定就是能做到。 薄斯年的性子淡漠惯了，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包括他自己的事情，这也有违了孔夫子说的入世。 更不用说……是对别人的事情了。他几乎就是不闻不问。 所以即使顾菡菡的特立独行在他们所在的高中是出了名的了，薄斯年也不知道他们学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当然，他还可以靠校牌认人。 “你就是薄斯年？”顾菡菡见薄斯年已经在她远处站定，便立刻追上前来，生怕薄斯年逃走似的。 薄斯年平静地看着女孩急匆匆地跑到他跟前来，眸光在她的爆炸头发上转悠了一圈，心想这女孩的脸长得和她胸前的卡通头像还挺像。 这还真是冤枉顾菡菡了，顾菡菡和大头儿子还真的一点都不像。只是当时顾菡菡烫了一头的卷毛爆炸款发型，整个脑袋像是要膨胀开来了一样，就显得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薄斯年其实挺疑惑的，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应该是爱美的，怎么就有人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呢？ 这也不能怪顾菡菡，实在是那个年代的风潮就是杀马特邮件洗剪吹。顾菡菡正是爱美到了极点，才会把自己打造成一只活宝似的人物。 总的来说，顾菡菡的非主流造型成功吸引了薄斯年，在薄斯年的记忆力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在多年后的某档综艺节目里，薄斯年说出了可爱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顾菡菡， 对顾菡菡来说，这是黑历史，但是对薄斯年来说，这是初遇。 铭记于心。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的就很俗套了，成绩极渣的顾菡菡对成绩吊炸天的薄斯年进行了一番客套且有礼的寒暄。 意思就是，学霸啊，我真的没法活了，小伙伴就嘲笑我的英语，还有你们老师也嘲笑我……说我英语太差了，当不上演员……学霸啊，学霸啊，学霸啊…… 恬不知耻的顾菡菡对着才见过一次面的薄斯年无休止地拉拉扯扯。自从那次她把actress写成actor之后，所有人一见面对话拿这个话题嘲讽她，她实在是受够了！ ……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雄起！我要想学霸您学习，嘿嘿。”如果这里可以用颜文字来表示顾菡菡的表情，那就是两个竖排的点和一个括号，反正那小模样啊，狗腿到了极点。 薄斯年低头注视着对着他的衣服拉拉扯扯的女孩，心底不但没有厌恶，反而觉得还是……蛮可爱的。嗯，他觉得还挺像他家正养着一条哈士奇，模样简直神似。 由于第一印象的原因，日后面对和可爱怎么也扯不上边的顾菡菡，他都能想起当年的那个林荫小道里的，嘟囔着嘴像是要嗷嗷待哺的顾菡菡。 乔彦廷曾经说他这种性格的人，不适合和顾菡菡这样的人在一起。不适合。 薄斯年没有反驳，但他心里却透亮得和明镜似的。没有人比他更懂顾菡菡，没有人知道剥开顾菡菡坚硬的外壳后那种最真最柔软的存在。对于薄斯年来说，顾菡菡的性格就像是一个蚌，死死地守卫着她至真的宝藏，只肯为她喜欢的人吐露珍珠。 他们在一起一定很合适。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 接着，他们游历了图书馆，虽然是暑假，但学校大门还是开着的，学校图书馆还是为那些勤奋学习的学生敞开着大门的。 所以他们两人畅通无阻地进了学校的图书馆复习。 年少的薄斯年告诉年少的顾菡菡，其实他们老师讲得太片面了，真正国际上的女演员一般多采用actor多于actress，真正的演员不应该限制于性别方面。所以如果撇开中国式英语教程不谈，顾菡菡那样的用法事完全可以的。 当时，顾菡菡就傻呆呆地问了一句：“那考试的时候会扣分吗？” 面无表情的薄斯年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告诉她那个准确的答案：“会，这是语法错误。” “……”顾菡菡继续埋头背着那枯燥的高考必考词典，小声地嘟囔着，“你肯定是不知道我期末考试我考了几分，真是太惨痛的经历了……” 无所事事的薄斯年：“我知道，37分。” “……”顾菡菡无语凝噎，薄斯年是神算子吗？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这件事可是连她妈她都不敢告诉啊。 继续无所事事的薄斯年：“上次你翻开你上学期的英语书的时候，我看到的。146页，对吗？” “……对。”顾菡菡彻底被薄斯年折服了，不仅火眼金睛看到她藏得好好的试卷，记忆竟然也那么好，还能记得那试卷夹着的页数。 顾顾菡菡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薄斯年，薄斯年反倒有点静不下心来了。 他其实也挺疑惑的，从前的自己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可现在他却连对方得了多少分、又把试卷夹在第几页这种鸡零狗碎的事情，也记得清清楚楚。 薄斯年那时候觉得也许是他在慢慢转变，却没想到，这转变唯一的对象，即是顾菡菡。 在这种炎热的夏日中，男女的心思最容易浮躁。当顾菡菡大晚上还期待着第二天和薄斯年的相处、而不是一个劲儿的讨厌那些英语题目和单词时，她就敏感地觉察到，她应该是喜欢上薄斯年了。 他们的相处时间只有一个假期，但顾菡菡却觉得这次她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喜欢一个人的。 她在看病的时候，对连医生手里的那支笔中意极了，便一面打工一面学习，在夏日的尽头，买了一支和连医生一模一样的款式的钢笔，送给薄斯年。 和平时一样，薄斯年收到钢笔后的神情和平时无碍，一脸的风平浪静。 顾菡菡气馁极了，没有说这是她辛辛苦苦打工赚钱……特意送给薄斯年的名牌钢笔，自然也没有意识到薄斯年收下钢笔时小心翼翼的擦拭，又再次小心翼翼地收到包里。 她一时气急，竟然还对着薄斯年说：“喂，你以后能不能别这种生无可恋的表情了好吗？看久了好腻味……” 闻言，薄斯年神色一滞，怔怔地问她：“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啊。”顾菡菡说的也算是真心话，比起喜怒不显于色的薄斯年，她每次都觉得压力更甚。 女生就是这样，陷入了感情剧容易患得患失。暗恋的男生太捉摸不透，这让顾菡菡有稍许的心累。 这时候的顾菡菡太过年轻，不动很多人其实不善于表达自己和感情，表情也不意味着一切。哭不代表难过，笑也不代表难过。 薄斯年咽下一口饭菜的时候，突然就愣着了，发了一瞬的呆，也许这就是难过。 误会总是在一个小小的矛盾中茁壮成长。 顾菡菡曾说，她想当演员。 薄斯年知道演员这条路并不好走，充斥着潜规则和勾心斗角。但从小被喻为天才的薄斯年不一样，他想走什么路，自会有人替他铺好红毯。 薄斯年想做顾菡菡演艺道路的垫脚石，他喜欢两人现在并肩相处的感觉。所以，薄斯年开始向家人提出，关于做一名导演的事情。 家人本身是不同意的，但他们对薄斯年太有自信也太了解。薄斯年这人做什么都无所谓，这第一次，对家里提出了他的想法，他们不想打破这次的好机会，便为他特意在美国安排了学习的机会。 薄斯年很犹豫，说实话，他更想要拒绝，却貌似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特意发短信问了顾菡菡，问她是选择让他离开还是留下。可那条短信她迟迟未回。 薄斯年有去找顾菡菡，却看见顾菡菡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即使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能当做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薄斯年明白，这是顾菡菡无言的拒绝。到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开始嘲笑当年自以为是的自己……顾菡菡只是忘记了他，忘了很多年罢了。 他登上了飞机，去了遥远的大洋彼岸。 在回来后，去参加了一个他不记得所有同学，却唯独记得顾菡菡的一个同学会。这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2013年，顾菡菡重生。 　　☆、第54章 薄斯年微微错愕，握着顾菡菡的手一紧：“你恢复记忆了？” 顾菡菡诚实地否定：“没有，这是我猜的。” 之前顾菡菡就在疑惑，她本人明明就坐在席位里，薄斯年竟然会讲一段关于别的女人的陈年往事…… 后来被连生绑架，连生又告诉顾菡菡她曾经被他催眠导致失忆，以及薄斯年从一开始就对待她的不同。 把这件事情结合起来看，答案便很清楚了。 “薄斯年。”顾菡菡嘴角含着笑，对他低语道，“我的确不聪明，否则就不会在这件事上兜这么大的圈子。但事到如今，我还想不通的话，那我自己也得佩服死自己。” 薄斯不置可否：“当年也不知道谁英语考了37分。”看来智商这东西可以靠年龄隐藏，却不能靠年龄彻底掩盖。 顾菡菡立刻捂住耳朵：“我不记得了。” 季柏咳嗽几声，示意顾菡菡的声音太大了。虽然让助理和司机知道也没什么，但季柏就是要这么做来扫他们的兴。 顾菡菡从后排狠狠睨了季柏的后脑勺一眼。 她转眼便把风向转到了公事：“对了，我想接那个癔症女主角的戏，我想和偶像对戏。” 薄斯年笑道：“好的。” 听薄斯年那那么爽快的回答，顾菡菡倒慢慢感觉出了阴谋的味道来。 她凑近质问：“该不会……你是早知道罗嘉是我偶像，所以你才找他来演男主角吧。” 薄斯年佯装疑惑：“你确定那警察是男主角？” 顾菡菡反问：“难道是那个死绝了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前男友？” “难道不是吗？”口吻竟有些逼迫的味道。 “……毕竟你是导演，你说了算。”顾菡菡又无所谓。反正能和罗嘉对戏就好了。 薄斯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顾菡菡突然有点毛骨悚然。果然要拍重口味悬疑剧的男导演都有点不太正常…… 顾菡菡原本以为是去公司给她新安排的住处，结果到了地方，她才知道这是直接把她送到拍摄基地了。 打开车门前，顾菡菡担忧地看了看薄斯年：“你这是要回去吗？” “不，我想以学习的借口，参观你拍的这部戏。”薄斯年从手机里翻出顾菡菡当初给她那张剧照，“想看你穿这身衣服的样子。” “好。” 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是，顾菡菡这次回到剧组以后，那些工作人员显然对她比以往热情多了。好多之前一点都不熟的人都特意过来询问顾菡菡的身体问题。 顾菡菡也都一一笑着回应，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比起之前生涩得不懂与人沟通的她，现在的她已经变得灵活了很多。 薄斯年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微笑地望着她在众人周围周旋的样子。 《寻灯记》的戏份已经快收尾了。顾菡菡今天要演的戏份，是导演自作主张加的一场床戏。 为什么说是临时加的呢？原剧本真得清水得可以，连亲吻几乎都没有。 导演为了加强整部剧的期待值和可看点，特意加的小粉红。 严子重的这一做法，被顾菡菡在暗地里用造作一词形容。本来这就是一个唯美纯情的古装戏……加了床戏倒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当顾菡菡穿得那叫一个若隐若现，顺势把宁非离扑倒的时候，薄斯年的脸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顾菡菡别无他法，只得使劲她全身解数往宁非离身上蹭。 “师父，师父，师父……”顾菡菡喃喃地念着，眼角被刺激得分泌出某种生理液体。 宁非离伸出他干燥的手掌，像往常一样摸了摸顾菡菡的脑袋瓜：“晴儿，我在。” 顾菡菡勇猛地扯开宁非离戏服的系带，白花花一片立刻闪花了顾菡菡的眼。她屏住呼吸细致地舔/弄着他裸/露的胸膛。 就在顾菡菡还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导演的一声“卡”打断了她。 顾菡菡像条死鱼一样趴在宁非离身上，显然有些摸不清状况。 宁非离也是一头雾水，好不容易顾菡菡进入了状态，导演怎么就喊停了呢？ 严子重鼓着腮帮子，说出的话却很有威严感。 “我突然觉得，我们这部剧，加了这个戏就失去了味道。” 宁非离慢悠悠地系好胸前的束带，散落的长发遮住他半边脸，“所以说……不拍了？” 严子重说：“不拍了。等会休息一会儿拍下一幕。” 宁非离嗤了一声：“早说嘛，害我酝酿了这么久，其实我还挺期待的呢，结果连点肉腥都没有沾到。” 顾菡菡抿着嘴笑了一下。宁非离爱开玩笑是出了名的，她并没有当真。 至于床戏说拍就不拍这件事……她刚才略有点紧张的时候，好像看到薄斯年对着严子重说了什么。 该不会是他看不得她拍床戏吧？ 联想到这一点的顾菡菡还挺开心的。 直到她工作完一天，回到了保姆车。薄斯年坐在保姆车里玩手机。 顾菡菡在心里叹气，这么高调，毫不遮掩。 也许现在不止是季柏，也不止是琳琅他们…… 顾菡菡瞥了瞥尽职尽责始终在车里待命的司机，又想到薄斯年在剧组里呆了一整天，即使再隐蔽，也肯定会有人发现的。 她其实还没有准备好公开，不过如果新闻爆出来了，那也只能承认了。 “秦承泽和陈惜灵公开了。”薄斯年淡淡地说。 “嗯……公开……”顾菡菡一下子惊醒，对着薄斯年反复确认，“什么？秦承泽和陈惜灵？！” “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薄斯年简短地分析着这件事，“第一点，秦承泽还在医院，为什么要急于公开？第二点，他不是……” 后面半句话，薄斯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顾菡菡知道薄斯年要说什么。他想问的是，秦承泽不是有谢蔷了吗？秦承泽不是对她顾菡菡有好感吗？怎么会突然和原先貌似毫无关系的陈惜灵在一起。 顾菡菡思索了半刻，便告诉了薄斯年真相：“你不觉得谢蔷和陈惜灵有什么地方像吗？” “眼睛。”薄斯年指出事实，又补充道，“整张脸差不多有七分像。” “是吗？”顾菡菡以前就觉得谢蔷的眼睛和陈惜灵很像，现在听薄斯年一说，她倒觉得七分像还是说少了的。 突然，顾菡菡盯住薄斯年：“我都没看出来的事，你是怎么发现的？从实招来。” 薄斯年唔了一声，“你知道吗？现在网上有人说说你气质很像陈惜灵、背影很像陈惜灵、走的路线也像陈惜灵。” “然后呢？”顾菡菡有点窝火，她难道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替身的身份吗？ “我以前对这人不熟，网上既然说像你，我就去看了她拍的几部片子。” “继续。” “演技稍显生硬，脸还不错。” “……继续。” “可是一点都不像你。”薄斯年陈述着某个客观事实，“气质也不像、背影也不像……走的路线……她走的是女王路线吗？” 顾菡菡定定地凝视着薄斯年，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虚伪的痕迹，也不像是为了讨好她说了这番话。 但是顾菡菡不得不承认，她听到以后确实很感动。 巨大的落地窗，城市的深夜就是那么灯红酒绿，霓虹灯像是小孩的眼睛，一下一下地眨着。 “秦总，我不太清楚您的做法……”高大的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满满的都是疑惑，“您为什么要和陈小姐公开？” 秦承泽摇晃着手里的红酒，醇香的气息渐渐弥漫。 “因为她想啊。”秦承泽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她说她后悔和我分手了，想要继续和我在一起，她还说想要公开。” “那您让我调查的那些还要调查吗？”暗处的人搞不明白他效力的主人为什么要做这么矛盾的事情，一面和陈惜灵公开承认恋情，一面又叫他把陈惜灵被潜规则的那些照片都找出来。 “当然。”秦承泽的目光里放着冷厉的精光，那锐利的眼神竟比从前更甚几分，“那是她自找的。” 陈惜灵还当他是那个默默守护她，替她被一切黑锅的秦承泽？单单是她对顾菡菡做的那些，她就不得好死。 秦承泽想起顾菡菡，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侧脸还藏着些许的温柔，暗处人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花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 “嗯，明天你派人送一下。” “秦总您不亲自去送吗？” “不，时机还没成熟。” 他需要先保护她，再守护她。 已经失去了一次，不能失去第二次。 顾菡菡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生理特征的样子，他每晚都会梦到。那不是噩梦，是个无法逃离的真实。 　　☆、第55章 “鱼尾款、蓬蓬纱款、抹胸款、及膝短式……这么多款的婚纱，任你选择！” 年轻的设计师骄傲地抱胸：“怎么样？这可是我最骄傲的几件成品。” 女人都是爱婚纱的，顾菡菡也不例外。 她由衷地鼓起掌来：“很美。”洁白的纱裙，就像是透明的蝉翼，承载着所有女人最真挚的梦想，然后展翅。 美得翩若惊鸿。 季柏说的早就谈好的，就是as新款婚纱的广告。其实顾菡菡之前走红毯的那身礼服，也是as设计师的作品。 as这几年开始攻略婚纱市场，而内地的第一支广告，就确定由顾菡菡拍摄。 这支广告特意选用海边景致。用一望无际的浩瀚，衬托出婚纱的神圣，这也是策划师想要的感觉。 顾菡菡本身比较适合鱼尾型的礼服，从走红毯的上次，就可见端倪。可没想到，一番尝试后，设计师却更中意另一款抹胸蓬蓬纱的公主款婚纱。 “这个不会太可爱吗？”设计师如此执拗，顾菡菡也不好伊驳他的面子，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觉得你很适合它啊，很甜蜜的感觉。”设计师把婚纱往她身上一比，便果断地竖起大拇指。 顾菡菡耸耸肩：“好吧。” 顾菡菡很少看过海。即使由于工作原因路过海岛城市，那惊鸿一瞥，却不能长时间驻足。 这一次她可算真正大饱眼福了。 海浪卷着泛白的小花儿，潮水缓慢地渗透进柔软的黄沙里，连天空都干净得似乎不染尘埃。水天相接之间，偶尔飞过零星的海鹭，动与静、白与蓝。 城市的喧嚣太过凝重，来海边放松倒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海能够让人心平静下来。 “！” 一双细带的珍珠银边高跟鞋被丢弃在路边。 鞋的主人便是顾菡菡，她落落大方地卷起蓬蓬纱，婚纱的裙摆摇曳在海风中，就像少女摇曳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 顾菡菡仰起脸庞，似乎在听海浪的声音。 一段美妙的乐曲应景地响起。 顾菡菡疑惑地转身，倏尔又笑了。这次的笑，更加灿烂，也更加惹人疼惜。 就像是……就像是哭着在笑，笑着在哭，让人分不清少女真正的喜怒哀乐。 为了捕捉到顾菡菡微妙的表情变化，镜头从远景转换成了近景。 顾菡菡缓缓伸出手臂，温柔地抚摸着情/人的侧脸。 有心人却会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情/人的出现。顾菡菡抚摸的竟是一个幻觉。 “ok！下一个场景。”没想到一条就过的导演欣喜地喊停。 这条广告的男主角只会在回忆片段里出现，因为男主角已经去世。所以穿着嫁衣的女主角要表现出‘悲伤地幸福’这一主题。 而顾菡菡脸部的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很抓人心。 拍完所有场景后的顾菡菡坐回了休息室。 和早上来的时候不同的是，专属于她的座位上多了一束满天星。 满天星又称石头花，它虽然价格昂贵，却多作于陪衬花，不太有人专门买满满的一束满天星送人。 劳累了半天，顾菡菡的脑神经和运动神经都有些迟钝。 她怔愣着凝视着花里的卡片。 “我把满天的星光送给你。——q” 曾经秦承泽想送她花。 送花不都偷偷摸摸的吗？秦承泽却很奇怪，他是当面问顾菡菡的，问她喜欢什么花。 顾菡菡记得她说：“我喜欢满天星。” 秦承泽问她原因，她却只是卖关子不告诉他原因。 其实真实的原因就是这样……她喜欢星辰，喜欢星光，喜欢站在舞台上受人追捧的虚荣感。 所以今天，有人隔了一辈子，告诉她，他把这满天的星光送给她。 顾菡菡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双手捂住干涩的眼球，低低地笑起来。笑中却暗含嘲讽之意。 她不知道秦承泽送给她这束满天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的秦承泽会送给她满天星。 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她不愿意想太多。 顾菡菡起身，把那束满天星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好心态，把这件充满疑惑的事彻彻底底地从心底抹去，不留痕迹。 “顾小姐，导演找你有事。”助理笃笃地扣着休息室的门。 顾菡菡定定神睁开眼：“好的。” 秦承泽这辈子找到了他的真爱，她也遇见了少年时期就爱恋着的薄斯年。她很坚定，这辈子，他们两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 沐雪阁是a市一家做传统中餐名头很响的餐厅，它的素食更是被a市人赞不绝口。 特别是那道蚂蚁上树，是沐雪阁的经典菜肴。干粉丝要在锅油炸起泡后再焖煮，肉末酥香，粉丝柔软入味。 整道菜肴色泽红亮，香酥柔软，鲜美微辣，很符合a市人的口味。 而且沐雪阁取名文雅，阁内的装潢和摆设也古香古色。每桌前都会设置镂空木雕梨花屏风，临窗的席位还会在窗前摆设青花瓷大碗，探过身一看，便见一条锦鲤畅游其中，赏心悦目，趣味十足。 陈惜灵就是看中这家店素菜有名，特意带陈母来这里。陈母常年犯病，只有晚年吃斋念佛，心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这家沐雪阁格局很好，即使多么浮躁的人，都会被这宁静致远的气氛给感染，情绪就自然而来沉淀下来。 陈惜灵的母亲年轻时也是位大美人，即使这些年苍老了许多，也能从她依稀的眉眼里看出当年的倾国倾城。 要是说这世界上，陈惜灵最在乎的人，应该就是陈母了。 陈惜灵从小便学着陈母那淡雅如兰的气质，虽然圈子里一直对她的气质盛赞，她也只觉得，她只学到了她母亲的万分之一。 陈惜灵见过她母亲的旧照，那样的容颜，整个娱乐圈都不能和她比上分毫。 这还不是她如此感恩戴德的原因。真实的原因是……陈母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年幼就没有父母，是被陈母领养的。 “母亲，惜灵再为您斟一杯茶。”陈惜灵乖巧地对着陈母笑着。 陈母安慰着轻抚陈惜灵的手背：“怎么？承泽还没来？” 这次的宴席，也算是一次家宴。秦承泽从小没有父母，陈母充也就当了秦承泽年幼时的母亲，他们三人的感情很好。 陈惜灵甜蜜地笑笑：“承泽说他在z省，得晚点来。” 陈母慢吞吞地掀开眼皮，蹙着眉心：“z省？他跑去那里干什么？” “好像……是他投资的一个婚纱在拍广告，所以就去看看。”陈惜灵也觉得这理由很是荒谬，但秦承泽就是这么跟她说的，而且表情不似作假。 陈惜灵深谙与男人相处之道。男人不能逼得太紧，太紧了他容易厌弃你，另找新欢。陈惜灵就喜欢当一个放风筝的人，或收或放，只要风筝线在自己手里，便不会跑。 陈惜灵正想着，就听陈母抿着唇说：“来了。” 陈惜灵扭脸一看，可不就是秦承泽。秦承泽冷硬的面容从一见到她们，立刻便化作了柔风。 秦承泽落座，脱下西装在椅子上随手一撘，恭敬地对陈母颔首：“伯母，近来身体可好？” 陈母知道秦承泽说的是哪方面，脸色微僵：“还行吧，将就。” 这就意味着偶尔还会发作了。不过秦承泽年幼就见识过当年陈母最癫狂的时期，那样一个美人，声嘶竭力到那种程度。现在陈母能控制住自己，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陈母笑笑，把话题转移：“承泽，那你呢？惜灵说你去z省了？”说着，便小抿了一口陈惜灵给她斟的茶，举手投足风雅到了极致。 秦承泽在心里微叹，以前别人都说顾菡菡的气质像陈惜灵，现在想想，这却是遗传。 他替陈母夹了一筷子沐雪阁最有名的蚂蚁爬树：“有些事，手下人做，还是自己去做的好。” 可是有些事，亲眼看到还不如不看到。 陈惜灵听不懂秦承泽打的哑谜，刚想再倒点茶，便发现茶壶里的茶水已见了底。 她想喊服务员再斟一壶，却被秦承泽制止：“惜灵，你就亲自去一趟吧。” 陈惜灵也觉得在这种地方扯嗓子太失气度，就听秦承泽的话起身走远。 陈母不赞成道：“我当你是渴了还是怎的，喝得这么猛，原来是为了支走惜灵。说吧，什么事？” 秦承泽的眸光瞥过眼下青花瓷盆里的锦鲤，自由自在的，好不欢乐。 半晌后，他掀起眼皮：“伯母，我找到她了。” 只听“哐当”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陈母的声音接近颤抖：“你怎么找到的？” 　　☆、第56章 陈惜灵像服务员讨要了一壶新砌的上好普洱茶。汤色澄亮，气味纯淡，轻嗅便觉得心旷神怡。 她记得陈母以前便最爱普洱，此刻她便婉拒了服务员，特意为陈母亲自端茶。可见陈惜灵对陈母有多重视了。 陈惜灵笑盈盈地款款走来，恰巧她今日又穿了一件改编自旗袍的复古风开叉长裙，裙摆镶着的烟青色花骨朵就像是顷刻便要绽放，含苞欲放，栩栩如生。 她优雅地入座，对秦承泽低声细语：“听你和母亲聊得很欢，你们在聊什么？” 要是别的女人这样打探别人谈话的内容，大概只会引起男人的厌恶。但是这女人是陈惜灵，她太聪明，连质疑都那么温柔。 秦承泽挑眉看她：“你确定你要知道秦氏生意上的一些事？” 陈母是秦承泽父母早年的好友，拥有秦氏的一大笔股份，是除了秦承泽之外的最大股东。 陈惜灵从不过问秦承泽事业的事情，听他这么交代，就不再追问。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陈母责怪的眼神。 陈惜灵眼神逐渐暗淡下来，总是这样，无论她做的多好，母亲都不会放在心上。一旦她做的有什么不妥，母亲便会露出那种对自己失望的神色。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吧，也造成了陈惜灵表面乖巧温顺实则叛逆的性格。她在粉丝面前是女神，在媒体面前是话题女王，在秦承泽面前是温柔的女友…… 但是她自己也记得有段时间，那几个日日夜夜，为了排遣不安与寂寞做出的荒淫之事。陈惜灵可以说自己没有被潜规则过，因为她不需要那些老男人的施舍。 他们给的，她靠自己也能够获得。可不知为什么，当那些男人的脏手不怀好意地抚摸过她的大腿根时，陈惜灵表面虽然抗拒，但内心最深处，却爱恋着这种被渴望、被迷恋的感觉。 每次那些臭男人进入自己的时候，她的灵魂是飘荡的，却也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她甚至在想，当秦承泽和陈母亲眼看到这幕场景的时候，该是心痛不已，还是往她身上吐口水呢？ “惜灵，你在想什么？”秦承泽帮陈惜灵夹了她最爱吃的蒜蓉焖茄子。 “没事。”陈惜灵淡笑。 陈惜灵见秦承泽还记得她的喜好，心里又充满了深深的罪恶感。幸好现在还来的及，秦承泽还等着她，她还机会把一切纠正。 ** 顾菡菡这些天的工作十分忙碌，整个人转得跟陀螺似的，有时候连饭都没都没吃上几口就，就被叫去说下一场戏开始了。 等到《寻灯记》好不容易结束，她终于有时间歇下来的时候，季柏又说有一档真人秀节目一定要她参加。 从好几年前的相亲真人秀节目，再到这几年明星真人秀节目。这种类型的节目，往往是涨人气和粉丝的利器。 它容易把明星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观众面前，让观众感受到明星的喜怒哀乐，体会到明星的真性情。 季柏让顾菡菡一定要参加的，就是一档叫做《[惊恐]密室逃脱》的节目。顾菡菡一听到这名字，瞬间就觉得毛骨悚然。 现在流行的不是《爹地去哪儿》、《我们一起吧》之类的轻松下饭型真人秀节目。听到季柏说“密室逃脱”这五个字眼的顾菡菡，差点就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鬼！ 其实《[惊恐]密室逃脱》是一档大型逃脱类冒险游戏，它集合了当下人气很旺的几位明星，男女混搭。所有人都要被关在一间古宅里呆几天几夜，期间会有人送给他们吃食，然后提供线索。 明星们需要通过仅有的一条线索从古宅里一步一步找到钥匙，走出古宅。 而在这种恐怖渲染的气氛之中，明星瞬间的面部表情是骗不了人的，这最容易表现每个人的真性情和内心所思所想，是一个考验团队配合、勇气以及智慧的真人秀节目。 听着季柏解释的顾菡菡纳闷道：“季哥，你怎么会让我接这么一档节目，要是到时候我下出心脏病……看你怎么办。” 季柏摊手无奈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接了薄斯年正在筹备的悬疑剧，我怕你到时候拍不出他要的感觉反被他骂。” 顾菡菡一乐：“你觉得薄斯年会凶我？” 季柏不冷不热地斜睨：“难道他不会？” 顾菡菡：“……” 也许还真会。 薄斯年好像一向公私分明，而且在这种方面一丝不苟得一塌糊涂。 在此同时，顾菡菡拍的那个广告也被审核通过，成功出现在观众的眼前。其实别看顾菡菡现在的名气这么响，粗粗一算，她上映的片子好像也只有《刺青》一部。 那么为as代言的广告，也算顾菡菡第二个映入观众眼帘的作品。 虽然只是一支看似充满商业利益的广告，但真的可以用‘作品’一词来形容它。 唯美的音乐、赏心悦目的画面、动人心魄的立意……说她是广告，倒更像是一首mv，精致得连外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花了大价钱制造的。 而出现在这则广告里的插曲，也是一首原创曲目，由顾菡菡演唱的原创曲目。 顾菡菡说自己五音不全，那只是她不常唱歌的假象。一个不怎么练习歌唱、甚至只会几首中文歌的顾菡菡，一直不敢往歌唱界跨足。 但听过她歌声的人都知道，她的嗓音很赞，没有专业歌手的那种架势，却有一种轻灵的特有味道。 顾菡菡迟迟不敢接下独唱插曲这一邀请，也不是她矫情，是她没有信心能胜任，她怕毁了这首《岸沙》。 她不止一次推拒，让主办方换一个专业的歌手来接这首歌。然而主办方竟然比她还执拗，说让专业歌手唱的噱头肯定没有让她唱好。 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荧幕献唱，这一噱头肯定有利于广告的宣传。如果成功，她也许能开辟出新的道路，可谓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顾菡菡最终还是接了这首插曲，为此，她没有少下苦功夫。洗澡的的时候她在哼哼，吃饭的时候她在心里哼哼。即使忙里偷闲和薄斯年亲近几次，她也会突然高亢地亮嗓。 对此，薄斯年最近看她时的眼神都是。 “………………” 除了练歌，她也虚心请教了几位在歌唱界很有造诣的前辈，偷偷摸摸地学习演唱技巧。 即使如此，顾菡菡在录音棚离被“卡”的次数也不要太多，在专业的老师面前，她的演唱还是很生涩。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的持之以恒之下，顾菡菡版的《岸沙》终于伴随着广告新鲜出炉了。 付出了汗水的东西果然不一样，顾菡菡最后听成品那天，在感谢后期和制作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果然，《岸沙》以及这新意十足的广告的推出，获得了业内外的广泛好评。所有人都在刷，眼睛和耳朵都怀孕了…… 顾菡菡被粉丝冠为‘小清新歌手’的称号，《岸沙》在各大音乐排行榜上蝉联了几周的冠军。 虽然对于歌手这称号，顾菡菡真是有点心虚。 这种成果，季柏他们都觉得这实在是一件意外之喜。 薄斯年却很淡定地说：“你肯定能唱好。” 顾菡菡问：“为什么？” 薄斯年沉吟：“你还记得那首《好久不见》吗？第一次你在夜色唱的不怎么样，第二次你就唱得很不错了。” “……”薄斯年竟然知道她在偷偷练《好久不见》这首歌。 薄斯年笑着刮了一下顾菡菡的鼻尖，轻轻地说：“顾菡菡，我为你骄傲。” 顾菡菡也报以同样的微笑：“薄斯年，我也为你骄傲。” 上辈子和秦承泽在一起的期间，顾菡菡虽然也付出了真心，虽然也体会到了幸福，但她总觉得那时的她更像是秦承泽的附属品，或者是缠绕着金主的菟丝花。 糜烂得……像是看不到前路。 这辈子她和薄斯年，没有大风大浪，没有轰轰烈烈。但她才像个真正独立的人格，在泥泞的人生路上勇往直前。他们一起闯荡，一起并肩作战，互相为对方骄傲。 这样就够了。 ** 有次，顾菡菡要赶通告，临走前才发现前一天晚上手机没有充电，甚至已经自动关机了。没有手机，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很不方便的。 薄斯年便很自觉地把她的手机给了顾菡菡。 顾菡菡挑眉：“不怕我看到你的秘密？” 闻言，薄斯年明显怔了一下，脸色有点怪怪的。 顾菡菡不以为然，像薄斯年这种肯定连手机壁纸都是系统默认的人……还会有什么秘密。 解锁，屏幕亮起。 顾菡菡哑然，薄斯年的手机壁纸还真不是系统默认，而是她发给薄斯年的那张云晴剧照。 “mua~”顾菡菡眉飞色舞地在薄斯年的嘴角狠狠嘬了一口，便欢快地感通告去了。 这次通告是为了《寻灯记》在凤凰台上映举行的宣传活动。在后台化妆的顾菡菡闲来无事，便饶有趣味地玩起了薄斯年的手机。 顾菡菡点进微博，立刻就被提示收到一个新回复。 她本来想保留薄斯年的*的，但是还没登陆她自己账号的顾菡菡，立刻便被那条回复闪瞎了眼。 回复思念牌汤圆：别闹了！顾菡菡和宁非离配得我一脸血好吗！！ 　　☆、第57章 顾菡菡眼皮一跳，立即猜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又不觉得薄斯年会是这么幼稚的人…… 思前想后，顾菡菡决定不勉强自己的好奇心，鬼迷心窍地点进了那条回复查看。 我是微博主：等待了那么久！《寻灯记》总算要上映了！！炒鸡期待啊啊啊啊啊！！！附上内部流出的两人床照一张，还敢说他们不是一对，我就跟你们撕！！！！ 顾菡菡点进大图一看，还真是她和宁非离的床照，只是这床照是上次拍床戏夭折的那张，也不知道从剧组哪个人手里流出去的……还真是高清无/码。 早在几个月前《寻灯记》刚开拍的时候，就有人传她和宁非离在谈恋爱……顾菡菡自认在平时也没有和宁非离走得很近，却被这样误会还是挺伤脑筋的。 季柏却告诉她，这种绯闻不但不用理会，还可以任由其发展。那时候宁非离比顾菡菡人气高出很多，这种cp粉的诞生，倒容易替顾菡菡涨粉。 但这种任其发展的策略，好像已经引起某人的注意了…… 顾菡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那个什么都看似云淡风轻的薄斯年吗？ 他反驳那些cp粉的话让顾菡菡差点笑出声来。 思念牌汤圆：这是剧照，而且已经是被废弃的，请不要私自在网上流传。 博主没有理他。 顾菡菡想，如果她遇到这么一个怪人，她也肯定不会理。这么一本正经地讨论娱乐八卦，真的好吗？ 不过薄斯年没有放弃，他见博主没有理他，便又说了一句一样的话。 博主回复给了他六个点点点。 思念牌汤圆再接再厉：他们两人不配。 这下微博主癫了，你怎么说我都行，说我盗图也可以，竟然说我最爱的一对cp一点都不配……这怎么能忍？！ 我是微博主回复思念牌汤圆：别闹了！顾菡菡和宁非离配得我一脸血好吗！！ 应该是在博主回复薄斯年之前，薄斯年就关了微博，所以才被第二天拿走手机的顾菡菡发现这件事。 对于这件事，顾菡菡实在是不忍直视，什么时候薄斯年变得这么幼稚了？这种微博竟然还要去评论……虽然这么做的薄斯年，让她感觉很甜蜜，这是一种比吃了一百颗水果软糖还蛀牙的滋味。 化妆师给她涂睫毛膏，笑呵呵地问：“顾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没什么，打算晚上吃汤圆去。”顾菡菡抿着唇闭上眼睛，方便化妆师在她脸上操作。 一头雾水的化妆师：“……” ** 这次《寻灯记》的宣传，记者又千篇一律地问了顾菡菡和宁非离的关系问题。 媒体问得很含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前提到这种问题，顾菡菡的回答一般都是委婉地表示她们两人是朋友关系。 既然委婉，记者就会不依不饶，继续挖掘一些料。 有时候两人相视而笑的照片也会被当做眉目传情放到网上。 顾菡菡想起薄斯年幼稚但又执拗的行为，突然觉得她应该表个态了。 伴随着抓拍声和镁光灯，顾菡菡凑近话筒，简单地笑了一下，记者们看这架势，顿觉有料，立马兴奋起来。 “之前我和宁非离的确有往荧幕情侣发展的趋势，但是……”顾菡菡暧/昧不清地眨了眨眼，“但是我可以明确地说，现在的我正处于恋爱阶段，为了不给我的恋人带来困惑，我希望媒体朋友可以不要再往这个话题上执着了。我和宁非离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谢谢。” 此话一出，全场静默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顾菡菡会直接承认自己的恋情问题！天哪！接下来该问什么，直接问男友是谁会不会太直接？这静默的几秒钟里，记者们浮想联翩，都各自卯足了劲儿想要获得最劲爆的消息…… 而待在后台的季柏就想直接跑到顾菡菡身边，对她一通臭骂。你要公开可以啊，真他妈出其不意，连他这个经纪人都不告诉！ 季柏的肺都快气炸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当事人之一的宁非离。 他今天穿一件暗黑色的皮夹克，妆也化的有点浓，和剧中的张茧形象差得十万八千里。但就是这种反差，更让人想知道妖孽骚包的宁非离，演高冷禁欲会是怎样的一个效果。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粉丝们yy就yy，毕竟现在俩男人都有cp粉，你们记者就被来凑热闹了，是绯闻还是真的，你们心里有数。”由于上台之前，宁非离有喝水的习惯，所以此刻他的嘴唇泛着水光，讲起话来嘴唇一动一动的，煞是好看。 说到这里，宁非离收回了痞笑：“今天是《寻灯记》的宣传会，记得只能问关于剧的，别的问题一概不回答。” 此话一出，记者们便面面相觑，生硬地转移话题，再也不往私人感情方面扯了。开玩笑，要问之后也有机会，要是惹到宁非离这个大爷就…… 顾菡菡偷偷给宁非离竖起大拇指，以前不觉得，今天宁非离说完这番话，她真觉得帅炸了。宁非离得意地扬了扬眉，一脸“我就敢说，你们来咬我啊”的架势。 两位主角风起云涌，和媒体对抗上演了一幕幕大戏，季柏却在后台不停地擦着冷汗。 幸亏宁非离把话茬揽到了自己身上，要是记者追问顾菡菡她的现任男友是谁，依顾菡菡现在这个宁可委屈天下人，也不委屈薄斯年的心态……很有可能会把家底都掀出去。 星光日报的记者问：“收到最新消息，你们两位，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出现在一档叫做《[惊恐]密室逃脱》的真人游戏，请问你们两位是否对它很期待？”这位记者眉飞色舞地说，“总之，作为媒体和观众的我们，都很期待这档节目。” 顾菡菡和宁非离两人都没想到对方都有参加这一节目的打算，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在双方的脸上捕捉到了肯定。 顾菡菡和宁非离很有默契地共同回答：“是的，我们很期待。” 在电视机面前看直播的某人，他的脸色从多云转晴，又变成了晴转多云。 他按下一串号码：“小乔，你是不是要参加一档逃脱类真人秀节目？” 乔彦廷很天真地承认道：“是啊，目测去的人有顾菡菡、宁非离、我、琳琅、罗嘉……好几个认识的人。” 薄斯年说：“你把你的名额换成我的。” 乔彦廷还以为没听清，加大音量扯着嗓子问：“什么？” 薄斯年顿了顿，又道：“没事。”便不顾乔彦廷的骂娘，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不太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是他以为的薄斯年，好多事情开始逐渐变得失控。 甚至失去常识和理智。 薄斯年不得不承认，他在嫉妒，而且嫉妒得发狂。 ** 等到顾菡菡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是深夜了。 她几乎都不怎么去公司派发给她的公寓，一般工作结束，她就会往薄斯年这里钻，今天也没有例外。 她下电梯，刚想掏出钥匙解锁，就被从黑暗里跑出来抱住她的薄斯年给吓住了。 滞闷的空气里传来钥匙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响声。 薄斯年的长腿一顶，压制住顾菡菡活动的双腿。他炽热的唇舌流连在顾菡菡的脖颈处，顾菡菡被薄斯年啃得意乱情迷。 她眼神涣散，右手无力地举起摸向薄斯年的发际。在这种时候，她还有空想起，薄斯年露出额头的时候，能够轻易地看到一个小小的美人尖。 “怎么了？”顾菡菡呼吸紊乱。 薄斯年掀起眼帘，睫毛扑闪扑闪地眨着，这让顾菡菡觉得他这是在卖萌…… “你没看出来吗？”薄斯年嗓音哑哑的，扣着丝丝的性感，“我在欲求不满。” “……”顾菡菡低低地笑了，她咬上他的薄唇，“我也是，见到你就一直不满。” ** 强子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有人特意绑架他，就是为了问他为什么会未卜先知罗嘉结婚的事情。 他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像是泛着冷冷的月光，走到他的面前。 强子知道这人是谁，秦氏的老总，身价亿万的黄金单身汉。 强子的腿抖得厉害，声音也颤抖得要命：“秦、秦……秦总？” 秦承泽越来越靠近他，用脚尖蹭了蹭绑着他的绳子，“强子，半年前只是一个小狗仔，后因曝出罗嘉结婚一事被升连续升职……呵，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强子被秦承泽的眼神摄到，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就全招了。 “不是我、不是……我不知道罗嘉那件事，是那个最近正火的女明星告诉我的……不关我事啊！”强子大叫起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秦承泽眯起双眼，冷笑着把燃着的烟头往强子手臂上一戳。强子痛极，凄惨地大叫起来，摇晃着脑袋求饶。 秦承泽斜睨他：“记住，以后，无论谁找你，都不要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还有，以后别再在顾菡菡身上做新闻了，你已经盯她盯太久了。” 强子一怔，靠着本能想这秦承泽和顾菡菡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就又被秦承泽的一句话给吓醒了。 “看来你得在这里饿几天了。”秦承泽扯了扯嘴角，那模样显然是知道了他的腹诽。 “……” 这秦承泽该不会是什么读心术吧！竟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边，秦承泽却是靠着强子的两句话，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顾菡菡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该欣喜是，顾菡菡还是上辈子的顾菡菡，他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变。 但是，秦承泽在害怕，害怕拥有上辈子记忆的顾菡菡，到死都不会原谅他。 烟头的火星逐渐变得微弱，却还在苟延残喘，发出最后那点光亮。 　　☆、第58章 天还未亮，清晨的城市更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顾菡菡蹲在衣柜前准备行李。参加那真人秀的地点太远，她必须要在八点之前出发，到中转点等待去往目的地。 顾菡菡拖出小行李箱，把平时常穿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塞进里面。她为了不吵醒薄斯年，特意把动作一再放轻。 顾菡菡拉上行李箱拉链的那一瞬间，她眉心一跳，缓慢地转过脸来，就看到薄斯年此刻已经清醒。他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由于刚睡醒，薄斯年的刘海不服帖地翘起，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顾菡菡蹲下来仰视他，握着他还带着暖意的手：“我得出去三四天左右。” 薄斯年低低地“嗯”了一声，“你忘记带了一样东西。” 如果是薄斯年是普通偶像剧男主角，顾菡菡大概能猜中他要说什么，无非不就是“你忘了带走我”之类的回答。 但是薄斯年不是。 他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糖罐，示意顾菡菡摊开手心，往她手里塞了好多糖果。 “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种口味的糖果。”薄斯年垂下眼帘，“你现在还喜欢吗？” 顾菡菡拆开糖果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她记得这种糖果，奶香四溢，很有小时候的记忆。 “怎么样？”薄斯年问。 顾菡菡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很甜。” ** 顾菡菡把那一大包糖果带走了，这次的真人秀不能使用手机等通讯产品，所以顾菡菡没有办法联系薄斯年。 薄斯年大概也知道这层规则，所以他才会让顾菡菡把这包糖果揣在怀里，这也算是一种思念和寄托。 但是薄斯年没有想到，当他在《[惊恐]恐怖游戏》古宅里，找到被顾菡菡丢弃的糖纸时，他的心情真的可以用五味杂全来形容。 顾菡菡不见了。 ** 阴森的古宅里，所有明星都围在长长的餐桌前，享受着美味的晚餐。 唐琳琅把那口牛排放进嘴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本来我听说来的都是我熟悉的人，我才来参加这档节目的。真没想到，陈大仙女也在啊。” 陈惜灵倒也不着恼，笑得很宽容大度，像是懒得和唐琳琅斤斤计较。 这是真人秀，但是镜头都躲藏在暗处，而唐琳琅一见到陈惜灵，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用言语讽刺，火药味十足。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灭了，只剩下摇曳在餐桌前的烛光，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薄斯年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录影机里那低调身影，从她结束进食，到和唐琳琅一起回房间。 这一段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可是第二天，季柏接到电话，顾菡菡在古宅神秘失踪了。 不同于上一次，这次顾菡菡失踪的事，没有透露给任何媒体，也没有透露出一点风声。原因很简单，季柏他们害怕顾菡菡的事情一曝光，她的生命安全就更得不到保障。 薄斯年反反复复地调看顾菡菡失踪前的录像，还是没有找出任何不妥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直到，他想起了一个细节来。 薄斯年立刻打电话给季柏：“季柏，你听我说，你知道这档节目的投资人事谁吗？” 季柏显然也是急坏了，他快速地回答：“我去查查。” 几分钟后，薄斯年得到了回答。 季柏忧心忡忡地说：“秦氏的秦承泽，投资人是他。我记得上次他为了就顾菡菡昏迷了很多天。有什么问题吗？顾菡菡失踪和他有关吗？” 薄斯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档节目，是秦承泽早就安排好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把顾菡菡带走。 ** 时间流转，顾菡菡品尝完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就打算回到卧室休息。她和唐琳琅一起走过那长长的走廊。 “琳琅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陈惜灵？”这个问题她很早之前就想问了。虽然她因为种种复杂的纠葛，对陈惜灵这人事敬而远之。 但是陈惜灵在娱乐圈的人缘并不坏，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唐琳琅针对陈惜灵，而陈惜灵脾气好地一再忍让。 唐琳琅在她的卧室门前站定，沉了沉语气，对顾菡菡说：“你知道吗？有些人，表面上看多纯洁。”接着戳了戳自己左心房的位置：“她的心，就有多肮脏。陈惜灵不是周若颜或者是萧茜这种简单的角色，顾菡菡，你得小心一点。” 顾菡菡怔怔地想了想唐琳琅的话，总觉得唐琳琅还有好多内情没有告诉她，但是这是人家的*，她便也不多问了。 她揉了揉眉心，用钥匙打开门，钻进房门的那一刻，她就被房间里的布置给吓到了。 房间里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就像是一个沉闷的白箱子，却挂满了诡异的油画。 顾菡菡为自己壮胆，坐到床上却被摆放在床头柜的人偶给吓到，一个个人偶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双眼放空地盯着顾菡菡。 顾菡菡都不敢去碰那些人偶，也不敢躺倒靠近它们，更不敢躺到床上。她的额头冒着冷汗，手指微曲握成拳头。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愉悦的沉笑声，像是从喉咙底部发出来的，深藏着岁月的喑哑。 “害怕了吗？”秦承泽的眸光深沉，定定地望着她。 顾菡菡被秦承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秦承泽虽然也是公众人物，节目组邀请他也有可能，但是刚才的餐桌前根本就没有秦承泽的身影啊！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秦承泽靠近顾菡菡，干燥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你知道吗？我现在都不敢碰你，把你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男性特有的灼热的呼吸洒在顾菡菡的耳畔，她的内心止不住地厌烦，冷冷道：“陈惜灵就在楼下的房间，你要捧在手心的人不在这里。” 听顾菡菡这么说，秦承泽也不生气，他今天不是来求得顾菡菡的原谅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发誓就要把上辈子，顾菡菡理应得到的，却没有得到的东西，全部完好无损地交还于她。 到那时候，顾菡菡要把他的心挖出来都没关系，只要她肯原谅他。 秦承泽始终没有从顾菡菡身上离去，他强大的压迫感鼓噪着顾菡菡敏感的神经。 她开始掂量，如果现在叫人进来，能不能把秦承泽从这个房间里驱逐出去。 就在顾菡菡连口型都快摆好，就要尖叫起来的时候，秦承泽下一刻说出的话，却让她整个人都目瞪口呆了起来。 秦承泽说：“顾菡菡，我可以带你去见你的亲生母亲。” 什么？亲生母亲？顾菡菡的心脏砰砰砰地乱跳，秦承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菡菡觉得秦承泽真是可笑极了，她过了两辈子的孤儿生活，结果这个男人在一个诡异的古宅里突然跳出来告诉她，她有亲生母亲，她不是孤儿，甚至再过不久，她便能见到她的血亲。 从踏进这座古宅以来，这一切就像是梦一样，顾菡菡怀疑现在的她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秦承泽见顾菡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便温和了语气安慰她：“别怕，你母亲找你很多年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她为人很和善，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的。” “……”顾菡菡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想秦承泽说的大概都是真的，她不是一个孤儿，她的亲生母亲尚在人世。 顾菡菡垂了垂眼睫，多了几分坚定：“你刚才说你能带我去见她？” 秦承泽点头：“是。她就在这宅子的附近等你。” 顾菡菡又疑惑地问：“这次真人秀……就是你特意设计，为了让我去见她的吗？” 不知顾菡菡哪句话戳中了秦承泽的笑点，秦承泽笑得很是愉悦：“我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说动一个节目组，我只是恰巧是这个节目的投资人，然后伯母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 顾菡菡听出秦承泽是在嫌弃自己的想法幼稚。她尽量不去看那个讨厌的男人，“走吧。” 秦承泽望着她纠结的表情，心底微叹了几口气，还是吓到她了吗？难道自己太心急了？ 不，他不能再等下去。要在陈惜灵知道顾菡菡是伯母的女儿前，先让他们两人相认，否则他不敢保证上辈子的结局会不会重新上演。 陈惜灵这女人太可怕，所以秦承泽才利用这一次的节目，趁着陈惜灵同样在录制节目，不在伯母身边的时候，让伯母与顾菡菡相认。 要是被陈惜灵探得风声，他保不准陈惜灵这辈子会不会再做出伤害顾菡菡的事情。 总之，他要改写上辈子的悲剧。至于顾菡菡的心，他很清楚，顾菡菡最终会回到他的怀抱的。爱情，没有办法骗人。 秦承泽勾起唇角：“来，我带你去见她。”说着，便伸出手想去拉她。 顾菡菡犹豫了片刻，转身跑到行李箱前，匆忙把薄斯年给她的那一大罐糖罐带走。 秦承泽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你还是那么爱吃甜食。” 顾菡菡躲过秦承泽的手掌，抱着糖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打开糖果罐子，往里头掏出几颗糖，撕开包装往嘴里扔。 秦承泽笑着问：“什么味道？” 顾菡菡闭了闭眼睛：“很甜。” 　　☆、第59章 一排排的绿荫从眼前浮过，透过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洁白素淡的城堡拔地而起。陈母晚年喜爱平静，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座宅邸里深居浅出。 而这期间，陈惜灵倒是时常来宅邸看望陈母，除此之外，大概也就是秦承泽偶尔还会来几趟。 谁也没想到，陈母当年那样一个人物，如今却隐居至此。 顾菡菡在孤儿院的时候，曾想过她的母亲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想过，她的母亲，应该和她有七分像。她也许遗传了母亲的眉毛和嘴巴，遗传了父亲的眼睛和鼻子。 她的母亲也许是个很普通的纺织工人，或者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名最普通的家庭主妇。母亲的双手因为长时间劳作，粗糙得不像话，皮肤皱的像树皮一样，冬天的时候常常会冻疮复发，双手红肿不堪。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她可以帮母亲洗衣做饭、她可以推荐母亲最好用的护手霜、她可以出去赚钱让母亲在家里享清福就好。 顾菡菡曾这么幻想过，但是这些都仅仅幻想，毕竟她是个从小便没有见过父母的孤儿。 直到顾菡菡见到了那位气质优雅的太太，打破了她对母亲一切的探索和幻想。因为和她幻想的完全不一样。眼前的人，简直就是一个画中仙，从画中走出的美人。 算算年纪，这位太太肯定年过半百了。可是她的秀发依然乌黑亮丽，双手也没有顾菡菡想象的那么粗劣，远远看上去就知道保养得很好。 顾菡菡眼中的这位太太，就是陈母。 陈母一身月色的旗袍，外头搭着流苏披风。她挽着精致的发髻，眉眼如画，脸上看不出分毫所谓岁月的痕迹。 她略有些僵硬地坐在皮质沙发上，局促不安地隔着屏风向着顾菡菡递出右手：“来，让我来看看你，我的……女儿。”第一次见到亲生女儿，陈母显然有点紧张。但即使这样，陈母的举手投足都堪称优雅。 多少年了，她寻找女儿多少年了……终于，在这一刻，她们母女俩得以相见。向来淡定的陈母望着她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心潮澎湃，她就想亲口听顾菡菡叫她一声‘妈妈’。 陈母的表情夹杂着无比的喜悦和期待。 比起对方的期待，顾菡菡的神情可以用犹豫和不安来形容。两辈子，她当了两辈子的孤儿，早就接受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一事实了，结果现在出现了一个美人自称是她的母亲。 顾菡菡的心理还不能接受。 陈母尴尬地收回手臂：“怎……么了？还不习惯吗？没事、没事、慢慢来。” 陈母放低音量，让自己显得更和蔼可亲一些，面前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她不想一下子把顾菡菡给吓跑了。 秦承泽显然也感受到了这僵硬的气氛，他对上顾菡菡的眼睛，低声安抚她：“别怕，伯母很期待你们这次的见面。” 话里话外，都在鼓励她前去相认。 顾菡菡没有理秦承泽所谓的安慰，她皱着眉质疑道：“请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或许……你们是找错人了呢？” 顾菡菡说的这倒是实话，她确实对这件事的真实性存在疑问。 无凭无据，秦承泽突然找到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亲人，恕她难以接受。 闻言，陈母投向顾菡菡的眸光又柔和了几分，她轻声解释道：“承泽说你的背后有个枚红色的心形胎记，不会错的。” 从秦承泽支走陈惜灵，再告诉她他找到了顾菡菡的时候，陈母的心底就觉察出了微妙的不对劲。 按秦承泽的说法，他和顾菡菡应该是男女朋友甚至谈婚论嫁的关系，可陈母之前从未听说过秦承泽有这样子的女朋友。她倒是一直以为秦承泽从小就喜欢陈惜灵的。 不过那也不错，秦承泽这小子她从小看到大，知道是个什么品性的，而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要是秦承泽敢欺负她的宝贝嫡亲女儿，看她怎么收拾他。 不论如何，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亲生女儿，就算是陈惜灵和秦承泽也不可以。 想到这里，陈母望向顾菡菡，眼底闪烁着慈爱，这是二十多年来，秦承泽从未在陈母眼中看到的神色。 在秦承泽的心中，陈母表面看上去很温和，其实性子很冷淡。秦承泽曾经以为，那是他作为友人的儿子该拥有的待遇，后来他才发现，陈母对待陈惜灵也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 此刻这样瞧着，果然陈母还是偏心的。至少她对待顾菡菡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叫顾菡菡吧？这个名字倒也不错……”陈母显然为寻到亲生女儿感到愉悦万分，说话竟有点颠三倒四的，“对了。你该不会不知道你胎记的位置吧……就在腰后背三寸的……” 陈母还未说完，顾菡菡便打断了她：“我知道。” “你知道？那就好那就好……”陈母欣慰地笑了笑，“等会儿我们去卧室验证一下，到时候你就不会再有疑问了。” 顾菡菡面无表情地点头，算是答应了陈母的提议。 其实这件事这还得感谢唐琳琅，要不是她那时候突兀地闯进更衣室，告诉顾菡菡胎记的位置，顾菡菡也不会知道在她背后有个枚红色的胎记。 至于秦承泽是怎么知道她的胎记的……顾菡菡不咸不淡地瞟了秦承泽一眼，换来他一个‘你在偷看我，被我发现了’得意表情。 顾菡菡被秦承泽的厚脸皮膈应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糊涂，差点没接上刚才的思维。 她想到哪儿了？ 对。秦承泽竟然知道她胎记的位置，这种私密的位置，除非她剥光全身，否则是不太可能被看到的。这辈子知道的仅有三个人，唐琳琅、她自己、还有……薄斯年。那么，秦承泽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菡菡又联想起当日收到的满天星，和那‘送给你满天的星光’的贺卡……她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脸不可思议地瞪着秦承泽，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他也重生了？秦承泽也是重生的？！顾菡菡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她不懂老天爷这么安排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重生，就是为了重走人生路，不再重蹈覆辙不落个好下场。那秦承泽有什么好重生的？他事业巅峰，爱情如意……哦，不如意，上辈子陈惜灵可没有反悔和秦承泽在一起。 那他还不错嘛，这辈子和陈惜灵在一起了，也算功德圆满，可喜可贺。顾菡菡这么想着，也算解决了秦承泽为什么会重生的疑惑。 秦承泽注意到顾菡菡偷瞄他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深邃的眼底充满温柔的笑意。 他勾住顾菡菡的手：“想看就看，让你看个够。” “……”顾菡菡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懒得搭理这人奇奇怪怪的话。 陈母把秦承泽和顾菡菡的互动看在了眼里，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菡菡，现在呢？现在你能不能叫我声妈妈……”没办法，她实在是认女心切。既然顾菡菡已经也渐渐相信她就是她的女儿，那么叫声妈妈应该不难吧？ 陈母的脸上再度出现了期待的表情。 顾菡菡一抬头，便看到了眼神中充满渴望和期待的陈母，她张了张嘴，又紧紧地闭上。 顾菡菡摇着头，意思很明确，她现在做不到改口叫她妈妈。 陈母的脸上略过明显的失望之色，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逼迫顾菡菡：“没事，来日方长。”她环顾周围完全空荡荡的宅邸，内心叹了一口气，“这房子好是好，就是太没有人气了，就我一个人住。现在倒好，我千盼万盼把我的女儿盼来了……” 话毕，陈母喘不上气歇了一会儿，喝口茶水后继而真诚地望着她：“菡菡，你会答应我住下来的吧？” 顾菡菡犹豫了片刻，本想大大方方地以工作的原因拒绝，却在对上陈母期待的目光后，把原先想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她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句：“好。”就住几天应该没什么事吧。把有些事搞清楚再说。比如说她为什么会住进孤儿院，再比如说她为什么从头到尾没听到他们提她的父亲……这些问题一直盘旋在顾菡菡的脑海。 “好好好，乖孩子。”陈母心里愉悦，便连说了三声好。 秦承泽也笑得很爽快，他终于把顾菡菡的亲生母亲还给她了，也算是弥补上辈子犯的错误之一。 顾菡菡看陈母眉眼都带着舒缓的笑意，她自己也情不自禁绽放了笑容。以前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才察觉到血缘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只要对方笑了，你就会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 虽然她现在的内心真的很矛盾，她没有手机，不能和季柏通信告诉她几日内不能工作的事情，也不能告诉薄斯年她现在很安全让他不用担心。 秦承泽发现顾菡菡愁眉不展，担忧地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顾菡菡摇摇头，“我能打个电话吗？” 秦承泽耸了耸肩：“你想打给谁？ok，手机都能借给你，你想打给谁都可以……就是，你确定你能记住那人的电话？” 顾菡菡坚定地点头：“我能。”她只尝试去记忆过一个人的号码。 听到这话，秦承泽倒有些吃惊了，他记得顾菡菡是从来都不记电话的人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交给了顾菡菡。 而陈母也不着急安排顾菡菡上楼，去看她为顾菡菡准备的房间。反正有的是时间，陈母心情舒畅，无聊地观察茶水里的茶叶梗漂浮的规律，一边听着他们年轻人的谈话。 顾菡菡按下薄斯年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斯年，我是菡菡。” 薄斯年的呼吸很重：“嗯，我知道，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语速竟是平时的好几倍。 顾菡菡望了一眼陈母，声音滞涩了几分：“不用，你不用来找我……我过的很好。” 仿佛过了一世纪， 薄斯年的声音闷闷的：“是秦承泽带你走的？” 顾菡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情：“是。” 这次薄斯年停顿的时间更长，他握着手机的力度紧了紧：“那你还确定不用我来找你？” 顾菡菡深呼吸：“不用。”她思考了很久，还是不打算在秦承泽和陈母都在场的时候，告诉薄斯年她找到亲生母亲的事情。 薄斯年的语速缓慢了下来，错乱的呼吸也逐渐有了规律。 “那也好。”他的笑藏了几分落寞，这顾菡菡的心猛地一抽，就像是一只被吹得鼓鼓胖胖的气球，突然被蜜蜂扎了那么一下，一瞬间，就全瘪了。 　　☆、第60章 （大修+增）） 顾菡菡曾经想过，薄斯年那种人就算是难受到了极点，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但是难过了，就是难过了。 她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薄斯年的心情逐渐变得低落。 也许是他们已经心灵相通，伴随着薄斯年语气越来越寡淡，顾菡菡的心脏也在一阵阵地抽疼。 顾菡菡很后悔刚才作死地、没有把实情告诉薄斯年。 薄斯年有获得实情的资格。 半晌。 就在薄斯年以为顾菡菡要将电话挂断的时候。顾菡菡便再次开口，这次她的语气坚定了很多。 “薄斯年，我好像找到我的生母了……”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她的神经还处于重度惊愕之中。顾菡菡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和薄斯年提这件事，只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一些。 薄斯年怔愣地竟不知说些什么。顾菡菡从小就是个孤儿，这件事除了他以外，知道的人有很多。现在顾菡菡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口吻’谈论这件事，他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承泽这次带我走，就是为了带我去找我的生母，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应该会在外面待几天，就几天，把事情都搞清楚了，我就会自己回去的。当然……” 这么长篇大论下来，顾菡菡连气都不带喘的，就是为了把误会解释清楚，“当然，到时候你要是来接我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顾菡菡的老脸微红，泛着凉意的手背轻抚脸颊，她才把害羞全都遮了回去。 听完全部，薄斯年把整件事了解了大概。他理解顾菡菡在这种情况下、想要独自面对一切的心态。 毕竟那是她的生母，整整二十年都不知所踪的亲生母亲。他不能阻止，也不可以阻止，即使薄斯年很明确秦承泽这么好心肯定别有目的。但是他不能剥夺顾菡菡认母的权利。 薄斯年停顿半刻：“那好，到时候我来接你。”只要知道她没有生命安全就足够了，剩下的，需要的便是信任和等待。 “嗯。”顾菡菡笑着点头，尽量展露给薄斯年她轻松愉悦的一面。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秦承泽，“好了，该通知的人已经通知好了。” 比较起顾菡菡打完电话以及解释清楚后的愉悦，秦承泽就显得十分不耐烦了。他像是等待了很久，才等顾菡菡挂断电话。 秦承泽接过顾菡菡还给他的手机时，顾菡菡还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在秦承泽身上，那股子若有似无的怒意。 顾菡菡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趁着顺势接过手机，秦承泽一把抓过顾菡菡的手腕，冷声质问她：“你和薄斯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手。”顾菡菡不耐烦地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我和薄斯年的关系不是很明显了吗？”那么高调地秀恩爱了，秦承泽还能有什么疑问？ 秦承泽不依不饶：“什么意思？”捏着顾菡菡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不懂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顾菡菡真是厌倦了秦承泽这副类似牛皮糖一样的角色，甩不掉、挣不脱，你想忽略关键他还特别缠人。 没错，她上辈子的确喜欢惨了他，但没必要纠缠到这一世吧？要不是陈母在这里，顾菡菡就差点要和秦承泽正面坦白前世的种种。 她要告诉秦承泽，是，我上辈子的确喜欢你。但那是上辈子的事，她从重生的那一瞬起，就把过往纷纷全都忘却了。 如果秦承泽这辈子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想要一面拥着陈惜灵入怀，一面继续欺骗她，对她巧言令色的话…… 那他就是在做梦！他是重生的也好，不是也罢，反正他今生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和她有关系。 也不能有关系。 连顾菡菡都不知道，此刻的她眼神多么决绝，就像是寒冰里炼出来的一把刀，冷冽地可以把人心冻住。 秦承泽僵硬地凝视着顾菡菡，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绝情。 他像是疯了一样：“顾菡菡，你怎么可以这样……在别的男人怀里是那副样子，在我面前……却是……”秦承泽突然哽咽，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何你在我面前，却用的是连仇人都算不上的冷漠。 这样的落差，他不能接受。以前……以前她可是完完整整的，全都是属于他的啊……秦承泽痛苦地呻/吟着，眼底的怒意和巨大的痛意相互混淆，相互融合，演变成现在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而最先看不下去的竟然是仿若置身事外的陈母。 她开始并未出声对顾菡菡情感上的事多做干预，觉得那是小两口的事情，她作为母亲最好应该做的是旁观而不是上去插一脚。 但是秦承泽这狼狈且懦弱的姿态，她实在看不下眼了。这样的秦承泽已经不是在丢他自己的脸了，而是在丢秦家已故长辈的脸。 特别是他还敢用还用那种眼神看着她的女儿…… 单单最后一点，陈母便气得发抖，一眼瞥见茶几上的水果刀，推手便把水果刀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哐当。” 那画着细纹的水果刀，就慢慢滚落到了秦承泽的面前。 陈母冷冷地说道：“承泽，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想活了吧。你的气度呢？你的涵养呢？！啊？难道被狗吃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话毕，陈母便嗤笑一声，显然是在笑秦承泽的狼狈。 被陈母训斥一番后，秦承泽也意识到他的不冷静。他不断地深呼吸，胸腔起起伏伏数十秒后，才渐渐平缓了情绪。 秦承泽双手握拳，语气抱歉却很是硬气：“伯母，刚刚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可是没有办法……他实在太怕顾菡菡还会再次从她身边离开。她对待那个薄斯年的态度亲密得让他心慌。 可是，他还不敢得罪陈母。 顾菡菡就像是水中的鱼，他稍一不注意，就会让她从他手中溜走。 而陈母就是他的鱼饵，如果得罪了陈母，便丢失了鱼饵，那么他连最终的筹码都丢失了。如果陈母都不站在他这一边，他真的不知道要靠什么手段来赢回顾菡菡了。 那样的他，就是走到了尽头。 在陈母的注目下，秦承泽最终怏怏地、放开了顾菡菡的手腕，沉着俊脸站在原地。 “呵。”陈母再次瞥了眼秦承泽，见他那副隐忍到僵硬的可悲模样，像是她用长辈的权力压制住他似的……陈母心里不痛快，便不再去理会秦承泽。这样懦弱的人，让他自生自灭就行。 现在还是亲近她的宝贝女儿比较重要。 陈母优雅地从皮质沙发上起身，缓缓踱步走到离顾菡菡一步远的地方，她牵住顾菡菡的手，笑语晏晏：“来，我来带你去你的房间。” 顾菡菡用余光瞟了几眼秦承泽，心下便有些不忍。但她知道，这种不忍最是大忌，最容易让别人心存希望和侥幸。这不是顾菡菡愿意看到的，也不是顾菡菡希望的。 想到这里，顾菡菡在心底叹了口气，轻声应了声好，便打算和陈母一起上楼，去看她的卧室。 陈母见顾菡菡这么顺从，心中喜悦，便想拉着顾菡菡的手马上到楼上去，让顾菡菡见见她为她精心布置的房间。 那卧室原本就是空出来的给顾菡菡留着的，这些年布满了灰尘也堆了些杂物。她听秦承泽说找到了她的亲女，就亲自清扫和打理了卧室，还特意找工人重新装修了一番。 思及秦承泽，陈母便又想起秦承泽对她女儿的蛮力和压制……她的视线在顾菡菡被掐得青紫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会儿……那么细嫩的手腕，被硬生生掐出那样惨烈的痕迹，这得多用力啊。 陈母又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对秦承泽这种霸道蛮横的人更加忍无可忍。 陈母黑着脸从茶几背后的抽屉里，找出一瓶药丸，这回倒没丢在秦承泽身上，而是轻轻地放置在桌上。 “承泽，我看你刚刚那个疯癫的模样，也有点郁躁症的趋势，我把我常吃的这药丸留给你。我和菡菡啊，就先上楼了。”不用别的，单单是给秦承泽药瓶这点，就够嘲讽的了。 说着陈母便再也不看秦承泽一眼，执着顾菡菡的手走向台阶。 而顾菡菡除了惊讶于陈母对她的偏袒……偏得那么厉害以外，她更惊讶的是陈母口中的郁躁症。 顾菡菡惊鸿一瞥，已经看清楚陈母为了讽刺秦承泽，特意给他留的药，就是她以前常吃的那种药丸。当年连生给她配的，后来她病情减轻，乃至全好，她才慢慢停止服用此药。 顾菡菡一边上台阶，一边凝视着陈母的侧脸，心想以前连生说她这病是遗传，那遗传的肯定就是陈母了。 胎记，遗传病，这两点也许其中一点是巧合。但放在一起是巧合的几率就变得很小。 顾菡菡已经基本确定，她眼前这位美貌且生活精致的富太太，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 两人上楼。 徒留下秦承泽一人立在偌大的客厅处，背脊挺拔，像是一棵孤零零的树。 他的目光投向陈母放置在茶几桌上的药瓶，它就像是时刻在对着他发出冷笑。 说实话，当陈母把那药瓶放在桌子上嘲讽他的时候，他想过愤怒、想过骄傲。但最终，他的那些情绪都败给了想要得到顾菡菡的渴望。 他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沉默片刻，秦承泽静静地蹲下身，双手捂住脸颊。这么多年了，这是他时隔多年再次见到顾菡菡，却还是时刻担心着她从他手中溜走。 而且无力阻止，无能得像是滑稽的小丑。 ** 陈母和顾菡菡两人，立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承泽的一举一动。 陈母神情淡漠地望着这一幕：“以前我还很看好你和承泽在一起，今天看来，倒是个懦弱的。” 顾菡菡面上划过不忍，不赞同地对上陈母冷漠的双眼：“他是你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怎么能……”冷清冷意到这种地步。 顾菡菡能理解陈母失而复得的喜悦，却不能理解她对秦承泽刻薄至此。秦承泽带她来的时候，还说很敬佩陈母，两人感情也不错。陈母是看着秦承泽从小长大的。 现在看来，两人不是感情不错，而是常年因为利益牵扯着，一涉及到意见不同的时候，他们的矛盾就会暴露得一览无余。 面对顾菡菡的质问，陈母倒有些疑惑：“难道这样不好吗？我这是为你出气啊。” 顾菡菡紧抿着双唇没有言语。她不知道怎么说，陈母的三观大概是早就养成的，现在年纪大了更不可能改掉。 顾菡菡她也不是圣母，特意为秦承泽说话，而是……今天，秦承泽除了火气大一点之外，真的没做错什么。更何况，她还没忘记他的救命之恩。 不说感情方面的事，单纯靠着这救命之恩。顾菡菡就没有理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所谓的批判或者惩罚。 陈母的视线在顾菡菡的脸上扫过，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陈母心里一紧，怕顾菡菡嫌弃她这多年养成的冷淡性子。 陈母便连忙转移话题：“不说他了，快去看看妈妈精心为你准备的房间。” 说着，陈母便领着顾菡菡快速地离开了楼梯口，也离秦承泽的身影越来越远。 ** 顾菡菡见到了陈母为她布置的卧室。 她环顾整个卧室，发现陈母的品味貌似不是一般的好。床的正对面食用青砖铺成的电视墙，其余三面采用波浪暗纹的米色糙感壁纸，整个房间的色调清淡却不乏味，很有格调。 这些只是硬装修，更值得称道的是卧室的软包装。椭圆形的木质软床、富有艺术感的沙画框、坠着水晶挂坠的窗帘……极尽奢华、却又丝毫不显得土气。 “这就是妈妈为你准备的房间，你看好不好看？”陈母脸上写满自豪。 精致到了这种份上，顾菡菡怎么可能挑出错处，而且的确很对她的审美。于是顾菡菡便诚实地回答说：“嗯，很好看。” 陈母见顾菡菡喜欢她布置的房间，心里便更加喜悦。 她欢喜地从床头柜的窗户里掏出精致的木质小盒子，盒子的底部铺着一层绛红色的软绸带。 而盒子的里头则安静地躺着一串银制的脚镯子，随便比较了一下镯子和手腕的尺寸，便可以看出这是孩童才能驾驭的尺寸。 陈母好久没那么开心过了，她从木盒里舀出银镯子，指着它追忆说，“这是你小时候戴的，现在……恐怕是戴不进了。不过没事，妈妈日后就给你换个大一点的。” 她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之后要买给她的银镯子的大小，期待地等待着顾菡菡的反应。 顾菡菡眉眼带笑：“好。” 这样给她展示镯子的陈母没了之前的戾气，单纯的像个小孩子，顾菡菡不忍心拒绝，也不会拒绝。 顾菡菡和陈母相视而笑，两人的相处总算融洽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厅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男女争执的声音。 顾菡菡蹙着眉想，大厅里只有秦承泽一人，遭到陈母的羞辱后也应该回去了。那么在大厅里的到底是谁呢？ 相较起顾菡菡的疑惑，陈母脸上的表情倒是难看得很。她讨厌在她的家中，出现这样的动静。 伴随着“砰”的一声，楼下除了争执还多了碰撞的声音，陈母的涵养再也忍不住这种嘈杂。她从卧室头也不回地出去，怒气冲冲。 顾菡菡无法，只得跟着一起下去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第61章 （七夕番外，和正文无关） 有一款知名的换装手游，七夕节特意推出了有关牛郎和织女的经典唯美套装。主办方特别邀请了宁非离和顾菡菡cos这对情侣角色，来神还原游戏当中的服装。 顾菡菡同意了，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她也在玩那款换装游戏的，而且很喜欢那套名叫““皎皎河汉女”的织女套装。 七夕那天，顾菡菡和宁非离为了这次的通告，时隔多年，再次相遇。两人相视而笑，显然对这次的合作相当期待。 自从《寻灯记》以后，他们两人的合作就止步了，顾菡菡主战电影行业，而宁非离偶尔想起来一年也就拍一部电视剧，他们两人还真搭不上。 而当年《寻灯记》的狂热cp粉们，在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又重现江湖。 她们在微博和论坛等网站上刷屏，就是为了让“凝固党”让更多人熟知，能够不断地壮大，而不是陨灭。 对，顾菡菡和宁非离的西皮名就叫凝固……这种西皮名……很多网友表示果然是脑残粉当下，取的名字一点涵养都没有。 不过顾菡菡的粉丝只有一小部分属于“凝固党”，大部分人都是“真理派”的。 当那些“凝固党”每刷一句#二顾和宁宁绝壁是真爱#，后面就会有“真理派”回一句高冷的呵呵。 比如。 凝固党：你们看到没！两人又一起cos织女和牛郎了！这是多么大的jq啊，你们都眼瞎了吗？？？ 真理派：呵呵:-) 凝固党：你们这群粉丝怎么回事？竟拆台！难道不想让有爱的cp崛起吗？？？ 真理派：呵呵:-) 凝固党被真理派的呵呵弄得食不知味，火冒三丈，特意鼓动仅有的几个党员在天涯上刷刷刷。 这下不仅是真理派看不过去了，连那些理智的路人粉都看不过去了。 路人甲：你们凝固党是不是有病啊！苟延残喘干什么！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梗了！ 路人乙：楼上加一。两年前薄美人就在台上对顾影后当众求婚，并承认当年的青梅竹马就是顾影后，这种国际大事，别告诉我这些cp粉不知道！！ 路人丁：是啊，关键是两人还恩爱一逼，上次……我还看到薄美人和顾影后在超市购物==卧槽，见到明星本人我可激动了，那天他们被别人认出来以后，超市全场轰动，结果竟然被溜走了，嗯哼。 路人丙：丁丁你插/我楼，不开心qaq 凝固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路人丁拍到了薄美人和我们家二顾的照片吗？？？球罩片！网上那些流传的都太模糊了…… 路人甲乙丙丁……：……你不是凝固党吗？[斜眼] 凝固党：[对手指]我偶尔也萌萌薄美人和二顾的cp，再说想看偶像罩片有什么错！有错吗？[咆哮状] 路人甲乙丙丁……：……我竟无言以对。 这个水贴后来竟被论坛主申精，置顶在顶楼一路飘红，闯进帖子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跟在后面几楼的都是“……我竟无言以对。”一模一样的格式。 然后在很久很久以后，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个裸奔的只有一串数字的马甲破坏了这个帖子的楼层。 16782920：那被拍的照片属于明星*，路人丁看到这楼的话，请主动销毁。 然而，那只是个传说。 ** “真没想到，时隔两年后，我们竟然会再次合作，而且合作的东西还挺离奇。”在后台补妆的织女君对同样坐在旁边补妆的牛郎君笑着说道。 宁非离版牛郎贫嘴：“顾影后你就别抬举小生了，现在你多火啊，我能站在你旁边当个侍卫就是我的荣幸了。” 顾菡菡嘴角一抽，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宁非离，没想到他的毒舌技巧越来越甚。 “……来，我们好好说话，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怎么吭哧吭哧爬上来的，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 别人都说顾菡菡真是运气爆表，第一部戏就拿到最佳女主演，后面的戏更是一部比一部火，就没有摔跤过的。比起那些老戏骨，顾菡菡的影后桂冠到更像是老天开了金手指一样，一路顺风，一步登天。 但是和顾菡菡熟悉的人知道，她是个非常认真刻苦的人，每一部戏都倾情投入。这样的人不成功，那哪样的人会成功？ 显然宁非离也很清楚这一点，比起顾菡菡如日中天的事业，他拍了《寻灯记》以后明显在走下坡路。 可是宁非离有底子、有人气、有后台，为什么会走下坡路呢？ 宁非离自己也很清楚，归根到底，他还是被一个字“累”给打败了。全身心拍一部电视剧或者电影，太累，两三个月下来，精气神都没工作吸没了。这样的生活不是他能忍受的。 但是顾菡菡却坚持了下来，而且每一部戏都精心打造，不留下遗憾，也不给人烂片的评论。 ** 化妆师正为顾菡菡戴上琥珀色的美瞳，放大她的瞳孔。顾菡菡本身眼睛就很大，从来没有戴过美瞳之类的东西，可是cos嘛，没有办法，定妆就得夸张一点。 可就是由于她从来没有戴过，化妆师给她戴进去的时候，才显得格外地吃力。 “顾小姐，放轻松，不要眨眼。噗，又掉了。” 一片亮晶晶的圆片就这么粘在了顾菡菡的眼睫毛上，第一次带美瞳，尝试失败。 “不好意思，我们再来一次试试。”顾菡菡歉意地笑笑，眼睫毛随之微微翕动。她的妆容大部分已经完成了，再配上那副抱歉的笑容，真是……化妆师表示她的整颗红心都酥了。 “没事没事，是我技术不佳。”化妆师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赫赫有名的顾影后在和她道歉，那么不摆架子，那么有亲和力，果断好评！她要告诉全世界，顾影后是个怎么样的好妹子哈哈哈哈哈。 化妆师把小镊子清洗了一下，鼓着腮帮子重振旗鼓。 经过差不多十五分钟的努力后，化妆师终于成功地帮顾菡菡戴上了美瞳。 顾菡菡期待地注视着镜子，她原先偏向黑色的瞳孔，颜色稍微浅淡了几分，但是更加有神更加晶莹，效果不错。 就在顾菡菡满意地和化妆师道谢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宁非离开始哇哇大叫。 “泥煤，这是什么眉毛啊。你们给我画的什么眉毛啊！”宁非离的表情无比狰狞，完全不能接受这次cos所化的眉毛形状。 顾菡菡一看，也差点乐出来。她玩过这款手游，所以知道牛郎的妆容是有点奇特。特别是眉毛……为了表现出英气，游戏的画师把眉毛画得略粗，还微微往上斜。 化妆师大概是为了尊重原游戏设计，千辛万苦地把宁非离的眉毛也化成那样。但是三次元和二次元显然不能共通。 顾菡菡这么一瞅，还真觉得宁非离挑眉的时候，就像是两条黝黑的毛毛虫在蠕动中，不仅丑，还有点搞笑。 顾菡菡笑得乐不可支，仰倒在了靠椅上。她没有嘲笑宁非离，宁非离却能看出顾菡菡红果果的嘲讽。 宁非离暗哼，偷偷拍了一张顾菡菡毫无形象仰倒在靠椅上大笑的照片。这也就算了，他还特意把这张照片传到了他的微博上。 宁非离v：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女神，失望透顶了吧。没事，我来安慰你们。 几分钟后，宁非离就拥有了几万的评论和转发，这可比他自己发自拍的评论多不知多少倍。 宁非离在暗暗不爽的同时，也期待着粉丝们玻璃心碎掉的时刻。 然后，他点开评论。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关上评论，心碎了一地。 顾菡菡也在那边刷微博：“咦，宁非离，你竟然上传了我的一张搓照？我恨你。” 宁非离用那颓废的小眼神看她一眼：“你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吗？那些粉丝们的评论清一色都是#女神好美##女神好帅##女神好可爱#……” 顾菡菡将信将疑地点进去一看。 1l：女神好美！ 2l：女神还帅！ 3l：女神好可爱！ 顾菡菡：“……”怪不得媒体都说娱乐圈就她的脑残粉最多。她那张照片脸都歪成那样了，只能将就着看到下巴和血盆大口……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结果被粉丝们一评论，她的自信心果断爆棚。 帮顾菡菡化妆的化妆师傅也看到了这啼笑皆非的一段。她笑盈盈地说：“顾小姐，你人气真旺啊，而且这还是在宁先生的微博里发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还是在宁非离的微博里，说明连宁非里的粉丝都已经全部倒戈向着顾菡菡了。 被神补刀伤到的宁非离挤弄着他丑陋的眉毛，脸色越来越沉。他泫然欲泣：“当年可是我为你解困，才让媒体放过我和你的绯闻的，好让你和薄斯年双宿双飞的。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宁非离本意是让顾菡菡能有恻隐之心，让他占占上风，没想到的是，他不提还好，一提薄斯年，顾菡菡就怕他看到了微博里的那张照片吃干醋。 “喂，薄美人。”顾菡菡接通电话。 宁非离：“……”有人称呼自己家老公叫x美人的吗？顾菡菡真是一朵奇葩。 顾菡菡没有理睬宁非离的无语，她继续打她的电话。 薄斯年好像在煮什么东西，听筒那头传来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他听见顾菡菡的称呼，见怪不怪地应了一声：“嗯，薄太太。” 她在家里有时候也会称呼他为薄美人，但更多的倒是连名带姓的薄斯年，有时候会叫薄导，结婚两年倒从没叫过他老公之类的称呼。 不过那也没关系，她若是叫了，薄斯年大概也会觉得有点怪怪的。顾菡菡性格如此，他懂她。 顾菡菡把声音放软：“薄美人你在煮什么吗？” 薄斯年把东西盛出来：“我在煮汤圆，你昨晚说要吃汤圆，结果我太困了就睡觉没有做给你吃。”所以今天煮给你尝尝。 顾菡菡咬牙切齿，还说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主动求欢，还说了一句“吃汤圆”的暗语，结果薄斯年愣是睡了过去。 虽然最大的原因是薄斯年知道怀孕期间不能那啥那啥……她怀孕的事，媒体还都不知道，得挑个时间说一下然后暂别影坛一年。 顾菡菡叹了一口气，就是舍不得这一年，所以才迟迟没有宣布。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还ok，可薄斯年却非要她立刻回家养胎，对她肚子里的娃看重得不得了。 这段时间，薄斯年真是任劳任怨，辞了美国一片子让他出席参与的邀请，就在国内拍拍片子。只是薄斯年说要赚奶粉钱，所以这段日子特别辛苦。 顾菡菡没有忘记她打电话的原因，她斟酌着问：“薄斯年，你有看微博吗？” 薄斯年问：“什么微博？” 顾菡菡一听就知道他没有看了，心里一乐，便说：“没什么，没什么。” 薄斯年觉得古怪，掏出手机点进一看，立刻便在首页发现了宁非离发的那张顾菡菡的照片。 薄斯年语气凝重：“我看到了。” 顾菡菡心上一紧：“你不要误会，我……” “我没有误会。” “那你语气那么凝重……” “薄太太，医生说怀孕初期不要那么大动作。” “……”顾菡菡想了想，那张照片动作是挺大的。 她想起了薄斯年的叮嘱，不要大幅度动作，不要穿高跟鞋，不要化太浓的妆。顾菡菡盯了盯脚底下，一双精致的软绣鞋，还好还好。 她在看了眼镜子，妆容还算清新淡雅……但是这美瞳……好像还真不能戴。 顾菡菡纠结片刻，便弱弱地对化妆师说：“美瞳能摘了吗？” 化妆师不解地问：“为什么啊？美瞳对人体伤害是有，但戴一会儿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者为了cos效果，顾小姐你还是忍一忍吧。”化妆师知道顾菡菡人好，便细心劝解她。 这么好不容易戴上的，她还真舍不得给顾菡菡摘下来。而且戴着明显为这妆容增色了不少啊。 顾菡菡努了努嘴：“我家先生不乐意。”果断把责任推给薄斯年。 化妆师一听是薄斯年不乐意，立马点了点头：“好的，好的，薄导的话准没错的。” 顾菡菡在心里腹诽，收获薄斯年粉丝一枚。 而旁边的宁非离见顾菡菡能摘下美瞳，便问负责他的化妆师：“你也能帮我把眉毛画得正常一点吗？” 他身侧的化妆师有点不乐意：“您这眉毛画得挺好的啊，不用换真的。” “……”宁非离动了动眉毛，这化妆师是眼睛有问题吗？他这眉毛明明奇怪地要命！ “不过……”宁非离身侧的化妆师问道，“宁先生您和薄导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宁非离不解这化妆师什么意思，“勉强算是认识的人吧。” 化妆师：“哦。”闭嘴再也不说话。 顾菡菡觉得此事肯定有内情，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她的这位化妆师：“怎么？你们都认识薄斯年？” 两位化妆师笑道：“认识啊，谁不认识薄斯年啊，我们私下都讨论顾小姐您真是好福气，嫁给薄导这样的人物。” 顾菡菡笑了。 宁非离却是气炸了，他出道这么多年，偶像包袱也担了这么多年，竟然比不上薄斯年这种每天杵在后台神龙不见首不见尾的角色…… 再过了半个小时，等到他们两人定妆照都拍了几组的时候，顾菡菡却瞥见了薄斯年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兴冲冲地跑过去：“你怎么来了？” 薄斯年举了举他手中的饭盒：“看你要工作很晚的样子，怕你回来汤圆都凉了，所以给你带过来尝尝。” 自顾菡菡嫁给薄斯年开始，他便试着学习厨艺，等到顾菡菡怀孕了，他的厨艺还算精通了。 虽然顾菡菡知道煮个汤圆并不涉及什么厨艺…… 只涉及心意。 顾菡菡拆开饭盒一看，竟然是七色果蔬汤圆，营养健康又好看。她用筷子戳了戳，软软的，好萌。 就像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期待地等待着她尝尝的样子，完全戳中了她的萌点。 “这是你做的？” “嗯。” “七彩的……费了多久时间。” “不久，也就榨汁、和面、煮开，费不了多少时间。” 顾菡菡一听，就知道还算是麻烦的过程，她错了，她再也不说煮汤圆不涉及什么厨艺的话了。 她用筷子戳了一个，放进自己的嘴里。那果蔬的清香混合着汤圆本身的软糯，在她的嘴里化开。 实在……太过美味。 “好吃吗？” “好吃。” “有多好吃？” “像你一样好吃。” 薄斯年那千年不动的表情……微微地动了一动。 顾菡菡得逞。 就在这时，宁非离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用他的专用汤匙猛挖了一勺，放到自己的嘴里嚼动：“好吃好吃，没看出来薄斯年你还有这手艺啊。” 顾菡菡咯噔了一下，正想阻止宁非离。 薄斯年却回应了宁非离的夸赞，说了声：“谢谢。” 顾菡菡也不好小气了。只是她真的觉得这汤圆对她意义非凡。 无意间，她又看到了躲在暗处交头接耳的两位化妆师。顾菡菡努了努嘴，示意薄斯年看她们两个。 薄斯年问：“怎么了？” “你认识这两人吗？她们好像很崇拜你。” “认识，上次导戏，她们两人就是我那组的化妆师。” “然后呢？” “然后，她们问我为什么那么拼命，拍了一部又一部，怎么不歇一歇。” 一般工作人员都不会问导演这种问题，只能说薄斯年的脸和他以前的事迹实在太吸引女性了。 “那你又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为了提前赚够奶粉钱……” “……”顾菡菡知道薄斯年这么受欢迎的原因是什么了。他就是会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戳中女性的软肋！ 不过幸好薄斯年当时这话模棱两可，没有把她怀孕的事情交代出去，否则今天这俩化妆师的话题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了。 而宁非离还在说着好吃好吃。 薄斯年看了眼宁非离，对顾菡菡说：“今天七夕节，要不要把唐琳琅她们叫过来，把你母亲也叫上，一起过个七夕节？” “薄先生。” “嗯？” “你是把七夕和元宵弄混了吧。”七夕明明就应该两个人过的好不好！ ** 晚上，真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时光。 薄斯年：“不行，会打扰到宝宝。” 顾菡菡：“你就轻轻的……轻轻的。” 薄斯年假装思考了几分钟，便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好的。” 　　☆、第62章 顾菡菡没有想到，陈惜灵那样的人，竟会是如此狼狈地倒在地上。 陈惜灵那身洁白的连衣裙染上了灰尘。她的头发异常凌乱，妆容也花了，要不是陈母的那声“惜灵”，顾菡菡还真看不出，这个倒在地上哀嚎的女人就是陈惜灵。 不过陈母怎么会认识陈惜灵的？ 对了，秦承泽和陈惜灵是从小玩到大的，而秦承泽又说他父母双亡，是陈母把他亲手带大的。 顾菡菡看了眼陈母：“你也姓陈，陈惜灵也姓陈……” 陈母握着顾菡菡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 顾菡菡深呼吸：“你和陈惜灵的关系是？”……母女？那样的话，也太狗血了。 陈母像是看透了顾菡菡的心事，她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和惜灵只是养母女的关系。她是我收养的。” “……”还是好狗血。人生真是一件狗血的事情。 ** 陈惜灵并没有看到陈母和顾菡菡的出现，她还在和秦承泽争执着今天早上刚发生的事情。 她的那些黑历史被曝光了…… 刚醒来的时候，就被节目组派遣回去，说节目临时不办了，而负责人看她的眼光也明显怪怪的。 陈惜灵晚上住在古宅里，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第二天醒来，她经纪人告诉她的话，就让她彻底疯魔了。 艳照门。 而且是她盘旋在不同男人周围的艳照。她都不知道那些臭男人在干那种事的时候有摄影的习惯！天哪，这太可怕了。 全毁了。她的名声、她的星途、她的一切一切都……毁了。 仿佛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广告商都来和她解约，下半年谈好的片约也都毁于一旦，经纪人还告诉她，雪藏已经是肯定的了。现在就看，公司会不会以名誉损失要求陈惜灵赔偿违约金。 几百万对她不算是巨款，但她的声誉问题才是真正的棘手。到后来，陈惜灵打经纪人的电话都是忙音。 陈惜灵这才知道，连一路陪伴她的经济人也已经参透这件事的毁灭性，显然打算放弃她重新培养新人了。 她完全不敢看报纸，因为报纸的头版都是她的艳照门事件。#走清纯派的陈惜灵原来是个荡/妇？！# 这是她看到的第一家刊登这件事的报纸，她一气之下就把报纸全都撕了。却没想到……除了一家，还有千万家，媒体和网络是挡也挡不住的。 就像她经纪人跟她说的，经纪人说……“如果你最先走的不是清纯型那道还能补救，可现在完全就是打脸和笑话。陈惜灵，你真的毁了，别再挣扎了。” 她不甘心啊，十年，十年的努力就换来这么一个下场？ 是，她以前是年少无知，可她重新和秦承泽在一起后就悔过自新了啊。陈惜灵不相信命运就如此苛待她，她在陈母的住处找到了秦承泽，想让秦承泽利用他的势力来挽回她的事业和名誉。 可秦承泽是怎么说的？他说，不行，他说，这是她咎由自取的后果。 任凭她怎么苦苦哀求，秦承泽都没有心软。 陈惜灵心如死灰，脸上愈加显得狰狞：“秦承泽！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帮我搞定？” 她撕扯着秦承泽的袖口，由于他用力过猛，秦承泽袖口的一粒纽扣随之掉落，滚到不满灰尘的角落里。 秦承泽才受了陈母的气，正觉得心烦意乱，陈惜灵又突然跑出来让他解决艳照门的事情。 开玩笑，要是她洁身自好，不周旋在不同的男人周围，会有这种证据的产生吗？ 秦承泽不耐烦地扯开陈惜灵纠缠住他的手，像是看一个渣滓般的眼神看着她：“陈惜灵，那是你应得的惩罚。” 陌生，阴冷。 这就是此刻的秦承泽给她的感觉。 “呵呵……”陈惜灵完全不能忍受一向温柔的情人，变成如今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她费劲脑汁思索着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变成了这样。 陈惜灵想到了一个女人。 她猛地一抬头，逼问秦承泽：“是不是顾菡菡？是不是你另结新欢，喜欢上了顾菡菡，所以才对我的事袖手旁观？！” “我不喜欢顾菡菡这三个字从你这种人的口中吐出。”秦承泽斜睨她，“我会觉得那是玷污。” 听到这句话，神情呆滞的陈惜灵足足怔愣了三分钟，露出极为不可置信的表情。 “秦承泽。”陈惜灵的发丝凌乱，她跑到陈母这边的时候太过急迫，头发被树枝勾住，被风刮得面目全非。但她都没有在乎，直到见到秦承泽这个冷血的男人，她才真的要崩溃。 “什么事？”秦承泽挺懒得应付这女人的，要不是之前要拖住她，他才懒得和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纠缠。 陈惜灵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一咬牙，便冲了上去，用力殴打着秦承泽坚实的胸膛：“你……混……蛋……” 陈惜灵使出了最大的气力。 不过这种拳头对秦承泽来说，只可能是隔靴搔痒，雷声大雨点小的，并没有什么卵用。 ** 顾菡菡犹如旁观者一般围观陈惜灵撒泼，心里暗暗地摇头，女人最大的手段就是扯头发和掴巴掌。前者用于对付女人，后者用于对付男人。 像陈惜灵这般嘤嘤嘤的小粉拳，还真没什么作用的。 看来，陈惜灵嘴上说秦承泽混蛋，心里还是想要得到秦承泽的怜惜的。 这两人打架的前因后果顾菡菡并不清楚，隐约就听清楚照片什么的。不过她也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倒是陈母，好像不能接受这个泼辣蛮横的陈惜灵，亲眼目睹陈惜灵撒泼的样子，几欲昏厥，显然是把陈惜灵放在了心上的。 至少比对秦承泽重视得多。 ** “住手！”陈母喉咙里呕着一口血，她重重地喊着，试图阻止他们。 陈惜灵还沉浸在扭打之中，并没有听到陈母的声音。 陈母气急攻心，胸口差点喘不上气来，她别过眼不去看陈惜灵这个逆女，无力地拍着顾菡菡的手：“菡菡，菡菡，你帮我把放在茶几上的药丸拿过来。” 顾菡菡连忙跑过去把药丸拿过来，又匆匆跑回来扶住陈母，想要喂她吃药。陈母干咽了几下，还是没有把药丸咽下去。 反而因为干涩还恶心地呕吐了好几下，显然是药丸被卡在喉咙底部了。 陈母弯着腰干呕，神情无比痛苦，她的手在半空中悬浮，想要找到支撑点靠一靠。 顾菡菡立马把自己的身体往上倾，尽量让陈母站得舒服一点，来缓解不适。 “水……水……”陈母紧紧的闭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话。 水，水！水在哪里啊！ 顾菡菡对这里的格局又不熟悉，陈母也离不开她的搀扶，她便更是关心则乱。 见陈母越来越虚弱的样子，顾菡菡急红了眼，对大厅里争吵不休的两人吼道：“你们别吵了！快去拿水来！” 陈惜灵和秦承泽这才停了下来，看向顾菡菡那边。 “妈妈？妈妈她怎么了？”陈惜灵放开秦承泽，惊愕地问道。 听陈惜灵叫陈母也叫妈妈，顾菡菡心底有点不适应，旋即，她便反应过来，加快语速对陈惜灵说：“拿水来，她犯病了。” 陈惜灵微愣，没有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菡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妈妈离得那么近。还有，那些新闻，以及她发癫的样子……不会都被妈妈看到了吧！ 不不不，她会死的。她不能忍受妈妈对她失望透顶的眼神，那比她从娱乐圈彻底倒台还要恐怖。 顾菡菡见陈惜灵还不行动，怒其不争，就在她自己要去找杯水的时候。秦承泽早就从厨房到了一杯白开水过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几秒钟就走到了顾菡菡的面前，把水杯交给她。 顾菡菡也不迟疑，接过水杯，就把水慢慢倾倒在陈母的嘴里。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陈母的药丸也和着水咽进了食道里。 陈母的神态也终于舒缓下来。 顾菡菡和秦承泽合力扶着陈母坐回了沙发上躺着。而陈惜灵也慢慢地靠近陈母，蹲下来握紧陈母的手掌。 而陈母旁边还有个举止亲密的顾菡菡正在为陈母擦汗。 陈惜灵一把夺过顾菡菡手里的毛巾，恶语相向：“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什么人……你给我滚开。” 秦承泽一把抓住陈惜灵的手，神情阴冷，像要把陈惜灵扔入地狱：“陈惜灵，管好你的嘴巴。” 陈惜灵别过眼却并不服输，她这么说有什么错？顾菡菡算是哪根葱，这种在母亲跟前孝顺的事，本来就应该是作为女儿的她来做的。她对顾菡菡说滚有什么错！ 陈惜灵越想越委屈，眼眶里似乎已经盛满泪水，幽怨得像个弃妇。 顾菡菡淡定地瞟了眼陈惜灵，把手中的毛巾递给她：“谁来都是一样的。”就是卸去包装的陈惜灵……让她有点不习惯。 在顾菡菡眼里，陈惜灵就像是太阳女神，散发着光和热，她在所有人面前，永远是干净美好的。 但今天的她，也太沉不住气了些，就像是把那些完美的包装全部扔掉，露出腐烂的底子来。 陈惜灵接过顾菡菡给她的毛巾，在陈母脸上轻轻擦拭：“不一样，这种事，还是让她的女儿来做比较妥当。”她嘲讽般的瞥了瞥顾菡菡，“至于你这种外人，就算了吧。” 陈惜灵话音未落，她就被陈母突然睁开的双眼给吓住了。 陈母眯着眼说：“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叫做顾菡菡。你……呵，什么都不是。” 　　☆、第63章 陈母眯着眼说：“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叫做顾菡菡。你……呵，什么都不是。” 她吃力地从躺着的姿势转换成坐姿，额头的毛巾也随之滑落。 然而陈惜灵还兀自沉浸在陈母说的那句话带给她的惊讶、痛苦以及难以置信之中。 “妈妈，你说什么？你肯定是和我在开玩笑吧？”她的笑声凉凉的，那笑声就像……就像是有一条蛇滑腻地钻进你的身体里，令人毛骨悚然。 陈母蔑视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承泽的争执我都听到了。什么叫艳照门！你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提到艳照门事件，陈惜灵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原先的气势灭了一大半。毕竟这种丑闻，别说粉丝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吐一口唾沫在陈惜灵身上。 见陈惜灵怏怏地不说话，陈母大概就能猜到秦承泽说的都是真的了。有了心理承受能力的陈母转脸对顾菡菡说：“本来我还想和你介绍一下这个姐姐的呢。现在看来……” 她故意不去看陈惜灵的卑微到尘埃的样子，“现在看来，我该做的就是把陈惜灵逐出家门！我陈家没有她这样放荡的女儿！” 顾菡菡不太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或者说什么。陈惜灵是有错，但是陈惜灵的错，陈母也应当负很大一部分的责任。但顾菡菡怕她这些话一挑明，陈母又会像几分钟前一样犯起病来。 那样的惊险，她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转而看向陈惜灵，倒是对陈母这种态度早有准备的样子。原先还有低头认错、洗心革面的样子，可当陈母说出要断绝关系的这种话时，陈惜灵好像解脱了一般笑了。 陈惜灵猛地一下站起身来，食指直戳陈母的心脏处：“陈玉，我真想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大概已经乌漆墨黑一片了吧！你问问你的良心，这些年来到底是你在养育我，还是我在照顾你？！我对你够好了的吧，如今你竟然这样待我……哈哈哈哈哈，你去问问，别人家的女儿犯错了做妈妈的是什么反应？要么是痛心、要么是包庇。你呢？你只想着你的面子，你只想着你的宝贝亲生女儿！” 陈母蠕动着嘴唇正要说话，就被陈惜灵狠狠地打断。 “你别讲话！我不想听你那些道貌岸然的话！”陈惜灵把狠辣的目光转向顾菡菡，“还有你，顾菡菡。你抢走了我的男人，抢走了我的母亲，你不会有好报的！” 话毕，陈惜灵就捂着耳朵大笑着跑出门外，然后跑出城堡，不知所踪。她的样子有点像掩耳盗铃。明知道他们不会挽留，却也心生期待想要被挽留，捂耳朵只是一种逃避，离开也只是一种发泄和期待。 顾菡菡就僵直在那里不知所谓。说实话，她也曾经被潜规则过，而当年的金主就在她的面前。陈惜灵的性质虽然不太一样，但是也不算十恶不赦，更没有做什么挡住别人的坏事。 相较起来，陈母的做法也太过于偏激了。 顾菡菡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为了避免陈母再次犯病，顾菡菡的言辞还比较婉转。大意就是陈惜灵还有的救，没必要把她赶出去。 这话一说，顾菡菡就怕陈母嫌弃她做事不够果决，太容易心软。 但陈母并没有马上反驳顾菡菡的话，好像真的在思考她是不是太过无情了。 反而是秦承泽一口否决，他对顾菡菡说：“你觉得她还不够十恶不赦？” 顾菡菡承认：“是，并没有触及到十恶不赦的底线。” 秦承泽再问：“你不恨她？” 顾菡菡疑惑：“我该恨她什么？”陈惜灵是秦承泽的白月光，秦承泽是觉得顾菡菡的背影像她，当初才和顾菡菡在一起的。就这些原因……她就该恨陈惜灵吗？未免太可笑了一点。 要是因为这些原因恨上了陈惜灵，她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恶毒女配。 是，顾菡菡承认，她和陈惜灵的关系是比较尴尬。以前爱过同一个男人，后来拥有同一个母亲。她可以稍微避着陈惜灵，不和她正面冲突。但…… 顾菡菡舔了舔嘴唇：“但她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秦承泽苦笑：“顾菡菡，这句话你错了。” 顾菡菡便问：“什么意思？” 秦承泽慢慢贴近顾菡菡的耳畔，咬着耳朵对她说：“你真的……天真地以为，威亚这种东西是说断就能断的吗？顾菡菡，我是在替你报仇。” 顾菡菡瞪大了眼睛看他，掐住他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秦承泽微叹：“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他的意思是当初她会从威亚上掉下来，是陈惜灵做的手脚吗？ 顾菡菡惊诧地捂住嘴，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那天吊威亚的时候，陈惜灵还好心地让她小心点，没想到却真的出了意外。原来是陈惜灵故意这么说的，她早就知道一切了吗？！ 是，那次意外，让她获得了重生，但是她的心理创伤却也是巨大的。好几次晚上睡觉，她都会梦见血，满脸的血，身上都是血红一片。因为那次意外，她都不怎么敢拍威亚戏或者高空戏，每次拍都像是豁出去命一样。 死亡，说的倒是轻巧，可那痛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痛、很痛，就像有成千上万把刀插在她的身上，没有一块好骨头的存在，粉身碎骨，说的也就是那样了吧。 顾菡菡眼里充满了血丝：“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承泽想去抚平顾菡菡蹙着的眉心，却又被顾菡菡逃开，空落落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不落寞。 他垂下眼帘，怔怔地把手臂收回，沙哑的嗓音响起：“关于前世的因果，我会找个时间慢慢和你说。现在……”秦承泽往陈母那边抬了抬下巴，“现在不方便。” 顾菡菡也望向陈母那边，从陈惜灵说完那番话跑开后，陈母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和秦承泽的交头接耳也貌似毫不关心的样子，这让顾菡菡有点担心陈母的心理状况。 她很了解这个病，不单单是会发狂发癫而已，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低落。 陈母那样的人，得上这种病实属不幸，也太过可悲。 顾菡菡对秦承泽说：“那好，改个时间你把前世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觉得，我被蒙在鼓里太久了。” 闻言，秦承泽的面色凝滞了几秒，狠下心说了声：“好。” 顾菡菡这样抬头望去，秦承泽的那双桃花眼还是那么迷人，促狭地笑的时候更加魅惑人心。 但那只是过去了。 顾菡菡心里突然有个想法，秦承泽的重生，给她的影响，也许就只有解开前世的谜团这个作用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们早就该展开各自的人生，而不是像毛线团一般继续缠绕在一起，无休无止。 秦承泽温柔地看着顾菡菡笑，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一个说等她回来暖床，一个说顾天后我等你回来。 但那只是秦承泽的自以为。 世界上最虐的事，并不是我站在湖这边，你站在湖那边。而是我站在湖这边往你那边走，你站在湖那边再也不回头。 也许等你走累了，回头招招手，便说：“嗨，伙计，你我是否相识过？” 然后我就笑着说：“是啊，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就像张无忌曾经对周芷若说的：“我和敏敏是刻骨铭心的爱恋。” 周芷若大概只能冷笑：“谁不是呢？”那所谓的、刻骨铭心的、爱恋。 ** 傍晚时分，陈母携着顾菡菡在城堡周围的小花园里散步。 陈母大概对美的事物有特别的追求，明明已经快过秋，要入冬了。可是小花园的景致依然美好。花红柳绿、鸟语花香的，好多奇珍异草都出没于这小小的花园之中，顾菡菡一眼望去就觉得赏心悦目。 陈母呼吸这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她对顾菡菡说：“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转转。” 顾菡菡赞同道：“这里的确有令人把浮躁的心沉淀下来的魅力。” 陈母点点头，神情有些飘忽：“其实这些花草树木都是陈惜灵亲手种下来的，我柜子里那些名贵普洱也是她特意从y省给我带来的，她说那些能稍稍减轻我的病情。” “她对你的确不错。”顾菡菡说。 陈母没有立刻回答，她停顿了一下，“菡菡，如果我重新把她接回来，会不会不太妥当？” 要是以前，顾菡菡大概就会赞成陈母的提议，反正她在陈母这里也待不了几天，陈惜灵回来就回来吧。 但自从秦承泽说了那番话以后……顾菡菡倒觉得，如果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私欲杀死另一个人，那么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而陈母之前又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气，因爱生恨倒是很有可能。 反正，也许是出于私心吧，顾菡菡并不想陈惜灵回来。 陈母看顾菡菡没有说话，眯着眼笑了笑，就再也没有提到此事。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母突然又说：“你也许会说我冷血，但我的确不想要她回来。” 顾菡菡有些吃惊：“为什么？”她以为陈母白天的态度，就是心软了。 陈母喝了一口热汤：“陈惜灵在那些普洱里下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还真当我不知道？虽然我检查了那些药，对人体没有特别大的伤害，只是容易提前进入老年痴呆，渐渐忘记以前的记忆罢了。我知道她的心思，她就是想让忘记我有个亲生女儿，就惦记着她……以前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的语气又沉重了好几分：“但是现在，我要保护你，菡菡。” 顾菡菡的神经蹦地一下断裂了。她在慢慢接受陈母，而且速度飞快，血缘的力量太过强大。 而陈母……也在让她的防备一点一点地决堤，今后只会越来越溃不成军。 ** 周末，顾菡菡也依言和秦承泽见面。这是她这几天第一次出城堡，她戴着墨镜坐上出租车，车内正放着她的《岸沙》。 顾菡菡倒没想到连出租车司机都在放这首歌，还真变成脍炙人口的口水歌了。她都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扶了扶镜框，特意压低声音：“师傅，向左拐，在门口那个甜品店停下。” 顾菡菡下车，抬头便是一个硕大的电视广告牌，是她代言思念牌汤圆的广告。那时候代言没和薄斯年说，就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一堆。 也不知道她几天没出现，堆积的工作有没有变成小山那么高。也不知道薄斯年……怎么样了。 顾菡菡让自己的思念暂停，她推开甜品店的门，秦承泽就坐在最显眼的窗边等她。今天秦承泽特意穿了一身休闲装，倒有点像他们前世第一次约会时，秦承泽穿的衣服。 顾菡菡坐在他的对面，点了一杯橙汁：“我来晚了。” 秦承泽一点也不在意，笑着把给顾菡菡点的慕斯蛋糕推到顾菡菡的面前：“没事，上辈子我等你都那么多年了。” 顾菡菡没有笑，秦承泽太了解她，总是想激起她的恻隐之心。 她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问：“说吧，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64章 秦渣渣番外 小时候玩过家家，惜灵是我的新娘，我就是她的新郎。我以为这就是一生，却没想到这只是错误的开端。 我喜欢惜灵，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我都喜欢她。我不知道惜灵对我是什么想法……也许是兄妹间的喜爱，又或许她也对我情投意合。 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应该就像那部《刺青》里男女主角的感情一样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我清楚地记得，十八岁那年，我问她，能不能在一起试试看。她是点头了的。 但在一年后，她却又说：“承泽，我们分手吧。” 我当时很傻地问她为什么。 她抿着那嫣红的嘴唇说：“我想进军娱乐圈，我们俩在一起不太好。” 我问：“什么叫不太好？” 陈惜灵纠结了一小会儿，说出实话：“我在事业和爱情中选择了前者。但是……承泽，对不起，也许只是不够喜欢。” 不够喜欢？多轻松的词语啊，她就这么一枪否定了我们之间的那么多年。不过没事，也无所谓，她以为我就非她不可吗？ 分开那天，我喝了很多的酒，酒保带来一个小姑娘。我瞪着迷迷糊糊的双眼，总觉得这小姑娘的嘴巴和惜灵的真他妈像，嫣红嫣红的，就像小时候吸过甜汁的串串红，甘甜解渴。 我心里头就像有羽毛在挠啊挠似的，便也不再压抑自己。 我抱住那看起来比惜灵还要小几岁的小姑娘，擒住她那软乎乎的舌头，使劲往里面钻，竟然也能获得快感。 那一刻，我知道，爱情不就那样，谁都可以，不需要为谁停步，也不需要当真。 我在剧组以朋友的身份，探班过陈惜灵。 惜灵背上有伤，不好拍那款沐浴露的广告，然后她的小替身就出马了。其实我对陈惜灵的这位小替身挺好奇的，不知这替身和陈惜灵又有几分的相像。 结果这个替身一出现，我就发现我彻底地失望了。不像，一点都不像，还没有我上一任那个谢蔷像，我甚至很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向惜灵推举一下谢蔷，至少作为替身，谢蔷肯定比现在这位好多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不这么想了。 导演让这替身把浴袍脱下来，替身照做，光滑细腻的那张背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跳进浴缸，花洒里的热水从她头顶缓缓淌下。她仰着脸，手指轻揉发丝，在眼睛睁不开的情况下，挤压了好几下那款沐浴露往身上抚摸。 *白皙，表情沉醉，体态柔美。 她的背上就像蒙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月光，让人移不开双眼。 我从没想过……竟然有一天，我会因为一张背而动了情起了反应，会因为一张背而动了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思。 要知道这么多年了，除非床边的女人真的和惜灵极像，否则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她。 非离说这就说明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爱着惜灵。 我笑着摇摇头：“也许只是习惯。” 那天晚上，我暗示导演把顾菡菡带到我的身边，导演暧昧地眨眨眼，很识相地照做。 顾菡菡就那么怯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走近了看，顾菡菡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客观点说，并不比惜灵逊色，甚至比惜灵多了点灵气和青涩的美感。 她就像一颗还未成熟的橄榄果，咬起来涩涩的，酸酸的，却能让人疼到心窝子里。 而且一想到是我把这颗橄榄果催熟的，心里便满足地不行。 第一次进入她的时候，她疼的要命，却没有像别人一样哭着喊疼。她的眼眶通红却没有泪花，双手紧抓着床单快要扯破。 只有到痛到极点的时候，她才会皱着眉头淡淡地说：“轻点。”猫叫的嗓子勾着我的心一起一伏。 我欢喜地想，这次，我应该是捡到宝了。 原先，她就把我当一个简单的金主，不亲近也不刻意矫情地疏离。我回来的时候，她会帮我放洗澡水，给我尝她做的菜肴。我在外头出差的时候，她也不会记得给我打电话。 这和我前几任女友的态度完全不同，前几任虽然长得像惜灵，我很喜欢，但是她们同样很粘人，像是二十四小时都无所事事，只能煲煲电话粥似的。 我带顾菡菡去约会，去电影院看最新的电影，的确把顾菡菡当做一个女友在相处、在恋爱。但是顾菡菡却不这么觉得。 有一次，床事过后，她的发丝缠着我的脖颈，黑与白相互映照，有种隽永的唯美。那天我心情好，便问她：“如果有天我们分手了，你会难过吗？” 此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第一点，我一点都不想和顾菡菡分手，她就像鸦片一样让我越来越上瘾，我怎么舍得分手。 第二点，……我怕顾菡菡给我一个我不喜欢的答案。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若是我说分手，她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结果他还真是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顾菡菡瞪着迷糊的杏眼：“你不是我的金主大人吗？谈不上分手吧。而且……” 她笑嘻嘻地说：“而且我最近看的娱乐圈小说，金主和被包养的小姑娘之间，不都是你情我愿的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般都有个合约啊啥的，走不到太长久的。” 听到这番话，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还是为我自己感到可悲。 我对上她的眼睛，苦笑着问：“在你心里，我们只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吗？” 顾菡菡大概是困了，打了个哈欠儿，敷衍地点点头：“是啊是啊，金主大人，你要赶我走的时候我就会走的，我很识相的，你不用担心。睡吧，睡吧。”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很想问她，你有见过金主是每天宿在被包养人的小屋里的吗？你有见过金主不给小姑娘提供后台和机会，就尽占便宜的吗？你有看过金主喜欢被包养的小姑娘……喜欢得要命的吗？ 但我不敢说，我怕顾菡菡只是为了她的事业以及忌惮我的权力才和我在一起，我怕挑明一切后，只会换来她一个冷冷的眼神：“你说男女朋友？我从来不这么觉得。我们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吗？” 所以……就让她一直这么误会着，倒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两年……她都是那么误会的，不也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吗？ 我不喜欢娱乐圈这个圈子，它太过鱼龙混杂，我害怕有别的男人看上了顾菡菡，会把它从我身边夺走。如果那个男人比我有更大的权势，也许我还无力阻止。 所以我不止一次地让导演给顾菡菡施加压力，即使有看上顾菡菡演技的剧本，我也会半路拦截下来然后婉拒对方。 我知道这么做的我很自私，但是我真的不想让顾菡菡红起来，我就想要她好好地窝在我的怀里，当个金丝鸟也不错，当个菟丝花也没事。 顾菡菡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我这么喜欢她的背？ 我笑笑没有回答。难道我要告诉她，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个色胚，第一次看到你光裸的背部，就无可救药地起了反应，想要侵占你，进入你，让你变成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吗？ 显然不行。 而我的反应却让顾菡菡的眼神落寞了下来，我慌乱地想，难道是我说错做错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到那其中的窍门。 本来这一切都可以风平浪静地过去的，直到某一天……陈惜灵找到我。 陈惜灵的神情平淡，说出的消息却让我大吃一惊。 她说：“顾菡菡，是我养母的亲生女儿。” 顾菡菡是陈母的女儿？！ 我佯装淡定地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陈惜灵心不在焉地说：“哦，昨天那场戏，她脱的有点多，露出了腰后那里的玫红桃形胎记。我知道妈妈的亲生女儿的胎记就长这样，她在我还小的时候无意间提到过。” 听陈惜灵说到顾菡菡脱得有点多，我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看来我做的是对的，不给顾菡菡任何资源，让她在娱乐圈知难而退。 而陈惜灵后面的话，则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那块胎记，我也有印象，每天晚上，我都会小心翼翼地亲吻那里，近乎虔诚。 顾菡菡不知道，她就以为我喜欢她的背喜欢得要命，却不知道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可爱胎记。 陈惜灵托着腮问我：“你喜欢她吧？喜欢顾菡菡？” 我惊讶于陈惜灵这么清楚我的心思，但是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可以毫无保留地说，我不仅是喜欢顾菡菡，我爱她，爱她爱得心肝疼，只要她一瘪嘴或者一皱眉，我的五脏六腑就像是搅在一起一样。 但是这和陈惜灵有什么关系？ 陈惜灵挑了挑眉：“你们男人真是善变，你以前还很喜欢我喜欢得要命呢。” 我皱着眉打断她：“别说废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惜灵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可是她不喜欢你。她和你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她的事业。虽然你并没有给她什么资源……但她觉得那是她不够卖力。” 陈惜灵用她的高跟鞋勾着我的脚，暧昧不清地笑笑：“你要知道，女人最明白女人。她喜不喜欢你我一眼就能看出。要是她知道她是个富家千金，自己也有逆天的后台，你猜，她会不会继续呆在你的身边？” “……”我颓唐地扯了扯嘴角，“你要我怎么做？伤害她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陈惜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不想让伯母和顾菡菡相认吗？别拿我当筹码。“ 陈惜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我今天只是来试探试探你而已。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有救……可惜啊，男人变心太快。” 陈惜灵的用意我明白，她担心我知道顾菡菡是陈母的女儿以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陈母这个消息，所以这时候特意来给我下下预防针。 我不该中招的，但是我还是中了陈惜灵的招数。 我不确定，顾菡菡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不会离开我，那样的后果我承担不起， 所以我就像一个懦夫一样，把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 我以为这样陈惜灵就会善罢甘休，可没想到……却是我的懦弱，最终把顾菡菡害死。 我亲眼看到了顾菡菡死去的模样。血肉模糊，身上没有一块能看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连肉身都坏得太彻底。 医生定下结论：“一尸两命。” 我很冷静地想要告诉医生，应该是一尸三命。在顾菡菡死亡的那一刻，我的灵魂也就死掉了。 我调查出来威亚是陈惜灵做的手脚，那时候陈母对生女的寻找已经有了眉目，陈惜灵害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所以就不择手段把顾菡菡害死。 或许她没有想到要把顾菡菡彻底害死，就是消不去心头的恨意想要让顾菡菡受个教训。 但又有什么区别呢？陈惜灵她就是害死我爱人和孩子的杀人凶手。 我把火把丢在陈惜灵身上的时候，她一边哭一边哀嚎：“承泽……承泽……你忘了我们以前吗？你就因为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要烧死我？你怎么能那么忍心？！” 我平静地注视着陈惜灵的死亡：“不，你错了。她爱我的。” 在顾菡菡死去后，我才慢慢反应过来。如果不爱，怎么可能在连续两年金主都不给她任何资源的情况下，还赖在金主的身边？ 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是我自己，亲手毁了一段本应走向幸福的爱情，是我的患得患失和将信将疑。 顾菡菡死后，我整天活在浑浑噩噩之中，灵魂就像被抽离了似的。 有时，我会想我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继承了我和顾菡菡一样的眉眼。有时，我又会想，如果真要一命抵一命的话，他宁可孩子去死，也不愿顾菡菡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亡。 不不不，如果是一命抵一命，我宁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顾菡菡的性命。 而这个机会来的很快，警察找到我说我犯了虐待他人以及杀人罪。 被拷上手铐的那一刻，我对警察说：“死的那人，是罪有应得。” 警察怒着脸觉得我简直无可救药。 我获得了牢狱之灾，死缓。三年后，当枪堵在我的太阳穴上的时候，我才觉得……这就是解脱。 我来找你了。 终于。 如果你能回来的话，就回来吧。 　　☆、第65章 秦承泽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顾菡菡，包括他的心理历程、包括陈惜灵为什么会想要加害她，全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菡菡。 顾菡菡得知了秦承泽并没有把她当替身，也得知了陈惜灵从很久之前就把她当作眼中钉。 这些事带给她的震撼无疑是巨大的。但是这一切带给她的震撼都没有……秦承泽告诉她，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时来的震惊。 当顾菡菡听到她曾经有个孩子，但是孩子伴随着她的死亡共同死去时，她就感觉到，像是有人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硬生生地被抽离。 她整个人的精神都瞬间变得恍惚了，行尸走肉一般，连身体都不受控制。 这比当初陈惜灵告知她，她仅仅是秦承泽的其中一个替身还要难受，比她的肉身从高空摔下来粉身碎骨还要令人心颤。 顾菡菡她从未想过，她还能有一个孩子……虽然，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这一切太难以置信，也太难以让人接受。 顾菡菡疯狂地往嘴里塞慕斯蛋糕，也难掩嘴里泛滥的苦涩。她就是这样，出现一件她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时，她会采用食物之类的东西来转移自己的神经，麻痹她的痛觉。 她竟然有一个孩子？这句话在她脑海里盘旋不知多少遍，却始终挥之不去。 顾菡菡有些恍惚，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长得像人参果一样的孩子，浮在半空中俏生生地喊她妈妈。 见顾菡菡神情如此恍惚，秦承泽叹息地安慰她：“你不要这样。”他就是想挽回顾菡菡的心，才告诉她这个秘密的，可现在他却很后悔告诉她这个消息。 他不喜欢看她痛苦的模样，特别是她的痛苦是由他给予的。 顾菡菡没有听秦承泽在讲什么，她的全身心都投入在那浮在半空中的小人参果上。 秦承泽见顾菡菡这副模样，越加后悔：“顾菡菡，你快醒醒，孩子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秦承泽提高音量喊她，终于把迷失在混沌中的顾菡菡叫醒。 顾菡菡这才慢慢地清醒过来，脑海中幻想出的小人参果儿逐渐消失。 它像是尘埃聚集的幻影，时间流逝，影像飘散，连抓都抓不住，虚虚一握就只能握到一团空气。 顾菡菡怔愣地苦笑了一下：“是我这个妈妈太不称职，算算日子其实肯定有三个月大了，可我竟然没有发现，还去做吊威亚这样的高危险举动……” 那时候她有整整三个月没来例假，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都忘了例假这回事，以至于后来发生了薄斯年为她送卫生棉的窘迫事件。 顾菡菡对自我的定义是，不太聪明，却也不算太笨。可现在想来，她哪里是不笨？她简直笨到家了。 要是她早点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孩子会就这样胎死腹中吗？很可能就不会。 秦承泽凝望着顾菡菡，他安抚地说：“没事，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就行。” 闻言，顾菡菡看他的眸光里多了一点不知所云的情绪。 “秦承泽，你应该知道，这一世我有恋人的。” 秦承泽沉吟片刻，“你是说那个薄斯年？” 顾菡菡承认：“是。我爱他，虽然我很痛心失去的那个孩子，但是并不意味着我还会重新和你在一起。” 秦承泽不信：“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我去改。我以前是对你不够好……”他抿了抿唇角，恳求地说，“以后我会对你加倍的好，菡菡你不要赌气了好吗？” 秦承泽这样一个硬气的人，就这样软着语调对顾菡菡承诺和保证，要是以前的她也许早就答应了。 但是那只是以前。 顾菡菡想了想便说：“秦承泽，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对你心生怨恨。因为我以为你把我当成是陈惜灵的替身……” “我不是解释了，我没有把你当成是替身。”秦承泽急迫地打断她。 “可是那已经没有用了。”顾菡菡垂下眼睫。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用了？我没有把你当做是所谓的替身，你也想弥补失去孩子的遗憾。”秦承泽眼球充斥着红血丝，他的嗓音干涩沙哑，像是有火星子从喉咙底部窜上来，“这样的我们，在这一世相遇，不就是为了……好好地在一起吗？” 他真的是这么以为的。他以为顾菡菡对他的冷漠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当年的事实真相，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 只要他告诉顾菡菡一切，她就能回心转意……难道不是吗？ “秦承泽，我给你举个例子。假定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糖葫芦，有一天却发现糖葫芦的味道怪怪的，就再也不去吃它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吃到的是坏的山楂，和糖葫芦这个品种本身没有关系。你觉得我还会再去尝试它吗？”还未等秦承泽回应，顾菡菡就抬手阻止他，示意让她先说完，“我知道你会说我会。但事实就是现在的我不会再去吃它。” “原因有二。一，当年那坏掉的山楂给年幼的我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我不会轻易地去尝试；二，秦承泽，你忘了一个条件，我已经长大了，长大了的我会变化，变得不爱吃糖葫芦。”顾菡菡搅动着她点的这杯橙汁，“时间有时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抚平伤疤，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兴趣爱好。” 秦承泽凄凉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说这么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喜新厌旧，费这么大心思说了一通比喻有什么用？” 顾菡菡盯着她那杯橙汁很久，这才抬头对秦承泽说：“对，我就是喜新厌旧。我太喜欢薄斯年了，喜欢他喜欢到不忍心他受一点委屈。我和你在这里挑明一切，就是不想你还看不清楚现实，到时候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顾菡菡之所以采用那么大段的比喻模式，就是想给秦承泽留点面子，可他既然把话挑明了，她也就懒得兜那些弯子了。 秦承泽难受地垂眸，半晌以后，他才缓缓地捂住他的心脏，眼底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顾菡菡，你是不是觉得这里不会疼？你是不是觉得我爱疯了你，所以你就可以随意糟蹋我的心意？”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在过去的梦中无法自拔。”顾菡菡从包里掏出纸币，放在餐桌前，权当这餐是aa的，她不想欠秦承泽太多，“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也不要再停留了。各自过好自己的人生吧。” 秦承泽握紧拳头，一气之下把桌上的玻璃杯和餐盘全都推翻，但愤怒还是发泄不够。他用脚踢倒餐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别的用餐的顾客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秦承泽。 他站起身子，面朝顾菡菡离去的背影：“顾菡菡，我爱你！” 顾菡菡听见了却没有回头。 “顾菡菡，我爱你！” 顾菡菡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顾菡菡，我爱你！” 顾菡菡转身推开甜品店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甜品屋。 秦承泽眼睁睁地望着顾菡菡的离开，倏尔大笑起来：“顾菡菡，我恨你。” 上辈子，我为了你杀死了我的青梅竹马，我为了你受了三年的牢狱之灾，我为了你在被枪毙的那一刹那，还在祈祷希望能够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这辈子，我以为历经磨难的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在一起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顾菡菡，你能不能别那么狠心……你能不能再回头看我一眼……” 哪怕你回头对着我吐口唾沫，你也好歹是回头了啊。 顾菡菡，我恨你。 我明明可以采用一切手段把你冷藏，让你的演艺事业受到重创。可是我却做不到。 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舍不得啊。 秦承泽转过脸，便看到有好多路人追着顾菡菡跑，估计是他大喊的那几句‘顾菡菡，我爱你’暴露了顾菡菡的行踪。 该死，他怎么能忘了顾菡菡现在可是个公众人物，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会带来一场粉丝追明星的狂热大会。 秦承泽抹了一把脸，三两下走出甜品屋，快速坐上车一脚踩中油门。 如果他没有看错，顾菡菡为了躲避粉丝，就钻到了开在他前面的那个车子里。 秦承泽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说起跟踪，他还真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上次对着那变态心理医生，他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秦承泽跟着顾菡菡乘着的那辆车子，来到了城市的最角落。海边。 顾菡菡来海边做什么？逃粉丝还特意逃到了海边？ 就在这时，顾菡菡做的那辆车里，走下来一男一女。女的正是顾菡菡，而男的……秦承泽眯起他狭长的桃花眼，那男的…… 不就是新欢先生？ 秦承泽冷笑一声，把烟草往嘴里一戳，慢条斯理地点燃。而关上了车窗的车厢内，立刻弥漫起一股呛人的烟草味。 　　☆、第66章 “顾菡菡，那真的是顾菡菡吗？”坐在甜品屋角落的女孩兴奋地尖叫起来。 女孩的闺蜜四处张望，“好像是的，你听那帅哥就这么叫她的，你看她还戴墨镜，你看……他们都追着她跑了！” “真的！都追着她跑！她就是顾菡菡，天啊，我见到活的明星了。” “还愣着干嘛，快找她要签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抓起闺蜜的手就往人群流动的方向追去。乌压压的人海，每个人都呼喊着顾菡菡的名字追着她跑。路人见好多人都在追逐，也自发地进入了追逐的部队里。 有些后来加入的路人不懂情况，揪着旁边的男生就问。 “喂，你们这是在什么啊？怎么那么狂热？” 男生气喘如牛地说：“你不知道我们在追什么……还跟着我们一起追……深井冰啊。” 路人：“……” 被粉丝围追堵截的顾菡菡，庆幸她今天穿的是跑鞋，而不是平日里最喜欢的细高跟。 顾菡菡逃跑的途中，余光也会留意到跟在她后面追的粉丝们，那黑压压的一片，差点没吓到她。 这人怎么越来越多呢……顾菡菡的体力越来越不支，而身后的粉丝队伍却在逐渐壮大。这种反差让顾菡菡思考她是不是该放弃挣扎了。 突然一个力道，她被扔进车厢里。 “是谁？”顾菡菡跌跌撞撞地从副驾座里坐起，而车子行驶的速度太快，她的身体只能重重地往后倒，差点把脑袋磕在顶上。 “是我。”薄斯年减慢车速，转过脸正好和顾菡菡对视。见顾菡菡一副被装傻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悦耳却不失磁性的熟悉嗓音再一次传到顾菡菡的耳畔。 薄斯年被顾菡菡傻哭了，他叹了叹气，便倾身往顾菡菡那边靠了靠，俊脸被慢慢放大。顾菡菡轻嗅着薄斯年的气味，心说他应该是换了一款沐浴露，味道和以前有些许的不同。 被装傻的顾菡菡连反射弧都很长。 当她终于反应过来薄斯年之所以离她这么近，很有可能是要做一些小粉红的举动时，他已经离开了顾菡菡的身边，回到了属于他的驾驶座上。 顾菡菡抬手摸了摸薄斯年为他系上的安全带，犹在恍惚之中。 而薄斯年一踩油门，车子突然加速，让顾菡菡的恍惚彻底断节。 顾菡菡这才变得正常一点，视线投注在薄斯年的脸上再也移不开：“薄斯年？” 薄斯年专注于甩掉粉丝，没有回头，“嗯，我在。” 顾菡菡还是以为她在做梦，“斯年，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问，我怎么在这里？” 就像是两秒钟之间的事情，两秒钟前，她在躲避粉丝的追逃，两秒钟后，她出现在了薄斯年的车厢里。 “顾菡菡，你想听哪种解释？”薄斯年看了眼后视镜，粉丝已经基本被甩掉了。车尾就只有几辆商务车七零八落地行驶着，看样子，应该不是粉丝的车子。 “难道有很多种解释？” “挺多种的。”薄斯年减慢车速，分心回答顾菡菡的问题，“第一种，我在帮助你逃掉你的粉丝，第二种，我正在带着你私奔。” 话毕，薄斯年眸光落到顾菡菡的眼里，他直视着顾菡菡的眼睛：“你喜欢哪种回答？” 顾菡菡用咳嗽掩饰住她的真实想法：“私奔？奔到哪里？”这全国有网络的地方，就有认识她和薄斯年的人，他们要到哪里，才能安安静静地做一对普通的情侣，不用担心粉丝的追击。 薄斯年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顾菡菡目光望向远方。 此时已是黄昏，红日快要坠落。但在城市里，黄昏和深夜根本不值一提，城市的灯光会把深邃的夜，照的和白昼一般。 顾菡菡想起了她和薄斯年一起看星光的模样。 那是第一次，她从薄斯年那么闷的性子里，察觉到他对她是有好感的。接着顾菡菡靠着自己敏锐的心思，发现薄斯年对她又不止是好感这么简单。 那次的一夜情，与其说顾菡菡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不如说，是顾菡菡找到的一个契机。 那时候他们已经杀青第一部戏，两人挺久没见，而薄斯年又是那种不冷不淡的性子。顾菡菡急了，她急于想挣脱和薄斯年不尴不尬的暧昧。 所以那次看星光真是一段孽缘的开始啊……顾菡菡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对薄斯年说：“我以前看电视剧，男女主角私奔都会去一个地方。” 薄斯年来了好奇：“什么地方？” 顾菡菡俏皮地眨了眨眼：“天涯海角。” 薄斯年：“……” ** 薄斯年开车带顾菡菡来到所谓的海之角。 顾菡菡喜欢海，她觉得海真是一个矛盾体，清爽但又腥甜，扑面而来的海风又把人包裹得紧紧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来海边的？”她就是想来海边，却没想到薄斯年连问都不用问一句就知道她的所思所想。难道这是默契？ “你以前和我说过，你很喜欢as婚纱拍摄的地点，因为在海边。”薄斯年移下窗户，海风立即从外头窜进来，吹乱薄斯年的额发，额头露出顾菡菡最喜欢的美人尖。 顾菡菡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这你还记得啊。” “记得。”因为你说你喜欢海时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让人心痒痒的。 车子坐久了，有些疲倦，顾菡菡还没伸完懒腰，薄斯年滑腻的舌头就猝不及防地钻了进来。 “喂……”顾菡菡轻斥，原来不都是她主动的吗？现在主动权都慢慢移交给薄斯年了，真令人不开心。 薄斯年不满地吸吮着顾菡菡的舌头，皱着眉说：“专心点。”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丝的委屈。 好啊，专心。 我闭上眼睛，可以感受着肆虐的海风，还有肆虐的你。 ** 顾菡菡和薄斯年坐到海边，等天色变黯。 “薄斯年，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生母的事情吧。”顾菡菡望着薄斯年的侧脸。 “没有。”薄斯年温柔地摸了摸顾菡菡的头发，“你想告诉我吗？不想说也没事的。”如果提到往事你会伤心的话，还不如不提。 顾菡菡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对待我的生母。说实话，我是个挺慢热的人，当然，除了你，对你快热。” 听到这里，薄斯年笑了一下：“你要知道，我是个根本不热的人，当然，除了你，对你快热。” “……你还真会现学现用。”顾菡菡哼唧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的常识告诉我，我应该要爱她，像爱一个母亲一样，但是真实的我，对她大部分是陌生感，也有少部分血缘的羁绊感。” 薄斯年很清楚这是顾菡菡在对她分享心事，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然后呢？” 顾菡菡吸了一口气：“她让我以后都待在她身边，也算是所谓的承欢膝下吧。但是……先别提我的工作，已经不知道积压几天的工作量了。“她凝望着薄斯年，“更重要的是，还有你。”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薄斯年眸光闪动：“伯母不让你离开吗？” 顾菡菡点头：“她没有约束我的自由，但我的心里却仿佛有一道枷锁。如果和她不告而别，我的心情也不会很好受。” 薄斯年握住顾菡菡陷在沙滩里的手掌，摊开，手心的纹路里嵌进了不少沙子。 “是时候该上门提亲了。” 薄斯年的神情极淡，好像上门提亲这四个字——封建时代才会涉及的词汇。 顾菡菡惊讶了几秒，便仰倒在软绵绵的沙滩之上。 上门提亲，上门提亲……太好笑了吧。 顾菡菡敲了敲薄斯年的脑壳儿：“老古董。” 薄斯年也不否认，两人互相凝望，两片唇瓣便又贴合在一起。 津液分泌的声音，完完全全地被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覆盖，顾菡菡听见她心跳噗通噗通地跳着。 她想到了生物老师讲的一种鱼类，接吻鱼。两条接吻鱼彼此相遇时，便两嘴相对，互相作接吻姿态，故而得名。 顾菡菡觉得她和薄斯年就是两条接吻鱼，只要一见到对方，一触摸到对方的磁场，就会忍不住地亲吻。 用亲吻来交换彼此的爱意。 ** 一桶海水从薄斯年的头顶浇下，薄斯年变得浑身湿透，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海水气息。顾菡菡和薄斯年的距离太近，所以也能感受到海水咸涩的味道。 “你们，还真是够浪荡的啊。”秦承泽呵呵地冷嘲热讽，轻蔑的眼神只要是个人就忍受不了。 “秦承泽！”顾菡菡这回是真生气了，捡起那扔在沙滩上的铁桶，就立刻往秦承泽脸上扔。 哐当。 铁桶准确无阻地砸在秦承泽的脸上，然后再欢快地垂直掉落，光是听听那声音就知道顾菡菡这次的发火绝对是认真的了。顾菡菡掀了掀眼皮，以为会看到秦承泽发怒，意想不到的，他的神色竟藏着是浓浓的悲伤。 　　☆、第67章 薄斯年从顾菡菡的身后站起来，全身湿哒哒地走到两人对峙的中间。 他的刘海服帖在瘦削的脸颊上，黑色的发梢不时地滴着水珠。水珠顺着衣领缓缓流入他的衣领里，散发着冷气的薄斯年露出略显苍白的俊美脸庞。 有一种奇妙的、病态的美感。 顾菡菡看着薄斯年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身边，他就像是海神从大海里沐浴归来，带着海水独特的气味。 顾菡菡曾一次又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爱上薄斯年。现在她明白了，当年的她，即使重生了，也在地狱久久地徘徊。而薄斯年，就是把他从地狱带上来的光。 youarewarmandbacklighting. 你是温暖，逆光而来。 不过在秦承泽的眼里，朝着他走来的薄斯年，不过就是一只被他作弄的落汤鸡而已。 秦承泽幸灾乐祸地问薄斯年：“薄导，被海水浇到头的滋味怎么样？”得逞的模样真是溢于言表。 其实秦承泽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被顾菡菡扔的油桶砸到，被碾压出一道红色的痕迹，就像一条赤红色的毛毛虫霸道地横亘在他的脸上。俊美是完全看不出了，男子汉气概倒是充沛了很多。 面对秦承泽挑衅的质问，薄斯年缓缓仰起唇角，眯着眼道：“那我想要反问秦总，被油桶砸到脸的滋味又如何呢？” 这是薄斯年少见的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少见的用言辞讽刺别人。顾菡菡看了看薄斯年，发现他的唇线抿得死死的，面部表情很是僵硬。 顾菡菡担心地扯了扯薄斯年的衣角，却换回来薄斯年敷衍的一句：“乖。” “……”顾菡菡抽了抽嘴角。 过了几秒，薄斯年才低声解释道：“我和秦承泽属于情敌之间的对峙，你乖一点。” “……”顾菡菡的嘴角抽搐得更加凶猛了。还给她那个清新脱俗、阳春白雪、不食人间烟火的薄斯年！ 眼前这个面对情敌燃烧着熊熊烈火，不打一架誓不罢休的，绝壁不是她认识的薄斯年。 薄斯年挑眉：“秦总？你还没告诉我，被油桶砸到的滋味如何呢？” 秦承泽一怔，摸了摸鼻子：“还行吧。” 转而他假装情深地凝望顾菡菡，慢吞吞地补充道：“菡菡砸的……当然爽快。” “……”真是抖m，被完全丢在一边的顾菡菡默默地腹诽。 想到这里她耸了耸肩，对酝酿着情绪的秦承泽扬了扬眉：“既然这样，我要不要再砸你一次？” 说着，顾菡菡还瞟了一眼落在秦承泽脚边的油桶，这举动的含义太过明显。 这边秦承泽的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比之间降临的夜幕还要更黑几分。而那被油桶砸出的红痕也愈发明显。 他这是动怒了？八成是的。 顾菡菡心虚，假笑着退回到薄斯年身边，不再理会怒气越来越盛的秦承泽。 薄斯年的周围还散发着冻人的冷气。顾菡菡以为这冷气是被秦承泽倒的那一桶海水造成的，殊不知，薄斯年已经开启了一级的警备模式。 秦承泽和薄斯年两人，他们两人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以前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压根遇不到一块儿。今天，他们碰巧遇到了，还有了隔阂，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顾菡菡心惊，她颤抖着轻碰薄斯年的黑发，不出所料，摸到了一手的水。 她关切地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比秦总稍微好一点。”薄斯年握住她的手。 顾菡菡深吸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冲动，看到秦承泽把水往薄斯年的头顶浇下来，她那护短的情绪立马就窜到了喉头，把脚边的空桶狠狠往秦承泽脸上砸。 所谓的理智、所谓的旧情完全就不管不顾了。 她垂眸，睫毛颤抖了几下，流露出罕见的脆弱。 一下秒，顾菡菡转身面对秦承泽：“秦承泽，对不起。” 说着，顾菡菡便深深地弯下腰来，鞠躬道歉。 她这辈子只在上节目和领奖的时候，鞠过躬，但她当时面对的是观众。 这一次不同，她是在为她的鲁莽举动道歉。秦承泽那张脸上，被砸出了一道滑稽的伤痕，而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该道歉的。 秦承泽完全没想到顾菡菡会为着这么一件事，跟他这么隆重地道歉。他不仅没有感受到欣喜和安慰，心头反而酸酸涨涨的、像是被海水泡发了似的，不是滋味。 顾菡菡不会和亲近的人道歉，她这么郑重其事，只能说明，顾菡菡已经完完全全地把他排出了圈子之外。 换句话说，在顾菡菡心里，他秦承泽，仅仅是一个外人。 他别过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顾菡菡这副客套的模样：“不用道歉，你只是以眼还眼而已。薄斯年，不也被我泼了一脸吗？” 顾菡菡点点头，认真地说：“的确，所以你也要和薄斯年道歉。”一码归一码。 “……”秦承泽被顾菡菡状似公正客观的模样，气得一脸血，原来顾菡菡在这里等着他呢。 欲擒故纵。 她道歉只是为了逼他跟薄斯年道歉。 薄斯年了解顾菡菡所作所为的意图，也忍不住翘着嘴角笑了笑。那得意的模样真把秦承泽恨得牙痒痒。 顾菡菡歪了歪头，佯装疑惑的样子，“不行吗？秦总连这点的气度都没有吗？” 激将法。 秦承泽冷笑，好啊好啊，顾菡菡为了薄斯年，竟然还连番使用了两大计谋。真是一点不笨。 不过让秦承泽对薄斯年道歉……大概是天塌下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吧。像秦承泽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情敌道歉？ 就这样，顾菡菡的坚持和秦承泽的不为所动，相互碰撞，两人相持不下。 以至于气氛十分凝滞，连周围的空气都像刚才冰箱冷冻室里取出来的一样，冰冷彻骨，还冻的结结实实的，完全没有要融化的征兆。 倒是薄斯年率先打破僵局，他对顾菡菡说：“算了。我们走吧。” 顾菡菡眉心轻蹙：“你不想要他跟你道歉吗？” 薄斯年想了想：“不是你帮我出气了吗？这样就足够了。”他轻笑着抚摸着顾菡菡的头发：“你还真是小肚鸡肠。” 不过很喜欢。喜欢你对我的维护。 “那你不看夜空了？”顾菡菡不甘心地问道。 “你觉得我这样*的样子，能坚持多久？”薄斯年好笑地说，“夜空以后也可以看，机会还有很多。” “倒也是……”顾菡菡偷偷看了眼秦承泽，他正低着头沉默不语。 看来道歉是不可能的了。顾菡菡耸耸肩，对薄斯年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我们走吧。” 薄斯年还没说“好”，秦承泽就立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秦承泽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他握紧拳头：“我可以道歉，但是在道歉之前，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这里的你指的是顾菡菡，他这句话是对顾菡菡说的。 说几句话？顾菡菡转头用眼神询问薄斯年，薄斯年微微颔首，表示不介意。 既然如此……顾菡菡便答应了秦承泽：“走吧，你想说什么？” 秦承泽别过眼：“我们换个地方。” ** 顾菡菡抬眼望了望，薄斯年淡然地站在离她挺远的地方。薄斯年发现顾菡菡在看他，就对着顾菡菡露出一抹微笑。 她转过脸，踢着脚下的石子：“说吧，到底什么事？” 秦承泽眯着眼看她：“你确定就是他了？确定就是薄斯年了？” 顾菡菡点点头：“确定啊，很确定。” 闻言，秦承泽的面部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那我呢？” 顾菡菡以为她没有听清：“什么？” “那我呢！”秦承泽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像修罗一般瞪着顾菡菡，他的手掐住顾菡菡的脖子，“那我呢，那我呢，那我呢……” 秦承泽像是失去了理智，掐着顾菡菡脖颈的力道越来越重。顾菡菡差点就不能呼吸，她不停地拍打着秦承泽的手臂，试图让秦承泽能够找回理智。 但秦承泽好像已经完全魔怔了，顾菡菡的挣扎仿佛更加刺激了他。 “那我呢……我为你做了这么多。” 突然，秦承泽放开了掐住顾菡菡脖子的双手，他缓缓抚摸着她雪白的脖颈。他曾经亲吻过那里，呼吸在其中停留。 现在那宛如白天鹅的脖颈，硬生生地被他掐出了五道深刻的指印。 秦承泽跌倒在沙滩上，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手掌，他刚才就用这双手，差点掐死了他最爱的人。 “这不是真的……” “不是……” “我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死顾菡菡嘛，哈哈哈，肯定是我出现幻觉了。” 刚从死亡之线逃脱的顾菡菡吃力地喘着气，呼吸才慢慢正常起来，脸色毫无血色恢复到了正常。 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秦承泽良心发现，让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死亡的感觉她太熟悉，被秦承泽掐住的她，当时，就觉得她要死了。 在死前，她想到的是谁呢？ 顾菡菡笑了笑，余光看到薄斯年迈开腿向这里跑来的模样。海风把他湿漉漉的发吹乱，他的衣服也被沾上了沙尘，脸上的表情无比紧张和慌乱。 真好。有他在真好。 薄斯年跑过了那一大段的距离，扫过现场凌乱的、仿佛遭受过一段抢夺的现场。 他瞥了瞥秦承泽，秦承泽这人犹在不可置信的慌乱之中，像脑子断了线一样，摊开手心怔愣地注视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薄斯年又蹲下身检查了顾菡菡的脖颈，被手指掐过的痕迹太过明显。 薄斯年沉沉地呼吸着，手指拂过顾菡菡白皙的皮肤，指尖停留在那伤痕处，“疼吗？” 顾菡菡摇摇头，露出一道安抚的笑容：“不疼。” 可是我很心疼啊……薄斯年的眸光变黯，他站起身，三两步走到秦承泽这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他。 秦承泽软弱无力地说：“你想打我就打我吧，我不反抗。” “不，我不会和你动手。因为你不值得。”薄斯年淡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放手了。” 秦承泽猛地抬头：“怎么可能？我永不放手。” 薄斯年蹲下身，和他保持平视：“今天你伤害了她，就没有资格再抓着她的手。秦承泽，是你断了你自己的后路。” “哈哈哈……后路，我没有后路，她满心满眼的就只有你，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后路！” 薄斯年没有理睬秦承泽，他走到顾菡菡身边，温柔地帮顾菡菡穿上她在挣脱时掉落的鞋子：“竟然是平底鞋，你最喜欢的高跟鞋呢？” 顾菡菡撇了撇嘴：“幸亏穿的是平底鞋好吗？”否则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跑过那一群群疯狂的粉丝。 薄斯年帮顾菡菡穿好鞋子后，二话不地把她抱起，往车子停着的地方走去。 顾菡菡捂住脸：“我自己可以走，你把我放下吧。” 薄斯年完全不听她的话。 顾菡菡用脚尖蹭了蹭薄斯年的裤腿：“放我下来。” 薄斯年沉吟：“你别乱动，乱动的话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这句话的画风也太像霸道总裁爱上我了吧。 顾菡菡被说这句话的薄斯年吓到，扶着额便不再言语。 看他们走远的秦承泽挣扎着爬起，对顾菡菡的方向喊道：“你能不能再看看我。毕竟……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等到我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顾菡菡躺在薄斯年的怀里行走，听见秦承泽的话，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秦承泽，等待不一定会等来结果。你明明知道得很清楚的。” 顾菡菡曾经在一本小说里看到过一句话，曾经爱得刻骨铭心，谁料半路不得善终。 她也曾爱秦承泽爱得痛彻心扉。 但那只是曾经而已。 “再见，我的过去。” 　　☆、第68章 第二天清晨，顾菡菡带着薄斯年去见了陈母，也就是薄斯年说的所谓的上门提亲。 当时，陈母在客厅里坐着慢条斯理地喝早茶，一举一动都堪称淑女典范。 不过，陈母一见到顾菡菡跨门而来，便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淑女形象被彻底打破，完全就是一个盼女回家的普通母亲。 昨天由于太晚了，海边离住处又太远，顾菡菡只好和薄斯年在附近一家宾馆里暂住一晚。 顾菡菡为了不让陈母担心，还特意打电话给她，交代了前因后果。她更是跟陈母提到了薄斯年，说他们明天就会一起回去。 陈母刚开始听着电话，还一头雾水，后来她就听懂了，这是顾菡菡在跟她介绍男朋友吧。 看来她想的没错。她女儿和秦承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菡菡并没有像秦承泽说的那么爱他。这样也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以帮女儿掂量掂量女婿人选。 ** 陈母、顾菡菡、薄斯年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沙发边缘的茶几顶部还摆放着一壶玻璃茶壶。透明的茶壶壁内，一叶碧绿的茶叶在其中沉沉浮浮，煞是好看。 陈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薄斯年，在心里估量薄斯年的分数。 外形，90分，但是陈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婿外形太过出挑。所以这90分的外形，能拿到的印象分就是减号了。 气质，99分，陈母算是一个火眼金睛的，顾菡菡带来的这男人，比起出众的外表，气质更是绝佳地出尘。可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气质有什么用？这么淡漠的气质，倒容易给她女儿气受。 谈吐，0分，她坐在这里这么久了，这个薄斯年连句问候都没有说，先不说谈吐，他的礼数肯定也不行。 就这样减来减去，薄斯年在陈母心里的分数已经不是负数这么简单了。 陈母掩饰般喝了一口茶，茶叶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心想，别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她怎么就越看越挑剔呢？ 仔细想想，这个薄斯年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她只不过就是在鸡蛋里头挑刺罢了。但是她和顾菡菡才相认没过多久，她还真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 想到这里，陈母轻咳了两声，笑眯眯地对薄斯年问候了几句。 “你叫……薄斯年吧，名字倒是不错。听说你是个导演？”陈母真不愧是老江湖的，把笑里藏刀和绵里藏针应用得淋漓尽致。 薄斯年回答：“是。” 陈母又问：“拍戏认识的？” 薄斯年斟酌片刻，便回答：“不算，我和菡菡以前是高中同学。” 陈母眯了眯眼，高中同学啊，怪不得。 “那么是同班同学？” “不是。” 陈母接二连三地问了几句在顾菡菡眼里挺无聊的问题。 顾菡菡轻轻地喊了声陈母：“妈，您这是在查户口吗？”还特别放软了语气，生怕陈母不高兴。 陈母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应该说是她太高兴了！ 也许连顾菡菡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竟然十分自然地就称呼陈母为母亲了。陈母千般万般，就是为了让顾菡菡叫她一声妈。 现在这么轻而易举就做到了，陈母能不高兴吗？ 陈母一高兴，就不打算审问薄斯年了，想起顾菡菡是为了替薄斯年辩解叫她的妈，她心里就对薄斯多了几分好印象，至少说起话来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 薄斯年见陈母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就把特意给陈母带的茶叶交了出来。 “伯母，这茶叶我和菡菡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这茶叶是不是薄斯年匆忙之间买的，而是回国后特意收集起来打算给恩师寄过去的六安瓜片。 guess喜爱中国茶文化，奈何吃到嘴的都是一些不良茶商卖到国外的劣质货，很想品到真正的好茶。 薄斯年孝顺恩师，给guess带的当然是最好的茶叶，还剩下几包珍藏在家里，正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陈母是谁？先别说她出身矜贵，当年也算是一代风云人物。更重要的，她根本就是一个茶痴，喜茶爱茶到了极点。薄斯年给她的茶叶，她一闻便知，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陈母收下包装精致的茶包：“想不到你这人还算是附庸风雅。你以为几片茶叶梗，就能收买我吗？就能让我把女儿交给你吗？” 听到这话，薄斯年还真被呛住了，他早就听顾菡菡说陈母心高气傲，性格十分古怪，今天一来，还算是名不虚传。 就当顾菡菡又要为薄斯年打抱不平的时候，薄斯年摇摇头阻止了她。 陈母优哉游哉地看着薄斯年还会出什么招数。 什么招数她都能游刃有余。 没想到，薄斯年的脸色却突然郑重了起来，搞得陈母一头雾水，他这是要干什么……好像有点吓人。 “伯母，请您把您的女儿交给我吧。”薄斯年凝视着陈母的脸色，她的脸色不太好，显然是被薄斯年突然的宣告吓到了，“我会把她养得比现在还要白白胖胖的，您就放心吧。” “……”这是顾菡菡。 “……”这是陈母。 白白胖胖？什么鬼。 陈母翻了个白眼：“我女儿不胖。” 顾菡菡扶额，她还以为薄斯年要放什么大招呢，现在总算是知道了，薄斯年的情商在陈母面前完全就是负数。 早晨出门之前，顾菡菡问薄斯年紧不紧张，薄斯年的回答是不紧张。结果他出门撞到头，差点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离开……这些在白白胖胖面前都不算是事儿了。 等见岳母这件事过后，顾菡菡就又问了一遍薄斯年，问他当时是不是很紧张。 薄斯年那次的回答倒是诚实多了，他说是，见丈母娘很紧张。 顾菡菡又问他，为什么会想到白白胖胖来形容她。结果薄斯年说了一句让她吐血三尺还不够的话。 薄斯年说：“摸起来是软软的、而且很白。这难道不是白白胖胖吗？” 软软的、很白……傻子都能知道薄斯年形容的是什么了。 顾菡菡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色胚。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和陈母、薄斯年呆在一起的顾菡菡，还在为薄斯年在陈母面前的情商堪忧。 一个电话打来了。 顾菡菡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季柏，她便接起了电话。 “喂，季哥，什么事情啊？”虽然薄斯年和陈母的交锋让顾菡菡焦头烂额，但总体来说她的心情还算是很不错的。接到季柏的电话时，顾菡菡也没有刻意掩饰她的笑意。 季柏这边的气氛显然凝重许多。他说的一句话，险些让顾菡菡把手机掉在地上。 他说：“顾菡菡，你昨天被拍到了，你、薄斯年还有秦承泽，你们三人都被拍到了。” 什么叫做被拍到了……难道说…… 挂断电话的顾菡菡脸色很不对劲，她目光呆滞地放空，眼瞳里没有一点焦距。这个消息带给她的惊吓太大，原谅她还不能马上反应过来。 “怎么了？”薄斯年皱着眉问，“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顾菡菡接电话时的那声“季哥”，让薄斯年确认这是季柏打来的电话。 季柏是顾菡菡的经纪人，顾菡菡又是这么一副脸色，薄斯年能想到的……也差不多接近事实真相了。 陈母也看出了顾菡菡完全就是被吓傻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把顾菡菡揽在怀里，像拍打着婴儿一般拍打着她的背部，安抚着她的心情。 顾菡菡摆摆手：“我没事。” 她坐起身子吐出一口浊气，让自己清醒过来，勇于面对事实。 她抓起遥控器，随便按了一个娱乐台，都在报道昨天的事情。 长相甜美的主持人表情十分严肃：“昨天是11月23日傍晚时分，据知情人提供线索，金球奖最佳女主角获得者顾菡菡，被粉丝堵在一家咖啡店里。而暴露顾菡菡行踪的，就是秦氏的秦承泽，也就是前几天被艳照门事件闹得臭名远扬的陈惜灵的男朋友。” 视频里出现了秦承泽摔桌子，猛地站起来朝着戴墨镜的顾菡菡大喊着“我爱你”的情景，以及顾菡菡永不回头的决绝模样。 看到这个视频，无论是顾菡菡、薄斯年、还是陈母，脸色都变得十分不愉快。 如果只是这样，就还有的救。 顾菡菡又想起季柏的话，他说，你、薄斯年还有秦承泽，你们三个都被拍到了。 对，当事人之一还有薄斯年。所以说惊吓远远不止是这些。 只见视频画风一转，就转到了顾菡菡昨天呆着的沙滩上。沙滩上坐着一男一女，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两人就是薄斯年和顾菡菡。 更有爆料人说停在附近的车子就是薄斯年其中一辆常开的车子。 顾菡菡看见视频里的那对男女凝望、接吻。再到秦承泽出现。 大概是狗仔怕被他们发现，也就没有追拍到后来她和秦承泽起争执的画面。 但仅仅以这些视频，顾菡菡就可以直接被定为死罪了。 在两个男人周围周旋，其中一个还是刚爆出艳照门的陈惜灵几周前承认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又是导演这种暧昧的角色。 顾菡菡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则逆天的新闻逼疯了。 　　☆、第69章 这件事打击最大的是陈母。 她两个女儿，养女前脚爆出来艳照门的绯闻，坐实了表面白莲、内心浪荡的绿茶婊形象，前途毁于一旦。 后一个女儿，星路一片光明，连黑粉都少有，却又被爆出这种几乎算是不可饶恕的绯闻。 先不说在官方上秦承泽还是陈惜灵的男朋友，也不说薄斯年和顾菡菡是否为潜规则。单单就是大众对顾菡菡一脚踏两船、一女侍二夫的评论，就能直接把顾菡菡从悬崖边上推下去。 这下，顾菡菡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季柏的语气这么凝重了，顾菡菡今天被曝出的绯闻和上次毁了陈惜灵的艳照门，严重程度相差无几。 小三、假纯、潜规则、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这些评论蜂拥而至，立刻占据了顾菡菡的微博页面。 她最新发表的一条微博，底下已经有几百万的评论，大多数都在斥责她的、辱骂她的、让她滚出娱乐圈的。虽然还有一些她的铁杆粉丝不相信这些绯闻在微博底下支持她、一个劲儿地解释说这可能是个误会，但也被大众直接喷成了脑残粉。 就像一个路人在顾菡菡微博下评论的。 ——连视频都出来了，还有好多目击证人。正所谓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疑问的？你们这些粉丝是不是三观不正啊？ 此话一出，立即收获无数共鸣，支持顾菡菡的铁杆粉也就不敢随意说话了。 顾菡菡苦笑：“还是大意了啊。”远离镜头不过几天，她便忘了明星是没有*的，明星抛头露面的后果是极其恐怖的……她竟然还敢在沙滩上这么肆无忌惮地享受光阴。 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她还算淡定地切换手机屏幕页面，一条一条浏览着大众给她的评论。讽刺、谩骂接踵而来，让早有心理准备的顾菡菡还是差点喘不上气来。 说实话，如果这视频的当事人不是她自己，单凭这段看似铁证如山的视频。 顾菡菡也许就会为了张扬正义对这个一脚踏两船的女明星冷眼相看，也许也会成为那些愤世嫉俗的大众之一，甚至还会偷偷摸摸切换个小号在人家底下张扬着自己正确的三观。然后遇到脑残粉，就会在心底疑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按照她鲜明的三观，顾菡菡觉得如果她仅仅是个陌生的路人，就很有可能从现实出发，站在大众的舆论点去谴责这个又当小三、又劈腿的女明星。 然而，她自己就是当事人。 这让顾菡菡清楚地明白，很有事情不是用眼睛就能看清楚的，也不是用耳朵就能听明白的。 以她这件事举例，赤/裸裸的视频，没有任何剪切和拼接，完整地还原给大众。可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吗？ 显然并不是。 闭上眼睛，复而睁开。 顾菡菡自言自语地讽刺道：“网络上评价的这个绿茶婊是我吗？” 陈母知道顾菡菡不好受，但这件事已成定局，她沉思良久，才说：“菡菡，我们不要再那个圈子混了好不好？” 顾菡菡沉默地摇头：“不好。”然后就闭着嘴再也不愿多说一句。 陈母纳闷地问：“为什么？这娱乐圈这么杂这么混乱的，有什么好？！你就当是在那边玩了一圈，玩腻了就退出来，没事，妈妈可以保护你。” 的确，以陈母的势力和财力，她完全可以只手遮天，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把顾菡菡藏到自己的羽翼之内。 可这并不是顾菡菡想要的。 顾菡菡叹了口气：“妈妈，你知道吗？我承认我是个挺虚荣的人，我想要成名，想要站在星光闪耀的镜头面前。但，这些却不是我执着于进娱乐圈的目的。” 她继续补充道：“很久以前我就在媒体面前表过态了，我真正想要进这个圈子的目的，很简单，我热爱演戏。有些歌手能信誓旦旦地说他是热爱音乐才会去当歌手、开演唱会。我也能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因为热爱演戏，才会当一名演员。” 顾菡菡说这段话的语气极为真诚，相当于是对陈母推心置腹的一段话。 陈母不了解顾菡菡，以为她就是想成名所以才在娱乐圈混，而顾菡菡的这段话完完整整地告诉陈母。 是，她顾菡菡是想成名，但是她更热爱这个职业。这是她一生想要坚持的事情，绝不会遇到的小风小浪就放弃它。 “所以请您理解我，让我继续做我喜欢的事好吗？”顾菡菡对上陈母的眼睛。 陈母的眼角已经有些濡湿了：“妈妈知道，你是好样的。” 顾菡菡简单地笑笑，说这么一大段正义凛然的话，把自己放在热爱这层高度，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也没想到能感动到陈母，也许正是由于母子连心，才会互相体谅，互相为对方骄傲。 这期间，薄斯年一直沉默不语地没有表态。等到顾菡菡说完她的想法后，薄斯年就知道顾菡菡是不会像陈惜灵一样退出影坛的。 即使被打击得伤痕累累，即使所有人都往她身上丢臭鸡蛋，顾菡菡也会继续前行。 这是她的品性，也是薄斯年了解的顾菡菡。他为这样的顾菡菡而自豪，也为喜欢她的自己而骄傲。 薄斯年舀起遥控机，电视黑屏，不再播放那些令人心惊胆颤的新闻。 他放下遥控机，语调平静：“顾菡菡，我们公开吧。” ** 另一边，秦承泽也获悉了顾菡菡被拍到的消息。 这件事的起因是他，也是他不分场合地告白，才使得顾菡菡的行踪暴露，面临如今的危机和屈辱。 ——“秦承泽，等待不一定会等来结果。你明明知道得很清楚的。” 顾菡菡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时常在他梦中徘徊，又时常在他冥想的时候出现。开会、吃饭、睡觉，哪哪儿都有顾菡菡的影子。 夜深时分，他都会不自觉想起顾菡菡说这句话时淡漠的语气。 秦承泽讽刺地翘了翘眼角：“你说你和薄斯年是真爱，那我呢？你和他的爱情是刻苦铭心、是同甘共苦，是美好的、纯洁的，那么我呢？” 难道我的爱情就是不堪一击、无法回首的一滩泥吗？ 顾菡菡，我要你看看。我也一样爱你，不比薄斯年爱你的少一分。 ** 顾菡菡瞳孔微缩，似乎没有听清楚薄斯年那句话的意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薄斯年重复：“顾菡菡，我们公开吧。” 顾菡菡这下确定了，薄斯年就是在询问她……要不要公开。 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开有坏处也有好处。如果公开了，至少她和薄斯年谈恋爱的消息，可以打破媒体对顾菡菡被潜规则的揣测。 薄斯年见顾菡菡还在犹豫，继续说道：“很久以前我就有公开的想法了。两个人在一起，光明正大总比偷偷摸摸来得自由。”也只有公开，才能让他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 事情到了这种严峻的地步，陈母的脾气也软了下来，她黯然地挥手道：“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你们自己做决定吧，我也不好所说什么。” 这句话的含义，就是陈母变相地同意了他们两人。 顾菡菡眉宇终于舒展了一些：“好，公开就公……” 还没等顾菡菡把话说完，季柏就又来了电话。 手机铃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缠绕在顾菡菡的耳畔。 顾菡菡无奈，接起电话，她有点不太敢接季柏的电话。因为她知道，季柏这时候的电话，带来的几乎不可能是好消息。 “季哥。”顾菡菡强颜欢笑道。 季柏的语气果然比刚才那支电话更加凝重，他低声地问顾菡菡：“菡菡，你和萧茜有仇吗？” 萧茜？顾菡菡呼吸一滞：“拍《刺青》的时候有点过节，但都是陈年往事了，怎么了？” “我说你能别给我惹那么多麻烦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季柏心中郁卒，语气难免不好，“像萧茜这样小心眼的女人，你是能别沾惹就最好别沾，现在好了，你一有难她就落井下石了。” “到底怎么了？”顾菡菡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在出席一档知名的访谈节目的时候，说她萧茜原本是《刺青》的女主角，戏已经开拍一半了，就因为你顾菡菡傍上了导演薄斯年，就硬生生把她踢出了剧组，别说女主，连个女配的戏份都没有了。” 顾菡菡皱起眉头，被萧茜这么一掺和，情况真是越来越严峻了…… “季柏我现在给你一个地址，你立即就过来，有些事还是当面商量比较好。”顾菡菡说，“萧茜的事，另有隐情，这我事可以解释的。” 《刺青》才红的时候，萧茜就有征兆想要用这个梗来黑她，但是顾菡菡当时还不太有名，萧茜也仅仅是含沙射影，没有点名道姓，所以对顾菡菡的影响几乎为零。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正好在风口浪尖上，萧茜又在一家知名访谈节目爆出了猛料，顾菡菡的情况只能用雪上加霜来形容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季柏终于赶到了顾菡菡的住处。 他一来到这城堡，整个人都蒙住了。怎么才几天不见，顾菡菡就住进了这样的房子？ 罗嘉作为影帝拼尽一生，新婚时买了一套别墅，被大众称为是梦幻中的别墅。媒体人和粉丝连连夸赞罗影帝的老婆真是太有福气了。帅哥和财富全都揽入怀中，是多少女孩的梦想啊。 季柏去过罗嘉的别墅，的确奢华高档，但比起眼前这栋来……还是略差一点。 所以用后脑勺想想，就能猜到这栋城堡要耗费多少的资金才能修建的。 不过季柏好歹是见过世面的，片刻的惊讶过后，他也就逐渐淡定了下来，走进城堡看到那些古典风十足的陈设时，他还能够脸部红心不跳。 但当他见到陈母的时候，就又不淡定了。 饶是季柏在娱乐圈晃荡这么多年，老的、少的、优雅的、妖冶的……女明星见过的不计其数，也少有几个有陈母这样的风华。 所以当顾菡菡和季柏介绍那位美人是她的母亲时，季柏整个人就像是在风中凋零了。 我勒个去，他怎么从没听说过顾菡菡有这么一位母亲啊？她不是孤儿吗？ 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帮顾菡菡解决这次的视频危机。 季柏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缓解焦躁的情绪：“我已经找公关危机帮你处理了，尽量让这些绯闻不上头条。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全世界该知道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些强硬的压制，支撑不了多久。” 听季柏这样说，顾菡菡垂下眼帘：“我知道，事到如今，只能想想怎么弥补。” 季柏瞟了一眼薄斯年，又看了看顾菡菡：“惟今的办法，就只能公开了。过几天，等风声小一点，我们就开个记者招待会，告诉记者朋友们，你和薄斯年因《刺青》这部戏结缘，你以前说的恋人也正是薄斯年。这样能打消一点对你的指责。” 这也是她和薄斯年想到的唯一办法。 “这样也好，不过季哥，关于我和秦承泽的绯闻该怎么办？” 季柏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那就只能说秦氏秦总觊觎你的美貌，死缠烂打一定要追你到手咯。你又不喜欢他，他单方面的追求而已。对，就这么说！” “……”顾菡菡心想，这么说也太厚脸皮了吧。 半晌过后，她摇摇头：“不，对秦承泽的解释还是再缓缓吧。我不能这么说。” 薄斯年看了她一眼：“你在犹豫什么？其实季柏说的也没错，秦承泽不就是在追求你吗？你这么解释无伤大雅。” 顾菡菡有些心烦，薄斯年不知道她是重生的，也不知道她和秦承泽发生了什么，单纯就以为秦承泽像一个普通男性一样追求她而已。 事实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顾菡菡却不能说，而且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季柏急了：“你就别矫情了好吗？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 顾菡菡却低声地拒绝：“有些事不能开玩笑，如果开了，那么当时深陷其中的我，也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记忆可以忘记，却不能轻言。 　　☆、第70章 顾菡菡却低声地拒绝：“有些事不能开玩笑，如果开了，那么当时深陷其中的我，也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她这句话一出，不止季柏，连薄斯年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季柏被顾菡菡这事弄得烦心，头发被他自己揉得乱糟糟的。他喘着粗气问：“你什么意思？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以前和秦氏老总在一起过？” 顾菡菡身体一僵，却没有否认。 她无法否认，因为这是事实。 季柏觉得他快要不认识顾菡菡了，瞪着顾菡菡很久，最后还是被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气到，大手一挥，便想做甩手掌柜。 “既然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就没话好说了。” 顾菡菡呼吸一紧：“季哥……”季柏的意思是要和她拆伙吗？顾菡菡想起陈惜灵闹出艳照门的时候，陪伴了她十年的经纪人那冷淡的态度，顾菡菡瞬间就有些心塞了。 她不是不信季柏，而是顾菡菡这件事差不多已成定局，回天乏术。 季柏当金牌经纪人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像今天一样的事情，所有的不好的、负面的东西，都往他家艺人身上推，季柏会觉得心灰意冷也实属正常。 而季柏后一句话却让顾菡菡放下了心头大患，瞬间松了一口气。 季柏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在这边避避风头，以后再商量一下怎么解决的事情，对了，伯母，这个城堡那么大，有我住的房间吗？” 季柏这后半句话是对陈母说的，而且堪称谄媚。 陈母一直未插/进他们的谈话之中，听季柏冷不丁提到自己，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听到后来，才知道这个厚脸皮的经纪人，是想住在城堡的房间里。 陈母瞧了季柏一眼，揭穿他：“你到底是想为我们家菡菡分忧呢？还是想过过瘾，在这里住一晚呢？” 季柏面嬉皮笑脸地说：“都有。” 陈母揉了揉眉心：“房间有很多间，你想住在哪里都行，却要记得以后不要对我家菡菡那么凶了。要不是看在她叫你一声哥的份儿上，我差点没有一个巴掌抽过来。” 季柏看陈母的神情严肃，不像是在作假，就知道他是遇到了一个狠角色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皮，“太渴了，水，我喝口水。” ** 一顿还算愉快的晚餐过后，顾菡菡整理完干净的衣服，就穿着拖鞋、抱着睡衣，走到了盥洗室。 花洒的水流沿着顾菡菡身体的弧度缓缓淌下，细水涓涓，背脊优美，空气中又洋溢着顾菡菡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 在这里，她终于可以忘却白天乱糟糟的一堆事，尽情地享受着沐浴的喜乐。 顾菡菡对海、对水，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情怀，有时候她还会傻兮兮地幻想，前前世，她是不是一条鱼。她为了遇到薄美人，被女巫割掉了尾巴，换回了双腿，来到人世间邂逅爱情。 想着想着，顾菡菡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原来她曾以为丢失的少女心并没有丢失，反而还好端端地揣在怀里。 不过顾菡菡喜欢海和水，并不是一个玩笑。她的确喜欢，在参加颁奖典礼之初，才会选择含有含有海洋元素的礼服。 她仰起脸，任凭从花洒里流出来的小水柱喷薄在脸上，带来微妙的刺激感。 缠在顾菡菡皮肤上的泡沫还没有洗干净，有的从发丝逃脱，粘连在眼睛周围，让她睁不开眼。 伴随着水声的，是门锁被转开的声音。 顾菡菡竖起耳朵，不对，还有脚步声，现在空气里除了水声，就只剩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由于在自家的房子里，前几天又只有她和陈母住在一起，她没有锁房间门和锁洗手间门的习惯。 顾菡菡关掉龙头，连泡沫都没有处理干净，便从毛巾架里扯来浴巾，匆匆忙忙地裹在自己身上。 这样也不至于有人闯进来时，她还赤身*地走光。 透过盥洗室磨砂材质的门板，顾菡菡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人影无比熟悉，昨天她还抱着这个男人入眠。 顾菡菡瞬间放下了忐忑的心。 “吧嗒。”门被打开。 顾菡菡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你怎么进来了？我可是在洗澡呢。”说着，顾菡菡还对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盥洗室热气缭绕，薄斯年看不怎么清楚顾菡菡的眉眼，只看得清楚一个轮廓狼狈地披着白色厚浴袍，雪白的双腿岔开，霸气地仰倒在没有掀开盖子的马桶上。 薄斯年走进她，在她脸上轻轻一碰，就沾到了一大团的泡沫。 这下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俊脸呈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到底多害怕我？连泡沫都没有擦干净，就以这种防狼的姿势迎接我？“ 顾菡菡没好气地瘪了瘪嘴：“谁叫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来的啊，我还以为是色狼呢。” 薄斯年没有辩解，他舀起架子上干净的毛巾，一下一下认真地擦拭着顾菡菡的脸颊，摊开毛巾一看，全是泡沫。 顾菡菡赤脚踢了踢薄斯年穿着西裤的长腿，热源立刻从脚尖钻到心里头。她不小心便红了脸，轻声细语地问：“喂，你还没告诉我呢？怎么突然就进来了？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伐？” 最后一句顾菡菡是用她的家乡话说的，a市这边的话，尾音特别软糯，明显是讨好的意味。 薄斯年眉宇间露出一丝讶异的神色，虽然他和顾菡菡是同乡，但是以他了解的顾菡菡，平时不怎么习惯说家乡话。 没想到顾菡菡说起a市话来，还挺地道，还让他听出了一点点讨好的意味。 顾菡菡得意地扬了扬唇角，薄斯年想的没错，她就是在讨好薄斯年。今天她对秦承泽的态度，不仅让季柏不高兴，还让薄斯年不太开心了。 她能看出来的。 “斯年，你生气了吗？我说秦承泽是记忆不是玩笑的时候，你生气了吗？” 薄斯年微愣，他还没想到顾菡菡会提到这个点。说实话，听顾菡菡提到她和秦承泽的种种，有一瞬间，他心里的确不舒服了。 没想到就那么微妙的一瞬，就被顾菡菡捕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 “也不算生气吧，就是有点烦躁。” 顾菡菡笑了笑：“清心寡欲的薄导也会烦躁，告诉我你在烦躁什么？嗯？“ 她很满意自己最后的那声“嗯？”，有点邪魅霸酷拽的味道。 潜台词就是，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薄小妖精看进她的眼睛里：“只要一想到，他曾经也像我一样拥你入怀，像我一样擦去你脸上的泡沫，像我一样亲吻你温热的唇边，像我一样抚摸你的肌肤。我的神经就像是要崩断了，没有理智，做什么都不能投入。” 薄斯年从未想过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烈，他的过去只有顾菡菡，但顾菡菡的过去却不止是他。 这一认知，让薄斯年止不住地烦躁。 但在顾菡菡看来，说这段话的薄斯年目光温柔缱绻，嘴上又说着甜死人不偿命的话，实在是太梦幻了，让她都怀疑这个触感和心跳是否是真实的。 顾菡菡被萌地心肝儿都疼了，第一次暴起了粗口：“艹，薄斯年，你这是在讲情话吗？你可以去参加三行情诗的比赛了，绝对有这个才华。” 这真是顾菡菡第一次爆粗口，她读高中的时候虽然有些叛逆，但总体还算一个天天向上的乖宝宝。 她遇见街边、公车上、公园里爆粗口说脏话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轻蔑之情。 但惟今，遇到萌化了的薄斯年，顾菡菡的心头有一千匹草泥马奔过，那句“艹”，完美地表达了她被勾得热火朝天的感情。 薄斯年垂下眼敛，温柔地望着她：“顾菡菡。” “嗯？” “我想亲你。” 顾菡菡差点被气笑了，凑近他，直接把红唇送了上去。 薄斯年好像就在等这一刻，没等顾菡菡凑上去，他就把舌头伸了进来，蛮横地在她的口腔里肆虐。 顾菡菡湿润的嘴唇磕到薄斯年的牙齿，她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几分钟后。在弥漫着水汽的盥洗室里又传来了薄斯年低哑迷离的嗓音。 “我还想摸你。” 顾菡菡还不至于敞开浴袍任他摸，她离开他的唇舌，黑线了一下，“说吧，你来盥洗室就是来卖萌、耍流氓、干坏事的吧？” 薄斯年低下头，闷闷地说：“我都说我吃醋了，你不满足一下吃醋的我吗？” 顾菡菡被噎住了，“……满足。” ** 薄斯年抱着顾菡菡钻在棉被里。夜已经很深了，他们还没有睡。 顾菡菡换了个方向，让她能和薄斯年正面说话。 “你说万一公司真的冷藏我了怎么办？” “不会。” “怎么就不会，上次陈惜灵就被冷藏了啊，现在她这个人都找不到。” “我说不会就不会，你放心吧.。”薄斯年闭着眼睛，把顾菡菡重新揽在怀里，抱得太紧，让顾菡菡差点喘不上气来。 顾菡菡笑骂：“你抱得这么紧干什么？” 薄斯年闭着眼睛说：“怕你丢。” 怕你丢，怕你有一天后悔，怕你觉得那人比我好，怕你觉得我不够好…… 有千万种可能，怕你离开我的身边。 怕你发现……我其实没那么坚强，也没那么厉害。 　　☆、第71章 “秦总，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以前我们不断邀请您参加我们的节目，可您一直都是拒绝的态度，这次，为什么会答应我们的采访呢？” “我这次来是来澄清一件事的。”在镜头面前的秦承泽帅气依旧，银灰色的西装显得人很精神，“这几天，娱乐圈里有两大绯闻。一个是我的前女友陈惜灵的艳照门事件，关于这件事我并不清楚，所以不予置评。” 主持人惊讶：“什么？您和陈小姐已经分手了？” 秦承泽微微颔首：“是的，陈惜灵当面向我承认了艳照门的真实性，你说一个男人……怎么会容忍女朋友给自己戴那么多顶绿帽子？所以我早就和她分手了。” 话题太敏感，涉及到男性的尊严问题，主持人只好尴尬地笑笑。 “那第二件绯闻……指的可是顾小姐？” 秦承泽耸耸肩承认：“是啊，我看上顾菡菡很久了，和陈惜灵分手以后，我就立刻对顾菡菡采取火热的追求攻势。可惜啊……” 主持人八卦心起，追问道：“可惜什么？” 秦承泽黯然失色道：“可惜这个顾菡菡原来是有男朋友的，那天她当日甩了我脸子，这种难看的场景竟然被媒体拍到了。” 秦承泽像是真的觉得无比难堪，提到这里神色明显有些怪异。 主持人点头：“是啊，顾小姐好像很久之前就承认她是有男朋友的，却被拍到这种丑闻……” 秦承泽吊儿郎当地打断她：“哪里是丑闻？那段视频里不就只有我、顾菡菡还有她男朋友吗？你是觉得他们一对情侣是丑闻，还觉得我这种火热追求的是丑闻？” “……”主持人一个劲儿地擦汗，“都不是，都不是。”她突然反应过来，“您说薄斯年导演是顾菡菡之前就承认的男友？” 秦承泽咳嗽两声：“我可没有这么说啊，他们两个又没有在大众面前承认，我可不是爆料给你。” 这下主持人更加疑惑了。如果薄斯年和顾菡菡是情侣，秦承泽是追求者，那秦承泽为什么要在媒体面前暴露薄和顾的关系呢？这不符合常理啊。 想到这里，主持人含蓄地问道：“您作为追求者，这样袒露薄斯年导演和顾菡菡小姐的恋情，好像对您没什么利益可言啊。” 秦承泽挑起眼看那个主持人，暧昧地笑道：“一个男人不会流连于同一个女人，我对顾菡菡早就没兴趣了。这种绯闻，只会增加我引起我以后女朋友的醋意和责问。” 这主持人还算是主持界的美女主持人，平常总是莫名其妙地收到鲜花、骚扰短信等等，而秦承泽注视她的眼神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暧昧、挑衅……就像是狮子看中了猎物，愣是想把猎物收紧囊中的眼神。 主持人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了，她慌乱地把额前的秀发挽到耳后，抬眼一看，就发现秦承泽那目光火热得像是要把她的衣服都剥光似的。 她立刻僵笑着往后沙发后面退了几步，“秦总，您自重。” 秦承泽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狭长的桃花眼流连在她赤/裸的手臂和小腿上。 ** 季柏关掉视频，转而询问顾菡菡：“你对这个视频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顾菡菡也觉得秦承泽这些做法实在是奇怪，秦承泽主动帮她澄清绯闻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抹黑自己？ 现在网上流传的最火的就是这段秦承泽上节目调戏女主持的视频了，网友都说，秦氏老总就是商界的典范，靠着几点臭钱就想无法无天了，看见个女人就想扒开她大腿。 还有很多人已经冲到秦氏的总公司门口开始扔臭鸡蛋了。 还有更为夸张的，他们甚至有人拉起布条游/行示威，来抵制秦承泽。 秦氏的股价也是一跌再跌。 当事人之一的女主持也发了一条微博，哭诉秦承泽对她所做的恶行。 她说，视频其实还是被剪掉一点了，秦承泽当着镜头还对她做更加恶劣的事。 更加恶劣的事……这句话一说，大家都明白了，这不就是强行潜规则吗？ 可怜这美女主持人坚贞不屈，没有向恶势力低头。 不仅这位女主持，其他以前和秦承泽交往过的女性都纷纷站出来说话。 她们不是为秦承泽说话，而是为自己说话。 比如一个还算是知名的女作家，她发了条微博，“秦承泽这人忒狠心，追的时候像是要把天空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你，不要你了，就像是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路边，一点旧情都不顾。” 这位女作家一向都是以知性和大度出现在公众眼前，写的书十分畅销。据说去过很多地方旅行，着有大量游记，拥有的粉丝数量不必一般女明星少。 她这话一出，就算是不相信秦承泽这么堂而皇之玩弄女性的人，也相信了。 有一就有二，自那女主持人和那女作家这么表态之后，又冒出了很多自称是秦承泽前女友的人物来谴责他的行为。 有些是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有些却是相当有名气的摄影师、作家、歌手等等。 网友们纷纷调侃：这秦承泽真是人生大赢家，竟然勾搭了这么多职业的不同女性，堪称当代韦小宝啊。不对，这数量真是比韦小宝还牛。 还有些眼尖的网友，愣是把几位前任女友的照片放在了一起对比，得出一个结论。 秦承泽这人，交的女友都有陈惜灵的影子。 这一结论出现，立刻轰动整个网络。 原来这个秦承泽还是个痴心儿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一心却只想着当年的白月光、镜中花。 他们又联想到早就有媒体说顾菡菡和陈惜灵有点儿神似，又想起陈惜灵爆出的艳照门。 于是，有想象力丰富者已经脑补出了一幕年代大戏。 首先，这个秦总对陈惜灵惊鸿一瞥，便一见倾心，二见定终生。可惜却是郎有意，妾无情。陈惜灵的口味太重，不可能呆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所以她果断拒绝了秦承泽的追求。 秦承泽却因此得了相思病，四处寻找和陈惜灵眉眼相似的女孩作为女友。就当他甩掉一百零八个女友之后，陈惜灵终于变态地体会到了秦承泽对她的真心，投入到了他的怀抱中。 可惜好景不长，被曝出艳照门的陈惜灵惹得秦承泽恼羞成怒。就像秦承泽说的，女友给你带了那么多顶的绿帽子，这怎么能忍？ 于是，秦承泽便重新在万花丛中找寻替身，最终找到了顾菡菡。 却没想到，拥有薄美人的顾菡菡压根不想鸟他。 但那段引人想入非非的视频已经爆出了，顾菡菡的名气和事业都受到了重创。 这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一出，立刻受到了各方的好评与点赞。他们都说这段言论完美契合了几大巧合和几大事实，还原出了事实的真相。纵观全程，受害最严重的就是顾菡菡了。 季柏对顾菡菡读完网友传的最广的这一版本，“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秦承泽色心这么重，居然在采访的时候对女主持下手。这下好了，他的花名可算是流传千古了。不过这样也好，关于你的那些恶意评论全都不见了，演变成对秦承泽的声讨。” 顾菡菡也在看那些评论，“对，现在舆论一边倒，我从小三、劈腿女变成了受害者。” 季柏靠着顾菡菡坐了下来，顺便打了个响指：“没错，顾菡菡，你还真是幸运。再过几天，等到这几件事情的风声过了，你和薄斯年公不公开都无所谓了。” “因为秦承泽已经变相帮我公开了，因为现在媒体的矛头都指向秦承泽。”顾菡菡淡淡地解释道，“你说我说得对吗？” 季柏心情很好：“是啊，多亏了秦承泽的那段采访，不小心露了色心。” “他是故意的。” 季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顾菡菡的心情说不上好坏，就是有点郁闷：“他是故意演出对那位女主持有意思的样子的。” 就是为了让她能够从这一团乱里撇清。 可顾菡菡却觉得，更乱了。 ** “秦总，你说这几个女人有意思吗？想当初你对她们多好啊，可现在呢？趁你有难，倒打一耙。”助理啐了一口。 秦承泽拿笔戳了戳办公桌面：“有吗？我觉得她们说的都是大实话。我的确对她们始乱终弃，她们说的没错。” “不说别的，单说这个什么美女作家，她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不就是您的资助吗？什么游历各国，顶多就是您出差时，跟着您后屁股跑来跑去，这就叫做游历各国了？脸皮也真是厚的。” “还有这摄影师，当初还不是您给她出的钱办展览……” “这歌手，我都不想说她了，她那时候哭着跑着要出唱片，就她那破嗓子能出什么破唱片。” 秦承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没想到，我身边有你这么一个吐槽王，我竟然没有发现。” 助理不甘心道：“我还不是为了您打抱不平吗？我可是看着你和那些女的交往的，没想到都是一群bitch，吃里扒外。” 秦承泽抬眸看他：“你抱怨了也没用，这些女人我都不记得了。” “……”助理差点快哭出来了，他们秦总也太可怜了，被女人们伤透了心，却咬咬牙硬要自己忘记。 秦承泽耸耸肩，随便这助理怎么脑补，他话锋一转：“对了，我让你雇的那些水军还有用处吗？” 助理垂眼：“有用，舆论的矛头全都指向您了，顾小姐反而成了受害人。” 秦承泽点点头：“那就好，这样我做的一切还算是有用处。” 助理咬咬牙还想说些什么，又被秦承泽打断：“那公司的股票呢？还在跌吗？” 助理把之前的话咽下去，“股市已经稳定了。” 秦承泽嗯了一声：“看来这盘棋下的还算成功。”至少没对公司有太多影响。 助理看他们秦总这么满足的样子，心里默默腹诽，成功，成功个p，股市是稳定了，却是下降了多少个百分比之后才稳定的。算了先不提这个，更重要的是，秦总为那个人付出那么多，乃至名誉扫地，那人有一点点感激的心理吗？ 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指不定和她的情郎在哪里逍遥呢。 他瞧着都替他们秦总伤心。 这时，内线电话打来，助理接起电话，终于露出笑容：“前台说有一位小姐想要见您，肯定是顾小姐！天哪，她总算是知道谁对她比较好了……” 助理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冲到门口说要去迎接女主人。 女主人……秦承泽放下笔，眼里流露出笑意。 　　☆、第72章 谢蔷又戴回了以前常戴的厚镜框，笨重的透明啤酒盖遮住她往日璀璨如星光的美眸，穿着又朴实无华，皱巴巴的白色衬衫，蓝灰色的宽松牛仔裤，干净整洁却难上大雅之堂。 这样朴素无华的她，连和她谈了几个月恋爱的秦承泽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秦承泽注视了她良久，半晌才将信将疑地出声：“谢蔷？”三分疑惑，七分失望，诚然他也和助理一般以为来人应该是顾菡菡的。 这些事起因不在他预料内，过程却是他一手操控，没成想结果还是没把握住。秦承泽愿做逍遥的钓鱼人，把诱人的鱼饵都悬在钓鱼线上了，钓上来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秦承泽见到谢蔷的那一瞬，就像是原本想要吃个川菜，连矿泉水都准备几瓶了，结果却发现这是家温吞的粤菜馆。 “是我。”谢蔷仿佛又回到了最原汁原味那个谢蔷，从农村过来，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问，生性温软却假装刀枪不入。 除了那张脸，秦承泽当年最欣赏的就是谢蔷的性格，温柔但不柔弱，这样的女人在男人面前是很讨喜的，至少比表面冰清玉洁的陈惜灵要得人喜爱，也比性子古怪的顾菡菡要令人顺心。 说这些也没用，秦承泽前前后后总共爱过两女人，全然没有谢蔷的位置。感情这种事，光靠想是没有用的。 呆在谢蔷旁边的助理很怕秦承泽看到来人不是顾菡菡而不高兴，可此时瞧着，秦总除了有过一瞬的惊讶之外，也没啥多余的表情。 谢蔷直面秦承泽孤零零地伫立，没人招待她坐下，也没人问她为何要来。 等秒针不知走过几下，谢蔷屏不住了：“你难道就不问问我来跟什么吗？” 翻阅完手头的公文，秦承泽轻揉眉心，“你要说自然会说，你不说我逼你也没用。何况……” “何况什么？”谢蔷问。 秦承泽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你确定我对你讲的事很在乎？” 谢蔷一怔，似是没有想到秦承泽会这么说。秦承泽在她眼里就是完美情人的存在，皮相好又多金，从来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她。几个月前，两人的恋情以对方的一句分手而宣告结束。 谢蔷有过迷茫也有过挣扎，却为父亲的病逝操心得逐渐忽略了失恋的悲伤。 她还记得分手那天，是个大晴天，谢蔷推着父亲在医院外头的花房晒太阳，碰巧秦承泽打电话来问候她。 电话那头的嗓音依然是她所熟悉的，低低地磁性，笑起来又很性感。谢蔷最爱秦承泽的那双桃花眼，犹如蔷薇花瓣投入池水涟漪起一圈一圈的剪影。 她想，她到死也忘不了那双眼睛。秦承泽曾说过她的眼睛好看，谢蔷却觉得，没有人比他笑起来更迷人。 可有着那双眼眸的男人却对她下了最后的判决。 他说：“谢蔷，我们该结束了。” 谢蔷的嘴唇在颤抖，手在颤抖，连心脏似乎都跳的不是那么规律了。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丢人地哭出声，期期艾艾地争取最后一点希望：“我能问为什么吗？” 对方轻嗤：“没有为什么，谢蔷，你可以当我是厌倦了，可以当我是负心汉。” “不是……你不是！”谢蔷急忙否定他。 秦承泽倒是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你去问问我的前几任，有哪一任不是被我伤透了心。小姑娘，你该醒醒了。” 谢蔷抖着双唇：“我就是知道你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的话里甚至出现了几分哭腔：“承泽，你是不是……找到了所谓的对的人。” 秦承泽这次没有笑，谢蔷仿佛能透过花房里的蔷薇捕捉到他少见的认真表情。可对方明明站在几十公里处的高楼之外。 他言辞犀利，直接否定她的话：“不是。” “什么？” “不是所谓的对的人，她就是对的人。” ** 站在秦承泽的办公室里，穿着朴素的谢蔷面容有些清冷，她当面质问他：“不是所谓的对的人，她就是对的人，现在这么狼狈的你，还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吗？” 秦承泽点开微博，全是批判他谴责他的话题，原来他还看得有滋有味，现在瞧着还真让人有点心寒。 秦承泽闭了闭眼睛，感受心脏有力的搏动：“还是对的。” “既然这样，此刻顾菡菡的人影呢？被狗吃了吗？”谢蔷的双眼不知在几分几秒就红了。顾菡菡曾经评价过谢蔷这人，有惊人的容忍度暂时触碰不到底线在哪里，一点点欢乐就能换到一个大大的微笑，天生乐天派给点阳光变灿烂。 但这样的人，在她最爱的人面前，竟然也急红了眼。 秦承泽忽的睁开双眼，定定地看着她：“够了。” “够了？”谢蔷露出一点凄凉的微笑，“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我滚。” “我还没那么没风度。” 秦承泽不再理会谢蔷，埋头处理公事。那些绯闻直接影响到了秦氏，秦承泽表面看着全部在意，但那终究是表面。 谢蔷也能听出，他的确是不欢迎她的。那句够了和滚大约也是没差别的。 那所谓的对的人，却在哪个芙蓉帐里呢？谢蔷觉得她真是疯了，这男人明显不喜欢她干预他的私事，她却偏偏要热脸贴冷屁股。 ** “喂，你好。这里是季柏。” “什么？你找菡菡啊，她陪她母亲去散步了。” “薄斯年？他……我不知道啊。” “季柏，你不用和我打太极。你就告诉顾菡菡，谢蔷找她有事。如果她听了以后没反应……那我也无话可说。” 挂断电话后，谢蔷转身询问表情禁欲的年轻男子：“你就是这里最有名气的入殓师？我还是希望我父亲走得好看一点。” 癌症是最折磨人的，乌黑的头发因为化疗而掉光，还算健朗的身躯变得骨瘦如柴。她父亲就在最近去世的，她没有钱料理父亲的身后事，只能厚着脸皮去找秦承泽。 她去找他的时候多么光明正大啊，以爱情为筹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所有人。等秦承泽仿佛有了一点动容之后，她便伸手要了钱。 谢蔷啊谢蔷，你还要不要一点脸。可是……她真的不想让疼爱她的父亲，到死还没有风风光光的葬礼。 年轻的入殓师直视哭红了双眼的雇主：“节哀。” 谢蔷眼里闪着泪光，强颜欢笑地说了句：“谢谢。”声音极淡极清。 顾菡菡对谢蔷的评判并不准确，谢蔷性子的确软糯，被欺负了也不会特别记仇，但却并非没有底线。 而谢蔷的底线，就是她爱的人。谢蔷的爱就像是一把火炬，活着的时候用来照明用来温暖和鼓舞人心，死了之后它却变成了泯灭尘埃的推力。 ** 季柏说顾菡菡陪陈母在散步的话也不是骗人的，她的确陪伴陈母在后院里饶了几圈，听陈母讲了一点她过去的事情。 这座城堡里有一间藏书楼，藏了挺多稀奇古怪的名着的。薄斯年向来爱好看书，见到这种书库自然就扎在里边不出来了，害得顾菡菡吃了挺大的醋。 顾菡菡作为学渣经常不懂早过了校园时期的薄斯年，为何还拥有这么积极向上学习的心态。 顾菡菡曾经问过薄斯年为什么这么喜欢看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有的甚至都不是英译的，通篇都是顾菡菡看不懂的文字。 薄斯年的回答让顾菡菡火冒三丈。他说：“书中自有颜如玉。”颜如玉不就是美人吗？ 顾菡菡虽然学渣，却不至于连这句话都听不懂。而且薄斯年完全忽略了前面的黄金屋，直接用了了后半句的颜如玉。 这几天薄斯年就泡在书海里，顾菡菡就泡在和陈母难得的母女相处里，也算各得其所。 她万万没想到，打破这一切宁静的人，竟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谢蔷。谢蔷第一次打电话来她没有接，第二次打电话来顾菡菡倒是接到了。 “顾菡菡。”谢蔷呆的地方很安静，不是普通的安静，类似于没有活人的寂静。 “蔷蔷。”顾菡菡嗓子有点干，像是有火星子从喉咙里冒出来。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接到谢蔷电话的感觉。 就好像……谢蔷已经不是谢蔷，而是被人偶操纵的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 谢蔷凄凉地笑起来：“顾菡菡，你告诉我，你和秦承泽什么时候好上的？” 顾菡菡皱着眉头：“谁跟你这么说的？” 谢蔷摇摇头：“我自己体会出来的。你们两个当初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交往吧。” 顾菡菡飞快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跟他根本没有在一起过。”至少这辈子没有。 谢蔷呵了一声：“你敢用你爱的人的姓名发誓，你从来没有和秦承泽交往过？” 顾菡菡不说话了，她不敢。因为重生她相信有鬼神的言论，她相信因果循环和报应不爽，而谢蔷正好摸到了她的命门，她的确不敢用她今生所爱之人的性命起誓。 谢蔷见听筒那边没有声音传出来了，便自顾自地以为她全部都说中了，原本还残留的一些怜悯之心全都消失殆尽。 她呼出一口气：“顾菡菡，我要你在一小时内过来找我，跟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过了半秒，谢蔷阖上眼脸，乌黑的眼珠子在单薄的眼脸里慢悠悠地滚动：“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一直把你当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的。你和我姐姐……简直太像了。” 谢蔷的这句话正好戳中了顾菡菡心底的软肋。 “好，我等会儿就来见你，你把地址发到我的号码里。” 没过几分钟，顾菡菡收到了谢蔷的邮件。 “恒南路268路……这已经在郊外的郊外了吧。”顾菡菡眼皮一跳，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第73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初被连医生绑架过后顾菡菡就长了好几个心眼，特别是这种一看是山村野外的地方……她还真不敢去。 可邀约的不是别人，而是谢蔷，在顾菡菡还在底层费力攀爬时给了她鼓励和支持、给了她一臂之力的谢蔷。顾菡菡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不愿去这么偏远的地方，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辜负她和谢蔷的友情。 但转念一想，a市属于直辖市，有名的经济区，地价、房价更是炒上天。顾菡菡虽然不知道谢蔷住在那片区域、在哪里生活，但谢蔷很久以前就说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家庭情况并不好，应该不太可能有钱在城区买房子，买在郊区也情有可原。 果然还是她太多心了吗？顾菡菡眨了眨眼皮，莫名地还是觉得很不安心。 薄斯年此时从楼上书房走下来，看顾菡菡如此急躁烦闷的样子，便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她面前。顾菡菡很喜欢陈母买的玻璃水杯，明晃晃的透明色摸起来却有寒玉般温润的质地，让人怀疑这根本不是玻璃做的，玻璃做的不会这么有质感。 温润的白水下肚，顾菡菡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一些。 薄斯年问：“还在为绯闻的事情烦恼？还是……对秦承泽为你的庇护而烦恼？” 顾菡菡闷闷地摇摇头说不是，继而又问：“你还记得谢蔷吗？” 薄斯年有些惊讶顾菡菡会突然提到谢蔷此人。他实话实说：“我不仅记得，还很有印象。” “……”顾菡菡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薄斯年，你最近是不是在学习#论如何让女友吃醋的一千种诡计#？”顾菡菡显然又想起了颜如玉那个梗，和现在这个‘我不仅记得，还很有印象’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想多了。”薄斯年看出顾菡菡的意思，轻笑着解释道：“我对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和陈惜灵相貌的比较。” 顾菡菡喉头一紧，顺着薄斯年的思路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当初说谢蔷和陈惜灵有七分像。”薄斯年喝了口水继续补充。 顾菡菡不假思索地反驳：“那有什么稀奇的，秦承泽的女友都和陈惜灵有几分像啊？” 薄斯年否定：“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顾菡菡觉得不解，她快速地向薄斯年追问。 薄斯年探过顾菡菡的眼睛，真心觉得顾菡菡的眼睛比任何人的都要好看：“他那几任的前女友顶多就是鼻子像、眉宇像、神韵身材比较像罢了……没有一个是像谢蔷一样五官相似成这样的。” 顾菡菡开始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粗粗一想，她就明白薄斯年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了。 她和陈惜灵香的顶多就是气质和背影像罢了。顾菡菡把长发一剪去，也就没什么人能看得出来了。而谢蔷不一样，谢蔷戴着厚重的眼镜让人没有发现这个容颜瑰丽的女助理。但秦承泽却在沙漠中寻到了这颗明珠，精心打磨让它发光发亮，让它有独特的韵味。 也是秦承泽摘下谢蔷厚重的镜框，还原出她和陈惜灵七分像的面容。 顾菡菡看向薄斯年：“你的意思是……？” 薄斯年垂下眼：“这世上，没有相同的叶子，也不太可能有相似成这样的陌生人。如果我没记错，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谢蔷有个走失的姐姐，对吗？” “……对。” 薄斯年继续补充：“陈惜灵又仅仅是伯母的养女对吗？” “……对。” “还要我继续解释吗？”薄斯年问。 顾菡菡否定不了薄斯年的思路，薄斯年抽丝剥茧地把那些迷惑点和线索全都串联在了一起，一环接着一环，毫无反击机会。顾菡菡仿佛深处迷雾，在谜团里兜兜转转，以为柳暗花明已经找到通往现实的正途，却被一个巴掌打醒告诉她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斟酌地问：“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赴约？” 顾菡菡把手机屏幕切换到谢蔷发给她的邮件，里头躺着一个地址，此刻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 薄斯年沉静的双眸扫过那一行地址：“你还相信她吗？” 顾菡菡凝眉沉思：“先不论我们的猜测是真是假，就算陈惜灵真是她姐姐，那又……如何？陈惜灵是陈惜灵，谢蔷是谢蔷，两人性格不同、经历不同、不能相提并论。” “你说得对。”薄斯年低声说，“但不排除意外。你我都知道，人性是很复杂的。” 顾菡菡内心烦躁，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谢蔷，脑子里在想事情连喝水都差点呛到。薄斯年失笑地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让她能好受一些：“如果你真的想去也可以，我陪你去。” 顾菡菡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慢慢把一颗浮躁的心平静下来，她握紧拳头把自己想法表达给薄斯年。 “我也明白这一去也许就是圈套，可是斯年，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我想要赌一把，以我和谢蔷的友谊为筹码赌一把，输了我也许会遭受到很大的惩罚，我如今还不知道这惩罚是什么，也许这惩罚严酷到会搭上我的所有。但是赢了，我就赢得了她的友谊。”顾菡菡和薄斯年保持对视，“也许你会觉得这么想的我很幼稚，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是个很理想化的人，把情感和信仰看得太过美好，以为没有任何打击能挫伤它们……所以我要赌一把。” 说到这里，顾菡菡怔怔地笑了笑：“如果输了，也算是一个教训吧，否则我可能会后悔，也可能永远都不撞南墙不回头。” 信仰，理想主义，赌博。这是顾菡菡这一段话里的三个重点。 她说这段话时没什么逻辑，语言也极其贫乏和朴实。可薄斯年就是能从她这段推心置腹的话里看到顾菡菡剥开外壳后最真最诚的东西。 它闪闪发光，它无所不能，它甚至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而这样的顾菡菡又岂是他一两句话就能阻拦的？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信念，没有人能阻拦。而薄斯年能做的也仅仅是支持，鼓励她前行。 那一瞬，薄斯年目光软了下来：“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阻拦你了。” 顾菡菡眼睛一亮：“真的？” 薄斯年颔首：“真的，我能体会你的感受。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顾菡菡舔了舔干燥的双唇，歪着头问：“你想陪我一起去？” 薄斯年嗯了一声：“这件事有危险，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做比较好。” 顾菡菡握住薄斯年温凉的手心，指尖流连过他手掌心的纹路。薄斯年手掌心的纹路很干净，也很平顺，可以看出他的一生都很和乐安康。不像她的，纹路错综复杂，算命术上最要命的几道纹路全被她占了。 “我刚才把这件事比喻为一场赌博，而我自己就是赌注，我不想让赌注多加一个你。”顾菡菡否决这个提议，她不想让薄斯年陪她一起涉险。 薄斯年挑眉看她：“你觉得我是那种只能和女友住大城堡吃软饭，却不能陪女友一起玩一场赌博的小白脸吗？” 顾菡菡被薄斯年逗笑，她实在没想到一直崇尚冷幽默的薄斯年还有真幽默的时期：“难道这几天你都觉得自己在吃软饭？” 薄斯年愉悦地笑笑没有回答，过了半刻，他的语气认真了起来：“顾菡菡，不要拒绝我，不要把我推在一边。你有个毛病我很不喜欢，遇到事情就把我当做外人推在一边，什么事都自己解决，自己面对……” “这样不好吗？”顾菡菡歪着头问。她从小就是孤儿，从小受到的三观就是要学会独立，遇到困难都自己扛，不给别人添麻烦。现在薄斯年却告诉她，不要自己扛，要交给他一起。这让顾菡菡有些困惑了。 “不好，很不好。”薄斯年叹了口气，“女友这么厉害，你家男友都快没有用武之地了。” ** 日近黄昏，天边的云霞照映得通红，一簇簇像血的颜色，又像心跳的错觉。暖风袭来，把那大团大团开败的花香传递到灼热的鼻腔里，钻进呼吸道，感受着它浓烈的爱意。 把手机放回包里，谢蔷木然地倚在爬满爬山虎的外墙边上。她低声地自言自语：“这样真的好吗？姐姐？” 高墙外沿的女人翘了翘唇角：“哪里不好？一切都好的很。谢蔷，你别忘了我是怎么被这女人作弄的，秦承泽是怎么被这女人抛弃的，你又是怎么被愚骗的！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软和愚蠢，不要再像包子异样任谁欺负都不还手了。谢蔷，你难道对顾菡菡的所做所为没有一点怨恨吗？” 谢蔷木然地说：“她的确活该。” 她曾经那么满心欢喜地对顾菡菡诉说着她对秦承泽的爱意，现在想来那时候的顾菡菡就在冷笑她的无知和愚钝吧。她掏心掏肺地把闺房私密都告诉了顾菡菡，可顾菡菡都没有透露过她自己和秦承泽关系的风声，害得她现在像个小丑一般无助和颓败。 谢蔷前几天就见过秦承泽，他完全是一副痴心等待意中人的模样，即使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如果不是顾菡菡，他能落到今天这种田地吗？ 还有姐姐，姐姐被顾菡菡害得那么凄惨，从巨星沦落成丧家之犬，如今只能住在这样的破房子里苟且偷生。 谢蔷受到的连番打击太多，她的心理防线早已崩溃，一心就想维护好她和姐姐之间的亲情，早就把良知抛到脑后。 早在几个月前，陈惜灵就找到了谢蔷说她是她嫡亲的姐姐，后来验了dna，才确认了她们两人的姐妹关系。 在谢蔷眼里，陈惜灵还像小时候一样善良美丽，那时谢蔷已经和秦承泽分手，谢父的治疗缺少资金来源，而陈惜灵二话不说就拿出大把大把的积蓄为谢父负担医疗费。 陈惜灵还说，孝敬父母本来就应该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 谢蔷很感激陈惜灵的来到，她的到来就像是给这个快要破败的家带来了一线生机。她们家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温馨和乐。 可那条艳照门却打破了一切。 陈惜灵从天后影坛跌落，成为过街老鼠般的人物，甚至为了还出赔偿费倾家荡产，连谢父的棺材费都拿不出手。 陈惜灵告诉谢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菡菡害的，他们家变得那么落魄也都是顾菡菡害的。顾菡菡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坏女人。 对于陈惜灵的说辞，谢蔷起先还麻痹着自己不愿相信。直到网上那段视频的流出，让谢蔷认清楚顾菡菡是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女人。 虽然后来秦承泽所做的访谈骗过了所有人，洗白了顾菡菡，但却怎么也骗不过和秦承泽朝夕相处大半年的谢蔷。 在谢蔷眼里，秦承泽风流却不下流，那段访谈一眼就能看出是秦承泽为了洗白顾菡菡所演绎的，而不是网上说的见到美女就想扒开她大腿。 谢蔷心里很清楚秦承泽不是那样的人…… 谢蔷也不知道她对顾菡菡残留着怎样的感情，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怨恨，又也许是想要惩恶扬善的高姿态心理？ 都有吧，无论怎样，她谢蔷再也不会把顾菡菡当做是一个友人或是知己。再也不会了。 　　☆、第74章 “她说一个小时？”薄斯年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谢蔷说顾菡菡最好在一个小时内到达，而她给出的地址就需要大半个小时，还真是争分夺秒，连思考的时间都不许奢求太多。 顾菡菡皱了皱眉：“你打算自驾？” 薄斯年淡淡地嗯了一声：“这里很难打到车，自驾快一点。” “那好。”顾菡菡往包里塞了点湿纸巾又放了一瓶水，就准备和薄斯年一起出发。 薄斯年扫了眼她的装备，“我看别的女生出门带的都是化妆品，你带的还真是实用。” “除非上镜逼不得已一定要化浓妆，否则我出通告都是淡妆的，出门还是在家更喜欢素颜一点，素颜舒服。”顾菡菡从茶几抽屉里捞出一大袋的医用口罩，从里头扯出一枚递给薄斯年，“你帮我戴上。” 薄斯年把医用口罩的带子轻轻拉开，指尖触摸到顾菡菡快红透了的小耳朵，暧昧地抚摸过她耳廓周围一圈可爱的小绒毛。 热意经过血管从她的耳畔传到薄斯年的手心里，就在顾菡菡微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之前，薄斯年无比正经地把口罩的细带子往她的耳际快速一扣。 被噎着的顾菡菡怨恨地瞧着薄斯年：“……” 薄斯年却仿若什么都不知道地打量顾菡菡，摸着下颌说：“感觉还是一眼能认出来，要不再戴副平光镜？” 顾菡菡照镜子一看，那鼻子那脸的，不就是她吗？不行不行，太明显了。她从另一间卧室的床头柜拿来一副黑色的平光眼镜，刚抬头见发现薄斯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这次不用我帮你了？” 顾菡菡囧……她只要想到薄斯年帮她戴口罩时脸红心跳的触感，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不必了……小心我狼性大发，把你就地正法。” 她把平光眼镜戴好，又梳了个马尾把自己打扮成学生妹，一照镜子确定旁人应该认不出后，拉住薄斯年的手就想要出发：“快点吧，时间来不及了。” 拉了半天没有拉动，顾菡菡疑惑地转身，才发现薄斯年还淡定地杵在原地一点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顾菡菡拉了拉他的手：“怎么了？” “不急，我想澄清一件事。”薄斯年慢条斯理地按捺住她慌乱的心情，“现在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我知道啊……”所以她才那么着急啊。 “嗯，我虽然很想被你就地正法，但是时间和生理需求不允许。”薄斯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 薄斯年这话还真是一语双关，不正经极了，顾菡菡刚想要回嘴就被站在楼梯口的陈母吸引了注意力。 陈母站得很远，她在高处凝望顾菡菡这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你们想去哪里？这么突然。” 顾菡菡的语气还算是轻松：“我们去见一个朋友。” “过夜吗？”陈母轻声问道。 “应该不会过夜，我会送菡菡平安回来的。”薄斯年和顾菡菡对视一眼便接过了陈母的话茬。 “嗯，去去就回，晚上我亲手给你们做酒酿圆子。” 陈母出生不凡，即使青年时期遇到了一些困境也没有做过家务事、没有煮过饭菜，唯有一道酒酿圆子做得深得人心。 顾菡菡曾经尝过陈母为她煮的酒酿圆子，酸酸甜甜又有米酒的糯香味儿，入口即化，真的很好吃。特别顾菡菡又是喜欢甜食的人，对陈母的这道酒酿圆子就更是喜爱非常。 但陈母今天用的措辞是‘你们’，意思就是她会为顾菡菡和薄斯年两个人煮这道甜品。这就是陈母在暗示她已经接受薄斯年当她的女婿了。 这让顾菡菡觉得很欣喜，陈母之前同意两人公开，是在十万火急之下迫于无奈，而这一次她亲口承认要煮酒酿圆子给他们尝尝……这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顾菡菡和薄斯年两人心领神会，就在顾菡菡一个劲儿使眼色之后，薄斯年郑重地看向陈母站着的方向：“我会带菡菡尽早回来的，您放心。” 陈母欣慰地露出和煦的微笑，远远注目着两人的离开。她却没想到准备的那两份酒酿圆子，却在客厅的餐桌上孤零零地放置了将近一个礼拜。等到圆子变得生硬，汤汁慢慢凝固，热气逐渐散去……也无人问津。 ** 薄斯年的车都停在地下室的车库里，两人坐车，车从车库驶出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不过经过那么多波折，离谢蔷所说的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了。 坐在副驾驶的顾菡菡有点着急，但更多的却是不安……这种不安再谢蔷说要顾菡菡去见她一面的时候便已产生，现在愈来愈明显。 “怎么了？觉得开得太慢了？”薄斯年扶着方向盘，稍微加了点车速，“不能再快了，这里的路都是十年前修的，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这个码数已经是极限，你都打算赴约了，迟到半刻钟也没事，不要太担心了。” 他本身是很有原则的人，从不迟到，从不放鸽子，但谢蔷和顾菡菡的邀约不能单纯地用朋友会面的视线去看待。 顾菡菡把车窗拉低，新鲜空气从窗外透进来，她深深地吸了吸外头的氧气：“不是，我没在为时间担心。”她慢慢抬起右手轻捂胸口……那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尤为明显。 砰砰砰、砰砰砰——那是心脏在击打胸腔的声音，像鼓声，却更像是枪声。 她的神经伴随着错乱的心跳声隐隐作痛，内心深处突然涌上来一种强烈的呕吐感，顾菡菡全身上下哪哪儿都觉得不舒服极了。 女性的第六感总是神准，顾菡菡也曾在很多时候有过不妙的预感，那些预感都一一灵验，而思想趋向于有神论向的她在此刻十分彷徨不安……身体的每一处机能都在像她叫嚣，“停下、停下……”她不得不停止思考、停止一切。 “停车！”顾菡菡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窗外透进来的空气，看起来很吃力也很不舒服。 薄斯年一看顾菡菡状态不对，立刻一脚踩上刹车打算把车停在路边，“怎么了？犯恶心？” 他正想把顾菡菡揽过来让她舒服一点，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猛地一转头…… 车！车并没有停下来！ 脑海里快速地略过这条信息，薄斯年来不及怀疑就又狠狠地把刹车一脚踩下去。可车子却越行越快，他踩的刹车毫无用处，反而加快了车速。 这是怎么回事？被人动手脚了？ 薄斯年还来不及思考应该怎么办，也来不及告诉顾菡菡这个胆战心惊的消息，车头就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一辆运货客车……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薄斯年终于瞄准了右侧面路边的路障。 他用最大的速度和幅度转动方向盘，让它躲过笔直向这边驶来的大货车，往路障那边行驶。在车头撞到路障的那一瞬，薄斯年放弃转动方向盘，他一把揽住错愕不已地顾菡菡，把她死死抱在怀里。 顾菡菡整个身体都差不多被薄斯年护在怀里，特别是头部，薄斯年把顾菡菡的头拼命往下压……顾菡菡的鼻腔萦绕着青艾苦涩的气味，慢慢的，都是薄斯年的味道。突然，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在最后那一刻，顾菡菡意识到，这次不是心跳的声音。 而是……死亡的声音。 混乱、鲜血、悲鸣……成为她这一世的死亡三部曲。 她就这么死了吗？ 也好，这是一场赌博，输了便输了吧。没想到这场赌博的赌注却是她自己的姓名…… 就在顾菡菡要沉沉地闭上眼睛之际，她脑海里窜出来一个词语。 赌注？对！就是赌注！ 这场赌博的赌注不止是她自己而已！ 脑子里就像是一根线在黑暗里崩断。“……薄斯年！”在慌乱之中顾菡菡总算清醒了过来。她断断续续地用手去触碰和寻找，终于她摸到了薄斯年的头发，顺着额头的美人尖她摸到了薄斯年阖着的双眼，然后是他高挺的鼻梁，紧接着是他此刻显得格外干燥的薄唇。 顾菡菡的腿被卡在座位里难以动弹，她胡乱地摸着薄斯年的脸庞，想要试图唤醒薄斯年的生命特征。 可没有用…… 顾菡菡隐隐感觉到她的指尖沾到了什么粘稠的、湿漉漉的东西。她止不住颤抖双手，过了好几分钟后，顾菡菡把手指凑近鼻端，而那浓烈的血腥味就刺激得她难受得反胃。 她轻轻地抱住薄斯年微凉的身体，把头倚靠在他的身侧，仿佛一对只是沉浸在睡梦中的恋人。 顾菡菡目空一切地自言自语：“薄斯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所以你醒醒好吗？求你醒醒、求你。 “求你……醒醒……”顾菡菡的嗓子像是有火焰窜上来，几个字也是拼尽全力才从喉咙底部喊出。 这里靠近山头，四周都是山，顾菡菡的喊声传来了回音。 却都不是她想要的……回应。 良久过后，薄斯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反而体温渐渐转弱。顾菡菡木然地跪着搂住薄斯年，感觉脸上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流下。 她怔怔地抹了一把脸，苦笑道：“薄斯年，我他妈别逗我好吗……一点都不好玩……” 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第75章 突然，薄斯年的手指微动，睫毛如同扑火的蝉翼般徐徐颤动，仿佛被囚禁于寒冰之内的蝴蝶，在春意涌现的那一刹那突破牢笼破茧而出。 顾菡菡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看见薄斯年睁开双眼温柔地望着她，他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却被无情地吞噬进黑暗。 薄斯年似乎用尽最后那点仅剩下的那点气力，喉结缓慢滚动两下，他想要笑却笑不出来，望着顾菡菡呆若木鸡的模样想要安抚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 他伤的很严重，没办法提高音量，顾菡菡便立刻俯下身子想要听得清楚一些。她的嘴唇贴着他的干燥的嘴唇，鬓角相合，连发丝都缠绕到了一处。 她本只是想听清楚薄斯年在说什么，却无意造成了这样亲密的姿势，真正的耳鬓厮磨。 “我没事……你怎么样了？”薄斯年说话声音像沙子磨砺在脚心一般嘶哑，断断续续地哄她。 顾菡菡拼命摇着头张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她咸涩的眼泪流到了他的唇边，薄斯年扯了扯嘴角硬生生露出一个笑容来，佯装惊讶的模样：“响当当的铜豌豆竟然哭了……” 薄斯年抬手帮顾菡菡擦干泪水，“我还活着，没死，所以你别哭。” 顾菡菡怔怔地凝视着薄斯年的脸庞，过了几秒，又突然趴在薄斯年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声，凑近他的鼻端听他急促的呼吸声，紧紧握住薄斯年的手感受着那份活着的温热。 良久过后，她的眉眼终于变弯，像新月芽儿，像竹叶尖儿，也像薄美人额角的美人际。 她糯糯地抖动双唇，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 “你曾跟我说过，我是一生平顺的好命，所以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这荒郊野外？”薄斯年不着痕迹地用手掩饰住他的伤口，笑着对顾菡菡说他的长命百岁。 顾菡菡的嘴唇还贴在薄斯年的唇肉上，她一说话薄斯年便能感受到了，“可是我漏说了半句。你是大富大贵之命，可我却是克人之命。自己一生坎坷也就算了，竟然还拉上亲近之人，薄斯年，你说我活着是不是笑话？” 薄斯年摇头：“我说那段话只是为了让你放下心来，你竟然还当真而且学以致用了……你别想太多了，伪科学真的不好，女孩子就是喜欢谈论星座、算命、塔罗牌。” 顾菡菡因薄斯年开玩笑似的埋怨逗得破涕为笑，她歪着头问：“那我应该信什么了？信科学？”如果是这样，她的重生难道是黄粱一梦？ 即使是这样狼狈的时候，薄斯年还是笑得如此风光霁月，让顾菡菡移不开眼。 他握着顾菡菡的手：“有一句话说，信人则伤，人性最难琢磨，也是最不可信的。然我向你承诺，我绝不欺你、瞒你、负你。” 顾菡菡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仿佛带着光，点亮了她的世界。 ——“所以，你可以信我。顾菡菡可以相信薄斯年。”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传到顾菡菡的耳际，犹如一股水流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身体里。 顾菡菡像个孩子一样笑着笑着便又哭了，她说：“薄斯年，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是个新月，你出现了，它就稍微满一点，你说句话，它就再满一点。” 薄斯年挑眉，这句话他好像在琼瑶剧里听到过，他顺着剧情接话：“所以它就溢出来了？” 顾菡菡摇摇头，“然后她就圆满了。” 踏踏实实的，没有一处空虚，也没有一处寂寞，心里头涨涨的，只剩下满足。 “嗯。” 薄斯年的唇角缓缓上扬。 ** 尽管两人的气氛还算轻松，但顾菡菡和薄斯年都明白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天色越来越黯，他们出来赴约的时候就已经是日落西山，现在过去那么多小时，夜幕早就悄悄降临。 本就是在荒郊野外，没什么车辆行驶，也没有路人经过，就更别提到了晚上，除了蛙叫声静谧得听不见别的声音。 顾菡菡的腿被压在车座底下拔不出来，薄斯年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为了保护顾菡菡身上多处受伤，一只手臂被死死卡主动弹不得。 最大的问题是……这里是山头，连手机都没有信号。 这堆事情一联想，顾菡菡终究是定下了结论，她黯淡地垂眼：“我觉得我太幼稚了，把命当做赌注，把友谊当做筹码，把这场赴约当做了赌博。结果还真的输的一塌糊涂。” “你也不算输，我们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薄斯年低声安慰她。 “怎么不算？刹车失灵、荒郊野外、时间又恰恰定在晚上。这每一条她都算得精准非常，就想把我们置之死地。” “可我们后生了。” 顾菡菡噎住：“的确，可是……” 她话音未落，薄斯年就突然笑出了声音。顾菡菡咽下之前想说的话，纳闷地问：“怎么了？” “我提醒过你的。其实我也惊讶，你和谢蔷的感情竟然这么好，值得你拿生命去冒风险。但那时候你态度坚决，我也拿你没办法。”薄斯年咳嗽几声解释道，“性命和友谊，你竟然把友谊放在了第一位。顾菡菡，没几个人有你这样的魄力了。” “……” “但是我觉得再来一次，你大概还会尊崇原来的选择。就像你说的，谢蔷和陈惜灵就算是姐妹又怎么样，她们不一定相认，不一定互相欣赏对方，谢蔷也不会像陈惜灵学着耍手段。她性格淳善，不似陈惜灵那么表里不一，不太可能会挖坑让你跳，而且就像我说的，人性本就是善变也容易发生意外，也许再来一次的谢蔷就是找你谈谈天说些私房话也说不准。” “……”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薄斯年有没有人说过，你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说了。” 顾菡菡呼出一口气，把那些被友情背叛的烦心事抛之脑后：“但有一点你估计错了。” “嗯？” “再来一次的话，我不会再赴约，因为薄斯年我发现这个赌注我输不起。”顾菡菡的面容平静，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很少事会后悔，但是今天这件事她是真的后悔不已，特别是当她以为薄斯年有可能因为她的无知而被毁灭的时候，在那一刻，她就想，她重生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用自己的命克她所爱之人的性命吗……？ 那还真是嘲讽。 但薄斯年却告诉她：“顾菡菡，伪科学不好，如果你不相信这世界，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无法用言语表达她的心情，就像是……她一个人孤单地在沙漠中行走，走了很久很久，甚至以为要一个人走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另一个人出现了，他牵起她的手说，我带你走出这个牢笼。 她说：“这是沙漠，你一起来也没用的，我们走不出去的。” 他却说：“相信我，我带你离开，你可以不信全世界，但是可以信我。” 顾菡菡怔怔地望着薄斯年：“薄斯年，我仿佛看到了绿洲。”是你把我带出了沙漠，让我看到了沙漠之外的绿洲，不仅如此，还想一直相携而行，一直，一直。 她轻咳几声继续补充：“以后的路也一起走好吗？” 薄斯年闻言低低地沉笑：“我以为在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这就是既定的约定。顾菡菡，我不怎么会说浪漫的话，但你仔细听好。我17岁的时候就喜欢你，27岁的时候喜欢你，37岁的时候还会喜欢你……直到我死，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这是命，我不太想抗命。” 顾菡菡借着月光摊开手心，仔细寻找着那些所谓的算命术上最克的纹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相反，她觉得她的爱情线，真的很长很长，甚至比她的生命还要长久。 倏尔，薄斯年被顾菡菡死命地抱住，还在错愕不及之际。顾菡菡的一句话却让薄斯年怔住了。 “我爱你，薄斯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顾菡菡不断地对他说着爱这个字眼，全无敷衍，只为表达出她内心的真挚。 “我爱你……”顾菡菡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薄斯年的嘴唇抵在顾菡菡的耳畔之处，“我也是。”他无法形容这是一份怎样的爱情，就像是鱼遇见了水、叶遇见了花、夜空遇见了星辰，无法割舍也不能或缺。 上帝创造了亚当，而亚当又以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创造了他的另一半。 薄斯年很难信誓旦旦地告诉大众他和顾菡菡这样的就是爱情，因为旁人的眼光是旁人的，他们有自己的判断。 但薄斯年很明确，顾菡菡就是他这一世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契合到了一处，再难找出另一个女孩那么契合他，不过他的目光一向独到，看中了便不撒手也就是了。 ** 传来敲车窗笃笃的声音，半开的车窗内透进来皎洁的月光和无尽的星辰。 一张陌生的脸从车窗里探进来：“你们……这是车子抛锚了？我正好经过这里，要不要我带你们。”年轻的小伙子带着疑惑的笑容，又有点怵怵的，像是怕热脸贴冷屁股。 顾菡菡惊喜地应道：“真的吗？我和我男朋友的车子出了点问题。这里山里头，手机也没有信号……” 年轻的小伙子掠过顾菡菡和薄斯年的脸庞，暗自吃了一惊：“你是顾菡菡？”转而又问薄斯年，“你是那个有名的薄导？” “天呐……我遇到明星了！”年轻人跑到后头，扯起嗓子对他的朋友们喊：“你们快过来啊！” 　　☆、第76章 那年轻小伙儿是个大学生，和几个同学一起来尝尝这山头附近的农家乐，看夜深了也就自驾打算回去，却没成想正好遇到陷入困境的顾菡菡和薄斯年两人，也算是巧合，但更多的则是幸运。 合众人之力，顾菡菡和薄斯年终于从那辆废弃车里救了出来，安排到了几位大学生自驾的越野车里。 车里已经有两男三女，在安置顾菡菡和薄斯年倒有些拥挤。况且薄斯年伤的不轻，顾菡菡把自己的位置割舍出来好让薄斯年坐得更舒服一些。 见到顾菡菡此番举动，薄斯年啼笑皆非：“我虽是伤员，还不至于到连坐都走不了的地步，就这种姿势就好，别再动了。” 现在这姿势……由于薄斯年受伤严重基本动不了，从刚才到现在都是顾菡菡揽着他上车的，落座后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他们现在的姿势太过紧密，以至于让旁人不想入非非都难。 车里头还有几个人都还是小年轻，自然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们，但好在还算沉稳没有直接打破砂锅问到底，虽然他们蠢蠢欲动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们。 夜越来越寂静，待到夜深，也快接近目的地了，众人本着再不问就来不及的心态，唆使一个卷头发圆脸的小姑娘做枪头鸟。 小姑娘皮肤还算白，鼻头有几颗小雀斑倒也平添了几分可爱，顾菡菡对这妹子还挺有好感。 “那个……请问你是顾菡菡吗？”小姑娘本着循序渐进的路子，一步一步来。 顾菡菡饶有兴致地问：“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小姑娘诚实地摇摇头：“不会。” 薄斯年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笑意明显地挂在脸上。他和顾菡菡在一起快一年了，虽然两人的感情在这半年里飞速地升温，但总觉得有一层若有似无的隔膜在其中。 而今天车子被动了手脚，刹车失灵，也算是因祸得福，让两人彻底敞开心扉，抓破这层隔膜。 听小姑娘说不会，顾菡菡扬了扬眉：“那不就结了。” “……”被抑郁到的小姑娘。而枪头鸟被抑郁到了，林子里的其他鸟可不这么想。他们虽然百分之八十地确定眼前这人就是顾菡菡，但也只是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毕竟明星是明星，站在高台出会化妆会包装，私底下褪去光环的明星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并不确定。也许只是长得相似呢？你看人秦承泽就能从13亿人口中找到这么几个长得和陈惜灵相似的女人，也保不准有普通人和顾菡菡长得相似。 但顾菡菡的亲口承认了！所以他们是真的见到活的明星了！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长发妹子尖叫起来：“我竟然见到云晴本人了……” 她的伙伴也止不住高兴：“天呐，我要签名，要签名，好喜欢云晴这个角色的说。卡哇伊捏~” “二顾，没想到你素颜也这么美，我再也不称呼你为二顾了，我要叫你美顾！” 说实话，顾菡菡知道自己因为几条劲爆的绯闻，又貌似更家喻户晓了一点，所以车厢里的学生党能认出她她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一个两个都是因为云晴这个角色喜欢她的，她倒是觉得蛮疑惑。按理说，在评价还有票房方面都是《刺青》更占优势一点啊。 顾菡菡一边接过对方火急火燎递给她的签名笔，一边有点疑惑地问：“你们很喜欢云晴这个角色？” 好几个人脱口而出：“喜欢！” “……”顾菡菡就觉得电影比较高大上了，然90分钟的片子，和30多天的电视剧，小荧屏和大荧屏各有优劣。小荧屏涨人气，大荧屏涨口碑。 而《寻灯记》刚播完不久，现还在重播阶段，其中一妹子直播的时候忙着写论文没看，还特意下了缓存打算在车上看……这些事顾菡菡都是不知道的。 她已经被铺天盖地的问题被吵翻了耳朵。直到，前面最先发现他们的年轻人开玩笑地说着：“你和薄美人还真是情侣啊，原先还有点将信将疑，看来还真是，你们会公开吗？要是不公开……嘿嘿。”潜台词是别怪他爆料了。 顾菡菡和薄斯年对这个热情的小伙子都心存感激，但他这番话说的顾菡菡还真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半晌，连那小年轻都自我发现提到了敏感话题，打算打个圆场过去之前…… “会公开的。”薄斯年淡淡地说。 顾菡菡呆愣地注视着薄斯年的眉眼。 薄斯年低声笑着：“但是不是现在，得到一个合适的时间。” “wow……”周围爆发出暧昧的声响。顾菡菡被这片唏嘘镇住了，神色僵硬，举止怪异，连手脚都在不知道怎么放了。 车子行的很快，一个小时后顾菡菡和薄斯年就被送进了市区里的医院。薄斯年的伤太显而易见，虽然他面色如常，但顾菡菡绝对不会忘那短短几分钟薄斯年仿佛市区生命征兆的片刻。 虽然薄斯年说那时候他只是昏迷了，神识有些飘零，甚至还能听到顾菡菡说的什么，做的什么，只是醒不过来。 但顾菡菡绝对不会这么算了的，薄斯年身上穿的衣服染着的血迹清晰分明，一大团一大团像是朵妖艳的红花开在胸襟处，这么明显的伤势，怎么可能有薄斯年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果然检查出来一比较，脑震荡算是最轻的伤，流血过多、手骨错位等等诊断结果，让薄斯年被判一定要坐满一周到两周的病房才管够。 后季柏也调出了车库的监视器，却有一阴影鬼鬼祟祟的样子接近薄斯年的车，但不是谢蔷，而是一名神秘男子。不过想想就知道，这件事和谢蔷脱不了关系，和陈惜灵也脱不了关系。 警察还在继续调查当中，据说很快就能把薄斯年和顾菡菡这个案子调查得水落石出。 顾菡菡和薄斯年进医院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大众的耳朵里。他们内心的想法是卧槽卧槽的，顾菡菡出道满整年，却占领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堪称娱乐圈和微博界的传奇人物。 薄斯年的小号终究没有被大众扒出来，他们到死也不会相信这个偶尔成为他们其中一员的，名叫思念牌汤圆的id竟然是一看就逼格甚高，高不可攀的薄斯年的账号。 尽管如此，顾菡菡的微博底下评论还是与日俱增，盖高层、创话题。 比如说这条。 ——跪求薄美人微博，他难道不玩微博吗？怎么没看到二顾和他互动qaq 底下一致评论：薄斯年怎么可能玩微博？博主正解。如果薄斯年玩微博我就从黄浦江跳下去等评论。 看得顾菡菡乐不可支。 不过也有真心诚意祝福他们的，比如这条。 ——我都听说了，薄导和二顾的车子被做手脚了，而薄导为了保护顾菡菡受伤十分严重，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半身不遂。 顾菡菡瞥了一眼顶着她膝盖的大长腿，又联想到网络上评论的半身不遂。满脑子奇怪想法的顾菡菡好有把它掰断的冲动…… 但是顾菡菡读到有些评论的时候，心里还是指不定会期望，比如这条。 ——薄导还是太低调了，跪求秀恩爱，跪求虐死单身狗。 底下回复都是：别暗戳戳地谈恋爱了，我们都知道了！求公开！求甜我们一脸！ 但等到薄斯年的伤势痊愈，关于公开这件事他还是没提及。他说过要在适当的时间公开，顾菡菡想着，也许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顾菡菡也不是很介意是不是一定要正大光明地谈恋爱，但原先计划过的事情搁置不动又有些怪怪的。 时间过得很快，伤势痊愈后的薄斯年已经打算拍那部上半年就打算提上日程的悬疑片。 就是那部女主角得了癔症，幻想出她旁边照顾他的大叔是杀害她前男友的凶手的片子。选角基本已经选好了，女主角顾菡菡，男主角罗嘉，但由于前段时间顾菡菡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所以这部戏被耽搁了很久。 而现在大部分事情已经风平浪静，谢蔷和陈惜灵也已故意谋害罪被开庭受审很多次，特别是陈惜灵，作为一代天后，艳照门事件曝光不说，还涉险谋杀别的女艺人，嫉妒之心路人皆知。 不就是眼红顾菡菡一飞冲天又不被各式各样的绯闻染黑吗？用得着谋害吗？陈惜灵这也真成了娱乐圈里的一大黑点，往后的人提到都是一副恶心得便秘的表情。 至于谢蔷，薄斯年曾经问过顾菡菡：“谢蔷顶多算是从犯，如果当事人的你愿意替她开脱，还是能缓刑或者保释的。” 顾菡菡却摇摇头：“也许你会说我狠心，但我不会尝试去保释她。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这是她犯的错，她应该去承担。” 顾菡菡知道陈惜灵和谢蔷都不会被判很久，她也不需要她们被判很久。什么样的错误，就应该配什么样的惩罚。 她当时犯了个错误，把一件重要的事看作是赌博，以至于薄斯年的手骨到现在还是折的，虽然外表看不大出来，但顾菡菡每次摸着薄斯年的手都会很难过。 顾菡菡曾经评价过薄斯年的这双手，用一句诗便可形容，那就是“樯橹灰飞烟灭”。她总觉得他的手处于力与静的交替之间，动则有力，不动则有静的美。 而她却因为一个莽撞，一个本不用发生的危机，毁了薄斯年的那双手。 每当顾菡菡心疼不已地凝视着薄斯年的那双手时，薄斯年都会嘲笑她事在看毛爷爷的眼神。 顾菡菡不服：“我是在心疼，心疼你好不好！以前拍《寻灯记》的时候，你还说用这双手弹钢琴给我听的。” 她的印象很深，那时候薄斯年被他得恩师guess邀请担当一部大片的助导，顾菡菡再拍《寻灯记》。宁非离炫耀自己当众弹古琴，还是一首古曲《凤求凰》。 当时顾菡菡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发给薄斯年问他会不会谈古琴。 薄斯年一点不出人意料地回答了不会，但他说他会弹钢琴这点却深深地印在了顾菡菡的记忆回廊中。 现在，薄斯年的手受伤了，顾菡菡想他大约是再也不能弹钢琴给自己听了吧。 哪知薄斯年竟说了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想听，就给你听吧。 顾菡菡的智商还没上线：“你的意思是？” 薄斯年只是笑而不语，惊喜是不能提前说出来的，那样便不惊喜了。 即便如此，有了点心理准备的顾菡菡，看到薄斯年当众为她弹钢琴的时候，她的眼泪已经含在眼眶里打滚了。 那是在《黄丝带》——也就是那部悬疑片的开机仪式上。九月份的时候，剧组已经准备就绪，投资方还特意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一个开机大典，大部分媒体都对这部戏很感兴趣。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部戏戏份极其重要的，线索人物——也就是女主角的前男友，没有人演。顾菡菡之前也有这个疑惑，但以为薄斯年早就有了打算就没有追问。 直到媒体在一次提出，薄斯年便大大方方地承认：“因为男二是我。” “……”媒体人和顾菡菡的心情。 几秒后，反应过来的顾菡菡内心都是跌宕起伏的，她要和薄斯年一起拍电影了？还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听起来就好带感。 几秒种后，反应过来记者内心是卧槽卧槽的，薄斯年要和顾菡菡一起拍电影了？还是男女朋友的那种？听起来好带感！ 他们都以为这就是这场开机宴的最劲爆消息，但是当台上的红布帘拉开，黑白色的钢琴露出它光泽的原貌时，他们才知道好戏大概才刚刚开始。 薄斯年掀开沉重的琴盖，对台下微微颔首，“这首曲子，我弹给我的女孩。mypayer，谢谢。” “deargod: 敬爱的神: wthatshe’soutthere... i’sharemywholelifewith. 她，那个我想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虽然不在这里…… ...you’. 但是我相信，某个时候， 你将会让我见到她。 willyoutakecareofher, 能不能好好照顾她， forther, 让她过得舒适， her... 还要佑护她…… t. 直到我们见面的那一天 w... 还有，让她知道…… myheart...isbeatingwithhers 我的心……为她而存 最后一个琴键落下，薄斯年定神良久，从衬衣口袋掏出一枚戒指。 “这首曲子是我在美国念大学的时候时常弹的，思念不过就是这回事，见不到的时候，就想要你过得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但是，菡菡，我以后将不会再谈这首曲子，因为你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请你，嫁给我好吗。” 薄斯年用的是最老套的单膝跪地，八分老套的大众求爱，六分老套的弹琴示爱。 但顾菡菡就是被戳中靶心了。 她淡若地笑着，心脏却扑通扑通像是要跳出来。 “ido.” 我愿意。 （完） 　　☆、第77章 尾声 “陈惜灵，谢蔷，你们可以出来了。” 经过几天几夜的拷问，陈惜灵尚且能招架得住，但谢蔷却不行，她本就有点后悔对顾菡菡做出那种事情，被捕以后反而更安心一些。 该坐几年的牢狱之灾呢？两年、三年？据说薄斯年和顾菡菡没事，那么她和姐姐应该不会被判得特别重吧。 但当警官说，他们可以离开的时候，谢蔷还是很惊讶的……什么叫做可以离开？她们竟然不用被判刑？！ 故意谋害罪，这种罪少说就要判个几年的吧？可她和陈惜灵竟然被无罪释放了，这也太奇怪了。 谢蔷和陈惜灵一前一后地离开警局，后头有一位胖乎乎的警官跟着。 比起陈惜灵的淡定，谢蔷好似有千百个疑问在心头，她小心翼翼地问着那个胖警官：“我们为什么被保释了？是当事人原谅我们了吗？” 这里的当事人值的自然是顾菡菡和薄斯年。 胖警官把拷在两人手腕的铐子摘下，态度还算客气：“不是，是你们福气好，有人花大价钱保释你们。” 谢蔷和陈惜灵面面相觑，大价钱，除了那个人，她们还真想不到别人的可能性。 果然，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秦承泽立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这一对姐妹花朝他忐忑不安地走过来。 “你来了？”率先开口的是陈惜灵，她一向不相信秦承泽会变心，从今日一事中就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差点害死了顾菡菡，但秦承泽并没有计较报复她，反而花钱保释她们。 她知道谢蔷在秦承泽心里的地位无几，秦承泽把谢蔷带出来也不过是顺手而已。重要的还是她，陈惜灵。 陈惜灵从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初恋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高，秦承泽和她20多年的感情，又岂是顾菡菡这个从半路跳出来的陌生人能比的。 想到这里，陈惜灵的身子都快贴到秦承泽身上去了，活脱脱像个没骨头的软体生物。 然秦承泽并没有避开，反而顺势揽住了陈惜灵的腰肢，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像她们最开始看到的那样冷淡，仿佛无欲无求，一点都不像平时叱咤风云的秦承泽。仔细瞧着，竟还能从那张雕塑般的脸上看出点冷酷决绝的味道。 陈惜灵稍显疑惑，她的整个人钻进秦承泽的大衣内被紧紧包裹住：“承泽，怎么了？” 面对陈惜灵的疑惑，秦承泽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他有点难受地松了松领带，转而面向沉默不语的谢蔷：“你不开心？” 谢蔷表情有些怔忪，好久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哦，没有不开心。” 谢蔷这句话是假的。喜欢的人和亲生姐姐在她面前秀恩爱，她怎么可能会开心？她姐姐和承泽是恋人，那她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谢蔷黯然神伤，果然喜欢上秦承泽总归是悲哀的。他不是个适合动真感情的人，一旦有女人为他动心，必定受伤。 秦承泽并没有把谢蔷的不对劲放在心上，他递给谢蔷一张卡：“去吧，给你和你姐买一瓶水，密码是1112.” 买水？ 谢蔷刚想说，小卖部可能不能刷卡，他给的这张卡应该用不到，况且她身上还有点零钱……但当她一抬头，就发现秦承泽就自顾自地携着陈惜灵上了车。她这才明白，秦承泽大概不是真的想让她买水，只不过想支开她和姐姐说几句话而已。 那张银.行卡轻飘飘地躺在她的手心里，谢蔷的泪水止不住地溢出。她后悔了，她后悔为了所谓的爱情和私欲配合陈惜灵谋害顾菡菡。她本来是一个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性格……怎么成了现在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性子？ 谢蔷吐出一口气，强忍着心里的悔恨和压抑，心念着秦承泽告诉她的密码。 数字1112. 如果联想成生日，那就是11月12号。 等等，11月12号……这不是顾菡菡的生日吗？谢蔷睁大双眼，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就在她仍在错愕的时候，远处，轰的一声，这是爆破的声音。熊熊大火包裹住秦承泽和陈惜灵所坐的那辆车里，通红的颜色像血一般映在谢蔷的瞳孔里。 大团大团的火苗越烧越旺，仿若要把人生生挫骨扬灰，有些悲壮但更多的却是解脱。 行人们压根没想到好端端的一辆私家车会爆炸，有的犹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有的已经在窃窃私语。 “好端端的一辆车怎么会爆炸？” “不知道啊……幸亏它爆炸的时候我们躲得远。” “车上是不是还有人？报警，快报警啊！” “什么报警！打119！！！” ** “陈惜灵，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顾菡菡远远地望着我，她对我说，你回来啊，我在这个世界等你呢。” 陈惜灵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内心恐慌：“什么意思？好好的，扯上顾菡菡干什么。” 秦承泽释然地笑了一声：“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好多平行世界。我用火烧死你，被枪毙的那一世算一个世界；她和薄斯年在一起的也算是一个世界。”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不对，我要下车！秦承泽你疯了，你把我放下去。” “车门已经锁了，炸弹也将在一分钟内燃爆。”秦承泽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不理睬陈惜灵的垂死挣扎，“命运不就这样，曲曲折折，但也就几个人的线缠绕在一起。也许这个世界的我死了，我会回到一个我理想中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顾菡菡爱着的是我，我们的结局也是好端端的。” 如果老天真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在第一眼遇到顾菡菡的时候，就告诉她他爱她。 但是，希望有吧。 秦承泽沉沉地闭上双眼，耳边传来惊人的爆破声以及陈惜灵惊恐的尖叫声。 ** 烈火燃烧，记忆也渐渐成了灰烬，谢蔷仿佛看到一段往事终于尘埃落定。她抹了一把脸，踉踉跄跄地起身，仓皇地离去。 在这一段段故事里，或许薄斯年是男主角，顾菡菡是女主角；又或许秦承泽是男主角，顾菡菡是女主角；再离奇顶多就是陈惜灵是女主角，秦承泽是男主角。 然，全无她谢蔷的位置，她顶多是这段故事里的女三号罢了，连女二号都够不到格，恍然她还痴心妄想地以为自己是多么地与众不同。 故事末了，她也该尽职尽责地退场，默默祝福男女主角终成眷属就够了。 是啊，这样就够了。谢蔷仿佛行尸走肉落寞地立在路边，她突然明白秦承泽给她银.行卡的用意了，也许就是给她一笔钱让她可以安生地过完这一生。 可即使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戏尽了，她也该落幕了。 不，不是她，是他们都该落幕了。她、秦承泽、陈惜灵都该落幕了。 谢蔷眯着眼看向天空，心情居然是前所未有地舒畅。她该欣慰的，因为他们三人都解脱了。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